第一章 醒时忽为异时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好痛……”杨晓只觉得的脑中仿佛被注满了铅,凝固住,无法思考,眼皮重得打不开,“好痛……” 床上的人发出不舒服的呻吟,尽管轻微,但仍然传入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妇人耳中,她慌忙地将手放在床上的人的额头上,焦急地问,“婉儿,你醒了?” “水……水……”床中的人嘴里含糊地吐出话来。 妇人赶紧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上一杯,坐到床边,仔细吹凉了,再翼翼地放到床上那人的嘴边。 干涸的唇一挨到水,便自动地张开,“咳咳……”喝得太急,床中的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婉儿!”妇人拿出手中的丝绢,为那人擦掉洒出来的水,嘴里说着,“婉儿,你快睁开眼,婉儿!”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过后,床上的人睁开眼,接连着,她使劲地眨了几下,直到眼前模糊的画面终于变得清晰。 陈旧的木制雕花大床,未曾掉尽的红漆斑驳地残留在雕花上,大床不复往日的精巧,却有一丝岁月的挣扎,白色的纱帐挂在上面,死气沉沉,一眼便能识别出,这也是多年前的陈帐了,不远处,烛台矗立,一节白色的蜡烛照亮漆黑的房间,可它是如此微弱,以至于让苏醒的人总举得处在一片朦胧。 “我……我……这是在哪里?”许久的昏睡,让她开口时的声音十分嘶哑,她转眼盯着一直守在一身粗布衣裳的妇人。 “婉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那妇人却不管她的疑问,而是一把扑上来,将她紧紧地圈在的怀中,泪,似雨下,“婉儿,婉儿,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什…………”她没有回过神,“谁是婉儿?” “婉儿,你……”听了她的话,那妇人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抓着她的双肩,瞪着双眼,“你……你说?” “婉儿……婉儿是谁?”她再次问道。 “我苦命的孩子!”谁知那妇人没回答,却是再次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她刚苏醒,就被这妇人抱得这般紧,险些又背过气去,还好,妇人发觉了她全身都在颤抖,及时松开她。 再一杯水下去,她彻底缓过气来,她才好好地将身处的地方看个清楚。 这是个还算宽敞的房间,兴许是因为着实没有过多的家具物什来让这个房间看起来更拥挤一点,除了一柜,一镜台,一佛龛,一方桌,还有她躺着的床,别无他物, “请问……”杨晓望着眼含泪水的妇人,翼翼地斟酌着的话语,“这……这是哪里?” “掖庭宫。”妇人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回答的时候声音含着哽咽。 “掖庭宫?”杨晓完全迷糊了,她好好地在家里睡着觉,没病没灾的,一睁开眼就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回事? 妇人见她茫然的模样,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用手中的温暖将她的冰凉裹住,“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记不得了?” “掖庭……掖庭宫……”杨晓的嘴里默默地念叨着,低着头,观察那一双握住的手,这一双手因为常年的辛劳而不满褶皱,那接触到皮肤的粗糙感,让她意识到这双手的掌心有着几条粗大的皴口,杨晓接着往下看,但她被吓住了,她猛地挣开妇人的手,将的手掌举到眼前,眼瞪大最大,连眨也不敢眨一下。 “婉儿,你……”妇人被她迥异的反应吓得不轻,也定在那里,看着杨晓一个劲儿地朝着的手猛瞧。 等到她瞧够了,又把视线移到的身上,只见她伸出手,摸摸胳膊,碰碰腿,最后朝着手臂上狠狠地那么一掐―― “好疼啊――”杨晓疼得龇牙咧嘴。 “婉儿!”妇人见杨晓的手臂上肿了一块,赶紧为她轻轻揉搓,眼泪滚了下来,“婉儿,你何苦如此糟践?” 抱着杨晓,那妇人又是一阵哭泣―― 杨晓,二十四岁,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两年前毕业于某名牌师范大学中文系,刚毕业就进了一家国家重点高中,担任高一的班主任,她平时爱岗敬业,待人和气,彬彬有礼,教学水平很高,深得广大师生的喜爱,当然,作为一名深受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四有青年,杨晓当然从不语怪力乱神。 或许,只能用或许来说了。上天看这么好的一个小年轻,多么的温良恭俭让呀,居然不老天的存在,于是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一个杨晓好同志睡得不省人事的夜,就这样,偷偷摸摸、静静悄悄地将杨晓给――穿越了! 杨晓也想不通,既不危害乡里,也没有扰乱社会,为嘛是她要穿越?她还有一个稳重的老爸,还有一个活泼的老妈,她还没有结过婚,她甚至还没有带过一个高三,就不明不白的穿越了? 穿越了也就认了,就穿越到了唐朝,若是像其他穿越的同仁们空降到一个架空的时代,也许杨晓还能以中文系毕业生的优势,把那些文人骚客的作品们一一剽窃个够,说不定还能成就一代文豪。只可惜――只可惜――杨晓同志没那种命,她穿越了,穿越到了唐朝,还好死不死地穿成了唐朝除武则天和太平公主以外名气最大的――上官婉儿,还是九岁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的娘,也就是现在照顾杨晓的妇人,端起一碗汤药,轻轻地放到嘴边,确定凉了之后,才喂给杨晓,杨晓乖巧地将药汁喝下,不出她所料,果然――奇苦无比!这时候,杨晓十分怀念那些一颗颗的小药片,虽然,那曾是杨晓十分厌恶的,但至少,不会满口都苦! “来,张嘴。”妇人见杨晓喝了药,从盘中给她拿来一个蜜饯,杨晓连忙含在嘴里,一会儿,甜腻压住了苦味,杨晓顿感轻松。 妇人见杨晓的眉头展开,她也展颜,说道,“还是太平公主想的周到,你从来都是讨厌汤药的,特地给你送了蜜饯。” “太平公主?”武则天最宠爱的女儿?杨晓有些震惊,唐朝的诗歌倒是背了不少,但唐史,她就谈不上熟悉了,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大腕儿她也,不过,这都还是托了电视剧的福,至于在真实的历史场景中,这些人是个性格,他们之间的关系怎样,杨晓就确实不了。现如今,她突然听这妇人说到太平公主,倒有些吃惊起来。 “哎……”妇人看着杨晓有些茫然的神色,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将杨晓的双手握住,轻轻摩挲着,“我可怜的婉儿,这次风寒来得又急又猛,你一连几日都高烧不断,连公主殿下带来的御医都束手无策,祖宗保佑,你可是醒了,但的事情你都……”说着,妇人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杨晓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在她面前垂泪,赶紧反握住妇人的手,迟疑了一下,才怯生生地叫了声,“娘……” 谁知那妇人一听这娇气的声音,泪掉得更凶了,杨晓见状不由得傻了眼,但随即心中便有了主意:如今到了唐朝,回不回得去还犹未可知,既然占了这副身躯,倒不如安安心心地做好上官婉儿,兴许还有意料不到的收获。想到此,杨晓便又开口道,“娘……”虽然有些生疏,但好歹也是叫了出来,“娘,您就别伤心了,风寒再凶险,但婉儿也熬了,如今,虽然忘了些许事情,但还有娘在呀,只要娘告诉婉儿,婉儿不就了么?” “好,好,”妇人听了杨晓的话,赶紧擦着眼泪,“婉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娘都听你的。” 杨晓伸出头,擦掉妇人眼角的残泪,又安慰道,“娘您放心吧,婉儿一定要让娘早日走出掖庭宫,再也不用为奴为婢!”杨晓在九岁的婉儿的身体里,向婉儿的母亲发下誓言。 “婉儿,我的好女儿……”妇人为杨晓方才所说的话欣喜不已,紧紧地将杨晓拥在怀里,泪水再次流落,不过这次却是喜的泪水。 待妇人平静下来,杨晓走下床来。 “娘,张嘴,给你吃!”杨晓从盘中拿了个蜜饯,就要放到妇人的嘴里,哪知那妇人只是摇头,说道,“婉儿,这是太平公主特意给你送来的,娘能吃?” “娘――”杨晓才不管这些,撅着嘴,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公主把这蜜饯给了我,这些就是我的了,我想给谁就给谁。” “婉儿,这……”妇人还犹豫不止。 “若是娘不吃,婉儿也不吃,就等着蜜饯搁着,风干了为止!”杨晓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她今日,非得让“她”的娘亲吃这蜜饯不可。 “那好,娘就吃这一个,剩下的,你要吃完!”终于,妇人还是妥协地张开了嘴。 杨晓开心将蜜饯送到妇人的嘴中,看着妇人慢慢地咀嚼,半晌,像是舍不得似的,才有些不情愿的将嚼碎的蜜饯吞入腹中。杨晓见了她的动作,又拿出一个蜜饯,要朝她嘴里送去。 “婉儿,这可行?”妇人避开杨晓的手,一脸疑问地望着她。 “不行?”杨晓反问,“我可都没答应,再说,我这两天一直躺着,头老是犯晕,一吃甜的就恶心,娘若是不吃,我便把它倒了。”作势,杨晓就要开窗,将盘中的蜜饯往窗外扔。 “等等――”妇人一把拦在窗前,从杨晓的手中夺过蜜饯,嘴里埋怨,“瞧你这孩子,这公主给的就是御赐的,你能说扔就扔?” “娘不吃,我也不吃,留着它还占着一个盘子,不如扔了了事!”杨晓却不依不挠,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 “哎……”妇人终于还是叹口气,说道,“留着吧,娘爱吃。” “那好。”终于,杨晓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感染了妇人,妇人也展颜,心中十分甜蜜:的婉儿,懂得心疼母亲了! 二人相视不言,但这份情,心中却已然明了。 几日以来,妇人一直照顾病重的婉儿,未曾合眼,如今,见婉儿好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多时,妇人就哈欠连天,疲倦不已,婉儿赶紧劝她睡下,则穿好衣服,坐在房中,回想着今日的事情。 从此,世上再无杨晓,有的,是上官婉儿!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二章 血海深仇终是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宫墙高耸,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明月高照,却照不进宫中的重楼深锁。 杨晓,也就是现在的上官婉儿,瞧见母亲安然睡下,自己便和衣枯坐于这残烛之前,如缎的长发披在有些瘦削的肩头,莹白的侧脸映着这忽明忽暗的烛光,双眸迷离。此刻,婉儿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悲凉:自己如今的境遇,不正同这风中的烛火一般,这深宫之中,稍有不慎,等待自己的,便只有――覆灭! 婉儿摇摇头,心有不甘,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好站起身来,舒展一下自己还有些困倦的身体。 忽然,一声清脆的爆破声,婉儿一惊,循声望去,却是那残烛爆出一朵灯花。 随后,婉转的箫音响起,如泣如诉、时近时远、若有似无,这箫音四处飘散,随着音节的浮动,恍若震动了空气,婉儿心中一震,这箫音听在耳中,居然莫名的熟悉,至门前,轻轻木门打开,循着这箫音,婉儿走到院中来。 抬头,发现天空通透得如同一块完璧,玉盘高挂在中天,周围似乎还有层层的薄云,被月光照见,却散出原本没有的光彩来。婉儿的心中有些喜爱,自己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月色了? 箫音停住,婉儿的视线从空中回落,琼花树的影子斑驳地映在墙角,却由于夜风的晃动,这影子忽左忽右,竟然像是黑色的活物蛰伏在墙角处,似乎要伺机朝人扑来一般,森森的有些可怕。 婉儿却没有因这景色而迟疑,她迈动还有些虚浮的步伐,走到琼花树下。 “婉儿,你来了?”一个粗布衣服的妇人放下手中的竹箫,望着婉儿。 她?婉儿看到妇人,才想起今日白天她来看过自己,母亲担心她不认人,还特地告诉过她这是同在掖庭宫的陈八娘,已故禁军统领刘仁堂的遗孀。 “是,八娘。”婉儿颔首,轻轻应道。 “你大病刚愈,今日的武功就不学了吧。”八娘说完,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到婉儿的手中,“这里有些补药,是我从御医院拿来的,这次风寒,差点伤了你的元气,你可得好好补补。” 婉儿握住这个还带着八娘体温的小瓶子,心中涌出一阵温暖,原来,这宫里并不如她所所想见的那般残忍,点点头,她开口道,“谢谢八娘,婉儿知道了。” “那好,我去了,你早些回房吧,身子还弱,千万仔细了。”八娘又叮嘱了一句,就要转身离去。 “八娘,您等等……”婉儿突然开口,叫住陈八娘。 “还有何事?”陈八娘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疑惑。 “八娘,婉儿此次风寒来得又急又猛,一连几日都是高烧不断,如今是好了,但过去的事情却忘掉了不少。”婉儿盯着陈八娘的脸,果然,她的脸色在听到这些话以后微微有变,不过很快被掩饰下去,婉儿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 陈八娘不解她有何意,于是便开口,“婉儿,是有何难处么?” “婉儿忘掉了许多事情,还请八娘为婉儿解答。” “哦,”仿佛一下子松了口气,陈八娘的面容有些松动,“这个好说,有什么疑问的,直管告诉八娘,八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最好不过了,”婉儿唇边带了丝笑意,但又很快湮灭,她直直地盯着陈八娘,开口问道,“那么,第一个问题就是八娘为何要教我武功?” 这本不是什么刁钻的问题,谁料想那陈八娘听了之后,却脸色一变,冷哼一声。 “哼,病了一场,难道你连你自己是谁都忘掉了么?”陈八娘瞪着婉儿,语气不善。 “八娘,莫要动气,婉儿只是忘掉了一些事情,您又何苦发怒?”婉儿瞧着八娘的脸色,知晓她是真正动怒了,但她却不明白原因。 “你全名是上官婉儿,你的爷爷是原宰相上官仪,你的父亲是上官庭芝,这些你都忘了么?”陈八娘瞪着婉儿,眼中却带着先前没有的情绪,尖声地质问婉儿。 “这些婉儿当然知道。”婉儿赶紧回答,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过自己却在心中补上一句: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既然你没有忘记你是上官家的人,你也应该没忘记你的祖父、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婉儿稍顿,面对着陈八娘怒气冲冲的脸,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软声道,“自然没忘,祖父和父亲都是被当今圣上以谋逆罪赐死的。” “呸――”陈八娘轻啐一口,“谋逆?说得好听,还不是那武婆子搞的鬼,在皇上面前说尽谗言,才让你祖父和父亲承受这不白之冤,连带着我那可怜的丈夫,也被判了斩立决……”说道伤心处,陈八娘终于还是忍不住,泪珠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婉儿连忙上前,拿出自己的手绢,将陈八娘的泪水抹去,温声安慰道,“八娘,是婉儿不好,婉儿就不应该生这场病,不应该把这些血海深仇忘掉,也不应该说这些来惹八娘伤心,您要怪,就怪婉儿吧……”说着,婉儿趁八娘不注意,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掐,果然,泪珠开始在她的眼眶打转儿,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傻孩子,”陈八娘见婉儿服了软,又瞧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下一软,将婉儿搂在怀中,说道,“傻孩子,这病来得突然,哪是你能控制的?瞧你这身子骨,都被折腾成什么样了?都怪八娘性子太急,这些事情你也是不愿意忘记的,八娘不应该怪你的,都是八娘不好,错怪你了!” “八娘……”婉儿头捂在陈八娘的怀中,声音闷闷地,还不时地抽搐几下。 陈八娘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婉儿这才消停。 末了,陈八娘抓着婉儿还有些单薄的肩膀,说道,“婉儿,过去的事情忘掉就忘掉吧,你只要记得,你一定要学好武功,杀掉武婆子,为你的祖父、父亲报仇!” “八娘,婉儿记下了。”婉儿抬起头,直视陈八娘的脸。 “好,这才是八娘的好徒弟!”陈八娘见婉儿应允,脸上笑容展现,又将婉儿搂进自己的怀中。 夜深,陈八娘离去,婉儿紧紧身上的衣服,更深露重,自己刚病愈的身体怎么受得?于是,离开小院,朝自己房中走去。 轻轻推开房门,母亲已睡去多时了。 吹灭蜡烛,婉儿轻轻爬到床上,身上的冰凉刚一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婉儿就觉得全身舒畅,她蜷缩着身子,紧紧挨着母亲,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陈八娘,口口声声地说是要为了上官家报仇,要她学好武功去刺杀武则天,可就她所知的历史,上官婉儿并没有对武则天下过手,要不然她怎么能够做到武则天跟前最受宠的女官?难不成上官婉儿在自己没有穿越到这里以前,就从来都没有过要杀武则天的心思?又或者说她存着这样的心思,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但是,无论怎么也想不通呀,上官婉儿是武则天最亲近的人,若是想要刺杀她,她死十遍都够了!可看陈八娘的样子,婉儿跟着她习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陈八娘每日都在她的面前提报仇雪恨,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不耳濡目染,心生刺杀之心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婉儿心生困扰,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婉儿……”也不知母亲是睡是醒,她的眼睛依旧闭着,却张开手臂将婉儿揽进自己的怀中,也许是脑袋中的问题太过纠结,亦或是母亲的怀抱太过温暖,没等婉儿将这些事情理出头绪,迷迷糊糊中,她已进入梦乡。 **************************************************** 下面是小雪的书哈,大大们要是喜欢可以去看看~~~~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三章 深宫难得真情意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三竿,艳阳高照,浣衣局内的晒场内,宫中妃嫔的衣物已被洗涤干净,整整齐齐地晾晒在此,宫人拿着熏香,来回走动这,为这些衣物染上香氛。这时,晒场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梳着双髻的女童趁众人都在忙碌,偷偷地朝掖庭宫的东苑跑去。 掖庭宫的宫人们原本都是官宦家眷,却因了罪过,被罚在此处为奴为婢,故而,此时,宫人已经忙碌开了,唯独婉儿因病得了公主的赏赐,可以留在屋中修养。 “婉儿姐姐,婉儿姐姐……”这声音十分动人,还有些奶声奶气,也只有几岁的童音才能这般甜美。 婉儿放下书,将目光转向门口,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女童在挨着门,露出一个头来,朝着婉儿眨巴眨巴眼,再一咧嘴,正好遇到换牙的时候,小女童的牙齿上缺了一个大口,婉儿一看,也乐了,扑哧一笑。 此刻,抓着木门的,正是方才从西苑的浣衣局偷偷跑出来的女童,陈八娘的女儿――刘思雨。 “思雨,你来了。”婉儿挥挥手,示意思雨进来同坐。 “我听娘说姐姐的病好了,就来看看姐姐。”小女童找了张离婉儿最近的凳子坐下,亲热地玩着婉儿的胳膊,头挨着婉儿,嘟着一张小嘴,一副撒娇的模样,“婉儿姐姐,前些日子你病重,娘说我是小孩子禁不起病气,硬是不让我来看你,你可不知道,我都急死了!” “思雨记着姐姐,姐姐自然是知道的,”婉儿轻轻掐掐刘思雨圆乎乎的小脸,说道,“八娘不让你来,也是担心你。” “嗯,这个我自是知道的,掖庭宫中,就只有娘亲、十三娘和婉儿姐姐对思雨最好了。” “你明白就好。”婉儿轻轻抚摸着思雨的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似的,她压低声音,在刘思雨的耳边问道,“思雨,姐姐问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告诉姐姐实话,好么?” “姐姐要问什么,只要思雨知道的,一定全告诉姐姐。”刘思雨眨巴眨巴她清澈的大眼睛,机警地望了一眼四周,也压低声音回答道。 “好,”婉儿警觉地环顾四周,才说道,“思雨,八娘平日里都教了你什么呀?” “我娘?”思雨挠挠头,想了一会,“我娘只教了我一些女红。” “就没别的?”婉儿不确定再问。 “没有,”思雨摇摇头,“我娘呀,她只会女红,就连平日里的诗词书法,都还是跟着十三娘学的呢!姐姐,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没什么,”婉儿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姐姐只想知道你喜欢什么罢了。” “原来是这样,思雨喜欢书法诗词,不喜欢女红,婉儿姐姐要记得告诉十三娘,要多教给思雨哦!” “知道了,小鬼头!”婉儿轻戳刘思雨的额头,“难不成我娘对你还要藏私?” “呵呵……”刘思雨淘气地吐吐舌头,咧嘴一笑。 婉儿一看那漏风的门牙,又笑了。 二人又玩闹了一阵子,直到刘思雨的玩伴聪儿过来叫,说是八娘寻思雨回去,刘思雨才恋恋不舍地同婉儿告别,跟着聪儿朝自家所在的院落跑去。 思雨走后,婉儿起身,将方才喝了的茶水和吃剩的零嘴收起来,这些东西,郑十三娘从来就舍不得自己吃一点,总是省下来留给婉儿。婉儿九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二十四岁的灵魂,为人师表,她自然懂得孝顺的重要,虽然郑十三娘从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她的亲娘,但她既然占了婉儿的身体,自然要孝顺十三娘。 待一切收拾好,屋内重归整洁,婉儿拿起刚才放下的书,却怎么也没有看下去的心思。 “除了女红什么也不让她学么?”婉儿喃喃自语,“陈八娘,你果然还是疼思雨的。”婉儿叹口气,想要舒缓一下胸口闷着的不适感,“她是你的亲闺女,你自然舍不得让她涉险,所以,你才会认真地教我习武,说是为了报上官家的仇,但又何尝不是你们刘家的?”她的心中越想越过烦闷,不经意间,手中的书被狠狠地攥在一起,婉儿警觉,赶紧松开,心疼地将那书抚平。 “到底还是不想让人利用啊!”婉儿自嘲地苦笑。 “婉儿,婉儿……”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音,婉儿转过脸去,一个女童站在门口,只见她肤白胜雪,眉若远山,小小的瓜子脸十分惹人怜爱,尤其是那双眸子,简直亮若寒星,身着浅紫色对襟深衣,内里一件雪锦金凤抹胸,头梳飞燕髻,发髻的两头还嵌这两颗指头大的珍珠,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 女童站在门口对她甜甜一笑,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宫女和一个大太监也紧跟其后。 婉儿警觉,这样的排场,这样的态度,难道她便是素来与自己要好的太平公主? 那女童见婉儿愣愣地,便走上前来,拉着婉儿的双手,撅着嘴,有些气恼地说道,“怎么,婉儿你大病一场后,连我不认得么?” “公主说哪里话,只是奴婢这才刚刚病愈,没想到公主就来了,奴婢简直是受宠若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请公主恕罪!”婉儿赶紧解释道,就要下跪,虽然她心中十分不愿,但她更明白,在这宫中,自己的性命如同蝼蚁,要保住自己,必须要稳住太平公主。 “婉儿你这是干什么?”太平赶紧拦住她下跪的动作,瞪着杏眼,“我看你是给病糊涂了,我们不是约好,你在我面前不自称奴婢,也不朝我下跪的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婉儿十分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谁知那太平公主见婉儿不解释,顿时,眼眶就红了起来,泪珠已经在里面打转。 婉儿傻眼了,呆呆地看着太平,讷讷地,“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太平公主的泪水滚落下来,嘴里埋怨道,“婉儿这样,分明就是不愿把我当做朋友了,对不对?呜呜呜……” “公主这是说什么胡话!”婉儿心急之下,拉住太平公主的手,“在宫中,公主是婉儿唯一的朋友,公主这样,才是不要婉儿了!”婉儿说话时带着哭腔,仿佛,她也受了莫大的委屈。 太平公主见婉儿如此,心中方才释然:原来是自己误会婉儿了! 她赶紧擦干眼泪,又从袖中翻出一方丝绢,为婉儿抹去泪水,闷着声音说道,“好了,好了,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误会婉儿了,婉儿你别再哭了!” “只要公主不再说这样的话,婉儿就不哭!” “好,好,我答应你,再也不说这些混账话了!”太平赶紧保证。 “那好,婉儿不哭!”婉儿自己也伸出手,擦擦自己眼角蓄势待发的泪珠,破涕为笑。 “呵呵,也只有婉儿小姐才能让我们公主那么上心呢!”这一头,两个小女童刚刚雨转晴,一直站在身后的宫女便走了过来,嘴里调笑道,“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可都是为了婉儿小姐呀!” 婉儿这才抬头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宫女,心中赞道:好漂亮的一个人物!从方才的话看来,这个宫女不但长得好看,也是个知情识趣地人呢,既然能呆在太平公主身边,必是武则天的心腹无疑! 想到此处,婉儿谦顺地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姐姐说笑了,公主心疼婉儿,婉儿是知道的!” “哼,婉儿,我们别理她,尺素就知道整日嘲笑我!”太平公主才不管尺素的话,她只想同婉儿一起。 “对了,公主殿下,你可别忘了你来找婉儿小姐所为何事呢?”太平公主撒娇似的言语并未让尺素放在心上,她抿嘴一笑,提醒着太平公主。 “对了!”太平公主拍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你看我,都把正事儿给忘了!” “公主,什么正事儿?” “高昌送来了几匹烈马,父皇、母后一高兴就下旨要在文武百官同去校场观赏驯马,你整日呆在宫中,一定没见过驯马,所以,我就跑来叫你了,你快跟我走,迟了就要错过好戏了!”说罢,不由婉儿考虑,太平公主就拽着婉儿往外走。 婉儿没法,只得跟在太平身后,脚下飞快,往校场的方向跑去,脑中却在合计:照公主的意思,我就要见到武则天了!对,一定要见到她!我一定要亲眼见见这个颠覆天下的女人! ************************************************ 推荐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哦!!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四章 骏马背上好少年 - 婉唐 - 霏雪如是 苍穹如盖,这天蓝得十分透彻,好似一块完整的镜面,悬在人们的头顶,反射着大地上的一切,一轮艳阳挂在东天,却不十分耀眼,反倒让这镜面更加亲切起来。 有风,校场四周高挂的各色旌旗都自西向东地舒展,左右羽林军整齐地排列在校场四周,文武百官分列在两旁,主座上的那个身着明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便是高宗李治,与他并作的那个女子,必是武则天了! 太平公主拉着婉儿来到校场时,见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武则天身后的大宫女莺歌见太平公主到来,赶紧将公主接到武后的近前,婉儿则一直站在太平的身后。 此时,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心已经沁满汗水,她瞪大双眼,接着太平公主的掩护,直盯盯地看着武则天,她的肩膀甚至在发抖,全身紧绷地可怕,无关仇恨,婉儿,她只是太过兴奋,她终于见到武则天了,这个让李唐的天下为之倾覆的女人!一代女皇――武则天! 此时的武后并没有发觉婉儿注视的目光,她坐在李治的旁边,一身大红锦服,上绣百鸟朝凤,头顶凤冠,面上的妆精致而不失大气,眉尖上倾,颇似振翅欲飞的蝴蝶,又似天际翱翔的燕鸟;一双翦瞳本是纯黑,却在日光下显出一丝琥珀的颜色来,如雾似梦,朦朦胧胧,最是诱惑却单纯,男人,最爱的也无非如此吧,就连婉儿,看到这双眼睛时,也止不住地呆了。 武后此刻似乎觉察到了婉儿的目光,她转过头,却看到太平盈盈的笑脸,她嘴角泛起一个好看的幅度,给了自己最爱的女儿一个笑容。 婉儿的头脑中“轰”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婉儿的头脑中盘旋着这首诗。 这就是武后!这就是武后! 婉儿的呼吸更加急促,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婉儿,婉儿,你怎么了?”太平公主转过身来,发现了婉儿的脸色苍白如纸,赶紧抓住她的手,手掌接触到的冰凉让太平大惊。 “没……我……我没事……”接着太平的搀扶,婉儿深呼吸几下,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异样调整过来。 “婉儿,你的病才刚好,实在坚持不下去,我们就回吧!”虽然心头十分想看这驯马,但比起这个,太平还是更关心婉儿。 “不,不用。”婉儿给了太平一个安慰的笑容,“公主,我真的没事。” “那好吧,”太平见婉儿依然坚持,便柔声说道,“若是坚持不住了,就给我说一声,我们立刻就走!” “好。”婉儿温顺地点点头。 二人方才商量好,一声清越的马鸣响彻天地,群臣的叫好声随之而起,二人赶紧将目光转向校场。 好骏的马! 好俊的人! 得得得得―― 马儿撒开蹄子飞快地跑着,这马儿全身乌黑油亮,在校场内疾驰如风,甚至晃疼了人的眼;马上的少年却是更了不得的人物,一身胜火红衣,青丝披散,随风舞动,婉儿细细地盯着他,眉目如画,真是个俊俏儿郎,她在心中由衷赞道,怪不得人人都说皇宫中的人物无论男女都是聚集了天地之极美的,自己有幸身在这皇宫之中,见到的人都是不凡,且不说身份尊贵的武后、太平公主,光是这马上的少年,这副皮相也是世间少有了。 少年一个翻身,轻轻跃起,稳稳地站立在了马背上,双手舒展似飞鸟,众人又是一阵叫好!婉儿抬起头,却看到武后嘴唇微翘,眉宇间露出一丝得意。她心中了然:看来这马背上的少年,恐怕是武家的人吧! 少年又是一跃,居然单手挂在了马的一侧,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百官中又是一阵叫好,婉儿也雀跃不已,当她还是杨晓的时候,她唯一的爱好便是马术了,一有空,杨晓便和爸爸一道去马场,她的骑术也是相当了得。如今瞧了这般精彩的表扬,婉儿的血液已经沸腾了,若不是自己身在皇宫,她早就扯起大旗为那红衣少年助威了! 不过,有的人却―― “哼!”一声冷哼从太平公主的鼻孔中冒出,她嘴一撇,瞪着马上的红衣少年,冷冷地说道,“不就是会骑马,有什么了不起的?” 婉儿脑中警铃大作,抚着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自己方才一直站在太平身后,并没有把自己对着红衣少年的赞赏表现出来,要不然,莫名其妙地得罪了自己的护身符,那可就吃了大亏! 她理理思绪,轻扯太平公主的衣袖,附耳过去,小声说道,“公主,骑马的人是谁呀?” “哼!”太平又是冷哼一声,斜眼看了那个红色的身影一下,才压低着声音,“这是大姨母的儿子贺兰敏之,母后对他十分宠幸,赐姓武,兰台太史令武敏之,说的就是此人!” “武敏之?”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敏之!婉儿听了太平的话,几乎都快要尖叫了!这个红衣男子居然是大唐第一妖孽――武敏之呀! 《资治通鉴》称“敏之貌美”,《旧唐书》云其“年少色美”,这个武敏之可是不得了,他的情人更是不得了――武后的母亲杨氏,被武后封为荣国夫人,也就是武敏之和太平公主的外祖母! 婉儿想到这儿,几乎都快忍不住捧腹大笑了,想当初自己和学历史的朋友一起讨论唐史的时候,最爱谈论的就是这个武敏之,这么年轻貌美的少年居然是自己九十多岁的外祖母的情人!强!实在是强呀! 婉儿的目光转向这个红衣少年,这一次,带了许多探究。 “哼,真不知道他有哪一点好,值得外祖母和母后这般宠她?”太平不满地嘟囔道。 婉儿只是默默地低头,不去答话,心中却想到:武后能不宠嘛?按照辈分上来算,她可应该叫这个武敏之――继父!不过,叫自己的亲侄子继父,真是苦了这一代女皇了!当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想当初,武则天只是一个妃子的时候,为了当上皇后,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亲自动手,这样算来,忍一个小小的武敏之,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掌声,婉儿抬眼看去,原来是武敏之已经下马。 此时,武后身边的大内总管赵邦国尖细的嗓音响起,“赏兰台太史令武敏之绸缎百匹,白银千两!” 武敏之上前谢恩,路过太平公主时,他斜眼看了太平一眼,走到帝后面前谢恩,不知是不是婉儿的错觉,她总觉得武敏之那一眼带有十足的深意。 “哼,这个混蛋!”太平公主低声骂道,丝绢被紧紧地攥在手中。 “公主,请息怒!”婉儿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婉儿……”太平轻叹口气,轻轻拉住婉儿的手,婉儿感觉到太平手心的湿润还有她轻微的颤抖。 这个武敏之,到底对太平做过什么? ********************************************************************************** 广告时间,广告时间:这是小雪的另外一本书,大大们有空可以去看看,已经完本了哟~~~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五章 巾帼何须须眉让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亲们,小雪啰嗦两句哈,最近《婉唐》都在新书榜上挂着呢,所以大大们若是手头有票的,或者是有收藏的,千万别客气,都给小雪砸来吧~~~谢谢各位了咩~~~~~ *************************************************************** 此次高昌送来九匹骏马,已有八匹被官宦子弟驯服,如今,只有一匹还剩在马厩里,只见那一匹马身体高大,威武雄健,通体丈余有三,毛色纯白闪亮,此骏马站如墙,腿坚如柱,鬃毛密长如披肩,尾大如巨帚,众人见了这匹马,交口称赞:真是匹神驹呀! 此时,高昌使者上前一步,对高宗和武后行礼,说道,“大唐果然人才济济,鄙国送来的九匹骏马,已经有八匹被驯服,如今剩在马厩的这一匹,名唤追风,性格暴烈,在高昌,除了我们的文泰国王外,无人能骑!此次,文泰国王特地命小人将追风赠与天朝,追风定能在此寻得良主!” 好一张巧嘴!婉儿心中赞叹,这个高昌使者的一席话,真是绝妙的一招!想必这追风定是十分难驯。大唐国力强盛,幅员辽阔,人才济济,若是有人能够驯服,倒也没好奇怪的;可一旦没人能够驯服,那么大唐的颜面就…… 果然,听了这一席话,校场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高宗和武后所坐的主座上。 高宗转过脸去,征询武后的意见,武后眉头微蹙,不等开口,只听得一个轻灵的声音—— “父皇、母后!”太平公主上前,朝着高宗、武后施礼,“不如就让儿臣去驯服这匹追风,父皇、母后以为如何?” “这……”高宗李治十分为难地看了年仅八岁的女儿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武后。 此时,武后眉头蹙得更紧了:太平是最宠爱的女儿,怎能让她去冒这个险?武后为难了,她定定地看着太平,不决。 “一匹追风哪里用得着公主亲自出马,奴婢斗胆,愿驯服追风,还请陛下和娘娘恩准!”一个清朗的女声响起,众人望去,原本一直站在太平公主身后的侍女打扮的女童此时上前一步,朝着高宗和武后跪下施礼。 武后的眉头稍解,心中迅速盘算:让这个婢女代替太平去,就算失败了,一个婢女也不算丢了大唐的脸,若是成功了,却是可以好好地羞辱这个自大的高昌使者一番! 不等高宗应允,武后轻启朱唇,“准了。” “谢殿下、谢娘娘!”婉儿再次叩首谢恩。 婉儿未曾起身,高宗饶有兴致地问道,“就凭你这样稚嫩的身体,怎能驾驭那烈马?” 婉儿低头,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奴婢自幼跟在太平公主身旁,公主慷慨,将骑术倾囊相授,马上马下奴婢早已习以为常。不是奴婢夸口,只要圣上给奴婢三样,保管把它制服得服服帖帖!”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好奇不已。 “那好,你告诉朕,你要哪三样,只要朕有的,朕一定都赐给你!”高宗轻捋胡须,开口道。 “奴婢要一条铁鞭、一个铁锤、一把匕首。奴婢先以骑术驯服它,若是不顺,便以铁鞭教之,铁鞭轻则鞭其皮肉,重则鞭其骨;如不驯,奴婢就用匕首铁锤击碎其骨,疼至骨髓;如仍不驯,奴婢就用匕首刺之,断其咽喉,让它一命呜呼!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这骏马留着何用?如此三样,何愁这匹良骏不驯!圣上你说呢?” “好!”高宗朗声大笑,大声赞赏道,“朕原以为你这样的弱不禁风的女子,只能养在深宫之中,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胆略和气魄,不管你能否驯服这追风烈马,只要能有此般压倒须眉的勇气和胆略,是已足矣!” “奴婢一定不让圣上、娘娘失望!”婉儿行过礼,便起身来。 从宫人的手中接过马鞭,又把高宗方才赐给的三样收好,放在身上。 此时,得得的马蹄声响起,追风已经被放出了马厩,正朝校场中奔来。 “婉儿!”太平公主担心地唤道。 “公主请放心,婉儿一定不负众望!”给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婉儿朝校场走去。 得得得得—— 追风撒开腿,在校场之中自在地跑着,它脚下动作十分迅速,骄傲地仰头望天,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并未将周围的众人放在眼里,它已经围着校场跑了一圈,奔跑的速度越来愈快,婉儿却一直站在原地,未曾动弹,百官中许多人有些不耐,他们斜着看了一眼端坐在主座上的皇帝,皇后,又虚着眼看着校场上一动也不动的婉儿,焦急不堪。而那自大的高昌使者看见这幅场景,却是面带笑意:大唐,不过尔尔! 突然,婉儿动了,就在所有的人不注意的时候! 一息之间,那个烟蓝色的小小身影已经坐在了追风身上!所有的人都是心头一紧:这个丫头,她是做到的? 追风骄傲如斯,哪能任由一个小丫头驯服? 它脚下飞快,快到在场的人甚至能看到它前后蹄交替的残影,婉儿的耳朵里只听到嗡嗡的风声! 乖乖!这副场景,婉儿却联想到去蹦极的场景,从最高处跳下,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居然和现在听到的一模一样!良驹呀!这样的速度,放到现代,绝对是独一无二啊! 就在这白色旋风在校场上肆意狂奔的时候,追风却猛地一下停住,前蹄腾空,头朝天扬起,长啸一声! 好马!真是狡猾! 众人无不担心地看着那追风背上的那个小小的蓝色身影,这么快的速度,追风陡然停下,这么大的力道,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娃能够承受的? 婉儿只是面带笑容,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追风长长的鬃毛,身体随着追风的姿势朝后仰起,马儿吃痛长嘶,蓝色的衣袂翻飞,但这个小小的身影却依旧稳坐在追风身上。 婉儿夹紧马腹,又使劲地拽了一下追风的鬃毛,马儿吃痛,不服地左右摇摆,势要将婉儿甩下马儿,但无奈婉儿手上抓得十分紧,追风其他办法,只有撒开蹄子,又围着校场跑起来。 “这女娃是谁?”武敏之从袖中拿出一张丝绢,擦擦鬓角的汗,压低着声音询问站在身旁的宫人。 “回大人的话,这个女娃是跟着太平公主来的,奴才也不知她是谁。”宫人垂着头,轻声地回答到。 “哦?”宫人这么一说,倒是引起武敏之不小的兴趣来,他将马上那蓝色的小小身影收入眼中,薄唇露出一丝邪肆的微笑,轻轻地,似乎在自语,“有意思!太平?”转过头,正看见紫色的身影,“来人。”他轻轻唤道,就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上前来。 “大人!” “武全,查清楚骑马女子的身份。” “是。”武全得令退下。 “这个女娃长大了一定倾国倾城。”呓语般,武敏之看着蓝色的身影,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 校场上—— 追风还在拼命奔跑,方才的挣扎不但没有让马上的人松手,反而却有越来越稳的倾向,追风技穷,加快速度,又突然停下,一连几次,婉儿有些吃不消了,紧抓鬃毛的手也有些松懈,追风感觉到了,趁着这当儿,它突然又加速…… 天啊!众人一阵唏嘘! 那个小小的蓝色身影被追风甩了下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不时候,那小女娃将的腿缠在了马身上,如今——这女娃是挂在了马的一侧,眼见着头就要触地—— “婉儿!!”太平公主看着这幅场景,慌忙大叫,“婉儿——” 就在众人以为这女娃必死无疑的时候,婉儿手中甩出铁鞭,紧紧地套在了马脖子上,马儿一时没有挣脱开来,趁着这时,婉儿一下子坐了起来,稳稳地坐在了追风背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就连端坐中央的武后,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这个女娃,多么像当年的,太宗还在的时候,也就是凭借着驯服了烈马狮子骢,太宗才会宠幸,今天的这个女娃,让武后想起了当年的光景。 终于—— 挣扎了小半个时辰,追风终于放弃了挣扎,乖乖地托着婉儿,停在了校场之中! “太好了!”李治一激动,居然站了起来,百官见状,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婉儿!”太平公主飞奔到追风面前,亲自将婉儿牵了下来,“婉儿,你真是——真是太好了!”太平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紧紧地拉着婉儿的手。 “哎呀——”婉儿吃痛,皱着眉头。 太平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低下头,看着她的手,看着她掌心殷红的血痕,心疼不已,“你受伤了?” “嘘——”婉儿赶紧让太平噤声,“只是小伤,不碍事。” “可是……”太平还想说,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请太平公主同侍女到御前领赏!”却是一直站在武则天身边的赵邦国。 太平只好作罢,带着婉儿走到御前。 “平身!”待二人行过礼后,李治笑容可掬地叫二人免礼。 “你叫名字?”武后盯着婉儿这张虽然有些稚嫩,但已经透出些许风华的面孔,开口问道。 婉儿听到武后的声音,心中无比激动,却强压着的情绪,用听起来最为平静的态度说道,“回禀娘娘,奴婢复姓上官,名叫婉儿。” “上官婉儿?”高宗和武后听到这个名字后,同时一震,二人相望一眼:居然是她! 婉儿的话被百官听见,人群中一阵低语,她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却想:难道,是我太心急? 高宗与武后再相望一眼,高宗才一挥手。 “此次驯马有功,特赐太平公主黄金千两,锦缎二百匹;上官婉儿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赵邦国会意,高声宣布赏赐。 “谢父皇(殿下)!谢母后(娘娘)!”二人领赏谢恩,退到一旁。 接下来,羽林军的仪仗队已经在校场上站好队,指挥将领一声令下,士兵开始演武,场面好不壮观! “婉儿,你还好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太平担心地看着婉儿苍白的小脸,伸手擦去她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实在坚持不了我们就走吧!” 婉儿实在难受,点头同意,二人趁着众人不注意的当儿,相偕离去。 二人离去的背影被十八九岁的少年看在眼里,“五哥,她就是上官婉儿么?” 穿着明黄色的蟒纹长衫的男子点点头,“对呀,她就是上官仪的孙女。” “再过几年,这个女子不该怎样的天姿国色呢,若我能娶到她,也算是人生的一件幸事了!” “六弟,就凭她姓上官,母后绝不会让你娶她的!”那名被唤作五哥的男子安慰似的拍着少年的肩膀,“下月初八就是你和房家完婚的日子,有些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哦——”少年失望地低着头,闷声回答,心中却也忘不了那马背上一抹蓝色的身影。 “看羽林军演武吧!” “好!”少年依言将目光放在校场上,心,却早已经飞到远处。 身旁的男子看着少年的模样,苦笑,心中想:六弟,我们身在皇族,这些都由不得我们做主! 原来这二人,竟是当今皇太子李弘、六皇子李贤。 **************************************************************** 下面是小雪的书,已经完本了,各位大大别客气,尽管去看吧~~~~~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六章 至真莫如舐犊情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亲们~~~周末愉快,小雪来了!来干嘛呢?求票的干活!请大大们手下留票呢~~~推荐票对于新书来说,是相当地重要呢~~~~~~现在周推荐票有70多了,如果上一百的话,小雪就加一更,你们说好不好? ************************************************* 离开校场,太平公主亲自搀着婉儿,速速回到掖庭宫中。 “婉儿,你坐下别动。”太平公主将婉儿扶着坐下,转过脸来,对身后的大太监道,“吉祥,快回椒兰殿去,把我的玉凝露拿来!” “是。”吉祥得令,撒开步子,就门口跑去。 “公主,我没事的,”婉儿将太平脸上的焦急收入眼中,心下很是过意不去,看来,在这深宫之中,太平倒是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只是,一想到太平后来的命运,这样的真心又能维持多久呢?婉儿想到这里,心中止不住地惆怅,太平,你这样女子,何苦身在帝王家? “婉儿,你怎么了,可是伤口太痛?”婉儿皱起的眉头让太平以为她碰到了伤口,赶紧关心地问道。 她拉着太平的手,让她坐下,摇摇头,安慰她说,“我没事,只是被铁鞭勒出了一些血痕,不碍事的。” “谁说不碍事了?”太平一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杏眼圆睁,右手插在腰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就不懂得心疼自己,万一要是留下疤痕,那该多难看!” “呵呵……”婉儿看着太平认真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好了,婉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 “你保证?”到底是小孩心性,太平斜着眼望着婉儿,伸出自己的小指头,“我们拉钩!” “好,拉钩!”婉儿也伸出小指头,两人的手指拉在一起。 不管如何,现在的太平是自己在这唐宫中唯一的朋友!婉儿心中想到,小指扣得更紧了! 太平终于展颜,这时,尺素进房来,手中还端着铜盆,“公主,快让奴婢给婉儿小姐清理一下伤口吧,若是耽误了就不好了。” 太平依言让开,尺素上前,婉儿将掌心展开,尺素轻轻地为她清洗伤口。 婉儿的右手掌心被勒了两道约有两寸长的口子,有些细碎的石子扎进肉里,尺素尽管小心翼翼,却还是不小心地碰到了,疼得婉儿泪珠眉头紧皱。 “婉儿,婉儿,很疼么?”太平守在一旁,看着婉儿的模样,心疼地说道,“疼你就哭出来吧!” 婉儿双唇紧闭,硬是忍着,强笑着摇头,“公主,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有事?”太平双眼一红,泪珠滚落下来,埋怨道,“都怪我,非跟那混蛋过不去,在父皇、母后面前嚷着要骑马,要不然,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公主,千万别这么说。”婉儿有些无语,自己貌似才是受伤的那个吧,这太平哭得好像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反倒搞得自己要来安慰这公主,哎,算了,就当自己是二十四岁吧,安慰一下这受惊的小朋友。她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牵着太平的手,“若不是我去驯马,该受伤的可是公主了!婉儿受伤了,公主心疼这这样,若是公主受伤了,婉儿也会同样难受的。公主若是不想婉儿难过,就别再哭了,好么?” 谁知婉儿的这席话不但没让太平消停,她反而大哭起来,一时间,婉儿傻眼了! 等到这太平公主哭够了,尺素已经将伤口清理完毕,吉祥也从椒兰殿中将玉凝露送过来了,尺素拿过玉凝露,小心地为婉儿上药,又给她包好伤口。 “记得,”太平公主抽抽鼻子,用手绢将自己眼角的泪花抹去,叮嘱道,“每日起床和睡觉的时候都要在伤口上浮上一层玉凝露,这样才不会留疤。” “好的,婉儿记下了!”婉儿温顺地点点头。 “那好,我就先回了,你一定要好好养伤,知道么?”太平万般叮嘱。 “我明白。” “对了,”太平还不放心,吩咐吉祥,“你每日都到御膳房去端一锅鸡汤送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要的。” “是,公主,奴才记下了!” “记着,一定要按时上药,千万仔细留疤……”太平又啰嗦了几句,才万般不舍地离开。 待公主一走出掖庭,郑十三娘同着陈八娘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婉儿,你受伤了?”郑十三娘一进门就看见婉儿手上白色的绷带,心跳就乱了几拍,她赶紧上前询问道。 “娘,我没事,只是些小的擦伤,公主不放心,才又是清理又是擦药的,其实没有多严重的。”婉儿淡然一笑,不想让郑十三娘为自己担心,撒了个小谎。 “那就好,那就好!”郑十三娘不疑有他,松了口气,说道,“菩萨保佑,婉儿你没事就好!”说完,便跑到屋中的佛龛面前,虔诚地上了一炷香。 婉儿瞧着郑十三娘的行为,心中无奈,若是信佛能让母亲有个依托,那诚然是一件好事。 “婉儿,”陈八娘见郑十三娘走开,轻轻拉着婉儿的手,低声问道,“看见那武婆子了?” “看见了,”婉儿回答。 “记住,”陈八娘手放在婉儿的肩上,脸上露出笑容,“婉儿,今天你做得很好,八娘为你高兴!” “谢谢八娘,婉儿明白!”低着头,婉儿装作顺从地回答。 “养好身体之后,切不可荒废了武艺,你要时刻记住你身上的担子!” “八娘,婉儿明白。” “那好,你好好休息,八娘先走了。”说罢,陈八娘站起身来,同郑十三娘打了个招呼,就此离去。 待她走后,郑十三娘从佛龛前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婉儿,“答应娘,以后千万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娘……” “婉儿,一定要答应娘,娘不能失去你!”说着,郑十三娘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她将婉儿紧紧地圈在怀中,生怕失去婉儿似的。 “娘,我答应您,我答应您!”哽咽着,婉儿向郑十三娘保证着。 次日,皇帝颁下圣旨:上官婉儿为太平公主伴读,每日陪同公主在御书房学习。 此后,婉儿每日夜晚跟着陈八娘学武,白天则跟在太平公主身旁,一道学习,在御书房内,自然结识了诸多皇子贵胄,其中,与二人关系最好的,便是与太平公主同母的太子李弘、六皇子李贤,还有七皇子李显。 ****************************************** 各位大大,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捏~~~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七章 争锋相对太惊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日,御书房散学,太平非要婉儿到椒兰殿中去看昨夜皇上赐给她的南海夜明珠,二人便结伴而行。 途经御花园的时候,却听得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这不是太平公主么,要到哪里去?” 太平听到这个声音,身子猛地一震,也不回头,拉着婉儿就要开跑。 婉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火红色的人影停在了二人的面前。此人内着纯白蜀锦中衣,腰挽金边丝织袖带,上镶一颗通透的碧绿椭圆玉髓,身上的大红外衫上绣着竞相开放的牡丹,娇艳无比,不同于别的贵,这人不梳发髻,却将青丝披散,手中的玉骨折扇轻轻摇晃,他的长发随着折扇的摇动,轻轻飘起。 妖孽!真是妖孽! 婉儿的脑海中也只有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这个男子! 似乎,红色便是为了他而生的,男子全身包裹在火红中,不但没让他显得凡俗,反而衬得他眉目如画,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有话要讲,但又欲言又止,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毒药!毒药!遇到都会为之发狂的毒药! 婉儿在心中用了一个十分现代的词来形容这个男子。 这个挡在回廊中央的男子,便是唐朝第一妖孽——贺兰敏之! “太平公主可真是薄情呢,明明已经看见敏之了,却还是要匆匆离别,真是伤了我的心呀!”红衣妖男武敏之一开口,婉儿只觉得一股清泉涌入心间,全身说不出的畅快,真是个十足的妖孽,人长得已经这般倾国倾城了,声音都让人这般陶醉! “哼,”太平一声冷哼,也不抬头看武敏之,“滚开,别挡本公主的道!”话说得倒是极端不客气,但只有牵着太平手的婉儿才,太平的掌心已经汗湿,全身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太平,明明就很怕武敏之! “哎呀,我说太平公主,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您了,瞧您,火气真够大的!”武敏之却不在乎太平的恶言恶语,只是摇动手中的折扇,慢慢地走到太平面前,在她耳边轻轻问着,这语气,这神态,分明是情人间才有的。 “滚开,你这混蛋!”武敏之的靠近让太平身子有了片刻的僵硬,她立刻反应,伸手就要推开武敏之。 武敏之却不给她机会,而是一侧身,便停在了婉儿的面前。 折扇一合,挑起婉儿的下巴,十分认真地鉴赏一番,才轻轻说道,“这不是那天驯服追风的巾帼英雄么?呀,真是个娇俏的美人呢!”他时嘴里的热气喷在婉儿的脸上,婉儿的后颈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婉儿后退一步,勉强撑起笑容,抬头看着这红衣妖男,“武大人谬赞了,那日驯服追风不过是婉儿运气而已,至于容貌,无论天下再俊俏的少年、再美貌的少女在大人的面前也会黯然失色的。” “呵呵,”武敏之像是极为享受婉儿的称赞似的,轻轻一笑,婉儿只来得看清他弯弯的眉眼,一张脸就在她的面前慢慢放大,武敏之轻柔地摩挲着婉儿光洁的下巴,像是呢喃,“没想到你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倒是这般会,我倒要尝尝,你这小嘴儿到底是有多甜!”不等婉儿反应,武敏之有些单薄的唇便映在了婉儿的唇上! 轰—— 婉儿的脑袋中响起巨大的雷声,她武敏之色胆包天,她也武敏之的口味重得不行,下至九岁,上至九十,不论男女,来者不拒,可她万万没想到在这宫廷之内,他也敢这么放肆! 婉儿的脸蛋儿一下子红透,瞪着大眼,怔怔地看着武敏之。 武敏之似乎并没有止步于轻轻地碰触,他的灵舌撬开婉儿的嘴,趁她还没回过神来,轻轻逗弄她的舌尖。 此时的婉儿,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已经完全愣住没有动作了。 天啦,谁能告诉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武……武敏之能这样? 武敏之见婉儿没有动作,便加深了这个吻,他全神贯注,就连太平时候逃开的,他也没有在意。此行,他本来就是来找上官婉儿的。 终于,婉儿回过神来,她使劲一咬—— 武敏之放开他,红唇上沁出血滴,让那唇变得十分妖异。 “看来,你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温柔的,呵呵——”他仍旧轻笑着,伸出手头,舔舔那唇边的血,依旧抓起婉儿的手,“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时而英姿飒爽、时而娇俏可人、时而又像一只猫一样有尖利的爪子,告诉我,”他手一使劲,将婉儿拽入他的怀中,无比轻佻地说道,“那个才是你的真面目呢?” “婉儿对待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面貌,若是说到这一点,有谁能够跟武大人比么?”从方才的震惊中走出来的婉儿,脑子转得飞快,方才在太平手心写到“走”,此刻,太平已经去搬救兵去了,现在,只要拖住他就可以了,所以,婉儿的回答与武敏之针锋现对! “真是张利嘴呢,,你这是在讽刺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么?”武敏之来了兴致,就这么将婉儿搂在怀中,看着婉儿转动的眸子,似乎很想接下来她会说。 “那敢?”婉儿扯出一丝笑容,“武大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要不能够既让荣国宠到心尖子上,又让皇帝陛下对您恩宠有加,皇后娘娘更是将您作为武家的继承人,比起武大人,婉儿实在是望尘莫及!”这席话说得,既点出了武敏之与其外祖母荣国杨氏的奸情,又道出他是因为贺兰敏月被高宗宠幸,高宗才对他格外恩宠的事实,更指出武则天赐姓他为武敏之只不过想让他继承她父亲武士彟的家业,到底他只是姓贺兰而已。 果然,武敏之听了这样的一席话,脸色微变,不过他很快也就压下了的情绪,伸出手,紧紧捏住婉儿的下巴,唇边带着诡异的笑容,却十分温柔地说道,“不愧是上官仪的孙女,正是洞察入微呀,不过,你可是记住了,太过聪明,到头来,总是容易丢掉性命!”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婉儿身在宫中,命当然掌握在圣上同娘娘的手中,就不劳武大人费心了!”婉儿直视武敏之有些骇人的目光,灿烂一笑。 “我若是去求娘娘赐婚,将你娶回府中,而后不久,你就暴毙身亡,婉儿,你觉得这样好么?” “武大人的心思,婉儿先行谢过,婉儿年幼,承蒙武大人爱,只不过,恐怕荣国不会同意呢!”要,武家的可是心眼儿小的很,别说武后,就算是武后的母亲荣国都要九十高龄了,也不会允许贺兰敏之娶妻的,婉儿算准了这些,在武敏之面前越发显得有恃无恐。 “真是个不听话的猫儿,看来,得让本少爷好好调教一番!”说罢,武敏之又要吻下,婉儿瞥见那一抹身影,大声喊道,“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千岁!” 武敏之放开婉儿,转过身,看到了太子李弘,还有站在他身后,怒气冲冲的太平公主。 “臣叩见太子殿下!”武敏之朝李弘行礼。 “都免礼吧!”李弘招呼跪在地上的武敏之和婉儿,“本宫做了几首诗,正要寻婉儿一道去鉴赏一番,不想,却在这儿遇到了表哥,真是巧呀!”李弘看着武敏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见到一般。 “微臣也是经过御花园,不巧却碰到了婉儿,那日在校场上驯服烈马追风,敏之对便生了结交之意,如今,遇见了,当然要上前与攀谈一番了!”武敏之笑着回话,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好,如今本宫要将婉儿带回东宫,若是表哥对本宫方才作的诗有兴趣,也可与我们同去,不知表哥意下如何?”李弘十分有礼地询问武敏之。 “诗文这些,敏之是个门外汉,就不去了,殿下请便!”武敏之说完,侧身让过婉儿,便行礼告辞。 “表哥慢走!”李弘笑着送别武敏之,等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后,他才收起笑容。 “婉儿,你没事吧!”他上前询问已经靠在太平肩上,两脚发软的婉儿。 “没……我没事……”婉儿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背心上的汗已经将衣裳打湿,方才与武敏之的对峙,真是凶险万分,如今,全身一下子松懈下来,婉儿有些吃不消了。 “婉儿,那个混蛋居然敢这么对你,我一定要杀了他!”太平公主心疼地看着婉儿苍白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公主,我没事。”婉儿握住太平的手,给她一个宽心的笑容。 “好了,这个武敏之一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等找到机会,他一定骚扰你们。”李弘对二人说道。 “弘哥哥,我们应该办?”太平一听,急了,赶紧询问李弘对策。 “为今之计,每日散学后,我送你们。”李弘想了想,也只有这个主意。 “哼……”太平公主冷哼一声,恨恨地说道,“真不母后为要这样纵容这个混蛋,他根本就是一个酒色之徒!” “哎……”李弘叹口气,“太平,有很多事情,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说完,李弘同太平一道,将婉儿送回了掖庭宫。 **************************************************************** 小雪的上本书,已经完本了,大大们有空可以去关注哈~~~~~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八章 只道现实是无情 - 婉唐 - 霏雪如是 “弘哥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东宫内,太平火大地质问李弘,“你明明看见贺兰敏之那个混蛋非礼婉儿,难道还要当做不知道么?”一想到若不是婉儿让她快走,真不敢想武敏之会怎么对她。 “太平,你不懂,就算是母后亲眼看见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李弘无奈地摇头,眉头深锁,说出这个事实。 “可是,如果今天不是婉儿拖住他,那么今天被非礼的人就是我,弘哥哥,你就忍心看着你唯一的妹妹被他欺辱么?”太平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一想到贺兰敏之曾经将自己身边的宫女绫罗凌辱致死,现在又要对自己的朋友婉儿下手,她怎么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外祖母十分宠爱这贺兰敏之,只要外祖母还在,就算是武敏之再怎么罪大恶极,母后一样会包庇他!”不得已,李弘给太平点出这个事实。 “可是,难道我们不能去告诉外祖母吗?外祖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贺兰敏之若是在外面胡闹也就算了,可是这次却把手伸到了宫中,外祖母又怎么会纵容他如此?”太平并不知晓贺兰敏之与外祖母杨氏的奸情,天真地以为可以去找杨氏帮忙。 “不是这样的,太平,外祖母她和那贺兰敏之……”关键时刻,李弘住了口,迟迟不愿说出事情,他实在不忍心让自己年幼的妹妹被宫廷的丑事污染。 “外祖母怎样?”太平困惑地问道。 “外祖母她……她……十分宠爱贺兰敏之,甚至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可是……”太平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弘打断,“太平,你可还记得父皇曾亲自为我和司卫少卿杨思俭之女杨宁月指过婚?” “当然记得,”太平点头,“可后来大婚的时候,你却娶的是裴居道之女裴影怜为太子妃。咦,弘哥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太平不解,为何李弘却将话题转到这无关的事情上。 “太平,你可知道,那杨小姐十分貌美,是洛阳城里最为出众的人物?”李弘说到杨宁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脑海中那张娇俏可人的脸庞,便让他心舒展起来。 “当然听说过,要不然父皇怎么会将她指给弘哥哥,可是,后来为什么却没有和她在一起呢?” “正是因为她的美,才害得她……才害得她……”说到此处,李弘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紧咬牙关,脸上露出一丝狰狞,“贺兰敏之这个混蛋听说了她容貌极美,便……便……强要了她……” “什么?”太平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难以置信,“居然是这样!” “连准太子妃被奸污,父皇、母后都没有制他的罪,更何况是婉儿这样一个待罪的奴婢?” “弘哥哥……”太平上前一步,抓着李弘宽大的衣袖,“弘哥哥……”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他,只是站在他的身边,沉默着。 二人沉默之时,一阵清泠的琴音响起,李弘听见这琴声,眉头稍解。 “太平,你先回去吧!” “可是,弘哥哥……”太平还想说自己想见见这弹琴的人,却见李弘不想回答的模样,只好将自己的话吞回肚中,“那,弘哥哥,太平就先告辞了!” “去吧!”李弘点头,将太平送到了东宫门口。 回到自己的居室当中,只听得一个清润的声音,“弘,还在为了贺兰敏之那厮生气么?”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的少年翩翩而来,他皮肤有些病态的白,青丝自由地飘散在肩头,蓝色丝线绣花的领口,露出他纤细的锁骨,他缓缓而来,走到李弘面前的时候,停下。双瞳直直地看着李弘,似乎看进他的心,这男子十分貌美,比起武敏之来,居然不差半分! 他便是――合欢! 合欢伸出手,将李弘有些冰凉的手掌包在其中,才说道,“那个混蛋居然想对太平公主下手?” “哎……”李弘回握住合欢的手,“只要外祖母在一天,母后就会纵容他一天!” “好了,别难过了,还好你的身份还可以镇住他,日后,好好保护好太平公主和那个叫婉儿的姑娘,千万别让那混蛋欺负了去!” “也只有这样了!”李弘点点头,“合欢,再为我弹奏一曲吧,我的心乱了。” “好!”合欢甜甜一笑,走到古琴前,轻抚琴弦,那温柔的琴音便如水一般,缓缓地流淌下来,溢满了整个居室。 ******************************************* 各位大大,这是小雪的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哦,各位大大有空就去看看撒~~~~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九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 婉唐 - 霏雪如是 却说婉儿回到了掖庭宫中,却一直无法安心下来。在御花园中,那贺兰敏之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如同草原上的狼见了猎物一般,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戴罪宫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他?纵有太平公主和太子李弘的保护,但不可能自己随时都同他们在一起,一旦贺兰敏之寻了空子,自己便在劫难逃了! 婉儿想到此处,心中十分焦虑,独自一人在屋中来回走动。 “怎么办?怎么办?”婉儿心急如焚,“怎么办?” 就在她焦急之时,屋中却来了一个客人。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来人见婉儿一脸焦急地来回在屋中踱步,便开口询问道。 “八娘,是你!”婉儿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陈八娘,赶紧将她迎进屋内,待她就坐,为她倒好水,“这个时候,八娘怎么有空来?”往日的这个时刻,陈八娘同郑十三娘等人都应该在干活,不知这陈八娘今日怎么就得空来了? “本来手上还是有活儿的,但前些日子思雨一直在帮我做女红,原本要到十八日才上交的绣品,昨日就做完了,所以,这几日都有空闲,我估摸着你也该散学了,就来看看你。”陈八娘一边喝水,一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婉儿抛开方才的烦心事,专心应付陈八娘,她挤出一丝笑容,“思雨妹妹真是越来越听话了,居然帮着八娘将绣品做好了,八娘您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哎!休息什么呀?”陈八娘放下茶杯,却是叹息地摇摇头,“这丫头听话什么呀?成天都只是想着玩,哪里及得上婉儿的万一?” “八娘如此说,我就要为思雨妹妹鸣不平了,”婉儿又为她倒上水,撅着嘴,似乎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思雨才六岁,一手的针黹女红却是尽得八娘的风韵,我娘还时常念叨,若是婉儿的女红有思雨一般那么好,她就该偷笑了!若这样八娘都还嫌弃思雨,那我娘岂不是早该痛哭,她的女儿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呵呵……”这一番话下来,陈八娘高兴了,弯弯眉眼,眼角的鱼尾十分明显起来,掩不住听到别人赞美女儿时的那种骄傲,“婉儿呀婉儿,你可真是会说话,怪不得思雨那丫头成天念叨我婉儿姐姐说这个、我婉儿姐姐说那个,八娘真是爱你到心坎里呀!”说罢,陈八娘拉起婉儿的手,十分亲热。 是么?爱我到心坎么?婉儿心中冷笑,待会,我就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了! 果然―― 陈八娘同婉儿拉拉杂杂地说了一些闲话,突然,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婉儿,八娘问你个事儿,你可要说实话呀!” “八娘,你这不是折煞婉儿么?”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婉儿心头想到,也是警觉地看了一下周围,压低着声音,“八娘是婉儿的师傅,难道这天下还有徒儿对师傅撒谎的,那还不让老天用雷劈死算了!” “好好……”陈八娘拉着婉儿的手,点点头,笑得更开心了,“婉儿对八娘,真心实意那是没话说,那八娘也不忸怩,直接问了。” 婉儿笑着,双眼满含期待地望着陈八娘,作洗耳恭听状。 “武婆子的外甥,那个叫武敏之的,婉儿可认识?”陈八娘在婉儿耳边轻声说到。 “武敏之?”一听到这个名字,婉儿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努力地控制住情绪,“八娘怎么想起问他?” “婉儿……”陈八娘不悦地皱眉,“八娘问你可认识他?”婉儿方才的失态,陈八娘收入眼底,看来,她收到的消息确实不假。 “不瞒八娘,婉儿认识武敏之。”婉儿收拾好情绪,老实地回答,却不知陈八娘意欲何为,如今,只好见招拆招了。 “他对你可是有心?”陈八娘问得很直接,她盯着婉儿,不放过婉儿的任何一丝表情。 “八娘,这……”婉儿迅速将头低下,做出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样,“相信八娘也曾听过那武敏之的名号,此人名声极坏,喜好渔色,仗着自己深受皇上、皇后的宠爱,胡作非为,不知多少人家的女儿都毁在他的手上?这样的人,八娘怎么会认为他会对婉儿有心?”此时婉儿抬起头,有些气恼地看着陈八娘,心中在想:她这样问,莫不是想让我去和那武敏之……想到这里,婉儿的心头升出一股怨气:她果然在利用我! “婉儿莫恼!婉儿莫恼!”陈八娘看着婉儿有些发红的眼眶,赶紧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八娘也是问问,问问而已,我们家婉儿的学识、样貌、举止哪一样都不比那些公主贵人们差,有男子看上你也是正常的紧!婉儿莫要想多了!” “婉儿没有多想,只是方才想到武敏之那厮的所作所为,心中替那些被他残害的女子鸣不平罢了,不瞒八娘,就在方才,那厮还在御花园对婉儿……”此处,婉儿故意停了下来,望着陈八娘。 “对婉儿怎样?”说这话时,陈八娘眼睛晶亮,居然一脸的期待,一点没有她作为一个长辈应有的关心与担忧。 到此刻,婉儿的心中已经对陈八娘彻底失望了,但她知道,她决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来,只有将陈八娘的本事全部学了,自己同母亲在这深宫之中,才会多一分活着的可能。她赶紧掏出丝绢,作伤心状,哽咽着,“他……他……还对婉儿行那调戏之事,若不是太子殿下及时赶来,八娘就再也见不到婉儿了!呜呜呜……”说罢,婉儿突然钻进陈八娘的怀中大哭起来,那模样,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好了,婉儿受委屈了!”陈八娘拍着婉儿的后背,任由她痛哭。 待婉儿消停下来,她接过婉儿手里的丝绢,轻轻擦拭婉儿眼角的残泪,“婉儿别哭,只要你好好学武,以后那些人就欺负不了你了。” “嗯。”婉儿闷闷地点头,“婉儿省得,一定不辜负八娘的期望。” “好了,哭出来了就好受多了,婉儿,那八娘先走了!”陈八娘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天不早了,八娘不如留下,同我们一道中饭吧!”婉儿出言挽留,她还没完全套出陈八娘的话,怎么能就这样放她走? “就不了,”陈八娘摇摇头,推辞道,“婉儿的好意八娘记下了,不过思雨那丫头一个人在屋中,我不放心她。” “那好,我送送八娘。”婉儿笑着,就要送陈八娘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婉儿在陈八娘的耳边甜甜地说道,“八娘,等婉儿大仇得报,便将八娘同思雨接到宫外,好好孝顺八娘!” 听到这话,陈八娘那支抬起来就要迈出门槛的右脚突然伸了回来,转过身来看着婉儿,“婉儿,此话可是当真?” “当真!”婉儿做出一副坚定不移的样子,忽地,又一脸悲伤,“婉儿只恨不能早日报仇,将大伙带出这掖庭宫去,好好地孝顺娘和八娘,再为思雨找一个好婆家!” “婉儿,可是想早点报仇?”也许是方才的话让陈八娘太过震撼,她瞪大了双眼,婉儿甚至能在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 “婉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婉儿咬着牙,一脸坚定。 陈八娘垂下眼睑,沉默半晌,终于,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轻声在婉儿的耳边说了三个字,便速速离去,留下婉儿一个人处在震惊之中。 她说的那三个字便是――武敏之! 婉儿瘫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方才陈八娘方才所说的那三个字统统抽空! “婉儿啊婉儿,”她抬起头,看着铜镜中那张模糊的脸,“她明明就是在利用你,你知道吗不跳字。明明自己是现代的灵魂,为什么却会因为陈八娘的话而伤心呢?她伸出手,抹去眼角滚出的泪珠,“或许,这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意识在伤心吧!”婉儿这样安慰着自己,“被人利用,还是被亲近的人利用,终究是不好过的!” “吁――”婉儿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自嘲一笑,“自己方才的表现,要放到现代,准能问鼎奥斯卡,自己便是同巩俐、章子怡一道杀进好莱坞的中国三巨头了!”说完,婉儿好似轻松了一般,“管他什么武敏之,我才不去招他!”她这样想着,便从柜中拿出一个青色布裹,打开,是郑十三娘为她放着的蜜饯,拿出一颗,放在嘴里,一阵香甜。 婉儿的心情才有些放松起来,不一会儿,郑十三娘回来了,母女二人便在一道和和美美地吃了中饭,对于陈八娘来的事情,婉儿只字不提。 ********************************************** 小雪上一本书,求围观~~~~~~~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章 天下至毒是人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话说,亲们,小雪每天都有更新,从未间断,这样乖的孩纸,大大们不会舍得不给我推荐票和收藏的吧~~~~~~~~么么~~~~~~ *******************************************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杨晓来到这唐朝已经半年,这半年内,她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终于适应了婉儿的身份,如今的她,已经是太平公主的伴读,众皇子的挚友,虽然,她也知晓:在深宫之中,又哪能这么容易交到朋友呢?所以,她依旧是谨言慎行,绝不敢越雷池半步,且不说要实现什么宏图大志,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尽快带着郑十三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冬至刚过,长安城就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鹅毛大雪飘洒了一整晚,整个大明宫如今包裹在积雪当中,好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只是,谁都明白,这层雪白下面掩藏着数不尽的丑恶。 “婉儿姐姐,婉儿姐姐!”今日散学,弘太子与太平亲自将婉儿送到了掖庭宫,不等婉儿同他们告辞,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朝自己接近。 “思雨,你这是怎么了,急成这个模样?”婉儿扶着冲上来的刘思雨,连忙询问道。 “十……十三娘她……”刘思雨跑的急切,陡然一下停住,便喘不过起来。 “我娘?”婉儿一听,便急了,赶紧问道,瞪着刘思雨“我娘怎么了?” “十三娘……”刘思雨终于喘过气来,说道,“十三娘本来同我娘在屋中做女工,可就在方才,十三娘突然晕倒,面色发青,不省人事。” 待刘思雨将话说完,只觉得眼前一晃,回过神来,才发现方才抓着自己的婉儿姐姐已经朝自家屋子跑去,她也不再迟疑,跟了上去。 “弘哥哥,我们去看一下吧!”太平看着婉儿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心,她眼中带了一丝祈求,望着李弘。 “走吧!”李弘拉起太平的手,跟着刘思雨往婉儿的屋里去。 “娘!”婉儿一跑进屋中,顾不得将披风上得残雪掸去,直直扑到了床边,“娘……” 此时,郑十三娘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发青,听不见婉儿的呼唤。 “娘……”连喊两声,得不到回应,婉儿急了,泪水瞬间塞满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娘……” “婉儿,”守在一旁的陈八娘端来个茶杯,放在婉儿手上,“你先歇歇,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婉儿接过,一口气喝下,问道,“八娘,可曾去请了御医?” “这……”婉儿问到,八娘却是一脸难色,“这……没有。” “这是为何?”婉儿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瞪着陈八娘,眼神中带着狠厉。 “我……”被婉儿一瞪,陈八娘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像我们掖庭宫中的人,哪有资格去请御医?” 哪里有资格?哪里有资格? 陈八娘的话像一阵闷雷打在婉儿的脑海里,是呀,她们都是带罪的奴隶,哪里有资格劳动那些专门伺候贵人们的御医? “吉祥,御医院请院首沈悠德过来!” “是!” 这简单的两句话让婉儿心神一震,抬起头来,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太子与太平公主,这道命令,便是太子亲自下达的!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众人齐齐下跪,忙着见礼。 “都起来吧!”太平不耐烦地说了声,走到婉儿身边,将婉儿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婉儿,没事,我和弘哥哥都在这里,十三娘不会有事的!” “谢谢,谢谢……”这一次,婉儿靠在太平的还有些瘦削的肩头,嘤嘤地哭泣。 太平则一直守在旁边,轻轻梳着婉儿如缎的长发,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因了太子和公主的面子,太医院的院首沈悠德由吉祥带着,急匆匆地跑来,也顾不得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就直接到郑十三娘跟前号起脉来。 过了一刻钟,那沈御医原本微眯的双眼陡然一下睁开,露出一缕精光,这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守在一旁的婉儿的眼睛,她急忙开口询问,“沈御医,我娘她……” “奇怪,怎么会这样?”沈悠德捋捋自己有些花白的胡须,皱着眉头,有些苦恼。 “沈御医,还请您告诉婉儿,我娘她到底是怎么了?”婉儿急得不行,却遇上个沈悠德这样的慢郎中,真是心里憋屈得难受,赶紧再问一句。 “婉儿小姐,”沈悠德是宫中的老人,自然知道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故而叫上一声“小姐”,表示对她的尊重,他接着说,“令堂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中毒?”屋内众人听了沈御医的诊断,奇怪不已,“怎么会是中毒?”问这句话的是太子李弘,宫中发生中毒的事情,立刻引起了他的警惕,他上前一步,询问沈悠德,“沈御医,可否告诉本宫,上官夫人所中何毒?” “殿下,这也是卑职狐疑的地方,上官夫人所中的毒并非我大唐所有。”沈悠德如实禀报。 “什么,不是大唐所有?”这下子不仅李弘,连太平公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赶紧问道,“那是哪里的?” “若老夫推断不错,上官夫人中的毒是新罗皇室的秘药,名唤“青机”,中毒之人面色发青,心跳放缓,呼吸变慢,脉象若有似无,三日之内若是求不得解药,便会停止呼吸和心跳,安静死去。” “沈御医,可有药解?”一只手抓住了御医的衣袖,正是婉儿,“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扑通一声,婉儿没有迟疑地跪下,来到唐宫半年,她已经明了,在这里,下跪是最有诚意的方式,尽管作为现代人的她无法接受,但为了床上躺着的母亲,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婉儿小姐,你这是何意?快快请起!”沈悠德慌忙将婉儿搀起来,“婉儿小姐,卑职若是能救令堂,又怎会不救?” “难道,我娘真的没救了?”御医的话如同一把尖利的刀子,捅在婉儿的心上,她心神有些震荡,只是紧紧拽住沈悠德的衣袖,“沈御医,请您一定要就我娘,我有黄金,我统统给您,只要您能就我娘!” “婉儿,婉儿!”太平从未见过婉儿如此失措,她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婉儿,您先平静一下,会想出办法的,一定会的!”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此时,沈悠德为难地捋捋胡须,看了一眼郑十三娘,却又是一阵摇头。 “什么办法,还请沈御医明示!”婉儿急切地问。 “青机是一种名唤青螺冠的毒草制成,常言道相生相克,世间之道也,这青螺冠长在新罗南部的金刚山的山腰上,在青螺冠十步以内,长着一种紫珠树,它的果实紫珠便可解青机之毒。只是,大唐距新罗岂止万里,这一来一去少说也得一年光景,即便是婉儿小姐将这紫珠寻了回来,恐怕令尊也……” 远水救不了近火,婉儿也知道去新罗寻药这条路走不通,她摇摇头,“沈御医,还有别的办法么?难道我们不能用别的药来代替,这世间的药草何止万种,总会有作用相类的吧。” “婉儿小姐果然聪慧!”沈悠德由衷地赞美了一下婉儿,“老夫正要说第二种方法,便是用其他的药来代替,只是,这样做也不妥。” “有何不妥?” “若是婉儿小姐能够找来千年的灵芝一枚,老夫倒是能配出解药,不过这解药只能暂时压制令堂体内的毒,并不能根除。” “能压住多久?”婉儿听闻还有一线生机,便振作起来。 “大约三年。” “足够了!”这次说话的不是婉儿,而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太子李弘,“新罗是大唐的属国,我立刻修书一封,派人交给新罗国王,一定可以拿到紫珠。” “谢谢您,殿下!”婉儿起身,朝李弘深深一鞠躬。 “殿下,虽然如此,宫中已经没有千年的灵芝了。”沈悠德面露难色,“前几年倒是听说内务府里有两株,但好像是被皇后给赏赐出去了,至于具体赏给了哪位大人,卑职就不大清楚了。” “这样,”李弘听了沈悠德的话,思虑了半晌,说道,“你先将其他的药准备好,我和太平公主去打听那两株千年灵芝的下落,三日之内,必要将那灵芝找到。” “微臣遵旨!”沈悠德领了太子的命令,便不再盘桓,朝着婉儿交代了几句要注意的话,便背着自己的药箱往御医院走去。 待那沈悠德走后,李弘与太平又交代了婉儿几句,便匆匆离去。 只留下婉儿与陈八娘、思雨一同守在屋内。 **************************************** 推荐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的~~大大们走过路过,不要放过~~~~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一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 婉唐 - 霏雪如是 小雪说:亲们呀,给力点咯,推荐,收藏一个都不要少哦~~~~~~ ******************************************************* “弘哥哥,为什么上官夫人会中新罗王室的毒?”太平觉得十分奇怪,上官家孤儿寡母的一直在掖庭宫内,断不会与新罗有隙,无缘无故地怎么会中青机?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李弘摇摇头,“我会在书信当中要求新罗国王彻查此事。” “那婉儿不会有事吧?”太平还是最担心婉儿的安危。 “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李弘拉起太平的手,向她保证。 “嗯,我相信弘哥哥!”太平朝着李弘甜甜一笑。 二人快步地朝内务府跑去。 入夜了,婉儿胡乱地吃了点东西,继续守在郑十三娘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发青的郑十三娘,婉儿眼睛发酸,她伸出手,轻轻抚着郑十三娘的鬓角,半年前,她也是这样守在婉儿身边的,只是,苏醒的不是上官婉儿,而是来自异时的一缕幽魂。世事变幻,不过半年,依旧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两人,角色却发生了转换。 “娘,”婉儿轻轻地叫了一声,“到底是什么人对你下的手?” “婉儿。”屋外有人唤了一声,接着响起一串脚步声,原来是陈八娘。 “八娘,是你呀。”婉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陈八娘迎了进来。 只见她手中端着一个砂锅,放到桌上,对婉儿说道,“你娘的病我们着实帮不上什么忙,只希望菩萨保佑,太子殿下和太平公主能够尽快找到那千年灵芝,你守着你娘,不眠不休的,难免身子吃亏,八娘特意给你熬了点鸡汤,去拿个碗来,趁热喝了吧。”陈八娘说完,对着婉儿慈爱一笑。 婉儿心神一动,心中溢出一丝丝温暖,尽管她知道陈八娘对自己一直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但今天的举动,婉儿着实是感动的。 她甜甜一笑,从柜中拿出两个碗来,“八娘,你也喝点!”说着,便给两个碗里都倒上鸡汤,顿时,浓郁的香味漂浮在空气中,婉儿轻嗅,真诚地赞了一句,“好香,八娘的手艺真好!” “呵呵,你呀,”陈八娘伸出手,戳了一下婉儿的脑门,“就知道哄八娘开心,”端起瓷碗,放到婉儿的手中,“快喝吧,待会凉了味道就变了。” “好的。”婉儿接过碗,慢慢地喝下去,心中一直赞叹:这古代的鸡汤可真是美味呀,要是放到现代,那些鸡可都是饲料、激素什么的养大的,哪里有着纯天然的好吃? 一碗告罄,婉儿再给自己添上一碗,此时,她抬起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陈八娘,她的眼中闪着一丝光亮,婉儿狐疑,“八娘,您干嘛一直盯着婉儿呀?” “没有,”陈八娘慌忙地把头别过,有些不自然,“对了,婉儿,这鸡汤怎么样?” “嗯,非常……”不等婉儿将“好吃”这两个字说完,她眼前一阵模糊,随后便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中。 ****** 一阵刺骨的冰凉将婉儿惊醒,她睁开眼,好半天,视线才开始变得清晰。 可是,这是哪里? 此刻,她躺在地上,看着星空。等等……星空?这是在野外么?婉儿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她想站起来,一使劲,却发现自己全身酸软。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明明还在自己房间中喝着鸡汤的,对!鸡汤!是那鸡汤的问题!是陈八娘下的手!一定是她! 婉儿心中狐疑更盛,这陈八娘,又在谋划些什么? “主公,她醒了!”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婉儿吓了一大跳,咬着牙,使劲地才让自己勉强站起身来,转过身去。 天,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该不会是又穿越了吧? 婉儿傻眼了,她赶紧看看自己的身体,没错呀,穿的还是原来的宫装,身子也是九岁的上官婉儿,可谁能告诉她,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情况呀?自己明明是在大唐来着,可为什么眼前的人,居然是这样呀! “你是上官婉儿?”方才被人唤作“主公”的男子开口了,很别扭的中国话,带有严重的口音,不过,这都不是关键,这些都不是让婉儿怀疑自己又穿越的原因,关键的是,这群人的衣着,他们居然全都是穿的――和服! 日本人?没错,就是日本人,那个被称为主公的人穿的是一件白色和服,而另外十来个人则是统一的黑色和服。还有他们的发髻,统一的前额光滑无发,只在后脑勺的地方梳起一个发髻。没错,电视剧里面的日本浪人都这样,杨晓上大学的时候迷了一阵黑泽明,他的黑白电影《罗生门》里面的日本男人都是这打扮!他们就是日本人! “你是上官婉儿?”那白衣的日本男人见眼前这个女娃一副傻傻的表情,就知道方才自己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再听,于是他问一遍,比方才更为大声。 “啊?”婉儿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这个日本男人,“请问……你是谁?”婉儿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是敌是友,尚未分明,不过,从此情此景看来,自己面对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放肆!”白衣男人尚未回答,一旁的随从却是不满了,方才唤那白衣男人为主公的大汉开口了,同样也是别捏不堪的汉语,只见他怒目圆睁,嘴边的络腮胡子似乎都要飞起来,“你这女娃好大胆子,主公问你话,你敢不回答?” “我……”婉儿被他神似钟馗的表情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罢了,吉田!”那男子一挥手,制止了那名大汉,转过脸来,直视婉儿,缓缓开口,“我叫松岛,松岛正男。” 婉儿也在回视,发现这个男子十分年轻,大约二十,长得还是剑眉星目的,若不是那秃秃的发型让他的俊美大打折扣,说不定还可以与宫中那几位俊俏的皇子一比高下。而且他身材颀长,看起来应该有一米八的样子,一定也没有历史上所记载的“倭”的样子。 “松岛大人,你好,小女子正是上官婉儿。”婉儿瞧着对方报了姓名,寻思这方才这人的问题,心中确定:他们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是福不是祸,心下一横,便大方地承认了。 “唰――”刀刃出鞘的声音,婉儿只觉得眼前一晃,举起右手,挡住面前,一看,原来又是方才朝自己吼叫的那个大汉,此刻,他已经拔出了自己明晃晃的钢刀,若不是那叫松岛正男人拦住他,此刻,他恐怕已经朝自己砍来了! “小女子未曾出过掖庭宫,从来没有松岛大人结过仇,大人将小女子带到此处,到底是所为何故?”婉儿有些惊慌地问道,自己在现代活了二十多年,除了看看香港的警匪片,哪里见过这么生猛的场面,那个举着刀的日本人,恨恨地瞪着自己,那样子,就是想将自己给砍成十块八块的,可是,自己这具身体才九岁,而且一直呆在掖庭宫中,怎么可能会挑起国际纠纷呢? “上官小姐,在下有个问题要请教你。”喝令那叫吉田的大汉退下之后,松岛正男习惯地将自己的手放在挂在腰间的刀柄之上,面无表情地问着婉儿。 明明没有什么凶恶的表情,可婉儿还是被松岛正男的话吓得不轻,她又后退一步,强制着让自己直视松岛正男的眼睛,没办法,不是婉儿胆子太小,而是,婉儿在松岛的眼中看到了仇恨!惊天的仇恨! “松……松岛大人请说,小女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婉儿依旧发憷,但还是鼓起勇气接着他的话。 “那好,”松岛正男接着说道,“大唐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父债子偿”?” “呐尼?”一个没留神,婉儿把在现代看日本动漫学到的词语给冒了出来。等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婉儿惊恐地看着众人。 发现他们的表情十分精彩,有震惊的,有不屑的,还有疑惑的。不过那松岛正男倒是十分镇定,他缓缓开口,“不愧是名动天下的上官仪宰相的孙女,真是博学多才,大唐与日本相距何止万里,没想到在这长安城,还能听到乡音。”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十分诡异。 婉儿看着他的表情,后颈上的汗毛全都倒竖起来,她算是明白了,这群人恐怕是来找她的爷爷,也就是上官仪报仇的,可上官仪都被赐死快十年了,什么仇能算到她的头上? “松岛大人半夜来寻婉儿,恐怕不单单是想来听一句乡音吧?”事已至此,恐惧是没有用的,婉儿收起了自己心中的害怕,语气也不由得冷了起来。 “在日本有这么一句话:大唐的女子都是解语花。今日看来,即便是放在年幼的上官小姐身上也是不假。不错,今天吾来寻上官小姐,是要将小姐带回日本。” “什么?日本?”婉儿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吾等要将你带到先祖灵前血祭。”松岛正男回答。 *********************************************** 各位大大,这是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二章 身处险境机智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血祭?”婉儿懵了,血祭那不就是把自己给咔嚓了?她才不愿,她咬咬牙,大声吼道,“我跟你们先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让我去血祭?” “你是没有,不过你的爷爷上官仪有,就是因为上官仪,我的先祖才会含恨而终,我们松岛家才会没落,木村将军才会将我们松岛家排斥在幕府之外!”说到此处,松岛正男的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瞪着婉儿,那模样,简直就像要把婉儿直接给撕了。 婉儿下意识地打个寒颤,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大人这话婉儿不明白,先祖身为大唐宰相,一直身在大唐,未曾涉足贵国,怎会害得令先祖含恨而亡?” “哼!”松岛正男冷哼一声,“上官小姐可曾听说“白江口之战”?” “白江口?”婉儿喃喃念叨,突然,她眼中精光一闪,想起来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白江口之战”,发生于公元663年,这一战对于唐朝而言无比重要,正是此战,奠定了以唐朝为中心的东亚国际格局。原本,那时的朝鲜半岛上鼎立着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三国关系十分微妙,时战时和。后来,由于日本介入,与百济结成同盟,出兵新罗,新罗不敌,新罗国王便修书请求唐朝出兵。正是在白江口这一战,唐朝和新罗联军彻底打败了日本,并灭了百济。 原来,这松岛正男居然是为了十年前的那场战役! 可是,等等!那场战役跟上官仪有什么关系,杨晓知道白江口之战,却从从未发现任何典籍上记载着这场战役与上官仪有关,这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小姐可是想明白了?”松岛正男看着婉儿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冷声开口。 明白你妹!这可关系到本小姐的命啊!婉儿在心中怒骂,她可没胆将这话说出口,真要这么做了,不用到那松岛家的先祖面前血祭,这群人就可以把她给就地处决了,到时候将她烧成骨灰,带到那先祖坟前轻轻一撒,还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方便又清洁! 一想到自己变成一坛骨灰,随风飘散的样子,婉儿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直到松岛正男提醒地咳嗽一声,婉儿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将胡思乱想甩出脑袋,她看着松岛正男,正色道,“小女子愚钝,不明白十年前的那一场白江口之战与先祖到底有何干系,况且,”婉儿袖中的拳头紧握,给自己打气,说出自己心中的话,“邻国多纷扰,国与国之间,以和为贵,只要是贤明的君主,都不愿意滋生战祸,一旦有战事,无论哪国成,哪国败,都不知会葬送多少年轻儿郎的血肉?况且,如今天下已经太平,百济被灭,日本投降,好不容易换来现在的和平,为何松岛大人还有苦苦执着于十年前的那场恶战?” “哼!”松岛冷哼一声,抬起脚来,迈开步子,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婉儿走来,直到走到婉儿的跟前,他方停下,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她,直到她别过脸去,他才在婉儿的耳边一字一句,轻轻地说道,“支援新罗是你祖父上官仪上书大唐皇帝的,攻打日本与百济联军也是你祖父下的命令,你说,白江口之战与你们上官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语气阴沉地可怕,婉儿被他弄得心惊胆战的,但回过头来品味这些话,心头不禁火起,她从现代带过去根深蒂固的爱国意识一下子抬头。 她扬起下巴,直视松岛正男瞪得如铜铃般的眼,为了给自己涨气势,她伸出右手,叉在了自己的小腰上,大声道,“你这个日本人好生没有道理!人家朝鲜半岛上三国鼎立的好好地,你一个相隔两岸的岛国跑去掺和什么?还和那百济联军,一起去攻打新罗,人家新罗打不过了,自然向唐朝求援了!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同在一片陆地上,大唐自然见不得新罗你们日本和百济合起来欺负,出兵也是天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白江口之战、灭亡百济是我先祖的意思,难道你们松岛家的人就不知道为臣之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先祖身为大唐宰相,只是揣摩出了天子的意思,才会上书援兵新罗,若是吾皇没有出兵的意思,别说我的先祖,即便是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绝世名臣还活着,也没法劝动吾皇出兵!所以,你们所谓的仇恨,不过是你欲加之罪,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大唐与日本两国之间,如今日本已经臣服,你有什么立场来寻我报仇?” 婉儿字字铿锵,在暗夜中,这番话似乎引起了空气的震荡,在场的人听着,脸都绿了,特别是那叫做吉田的大汉,若不是同时被几个人拦住,肯定二话不说,上前来就把婉儿给撕了! 饶是像松岛正男这般定力过人的人,也被婉儿这席话气得脸色发绿。 “吁――”婉儿一口浊气吐出来,心中暗爽,自从穿越来,每天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如今,终于把自己心头的话给说了出来,那种感觉――全身轻松! “啪――啪――啪――”清亮的巴掌声在这有些安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刺耳。 婉儿顺着巴掌声看去,来人从黑幕中从来,停在了那一群黑衣的日本武士前面,接着武士手中的灯笼,婉儿这下看清楚来人了! 这一看,婉儿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天啦!你敢再灵异一点么?难道自己真是在做梦?还梦着一个化妆舞会? 来的人五十左右,下巴流着三寸胡须,两腮也是长满了长长短短的黑须,只剩下半张脸,结果他还头顶一个圆形的黑色纱帽,盖在自己的额头上,这下好了,就剩下一鼻子和两眼了!婉儿不是没讲过大胡子的人,掖庭宫门口的守卫赵公明可不就是一个?可让婉儿真正觉得惊悚的是――这个人居然穿着韩服! 韩国人? “上官小姐不愧是名门之后,巧舌如簧,连我这个被坑害的人在旁边听了,居然有些赞同呢!”好听的男中音,带着戏谑,不过有点大舌头,就跟现代的韩国人学说汉语一个样。 “阁下是何人?”婉儿警觉地后退一步,这男人,一直都是躲在暗处么? “在下百济成威将军崔敏国。”崔敏国的声音里含着傲气婉儿听得心里极端不舒服。 “呵呵……”婉儿面带讥诮“小女子身处深宫,消息自然是鄙陋,不过嘛,”婉儿故意停住,有意无意地瞟了崔敏国一眼,“再是鄙陋也知道百济已经在十年前亡国了,真不知面前的这位崔将军是哪个百济的成威将军?” “你!”那崔敏国被婉儿一激,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婉儿,被婉儿那张笑脸刺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怎地?”婉儿不怕死的再刺激他。 “贱人,我要杀了你!”崔敏国从拔出随身带的匕首,就要朝婉儿刺来。 婉儿看着那迎向自己的匕首,不但没有惧怕,眼中甚至带着惊喜:就等你了! 崔敏国脚下飞快,眨眼间,已经到达婉儿跟前,眼见着那匕首就要刺进婉儿的胸口,突然间―― 匕首一偏,却是朝着松岛正男的方向而来,松岛见势不妙,赶紧躲开,正好是婉儿的身后,正好―― 婉儿早已经拔出藏在棉靴中的匕首,趁着方才的混乱,把它握在手中,此时,趁着松岛正男在她的身后,猛地一回头,匕首停在离松岛正男喉头一厘米的位置,伸出另一只手,迅速地往松岛正男身上一点,松岛一震,便不能动弹,只能瞪着婉儿! 上官婉儿居然有武功?松岛意识到这个问题,十分震惊,看婉儿的眼神,凶狠地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无奈,自己被封住了穴道,现在――动弹不得! 众人都停止了动作,怔怔地看着上官婉儿还有被她挟持的松岛正男。 就在刚才,崔敏国朝婉儿刺来的时候,婉儿手中射出一颗石子,硬是将那崔敏国的匕首给打偏了,婉儿这才抓住机会,将松岛正男挟持。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娃,还不快放了我们主公!”喊这话的,自然是那个叫做吉田的大汉! “别过来!”婉儿厉声一吼,“再过来你们主公就没命了!”说完,婉儿手脚麻利地将松岛正男的佩刀取下,拿在手中,在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威胁道,“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如果你们不老实,可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说着,又将那匕首往松岛正男的喉咙逼近一分。婉儿有些得意,毕竟,这半年来,婉儿跟着陈八娘最认真学习的就是点穴和轻功,凭着现代人的意识,婉儿清楚的知道,轻功是溜之大吉的必要条件;而点穴则是阴人的不二法门,就凭着自己柔柔弱弱的外表,扮猪吃老虎,手到擒来! ************************************************ 这是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大大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三章 机谋巧算得真相 - 婉唐 - 霏雪如是 呜呜呜呜……为什么收藏掉了呀,难道是亲们嫌小雪写的不好???哎~~~求收藏~推荐~~~~各种求~~~~~~~~~~ ********************************************** “有什么事你尽管问,我们一定回答!”答话的正是吉田,他又说道,“只要你不伤害我们主公!” “好,爽快!”婉儿露出一丝笑容,“我问你们,我娘身中青机之毒,可是你们下的手?”这时,婉儿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笑意?冷着脸,一脸肃杀。 “这……”听了婉儿的问题,那直来直往的吉田却是犹豫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婉儿瞧见他为难的脸色,心下一凛,朗声道,“或者,我换个问法,那青机可是你们带来的?” 这次吉田不再犹豫,点头承认。 “哼!”婉儿鼻中一声冷哼,“果然如此!”陈八娘,你好歹毒!难道你就这般的迫不及待么,居然甘心与这帮人合作?心中不平,此刻,婉儿的脸色十分难看。 “你怎知是我们?我们用的可是新罗王室的秘药!”问这话的人使崔敏国。 婉儿嗤笑一声,凉凉地说道,“难怪百济会亡国,你这样的人都可以做到将军,百济真是无人!” “你……”那崔敏国作势又要冲上来,却被松岛正男的家臣齐齐拽住。 “很简单,”婉儿不屑地看着崔敏国,“白江口之战,日本战败、百济亡国,你们都不甘心,于是结伴来大唐寻仇,为了嫁祸新罗,你们便让我娘中了那青机之毒,然后联合陈八娘将我弄出掖庭宫,这样,你们既可以杀掉我娘,又能将我带去日本血祭,”婉儿说到此处,眸子晶亮,她环顾众人,目光如利剑一般,直戳入到每个人的内心,冷冷地问道,“我说的,对是不对?” 见众人低头,婉儿料想自己的推断没错,于是又接着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与那陈八娘约定,待抓到我后,便助她去刺杀皇后,我说的对么?” 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婉儿的注视下低了头,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了这次,他们计划了一年之久,却被一个九岁的小女娃抓着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地给识破了。 “怎么,惭愧了?无地自容了?”婉儿似乎还嫌他们不够沮丧,故意火上浇油地再添上一句。 众人依旧是拿婉儿毫无办法,抬起头,恨恨地瞪着她。 “哈哈哈哈……”婉儿突然大笑起来。 众人不解。 等到婉儿笑够了,才幽幽地开口,带着一丝甜美的笑容,看着崔敏国,“崔将军可还记得鬼室福信?” “放肆!百济二王子的名讳岂能容你这小女娃乱叫?”崔敏国被婉儿脸上的笑容气得牙痒痒,又听到她提到在白江口之战惨死的二王子,心中的怒火烧得更盛。 “呵呵……”婉儿笑得十分无辜,双目弯弯的,如同一对月牙儿,“看来崔将军真是十分怀念二皇子呀,那么想必崔将军一定不会忘记二王子是死于何人之手喽?” “自然不能忘,二王子是被你们大唐的刘仁愿所杀!”想到鬼室福信惨死于刘仁愿马下的场景,崔敏国的胸中的愤怒再也无法压抑了,他双目通红地瞪着婉儿,仿佛婉儿就是刘仁愿一般。 “哎呀!”婉儿娇呼一声,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崔将军这样看着小女子,小女子可真是恐惧难安的,原本还要告诉崔将军,百济的仇人身在何方的,现在被将军这么一吓,小女子居然给忘了,哎呀,这可怎么是好?” “你……你说什么?百济的仇人?”崔敏国反复地重复着婉儿的话,“百济的仇人,百济的仇人……” “你……你赶快告诉我,他在哪里?他在哪?”崔敏国这次看婉儿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热切了,“只要上官小姐能告诉我,我立刻带着我的人离开,再也不与上官小姐为难。” “是么?”婉儿反问一句。 “吾以百济的国运为誓,若是上官小姐告知崔敏国百济仇人下落,崔敏国从此不与上官小姐为难,如违此誓,百济永不复国!”这边,崔敏国已经右手指天,发下誓言。 “好,崔将军好气魄,”婉儿轻笑,“当年指挥白江口之战的人正是刘仁愿、刘仁轨两兄弟,相信崔将军应该很清楚。” 崔敏国点头。 “这两兄弟因为忤逆皇后,九年前被判了个谋逆罪,满门抄斩。”婉儿不慌不忙地说着。 “你说什么?那我还怎么报仇?难道,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戏耍于我?”崔敏国闻言,又要大怒,却只见婉儿巧笑嫣兮,便压住自己的怒火,看她有何说法。 “中国有个成语,叫做斩草除根,意思是如果你要斩掉草木的生机,那么必须将它的根须除去。”婉儿斜眼看着崔敏国,吐出来的话却是狠毒不已,“所以,要报百济的仇,刘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上官小姐的意思是,刘家还有剩下的人?” “哼,”婉儿冷哼一声,“和你们合作的陈八娘是什么身份,崔将军与松岛大人没有查清楚?” “这……”崔敏国低头思索了一番,才回话,“她只是掖庭宫内区区一个罪奴,我们找上她,只是因为她与你们母女走得最近而已。” 难怪百济会亡国,原来百济的将军都是你这路货色!婉儿腹诽,但面上依旧含笑,她轻启朱唇,“不瞒将军,陈八娘是掖庭的罪奴没错,但陈八娘的夫家是谁,我想,将军一定会感兴趣。” “请婉儿小姐明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算崔敏国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也应该明了了,他毫不迟疑地单膝跪地,对着婉儿拱手,“请上官小姐明示。” “陈八娘的夫君叫做刘仁堂。”婉儿轻轻地开口,面上沉静如水,仿佛自己方才只是提到了天气,绝没有什么心狠手辣的杀招。 “上官小姐,难道她……” “哎……刘家也只剩下她了。”婉儿貌似可惜地摇摇头,陈八娘对她不仁,自己没必要去维护她,只是,她刻意忽略了刘思雨,想到那红红的苹果似的小脸,还有那透风的门牙,婉儿怎么也忍不下心。 “我明白了!”崔敏国起身,朝着松岛正男一鞠躬,“松岛大人,我要走了。” 松岛正男被婉儿点了穴,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崔敏国离开他的视线。 解决了一股势力,婉儿长吁口气,转过脸来,与松岛正男的目光撞个正着。 没错,松岛正男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杀意! 微风中,松岛正男的身子似乎一动。 “不好!”婉儿心中大叫,就想逃开,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上官小姐,怎么,慌着离开?”松岛正男抓住婉儿的手,夺下婉儿手里的匕首,把她往怀中一带,紧紧地箍在自己怀中。双眼直直地望着婉儿,见到她脸上的一闪而过的慌张,嘴角微扬,“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杀你,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此刻,婉儿被制,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自己功力不够,点穴坚持不了多久,就应该早早解决了崔敏国,然后挟持着这松岛逃命去也,可如今,哎,后悔也晚了! “吉田!”松岛正男唤道。 “在。” “准备船只,明日起航!” “是。” “放开我,我不去日本,你快放开我!”婉儿拼命挣扎,松岛却对婉儿的话置若罔闻,他单手将婉儿的双手牢牢制住,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挑起婉儿的下巴,仿佛欣赏,“再过几年,你该如何的倾国倾城?” “扑――”背后传来破空之声,松岛抱着婉儿一侧,“嘭――”一支羽箭稳稳地扎在方才他们所站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我的女人,怎么会跟着倭奴走?”一个戏谑的男声在风中飘扬,一个红衣翩翩的男子举着弓,笑靥如花。 *********************************************** 这是小雪上一本书,大大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已经完本了哦~~[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四章 水尽山穷歧路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劫啦打劫啦,众位亲们,都把手中的推荐啦,收藏啦什么的交出来哦,要不然……嘿嘿……我就……我就……我就……哭给你们看~~~!!!! ***************************************************** 婉儿使劲地眨了眨眼,然后再眨了几下,直到后来眼睛眨得有些疼了,她才敢相信她看到的是真的!那个对着自己笑眯眯的男子,是最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武敏之! “你是何人?”松岛正男将婉儿的双手缚住,拔出自己的钢刀,刀刃直指武敏之,他手下的若干人等见状,迅速上前,成合围状,将松岛正男护在中央。 “她的男人。”武敏之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还处在震惊中的婉儿,眉眼弯弯,语气十分温柔,一丝旖旎的氛围隐藏在他的言语间,他又斜眼望了松岛正男一下,那眼神带着嗔怪,仿佛在说,她是我的女人,你怎能将他带走? 武敏之本来就生成女相,面若桃李,松岛正男被这个长得娇滴滴的男人一个飞眼,恍惚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急忙别过脸去,目光正遇上婉儿。此时,婉儿捕捉到了松岛的眼中的狼狈,低着头,笑得促狭。 松岛正男发现了婉儿颤抖的双肩,知晓自己方才的失态已是被这个小女娃嘲笑了,他尴尬地将脸转过来,对着武敏之说道,“不管你是谁,我不想伤害无辜,你现在离开,我放你一条生路!” “哦?是么?”武敏之轻轻把玩着一缕青丝,让它绕着自己的手指转上几圈,随即又放开,他连头也懒得抬,只是侧着脸,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刺绣,不紧不慢地问了句,“可是,离开了她,我生不如死。” “你……”松岛正男一时语塞,“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唰――” “唰――” “唰――” 十来号人,一一地拔出自己的钢刀,刀刃在昏黄灯笼的照耀下,莫名的,格外晃眼。 “那么,得罪了!”松岛说道,“亮出你的武器,我们在此一较高低!” “呵呵……”武敏之大笑起来,笑得肩膀一个劲儿地抖,众人在他的笑声之中面面相觑,只有婉儿明白:武敏之,打定主意要戏耍这帮子人了。 果然,待武敏之笑完,他夸张地抚着自己的胸口,为自己慢慢地顺气,待他认为自己心平气和了,他开口,“可是,我并没有武器呀。”同样的,带着他那倾国倾城的笑容,无辜地看着松岛等人。 “主公,这个唐人是在戏耍于您!”吉田忍不住了,说完,便举着他的钢刀,脚下飞快,朝武敏之砍去。 “呵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吉田的眼前只见红影一闪,脑门上便被狠狠地拍上一掌,吉田只觉得头顶犹如巨山压来,止不住身子一矮,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肩上,之后,轻轻一跃,他的后背再挨上一掌,口中一甜,一口腥甜的鲜血吐了出来,他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保护主公!”吉田本来在众人中,武功仅次于松岛,如今却被这红衣少年两招打得昏迷不醒,众人心下大骇,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便一拥而上,将武敏之包围起来。 “唰――”众人围成一圈,手中的钢刀同时往武敏之的身上各处刺去,武敏之身子一矮,人已经趴在地上,伸出腿,刹那之间,已旋转一周。 只听得哀嚎声此起彼伏,那包围他的众人纷纷滚落在地。 不等松岛正男有任何举动,那红衣男人脚下一动,已经稳稳地停在他的面前,“把她还给我!”他伸出手,笑盈盈地看着松岛正男,那模样,活像一个讨要玩具的小孩。 “绝不!”松岛正男也顾不上婉儿了,他手握钢刀,朝武敏之的面门砍去。 红色影子与白色影子相向跑去,只在交汇的一刹那,白色影子忽地一下岿然不动,而红色影子在白色影子的肩上点了一下,一跃,又停住,婉儿险些尖叫起来,因为,她在拼命逃跑的时候,差点就撞在了那一团红色的影子上。 只见那一团红色的影子,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我可是辛辛苦苦地来救婉儿,怎么婉儿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哎……”他长叹口气,皱着眉头,一副无限受伤的神态,“婉儿,你于心何忍?” “武……武大人……”婉儿赶紧后退一步,离武敏之远远地,“武大人说笑了,婉儿此举,只是为了不影响武大人与这般倭人打斗,绝没有其他的意思。” “真的?”像是听了信了婉儿的话,武敏之眉开眼笑,“看来,婉儿还是舍不得我。”说罢,便大步上前,紧紧地将婉儿的手握住。 “大人,这……” “来,过来,我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点穴。”不由婉儿,武敏之拉着她,一道停在了已经被定住的松岛正男跟前。 “看着,”武敏之指了指松岛正男身上的几处大穴,然后再拉着婉儿的手,在松岛正男身上轻轻点到,“先是这里,再是这里,最后点这里。” 点完,武敏之看着婉儿,“明白了么?” 婉儿有些迷糊地摇摇头。 武敏之伸出食指,朝着婉儿的脑门上轻轻一戳,语气中透着亲昵,“小丫头,你方才顺序弄错了,所以只能制住他一会儿,若是你将真气灌注到你的指尖,再按照方才的顺序点他的这几处大穴,我保管他三天三夜也动不了!” “啊?”婉儿听了他的话,小嘴张得老大,“你……你一直都在?” “呵呵……”武敏之不回答,笑着,却是拉着婉儿的手,慢慢地离开这片竹林,只剩下松岛正男瞪着双眼,不甘地看着二人悠哉离去的背影,“我发誓:我一定要报今日的仇!”他在心中大声嚎叫着! ********************************* 月落西天,用不了一个时辰,天,就快亮了。 此时,洛阳城内的朱雀大街上空空荡荡,只有那些个大酒楼的店招随着夜风左右摇晃,与白天的热闹相比,现在的街道安静地有些骇人,只听得两个脚步声,一前一后,在拂晓前,十分清晰。 “请问,武大人这是要带婉儿去哪里?”婉儿被武敏之拉着,不由自主地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左右迈动的脚,心中忐忑。 “怎么?”武敏之突然停住。 “哎哟――”婉儿一个不察,脸撞在了武敏之的后背上。 “呵呵呵――”又是一阵好听的笑声,武敏之乐开了,他看着婉儿捂着鼻子,泪眼婆娑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盛,“怎么,婉儿怕我?” “呃……大人说笑了,”婉儿捂着发疼的鼻子,闷着声音回答,“武大人少年英武,婉儿实在是十分崇敬大人,哪里来的惧怕之说?” “哦,是么?”武敏之突然伸出手,挑起婉儿下巴,脸慢慢靠近婉儿,在距离她脸一厘米的地方停下,“现在呢?”他轻轻说话,吐出的热气喷在婉儿脸上,婉儿想要别过脸去,却被他抓住下巴,动弹不得。 “武大人……”婉儿刚想说话,下颌却被武敏之的大手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在武敏之手掌的缝隙之间,婉儿的红唇显得格外娇艳,突然,武敏之松开婉儿的下颌,手指却落在她的唇上,来回摩挲。 “大人……” “叫我敏之……”武敏之忽然温柔地说道,不等婉儿回答,他霸道地含住婉儿的红唇,将她满腹的话全部堵住。 ***************************** 亲们,这是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大家有空关注下哈!!![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五章 氤氲水雾俏佳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叮铃~~~叮铃~~~一天一度的求票时间,求推荐,求收藏,各种求~~~~ ************************************************** 婉儿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到这个别院里来的,就在一个时辰以前,武敏之将自己从松岛正男的手中救出,然后,他们走在空无一人的朱雀大街上,再然后,武敏之掐住她的下颌,接着,他们就…… 想到这里,婉儿止不住地哀嚎一声,“天啦,我这是遭了什么罪呀,我还没满十岁呀,还没发育完全呢,怎么就被这厮给当做开胃菜了?”婉儿低下头,看着自己干瘪的还未发育的胸部,再一次抬头,无语望天,“天啦,我还是个小萝莉呀,他怎么就下得了手?”到现在,婉儿已经彻底忘了自己有二十四岁灵魂的事实,完完全全地投入到了九岁的上官婉儿这一角色中来,看着自己小小的身躯,心里再抱怨一句:武敏之的口味还真是重!看来史书上的记载真的没错,武敏之就是一个淫贼,老少通吃,既然连自己九旬的外祖母都能下手,九岁的上官婉儿,自己这个小萝莉,他自然是手到擒来。想到这里,婉儿深感自己前途的黑暗,有些无力地拍着自己额头,“武敏之,你到底要怎样?” “吱呀――”雕花木门被推开,发出的声音惊了婉儿,婉儿侧过脸去,警戒地看着来人。 一个身着鹅黄襦裙的女子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开门,正好撞上婉儿探究的目光,她面上的神色稍有一滞,片刻,便堆上笑容,轻轻一福,“奴婢若雪,给小姐送衣物过来。” “若雪姐姐客气了,”婉儿毫不迟疑地起身来,走到女子跟前,将她扶起,“哪里有什么小姐,姐姐这么叫是折煞婉儿了,若若雪姐姐不嫌弃,可以称我一声妹妹或是婉儿。” 哪知那女子听了婉儿的话,竟是受惊一般,赶紧跪下,朝着婉儿磕头,“小姐简直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本身就是伺候小姐的,哪能与小姐姐妹相称,若是被公子知道了,一定会剥下奴婢的皮,还请小姐垂怜,万万别为难若雪!”说罢,那若雪双眸中的泪水及同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倾掉下来。 婉儿瞧她这幅神色,自感有些头大,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了?瞧着若雪哭得梨花带雨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于是收起与她交好的心思,无奈地摇摇头,想必那武敏之早就“关照”好了这个若雪吧,想到这,婉儿敛起笑容,冷着一张脸,“是叫若雪么?”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严肃。 “奴婢正是。”若雪收起哭泣,赶紧回话,还带着一丝哽咽。 “起来吧,我要看衣服。”婉儿别过脸去,把玩着桌上的白玉茶杯。 “是。”若雪一听,如蒙大赦,赶紧擦干泪水,将托盘送至婉儿面前,“小姐,公子说夜里更深露重,唯恐小姐沾染了寒气,伤了身子,特命奴婢准备好香汤,让小姐沐浴,这是换洗的衣物,还望小姐喜欢。”若雪说话的时候,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地在婉儿的脸上逡巡着,仿佛是要看出什么。 婉儿故意装作没看见她探寻的目光,低着头,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们家公子呢?” 若雪听了婉儿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公子方才就和奴婢说,小姐一定会问公子的下落的。” “哦?是么?”婉儿挑挑眉,“你们家公子还说了什么?” “公子让奴婢转告小姐,小姐要的东西他有,只要小姐安安心心地呆在别院内,公子保证,三日之内,必然将东西交到小姐的手中。” “他真是这么说?”听了若雪的话,婉儿坐不住了,抬起头,盯着若雪。 “公子的话,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乱说?”若雪见婉儿还有疑问,作势又要跪下。 婉儿不耐烦地摆摆手,“罢了,若雪,我只是随意问问,别紧张。”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 “扣扣扣――”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谁?”若雪开口询问。 “若雪姑娘,我是李大婶子,给小姐送沐浴的香汤来!”门外的人回答到。 婉儿点头,若雪走上前开了门,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约莫三旬的妇人挑着一担热水,候在门口。 “进来吧,天冷了,水容易凉。”若雪侧过身子,将李大婶子让进了屋内。 “小姐好!”李大婶子刚想行礼,却被婉儿制止,“快把水倒进浴桶吧!” 那李大婶子应了声是,便担着水径直走到了画屏后,只消几下,就将慢慢地两桶水一滴不漏地倒进了巨大的浴桶中,干净利落,看得婉儿一阵唏嘘,这才叫做臂力过人呀! “还有一担香汤,再过半个时辰,女婢再给小姐送来。”临走,李大婶子对婉儿毕恭毕敬地说道。 “谢谢李大婶子。”婉儿客气地道了谢。 待屋中只剩下婉儿与若雪两人,婉儿被方才若雪的态度搞得好生不痛快,便没有了和她聊天的兴致,便懒懒地说道,“我去沐浴了,你先回吧。”说罢,便走到了画屏后,看着蒸汽氤氲的浴桶,闻着飘散开来的香味,心道:这香汤怕是混着花蕊烧热得吧,想到此,婉儿的四肢百骸突然觉得无比舒畅,伸出手,试了试水温,便拔下头上唯一的发簪,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无限光华。 “小姐……”背后传来怯生生的声音,是若雪。 “怎么了?”婉儿头也不回,双眼一直停留在画屏上双飞的金丝鹧鸪上。 “奴婢伺候小姐沐浴。”若雪的声音带着哀求。 婉儿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吧!”伸展着双手,若雪会意,轻轻地接下婉儿的衣衫,脱下她的襦裙,待只剩下亵衣亵裤时,婉儿有些不大自在,在现代的时候,她杨晓什么没见过,那些国外大片里,动不动女主角的小白兔就到处乱跑,可如今自己变成了女主角,她无法安然处之了。 像是觉察到了婉儿的不自在,若雪站到了婉儿的身后,手放得更轻了,解开婉儿身后的带子,冰肌玉骨,呈现在眼前。 婉儿有些慌张地抬起脚,坐进大大的浴桶之中,合适的水温让婉儿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真是享受呀!”婉儿心里有些高兴地说道,“穿来了大半年,居然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待遇,真是不容易呀!”想到这里,婉儿似乎对今夜被人掳出掖庭宫的事情不那么介怀了,毕竟,武敏之许诺自己,三天之内给她想要的东西,虽然没有明说,婉儿却知道,一定是那千年的灵芝吧,且不管他到底有何目的,只要能救郑十三娘,管他那么多做甚? 祸兮,福之所倚嘛! 婉儿想到这这里,一扫方才的阴霾,对站在身后的若雪说道,“若雪,我的肩膀有些疼,你给我按按!” 没有得到回应,婉儿原想转过头去,就在那时,一双手放在了她还有些瘦削的肩上,力道不大不小,捏得婉儿十分受用,她舒服地闭上双眼。 若雪的手掌有些大,两只手掌,居然将婉儿的肩全部包裹在当中,她慢慢地揉捏这,不时,掌心的茧子碰到婉儿娇嫩的皮肤,居然有种麻麻的感觉! 等等!茧子? 婉儿身子一僵,眼睛陡然睁开。 茧子! 那双还在揉捏的手察觉到了婉儿的一瞬间的僵硬,也自觉地停住。 慢慢地――慢慢地―― 婉儿转过头去,果不其然,看到的就是那张如花的笑靥! “你――”婉儿耳根子一红,赶紧将双手挡在胸前,瞪着武敏之,恨不得上去咬他几口! 武敏之看着婉儿的动作,笑意更深,他眉眼弯弯,低下头来,仔细地盯着婉儿胸前看了一番,慢悠悠地开口道,“很小,没什么看头!” “啊――”一声尖利的女音划破天宇,接着,“武敏之,你个变态,你个心理扭曲的偷窥狂,你简直就是个超级淫贼、无赖、流氓、死鬼!你卑鄙,你无耻,你猥琐!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呀,你以为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吧,我诅咒你得梅毒、得花柳、得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 **************************************************小雪的上一本书,大大们有空去逛逛,已经完本了哟!!![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六章 步步为营交易成 - 婉唐 - 霏雪如是 吼吼!我以月亮的名义呼唤:推荐!收藏!! ************************************* “啊嚏――”一个响亮的喷嚏,打断了婉儿近半个时辰的怒骂,在这半个时辰中,婉儿终其所学,将她二十四年内学到的所有骂人的话都说了个遍,直到方才,浴桶中的水凉了―― 婉儿背对着武敏之,不去看他,低着头,闷坐在浴桶中,生着闷气。 “啊嚏――”再一声。 “水凉了,快起来吧!”身后,武敏之开口,依旧是那令人气闷地带着戏谑的声音。 “哼――”婉儿冷哼一声,不顾他说的话,只是,身子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打颤。 “衣服在你身后,我先出去。”武敏之终于还是让步,不久,脚步声离婉儿远了,透过画屏的金鹧鸪,朦胧中,婉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红色身影。 婉儿从水中站起,抓起挂在一旁的帕子,迅速将裹住,尽管动作很快,但冷冽的空气还是让她止不住地颤抖,“啊嚏――”不由自主的,又是一声。 正在把玩桌上玉杯的武敏之,听到这一声,皱起眉,“来人!” “有何吩咐?”若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去熬碗姜汤。” “是。” 一串急切的脚步声响起,渐响渐远。 这一头,婉儿穿好若雪送来的襦裙,又瞟见屏风上挂着一件红色的披风,想也不想,就将它取下,裹住,也不管湿润的青丝,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迎上武敏之的目光。 ************************ 刚沐浴完,她的肌肤呈现粉红的色泽,看起来十分诱人,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就这么直瞪瞪地望着武敏之。 “!”武敏之伸出手。 “哼!”婉儿别扭地别过脸去,脚下却不停住,走到武敏之的对面,坐下。 “?你怕我?”武敏之看着婉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就在方才,她可是脸不红气不喘地骂了整整半个时辰,而且其中有好大一部分,居然听都没有听过,他有些好奇:这个女娃,脑袋里到底装的是? “如今婉儿在武大人的手上,命运已同蝼蚁一般,怕,又有何用?”婉儿直视武敏之,仿佛想要将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隐藏的真正面目看穿一般。 “好,真是好胆识!”武敏之笑了,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果然不愧上官这个姓氏!” “哼!”婉儿看觉得武敏之的笑容十分刺眼,不耐烦地挥挥手,“武大人想同婉儿说,不如给个明白,若是武大人喜欢看别人患得患失的模样,不好意思,恕婉儿不能奉陪了!” “哦?”武敏之挑挑好看的眉,浓密的睫毛也忽上忽下,看得婉儿心里直骂:妖孽呀妖孽!“婉儿因为我而患得患失了么?”仿佛婉儿方才所说,引起了武敏之的兴趣,他抓住不不放,紧跟婉儿。 “武大人,婉儿只是掖庭宫内的一介罪奴,与大人们这些贵人本来没有瓜葛,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安静自在,可大人为何三番五次地强行介入婉儿的生活,婉儿愚钝,还请大人解惑!” “毫无瓜葛么?”武敏之喃喃地说道,“可你和太平公主倒是走得很近呀!” “我……”婉儿语塞,沉默半晌,“太平公主将婉儿引为知己,对婉儿照顾有加,投桃报李,婉儿当然素来与太平公主亲厚,难道这一点,武大人有疑虑?” “呵呵,”武敏之掩嘴轻笑,斜着眼看着婉儿,那模样,端地妩媚,“这倒没有,只是,我疑虑的是,难道婉儿就没想过为上官宰相平反?” “平反?”这两个字如同闷雷打在婉儿的脑海里,是呀,作为上官家的唯一的后人,她肩负着复兴上官家的重任,为的祖父与父亲平反,是她人生的第一要义啊!可是,婉儿的身体里已经换了灵魂,一个来自现代的二十四岁杨晓的灵魂,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上官家平反,她心心念念地只是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之中全身而退,带着郑十三娘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避世。 武敏之这番话,正是戳到了婉儿的痛处,是呀,平白占了别人的身体,难道不应该为上官家做些?婉儿心中越想越乱,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纠结。 “,婉儿有何困扰?”婉儿脸上多变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武敏之的眼,他伸出手,握住那一双稍显局促的柔荑。 婉儿内心慌乱,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手正被一双大手包裹着,她抬起头,翦瞳似水,有些迷惘、有些无奈,“平反么?”她喃喃地念叨,“一切自有公论,由不得婉儿去做。”若没有记,上官仪谋逆之事,最后得到平反,只是,具体是时候,婉儿实在是记不太清楚了。 “公论?”武敏之嗤笑一声,“婉儿是公论的人么?” 这一问,唤醒了兀自沉默的婉儿,她才的手正被温暖着,一用力,她挣脱了武敏之的手,抬头,“无论大人信不信,公论都是有的。” “那好,既然婉儿公论,那我也不做强求了,倒不如,我们做一场交易,如何?”武敏之含笑看着婉儿。 到底还是来了!她就:武敏之救她出来一定是有目的,因此,武敏之提出来,她倒没有太大意外,她面上含笑,“婉儿一介罪奴,身无长物,不知武大人要和婉儿交易?” “婉儿现在是想要千年灵芝来救上官吧。”武敏之不回答,却是说了这件事。 婉儿点头,若雪方才转告武敏之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婉儿能够猜到,既然如此,自然没有好隐瞒的。 “三日之内,我必将千年灵芝到婉儿手上。” “条件?” “请婉儿到我身边服侍。” “?”婉儿瞪大了眼,看着武敏之,“大人没有开玩笑吧。” 武敏之原本抿着的唇突然扬起,露出一丝苦笑,“婉儿看我像是开玩笑么?” “大人的,不就是兰芝殿的贺兰敏月?”那个美得不染风尘的女子?她的美与武敏之不同,武敏之是妖孽,她是天仙。婉儿隐约记得,就是这样一个貌似天仙的,却和的姨夫,也就是当今皇上李治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她,又会需要在旁服侍?于是,婉儿接着问道,“敢问大人,这是大人的意思,还是贺兰的意思?” 武敏之扬起唇,像是对婉儿的聪明十分满意,“自然是我的意思。” 婉儿点头,“婉儿明白了,只是,婉儿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能顺利到贺兰的身边。” “贺兰仰慕上官婉儿文采,便向圣上开口,圣上会下旨,命上官婉儿除了伴读太平公主外,其余都留在兰芝殿中,与贺兰讨论诗文。”武敏之说完,含笑望着婉儿。 “如此,甚好!”婉儿点头,算是接受了武敏之的交易。 “那千年灵芝我自会交到婉儿手中,还请婉儿静待两日。” “多谢。” “对了,婉儿的点穴还要多加练习,兴许,以后会有用处。”武敏之开口提醒。 “多谢大人提醒,婉儿明白。”婉儿说完,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样。 “那好,婉儿休息吧,我走了。”聪明如武敏之,又怎不知婉儿送客的意思,他起身来,朝着婉儿笑笑,便朝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是,他突然转过身来,压低着声音,问道,“婉儿不怕皇后怀疑?” “呵呵……”婉儿笑了,那笑容似乎毫无芥蒂,如暖阳般和煦,“武大人不就是料定了皇后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才在御花园轻薄婉儿么?” 她果然,武敏之心头赞了一句,真是聪明! “如此,我便放心了,婉儿好生休息。”打开门,临了,武敏之又补上一句,“其实也未尽然呢,我,也很喜欢婉儿呢!” “大人慢走!”婉儿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对武敏之的话置若罔闻。 虽然上官家已经没落,但好歹是家学渊源深厚的世家,如今,上官家唯一的的骨血被武敏之在御花园内轻薄,世家的骄傲决不允许上官婉儿与武敏之和解,在众人的眼中,武敏之和上官婉儿就是死敌了。这样,武敏之才可以放心大胆地将她安排在贺兰敏月的身边而不引起武后的怀疑。 好深的一步棋! 贺兰敏之,你到底是有多重的心机,才能谋划至此?难道,你真的能够料到:武后会对贺兰敏月下手? 历史的记载,武后很快就要动手了,她不允许别的分享的爱,即便是的亲侄女,也不行。 想到此处,婉儿挫败地瘫坐在床上:本来想远离麻烦了,可为麻烦会找上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 “,姜汤好了。”正想着,若雪推开门,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放在那里,我累了,要休息。”婉儿看也不看她,只是冷冷地说道。 “是。”若雪恭敬地放好姜汤,轻轻地走了出去。 婉儿端起姜汤,试了一下温度,一口气,喝了下去,倒头就睡。 *********************************************这是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捏~~~~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七章 冰封世界见旖旎 - 婉唐 - 霏雪如是 日一吼吼:呼唤推荐,收藏~~~~~~~~各种呼唤~~~~ ****************************************** 朱雀门,沉默地屹立在长安城东,见识过烈焰浇油的繁华,也看到过繁华落尽后的落寞,此刻,它默然无语,似一个参透天机的智者,俯瞰着芸芸众人。 巍峨的城墙耸立,一排排旌旗整齐地插在墙头,士兵们荷戟挺立,身披铠甲,面容肃穆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来不得一丝懈怠。 乌云盖住天空,有雪,似柳絮清扬,忽上忽下,纷纷洒洒,又似四月杨花,随风离去枝头,又盘旋而下。 不过,一个只着宫装的女子却没有心思停在这冰天雪地去欣赏那烂漫的飘雪,尽管全身都在发抖,她仍旧行色匆匆地走在洛阳的街道上,终于,到了朱雀门下。 “来者何人?” 唰—— 一声响,光洁的刀面映出来人精致的小脸,因着受了冷气,双颊通红,小巧的鼻子也被冻得通红,她张开嘴,吐出一口浊气,又搓搓双手,直到感觉自己能够说出话来时,她开口了,声音甜若米酒,“劳烦官爷捎个口信到太平公主的椒兰殿中,说是故人来访。”袖中掏出一块元宝,塞到那守门的士兵手中,冰雪中,婉儿的笑靥却似夏花。 “这……”这笑脸让那士兵一愣,耳根通红,看着婉儿的双眼已经发直。 “官爷?”婉儿唤道,那士兵回神,却将那元宝还回到婉儿的手中,手指相触,那股滑腻的冰凉却不知怎地让他有些心疼,“小姐,”那士兵开口了,声音居然有些温柔,“真是不巧,就在方才,太平公主的车驾出了朱雀门,听随从的人说,太平公主是要去荣国夫人府。若是小姐相信崔某,待公主回来时崔某一定告知公主,天寒地冻的,小姐先回吧,千万别冻着!” “荣国夫人府?”婉儿心中有些急了,武敏之不是住在那里?他把自己放在另一个别院当中,太平公主在这个时候去,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多谢崔大哥!”陌生人的关怀让婉儿有些感激,她轻一躬身,“告辞了。” “小姐慢走!”崔湜看着这在冰封世界里踽踽独行的娇小的背影,心中疑惑:她是谁?这样气度的女子怕是什么大家闺秀吧,怎么这样冷的天气孤身一人? 婉儿转身,看了一眼裹在雪里一片素白的街道,心中却是迷惘,自己还没出过掖庭,又何从知道荣国夫人府的位置?就算是找到了那里,她又怎么才能进去?茫然间无助地提起脚,却不知道要去何方。 “婉儿!婉儿!”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唤着她的名字,正当她低着头兀自出神的时候。 婉儿抬头,看到一张酷似太平公主的脸,上面布满温柔,六皇子——李贤! “六皇子!”婉儿看着他,满脸的欣喜。 “真的是你!婉儿!”不等婉儿有任何动作,只看见马车上那披着银色披风的少年身形一晃,眨眼间,便停在了婉儿的跟前,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却又发现了不妥,愣在那里,一时间,气氛僵住。 婉儿看着李贤张开的怀抱,也发觉了不对,她低着头,却迟迟不闻李贤的声音,一抬头,跌入一双纯黑的眸子,自己险些沉溺在荡漾的柔情中。 “咳咳——”婉儿别过脸去,假意地咳嗽。 “婉儿,你是着凉了么?”李贤的魂终于被唤回,也不迟疑,直接接下自己的披风,将婉儿裹在温暖中,“走,快跟我到马车上去!” “六皇子,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婉儿有些发愣,这,是怎么了?六皇子与太平公主最为亲密,三人平时也玩在一起,但六皇子现在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过亲热了? “走吧!”也不不待婉儿开口,李贤伸出手拉着婉儿冰凉的手,一同朝马车去。 婉儿刚迈出脚,却不料站立太久,双腿已经麻木,一个不察,整个人就要往前跌去。 “婉儿,小心!”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稳稳接住,李贤紧紧地将婉儿拥在怀中,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怀中的是天地间最珍贵的至宝。 “六……六皇子……”婉儿被李贤抱在怀中,瞬间觉得十分温暖,李贤身上淡淡的香味将她包裹在其中,她的耳根子一下子红透,只觉得十分地难为情,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婉儿,别动,我抱你上去!”不等婉儿回答,李贤手臂一展,将婉儿打横抱起,不顾守卫诡异的目光。 “进宫!”将婉儿放好,李贤放下帘子,吩咐道。 “是。”车夫应声。 驾—— 马鞭飞起,马车朝宫中缓缓走进。 “六皇子?”站在门口的崔湜将方才的那一幕收入眼中,“她到底是谁呢?六皇子如此呵护,怕是来历也不简单吧!”想到此处,崔湜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崔子?”一旁的哨岗王德顺瞧见崔湜搭拉着脑袋,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崔湜摇摇头。 “小崔子呀,”王德顺却不打算停住,接着说道,“进出这道门的都是贵人,贵人们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求不得的!小崔子,忘了吧!” “这……”崔湜尴尬地脸红,不回答王德顺的话,心中却想:忘了吗?要我忘掉那张脸么?“哎……”长叹口气,甩开心中的那股烦闷,崔湜终于决定:他,不要忘记! 马车内—— 六皇子的马车十分宽敞,车身都密密斜织的缎子做成,任外面风雪交加,冷气也透不进来,坐垫的地方铺着几层褥子,婉儿如今坐在这里,只觉得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温暖,她搓着冻得有些红肿的手,想让它温暖一点,一会儿,一个温暖的手炉放到了她的手中,婉儿抬头,将李贤的笑脸收入眼中。 “六皇子,谢谢你!”方才突如其来的亲密,婉儿脸上的红潮尚未消退,此刻,她只是低垂着黔首,小声地说道。 一股男性的气息将婉儿包围,原来,李贤已经坐在了婉儿的身边。 “婉儿,你这几天上哪里去了,五哥和太平为了找你,都快把掖庭宫翻得底儿朝天了!” “我得了千年灵芝的消息,所以就出宫寻去了,事出突然,来不及告知太子和公主。”婉儿不愿提及自己被掳的事情,陈八娘那边,她自有盘算。 “原来是这样,”李贤恍然大悟,“那婉儿找到那千年灵芝了吗不跳字。李贤不疑婉儿的话,只是关心地问道。 “嗯,”婉儿点头,对着李贤甜甜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裹,交到李贤的手上。 布裹上,婉儿的体温透过李贤的皮肤,直窜到他的心里去,他手指反复地摩挲这光滑的布裹,迟迟未将包裹打开。 “六皇子……” “嗯?”李贤回神,看着婉儿清亮的双眸盯着自己,他呼吸一紧,喉咙不由一动,“咳咳……”他尴尬地咳嗽两声,“婉儿,怎么了?” “对了,六皇子,太平公主去了荣国夫人府么?”婉儿想起那个崔姓士兵的话,开口向李贤求证。 “昨日太平得了消息,说是有一支千年灵芝被母后赐给了外祖母,所以这一大早的,她就跑去荣国夫人府了。” “那请六皇子赶紧派人去将公主请回来,婉儿在掖庭宫等着公主。”婉儿手中的这支千年灵芝,恐怕就是荣国夫人手中的那只了吧,得赶紧将太平公主请回来,要不然,事情就会穿帮了。 “来人!”掀开帘子,李贤唤了一声,就有个侍卫迎上前来。 “王爷!” “太平公主马车速度不快,你快马赶去,务必在到达荣国夫人府之前追上公主,叫她火速回宫,就说本王同婉儿小姐在宫中等她。” “是。”侍卫领命,立即调转马头,马鞭一甩,马儿嘶鸣一声,飞速奔去。 “六皇子,谢谢你!”再一次,婉儿向李贤致谢。 李贤只是爽朗一笑,却摇头道,“婉儿,为何非要这般客气?” “呃……”婉儿低头,却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六皇子正是新婚,难怪精神头儿十足呢!”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李贤的痛处,眼前这张精致的脸突然变了模样,他想起了自己新婚的妻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 车中,一阵沉默—— ************************************************************ 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众位可以看咯~~~~~[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八章 郎心切切吾心知 - 婉唐 - 霏雪如是 情呼喊:推荐,收藏,你们在哪旮? ************************************************* 掖庭宫中―― “沈御医,我娘怎样?”婉儿看着业已把好脉的沈悠德,快步上前,有些忧心地问道。 沈悠德颇为得意地点点头,含笑捋着的胡须,“婉儿,令堂的毒已是压下去了!” “太好了!”婉儿大松口气,“谢谢沈御医!”一躬身,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沈悠德的手中,不等他推辞,婉儿开口,“无论如何,请沈御医一定收下,这是婉儿的一片心意。” “那……”沈悠德大笑,“老夫就不推辞了,多谢婉儿!”卷起袖子,大笔一挥,一张药方写成,双手送到婉儿的手中,又叮嘱了一些话,沈悠德就要告辞。 婉儿将沈悠德送出门去,刚一转身,只听得一声呼喊。 “婉儿!”一个紫色的人影奔了,扑到婉儿的身上,在宫中这般作为的除了太平公主,还有谁? “公主,你了!”婉儿也是欣喜不已,抓着太平有些冰凉的手,捂在的手中。 “婉儿,这两天你是去哪里了?”太平撅着嘴,口气有些埋怨,“你可不,我和弘哥哥为了找你,都快把这掖庭宫翻了。” “嗯,我,这些我都,都怪婉儿不好,一心只想着去找千年灵芝,得了消息,就急匆匆地出宫去了,也没去通知公主和太子,让你们为婉儿担心了,婉儿真是该死!” “哪里有你这样咒的?”太平一听婉儿的话,眼睛瞪圆了,“你给我活得好好的,别成天死不死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死!” “嘻嘻――”婉儿被太平生气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平一见,绷着的脸再也忍不住了,也呵呵笑了起来。 “五哥,你瞧太平的模样,方才谁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找婉儿兴师问罪的?”婉儿同太平循声望去,太子李弘与六皇子李贤慢慢地走来,方才说这话的,就是六皇子李贤。 “哼!”太平不满地瞪了李贤一眼,“我和婉儿的事,才用不着六哥你来管!” “哟!看我这,有了闺蜜就不要哥哥了,要不是我派人把你追,你能这么快见到婉儿?现在倒好,找到婉儿就不想理我这个哥哥了,五哥,你看,这是呀?”李贤见众人今日心情大好,也有了玩闹的心思,便同太平开起玩笑来。 “哼!我才懒得和你说!”太平说不过李贤,便扭过脸去,同婉儿说着话,不理会李贤。 “对了,婉儿,上官好些了么?”李弘开口询问。 “多谢太子挂记,沈御医方才瞧了,说是没有大碍了,约莫今日晚些时候便会醒来。” “如此甚好。”李弘点头,又说道,“今日,就到我宫中去聚聚吧!” 当下,众人没有异议,便结伴往东宫去。 ********************************************* 众人到了东宫之中,只听得琴声如流水倾泻,浮光掠影般,溢满整个大殿,屋外的大雪依旧纷飞,斜开的窗帷,不是有散雪飘进,带着些许罡风,惹得殿中的罗帷飞起,罗帷帐下,一青衣少年似乎不觉罡风带来的寒冷,玉指轻拨,琴声便从他的指尖溢出。 “合欢,怎地不将窗帷关好,偌大的殿中,居然连个火炉也不生?”不避众人,太子李贤一回到殿中,却这么一副清冷的景象,双眉紧皱,看着罗帷后仍旧抚琴的人,责备之语虽出,却难掩其中的心疼。 太子的话,合欢却是不顾,手指轻弄,琴声流动,一曲终了,众人已是痴了。 素手掀开罗帷,青衣少年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合欢见过各位了!”这少年既不称奴才,也不朝众位贵人行礼,只是简单地拱手,礼不全,但似乎众人都爱他这清冷的气质,竟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李弘含笑摇摇头,无奈地看了合欢一眼,才转过身来,对众人说道,“这是合欢。” 只消简单四字,众人已经明了,合欢对于李弘而言,怕是不一般吧。 “弘哥哥,合欢的琴弹得真好,我方才好像看到了云海呢!”说这话的,是太平公主,如今,宫人方将她的披风取下,她只觉得一身轻松,蹦蹦跳跳地到了李弘面前,拉着李弘的大手,“在宫里,恐怕只有弘哥哥才能弹到他这般好吧!” “呵呵,”合欢轻笑,与李弘相视一眼,里面含着太多情绪,婉儿看在眼里,垂下了眼睑。合欢笑道,“太平公主真是冰雪聪明,合欢方才那首曲子叫做《云海禅心》。” “《云海禅心》?”太平公主一听,一副恍然的模样,“难怪呢,我说方才老觉得身在一片云海,走走停停,似乎有路却遍寻不见;似乎无路却总见微光,原来,我只是看到了云海,却没有了合欢的禅心,所以,才会这般迷惘吧!” 太平公主的话让合欢与李弘的眼中同时一亮,这首曲子是他们二人合作而成,如今,太平却将里面的含蕴说了出来,真是个妙人! “禅心如境,个人皆有个人的境,公主若是以的境去抓别人的禅心,却是着相了!”声音温婉,却透着十足的灵气,李弘同合欢的眼神放在说这话的婉儿身上,心中又是一喜:又一个妙人! “对,婉儿说的真对!”太平笑着,拉着婉儿的手,跑到合欢的面前,“合欢,我想学习弹琴,你愿意教我吗不跳字。 “公主若是愿意,每日散学后,合欢都在东宫等你。”合欢含笑回答,又看看一旁的婉儿,心中一动,“婉儿愿意学么?” 不等婉儿回答,太平撅着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我在,婉儿一定也在!” “哎!”李贤促狭地对着太平眨眨眼,再叹口气,“我这呀,你就这么离不开婉儿啊,万一你以后出嫁了,那婉儿办,难不成,跟着你一道嫁出去?” “哼!”太平被李贤的话弄得满脸通红,她冷哼一声,“懒得理你!”转过脸对着婉儿,脸上带着希冀。 婉儿心中明白,只是紧紧地抓着太平的手,安抚一笑。 一会儿,众人落座,就有宫人送来火炉、小吃等一应,太平公主像只蝴蝶一般,一会儿停在太子与合欢面前调笑两句,一会儿又跑去同李贤斗斗嘴,又时常跑到婉儿面前,那这样小吃、那样小吃喂到婉儿嘴里,一,大殿中和乐融融,暖意盎然。 大概笑闹了一个时辰,太平倦极,便在东宫睡下,婉儿起身同太子与合欢告辞,李贤也一同告辞。 *********************************************** “六皇子,婉儿先回了。”除了殿门,婉儿躬身朝李贤行礼。 “等等。”李贤叫住婉儿,“我……送你。” 婉儿心中一动,抬头看见那双纯黑的眸子在闪动着光,她迅速将头低下,他眼中浓重的的情绪,到底还是被婉儿收入眼中了,“哎,他……”婉儿心中无力地想到,却是低着头,二人结伴。 今年的冬日十分寒冷,此时大雪依旧未停,宫人们都寻了个温暖的去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烤火喝酒,此时的宫廷中,倒也看不到几个走动的人影。 一盏朱红色的油纸伞绽放在雪地间,如同一朵红梅,红梅下,两人悠悠慢行。 婉儿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在她的手中,美得晶莹,却在转瞬间化作水滴,手掌翻过,那滴水降落在雪地上,湮没不见。 “婉儿不冷么?”随着婉儿的动作,李贤的目光一直停在了她的指尖,却已经冻得微红,他温柔地说道,浓浓的关心从话语间透了出来,婉儿明白。 “婉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她不看李贤的脸,只是仰着头,看着飘飘洒洒的雪,她,此刻李贤的眼中一定是布满柔情的,只是,情深缘浅,由不得他们。她伸出双手,接下几朵雪花,又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的手中融化。 “婉儿,你……”李贤看着婉儿的动作,那通红的手指刺痛了他的眼,心中有股冲动:把这一双冻得发红的双手放在的怀中温暖着。 “六皇子,”婉儿转过脸来,翦瞳如墨,四目相对,李贤甚至能看清在她眼中的倒影,“雪花那么美丽,每一片都是独一无二的形状,但到了温暖的手掌中,却只有化作水滴,不复存在。” “我……”李贤怎能不明白婉儿的意思,他有些颓唐地别过脸去,看着纷洒的雪花,就是这温暖的手掌吧,想将雪花捧在手心呵护,却不知这样其实是害了她。他深吸口气,骤冷的空气进入肺中,他似乎清醒不少,开口说着与此时此刻并不相关的事,“婉儿不想为上官家平反么?” “又是平反?”婉儿心中苦笑,却只是轻轻地摇着头,“六皇子,世事自有公论,婉儿不会强求。” “公论?”李贤嘴唇扬起,似笑非笑,“我已不是三岁孩童,上官宰相的事情,我是知晓的。婉儿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们上官家一个公道!” 婉儿抬头,细细看着他,剑眉横矗,贴着鬓角,他的眼中写着坚毅,另外,还有对的柔情,不自觉的,婉儿笑了,笑得如同春风,“六皇子,难道你不想婉儿这两日去了哪里。” “婉儿不愿说,我便不问。”李贤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道。 “六皇子这般信任我?”婉儿挑眉,不去看他满怀希冀的脸,“万一婉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谁没有秘密呢?”李贤坦然一笑,“我方才说的那番话,若是传到母后耳中,怕又是不太平了,那便是我们俩的秘密,婉儿你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对么?” “那可未必!”婉儿调皮地眨眨眼,“说不定,古人云: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即是女子,又恰好没长大,说不定,我就找谁去告密了!” “你不会!”这一次,李贤想也没想,就给出了他的回答,目光一直停在她头上的兰花簪子,嘴里却坚定地说道,“你不会!” *************************************** 筒子们,这是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筒子们上啊~~~~~[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十九章 虚以委蛇除疑窦 - 婉唐 - 霏雪如是 继续呼唤:推荐,收藏~~~~~各种呼唤~~~~ ***************************************** “八娘,你来啦!”婉儿听到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抬头,正看见陈八娘从窗栏边走过,她快步地走到门前,将陈八娘迎了进来。 “八娘,赶快拿着。”婉儿将手炉放在陈八娘的手中,又给她倒了碗热茶,送到手边。 “婉儿,你这两日到底是去哪里了?你可不知道,八娘这两日跟着太子和公主将这掖庭宫都翻了个底朝天,就是寻不见你,都快急死了,可你怎么跟着六皇子一道进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八娘皱着眉头,眼睑下的青紫让她显得形容憔悴,十足担忧的模样。 但婉儿却是知道,她哪里是对自己安危的担忧,明明是对大事未成的懊恼! 婉儿亲热地拉起陈八娘的手,脸上却故意露出一丝疑虑,她故意环顾四周,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压低着声音,在陈八娘的耳边说道,“八娘,不瞒您说,其实…其实,婉儿是被人掳去的!” “什么?”像是十分讶异,婉儿只感到手腕一紧,原来自己已被陈八娘紧紧握住,“告诉八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股精光掠过陈八娘的眼眸,婉儿看得分明:那是慌乱! “八娘,”婉儿十分配合地低垂着头,声音喊着哽咽,“婉儿睁开眼,就看到一群倭奴。” “倭奴?”陈八娘的手握得更紧了。 “八娘你可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像是要把婉儿碎尸万段的样子。婉儿自然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于是便开口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后来,他们……”说到此处,婉儿一顿。 陈八娘手中的力量更大,越来越紧张,“后来怎样?” “后来……”婉儿眉头一皱,一双翦瞳扫过陈八娘的脸,陈八娘露出一丝慌乱,瞬间又被掩饰住,“八娘,你握疼婉儿了。”婉儿伸出左手,指着自己被陈八娘擒在手中的右手。 陈八娘尴尬松手,掩饰地咳嗽两声,“八娘……八娘也是太关心你!” “婉儿当然知道,”她笑靥如花,乖巧地抓着陈八娘的袖口,一副撒娇的模样,“八娘一直以来都十分关心婉儿,这次婉儿被劫,八娘止不住多担心呢!” “婉儿知道就好,”像是放松似的,陈八娘吐出一口浊气,又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婉儿长叹口气,十分遗憾地模样,“还没等那帮倭奴说话,就不知从哪里的一群黑衣人,杀入那群倭奴的阵营,没用多久,就将婉儿带到了朱雀大街上的一处客栈。为首的那人对我说,只要我在客栈里呆个两天,他就为我寻来千年灵芝医治我娘的病。” “真有此事?”陈八娘眉头紧皱,“婉儿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婉儿摇摇头,撅着嘴,“这我就不知道了,那群人都蒙着面,不过,听口音倒不像是洛阳的人,我一想,反正都被劫出宫了,索性在客栈中等上两天,他既然已经救了我,断没有骗我的必要。没想到,过了两天,他真是将千年灵芝交到我的手中了。”说到此处,婉儿面带崇敬,似乎眼前出现了那个拯救她于危难中的蒙面英雄。 “那……婉儿,他可曾告诉你这么做的原因?”陈八娘还有疑虑,她盯着婉儿,不放过她的任何意思表情。 “这个……”婉儿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眼中一亮,“八娘我想起来了,那人在言语间透露过他是要报上官家对他的大恩!” “大恩?”陈八娘只觉得一场奇怪,于是好奇地问,“他有说什么大恩吗不跳字。 “这倒没有,”婉儿摇头,“他将灵芝交到我的手上的时候,就说上官家对他的恩惠就此还清,从今以后,两不相欠。” “原来如此。”陈八娘一阵唏嘘,只是在心头隐隐地觉得不妥,只是哪里不妥,她也说不出来。 “八娘,这两天我不在的时候,真是辛苦你了,又要照顾我娘,还要四处寻我的消息,现在婉儿回来了,八娘你可要好好的休息几日!” “嗯,”陈八娘宽心一笑,轻轻拉着婉儿的手,“还是婉儿懂得心疼八娘,思雨那丫头要是有婉儿一半体贴,我就满足了!” 婉儿瞧着她的表情,知道她的心中仍然疑虑,但却不点破,只是温婉地说道,“思雨年幼,过几年就好了!” “但愿吧!”陈八娘长叹一声,眉眼间似是十分疲倦。 “八娘,您早些休息吧,婉儿送您!”作势,婉儿就要扶住她。 “不了,”陈八娘摇头,“好好照顾你娘,御医也说她晚些时候就会醒来,你这一送,万一她醒来找不到人怎么办,我走了,你好好呆着罢。” “好,”婉儿顺从地点头,“八娘慢走。” “嗯。”陈八娘就要离去,“八娘等等,”快要到门口,婉儿突然叫住陈八娘。 “怎地?”陈八娘回转身去,看着婉儿拿着一个瓷罐,“这是太平公主赐下的蜜饯,思雨爱吃,我给她留下了,您正好给她带回去!”婉儿笑靥如花,将瓷罐交到陈八娘的怀中。 “这孩子……”陈八娘的眼角有些涩涩地,不甚舒服,她眨了眨眼,“她的牙齿都那样了,你还给她吃蜜饯呢!” “扑哧――”想到刘思雨那漏风的大门牙,婉儿止不住地一笑。 “你呀――”状似无奈地摇摇头,陈八娘伸出手,轻轻一戳婉儿脑门,“就是这般宠她!”这个动作,多少有些疼爱的意味。 婉儿就驴下坡,俏皮地吐吐舌头,俏脸一红,“思雨就是我妹妹,我不疼谁疼?” “呃……”陈八娘一时无言,只是怔怔地看着婉儿,“那……那八娘先走了,待会儿思雨又要乱找了!”她转过脸去,不敢直视婉儿。 “嗯,八娘慢走!”婉儿将陈八娘送到门口,笑吟吟地将门和上。 拉开自己的袖口,婉儿这才发现,方才陈八娘握住的地方已然是起了一圈红印。婉儿咬着牙:陈八娘,这账我们以后再算! **************************************** 各位亲,这是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哦,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二十章 冬尽春来一年初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天一度的呼唤:推荐,收藏,各种呼唤~~~~~ ************************************* 寒冷的冬季总算过去,天空蓝得近乎透明,干净得如同洗过得镜面,东天上,暖阳高挂,不时有和风轻抚过树梢,百花盛放,柳树出芽,空气中荡漾着春意的慵懒与懵懂,人的心境也似乎因了这无限春光而变得精神起来。 “密叶因裁吐,新花逐翦舒。攀条虽不谬,摘蕊讵知虚。春至由来发,秋还未肯疏。借问桃将李,相乱欲何如。”李治坐在兰芝殿中,看着墙上一幅装裱上好的字,幽幽地念道。 “好诗,好诗!读起来仿佛觉得天地间萌动的春意都展现在朕的眼前,真是好诗!”李治捻动自己的胡须,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首诗,赞道。 “这是月儿昨日写好的,皇上喜欢,那真是太好了!”声音如黄莺出谷,一双柔荑,美如白玉,柔弱无骨,此刻,这双柔荑正捧着一碗参茶,施施然而来,再看佳人的脸,真真的人间绝色,倾国倾城,眉若远黛,目若寒星,樱唇瑶鼻,肤白似雪,减一分嫌少,多一分似多,如此的人,美得不染风尘,她便是武敏之的姐姐――贺兰敏月。 今日,贺兰敏月着了一件彩蝶扑花绣纱,头上挽着倭堕髻,上面点缀这几颗拇指大的珍珠,看起来既美艳得不可方物,也平添了一丝皇家的大气。 李治看着这样的佳人朝自己娉婷而来,眼中已是有了一丝迷乱,他伸出手,一把接过那参茶,放在一旁,又将那柔荑抓在手中,反复揉捏。 贺兰敏月咯咯直笑,娇声道,“皇上,快把参茶喝了吧,这可是月儿亲自为您炖的。” “好。”李治心中高兴,接过参茶,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见李治喝了参茶,贺兰敏月拿出手绢,轻轻地为李治擦去嘴角的茶渍,李治虚着眼,看着贺兰敏月那与她有些相似的眉目,心中百味杂陈:她,多久没有这样对自己这样体贴了?自从她听政以来,这样的亲密便没有了吧!想到此,李治长臂一展,将近前的佳人搂在怀中,一亲芳泽。 “嘻嘻,皇上……” 嬉闹一番,二人方才消停,此时,李治抬头,又看到那副簪花小楷的字,“月儿,这是你写的?” “字是月儿写的,不过这诗嘛……”贺兰敏月轻抚有些凌乱的云鬓,眸子转动,仿佛调皮似的看着李治,“若是月儿说了,皇上赏什么给月儿?” “只要是月儿喜欢的,朕都给你。”李治看着贺兰敏月红扑扑的脸,心里一阵温暖,一高兴,便许下承诺。 “君无戏言!月儿可是记下了!”贺兰敏月展颜,那笑容又让李治花了眼,“皇上,这首诗是太平公主的伴读上官婉儿在月初的春宴上写的。” “上官婉儿?”李治闻言,笑容有些僵硬,“上官仪的孙女?” “正是。”贺兰敏之看着李治的脸色,小心翼翼洗说道,“那个女娃倒真是个十足的才女呢,春宴之上,七步成诗,几位太傅对她都是交口称赞呢。” “上官仪的孙女么……”李治说道这里,声音渐渐地低下,“自然是不凡的。”哎!上官仪,说到底,还是朕害了你,一想到十年前的那场变故,李治胸中就涌现出阵阵悔意,若不是自己,也许上官仪还活着吧! “皇上,您怎么了……”贺兰敏月觉察到了气氛的压抑,一抬头,对上的是心不在焉的李治,她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 “嗯?”李治回神,瞧见贺兰敏月的关怀的脸色,心中一暖,脸色露出笑容,“朕没事,对了,月儿,你还没告诉朕你要什么赏赐呢,你给朕说说,朕这就准了。” “月儿谢过皇上!”贺兰敏月先行谢恩,再朗朗说道,“皇上,月儿想要这上官婉儿每日伴读太平公主以后,就来这兰芝殿内与月儿讨论诗文。” “这……”李治一阵迟疑,他怎么也没想到贺兰敏月会要这样的一个赏赐,牵扯出了上官婉儿,无论怎样,皇后都会有想法,可自己已经答应了月儿,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贺兰敏月娇呼一声,眉眼一斜,撅着红唇,“怎么,皇上不愿意么?” 看着贺兰敏月的娇颜,还有那双满怀希冀的眸子,李治实在不舍,“准了!”不等他再做思考,嘴巴已经代替他做了回答。 “谢皇上!”贺兰敏月一阵欣喜,谢过恩后,就立刻跳到李治面前,一个香吻印在他的脸上。 李治长臂一展,将她压在身下,兰芝殿内,一时春光无限。 ******************************** 掖庭宫内,婉儿手夹着一封信,放到烛焰上,顷刻,信已经化为灰烬。 蒙面人像是十分满意婉儿的动作,赞许地点头,“公子还吩咐小人为婉儿小姐带来了这个。”说罢,取下一个包袱,放在桌上。 婉儿打开,居然是两个瓷瓶同着一本书,“这是什么?”她开口询问。 “白色瓷瓶是绮罗香,无色无味,能致人死命,危急时刻小姐可用来自保;绿色这瓶是回仙丸,可解百毒;至于这本书,是公子比照着小姐的筋骨寻来的武功秘籍,适合小姐练习。”黑衣人耐心地位婉儿解答道,他对面前的这个小女娃十分尊敬,他们家公子,多少年没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了? “替我谢谢你们家公子,转告他,他的意思,婉儿明白。” “那小姐好好休息,属下这就去了!”能明白公子的心,那便最好不过了!黑衣人一个闪身,小小的屋子中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一切,平静地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院中参差的树影不时地随风荡漾。 ***********************************8 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了,大大们有空可以去看看哈~~~~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二十一章 再见凤颜相交斗 - 婉唐 - 霏雪如是 继续呼唤:收藏,推荐咩咩~~~~ ************************************* “真是皇上准的?”大明宫中的丹凤殿,武后端坐在铜镜前,莺歌矮立在她面前,小心地为她画着眉,青黛细描,眉梢上挑,似蝴蝶欲飞。 “回娘娘,听兰芝殿里的人说,敏月小姐挂了一幅上官婉儿所著《春宴》在墙上,皇上看到之后大为赞赏,敏月小姐便趁机得了皇上恩准,让上官婉儿到她殿中讨论诗文。”莺歌在武后耳边小声地说道,待说完,莺歌手上的活儿已经完毕,一对娇媚的蝴蝶眉便描好了。 “嗯。”武后看着铜镜中的容颜,轻启朱唇,“莺歌你这双手是越来越巧了,瞧这一对眉,像是要飞走似的。”她满意地挑挑眉,直觉得颇有振翅之感。 “谢娘娘夸奖,能讨得娘娘的喜欢,是奴婢的福分!”莺歌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莺歌,你说,敏月要了那上官婉儿,意欲何为?”武后伸出手,轻轻理了一下自己的凤冠,问着身旁的莺歌。 “主子们的事,奴婢不敢妄言。”莺歌回答得十分恭顺,她在武后身边已有八年,早已摸透武后阴晴不定的性子,因此,无论武后问什么,她必须小心谨慎地应付。 “呵呵……”武后轻声笑着,流光转动,仰起头,纯黑的瞳孔映着莺歌惶恐的脸,她开口,声音如珠玉相碰,“莺歌啊,为何你总是这么拘谨?”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莺歌小腿一软,跪在了武后的裙边,“奴婢愚笨,不知道主子们心中的想法,娘娘的问题,奴婢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请娘娘恕罪!”说罢,莺歌的头重重扣在地上,发出阵阵闷响。 武后脸眼皮都未曾动过,只是轻轻说道,“莺歌怎么会愚笨,你可是顶尖的聪明人。” 武后温柔的话语让莺歌的头皮发麻,她更加用力地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好了!好了!”武后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起来吧,帮本宫把这支簪子插上。” “谢娘娘!”莺歌如蒙大赦,赶紧起身,接过武后手中的簪子,轻轻插在了武后的发髻上。 “嗯,不错,”武后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眼身后额头红肿的莺歌,嘴上赞道,“我说莺歌是个聪明人吧,瞧,你插簪子的位置和本宫心中想的可是一模一样呢。” “娘娘……”莺歌一阵紧张,低着头,不敢接下去。 瞧着莺歌惶恐不安的样子,武后侧过脸去,舒展着染好的十指丹蔻,轻轻问道,“那莺歌可知道本宫下一步要做什么?本宫问你话呢!” 武后的话让莺歌退无可退,若是再想搪塞,恐怕自己的性命就堪忧了,莺歌想了半晌,试探性地回答道,“娘娘不愿让上官婉儿去兰芝殿?” “怎么会?”武后动动手指,看着红影晃动,十分满意,“这是皇上准的,本宫若是不愿,岂不是要让皇上为难了?” “可是,敏月小姐让上官婉儿去兰芝殿,恐怕不是讨论诗文那么简单吧!” “呵呵,真是聪明!”武后巧笑嫣兮,“我那侄女我太清楚了,讨论诗文?她能有这种闲心?” “娘娘的意思是……”莺歌略一沉思,抬起眼,看着武后,试探性地说道,“敏月小姐并不喜欢诗词歌赋,但是宫中有一人却十分钟爱此道……”说到此,她停住,看着武后。 “你也想到了?”武后抬眼看了莺歌,满意地点头,说道,“现在,虽然贺兰敏月是皇上宠在心尖子上的人,还赐给她兰芝殿,住在宫中,享县主俸,但说到底,她可是没名没分地跟着皇上,若哪一天皇上厌倦她了,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敏月小姐才会将上官婉儿攥在手中,借讨论诗文为名,讨得皇上的欢心,以此固宠,说不定,还能得到得到金册,成为皇上的妃子!”说到这里,莺歌停下,紧张地看着武后,“那娘娘,我们……” “什么时刻了?”却不等她说完,武后打断莺歌,问着时辰。 “回娘娘,辰时三刻。”莺歌看了一眼沙漏,回答道。 “该去凌烟阁了,大臣们差不多已经等在那了。”武后说道,便起身,莺歌上前为她整理凤袍。 门口,步辇已经备好,莺歌小心地扶着武后坐上。 “下朝之后,我要见见上官婉儿。”坐上步辇,武后小声地在莺歌耳旁吩咐。 “奴婢遵命!” “起――”赵邦国尖细的声音响起,八个太监稳稳地抬着武后,朝凌烟阁去。 ****************************** 自上次校场驯马之后,半年来,这是武后第一次召见婉儿。 今日散学,婉儿看到等在御书房外的莺歌,心中,便什么都明了。 一路上,婉儿垂首不言,默默地跟着莺歌到了丹凤殿。 “娘娘,上官婉儿到殿外了。”武后刚从凌烟阁讨论政事回来,面上露出一丝疲惫,莺歌体贴地送上安神茶,又将她头顶上沉重的凤冠取下,换上一身常服,等武后整装完毕,婉儿已在门口候了半个时辰。 “在来的路上,那丫头表现如何?”武后立在屏风后,看着站在门口,一直低着头的上官婉儿。 “说来奇了,”莺歌回禀,“明明才十岁大,可偏偏老成得紧,她在御书房外见了我,也不慌张,端端正正地朝太子、太平公主还有六皇子他们行了个礼,便随我来了,来的路上,一直垂着头,既不东张西望,也不问东问西。”莺歌说完,又望了一眼矗在门口处的那个娇小的人影,“站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她抬一下头,真真地太懂规矩了!” “哼!”武后发出一声冷哼,瞟了莺歌一眼,缓缓开口,“这样的人若不是愚笨至极便是聪明绝顶,莺歌,你觉得她是哪一种?” “娘娘,这……”早上的教训让莺歌心中发憷,她不敢贸然回答。 “罢了,”武后像是突然失去了询问莺歌的兴趣,“召她进内殿吧!” “是!” ************************* “罪奴上官婉儿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婉儿匍匐在丹凤殿中,行了个大礼,礼毕,却一直跪在地上,螓首低垂。 这丫头确实懂规矩!武则天将婉儿的动作看在眼里,原本想借此机会挫挫她的锐气,现在看来,这丫头的根本就没有锐气,或者,她是将所有的锐气藏了起来。想到这里,武后唇角微翘,“上官婉儿,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奴婢遵旨!”婉儿慢慢抬起头,眼神却始终向下,不与武后正视。 “真是个标志的人物呢,”武后轻轻呷口茶,再细细地看了看婉儿垂顺的眉眼,“说起来,你和上官仪倒是挺像呢!呵呵……”武后娇笑,“不过,你的性子和你祖父倒是迥异啊!” “奴婢惶恐!奴婢惶恐!”听到武后提到上官仪的名字,婉儿的心脏骤停,额角的冷汗顺着发丝流了下来,十年前上官仪就是因为得罪了武后,才得了抄家问斩的下场,而婉儿同郑十三娘则是因了这场灾祸,才在掖庭为奴,武后提到这件事,无异是在提醒自己上官家和武后可是死敌,如今,要想武后信任自己,绝非容易的事情,想到这里,婉儿紧了紧已经汗湿的掌心,“娘娘明鉴,奴婢出生之时,祖父已经不在,未曾得见祖父,故而婉儿性格难免与祖父迥异。” “呵呵……”像是很满意婉儿的反应,武后微微点头,带着赞赏的语气,“真是个聪明的人儿,难怪敏月喜欢。好了,别跪着了,免礼吧!” 果然是为了贺兰敏月的事!婉儿眼中流光转动,已有了计较。 “多谢娘娘!”谢过恩,婉儿起身,不紧不慢,依旧是轻埋螓首,模样十分恭敬。 “你可知道今日本宫找你来,所为何事?”武后盯着婉儿,幽幽地问道,脸上一片平静,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回娘娘的话,昨日皇上下旨,让奴婢每日散学后到兰芝殿中,与贺兰小姐讨论诗文,奴婢本是戴罪之身,从未曾在贵人身边伺候,娘娘怕奴婢照顾不周,所以召奴婢前来,教奴婢一些规矩!” 这一席话,让武后看婉儿的眼神起了变化,她不动神色,拿起手中的丝绢轻轻擦着方才饮茶留下的茶渍,幽幽地开口,“不过,如今看来,即便是本宫不教你什么规矩,你倒是游刃有余啊。” “多谢娘娘夸奖!”婉儿躬身,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罢了,”武后放下丝绢儿,“你是个知礼守节的好孩子,多余的话本宫也不说了,莺歌,去把湘地上贡的绣缎拿一匹上来,女儿家,应该多置几身衣裳才是。” “奴婢谢娘娘恩典!” 接过绣缎,婉儿千恩万谢,武后倒也不再为难她,说了一会儿话,便遣她走了。 回到掖庭宫,换了身衣裳,婉儿朝兰芝殿去。 是 由】. 第二十二章 宫门一入深似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各位大大,今天有点晚哈,因为小雪在准备的发言稿,所以大家久等了,先rry了呀,然后,你们再把兜里的推荐啦,收藏啦的交出来吧~~嘻嘻~~~ **************************************** “你就是上官婉儿?”纤细无骨的手轻轻地将茶盏放下,宽袖清扬,说不出的优雅,贺兰敏月细细看着眼前这个只朝她行了半礼的人儿,明明那模样十分恭敬,但她从心底总觉得被她藐视了去,于是,她收回她的目光,看了看宽袖上的娇兰绣边,轻蔑了说了句,“年龄有些小,也看不出有倾国倾城的模样。” 婉儿听了这话,面上却是平静如常,心头却是一阵冷笑:难怪你至死都没有封上妃子,可惜了一张好面皮,就是这心思,比起武后差了也不是一点半点。 贺兰敏月见婉儿不搭腔,心里总也不舒服,她抬眼,正好对上婉儿黑色的双瞳,心中一震,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是?难道是难道是轻视?她一个小小的罪奴怎敢这样对我?想到这,贺兰敏月的口气有些僵硬,“想必,你也为皇上让你来这兰芝殿了吧。” “回的话,”婉儿螓首低垂,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颇为得体地回了句,“婉儿明白。” “嘭――”一声响,那精致的官窑白瓷茶盏就被摔了个粉碎,贺兰敏之杏眼圆瞪,“你好大的胆子!在我的面前敢自称“婉儿”,难道你不的身份只是区区的一个掖庭的罪奴?”说完,她高喝一声,“先给我掌嘴二十!” 听了命令,贺兰敏之贴身的丫鬟翠羽、白芍就从外殿冲了进来,腰身较粗的翠羽仗着力气大,一把扣住婉儿,白芍撩起袖子,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拍下来。 “慢着――”眼见着婉儿就要被掌嘴,贺兰敏月却在这关头喊了停,她瞪着婉儿,“你在笑?”婉儿的唇边一直不甚明了的笑容,若有似无的,贺兰敏月直觉得这笑容太过刺眼,喝住了她的两个丫鬟,再次问道,“我问你,你笑?” “这位力气太大,抓着婉儿十分不舒服,婉儿一不舒服呢,就会忘掉在想,还请多多包涵!”婉儿瞧着贺兰敏月因气愤而变得狰狞的脸,笑容更深,心中叹道:真是暴殄天物,美美的一张脸都变成样了? “翠羽,放开她。” “是。”翠羽一松手,婉儿便自在地揉了揉的手腕,模样闲适得如同在家中,简直没有将贺兰敏月放在眼中。 “好你个小蹄子,居然敢轻慢我们家!”白芍怒喝一声,又想上前来扇婉儿的脸。 “住手!”贺兰敏月冷声制止,“都给我出去!” “……”白芍瞪了一眼上官婉儿,又委屈地看了一眼贺兰敏月,“奴婢……” 委屈的话还没说完,贺兰敏月只扫了两人一眼,白芍识相地闭了嘴,才同翠羽一道出去。 “吱呀――”雕花木门稳稳地合上了。 “上官婉儿,不得不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见到我居然只行半礼,还敢在我的面前自称婉儿,我真的很感兴趣,你一个小小的掖庭罪奴,到底凭的是?”贺兰敏月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她狠狠地瞪着婉儿,灼灼目光似乎要将她的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呵呵,”婉儿轻轻一笑,慢慢地答道,“是贵人,婉儿自当尊敬,但这宫中里住的主子,又有哪个不是贵人呢?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是韩国的千金,也是荣国最爱的外孙女,身份嘛,自然是贵不可言。”说道此处,婉儿停住,笑吟吟地看向贺兰敏月。 “你既然我的身份贵不可言,那还敢这么做?”方才的话倒是让贺兰敏月的气消了大半,她脸色稍解,继续问道。 “虽然的出身是贵不可言,而且也住在这华丽无比的兰芝殿,但请不要忘记,享县主俸可不代表着是县主啊!” “你……”贺兰敏月被婉儿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她,一时给噎住,她说享县主俸不代表着是县主,意思就在讽刺没名没分地住在宫中,担不起她的大礼!这个上官婉儿,真是欺人太甚! “所以,”婉儿无视贺兰敏月的怒气,继续含笑说道,“婉儿在面前行个半礼实属合仪;在面前自称婉儿也未僭越,是明理之人,又何苦想不开呢?” “你……”贺兰敏月被气得嘴里只能吐出单音节,“嘭――嘭――”她抄起桌上剩下的茶盏,一个个地砸了去。 窗棂下,一个身影匍匐在那里,将贺兰敏月与上官婉儿的一番话全部收入耳中,当屋内摔砸之声大响时,她警觉地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后,转过小巷,又朝大明宫的方向去。 “人走了么?”贺兰敏月一边砸着瓷器,一边在婉儿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婉儿憋了一眼窗外一晃而过的身影,对着贺兰敏月点点头。 “太好了,”长长地松了口气,贺兰敏月放下手中的茶盏,拉起婉儿的手,小声地说道,“方才真是委屈你了,翠羽没把你伤着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我没事,”婉儿含笑摇摇头,“一个小小的宫女,手上能有多大劲儿,倒是敏月你,砸了这么久的,许是累了吧!” 婉儿的话,让贺兰敏月有些赧然,想到方才的夜叉模样,不由得,俏脸一红。 “对了,”贺兰敏月收起的赧然,问道,“敏之硬要将婉儿安在我的身边,这是为何?”她止不住心中的疑问,深受皇上宠爱,而上官婉儿还是戴罪之身,敏之这一步到底是为何? “无他,只是武大人不放心孤身一人在宫中,要婉儿注意着点儿罢了。”婉儿避重就轻,只是简单地回答。 “哦,”贺兰敏月只是点点头,“身边都是皇后的人,也难怪敏之会担心了。”想到此处,贺兰敏月娇媚的脸上竟显出一丝颓唐,有了皇上的宠爱又如何,到底,还是逃不出皇后的手心,而现在却没名没分的,若有一天,真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她又将如何自处?想到这里,贺兰敏月的脸色变得煞白。 婉儿将贺兰敏月的每一丝表情都收入眼中,她脸色瞬间的变化也让婉儿想到了不少:身为女子,饶是你有倾国倾城之貌,也逃不过百年悲喜由他人的境地。 “还请婉儿助我!”忽然,贺兰敏月抓住了婉儿的手,脸上写满诚恳。 “敏月,你这是做?”婉儿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想要后退一步,却的手腕被贺兰敏月紧紧拉在手中。 “请婉儿助我!”这一次,贺兰敏月直直地看着婉儿,眼中满是坚定。 难道,她这是要…… 婉儿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得贺兰敏月小声地说道,“皇上很是喜欢婉儿的诗句,若婉儿肯帮我,一定能讨得皇上龙心大悦,这样,敏月才算是有了出路!” 她果然是要这样啊…… 婉儿唇边一丝苦笑,看着眼前娇美的脸孔,有些话哽在喉咙里,却也说不出来:贺兰敏月,你知不,就是因为皇上要封你为妃,你的亲姨母――当朝的皇后才会对你痛下杀手? “婉儿……”贺兰敏月使劲摇了一下婉儿,“婉儿,你这是了?” “我……”婉儿回神,扯出一个笑容,“我……没……”即便是她告诉贺兰敏月她后来的结局,她也不会吧! “其实我的要求并不过分,”贺兰敏月继续说道,“我不求母仪天下,也不想宠冠**,只求手中有个金册,若这样,即便是皇上有了新人,敏月也不会走到无地自处的局面。”说到此处,贺兰敏月的眼眶通红,泪珠就要掉了下来。 金册?就算是求一个金册,有了五品才人的封号,你在武后面前又能怎样?连当初的王皇后、萧淑妃都不是武后的对手,又何况你一个小小的才人?想到此处,婉儿脸上也是一片肃然,她看着贺兰敏月满含希冀的眸子,却也说不出话来。 “婉儿,难道你不愿帮我?”说这话的时候,贺兰敏月的眼中已氤氲出一片水雾。 “别,敏月千万别哭啊!”婉儿赶紧安慰,“我不是不帮你……” 不等婉儿说完,贺兰敏月便露出了笑容,“你同意了?”她的眼睛此刻闪着光,灿烂如星斗。 “只是,婉儿还有个要求,希望敏月成全。” “好,婉儿你说。” “我可以帮讨得皇上的欢心,也许皇上龙颜大悦之时便会给封号,但若是婉儿察觉到有人要威胁到敏月时,还请敏月听婉儿的,迅速出宫!” “出宫?”像是被这两个字震到了一般,贺兰敏月愣在原地,嘴中喃喃,“出宫……” “若是敏月不愿意,那,”婉儿顿了顿,“婉儿也就不便相助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婉儿,你等等!”刚一转身,贺兰敏月便开口留住了她,“我……”贺兰敏月咬了咬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答应你!” “好!”婉儿转身,看着贺兰敏月,这个美得不染风尘的女子,希望,能够帮到她吧!她叹口气,强颜一笑,“多谢成全!” ************************************ 大大们,小雪上一本书,已经完本,各位有空去坐坐吧!~~[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二十三章 琼花树下来相约 - 婉唐 - 霏雪如是 废话不说了,求票,求推荐,各种求~~~~~~~ ****************************************** 三月初五,已是阳春,柳絮纷飞的时节,和煦的阳光挥洒在天宇,一片晴好。 今日,散学颇早,太平公主今日神色有些异常,一直拉着六皇子耳语,将婉儿晾在了一边,婉儿也不甚在意,因得了皇上的圣旨,她刚从御书房出来,便径直往兰芝殿去。 婉儿去兰芝殿中已有月余,这期间,贺兰敏月倒是安分得紧,婉儿平日为她捉刀做了几首诗,都得了皇上的喜欢,故而有不少的东西赏赐了下来。不过,贺兰敏月最想的封号一事,却是迟迟不决。贺兰敏月心中的着急婉儿看在眼里,但,她,又能怎样? “哟,是婉儿来了!”翠羽拿着托盘从内殿出来,想是刚奉完茶,迎面见了婉儿,十分亲热地上前打了个招呼。 “翠羽姐姐,婉儿有礼了!”婉儿轻轻一福,算是招呼过了,“敏月小姐可在殿内?” “在,小姐刚吃了一点糕点,现在正在看婉儿你选出的诗呢。”说罢,翠羽转过身,将刚合上的木门推开,做了个迎的手势。 “谢谢翠羽姐姐。”婉儿轻声道谢,进到殿内。 “婉儿给小姐请安!”婉儿站在门口,朝着那鹅黄色的身影,不温不火地行了个半礼。 “嗯。”贺兰敏月连头都未曾抬过,应了一声,声音没有起伏,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对了,你过来,给我讲讲这句诗。” “是。”婉儿一福,便走上前去,“请问小姐,是哪一句?” “这儿,”贺兰敏月丹蔻一指,“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我就不明白了,池塘里面是水,怎么生出了草?难不成是干枯了,但若是干枯了,能叫池塘么?还有,园子里的柳树怎么就变成了鸣叫的禽鸟,这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一听这话,差点就没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她看了一眼这个面如满月的大美人,腹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花瓶?可这花瓶也得插几束花呀,眼前的这个贺兰花瓶,脑袋也空得太可以了吧!真不如她的弟弟武敏之。咦?怎么想到那厮?说不定他也不会呢。不过,应该会吧,他那么老谋深算的模样,怎么着,也不会是个文盲啊! “喂,你这是怎么了?”贺兰敏月留意到了她有些诡异的表情,那模样似笑非笑,欲哭未哭,说不清楚她到底要表达什么,贺兰敏月赶紧问,“有什么不对么,你发呆干什么?” “没……没什么!”婉儿赶紧摇头,像是将自己杂乱的思绪给甩出去,她清清嗓子,指着那一行诗,慢慢解释道,“这句诗出自魏晋的名士谢灵运所著《登池上楼》,“池塘生春草”这一句的意思是,池塘周围的草因为得了池水滋润,又有坡地挡住寒风,故复苏得早,生长得快,青青一片,又因为处在池塘周围,岸上的青色与水中的倒影融合在一起,像是池塘里长满了春草似的;而“园柳变鸣禽”则写园中长满新芽的柳枝上已有刚刚迁徙来的鸟儿在鸣叫,这两个景色都十分细微,若不是观察细致入微,绝不不会注意到。敏月小姐仔细品味这两句,便会生出犹在眼前的之感。” “原来如此啊,”贺兰敏月听完,低垂螓首,细细品味了一番,脸上扯出一缕笑容,有些别扭地说道,“说得倒还不错,听你一番解释,我一闭上眼便真的好像看到了那幅景色,伸出手去,就好像能摸到那新长出来毛茸茸的碧草。说到底,你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本小姐还是要谢谢你。”说到谢谢这二字之时,贺兰敏月的嘴唇不自在地向上扯了一下,仿佛十分不甘的模样。 “小姐客气。”婉儿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模样,丝毫不为贺兰敏月的表情所动。 “若是以前家里请的先生能将诗句解释得这么好,我又何苦每次都让敏之捉刀做功课了?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一个才女呢!”贺兰敏月别过脸去,撅着嘴,小声嘟囔道。 却不知她的话已被婉儿听了个清楚,果然,他果然是懂的。不知为何,婉儿心中居然还有一丝高兴,似乎是在为了自己能够猜中而高兴一般。 “白芍!”贺兰敏月唤了候在一旁的婢女,“去,到东厢将我的那支绯玉簪子拿过来!” “是,小姐。”白芍接了令,便快步地走出内殿。 见白芍离去,贺兰敏月放下书,迅速跑到婉儿的身边,小声说道,“亥时三刻,掖庭宫内东院的琼花树下。” ********************* 大明宫丹凤殿 武后放下手中的折子,有些疲惫地蹙额,莺歌见了,体贴地走上前去,轻轻地为她捏捏肩膀。 “兰芝殿那边,怎么样了?”武后闭上眼,轻轻地问道。 “敏月小姐和上官婉儿刚一见面,就因为行礼的事情大闹了一场,却架不住那丫头熟知礼法,只好忍住,将这事给揭了过去。这一月内,那丫头倒是帮敏月小姐做了几首诗,皇上看了大为欢喜,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敏月小姐才对她语气好了不少,就在方才,还将她的绯玉簪子赏给了那丫头。” “哦?”武后突然睁开眼,黑瞳中流光闪动,“那上官婉儿那丫头什么态度?” “呵呵,”莺歌轻轻一笑,谄媚地看着武后,“娘娘不是早猜到了吗,哪还用奴婢多嘴?” “你这丫头!”武后嗤笑一声,轻挑峨眉,“看来我是太宠你了,居然敢在本宫面前卖关子?” 莺歌在武后身边八年,自然之道皇后什么时候是真怒,什么时候是佯怒,依旧涎着笑脸,讨好地说道,“娘娘说是,那就得是,不是也是!” “呵呵,”这次武后笑得更大声了些,“你这没脸没皮的丫头,难不成本宫这么地霸道专横?”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明明是说娘娘料事如神,怎么娘娘你就听出了这样的意思?奴婢真是大大的冤枉!”嘴里叫着冤枉,脸上却是笑得灿烂,莺歌看着武后的得意的笑脸,知道她心情大好,便顺着话说道,“奴婢就不明白了,娘娘才见了那上官婉儿两次,怎么就把她看得那么清楚,连她对贺兰小姐的态度都料得一清二楚?” “瞧你这个没记性的,”武后瞟了莺歌一眼,呷了口参茶,优雅地放下瓷盅,莺歌赶紧递上手绢为她擦着嘴唇,半晌,武后才接着说道,“你忘了武敏之在御花园干的好事?” “娘娘是说,去年上官婉儿在御花园被调戏之事?”说到这里,莺歌恍然大悟,“难怪呢,敏月小姐可是敏之少爷的亲姐姐啊,难怪上官婉儿会对她这般模样了!” “虽然上官婉儿是掖庭宫的一个小小的罪奴,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世家子女,武敏之这般对她,她心中自然憋着一口恶气,无论贺兰敏月赏了什么给她,她,一定会照样恨着武敏之。” “所以,娘娘才会放心地将上官婉儿放在敏月小姐身边了。” “不,”莺歌满以为武后会含笑点头,谁知说到这里,武后突然摇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本宫从来就没有放心过。” “娘娘,您……”莺歌看着武后瞬间变化的脸,有些摸不着头脑。 “上官婉儿有自己的骄傲,让她捉刀写诗,她必然也不会写得太差;而皇上现在宠着敏月,就算是写得再差,皇上依旧会爱不释手,大为称赞。本宫担心,皇上不久就会找本宫要金册了!” “这……这怎么可能?”莺歌仿佛被武后所说的话吓了一跳,“娘娘,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么?若是敏月小姐得了金册,那她岂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呆在皇上身边了,到时候,娘娘您可就……” “哼,”武后冷哼一声,吓得莺歌禁了口,“就算是得了金册又能怎样,当年的萧淑妃和王皇后,不也是被本宫给拉了下来?”武后紧紧攥住手中的丝绢,沉声道,“给兰芝殿中的人下令,有些事情该准备了,毕竟,得了金册再下手,到底是麻烦了一点。” “奴婢遵命!”莺歌领了命令,匆匆离去。 哼!没有人可以和我分享李治,分享**,即便是武家的人,也不可以!武后缓缓坐下,对上昏黄铜镜的自己的脸,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慢慢地说道,“没有人……” ******************************* 婉儿偷偷告诉你们:上一本书女主角叫做婉兮哦~~~~~已经完本了捏~~~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二十四章 深宫处处皆逢源 - 婉唐 - 霏雪如是 嘭~~~~~~一声巨响!!!小雪闪亮登场,以下是求推荐时间,求收藏时间,如果这周收藏能够增加五十个,小雪一定加更~~~~虽然现在只涨了十个,但小雪一直坚信:亲们,你们懂的~~~~~~~ ************************************************* 兰芝殿中,婉儿同贺兰敏月讲解诗文不久,就见皇上身边的内务总管王福禄匆匆而来,那王福禄行过礼后,便对贺兰敏月说到,再过一刻钟,皇上要来兰芝殿用膳,婉儿不便久留,同贺兰敏月说了几句话,便离了兰芝殿。 翠羽将她送到门口,亲热地说道,“真要多亏婉儿了,自从皇上读了小姐做的诗之后,对小姐也是愈发地宠爱了!”贴身侍女,翠羽自然明了自家主子哪有这样的才情,不过是面前之人代为捉刀罢了,故而,她是真心在向婉儿道谢。 “翠羽姐姐言重了,”婉儿轻轻一笑,“敏月小姐冰雪聪明,婉儿只是指点一二,小姐便能触类旁通,小姐能有佳作,自然能得了皇上的喜爱,哪里有婉儿的功劳?”婉儿抬头,晶亮地眸子看着翠羽,心里想到:她倒是个实诚人,只是,她的头脑还不足以保住贺兰敏月。 “翠羽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婉儿这样锦绣的话,反正翠羽知道小姐高兴了,便是好的,如今婉儿帮了小姐,翠羽自然是要感激的,”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交到婉儿的手上,“想必婉儿每日同贵人们在一起,见惯了许多奇珍异宝,我没有什么值钱的,这个荷包是我自己绣的,希望婉儿不要嫌弃!” “这……”婉儿看着手中荷包,藕粉色的缎面上绣着一株睡莲,碧叶翠色欲流,花蕊还开半闭,真是栩栩如生,婉儿还从没见识过这样好的女红,看着那荷包,竟然发起呆来。 “婉儿,你……你这是不喜欢么?”翠羽见婉儿错愕的神色,有些心虚地问了句,毕竟比起自家小姐赏的绯玉簪子,这荷包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不……翠羽姐姐,”婉儿回神,“婉儿是太喜欢了!”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睡莲,“简直跟真的一样,翠羽姐姐,你的绣功真的太好了!” “呵呵,”婉儿的话将翠羽夸得满脸通红,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哪里谈得上好不好的,只是随便绣绣,只要婉儿喜欢就好。” “喜欢,我很喜欢!”说完,便将荷包系在了自己的要带上,今日婉儿着了件翠绿色的春装,如今挂上这藕粉色的荷包,一走动,这荷包便轻轻摇动,看起来俏皮得紧。 “嗯,”翠羽见婉儿的动作,知道她是真心喜欢,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她开口道,“婉儿喜欢什么样的花,我反正有空,给婉儿绣一张手帕吧!” “婉儿先谢谢翠羽姐姐了,”婉儿一听,两眼弯弯变成月牙儿,“婉儿最爱红梅,劳烦姐姐了。” “好的,我记下了。”翠羽点点头,“绣好了便拿给婉儿。” “嗯,那翠羽姐姐别送了,”婉儿见已经到了殿门口,便让翠羽留步,“婉儿先去了。” “婉儿慢走!” ************************************************* “可是上官小姐?”路过御花园之时,一个小太监叫住了她。 “正是,”婉儿朝着这个眼生的太监轻轻一福,客气地问道,“请问公公有何吩咐?” “哎哟,可让奴才等到小姐了!”那小太监一听,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赶紧说道,“奴才是东宫的小福子,殿下吩咐奴才守在这里,等到小姐后,就让小姐随奴才去东宫一趟。” “原来是福公公,劳烦公公久等了,我们这就去吧!”婉儿歉意一笑,让小福子心中十分受用。 “好呐――”应了一声,他便走到前头,领着婉儿朝东宫去。 婉儿跟在身后,一直警觉着,她未曾见过这个小福子,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东宫的人,直到她见小福子并没有将她带到其他的路上去,才放下心来。穿过御花园,又折过几个回廊,终于到了东宫。 “福公公,这是为何啊?”婉儿狐疑,她见小福子不从正门去,反而将她带到了一处角门。 “小姐莫怪,这是殿下吩咐的。”小福子像是知道婉儿的疑虑,连忙笑着解释,“殿下说今日要给小姐一个惊喜。” “惊喜?”婉儿眼中的狐疑更盛。 “小姐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小福子见婉儿迟疑,立马就摆出一副苦相,“殿下还等着呢!” “好吧!”已经到了东宫,自己绝不会在这时刻出什么事的,婉儿这样一想,便不再迟疑,跟着小福子进了角门。 婉儿从来不知道东宫原来有这么大,小福子在前,带着婉儿七拐八拐,约莫绕了两炷香的时间,婉儿已经彻底晕头转向了,小福子才在一个十分宽敞的院落中停下。 “婉儿来了!”清润如山间流水汩汩的声音,整个东宫除了合欢又有谁呢?只见合欢今日着了件雪白的深衣,青丝披散,慢慢走来,衣衫飞舞,美丽得如同谪仙,他迎上前来,含笑地看着婉儿。 “是合欢!”婉儿含笑福了一福,“咦?”她瞧见合欢是孤身一人,“殿下呢?” “今日我们想了个好玩的游戏,就等着婉儿你来了。”合欢不回答婉儿,却是自顾自地说着。 “游戏?”婉儿看着合欢笑得有些贼贼的表情,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如今婉儿已到了,可是没见到殿下他们啊?” “呵呵,”合欢掩嘴轻笑,看着婉儿疑虑的样子,幽幽地说道,“今日这游戏叫做――寻宝,这里有一百间房间,”合欢指着身后的院落道,“我呢,会告诉你第一个诗迷,只要你解开诗迷,便能找到第一个房间,寻得第一份宝贝,守在那个房间里的人会告诉你下一个诗迷,你要顺着找下去,只要找齐了今日的四份宝贝,游戏便结束了。”合欢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婉儿,“怎么,婉儿有没有兴趣?” “有,当然有!”婉儿眉眼弯弯地点着头,“既然合欢都准备了那么久,婉儿当然是要参加的。” “那好!”合欢十分欣赏婉儿的爽快和胆气,“那婉儿听好了,第一个诗迷是: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说完,合欢看了婉儿一眼。 婉儿低着头,想了一想,抬起头来,“合欢,请问这院子中的房间是从东往西数,还是从西往东数?” “从东往西。”合欢满意地点点头,对婉儿的心思细密十分赞赏。 “多谢指点!”婉儿道过谢,转过身去对着小福子说道,“请福公公带我到第十二间房去!” 好个聪明的女子!合欢心头赞道,却是不动声色,笑吟吟地看着婉儿。 “好的,小姐跟着奴才!”方才的诗迷也引起了小福子的兴趣,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如今要他带路,正中了他的下怀,他十分高兴,应了一声便提起步子,往第十二间房走去。 “吱呀――”婉儿轻巧地推开门,果然迎上一张熟悉的笑脸,“尺素姐姐!”婉儿甜甜地叫了一声,守在第一个房间的,是太平公主的贴身侍女尺素。 “婉儿小姐真是好快!”尺素笑吟吟地端上一个锦盒放到婉儿的手上,“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被你猜到!” “呵呵,”婉儿娇笑,“尺素姐姐过奖,快将下一个诗迷告诉我啊!” “好,你听好了,”尺素清清嗓子,“有上交,无下文,又詈冤家,言去难留。” “谢过尺素姐姐,婉儿这就去了。”不等打开锦盒,婉儿就告辞离去。 “婉儿慢走!”尺素笑着目送她离去。 “福公公,请将我带到第三十六间房。”一走出门,婉儿便对小福子说道。 “请!”小福子虽然满腹疑问,却也忍住了,脚下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第三十六间房的门口。 不等婉儿敲门,房门轻轻地打开了。 “奴才(婉儿)叩见太子!”小福子与婉儿看见开门的居然是太子李弘,急忙行礼。 “起来吧!”李弘笑呵呵地将婉儿搀起来,迎进屋内,将锦盒放到婉儿的手中,赞了一声,“婉儿来得好快!” “殿下过奖!”婉儿接过锦盒,谦虚地说道。 “好了,婉儿听清,本宫可是要出题了。” “太子请。” “千种相思一瞥消,又悔当初,吾错失口,好事自然不能单独了。”李弘说完,看着婉儿转动的眸子,笑得有些高深。 “殿下,婉儿告辞了!”行了个礼,婉儿同小福子走出门去。 ********************************************** 下一章是婉儿童鞋展示非凡的IQ时间,亲们想看么?嘿嘿!!!想看就把手里的推荐,收藏通通地给小雪吧~~~~如果不给的话,嘿嘿~~~我就让婉儿被调戏~~~哇咔咔~~~~ 是 由】. 第二十五章 只道珍宝是吾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哇咔咔,一天一度的求票,亲们~~~~大家都用票和收藏砸我吧!砸死我吧!!求砸~~ ***************************************** “,还是奴才来拿吧!”也不等婉儿拒绝,小福子便从婉儿手中接过锦盒,还一脸期盼地望着她。 “,福公公想婉儿是如何破解诗迷的?”婉儿瞧见小福子那好奇得不得了的表情,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小福子一听,满脸通红,但实在熬不过的好奇心,一个劲儿地点头。 婉儿被他的模样逗笑,便说道,““下楼来,金钱卜落”这一句,下字的卜都掉了,自然是个一;问苍天,人在何方,天字没有了人,自然是个二字,这院子里的房间是从东往西数,而且一在前、二在后,自然就是第十二间房了。” “原来是这样!”小福子恍然大悟,“那“有上交,无下文,又詈冤家,言去难留”这一句会是第三十六间?” ““有上交,无下文”,交字下面没有了文,自然剩下的就是六了,“又詈冤家,言去难留”,詈字没有了言,只剩下四,这两个数大在前小在后,说明顺序是颠倒的,所以只要倒着走,便是第三十六间房了!” “真是谢谢,小福子明白了!”听了婉儿的解释,小福子眉开眼笑的,接着说道,“千种相思一瞥消,又悔当初,吾失口,好事自然不能单独了,这个诗迷就让小福子来试试吧!” “好啊!”婉儿停住,兴致盎然地看着小福子。 小福子清清嗓子说道,“千种相思一瞥消,千字没有了一撇,这是一个十,又悔当初,吾失口,吾没有了口,这是一个五,然后十比五大,所以应该是第八十五间房,上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小福子眨眨眼,满怀希冀地看着婉儿。 “呵呵。”婉儿也不答话,只是停在了第三十间房门口,轻轻一推。 “婉儿!”一个大红色的声音冲出来,一把把她抱住,此人――太平公主是也! 小福子看到太平公主,知晓是猜了,搭拉着脑袋,有些没精打采。 有婉儿在,太平公主才看不到别人,将婉儿拉进房间,端着一个大大的锦盒,这盒子足足比方才的大上两倍,太平才不愿让婉儿累着,一把将这大盒子塞到小福子的怀中,拉着婉儿的手,“婉儿听好最后一道题,只要你猜出来了,我们今日就有耳福了!” “这是为何?”婉儿狐疑地问道。 “合欢做了首新曲,若是婉儿寻齐了宝贝,他就要为我们演奏一番呢!”太平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 “那好,”婉儿被她的笑容感染,也笑着说道,“那公主赶紧告诉婉儿,婉儿要去寻最后一件宝贝!” “嗯,”太平点头,在婉儿的耳边说着,“恨王孙,一直去了,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心似明月,自挂。”说完,太平颇为得意地望了婉儿一眼,像是料定她想不到一样。 婉儿笑着看了太平一样,微微一欠身,便离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等等我!”小福子手里抱着三个锦盒,自然没有婉儿的动作利索,一见她已经跑到前面,赶紧唤道,“还没为奴才解答上一个问题呢,一个是十,一个是五,又是前大后小,就不是八十五了?” “扑哧――”婉儿忍不住一笑,“殿下可还是说了一句“好事自然不能单独了”?” “是呀。”小福子点点头。 “好事就要成双,两个十五必然就是三十了,这里总共只有一百间房,若是两个八十五,不就是变成一百七十了,那可能,所以,答案只有三十。” “原来如此!”小福子听婉儿这么一说,真是醍醐灌顶,看婉儿眼神,愈发地佩服了。 “对了,福公公,”婉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小福子,“还请福公公留步!” “,这是为何?” “待会儿婉儿自然会同福公公详解公主的诗迷,只是这一次,婉儿要单独,还请福公公抱着这三个锦盒先行休息,公主的锦盒可不轻啊!”太子和太平已经见着了,想必最后一个房间,定是六皇子吧,那个一直对温柔无比的男子,仿佛有一种预感,六皇子的礼物只能一个人去寻找,所以,婉儿绝不想让小福子跟上。 “那好!”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小福子绝没有非要跟着的道理,“那奴才就先了!”他欠了欠身子,抱着那三个锦盒,朝大殿中去。 婉儿提起裙子,快步地往前走着,停在一扇精美的雕花木门前,深深地吸一口气,伸出手,门开了。 “婉儿,你来了!”只消轻轻的一句话,却满带着亲昵。 “六皇子!”婉儿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才小声地答道,“烦劳六皇子久等了,是婉儿的过。” “婉儿,你……”两道剑眉纠结地拧在一起,李贤看着面前那颗低垂的螓首,还有那个弓着身子十分恭敬的礼仪,他的心中突然突然冒起火来。 “婉儿,你非要这样对我么?”他看着婉儿云鬓上插着的兰花簪,心里想:难道,你连看我一眼也不肯。 “婉儿愚钝,不明白六皇子所谓何意。”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做奴婢的是不应该免礼的,婉儿,李贤也,她只是在逼,逼六皇子断了对她的念想,逼认清这个事实:皇宫之中,一旦投入了感情,想要抽身却比登天还难。 “婉儿不明白么?”李贤冷声,“我看你婉儿比谁都明白。” “六皇子……”婉儿听出他话里的冷,抬起头,看着他因气愤而泛红的眸子,下意识地后退。 李贤一个箭步,便绕到了婉儿的身后,“嘭――”的一声,婉儿转过身去,看着被李贤紧紧关上的房门,心中立刻升起不妙之感。 “六皇子,你这是要做?”婉儿后退一步,眼神中露出惊恐,看着李贤一步步地朝走来,她的后颈冒出一个个鸡皮疙瘩。 “做?”李贤反问一声,双眸灿若繁星,熠熠闪亮,看在婉儿眼中,却总觉得一阵冰凉,“婉儿,你在怕?”李贤的语气一如往常一样温柔。 “我……我……”婉儿说不清楚,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不知不觉,她的后背靠住了墙,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六皇子,你……你别!” “婉儿,你怕我?”李贤不理会她,只是一步步地走上前去,停在了婉儿面前一尺的地方。 “没……没有……”婉儿摇头,“婉儿会怕六皇子?”扯出一抹笑容,“六皇子着实说笑了!” “是吗不跳字。李贤唇角轻扬,露出一丝苦笑,嘴里却说道,“是呀,婉儿那么有勇气的女子,会怕我?”说着,他伸出手,放在了的领口。 “你……你……你想做?”婉儿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他――他这是要……脱衣服? 李贤却不以为意,继续手里的动作,婉儿的腿肚子已经软下来了,若不是身后有堵墙,估计她已经瘫软了下去。 天啦!这是世界?难不成真要霸王硬上弓啊?李贤可是历史上素有贤名的章怀太子呀,不会就把她给……那个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婉儿的目光随着李贤的手直到了他的领口,他慢慢地伸进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缎包裹着的四四方方的!放到了婉儿的手里。 “吁――”婉儿长出口气,才明白,李贤是要将怀里的给她。 “打开看看吧,这是今日的最后一样宝物。”李贤看着婉儿,依旧笑得温柔。 “呃……”想到方才的胡思乱想,婉儿的脸已经红透,她低着头,不敢去看李贤闪亮的眸子,,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伸出另外一只手,婉儿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缎面,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李贤怀中的温度,想到这里,婉儿的脸更红了。 “婉儿,快些打开看吧。”李贤的声音十分温润,停在耳朵里如同乐音,婉儿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才慢慢地将包裹打开。 “奕奕九成台,窈窕绝尘埃。苍苍万年树,玲珑下冥雾。池色摇晚空,岩花敛余煦。清切丹禁静,浩荡文河注……”打开包裹来,却看到一本蓝皮的手抄书,婉儿打开,苍劲的字体映入她的眼中,她念着那一行行的诗句,止不住地鼻酸。 “留连穷胜托,夙期暌善谑。东望安仁省,西临子云阁。长啸披烟霞,高步寻兰若。金狄掩通门,雕鞍归骑喧。燕姝对明月,荆艳促芳尊。别有青山路,策杖访王孙。”接着婉儿方才所念,李贤将剩下的诗句背了出来。 “谢……谢谢……”哽咽着,婉儿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婉儿……”李贤看着婉儿通红的眼,轻声地说道,“不必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谢谢六皇子!”婉儿将蓝皮诗卷仔细地包好,收入怀中,对着李贤深鞠一躬,“六皇子对上官家的恩德,婉儿没齿不忘!” “婉儿……”话到嘴边,李贤硬是将它吞下,婉儿,你的,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无奈地,李贤叹口气,才说道,“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嗯。” 是 由】. 第二十六章 但愿年年有今日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大早起来,就晴天一个霹雳呀,六张更新票!!看来小雪真的有点懒了,好吧,我拼了,明日三更,亲们的推荐,收藏,打赏的,都给我砸来吧!对了,下个月是婉儿的大日子,童鞋们手中有小粉的,都给她砸去吧!!!谢谢各位了~~~~~~ ***************************************** “婉儿!”婉儿同李贤一道走到场院中,就听得太平公主脆脆的声音,她飞快地跑到婉儿的面前,亲热地搀着她,“婉儿,你可不,我和弘哥哥打赌,说你连一刻钟都不要便可以破解他的所有诗迷,他还不信,现在好了,婉儿,你真是太聪明了!”太平说这话的时候,俏脸通红,十分激动,婉儿自然明白她这是非常高兴。 她拉起太平的手,“公主又在夸婉儿了,要说聪明,想出这个游戏的人才是真的聪明!”婉儿心想这游戏在东宫,一定是太子李弘所为,这么一说,倒是给了李弘一个十足的面子。 谁知,此话一出口,其余的人全都望向她身后,还带着贼贼的笑容。 不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婉儿心里大叫,转过身去,看着李贤轻轻扬起的嘴角,都明白了。 果然,太平咯咯直笑,转过脸去,看着她的六哥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还轻轻地说了句,“真是聪明到一堆了呀!” 众人大笑,婉儿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笑闹之后,众人结伴朝大殿去,大殿内,一个人早就等在哪里,苦苦地守着三个锦盒,眼巴巴地等着众人到来,此人,便是方才为婉儿领路的小太监――小福子。 “好了,下去吧!”李弘命一旁的小元子给了小福子一锭银子做打赏,便开了口让小福子离去。 “殿下,奴才……”小福子一脸苦相地望着李弘,眼中写满了哀求。 “咦,你这是作甚?”李弘瞧见了小福子的神色,开口询问。 “殿下,福公公等着婉儿给他解最后一个诗迷呢!”婉儿小福子的心思,笑着走上前去。 “那好,正好我们也一起听听,看看你这脑袋到底是有多聪明!”李弘听婉儿这么一说,也是来了兴致,笑着让婉儿为大家解释一番。 “最后一个诗迷是“恨王孙,一直去了,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心似明月,自挂。”这个“王”字将一直去了,便是一个“三”;“皂白何须问”,不用问皂白,就只剩下了一个“七”;所以前面两句就是三七二十一。”婉儿说道这里,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后面的“分开不用刀”,“分”字没有了刀,便是“八”了;“从今莫把仇人靠,”,“仇”字没有了人,剩下一个“九”;后面两句就是八九七十二,所以,二十一加上七十二便是九十三。后一句“心似明月,自挂,”意思就是不在东也不在西,那么房间既不是在东边第九十三间,也不是西边九十三间,而是用一百减去九十三,剩下一个七,同时,“自挂”还有两边都靠的意思,所以应该有两个七。”婉儿说完,望着李弘,“殿下,你说我说得对么?” “对!太对了!”李弘笑着点头,“所以你才能这么轻易地再第十四个房间找到六弟,婉儿啊,你真是太聪明了!”他由衷地赞道,突然,他目光一转,若有所指地说道,“只是不婉儿这样聪明的女子,将来是要许个样的人家?” 婉儿闻言,俏脸通红,不便言语,倒是太平公主见不得别人欺负婉儿,狠狠剜了李弘一眼,帮腔道,“弘哥哥最坏了,今天是日子,你怎能这样欺负婉儿?” “对哦!”李弘好似想起了,嘴里说道,“我真是糊涂了,今天婉儿最大,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 今天,到底是日子?婉儿见众人的表情,就一定是忘记了重要的事,她有些茫然地望着太平。 “婉儿,你……”太平注意到了婉儿茫然的目光,张大了嘴,吃惊不小,“婉儿,你不会把今日都忘记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呃……”婉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哎!我真是服了你了!”太平剜了婉儿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表情,叉着腰,“今天是三月初五,的寿辰你都能忘!” “我……”婉儿看了眼太平,赧然地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六皇子上前一步,为婉儿解围,“婉儿每日又要做你的伴读,又要去兰芝殿为贺兰敏月讲解诗文,脑袋里哪能记那么多的?再说,婉儿忘了,不是还有我的宝贝替她记着嘛,还让我们特意想办法,让她过一个难忘的寿辰,这样的寿辰才是最好的,其他人求也求不来呢,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哼,六哥就为婉儿!”太平瞥了李贤一眼,又捏捏婉儿的手,嗔怪道,“婉儿你就是不心疼!” “是,婉儿粗心了,不过不是有公主嘛?”婉儿轻笑,伸出手为太平理了下有些杂乱的云鬓,轻声地说道,“谢谢你,公主!” “嗯。”太平点点头。 “也谢谢各位了!”婉儿转过身来,朝着大家一躬身,一片感激之情,全然流露。 “好了,快来看看我们为你备好的礼物。”太平公主扶起婉儿,拉着她走到锦盒前,最先打开的,当然是的那个体积最为庞大的盒子。 “婉儿,你看!”太平兴奋地打开盒子。 婉儿一看,心里也乐了,太平公主准备的礼物真是实在!一套崭新的宫装,几大盒胭脂水粉,再加上两副头面首饰,这首饰不是黄金便是珍珠,看得婉儿真是花了眼,她将眼虚着,有些看不。 “,喜欢吗不跳字。太平得意地看着婉儿,好像在等着她来夸奖一番。 “喜欢,喜欢!”婉儿重重地点点头,虽然她想还不如直接送她黄金得了,方便她以后逃出宫去,还是露出笑容,装作十分喜爱的模样。 “嗯,你喜欢就好,”太平满意地点头,“来,我们再看弘哥哥给你的礼物。” 锦盒一开,一方砚台展现在婉儿的眼前,这砚台周身布满石纹,发出幽幽的光泽,砚台的周边还雕刻着一枝寒梅,婉儿伸出手,将这砚台地拿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着烟台上的石纹,“这砚台若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花纹竟是难得一见的鱼脑冻,”婉儿赞叹道,“这便是闻名天下的端砚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李弘笑着点头,他也没有想到,婉儿这样一个养在深宫的女子,却识得着天下难得的宝贝,不过,更令他吃惊地还在后头。 婉儿伸出的右手,手心放在砚堂之中轻轻一按,过一会儿,砚堂中居然出现了水汽,“真是好砚!” “我原以为天下少有人知晓这端砚的识别方法,想不到眼前便有一个,看来,我将这端砚作为礼物送给婉儿,倒是为它寻了个良主啊!”李弘看着婉儿,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好了,婉儿快把砚台放下,我们还要看显哥哥的礼物呢!”太平说着,便要去打开另一个盒子。 婉儿却拦住她,“公主,你说七皇子他也……” “是呀,这么好玩的游戏,显哥哥了会不来?不过,今日一大早显哥哥便被嫂嫂叫了,所以,他送的礼物便由尺素代为收着。” “原来如此,婉儿何德何能,真是有劳费心了!” “得了!”太平嗤笑一声,“你再跟我客气,我就将你这砚台给你抢了!” 婉儿看了太平一样,瞧着她故作生气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才不给呢!” 太平也不生气,兀自去把剩下的锦盒打开。 “呀!真是大手笔呀!”太平酸酸地说了一句。 众人伸过头去,看了盒子里的,脸上的表情通通有些苦怪。 婉儿倒是一如常态,不过,心里倒是乐开了花:金子,全是一个个实在的金元宝呀!这个李显,真是深得婉儿的心,这可是雪中送炭,为以后跑路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啊! “呃……婉儿,这……”太平看着婉儿,有些尴尬。 婉儿给了太平一个笑脸,才开口道,“不管如何,七皇子费心了,改日婉儿一定要去谢谢他!” 太平瞧见婉儿的表情到没有异常,只是心中已经把她糊涂的显哥哥骂了个够:这个显哥哥,人家好好一个满腹经纶的女子,却送了一个铜臭的礼物来,也不怕污了人的眼!真是的,丢脸死了! “我没有礼物送给婉儿,近日倒是新作了首曲子,现在,就为大家奏上一曲吧!”合欢一开口,便化解了众人的尴尬,他走到琴台前,琴声便如流水一般倾泻了一地,满室玄音。 ***************************************************** 今天有个书友提到了太监小福子自称“奴才”的问题,小雪在此声明一下,“奴才”确实是明清时候才有的自称,在清朝很盛行,一般是包衣见了八旗的人都这么自称来着,但是小雪实在想不到应该用一个词来代替,难不成用“小人”?所以,希望大家有好的建议,就给小雪留言在书评区吧!小雪不怕麻烦,就怕大家不愿意麻烦!!多谢大家!!集体么么一个~~~~ 这是小雪上本书,已经完本了~~[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二十七章 众人齐到贺生辰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一章提出的问题,如今已经得到解决,小雪躬身感谢月光温酒书友,以及一位游客,在唐朝,太监可以自称为“奴婢”、“小人”,有些资历老的可以自称“老奴”,所以,从本章起,太监一律自称“小人”,老太监一律自称“老奴”,多谢大家~~~~~ **************************************************** 合欢的琴技唐宫之内无人匹敌,只消一会儿,众人已是醉了,是被他的琴音所醉。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随着琴音,婉儿似乎置身江边,一轮皎洁的明月斜挂西天,银光似洒,天地间的万物似乎笼上了一层薄纱,忽地,从高山流下的水汇入江河之中,于是,江水便流动起来,汩汩之声钻进了婉儿的耳中,也钻进了她的心头。不自觉地,她咏起了张若虚的千古名篇――《春江花月夜》。刚说了两句,婉儿突然惊觉,此时,距离张若虚出生还有几十年,这可得了?她赶紧闭嘴,望着合欢,只见他随意一拨,琴声止了。 “婉儿,方才你做的那首诗我好生喜欢!”合欢将手收回袖中,抬起头,看着婉儿,眼中带着期许,他听了那两句,却总觉得有未竟之感! “这……”听合欢这样说道,婉儿红了脸,这样的行为,不是剽窃又是?只得转移话题,“合欢,你方才奏的这首曲子可有名字?” “名字,这倒未曾取过,不如婉儿帮着想一个可好?”合欢已经起身,走到了婉儿的面前,向她询问道。 “这……”婉儿的脑海中,现在除了《春江花月夜》,倒是都想不起来了,她为难了,万万不能将这名字说了出来,否则,就把人张若虚给毁了。 “我倒是有个名字,”正在婉儿迟疑之时,李贤开口了,“不如就叫《春江月夜》吧,在合欢的琴声之中,我仿佛是看见了冰雪初融,高山顶上的流水汇入江河之中,月光下,江水慢慢地流动着,天地间除了水流的声音,一片静谧。叫《春江夜月》再适合不过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十分不,只有婉儿定定地看着李贤,心中浮起一丝惊恐:这个李贤,能那么明白我? 之后,合欢再要想去问婉儿随口诵出得诗句,婉儿只答忘了,合欢本是豁达之人,倒也一笑了事。众人玩闹了一阵,直到掌灯时分,婉儿才从东宫走了出来。 此时,夜幕已经厚重起来了,小福子拿着灯笼,在前头为婉儿引路,走过一个折廊之时,一个人影缓缓靠近。 近前来,才那人是六皇子。 “六皇子不是方才就离开东宫了,还停留在这里?”婉儿上前,行了个半礼,便开口问道。 “我临时想起忘了在五哥那里,现在折拿。”李贤解释道。 “那好吧,六皇子早去早回,婉儿先行告退了。”说罢,婉儿就要离去。 “婉儿,你等等!”李贤开口叫住婉儿,“这……这里黑灯瞎火的,婉儿可否将灯笼借给本王?” “六皇子客气,”婉儿转过身,从小福子的手中接过灯笼,放到李贤的手中,“六皇子慢走!” 说罢,婉儿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婉……”看着她毅然离去的背影,李贤硬生生地将嘴边的话吞回腹中,他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远,就连回头都吝于给他。 “哎!算了吧!”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本来打算送你的,还是下次吧!”于是,他又将玉佩收起,放入怀中,最贴近胸膛的地方。 ***************************** “福公公,就送到这里吧!”掖庭宫门口,婉儿对小福子说道,“公公手里没有灯笼,这黑灯瞎火的,千万要仔细脚下。” “的话小人记下了,那小人就此别过,请!”小福子躬了下身子,便转了个方向,离去。 婉儿拎了拎手里的包袱:今日的礼物可真是沉!慢慢地朝的屋子走去。 屋内,明烛生辉,照的屋中如同白昼,婉儿走进屋内,险些又是适应不了屋内的明亮,她举起袖子挡在眼前。 “婉儿,你啦!”郑十三娘左盼右盼,总算见到的女儿回家来,赶紧走到门口,接过婉儿手中的包袱,迎她进门来。 “娘,您等了很久吧!”婉儿看着郑十三娘蜡黄的面孔,心疼地问道。 “没有,也没等多久。”郑十三娘慈爱地笑着,看着婉儿,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时,她突然意识到手中的包袱着实有些太沉了,便开口,“婉儿,这是,这般沉?” “娘,这是太子、公主以及众位皇子送给婉儿的寿礼,您看这个,”婉儿从怀中翼翼将缎子包裹着的蓝皮诗卷拿了出来,交到郑十三娘的手中,“这可是最珍贵的。” 郑十三娘赶紧打开来,翻开第一页,便“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婉儿,这……这……”郑十三娘一激动地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是手一直颤抖着,翼翼地翻开每一页。 “娘,这是蓝皮诗卷里誊抄的,都是爷爷和父亲的诗文,”婉儿笑着回答。 “这是来的?”郑十三娘回过神来,才紧张地说道,“婉儿,这……这可是忤逆之罪!” “娘尽管收好就是了,只要不传到皇上及娘娘的耳中,便不会有事。”婉儿宽慰道。 “可……可这到底是来的,婉儿,你一定要跟娘说实话,娘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能出事!”一想到这蓝皮诗卷被查出来的后果,郑十三娘的背心冷汗涔涔,她一把捉住婉儿的手,看着她,“婉儿,告诉娘。” “娘……”婉儿被郑十三娘惊恐的模样吓到,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回答。 “扣扣扣――”屋外传来敲门声,“十三娘,可是婉儿了?”陈八娘的声音传来。 “八娘,你等等,婉儿这就来给您开门!”陈八娘来得可真是时候,婉儿第一次这么感激她! 郑十三娘陈八娘的声音,赶紧将手中的蓝皮诗卷抱起来,同着包裹一起收入柜中。 婉儿将门打开。 “婉儿!”一开门,刘思雨那丫头便冲了上来,抱着婉儿,“婉儿生辰快乐!思雨祝婉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呵呵,”婉儿笑着伸出手轻戳了一下思雨的脑门,“瞧你这小嘴儿,真是比蜜还甜!” “那还不是吃了婉儿平时给的蜜饯,要不然这丫头的嘴哪能这样甜?”说这话的人是陈八娘,今日,她的心情不,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的鱼尾甚至让她原本有些硬的脸部轮廓变得柔和起来。 “八娘,你来了!”此时,郑十三娘已经收拾妥当,上前来,将陈氏母子二人迎了进来。 “是呀,今日是婉儿的生辰,我估摸着公主一定要为婉儿庆生,所以踩着这个点,真是刚好呢!”说着,便拿出一双绣鞋,交到婉儿手上,“这是八娘的一点心意,婉儿拿着。” 婉儿接过,这绣鞋似船形,鞋尖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粉色牡丹,十分大气华丽,不过这鞋最精巧的地方还是在鞋沿的地方,绣牡丹的丝线陈八娘并没有剪短,而是沿着鞋沿一针针地编织成花边,煞是好看。 “谢谢八娘了,”婉儿拿着绣鞋,十分喜欢,“八娘的绣功在这和掖庭宫无人能及,这双鞋婉儿一定好好收着!” “傻丫头,”陈八娘嗔怪地看了婉儿一眼,“收着作甚?再好看的鞋也是用来穿的。” “那好,明日婉儿就穿上它,八娘,你可满意了?” 陈八年与郑十三娘相视而笑。 “婉儿,思雨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呢!”刘思雨小小的身体往前一窜,到了婉儿面前,从袖中拿出一个面人来,“这是我捏的婉儿,你看像不像?” 婉儿接过一看,这面人――哎!真是惨不忍睹!婉儿费了好的的劲,才模模糊糊地分辨出这是一个人。看着这面坨坨,婉儿的表情有些愕。 “,婉儿不喜欢?”思雨瞧了婉儿的模样,焦急地开了口。 “不,不,”婉儿赶紧摇头,含笑看着思雨,“只要是思雨送的,都喜欢!” “真的?”思雨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满怀希冀地看着婉儿。 “当然是真的,时候骗过你?”婉儿十分认真地看着刘思雨。 “那太好了!”刘思雨咧嘴一笑,不过,这次没有看到她漏风的门牙,那牙齿早就长好了。 “好了,你们先聊着,我和八娘到厨房将饭菜端上来。”说着,郑十三娘便拉着陈八娘的手,二人朝厨房走去。 趁着这当儿,刘思雨又缠着婉儿教了她几首诗歌。 不一会儿,饭菜端上,四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顿饭,饭后,陈八娘便带着刘思雨离去。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二十八章 步步相逼许誓言(今日加更) - 婉唐 - 霏雪如是 稍后还有第三更,亲们尽请期待,不过,手里的票票和收藏,嘿嘿~~~亲们懂的~~~~~ ***************************************** 陈氏母女走后,郑十三娘与婉儿陷入了沉默。 “啪――”屋内明亮的烛火突然闪烁了一下,烛心爆出一朵灯花,在沉默的夜中,显得极为清晰。 “娘――”婉儿终于还是不惯于母女间的这种沉默,唤了一声。 “你的眼里还有娘吗不跳字。郑十三娘的语气突然十分重,她红了双眼,几乎噙着泪水,带着质问站起身来,“你说!” “娘……我……”婉儿与郑十三娘相处了八九个月,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她的心,慌了,“娘……婉儿不明白。” “不明白?”郑十三娘瞪着婉儿,泪珠滚落下来,“婉儿,你是太明白!” “娘……我……”无措地看着郑十三娘的眼泪,却不给开口。 “现在,”郑十三娘擦掉刚刚掉下的泪水,硬着声音,“娘要你发个毒誓!” “毒誓?毒誓?” “你发誓,此生绝不嫁于李家的任何一个皇子,若违此誓,就让我上官家永世不得平反!”郑十三娘说出誓言。 婉儿一听,顿时瘫坐在椅子上,她看着郑十三娘,那目光,仿佛从未见过这个人一样。 “快!”郑十三娘再喝一声。 婉儿摇头,看着郑十三娘,不,她才不要发那种誓言,我命由我不由天,谁也不能左右我!“不,娘,我不要!我不要!” “婉儿,听娘的话,发誓!”郑十三娘将婉儿的失措看在眼里,她的心里,仿佛被刀子捅了一般,她不忍,不忍看到的女儿这般痛苦!但,她别无他法,比起永远地失去女儿,她宁愿让女儿的心痛上一阵!于是,她语气软了下来,走到婉儿的面前,轻声说道,“婉儿,听娘的话,娘不会害你,听娘的话!” “娘……”婉儿抬眼,看着郑十三娘担忧的脸,心下也是一软,“娘,婉儿明白,就算天下的人都来算计婉儿,但娘不会!” “嗯,”似乎被婉儿的话感动,郑十三娘重重地点了头,“听娘的话,发个誓,娘以后再也不为难你。” “不,”婉儿坚决地摇摇头,“娘,我不能!我不能这样!” “婉儿!”郑十三娘的语气透着无奈,“告诉娘,这本书是谁送你的?” “娘,您别问了,婉儿不想说。”婉儿别过脸去,不想看到郑十三娘脸上的担忧。 “婉儿,你……你能这样?”郑十三娘闻言,心里一阵恐慌,难不成,的女儿看上了哪个皇子?不,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婉儿!”她抓起布篓的剪刀,刀刃的一方向着。 “娘!你这是要做?”婉儿见状,立马站了起来,嘴里喊道,“娘,您快把剪刀放下!” “若婉儿不发这个誓言,为娘就死在你的面前!”郑十三娘决绝地说道,“若要看着你往那个火坑里跳,娘还不如现在死了一了百了!”说着,又将刀刃靠近喉咙一分。 “娘!”婉儿尖叫一声,“娘,您这是何苦?何苦?” “婉儿,发誓!”含着眼泪,郑十三娘说道。 “我……我……”婉儿后退一步,看着郑十三娘,她泪流满面,她不愿,她不愿去发这个誓言!她不愿将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即便是郑十三娘也不行!她不愿,她不愿受任何人操纵!她不愿……不愿…… “婉儿!”郑十三娘唤回失神的婉儿,刀刃已经挨着她的脖子。 “我……我……我发誓:我……上官婉儿此生绝不嫁李家的任何一个皇子,有违此誓,就让我上官家永世不得平反!”婉儿说完誓言,举起的右手颓然放下,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往后一倒,瘫坐在椅子上。 “婉儿,我的女儿!”郑十三娘丢掉剪刀,往前一扑,紧紧地抱住婉儿单薄的身躯,泪如泉涌,“婉儿,婉儿,别怪娘!别怪娘!” 怀里的人,只是安静地,任由她抱着,任由她哭着。 我离他到底是越来越远了,这样好,这样太好了,他的体贴,他的温柔,他温暖的怀抱,他的一切一切,都与无关了,无关了。我是上官婉儿,注定要被历史的洪涛湮灭,他是李家的皇子,对武后的宏图大业而言,他是绊脚石,注定要被除去的,这样也好,这样最好,,与他无关了,真真切切地无关了! 婉儿闭上眼,雪地里,那个把抱上马车的男子,那个为她撑起红伞的男子,那个无论怎样,总是温柔待的男子,渐渐清晰,渐渐模糊,渐渐地消失不见。 我是上官婉儿,我是武后身边的女官,我是以后中宗的昭仪,我与李贤,没有任何关系! 再次睁开眼,婉儿的眼中泪迹已干,一片清明。 “娘,好好休息吧!”她轻轻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任何起伏。 ******************************************** 亥时三刻 今夜无月,此刻,天地间已是漆黑,一个身影慢慢地走来,没有灯笼,此刻,她的心如同坠入黑幕之中,再亮的烛火对她而言,无用。 琼花树,四季都绽放着,不过,串串的花蕊已被这漆黑的夜色吞没,变成这黑夜的布景,不过,琼花的幽香却漂浮在空气中,醉人不已。 婉儿一步步地走着,这条路,她就算是闭着眼也能走到,的那么多个夜晚,陈八娘总是在这里等着,今夜,婉儿又来了,不过,等她的人已经变了。 “是婉儿么?”一个声音响起,在黑夜里十分清晰。 “武大人,”婉儿走上前去,靠近等在琼花树下的身影,“久等了!” “等待婉儿,即便是一辈子我也愿意。”武敏之淡淡地说着,语气中总带着一种戏谑。 “婉儿福薄,哪能消受得起?”不理会武敏之的调戏,今夜,婉儿可没有太多的心思与他打嘴仗。 “你,了?”就算武敏之再笨,也听出婉儿此刻现在心情十分不好,他收起的戏谑,十分认真地问道。 “没,”婉儿摇头,不想与武敏之在此事上纠缠,而是看了黑暗中不甚明晰的身影一眼,开口道,“不知武大人叫婉儿来所为何事?” “婉儿认为,我封妃一事,如何了?”武敏之也不犹豫,直接将心中的问题说出。 婉儿想了想,答道,“快了!” “何以见得?” “皇上最近的赏赐实在太多了,而且,最重要的,现在敏月出入的车撵、仪仗,都是比照着正一品的贵妃的级别,皇上虽然身体不好,但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若是再不封妃,恐怕,皇后就要治敏月一个僭越之罪了!” “那依婉儿的意思,我是否应该为准备一下?”武敏之的话,一语双关。 “那自是武大人的家事,与婉儿无关,婉儿只是为贺兰讲解诗文而已,其余的,一概不知。” “那这样,最好不过了!”武敏之满意地点点头,眼睛一直锁着婉儿,虽然身处黑暗之中,但他依然感觉到,她的眉头紧皱着。 “大人还有何事?”婉儿问道。 “嗯?”武敏之正在思量如何她的事情,婉儿对他说的话,他并没注意听。 “若大人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婉儿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相助!” “何事?”武敏之问道。 “这是十锭黄金,”婉儿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武敏之的手中,“请武大人出宫之后,为婉儿置些田地。” “你,你这是要做?”饶是武敏之这样聪明绝顶的人,也一时猜不透婉儿的心思,他疑惑不已。 “还请大人成全!”婉儿不说别的话语,只是朝着武敏之深深一鞠躬,“婉儿恳请大人!” “你……这是要出宫?”片刻,武敏之已经想通了关节,他一语便戳穿了婉儿。 “是。”婉儿并不否认,干脆地说道,“我要出宫!” “这是为何?”武敏之不明白,“作为上官家的唯一后人,难道婉儿不应该为上官家平反?” “婉儿仅是一介女子,哪有扭转乾坤之力,这深宫,婉儿多呆一天,便痛苦一分,不若寻了个机会,走出宫去,也许,还有路可走。”说到此,婉儿陷入一种莫名的悲凉,身若浮萍无相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你……”武敏之似乎被婉儿的情绪所感染,的时候居然带了一丝迟疑,“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不劳大人费心,”婉儿整理思绪,“大人只需要为婉儿在洛阳的周边买上个庄子、几亩田地,婉儿自有计较。” 武敏之思虑半晌,终于答应,“好吧,等事成之后,我会将房契、地契交到你的手上。” “婉儿谢过武大人!”朝着武敏之,婉儿又是一躬,现在,她还能谁,不管武敏之怎样,她只有选择。 “婉儿不用客气,说到底,是我有求于你。” 这一刻,武敏之却对婉儿十分客气,完全没有了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样的武敏之,实在太诡异!婉儿心里升起了不寻常之感,她突然觉得,必须马上离开,于是,她开口道,“大人若是没有其余的事情,婉儿就先告辞了,更深露重,大人也早些休息吧!”说罢,行了个半礼,婉儿转身就要离去。 “婉儿,你等等!”武敏之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却开口叫住她。 “大人还有何事?”婉儿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武敏之。 “这个……你拿着,我先走了!”武敏之往婉儿手中塞了一样后,不等婉儿有何反应,提起一口气,便飞得老远。 婉儿看着手中的镯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又是情况? ********************************** 这是小雪上一本书,同志们去看看吧~~~~[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二十九章 好事须臾至眼前(三更到) - 婉唐 - 霏雪如是 吁……长叹口气,终于三更了,对得起大家了吧,今日九千字送上,大家好好享受吧~~~Enjyi~~~~~记得给小雪留点推荐、收藏的~~~~ *************************************** 次日,天气仍如昨日一般,一片晴好,婉儿早早地出门,等在御书房的门口,不一会儿,便见到太平公主带着尺素朝走来。 “公主,”婉儿屈膝,朝太平打了个招呼,“早!” “婉儿,这么早就来了!”太平上前,亲热地拉起婉儿,二人结伴,朝御书房走去。 路上,太平小声地对婉儿说着话。 “婉儿,昨日的礼物你最喜欢谁的?” “这……当然是公主殿下给的。”婉儿顿了一下,回答到。 “骗人!”太平只说了两个字,便戳穿了婉儿,她转动着她的一对大眼睛,在婉儿的身上来回地扫视着,直到看得婉儿全身不自在,她才收回了的目光,又警觉地望了一眼四周,才神秘兮兮地在婉儿的耳边说道,“我可是,你最喜欢谁的礼物!” “哦?”婉儿挑挑眉,也小声地回到,“那公主以为我喜欢谁的礼物?” “自然是……”说到此,太平望着婉儿的脸,笑得贼贼地,“自然是六哥的!” 婉儿一听,俏脸一红,有些恼了,她嗔怪地看了太平一眼,“何以见得?” “这不明摆着嘛,”太平小嘴一翘,小声地说道,“那可是六哥亲自动手誊抄的,光是要搜集那些诗,六哥就在文景阁中呆了好些日子,光是这份心意,婉儿,你若是不喜欢,我就可要为六哥鸣不平了!”太平说完,还叉着腰,似乎只要婉儿一说不喜欢,她就要上来教训她一般的模样。 “真是这样?”听太平这样说,婉儿心中还不动容那是骗人的,只是,她仍旧有些不确定,对六皇子而言,真的值得么? “当然是真的,你大可以去问问弘哥哥,或者是显哥哥,前些日子,我们要找他可困难了,都在文景阁里呆着呢!” 原来,他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一直以为,即便是那蓝皮诗卷是他凭借着手中的权利,假他人之手完成之后,再赠与,没想到,那上面的每一个都是他一笔一划写上去的,婉儿的心中涌上一股热流,她从不,原来,被一个人放在心上,居然会是这般的温暖。 “婉儿,婉儿……”太平连唤了两声,才让正在发呆的婉儿回神,“,你害羞了?” 被太平这么一说,刚刚褪下的红潮又涌上了脸,婉儿低着头,不敢正视太平戏谑的目光,只是轻声说道,“公主,婉儿求你一件事。” “何事?”太平瞧着婉儿的模样,便附耳。 “公主,六皇子整理这些诗文,可还有谁?” “大家只道六哥在文景阁中查阅典籍,除了我以外,并没有人知晓他是在誊抄上官大人的诗。”太平也深知此事重大,压低了声音,在婉儿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甚好,婉儿想请公主替婉儿和六皇子守住这秘密。” “那是自然。”太平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婉儿,拍拍胸脯保证。 “婉儿多谢公主了!” “好了,早课的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太平挽着婉儿的手,朝御书房走去。 整个早课,婉儿都心不在焉的,回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的心中十分不自在。难道,的命运真的要与这唐宫紧紧绑在一起? 她只是个从现代的平凡的灵魂,她没有那种精于算计的头脑,也不指望能在唐宫中获得一丝地位,她的希望,只不过在陌生的时空中,求得一份安稳。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她也变得不由自主。一想到发的那个毒誓,她就觉得莫名的讽刺,,一开始就打算离开这里的吧,从未想过要和六皇子在一起的吧,也从未想过要进入**的吧,可为发过誓后,一想到那个时时刻刻温柔待的男子,就会莫名的心痛。还有武敏之送来的那个羊脂玉镯,他,到底是个意思? 一连串的麻烦让婉儿蹙额,她叹了口气,抬头看见正在授课的裴炎喋喋不休、上下不停摩擦的嘴皮,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早课,终于在婉儿的胡思乱想中结束了。 向太平告别后,婉儿径直来到了兰芝殿。 ************************ 今日的兰芝殿,颇有些奇怪。 婉儿一踏进兰芝殿中,就看到众多的太监、宫女来来回回地走动着,这人数,倒是比平常多了一倍,殿中的画屏、绫罗、帘帐都被拆了下来,换上新的。 “翠羽,这是回事?”正碰上迎面的翠羽,婉儿抓着她问道。 “婉儿,你来啦!”翠羽见了婉儿,十分地高兴,一双眼笑得如同月牙儿,她亲热地拉起婉儿的手,在她耳边说道,“告诉你吧,我们兰芝殿有喜事了!” “喜事?”婉儿挑眉,难道,皇帝要为贺兰敏月封妃?这来得也太快了! 果然,翠羽接着说道,“皇上要封我们家为兰贵妃了!” “真的?”婉儿也扯出一抹笑容,“翠羽大喜,婉儿在这里向贺喜了!” “瞧婉儿说的,”翠羽脸蛋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这可是我们家的大喜事,婉儿应该道喜的人是我家,翠羽可是沾了的光!” “在哪?我要亲自去道喜去!” “在内殿里等着婉儿呢,你快去吧!”翠羽笑着,向婉儿言明。 “那好,翠羽,婉儿先走了!”婉儿朝她点点头,向着内殿的方向去。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贺兰敏之本来就生得人比花娇,今日眉宇间又带着一丝喜气,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将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她见了婉儿,便快步地走上前来,拉着婉儿的手。 “婉儿,你来啦!”贺兰敏月含笑对她说。 “嗯。”婉儿应了一声,环顾四周,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说道,“终于得偿所愿,婉儿在此先向贺喜了!” “呵呵,”贺兰敏月娇笑,拍拍婉儿的手,“这要多亏了婉儿的指点,若不是皇上龙颜大悦,我的愿望如何能这么快地实现?说到底,还是应该感谢婉儿。” “皇上向来是宠爱的,即便没有了婉儿,封妃也是迟早的事。” “呵呵,瞧你说的,来,我们坐下吧,”贺兰敏月拉着婉儿同坐,玉手执壶,为婉儿斟上一杯,“这是新上贡的百花蜜,女儿喝再好不过了,我给你留了一罐,待会儿找翠羽去要。” “多谢。”婉儿点点头,举起杯子到鼻尖,轻轻一嗅,果然是芳香馥郁,真是荟萃了百花之精华,呷上一口,“果然美味!”婉儿由衷赞道。 “你倒是个懂得品味的人。”贺兰敏月笑着说道。 一会儿,婉儿放下杯子,收起调笑的表情,看着贺兰敏月,开口道,“敏月,婉儿想请教你一些问题,不知,可否为婉儿解惑?” “有问题你只管问,我一定不瞒你。”贺兰敏月回答得很是干脆,相处这么久,她对婉儿的聪明才智十分欣赏,如今,她是真心地把她当做。 “那好,婉儿就直说了,”婉儿垂下眼睑,稍顿半刻,说道,“对于封妃一事,皇后娘娘看?” “呵呵,我还以为婉儿要问问题,原来是这个,”贺兰敏月似乎十分愉悦,“今天一大早,姨母便赏了许多珍宝,说是给我贺喜呢!” “那可真是要恭喜了,看来娘娘也为你高兴呢!”婉儿看着贺兰敏月的笑靥,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她不了解武后,但她这段历史,贺兰敏月正是在封妃前夕被人毒死在了的殿中,除了武后,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人会对贺兰敏月下手,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下毒的人又会是谁?婉儿抬头,看了外殿走来走去的宫人,到底,会是谁呢? “是呀,我原以为姨母会不高兴呢,没想到她倒是最先给我送来贺礼的人!”似乎没有婉儿的走神,贺兰敏月还在分享着她的喜悦。 “皇后娘娘历来宠爱,哪会因为这档子事而同置气呢?说到底,皇上宠爱,更是为武家增光呢!”婉儿也扯出笑容,同贺兰敏月说着话,心头却在盘算着:一定要早些回到掖庭宫,,也该行动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此时,翠羽从外殿进来。 “,韩昭仪身边的宫女霓裳送来了贺礼。”翠羽朝贺兰敏月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敏月,婉儿这就告退了,想必,要忙上一阵了!”婉儿正好寻了个托辞让离开。 “翠羽,送婉儿。”贺兰敏月笑吟吟地起身,对翠羽吩咐道。 “是。”翠羽应声,便同婉儿一道走出殿去。 ************************************************* 小雪上一本书,童鞋们有空可以去看哈~~~~[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三十章 祸事皆从微末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童鞋们啦,今天有点晚了哦,不好意思~~~小雪飘过~~~各位手中的推荐、收藏什么的,别再犹豫,都给俺吧~~~~~ ************************************************* 是夜,兰芝殿内灯火辉煌,贺兰敏月设宴邀请了宫中众妃嫔,笙歌艳舞,好不热闹。 亥时,曲终,人散。 宫人散尽,贺兰敏月坐在内殿中,她的视线停在燃烧的烛焰之上,看着不断跳动的火苗,居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现在的自己便如同这灯焰一般,正是青春年少,尽得君王宠爱,白千恩典集一身,可若某一天自己成了残烛,那又会怎样? “小姐,香汤准备好了,去沐浴吧!”白芍走到贺兰敏月面前,打断了她的臆想。 “嗯。”贺兰敏月点头,将方才透出来的一丝失落收了回来,来到内殿。 屏风后,热气氤氲,鲜艳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香味对着热气飘散在空气中,贺兰敏月褪尽衣衫,缓缓地坐入桶中。 “白芍,给我按按肩膀。” “是,小姐。”白芍走到贺兰敏月的身后,伸出手,力度刚好地为她揉着双肩。 “舒服。”贺兰敏月赞了一声,“我身边的人当中,也就只有白芍最了解我。” “能够在小姐身边伺候,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白芍垂着头,轻轻地回答道。 “白芍,你说这宫中,有什么人不愿意我封妃么?”话锋一转,贺兰敏月突然说到了封妃的事。 宫里所有的妃嫔都不愿意你封妃!谁愿意自己的男人被人分享啊?白芍心中如是想到,嘴里却说,“奴婢一直都跟在小姐的身边,从未与其他的娘娘、贵人接触过,小姐这样问,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哎,罢了!”像是突然没有了兴致,贺兰敏月不再停留在这个话题上,只是让白芍为自己按了会儿肩,便匆匆沐完浴,裹着衣服进了床帐。 “小姐,今日可要换种熏香?”白芍跟在她的身后,问道。 “为什么要换?”贺兰敏月惯常用的是龙涎香,白芍却突然提出要换一种,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小姐,皇上赐的龙涎香已经没有了,可巧,今日韩昭仪送来的贺礼当中,就有一种叫做“月白兰”的熏香,听昭仪身边的贴身宫女说,这种熏香有宁神益气的作用,韩昭仪爱得不得了呢!” “既然如此,那就换“月白兰”吧。”贺兰敏月确实有些倦了,不愿在这件小事上再纠结,说完,便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点上熏香,白芍吹灭蜡烛,轻手轻脚地走出殿门。 不过,她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趁着夜黑,从兰芝殿的一个侧门,悄悄地走了出去。她没有注意到,就在身后的不远处,一个黑影突然从树梢下落下,跟在了她的身后。 ********************************************************** 次日一早,御书房中。 “婉儿,你昨晚上没睡好么?”太平看着婉儿眼圈下的青肿,担忧地问道。 “嗯,”婉儿蔫蔫地点了点头,对太平说道,“也不知是怎么了,昨天夜里老是睡不踏实,整个一宿,似乎都被梦魇住了一般。” “你该不会是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太平眉头紧皱,十分紧张地建议道,“要不,我同你到感业寺去上上香,那里的菩萨很灵的,我们捐些香油钱,这样就能为你免灾了!” “呃……这个,”婉儿有些无力地回答,“公主,还是过一阵再说吧,你也知道,我们出宫是一趟多不容易啊,若是过一阵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再去感业寺进香,好吗不跳字。 “好吧,”知道婉儿说的是实话,太平也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自己若是男子该有多好,至少,出宫就要自由得多,“那你可要自己留心,你呀,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末了,太平又再念叨婉儿。 “呵呵,”婉儿轻笑,一个劲儿地点头,“是的,婉儿一定牢记公主的话,一定牢记!” “哼,别怪我念叨你,人家想让我念我还不念呢!”太平公主杏眼一瞪,一记眼刀朝婉儿甩来。 婉儿别过脸去,正看到裴炎走了进来,赶紧转过脸去,朝太平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端正地坐好。 一天的早课又开始了。 ************************************************************* “白芍,”贺兰敏月放下手中的瓷碗,“为何今日的莲子羹味道与往日有些不同?” “今日奴婢用的是一种新做法,在莲子羹中加了一些百合粉,这样羹的味道会更加爽口、美味。”白芍上前,恭敬地答道。 “这倒是了,”贺兰敏月点点头,“我说呢,这莲子羹倒是比平日爽口了不少,白芍你做得很好,这支珠钗就赏给你了。”说着,贺兰敏月随手从妆盒中拿出一支珠钗,递给白芍。 白芍双手接过,屈膝谢恩,“奴婢谢谢小姐。” “嗯,”贺兰敏月点点头,“还有,今早我的胃口不是很好,瓷盅里剩下的莲子羹你就喝了吧,一大早起来熬羹汤,着实是辛苦了!”说罢,贺兰敏月抬起头,望着白芍。 “奴婢多谢小姐!”白芍闻言,喜滋滋在行了个礼,站起身,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放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看着白芍的动作,贺兰敏月的眼中闪过精光,她垂下眼睑,将自己的疑惑收起,难道,是她多虑了? 贺兰敏月转头看了沙漏,也快到了婉儿过来的时辰,她立即吩咐白芍收拾东西,她想,等婉儿来了,自己再同她商量一下,或许,她能看出什么来。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三十一章 巧谋暗算夺人命 - 婉唐 - 霏雪如是 后日,便是贺兰敏月的封妃大典。 今日,贺兰敏月本来打算找婉儿商量些事情,但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事绊住了,于是,贺兰敏月只好作罢,独自一人在内殿中百无聊赖地随手翻着诗文,心想着,或许晚些时候,皇上要。这样想着,她的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可到了晚膳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太监王福禄就传话,说皇上宿在皇后那里,就不了,这让贺兰敏月气闷不已,她独自一人沮丧地吃了饭,早早地歇息了。 亥时,整个兰芝殿除了外门的地方还亮着两盏灯笼外,其余的地方都被浓重的墨夜吞噬了干净。内廷中的打更之声,徐徐地回荡着,让原本寂寥的兰芝殿显得更为安静。 一个漆黑的身影慢慢摸进了内殿贺兰敏月的寝宫之中。 纱帐内,贺兰敏月均匀的呼吸声在这暗夜中听得极为清楚,那个暗影在黑暗中伫立了一会儿,确定殿内没有其他人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纱帐前。 纱帐前,名唤月白兰的熏香在香炉中缓缓地燃烧着,白色的轻烟从炉孔中冒了出来,又被夜色吞噬,空气中,月白兰沁人的香味浮散在殿中的每一个角落。 黑衣人看了那香炉一眼,手伸入怀,拿出一个竹筒,拧开盖子,便看到一个小黑点从内里飞了出来。 黑衣人做完一切之后,似乎有些得意,蒙面之外的眉眼有了一丝笑意,他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纱帐内睡得正香的人儿,轻巧离去。 **************************************************** 次日,辰时一刻。 “哎呀――”贺兰敏月的寝室内突然传出一声娇呼。 “!”本在殿外候着的翠羽、白芍听到贺兰敏月的声音,赶紧打开门,冲了进来,“,你啦?”二人齐齐上前,担心地问道。 “我……我……”贺兰敏月指着胳膊上的一个红点,那红点的周围全都肿了起来,看样子,像是被虫豸一类的给叮了一口,不过,贺兰敏月还没来得及说,双眼一翻,就晕了。 “!” “!”两个丫鬟被吓坏了,二人相视一眼,“办?”翠羽开口了。 “你快去请御医,我在这里看着。”白芍回答。 “好,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翠羽说完,提起裙子就朝殿门跑去。 翠羽走后,殿中只剩下白芍和昏迷不醒的贺兰敏月。 白芍走到殿门口,“嘭”的一声将殿门紧紧合上。 她走到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却是一排排粗细各异的银针。 她抽出一根银针,对着贺兰敏月的几大要穴扎了下去,贺兰敏月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便又不动了,白芍用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丸药,塞进了贺兰敏月的嘴里。 做完了这些,她赶紧将贺兰敏月放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则将银针收回袖中。 没过一会儿,气喘吁吁的翠羽拉着沈悠德冲了进来。 “沈御医!”白芍赶紧朝沈悠德施礼,“请沈御医救救我家!” “好……好……”沈悠德方才急匆匆地跑来,一,无法喘气,只得点点头,表示他尽力。 稍作休息,沈悠德拿出软垫放在贺兰敏月的手下,开始把起脉来,接着,沈悠德又翻开贺兰敏月的眼睑,仔细验看了一番。 “会这样?”沈悠德捋捋的胡须,皱着双眉,奇怪地说道。 “了,沈御医?”翠羽上前,担忧地问道。 “太奇怪了,”沈悠德摇摇头,十分不解地说道,“贺兰的症状十分奇怪,老夫平生未曾见过。” “那沈御医,我家她……”翠羽一听沈悠德的话,顿时慌了神,她不守礼仪地拉住沈悠德的袖子,跪倒在地,使劲地磕着头,“沈御医,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救救我家,明日可就要封妃了……” “快请起!快请起!”沈悠德口中嚷道。 白芍见状,赶紧将翠羽拉了起来,说道,“还请沈御医施以援手!” “这……”沈悠德有些沉重地点点头,“不是老夫不愿意为诊治,只是,这病状太过奇怪,老夫从未见过,若是冒然下药,不但救不了,还有可能让命悬一线呀!” “可是,您是御医院的首座,若是您都治不好的病,那还有谁能救得了我家呢?”白芍听了他的话,也是一脸焦急地看着沈悠德。 “这……恕老夫无能,还请二位另请高明吧!”说着,沈悠德收拾药箱,就想离去。 “若是救不了月儿,沈悠德你也不用活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膝盖一软,纷纷跪在了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是李治和武后听了贺兰敏月突然病倒的消息,便直接从大明宫赶了。 “沈悠德,月儿到底是了?”李治瞪着沈悠德,气急败坏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贺兰的脉象躁动不安,十分紊乱,老臣从未见过这般症状,实在是……实在是……”不等沈悠德将无能为力四个字说出来,只听得武后威仪的声音道,“实在是?难不成你一个御医院的首座,想说出无力回天么?” 武后一句话,吓得沈悠德一个哆嗦,“娘……娘娘,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若是不敢,就好好地为月儿看病,若是月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仔细了你的项上人头!”武后一双美目看着沈悠德,沈悠德在她的逼视下,颤颤巍巍地叩头,“老臣,一定尽力而为!” “咳咳……”突然,坐在一旁的李治咳嗽了几声。 “皇上,您这是了?”武后赶紧凑,关心地问道。 “朕没事。”李治有些无力地摆摆手,“只是太过担心月儿了,一岔了气,不碍事的。” “皇上,你龙体欠佳,眼下,月儿这里又是这种情况,不如皇上还是早些回到大明宫中歇息,臣妾守在这里就行了。”武后对李治软言道。 李治抬起头,看着武后十分温柔的眉眼,是多久没有见到她这般温柔的模样了?他的心中一暖,点点头,“那朕就先去了,一切有劳媚娘了!”说着,轻轻地握了一下武后的手,便吩咐王福禄叫来步辇,朝大明宫去。 待李治走后,武后坐在雕花木椅上,盯着沈悠德的一举一动。 一炷香了。 沈悠德颓然地放下银针,跪倒在武后的面前。 “老臣……老臣有负圣恩,还请娘娘治罪!” “哎……”武后长叹一口气,眉宇间露出一丝悲凉,“难道,月儿真的没有救了?” “老臣用银针刺了贺兰的几处大穴,若是尚有知觉,都应该有所反应才对,可是贺兰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老夫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情况!皇后娘娘,老臣无能,请娘娘治罪!” “哎!罢了!罢了!”武后有些颓然地摆了摆手,语气凄凉地说道,“我这侄女也是个福薄的,皇上刚刚把诏书拟好,明日便要封她做贵妃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娘娘……”沈悠德在御医院中混了几十年,见了武后的态度,居然没有一丝要问罪的苗头,心中一定,于是又叩首道,“娘娘,臣无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好了,好了,起来吧!”武后摆摆手,有些无力地说道,“命由天定,也不是沈御医能够改变的,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谢娘娘!谢娘娘!”沈悠德一听,全身一震,赶紧谢恩,武后的意思,就是不再追究了,他可是捡回了一条命呀!只要皇后不愿追究,那么,皇上那边也就不会再有异议了! “对了,”武后突然开口,“沈御医,月儿她……”仿佛有些迟疑似的,武后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月儿她还能坚持多久?” “贺兰虽然脉象紊乱,呼吸轻微但却比较均匀,若是三日之内能够醒,那么老夫还能勉力一试,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三日之内醒不,那么,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无力回天了!” “三天?”武后喃喃地念叨,又接着说道,“那就请沈御医这三天都要守在兰芝殿了,只要有一线生机,也要救回月儿!” “老臣谨遵娘娘旨意。” “好了,本宫也乏了,这就去了,对了,”武后转眼瞟了一眼白芍,“白芍,到我殿中拿些灵芝、人参,熬成汤汁,随时给你们家喂进去。” “奴婢遵命!”白芍领了旨,便跟着武后的凤辇,朝大明宫去。 ********************************** 小雪上一本书,请大大们多多关照!!![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三十二章 防不胜防是人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终于写了个小高潮,累死我了,然后我了一个误,某雪灰溜溜地去改了,为了让亲们看得过瘾~~~~所以,收藏啦,推荐啦,通通地给来吧~~~~~ **************************************************** 掌灯时分。 贺兰敏月躺在她的床上,全身瘫软,就连呼吸声也轻得有些异常,外人看来,她是在昏睡当中,但她的头脑却是异常地清醒,甚至在她昏迷后,白芍趁着没人的时候为她施针、灌药,她都的一清二楚,她想大叫,指出白芍就是那个要害的凶手,可偏偏,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两根有些粗糙的手指轻按在她的脉门上,过了一会儿,那人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她,那是沈御医,不行,她一定要睁开眼,一定要睁开眼!贺兰敏月使尽全身力气,想要睁开的眼,可无论她努力,她的上下眼睑此刻却紧紧地吸在一起,也睁不开。 “哎……”沈御医再叹一口气,终于,他摇了摇头,松开贺兰敏月的脉门。 “不要,沈御医,你别走!”贺兰敏月在心里大叫着,沈悠德不能走,他不能走! “沈御医!”一个声音轻轻地唤道,贺兰敏月的心中愤恨不已,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白芍,只听得白芍继续说道,“沈御医,方才皇后娘娘那里传话来,叫您马上去一趟大明宫,娘娘要亲自询问的病情进展。” “多谢了,”沈悠德一拱手,“老夫先告退了。” “翠羽,送沈御医。”白芍对站在一旁的翠羽说道。 不要!翠羽,千万不要走!贺兰敏月急得在心中大叫道,这个白芍,她把人支走后,一定会做不利于的事情! “好的,沈御医请!”翠羽应了声,便走到沈悠德前面,将他引了出去。 果然,二人走后,白芍又开始动作了,这一次,她既没有对贺兰敏月施针,也没有替她灌药,而是直接从床上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柜子里,仿佛是生怕她凉着一般,白芍居然为她裹了一床被子。 这个白芍,她到底要干? 贺兰敏月在柜子里昏睡着,脑袋中却是止不住的疑问,她仔细地听着,只听到外面有些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压得极低的声。 这――到底是要做? 过了一会儿,殿外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吱呀”一声,门开了,“白芍,我了!”是翠羽的声音。 “嘘――”白芍将食指竖在唇上,嗔怪地看了翠羽一眼,小声地说道,“你还是这般大声,也不怕吵着?” “哦,”翠羽点点头,有些赧然,小声地回答,“好了,我了。” “嗯。”白芍点点头,就坐在床边,拿着没有做完的女红,开始绣起花来。 “我看看,”翠羽伸过头去,看着白芍正在绣的一张手帕,“咦,这不是最喜欢的兰花么?” “是呀,”白芍点头,却语气有些悲凉地说道,“等醒来,就可以用了。” “可是,能不能醒来还犹未可知呢?”翠羽心直口快,一下子说出话来,惹得白芍狠狠剜了她一眼,口里骂着,“你懂,的安危由得你乱说!” “是,是,是,”翠羽被白芍吼得一个激灵,赶紧说道,“一定会转危为安的,一定会的!” “哼!”白芍冷哼一声,“好了便罢了,若是不好,你看我饶不了你!” “是,是!”翠羽唯唯诺诺地应声道。 白芍不愿见到翠羽,转过身去,继续绣起花来。 翠羽也知惹了白芍不高兴,识趣地闭上嘴,看着螓首低垂的白芍,发了好一阵的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芍只觉得的脖子有些酸胀了,才放下手中的针线,看了一旁呆立的翠羽,说道,“这里,你先守着,我去看看厨房里熬的汤药。” “嗯,”翠羽干脆地点点头,“去吧,我在这里就好。” 白芍点点头,起身,往厨房去。 翠羽!翠羽!快来救我!柜子里的贺兰敏月在心里狂呼着,只是,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翠羽又怎能听到她的心中所想? 于是,翠羽坐在方才白芍坐下的地方,从布篓里翻出一块缎子来,左看右看,她答应婉儿送她的红梅帕子还没有开始做,这块缎子倒是不,她开始在缎子上比划起来。 “嘭――”一声闷响从外面传来。 “人?”翠羽大吼一声。 外面安静了,没有一丝动静,翠羽不放心,放下手中的缎子,打开门,走进院落里。 今夜无月,此时兰芝殿的院落中挂着的灯笼悉数点亮,灯笼的影子隐隐绰绰,不时地随着夜风荡来荡去,翠羽走到院中,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四周确实没有人,正才放下心来,准备进到屋中。 “翠羽,你在这里?”白芍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走来,却看到翠羽一个人在院中东张西望。 “方才我听到一点响动,这才出来看看。”翠羽回答到,她见白芍走到跟前,便伸出手接过托盘,“做了那么久的针线,你也累了,我来给喂药吧!” “嗯。”白芍点点头,“我到厨房做些糕点来,万一醒了,也不能让她饿着。” “好的,辛苦了!”翠羽朝白芍点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 关上门,翠羽又警觉地环视周围,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放心地从袖中拿出一包白色的药粉,迅速地倒入药碗中,又拿起汤匙搅拌了一番,慢慢地她走到窗前。 看着纱帐后那有些模糊不清的容颜,翠羽的脚下有些虚软,她小声地说道,“小…………你千万不要怪奴婢,奴婢也是没有办法,若奴婢不这样做,奴婢的家人就……,你到了那边,可千万不要怪奴婢啊,要怪你就怪你吧,进了皇家,有人不想让你活,就算是奴婢别给你下毒,你也活不了呀!” ?中的毒居然是翠羽下的!贺兰敏月听见这番话,激动得头都要炸开了,这是一回事?一回事?对了!明明被白芍弄到了柜子里,为翠羽那番话像是对着床上说的,床上躺着的是谁? “,别怪奴婢!别怪奴婢……”翠羽还在喃喃地说道,终于,她用颤抖的手掀开了纱帐,可是帐内的人…… 翠羽来不及尖叫,一只娇小的手掌从帐内伸出,在她的身上迅速地点了几下,于是,她便口不能言地呆立在原地,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眼前所见到,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正从纱帐里钻了出来,不是贺兰敏月,而是――上官婉儿! 她,会在这里? 不等翠羽想明白这个问题,另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从床底钻了出来,他直起身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扯下覆在脸上的面巾,翠羽的心再次被惊住了! 贺兰敏之! “翠羽,你这毒下的可真妙,我差一点就没有发觉呢。”上官婉儿笑吟吟地站起身来,轻轻地说道。 是婉儿!是婉儿的声音!婉儿来了!柜子里,贺兰敏月听到婉儿的声音,如闻天籁,她早,她早是翠羽下的手,那么,她一定能救! 仿佛为了印证贺兰敏月的信心一般,贺兰敏月只觉得有一道光打在了的眼皮上,柜子的门,打开了。 一双宽大的手握住她的双肩,然后将她抱了出来。 终于得救了!贺兰敏月心中想到。来人身上的香味钻进她的鼻孔,她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识得这种香味――赤练鸢尾,全长安只有一个人在用这种熏香,这个人便是她的弟弟――贺兰敏之。 贺兰敏月拿出一根银针,朝着贺兰敏月的几处大穴扎下去。 “咳咳――”贺兰敏月咳嗽一声,全身的力气突然像解禁一般,瞬间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睁开眼,一却由于不适应的光亮,复又闭上。 “。”武敏之轻轻地唤道。 慢慢地,贺兰敏月再次睁开眼,看着眼前还有些模糊的场景,使劲地眨了几下,直到武敏之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时,她终于忍不住,抱着的弟弟,双肩剧烈的颤动着,泪珠滚落,“敏之――” “好了,不哭,我们这不是来救你了?”武敏之轻抚贺兰敏月的后背,十分温柔地对她说这话。 婉儿在一旁看着,眼睛都快直了,她,从未见过武敏之这样真诚、这样温柔的模样,也许,这是他的另一面? 贺兰敏月哭了一会儿,终于收住泪水,在武敏之的搀扶下,走到婉儿的面前,深深一躬,“婉儿,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保护你,原本也是我和武大人的约定。”婉儿淡淡地说了声,手指一点,解开了翠羽的哑穴。 “饶命,饶命!”翠羽一能够了,便嚷了起来。 婉儿皱着眉,拔出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处,她才噤声。 “哼!”贺兰敏月冷哼一声,恨恨地瞪着翠羽,“翠羽,我待你不薄,你却要来害我,你的良心何在?” “,我……”翠羽还想求饶,却被婉儿瞪了一眼,马上识趣地噤声。 “若不想我立刻了结你,最好是把你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婉儿冷着声音说道。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三十三章 祸福荣辱旦夕间 - 婉唐 - 霏雪如是 刻,在翠羽的眼中,婉儿已经不复原来那温婉可人的形象,她,现在是夺命的修罗。 “我……我……” “,你以为事败之后,她还会管你的死活?”武敏之看着翠羽,若有所指地说道,“如果你说出实情,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翠羽一听还有活命的机会,眼中精光一闪,“我说,我说!这一切,都是莺歌叫我做的。” “莺歌?”武敏之与婉儿相视一眼,二人便已明了:是皇后! “莺歌拿了一包药粉叫我放在的香炉中间,昨天夜里,我又将她放了进来,也不她在房中做了,一大早就被虫子咬了,接着就昏迷不醒。的时候,莺歌又来找我,给了我一包药粉,叫我放在的汤药中,喂服下。”翠羽一股脑地将的全部说了出来,接着,她又哭着说道,“大人,,你们大慈大悲放过翠羽吧,翠羽若是不这样做,翠羽的家人可就没命了!,你行行好,可怜可怜翠羽吧!……” “想必,她还是怕你醒来吧,才会让翠羽下手。”武敏之看着贺兰敏月,神色复杂地说道,虽然,他早就,她迟早会对动手的,但他仍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她能顾念他们的血缘之亲,现在看来,他了,得十分离谱,最是无情帝王家,连父子手足都可以毫无顾忌地相残,他们的那种亲情,又能算得了? “敏之……”贺兰敏月眼眶红肿,幽幽地望了一眼,摇着头,叹气一声,“罢了,罢了……”两行清泪便流向腮边。 “,我们走吧!”挽起贺兰敏月,“我带你出宫。” “嗯。”贺兰敏月含泪点头,又抬起头,看了眼这辉煌华丽的兰芝殿,心中万万地不舍,却又认清了这个现实,不得不走,她的内心仍旧挣扎着,眼神里流露出不甘。 “,”看着贺兰敏月的模样,武敏之眉头紧蹙,“事到如今,这皇宫哪里还有一丝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敏之,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贺兰敏月摇着头,语气说不出的悲凉。 “我不明白?”武敏之方才的温柔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你心里的苦我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贺兰敏月突然挣开武敏之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冲到墙前,扯下挂着的那副美人图,裹好,紧紧地护在怀中。 “我明白!”武敏之看了贺兰敏月的动作,止不住地心疼,他看着贺兰敏月的那双溢满哀伤的眸子,说道,“我都明白,你既放不下外祖母的叮嘱,也放不下他,是吗不跳字。 “你……”闻言,贺兰敏月惊恐地望着武敏之,那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你……” 武敏之不顾贺兰敏月的惊恐,走到她的面前,只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外祖母对你说的话,对我也同样说过。还有,你已经真正爱上李治了,对不对?” 贺兰敏月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武敏之也不去扶她,姐弟二人一站一坐,就这么对视着。 “对,你说的都对!”半晌,贺兰敏月力竭了一般,双手无力地垂下,小声地回答到。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武敏之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将贺兰敏月护在怀中。 “她要如何?”婉儿开口了,眼神指向翠羽。 “她?”武敏之轻笑一声,走到婉儿的面前,伸出手在翠羽的脖子处点了一下,翠羽便昏死,“留在这里,然后放一把火,一了百了。”武敏之依旧笑着,笑着吐出这冷酷的话。 “不行!”想也不想,婉儿瞪着武敏之,摇头,“不行。” “为?难不成上官也同普通的女子一般,妇人之仁?”武敏之斜着眼看了一下婉儿,眼前这个女子,想必和别的女子不同吧! “这不是妇人之仁!”婉儿说道,“将她丢在这里同杀人放火有区别,这是一条生命,你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婉儿心里急了,她是个法治社会的现代人,她要跟武敏之这个古人解释人权?对她而言,无论是谁,都是一条生命,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地去剥夺的。 “哼!”武敏之冷哼一声,“杀人放火?这翠羽做的事和杀人放火有区别,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说罢,就要离去。 “站住!”婉儿一个箭步,挡住了武敏之的去路,“不管怎样,你不能将她留在这里!” “若你同情她,你大可把她搬走,反正这兰芝殿我是定要将它烧毁的,至于她,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说罢,脚步加快,晃过了婉儿,武敏之带着贺兰敏月走出内殿,朝侧门去。 “你……混蛋!”婉儿看着武敏之离去的背影,恨恨地骂了句。 转过身去,看着昏死的翠羽,婉儿无奈地摇摇头,心中骂道:我真是个现代人!抬起步子,走到翠羽的面前,抓起她的两只手,使劲地提起。 “真重!”婉儿小声地嘟囔道,“果真是唐朝啊,一个宫女都能胖成这样……”还没有将话说完,突然伸出一支手,在她的脖子上点了一下,婉儿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傻丫头!”武敏之看着怀中昏睡的婉儿,无奈地说了句,“你救她只会把搭进去!”他将婉儿抱在怀里,手指一弹,烛台上的蜡烛横腰折断,烛焰点着了垂落到地上的帘幕,慢慢地,火苗升了起来了。 武敏之看了越烧越旺的火苗一眼,抱着怀里的人,走出兰芝殿。 ******************************* “沈御医!”大明宫外,白芍已经等候多时,看见沈悠德出现,急忙迎上前去。 “是贺兰身边的白芍姑娘”沈悠德认出她来,忙问道,“姑娘等在这里,可是醒了?” “不,不。”白芍摇摇头,泪水如断线珠子掉落。 “姑娘,你这是……”沈悠德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奇怪,难道……“难道是贺兰她……”说到这里,沈悠德闭住了口,征询似地看着白芍。 “不是这样的,”白芍用衣袖擦掉的泪水,说道,“不瞒沈御医,的病我们大家都,怕是时日无多了……”说到这里,白芍又掉落了几滴泪,声音哽咽,“既然如此,今夜还请沈御医休息吧,奴婢……奴婢们……要为沐浴更衣,让她漂漂亮亮……漂漂亮亮地上路!请沈御医答应奴婢的要求吧!”说罢,白芍双膝着地,朝着沈悠德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这……”沈悠德未曾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原地有些发愣,他看着白芍叩首的动作,不知回答她。 “请沈御医成全!”白芍又叩了下去。 “你……你起来吧!”沈悠德扶起白芍,看着她已经红肿起来的额头,“老夫……老夫答应了,难为你们了!”方才在大明宫中,皇后虽没有明说,却是对贺兰敏月的生死不甚关心,想必这样,也不会有大问题吧!这样想着,沈悠德的心便放下了,他看着白芍,真心地说了句,“难为你们了!” “谢谢沈御医!谢谢沈御医!”白芍又要叩谢,却被沈悠德拉起,“老夫先告退了,姑娘也早些吧!” “恭送沈御医!”白芍朝着沈悠德,深深地鞠上一躬。 沈悠德背着药箱,朝宫外的方向去。 走了!白芍看着沈悠德的背影,松了口气,心道:他们,应该已经离去了吧!提起裙子,她飞快地朝兰芝殿跑去。 ****************************** 火,四处都是火,整个兰芝殿包裹在一片火海之中,宫人们呼喊的声音与火苗灼烧这木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混在一起,声音居然诡异地悦耳。 暗处,翠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唇边露出了笑容,漫天的火光,还有迎面扑上来的热气,翠羽的笑容扩大了,,你们终于离开了!白芍,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 公元六七四年四月初十,内廷兰芝殿毁于大火,兰芝殿主人贺兰敏月葬身火海,是夜,一刺客潜入大明宫中,意欲行刺皇后,未果,死于羽林卫乱箭之下。 ****************************** 灞桥 武敏之,你是女子,天下姓,都与你无关!” 贺兰敏月外祖母说过,李唐皇朝,三代以后,武氏代之。” 武敏之那也与你无关了,贺兰敏月已经葬身于昨夜的大火了,天下,在没有叫贺兰敏月的人了。”武敏之转过身去,不去看含泪的眼。 “敏之,答应,一定要活着。”贺兰敏月看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地说道。 “嗯。”武敏之没有动作,闷闷地答了一声。 “还有,别把婉儿卷进来。” “放心,我从来不想的。” “那……”贺兰敏月咬咬唇,“我走了!” “路上!”武敏之依旧背对着她,说出了那句话。 贺兰敏月太息一声,终于,坐进了马车中。 “驾――”车夫一甩鞭子,马儿,便撒开蹄子跑起来,木轮咕噜的声音响了起来。 终于,武敏之转过身来,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中,有泪滑落。 是 由】. 第三十四章 付之一炬成焦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奔啊,写到一半网断了,小雪是半夜跑到网吧来的,同志们看着我如此奋发的份儿上,给点小粉儿吧~~~~么么~~~ ************************************* “啊——”婉儿尖叫一声,忽地从船上坐了起来,睁开眼,当面前的景物变得清晰的时,婉儿才意识到她正坐在自己的床上。 “我怎么回来了?”婉儿使劲眨眨眼,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做梦,但她不明白的是,在她晕倒之前,明明就是在兰芝殿中搬动翠羽的,谁将她送回来了? “婉儿,你醒了!”郑十三娘从走了进来,端着铜盆,为婉儿准备的洗脸水还在冒着热气,“赶快起床,待会还要去御书房呢。” “娘,我……”婉儿蹙额,始终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着郑十三娘,“娘,我昨夜里是什么时候睡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瞧你这孩子!”郑十三娘嗤笑一声,“还说呢,昨日用过晚膳,你就到椒兰殿去找太平公主了,我一个人在这屋中怪闷的,就到八娘屋中去呆了一会儿,大概戌时三刻回到房中,才发现你早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你倒真是睡糊涂了,竟拿这种事情来问娘?” “哦,”婉儿挠头,有些赧然地说道,“可能是睡太久了,一大早起来脑袋不是很清醒。” “你快起来梳洗,千万别去晚了。”郑十三娘再次叮嘱道。 “好的。”婉儿笑了一笑,赶紧起身穿衣。 待她洗过脸后,发现郑十三娘已经站在梳妆镜前等着她,于是,她乖乖坐到镜子前,郑十三娘拿着木梳,仔细地为她梳着发髻。 “对了,娘,昨夜宫中有什么大事发生么?”婉儿趁着这时候,向郑十三娘问道。 “婉儿你知道什么?”郑十三娘手上一僵,看着铜镜中婉儿的脸,有些讶异地问道。 “昨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的,也不知道在嚷些什么,我实在太困,就没有起身去看个究竟,娘,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听到婉儿这样说,郑十三娘的面色才变得自然,她叹口气,说道,“真是作孽呀!” “娘,怎么了?” “眼见着今日贺兰家的小姐就要封妃的,未曾想,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昨夜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兰芝殿就突然着火了,那里的宫人死的死、伤的伤,那个贺兰小姐本身就病着,哪里能够逃得出来,可怜啊,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却落了这样的一个结局!”郑十三娘说道此处,嘴里念了声“阿弥陀佛”。 听完郑十三娘的话,婉儿垂下了眼睑,心里却在想:看来,将自己弄晕的人就是武敏之了,翠羽,想必也是葬身在那火海之中了。 “还有,”郑十三娘又接着说道,“昨天,大明宫中还出了一件大事。” “大明宫?”婉儿抬头,看着郑十三娘,“大明宫怎么会出事?那不是皇上、皇后的寝宫么?” “是呀,昨夜兰芝殿大火不久,就有一个刺客趁乱到大明宫中行刺皇后,结果被羽林卫的人乱箭射死了。” 怎么会有刺客?会不会是武敏之派去的?婉儿不去接郑十三娘的话,而是在心中盘算着:根本没有道理呀,武敏之是聪明人,这次放火的目的是要救出贺兰敏月,他万万没有节外生枝的道理,那这个刺客,又会是哪一路的人?难道只是碰巧赶上了昨夜? “婉儿,婉儿……”郑十三娘连唤了两声,才让婉儿回过神来,她放下木梳,“好了,快去用膳!” 婉儿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发髻已经梳好,她收起自己的思绪,走到桌前喝下一碗热气腾腾地粥,放下碗,便朝御书房去。 ********************************************* 御书房 “婉儿,你可知道昨夜里宫中发生的事?”婉儿一进门,太平就迎上前来,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 “嗯,”婉儿点头,“早上一起来,就听娘说了,公主,昨夜你没有受惊吧?” “我没事,”太平笑着摇摇头,“我的椒兰殿离兰芝殿远着呢,昨夜里我睡得特别沉,若不是今早尺素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呢。” “嗯,那就好。”婉儿放心似的一笑,同太平一道坐下。 “婉儿,”太平突然压低了声音,突然有些神秘地说道,“我觉得这大火太过邪门了。” 婉儿一听,心里一阵紧张,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用最为平常的语气说道,“公主认为它哪里邪门了?” 太平一边挍着自己的手指,一边说道,“那兰芝殿的奴仆众多,怎么昨夜里统统都睡得那么沉,连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都不知道;还有,这火不早不晚,偏偏在贺兰敏月封妃的前一晚烧了起来,婉儿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从里到外都透着蹊跷?” “嗯,”婉儿应付地点点头,“听公主这么一说,倒真觉得似乎有那么一回事,那公主是不是想要去调查调查呢?”婉儿试探性地说道。 “呃……这个,”太平继续挍着自己的手指,有些赧然地说道,“这个,我倒没有见想过。” “呵呵,”婉儿轻笑,“公主啊,你就别再想这事了,过一会儿,裴大人还要检查公主的诗文呢,不知公主可曾写好?” “哎呀!”太平闻言,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门,“我……我忘了!”一想到裴炎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太平的头皮一阵发麻,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婉儿,“婉儿……” “公主昨日散学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婉儿,千万不要帮你写,公主既然都这么说了,婉儿怎么敢不从呢?”婉儿眉眼弯弯,好笑地看着太平懊恼的模样。 “婉儿……”太平又哀怨地叫了声,“婉儿,帮帮人家嘛!” “时间紧迫,就算是婉儿想帮,也只怕来不及了。”婉儿看着窗外,一个灰色的身影就要穿过回廊,走进这御书房来,那人影,便是裴炎。 “哎呀!他来了!”太平这次慌了,直拉着婉儿的衣袖,不管不顾地拽着她,“婉儿,帮帮我,帮帮我嘛!我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婉儿无奈地摇摇头,从袖中拿出一沓纸来,交到太平手中,小声地说道,“都是模仿着公主的笔记,裴大人认不出来的。” 太平一喜,紧紧地抱着婉儿,撒娇地说道,“就知道婉儿你不会不管我的,呵呵。”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婉儿与太平相视一眼,迅速地坐回到座位上。 裴炎走了进来,一天的早课又开始了。 ******* 早课完毕,婉儿便辞别了太平,独自离去。 走过兰芝殿的时候,婉儿停下脚步,看着满目的废墟,她的心中不免涌上萧瑟之感:琼楼玉宇,付之一炬,可怜焦土!金屋美人,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切的一切,最后不免都化为虚无。 难道,自己也要像这宫殿一般,在这唐宫里覆灭么?不,不要,她,一定要离开!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三十五章 吉日出门上香去 - 婉唐 - 霏雪如是 呼唤小粉儿,某雪拼了,先上一更给大家看着,稍后还有一更~~~~~~ ****************************************************** “婉儿,婉儿!”身后传来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将婉儿从的冥想中唤醒,她转过身去,却是太平公主身边的宫女尺素朝跑来。 婉儿急忙挂起笑容,“原来是尺素,找婉儿事?” 尺素拍拍的胸口,顺顺气息,走到婉儿的跟前,“公主请你到椒兰殿去一趟呢。” “哦?”婉儿挑挑眉,“多谢来走这一遭,婉儿这就同你去。” “嗯,我们走吧!”尺素点点头,亲热地拉起婉儿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公主找你可是有好事情呢。” “好事情?” “这个嘛,”尺素故作神秘地一笑,“到了你就了。” 于是二人结伴,朝椒兰殿去。 ************************ “婉儿,你来了。”太平公主正在内殿中换着衣服,听到婉儿同尺素的声,只着了一件中衣就跑了出来。 婉儿一见太平冒失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对她说道,“公主,虽说这是春日,可好歹也得将衣裳穿好了,仔细着凉。” “嗯,啦!”太平点头如捣蒜,直接把婉儿拉进内殿,尺素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衣物,继续为太平穿衣。 “公主找婉儿,是有何事?”婉儿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太平。 “呵呵,”太平未语先笑,接着说道,“今日多亏了婉儿的诗,裴夫子居然当着母后的面夸了我,我见母后高兴,就趁机向母后要求明日同婉儿一道出宫去感业寺进香。” “皇后可是答应了?”婉儿一听太平的话,眸子晶亮,她有些心急地问。 “那是当然!”太平斜眼看了下她,将婉儿兴奋的表情收入眼里,故意说道,“婉儿,我们可以出宫了,你要感谢我?” 婉儿嗤笑一声,看了太平一眼,才说道,“婉儿当然想出宫看看,但是公主想要出宫的意愿恐怕要比婉儿强烈许多吧,这倒好,皇后准了公主出宫,公主还要向婉儿讨好处,难道这天底下的鱼和熊掌,公主都要得全了不成?” “就是要兼得,样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太平杏眼一瞪,叉着腰,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这模样惹得婉儿同尺素咯咯直笑,婉儿看了太平一样,装作投降的样子,对太平说道,“好,我的好公主,你可否告诉婉儿,你到底要婉儿谢你?” “这个嘛,”太平故作沉吟状,半晌后,才说道,“本公主暂时没有想好,婉儿就先欠着吧,等以后想到了,再找你讨!” “那好吧,那婉儿就先欠着,公主可否需要打欠条?”婉儿调侃。 “这就不用了,婉儿嘛,是最值得的。”太平此时已经穿好衣服,上前来,抓着婉儿的手,“走,我们要去东宫找合欢。” “嗯。”婉儿应允。 二人结伴到了东宫,向合欢学了首曲子,又在东宫勾留了一,直到掌灯时分,李弘才命人将婉儿送回掖庭宫内。 荣国府 “少爷。”书房外,武全的声音响起。 “进来。”武敏之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上,问道,“何事?” “查到那群日本人的消息了。”武全低着头,恭敬地向武敏之汇报。 “哦?”武敏之手中的书,看着武全,“在哪?” “他们挟持上官失败后,并没有回到日本,而是藏在了……”剩下的话,武全轻声地武敏之的耳边说着。 武敏之听着,眼中精光一闪,“派人,贴身保护她,将她一举一动都报备于我。” “是。”领了命令,武全退下。 “哼,你们若是对她还不死心,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武敏之看着闪烁的烛火,突然恶狠狠地说道。 ***************************************** 次日,婉儿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换上郑十三娘为她新做的罗裙,早早地等在掖庭宫宫门。 清晨的阳光不甚刺眼,只有写温柔的金光洒在地上,楼宇、旌旗,就连着来来回回走动的宫人面上都带着一层耀眼的光芒。 婉儿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这样,多么像小时候爸妈带带第一次上街的样子,心中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在等待中又带着一丝紧张,看来,未知便是最令人好奇却又恐惧的吧! 不爸爸妈妈还好吗?没了,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好吧! 想着想着,婉儿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这时,几只燕子在这镜面似的天空中划过,留下几缕黑色的残影。 婉儿发着呆,不知不觉,她已凝望许久。 得――得――得―― 马蹄的声音传来,婉儿回过神,猛然,的脖子已经有些僵直了,她按按的后颈,让脖子放松下来。 看着那马车,上面挂着太平公主的标徽,婉儿走。 “上官!”驾车的是个太平身边的小太监周全,他见了婉儿,率先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周公公,”婉儿朝着周全一笑,“今日有劳公公了!” “呵呵,”周全爽朗一笑,“上官说的哪里话,小人巴不得为驾车呢!,快上来吧!”周全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让婉儿上车。 婉儿一看马车中空无一人,奇怪地问道,“周公公,太平公主呢?” “哦,可是不巧,今早上公主刚一出门,就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莺歌给拦住了,说是皇后娘娘急诏公主到大明宫去。公主不想扫了上官的兴,便让小人驾着马车护送到感业寺去。”周全连忙为婉儿解释道,说完之后,生怕婉儿不高兴似的,又接着说到,“皇后娘娘急急忙忙地召见公主,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上官千万别往心里去。” “周公公说得在理,”婉儿笑着点点头,“难得出一次宫,路上一切仰仗公公了!”说罢,婉儿提起裙摆,在周全一手搀扶下坐进金马。 “好嘞!一切都交给小人吧!”周全笑呵呵地放下帘子,说了句,“上官坐稳了!”便甩起鞭子,鞭子敲在马儿身上,发出脆响,得得的马蹄声加快起来。 婉儿坐在马车里,心中却在想:皇后那边到底是出了事?会这么一大早将太平召去? ********************************* “吁――”周全嘴里打了个唿哨,让马儿停下脚步。 “停下了,周公公?”婉儿一手撩起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色,他们已经走出皇城,现在停在离朱雀门不远的地方。 “公主吩咐小人在这里停一会儿,等一个人。”周全回答。 “等人?”婉儿一听,心中立刻紧张起来,太平公主这是要做? “上官,你就别问了,小人也不是回事,反正公主只是吩咐小人驾着马车等在朱雀门外,其余的,小人实在不知!”太平公主再三叮嘱周全,千万别走漏了风声,他就算再大的胆儿,也不愿拿的项上人头开玩笑。 一看周全那紧张的神色,婉儿就他一定些,只是,迫于身份,周全一定不会告诉她实情。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她,已经人要来了。 “上官,你这是要做?”周全看着婉儿掀开帘子,正要走下马车,慌忙地问道。 “周公公,”婉儿跳下马车,“昨夜里,母亲翻了黄历,说今日巳时适宜进香,看看这时辰,”婉儿抬头看看天光,“若是在这么等下去,就怕要过吉时了。” “这……这……”周全未曾想过婉儿找了这么一个理由,顿时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没有理由去反驳婉儿,却也不敢违背太平的命令,当下,便怔怔地看着婉儿,急得说不出话来。 “不如这样,婉儿也不为难公公,周公公驾着马车在此等候,婉儿先行一步,待会等到了那人,公公再载着他到感业寺来寻婉儿。”说着,婉儿作势就要离去。 “哎哟!使不得啊,我的上官!”周全急得跳下马车来,拦住婉儿,脸上一片焦急,“上官若是把小人给撇下了,太平公主一定不会饶了小人的,行行好吧,千万别为难小人啊!” “公公,婉儿哪是为难你?”婉儿也露出为难的脸色,“若是过了吉时,上香也就不灵验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回宫去,等公主得空了,我们再选个良辰吉日去上香也不迟!公公,你看这样如何?” “使不得啊,使不得!”周全急得都快哭了,“公主就是不想扫的兴,才让小人一路护送去感业寺,若是不去了,太平公主一定要追究小人办事不周的罪过,你行行好,千万别将小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瞧公公说的,”婉儿有些好笑,“婉儿会害公公,只是这上香一事,婉儿是绝对不能误了吉时的,若是公公再拦着婉儿,过了吉时,就算了公主不追究你失职之,婉儿也不能原谅你拦截之过呢,公公也,婉儿每日都和公主在一起,若是一个不,将这事说漏嘴了,你说,公主会给婉儿一个公道么?”婉儿见周全油盐不进,只得打出太平公主的旗号。 果然,周全一听,脸上的表情更苦了,他不停地跺着脚,原地走着,十分局促,“这……这……” “公公,婉儿这就走了,要不,就要误了吉时了!” “等等!等等!”婉儿刚一迈出步子,周全就拦在了面前。 “公公,你这是要……”婉儿看了周全一眼,难道,他真不怕得罪? 周全咬咬牙,嘴里嘟囔了一句“罢了,”便对婉儿说道,“上官先上车吧,小人去给守门的侍卫知会一声,便送到感业寺去。”终于,周全还是妥协了。 “如此,有劳公公了!”婉儿闻言,轻轻一笑,道了谢,便坐回了马车。 只见那周全跑到朱雀门的护卫面前,与他交代了几句,便跑回马车上,甩开鞭子,马车朝感业寺驶去。 ************************************** 小雪上一本书,亲们多多关注~~~么么~~~~[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三十六章 冲关一怒为红颜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亲们,赶死赶活,某雪终于赶完二更了,不容易啊,打滚求粉红啊,求粉红~~~~各种求~~~~好了,祈求完毕,某雪去写作业了,苦命的人哇~~~~~ ************************************************ “你说什么?”武敏之听了下属的话,蹭地一下从椅上站起,手上一滑,手中的蘸满墨汁的狼嚎毛笔掉落下来,在洁白的宣纸上,画出一朵黑色的墨花。 “今日一大早,上官小姐去了感业寺。”下属再重复一遍方才的话。 “备马!”下属只觉得眼前红影飘过,武敏之丢下这句话,人已经身处门外。 “是。”下属瞧见了他这般焦急的模样,不敢懈怠,急忙使出轻功,朝马厩奔去。 ********************************************** 感业寺 婉儿在感业寺的山门处下了马车,独自一人朝寺中走去。 郁郁葱葱的古柏将感业寺包围着,阳光并不能穿过树荫,只是些许细碎的光线透过枝叶,投射到地面,形成破碎的光影。朱红色的墙将寺院包裹在里面,虽隔绝了里外的风景,却是隔不住和尚们念经的声音,那空灵的梵音穿过层层障碍,到达婉儿的耳朵,让她的心灵为之一净。 看来,佛是有的,只是,在人的心里而已。 婉儿这样想到,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汇入了上香的人流,同这些善男信女一道,朝感业寺中去。 释迦摩尼慈眉善目地端坐在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正中,从屋顶挂下来的盘香一圈一圈地盘旋而下,盘香的最下端,点燃的地方冒着红光,尽头处的白烟袅袅升起,混成一团云雾,盘踞在屋顶,久久消散不去。 众僧坐在佛堂,口中吟诵这佛经,梵音似乎同檀香散发出的白烟混作一体,在大梁上盘旋着,恒久不散。 婉儿跪在蒲团上,心里默默地许着愿望:一愿,异时空的父母开心快乐、身体康健;二愿,自己能够早日逃出唐宫,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许愿完毕,婉儿朝着佛像三叩首。 “阿弥陀佛!”瞧着木鱼的大和尚高唱佛号一声,婉儿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放到了随喜箱中。 “阿弥陀佛!”大和尚再唱一声,“施主所求何事?”他望了婉儿一眼,嘴里问道。 婉儿嘴唇微微上翘,朝着大和尚鞠了一躬,“大师何出此言?” “老衲无尘,敢问施主来这寺庙之中,可是有什么事夙愿要求的?”无尘和尚身着一件最普通不过的袈裟,佛珠不停地在手上转动着,他看着婉儿,那双眼睛无悲无喜,仿佛看穿了世间的大起大落之后而独有的宁静。 婉儿也看着他,四目相对,她险些溺在这无悲无喜的深渊中。 “大师认为我有所求?”婉儿不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反问道。 “世人到此,莫不是怀着夙愿而来,他们的愿望越是大,随喜便越是多。施主可知道,你方才抛出的那一锭金子,可是够普通的四口之家三年的花费。”无尘不快不慢地说道。 无尘的话让婉儿吃惊不小,她只是出门的时候随意从柜中取了些钱出来,却不知道原来一锭金子值那么多钱,早知道,她方才便应该换成银子的,想到这里,婉儿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行为可真是败家! “施主?”无尘见婉儿发愣,唤了她一声。 “哦,”婉儿回神,她轻摇螓首,“大师,小女子并无所求。”无尘对于婉儿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对于陌生人,婉儿并没有谈心的习惯。 “呵呵,”无尘轻笑,“施主既然不愿说实话,老衲也不勉强,但有两字赠予施主。” “请讲。” “随缘。”无尘说完,又拿起木槌,轻轻敲起木鱼来。 “随缘么?”婉儿喃喃地念叨,转过身去,看了释迦牟尼万年不变的面容一眼,走出殿去。 时间还早,婉儿并没有直接出寺,而是独自一人绕到了感业寺的后山。 此时,正是春日,后山一片生机,土地上布满了茂密的草丛,各色的野花夹杂其中,微风过处,卷着花的香味扑面而来,婉儿深呼吸一下,心中觉得十分畅快,仿佛身体里的浊气都被她在这一呼一吸间统统释放出来。 突然,婉儿只觉得背脊发凉,她下意识地躲开,回转一看,居然是他! 因为惊吓,婉儿的嘴张得老大,怎么会在感业寺遇到他?完了!完了! 那人缓缓地收起钢刀,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上官小姐,许久不见了!” “松岛正男!”几乎是惊叫着,婉儿喊出他的名字。 “正是在下。”松岛正男似乎很满意婉儿的反应,他轻笑道,“上次一别,约莫有半年了,这半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样将上官小姐捉到手中,只可惜小姐一直身处宫中,倒是让我这异域之人无从下手啊!可是今日,没想到婉儿小姐却自己送上了门来,正如你们唐朝的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上官小姐你说是吗不跳字。此刻,松岛的嘴边带着得意的笑,他看着婉儿,眼神如同凶恶的狼看着一只任由他宰割的兔子。 婉儿后退两步,看着松岛正男,拼命地让自己镇定,“你……你一直都藏在感业寺中?” “当然,真的要感谢上官小姐的男人,”想到武敏之那张妖孽的笑脸,松岛的嘴边一阵抽搐,“我们在长安城内所有的藏身之处都被他派出的人马绞了干净,只好躲进了这庙宇当中,哼,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皇家寺院是可以收留外来的人吧!”说完,松岛正男仰天大笑起来,似乎他在这件事上胜了武敏之,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哼,你别得意!”婉儿紧了紧已经沁满汗水的拳头,虚张声势道,“他就在附近,只要不见了我,他一定会立刻找来得的。” “哦,是吗?哈哈哈哈……”松岛正男闻言,有大笑起来。 “主公,别和这个女子废话,一刀砍了她,将她的骨灰带到老主公面前祭奠,也是一样!”说这话的人是吉田,他的身后跟着十来个日本武士,将婉儿所处的地方包围了起来。他瞪着婉儿,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她结果一般。 “对,像你这样的女子就不应该留在世上!”松岛说完这句话,“唰”得一声,挥动钢刀,朝婉儿砍来。 婉儿想要朝后退去,却听到一阵拔刀的声音,原来是吉田已经下令所有的武士拔出钢刀,朝婉儿的各个方向攻来。 “啊……”看着各个方向袭来的刀刃,婉儿尖叫一声,心都凉了:难道自己这要把命交在这里? 婉儿脚下飞快,左突右闪地躲过钢刀的围攻,刚开始,她还能小心地应付,可到了后来,她渐渐地感到吃力了! 此时,她刚躲过后面的一刀,正前方的松岛正男挥刀而来,婉儿躲闪不及,“啊……”尖叫一声,钢刀已经砍在她的肩膀上,鲜红的血染红了衣衫。 钻心的疼,婉儿几欲晕倒,她踉跄了几下,终于跌坐在地上。 “呀――”松岛正男暴喝一声,朝着婉儿的头,钢刀挥下。 婉儿绝望地闭上了眼。 “哐当――”刀刃相碰的声音让婉儿睁开了眼,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跳入了包围圈,他迅速地挥动手中长剑,将那群日本武士都格挡开来。 武敏之伸出手,将婉儿护在怀中,看到她左肩上还在不停冒血的伤口,武敏之的怒气飙升,他红着眼瞪着松岛正男,“你,居然敢伤她?” 众人被武敏之骇人的气势给吓得后退一步。 “是你?”松岛正男看着武敏之,口里说道。 “你们!都得死!”武敏之左手抱着临近昏迷的婉儿,右手挥动着长剑,朝围攻上来的日本武士砍去。 血―― 断掉的胳膊―― 还有痛苦的哀号声―― 昏昏沉沉中,婉儿只觉得自己看见了这些东西,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东西都变得模糊起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婉儿安心地闭上眼。 *************************** 某雪上一本书捏~~~完本了哦~~[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三十七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 婉唐 - 霏雪如是 继续呼唤,收藏,推荐的,先来一更,晚些时候上第二更~~~・ **************************************** 武敏之左手抱着婉儿,右手长剑一挑、一刺,吉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他的脚下。 “吉田!”松岛正男暴喝一声,眼中分明已是杀得血红,他看着吉田倒下的身体上脖子处那条触目惊醒的血痕,心下一怒,失去理智地朝武敏之扑来。 “主公!”众人一见松岛的模样,心中大叫不好,有几个离武敏之较近的武士见来不及阻挡松岛的动作,便以身为盾,将送到了武敏之的剑下。 武敏之长剑划过,一个武士迎上去,将长剑灌入体中,双手狠狠地抓住武敏之的剑刃,口里大喊着,“主公,上!” 武敏之见状,心知不好,赶紧使劲要将长剑拉回,可那人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怎能让他如愿,抓着剑刃的双手血流如注,却是没有一丝松动。 “呀!”松岛正男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挥动手中钢刀,朝武敏之的头上砍去。 “嘭――”响起的并不是头颅被砍下的声音,而是――一枚飞镖撞击在松岛的钢刀上,巨大的力量让钢刀一偏,砍在了离武敏之一尺远的桉树上。 “少爷!”只见一彪人马施展着轻功朝这里来,为首的正是武敏之的心腹――武全。 “保护少爷!”一靠近,武全便下了命令,护卫们拔出手中武器,跳入包围圈,看见日本武士,就开始砍杀了起来。 “少爷,你没事吧!”武全走近武敏之,正看见婉儿肩膀上殷红的血迹,担忧地看了一眼武敏之。 “记住,一个不留,所有的尸体抛到乱葬岗喂野狗!”武敏之不回答,只是冷冷地下了命令,脚下一点,已经飞出包围圈十步之遥,他抱着昏迷的婉儿,迅速离去。 “少爷的话可曾听见?”武全高声喊道。 “听见了!”回答他的是一阵干脆利落的声音。 “好!”武全满意地点头,大声吼道,“杀!” “杀!” “杀!” “杀!” ************************************************************ “婉儿,坚持住,坚持住!”武敏之看着已经昏迷的婉儿,心疼地皱起了眉,也不管他说的话婉儿能不能听见,只是在她耳边低声地说着,“婉儿,我一定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 “武敏之,你放开她!”刚走到感业寺的山门,迎面却遇上两个人,正是六皇子李贤和周全。 太平本来差人去请了李贤与婉儿为伴,却未曾想在朱雀门等候的时候周全被婉儿识破,周全只得顺从婉儿,先行驾车离去,而李贤到达朱雀门的时候,听了周全留下的口信,便匆匆地赶了,没想到,他一进感业寺,看到的却是婉儿被武敏之抱在怀里。 “放开她!”李贤再吼一声。 “让开!”若是平时,武敏之一定会朝李贤行礼,毕竟,李贤是皇子,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是瞪着李贤,再吼一句,“让开!” 李贤哪里肯让,更是上前一步,将武敏之堵了个正着,却目光一转,看到他怀中的婉儿正昏迷不醒,左边肩膀上已是殷红一片,那条长长的口子还在往外冒着血,“你……你……对她做了?”李贤怒极,伸出手指着武敏之,质问到。 “若不想让她死,你就让开!”武敏之对李贤的怒气置若罔闻,他只是看着李贤,简短地说出这句话。 “你……”李贤还想发作,却想到婉儿现在生死未卜,只得噤声,侧开身子让武敏之前行。 武敏之走到李贤身边时,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便脚下飞快地抱着婉儿离去。 “六皇子,我们……”周全担忧地看着武敏之离去地方向,轻声地问了句。 “跟着他!”不等周全回答,李贤也施展轻功,朝着方才武敏之离去的方向奔去。 婉儿似乎陷入了一个悠长的梦境,梦中,她穿着杨晓的衣服,带着杨晓四百度的大近视眼镜,手里拎着杨晓的皮包,脚上穿着杨晓的高跟鞋,梦中,她是杨晓。 杨晓举目四望,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地面长满了野草,不过草色却是衰败的黄种透着死寂的灰,这是一个荒原,放眼望去,这荒原没有边际,仿佛一直延伸到天边,这里没有山、没有河、没有花、没有鸟。就连天空也是灰白色,让人窒息的压抑。 “这是哪里?”杨晓问着,“为我会在这里?” 她不,但心中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她要离开,她必须要离开这儿。 于是,她随意地选择了一个方向,迈开腿,朝前走去。 她一直走着,走着,这荒原似乎没有尽头,方才是怎样的景色,现在也同是怎样,仿佛杨晓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一般。 她有些慌了,慌乱地大叫起来,“有没有人?有没有人?”空旷的原野,她的叫喊听起来格外地清晰,甚至,她的回音也在她的耳朵内引起一阵轰鸣。 得―― 得―― 得―― 身后响起规则的马蹄声。 “有人!”杨晓欣喜地转过身去。 “是你?”当她看清楚那个驾车人的脸时,杨晓惊讶地说了声,因为她看到了武敏之,他没有披散的长发,没有大红的衣裳,但他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却还存在着,这是一个作现代打扮的武敏之。 “婉儿,”武敏之开口了,叫得却不是杨晓,“你愿意跟我去北极么?”他的双眼直视杨晓,轻轻地问道。 “我……” 不等杨晓回答,武敏之却是长臂一伸,将她拉上了马车。马鞭一甩,马儿便撒开蹄子跑着,马车开始颠簸起来。 忽然,马车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武敏之想也不想就朝这大洞驶去。 “停下,你快停下!我不去,我不去!”杨晓惊慌地喊道,她看不清那大洞里是,但她心中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危险! 武敏之回过头,朝着杨晓轻轻一笑,他的脸突然间变成了――松岛正男! “啊――”杨晓尖叫一声,就被抛下了马车。 身体在不停地下坠,下坠…… “啊……”床上的人尖叫一声,眼睛陡然张开。 “婉儿,你醒了?”李贤立刻上前,看到婉儿睁开的眼睛,欣喜地说道。 婉儿却像是没有反应李贤在跟她一般,只是眨了眨眼,对他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一定是渴了。”李贤看着婉儿呆滞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说道,他走到桌前,拿起茶壶,为她倒了杯水,又放到嘴边轻吹,等水凉了,他才将婉儿扶起来,“来,婉儿喝水。” 婉儿听话的张开嘴,干裂的唇一碰到水,就仿佛活一般,她尽情地吮着,不一会儿,杯子就见了底。 “你等等,我再给你倒一杯。”李贤轻柔地将婉儿放下,复有去倒了杯水。 两杯水下去,婉儿喉咙的干涩终于缓解了不少,她开口,“六皇子……”声音却依旧沙哑,“我……我这是了?” 李贤轻轻扶起婉儿靠在枕头上,他十分,生怕弄到她的伤口,“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三天?”婉儿有些吃惊,她在感业寺遇到了那帮日本人,然后被松岛正男砍了一刀,难道,已经三天了。 “是呀,”李贤点点头,“你肩膀上的伤口若是再深半分,怕是神仙也难救了!”说到此处,李贤心疼地皱着眉,看着婉儿憔悴的脸,问道,“到底是人,要对你下这样的狠手?还有,你会和武敏之在一起?” 对了,还有武敏之,在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好像就是武敏之,婉儿从李贤的话中终于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可是,武敏之现在在哪? “婉儿,婉儿……”李贤的手在婉儿的眼前挥动着,“你在想?” “我……我……”婉儿怯怯地望着李贤,轻轻地摇着头,“我不。” “?”婉儿这般模样,让李贤看得好心疼,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婉儿冰凉的手裹住,“婉儿你不?” “我不为会有人来追杀我,我只记得有个蒙面的黑衣人挥刀向我头上砍来,我躲开了,刀便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后来,我便疼得晕倒了,醒来,便是在这里。”婉儿摇摇头,做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六皇子问的问题,婉儿真的不。” “好了,好了,”李贤被婉儿这般模样弄得好生心疼,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柔声哄到,“好了好了,若是不,千万不要勉强。” 婉儿没有告诉李贤事情的真相,她直觉的认为:这件事还是压下去为好! 李贤又同婉儿说了些话,直到婉儿有些困倦了,才将她放回床上。 婉儿入睡不久,太平公主来了。 ************************* 某雪上一本书~~~[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三十八章 只一语道破天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大吼一声,打劫!!各位手里的推荐,收藏,通通地交出来地干活!!! ******************************************** “六哥,婉儿醒了么?”太平走进屋中,同李贤一照面,便直问婉儿的情况。 “嗯,”李贤迎上前去,微笑着点点头,“方才醒了,不过说了一会儿话,便又睡下了。” “醒了便好,醒了便好,”听到婉儿醒来的消息,太平终于松了口气,可她眉宇间的急色终究没有淡下去。 “太平,你的事情样了?”李贤见她的神色,知晓她心中焦急的事情,便开口询问道。 “哎……”李贤这一问,让太平长长叹口气,眼神中露出掩盖不了的焦急,她摇摇头,有些负气地说道,“还能怎样?父皇母后都拿那个吐蕃蛮子没有办法!”一想到朝堂上那个吐蕃使者趾高气扬的模样,太平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以我大唐现今的国力,是万万不能同吐蕃开战的,”李贤为太平分析,“所以父皇、母后都不敢拿那个吐蕃使者怎样。” “烦就烦在这里,”太平懊恼地跺跺脚,“那个吐蕃使者是吐蕃国的大相多杰,由他全权代理她们赞普前来提亲,点明了要我嫁给他们的赞普,父皇、母后本来打算以我年幼为由回绝他,谁知,那多杰好像事先已经了似的,不等父皇、母后说出来,他就说到他来是为了先赠上聘礼,五年之后,赞普亲自到唐朝来迎娶我。父皇和母后一时想不出别的理由,便只推说容后再议,可是,如果再想不出办法来,我就真要嫁到那个苦寒之地了!”说到这里,太平已经带上了哭腔,一想到自此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同那些茹毛饮血的异族人生活在一起,太平的心中说不出的绝望。 “好了,太平,你先别着急,”李贤上前将太平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顺气,安慰道,“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别担心!” “我能够不担心?”李贤这一安慰,倒把太平的泪水给惹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听人家说那个吐蕃赞普已经快五十岁了,呸!真是老不修,居然点明了要本公主下嫁于他,真是无耻!” “太平放心,母后最疼的就是你了,她忍心让你去受这样的苦,母后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李贤看见太平落泪的模样,心疼不已,他为太平拭干泪水,接着说道,“母后可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人,难道太平你还不清楚?” 李贤说得在理,太平一听,愈发觉得母后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于是便也停止了落泪,“对了,六哥,带我进去看看婉儿吧。” “她刚睡下,你这个时候进去作甚?”李贤有些不赞同道,“她的身体虚弱得很,经不起折腾。” “我,我,”太平不耐烦地瞪了李贤一眼,“六哥,人家只是担心婉儿的伤势,我只去看她一眼,就只看一眼,绝不会吵到她的!” “真的?”李贤有些怀疑地看着太平,不确定地问道。 “我保证!”太平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好吧!”终于还是不忍心看着的失望,李贤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带着太平来到婉儿的房间,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婉儿……”太平坐在婉儿的床前,看着床上那人惨白的脸,心疼地叫了一声。 “嘘――”李贤将食指竖在唇上,示意太平小声点。 太平点点头,伸出手,轻轻掀开婉儿的被褥,看见左肩上包扎着的绷带上还透出几缕殷红的血丝,终于忍不住,太平的泪珠又掉落下来。 “婉儿,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太平嘴里嘟囔着,心中后怕极了:若是那一刀婉儿没来得及躲开,那结果会是怎样?太平不敢再想,“都怪我,都怪我,没事让你去感业寺,那个该死的吐蕃使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才会被母后叫了去,如若不然,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会遇到刺客了,婉儿……对不起……呜呜呜……”太平终于忍不住,趴在婉儿的床边大哭了起来。 李贤看着太平这个样子,也慌了手脚,又怕吵着婉儿,又心疼的,只好木木地站在那里。 “不怪你。”太平正哭得使劲,一只冰凉的手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婉儿,你醒了?”太平和李贤同时说道。 “你哭了,我能够睡得着?”婉儿小声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让她费尽了力气。 “对不起,婉儿,我……”太平慌了,她注意到了婉儿强打精神的疲惫还有她说出每一字的痛苦,婉儿,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 “公主,我没事。”婉儿摇头,却扯到了的伤口,疼得一龇牙,那缠着绷带的地方又冒出一丝殷红。 “好好躺着,别乱动!”李贤有些气急地上前,将想要撑起来的婉儿按回床上,语气也有些严厉,“你到底要让伤多重?” “我……没事!”婉儿躺,勉强地扯扯嘴角,看得太平与李贤接连皱眉,“公主,告诉婉儿,你到底了?”想到醒来看来太平哭得那般无助的模样,婉儿断定:除了得伤,她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没……没!”太平慌忙用用袖口把脸上的泪迹擦干,勉强一笑,“我……我真的没事!” “婉儿从来都和公主在一起,难道公主以为你心里有事,能瞒得过婉儿?”婉儿说完这话,咳嗽一声,肩膀上的疼让她皱紧了眉。 “婉儿,你千万别激动,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再告诉你!”眼见瞒不,太平只好用了缓兵之计,她又朝李贤使了个眼色。 李贤也帮腔道是呀,婉儿,你还是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再告诉你也不迟。” 婉儿却不打算放弃,她望了太平一眼,有些埋怨地说道,“难道公主以为婉儿能安下心来?” “婉儿……”太平熬不过婉儿的坚持,叹口气,终于还是将吐蕃使者的事情告诉了她。 本以为婉儿听了会愁眉深锁,却不想她只是轻轻一笑,说了句,“原来是这回事。” 看着婉儿轻松的模样,李贤和太平交换了一个眼色:难不成,婉儿有办法? “婉儿,你有办法?”太平急忙开口追问。 “当然。”婉儿肯定地说道。 “好婉儿,就你最聪明了,你赶快告诉我呀!”一听到婉儿有解决的办法,太平就激动起来,若不是李贤一直在后面拉着她,她可能就抑制不了的激动,一下子扑到婉儿身上去了。 “只是,”婉儿看了太平一眼,“这就需要公主吃点苦了。” “婉儿快说,只要不嫁到吐蕃,吃苦我都愿意。” “其实,说苦也不是很苦,”婉儿瞟了太平一眼,故意买了个关子,“只是要让公主三餐都与清粥小菜作伴了。” 婉儿一说完,李贤立刻反应了,他开口,“出家?” “对,正是出家。”婉儿回答,“出家了之后公主自然不用嫁给吐蕃赞普。” “婉儿,那不成你要我做尼姑?”太平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婉儿,难道真要做尼姑? “呵呵,”婉儿轻笑,“瞧公主,一到关键时刻就犯傻。” “那你是要怎样呀?”太平懊恼地看着婉儿,她确实不明白婉儿的意思。 “大户人家的千金往往会在道观之中买一个替身,记上的名字,替在道观中出家,既然如此,公主为不可以?”婉儿慢慢地说道。 李贤经婉儿一点拨,便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高兴地点点头,“此计甚妙!太平大可以奏明母后,说是替她在到道观出家,为多病的外祖母祈福。这样,母后一定会同意,而且,正可以以太平出家为由回绝吐蕃的提亲,婉儿,你是这个意思?” “是的。”婉儿笑着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去嫁人了,等那吐蕃使者一走,我就可以回到宫中,回到婉儿的身边了!”说到这儿,太平已经从方才郁闷的心情中走了出来,她站起身来,高兴地都有些手舞足蹈。 “是的。”婉儿看着太平高兴的样子,也笑了笑。 “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告诉母后这个消息,婉儿,你先养伤,我去去就回!”不等婉儿和李贤的答复,太平已经提着裙子朝门外跑去。 李贤看着冒冒失失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走到床边,轻轻地为婉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被褥,“谢谢你,婉儿。” “应该的。”婉儿浅浅一笑,有些疲倦地闭上眼。 李贤站在婉儿的床边,发了一会儿呆,听到床上的人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后,他轻轻地走出房间。 ****************************************** 下面推荐小雪的好月光的作品,绝对神作,亲们走过路过不要过!来,先集体么么一个~~~[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三十九章 夜雨纷飞暗伤神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这周推荐票上千了,某雪躬身感谢~~~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亲们威武~~~~威武~~~~ ****************************************************** 太平在婉儿那里得了解决的办法,便匆匆回宫去了,一连几日,都没到李贤的别院来看婉儿,婉儿倒也不甚在意,只是安心地在这里养伤。 李贤到底是皇子,哪里有过照顾人的经历,太平回宫之后,便把尺素送了过来,这倒好,婉儿遇到一个相熟的,倒可以与尺素谈天说地,养病的日子变得不是那么无聊。 今日下午,尺素上厨房熬药去了,李贤得了空又直接过来看婉儿了。 “六皇子。”婉儿朝着李贤一笑,就想自己坐起来。 “婉儿,别动!”李贤见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将手中的书放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为她放好枕头,好让她靠在上面。 “谢谢六皇子。”李贤的温柔体贴让婉儿脸红,她低着头,小声地道了谢。 “对了,婉儿,今日我怕你无聊,便去找了本传奇来,你想听什么故事,我给你念。”李贤温柔地看着婉儿,拿起方才放下的书本在手里扬了一下。 婉儿垂下眼睑思虑了一会儿,对李贤说道,“六皇子,那就烦劳您给婉儿说说《虬髯客》吧。” “婉儿与我正是想得一样,”李贤眼中的笑意更深,“我原本也是打算讲这个给婉儿听的。” 婉儿笑着点头,于是李贤找了个绣凳,坐到婉儿的面前,一字一句地为她朗读着。 唐朝的《虬髯客》与后世杨晓所看的不同,有些内容尚未被删节掉,故事十分曲折精彩,再加上李贤的声音十分温厚,读书的声调也抑扬顿挫,婉儿听着听着,便入迷了。 …… “或曰:“卫公之兵法,半乃虬髯所传耳。”李贤读完最后一句,合上书来,抬头,却看见婉儿迷醉的模样,竟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近在咫尺的脸颊,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婉儿的肌肤的时候,他突然转了向,伸到婉儿的头顶,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 婉儿回神,俏脸一红,看了李贤一眼,又低下了头。 两人各自沉默着,半晌,李贤咳嗽一声,打破二人之间的尴尬。 “婉儿,你说风尘三侠之中你最喜欢哪一个?”李贤随意想了个问题,问着婉儿。 “红拂有识人之能,李靖文韬武略、风度翩翩,虬髯客却是胸怀宽广,这三个,婉儿都很喜欢。”说到这里,婉儿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李贤,接着说道,“要论最喜欢的,应该虬髯客!” “这倒奇了,”李贤有些诧异地看着婉儿,“像婉儿这样年纪的女孩子,不应该喜欢风度翩翩的卫国公李靖么?为何婉儿最爱那个五大三粗的虬髯客?” “呵呵,”婉儿轻笑着摇摇头,“六皇子刚刚也读到了虬髯客有龙虎之象,却在见了太宗皇帝一面之后,放弃了逐鹿天下,将家财赠予李靖、红拂,还将自己毕身所学传于李靖,李靖便凭借着这些助太宗平定天下,建立了大唐。虬髯客能以天下为重而舍掉自己的名利,光是这份胸襟,试问天下又有多少人有?” “可是,虬髯客后来不是到扶余国做了国主么,婉儿怎能断定他不慕荣利?”李贤并不为婉儿所言而折服,依旧说着自己的看法。 “顺势而为,这便是天下兴亡之道。虬髯客离开中原,需要一份舍得之心;承扶余之国运,成为国主,需要文韬武略,能有这样胸襟这样能力的人,古今而来,只虬髯客一人而已。” “顺势……舍得……”婉儿的话让李贤为之一振,他反复地咀嚼着这两个词,忽然,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婉儿,问道,“那婉儿你看我大唐国势如何?” “六皇子知道的,”婉儿的目光转向别处,慢慢地说道,“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 “好,好,好!”李贤由于太过激动,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婉儿,好一句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我今日真是受教了!”说罢,李贤站起身来,朝婉儿躬身一拜,“圣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婉儿你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六皇子,使不得!”李贤的动作,让婉儿吃惊不小,自己一个小女子,哪能让堂堂六皇子躬身一谢,她挣扎着想要躲开,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叫唤了一声。 “婉儿,”李贤一见婉儿的模样,顾不了那么多,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将婉儿抱在怀里,轻轻地放下,嘴里责怪道,“你怎么总是不懂得爱惜自己?” “不是婉儿不懂照顾自己,而是实在不敢受六皇子的礼!” “我是你能受,你就能受!”李贤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气急败坏,他为婉儿盖好被子,便一甩袖子,愤愤离去。 婉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桌上被他留下那本传奇,唇边一丝苦笑:你的礼,我真的无福消受! 不久,尺素便从厨房回来了,婉儿喝了药,又同尺素说了些话,便睡下了。 夜里,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打在瓦片上,婉儿突然清醒,睁开眼,看着还在亮着的烛火,却怎么睡不着。 此时,婉儿房间的屋顶上。 “少爷,下雨了,我们回去吧!”武全站在武敏之的身边,看着武敏之已经打湿的肩膀,小声地说道。 “武全,你说李贤对她是真心的吧?”武敏之不管武全的建议,却说着他的问题。 “少爷,跟着您小人也见过不少皇亲国戚,到从未见过哪个皇子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的,小人以为,必是真心无疑。” “那就好,”武敏之放心似的点点头,“这样,她也能有个依靠了。” “可是少爷,小人不明白,你明明对上官小姐情根深种,为什么要将她交给六皇子?”武全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什么那么别捏,若是喜欢,便留在身边就好了,凭少爷的样貌,什么样子的女子得不到,为何要将自己搞得这么痛苦?一连几夜了,都巴巴地守在人家屋顶上,却不说下去看看他。 “胡说!”武敏之瞪了武全一眼,一口否认,“本少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喜欢哪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 武全被武敏之一瞪,闭嘴低下了头,心里却想到:少爷什么时候是变得那么别扭了,明明喜欢得要命,还死活不肯承认? “武全,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是……”武全还想劝武敏之回去,却又被武敏之瞪了一眼,只得点点头,“遵命!”便飞身离去。 暗夜中,一个落寞的身影坐在房顶上,任凭遇到风吹,却不见有任何动作。 **************************************************** 某雪的,[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月光的[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四十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亲们对不起哈,今天有些卡文,来来回回删了五六次,二更上传的慢了一些,大家见谅哈~~~~么么,~~~~推荐继续给力,收藏继续给力~~~~~~~~~~~~~~~~~ ***************************************** 婉儿这几日都在李贤的别院养伤,李贤自不会亏待了她,虽然那日李贤被婉儿气走后一连几日都没有再来看她,可那些个灵芝、人参等珍贵的草药倒是不停地婉儿那里送,再加上尺素的贴身照顾,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今日,婉儿在尺素的搀扶下,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尺素姐姐,今日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婉儿哭着脸央求道。 “不行。”尺素想也不想便回绝了婉儿,“六皇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你出去,万一受了风寒,你这身子骨又是一番折腾!” “尺素姐姐……”婉儿撅着嘴,不满地说道,“一直这么关在屋中,没病也要憋出病来!” “可是,你明明就是有病,你呀,就好好地呆着吧!”尺素才不吃婉儿这套,直接搬出太平公主和六皇子来,“你不好好养伤,受罚的肯定是我,难道你就忍心让我被公主和六皇子责罚?” “哎呀,尺素姐姐……”婉儿还想撒娇,“吱呀――”一声,合着的木门突然打开了。 门前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妇,后面跟着两个侍女并一个太监,妇人看了屋中二人,鼻尖轻轻一哼,便要迈步进来。 “王妃小心。”跟在后面的其中有一个侍女,赶在少妇迈出脚前蹿到了前面,伸出手扶住了少妇,少妇朝她点了点头,便由她搀扶着,慢慢地走了进来。 婉儿注意到少妇微微隆起的腹部,原来,她怀孕了。 “奴婢尺素叩见王妃!”方才那侍女说话的声音,尺素听了个清楚,既然是王妃,那么她这个做侍女的,只有行礼的份。 “婉儿有伤在身,不能向王妃行礼了,请王妃海涵!”婉儿坐在床头,朝着那少妇点点头,也算是行过礼了。 “免礼吧!”那少妇对着尺素说道,随后,又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婉儿床边,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急忙端了张椅子放在她的身后,她轻轻坐下,举止十分优雅。 “婉儿可别这么客气,我这次过来,就是来看你的。”那少妇却没在婉儿的面前端架子,而是十分温柔地说道。 “来看婉儿?”婉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除了七皇子英王的王妃韦氏外,她可不认识哪个王妃,怎么这里突然又冒出了一个王妃来。 “是呀,”那少妇轻轻点头,“听明允说,婉儿前些日子在感业寺进香时,遭到了刺客的袭击,受了重伤,早就想过来看你,可前阵子身子却不爽,于是便拖到了今日。” 从少妇的嘴里听到“明允”二字,婉儿突然意识到:明允,不就是六皇子李贤的字么?六皇子早就封了沛王,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六皇子的夫人――沛王妃房氏了!一想到她的身份,婉儿脸上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了,她来,一定有目的! 她收起自己的疑心,扯出一缕笑容,对沛王妃说道,“劳王妃挂记了,原本只是小伤,却让王妃带着身子来瞧婉儿,真是婉儿的罪过!” “呵呵,”房氏掩嘴轻笑,“瞧婉儿这张嘴,真是比那蜜还甜,每日跟婉儿在一起,怕是快活得很吧!” 果然,房氏的话中有话,她所说的每日同婉儿在一起的人,恐怕就是她的夫君吧。 婉儿听出了房氏话中的酸味,只是低着头,恭顺地说道,“婉儿何其有幸,得了太平公主的青睐,沛王也是因了公主的原因,才会对婉儿施以援手,要不然,以婉儿罪奴的身份,六皇子才不会看婉儿一眼,更别提是出手相助了!” “瞧你说的,”房氏咯咯地笑着,又转过脸去对着身边的侍女说,“婉儿年纪不大,倒是十分懂事,很能清楚自己的身份呀,你说对么,翠竹?” “王妃所言甚是!”方才扶着她的侍女赶紧应承到,“上官小姐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便是太好了,奴就是奴,哪怕你生得再天姿国色,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男人的心,多变着呢,女子就算再聪明,到底也不过是玩物而已,男人,总是爱追求新鲜的东西!”翠竹说着话,若有所指地看着婉儿,嘴边带着一丝讥笑。 “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臊丫头,”房氏瞪了翠竹一眼,佯怒道,“问你点话,你还能扯出这么多的鬼道理来,看来是倒是我这个做主子的疏于管教了,婉儿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个奴才。” 这话说得实在是妙,那侍女翠竹的一番话明明就是对着婉儿来的,房氏却叫她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看来,房氏的用心倒是太明显了。 婉儿唇边带着一丝嘲讽地笑,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 “婉儿,你……”房氏觉察到婉儿脸上的笑容不简单,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婉儿开口了。 “王妃都这样说了,婉儿又怎么会去计较,更何况,这位叫做翠竹的姐姐可是能一语中的地说出男人的特点,想必,姐姐对男人了解得十分清楚吧,想必也是王妃教导有方,婉儿真是佩服!”婉儿这话说得刻薄,身边的丫鬟了解男人,必*之人,那这个做主子的人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你……”听明白了婉儿话中含义,房氏脸色微变,却忍住没有发作,只是语调有些僵硬地说到,“婉儿这话,本宫就不明白了,还请婉儿为本宫好好解释一番!”本宫二字,房氏咬得特别重,她就是要搬出自己的身份压婉儿一头。 但婉儿是谁?她娇小的体内可是住着个现代的灵魂,她绝不是惹事的主,但也绝不会任凭别人欺负。 她抬起头,眼中流光转动,说不出的神采,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滴石,“王妃这话可是自谦了,瞧王妃手下的丫鬟都见识不凡,还有什么事情是王妃不懂的呢?婉儿年幼,没有王妃那般有阅历、见识,试问,一个什么皆不如王妃的小女子又怎么敢为王妃解释解释?” “你……”婉儿这话,让房氏一下子站起身来,她伸出手来,指着婉儿,“你……好!好!好!”她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显然是怒极了,“原本以为是一个狐媚子,却不曾想到却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我就奇怪了,明允怎么会迷上你这么个贱人?”她杏眼圆瞪,一张脸因气愤而变得通红,现在的房氏,早已经失了一个王妃应有的优雅。 “贱人?”婉儿斜眼看了房氏一下,笑着问,“贱人骂谁?” “贱人骂你!”翠竹生怕自家主子吃亏,赶紧加入战局,飞快地接嘴道。 “呵呵,”婉儿轻轻一笑,“翠竹姐姐可真是可爱啊,总喜欢那么实话实说!” “你……”翠竹反应过来,已是气急,挽起袖子,就要朝婉儿扑来。 一直躲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尺素见了翠竹的动作,几乎就要尖叫起来,可婉儿却是处之泰然。 翠竹朝婉儿猛扑过去,她的指甲非常尖利,这一下,她一定要将这张可恶的笑脸抓得稀烂。 “啊――”房间里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却是房氏的,翠竹低着头,看着自己鲜血如注的双手,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你……”房氏看着殷红的鲜血,惊得连话也说不清楚,若不是另一个侍女扶住了她,恐怕她已经倒在地上了,“你……”她看着婉儿右手上握着的匕首,上面还染着翠竹的鲜血,“你……” “沛王妃来看婉儿的用意,婉儿清楚的很,请王妃放宽心,婉儿无意进入沛王府。”说完,婉儿有些厌烦地别过脸去,不想去看到那副讨人厌的嘴脸。 “可是……明允他成天都和你在一起,难道你敢说你没有勾引他?”回过神来,房氏质问着婉儿。 “六皇子照顾我的原因,婉儿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若是王妃没有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毕竟,生气对胎儿十分不好,”房氏还想说什么,婉儿却打断她,继续说道,“还有,婉儿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六皇子不可能给我,也给不了我,所以,请王妃放一百二十个心,现在婉儿年幼,不会进入沛王府,就算是将来婉儿及笄了,也不会跟沛王府扯上任何关系!” “你是说真的?”房氏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婉儿,“你不会嫁到沛王府?” “不会,婉儿已经发过誓:此生,不嫁任何一个李姓皇子!” 不等房氏回答,婉儿说了声,“尺素,送客!” 便躺回床上,不再多看房氏一眼。 房氏命身边的太监抱起昏迷的翠竹,在另一个丫鬟的搀扶下,愤愤离去。 某雪的上本书~~~[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四十一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亲们:每个周一某雪都要乖乖地去上课,因此上传会晚一点,不过亲们放心,这个月每日两更是必须的,所以亲们不要烦躁,请耐心地等待,等待~~不要着急,待会还有二更~~~~~~亲们,推荐,收藏,评论,神马都给力~~~ ********************************************** “上官婉儿,你太过分了!”“啪”地一声,合着的木门被猛力地推开,李贤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奴婢叩见六皇子!”尺素一见李贤怒气冲冲的模样,赶紧跪下请安,嘴里说道,“六皇子息怒,请听奴婢解释一番!” “闭嘴!”李贤吼了一声,吓得尺素噤如寒蝉,只好低着头跪在一旁,李贤看着半坐在床上的婉儿,伸出手,指着她说道,“要解释也是你来解释。” 婉儿却不以为然,轻轻地扬起唇,并不说话,这么一个平常的小动作却让李贤觉得讽刺异常,他的心里更加窝火了,瞪着婉儿,却发现婉儿漆黑的深瞳中闪着异常的光芒,“怎么,巧舌如簧的上官婉儿也有不言的时候么?”李贤见婉儿并不搭理他,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你是不敢言,还是无言以对呢?” “六皇子带着这样的神色来,不是心里早已判定了婉儿的罪,既如此,就算婉儿再怎么解释六皇子也不会听进心里,婉儿有伤在身,真是没有力气去讨这个没趣。”婉儿压根儿就没打算解释过,语气平平淡淡地回答到。 李贤被婉儿这话给激得脸色忽红忽白,他握紧拳头,使劲地压下自己的怒气,“她有了我的骨肉,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她?”李贤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但一想到婉儿的“恶行”,他就一阵心寒,说话的语气却是带着满满的责备。 “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叫做翠竹的侍女虎狼一般地扑上来,用她的指甲抓花我的脸却不反抗?”婉儿直视李贤的目光,语气强硬地与他对峙。 “你说什么?翠竹要抓花你的脸?”李贤从房氏那里听到的事情经过完全不一样,现在闻言,顿时心里一顿,他仔细回想房氏的话,却发现了不少疑点。 “难道六皇子以为婉儿现在的身体有力气扑到翠竹面前,用匕首割伤她的手掌么?”婉儿带着讽刺的笑容看着李贤。 “我……”李贤愣在原地了,的确,翠竹的个头比婉儿大了不少,力气应该比婉儿大多了,婉儿怎么会轻易地伤到她,更何况婉儿现在受着伤,连走路都要尺素扶着,又怎么有力气突然房氏面前想要去刺她?李贤想到这里,便抬眼看了婉儿一下,这一眼,已经明显没了怒气。 可婉儿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看了李贤思虑的模样,也知道他定是发现了疑点,便开口道,“想必王妃肯定是对六皇子说,她好心好意地来看婉儿,但婉儿却嫉妒她怀上六皇子的孩子,所以图谋不轨,拔出匕首想要行刺王妃,翠竹忠心护主,挡在了王妃身前,因而她的手掌才会被刺伤吧?”婉儿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与她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你……”仅仅说了一个字,李贤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因为婉儿说对了,不仅说对了,连说的话都和房氏的说辞一模一样,李贤是聪明之人,仔细回想房氏的话,里面破绽百出,只是一听到婉儿的所为要危及自己的骨肉,急火攻心,失了理智,才会气急败坏地来寻婉儿的晦气,如今婉儿的一番话却是点在了要害上,看来,他是错怪她了。 “婉儿,我……”李贤的口气软了下来,他叹口气,对婉儿说道,“可她到底是有身子的人,你让翠竹见血确实吓着她了,一回去,她就病倒了,现在御医都还在王府当中,生怕她有什么差池。”李贤见婉儿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是有了悔意,心下一喜,便上前,对着婉儿软言说道,“不如这样,翠竹她想伤你,自然不能轻饶,回头我便将她遣了,你呢,去向王妃认个错,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好吗不跳字。 婉儿还是垂着头,并没有去接李贤的话,李贤却以为婉儿没有明白其中的利害,又接着说道,“等你满了十三,我便向父皇将你求了来,做我的侧妃,以后,房氏就是你的姐姐,你们俩若是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今日见面可就难相处了!婉儿,你是识大体的人,难道不明这样的道理?” “好,”婉儿回答到,李贤原本以为她的性子还会犹豫一番,却不曾想她倒是答应地干脆,李贤一喜,以为自己说动了她,便笑了一笑,温柔地对她说道,“那好,等过几日婉儿好些了,我便派人接你到王府中去,你去给她陪个礼,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嗯。”婉儿温顺地点点头,小声地说道,“六皇子,方才婉儿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 “好吧,”李贤想到方才自己怒气冲冲的模样,倒也有些赧然,又想到方才自己提到要将婉儿求来当侧妃时,她并没有反对,想必她的心中也是欢喜的,这时,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他转过脸去看着尺素,语气又如往常一般温柔了,“起来吧,好好照顾婉儿,我走了!”说完,李贤轻松地走了出去,那模样,真像是卸掉了千钧重的巨石一般,连步伐都有些飘飘然了。 婉儿抬头,看着李贤离开的背影,泪水忽然忍不住了,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婉儿,你怎么了?”李贤一走,尺素就冲了婉儿面前,“婉儿……”尺素心疼地叫了声。 “我……没事。”婉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真的没事!” “婉儿,姐姐知道你心里苦,可她是王妃,是六皇子的结发妻子,现在又怀了六皇子的骨肉,就算是六皇子再宠你,你千不该万不该跟她起冲突啊!更何况,你以后是要到沛王妃去做侧妃的,你和当家主母起了冲突,以后的日子便也难过了!”尺素怕婉儿想不通,忙给她分析着道理。 “姐姐也以为我错了么?”婉儿泪眼朦胧地看着尺素,是呀,她是一个罪奴,怎么能去顶撞高高在上的王妃?她不是在人人平等的现代,她不是现代人杨晓,她是唐朝的上官婉儿,唐朝,这个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封建时代,她怎么能奢望人家将她当做一个人?她三番两次地同李贤说明了,她无意与他,可是今日他却讲要等自己十三以后,便将自己立为侧妃?没人会在乎她的意愿,她只是件货品,只要王公贵族想要的,皇帝有权将她赐给任何人! 侧妃?侧妃!真是可笑,她要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要和几个女人共同去伺候她们共同的夫,多么讽刺!多么可笑!她不是他的全部,甚至连几分之一的算不上! 她犯傻了,她太高看自己的身份了,前宰相的孙女如何?太平公主伴读如何?唐朝第一女官又如何?再那群皇亲国戚的眼中,她就是一个奴婢,一个没有尊严,没有人权的奴婢! “婉儿,你错了!”尺素肯定地回答。 婉儿的泪掉得更凶了,她瘦弱的双肩抖动着,左肩上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被扯得生疼,她却不管不顾地哭着,她要将这份痛记下来,记在心里,她是上官婉儿,她是唐人上官婉儿! “我错了!”婉儿垂下头,是,她是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留在宫中,她要离开,她一定要离开。 “尺素姐姐,”婉儿抬起手,轻轻擦去自己的泪痕,拉起尺素的手,“婉儿求你件事情,请你一定要答应婉儿。” “你说,姐姐一定答应你。”尺素干脆地点头。 “我修书一封,请姐姐即刻进宫去,交到太平公主手上。” “可是,婉儿你的身子……” “不碍事,”婉儿摇头,“写封信又不会费太多的神,姐姐扶我起来吧。” 拗不过婉儿,尺素只得点点头,为她弄好笔墨,再将她扶到几案前。 婉儿挥笔疾书,不一会儿,一封书信已然完成,婉儿呵口气,将宣纸上的墨迹吹干,仔细地折好,放入信封,交到尺素的手上,交代道,“请姐姐行事机密,不要让六皇子的人知道。” “我明白的。”尺素接过信,便将它小心地折好,藏在自己贴身的里衣里,“婉儿好生休息,我这就去。”说罢,便要离去。 “等等,”婉儿叫住尺素,“若是遇到六皇子的人,姐姐应该怎么回答?” “我的一幅花案留在椒兰殿了,上官小姐养病的时候太无聊,想要看我怎么绣花,所以,我要进宫一趟将花案拿过来。”尺素流利地回答到。 婉儿满意地点点头,“谢谢姐姐。” “不客气。”尺素盈盈一笑,翩然离去。 ************************* 小雪好友月光的书,[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小雪上一本书~~[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四十二章 等闲识得故人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虽然晚了点,亲们别拍砖,如果想打我,就把手里的推荐啦,收藏来,或者P神马的,直接用来扔死某雪吧~~~~~~~ ************************************ 尺素走后,婉儿随意拿了件衣裳披在身上,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她伸出手,努力地将合上的木门打开,仅仅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左肩上也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咬着牙,靠在门上,休息了一会儿。 忽然,她心一横,便松了手,让自己的身子扑出门去,直直地摔倒在地上,她闷哼一声,眼泪掉落出来,却硬是忍住没有哀嚎出来。 她,在赌,在赌! “一……二……三”她在心里慢慢地数着,数到三的时候,她听到一阵破风的声音,一双穿着黑靴的脚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来人在婉儿面前停住,却看见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便以为她已经晕了过去,蹲下身来,他想要将她扶起。 “告诉武敏之,若他再不来见我,就永远见不到我了!”这时,婉儿使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来,与正要扶她起来的武全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她忍着剧痛,一字一顿地对武全说道。 “上官小姐,你……你是故意的?”武全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她的圈套,心中有些气恼,又有些兴奋,气恼的是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女娃算计,可她却是想见少爷的,光是这点,武全便对婉儿的印象大好,他干脆地答了一个“好!”便伸出手,将婉儿扶起来,送她回到房中。 “上官小姐,您稍等,小人去去就回!”武全朝婉儿拱了拱手。 “有劳了!”婉儿点点头,苍白的脸上已满是汗水。 武全速速离去,婉儿心中想着,你,一定要来! 方才的动作过剧,左肩上的伤口一定是裂开了,婉儿扒开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想要看看自己的伤口,却一个不留神,动作过大,疼得晕死过去。 ********************** 当武敏之赶来的时候,却发现婉儿罗裳半解的斜躺在穿上,脸色苍白,左肩的伤口上殷红的血迹十分地刺眼,他心里有些慌乱,伸出手,迅速点住婉儿伤口周围的穴道,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解开婉儿肩上的绷带,接着将玉瓶手中的药粉倒在她的伤口上。 “啊……”药粉刚洒在伤口上,便将婉儿疼得醒了过来,她哀嚎一声。 “早知道这样,你倒是狠得下心来把自己搞成这样?”武敏之口里说着责备的话,一想到武全急匆匆地跑回去告诉他,她为了想要见他居然用苦肉计把武全给诈了出来,武敏之的心里又起了股无名火,这个女娃,怎么能这么不顾惜自己? 婉儿皱着眉,侧过脸看了一下自己血红的还能看得见筋骨的伤口,剧痛让她忽略了武敏之责备中含着的浓浓的关心,她倒抽了一口气,苦笑一声,才看向武敏之,“若不这样,怎能将武大人逼出来?” “你……”武敏之看着她倔强的脸,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背过身去,“你自死你的,干我甚事?” “啊……”婉儿又是惨叫一声,原来她伸出右手想去将肩膀上的绷带重新绑好,却碰到了自己的血肉。 “别动!”他听到婉儿的叫唤便转过身来,却发现她伸出手去碰左肩上的伤口,不由得大怒,冲到她的面前,大声吼道,“你如果想死就该早说,刚才就不该给你上药!” “我……”婉儿有些力不从心,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鬓角滑落下来,“我……我只是想把绷带重新系好而已。” 闻言,武敏之霁色稍解,他的语气软下来,“你别动,我来。”他伸出手来,动作十分轻柔地将绷带一圈一圈地缠上去。 从婉儿的角度看过去,武敏之光洁的额头对着她,武敏之垂着头,她能清晰地看到浓密的睫毛忽闪忽动,像极了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突然,婉儿的心中有了丝悸动,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有着这样神色的一个人,那些有关他的不堪入耳的传言,都不是真的吧? 这样想着,婉儿开口了,“武大人,婉儿向你请教一件事。” “你说。”武敏之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轻轻地回答。 “关于……”婉儿正要问武敏之同她外祖母有私这回事真假与否,却在话要滚出的嘴边的时候闭了嘴。 “关于什么?”武敏之的手指依旧灵巧地活动着,将婉儿肩膀上的绷带细细地缠上去。 “关于……”婉儿顿了顿,改口道,“你对司卫少卿杨思俭之女杨宁月做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婉儿说的是传言武敏之曾经奸(防屏蔽)污未来太子妃杨宁月的事。 忽地,武敏之手上的动作停止了,他抬起头,一双纯黑的眸子直视婉儿,他十分认真地问,“我说不是,你信么?” “信!”婉儿肯定地点头,“只要你说,我就信。” “你……”婉儿的直率倒是让武敏之一时无语,他盯着婉儿,似乎想要将她看穿一般,“为何要信?” “我不瞎,我有眼睛。”婉儿说道。 武敏之垂下眼睑,继续手上的动作,“不是。”他回答了。 婉儿的心中突然有一丝释然,他,果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那么,他与自己外祖母杨氏的有私的传言,想必也是子虚乌有了! “婉儿,”武敏之忽然唤了声她的名字,声音里含着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你会嫁给李贤么?” “不会。”婉儿想也不想,直接回答,“绝不会。” “他是真心对你的。”武敏之终于将绷带绑好,打上一个结,又为她披上衣服。 “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武敏之反复咀嚼着她的话,却隐隐地含着不赞同,他不去点破,只是说着另外一件事,“那杨宁月是自己送上门的。” “什么?”婉儿还没有从方才的话题中走出来,一时没有听清楚他讲的是什么。 “前年腊八节的那天夜里,我和几个朋友纵酒狂欢,喝得烂醉,便在朋友的一个别院中过夜,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未着寸缕,怀中还抱着仅着了一件肚兜的杨宁月。我还没弄清到底怎么回事,她的父亲杨思俭便带着一堆人找上门来,说我坏了他女儿的清白,非要我给个说法。”说到这里,武敏之的唇角上扬,又是招牌式的戏谑的笑容,他看着婉儿听得起了兴致,便心生要逗弄逗弄她的心思,于是问道,“听到这里,婉儿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婉儿咬咬唇,她倒是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却仍是不敢确定。 “你说吧,不要顾忌什么。”武敏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鼓励地说。 “难不成――”婉儿看了武敏之一眼,小声地说道,“请你喝酒那个朋友就是杨宁月的父亲――杨思俭?” 果然,她,果然还是猜到了! 武敏之眉眼弯弯,唇边突然溢出的笑容似乎能将冬日的积雪融化,婉儿突然在这笑容下有些不知所措,她红了脸,将头低下。 “没错,就是他。”武敏之满意点头,唇边一丝苦笑,“可是,他还指着我的鼻子说要我给他一个说法!”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凑巧,这真像是一个早已经挖好的坑,就等着你跳下去一般。” “对,正是这样。对了,婉儿,”武敏之突然转移了话题,他看着婉儿,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认为是皇后权力大,还是太子权力大?” “本朝么?”婉儿警觉地看了一眼武敏之,轻声地问道。 “是。”武敏之点头。 “我明白了,”婉儿垂下眼睑,有些无奈地说道,“杨思俭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恐怕已经将局势看得明朗,所以他才会兵行险棋,你,”婉儿抬头,正视武敏之的眼,“改姓成武的那一日,便是武家的继承人了。现在天下虽然姓李,但一切都犹未可知呢!”婉儿差一点就要把武后称帝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但关键时刻,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这才没有祸从口出。 “是,婉儿是绝顶聪明的人,”武敏之点点头,“所以自然也能想通许多的事情,言尽于此,你好好养伤,我要走了!”武敏之起身,就要离去。 “等等!”婉儿突然唤住他,武敏之转身,不明地看着婉儿,“武大人,我们做笔交易吧!”婉儿看着武敏之,十分认真地说道。 *********************** 某雪的[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某雪的好友月光的[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四十三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今天中午没睡午觉,先给亲们搞一更上来,亲们别太感动,如果实在太感动,就把兜里的东西慷慨地掏出来吧,某雪绝对不会不好意思,你们给的,俺都要~~~~~么么~~~~(悄悄说一句:婉儿急需票!) ************************************ “什么交易?”转过身来,武敏之对上婉儿深黑色的双瞳,看到了她眼中的认真。 “大人能预知自己的未来么?”婉儿不回答,却是直视武敏之的双瞳,问着他。 “呵呵,”武敏之轻笑,看着婉儿,却摇着头,“婉儿这话我不懂了,试问这天下有谁可以预知未来?” “我可以!”婉儿回答得很干脆,“我可以,虽然不是能确定所有的事情,但形势的大体走向我一定可以预知!”她的眼中闪着坚决,看得武敏之一阵神迷。 他迈动步子,停在了婉儿的面前,如轻喃般幽幽地问道,“你可以?” “是的,我可以!”再一次,婉儿重重地点头,“我知道皇后的野心。”说到此,婉儿的眼中因为心情的激动而熠熠发亮。是呀,她怎么能不知道武后的野心?就在今年年末,武后就要改称皇帝和自己为天皇、天后了,也就在不久,武敏之的保护伞――武后的母亲杨氏也要病殁了,接着,武后便要亲自动手惩治武敏之了……这一切的一切,现在的婉儿都知道,所以,她要凭她知道的一切来同武敏之做一笔交易,一笔让她可以在唐宫功成身退的交易。 “那我问你,日月凌空之后,月当如何?”武敏之的脸突然靠近婉儿,婉儿来不及后退,只感到自己的鼻尖被轻轻碰触了一下,武敏之的呼吸也喷在了她的脸上,她脸红地低下了头,她的不自然,武敏之却恍若未觉,他依旧近距离的看着婉儿,似乎想要看清楚她每一次眨眼。 “月,”婉儿一顿,清了清三字,清晰地坚定地说道,“月,将取而代之!” 武敏之的头脑中,仿佛什么东西坍塌了,发出一阵“嘭――”的声音,他看着婉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在审视,审视这样的一个小女娃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她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来?宫里的那一位又怎么敢做出天下哗然、举国共愤的牝鸡司晨之事? “你……”他突然退后,像是被婉儿的话踩到了痛处一般,“不,”他摇摇头,“她不会,她不会的,现在的唐朝已经唯她马首是瞻了,她不会,她不敢,也没这个必要。” “不,”婉儿摇头,“她会的,她一定会的,李唐三代,武氏代之,她一定会的!”婉儿今日也算豁出去了,她必须要打动他,现在,武敏之是她逃出唐宫的唯一可能。所以,她一定要抓着他! “这句话你听谁说的?”武敏之看着婉儿的目光突然凶狠起来,他冷声问道。 “什么话?”婉儿一脸茫然,“我刚才说了很多话,你说的是哪一句?” “你……”婉儿这个不着调的回答,却是将原本有些紧张的武敏之给惹怒了,他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婉儿的脖子,脸色有些狰狞,“说,“李唐三代,武氏代之”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 婉儿被武敏之掐住了脖子,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她痛苦地瞪着武敏之,心里叫苦:唐高祖、唐太宗再加上一个高宗李治不正是三代嘛,然后武后虽然立了一个中宗李显,倒也是个软弱无能的主,婉儿自动将他忽略,这样算起来,怎么不是李唐三代,武氏代之?这个武敏之现在到底在发什么疯,自己是怎么招他惹他了? 婉儿开始挣扎了,她挥起自己的右手,猛拍武敏之掐住自己的脖子的手,“你……你……放开……放开我……咳咳……”在挣扎间,一张脸胀得紫红,“咳咳……”她艰难地咳嗽着,手还在挥动,力道却小了不少。 “放……放手……” 终于,武敏之发觉了婉儿脸色的异常呼吸的艰难,手腕一松,婉儿得了自由,便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回转过来,“武敏之,你想干什么?”婉儿瞪着武敏之,眼中几乎又快要喷火了,托他的福,自己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接近了死亡,可偏偏这种感觉是最让婉儿害怕的,无助、绝望、惊恐一瞬间内冒了出来,几乎要将她完全吞没。 “说,到底是谁告诉你那句话的?”武敏之被婉儿瞪得有些不自然,方才,他只是太过紧张,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他的心中也十分后悔,他不愿在这个时候去难为她,但,事关重大,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没有人。”婉儿摇头,脸上一片坦然,“我告诉过你,天下大势我看得清楚,难道你不信我?” “我再问你一句,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武敏之却不愿去深想,他只知道,婉儿的这句话是他所作所为的所有归因,他,不能够忽视掉。 “都告诉过你没有人,”婉儿被他三番两次地质问搞得有些不耐烦,她赌气地说了句,“爱信就信,不信拉倒!”便别过脸去,不去看武敏之。 “难道是我姐姐告诉你的?”武敏之兀自开口了,随即,他又摇头,自言自语道,“她连我都不曾告诉,又怎么告诉你?” 婉儿听了武敏之的护,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去搭腔。 “难道是外祖母?不,不可能,外祖母根本不认识你!”武敏之又接着否定。 不过他的话听在婉儿的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番意思:难道,他的外祖母荣国夫人杨氏早就预知了武后要称帝?而且,贺兰敏月及他都是被杨氏告知这回事的?那么,贺兰敏月一定要封妃的原因便也更复杂了,难道她不仅要个名分,更重要的目的是先分宠再夺权么…… 想到这里,婉儿转过脸来,看着武敏之紧皱的眉头,她,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闭上嘴,不敢说出都快到嘴边的话了。 “好了,我信你便是了。”沉默了半晌,终于武敏之放弃了追问,他看了婉儿一眼,才想起方才二人谈论的话题,便问道,“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武大人可曾记得上次婉儿求你办的事情?”婉儿提起上次在琼花树下让武敏之为自己购置田地的事情。 “嗯,”武敏之点头,“长安城东二十里有百亩良田共两个庄子,我已经替你买下了。” 婉儿的唇边溢出笑容,她朝着武敏之点点头,“谢过大人了,那么,这次我要求武大人替我办的事便是准备为我娘与我准备一份身份文牒了。” “这不难,”武敏之点头,算是答应了,“回头你将姓名、户籍、年龄通通告知于我。” “谢过武大人,”婉儿再次感谢,“我的条件便是这些,现在,婉儿便要告诉武大人应该怎么避祸。” “避祸?”武敏之轻笑,眼带疑惑地看着婉儿,“何祸之有?” “杀身之祸。”婉儿轻轻开口,抬头,与武敏之的目光相遇。 “哦?”武敏之看着婉儿,眼中有一丝戏谑,“受宠如我,怎会有杀生之祸?” “她能给你的,同样也能收回,武大人怎么看不清楚这样简单的道理呢?”婉儿若有所指的说道,“若婉儿所知未错,想必武大人的外祖母荣国夫人最近的身子骨可大不如前啊,难道武大人就没有任何打算么?” “你……”婉儿这席话,正是说到了武敏之的痛处,他也知道等外祖母过世之后,自己的境遇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这半年来,他都有些忧心忡忡的。可当被眼前这个女子一语道出,不知怎么,武敏之突然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他终于还是点点头,“对,你说得对。” “那么,婉儿认为我要如何?”武敏之询问道。 “安分守己,特别是不要去招惹太平公主!”婉儿说出她的策略,若是她记得不错,武敏之便是因为太平公主的原因才会被流放,最后死在了流放途中。若是如此,自己提醒他这么做,应该就不会有大事了,婉儿继续说道,“皇后到底还是顾念亲情的,只要武大人不要太过分。”不要太过分地去染指她的女儿,婉儿在心里补充道。 “嗯,”武敏之点头,若有所悟,“我知道了,你交代的事我会办好的,告辞!”说罢,武敏之便转身离去。 “大人慢走!”婉儿道了一声,便力竭似的全身瘫软地躺在床上,她在犹豫:自己这样改变历史,会不会有什么报应呢? “呸――”婉儿突然轻啐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老天既然不仁将我穿越了回来,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我只是个小女子,只想让自己过得好而已,其余的,不是我要操心的问题。”这么想着,婉儿倒也释然了,她闭上眼,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某雪的[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月光的[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四十四章 生生觉醒只为归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天寒地冻的,亲们要注意保暖,某雪今天光荣地烧起来了,刚睡了一下午便来更新了,亲们,悄悄地问一句,有赏么? **************************** “婉儿,醒醒!”也不知睡了有多久,婉儿被尺素轻轻摇醒,睁开眼,便看见了尺素还有她身后的太平公主。 “婉儿,你醒了?”太平见婉儿睁开了眼,急忙从尺素身后窜了出来,“清醒了没,醒了便跟我们一道回宫吧!”看了婉儿的信,太平便窝着一肚子火,她没有想到自己将婉儿放到六哥别院养伤,却被沛王妃房氏找上门来欺负,再加上尺素在她面前添油加醋地把房氏和她侍女串通起来贬损婉儿事给说了一遍,太平心里的火烧得更盛,婉儿在信中让她有空了再来,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带着尺素,便怒气冲冲地跑来了。“婉儿,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来带你走!”太平对婉儿说道。 “现在?”婉儿有些讶异,“现在就走?” “嗯,”太平点点头,转过脸来对尺素说道,“你快给婉儿穿好衣服,我们这就走了。” “是,公主。”尺素笑眯眯地点头,她也不想呆在这里,于是走到床边,小心地为婉儿穿起衣服来。 “可是,公主,你不知会六皇子一声么?这到底是他的别院,好歹,他也算照顾了婉儿一段时间,我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说不过去?”婉儿心思比太平细密,此刻,她意识到若是不声不响地走了,太平与六皇子之间便会有一层隔膜,这不是她的本意。 “六哥那里我自有说法,婉儿你就别担心了,”太平摆手,示意婉儿放宽心,又接着说道,“婉儿你要快点,弘哥哥还等在外面呢!” “什么?”婉儿心里一震,“太子也来了?” “是呀,”太平点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弘哥哥这么没见你了,自然也是挂着你的,所以便跟着我一起来了。” 婉儿看着太平的样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公主,我看你是怕六皇子不愿意放人,才把太子搬出来的吧!”太平的心思又怎能瞒得过婉儿。 果然,被婉儿说中了,太平赧然地吐吐舌头,“哎呀,婉儿你没事就不能糊涂一点么,什么事情都看的那么明白,难道你不累呀?” “公主是向来糊涂,婉儿若是也犯糊涂,那谁去为公主筹划呢?”婉儿看着太平一片羞红的脸,好笑地回答到。 “好嘛,好嘛,婉儿既然不嫌累,你就一直聪明下去吧,我呢,就安安心心地当一个糊涂公主,我也乐于糊涂。”太平说完,与婉儿相视一眼,二人便咯咯地笑起来。 待二人笑够,尺素已经将婉儿收拾完毕,太平亲自扶着婉儿,三人朝外厢去。 “婉儿,你来了。”李弘一等在那里,见到三人来了,嘴唇上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婉儿看着他的笑容,那相似的眉眼让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直到今日,婉儿才发现他们的长相真的那么的相似,他们一直都是兄弟,只是,婉儿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太子殿下。”婉儿身上有伤不便行礼,只是轻轻地点了个头,权作行礼。 李弘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而是走上前啦,在婉儿身边体贴地问道,“婉儿,身体怎么样了?” “多谢太子关心,这几日都由六皇子和尺素姐姐照顾着,已经好了不少了。” “那就好了,我们这就回宫吧!”李弘丝毫不提李贤与房氏的事情,只是吩咐手下的人将婉儿的东西放好,便任由太平与尺素将婉儿扶上车去。 待婉儿坐进马车,太平仿佛是松了口气似的,她拍拍自己的手,对婉儿说道,“婉儿,弘哥哥先送你回去,我和尺素还有些事情,就不同你们一道回宫了。”说罢,太平便跳下马车来。 “公主,你等等!”婉儿叫住她,不放心地问道,“公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哎呀,”太平不愿告诉婉儿,不耐地摆摆手,“我和尺素好不容易出一趟宫,怎么不抓着这机会好好玩一把?好了,婉儿不要担心,晚些时候我回来找你啊!”说完,不等婉儿回答,太平就带着尺素跳上了另一辆马车,驾车的小太监一甩鞭子,马儿便撒开蹄子跑动,太平公主的马车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殿下,这……”婉儿看着匆匆离去的太平,心里十分不安,她征询似地看了一眼李弘。 李弘笑着摇摇头,“由她去吧!”便上车来,吩咐了驾车的小太监速度慢着些,李弘便放下帘子,马车便走动起来。 “殿下,为什么不拦着公主?”婉儿从太平瞒着自己的模样,便知道太平一定是要去寻房氏的晦气,一想到六皇子那里的情况,婉儿不免有些担心,看李弘的眼神中,也隐隐带了一丝责怪。 “呵呵……”李弘却是轻轻笑着,嘴里说道,“我并不觉得太平这么做不对,房氏她欺负你,便是惹到了太平,太平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 “可是,”婉儿不安地摇摇头,想到房氏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万一太平伤了她,六皇子又该如何自处?“房氏是有身子的人,万一公主她……” “婉儿不用担心,”李弘伸手轻拍她未受伤的肩头,安慰道,“太平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这么做,只是要让房氏知道你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这样,等你嫁到了沛王府,她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你。” “嫁到沛王府?”婉儿瞪大双眼看着李弘,耳朵里不停地回想着他的话,他是说过几年自己要嫁到沛王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老六没告诉你?”李弘突然笑得有几分促狭,“他可是在我耳边唠叨了几次要娶你为侧妃的,怎么,婉儿你都不知道么?” “我……”婉儿一时语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李贤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太子,依照太子的话,那么太平公主也是知道了!这该如何是好? “殿下,”婉儿突然下定了决心,她要同李弘说个清楚,“婉儿不愿意嫁给六皇子!” “婉儿你说什么?”李弘从未想过有这样的可能,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看着婉儿,“婉儿你再说一遍。” “我,不愿意嫁给六皇子!”婉儿一字一顿地说着,看着李弘的眼神布满了认真。 “婉儿,你……” 是 由】. 第四十五章 推心置腹真情意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吃完午饭,赶紧给大家送一章上来,晚一点还有第二更,大家敬请期待~~~~~~~~ ************************************ “嫁给老六,婉儿就可以彻底脱离掖庭宫,连带着上官夫人也能脱离罪籍,颐养天年。且不说这些,老六对婉儿的心我和太平都看的分明,婉儿你这般聪明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丝察觉?”李弘皱着眉,不明地看着婉儿,若是换做寻常女子,听到可以嫁给当朝六皇子的消息,怕是已经感激涕零了吧!可是,婉儿却拒绝得十分果决,难道他们都看错了,婉儿确实对老六没有一丝好感? “殿下,您说的这些婉儿怎会不明白?”婉儿抬起头,迎上李弘探寻的目光,她的心里一动,“殿下,婉儿斗胆问您一句,合欢是不是您的一生挚爱?” 婉儿的话让李弘沉默了,他低着头,似乎是婉儿的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头,引发了他的深思。自己是爱着合欢的,李弘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否认过,他心里的苦,不用明说,只消一个眼神,合欢便能看得清楚;他的琴声,欢愉背后隐藏着的无奈与悲凉,只有合欢听得懂,无数个夜里,自己孤独地抚动琴弦万念俱灰之时,是合欢有些纤弱的肩膀让他扛了过来,这样的合欢,他怎能不爱,又怎不是他一生的挚爱? 只是,合欢是男子呀,即便心里爱得深沉,他又怎么能说出来? 今日,婉儿居然这样问了,居然这样明明白白地问他合欢是不是他一生的挚爱,她的眼中没有鄙夷,没有嘲笑,什么表情都没有,而是很认真地看着他,她在问,合欢是不是他一生的挚爱?他该怎么回答,怎么回答…… “真正的爱是不管性别、年龄、种族、身份的,所以如果殿下与合欢之间真的是爱,那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自爱我的,管他天下人评说?”婉儿见李弘没有回答,心里也知道他的顾忌,于是轻轻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我自爱我的,管他天下人评说……”李弘喃喃地重复婉儿的这句话,忽然,他的眼睛陡然睁大,抬起头看着婉儿,眼中盛着一种让人迷醉的神采,他有些高兴,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喜悦来形容了,“对,婉儿你说的太对了!”他不住地点头,“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苦恼不堪,我与合欢之间的情从来都是真真切切的,只是,我太过胆怯,怕天下人的非议,才从来都不让合欢走出东宫。我怕那些流言蜚语,我怕那些鄙夷嘲笑的目光,我更怕父皇、母后的无情阻止……我怕所有的东西,直至今日,婉儿的话才让我真正明白。婉儿,谢谢你!”无法抑制地激动,让李弘伸出他的手紧紧地将婉儿的手握住。 “殿下,您不应该谢婉儿的,”婉儿微笑着摇头,“您最应该谢的人是合欢,这么多年来,你做的一切,他从来都没有过怨言,他一直陪在殿下的身边不离不弃,所以殿下,您最该谢的人是合欢!” “嗯。”李弘的重重地点头,眼中写满了感激。 婉儿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接着说到六皇子李贤的事情,“殿下,现在您能明白婉儿为何不愿意嫁给六皇子做侧妃了吧。” “明白,”李弘点点头,“婉儿的心中没有老六吧!”李弘这样说着。 婉儿闻言却是无奈地叹口气,看了眼李弘,心里苦笑,他哪里明白了?自己的心里没有六皇子么?婉儿自己都不敢下定论,她实在太过贪恋马车上温暖的怀抱,太过喜爱那龙飞凤舞的笔迹书写的蓝皮诗卷,太过享受他温柔敦厚的嗓音为自己讲述着《虬髯客》的传奇。六皇子,这么一个温柔的男人,这么一个体贴的男人,若说不喜欢,那是绝对绝对地不坦诚。可是,喜欢又能如何呢?他是皇子,而且以后还会成为章怀太子,他身处名利的漩涡,她却一心想要逃离,且不说他成群的妻妾,就只这一点,也让婉儿避之惟恐不及。 “不是的,”婉儿看着李弘的眼睛,那清澈如湖水一般的双眸,他,也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啊,婉儿突然不想骗他,她摇摇头,诚实地说道,“殿下错了,婉儿心里对六皇子是喜欢的。” “既喜欢,为何又要拒绝?”李弘彻底不明白了,既然是两情相悦,为何婉儿却要执意拒绝? “殿下同合欢在一起的时候,难道能容得下第三者插足?”婉儿直视李弘的眼,毫不留情地问道。 “这……”李弘略微有些迟疑,他垂下眼睑,忽然明白了婉儿意思,只是他不赞同地劝着婉儿,“婉儿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共事一夫,像你这样的女子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吧?” “不,这不是不甘心的问题,”婉儿再次摇头,深感与唐人交流的无力,她想了想,便放弃了言说,“是,是了,殿下的话说到了婉儿心里了,婉儿不是一个容人之人,若是嫁做人妇,早晚会因为七出之过而被人遗弃的,既如此,婉儿便也不存嫁人的心思了。”这话里,含着婉儿的自暴自弃,像她这样身份的女子,若是不逃出唐宫去,命运怕是早已注定!她哪来的力量反抗? “婉儿,”听到她破罐子破摔的一席话,李弘的心里一阵难过:这样的一个女子,为何却有因为执着而放弃自己一生的幸福?“婉儿,听我一句劝,别太执着了!” “多谢殿下的提醒,婉儿明白的,”婉儿朝着李弘真诚一笑,“不过,这种坚持已是刻在了婉儿的骨血当中,此生,怕是也扭转不了了,殿下不用为了婉儿此事耿耿于怀,若是殿下真为婉儿好,就请殿下转过六皇子,婉儿实在无意沛王府,请六皇子成全!”此话说完,婉儿朝着李弘深深颔首,算作是她的请求。 李弘看着婉儿坚定的表情,心中便已明了:自己无论如何是说服不了她的了,看来,只有将她的话转告六弟了。想通之后,他便不再纠结此事,只是对婉儿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你的态度我自会给六弟说明的,倒是婉儿,别再想这么多了,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嗯,”婉儿展颜,朝着李弘感激一笑,“多谢殿下成全!” “哎……”李弘长叹一口气,将用手掀开窗口处的帘子,转眼看向外面的风景。 马车里,一阵沉默。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四十六章 一语笑解吐蕃计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第二更送上,亲们,赏我吧~~~赏我吧~~~~~对了,小雪建了个群,群号在简介里面,有兴趣的们可以去看看~~~~~~~集体么么一个~~~~~~~~~~ ************************************ 当日,李弘将婉儿送至掖庭,又命人送来了一些温补的药材,便独自回到了东宫。婉儿在外养伤多日,郑十三娘的心每一日都悬着,如今,她了,郑十三娘直拉着她问长问短,直到婉儿脸上露出疲倦之意,她才心疼地让她回床上去休息,则到了厨房去为婉儿熬药。 也不知是太平在沛王府中闹得太过,还是太子殿下将婉儿的心意告知了六皇子,总之,自婉儿回宫以来,已是七八日了,李贤再也没有来找过婉儿,但还是托人松了一下补品来,婉儿乐得清静,心里面的忐忑也抹平了不少,身上的伤便也好得快起来了。 一日,婉儿正拿着一本传奇故事在看,太平带着尺素到掖庭宫来了。 “公主,你来了!”婉儿放下书,正欲起身。 “别动!”太平担心地一吼,“好好躺着,我们两个还用这些虚礼?” “嗯。”婉儿点点头,从善如流,“今日公主没有去上课么,这个时候有空?”原来太平怜惜婉儿的身体,便让婉儿养伤的时候都不用陪她上课。现在这个时刻正是太平在御书房上早课的时候,婉儿却意外地在掖庭宫看到了她,故有此一问。 “哎呀!”太平撅着嘴一个劲儿地摇头,“婉儿,我都烦死了!” “公主这是了?”婉儿不明所以地看着太平苦恼的模样,这唐宫之中,难道还有事情可以令这个被武后视为明珠的太平公主烦恼? “这事情呀,还是婉儿惹出来的呢!”站在一旁的尺素开口了,“婉儿还记得上次给公主出的主意么?” “就是以出家为由拒绝下嫁吐蕃赞普么?”婉儿想起曾经让太平奏明武后要替武后出家为多病的杨氏祈福这回事了,“了,难道是事情有变?” “可不就是嘛!”太平懊恼地跺跺脚,气得一张脸通红,“那日父皇、母后召见那个吐蕃使者多杰,告诉她我已出家,并赐太平观作为我清修的地方。谁知到那多杰一听,也不回应提亲的这回事,只说中土幅员辽阔,物产丰富,风土人情与吐蕃迥然不同,于是便向父皇、母后请求留在长安城的驿馆当中,学习学习中土文化。”太平说完,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摇头,“他也没说要留多长,婉儿,要是他一辈子不走,难道我真要在太平观中当一辈子尼姑?” “所以,这点小事就把我家公主给难住了?”婉儿好笑地看着太平,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公鸡。 “那可不?”太平看着婉儿幸灾乐祸的笑容,埋怨地瞪了婉儿一眼,“那多杰不时候走,你家公主我就要到太平观里清粥小菜,常伴青灯了,你倒好,居然笑得出来?” “呵呵……”这一次婉儿不但笑了,还笑得出了声,太平被婉儿气得哇哇大叫,又顾忌着婉儿身上的伤,不敢像往常一样扑挠她的痒痒,只好站起身来,在婉儿的屋里来回地晃啊晃! “公主,您别晃了,晃得婉儿头晕!”终于婉儿还是投降了,她还真是受不了一个人在眼前不住地晃。 “哼!你要是今天不给我想个办法出来,我就在这儿晃一整天,晃得你晕!”太平叉着腰,得意地看着婉儿。 “行!行!行!你就继续晃吧!”婉儿好笑地摇头,“本来办法都想出来了的,不过婉儿被公主晃得头晕,忘了!”婉儿摆摆手,一副无奈地模样。 太平一听婉儿的话,赶紧停下,蹦到她的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撒娇地说道,“好婉儿,我就你不会没有办法的,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哎呀,”婉儿故作疲倦地扶着的额头,虚着眼,“可是方才公主一直不停地晃,将婉儿晃得头晕了,一不就把刚刚想出来的办法给忘了,公主,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呀?” “上官婉儿!”太平怒了,叉着腰,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让六哥天天来缠你!” “哦,是嘛?”婉儿依旧笑得眉眼弯弯,反问道,“六皇子会来么?” “哎……婉儿……”太平见威逼没用,语气又软了下来,她蹭到婉儿的右边,拉着婉儿的衣袖,“婉儿……婉儿……婉儿……” “好吧,好吧!”婉儿被太平的无赖行径搞得十分无语,只好点头答应,“这事情也不难,只要公主按照婉儿的话去做,我保管不出十天,那个叫做多杰的吐蕃使者一定逃也似的离开长安。” “真的?”太平一听婉儿这么说,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附耳。”婉儿勾勾手指,太平便将耳朵挨近婉儿。只见婉儿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太平居然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太好了,婉儿,我这就去办!”太平听完婉儿的计策,十分满意,她又同婉儿说了些话,便喜滋滋地带着尺素离开了掖庭。 三日后 武后的步辇稳稳地停在大明宫门口,莺歌上前,恭敬地伸出右臂,武后扶住,慢慢地起身,走进宫中。 “娘娘,今日可是有喜事?”进了内殿当中,莺歌地问道。虽然她每日都同武后一起上朝,但她却是没有资格进入殿中的,故而,她并不能殿内发生的事情,今日散朝后,武后的眉宇间一直有一层隐隐的喜色,想必,必是发生了令武后惊喜的事情吧。 武后嘴角噙着笑,斜眼看了一下莺歌,不无宠溺地说道,“就你这个鬼灵精儿,我的心里想你又了?” 一见武后这般回答,莺歌便知所料未,心头一喜,便上前说道,“娘娘这是哪里话?奴婢每日每夜都希望娘娘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娘娘高兴,奴婢也能沾点光,跟着一起高兴呀!” “呵呵,”这一番话逗得武后轻笑,她看着莺歌,“告诉你也无妨,那原本要赖在长安不走的吐蕃使者今日向皇上和本宫告别了,说是吐蕃国事繁重,他实在不忍心让赞普太过劳累,还是要早些得好。” “那可真是大喜事呀!”莺歌谄媚地附和道,“那么太平公主也就不用天天呆在太平观中了,那里每日都是些清粥小菜的,太平公主这样娇贵的身子可受得了?” “嗯,本宫前阵子一直都在为太平揪着心,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武后说到这里,也是宽慰一笑,突然,她像是想起似的,小声地对莺歌吩咐道,“我已经去派人去查吐蕃使者的驿馆中到底发生了事情,晚些时候就会有结果,莺歌,你也问问下面的人,这次的事情,想必是太平在后面做了手脚,你要查清楚,到底谁给太平出的主意。” “娘娘怀疑,公主的背后有高人指点?” “嗯,”武后点点头,“太平是我的亲闺女,她年纪尚小,可能有对付那个难缠的吐蕃的使者的办法?” “奴婢遵命!”莺歌得了命令,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武后转眼,看着铜镜中的倩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她呢? ***********************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掖庭宫里的婉儿的房间里传来了女子兴奋的笑声。 “哈哈哈……”太平捂着的肚子,夸张地笑道,“婉儿,真是笑死我了!” “对呀!对呀!”尺素也附和道,“婉儿你可没看见,那吐蕃使者的脸看见那些死了的鹫鹰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似的!真是太好笑了!”尺素说完,也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婉儿这一招,可真让那个吐蕃使者心惊胆战啊!想想前一阵受的窝囊气,太平就觉得心情好得无法形容。 “公主,你们到底是搞了多少只死去的鹫鹰啊?”婉儿看见两人笑得十分夸张,有些疑问地问道。 “这个嘛……”太平公主停住了笑,挠挠的脑门想了一下,“这个,我也不!” “?你不!”这下该婉儿无语了。 “对呀,”太平无辜的点点头,“我把弘哥哥、六哥、显哥哥他们手下善于骑射的兵士都借了,对他们说,只要射下一只鹫鹰来,我就赏他们十两银子,这些银钱都是尺素在管的,我真的不!” 太平望了尺素一眼,尺素立刻会意,对婉儿说道,“光是赏钱,我们就给了三万五千六百七十两银子。” “?”婉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太平哪里是跑到吐蕃驿馆去扔死鹫鹰的,她分明就是去下鹫鹰雨的,那个吐蕃使者被她这般折磨,没有当场疯掉便是心理素质好得不行了!婉儿看着太平公主兴高采烈的模样,唇边苦笑,心里想到:您倒是家大业大,但也不能那么败家吧!三万多两啊! “婉儿,你这样一幅表情呀?”太平婉儿神色有异,赶紧问道,“吐蕃使者离开长安了,难道婉儿你不高兴么?” “高兴,婉儿当然高兴!”婉儿终于还是露出笑容,“只是公主你也太慷慨了,一下子打赏就是三万多两,啧啧,真是有点浪费呢!” “那点小钱,本公主才不在乎呢!”太平豪气地拍拍胸脯,“对了,婉儿,你就那吐蕃使者会害怕鹫鹰的尸体?” “那还不简单?”婉儿笑着说道,“在吐蕃国的风俗里,人死之后是不会归于地下的,他们将死去的人放到一个固定的地方,在那里有成群的鹫鹰啃食尸体,那些吐蕃人认为鹫鹰在啃食了尸体之后,就将死去的人的灵魂带上了天空,所以,鹫鹰在他们的心中就是通往天国的道路,是神的使者。吐蕃人若是遇到了死去的鹫鹰,便会认为是大大的不祥,是死去的祖先在告诫将有大祸发生。” “所以,那个多杰看着这么多死去的鹫鹰,便认为吐蕃将有大祸了,才会速速地离去。”太平一点就透,接着婉儿的话说到。 “嗯。”婉儿点头。 “婉儿你的真多,”太平由衷地赞道,“这些你都是在哪里看到的呀,我们都没有听说过呢?” “呃……”婉儿不答才好了,总不可能告诉太平她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吧! “咦?婉儿……” “这个呀,”婉儿回答道,“婉儿也一时想不起来是在那本书上看到的了。” 太平见婉儿如此回答,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她今日心情甚好,又给婉儿带了不少好吃的,三人说说笑笑,便把方才的问题忘却了。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太平主仆二人才离开掖庭。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四十七章 心念旧事长唏嘘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亲们,呜呜呜~~~~~收藏不给力,难道是小雪写得不好?呜呜呜呜~~~~好吧,我去码字,待会二更~~~~~~~~~~~~ ************************************ 太平离开不久,武后的赏赐便送到了掖庭宫。 婉儿瞧着看着小太监依次摆开的绸缎、白银,心中有种道不明的复杂之感:武后注意到她了!若是换做六皇子说要娶她之前,也许婉儿会感到兴奋,武后的重视便意味着权力的开始,一旦紧握了权力,那么她在唐宫的日子就会变得顺水顺风。只是,现在的她去意已定,无论赏赐再过丰盛,对于她而言,也是无疑是负担了。 不过,太监放好了东西后,婉儿还是识礼地向送礼的小太监道了声谢,还拿出一锭银子交到他的手中,“有劳公公跑一趟了!” 那小太监也不推辞,接过了银子便迅速地收回袖中,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上官小姐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呢!小人孙宾,是娘娘身边的内务总管赵公公手下的义子,不说地位有多么重要,但小人说的话义父还是愿意听的,以后上官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给小人说一声就是了!” “孙公公的话婉儿记下了,”婉儿朝着孙宾一笑,“以后全仰仗孙公公了!” “呵呵……”孙宾被婉儿的话逗得眉眼言笑,“上官小姐不嫌弃,才是小人几世修来的福!只要上官小姐照顾好了太平公主,娘娘一定不会亏待小姐的,等小姐飞黄腾达了,小人来求教小姐,小姐可不要装作不认识哦!” “孙公公客气了,伺候公主是婉儿分内之事。” “好了,就等上官小姐这句话呢,娘娘那里还等着小人回话,小人这就不勾留了,上官小姐,告辞!”孙宾拱了拱手,便走出门去。 “公公慢走!”婉儿起身送至门口。 回过头,想想孙宾留下的话,婉儿不由得叹口气:到底还是母女情深啊!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婉儿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养病身上,不知不觉,已是年底了。这一年正是公元六百七十四年(唐历上元元年),年底,皇帝下旨:改称皇帝为天皇,封皇后为天后。 就在这二圣改称后不久,武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荣国夫人杨氏薨了。 ***************************** “婉儿,你同我一道去吧!”太平眼巴巴地望着婉儿,话里满溢着恳求。 “可是,”婉儿有些迟疑,“荣国夫人的丧事到底是武家的事情,我一个人外人跟着去,恐怕是有不妥吧?” “婉儿,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怕……”太平小心地环视了周围,才在婉儿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个名字。 婉儿的瞳孔陡然增大:武敏之?太平居然会惧怕武敏之,到底是为什么?“公主,”婉儿抓起太平还有些颤抖的手,“公主,你实话告诉我,他到底对你做过什么?” “我……我……”太平后退一步,猛烈地摇着头,“没……没什么!” “公主,”婉儿上前一步,停在太平的跟前,温声劝慰,“公主,你别紧张,告诉婉儿,婉儿一定想办法帮你!” “真的?”太平的情绪这才有了一丝起伏,她清亮的瞳孔停在婉儿的身上,“婉儿不要骗我!” “婉儿什么时候骗过公主?”婉儿拉起太平的手,向她保证道,“无论是谁,只要敢伤害公主,婉儿一定不饶过他!”即便是武敏之,也不行!婉儿在心里补充道。 “嗯,”太平终于重重地点头,一把扑到婉儿的怀中,“谢谢你,婉儿!” “那你给我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婉儿待太平情绪平稳之后,二人相依而坐,她继续追问道。 “我七岁那年,正逢外祖母九十大寿,母后便带着我和几位哥哥一起到外祖母家去为她贺寿,用过晚膳,母后照例要回到宫中,我因为贪玩便留在了荣国府,母后便带着几个哥哥回宫了,跟我同在荣国府的是我的贴身侍女尺素和绫罗。那天夜里,我听说外面有花灯,便带着尺素偷偷地溜出了府,留下绫罗在为我俩放哨。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地上街,街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惊奇,我和尺素俩在朱雀大街上转了好几圈,才将那些各色各样的花灯看了个遍,尺素买了不少糖果子藏在怀里,说是要给绫罗当零嘴。可当我们俩兴高采烈地回到荣国府,房间中却不见了绫罗。我慌了,便唤来下人到处寻找,结果在后院一口井中发现了绫罗的尸体,她全身未着片缕,身上的皮肤上到处都是长长短短、相互交错的鞭痕,下体还被捅了一刀……”说到这里,太平终于忍不住了,她靠着婉儿的肩膀,嘤嘤地哭起来。 婉儿轻轻地顺着太平的后背,她实在是没有料到:太平,居然见过这样惨烈的场景?不难想象,对一个七岁的女孩而言,那是一个多么恐怖的经历! “那后来呢?”婉儿见太平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便接着问道。 “后来,尺素找来一套衣服,要给死去的绫罗换上,就在换衣服的时候,她发现绫罗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样东西。我让尺素将绫罗的手搬开,却发现了一块红色的破布。” “破布?难道是杀绫罗的人留下的?”婉儿闻言,开口说道。 “嗯,”太平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将那块破布收了起来,让人去查,发现这破布居然是从一匹御赐的苏绣上的布料,而整个荣国府只有两个人喜爱穿苏绣的衣服。”太平说道这里,便抬眼望着婉儿。 婉儿了然,“一个便是武敏之吧?” “是。”太平点头,“另一个便是外祖母,外祖母已经年迈,怎么可能去动手杀我一个贴身的丫鬟。所以,一定是武敏之了!” “可是,公主,你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是武敏之下的手啊,”婉儿觉得不妥,她摇摇头,“杀人是需要动机的,那武敏之杀绫罗有什么动机?” “动机?”太平冷笑一声,“这个淫(防屏蔽)贼,性喜渔色,他定是见绫罗貌美便生了歹念,想要强占绫罗,只可惜绫罗却是个贞烈性子,绝不会从她。” “所以公主认为是绫罗惹怒了武敏之,武敏之才动手杀了她,并在她死后对她百般凌辱?”婉儿说出了太平的结论。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太平反问一句,“婉儿,你不觉得武敏之那混蛋太可恶了么?” “我……”婉儿刚想对太平说绫罗的的事情透着邪乎,却一听到太平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叹口气:看来,太平对武敏之的偏见是不可能凭她的三言两语能够化解得了的,于是收起了再为太平分析这事的心思,只是说道,“公主,婉儿陪你去荣国府吧!” “就知道婉儿最好了!”太平感动地扑到婉儿的身上,紧紧地抱着婉儿,仿佛婉儿便是她的依靠一般。 此去,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婉儿心中想道:有自己在,一定不让太平与武敏之之间起冲突!还有,绫罗的事情,自己一定要找他问清楚。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四十八章 赏梅忽闻惊天计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刚才小雪打了的,终于赶在九点钟的时候回到了家,一看,原来是亲怕我赶不回来,居然跟大家请了假,虽然很累,但小雪还是坚持将第二更码完了,因为小雪深知追书的痛苦,所以,既然已经说好了二更,绝对不能黄牛!!!亲们,感动么?感动么?感动就给小雪砸点粉红嘛~~或者是打赏什么的………么么~~~~~~~~~~~ **************************************** 此时的荣国府,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胜景,雕栏玉砌仍在,却通通缟素,一股苍凉之气充斥在整个荣国府,婉儿随着太平一同来到这里。 人生百年,这杨氏却走过九十二载,婉儿的心中一阵唏嘘:其实,九十多岁的老人仙去了,不算是件遗憾的事,想不开的,只是后人而已。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公主,请跟着奴婢一道进屋更衣吧!”一个丫鬟前来迎太平一行人,将她们引到一间侧屋。不时,便有丫鬟送来孝服,让太平更衣。 “婉儿,待会你去给外祖母行礼么?”太平一边任尺素给她穿戴孝服,一边问着婉儿。 “我去不合适。”婉儿摇头,“待会我就在这里,等公主行完了礼再回来找我也不迟。” “那……好吧!”太平忖思了一阵,觉得婉儿说得在理,便吩咐一旁侍奉的荣国府中的丫鬟,“待会你陪着婉儿在府中逛逛吧,就在后面的花园等我!” “奴婢遵命!”那丫鬟答了话。 太平的孝服也已经换好,便带着尺素,朝灵堂走去。 剩下婉儿和那个丫鬟,“姐姐怎么称呼?”婉儿带着笑容,客气地问道。 “奴婢轻云,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奴婢就好了!”轻云客气地回道婉儿。 “嗯,在屋里呆着也怪闷的,我们出去走走吧!”婉儿笑着,便让轻云为自己带路。 正值隆冬,后院里栽种的梅树经历了一年的风霜,正到了盛开的季节,又如何能耐得住寂寞,自然是枝枝交印,竞相开放着。婉儿她们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花海了。 婉儿跟在轻云的后面,走到回廊的时候,突然从外厢跑来一个穿着夹袄的小丫头,急急忙忙地上前来拉住轻云,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轻云便露出难色来。 “轻云姐姐,可是有什么急事么?”婉儿将她的神色收入眼中,问道。 “小姐这是对不起了,”轻云先告了罪,“大堂里实在忙不过来,若是小姐方便,奴婢先先行离去,从院子的南门出去,再走一个回廊小姐便能回到方才的房间,不知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嗯,”婉儿点点头,笑着回道,“姐姐有事就先去吧,婉儿识得路。” “那奴婢告辞了!”两个丫鬟朝着婉儿轻轻躬身,便脚步匆匆地朝大堂去。 婉儿现在孤身一人,倒也落得清静,悠悠荡荡地便走进了花海之中。 她今日着了一件素色的妆缎狐肷褶子大氅,走进花海,在红梅的掩映中更显得身姿窈然。这后院的梅花想必是有专人照顾,每一棵梅树的枝干都是姿态遒劲却是形式各异,艳红的梅花朵朵锦簇在枝头,鹅黄的花蕊如光点,在这花海中肆意地闪烁着,婉儿越往花丛走,越觉得喜欢。 突然,北面吹来了一阵寒风,婉儿下意识地将脖子缩回自己的大氅之中,寒风刮过枝头的花蕊之时,顺道将花瓣卷进风里,不时,梅花树丛内就下起了花瓣雨。婉儿看着这飘飘散散若雪清扬的花瓣,唇角高高地扬起,心里想到:今日跟着太平来了这荣国府,见了这样的胜景,真是一件乐事! “大管家,太平公主来了。”婉儿正要向前走,却听到一个极微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婉儿听得分明,那男人分明是说了太平公主的名号,事关太平,婉儿起了疑心,便躲到了一棵粗壮的梅花树下,尖着耳朵听起来。 “嗯,”一个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回答道,“灵堂里的人已经汇报与我了,这次公主身边带了两个丫头,一个她的伴读上官婉儿,一个便是她的贴身侍婢尺素。” 婉儿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更加屏住呼吸,想要听得更真切些。 “那管家的意思,我们是从哪个丫头下手?”那个微细的声音问道。 “公主的贴身侍婢吧!”那管家说道,“上官婉儿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就连宫中那位也对她青眼有加,咱们若是找她的晦气,说不定反会被她算计。这样的女子,我们最好别惹!” “管家所言甚是,小人这就下去办!” “对了,”管家叫住正要离去的那人,“这次一定要让公主抓个正形,千万别辜负了公主原本就他有的怀疑!”说到这里,管家阴沉地低笑两声。 “小人明白!”那人回了句,便穿过花丛,朝南门走去。 婉儿伸出头去,想偷偷地将那两人看个分明,也好提防提防,却未曾留心脚下又一根干枯的树枝。 “咔嚓――”婉儿踩在上面,发出一声脆响。 “谁在哪里?”方才那个被成为管家的人大喝一声,便循着声往婉儿的方向走来。 婉儿拔腿就跑,也不回头去看,见前面有个回廊,便闪身冲了进去。 “哎哟――”婉儿的额头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她吃痛地哀嚎一声,抬头一看,却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被她撞上的男子正好奇地打量着婉儿。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而近,婉儿心知那人跟上来了,嘴里说了句“对不起”,便闪过那人的身体,想要跑开。 “喂,你干什么?”婉儿经过那男人身侧的时候,却将婉儿一把拉住,“撞了我就想这么走开了?”年轻男子看着婉儿,眼中有好奇,也有惊艳,他不过来看看后院父亲曾经种下的梅树是否开花了,却不曾在这回廊的地方撞上一个长相堪比花仙的小女娃,难不成,这小女娃是梅花仙子化成的么?再一看小女娃通红的脸颊,真有些人比花娇的意味儿,他看着看着,居然舍不得放她走了。 “来不及了,你放开我!”婉儿想要甩开男人的手,却发现他已经将自己的手握得紧紧地,根本挣脱不开。 那男子却不放手,只是固执地拉住婉儿,似乎十分享受婉儿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模样。 “什么人在哪里?”那管家已经追了上来,却瞟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回廊的尽头,便开口问道。 “忠伯,是我,我是三思。”男子朗声回答道。 “武三思?”婉儿听到男子答话,心里彻底凉了,自己怎么一来就惹事啊,还惹到一个历史上传闻恬不知耻、寡廉鲜恩的主儿啊? 不等管家走过来,武三思迎了上去,将他堵在了回廊的折弯处,将婉儿的身影完完全全地隐没在了回廊的另一头。 “原来真是孙少爷!你可真是想煞老奴了!”见到武三思,那个叫做武忠的居然激动地泣涕交加,他一下子跪倒在地,“孙少爷,您终于回来啦!终于回来啦!” 武三思见状,只得松开制住婉儿的手,上前扶起武忠,安慰道,“忠伯,我回来了,您千万别再哭了!” “孙少爷……”武忠任由武三思扶着,老泪纵横,“孙少爷终于回来了,我武家终于不用落在外姓人的手中了!真是老爷在天有灵啊!” “忠伯,”武三思拍拍武忠的后背,为他顺着气,“忠伯,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守卫武家是老奴的责任!”武忠回答道。 “嗯,”武三思赞同似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方才捉到的那个女娃,便对武忠说道,“忠伯,你先去灵堂吧,那边有太多的事情了,根本就忙不过来,等得了空,我必定温一壶酒请忠伯到我屋中小聚一番,这么多年了,武家可发生了不少事情。” “是,”武忠点点头,“少爷说得极是,老奴这就去灵堂去,孙少爷是要看大少爷以前种的梅花吧,今日倒巧,正开得艳呢!” “那好,我这就去了。”武三思点点头,作势要往后院去。 “少爷慢走,老奴也去了!”武忠做了个揖,转了个方向,朝灵堂去了。 武三思见武忠走了,飞快地跑向回廊的另一头,哪里还有那个女娃的影子?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 是 由】. 第四十九章 大意太平失尺素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提醒大家:明天又要降温了,大家一定要多穿衣服,注意保暖~~~么么一个~~~~~~~ ***************************************** 婉儿趁着武三思放开自己的手与武忠交谈之时,不敢再盘桓下去,抓着自己的大氅,也不辨方向,匆匆离去。 武后对待杨氏十分孝顺,因此荣国府也修得极尽奢华。婉儿穿过穿个几个角门,又折了几处回廊,便有些晕头转向起来,她定眼一看,似乎每道门都同自己方才走出的那个屋子的一样,似乎每一处的回廊也同方才见着地一样,她苦恼地停了下来,却发现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连个带路的人都寻不见。 “这可怎么办?”婉儿又细细地看着周围,想要寻出一点端倪来。陡然间,她发现东面的角门似乎与方才的有些不一样,于是她不在迟疑,朝那个角门疾步走去。 进了角门,却来到一处比方才更大的院子,迎面看见五间大房子,皆是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祥云模样,门栏窗格,皆细雕成梅兰竹菊四色花样,屋顶上盖着青瓦,好一个不落富丽俗套的清幽之所。婉儿迷了路,却来到一个这样清幽的所在,不由得好奇心大起,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轻云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角门外传来,婉儿一个激灵,赶紧将自己的身影藏匿起来。 “怎么了,水秀?”轻云手里正端着一个托盘,转过身来看着方才叫住她的那个约摸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大管家说是孙少爷回来了,要奴婢为他整理房间,可是内院里已经没有多余的褥子和寝具了,轻云姐姐,我应该找谁去要啊?”这个叫做水秀的小丫头上月才进荣国府,自然不晓得那么的规矩,好在她与轻云相熟,于是便找到轻云帮忙了。 “孙少爷?”轻云仿佛从未听过似的,问道水秀,“是哪个孙少爷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水秀茫然地摇摇头,“反正大管家是这么吩咐我的,还让奴婢将梅园的房子收拾出来,说是孙少爷以后就住在那里了!” 听到“梅园”二字,轻云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她不动神色地对水秀道,“这样,你找内院的管家婆子王妈妈,就说大管家令你将梅园收拾出来,有贵客入住,那王妈妈自会将一应物什给你送去的。” “那可好!谢谢轻云姐,水秀现在就去找王妈妈!”水秀得了消息,高兴地朝轻云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轻云站在原地,喃喃地说道,“孙少爷?是哪个孙少爷呢?”随即,又想起自己手中的托盘,才知不能耽搁太久,急急地朝前方走去。 婉儿看见了轻云,便尾随着她,走出了院子。 武三思回来了!那意味着什么? 婉儿现在的思绪有点混乱,她一边小心地跟着轻云,一边在心里谋划着:武后的母亲杨氏是武士彟的第二任妻子,武士彟原来的妻子相里氏为他留下了两个儿子——武元庆和武元爽。可是武后掌权之后,便以武元庆、武元爽二人对杨氏无礼为由,将他们二人贬到了外地。荣国夫人杨氏只有三个女儿,武家偌大的产业便没了继承人,所以武后才会将姐姐武顺的儿子贺兰敏之赐姓武,改名武敏之,封他为兰台令,继承武家的家业。今天抓着婉儿的武三思,便是武后大哥武元庆的儿子,比起贺兰敏之,似乎武三思的身份继承武家的产业更显得名正言顺!他在这个时候回来,恐怕不是为了奔丧那么简单! 婉儿想到这里,心下并有了计较:一定要找到武敏之!看来,武后已经决定对他动手了! “哎呦——”婉儿脚下走动着,却没发现来人,不偏不倚地和来人撞个正着。 “婉儿,是你?”婉儿撞着的人正是一身孝服的太平公主。 “公主!”婉儿见了太平,终于松了口气,却发现太平焦急的颜色,“公主,你怎么了?” “婉儿,尺素不见了!”太平拉着婉儿的手,婉儿感觉到她的颤抖,她明白,这是太平害怕尺素会遭到绫罗同样的结局。 婉儿反握住太平的手,“走,公主到内院去找!” “嗯!”太平点头,二人拉着手朝内院去。 二人的背影被一个人收入眼中,“都安排好了么?”那人问着旁边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回大管家,安排好了!” “嗯,快去吧!好戏还等着你去演呢!”武忠点点头,露出算计的笑容。 “是,小人告退!”那人应了声,便闪身进了侧门,消失不见了。 武忠得意地笑道,心想:贺兰敏之,今日,老夫誓要将你赶出武家门去! “公主,这是哪里?”婉儿被太平拉着,带到了一个清幽的小院来。婉儿朝里面看去,只见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千百竿翠竹环绕其中。这倒是个好处所,只是,什么人住在这里? “武敏之!”不等婉儿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太平公主已经咬牙切齿地回答道,“走,我们进去!”拉着婉儿,径直朝内走去。 刚进去,便走上了一个曲折游廊,迎面碰上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跌跌撞撞地从内里冲出来,若不是婉儿眼尖,拉开了太平,二人一定会被这小厮撞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冲撞本公主?”太平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如今遇到这小厮这般失礼,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叉着腰,瞪着那小厮,“快说,你这跌跌撞撞地想去做什么?” “哇……”那小厮被太平一吓,便瘫在地上大声地哭起来,一个劲儿地猛摇头,“少爷,我什么都没看!我什么都没看呀!别打我!别打我!” 太平和婉儿一听,心中骇然,二人相视一眼,绕过小厮,就往里面冲去。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她们的身后,那个小厮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五十章 刀剑相向寻仇去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今天是降温的日子,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在这里,某雪祈祷大家都健健康康的,最亲爱的月光今天突然就发烧了,希望她快快好起来~~~~我们一起祈祷吧!!! **************************************** “那里!”太平带着婉儿绕过一个假山,停在了一间屋子前。 婉儿走上前去,猛地一推,合着的门却纹丝不动! “贺兰敏之,你给我开门!”太平冲上前去,一个劲儿地拍着门,大声地吼道,“若你敢对尺素做那龌龊之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砰砰砰――”太平的手掌已经敲得通红,但她仿佛没有意识到一般,继续狠劲儿地瞧着。 “吱呀――”房间另一侧的窗格突然打开,一个人影飞了出去,太平和婉儿望去,那人却只是一个背影,披散着的青丝,他奔跑时带着带起的风将他的孝服吹起,下面隐隐地露出红色的衣襟! “混蛋!”太平朝着望着那背影,恨恨地骂了句。 “吱呀――”太平接着拍门,那门却自动开了来。 “尺素!”婉儿与她冲进房间中,却看到了她们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尺素!”婉儿与太平同时大喊一声,泪珠已经滴落下来。 尺素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她的双目圆瞪,仿佛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张开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她的全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似乎无限痛苦,她在死的时候,依旧保持着挣扎的动作,她的下身还在不停地流着血,血,染红了传单,形状如盛开的花朵,却是狰狞不堪! 人,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尺素!尺素!”太平猛扑到尺素身上,豆大的泪水滴落在尺素的身上,“尺素,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太平抱住尺素光溜溜的身体,似乎这样能让她温暖一点。 “尺素,你睁开眼,你睁开眼!你看看我们,你看看我们啊!”太平一个劲儿地摇着尺素,想把尺素唤醒。 “公主!”婉儿将自己身上大氅取下,将尺素的还有些微温的身体裹住,她也伸出手,将尺素紧紧地抱在怀中,“公主!”她唤着太平,两个头挨着头,放声大哭。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哭了一阵,太平擦去眼角的泪珠,咬牙切齿地说道。 “公主,此事我们没有证据,切不可一时冲动!”婉儿想要让太平平静下来,开口劝说道。 “怎么没有证据?”太平血红的双眼瞪着婉儿,“这是武敏之的房间,尺素死在这里,还有刚才那个匆匆逃开的人影,不是武敏之又是谁?” “可是,我们并没有看见他的样子啊!”婉儿解释道。 “样子?难道你没有看见他孝服下的露出的红色的外衣么?整个长安城,除了武敏之谁又会这么钟爱红色?” “这……”婉儿被太平的话堵得开不了口。 “我要杀了他!”太平放下尺素,抬头正看见屋中的窗格旁边的墙上挂着的一柄剑,走上前去,将那剑取了下来,握在手中。 “公主,不要……”婉儿挡在了太平的面前,“公主,你先冷静一下!” “婉儿,不要拦着我!难道你忍心看尺素死不瞑目?”太平瞪着婉儿,想让她让开。 “不,公主,事实没有查明以前,你千万不能冲动!” “事实?事实不是我们已经看见了么?”太平冲婉儿吼道,“若婉儿还当我是你朋友,就别拦着我,好好照顾着尺素,我一定提着武敏之的头来血祭她!”说罢,太平轻巧地绕过婉儿,将她甩在身后。 “公主……”婉儿焦急地看着太平离去的背影,跺跺脚,跟了上去。 *********************** 离灵堂不远的一个侧屋内,一身孝服的武敏之正在和大管家武忠说着什么,只听得一声娇喝,“贺兰敏之,纳命来!”便有个着孝服的影子持剑杀了过来。 下人们一阵惊呼,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太平公主朝着武敏之挥剑砍去。 “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武敏之侧身躲开,不明白太平方才在灵堂行礼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只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这般暴怒的模样。 “做什么?”太平冷哼一声,再挥一剑,“要你的命!” 武敏之不敢杀了太平,只得一味地往后退,可是屋中窄小,不一会儿,武敏之就退到了墙侧,而太平却步步紧逼,手中的长剑每每都指向他的要害。 “公主,停下!”一个人影从太平的身后窜了出来,挡在了武敏之的前面,“公主,你冷静一下!” “婉儿,让开!”太平歇斯底里地大叫,“难道你也要维护他?” “不,公主,”婉儿摇头,眼中有泪流下,身形却一直未动,“婉儿维护的只有公主!” “婉儿,你……”太平恨恨地瞪着武敏之,却迫于婉儿挡在前面,不敢挥下剑来。 婉儿侧过身去,给了武敏之一个眼色,武敏之会意,趁着太平与婉儿僵持不下之时,侧身飞至窗棂处,踢开窗子,纵身飞出! 太平见武敏之逃走,恨恨地跺了跺脚,又望了婉儿一眼,持剑追去。 婉儿看着太平离去的背影,无奈地一声叹息。 后来,太平搜遍了荣国府却没有发现武敏之的影子,于是她和婉儿闷闷地带着尺素的尸首回宫去。一路上,太平没同婉儿说过一句话,二人只是看着尺素的尸体,沉默地流着眼泪。 ************************************ 婉儿回到了掖庭宫中,久久不能成眠,她躺在床上,慢慢地清理今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尺素的事情透着太多蹊跷,她在那个种满梅花的园子中明明听见了荣国府的大管家正在同一个人商议要去对付谁,并且要对尺素下手,接着,尺素就遭了毒手,还牵扯出了武敏之。虽然那两个人并没有说过要对付的人是谁,但说到他们曾经听到过要夺回武家的产业,那么,他们要对付的人必定在武家举足轻重,再联系尺素的事情,他们要对付便一定是武敏之了! 想到这里,婉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一定是这个样子!人不是他害的,他是被人栽赃的!”婉儿嘴里说着,便跳下床来,抓着衣服就往身上穿,她要赶紧去椒兰殿,她要告诉太平,奸杀尺素的不是武敏之,是另有其人! 是 由】. 第五十一章 机智难有回天力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晚点第二更,今天是周末,某雪需要去街上逛逛~~~~~~ ************************************ 在掖庭宫通往椒兰殿的路上,一个娇小的身影迅速地奔跑着,她的身上连一件披风都没有穿上,凛冽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刮在她的脸上,两颊一片通红,但她顾不得那么多,她只想着要到椒兰殿,她要同太平说清楚。 “哎呀……”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她被路边的花盆绊了一下,身子便失重地朝前坠去,她吃痛地低吼一声。 膝盖上突然升起的疼痛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膝盖一定是受伤了,可是,顾不了那么多,她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椒兰殿去。 终于,她来到了椒兰殿的门口,擦擦额角的汗珠,婉儿正准备走进去。 “婉儿,是你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叫着她。 “公主!”婉儿转过身去,却看见太平从一顶软轿走下,她一身宫装,应该是方从大明宫回来。“公主……”婉儿想要前去,膝盖上的伤却让她的身形一颤。 “婉儿,你怎么了?”太平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婉儿的手,“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婉儿摇摇头,鼻子有些酸酸的,太平愿意同自己说话了,也就意味着她不再生气了!想到这,婉儿有些兴奋地拉住太平,“公主,外面天寒,我们到椒兰殿中去说吧!” “嗯!”太平点头,亲自扶着婉儿进了椒兰殿。 “婉儿,这么大半夜你怎么想到过来?对了,你膝盖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一边走着,太平一边担心地问着婉儿。 “尺素的事情,我想来想去横竖都睡不着,又担心公主一时冲动做下什么错事,就穿好衣服匆匆地往这边赶,经过御花园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脚下的一个花盆,摔了一跤,把膝盖给伤到了。”婉儿解释道。 “哎!你真是的!”太平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再怎么也要小心才行,每一次都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我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灵丹妙药,要是在身上留下什么疤痕的,可够你哭得!” 婉儿听到太平这样的语气,知道她心里已经不再对自己有气了,便轻松地说道,“留疤又怎样?公主不嫌弃就好了!” “呵呵,我当然不嫌弃,”太平调皮地摇摇头,“就不知道婉儿的夫君嫌不嫌弃了?” 太平这话把婉儿的脸羞得通红,她别过脸去,不去看太平促狭的笑脸,一会儿,二人便进到了殿中。 “织锦,快去端盆热水来!” “绣图,去将玉凝露取来!”一进内殿,太平便吩咐着自己的宫女。 一会儿,织锦和绣图便拿着太平要的东西过来了。 “公主,我自己来吧!”婉儿拉住太平想要去为自己清理伤口的手,“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 “嗯,”太平点点头,“我先去换身常服,织锦,你先把婉儿清理伤口,我一会再来!” “是。”织锦恭敬地点头。 太平朝婉儿点点头,便有宫女领着她走到屏风后,为她换上常服。 待太平换装完毕,婉儿的膝盖已是包扎好了。 屏退众人,太平拉着婉儿的手,一道坐下。 “婉儿,今日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了!”不待婉儿提起事由,太平却主动说了起来,“我当时太冲动了,不应该提着剑去找贺兰敏之的麻烦!” “公主,你……”婉儿以为太平相信了自己的话,心里简直有些狂喜了。 “还好婉儿拦着我,要不然我就铸成大错了!”太平接着说道,“婉儿,谢谢你!” “公主,你相信我?”婉儿拉着太平的手,直视她的眼,她一定要问清楚,若是太平真的相信她的话,那么,武敏之还有救。 “当然相信!”太平想也不想就点点头,“婉儿从来就没有骗过我,自始至终你维护的都只是我一个而已。” “嗯!”婉儿重重地点头,眼角已经有泪光浮动,她第一次感受到:在这深宫之中,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你,那种感觉是多么的好!她激动地拉着太平的手,“那贺兰敏之……”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太平打断婉儿的话,“对付他,根本不能蛮干,只能智取!” “什么?公主,你说什么?”婉儿有些不明白太平的话,她不是相信自己所说的,残害尺素的另有其人么?怎么她还不肯放过武敏之? “婉儿,我明白的!”太平拍拍婉儿的手,解释道,“单凭冲动去找贺兰敏之的麻烦,只能被他寻着机会反咬一口。所以,这一次,我选择了智取。” “智取?”婉儿闻言更加糊涂了。 “嗯,我方才正是去了大明宫中,在母后的面前哭诉了一番,说贺兰敏之欲染指于我,尺素忠心护主,才惨死在他的手上!” “什么?”太平的话如一颗炸雷响在了婉儿的脑海里,她已顾不得膝盖上的伤,而是直直地站了起来,紧张地问道,“那娘娘是什么反应?” “母后么……”太平有些得意地笑笑,她也站起来,拉起婉儿有些颤抖的手,“母后当然怒不可止,她让我先行回来,过几日,便要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婉儿一听这二字,便知道武后是要惩治武敏之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应该怎么才能保住他? “对呀!”太平点头,却发现婉儿瞬间苍白的脸,“婉儿,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没……没什么……”婉儿摇头,事到如今,武后答应了太平,那便意味着已经对武敏之下了狙杀令,渺小如她,能做什么?敢做什么? “婉儿,你的脸色不对,到底是为什么?”太平早就发现了婉儿的异常,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关心地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婉儿摇着头,即便是有,她又能说什么呢?“公主,太晚了,我也要回去了!” “婉儿,你这就回去了么?”太平似乎对婉儿要离去感到十分惊奇似的,“今夜你不留下来陪我么?”刚失去了尺素,太平的心里老觉得空荡荡的,她紧紧抓住婉儿的手,想将她留下。 “不了,”婉儿摇摇头,“婉儿出来还没有向母亲说过,现在若是再不回去,恐怕又是一番好找!”婉儿这时一心求去,只好搬出了郑十三娘来。 听到婉儿这样说,太平也只好点点头,脸上略微露出一点失望来,“那好吧,我这边还有些母后赐下来的糕点,你一并带回去同上官夫人吃罢!” “嗯,谢谢公主!”婉儿感谢。 ******************* 婉儿怀抱着食盒,从椒兰殿中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她要怎么办? 冲回去告诉太平,她错怪了武敏之,害尺素的另有其人,求她让武后收回成命?还是去劝说武敏之赶紧离开,武后已经决定对他下手了…… 她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她的心如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了几个回廊,走出几个角门,不知不觉,却停在了掖庭宫东院的琼花树下。 婉儿终于忍不住,坐在琼花树下大声地哭起来。 她要哭,她要大声地哭起来,她哭她的知情不报,明明知道武敏之的冤屈却不敢向太平据理力争;她要哭她的无能为力,枉她聪明一世,口口声声说能保住武敏之的命,却抵不过武后的一声令下;她要哭,她要哭为什么唐宫之中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这是为什么? 一个影子从琼花树的后面走了出来,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婉儿大哭。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五十二章 风云一瞬成黄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夜中,所有的景物都变得不甚清晰,只剩下婉儿歇斯底里的哭泣在琼花树下异常清晰。 婉儿大声地哭着,她要将心中所有的抑郁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为什么要将她带来这里,为很么要让她变成上官婉儿,为什么要让她见识到唐宫的现实有多么残忍?这一切地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突然到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准备!她只是一个平凡的高中女教师,平凡的她在现代过着平凡的日子,也许她在不久的将来会遇上一个平凡的男人,与他组织一个平凡的家庭,然后,走过平凡的一生。 可是,莫名其妙的穿越打破了杨晓平凡的生活,她变成了上官婉儿,变成了那个只能在唐宫沉浮中隐忍求生的上官婉儿,变成了随时随地都在筹划经营的上官婉儿! 她不愿,她不愿! 可是她心中的不愿又有谁能够听得见?她要大哭,她要将心中所有的苦闷全部哭出来,就在这琼花树下,就在这暗夜之间,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婉儿哭得脱了力,手脚虚软地靠在琼花树下。 “累了么?”一个异常温柔地声音问道。 “你来了?”婉儿眼皮未曾抬一下,但她已经知道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哭泣的人的身份。 “是。”那人终于蹲下身子,同婉儿一样靠在琼花树的树干上,轻声回到,“你在哭,所以我来了。” “嗯。”婉儿应了声,不再开口。 两人之间,陷入了冰凉的沉默。 “拿着罢,”那人从袖中拿出一方丝绢,“你的脸一定是花了。” “谢谢。”婉儿接过,道了谢,拿起丝绢轻轻地擦掉脸上的残泪,突然,她的心中有了一个决定,她开口了,“你,快走吧!” “走?走到哪里?”那人似乎从未有过离开的想法,“外祖母尸骨未寒,我能走到哪里去?” “你……”婉儿知道武敏之说得在理,可是她仍旧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武三思回到长安了吧!” “是的,”武敏之点头,“今天上午的时候便到荣国府了。” “那你认为武三思回来意味着什么?”婉儿直视他双目所在,“我不信你不明白。” 武敏之闻言,目光转向远方,却是沉默着,不去回答她的话。 他一定明白的。婉儿在心里想着,聪明如他,又怎会不明白? 此时,一阵风刮过,婉儿不由打了个寒颤,她这才想起自己连披风都没有穿上一件,不由有些后悔。这是,一件带着体温地披风轻轻裹住了她,一旁的武敏之已经将自己的披风取下,小心地将她包裹在内。 “为什么不回答,你明明是知道的,对不对?”婉儿抬头,正视武敏之的脸,继续说着,“武三思在这个时刻回来,一定是有人暗示了他什么。” “婉儿……”终于,武敏之开口了,他握住了婉儿冰凉的手,看着她在暗夜中依旧闪着光的眸子,语气里带着哀愁,“婉儿,答应我,千万不要卷进来!” “你说什么?”婉儿太过震惊,“这是什么意思?”不要卷进来,武敏之的意思是让她不管不顾么? “这是你要的地契、房契,还有你同你母亲的身份文牒,”武敏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的包裹,交到婉儿的手中,“拿着它们,离开唐宫。” “为什么?”婉儿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东西,疑虑不安。 “也许,我已经保护不了你了,所以,你还是趁早离去吧,若我能平安度过此劫,他日,在我有能力之时,我保证一定为你们上官家平反。”武敏之轻轻地在婉儿的耳边说道,“现在,你还是快走吧!” “不……我不走……”婉儿猛烈地摇头,“我不能走,在所有事情没有弄清楚以前,我不走!” “知道得越多,你就越危险,枉你聪明一世,却想不清楚这样的道理?” “不,”婉儿依旧摇头,“可是,我答应过你我要保你一命,如今,你将我开得条件全部实现,我又怎么能够食言而肥?”这话,与其说是在向武敏之说明,不如说是婉儿在说服自己。 “不需要了。”武敏之摇头,松开了婉儿的手,“不需要了,你也无能为力,不是么?” “可是……”婉儿还想说什么,武敏之却已经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远。 “记住,如果不走,那么永远也不再流泪了!”夜风吹动,将他的话语轻轻送到婉儿的耳中。 “不再流泪,不再流泪……”婉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睛再次变得模糊。 七日后,荣国夫人杨氏的灵柩出殡。 次日,朝堂上,御史大夫赵恒德同御史中丞李云秀一同上书弹劾兰台太史令武敏之贪墨由礼部下拨的荣国夫人丧事费用,武后当堂震怒,下令将武敏之收入天牢,由刑部尚书仲成负责调查此案。 三日后,刑部尚书仲成上奏曰所报属实,皇帝下旨,格去武敏之兰台太史令、左散骑常侍之职,收回赐姓“武”,改为本姓“贺兰”,流放雷州。 三月之后,押送贺兰敏之去雷州的兵丁禀报到:他们路经韶州之时,偶遇盗贼,发生争执,贺兰敏之死于盗贼的长刀之下。 武后心痛不已,便下令将贺兰敏之的尸体葬于其母韩国夫人武顺的墓旁。 一代风云人物,转眼间,一抔黄土! 是 由】. 第五十三章 大梦忽醒始觉悲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昨天逛街以后,不知是不是冷到了,晚上头脑发热,上一章也写得极其艰难,今天好多了,所以地将这一章上传,当做对前一章的补充,各位亲们,集体么么一个先~~~~~~~~ **************************************** 阴森的天牢中透着丝丝冷气,四面的石墙坚固地似乎连空气都能隔绝,黝黑的石头,连手中灯笼的光打在上面,都没有任何一丝反光,真是一个压抑的地方! 婉儿越往前走,腿腹越止不住地发软,步子也越迈越小了。 “上官莫怕,一会儿就到了!”前面领路的人体贴地安慰道。 “谢谢。”婉儿道了声谢,便加快了步子,跟上那人的步伐。 狭长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婉儿走在当中,老是幻想着两边的石墙朝中间合拢,似乎要将夹在当中,一路走下来,婉儿的背心居然被冷汗打湿。 终于,前方领路的人停下了脚步,他指着甬道尽头左边的那个分岔路口,对婉儿说道,“上官,他在里面。” “多谢了!”婉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到了领路人的手中,“烦劳大人在此等候。” “请!”那人扬手,婉儿便迈步,“等等,”那人忽然叫住了婉儿,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拿着罢,省得留下遗憾。” “谢谢!”这一次婉儿有些动容了,她抬眼望了那个狱卒,“大人难道不怕我放走他?” “呵呵,”那人爽朗地笑了声,笑声在长长的甬道内激起阵阵回声,等他笑够了,他认真地看着婉儿,“即便你放,他也不会逃。” “多谢了!”婉儿点头致意,不再耽搁,走了进去。 分岔路里是一间单独的牢房,宽敞却是十分的阴暗,没有窗,透不出空气,里面污浊的空气让婉儿止不住地皱眉,她慢慢地走进,靠近精钢打造的监牢,看见了一灯如豆,一个红裳少年披散着青丝坐在那里。 婉儿拿出钥匙,开了锁,走了进去。 “你来了?”武敏之抬起头,看着婉儿一步一步地朝他迈近。 婉儿点头。 “坐吧。”武敏之脱下的红衣扑在地上,“地上凉,垫着会好些。” 婉儿不推辞,坐在了武敏之的身旁,看着他眉宇间有些憔悴的神色,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他们,没有难为你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那些狱卒么,”武敏之嘴角噙着笑容,“他们收了武全上千两黄金,自然是不会为难我的。” “所以,你才那么放心地让他们带我进来,而不用担心他们去告密?”婉儿若有所悟地说道。 “人为财死,每一个人都是有价的,只要我不逃跑,他们便不会将天牢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所以,你来的事情没有一个人会。”武敏之对婉儿解释道。 婉儿突然有些气恼,她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所以,自始至终你都没想过要将我卷进来,那么,现在你找我来又要作甚?”说完,婉儿有些懊恼地甩袖,赌气地想要离开。 突然,一只白净的手扯住她的袖子,接着一股大力将她一扯,顺势,她被紧紧地拥入武敏之的怀抱,“别走,婉儿你别走!”武敏之突然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我不要你卷进来,只是要你好好地,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若是此时不说,我怕,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不会的。”婉儿摇头,一个劲儿地用拳头敲着武敏之宽阔的后背,泪已经涌了出来,“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 “傻瓜,就算皇后能够免我一死,你认为太平会放过我么?”武敏之轻轻抚摸着婉儿的头,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可是,”婉儿抬起头,看着武敏之的双眼,那里面带着认真,婉儿从未见过的认真,“可是,尺素的事不是你做的,还有绫罗,绫罗的事整个都透着诡异,我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婉儿的话让武敏之心中动容,他将婉儿抱得更紧了,“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你才愿意我!” “我……”婉儿还想说,却被武敏之打断,“婉儿,也别说,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隋末年间,并州文水人武士彟,也就是我的外祖父,他与同乡许文宝经营过木材生意,挣下了许多家业,后来农民造反,武士彟便弃商从戎,在太原做—名队正。大业十一年的时候,高祖李渊为并州、河东抚慰大使,奉隋炀帝旨镇压并州境内的毋端儿、历山飞率领的农民起义军。李渊初到并州,便同外祖父交好。第二年,李渊做了太原留守,外祖父便升为行军司铠参军。大业十三年初,李渊、李世民父子,见隋朝大势已去,决定乘乱起兵,夺取天下,命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分头召募士兵,这一举动引起了太原副留守王威、高君雅的怀疑,他们二人准百要彻查此事,此时,由于外祖父的劝说,王威、高君雅并没有采取行动,为李渊消除了起兵的障碍。至此,外祖父变成了大唐的开国功臣。”说到这里,武敏之停住,长吁口气,似乎是在怀想外祖父当年的英姿。 婉儿点头,“你说的这些历史上都有记载,若不是武大人劳苦功高,娘娘也不会进宫伺候太宗皇帝的。” “不,婉儿你了,不是这样的。”武敏之忽然摇头否认,“外祖父从未想过要将皇后送进宫内!” “?”婉儿有些傻眼了,历史上不是这么记载的么?难道武后不是的父亲送进宫的? “不是,外祖父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便是皇后进宫,因此,外祖母才会让进宫,力图封妃来分皇后的宠!”终于,武敏之将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婉儿如遭电击,她想起了那句话,那句上次她说出来后差点被武敏之杀掉的话,“李唐三代,武氏代之?” “是,”武敏之点头,“外祖父出任扬州长史之时,某一日出门,见一道士在门口逡巡,便上前相问是否有何为难之事。那道士却说是看到了在远处看到了一阵紫气,便寻了,找到了长史府,硬说府中藏有贵人。外祖父一时兴起便将的两个并三个女儿带了出来,道士一一看过,不动声色,却不肯离去。外祖父猜测他必有隐情,便将他请至书房当中,道士才开口道,说他的第二个女儿有帝王之相,李唐三代,武氏代之!外祖父闻言大骇,赶紧拿了些钱将道士打发走了。” “所以,武大人是早就皇后会进宫来,并且会……”婉儿说道这里,并不再说下去。 武敏之点头,“后来外祖父率次数升迁,每次都翼翼地将二女儿排除在选秀名单之中,可后来人算不如天算,高祖皇帝驾崩,外祖父因以成疾,不久逝世。并州大都督李绩在在主办外祖父的丧事之时,无意间得见了皇后一眼,顿时惊为天人,上书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一纸诏书,皇后,终于还是进宫了!”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婉儿感慨,“武大人一生谨慎守护的秘密,终于还是成了真。所以,你和荣国不惜败坏名声,也要让削弱武家的势力?荣国送贺兰进宫也是为了对皇后形成掣肘?”说到此处,婉儿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理清楚了,她的心中却是无限悲凉,武家人啊,一面是先祖的遗嘱,决不让武氏代唐的事情发生,一面却是自家的血亲虎视眈眈地看着唐朝的政权,他们的心里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婉儿这般聪明的人,都明白了!”武敏之赞许地点头。 婉儿心里却慌了,他告诉这些,他想要做? 武敏之仿佛看穿了婉儿的心思,只是温柔地笑着,紧紧地抱住他,在她耳边叮嘱道,“答应我,能逃走的时候一定要离开,千万别卷进来。” “你也答应我一件事情,”婉儿一个激灵,突然想起历史上记载的武敏之的死因,“流放途中,千万要,一有机会,马上离开!” “婉儿……”武敏之却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婉儿,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武敏之就在婉儿的眼前消失了,眨眼一看,婉儿已不在了天牢之中,而是身处一片乱葬岗中,四处都是遗弃的尸体,还有几只野狗正在撕咬着残破的尸身。 “这是哪里,我会这里?”婉儿惊恐地吼道,她的回声在天地间回荡着,却没有人回应。 “婉儿……婉儿……”一个声音从后面叫着她,是武敏之!她听到他的声音了,她高兴地转过身去,却看到一个面目模糊的血人正一步步、一步步地朝她走近。 “婉儿……婉儿……”那人伸出还在滴着血,已经可以看见骨架的手,朝她走来。 ************************* “啊……”婉儿尖叫一声,睁开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婉儿,你了,做恶梦了?”郑十三娘放下手中的女红,疾步地走到床前,将婉儿拥入的怀中,“婉儿莫怕,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娘……”婉儿轻轻唤了一声,泪水便涌了出来。 三个月了,婉儿从天牢以后,便每日每夜地作着这样的梦,在梦中,她和武敏之在天牢中相见的场景不断地在她脑海中重复上映,可是,今天她却是第一次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难道,他会有大事发生? 来不解多想,婉儿梳妆完毕,便径直朝椒兰殿去。 还未走到椒兰殿,路上遇到两个小太监正在谈话。 “真真可惜,一个风流俊俏的人物却死在了盗贼的手上,真是世事难料呀!” “那可不,想当年那个贺兰敏之可是长安城第一美男子呢,没想到却得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好在娘娘仁慈,下旨将贺兰敏之的尸骨葬在他母亲的墓旁,这也算对死者的一种告慰了吧!” “嗯!”另一个小太监赞同似地点点头,忽地又想起来似的,看看天光,慌忙说道,“时辰到了,咱们得去给皇后娘娘去浣衣局拿衣裳呢!” “那还磨蹭,走呗!”两个小太监匆匆而去,却不曾注意到墙角的地方,已经有一个女子哭成了泪人。 “他真的死了……”婉儿靠着墙,喃喃地说道,“这才是真的历史!”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残泪,咬着唇,将又要涌出的泪水逼了,自言自语道,“我要留下来,不再流泪!” [bid=1779003,bnme=《清扬婉兮》][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五十四章 另辟蹊径风光异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弱弱地问一句,众亲手里还有粉红或者是么?别客气,都给某雪吧~~~~~么么么~~~~~~~~ *************************************** 时光飞逝,武敏之的事已过去半年,宫里的人一向凉薄,还有谁会提起这个曾经风云一时却转瞬为尘土的男子?时光容易把人抛,没有人注意到,在日夜的转化中,众人已经习惯了将皇帝、皇后称为天皇、天后,没有一丝不习惯,没有一丝生涩,似乎他们的称呼本来就是如此。只是,在这个冷漠的宫中,会有一个娇小的身影经常停留在掖庭宫东院的琼花树下,静静地缅怀,却从未向谁提起。 公元六百七十五年,太子李弘开始协助天皇处理政事,他奏明天皇,取消了军队中的连坐之罪,解决了士兵的军粮问题,赢得了百官的信任,朝中开始形成两股势力,一股以天后为首,另一股以太子为尊。 一日,婉儿与太平早课完毕,弘太子身边的太监福禄就过来请二人了,说是有好事,二人闻言欢喜地到达东宫。 二人结伴去,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却看到花园里的茉莉开得正好,朵朵纯白点缀在绿叶之间,更显美好,二人兴起,便走进花丛中,采下几枝来,这一来二去的,倒也耽搁了不少时刻,等二人到达东宫之时,李弘、李贤,李显,李旦四兄弟已经等候多时了。 “怎么才到,我还以为你们是迷路了!”李弘见太平同婉儿拿着一大束花进来,也带来了一室的馨香,心知这二人是从御花园来,但嘴里却还是止不住调笑着自己的妹妹。 太平却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是将手中的花束拿给东宫的宫女,将她弄个花瓶将花插好,说完这些,便蹦蹦跳跳地跑到李弘身边,拽着他的袖子,撒娇地问道,“弘哥哥,叫我们来是有好事么?” “你呀,”李弘亲昵地刮着太平的鼻梁,“一个堂堂的公主,成天还跟小孩子一般跳脱,整天想着找哥哥讨礼物的?” “那是!”太平得意地一笑,“反正弘哥哥总是对我最好了,每次有好东西总是先给我!” “呵呵!”李家众兄弟被太平孩子气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东宫中的气氛十分热烈。 原来近日来太子协助天皇处理政事得当,便赏赐了不少东西,李弘心中挂记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便将他们全邀了来。 太平和婉儿来得迟,先到的李贤、李显、李旦都已经纷纷得了自己的礼物。李贤得了个白玉三羊执壶,李显得了个御窑烧制的蛐蛐罐,而太平最小的哥哥,八皇子李旦这时捧着一块绛紫色的碧玺带扣欣喜不已。 太平瞧见了众位皇兄手上的东西,个个都精巧可爱,心中十分喜欢,可转念一想,自然便轻易地想到:弘哥哥一定给自己留了最好的,于是拽着李弘袖子的手更加卖力了,“弘哥哥,弘哥哥……” “好了,好了……”李弘无奈地摇摇头,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妹,“好,这就给你拿上来。” 于是,李弘唤来小福子,小福子退下一会儿,便抱着一盏青白玉制水仙交到太平的宫女手中,李弘笑着说道,“这玉雕产自和田,虽说这种玉石倒是常见,但难得一见的是这雕工,惟妙惟肖,活脱脱一颗盛开的水仙却一年四季都不会凋谢,太平你最爱水仙,若是我不将它送给你,改天你在我这里见了,怕也是要抢回府去!” “那是,这么漂亮的玉雕,弘哥哥怎么舍得藏私,那小妹我就笑纳了!”太平含着笑,命宫女收好了。 这一来二去,李家众兄妹都得了礼物,李弘从未将婉儿视为外人,自然也是备下了一份,他走到婉儿的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块纯白的莲形玉佩交到婉儿的手中,“常常读那佛经,发现佛经里的莲花多指代白莲,又名芬陀利花,代表着忠贞纯洁,但是在大唐,“莲”同“廉”同音,照理说这玉佩应该送给为官之人的,只是,婉儿你实在与这玉佩有很大的渊源,我也只能将她交给你了!” “这玉佩……”不等婉儿说什么,太平眼尖,已经认出了这玉佩,刚想要说,却被六皇子李贤瞪了一眼,只好悻悻地闭嘴。 婉儿只顾着将目光放在手中的莲形玉佩上,倒不曾注意到太平与六皇子的神色,只是抬头望着李贤,“太子殿下,恕婉儿愚钝,还真是看不出这莲形玉佩与婉儿有何种渊源,还请殿下明示!” “呵呵,这玉佩的的故主与婉儿一样,可都是复姓上官啊!上官这个姓氏,在我朝为官的人可不多哦!”李弘卖了个关子,却是笑吟吟地看着婉儿。 “这……”婉儿听明白了,心里止不住的激动,难道,难道这玉佩…… 李弘看着婉儿带着探寻的神色,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是令尊上官庭芝的玉佩,是令祖在他十八岁生辰之时赠与他的,希望他日后为官清廉,我也是无意间得到的,就像寻个机会给你。” “婉儿多谢太子殿下!”婉儿朝着李弘,鞠上一躬,“殿下大恩,上官家没齿不忘!” “好了好了,你我之间,还用这些虚礼作甚?”李弘笑着将婉儿扶起。 此时,合欢已经从内殿出来,他一到,众人自然又少不了听上一阵妙音。合欢常教太平与婉儿音律,二人倒是听得出神,只不过,一直坐不住的七皇子李显却是有些不耐烦了,一直打着呵欠。 合欢见状不悦,抚完一曲便将众人丢下,独自一人回到了内殿之中。李弘瞧见李显的模样,也是无奈地摇摇头,问道,“七弟,在我宫中是无聊么?” “呃……”李显的呵欠正打到一半,却冷不丁遇上李弘这么问他,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已经是先一步地点了点头,这动作搞得众人无奈一笑。 “那七弟有什么好点子,可以说出来,让大家也跟着乐上一番?” “这个……”李显挠挠自己的头,便提议道,“方才见太平拿着一大束的茉莉来,想必那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吧,不若我们一群人结伴去御花园赏赏花,皇兄,你说怎样?” “你们认为呢?”李弘看着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于是,李弘便带着众人往御花园走去,走到东宫大门的时候,李显突发奇想,“皇兄,不如我们今天换一条路走吧!” “换一条?”李弘摸不清李显的意思,停下脚步问他,“换哪一条?” “皇兄你想啊,我们每日都走同一条路去御花园,这路上的风景早已是看了个百遍千遍,哪里还有什么稀奇可言?不若我们找准御花园的方向,朝着这方向随便选上一条路,说不定还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呢,皇兄,你看着这个提议如何?”李显一脸期盼地望着李弘。 “嗯,倒也不错。”李弘赞同地点点头,“今日难得大家都兴致高昂,我们就换一条路去御花园吧,既然是七弟提议,那么这个路就由你来带!” “好嘞!”李显倒是回答得爽快,快步走到了最前面,看了看方向,便领着众人在皇宫中乱窜了起来。 这七拐八拐的,众人这才惊异的发现,原来皇宫的规模居然是这般的大,以前仅仅是来往几个宫中,这一点并不很能体会,如今换了条路来走,却发现了许许多多从未见到过的宫殿与阁楼,众人都啧啧称奇,李显见了众人的模样,心中得意非凡,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哎哟!”李显东张西望,却不警觉与一个人撞了个正着,他捂着发疼的脑门,恶狠狠地瞪着被他撞到在地的女子,“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冲撞本王?”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五十五章 陈年旧事今朝知 - 婉唐 - 霏雪如是 那个被撞倒地上的女子,愣愣地看着众人,对李显生气的质问罔若未闻。 “大胆!”李显再吼一声,对着那个已经一脸呆傻的女子,“你怎么敢无视本王的话?”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这时,一个女子从一旁的宫殿中跑了出来,跪在了那跌倒的女子面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我姐姐她有些呆傻,鲁莽冲撞了王爷,请王爷饶命!”说罢,对着李显,另一个女子不住地磕头,额头磕在石板上,发出闷响,不一会儿,她原本光洁的额头似乎已经隐隐地露出血痕。 “好了,停下!站起身来吧!”李显还想说什么,一贯温和的李弘实在看不下去,便开口制止了那个不住磕头的女子。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那女子谢过李弘,便扶着身后已经被吓傻的女子起身。 方才她称李弘为“大人”,众人无不惊异地互望:难道,这女子不认识太子殿下? “你可知道我是谁?”李弘看着那个女子,问道。 那女子摇头,有些怯怯地看着李弘的一身华服,小声地说道,“方才听那位大人的话才知道大人是位王爷,难道您也是王爷?” “大胆!”李显闻言,又要发作,他的吼声让那个女子肩膀一哆嗦,李弘赶紧制止了他,对那女子问道,“看你们的衣服样式,便知不是宫中的侍婢,你们又是谁,怎么会呆在宫中?”众人的目光扫过那两个女子身上破旧的衣物,心里都是疑问。 “奴婢……奴婢……”那女子慌乱地垂下眼睑,不敢迎上李弘探寻的目光,她在想,想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才能搪塞过去。 “我们是天皇的女儿!”不等她回答,她的姐姐恰好从方才的惊吓中醒了过来,口没遮拦地说道。 “什么?”这一次,不仅李弘,站在一旁的李贤、李旦、太平三人同时叫出声来,“你说什么?”李弘不敢确定地问道,“你们是父皇的女儿?” “不!”那个自称是妹妹的人赶紧捂住她姐姐的嘴,赶紧解释道,“众位贵人,我姐姐实在痴傻,她说的话不能当真啊!”说罢,便拉着她的姐姐一并跪下。 “不!我没有说谎!我们确实是天皇的女儿!”那姐姐却一把挣脱妹妹,大声地吼道,“我们的母亲是萧淑妃!” “萧淑妃?”婉儿听到这女子的话,猛然回想起那一段历史。 武后原本在太宗驾崩后,被送到了灵宝寺出家为尼。那时候,皇帝李治偏宠萧淑妃,这令王皇后极为不满,于是便在皇帝与她同去灵宝寺进香之时,撺掇李治将武后接回宫去,想借武后的手除去萧淑妃。武后果然没有辜负王皇后的期望,一年之内,便得了李治的专宠,使计将萧淑妃害死,而王皇后万万没想到的是,除去了萧良娣的武后居然在此之后亲手了结了自己,登上了后位。 想到这里,婉儿的嘴边浮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这个王皇后,自作聪明,与虎谋皮,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 话说这姐姐说出这一番话,妹妹知道再怎么搪塞也是抵不过去了,于是便也沉默了,她低着头,紧紧地拽住她姐姐的手,等待着这群贵人们对她们的处置。 “你姐姐说的,可是真的?”李弘慢慢地走近她,轻声问道。 “是。”妹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了。 “我要去见天后,你们有何所求?”李弘问着。 “这……”妹妹听到李弘如是说,惊讶地抬起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有人会为了她们姐妹的事情去见那个女人! “说罢,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们,哪怕是正名!”李弘看着她们姐妹俩,认真地说道。 “我们不需要正名!”妹妹突然拉着姐姐,朝李弘跪下,“我姐妹二人已经在这深宫中苦熬了二十多年,名利对我们而言乃是无用之物,只求天后娘娘开恩,为我姐妹二人寻一门亲事,将我姐妹二人放出宫去!”说罢,妹妹拉着姐姐一道,朝李弘重重叩首。 “好了,你们先起吧,我这就回宫换身衣服,之后再去见母后!” “谢大人!谢大人!”二女子感恩戴德。 “我不是什么大人,我是你们的兄弟!”李弘说完,便独自一人朝东宫去。 众人见李弘都走了,便都要散了,婉儿寻了个由头,同太平与众皇子告了别,匆匆离去。 “六哥,”太平见婉儿匆匆离去,便走到李贤的身边,小声地问道,“那玉佩明明是你以前寻到,想要在婉儿生辰的时候送给她的,怎么会到了弘哥哥的手中?” “只要是到了她的手中,谁给的,又有什么重要?”李贤唇边露出一丝苦笑,轻轻摇头,叮嘱道,“太平,有些事情不要告诉她。” “我知道的,六哥……”太平还想说什么,却只见李贤转过身去,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背影,充满了落寞,“六哥……”太平喃喃地说道。 “太平,我们去你椒兰殿玩,如何呀?”李显实在是闲得发慌,便拉着李旦的手,过来向太平提议道。 “嗯。”太平点点头,同着两位哥哥朝自己的椒兰殿走去。 ***************************** 东宫 李弘已经换好朝服,正准备朝大明宫去,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殿外急匆匆地跑来,张开双手,将他挡在门内。 “婉儿,你这是要做什么?”李弘看着气喘吁吁的婉儿,不明白她意欲何为。 “殿……殿下……”婉儿终于喘过气来,她顺顺自己的呼吸,说道,“殿下,你不能去找天后!” “为什么?”李弘素来知道婉儿沉稳,如今却见到她如此焦急的模样,料想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殿下,千万别去,婉儿求你!”婉儿看着李弘,认真地说道,“婉儿求你了,千万别去!” “婉儿,若你不说出为什么,我是一定要去的!”李弘虽然向来温和,但却是一个固执的人,一旦决定了要做某事,任谁来了,也是拦不住。 “殿下,你帮着天皇处理政事,难道就不曾察觉到天后的异样么?”婉儿顾忌着李弘与武后之间的母子情,话,只能点到即止。 “异样?什么异样?”李弘不明,疑虑地看着婉儿。 婉儿急得直跺脚,“殿下,听婉儿一言,千万别为了不相干的人而伤害殿下与天后之间的母子情谊!” “难道婉儿也认为那两个女子是与我不相干的人么?”李弘的眉宇间有些不奈,他已经生气了,“她们是皇女,是我的姐姐!” “殿下……”婉儿还想说什么,却被李贤挥手打断,“婉儿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婉儿请回吧!” “不!不行!”婉儿倔强地摇着头,直直地堵在门口,李弘待她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她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讨武后的厌恶,因为她知道,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恶化,最后武后才对李弘痛下杀手,她不能,她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婉儿!”二人正僵持在门口的时候,合欢出现了,他轻轻拉起婉儿的手,朝着李弘使了个眼色,李弘会意,趁着婉儿不注意的时候,寻了个空,走出门去。 “殿下!殿下!”婉儿还想要追,却被合欢拉住,“婉儿,让他去吧!” “合欢,你不明白的,我是在救殿下!”婉儿急得直跺脚。 “不,让他去吧,只要是弘想要做的事情,我都不会拦他。”合欢淡笑着说道。 “合欢……”婉儿望着他恬静的笑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是 由】. 第五十六章 母子相语皆试探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大明宫丹凤殿 “儿臣叩见天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身朝服的李弘向着武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弘儿免礼!”武后的声音十分平稳威仪,听不出里面的半分情绪,“弘儿怎么想到今日到母后这丹凤殿来?”虽没有明说,但武后话里的埋怨轻易地被众人听入耳中,也难怪武后这样说,自从天皇让李弘理政以来,太子可分了天后不少权力,自然,武后的心里不甚畅快。 “儿臣近来帮着天皇处理政事,疏于向母后请安,是儿臣的不孝,请母后责罚儿臣吧!”李弘说着话,抬起头,清亮地眼睛望着武后。 武后的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嘴里却说道,“这有什么好责罚的,这点小事,哪值得我们母子怄气的,更何况,今日弘儿不是来了么?”说着,武后看向李弘,慈爱地说道,“傻孩子,怎么还站着,快坐到母后身边来!” “谢母后!”李弘行了个礼,乖巧地坐到武后的面前来。 二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李弘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向武后说明了来意。 “母后可还记得已故的箫淑妃?” 武后闻言,双目陡然睁大,她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看着李弘,声音有些颤抖,“弘儿……弘儿,你说什么?” “母后可还曾记得永徽六年父皇贬箫淑妃为庶人并囚禁于暗室的事情?”李弘再一次提醒武后。 “记……记得……”武后的手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抖了,她紧紧握住莺歌的手,莺歌察觉到她手心的汗渍,武后眼前的场景突然开始转换,变成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暗室,一身华服的武后带着几个心腹站在暗室中,笑吟吟地看着两只大瓮,瓮中分别装着已被斩去手脚、碎掉全身筋骨的王皇后同箫淑妃。 “你们二人服还是不服?”武后唇边带着得意的笑,目光阴狠地看着二人。 王皇后只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但一侧的箫淑妃却不肯轻易妥协,她恶狠狠地瞪着武后,放声大笑,她的眼角流出鲜血,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的狰狞,笑过之后,她看着武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死后一定要化为夜猫,而你就是老鼠,我一定要咬断你的喉咙来报我今日之仇!哈哈哈哈……”歇斯底里的笑声响彻整个暗室。 武后又惊又怒,惊惧地看着箫淑妃布满鲜血的脸,“来人,让她死!让她死!” “哈哈哈哈……我要变成猫,哈哈哈……” “咬断你的喉咙……” “咬断你的喉咙……” “咬断你的喉咙……” “哈哈哈哈……” 直到咽气的那一刻,箫淑妃依旧是尖声叫喊着,她的声音震荡着暗室中的每一个人,武后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件暗室里,她被箫淑妃死前的尖叫包围着,她怎么也躲闪不开来! “天后娘娘!天后娘娘!”莺歌在她耳边轻轻地唤道,她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莺歌的手已经被自己使劲地掐出了血痕,她立马松开莺歌的手,抬起苍白的脸看着面前的李弘。 “母后,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一下这般苍白?”李弘意识到了武后的不对劲,开口询问道。 “没……没事,”武后摇头,整理自己的思绪,问道,“弘儿怎么突提起这么一个已故的妃子?” “不瞒母后,今日儿臣在宫中遇到了两个女子,她们与已故的箫淑妃有莫大的关系!” “莫大的关系?弘儿,此话怎讲?”武后心中疑虑:萧家的人不是早已经被自己发配了么,怎么会有人与那个贱人有莫大的关系? “那两个女子是天皇与已故箫淑妃的女儿!” “真有此事?”武后眉尖一挑,转眼望着莺歌,莺歌会意,立即上前轻轻行礼,说道,“回娘娘,萧淑妃二女分别是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自从箫淑妃殁了,两位公主便一直住在萱掖宫,二位公主深居简出,从不外出,也从未来娘娘这里请过安,所以娘娘有可能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样,”武后解惑似的点点头,“倒是本宫疏忽了,不知弘儿今日提到这两位公主,所为何事?” “两位皇姐年逾二十,可一直还未曾有过婆家,儿臣斗胆,还请母后为两位皇姐赐婚!”说罢,李弘起身,朝着武后深深一拜,“儿臣祈求母后恩准!” 你去管这个闲事作甚?武后心里骂了李弘一句,却是亲热起起身来,将李弘扶起,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这么多皇子中,我的弘儿总是最善良的,遇到那不平的事情总是想要怎么去帮着别人!” “母后……”李弘看不明白武后的表情,疑虑地叫了声。 “只是,”武后突然收敛笑容,轻摇螓首,面露为难之色,“这事啊,母后做不了主!” “母后,那……” “这事,你还得去找你父皇。”武后解释道,“当年萧氏惹了你父皇的不快,被你父皇贬为庶人囚于暗室之中,后来萧氏虽然身死,你父皇却是一直未曾原谅她,想来,你那两位皇姐怕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一直深居宫中,所以,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你父皇的意思。”武后将责任全部推在了李治的身上,心里盘算着,就算是李治同意了李弘的请求,要给那两个丫头指婚,但李治一定会让自己来处理,到时候,那两个丫头的婚事说到底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那儿臣便去求父皇吧!”李弘说着,“到时候,还请母后在父皇的面前替两位皇姐说说话,儿臣在这里先代两位皇姐谢过母后了!”说罢,李弘朝着武后躬身一礼。 “你这孩子……”武后扶着他,无奈地笑道,“咱们娘儿俩怎能这般见外?” “礼不可废,”李弘回道,“我们皇家更应该为天下人作出表率,克己守礼,方为天下太平之根本!” 武后闻言,脸色瞬变,却被她很快地掩饰过去,她状似欣慰地说道,“看我的弘儿,以后必定是一个明君呢!” “母后好生休息,儿臣告辞了!” “嗯,好,”武后点头,“莺歌,送太子殿下!” 于是,莺歌同着李弘朝殿门走去,二人走后,武后脸色忽变,宽大的袍袖在桌上一扫,桌上的一应器皿全都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碎渣满地。 “娘娘!”中宫人见天后发怒,齐齐地跪在地上。 “本宫的好儿子啊!哈哈哈哈……”武后突然大笑,“居然要来提醒本宫克己守礼了!真是本宫的好儿子啊!” 武后笑罢,不去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径直朝内殿走去。 掌灯时分 “啪――”精致的白玉茶壶被重重地放下,“什么?”武后挑起眉,抬眼看着孙宾,“你给我仔仔细细地再说一遍!” “是!”孙宾被方才武后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只得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天后娘娘的话,日中时,太子殿下向天皇陛下禀报了义阳、宣城二位公主的事情,天皇陛下当场就准了太子殿下,还让太子殿下全权做主!” “哼!”武后冷哼一声,心道:他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我了么,女儿的婚姻大事居然交给一个小毛孩子却不让我去处理? “天后息怒!天后息怒!”孙宾看着武后的神色,心知她正在盛怒之中,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娘娘,也许是天皇陛下一时考虑不周,才会有这样的决定,娘娘切不可为了这样的事情而气坏了自己身体呀!” “好了!”武后眉头紧皱,朝着孙宾不奈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孙宾如蒙大赦,赶紧行了个礼,急匆匆地推出丹凤殿。 “莺歌!” “奴婢在。” “更衣、梳妆,本宫要面见天皇!” “是。” 呵呵,此书是某雪的好友月光的,神作,神作,力荐一个~~~~~~[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五十七章 天皇旨意终又改 - 婉唐 - 霏雪如是 灯时分,东宫内殿里一片冷清,整日里,合欢一直陪着婉儿,二人的心中都有事情,倒是沉默的时候占了大多数。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就听到一声,“殿下回来了!”小福子欣喜地跑进殿中,向一直等在那里的合欢同婉儿报告这个消息。 合欢与婉儿闻言,立即起身,迎向门去。 “怎么这般久?”合欢一见李弘的面,便立刻上前问道。 “先去了母后那里,之后又去见了父皇,父皇一时兴起,想要与我手谈,我们便对弈了一局,所以有些晚了。”李弘笑着解释道,又瞧见一直等在那里的婉儿,心中涌上一股感动,他朝着婉儿轻轻点头。 “殿下,二位公主的事情,天后怎么说?”婉儿对两位不熟悉的公主的婚事并不关系,她最在意的还是武后与李弘之间的关系,因为放心不下,所以一直等在东宫,现在见到李弘归来,自然是要问个清楚。 “母后只说这事情她做不了主,让我去求父皇,结果父皇听我将二位皇姐的事情讲完,居然毫不迟疑地准了两位皇姐的婚事,还让我负责这件事情。”李弘笑着对二人说道,那眉宇间带着一丝得意,看得出来,李弘真正地想要去帮助他的两个皇姐。 “这么说来,天后并未生气?”婉儿闻言,瞪着眼,有些不敢相信,武后,绝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她怎么会不加阻挠,任由太子做主? “母后能生什么气啊?”李弘看着婉儿有些呆呆的模样,好笑地摇头,“从明天起,我就让朝臣为我罗列一份尚未婚配的世家子弟的名单来,我要为两位皇姐好好地选个如意郎君!” “嗯。”合欢点着头,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人一放松,他才感到腹中的饥饿,于是便说道,“对了,弘,可曾用过晚膳?” “父皇已经留过晚膳了,怎么,难道你们还未曾用过?” “婉儿和我一直等着你,哪里有用晚膳的心思?”合欢望了李弘一眼,嗔怪地说道。 “来人,传膳!”李弘俊脸一红,有些赧然地命令道。 一会儿,便有宫人端着晚膳上来,合欢拉着婉儿一道吃饭,而李弘则在一旁不时地为二人布菜,三人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殿下,天皇身边的王公公求见!”饭毕,殿外传来太监小福子的声音,三人闻言,脸色一禀,“他来做什么?” “宣!”李弘回道。 “小人王福禄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福禄走进殿内,涎着笑脸,恭恭敬敬地向李弘行礼。 “平身!这是时辰王公公到东宫来,可是父皇有旨意传下?”李弘温润一笑,便直接问王福禄的来意。 “是这样的,”王福禄的脸上堆着笑,脸上的褶皱层层堆积,“殿下,天皇确实命老奴给殿下带个话,义阳、宣城二位公主的亲事殿下就不用操心了,天皇已经交给天后娘娘处理啦!” 王福禄的话让李弘吃惊不小,他心中疑窦重重,嘴上问道,“王公公,可父皇早些时候才将此事交给我,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又让母后做主?” “哎哟!殿下你这可就不明白了,这儿女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皇家也不例外。天皇的身子骨弱,不能去操这份心,箫淑妃又早早地没了,可到底这**之中还有天后不是?天后乃是大唐国母,也算二位公主的嫡母,让天后娘娘为二位公主做主,岂不是名正言顺?更何况,殿下到底年轻,阅历尚浅,这婚配之事讲究的东西可多着呢,容不得半点马虎啊!” 王福禄在宫里呆了三十多年,早已成了人精,一番话说下来,让李弘无从反驳,只得点着头,附和道,“王公公所言甚是,还请公公回禀父皇,二位皇姐的婚事全赖母后做主了!” “这便是了!”王福禄满意地点着头,眉眼已经笑得挤在了一起,“老奴这就向天皇回禀去,天也不早了,殿下早些安寝吧!老奴告辞了!” “嗯,王公公请!” 待王福禄走后,合欢与婉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弘,怎么会这样?”合欢看着李弘焦虑的模样,一时也想不明白怎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明白,”李弘摇摇头,“母后说这件事只要父皇做主就成,可父皇明明早前已经答应我了,为什么却临时将这件事交给母后?我真是想不明白,”李弘说道这里,抬起头看着婉儿,“婉儿,你明白么?” “这……”婉儿停住,犹豫地看了李弘一眼,“婉儿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婉儿但说无妨。” “我想,天皇陛下既已允诺殿下操办二位公主的婚事,按照天皇的行事作风,必然不会再多操心了。可是,天皇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有人劝天皇改变了主意。” “婉儿,你的意思是……”李弘何许聪明,自然是一点就透。 婉儿点着头,对李弘行礼道,“言尽于此,殿下,容婉儿告退!” “婉儿,我送你!”合欢说着,便同婉儿一道走出殿门,内殿中,只剩下李弘一人陷入沉思:难道,真的是母后? ************************************** 三日后,义阳公主下嫁上翊军的卫士权毅,宣城公主下嫁左羽林军军士王勖。随即,天皇下旨,分别封两位驸马为袁州刺史、颍州刺史,二位公主随夫上任,不日启程。 ************************************** 大明宫丹凤殿 “殿下,天后娘娘正在休息,请殿下择日再来!”莺歌拦住了怒气冲冲想要硬闯丹凤殿的李弘。 “让开,我有要事见母后!”李弘一脸铁青,不顾莺歌的阻拦,只想着进到殿中。 “殿下,娘娘为国事操劳,难道您忍心打扰娘娘的休息?”莺歌见硬拦不奏效,便语气软了下来。 “你给我让开!” “天后娘娘请太子进殿。”就在二人僵持之时,赵邦国尖声尖气地声音响起,才解开了二人的困局,“殿下,请随老奴来吧!” 李弘一甩袖子,恨恨地看着莺歌一眼,跟着赵邦国进内殿去。 是 由】. 第五十八章 对弈一局胜负分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昨日收到书友的打赏,某雪十分开心,躬身一谢啦!不过,某雪仍要在这里弱弱地说一句:《婉唐》这月在的说,亲们,能给某雪一点点票么?? ************************************* 武后慵懒地斜坐在软铺上,她倚着左边的绣枕,用手支着自己的头,双眼微眯,她的发髻有些散乱,身上也是随意地披着一件绛紫色的纱罗所织的大袖衫襦,上绣一朵盛开的粉色的牡丹,花案沿着衣服逶迤而下,真似一幅慵懒的美人图。 只是,美人的心情可不怎么好,方才入睡,就听见宫人来报,太子李弘居然想要硬闯丹凤殿,武后的眉头微蹙,陡然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自己的儿子终于要同自己翻脸了么? 不容她多想,一个挺拔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儿臣叩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弘一身朝服,想必是刚刚散朝便直接来了这里,他朝着武后端正地行了个礼。 “弘儿免礼。”武后扯出笑容,看着自己的儿子,故作疑问道,“才刚刚散了朝,弘儿怎么不休息一番,就来本宫的丹凤殿了?” “回母后,儿臣是有一事不明,前来请教母后的。”李弘的语气有些僵硬,自他在朝堂上听到了天皇为义阳、宣城二位公主指婚的旨意后,胸中便燃起一股雄雄的烈火,他不明白,为何她的母后,居然忍心将皇族贵胄下嫁与两名身份低微的侍卫,这简直是皇家的奇耻大辱,难道母后的心胸真的狭隘至此么,以至于连皇家的脸面也不要了?他抬眼,看着依旧笑得慈祥的母后,突然觉得这张美艳的笑靥是多么的虚伪! “哦?”武后轻轻挑眉,“前一阵天皇还在夸奖弘儿理政有方,这才免了本宫到凌烟阁听朝臣议事的,可如今弘儿却要来请教本宫,本宫还真怕无法为弘儿解答呢!呵呵……”说完,武后拿起绣帕掩嘴一笑,仿佛真是一个民妇无能为力的尴尬样。 李弘闻言一震,武后的话让他陡然明白:为何今日一走进丹凤殿,却发现自己与母亲之间的疏离,原来,母后是不满自己分了她的权!婉儿的话顿时涌上李弘的心头,他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武后。 “弘儿,你怎么了?”武后意识到李弘的失措,关心地询问。 “回母后,儿臣……儿臣无恙。”李弘正色掩饰自己方才的慌乱。 “呵呵,”武后轻笑,“弘儿还没有告诉本宫,今日来寻本宫是有何事呢?” “没……没有……”李弘摇头,“今日在凌烟阁未曾见到母后的身影,儿臣怕母后身体有恙,便过来看看,见到母后没事,儿臣也就放心了!”李弘意识到自己此刻不宜同武后讨论二位公主的婚事,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呵呵,”武后又是一阵轻笑,“弘儿真是孝顺,本宫没事,不过左右弘儿过来了,不如就陪本宫手谈一句,如何?”武后却不想这么轻易地放李弘离去,所以便提出下棋的建议。 “儿臣遵旨!”李弘无奈,只得遵命。 莺歌摆出白瓷棋盘,母子二人相向而坐。 为了显示孝道,李弘让武后执白先行,武后先行落下一子,李弘随后紧跟。母子二人皆不言语,只听得棋子落下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熏香氤氲,香炉里点着的龙涎香静静地变成轻烟,慢慢升腾,围绕着二人。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白瓷棋盘上已是黑白二子已是兵戎相见,厮杀得难舍难分。李弘看着棋盘上胶着的场景,举棋,却迟迟不定。 武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唇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终于,李弘将棋子放下,棋子重重地放在棋盘上,发出闷响。 武后轻轻举起一枚子,落在了天元的位置。 “母后,我输了!”李弘起身,朝着武后深深一躬,“儿臣输的心服口服。” “一盘棋局,有什么大不了的,”武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弘儿大可不用太过在意。” “武后叮嘱,儿臣铭记于心,儿臣告退了!” “好。”武后点头,“莺歌,送太子!” “是!”莺歌盈盈走来,送李弘走出丹凤殿去。 看着李弘走出的背影,武后的唇边露出一丝笑容,心道:弘儿,不要怪为娘心狠,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争得为好! ************************** 武府 自荣国夫人杨氏薨后,荣国府便改成了武府,后来武敏之获罪被贬,武府的大权便落到了武元庆的儿子武三思同原荣国府的大管家武忠的手上。 今日,天气有些燥热,武三思同武忠走到武府后花园的小池当中,却正逢上池中莲花绽放。 “哎……”武三思看着水中开得正艳的莲花,却长叹了口气。 “孙少爷,何故叹气?”武忠询问。 “忠伯,宫中的诏书一日没有下来,我的心一日不得安宁。”武三思说出自己的担心,虽然贺兰敏之已经身死,彻彻底底地失去了重回武家的可能,但为何武后最初诏了自己回来,却迟迟不降下诏书,将自己正式确定为武家的继承人呢?武三思左思右想,仍不能理出一个头绪来。 “孙少爷切莫担心,”武忠宽慰道,“最近,天后在宫中的处境也不妙,孙少爷只要安心地等上一阵,相信娘娘一定会给孙少爷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难道是因为太子分权的原因?”武三思现在没有一官半职,自然消息不如他人灵通,但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从武忠的谈话中,便能推测出天后的权力可能是被掣肘了。 “对,”武忠点头,“从前两月起,天皇便让太子理政,太子在这期间处理了不少的大事,威望大增,天皇便趁机收回了天后每日到凌烟阁听朝臣议事的权力,转而让太子全权负责,所以,这个时候,天后实在不宜下达诏令啊!” “原来是这样。”武三思恍然大悟,“看来,我还是得静下心来呀!” “这便是了,”武忠点头,“孙少爷,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将目光转向小池中开放的荷花,这是,一阵清风吹啦,小池的水面便起了一层一层的褶皱,慢慢地朝他们所在那个亭子扑来,只是,一只肥硕的红鲤跃出水面,弄起一阵飞溅的水滴。 武三思却不闪不避,笑盈盈地看着那红鲤重新回到水里,沉下去,消失不见,他突然想起那日在梅园中看到那个跑的满脸通红的小女娃,也不知现在她是个什么样子。 “忠伯,你可还记得上次祖母丧礼上一直跟着太平公主的那个小女娃?”武三思突然开口道。 “孙少爷说的可是太平公主的伴读上官婉儿?” 武三思沉吟半晌,说道,“那个女子上次着了件素色的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梳的是飞燕髻。” “那便是上官婉儿了,”武忠回答,“那女子是已故宰相上官仪的孙女,虽然现在还在掖庭为奴,但此女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有她叱咤风云之时!”武忠说出自己对上官婉儿的看法。 “哦?”武三思颇感意外的挑眉,“忠伯真的这样认为?” “当然!” “那,我就要关注关注她了!”武三思看着水中盛开的莲花,突然笑着说道。 此时,藏在柳树上的知了突然齐齐奏起歌来,嘹亮的鸣叫声将武三思最后一句话给压了下去。 这是某雪好友月光的书,众位有空都可以去看看哦~~~~~~[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五十九章 品茶忽闻惊天变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烧已经退下去了,虽然头还不是那么舒服,看到书友们的关心,某雪很感动,不过今日只能有一更了,从明天开始,继续二更~~~~~~亲们的粉红,推荐,收藏继续给力吧~~~~~~刚刚进行了修改,感谢月光温酒书友的提醒哦,某雪昨天昏头了,把天皇陛下全部变成了殿下,失策失策,还好月光提醒,改过来了~~~呵呵呵~~~多谢月光~~ ********************************************* 大明宫丹凤殿 “天皇今日何故如此开心?”李治笑盈盈地将跪在地上行礼的武后扶起来,扬起的嘴角代表着此刻主人的心情十分愉悦,武后瞧见李治的模样,娇声问了一句。 “呵呵,天后,你可是为朕生了个好儿子呀!”李治高兴地拉起武后的手,二人共同走进丹凤殿中。 待二人落座,莺歌便端上刚刚沏好的碧螺春来。 “嗯,不错,天后殿中的茶别处就是喝不到呀!”李治端起茶盏,虚着眼看了一眼嫩绿明亮的茶水,又轻轻嗅了一番,赞赏道,“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果然是好茶!”说罢,便将茶盏送至嘴边,呷上一口,李治满意地眯上眼,那么样十分享受,“妙!实在是妙啊!” “呵呵,”武后笑靥如花,刹那间,丹凤殿一室光华,“天皇若喜欢,臣妾便天天为您沏上一壶。” 李治闻言睁开眼,正对上武后娇媚的笑容,心头不由得一震:这么多年了,可她,却总是像看不厌似的,不由自主地,他伸出双手,将武后娇嫩的柔荑包裹在自己的手中,“媚娘……” 多少年了,自己有多少年没听到他这般叫自己了?武后顿时呆了一呆,刹那,眼中水雾氤氲。 是呀,当年在灵宝寺中,自己不正是看见了这一双水雾氤氲的翦瞳,才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一定要将出家为尼的她带回宫中的么?如今,多少年过去了,那一双翦瞳还是没有变化,依旧这么的美丽,只是,自己又有多久没有注意这双眼了。想到这里,李治握住武后的手更加用力了,“媚娘……”他再唤了一声。 “陛下……”顺势,武后温顺地坐入了李治的怀中,娇声应道。 “媚娘,谢谢你!”李治突然说道。 “陛下这是何意?”武后的眼中闪过疑惑,天皇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谢谢你给朕生了个好儿子,这天下朕终于可以放心地交给弘儿了!”李治感叹一声,欣慰地说道。 武后闻言,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她坐起身来,一双美目带着探寻看着李治,难道,他想要…… “今日朝堂上,弘儿上奏,请求朕将原来作为猎场的沙苑之地分与贫民耕种,以减少流民,并且奏请朕轻徭薄赋,让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弘儿能有如此爱民之心,朕心安矣!”李治说到这里,居然难得地畅怀大笑。 武后自是陪着笑脸,“弘儿素来就温润善良,待人和气有礼,陛下又为他寻来良师,从小就教授他为君之道,陛下与其感谢臣妾为您生了个好儿子,倒不如感谢陛下为弘儿寻了良师呢!” “呵呵!媚娘这话说得好,真是说到朕的心坎上去了!哈哈……”李治又是一阵大笑。 “不过,”武后美目一转,却隐隐露出担忧的神色,“臣妾担心……” “担心什么?” “臣妾担心弘儿年纪尚幼,理政日浅,到底是阅历不足,许多军国大事交与他的手中,臣妾担心……担心他会处理不当……” “呵呵,媚娘尽管放心,弘儿这孩子已经长大了,”李治满不在乎地笑道,“再加上朝中不是还有戴至德、张文瓘他们,他们原本就是弘儿的老师,待弘儿自然是绝无二心的,把江山交给弘儿,朕很放心!” “陛下,您……”武后被李治最后一句话震得说不出话来,他果然是要传为与弘儿么? “朕的身子骨向来不好,”李治的脸色突然有些悲凉,他动情地望着武后,“媚娘,朕不知道这一辈子还能陪你多久,只希望能早早地将江山传给弘儿,朕也再也不用为国事操心了,只希望在剩下的日子里,能与媚娘你在东都,一起看日升日落,月缺月盈,相扶到老,也算是实现了朕年轻时对你的诺言!”说到此,李治的眼眶居然有一丝红。是呀,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子啊,能和她相扶到老,自己还有何所求呢? “陛下……”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太多感动,武后说着话的时候,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媚娘,你愿意么?”李治握住武后的手,看着她那双含泪的翦瞳,认真地问道。 “臣妾……愿意……”含着泪,武后重重地点头。 “媚娘,媚娘……”李治动情地将她紧紧搂住,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 不久,长安城中便有了传闻,天皇欲将皇位传给太子李弘。 ****************************************** 武府 “忠伯,你认为这传言可是真的?”武三思放下手中的狼毫,轻轻呵出一口气,将宣纸上的墨迹吹干,他并没有去看武忠,只是满意地看着自己方才誊抄下的诗句: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小女娃,居然也能写出这样的诗来!”武三思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突然说着这么一句。 “哦?”这话似乎引起了武忠的兴趣,他伸出头去,看了一眼武三思方才所写的东西,说道,“孙少爷的字真是龙飞凤舞,流利大气,只是这诗的内容倒有些闺怨的意思在内了,这诗,莫不是哪位闺中小姐所做?”武忠说完,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孙少爷方才的神色他可是看得分明,想必,作这诗的女子定是与他渊源颇深吧! “呵呵,”武三思摇头一笑,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只是说道,“一位故人罢了!”说完,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张红扑扑的脸,唇边有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 “咳咳……”武忠故意清清嗓子,唤回已经神游太虚的武三思,“孙少爷……” “哦,”武三思陡然惊醒,也是尴尬地一笑,接着问道,“忠伯看近日的留言可是真的?” “天皇欲传大位于太子之事么?”武忠问道。 “嗯。”武三思点点头。 “十有八九是真的。”武忠认真地说道,“我们在大明宫中的人回禀说,自从那日天皇与天后长谈之后,便每日都宿在丹凤殿,这天皇欲退位的消息,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听到武忠如是说,武三思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武忠,发现他的神色也与自己一样,他俩都明白:若是太子即位,成了新的皇帝,那么,武家的未来——堪忧啊! “孙少爷,无论你想做什么,武忠都支持你!”二人沉默了半晌,突然,武忠紧了紧拳头,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一般,终于,他说出了这句话,并且认真地看着武三思。 “忠伯……”武三思的心中震动极大,他看着武忠认真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他守护武家的决心恐怕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自己! “让我好好想想吧!”说完,武三思转过身去,望着整齐的书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是 由】. 第六十章 刁奴挑拨夺人命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今天降温了,亲们注意加衣服,这个寒冬,必须保暖!!先上一更,吃个饭,晚点再来第二更~~众亲,么么个先~~~~~~ ********************************** 上元二年,七月中。 这一日,天气还有些燥热,婉儿同太平一道坐在御花园中的莲池之上的凉亭中。 阳光下,团团荷叶矗立水中,亭亭玉立宛如娇羞少女般,间插着时不时冒出来的花蕊,粉色的花瓣全部展开,鹅黄色的蕊在阳光下盈盈地闪着光,池子周围的柳树上更是热闹,也不知藏了多少只的知了在上面鸣叫。 风过处,荷叶便一片挨着一片的从南往北地倒去,荷叶那一侧没有晒到阳光呈现青白色的那一面此刻也被风翻了过来,远远地看去,就像是湖中的碧波涌动一般,那层层的荷叶便如一圈圈地涟漪,朝亭子的周围涌去。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婉儿见此美景,有感而发,一个不留神,居然将宋朝杨万里的诗句给咏了出来。 “好诗!真是好诗!”太平拍掌交好,“婉儿,你可真是我大唐的第一才女呢!”太平笑得灿烂,“若是没有婉儿,光是裴先生布置的诗文,我都没法完成呢!” 婉儿俏脸一红,低着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小声地回到,“公主啊,这“大唐第一才女”婉儿怎么敢当?方才念的诗句,也是婉儿偶然在一本书中看到的,公主这样夸婉儿,婉儿哪里受得起?” “又是看书!”太平的笑脸一下子变成了苦瓜,“每日裴先生、王先生总是让我们要多读书,整个御书房也只有婉儿你才听他们的!”太平明明是个女娃,却不爱诗文,反而是对骑射之术深感兴趣,故而她的剑术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不过,诗文嘛,前几年是怎样,现在也还是怎样。 “来,婉儿,你快尝尝冰镇的酸梅汤!”织锦刚将托盘中的冰镇酸梅汤放在亭中的石桌上,太平便亲手为婉儿盛上一碗,嘴里说道,“原先只道酸梅汤解暑降火,却不曾想到用冰块放在壶的周围,这样的吃法,还是弘哥哥想出来的呢!”说道李弘,太平的唇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弘哥哥将来做了皇帝,一定是一代明君!” “呵呵,”婉儿轻声笑道,心里却在想:太平对李弘这般迷恋,这种心态,放到现代算不算是恋兄情结呢?“对了,”太平呷上一口冰镇酸梅汁,顿时觉得暑意即消,头脑也是清醒了不少,她放下瓷碗,“这几日仿佛都没有看见太子了,不知殿下这几日是在忙着什么?” “哎!别提了!”说到这里,太平委屈地撅着嘴,“父皇和母后说这边天热,便要去合璧宫避暑,父皇硬说弘哥哥是监国,自然要跟着去,于是他们三人昨日便去了合璧宫!”说到这里,太平哀怨地望了婉儿一眼,“我要跟着去,弘哥哥死活不肯,像是我真会惹出什么大祸似的!” “公主,你说什么?”婉儿听到合璧宫三个字,顿时一个激灵,直直地站了起来,“天皇、天后带着太子去了哪里?” “合璧宫啊,”太平诧异地望着突然失态的婉儿,“婉儿,你怎么了?” 天啦!婉儿拍拍自己的头,她怎么能忘记?她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 《新唐书・孝敬皇帝弘传》中载,太子弘“上元二年,从幸合璧宫,遇鸩薨,年二十四,天下莫不痛之”。 上元二年!上元二年!就是今年,婉儿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能将这样的事情忘记? “公主,我要出宫!”婉儿拉着太平的手,向她要求道。 “婉儿,你……”太平被婉儿突然紧张起来的神色吓到,怔怔地问,“婉儿,你要去哪里?” “事关紧急,公主,我回来在给你说,现在请公主帮婉儿寻找一匹良驹,我有要事!” 太平深知婉儿的秉性,便也不再迟疑,拉着婉儿就朝飞黄闲跑去。 一会儿,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停在飞黄闲的马厩前,管理飞黄闲的官员亲自牵了一匹骏马来。 这马儿通身雪白无暇,体格健硕,一看便是匹良驹,而马儿见了婉儿,竟还像是记得她一般,朝着婉儿打了一个响鼻,此马,便是当日婉儿在校场上驯服的高昌良驹――追风! “婉儿,一路小心!”太平紧紧地攥着婉儿的手。 “嗯,”婉儿重重点头,“公主,听婉儿一句话,若是婉儿没有回来,就算是合璧宫传来任何的消息,公主和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也千万好生呆在府中,决不能离开!” “婉儿,你……何出此言?”太平不解地看着婉儿,听婉儿的话,她像是知道合璧宫一定会发生什么似的,“婉儿,到底会出什么事?”终于,太平还是问出口了。 “公主,相信婉儿,等婉儿回来,一定给你们一个解释!”说罢,婉儿不再迟疑,翻身上马,追风长啸一声,撒开腿,朝宫外奔去。 **************************** 武府 “孙少爷,你可是做好决定了?”武忠焦急地看着武三思,迫切地瞪着他的决定。 “忠伯,我……”武三思有些懊恼地摇摇头,他,下不了手,虽然他知道,这是他坐大武家的最好机会。 “哎呀……”武忠长叹口气,走到武三思的面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孙少爷,若是太子真的登基为皇,你认为,这天下可还有我武家的容身之地?” “可是,”武三思摇头,“太子怎么说,也与武家算是血亲,即便是太子登基为皇,只要天后还在,他必定不会对武家痛下杀手的。”武三思到底年轻,还顾念这一分血肉之情。 “血亲?”武忠冷笑一声,说道,“孙少爷,想当初天后以大少爷、二少爷不孝夫人为由将二位少爷贬谪异乡之时,可曾想过血亲?后来将贺兰那小子赐姓武,并封官加爵,让他继承武家时,又可曾想过血亲?”武忠质问着。 “这……”他的一席话,让武三思无法招架,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孙少爷……”说到这里,武忠突然涕泪纵横,跪在了地上,“孙少爷,若不是老奴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暗中搜集贺兰那小子的把柄,天后又怎么会在这关键的时刻从龙州召你回来,贺兰那小子又怎么会在一息之间被贬出了长安,收回了赐姓?孙少爷,天地可鉴,老奴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地守着武家,就是为了等你这个武家正宗的继承人回来呀!孙少爷……” “忠伯……”武三思单膝跪地,扶着就要朝自己叩首的武忠,柔声安慰道,“忠伯,这些三思都明白!三思明白的!” “不……”武忠却猛摇头,“孙少爷你不明白,成大事者,必须绝情断义,孙少爷,若要振兴武家,太子李弘就万万留不得!孙少爷……” “忠伯,我……”武三思仍是犹豫。 唰―― 武忠突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喉咙上,“忠伯,你要做什么?”武三思大惊,想要伸手去拿下他的匕首。 武忠却一把躲开,右手将匕首紧抵住自己的脖子,“孙少爷,若是优柔寡断、当断不断,那我武家必定危矣!那老奴哪里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少爷,若如此,还不如老奴现在就了解自己,以免看到武家衰败的场景!” “忠伯……” “孙少爷,老奴去矣!”说罢,扬起手,匕首就要刺下。 “忠伯,我……我答应你!”终于,武三思妥协了,他还是不忍心看着忠心的老仆人含恨死去。 “孙少爷,您……” “我答应你!”武三思颓然地点头,“忠伯,你可以下令了!” “孙少爷!”武忠闻言一个激灵,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此话当真!” “当真!”武三思重重地点头,“下令,毒杀李弘!” “是,老奴遵命!”武忠得了命令,便一个箭步迈出书房,随即,侯在外面的人从角落中走出,得了武忠的命令,便匆匆而去。 这是某雪的好友,月光的书,推推个~~~[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六十一章 追风难追活人命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终于二更弄完了,来不起了,明天还要去打点滴去,难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真是悲催,和小雪一样苦命的还有月光,在这里,某雪祝愿小雪和月光都能早点好起来呀!!!不过,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明天也是两更,决不食言~~~~~~~~~~大家敬请期待!! ****************************** 婉儿懊恼地甩着马鞭,马鞭打在追风的身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跑得更加卖力。 “这个韩夫人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看韩昭仪?”婉儿心中愤愤地想道,自己正火急火燎的赶到朱雀门去,却正好遇到韩昭仪的母亲的车驾,人家是一品诰命夫人,婉儿纵使再怎么急切,也不得不下马来待韩夫人的车驾过后,才能行走。也不知是韩夫人受不得颠簸还是怎么的,婉儿觉得,她似乎等待的时间似乎十分地漫长。 待韩夫人的车驾离去,婉儿才爬上了追风的背,一甩马鞭,继续赶起路来。 “追风!你要加油,能不能救太子就全看你了!”此时,婉儿摸着追风的耳朵,对它说道,婉儿只一心想要救回李弘,她才不管历史到底怎么写,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却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尔虞我诈的唐宫之中,谁对她投之于木桃,她便对谁报之于琼瑶,如此简单而已!若是没有了李弘与太平的照抚,她上官婉儿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苦楚,所以,她一定要救回李弘! “驾……”她甩开马鞭,追风像是听懂了她方才的话,跑得愈加卖力了! 突然,一个人影突然从路边冲了过来,婉儿一个激灵,紧紧拉住缰绳,追风朝后仰起,长嘶一声,终于停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动作却差点将婉儿摔下马来。 “是你?”那人原本趴在地上,却仿佛意识到自己险些惊了一匹马,便转过脸来看着婉儿,婉儿一眼便认出,这人,却是武敏之的亲信――武全? “小姐快走!”武全这时突然大叫起来,婉儿这才发现,武全的深灰色的衣服上居然是长长短短的血痕。 “武全,你怎么了?”婉儿却无法抽身离去,因为武敏之曾让武全贴身保护过自己,他对婉儿,也算是有恩。 “小姐……快走!”婉儿已经跳下马来,想要将武全扶起,武全却一把将婉儿推开。 “唰――”一枚羽箭稳稳地停在了婉儿方才所站立的位置。 “什么情况?”婉儿有些傻眼了,不带这样的,怎么自己每一次出宫都有血光之灾呀?贼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 “快走……”推开婉儿,武全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喊出着两个字,他吐出一口鲜血来,昏死过去。 婉儿一手紧紧拽住追风的缰绳,一手从拿着自己贴身带的匕首,看着地上的羽箭,确定了箭矢所来的方向,朝着那个方向,一声喝道,“什么人,有本事暗箭伤人,却没有本事出来么?”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树后面走出来,他的眼若寒星,一动不动地盯着婉儿,似乎想要将她看穿一样。 “是你?”婉儿看着那个朝自己一步一步走进的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心里却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遇到他? “上官小姐,上次一别,已是半年有余,三思极为想念呀!”武三思收起短弓,朝着婉儿落落施礼,脸上还带着和善的笑容,那模样,倒有几分士族贵公子的做派。 “原来是武少爷,婉儿这厢有礼了!”婉儿将手中的匕首收入袖中,朝着武三思盈盈一礼。 二人之间,云淡风轻,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方才那差点取了婉儿性命的羽箭压根就不是武三思射出,婉儿也不曾拿着匕首,威风凌凌地暴喝一样。 “呵呵,”武三思贪婪地看着婉儿因赶路而有些红润的脸颊,心中想:多么像那天的模样!“不知小姐匆匆而行,是要去哪里?”武三思状似随意地问道,其实不用婉儿回答,他也知道,这条路是通完合璧宫的,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女娃要匆匆地朝哪里赶?照理,那件事应该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呵呵,太平公主让婉儿给太子带封信,所以婉儿才会匆匆赶去合璧宫,若是去晚了,耽误了公主的事情,婉儿可消受不起,武少爷,恕婉儿失礼,就要先走一步了!”说罢,婉儿就想扶起已经倒在昏迷的武全,准备将他一起带走。 “小姐且慢!”武三思开口了,“小姐要赶路武某自然不能阻拦,但是此人乃是原本是武府的二管家,却吃里扒外,勾结外人盗取府中宝贝,如今事情败露,却生了逃脱之心,武某人追至此地,是定要将他拿回去的!”说罢,武三思拦在了婉儿的面前,一副决计不让她带走武全的模样。 “这……”婉儿原本伸出的手愣在原地,怔怔地停在那里,作为一个外人,她有什么立场来干涉人家武府的私事? “小姐……”说道这里,武忠突然醒了,唤了婉儿一声,婉儿侧脸看他,只看见他的嘴唇动了两下,突然便吐出一口黑血,身子一顿,便彻底地瘫软下去。 婉儿赶紧俯下身子,伸出手在他的人中一探:已是没气了! 原来,他早已经中了剧毒!武三思,你好狠的心!婉儿看了武三思一眼,却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她只是轻轻开口,“武少爷,原本婉儿想上天有好生之德,路遇受伤的人就想救他一救,可是,他命该于此,却在方才断了气,看来,婉儿是积不了这个德了。”说罢,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武全,状似可惜的摇摇头,“逝者已逝,还请武少爷开恩,为他留个全尸吧!” “呵呵,上官小姐真是宅心仁厚,居然愿意为了一个陌生的人来求我,那么小姐可知,武某可是一个小气的人,随时随地都会记得小姐欠了我一个人情呢!”说着,武三思居然掩嘴轻笑,眼里满满地都是算计。 “呵呵,”婉儿也陪着武三思轻笑,心里去将他骂了个彻底: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明明是武家的人,干嘛要算计到我的头上!这个武三思,实在太无耻了!纵然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但婉儿却仍旧带着合宜的笑容,嘴里说道,“同是生命,武少爷切莫做得太过,若是您真要说婉儿欠了您一个人情,那便记下吧!” “呵呵,果然是上官家的小姐,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果敢!”武三思由衷赞道,“武某平生最喜干脆利落的人,冲着上官小姐的这句话,武某决不为难他!”他指着躺在地上的武全的尸体道。 “那么,多谢武少爷了,婉儿欠您的,婉儿铭记于心,改日伺机再报,今日婉儿着实有事,请武少爷多多包涵,婉儿要先行一步了!” “你……”武三思本想开口留她下来,婉儿却不待他的回答,便利落地上马,道了声,“告辞!”一挥马鞭,追风便撒开蹄子,远远地将武三思甩在身后。 “追风!快跑!快跑!”婉儿焦急地对马儿说道,她刚刚看清楚了武全的口型,他的口型只有两个字――太子! 对,一定是武家有人对太子动手了!一定是的! 婉儿这样想到,抓着缰绳的手更加的紧了,“李弘!等我,等我来救你!”婉儿在心里大声吼道。 武三思看着婉儿匆匆离去的模样,眼中一片阴沉: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孙少爷!”武忠带着人马从武府匆匆赶来,却看到躺在地上的已经死去的武全,还有望着合璧宫方向发神的武三思。 “嗯。”武三思闷闷地应了声。 “孙少爷,他要怎样?”武忠指着武全的尸体问道。 “哼!胆敢窥探本少爷的大计,把他扔到乱葬岗去,任凭那些野狗啃食吧!”说罢,武三思爬上武忠带来的马,朝着婉儿刚刚离去的方向,急急地追去!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六十二章 魂归蒿里残阳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今天很晚,没法,某雪才回来不久,而且手上输液的地方现在已经青得栩栩如生了~~~~所以,待会二更会更晚一些,请大家耐心一点撒~~~~还有,某雪都这样了,于是,求抚摸,求安慰,各种求~~~~~~ **************************************** 金乌西坠,西方的天际被染成了血色,在通往合璧宫的官道上,一个绿衣女子驾着一匹白马急速地朝合璧宫方向去。 “快了!快到了!追风!快点!”婉儿抬头,看着已经可以望见的琼楼宫阙,她的紧绷的唇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但愿,自己还能够来得及! 忽地―― 合璧宫东面的宫楼上面,升起了一抹亮光,一颗信号弹冉冉地升起来,随即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婉儿看着那一抹亮光,忽然从头到脚凉了下来:合璧宫中有人在向外传递着消息!婉儿大叫不好,更加使劲地挥动鞭子,追风吃痛狂奔。 婉儿心中已是慌乱如麻,这个时刻,若是合璧宫中有人要向外界传递信息,那么,想必信息便是…… 婉儿摇头,拼命地想要挥去自己脑中的不安,她安慰道自己:不会的,也许是其他的什么事情,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他一定还活着的,对,他一定还活着! 婉儿就在追风背上想着事情,并不曾注意到自己已经进了离合璧宫约有十里的树林中,这时,突然一根绳子在官道的中间被拉起,恰好挡住了追风的去路,追风前蹄抬起,仰天长嘶,婉儿躲闪不及,若不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缰绳,婉儿铁定已被摔下马去,不死也残! “什么人?”婉儿伸出手不断地安抚着有些暴动的追风,双眼却瞪着方才绳子出现的位置,厉声喝道。 官道两旁的灌木动了一番,便跳出五六个彪形大汉来。 婉儿皱着眉,看着这群人,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为何要拦我去路?” 那几人却是不回话,只是分开来,站在不同的位置,恰好将婉儿去合璧宫的路拦得严严实实。 婉儿有些不耐,心中担忧着李弘的安危,她的语气也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她扫了几人一眼,便从袖中拿出了太平给她的腰牌,“我奉太平公主令,去合璧宫办点事,若是几位还要拦我去路,那便是公主为难了!”此时搬出了太平公主的名号,原指着这几人能有所顾忌,放自己过去,可谁知这几人居然无视她手中的令牌,仍然冷冰冰地站在远处,也不说一句话,也不让路,只是冷冷地看着婉儿。 婉儿气得俏脸通红,这几个木头人拦住自己是要做甚? “上官小姐不必气恼!”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随之,马儿嘶鸣一声,她回过头去,却看到了拉住缰绳的武三思,“他们只是奉命拦住小姐而已。”武三思笑着说道。 看着追来的武三思,婉儿突然明白了:武全正是因为听了他们要谋害太子想出来报信,却被眼前的这个人追杀至死,而这几个大汉,便是守在合璧宫外,要拦住任何去合璧宫通风报信的人,方才的那个升空的那个信号弹,一定是在向武家的人传递一个消息――他们成功了,李弘死了! 想到这里,婉儿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瞪着武三思,那眼神里带着怨恨,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上官小姐,虽然小姐骑的是难得一见的良驹,连武某也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但是,”武三思的嘴角依旧噙着笑,恍若未觉婉儿眼中强烈的恨意,他慢慢地说道,“纵是快若闪电也已来不及了,你想救的那个人,已然归西,上官小姐还是回宫去吧!” “果然是你!”婉儿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她瞪着武三思,却抑制不住地鼻头一酸,眼中的泪珠就要滚落,那个温柔的男子,那个待自己如同亲生妹子一般的男子,那个弹得一手好琴执着地与合欢相恋的男子,难道就这么死去了?想到这里,婉儿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泪水,“为什么?”她带着哭腔质问着这个男子,“他那么的善良,那么的仁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容下他?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说完,婉儿有些瘦削的双肩开始抖动,但她仍旧瞪着武三思,满含恨意地瞪着他。 “成大事者,绝情断义!”武三思说完,却不再理会婉儿,只是调转马头,轻甩鞭子,马儿便撒开蹄子,离去。 “就算你恨我吧,”武三思怎么会看不透婉儿眼中的浓重的恨意,“也好过你现在冲到合璧宫里去,这个时刻,若你进去,只能将自己搅进是非里!”他闭上眼睛,婉儿流泪的脸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武三思长叹口气,却只能将这些话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怎么办?应该怎么办?”武三思已经走了不久,婉儿的思绪却还是十分凌乱,她徘徊在离合璧宫十里远的那个林子里,却久久下不了决定,先前拦截她的人已经退去,可现在,婉儿却知道自己不能贸然前去,她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残泪,朝着合璧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忽地,婉儿长叹口气,“罢了,我救不回你,但我一定要替你保全你的兄妹!”婉儿说完,不再犹豫,调转追风,朝着合璧宫相反的地方去。 待婉儿的背影消失无踪时,一个人影却从树后走出了出来,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武三思!他看着婉儿离去的方向,像是欣慰地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 ******************************************* 掌灯时分,一群人聚在东宫。 “合欢,婉儿还是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太平从婉儿离开之后便焦虑不安,没法,她只得到东宫寻了合欢,以为同合欢一道聊天,能缓解自己的不安,可谁曾想,等到这时婉儿却仍旧不见踪影,刚平复下来的紧张情绪,现在又升了起来,太平站起身来,不停地在殿中来回地走来走去。 “公主,莫要焦虑!”合欢淡然一笑,安慰地说道,“婉儿办事向来沉稳,公主何须为她操心呢?再等等,说不定婉儿就要回来了!” “嘭――”殿门忽然被推开,太平被吓得一个激灵,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却不是婉儿,而是脸色煞白的六皇子李贤! “六哥,你怎么来了?”太平没有忽略掉李贤脸上那股痛苦的神色,赶紧上前去,拉着李贤还在颤抖的手,“六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贤却一把将太平拥入自己的怀中,无声地哭泣着,太平感觉到自己颈间的湿润,抬起头,看着李贤的脸,“六哥,你怎么了?” “太平……五哥薨了!”李贤说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消息如同在太平脑袋中响起的闷雷,打得她呆若木鸡,她愣在原地,仿佛不曾听见李贤的话一般,木木地拽着李贤的衣袖,“六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五哥薨了!” “五哥薨了!” “五哥薨了!” “五哥薨了……” 李贤的话不停地在太平的脑袋中回想,她顿时身子一软,李贤将她紧紧抱住,小心地放在了椅子上,“弘哥哥……”太平突然大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合欢,你要做什么?”李贤抬头,却正巧看着合欢走到了门口,急忙叫住他。 “做什么?”合欢的唇边突然露出一丝凄美的笑容,他幽幽地看了一眼伤心欲绝的兄妹二人,轻声说道,“我要去找弘。”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六十三章 忽闻噩耗始觉悲 - 婉唐 - 霏雪如是 号外!号外:《婉唐》有新封面了,感谢“天神雪”童鞋的封面,某雪躬身一谢~~~~想到这里,某雪那青得栩栩如生的爪子也要忍不住地拍起来了呀~~~这封面,怎么说呀,大爱啊大爱~~~~~~二更送上,各位亲请查收~~~~ ********************************* “合欢,你不能去!”一个娇小的身影挡在了大门,她满脸通红,显然是急匆匆地赶回来,她拦在大殿的门口,张开双手,挡住了合欢的去路。 此人,正是匆匆赶回来的婉儿。 “婉儿,是你!”太平见了婉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原本瘫软在椅子上的身子却是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太平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把冲上来,抓着婉儿的手,“婉儿,弘哥哥真的薨了?”她瞪大双眼望着婉儿,多么期望能看到婉儿轻摇一下头,“婉儿,你告诉我啊……”只要婉儿说是假的,她一定相信婉儿! “是的。”重重的,婉儿点头。 终于,太平忍不住打击,靠在婉儿的肩膀上,复又嚎啕大哭。 太平的哭泣为此时清冷的东宫蒙上一重悲凉的色彩,婉儿却无法去阻止,只是任由太平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肩膀,“哭吧!尽情地哭吧!那样的一个人,逝去了,是值得人去哭的!”婉儿这样想道,她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张温柔的脸,那个笑着要自己解开诗迷的人啊!忍不住,自己的眼角也涌出泪水,她将太平抱在怀中,这一刻,她们在为同一个人哭泣! “六皇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婉儿惊觉李贤与合欢欲要出门的动作,便松开太平,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我们要去合璧宫!”李贤看着婉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却依旧是下定了决心要往合璧宫去一趟,“合璧宫里的人说五哥是中了鸩毒,我要过去看看,一定要给五哥一个交代!” “逝者已逝,纵使你过去又能改变什么!交代,难道你以为交代就能让太子活过来么?”婉儿语气强横,她直视李贤的眼,硬是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像是气恼一般,李贤伸出他的手,指着婉儿,嘴里说道,“想想五哥平日是怎样对你的,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我们这个做兄弟的人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死得不明不白?”说罢,李贤上前一步,想要推开婉儿,强行过去。 “李贤!”婉儿怒了,她一把推开冲上来的李贤,却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撞在了门槛上,身形没有稳住,她扑倒在了李贤的身上。 李贤只觉得胸口被重重地撞了一下,难受地咳嗽起来,婉儿也是被撞得眼冒金星。 “婉儿,六哥!”太平大叫,招呼着合欢将二人扶起来。 “公主,我没事。”婉儿摇摇头,安抚着含泪的太平,转过来脸去,瞪着李贤,方才尴尬的姿势让她的俏脸出现了可疑的红晕,她很快镇定下来,认真地看着李贤,说道,“六皇子,逝者已逝,婉儿力量卑微,没有起死之能,但婉儿现在能做的,就是要保全你们!难道你到现在还以为太子的死只是个意外么?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那个人的野心么?”婉儿直视李贤的双眼,言语中甚至带着尖利,她要让他看清楚,他们李家兄妹现在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这……”婉儿的话犹如迷路中的一盏灯,瞬间将李贤点醒,他一个激灵,猛然想起:为什么五哥先前一直没事,就在有谣言传出天皇要将大统传于五哥的时候,五哥却在这个被人下了鸩毒?难道……他抬起眼,看着婉儿,难道,真的是“她”坐不住了么? 李贤眼中的震动,让婉儿收进眼中,她知道,想必李贤怕是已经想到武后的身上去了吧!她已经不想做解释了,李弘不是武后下的手,但武三思却是脱不了干系,归根结底,一切的因都在武后的身上,若不是她的野心,武家又怎么坐大?若不是她的权倾朝野,武家又怎敢对太子下手?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婉儿打定主意不再解释了,她要让李家的皇子、皇女们意识到,他们的母后,已然是李家的敌人! “不……不会的……”李贤后退一步,绝望地摇着头,“她”怎么能下得了手?五哥是“她”的亲骨肉啊! “婉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啊?”陡然间,太平停止了哭泣,她似乎听懂了婉儿的话又似乎没懂,她紧紧地拽着婉儿的衣袖,“婉儿,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平眉头紧皱,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婉儿看得心疼,她紧紧地将太平抱在怀里,轻轻地在她耳边承诺道,“公主,别去想那么多,你要记得,婉儿永远都会保护你!” “婉儿……”太平闻言,歇下去的泪水终究又滚了上来。 “婉儿,照顾好他们,我去了!”合欢一直都不曾言语,他静静地看着婉儿与二人的对话,聪明如他,早已经想通了里面的关节,现在,他的唇边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临了,若有深意地看了婉儿一眼,便要离去了。 “合欢,别去……”婉儿还想叫住他,只是看到他唇边的那丝笑意,她打住了自己的念头。 “婉儿,”合欢轻轻唤道她的名字,他的翦瞳与她直视,“没有弘的日子,我什么都不是!”说完,便迈出步子,合欢羸弱却决绝的背影,终于淹没在了夜色中。 “合欢……”婉儿最后呼喊了一次他的名字,便同太平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婉儿心里知道:这一日,他们不仅失去了疼爱他们的兄长,连带着合欢也要一块去了! 唐宫!腥风血雨的唐宫,你到底要有多少杀戮呢?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六十四章 须知生死一念间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大明宫丹凤殿 武后满脸煞气地坐在大殿正中的黄金鸾椅之上,赵邦国同莺歌一左一右地站在鸾座两旁,二人同时在心中揣摩着武后滔天的怒意,不由同时斜着眼,目光锁在从外殿走进来的女子。 “奴婢上官婉儿叩见天后娘娘!”婉儿行礼,匍匐在地板上,心中却想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武后却将自己找来。 大殿十分的安静,婉儿发出的声音却使大殿的气氛愈发的凝重了。她依旧匍匐在地板上,保持着行礼的模样,没有武后的指令,她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方才抬脚走进殿门的那一刹那,她已经感觉到了武后浓的化不开的煞气,看来,今日自己要成为武后的解煞之人了! “哼!”果然,婉儿这么想到,就听得武后一声冷哼,站在鸾座两旁的二人被这一声惊得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今日,天后娘娘的怒气不小啊! “上官婉儿,你好大的胆子!”武后的声音向上拔高,听在众人耳里,甚至有些尖利。 婉儿不去接话,只是依旧保持着匍匐的姿势。 “你可知道,今日本宫叫你来为了何事?”武后见婉儿不答话,便开口道。 “回天后,奴婢着实不知!”婉儿的声音故意带了一丝怯弱在里面,听在武后的耳朵里,自然而然地,她心中的怒气便没有那么盛了,她瞪着趴在地上的婉儿,“说,三日前,你是否去了合璧宫?” 原来是这回事!婉儿心中紧张起来,看来,武后是要拿她泄愤了!虽然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是害死李弘的凶手,但堂堂的太子遇鸩毒而薨,无论轻重,都应该有人来受责罚的,而不幸的,婉儿成了这个牺牲者。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曾去过!”婉儿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但她清楚武后断断不会在这里杀了自己,顶多是一阵责问外加一顿毒打,想到这里,婉儿的心中有了决定,无论什么,她,扛下就是了! 下定了决心,婉儿说的话也带了一丝硬气,武后却从她稍变的语气当中听出了不同的意思。她不由得有些好奇了,开口道,“抬起头,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奴婢遵命。”婉儿轻轻抬起头,漆黑的双瞳与武后的视线交汇。 婉儿的眼中一片坦然,这让武后突然感到不自在,她转过脸去,拿起身旁的茶盅掩饰瞬间的尴尬,理了理嗓子,她开口道,“你到合璧宫做什么?” “奴婢是去找太子的。”婉儿回到。 “找太子?”武后像是早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一般,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别告诉本宫是太平让你去寻弘儿的,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本宫这里可没人能护得了你!” “娘娘英明!奴婢去寻太子确实是奉了太平公主的命令,太子前些日子在公主的椒兰殿喝茶的时候,不慎将随身所带的香囊落在了公主那里,公主识得那是太子心爱之物,若是寻不见它,太子铁定会着急,因此才派了奴婢亲自到合璧宫将此物归还太子!” “一派胡言!”武后猛拍手边的桌子,桌上的茶盅被震得一声脆响,武后面色不善地看着婉儿,“若只是一个香囊这么简单,太平会舍得派你去合璧宫,这宫中有谁不知道她一刻也离不得你!”姜还是老的辣,武后一语中的,指出婉儿说辞的不妥之处。 “娘娘息怒!”婉儿软声解释道,“娘娘自然是了解公主的,但娘娘却忘掉太子除了贴身的几个人外,根本不喜外人触碰他的东西,更何况是香囊这般贴身的物品?太子巡游合璧宫,贴身服侍的人自然也在那里,平日奴婢在做公主伴读的时候,太子倒不曾厌恶奴婢触碰他的东西,所以,这换香囊的差事公主便交到了奴婢的手中。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娘娘明鉴!”说罢,婉儿再次叩首。 “哦?”听到这里,武后脸色稍解,但仍旧语气严厉,“这样,倒也说得过去,不过,为何你明明到了合璧宫的附近,却不进宫来见太子呢?这――你又要怎么解释?” 果然,合璧宫的周围果然都是武后的人,那么自己在树林中被武三思拦截这件事情,她,想必也是知道了!婉儿灵机一动,随即便知道了武后的真正目的。她开口道,“回娘娘,是奴婢失职!奴婢失职!”说罢,不住地磕起头来。 武后眼皮一跳,看不明白上官婉儿这又是要唱的哪一出。 “奴婢失职!奴婢失职……” “够了!够了!”婉儿还在磕着头,武后已经不耐烦地挥着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奴婢……奴婢……”婉儿怯弱地望了武后一眼,似乎不敢开口。 “快说,若有丝毫隐瞒,本宫即刻便将你杖毙!” “娘娘饶命!奴婢据实以告!”婉儿立刻磕了一个头,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奴婢在赶路的时候,不慎将太子的香囊给遗失了!” “什么?”武后没想到上官婉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当下有些失态地张大了嘴,讶异十分。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还请娘娘责罚!”说罢,婉儿乖乖地匍匐在地,等待着武后的责罚,脑子却在快速地转动着:这么说,你该不会为难我吧。 “哼!”武后鼻中冷哼一声,“太子之物你也敢遗失,本宫当然要重重地罚你!”话虽如此,但婉儿已经听出了武后语气的怒火已经散去不少,看来,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去碰到她的逆鳞呀! 果然,武后的责罚便到了,“念你伴读太平,素来尽心尽力,本宫不能因为一件小小的物什而罔顾人命,”说到此处,武后稍稍一顿,“但你到底是遗失了太子的东西,虽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来人,拉出去,杖责二十!” “谢娘娘不杀之恩!”婉儿叩首谢恩,一会儿,就有两个太监从外殿进来,一左一右驾着婉儿到外厢受罚去。 待殿中只剩下三人之时,莺歌上前抚着武后的后背,轻轻为她顺气,小心第问道,“娘娘为何不干脆杀了她?” “杀她?”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武后居然轻笑出声,“本宫为什么要杀她?” “娘娘,那个上官婉儿可是被三思少爷拦截下来的呀,若是被天皇知道了,恐怕武家就……”莺歌说到此处,自觉地噤声,小心翼翼地看着武后,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那丫头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她遇见了三思,莺歌,你是听错了吧!”武后警告地看了莺歌一眼。 莺歌急忙点头,说是自己听错了。 不错,若是上官婉儿今日说自己是被武三思拦截的,那么武后一定会让她命丧当场,可是,这个丫头从头到尾就没有提到过武三思的名字,这令武后十分满意,武后抬起头,看着婉儿方才跪着的地方,唇边露出一丝不甚明了的笑意。 这样聪明的丫头,若是收在自己的身边,将来,一定有大用! “哎……”武后突然长叹一口气。 “娘娘您……”莺歌诧异。 “这个武家,本宫还是不放心交到武三思的手上啊!”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六十五章 遗书缱绻情谊深 - 婉唐 - 霏雪如是 诏曰:“太子婴沈瘵,朕须其痊复,将逊于位。弘性仁厚,既承命,因感结,疾日以加。宜申往命,谥为孝敬皇帝。”葬缑氏,墓号恭陵,制度尽用天子礼,百官从权制三十六日释服。 太子李弘的灵柩下葬三十六日后,太平和婉儿同着几个皇子一道离开恭陵,返回宫去。 大唐二十四岁的太子须臾间陨殁,天下百姓莫不哀伤,一路上,众人还未从悲伤的气氛中走出来,马车里沉默得有些过分。 婉儿一直拉着太平的手,垂着眼睑,却在想着自己最后看见李弘的那个场景――他安详地躺在棺木中,同他最爱的合欢一起。 婉儿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天皇和天后会同意合欢这样的人同太子葬在一起?他,可是人所不齿的男宠!难道,合欢与太子之间的事情天皇和天后不曾知道?可这也说不过去呀,婉儿转念一想,如果不知道的话,怎会让两个人合葬…… 太多的疑问此刻塞满了婉儿的脑袋,她有些自嘲地摇摇头,苦笑一声,心中想到:管那么多作甚,人都已经去了,就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这样想着,婉儿倒也放下,不再去为了这件事情而分神了。 “婉儿……”一声温柔的呼唤在车内响起,是同车的六皇子。 “六皇子,何事?”婉儿抬头,正对上一双饱含情绪的眸子,急忙别开,心中却在想到:过不了多久,你便是太子了,只是,你这个太子,哎…… “上次杖责受的伤,可曾大好了?”无论怎样,李贤始终挂记着她的安危,终于今日他们坐在一起,他怎么能不开口相询? “无碍了,婉儿谢过六皇子的关心!”婉儿语气淡淡的,甚至还有些悲凉,这种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情绪是因为她知道下一个太子便是李贤,可是这种情绪却感染了车中的太平与李贤,二人的眼光同时暗淡下去。 看来,要走出李弘的死给他们带来的阴影,还要假以时日啊! “对了,婉儿,”李贤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到婉儿的手上,“这封信是要给你的。” “我的?”婉儿接过信来,看到信封上写着“婉儿亲启”的字样,不由得“咦”了一声,“这字迹……”她狐疑地看着李贤,“太子?” “是。”李贤重重地点头,胸中的情绪有些不稳,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刚刚泛起的情绪压制下去,对婉儿说道,“上次义阳、宣城两位公主的事情后,五哥便写下了这封信,对我说,若是哪一天我们收到他殁了的消息,婉儿第一个跳出来拦着我们不许我们轻举妄动的话,便将这封信交给你,若是你不曾拦我们,便将这封信撕毁。”说到这里,李贤的嘴角止不住地抽动,“我……我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说完这席话,婉儿发现,堂堂的一个大男子,现在他的眼眶已是泛红了! “六皇子……”婉儿不忍,松开太平,伸出自己得空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六皇子,会过去的,婉儿一直都在!” 李贤被婉儿窝心的动作感动,心中一动,伸手,反握住她,“婉儿……” 坐在一旁的太平听到他们在谈论她最喜欢的弘哥哥,早已经忍不住,终于,嘤嘤地哭了起来。 李贤只好松开婉儿的手,去将太平揽在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而婉儿,则撕开信封,开始读起信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母亲的野心,他知道自己最终会是母亲成就霸业的绊脚石,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死! 只是,他舍不下的,是李家的弟弟妹妹们,他的母亲――高高在上的天后娘娘,为了权力,她可以牺牲一个儿子,两个儿子,甚至更多。 他知道自己不能保全他们,于是,他将他们连带着李唐的江山一道托给了婉儿,他完全地信赖地那个女子! 深宫之中,尔虞我诈,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所有的一切,他都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上官婉儿,这个现在只有十二岁的女子,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一定有能力保住他们! 看完信,婉儿的眼睛朦胧了,她苦笑:李弘啊李弘,你怎能将他们放心交给我?我不是李家的人,我没有义务为你这么做!就算是我有这个心,难道就凭一个掖庭罪奴,就能够化解那个位高权重的人的暗害么?就算我能想方设法保住他们,这李唐的江山迟早是要变成武周的,你让我怎么去改? 李弘,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李贤见婉儿的神色不对,急忙接过信来,迅速读罢,他忽然抬起头,双眼中闪着光,他无比认真地说道,“婉儿,我一定帮你想办法,你还是早些出宫去吧!” “你……”他的话让婉儿傻眼了,连尊称都没用,他怎么这样说。 太平发现二人之间的不对,也是拿过去信去,快速地读完,“婉儿,听六哥的,早些出宫吧,这些都是我们李家的事情,我们不能把你卷进来!” “公主,六皇子……”婉儿怔怔地看着他们,原本郁结的心顿时仿佛打开了,原来,他们都是这般地在乎自己! “婉儿,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们,”太平紧紧抓住婉儿的手,说话的语气十分理智,仿佛忽然间长大了不少,她看着婉儿,双眼写满了认真,“可是,我们不能那么自私地把你卷进来,未来的这场斗争太险恶了,我舍不得让你受一丝的伤害,婉儿,你还是走吧!”太平说到这里,鼻头一酸,刚刚平息下去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对,婉儿,太平说的很对,这场斗争一定伴着腥风血雨,我们这群皇孙贵胄都不一定能活得下来,更何况是你?”李贤十分严肃地看着她,“听我们的话,回宫之后,我们立即安排你和你娘出宫的事情,趁母后没察觉之前,你早早地离去!” “不……”婉儿摇头,当机立断,她的心中已有了决定,“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婉儿……”兄妹二人同时大叫她的名字,“别固执了,留下来你的性命堪忧!”李贤一想到婉儿身死的场景,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自己永远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那么,还是早早地送走她吧! “对,婉儿,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让你卷进来,若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听我的话,早早地离宫,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太平这话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了。 但是婉儿只是一味地摇头,因为,她已经决定,她要留下来,保住他们! “婉儿……” “婉儿……” …… “你们给我闭嘴!”终于,婉儿受不了兄妹俩的轮番轰炸,一个没忍住,吼了出来。 二人从未见过婉儿这般模样,当下噤声,有些呆滞地望着婉儿。 “听着!”婉儿清清嗓子,“我要留下来!只要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三人商量着做,我有办法保住你们,甚至是李唐的江山!” 二人被婉儿的豪言壮语震得愣在原地,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管了,不管历史,不管天道,婉儿只知道,她要保住他们!哪怕改变了历史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哪怕这后果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婉儿把心一横,不管了! 是 由】. 第六十六章 去留不能遂人意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不好意思,亲们,今天实在是太晚了,真的是因为有事情耽搁了,不过还好我赶回来了,还是没有断更,不过二更就只有明天补上了,亲们先原谅我,明天一定补上来~~~~~~~ *********************************** 不几日,天皇下旨封六皇子为太子,史称章怀太子。六皇子文韬武略不输李弘,自然是得到了朝廷众大臣的支持,在一片祝贺声中,太子李贤带着家眷搬进了东宫。 一日掖庭宫 掌灯时刻,掖庭宫的婉儿的房间中十分安静。 练字完毕,她轻搁下手中的狼毫,不经意间,却看到了放在宣纸右上方那方刻着一枝寒梅的端砚,婉儿眼光一滞,停在上面,久久不能转移,这砚台,原是生辰时李弘赠予她的,婉儿想到此长叹口气,心里满溢着物是人非的无奈。 “婉儿!”一声清脆的呼唤让她回了神,抬头,正看见一个俊朗的身影走进来,是太子李贤。 “太子,你怎么来了?”婉儿瞧见他是独自一人,便也不去行那些虚礼,迎上他,给了个笑脸。 “我有些无聊,所以过来看看你。”迎上婉儿的笑容,李贤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婉儿方才在做什么?”他注意到了婉儿正站在书案前,于是便找了个话头。 “也没做什么,用过晚膳后无事可做,便练了一会儿字。”婉儿答道。 “哦?”李贤挑眉,接着提议道,“若是无聊,婉儿可愿意随我一道走走?” “好吧。”婉儿无事,便也同意了,二人便结伴往御花园去。 自从那日婉儿决定留下之后,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要保住李家兄妹,自然也不会像原来那般刻意地躲着李贤,而李贤似乎也感觉到了婉儿不复以前的冰冷,对她也更加殷勤了些,这让婉儿心中有些不安,但,她又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御花园 “婉儿,这边来吧。”李贤指着清苑的方向,那是一个栽满菊花的院子,如今秋意正浓,正是赏菊的好时候。 只是,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却只有寥落的几盏灯笼稀稀疏疏地挂在回廊上,连近处的阁楼都看不真切,更罔论绽放的菊花了。 婉儿看见这幅场景,便停下脚步,对李贤说道,“殿下,我们还是别进去了,里面黑漆漆的一团,哪里看得见菊花,不如明日白天再来吧!” 李贤只是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婉儿,他晶亮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着光,“殿下,你……”婉儿被他看得不自在,想要后退一步,李贤伸出手,迅速地在婉儿身上点了几下。 婉儿瞪大眼睛望着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的李贤,“他想要做什么?” 李贤停在婉儿的跟前,伸出手,将婉儿环抱在自己的怀中,“对不起,婉儿……”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婉儿一个激灵,“他……他……不会是想……” 不等婉儿接着想下去,一张温润的唇轻柔第贴在了她的唇上,一个吻…… “轰――”婉儿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响了一个炸雷,直把她炸得眼冒金星,“天!这到底要怎么样?”就在婉儿心跳加速、呼吸不畅的时候,李贤温暖的唇离开了婉儿,夜风吹过,却带不走二人间的暧昧。 “婉儿,对不起!”李贤再说一声,展开双臂,将婉儿拦腰抱起,施展轻功,越过了清苑的围墙,停在了一条偏僻的宫道之上,此时,婉儿才发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殿下,您来了!”一个声音小声地招呼道,居然是东宫的小福子。 李贤点了个头,问小福子,“没人发现吧!” “太子放心,天皇天后那边有太平公主在,没有人会注意东宫的情况。”小福子恭敬地回到。 “那就好,你先回东宫去,若遇到紧急的事情,就告诉谢冕,他知道本宫在哪里。” “可是,殿下……”小福子犹豫,“小人走了,谁为您驾车呢?” “你先回去,本宫自有安排,记着本宫的话,放机灵点,千万别让人发现本宫做的事情。”李贤说这话时,一脸的冷峻,丝毫不露往日的温柔。 “是,小人遵命!请太子殿下同上官小姐一路小心!”小福子说完,作了个揖,身影便隐没在了夜色中。 此刻,婉儿心中已是明白了:他,这是要送自己走!他啊,到底还是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去和武后斗,只是一心想要保全自己! 他,还是对自己这样好! 想到这里,婉儿的泪水滑落下来。 待小福子走后,一个影子同宫墙上掠过,停在了李贤的面前,单膝跪地,“殿下!”居然是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驾车,出宫!”李贤吩咐好,便抱着婉儿进了马车。 那日坐到车前,一甩马鞭,马车便缓缓地移动着。 “婉儿,对不起!”马车内,李贤将婉儿紧紧地抱在怀中,抬头,却看见了她眼中的泪,他轻声抱歉,“我知道你不愿离开,但是,我实在忍不下心将你卷进这场斗争之中,看到你受伤,我比死还难受!所以,婉儿,不要怪我。” 可婉儿听着话,泪却掉的更凶了:你不忍心看着我死,难道我忍心么? “婉儿,你放心,”李贤以为她是不放心郑十三娘,赶紧宽慰道,“我已经将上官夫人安排到我的别院之中了,到了那里,我便护送你们离开!” 婉儿听到这里,泪更是止不住了,他们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过了今日,她便可以实现自己的夙愿――离开唐宫,做一个普通百姓,去过最最普通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她一定也高兴不起来,她的心好痛,李贤和太平,让她的心好痛! “婉儿,你是不是不舒服?”李贤看着婉儿不停滴落的泪水,心中一慌。 他的话,瞬间将婉儿点醒,对,她不舒服,她很不舒服,一缕精光在婉儿的眼中闪过,她哭得更凶了。 “婉儿,你若是不舒服你就同我眨眨眼,我便解开你的穴道!” 婉儿急忙眨眼。 李贤解开她的穴道,婉儿嘤咛一声,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当然,是假晕! “我晕倒了,你怎么放心送我走?”婉儿紧闭双眼,躺在李贤的怀中,心中却无比得意。 “婉儿,你醒醒……”李贤手忙脚乱地摇着婉儿,却始终不见她转醒,“谈益!”他唤着驾车的下属的名字。 “属下在!” “快,速速去别院!” 是 由】. 第六十七章 缠绵片刻异变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亲们,这是昨天的第二更,最近期末了,某雪需要忙的破事实在是有点多,大家都要理解下哈,二更可能不太稳定,但是一更是必须有的哈~~~对了,月底的粉红是双倍的撒,亲们,你们一定知道某雪要说什么了撒~~~~月底求粉红,粉红多了就爆发,10张爆一次,亲们,投票吧投票吧~~~~~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婉儿只觉得急速行驶的马车颠簸得太过厉害,若不是李贤一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铁定会在马车里东倒西歪、磕磕碰碰。 这时,马车停下了。 李贤抬起帘子,见是到了别院,便一把抱着婉儿下了车,急匆匆地跑进别院中。 房间内―― “丹丘,她怎么样?”李贤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林丹丘,林丹丘今年二十有五,相貌清俊,是终南山上玉清观修元真人坐下大弟子,此人不但武艺高强,更是精通岐黄之术,此时他正在李贤的别院中做客,婉儿晕倒,李贤自然将他叫了过来。 “殿下莫急,这位小姐并无大碍,”林丹丘淡淡地说道,“我写一个方子,殿下吩咐人按照方子煎好药,让这位小姐服下,休息片刻便可苏醒。” “太好了。”听林丹丘如是说道,李贤大喜过望,一会儿,他便拿了林丹丘的方子,离开房间。 婉儿的眼睁开一条缝,想要看看这个林丹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谁知道这个小动作早已被林丹丘捕捉到,他不动声色,只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轻轻地开口,“不知小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拆穿,婉儿当下便红了脸,她睁开眼,坐起来,看着一身青衣,做道士打扮的林丹丘,“方才谢过道长了,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林丹丘,小姐可是上官婉儿?”林丹丘也直接问道。 “是,丹丘道长认识我?” “能让当朝太子这么在乎的女子,除了太平公主,也怕只有上官小姐你了。”林丹丘的面色依旧平淡如水,婉儿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他居然也没有觉得任何一丝不自然,“小姐装晕是为了什么?”他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为了不离开太子,”也许是因为林丹丘身上那种超脱化外的气质感染了婉儿,她并不打算要欺瞒他,“太子为了保护我,要将我送出宫来,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他和太平公主。” “哦?”终于,林丹丘的神色有了一丝起伏,他的目光与婉儿的目光交汇,“那么太子一定是上官小姐的心仪之人吧,否则,以小姐的眼界,不像是会甘愿被囚禁在深宫中的女子呀!” “我……”婉儿本想否认,但话到了嘴边却突然说不出来,她别过脸去,小声地说道,“他们想保护我,我又何尝不想保护他们?” “可是,就凭小姐的身份地位,你有什么倚仗去保护他们这些皇孙贵胄呢?”林丹丘的话十分不留情面,但却每一个字都落在了点子上。 婉儿转过脸去,看着林丹丘,这样的不染尘世的道士,一双眼怎能看得那么透彻? “上官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丹丘开口打断婉儿的思绪。 “只要我留在宫中,我就有办法!” “此话当真?” “当真!” “好,我欣赏上官小姐的勇气。”丹丘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虽不明显,但婉儿却已看见,“不知小姐可有办法留下来,这次,太子已经下定决心要送走小姐了。” “办法……”婉儿深吸一口气,“办法倒是有,不过,还要仰仗道长了。”婉儿说罢,已经站起身来,朝着林丹丘所站的位置轻轻一躬,“请道长施以援手!” ***************************** 李贤亲自端着药碗,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的婉儿,他将药碗放下,将她揽在自己怀中,空出右手,舀了一勺的药汁,送到婉儿的嘴边。 婉儿的嘴紧紧闭着,勺中的药汁从她的唇边滑落下来。 “怎么回事?”李贤嘟囔着,放下勺子,为她拭去嘴角的药痕。 一连试了几次,婉儿却还是一点药汁都没有灌进去,李贤有些急了,放下勺子,焦急地在婉儿的耳边问道,“婉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你要喝药啊!” “我要你喂我!”婉儿心里想着,这一次,老天仿佛听到了她的话,片刻,便有一张温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苦涩的药汁通过唇,缓缓地流入她的嘴里。 李贤将口中的药汁度到婉儿的嘴里,忽然,他发现了不对,一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一条丁香小舌也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伸进了他的嘴里,轻轻地碰到他的舌尖,又迅速离去,不等李贤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代替他做出了最原始的反应,他的手将怀里娇小的身躯紧紧圈住,舌头大胆撬开故意有些紧闭的小嘴,与她的丁香小舌开始纠缠起来。 二人拥吻着,如痴如醉,婉儿的衣襟滑落,香肩外露。 此时,不知何人在外厢吼了声“有刺客!”,“嘭――”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一大群侍卫、丫鬟全愣在了门口,看着屋内缠绵的二人,集体石化。 “滚!”一声暴喝,李贤看着门口目瞪口呆的众人,双眼几欲喷出火来。 众人大惊,瞬间作鸟兽散。 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众人散开时,集体心中如是想。 “婉儿,我……”李贤手足无措地看着婉儿裸露的香肩,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面红耳赤,赶紧为婉儿将衣服穿上。 “我……”李贤失语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婉儿低着头,乖巧地窝在李贤的怀中,什么也不说。心中却苦笑: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你的人了,看你还怎么把我送走? “我……我们……”李贤刚要开口,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下!”门外传来谢冕的声音。 东宫出事了么? 李贤一个激灵,放开婉儿,“进来!” “殿下!”谢冕单膝跪地,“殿下,太子妃要临盆了,但御医却诊为难产,太子妃现在情况十分危急,还请太子速速回宫去!” “什么?”李贤闻言,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转过脸去,看了婉儿一眼,“即刻回宫!” “是。” “婉儿小心,我尽快回来,照顾你自己!”临了,李贤叮嘱婉儿,便要离去。 “嗯。”婉儿乖巧地点头。 ******************************** 李贤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林丹丘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我只没想到上官小姐用了这样的方法,妙,实在是妙啊!” “我是女子,女子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相信道长应该明白。”婉儿垂下眼睑,不愿去多看林丹丘一眼,毕竟,这次自己的手段实在是有些下作了,“方才,多谢了!”若没有林丹丘的那一句“有刺客”,她的计划又怎么能够成功呢? “不必了,上官小姐连女儿家重若性命的闺誉都可以不要,与小姐的牺牲想必,丹丘所作,仅是微末而已。” 婉儿苦笑,她抬眼,认真地看着林丹丘,“道长是在说婉儿不要脸吧,”婉儿轻摇螓首,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谓了,若能留在宫中,我在意那些虚名作甚?”说完,便放松似地,婉儿重新躺回床中,不去理会杵在那里的林丹丘。 “虚名?”听到这两个,林丹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过这次,没有了嘲讽。 对不起,李贤,婉儿在心里说道,对不起!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六十八章 添丁殒命同一瞬 - 婉唐 - 霏雪如是 呼唤,呼唤,呼唤亲们的粉红~~~冷得很,需要粉红取暖呀~~~~~ ********************** 东宫 回廊上的灯笼全数点了起来,照的东宫一片明亮。 数十个太监宫娥包围在太子妃的寝宫外,心急如焚,房氏凄厉的叫声不时地传来,每一声都是那么歇斯底里,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在她痛苦叫喊声,不时夹杂着几个稳婆鼓励的声音。 “太子妃,用力呀!“ “太子妃,快了,再加把劲,再加把劲!“ “用力!用力!“ “啊……” 房氏又是一声尖叫,终于―― 昏死过去! “御医!御医!”殿中立即传来几个稳婆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开门!开门!林御医在此!”殿外的宫人赶紧应道,门一开,众人便七手八脚地擅长诊治女人病的林熠推了进去。 “快!快!太子妃晕过去了!”一个稳婆拉着林熠的手,就跑到床前,“这个时候,若是太子妃睡过去了,她肚子里的小皇子就可能保不住了,御医,您快点将她弄醒啊!” “对啊!”另外两个稳婆也是心急如焚,赶紧走开,为林熠让出一条道来。 林熠赶紧放下药箱,从内里取出一个布裹,打开来,是一排排粗细各异的银针。 把过脉后,林熠取出一支极细的银针,对着房氏的几大要穴扎了下去,房氏嘤咛一声,便醒了过来。 “痛……”她苍白的脸,满是汗水,看着御医,嘴里只吐出这样一个字。 “太子妃,小皇子马上就要出世了,您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林熠方才把过脉后,心中十分不安,这样的脉象,怎么可能生得出来?但他看着房氏那张狼狈的脸,他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安慰着她。 “对,太子妃,你再坚持一下,小皇子就要出来了!”一个稳婆走到窗前,将林熠挤走,俯下身子,在房氏的耳边说道。 林熠到底是男子,如今太子妃已经醒来,他便趁着此时,走了出去。 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以及稳婆们隔三差五的鼓励的声音,又一轮开始了! “啊――” “啊……” “痛……” 每叫一声,房氏的生命力便流失一分,守在殿外的林熠和众宫人是越听越心惊。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了?”甫一到来,李贤便开口问道。 “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一见李贤到来,全都跪在地上行礼。 “平身!”李贤不耐烦地挥挥手,抓着一个房氏身边的太监,“说,太子妃到底怎么样?” “回……回太子的话,”那太监被李贤面容铁青的模样吓得不轻,连说话都一阵哆嗦,“太子……太子妃她……已经三个时辰了,还是没没……生下来!” “你……”李贤被他气得不轻,松开他,就想推门进去。 “殿下,您不能进去,女子在生产的时候丈夫是不能去看的,否则便有血光之灾!”一个稍微年长的宫女挡在了门前,硬是不让李贤进去。 李贤急得在原地走来走去,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心中,已是一片混乱。 到底要不要告诉太子呢?林熠看着李贤焦急的模样,自己却在心中天人交战着。 “林御医?”不等林熠考虑清楚,李贤却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林熠,顿时大喜过望,李贤迈步走到林熠面前,“林御医,可曾去为太子妃诊过脉?”林熠被御医院的众位御医成为“妇科圣手”,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如今李贤瞧见了他,便如同寻到了一丝希望,赶紧询问道。 “回殿下,已经诊过了!”林熠恭敬地回答道,心中却叫苦不迭,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 “那,太子妃的情况怎样?” “回殿下……太子妃……太子妃他……”林熠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话,回答也是断断续续。 “林御医,你这是怎么了,太子妃的情况你当然要如实告诉我,是好是歹总要有个准话吧!若是你连确诊的能力都没有,怎么配当御医?”李贤今日的情绪十分不好,说这话的时候,两条眉毛纠结在一起,足见他此刻心中是多么烦躁! “嘭――”林熠双膝跪下,急急地磕头,嘴里说道,“卑职无能,请殿下饶命!” 李贤见林熠这个模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蹲下身子,扶起林熠,“林御医这话什么意思,请与我解释一番!” “殿下,娘娘胎位不正,发力不足,根本无法顺利生产!” “你……你说什么?”李贤后退两步,一脸的难以置信。 “卑职无能,若是对娘娘施针,卑职只能保住小皇子一个!” “那太子妃呢?” “卑职无能……”说罢,林熠说完,又跪在了地上,“司命之所属,卑职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李贤又陷入了颓然之中,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他要捧在手心呵护的呀,可是上天为何要开这样的一个玩笑?他,他想要孩子,却真的忍不下心去宣判自己结发妻子的死刑。 “若是不救,让她继续生产,又将如何?”李贤问道。 “若是再拖上半个时辰,卑职可能连小皇子也保不住了!” “那就别再拖了,林御医,进殿中去吧,将本宫的孙子保住!”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接着守在宫外的宫人们即刻跪倒了一大片,“奴婢(小人)参见天后娘娘!” “都起来吧!”武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东宫,未曾分给众人一点目光,她直直地望着李贤,开口道,“贤儿,太子妃这条命已是救不回来了,现在,趁着还能保住一个,就让林御医为她诊治吧,若太子妃知晓这样的情况,一定会同意本宫的做法的!” “母后,我……”李贤面露痛苦地看着天后,这个生他养他的女人,为何在这夜色之中,看起来是那么无情。 “啊……”殿中再次传来房氏的惨叫声。 “殿下,快做决定吧,听太子妃的叫声,是要力竭的征兆了!”林熠听到房氏的声音,脑中的弦崩了起来,“殿下……” “贤儿……”天后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你……去吧……”终于,李贤对林熠说道,说了这话,他便无力地靠在宫殿外的朱红的大柱子上,一脸颓唐。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六十九章 人之将死其言善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声嘶力竭呼唤粉红!!!!!!!!!! ******************************* 三更已过,天,开始蒙蒙亮。 李贤靠在房氏寝宫外的朱红的柱子之上,不经意地抬头,却看到了一颗明亮的星子,是――启明星。这颗星安静地在天幕上默默地闪着光,亘古不变地守在同一个地方,昭示白天的到来。在太阳升起之前,所有的一切都黯淡不堪,只有它,依旧光彩,所以,它,永远是那么的孤寂。 一声清脆的啼哭撕破了这黎明前的静谧。 “出生了!” “上下来了!” “太子妃生下来了!” 原本已经困倦地快要睡过去地众宫人,听到这这声啼哭,集体地清醒了,他们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了,太子妃产下了一个小皇子! “恭喜太子殿下!”众人已围着李贤,纷纷道贺。 李贤却对突然包围着他的喧嚣置若罔闻,他依旧看着冬天上那颗孤独闪耀着的星子,头都不曾转过。 “吱呀――”紧闭多时的殿门终于打开了。 林熠同着一个稳婆走出。 “叩见太子殿下!”二人朝着李贤行礼。 “起来吧。”李贤注意到林熠额角还未曾擦去的汗滴,他知晓,方才内里想必也是一番艰辛,“结果如何?” “恭喜殿下,太子妃产下一个小皇子。”稳婆接嘴说道,她的语气里透着兴奋,亲手接生了一个小皇子,自然,好处是少不了她的。 李贤却不去理会他,目光停在林熠的身上,“她……怎么样?” “殿下,快去看看太子妃吧!”林熠怔怔地开口,只是这一句,其余的,不再提。 “都起来吧,每人赏白银千两。”说完,李贤冰着脸,走进了内殿。 “谢太子殿下!”稳婆喜出望外,林熠的却笑得勉强,二人谢恩的声音被甩在了内殿外。 李贤踏进内殿,只觉得一股血腥气冲上面门,他的心有些触动了:自己的妻子用她一身的血换了一个孩子,一个他们的孩子,可是,她,就要离去了。 她是房家的幺女,她的家,三代名臣,累世公卿。正是因为这样,父皇才会为他二人指婚,这样身份的女子,当然是要嫁入皇家的。 在指婚之前,他是没有见过她的,她只知道她名宛如,字清然,只听到过传言说她颜色俏丽,举止端庄,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他是皇子,是天子的儿子,他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拥有睥睨众生的地位,但他却没有决定自己婚配的权利。 他曾想:罢了,多少代的皇子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自己为何非要做那个不甘心的呢?于是,他便试着不再去想他的婚姻,不再去想他的命运。 若没有遇见她――那个在校场上驯服烈马的女子,也许,他会慢慢地爱上房宛如,真心地疼她、爱她、宠她,只是,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呢?校场上的惊鸿一瞥,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然带走了他的心! 他的脑海里,那个叫做上官婉儿的女子的影子已经是挤得满满当当,再没有一丝空隙留给这个叫做房宛如的女子,他的正妻。 一个月后,他完成了与房家小姐的大婚,掀开盖头,她对他巧笑嫣兮,只是,洞房花烛夜,他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女人。 近三年的夫妻,他们,是要做到头了么? 李贤走到房宛如的床边,她灰白的脸已经看不出生机来,此刻,她正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昏睡着。 “清然……”第一次,李贤喊出了自己妻子的字,以前,他从未发觉她的字是这般好听,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居然有一丝说不出的旖旎,“清然……”他再唤一声,伸出手,将她放在锦被外冰冷的手捧在手心。 “殿……殿下……”她转醒,睁开眼,虽还看不清眼前的人影,但她知道,是她的夫君来了,他,是来见她最后一面么? “清然,你辛苦了!”李贤的脑中一片空白,在看到那双已经呈现空洞的瞳孔时,不自觉地,他的泪珠滚落下来。 “殿下……”房宛如声若蚊蚋,“孩……孩子……” “殿下、太子妃,小皇子来了!”屏风后的两个稳婆,已经将刚出生的婴儿清理干净,裹在一块上好的红锦中,稳稳地抱了过来。 “我……”李贤未曾做过父亲,接过襁褓的时候,显得手忙脚乱,不知道应该怎样抱着自己的孩子。 “呵呵……”房宛如笑了,她从未见过夫君这样的模样,她的夫君一贯是温柔的却也是疏离的,从来都是那么的优雅,优雅得有些不真实的味道,眼前手足无措的男子,真的是自己的夫君么?想到这里,房宛如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他,一定是个温柔的父亲。 终于,李贤在稳婆的指导下,抱稳了襁褓,温柔地将这一个小生命送到了他母亲的面前。 “真……真丑!”房宛如看着全身通红,五官全部皱在一起的小婴儿时,说了这么一句。 “哪里丑了?”李贤孩子气地说道,“他的父亲、母亲的长相都是人中龙凤,孩子又怎么会丑?” “呵呵……”房宛如再次笑了,今天,她是第二次笑得这么轻松,恐怕,也是人生的第二次吧! “殿下,将他交给稳婆吧,臣妾想和你说说话。”房宛如感觉自己有了些精神,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她笑着,对李贤说道。 “好。”李贤乖乖地将襁褓交给稳婆后,蹲在床边,拉着房宛如的手,二人四目相对。 “殿下,臣妾不能伺候您了,以后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儿子。”说着话,房宛如眼角的雾气终于汇聚成了一颗泪珠,滚落两腮。 “清然,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会好起来的,一定!”李贤说着谎话,骗着房宛如也骗着自己,“你看,你的气色好了不少,一定是要大好了,我们的孩子还没有一个名字呢,你这个做母亲的一定要给他取一个……” 李贤还想继续说着,却被房宛如打断,“殿下,臣妾这是回光返照,臣妾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 “咳咳咳……”忽然,房宛如剧烈地咳嗽起来,李贤急忙扶她起来,靠在自己的怀中,为她顺气,“殿下,让臣妾说,臣妾说完了,也能安心地去了!” “清然……” “殿下,您的心思臣妾一直都懂的,你的心里一直都住着一个人,臣妾始终都走不进去的。现在,臣妾要去了,若是殿下心中还有她,就让她做您的妃子,代替臣妾照顾殿下!我们的孩子,臣妾也放心地交给她,臣妾相信,她教出来的孩子一定是国之栋梁!” 李贤自然知道她说的人是谁,只是,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忍不下心再去伤害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子,他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在她耳边哄到,“清然在乱说什么,哪有这回事?” “殿下……”突然,怀中人的气息开始紊乱起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紧紧抓着李贤的手,“殿下……”此时,她的气息已经有进没出了,“殿下……能……能嫁给您……真……真……好……” 手,无力地垂下,房宛如轻轻闭上了眼。 “清然……”一声嘶喊,响彻了整个东宫,却无力带回一个人的灵魂。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七十章 两两相逼掩真情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哪里有粉红,哪里有粉红,天上快点下粉红雨把我砸死吧~~~~~ ************************ 上元二年八月初三,太子妃房氏宛如,薨。 不过,天皇、天后得了个皇孙,天后一喜之下亲自为小皇孙取名――守礼,以希冀小皇孙长大后能够知守礼重道。 太子妃房氏的丧事在喜忧参半的气氛中进行着,而太子因为房氏的去世,这几日脸上都带着阴霾,众人都只道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如今太子妃过早殒命,太子的心情自然十分低迷,却不知,真正让李贤抑郁的,还有另一个人! 房氏下葬后,整个东宫已经拆下了素缟,除了众人脸上流露出的悲戚表情,似乎,这个宫殿中丧事的痕迹已经被湮灭了。 李贤看着怀中安睡的小肉球――他的孩子李守礼,“守礼……”他轻轻叫了一声,随即发出一声冷哼,“居然取名守礼,真不知道母后在提醒我什么?”怀中的婴儿的皮肤已经褪去了刚刚出生时沉重的红,显出白白嫩嫩的肌肤来,李贤伸出手指,轻轻地沿着他的眉眼滑动着,小肉球似乎觉得不甚舒服,嘤咛了一声,嘴里吐个泡泡,继续睡觉。李贤收回自己的手指,抬起头,朝着一直侯在身旁的奶娘使了个颜色,那奶娘便走上前来,接过襁褓,将李守礼送回摇篮中了。 是时候去见她了,李贤看着摇篮的方向,长叹一口气,走出内殿。 ************** “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袭烟岚色的长裙,头上梳着飞燕髻,整个人除了头上的一支玉簪,倒是清清爽爽的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此人――便是上官婉儿。 此刻,她跪在地上,朝着李贤行了个全礼。 李贤仿佛没有看见地上的人似的,低着头,坐在雕花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玉佩上的穗子,这还是房氏亲手打的,她曾经对他说过,这种穗子叫做同心穗,一想到房氏,李贤的心居然又开始痛了,他闷闷地,说不出话。 婉儿跪在地上,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流泪,不要流泪,你本来就先利用他,现在,他气你是应该的,你跪再久也值得!可是,她眼角的泪水还是没出息地流下来了。那个一直纵容她的李贤去哪里了?那个从未让她行过礼的李贤到底在哪里去了?这个冷漠的男人到底是谁? 两个人,一个人跪着,一个人坐着。 一个人想着某些事情发呆,一个人却因为自己跪着而伤心得落了泪。 如果没有遇到她,没有遇到上官婉儿,那么,自己会不会爱上清然?李贤又一次想起这个困扰了他多日的问题:没有上官婉儿,会不会爱上清然? 上官婉儿…… 想到她,李贤终于回神了,他放下手中的穗子,抬头,才发现自己想的那个人现在正跪在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故,他的心中燃起了无名火。他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迈开步子,长臂一伸,便把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拉了起来,看着她的双眼,他的心跳漏了两拍,“你很得意是吧?”他咬着牙,凶神恶煞地看着她,吐出的话语却让人觉得心冷,“堂堂的当朝太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连这皇宫也是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上官婉儿,你真的很聪明啊,聪明得让人觉得恐怖!”李贤处在愤怒中,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他不知道她的手臂已经被他捏出一道红色的印痕,“说,自始至终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他的双眼已经因愤怒而布满血丝,他无法接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同自己的那个拥吻,却是一个早已经挖好的陷阱,只等着他跳下去。他怎么能那么傻呀,她只是想要留在宫中,才会用这样的手段!一种被人欺骗的耻辱感此刻充斥着李贤的脑海中,因为她,一贯温柔的太子,失态了! 当下,李贤的这番质问,让婉儿傻了眼,他是怎么了,为何他要这么凶? “说,你怎不说了?上官小姐不是一向能言善道、巧舌如簧的吗?今日,你是哑了么?”李贤将婉儿不开口,心中的火烧得更大,他右手一拉,婉儿便与他贴在一起。 泪,继续流着。 婉儿居然觉得了委屈,是的,一种可笑的委屈! 从一开始,她都在利用他! 在唐宫中,她利用了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们的宠爱,才会过得那般好,若不然,她只是掖庭宫中的小小一介罪奴,她的性命会如同蝼蚁一般,任人宰割。他们,是她倚仗的权势。当这些权势已经不能再让她倚仗时,他们便要将她送出皇宫!多么好的一条路,他们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条路,保她性命无虞的一条路! 可是,她上官婉儿就是一个傻子,她不要走,不要离开这些疼她的人,为了那可笑的道义么?为了那可笑的友情么? 值得么? 值得么? 婉儿一遍一遍问自己值得么,她却想不出答案来,嘴角,居然浮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在利用我?”李贤已经失去耐性,他瞪着婉儿,双目中的怒火,像要将她的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哈哈哈哈……”婉儿大笑起来,笑得十分突然,十分肆无忌惮! 笑过之后,她的唇边带着了悟的笑容,“是,自始自终我都在利用你!别院中的一吻不过是要造成了我是你的女人这一既成事实罢了,这样,你的名誉,你的责任心,你的地位,都不允许你将我送出宫去,我要留下来!” “你是傻子么?”李贤一声暴吼,“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掖庭罪奴,就算是聪明绝顶,你能有扭转乾坤之力么?我是皇子我都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你留下来做什么,难道是陪葬么?” “哼,谁说我要陪葬了?”婉儿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您也太过自以为是了,婉儿要留在宫中,只是舍不得宫中的锦衣玉食,与太子殿下没有丝毫的关系!婉儿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自然不愿去一个未知的地方过清水白粥的苦日子!殿下我问的问题,婉儿已经回答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婉儿告退了!”说罢,婉儿使劲,想要挣脱李贤的掣肘。 “好!好!好!”李贤被婉儿的话彻底激怒,“过不惯清水白粥的生活,你要锦衣玉食,好,本宫都给你!你不是本宫的女人吗,本宫现在就要你!” 李贤的眼中如同燃起了火焰,婉儿也被他的模样给吓到,她挥动双手,想要挣脱开去。李贤虽然看起来儒雅温柔,可皇子们的功课都是文武双修,他的武艺自然在婉儿之上,婉儿又怎能挣得脱他? “放开我,你放开!”婉儿嘴里叫着,“放开!” “放开?”李贤的唇边露出一丝讥笑,“你不是渴望做我的女人么?现在,我给你机会!”说罢,长臂一声,李贤轻松地将婉儿打横抱起,朝自己的寝室走去。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七十一章 怒中错事嫌隙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嘭――”没有一丝怜惜,女子娇小的身体被抛起,扔在了寝室内的大床上。 “走,你还想往哪里走?”李贤面色铁青、双眼通红,他的唇边一丝狞笑,就这样,他看着床上那个惴惴不安,想要择路逃离的人儿,他的模样,好似一个迷失了本心的魔!他已经无力去压抑了,他内心伸出潜藏已久的感情已经将他击垮,现在,他要顺从自己,他,要得到她! 婉儿从未见过李贤这般模样,他的眼中溢出无尽的欲望,那欲望太过炽烈,若不逃走,她一定会被这欲望淹没的,对,她要逃走!她要逃走!她不能留在这里,这个人不是李贤,不是一贯温柔体贴的李贤,不是她有些喜欢的李贤!这个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婉儿抬头,对上他通红的眼,眼中满满的都是哀求,她软下自己的声音,“殿下,放我走!” “放你走?”李贤唇边一丝讥笑,“我与太平多么想让你走,可是,你却硬要留下来,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说着,李贤便解开自己的腰带,蟒袍松开,露出内里雪白的锦缎中衣来。 婉儿趁着他脱衣的时候,身子一矮,便从他的手臂下钻过去,拔腿就跑。 “撕――”一阵裂帛的声音,脖颈上一凉,婉儿身上的长衫被李贤抓住,生生地撕破了,一个箭步上前,李贤便立在了婉儿的面前,长臂一伸,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婉儿的脸紧紧地贴在他中衣半开的胸膛。 “放开我!李贤!你疯了!”婉儿大声地吼道,双手成拳,不停地在他的胸膛敲打着。 “是,我疯了,那也是为你而疯!”李贤说完,抬起婉儿的下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呜呜……”婉儿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没有人能听清的模糊的声音。 李贤紧紧地圈住她,伸出他的舌头,撬开她紧闭的牙关,极尽挑逗她的敏感,他要在此刻拥有她,彻底地拥有! “呜呜……”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恶魔!我不要你,我不要你!婉儿在心里狂喊着,谁能救救她,她不要这样!她不要这样! 李贤还在深深地吻着她,用力的,甚至有些狂暴地吻着她,她感到唇上的疼痛,她知道,他咬伤了她,她还在用力地挣扎,只是李贤的手臂如同铁箍一样紧紧地圈她在怀中,她,不能动弹! 似乎,仅仅是深吻,李贤觉得十分不够,他的吻沿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往下。 “你……你……放……放开我……”李贤炽热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她的脸已经红的如同火烧,所有的血液似乎一股脑地全部涌上头,突然升起的温度让婉儿口干舌燥,嘴里的话被冲的七零八落,听起来李贤的耳朵中,居然有了那么一丝欲拒还迎的意味。 李贤不去回答婉儿,只是继续着他的动作,他温润的唇,他灵巧的舌,一寸一寸,在婉儿雪白的肌肤上游走着,经过之处,留下一朵朵粉红的花蕊,引得婉儿一阵战栗。 “放……放开……”婉儿还在挣扎着,却是那么地有气无力。 ************************* “嘭――”大门陡然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六哥!”她高兴地喊了句,却瞪大眼看着地板上衣冠不整、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啊……”太平尖叫一声,她看到了,看到了――六哥和婉儿! 太平的尖叫让李贤陡然清醒,他转过头,正与太平的惊异的目光相对,他一个激灵,迅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将婉儿包裹在里面,对着已经呆住的太平暴吼一声,“太平,你先出去!” “我……”太平从震惊中转醒,“我……我马上走!”说完,便提着裙子匆匆离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将打开的门“嘭”地一声用力关上! “公主……”婉儿嘤咛一声,泪如雨下。 “对不起……”李贤抱着婉儿,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对不起,婉儿,我……我……”此刻,李贤已经完全从方才的暴怒当中清醒过来,他的心中充满了懊悔,他,方才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着婉儿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红痕,他的脸顿时如烧红了一般,方才的所作所为,同禽(防屏蔽)兽有什么区别? “婉儿……”婉儿一直不停的泪水让他慌了神,他伸出手,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别碰我!”婉儿厌恶地别过脸去。 “婉儿,对不起……”李贤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若是殿下的气消了,请给婉儿找一身衣服来,殿下方才毁了婉儿的衣服,现在赔一件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婉儿嘴里说着话,却将脸别过去,她心里的怒气,李贤看得分明。 “你……等等。”终于,李贤还是收回了想要去触碰她却停在半空中的手,转过身去,整理自己的衣装,待收拾妥当,他走出了寝室。 不准哭!上官婉儿,你不准哭!眼角好酸,心好痛!但是,上官婉儿,你要忍着,你要忍着!婉儿一直不停地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数到三,就不许再哭! “一……”婉儿数了一声,又做了一个好长的深呼吸。 “二……”她的肩膀还在颤抖,心境还没有完全平复。 “三……”最后一声,婉儿大声地数了出来,似乎就在同一秒,她的恐惧,她的紧张,她的不甘,完完全全地被压抑了下去。 伸出手,轻轻抚摸她脖颈上的印记,自嘲地笑了一声,就当是被狗咬了一下吧,而且不需要打狂犬疫苗,她这么安慰自己,伸出手,将自己脸颊上的残泪拭去。 “吱呀――”门轻轻被打开,李贤带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 婉儿伸手接过,拿起长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看也不看李贤一眼,飞也是的跑出了寝室。 “我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李贤看着那个仓皇逃跑的背影,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只是,那个人却没有听到他的话。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七十二章 原是自作茧自缚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亲们,粉红~~~粉红~~~~呼唤最最美丽的粉红~~~~呜呜呜~~~~~~ ********************************** 东宫西侧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这里十分偏僻,人迹罕至,连打扫的人都很少光顾这里,此时,这道门被打开了,一个娇小的女子探出头来,警觉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之后,她才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掖庭的方向去了。 此人,便是上官婉儿。 秋冬日短,她离去不多时,天光已经黯淡了下来,掌灯时分,各处宫阙纷纷挂起灯笼来,虽不说如同白昼,可这么多盏灯汇聚在一起,却将皇宫中的繁华彰显无遗。 不过,唐宫中,不是每一处地方都有灯亮。 掖庭宫琼花树下 一个女子蜷曲地坐在树下,将自己的身影全都藏在了深黑色的暗夜中。 琼花花期已过,此时满树都是墨绿色的叶子同着深褐色的枝桠,没有任何光线的映照,这些色彩都被黑色所吞没,融为了夜的一部分。 那个身影坐在树下,不哭,不闹。 她只是想一个人,想一个老是喜欢穿红衣的人,想一个美得比全天下的女人都还要娇媚几分的男人,想着那个说要保护自己的男人,想着那个说世上只有自己一人相信她的男人,他,死去了么?真的在雷州死于贼人之手么? 一个死去的人,有什么可以指望的? 可婉儿总是管不住自己,在被李贤强吻的时候,她,在想他。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御花园,第一次,他吻了她,那是她的初吻。可是,他是为了安排她在他姐姐贺兰敏月的身边,才会这么做。后来,他从日本人的手中救了她,又将千年灵芝找来给她,那个时候,婉儿对他,是感激吧!再后来,被困感业寺,当她以为自己要殒命于此时,那个红色的身影又出现了,看到了她,她终于安心地睡过去,她知道,他会保护她的…… 是的,他会保护她,他逗她,戏弄她,但从未有伤害过她! “敏之……”不自觉地,婉儿的嘴里喊出这个名字,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两个字,含着她无限的深情,“如果你在,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对着空气,婉儿傻傻地问道。 有谁会回答呢? 她的话被迎面刮过的夜风吹散,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上官小姐豆蔻年华,为何要学那风烛残年的人幽幽长叹呢?”一个戏谑的声音由远至近,暗夜中,一个身影慢慢靠近。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他么?婉儿全身一震,这明明是武敏之的声音,是他,真的是他么? “你……”婉儿激动地站起身来,迎向那个靠近自己的影子,一步,又一步,那影子一点点地靠近,婉儿的心跳便一点点加快,她握紧自己的拳头,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手心的汗湿。 “上官小姐,是我!”那人再说了句话,婉儿却发现他的声音与方才听到的声音居然不同!待他走近,婉儿彻底失望了,此人不是她念叨的武敏之,而是,前几日在太子别院中遇到的道士――林丹丘! “原来是林道长,”婉儿轻轻屈膝,有礼却疏离地打着招呼,“有礼了!” 林丹丘拱手,还礼。 “这夜黑无月,琼花未开,上官小姐既不赏月,也不看花,为何徘徊在这琼花树下迟迟不肯离去呢?”林丹丘仿佛对婉儿来了兴致,甫一到来,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呵呵,”婉儿忽然就笑出声来了,笑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既然林道长问得那么直接,那婉儿也就直接回答了,来这里,既不赏月,也非看花,思人而已。” “思人?”林丹丘的剑眉微微挑动,唇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上官小姐思念的人不就在东宫么,为何小姐却坐在掖庭宫里独自惆怅呢?” 婉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紧了紧自己的领口,像是生怕脖颈上的印记被看到一般,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林丹丘的眼,只是,他别过脸去,将目光转向别处,故意不去看。 “道长此言差矣。”婉儿现在一想到李贤,心中立即升起一股难言的愤怒,她是该愤怒吧!毕竟,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在那样的情况下委身一个男子,就算是有一点点喜欢也不行!如今,李贤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婉儿这一丝丝的喜欢荡然无存了,她冷着声音说道,“太子贵为一国储君,贵不可言,岂是我这掖庭宫内的小小的一介罪奴可以高攀的?” “哦?是吗不跳字。林丹丘却是轻笑,内里含着说不出的讽刺,“我以为,**中的人都以为上官小姐会是下一个太子妃呢!来这里,原本是想恭喜未来太子妃的,呵呵……” “一派胡言!”婉儿纵使修养再好,被一个谈不上很熟的男人旁敲侧击地讽刺着,自然语气不能好到哪里去,她转过脸去,迎上林丹丘的目光,“不管林道长跟着太子进宫有何目的,也不管林道长为何为婉儿这般感兴趣,婉儿只想说,我自活我的,与你无关,与太子无关,与天下人无关!所以,”婉儿一字一顿道,“婉儿的事情,太子管不着,林道长你,更管不着!”说罢,婉儿一甩袖子,“林道长若是没什么事情,婉儿就先告辞了!” “上官小姐别走!”林丹丘迈动步子,挡住了婉儿的去路,“贫道心中有个疑惑,还请上官小姐为贫道解惑。” “道长请说!”婉儿没好气地回答道,可心知自己一个弱女子,武艺定是比不上他,现在,最好是不要和他起冲突。 “上官小姐口口声声说有办法保住太子与太平公主,可如今,太子今日对你这般作为,你心里可曾恨他?”林丹丘说着话时,眼光一直放在婉儿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他看到了?婉儿气愤地瞪了他一眼,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差点被人强要了,结果还有人参观,这种事情,换做是谁都会郁闷! “哼!”婉儿恨恨地瞪了林丹丘一眼,“原来不知道,清心寡欲的道长居然还有偷窥的嗜好,今日,婉儿算是大开眼界了!道长问的问题,婉儿无可奉告,告辞!”说罢,婉儿转身就要离去,不愿再同林丹丘纠缠。 “婉儿小姐等等!”林丹丘一个闪身,再一次挡住了婉儿的去路,“若上官小姐不回答贫道的问题,贫道今晚绝不放人!” “你……”婉儿怒机,突然看向林丹丘的身后,喊了声,“太子,你来啦!” 林丹丘闻言转身,婉儿趁他不注意,将真气贯入指尖,在林丹丘的身上点了两下。 “你……”林丹丘被定在原地,还保持着头转向后面的姿势。 婉儿看见林丹丘的模样,忽然间心情大好,她笑嘻嘻地走到林丹丘的身后,对着他的脸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呵呵,婉儿现在就回答林道长的问题,太子今日所作,婉儿心中有怒,所以,我与太子今生都不可能了!” “那你……可愿帮他?” “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去帮他,但是,”婉儿的唇边露出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容,“无关风月……” 说完,婉儿心情很好地一笑,翩然而去。 “无关风月么?”林丹丘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突然松了口气,自己的心湖,原来是这么容易打破平静的么? “该死!”他运功想要冲破穴道,但,他发现上官婉儿在点穴之时,在指尖灌注了一丝真气!他恨恨地骂了句,“作茧自缚!”又继续运起功来。 待他冲开穴道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居然在琼花树下站了一整夜!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七十三章 兄弟阋墙只为权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圣诞节要到了,某雪祝大家圣诞快乐~~~~~~~ ************************************************ 上元二年,太子李弘薨,追谥为“孝敬皇帝”;不久,天后第二子即六皇子李贤被封为“章怀太子”,太子贤率家人入住东宫;未几,太子妃房氏产下小皇孙李守礼后,薨;同年,天后设置“北门学士”,弘文馆直学士刘祎之、著作郎元万顷等以文词召为翰林院待诏,入选其中,这群人,成为天后干政的智囊团,“北门学士”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分了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之权,朝野一片哗然,但摄于天后积威,众大臣皆心中有怒,嘴却不敢言。 ************************************************** 上元二年腊月初 今日,迎来了长安城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装点着这一座古老的王城,积雪甚厚,天地间一片雪白,空气也似乎凝结起来了,变得寒冷、厚重。 只是,在这么厚重的氛围下,一场激烈的战争才刚拉开帷幕而已。 武府梅园 一打开门,武三思的眼便与梅园中盛开的红梅撞了个正着,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娇艳,他别过脸去,将他的目光转向已经积满雪花的屋檐,白色的雪与青瓦的颜色相间存在着,别是一番景致。半晌,他转过头来,发现在雪的包裹下,枝头的梅花变得更加美好,他的唇边溢出一丝笑容,迈动脚步,他走到一株梅花树下。 “都一年了……”他哈出一口气,看着它在冰冷的世界里变成白白的一团,感叹,“不知不觉,已经回来一年了。” 是呀,距离荣国府人杨氏薨已经快一年时间了,这一年中,梅花谢了又开,雪花消失了又来,贺兰敏之已经殒命,太子也换了一个……一年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只是,他,武三思的地位却一直未曾变过,他是周国公武士彟的长孙,是武家长子武元庆的儿子,是现在武府的孙少爷,这些,就是他的身份,谁也改变不了,只是,他渴望的,不是这些。 一年了,那道让他继承武家的圣旨,为何迟迟不下来呢? 武三思剑眉微皱,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寒梅,心情烦躁地一挥手,那枝头的积雪便纷纷散落下来,雪屑四散,有些钻入他的脖颈,冰凉,他打了一个激灵。 他迈动脚步,踩在积雪上,雪,发出嘎吱的声响。 “少爷,这么早就起来了!”一个甜软的女声传来,武三思抬头,看见一身夹袄的轻云从回廊走来,朝着武三思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为了下文的方便,这里都称武三思为少爷。) “嗯,”武三思朝着轻云点点头,“昨夜里雪打在屋顶上,倒是窸窸窣窣地有些声音,所以夜里睡得不是太沉,今日一早,也便醒来了。” “那正好,”轻云笑着,目光看向武三思的身后,将那一幅白雪红梅的景致收入眼中,说道,“有了白雪,这梅园里的红梅也开了,少爷这里可是变成了一个看雪赏梅的好去处!” “呵呵,”武三思也笑着,“轻云真是一个风雅的人呀!” “少爷谬赞了,”轻云得意地行了个礼,脸上带着笑容,“少爷,厨房里熬好了鸡肉粥,少爷是要在梅园用,还是在饭厅用?” “去饭厅吧!” “好的,请少爷随奴婢来!” 于是,主仆二人走上回廊,又折了几个弯,朝着饭厅走去。 ************************************************************ 饭厅里放着几个暖炉,武三思一进来,便觉得一股热流扑面而来,轻云体贴地为他松开披风,待他坐好,又盛上粥,送到他的手上。 武三思喝下一口热粥,便觉得整个人开始暖了起来,他伸出筷子,夹起桌上摆着的精致的糕点,咬了一口,点了点头。 今日的早膳不错,武三思吃了不少,刚一放下筷子,饭厅的门被打开了。 “少爷!”原来是大管家武忠。 “忠叔,你来得正好,可用过饭了?”武三思瞧见武忠棉衣上雪屑,赶紧招呼他坐下,又吩咐轻云拿一副碗筷来。 “不用了,少爷。”武忠制止了轻云的动作,他拍拍自己身上的雪屑,坐下后,说道,“老奴已经用过饭了。” “那好,”武三思让轻云收拾饭桌,他注意到了武忠严肃的表情,心想一定是有大事发生,待轻云拿着碗筷走出饭厅后,他便开口,“忠叔,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么?” “少爷,哎……”武忠唤了声武三思,又长叹口气,突然跪下,“少爷,老奴实在是对不住你呀!” “忠叔,你这是怎么了?”武三思急忙蹲下身子去扶他,“忠叔,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讲!” “少爷,少爷……”武忠被武三思搀扶着,欲言又止。 “忠叔,到底是怎么了?”武三思面色一禀,逼着武忠说实话。 “少爷,宫里来了旨意,要将承嗣少爷召回长安来!”武忠汇报着这个惊天的消息。 “什么?”武三思一听,如遭电击,“天后要召二叔的儿子武承嗣回来?”这是否代表着,她要将武家交给武承嗣了?一想到这里,武三思的心中便乱了,若是这样,那他要如何自处? “少爷……”武忠看见武三思一脸颓败的模样,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想要出声劝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忠叔……”武三思唤了一声武忠,二人相对,无言。 原来,他们都是那个人手中的一粒棋子呀! ********************************************** 上元二年,腊月初,天皇下旨召已故振州刺史武元爽之子武承嗣回长安,封秘书监,袭周国公,赐原荣国府人府为其府邸;封已故龙州刺史武元庆之子武三思为右卫将军,并赐光宅坊中一宅院为将军府。 这道圣旨,让武家的继承人终于得以确立,武三思也在这道圣旨后的第三天,带着轻云同武忠搬出了武府,入住光宅坊中的将军府。 这是好友月光的文文,大家都可以去看看哦~~~[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七十四章 怒骂唤醒梦中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天气好冷,众位亲要多穿衣服,注意保暖哈,某雪在这里祝大家圣诞快乐~~~~~ ************************************************ 腊月初八,大雪。 椒兰殿中,大殿的四个角落都摆上了一个大型的暖炉,绣图又同着织锦一道去御花园中讨了几枝红梅,细细修剪之后,便放在了屏风旁的花瓶内,红梅吐蕊,满室馨香。 “婉儿,你和六哥……”太平放下手中的瓷碗,里面盛着的是绣图刚刚为她熬好的八宝羹,她抬头,看着低头不语的婉儿,终于,还是将心中的困惑问了出来。 “太子?”婉儿挑眉,只看了太平一眼,说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婉儿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的起伏,淡淡的,平静得不太正常。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现在太子妃空缺,为何六哥还不将你娶了回去?”太平不懂,那一日,被她无意中撞见的那一幕,太平还记得清楚,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之后,婉儿与六哥便成了陌生人一般,六哥找婉儿说话,婉儿想方设法地逃离,自己在六哥面前提到婉儿,六哥也只是叹气。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平越想越迷糊,这几个月,夹在二人中间,她都快被这二人给气死了。现在,她将婉儿邀了来,可六哥却迟迟未到。 “哎……”太平叹口气,无奈地看了婉儿一眼,“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婉儿垂下眼睑,隐藏她听到太平说到“肌肤之亲”时眼中所冒出的阴暗,她叹口气,继续说道,“如今,宫里的人都知道婉儿是太子的女人,你们便没有理由再将婉儿送走了,婉儿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婉儿再别无所求。” “可是,”太平的眼睛瞪得老大,“若是这样的话,你除了嫁给六哥,还有哪个男子敢娶你呢?”若是婉儿不愿意,太平不会去逼她嫁给自己六哥,只是,这样一来,满朝文武,恐怕都已经在婉儿的身上打上太子的标签,又有谁敢娶她呢?她可不愿婉儿孤独终老,孑然一生。 “管那么多作甚?”婉儿笑了,笑得十分坦然,“婉儿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放眼大唐,又有几个男子愿意?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嫁,省的麻烦。” “你……”太平被婉儿的话噎得无语,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好了,不跟你说了,每次你说到这些,总是那么多得歪理,我说不过你!”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同林道长来了。”屋外,吉祥尖细的声音响起。 “快请进来!”太平闻言,暗暗地松了口气,六哥,终于来了。 ***************************** “叩见太子殿下!”婉儿起身,朝着李贤盈盈一拜。 李贤伸出手,想要去搀扶,却瞧见婉儿身子一瞬间的僵硬,伸出的手,只好停在半空中,“免礼吧!”李贤说着,转过脸去,有些尴尬。 “六哥,我这里刚好熬了八宝羹,我让绣图再端些上来吧!”太平适时地出声,打破二人之间昭然若揭的尴尬。 “那正好,”李贤勉强一笑,“我和丹丘是走路过来的,外面天寒地冻的,现在我们从里到外都是寒气,八宝羹也正好给我驱驱寒。” 得了李贤的回答,太平便唤绣图去端温着的八宝羹。 四人坐下,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婉儿,”终于,李贤还是开口了,“最近……”他斟酌着自己的用语,“最近……可还好?” 婉儿低着头,故意不去看与她相向而坐的李贤,小声地回答,“托太子洪福,婉儿一切尚好。” “那……那就好,”李贤不自然地点头,“那上官夫人身体可好,夫人的身体一贯不好,这个冬季又格外的寒冷,可千万要小心调养着。” “劳太子挂记,母亲一切安好。”婉儿仍旧低着头,简单明了地回答着。 “那就好,”李贤问完,愣了一会,又想出个问题,“婉儿最近可有什么诗文,那日我在御书房里看见你写的诗歌,对仗工整,辞藻华丽,我看了十分喜欢。” “婉儿最近做的诗文,殿下那日不是已经在御书房看了么?”婉儿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直接抛出一句话,将李贤的嘴巴堵住。 “哦,”李贤点头,“那婉儿最近怎么都不戴你那支兰花簪,那支簪子清雅朴实,很是符合婉儿的气质呢!” “女儿家对于首饰,自然是喜新厌旧的,殿下不必太在意。”这个李贤,你到底怎么回事,没话找话,真的让婉儿渗得慌,若不是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老早就河东狮吼过去了。 “哦,那婉儿……” …… 这两人,一个没话找话,一个爱理不理,气氛十分地冷,太平和林丹丘相视一眼,无可奈何。 终于,就在李贤搜肠刮肚地找了许许多多奇怪的问题与婉儿寒暄了快半个时辰的时候,太平,忍不住了! 她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叉着腰,对着还在制造话题的两个人,大声地吼起来。 “我受够了!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闹别扭都闹了几个月了,夫妻还床头打架床尾和呢,你们两个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太平的话,让两个当事人的脸变得通红,可是,太平压抑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机会爆发,哪里肯点到即止,她瞪着两个人,继续宣泄着她的不满! “我说六哥,”她指着李贤,“你到底喜不喜欢婉儿啊,要是喜欢,你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也好让我这个做妹子的心里有个底;要是不喜欢,你就别没话找话,硬要找着婉儿同你聊天,看你们两个那副勉强的模样,我这个做妹子的,都看不下去了!” “公主……”婉儿想要开口劝说太平,却被她瞪了一眼,噤声,“不许说话!”太平指着婉儿,“我还没说你呢,你呀,原本挺豁达的一个女子,怎么就因为一点小事同六哥闹这么久的别扭,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两个之间这个样子,让我夹在中间太难受了!” “对,公主说得实在太对了!”林丹丘见太平骂得十分起劲,也开口了。 “你给我闭嘴!”太平却连林丹丘一道骂,“你们道家不是提倡修心、清静的么,看到他们闹了这么久的别扭,你也不加以劝说,你怎么修的心?怎么图的清静啊……” …… 当下,三人都被太平一阵好骂,太平也是精神十足,足足地骂了众人一个时辰。 骂到最后,太平只觉得嗓子都要冒烟了,拍着自己的胸脯,十分劳累的模样,婉儿见状,急忙为她端上一盅茶,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太平,我……”李贤被骂得灰头土脸,又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太平,只是讷讷地叫着她的名字。 “殿下,公主骂完了就好了,没事的。”婉儿开口道。 “婉儿,你肯跟我说话了?”那日以后,这是婉儿第一次主动给他说话,李贤闻言,如听天籁,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嘴角似乎都要到耳根了。 “瞧六哥没出息的样子!婉儿一句话就让他高兴成这个样子了!”太平放下茶盅,有些有些忿忿地说道,却回过头去看婉儿,她已经捂着嘴在窃笑了,太平顿时觉得,自己这一骂倒是将二人给骂好了,顿时,也有些得意,看着婉儿,说道,“怎么,婉儿,不生六哥的气了?” “公主说的哪里话,婉儿何尝生过气?” “哼!你呀!”太平斜着眼看了下婉儿,才说道,“你就是那烤熟的鸭子,就剩下一张嘴硬了!” “是,是,是,婉儿嘴硬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行吗不跳字。婉儿见太平不依不挠,只有承认。 “你保证?”太平说着,又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我保证。”婉儿懂她的意思,也伸出自己的手指。 两个小拇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以后六哥欺负你,婉儿直接找我,我们带着人去把他的东宫砸了,为你出气,以后哇,千万不要心里憋着气,憋久了,会憋出病来的!”太平才不管一旁的李贤,只是拉着婉儿的手,对她说道。 众人被太平霸道的话语都笑了,气氛,顿时和睦了起来。 温暖的椒兰殿,不时传来男男女女的笑语。 这是某雪好友,月光的文文,有空大家可以去看看哟~~~~~[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七十五章 注书为名培势力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筒子们,平安夜快乐,今天某雪去放烟花,放孔明灯,各种放!!所以,你们懂得,只有一更,大家别拍我,俺们都要过节不是~~~大家理解下,么么个先,erryCrim!!! ********************************************* 太平公主大发一通脾气之后,婉儿与李贤之间的隔终于还是冰释了,虽不若从前那般亲密,但到底尴尬不在,二人相处时,脸色也自然了许多。 众人说了些闲话,气氛开始融洽起来。 “殿下,最近在朝堂上的事情让殿下不安了么?”婉儿是个聪明人,自然发现了李贤与林丹丘眉宇间的焦虑,不等李贤主动提出,她已经开口询问。 “是,”李贤重重点头,复又偏过头去,对着林丹丘说道,“丹丘,你说得对,婉儿果然会注意到的。”李贤唇边挂着一丝苦笑,婉儿,真的是那个了解的人呀! 林丹丘但笑不语,眉宇间却显出淡淡的得意来,这样的表情,仿佛是深以婉儿为傲似的。 婉儿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心中却升起一丝不解:这个林丹丘,怎么仿佛很了解我似的?但她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婉儿说过些什么,自然是记得清楚,既然要助太子一臂之力,当然不能闭目塞听,这朝堂上的事,是必须要关注的。” “婉儿所言极是。”李贤点头,“最近,母后设置了北门学士,这群人成了她的智囊团,在凌烟阁议政的时候,为母后出谋划策,虽然他们提出的有些建议确实是轻傜薄赋,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但这样一来,门下、中书、尚书三省的权力被受到了很到的掣肘,母后手中的权力便更加膨胀了,再加上,母后以父皇的名义下旨,将武承嗣、武三思召回长安,入朝为官,我担心,母后已经坐不住了。”李贤说出自己的猜测。 “嗯,”婉儿点头,冷静地分析道,“而且,拥护李唐的老臣们大都到了告老还乡的年龄,最近,想必朝中出现一批官职的空缺,若让天后抓住这个机会,安上她的人,那么,殿下的处境就很不妙了。” “是呀,所以,我的心中焦虑不已,和丹丘商量了一番,我想在朝廷中选一些正直之士,趁着此时母后根基未稳,培植一番自己的势力。”李贤说出自己今日和林丹丘讨论了一下午的结果。 婉儿听后,稍稍一顿,眉头一皱,“太子可否想好以什么名义聚集这样的一群人?要知道,天后设置北门学士,可是打着凌烟阁议政的名义,殿下现在并未监国,天皇只是让你参加一些日常事务而已,若是以理政为理由聚集人马,便会落下太子能力不足以处理国事的口实,那么,天后又多了一个理由架空你了。” “这才是我和殿下最为担忧的问题,”林丹丘接着婉儿的话头说道,“我们也想过暗中培植势力来收集情报,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人马只能停留在暗处,不能影响朝堂半分。” “这便是最难的地方了,找不到合适的名义,父皇万万不会同意的。”李贤的眉头紧皱,看得出他实在为此事焦心。 婉儿垂着头,目光落在太平书案上的一本书,眼中精光一闪,“有了,有办法了!” “真的?”李贤闻言,心中大喜,“婉儿有何办法,赶快说给我们听听!” “殿下,不如你向天皇请旨,召集一群有节操的饱学之士,为一本古书注释,这样,既有适当的理由,又能接着注书的名义培植一股势力,何乐而不为?” “对呀!”李贤恍然大悟,高兴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感叹一声,“我怎么就没想到,著书立传,历来是盛世之举,若是以此为借口,父皇一定会鼎力支持,母后也找不到借口反驳!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婉儿,你真是我的福星!”李贤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就像拉起婉儿的手,婉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俏脸通红。 “殿下,”林丹丘急忙扯了一下李贤的衣袖,李贤才惊觉不妥,讪讪地坐了下来,说道,“那我们为哪本书做注?” “以史为鉴,可以明兴替,若是要为古书做注,自然是要对今时今地的朝堂有所借鉴的。”林丹秋接着说道,“如今天后专政,同东汉时期外戚专权的情况颇有雷同,不如,我们就注释《后汉书》吧!” “这……”太平这是开口了,“六哥,若是你注释《后汉书》,不就是直接朝母后宣战了么?”武后向来疼爱太平,如今,要与武后正式宣战,太平的心中着实不安。 “公主,林道长说得十分有道理。”这一次,婉儿十分赞同林丹丘,她轻拍太平的手,安慰地说道,“这一次,我们确实要朝天后宣战!” “婉儿,我们……”太平的手有一丝颤抖,“可是,母后那边……”太平欲言又止,她想到了疼爱自己的弘哥哥的死因,终于,她还是闭上了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公主,我明白的。”婉儿紧紧拉住太平的手,“只是,时势如此,我们也是无奈,若不趁现在培植太子的势力,对天后的势力形成约束,那合璧宫的悲剧说不定哪天就会重演!” “婉儿……”太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心中挣扎着,看着三人严肃的表情,叹口气,终于妥协,她点头,“那好吧,若真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还请保住母后的性命!”说罢,太平的泪珠便滴落下来,婉儿明白她心中的纠结,只是静静地抱住她,不说一句话。 …… 次日,朝堂之上,太子李贤向天皇上书:愿选学者太子左庶子张大安、洗马刘讷言、洛州司户格希玄、学士许叔牙、成玄一、史藏诸、周宝宁等入弘文馆,注范晔《后汉书》,天皇大悦,当即准奏。 自此,太子借注书之名,在弘文馆中培植了一方势力,朝堂上正式分为两派:一是以北门学士为主的天后党;一是以弘文馆注书之人为首的拥护太子的势力,斗争,日益明朗化。 [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七十六章 天后震怒速反击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亲们,圣诞快乐!!今天一早起来,就晴天霹雳了一下,居然收到四张一万二的催更票,额~~~汗一个先~~~~某雪手里没有存稿,看着这一万二的催更,手指有点发软,不过,某雪尽量,尽量,今天就先三千字吧,明日一万二,码字去了~~~为了一万二,我的圣诞节就贡献给大家了,不有么有粉捏~~~~~~ ********************************************* 三个月后 大明宫丹凤殿 “哼!”武后冷哼一声,将莺歌方才呈上来的由弘文馆众人所注的《后汉书》狠狠地摔在地上,“好你个“雌代雄鸣则家尽,妇夺夫政则国亡,牝鸡司晨,国危亡矣!”,本宫养的好呀,句句注解着《后汉书》,可每一句都明明白白地在骂着我这个做母亲的!” “天后息怒!”伺候在一旁的莺歌同赵邦国见武后大怒,慌忙跪下,赵邦国软声安慰道,“天后娘娘,也许弘文馆的那些学士只是就东汉外戚专权论事,并没有含沙射影地之指责娘娘呀!” “赵邦国你是糊涂了吧!”武后狠狠地剜了赵邦国一眼,“本宫看你的大内总管是做到头了,连是就事论事,是意有所指都分不出来,若是你哪一天不想做大内总管了,你尽管给本宫说一声,本宫成全你!” “天后息怒,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赵邦国听得天后要拿的职位说事,顿时,背上流出冷汗来,他伸出手,狠狠地掌的嘴,嘴里还一边骂,“老奴该死,只会胡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掌嘴的混着赵邦国的声音,在丹凤殿中回响。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赵邦国的两颊已经被扇得高高地肿起来,嘴角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天后瞟了他一眼,半晌,才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呷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盅,才说道,“罢了,赵邦国,停下!” “老奴谢天后大恩!老奴谢天后大恩!”赵邦国见天后不再追究,急忙匍匐在地上,嘴里大声谢恩。 “哼!”天后冷哼一声,“若是下次你再管不住你这张嘴,本宫可就要看着你掌嘴,直到你没命为止!” “老奴谨记!老奴谨记!”赵邦国再度叩首。 “下去吧,本宫不想看见你!”武后一甩衣袖,秀眉紧蹙,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老奴告退!”赵邦国如蒙大赦,赶紧行了个礼,迈着急促的小碎步,朝外殿走去。 “莺歌!”天后唤了声莺歌的名字,莺歌一个激灵,怯怯地应了句,“奴婢在!” “你这是做?”天后一挑眉,瞪了眼莺歌,“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给谁看?” “奴婢该死,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莺歌立马跪在地上,叩着头,“奴婢该死,娘娘饶命!” “你倒是说说,你哪里该死了?”天后款款坐下,唇边带着一丝嗜血的笑意,看着已经全身发抖的莺歌,“若是说不出来,本宫立刻将你杖毙!” “奴婢……奴婢……”莺歌因恐惧上下牙根都在打架,“奴婢……” “,说不出来了?”天后挑眉,狠狠地拍了一下鸾椅旁的几案,“来人,拉出去杖毙!” “吱呀——”殿门洞开,两个青衣侍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架着莺歌。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在哪里了!请娘娘听奴婢一言!”危急时刻,莺歌大吼一声。 “哦?”天后的唇边又多了一丝笑意,她长袖一拂,那两个侍卫便退下,紧紧地将殿门关上,“说,你在哪里?”天后的双瞳锁在莺歌的脸上,不放过她的每一丝神色的变动。 “奴婢……奴婢……不应该将弘文馆注的《后汉书》给娘娘看,惹娘娘不快!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莺歌说着,又开始叩起头来。 “不——不——不——”天后轻摇螓首,头顶上所戴的凤冠上的璎珞也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发出金玉相撞的清脆之音。 这声音本来十分悦耳,但此刻,在莺歌的耳中听来,无异于催命的声音,她的冷汗已经将后背湿透,手心也被的指甲挖出几道血痕,“娘娘……”她的嗓音已经开始颤抖。 天后连眼皮都未曾抬过,悠闲地伸出手来,看着今日才染好的丹蔻,轻启朱唇,“啧啧……莺歌第一将这本《后汉书》送到本宫的手中,让本宫尽早以太子为首的那群弘文馆学士是编排本宫的,这原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呀?” “奴婢……奴婢……”天后的态度转变之大,让莺歌一时无法适应,只是愣愣地跪在原地,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还不起来,难道要本宫亲自扶你不成?”武后放下手,看了莺歌一眼。 莺歌又是一个激灵,“谢过娘娘!谢过娘娘!”便利落地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武后右侧。 “这就对了,”天后满意一笑,“本宫的人,做对了就要赏,做了就要罚。莺歌,今日之事你算是小功一件,本宫妆奁里的那串珍珠链子就赏给你了!以后呀,你的脑袋一定要给本宫放机灵点,该赏该罚,的心里要有个数!” “奴婢一定谨记娘娘教诲!”莺歌复又跪在天后面前,行了个大礼,“奴婢谢过娘娘赏赐!” “嗯,起来吧!”武后挥挥衣袖,吩咐道,“去,派人去将刘祎之、元万顷二人宣来!” “奴婢遵旨!” 莺歌领了旨意,便迅速地唤来两个跑腿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话,二人便领了腰牌,到宫外宣旨去了。 ********************************* 约莫一个时辰后,北门学士的两位首领弘文馆直学士刘祎之、著作郎元万顷便由两个小太监带到了大明宫中。 “臣刘祎之。” “臣元万顷。” “参见天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二人见了天后,便即刻行礼。 “免礼。”天后稳坐在鸾椅之上,表情严肃,“你们可知本宫为何急召你们前来?” 二人略一迟疑,相互交换了眼色,元万顷才答道,“娘娘莫不是为了弘文馆注《后汉书》一事?” “不,”天后点点头,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太子带人所注的《后汉书》,你们可是看了?” “回娘娘的话,今日一早,弘文馆中的每一位官员手上都拿了一本《后汉书》,微臣已是看过了!”直学士刘祎之本身就在弘文馆中,自然是第一批拿到此书的,此刻,他突然明白了天后为何如此急召他们前来,看来,针对太子此举,天后怕是要反击了! 果然,天后唇角轻扬,明明是在笑着,但在场的二人却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意,“那好,既然你们已经看过了,其余的,本宫无需赘言,说罢,你们是否有对策?” “这……”元万顷其实在进宫路上早已想好对策,但他故作神秘地沉吟一番,才说道,“微臣倒有一计,不知是否合宜。” “讲。”武后瞟了他一眼,心中骂了句:老匹夫,故作神秘! “微臣以为,太子率领弘文馆众学士为《后汉书》做注,不过是在讽刺娘娘干政,既然他们如是做法,我们也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从古书入手,找到支持天后干政的著作,并为其做注。”说完,元万顷的唇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瞟了一眼兀自在一旁沉默不言的刘祎之,心中快意非凡。 “可。”天后闻言,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点头,“这倒是个不的主意,只是元爱卿可有眉目了?” “微臣思虑半晌,认为娘娘可以召集北门学士,搜集史上奇女子的事迹,再加上那些名留青史的孝子的事迹,合编成一本《孝子列女传》,昭告天下,女子干政有史可依,且告诫天下百姓“百善孝为先”,待人处世,必以孝道为第一法则。待此书编成之时,也同时可以告诫太子殿下应该孝敬天后娘娘,不应该在朝堂上忤逆娘娘!”元万顷说出了的想法,并随时注意着天后的表情。 待他的话说完,天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点头,“不,此法甚好,一是可以将弘文馆所注《后汉书》给打压下去,二又能够警戒太子,为子者,凡事应以孝道为先,切不可做出忤逆长辈的事情。好,很好!” “娘娘,微臣也有一计,愿为娘娘分忧!”刘祎之不愿让元万顷一人将功劳抢了去,待元万顷说完,立刻说出的想法娘娘,东宫又称少阳宫,微臣以为,不若编纂一部《少阳正范》来规范太子的行为,告诫太子为臣、为子乃至日后为君都应该坚守孝道,合符规范,方能成为天下人的楷模!” “大善!”终于,天后面上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她的眉眼有得意,“好,两位爱卿果然是北门学士中的翘楚,三言两语就将困扰在本宫胸中的郁结给解开了。好,本宫即刻拟一道圣旨,你们二人召集北门学士,明日就开始著书!” “谨遵天后旨!”二人躬身行礼。 “来人,笔墨伺候!”武后说罢,莺歌即刻端来文房四宝,天后大笔挥就,一道圣旨便已拟好,“两位爱卿在外殿稍候片刻,本宫这便到含元殿加盖玉玺。” “谨遵天后旨!”人人行完礼,便退到了外殿。 莺歌召来步辇,武后拿着那道拟好的旨,朝含元殿的方向去了。 ****************************** 某雪好友月光的书哦,亲们有空可以去看看~~~[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七十七章 以儆效尤警钟鸣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面对昨天的催更,一不,某雪这章的字数搞得太多了~~~~不管样,大家先看到~~~今天一万二,我是拼了~~~~求推荐,求收藏,求粉红,各种求呀~~~~~~ ***************************************** 次日,章怀太子李贤率弘文馆众学士携新注《后汉书》三十卷奉天皇,天皇大悦,为表彰章怀太子,天皇赐物三万段,将其注《后汉书》付之秘阁。同日,天后凑请圣上组织北门学士著《孝子列女传》、《少阳正范》,帝悦,当即准奏。 此后,章怀太子注《后汉书》风靡朝堂,各大臣几乎人手一本,坊间也有不同手抄版本流传,于是民间流言起:天后干政,牝鸡司晨,李唐危矣!章怀太子,力挽狂澜,扶李唐之正统,扫外戚之僭越!民心皆以章怀太子为正统,反武情绪高涨! 又二月余。 大明宫丹凤殿 “奴婢上官婉儿参见天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今日一大早,莺歌便到了掖庭宫,将婉儿宣了来,婉儿进殿,朝着端坐在鸾椅上的武后行大礼。 “嗯,免礼吧!”武后的语气淡淡地,只是在婉儿行礼之时看了她一眼,迅速地,她收回目光,让婉儿免礼。 “奴婢谢过天后!”婉儿躬身,低着头,静候天后发落。 “莺歌,赐座!”忽然,天后居然下旨让婉儿坐下,婉儿的心砰砰跳了两下,隐隐有些不安,不过,对于性格让人捉摸不定的天后,只能静观其变,婉儿平复的紧张,谢过,便盈盈坐下。 “想当年上官仪也是大唐文采第一人呢,你是他的孙女,常年伴读在太平左右,你的文采,也是大明宫中数一数二的。”天后别无他话,只是一上来便将婉儿称赞了一番,但婉儿听在耳中,却觉察出了一丝试探。 “娘娘谬赞!”婉儿只好谦虚地说道,“朝堂之上,每一位大人无不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婉儿偏居掖庭一隅,如同井底坐蛙,徒见方寸天地,在各位大人面前,简直是自惭形秽,娘娘这么称赞婉儿,正是让婉儿坐立难安啊!” “呵呵,”天后听了婉儿的话,居然笑出声来,仿佛婉儿引起了她莫大的兴趣似的,她将漆黑的双瞳定在婉儿的脸上,看了半晌,才开口说道,“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儿呀,一张嘴真是如同抹了蜜糖一般,说出的话就是让人心头舒坦!难怪太平爱黏着你,就是那些皇子们,哪个不是对你赞赏有加,巴巴地等着娶你回家呢!” 说到最后一句,武后的声调略微有些扬起,婉儿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有所指,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一躬,跪下说道,“奴婢惶恐!奴婢惶恐!奴婢乃掖庭宫中一介罪奴,奴婢的一切全凭娘娘做主,又怎敢奢望嫁入皇宫贵胄的家中呢?奴婢从未有过这般想法,还请娘娘明鉴!” “哎呦,瞧你吓的!呵呵,”武后笑着,轻轻地从鸾椅上起身,那动作之优雅,真可谓是仪态万方。她款款地走到婉儿面前,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扶起,一开口,满是宠溺的语气,“瞧你这个胆小的人儿,女儿家,又是如花般的年龄,自然是招那些皇子们爱的,这有好惶恐的?” “奴婢不敢!”婉儿依旧态度恭敬,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好了,好了,有不敢的?”天后唇边带着笑意,脸上的线条十分柔和,远远看去,她的那张脸上写着明媚,可婉儿被天后拉着,却只觉得身上冷汗直流,天后接着说道,“咱可不管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鬼话,本宫说你是这大明宫的“第一才女”,你就是,谁也抢不走!” “谢娘娘夸赞!”婉儿见实在推不,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 “呵呵,”天后又是一阵轻笑,“这才是嘛,女子就应该有这样魄力!” “奴婢谨遵天后教诲!”婉儿乖巧地回答。 “好,来,跟着本宫。”武后手抓着婉儿的手腕,婉儿只好跟着她,翼翼地走着。 此时,一行宫女走进殿中,她们排成一列,手中都端着一方托盘,托盘内摆放着各色的绣缎,她们停在天后和婉儿的面前,“来,婉儿你来为本宫看看,这些缎子中哪些最好看?”说着,天后便拉着婉儿在众宫女的面前走了一遭,将她们托盘中的缎子看了个遍。 “怎样,找出最可心的么?”天后含笑看着婉儿,表情十分温柔。 婉儿迅速地将各色缎子扫了一眼,指着最远的那个宫女道,“娘娘,那一方托盘上的纯白色的缎子,奴婢以为,最显华贵!” “哦?”天后挑眉,便拉着婉儿走到了那个宫女的面前,手指撩起那白色的缎子看了一眼,复又问道,“何以见得?” “奴婢以为,越是单纯的颜色越能见出织工的不凡来,如这一白色的缎子,纯白如雪,无一丝杂色,远看、近看、侧看、正看,无论哪个方向看去,都为一色且显出不同的光泽来,奴婢以为,纺织之法的玄妙,便在于此了!”说完,婉儿谦顺地低着头。 “呵呵!真是个妙人儿!”武后又开怀笑着,“真是的,婉儿的一番话说的,本宫都想将你留在身边了,也就怕太平不舍得!” “娘娘厚爱,奴婢惶恐!” “你呀,明明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却老是爱学那些糟老头子的话,本宫又不是妖怪,岂能将你一口吞下去?”天后嗔怪地看了婉儿一眼,才接着说道,“你呀,还真是个有见地的人,你所指出的这白色缎子,确实是这各色缎子中最为精贵的呢!” “巧合,奴婢也只是碰巧猜到罢了!” “在本宫这里,就是,不知就是不知,没有巧合之说!”武后突然的语气严肃起来,但她很快又换了副笑脸,一只手拉着婉儿,一只手轻轻抚摸那匹白色的缎子,亲切地说道,“这匹白色的缎子,是今年湘地上贡的绣品,名为雪缎,洁白如雪,熠熠有光,光是织这一批缎子,可要花费诗歌织工两三年的光景,婉儿你说,这珍不珍贵?” “天后的身份贵不可言,自然应该用这天地间最珍贵的缎子!”婉儿低眉顺眼地回答。 “呵呵,你这丫头……”天后状似宠爱地掐掐婉儿的脸,“总能说到人的心坎儿去!” “奴婢只是实话实话罢了,难道天后不爱听实话?” “呵呵……”天后又是一笑,待笑够了,才说道,“今日同婉儿说了一番话,本宫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这匹雪缎就赐给婉儿了,这样如花的年龄,应该多做几身衣服,好好打扮一番,才对得起这红颜!”说罢,武后一个眼色,那侍女便会意,要将雪缎交到婉儿的手中。 婉儿受宠若惊,赶紧推辞道,“娘娘,所谓无功不受禄,婉儿实在是没有做,万万受不起娘娘这份大礼!更何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娘娘排忧解难本是每一个做奴婢应该做的,娘娘将如此珍贵的礼物赠与婉儿,婉儿着实惶恐!还请娘娘收回成命!”说罢,婉儿跪下,朝着天后深深一跪。 “这丫头……”天后唇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给了莺歌一个眼色,莺歌便将婉儿拉了起来,“本宫说赏给你,难不成你还想抗旨?”说着,武后故意地给了婉儿一个严肃的表情。 “可是……”婉儿还想推辞,却被天后甩袖打断,“婉儿是真想为本宫做事?”天后见时机成熟,转瞬又换上笑容,看着婉儿,问道。 终于来了!婉儿闻言,便这才是武后的真正目的,奇迹般的,她的不安消失了,她镇定地说道,“只要是娘娘吩咐的,婉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本宫能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事情让你做?”武后好笑地摇头,深深地看了婉儿一眼,伸出手,抬起婉儿的下巴,说道,“就算是婉儿愿意,本宫也舍不得让你这娇滴滴的美人就此陨落了不是?” “娘娘……”婉儿害羞似地低了头,垂下眼睑,心中却在想:天后葫芦里到底卖的药? “来,跟着本宫!”武后拉起婉儿,将她带到了侧殿。 丹凤殿的侧殿是一个大型的书房,书房中摆放着许多书橱,上面满满地都是各个朝代的善本、孤本,数量之巨,品类之全,看得婉儿一阵咂舌。 “来,婉儿,你看看这个。”天后指着放在几案上的一摞书,对婉儿说道。 婉儿随即拿起书卷,只见书的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少阳正范》四个大字,婉儿看着,眼皮一阵狂跳,《少阳正范》这不是武后对太子所注《后汉书》的反击么? “这三十卷《少阳正范》是这两个月内北门学士辛辛苦苦编纂而成的,婉儿看看,这书可好?”武后抬起头,正看见婉儿拿着那本书发怔,她一挑眉,似笑非笑,等着婉儿的回答。 “既然是北门学士亲自编纂,必然是造福百姓、兼济苍生的好书,仓促,婉儿来不及细看,不敢妄加断言,还请娘娘恕罪!”婉儿没法,只好同天后打起了太极。 “你这鬼灵精!”天后好笑地摇头,“还没看你就是好书了,那你可就高估那群北门的老头子了!”武后笑着说道,“这书,本宫倒是看了两眼,大体还是不,不过,本宫就觉得有一点美中不足。” “还请娘娘明示!”婉儿就驴下坡,顺着天后的话说下去。 “北门学士这几十个人,花费了两个月,却仅仅只写出了一套三十卷《少阳正范》,害的本宫想分发给众皇子、大臣都不行,”说到这里,天后故意一顿,看着婉儿。 终于,重头戏要来了!婉儿这样想到。 果然,武后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御书房送来婉儿的诗文,一律的簪花小楷,很是得本宫的喜欢,本宫感慨:这么美的人儿,连字也写得这般俏丽,真真难得呀!” “娘娘谬赞了!”婉儿垂首,作一副乖巧模样,心中却隐隐猜到天后的企图。 武后轻拍婉儿的手,接着说道,“婉儿,你可愿为本宫分忧,誊抄这三十卷《少阳正范》?” 果然!婉儿心里大骂了一句:我果然就是用来以儆效尤的!但她面上依旧不敢任何情绪,只是点头应允道,“婉儿愿意为娘娘分忧!” “那太好了!”武后笑得温柔,“婉儿真是个可人儿!既然婉儿答应了,本宫也就放心了,婉儿就将这《少阳正范》抄上一千份,限时三月,婉儿,你看如何?” 我倒是想拒绝,问题是我敢么?婉儿腹诽,心中叫苦不迭,这个天后,找不理由收拾太子,便拿我来出气,真是的,我是造了哪辈子的虐? “,婉儿不愿意?”天后见婉儿不做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看着婉儿,开口问道。 “婉儿愿意!”婉儿回神,赶紧回答到,“婉儿愿为娘娘效力,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呵呵,那好,莺歌,”武后吩咐道,“将今日天皇赏下的收拾给婉儿送一份去,还有连带着这匹雪缎,一起送到掖庭!” “奴婢遵命!”莺歌领命,便唤来侍婢,拿着赏赐之物,朝掖庭宫去。 留下婉儿同天后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婉儿便抱着三十卷《少阳正范》还有一肚子怨言,默默地回到掖庭宫去。 ************************************************** 某雪好友月光的文文,亲们有空去看看哦!!么么个先~~~~~~~[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是 由】. 第七十八章 夜半无人相伴时(二更到)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亲们,第二更了,第二更了,撒花,拍爪,投粉红呀~~~~为了那一万二,某雪的小宇宙已经熊熊燃烧了~~~~亲们,打滚求粉红呀~~~~ ********************************* 婉儿看着高高的一摞书卷,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天后名义上是看重自己,让自己为她抄写《少阳正范》,实际上,这何尝不是变相地惩罚她?太子组织弘文馆众学士为范晔《后汉书》做注,此举名正言顺,天后找不到理由责难,便罚了婉儿抄三十卷《少阳正范》一千份,以儆效尤,婉儿便成了那可悲的牺牲品。 “哎!”婉儿吐出一口浊气,拿起剪子,剪掉燃尽的烛芯,烛火一个恍惚后,又变得明亮起来,婉儿放下剪子,无奈地拿起毛笔,又开始誊抄起来。 此刻,她才是深深明了:原来小时候老师们让那些不听话的学生抄书并非老师们的创举,早在唐朝,此举便成了一种变相的体罚方式,而发名此项惩罚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则天女皇! 婉儿这样笑着,傻傻地笑出声来,她,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吱呀――”房门轻轻地打开,带进来的风将烛火吹得摇曳,原来是郑十三娘来了。 “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婉儿放下毛笔,上前迎去,为了不影响郑十三娘休息,婉儿故意选了临近的一间无人住的屋子来誊抄书本,却不曾想到,深夜时分,郑十三娘却来了。 “你这孩子,一个人在这边熬夜,我这个做娘的怎能睡得好?”郑十三娘嗔怪地看了婉儿一眼,将手中的鸡汤放到婉儿的手中,“已经吹凉了,快喝吧!” “谢谢娘!”婉儿接过鸡汤,一口气喝了下去,只觉得心里洋溢着幸福,似乎,也不再那么困倦了,“娘,真好喝!”婉儿放下碗,趴在郑十三娘的肩头撒娇,“娘最疼我了!” “你这丫头!”郑十三娘眉眼舒展,放下挂在胳膊上的长衫,心疼地戳戳婉儿的脑门,说道,“就你嘴甜,每次都哄得娘开开心心的,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夜间寒冷,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 “娘……”婉儿拽着郑十三娘的手,一劲儿地撒娇。 “要誊抄这么多份,你也不去找人帮忙,那要抄到何年何月去?”郑十三娘无奈地说了句,一想到是天后亲自下的命令,她的心里怎么也不舒服。 “娘――”婉儿也是无奈地摇头,“婉儿也不想这样,只是天后明明白白地说了,是要婉儿的簪花小楷,这宫中,还有谁的字能跟婉儿的一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何况天后限时三月,婉儿也只有夜以继日的誊抄,兴许还来得及。” “傻孩子,天后明明就是在为难你!”郑十三娘虽一心向佛,并未对天后含有仇恨之心,但天后让婉儿抄书此举,明明白白的就是对太子的变相报复,郑十三娘看得分明,如何能够淡然处之? “娘,”婉儿将头靠在郑十三娘的肩头,“婉儿当然知道。但,婉儿既然选择了和太子站起同一战线,天后惩罚婉儿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情。娘,你身体向来不好,还是不要为了这件事而焦虑了,要是伤了身子,婉儿哪有空闲的时间来照顾您?”说罢,婉儿便将郑十三娘朝门外推,让她回房好好休息。 “哎,你这孩子……”郑十三娘长叹口气,无奈地看了婉儿一眼,只好收拾了汤碗,叮嘱了婉儿几句,才不舍地走出门去。 送走了郑十三娘,婉儿又看了一眼摞得老高的书卷,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奋战! ******************************************* “百善孝为先,太子乃国之储君,应以孝治天下……” “以孝治天下……” 婉儿也不知誊抄了几遍,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团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趿拉得撑不起来,最后,婉儿终于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结果,眼前一黑,睡死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烛光闪烁了一下,原来是烛芯爆出一朵灯花,脆响过后,屋中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婉儿均匀的呼吸声,想来,已是睡熟了。 此时,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悄悄地打开,一个黑影闪身进来,这人轻功极好,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婉儿的书案前,轻轻地翻动书卷,两条英挺的眉在见了婉儿繁重的任务后,终于,纠结在了一起。 这一次,天后实在太过分! 想到这里,他垂下头,看着正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婉儿,眉头稍解,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眉眼,她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美好!想到这里,黑衣人的脸上有了笑容,但当她看到婉儿单薄的衣着时,他在心里埋怨了句:这丫头怎么还是不让人省心?看看四周,发现了被婉儿丢在一旁的长衫,躬下身子,捡起,将长衫轻轻地披在婉儿的身上。 婉儿似乎在做着什么好梦,只听得嘤咛一声,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得香甜。 黑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却带着笑意,拿起笔,慢慢地开始誊抄《少阳正范》,纸上写下的,却是同婉儿一模一样的簪花小楷! 烛火有些明灭不定,但屋中却一直传来毛笔在纸上游走的声音,轻微,却有规律。 ********************************** 翌日一早 婉儿愣愣地看着书案上摆放整齐的三摞簪花小楷誊抄的《少阳正范》,惊得合不上嘴! 她难以置信地猛眨眼,又伸出手摸摸那一摞没有温度却实实在在存在的书本,“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还是不敢确定,婉儿伸出自己的胳膊,轻轻地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做梦!” “天啦!这是怎么一回事?”婉儿彻底懵了:昨天夜里,她一直誊抄到子时,在她睡着之前,她记得自己只抄了三份而已,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就变成了六份?”婉儿还是怀疑自己,又伸出手,仔仔细细地将那三摞《少阳正范》数了一遍,没错,共是一百八十本,六份!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单独一本书十分薄,每一本大概也只有四十来页,但婉儿明明白白地记得自己只抄了三份,怎么一下子多了一倍出来? 而且,还都是自己独有的簪花小楷!婉儿只有抬头望天,在心里希望老天能给自己一个启示。 不过,还没等老天回答她,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婉儿!” 是太平公主来了。 是 由】. 第七十九章 歹计全为权势起(三更)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不容易啊,不容易,三更了,拍爪拍爪!!众亲,粉红,票,推荐,收藏,各种求呀,各种求!!! *********************************** “公主,你这么早就来了?”婉儿揉揉的眼睛,之后,将太平公主迎了进来。 “我来给婉儿送早膳呀!”太平神秘一笑,婉儿跟着她的眼神看去,目光停在了吉祥手中的食盒上,这个食盒,大得有些过分了,婉儿会意,警觉地看了四周,迅速将二人迎进屋中。 “嘻嘻,”太平小声地笑着,“我给婉儿送了碗莲子羹来!”说罢,便让吉祥放下食盒,打开盖子,一看,果然是碗红枣莲子羹,上面氤氲的还冒着热气。 婉儿含笑看着太平故弄玄虚,果然,太平将莲子羹端出以后,便伸出手,在食盒里轻轻一敲,便打开一个夹层来,里面居然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摞书。 婉儿明白了,敢情是太平公主亲自为当枪手! “婉儿,”太平压低声音,“六哥偷偷地在宫外找了一批擅长模仿各种笔迹的奇人,他们都在模仿你的笔迹誊抄《少阳正范》呢,母后每日都派人盯着我和六哥,我们也只好想出这个办法,每天都给你送一点!”太平说完,贼贼地一笑,眉眼弯弯,满是得意。 “嗯,”婉儿也展颜一笑,亲热地拉起太平的手,“谢谢公主了!” “我们之间,还用这些虚礼么?”太平故意将脸一板,却对上婉儿的笑容,仿佛是被感染了一般,她也咯咯直笑起来。 等笑够了,太平才注意到旁边还有碗莲子羹,赶紧对婉儿说道,“对了,你快把这莲子羹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哦,好,”婉儿答应一声,复又摇头道,“我还没洗漱呢!”说罢,将太平和吉祥留在屋中,风风火火地跑回房中梳洗去了。 太平瞧见婉儿离开的背影,不由莞尔,说了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体面呀?”无奈地摇摇头,吩咐着吉祥,将书本从食盒中拿出,整齐地摆放在婉儿的书案上。 ******************************************************* “一定是有人来帮我誊抄,”婉儿将太平公主打发走以后,便拿起一本《少阳正范》细细地观察,她,虽然这些书上的簪花小楷和的字迹神似,但是笔触钩划却有一丝不属于的苍劲在内,婉儿判断,昨夜里帮的人一定是个男子!“可是到底是谁呢?”她坐下,有些颓败地看着这一摞书,理不出一丝头绪。 “太子已经在宫外聚集了一批擅长模仿笔迹的奇人,有他们为我誊抄,自然,他不可能半夜到我这里来呀,太平公主么?不会!她的字体婉儿太过熟悉,如果是太平动的手,婉儿就算是闭着眼也能分辨出来,而且,太平公主根本就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半夜跑来。到底是谁呀?”婉儿长叹一口气,始终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 “算了,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人家也没谋财害命不是?既然是帮我的人不愿意露面,那便算了,抄书才是王道!”婉儿这么想着,心终于放开,拿起毛笔,翻开书本,又开始誊抄起来。 书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 婉儿专心致志地做着事,待回过神来,已是掌灯时分,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扭扭酸痛的手腕,终于,放下毛笔,却看到郑十三娘放在几案旁那未曾动过已经凉透的饭菜,不由苦笑着摇头:看来,真是一个好学生,好久都没有这么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情了。 “婉儿,快出来!”这样想着,门外传来了郑十三娘的声音。 “好的。”婉儿应了一声,端起未动的饭菜,打开门,朝房里走出。 郑十三娘瞧见婉儿端着未动的饭菜出来,自然又是一通好说,婉儿郑十三娘是真的关心,乖巧地低着头,听她训着话。 “你说你这个孩子,能这么不顾惜的身体?”郑十三娘心疼地戳着婉儿的脑门,“饭菜都给你端进来了,你居然连动都不动!” “娘,婉儿了!”婉儿讨好似地扯着郑十三娘的衣袖,“婉儿也只是太用心抄书了,根本就没想到嘛,婉儿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哼!”郑十三娘冷哼一声,“我还不你,若是没人一直在你身旁嚷着叫着,你压根就忘了有用膳这回事,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是的,娘……” “好了,以后你的每日三餐都乖乖地给我回房吃,还有,晚上不许熬夜,最晚亥时,你就给我回屋睡觉,听到没有?”郑十三娘心疼婉儿,当下便做了决定,决不让婉儿的身体吃亏。 “娘……”婉儿还想撒娇,就被郑十三娘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讪讪地闭了嘴,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又开口道,“娘,快点用膳吧,饭菜都凉了!” 郑十三娘无奈地看了婉儿一眼,便拉着她入座,为她盛上一碗白米饭,母女二人沉默地吃起饭来。 *********************************************** 亥时刚过,郑十三娘便冲进房中,将奋笔疾书的婉儿提出了房中,纵使再不愿,婉儿也拿郑十三娘没辙,只好乖乖地回到房中,梳洗一番,就上床睡觉了。想到还有太子的帮助,婉儿:,一定能在天后规定的内完成任务。这么想着,婉儿的心也放宽了,不一会儿,房中便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熟了。 ******************************************** 子时,夜深人静,掖庭宫中除了几盏微弱的灯火挂在宫门的地方,其余的各个角落都被黑夜吞噬。 一个黑影轻轻一跃,跳入了掖庭的宫墙,停在婉儿所住的院内,他警觉地看了四周,轻轻地,朝着婉儿誊抄书卷的房间走去。 “咳咳……”郑十三娘一阵咳嗽,使劲地摇着还在熟睡的婉儿,“婉儿,快醒醒!咳咳……快醒醒!”郑十三娘朝着婉儿的胳膊一阵猛掐。 “哎呦!”婉儿吃痛转醒,睁开眼,便看见郑十三娘焦急的神色,“娘,了,发生事情了?” “婉儿,走水了!”郑十三娘指着窗外。 婉儿转过头去,果然见窗外火光大作,已经有些许浓烟溢进屋中来,郑十三娘一直在咳嗽着,婉儿抓起衣服,胡乱地披在身上,便扶着郑十三娘跑了出去。 “走水啦!走水啦!” “快救火呀!” “快来人,走水了!” …… 火源在婉儿誊抄书籍的那间屋子,此时,掖庭宫的众人已然惊醒,纷纷朝这里聚拢,一,拿着水桶扑火的,大声嚷着救火,甚至还有专门拉看热闹的人全部集聚在了此地,人声鼎沸。 婉儿将郑十三娘交到赶来的陈八娘手中,转过身,朝着火的房间中去。 “婉儿,我的婉儿……”郑十三娘没有拉住婉儿,看着她朝火中奔去的背影,吓得大哭起来,“婉儿……” “十三娘,放心,婉儿向来自有分寸,她不会冒险的!”陈八娘扶住摇摇欲坠的郑十三娘,安慰道,“一定要她!” “婉儿……” ********************************* “嘭――”婉儿躲过一截突然掉下的裹着火苗的横木,迅速地冲进房中,当她的视线落在原来放置书案的地方,哪里早已变成一团灰烬,婉儿明白了:这场火,是朝着誊抄的《少阳正范》来的,一定是她! 婉儿心中确定了罪魁祸首,便不再迟疑,转身就要离去,她进来,并不是为了抢救,她只要确定火灾的来源是那一摞书就够了! 武后!你要斗么!我陪你! 下定决心,婉儿转身,却不想屋脊上的横梁裹着火苗倾塌下来,拦住了婉儿的去路。 婉儿后退一步,却被逼近了火海,焦灼的热气打在她的脸上,还有呛人的浓烟,婉儿,若再不出去,就算是不被烧死,也会被中一氧化碳的毒,她用衣袖捂住的鼻、嘴,眼睛迅速地看向四周,找寻出路! “有了!”房间的西侧是一扇窗,火苗还没有蔓延到那里,婉儿不再迟疑,迅速地冲了。 “咳咳……”浓烟呛得她十分难受,她闭住气,用力地推开窗子,窗子被打开,新鲜的空气进入到屋中,火势加大了,火苗如同吞噬一切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朝婉儿冲来。 婉儿抓住窗棂,想要翻出去,却全身乏力,连跃起的力气都没有,“快啊!使劲!”婉儿在心里给加油,给鼓劲,却的手脚已经发软。 “嘭――”就在此时,靠近窗棂的一块横木从房顶掉落下来,朝着婉儿的头顶砸去。 这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黑衣人,紧紧地抱着婉儿,滚离所站的位置。 “哐――”横木砸在地上,发出闷响,还有噼噼啪啪燃着火苗的声音。 婉儿原本就吸入了不少浓烟,方才就已经是全身发软,现在在地上滚了一圈,已经是眼冒金星,她对上一双漆黑的眼,气弱地问了句,“你……你是谁?”便晕死。 黑衣人一手抱着婉儿,一手挥动长剑,劈开门前的阻碍,冲了出去。 是 由】. 第八十章 生死一线噩梦醒(四更)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亲们,四更来了,嘿嘿,你们懂得,你们兜里的,俺都想要!! ************************************* 火,到处都是火! 燃烧着的火苗如同肆意奔腾的恶兽,将所触及到的一切吞噬干净! 婉儿置身火海之中,眼睁睁地看见誊抄的书本被火苗一把变成了灰烬,还有房中所挂的帷幔,通通被点燃,变成了火焰的一部分。 “救命!”婉儿大声地疾呼,“咳咳……”肺里吸入了不少的浓烟,她止不住的咳嗽,“救……救命!”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不从哪里钻了出来,拉出婉儿的手,“跟我走!”他这么说道,一手拉住婉儿,一手挥动长剑,生生地将堵住大门的那根燃烧的柱子劈开。 大门轰的一声被他踢开,新鲜的空气透了进来,婉儿贪婪地呼吸着,跟着那个人一起跑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高兴,迎面便遇上了带着一大批人守在门口的天后,她面如寒霜,狠狠地瞪着婉儿同那个黑衣人,“杀――无――赦!”冷冷地,她下达了指令,围绕在她周围的侍卫纷纷拔出剑,冰冷的刀刃反射着铺天盖地的火光,婉儿只觉得从头到底地寒。 “杀――”为首的侍卫喊了句,朝着婉儿同黑衣人的方向,狠狠砍来。 众侍卫受了那人的刺激,纷纷挥动手中的武器,朝着婉儿砍来! “啊……”婉儿尖叫一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的一片光明,告知她,方才的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这,会做这样的梦? “婉儿,你醒了?”郑十三娘端着药汁从外面走来,正好看见婉儿从床上坐起,她放下药碗,高兴地跑到婉儿床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娘,这里是……”婉儿看着有些陌生的房间,一时没有反应身在何方。 “这是八娘和思雨的房间,我们东苑那一落院子都遭了殃,全部被火烧得精光,所以就只好将你带到这里来了。”郑十三娘说着,便从婉儿的身后拿出一个枕头,让婉儿靠在上面。 “可是,”婉儿心中还有疑问,“我会躺在这里,娘,你是在哪里我的?”婉儿明明白白的记得:置身火海,在晕倒之前,被一个黑衣人抱在怀中,现在会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在这其间,到底是发生了? “你这孩子,”听到婉儿这话,郑十三娘不由得埋怨地剜了婉儿一眼,“一个人就敢往火里跑,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娘活?”说着,郑十三娘那双有很深的鱼尾纹的眼中,便淌下了几滴泪来。 “娘,别难过,婉儿不是好好地么?”婉儿顺势抱着郑十三娘有些孱弱的腰肢,乖顺地说道,“娘,您别难过了,看到您流泪,婉儿的心里也不好过!” “嗯,”郑十三娘点头,轻抚婉儿的头,“答应娘,千万不能有事!” “娘,我答应你!”婉儿认真地点头,说着的承诺。 “对了,娘,我到底是到这里的?”婉儿放开郑十三娘,问道。 “昨天夜里的火实在太大,将我们住的屋子烧得精光,你一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娘慌了神,就拉着八娘一同到火场寻你,没想到却在离火场十来丈的花园中了你,你当时晕倒在一块大石头上,我们便将你抬了。”郑十三娘说着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一想到婉儿差点陷身火海,她就忍不住地一阵唏嘘。 “原来是这样,”婉儿点头,陷入的沉思:如此看来,一定是有人将从火场带了出来,那么,在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个黑衣人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那么,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婉儿,婉儿……”郑十三娘在婉儿眼前晃动的手将她拉回神,“娘,你了?” “叫你几声呢,你怎地不做声?”郑十三娘看了婉儿一眼,眼神中带着无奈。 “我在想我是逃出来的。”婉儿回答,唇边带着一丝安慰的笑容,她拉起郑十三娘的手,说道,“娘,不用担心了,都了,会好起来的!” “嗯。”郑十三娘反握住婉儿,对着她点点头,“好了,你先把药喝了吧。”说着,便走到桌前,端起凉好的药,送到婉儿的面前。 婉儿嫌恶地别过脸去,不去看那黑糊糊的一团,“娘,我没病,可以不喝么?” “不行!”郑十三娘十分坚持,“昨夜里在外面躺了那么久,身上肯定沾染了不少寒气,快把这药喝了!” “娘……”婉儿耍赖,可怜巴巴地望着郑十三娘。 “不行,必须喝!”郑十三娘十分坚持。 “那……好吧!”终于还是拗不过郑十三娘,婉儿捏住鼻子,端起药碗,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姿态将这苦涩的药汁喝下。 “嗯!”郑十三娘满意地点点头,接过药碗,对婉儿说道,“你先好好休息一番,娘还要收拾!” “嗯。”婉儿点头,乖巧地躺下。 郑十三娘看了婉儿一眼,才满意地离开。 ************************************** 椒兰殿 “婉儿,你没事吧!”婉儿刚一进来,还来不及行礼,太平公主就拉着她前后左右地仔细看了一遍,“昨夜里掖庭宫着火了,到底是一回事?” 婉儿唇边挂着一丝笑容,轻拍太平的手,说道,“公主,我没事。” “婉儿,到底是一回事,好好地,会着火?”原来李贤也在椒兰殿,他见婉儿完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只是,他却在怀疑,这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殿下,”婉儿将目光转向李贤,认真地说道,“婉儿怀疑这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婉儿何出此言?”太平一听,顿时有些紧张,她抓着婉儿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人会去掖庭宫放火?” “殿下、公主,昨夜大火燃起来之时,婉儿去了火场……” 不等婉儿将话说完,太平就紧张地看着婉儿,“婉儿,你去火场,难道你不很危险?” “公主,我没事。”婉儿回握住太平的手,安慰道,“我去火场,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火,是从哪里烧起来来的。” “结果呢?”李贤知晓婉儿从不做无意义之事,此去,定应该有所才对,“婉儿,你了?” “我,”婉儿一顿,接着说道,“这场大火的火源,便是我所誊抄的《少阳正范》!” “这……”李贤闻言,一个激灵,他后退一步,婉儿的话点醒了他:难道,是母后下的手? 二人交换了眼色,他们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同样的信息。 “婉儿,难道是母后?”太平见了二人的神态,又结合方才婉儿所说,轻而易举地推断出来,“婉儿,母后这次是要拿你开刀了!” “嗯,婉儿明白,”婉儿点头,心想:既然如此,索性搏它一搏,胜败,还犹未可知! “那婉儿你有打算?”李贤最担心地还是婉儿能否顺利完成天后所给的任务,若是完不成,那么,即便是他同太平一道求情,天后也不见得会饶过婉儿。 “婉儿打算,将誊抄《少阳正范》的工作转移到弘文馆去。”婉儿笑着,说出了的打算。 “妙!实在是妙!”李贤闻言,突然大笑起来,“每誊抄完毕一套,便可以归档,这样,就算是母后想要从中作梗,也寻不着机会了!婉儿,此举真是妙啊!” “呵呵,”婉儿轻笑,“自然也少不了殿下的帮忙!” 李贤了然,二人相视而笑。 三人又随意地说了会儿话,便散了。 临了,李贤同婉儿一道走出椒兰殿。 “殿下,今日林道长没有伴随殿下左右?”婉儿今日未曾见到林丹丘的身影,倒有些不习惯,于是随口问道。 “今日伺候他的人来报,说是得了风寒,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我就奇怪了,他一个修武之人,怎会那么娇弱?” “哦?风寒么?”婉儿喃喃地说道,忽然,她心中一动,“殿下,婉儿可以去看林道长么?” “这……”李贤有些迟疑,“丹丘他自会医术,婉儿你去作甚?” “林道长曾经为婉儿诊治过,如今道长病了,于情于理,婉儿都应该去探望一番。” “也对,婉儿这就随我来吧!”说罢,二人便结伴朝东宫去。 ******************************* 广告:好友月光的[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好友琳霜的[bid=2039742,bnme=《莫妃》] 是 由】. 第八十一章 识得药方知隐情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今天悲催地去考外教口语考试了,时间紧迫,今日只有三千,大家千万不要嫌弃~~~~~~~么么个,算某雪认错了呀~~~~~~ ************************************************************ “小人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李贤同婉儿一道来到东宫,刚一走进林丹丘所住的院落中,就遇上了熟人,太监――小福子,小福子忙向李贤见礼。 “嗯,免礼!”李贤今日心情上佳,看到小福子,只是点头,含笑着让他免礼。 “上官小姐!”小福子瞧见李贤身后的婉儿,急忙笑着一躬身子,算是打过招呼了。 “福公公这是往哪儿去?”婉儿含笑看着小福子,他方从林丹丘的房中出来。 “林道长身体不适,所以写了个方子,让小人到药房去抓些药来。”小福子一五一十的回答。 “劳烦福公公了,”婉儿心中一动,“敢问公公可否将方子让婉儿一看,婉儿听说林道长医术甚好,看看他写的方子,也算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哪有何难?”小福子对婉儿着实喜爱,这点子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从袖中取出林丹丘方才交给他的方子,仔仔细细地展开来,交到婉儿的手中。 婉儿道了声谢,便接过方子,细细地读了起来。 只见她秀眉微皱,李贤刚想靠近,看看到底方子上写了什么,就听到自己贴身的老太监刘长吉迈着小碎步匆匆而来。 “殿下!”刘长吉迎上李贤,急忙躬身行礼。 “长吉,何事?”李贤瞧见刘长吉的神色,心知他必是有事禀报,赶紧开口问道。 “回殿下,太子左庶子张大安、洗马刘讷言二位大人求见,两位大人现在正在书房等候呢。”刘长吉说明来意。 “这……”李贤闻言,有些犹豫地看着婉儿。 婉儿会意,说道,“殿下,政事要紧,您还是先去见二位大人吧,林道长那里就由福公公带婉儿过去吧!” “小人愿为上官小姐引路!”小福子自告奋勇。 “那,好吧!”李贤点头,便朝着婉儿温柔一笑,跟着刘长吉到书房中接见两位大臣。 “上官小姐,我们走吧!”李贤走后,小福子便面上堆笑地在婉儿前面引路,“自从弘太子薨了之后,上官小姐可是许久不曾来东宫了!”小福子的语气中满满地都是对婉儿的喜爱和想念。 听得婉儿心中一暖,故意调笑道,“福公公到底是想念婉儿,还是想念婉儿为你解诗迷呢?” “哎哟!原来倒是以为上官小姐温婉有加,却不想也是一个促狭的主呢!”那小福子听出了婉儿话里的调笑,也不忍不住打趣道,“看来,小人一直都被上官小姐的良善的外表所欺呀!” “呵呵!”婉儿的笑声如银铃,将小福子感染,他也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不一会儿,便到了林丹丘的房间,还未等小福子上前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来,林丹丘的脸出现在门后,看着小福子同婉儿,他的眉头微皱,但又瞬间平复,挂上了一副笑脸,对婉儿说道,“一大老远便听到上官小姐的笑声,可是有什么喜事,值得上官小姐如此开怀!” “林道长,”婉儿躬身,朝着林丹丘打了个招呼,才说道,“听殿下说林道长身体不适,婉儿自作主张要来探望林道长,半路巧遇福公公,便让福公公为婉儿带路,却不想惊扰了林道长休息,真是得罪了!” “上官小姐客气,”林丹丘的脸上依旧带着合宜的笑容,将婉儿迎进屋内,对着小福子说道,“有劳福公公为林某抓药了!” 小福子原想再同婉儿呆一会儿,却听到林丹丘如此说道,只好讪讪地一笑,说了声“哪里”,便告辞了。 ************************************************************* 二人入座 婉儿瞧见林丹丘面色如常,心下狐疑:他不是得了很重的风寒,为何面色却没与任何改变? 婉儿的动作被林丹丘收入眼中,他唇角轻扬,突然问道,“上官小姐,林某人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被人这么直接地点出,婉儿的俏脸一红,迅速地别过脸去。 林丹丘却不这样放过去,他盯着婉儿,开口道,“那为何上官小姐方才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某?” “我……”被戳穿以后,婉儿脸上的红潮更盛了,“我……方才见了林道长的方子,总觉得道长的字迹似曾相识,所以才会一直盯着林道长看,失礼之处,还望道长海涵!” “哦?”林丹丘挑眉,“原来如此,林某还以为自己脸上长出了花,这才引得上官小姐侧目不已,看来,是林某多虑了。” “呵呵,道长真是风趣。”婉儿捂着嘴赔笑,却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这,怎么可能?婉儿心里迅速地盘算着,再抬头,看林丹丘的眼神中便多带了一丝怀疑。 “上官小姐,请用!”林丹丘执壶,为婉儿满上一杯。 “多谢道长。”婉儿道了声谢,便端起白瓷杯子,却见那杯中之物呈碧绿色,氤氲而起的白雾带出一阵莲的芬芳,小呷一口,舌尖触到微苦,含在嘴里后,慢慢咽下,却有品出一丝丝的甜味,婉儿放下瓷杯,笑道,“道长,这可是莲心?” “上官小姐果然是深谙此道,”林丹丘唇边浅笑,点头,“确实是莲心,莲子心中苦说的便是此物了。” “呵呵,”婉儿掩嘴轻笑,看着林丹丘,“原本以为道长是个化外之人,可到底还是看不破红尘呀,莲子心苦,若不是有了爱恋之人,心又怎么会苦?” “诚然,红尘多纷扰,却是如此多娇,林某人身在这红尘俗世,岂能真正超脱?”林丹丘居然不否认婉儿的话,大大方方地承认道,“道与佛不同,不讲究六根清净,出家在外,道,本身就是一种自我的修养,上官小姐切莫将“道”复杂化了。” “婉儿才疏学浅,并未对道教有过了解,随口胡说罢了,林道长听过也就罢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婉儿浅笑着,放下瓷杯,认真地看着林丹丘,说道,“婉儿此次来,只为探望林道长。” “承蒙上官小姐关心,林某身体已无大碍。” “哦,是么?”婉儿的唇边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她站起身来,突然朝林丹丘靠近,就停在离他一尺的地方。 “上官小姐,你这是要……”林丹丘没料想到婉儿的动作,婉儿身上的馨香钻进他的鼻孔,他的全身瞬间僵硬,来不及躲开,愣在原地。 “我在想……”婉儿唇边带着笑容,慢慢地在林丹丘的周围踱着步,她每走一步,林丹丘只觉得愈来愈不安,婉儿发现了林丹丘的不适,唇边的笑意更盛了,她轻启朱唇,“敢问,林道长真是得了风寒么?” “上官小姐何出此言?”林丹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眨眼间,又被他隐藏过去,他带上一副疑问的表情,看着婉儿。 “婉儿虽然不通医理,但好在看的书不少,对于治疗风寒的方子,还是有一点了解的,通常治疗风寒的药方,无非是杏仁、苏叶、前胡、荆芥、半夏、陈皮、桔梗、枳壳这几味药,可是,林道长的方子上,婉儿可是一味都没有见到呀。”婉儿说着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丹丘,眼神颇有意味。 “呵呵,原来是这样,”林丹丘挤出一丝笑容,“丹丘从小学医,家师所传的医术许多都是密不外传,自然跟普通医者的方子不同,上官小姐着实是多虑了!” “可是,”婉儿却摇头,“婉儿却在林道长的方子上发现了侧柏叶、象皮、大黄、五灵脂、黄柏、没药、蒲黄、延胡索、无名异、三七和枣树皮,若婉儿所记不虚,《神农本草经》中可是记载着这几味药是专治外伤,对刀伤、灼伤、烫伤都有奇效。只是,从未听说对风寒也有效果呀,这……是婉儿孤陋寡闻,还是林道长另有隐情呢?”说完,婉儿笑盈盈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林丹丘面上的尴尬收入眼中。 “这……”林丹丘默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有,”婉儿却没打算放过他,她再饮一杯莲心,说道,“林道长的房中有股淡淡的香味,恰好,这股香味是婉儿熟悉的,这可是外伤圣药玉凝露的味道。”婉儿眉眼弯弯,有些得意地说道,“所以,林道长,您受的是外伤!”这句话,婉儿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她抬头,正好对上林丹丘慌乱的眼神。 “我……”林丹丘未曾想到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揭穿,当下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突然,婉儿站起身来,朝着林丹丘所坐的方向,郑重地鞠了一躬,“林道长,婉儿谢过昨夜里的救命之恩!” ************************************ 好友月光的[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好友琳霜的[bid=2039742,bnme=《莫妃》] 是 由】. 第八十二章 等闲识得故人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不好意思,周五某雪要去考试,这两头都在猛背书,所以更新无论是上还是数量上都……大家多多理解哈,等放寒假就好了~~么么*********************************** 小几上,两个白色的瓷杯还在氤氲的冒着热气,而相向而坐的两人却已经直直地站了起来。 “林某……实在不上官此话何意?”林丹丘后退一步,不敢正视婉儿晶亮的眸子。 “是吗不跳字。婉儿挑了挑纤细的眉,双眼直视林丹丘,唇边带着一丝算计的笑意,她开口说道,“那,前夜里去我书房中帮我誊抄《少阳正范》的事,林道长也不打算承认?” “林某愚钝,”虽然,他是素来知晓她的聪明,但万万不曾想这般隐藏,却还是被她轻而易举地看穿,林丹丘的心中叫苦不迭,看来,他还是太心急了,只为了能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保护她,才换了个身份,只是,他不知晓的是,她,到底看穿他多少?面对着她灼灼的目光,林丹丘苦笑,“林某实在不知上官说的是,况且,太子殿下不是已经在宫外寻了不少擅长模仿笔迹的奇人专门为上官誊抄《少阳正范》,林某又何须多此一举?”这话,不知怎地,从林丹丘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有了那么一丝异样的味道。 一,房中的二人居然同时意识到这话中别样的意味,婉儿展唇浅笑,林丹丘则一脸懊恼。 “若是林道长不嫌弃,请叫我婉儿就好。”不知怎地,婉儿没经过思考便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搞得林丹丘一阵愕,只是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婉儿。 “,道长不愿意么?”婉儿将他的愕的表情收入眼中,心中却颇有些不自在:难道,让你叫我的名字还委屈了你不成?婉儿眼儿地想到,看林丹丘的目光竟也带着责备。 婉儿话中的意思林丹丘听明白了,他唇边一丝苦笑,无奈摇头,轻轻开口,“婉儿……”终于啊,终于还是叫出了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只是,他却将那满含着的情绪掩饰了彻底,他,最好还是别太早暴露,尽管,他对她的思念已经像春日里的野草疯长,但,唐宫之中,对于他而言,着实太过危险。 “嗯。”半晌,婉儿终于听到了那声呼唤,听着林丹丘温厚的嗓音叫着的名字,她的嘴几乎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她重重地应了一声。 林丹丘看着她的灿烂的笑容,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终于,他找回了的声音,“若婉儿不嫌弃,就叫我丹丘吧,我并不是脱离红尘、德高望重的道长。” “好,”婉儿好笑应允,甜甜地叫了句,“丹丘!” 一,林丹丘的脑袋中如同炸开一般,他的大脑瞬间不能思考,他的喉头因为紧张而上下微动,现在,他的满心满眼都是婉儿的笑靥,耳朵里不断回响着婉儿用她温柔的声音叫他“丹丘”。此刻,他多么想朝前一步,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温柔说道,“婉儿,我了,你么,我了!” 只是,他不能,他有他肩上担负的责任,在那个目的达到以前,他都要以林丹丘的身份呆在太子的身边! 他现在只是林丹丘! 一个叫做林丹丘的道士! 太子李贤的好友林丹丘! 他,已经不是婉儿的“他”了! ********************************** 此时,婉儿却不知林丹丘的内心天人交战着,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不断变换的表情,似乎,他陷入了纠结之中啊! “丹丘,丹丘……”一支白皙的手在他的眼前晃动着,他下意识地抓住,当他感觉到她皮肤的润滑与冰凉时,陡然惊醒,赶紧将婉儿的手松开去,“婉……婉儿,对不起……” “无碍。”婉儿摇头,一双眼睛依旧熠熠发光地盯着林丹丘,“丹丘,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这两件事情都是你做的么?” 沉默半晌,林丹丘终于在婉儿温柔的询问下缴械投降,他点头,“是。” 他以为,婉儿至少会问他为,但婉儿后来的话让他觉得原来对婉儿还是了解不够啊! 婉儿并未执着原因,只是轻声地道了句,“谢谢!” 便提起裙子,款款坐下,拿起方才就凉在一旁的莲心,慢慢喝下。 林丹丘见她淡然的模样,心中的疑惑更盛,他看着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婉儿,你就不问缘由么?”林丹丘终于坐下,与婉儿相对。 “至今为止,你并没有任何的作为是要加害太子的,”婉儿看着林丹丘的双眼,认真地说道,“而且,我,以后也不会。” “你……”林丹丘震惊不已,他看着婉儿,“你……那么肯定?” 婉儿但笑不语,看着林丹丘眼中的疑惑,她的心中居然涌上一丝暗爽:其实,她也说不上为,只是一种直觉罢了,只是,她并不打算将实话告诉林丹丘,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婉儿的心里就是十分畅快。 “是,”见婉儿不曾回答,林丹丘却开口了,“以前我没有加害过太子,以后也不会。”不知为何,说出了的保证,林丹丘却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起来,她想方设法地要保住李家兄妹,他,自然是要鼎力相助的。 “好,我你。”婉儿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垂下眼睑,目光停在小几上,不多说一语。 林丹丘还想说,却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不时,“叩叩——”响起了敲门声。 “谁?” “林道长,小福子给你送药了。”小福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林丹丘松了口气,却不待他起身,婉儿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前,将门打开,正对上小福子那张含笑的脸。 果然,上官还没走呢!小福子的心中有些得意,庆幸还好没有在路上耽搁,到御药房拿了药便了,要不然,说不定上官就离开了! “谢过福公公了!”婉儿从他的手中接过药包,感激地说了声。 “上官不必客气,林道长身体有恙,小人还是将药送去厨房熬制吧!”小福子提议道。 “多谢福公公,不必了。”林丹丘闻言却拒绝了,“我这里有药炉,就不麻烦公公了。” “那……好吧!”小福子脸上的表情一僵,又不舍地看了婉儿一眼,才说道,“林道长若是没吩咐,那小人便告辞了。” “公公慢走!”林丹丘朝着小福子淡淡一笑。 小福子便朝着二人躬了下身,悻悻地离去。 “看来,福公公倒是对婉儿另眼相看呢!”林丹丘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这句话却引得婉儿咯咯直笑,她心想:这话听着像是在吃妻子的飞醋,而且更诡异的是,是个道士,第三者却是个太监! 婉儿笑得痛快,却不曾注意到林丹丘的脸时愈来愈臭:这个丫头,的话有那么好笑么?他越想越不明白,只是有些幽怨地瞪了婉儿一眼。 这个动作被婉儿捕捉到,她愈发笑得欢了,她从前可不,这世上会有这么闷骚的道士呀! 林丹丘无奈,只好冷着脸看着婉儿,婉儿被他瞪得不自在,好不容易才收住的笑脸,看了放在小几上的药包,还是开口了,“你身上有伤,我来帮你炖药吧!” *************************************** 小小的药炉里几块薪碳燃烧着,红色的火舌不时地沿着砂锅的底部冒上来,婉儿地摇动扇子,让火苗燃烧得更加旺盛。不多时,中药那股特殊的清苦的味道便蔓延起来了,婉儿有些嫌恶地别过脸去,天,她有多么仇恨这股味道! “呵呵……”林丹丘将婉儿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她别过脸去,捂住鼻子的模样,不经意间,居然笑出声来,她明明那么讨厌中药,却自告奋勇地为他煎药,笑过之后,林丹丘的心中满溢着温暖和感动,“为何,要对我这般好?”终于,他走到了她的身边,正好对上她别的脸,认真地问道。 婉儿看着他的漆黑的双瞳,当下一怔,却不回答,她停下手中摇动扇子的动作,思虑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认真地说道,“我也不。” “啊?”对于婉儿的回答,林丹丘十分讶异,难道这世上真有不为何就要去对另一个人好的人? “也许……”婉儿接着说道,“也许,你给我的感觉太像一个故人了。” “故人?”林丹丘两道英挺的眉有些纠结地拧在一起,哪个故人? “那个人曾经欺负我,利用我,但又每次都在保护我,他的心机十分深沉,却在生命的尽头只对我坦诚。这样的一个人,我想对他好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婉儿说着,脑海中出现了一张妖媚的脸,那个青丝披散、身着红衣的少年,怀中紧紧地搂着她,对她说,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才愿意他…… 只是,这样的一代风流,却转眼间化为一抔黄土,有些情愫只是埋下种子却来及发芽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是呀,他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婉儿的眼涩涩的,她尴尬地转过脸去,借药炉的飘出的烟熏了眼来掩藏这个她想要流泪的事实。 “既然他已经不在了,对你的好,就算是婉儿的一个寄托吧!”婉儿整理的思绪,含笑看着林丹丘。 可林丹丘却在那一抹笑容中看到了她一直掩藏在心中最深的苦涩。 婉儿,对不起…… 林丹丘看着她的容颜,却只有在心中无力地说着。 ******************************************* 某雪好友月光的[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某雪好友琳霜的[bid=2039742,bnme=《莫妃》] 是 由】. 第八十三章 道是百善孝为先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东宫书房 “臣张大安。” “臣刘讷言。” “叩见太子殿下!”二人见李贤走入书房,便朝着他行礼。 “两位大人免礼。”李贤一进门,便瞧见自己的两位心腹面色不好,便知有大事发生,使了个眼色,刘长吉便关上门,自己守在门外,屋中,只余三人。 李贤压低声音,“二位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今日您怕是收到天后娘娘的第五封信了吧!”张大安面容清俊,留着三寸美须,五十开外,鬓角有些斑白,但却无损他儒雅的气质,此刻,他不无担心地看着李贤,新册封的章怀太子,无论文韬武略皆是上乘,若能好好辅佐,定是一代明君,自己在他的手下定能大展抱负,兼济天下,怀着这样的心思,张大安的一颗心都全部放在了李贤身上,生怕他在与天后的斗争中败下阵来。 闻言,李贤的脸色变得有些黯淡,天后不但派北门学士编纂《少阳正范》、《孝子列女传》来告诫他应该以孝道为先,不得在朝中与她争权,更是拿他身边的婉儿下手,说是看上她的簪花小楷,让婉儿誊抄一千份《少阳正范》,说白了,这是天后对太子提个小醒罢了,太子她不能动,太子的身边的人,那可就不一定了。想到这里,李贤不免蹙额叹气,感叹自己的亲生母亲的为了权势,居然可以不顾骨肉之情。这些举动,已经让李贤心生不悦,天后却还不满足,自从《后汉书》编注完成,被天皇下旨付诸秘阁后,天后便隔三差五地写信给李贤,心中句句都在指责李贤不尽孝道,忤逆母亲,搞得李贤这个做儿子的,即便有气,也只能闷在心里。 李贤无奈地摇摇头,看了张大安一眼,“是呀,自从编注《后汉书》以后,过不了几天,天后总是要寻个由头给我写信,心中总是指责我不尽孝道。” “那殿下可有对策?”刘讷言见李贤说起此事狼狈的模样,心中也是焦急不堪,“殿下,所谓三人成虎,若天后执意如此,长此以往,民间怕是会传出殿下不尽孝道的谣言,那对太子殿下就极为不利了!” “刘大人说的话本宫自然是明白的。”李贤也是无奈地摇头,“只是,天后是本宫的母亲,子不言母之过,本宫又能说什么。” 李贤此话一出,三人又是一阵沉默,大唐以孝治天下,即便是贵为一国储君,对待自己的母亲的无理行径,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难道殿下不曾回信规劝天后?”张大安是个治学之人,在人情世故上并没有刘讷言来得纯熟,在他看来,牝鸡司晨于礼不符,作为国之储君的太子,是有立场对天后的行为作出规劝的,只是太子每每收到天后指责的信,却是第二天去丹凤殿中亲自拜会天后,被天后耳提面命一番,却从未想过要回信指出干政的不妥,太子如此作为,不免让张大安的心中疑惑重重。 张大安说完,李贤便是露出一丝苦笑,他,何尝没有想过要回母后的信?只不过还没来得写,便被婉儿拦了下来,说是不能留人把柄,细细想来,李贤深觉婉儿十分有理,便听了婉儿的建议,即便是到丹凤殿中被天后当面责骂,也不能为她留下任何可以指证他的把柄。 “天后到底是我的母亲,张大人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吧!”李贤说完,摆摆手,拦住张大安即将开口的动作,张大安学问不错,就是太过刚直,李贤欣赏他,却不愿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于他。 “殿下,”刘讷言将太子对张大安想要继续说的话题已是没有兴趣,便开口了,“近几日,天皇与凌烟阁的众位大人谈到,似乎有意要让殿下监国呀,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监国?”李贤英挺的眉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自己的大哥不正是因为监国,才会饮鸩而亡么?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寒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殿下,监国可是培植、巩固势力的绝好机会,难道殿下就要这么放弃?”刘讷言听了李贤的话,心也开始急了,若太子不监国,又怎能将天后手中掌握的势力夺过来? “刘大人切莫心急,”李贤唇边露出一丝浅笑,胸有成竹,“时候未到而已。” *********************************************** 三月后丹凤殿 “好俊秀的字呀!”武后拿着婉儿誊抄的《少阳正范》,看着上面工整的簪花小楷,嘴里赞叹道,“人美,字也是这般美,真不知道以后谁家的儿郎有幸将婉儿这样的一个才色双全的女子娶回家呢!” 武后说完,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婉儿,不知何时,太子有心要娶婉儿为太子妃的传言已经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朝臣之中,有不少人是上官仪的故吏门生,听闻了这个消息后,便纷纷地不约而同地朝太子那一边靠拢,这倒是让天后始料未及,如今,上官婉儿带着誊抄好的《少阳正范》到她的面前交差,她自然要逮着机会好好地问她一问。 婉儿低头,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她心里自然明白武后此举意欲何为,她在心中冷哼一声,却小声地回答到,“奴婢乃是掖庭宫中一介小小罪奴,承蒙天后不弃,让奴婢誊抄《少阳正范》,这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奴婢的荣辱祸福,都掌握在天皇、天后的手里,婚姻之事,奴婢又岂敢奢望呢?” 婉儿的头垂得很低,天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在她小心翼翼地话中听出了她的示弱来,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笑着说道,“婉儿此话是谦逊了,就凭着太平对你那么上心,自然也不会让你的婚事差到哪里去,所以呀,婉儿千万不能妄自菲薄呀!呵呵……”说罢,天后掩嘴轻笑,让莺歌上茶,自己则仪态万方地坐在鸾椅上。 “对了,婉儿,”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天后指着一本《少阳正范》说道,“我原本以为你的字是婉约的簪花小楷,却不曾想在这收笔钩划之处,居然还有一丝刚劲在里头,婉儿,你能跟本宫好好解释一下么?”天后说着,唇边便露出得意的笑容了,她双目探寻似地看着婉儿,婉儿感觉到了其中的冷意,心下明白:她恐怕是拿到林丹丘誊抄的了。 婉儿倒也不慌,只是抬起头,恭恭敬敬地回答到,“回天后的话,婉儿一直不甚喜欢自己的簪花小楷,一直羡慕已故弘文馆学士欧阳询欧学士的苍劲有力,故而总在练笔之余,临摹欧学士的字迹,所以,此次誊抄《少阳正范》时,便不自觉地在收笔钩画处临摹欧学士的字迹了。奴婢真是自作主张,画虎不成反类犬,让天后娘娘见笑了!” “呵呵,”天后轻笑,“婉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的簪花小楷已是世上难有,却硬是要去学那什么欧阳询,罢了,你倒是个好学的丫头,今日,一千份《少阳正范》已经誊抄完毕,本宫呢,自然也要赐你些好东西。”说罢,天后便唤来莺歌,将早已准备好的珠宝若干呈了上来。 婉儿谢过,天后便也不再为难,婉儿回到掖庭,不提。 是 由】. 第八十四章 集市相遇姻缘到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申明一下,今天是某雪最后一趟考试,所以今天只有一更,从开始,恢复一天两更,因为……某雪放寒假了!!哈哈哈~~~~~亲们,最后一天了,请把手中的粉红都给某雪吧,是吧,最后一天了,不用浪费的说~~~~~~ ********************************************* 翌日,太平公主兴致勃勃地跑到掖庭宫。 “公主,发生喜事了,瞧你眉间都是喜色?”婉儿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正对上太平喜气洋溢的眸子,开口问道。 “婉儿,走,我们今日出宫去!”太平上前一步,拉着婉儿的手,不等婉儿回答就将她露出门去。 “出宫?”婉儿一边随着太平跑动,却一边询问着,“好好地为何要出宫呀?” “哎呀!叫做好好地出宫呀?”太平停下脚步,瞪了婉儿一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着这个机会,婉儿你不但不珍惜,还说这些话!”说罢,嘴巴一撅,太平满脸的不高兴。 婉儿急忙哄道,“公主,今日又不是逢年过节,你突然就跑来拉着婉儿要出宫,自然婉儿要问清楚呀,瞧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婉儿说罢,带着笑容,扯扯太平的衣袖。 太平哪里是真的生气?看到婉儿这般模样,“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些日子父皇一直同皇兄讨论治国之道,六哥便趁机提出要去民间体察民情,原本是想考察长江一带的,但父皇却不同意,说是只让六哥在长安城和洛阳城里转转。” 说到这里,婉儿倒也明白了,接着说道,“所以,公主便趁着太子殿下要出宫之际,缠着殿下带你出去吧!” “哼……”太平被婉儿戳穿,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否认道,“我才没有缠着六哥呢,是六哥主动要带我去的!” “哦,是吗不跳字。婉儿明显不信,带着探寻的目光上上下下地看着太平公主,只把公主看得不自在,她吐吐舌头,认输道,“好吧,好吧,是我缠着六哥带我出去的,那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婉儿笑着点头。 “好啦!好啦!我们快走,六哥还在东宫等我们呢!”太平不等婉儿回答,就拉着她直往东宫方向跑去,婉儿笑着由她。 可太平的一颗心却直跳,心道:还好婉儿没有再问,要不然她可不敢保证不把实情给说出来,要,她可是说婉儿想要出宫看看,六哥才答应带她们出去的,想到这里,太平忍不住吐吐舌头,回过头去,偷偷看了一眼婉儿,又迅速转过头,拉着她朝东宫跑去。 ********************************************************** 马车出了丹凤门后,便走下一行人来。 几人下车,便直往长安城内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去。 一路上―― “婉儿,你看那个!” “婉儿,你看这个!”太平如同奔出笼中的小鸟,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对于她而言十分新奇的世界。 婉儿只好跟在她的身后,耐心地为她解释各种小商贩手里的。 “咦?婉儿,你那么多?”太平不解地挠挠头,放下在小摊子上随手拿来把玩的拨浪鼓,惊奇地问道,“婉儿不是也没出过几次宫么?” “呵呵,”不等婉儿回答,李贤好笑地看着的幺妹,“平时叫你读看点书,你却总是爱舞刀弄剑的,若是你读的书有婉儿一半多,也就不至于像今天这般无知了!呵呵……”说罢,李贤伸出手捏捏太平的小鼻头,一副溺爱的模样。 “哼!”李贤话中的取笑让太平剜了他一眼,不过却并没生气,只是促狭地看着婉儿同李贤二人,然后说道,“六哥的眼中,婉儿是最好的,哪里又容得下我这个呢!” 此话一出,不仅李贤和婉儿当下便红了脸,就连一直在一旁未曾开口的林丹丘的脸色也瞬间变得不自然了。 太平可不管不顾他人,说完之后,便提起裙摆,朝前面跑去,余下三人留在原地,尴尬不已。 “那个……”李贤开口了,“婉儿想去逛地方?” “殿下不必在意婉儿,若是有事情,殿下可自便,婉儿跟着公主就好。” 婉儿并不愿意过多地去承李贤的情,自然不愿他为了而多费周折,有些时候,当欠一个人太多,有些话便不能讲出口了。 “无碍,既然如此,我们便都跟着太平一道吧!”李贤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仍旧看着婉儿,不愿转开。 婉儿别过脸去,却正好对上林丹丘若有所思的眸子,她心中仿佛有所触动,低下头,手指却不自觉地拧在一起。 *************************************************** “混蛋,这明明就是我看到的!”太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丝怒气,听得三人神色一变,便循声走去。 “乱说,这明明是我先拿到手的!”另一个含着些稚气的声音将太平的话顶了,“好好一个女孩子,一开口就骂人?” “就骂你了,快把你手里的面具还给我!”太平扯开嗓子吼道。 “明明就是我先拿到的,是你的,你这人一点道理都没有!”众人赶到,便看到一个约有十二三岁锦衣少年,手里拿着一个色彩艳丽的木头面具,对着太平嚷嚷。 “你……混蛋!”太平哪里被人这样吼过,扬起手,就要一巴掌甩。 那锦衣少年竟也不惧,伸出手,就把太平的手牢牢捏住,嘴里还说道,“哪里来的刁蛮女,竟敢当街打人,本少爷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住手!”此时,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居然是婉儿同另一个男子的。 婉儿冲上前去,将那个锦衣少年的手打开,那少年瞪着婉儿就要发作,突然一道愠怒的男声响起,“崇文,你还没有闹够么?” 那少年一听,兀自停了手,搭拉着耳朵,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郎来,只见那人一声翠青色的长衫,剑眉星目,面如白玉,青丝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发髻,发髻上面点缀着一块椭圆形的碧色翡翠。 美男!十足的美男呀! 好帅呀! 婉儿一手抓着太平的手,一手看着刚才从人群走出来的那个少年,心中一阵惊叹:真的太帅了! 殊不知,太平也是看呆了,怔怔地看着那个少年,久久回不过神来。 此刻,他面沉如水,走到方才那个少年郎的面前,沉声说道,“崇文,还不马上给这位道歉!” “二叔,我……”那少年还想分辨,却一抬头,对上二叔责难的目光,只好低着头,不甘不愿地应了声,“是。” 于是转过身去,朝着太平与婉儿的方向,躬身一鞠,“这位,方才是崇文莽撞,还请原谅!” “哼!”太平回神,一声冷哼,斜眼看了那少年一下,若不是婉儿紧紧拽住,估计她早已一巴掌扇了! 那少年将太平不领情,刚想发作,他叫做二叔的那个少年便走到了太平与婉儿的面前,从他侄儿手中拿过那个画有傩的面具,走到摊主面前,拿出一锭银子,买下此物。 太平有些心急,正想开口,却被婉儿用眼神制止。 那少年结完帐后,走到太平的面前,突然,将那面具双手奉上,开口道,“侄儿年幼,方才无礼冒犯了,还请包涵!” “这……”这下轮到太平无话了,她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美得像画一样的男子,突然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居然连也忘记了,只是一双眼睛傻傻地盯着那男子的身上。 婉儿意识到了太平的失态,急忙扯扯她的衣袖,太平回神,正对上那少年的眸子,不由得脸又是通红,“无……无碍……”好半天,才说出两个字来。 “那请收下这个面具,就当是小侄的赔礼。”说着,那少年将手一伸,那面具已经稳稳地落在太平的手中。 “谢……好……”太平触碰到手中的冰凉,赶紧低着头,看着那面画着傩的艳丽面具,抬起头,“谢谢你!”看着那少年,太平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那少年也是一怔,过后,复又的不妥,急忙退开来,目光转向别处。 “二叔……”那个锦衣少年上前来,扯扯他二叔的衣袖,“集市不好玩,我们回府吧!” “嗯,”那少年点点头,朝着太平与婉儿的所站的位置拱拱手,便要随着他的侄儿离开。 “你等等!”临了,太平忽然开口唤住那个男子。 那男子回头,带着笑容,“何事?” “你……”太平似乎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当下一愣,“你……” “我家是想问姓名的。”婉儿了解她的意思,关键时刻,替太平说道。 “在下薛绍。”那少年也不扭捏,大方地说道。 “薛绍……”太平喃喃地念叨他的名字,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婉儿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如同电击一般,愣在原地。 他是薛绍?!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薛某先告辞了!”薛绍的侄儿薛崇文一直扯着他的衣袖,他也不好耽搁,客气地说了句,“再会!”便由薛崇文拉着走了。 薛绍?难道,他便是那个薛绍么?婉儿看着薛绍离去的背影,又转过脸去看着太平痴迷的模样,心一沉:他,便是那个薛绍了! *********************************** 某雪好友月光的[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某雪好友琳霜的[bid=2039742,bnme=《莫妃》] 是 由】. 第八十五章 心念良人长相忆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雪:嘿嘿,先一更上来,预祝大家元旦快乐!!稍等,待会儿还有二更的说~~~~~~~~~~ ********************************************* 薛绍!他是薛绍!婉儿一直在回想着那个俊俏得有些过分的男子,他居然是薛绍,那个让太平爱了一生,想了一生的男人! 难怪太平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了!这样的翩翩佳公子,就算是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女,哪有不爱的道理? 难道,这便是宿命么,太平终于还是遇到薛绍了? 只是,婉儿的眼神停在太平身上,太平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薛绍方才送给她的面具,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似乎还沉浸在方才与薛绍的交会中。婉儿心中不由苦笑,想到最后薛绍的惨死,不由想到: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婉儿,你以为方才那个叫做薛绍的少年是何身份?”坐在马车里,李贤开口,他方才一直注意地看着婉儿不断变换的表情,推测婉儿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故有此一问。 婉儿轻轻一笑,抬头看了一眼李贤,“婉儿可不是万事知,殿下为何率先询问婉儿呢?” “呵呵,”李贤轻笑,“原先还不能肯定的,但现在听婉儿这么一说,我倒是肯定婉儿必定是知晓什么了,既然如此,婉儿便大方地说出来吧,就不要让我们这一群人蒙在鼓里了,尤其是我的宝贝妹子!”说罢,李贤努努嘴,指着自家正在花痴的妹子。 “是呀,婉儿!”太平公主从她的思绪当中清醒,听李贤这般说道,急忙抓着婉儿的手,撒娇道,“婉儿这次就不要卖关子了,人家很想知道嘛!” 婉儿被太平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促狭地说道,“瞧咱家公主,不就是见了一个美男子嘛,结果就心心念念地惦记上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说罢,还故意摇摇头。 太平脸蛋通红,瞪了婉儿一眼,心一横,叉着腰道,“怎么啦!我就是喜欢薛绍了,我一定要让他给我当驸马!” 当下,车厢里人全都笑了起来,太平天不怕地不怕,才不管他们的嘲笑,一个劲儿地往婉儿身上蹭,非要她说明这个薛绍的来历,婉儿拗不过她,只好说道,“这个薛绍谈吐不凡且气质颇佳,而且身上的衣物绝非凡品,就连发髻上做装饰的翡翠,虽不说是价值连城,但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上品,这样的做派,岂是小门小户可以培养得出来的,那个薛绍,肯定出自长安城中的一个大户。”说到这里,婉儿若有所指地望了李贤一眼,既然话头是你挑起的,自然要你负责。 李贤接收到了婉儿眼中的意思,只是轻轻一笑,接着说道,“而且,薛姓是贵姓,在长安城中姓薛的大户并不多,且在朝中的地位都是尊贵不已。” “方才那个叫做崇文的小孩子叫薛绍二叔,所以,薛绍应该在家排行老二,这样下来,我们寻找的范围可就缩小了不少。”婉儿清清嗓子,接着说道,“这长安城中姓薛的人家若是有两个儿子以上的并不多见,我想,太子已经知道薛绍出自哪一个薛家了。”她注意到了李贤了然的眼神,便将问题丢给了李贤。 果然,李贤接着婉儿的话说道,“确实,这长安城中薛姓的人家有两个儿子以上的只有城阳公主一家了。” 婉儿含笑点头,的确,薛绍确实为城阳公主所出。 太平闻言,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贤,“六哥,你说是咸亨年间与驸马薛瓘共同病逝于房州,次年由房州刺史携双柩返还京师的城阳姑姑?” “是,”李贤点头,“现在的薛家城阳姑姑的长子薛顗当家,薛顗被封河东县侯、济州刺史,为人耿直,在朝中人缘极好,大家只知道他还有两个兄弟在家中,因为他的两个兄弟并没有官职在身,所以大家都不熟悉,没想到,他的兄弟居然是这般俊美!”李贤方才见到薛绍,虽然身为男子,却也被薛绍的俊美所折服,现在,也不吝自己的赞美。 这番话,倒让太平眉开眼笑,她吃吃地笑起来,“看嘛,我就说嘛,薛绍这么好看,我一定要让他给我当驸马!”太平生怕在座的人不知道她的想法似的,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太平说完,车厢里又传出一阵笑声,笑声溢了出来,洒了一路。 *********************************************************** 回宫后,一连几日,太平每当一想到薛绍的笑容,就会忍不住傻笑,这可把伺候她的绣图和织锦弄糊涂了,又不敢直接却询问,只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被找出一点错误。 太平对于这两个女婢的谨慎小心恍若未觉,只是成天地都和婉儿腻在一起,缠着婉儿给她将城阳公主家的事情,这让婉儿叫苦不迭,她总不能告诉这位公主大人,她对薛绍的了解都是来源于电视吧!没办法,她只得挖空心思到处打听,才好不容易整理了一份关于薛家的来龙去脉的资料,背诵下来,以备太平公主时不时地提问。 想到这里,婉儿不由得叹口气,想当初,电视里面住在宫里的女人不是每个都像米虫似地被人豢养起来么?为什么自己到了宫中,却是活得那么累呀,充分证明,我天朝的电视剧都是不可信的! 婉儿这样想着,眼中看着太平公主樱桃似的小嘴一开一合,耳中却已经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了,不过不用听,她知道,太平公主一定是在说薛绍! 忽然,一阵急切地脚步声从外殿出来。 “小人小福子,求见太平公主!”小福子有些阴柔却嘹亮的声音从外殿出来,婉儿与太平相视一眼,难道是东宫出事了? “宣!”太平公主刚一下令,大殿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小福子快步跑了进来,跪下,“小人叩见太平公主!” “免礼,可是东宫出了什么事情?”太平瞧见小福子额角的汗珠,知他定是急匆匆地跑来,想必东宫是出事了。 “回公主的话,殿下让公主和上官小姐迅速去东宫!”小福子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太子回到宫中之后,脸色铁青,命他火速将太平公主与上官小姐请去,他心知必有大事,便急匆匆地赶来。 太平闻言,也不迟疑,拉着婉儿的手,跟着小福子朝东宫赶去。 ******************************** 某雪好友月光的[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某雪好友琳霜的[bid=2039742,bnme=《莫妃》] 是 由】. 第八十六章 一代名将显败绩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那个无良的某雪出去瞎拼去了,今天就由婉儿陪大家跨年了!!各位,新年好呀~~~~~~~~ ************************************* “六哥,出什么事情了?”东宫大殿,一个娇小的人影推开大门,冲到太子李贤的面前,担心地问道。 “太平,你来了!”李贤拉着太平,拿出手绢为她擦去额角的汗水,然后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顺气,脸上才硬挤出一丝笑容道,“六哥没事。” “怎么可能,你的脸色那么难看……”太平还没有说完,婉儿便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没注意到脚下,险些被门槛绊倒,林丹丘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停在婉儿面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林丹丘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随着这个拥抱,钻入婉儿的鼻孔,下意识地,婉儿红了脸。 “婉儿,你没事吧!”太平和李贤双双扭过头,看着被林丹丘扶住的婉儿,关心地问道。 “没事,”婉儿的脸更红了,她摇摇头,“方才没注意脚下,多亏了林道长。”说着,婉儿从林丹丘的怀中脱离开,站直了身子,朝太平同李贤走来。 林丹丘看着自己已经空掉的怀抱,愣在原地,怅然若失。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急匆匆地叫我们来?”婉儿一走近,便将李贤不善的脸色收入眼中,心想,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薛仁贵,败了。”李贤长叹一口气,才说出今日在朝堂上收到的消息,一代名将薛仁贵在与吐蕃对战之时,居然,败了!这无疑是给了唐朝一个响亮的耳光,想当初太平公主用计拒绝了吐蕃使者大相多杰的求亲,想不到,时隔不久,大唐居然败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婉儿却是最为清醒,她记得,吐蕃对大唐用兵,逼得高宗罢了安西四镇,且在几年间,大唐无论是换了哪位首领统兵,皆是败绩。婉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决不能让吐蕃的战事牵连到他们! “殿下,那天皇的意思是战还是和?”当下,婉儿最为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当然是战!”李贤听婉儿这样问道,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比往常更大,“我大唐帝国,怎能向一个蛮夷之邦低头?而且,我已经向父皇禀明,此战,我要随军督战!” “什么?”不只婉儿,就连太平也被她哥哥的话给吓住了,“六哥,你要随军?”太平的手指有些颤抖,她扯扯李贤的袍袖,脸上写满了紧张,似乎是怕自己听错了一般。 “是,我心意已决,此战,我要随行!”李贤表情坚毅,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他清清嗓子,接着说道,“父皇已经同意了!” “不行,殿下你不能去!”婉儿立马出口阻止,“殿下,你不能去!” “婉儿,你……”李贤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婉儿会出言阻止,顿时心中的感觉复杂不已,他知道,婉儿还是担心他的,这让他心中涌上一丝甜,可是,不让一个男人上战场,难道是对他没有信心么?李贤这样想到,刚刚涌上来的甜蜜又被一丝苦涩取代,难道她也同那些没见识的女子一样,不懂得保家卫国么? “婉儿,我心意已决!”李贤侧过脸去,不想去看婉儿晶亮的眸子,他知道,她对他的影响早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继续看着她,难保自己做下的决定不会更改! “殿下,你真的不能去!你若是去了,就没人能够制约天后了!” “婉儿,你怎么这般糊涂?”李贤说话的声调扬了起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母后虽然喜欢干政,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婉儿实在是多虑了。” “吐蕃与大唐这几年一直都在对峙,难道天后就没有干政么?” “你怎么这样说?”李贤听了婉儿的回答,脸色一变,有些气恼地看着她。 “殿下,婉儿求求你,不要去!”“嘭”地一声,婉儿已经跪下,李贤已经听不进去她的分析了,她只有用哀兵之计。她不敢赌,不敢拿众人的性命来赌!战场瞬息万变,刀剑无眼,李贤这一去,她不能保证自己能看到他安全地回来,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自己原来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这样的代价太大,李贤是她手里的王牌,她不敢这么贸然地让他出去! “婉儿,你这是做什么?”太平被婉儿的动作吓到,急忙跑到她的面前,想要扶她起来,“婉儿,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啊!” 原来,她的心是放在李贤身上!林丹丘看到婉儿的动作,被震在原地,一瞬间,他的身体僵硬,似乎忘记了呼吸。 她喜欢的是李贤! 她喜欢的是李贤! 她喜欢的是李贤…… 林丹丘的心里一痛,他想冲过去,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小人儿,紧紧地搂在怀中,告诉她,我回来了,你不准喜欢他! 可是,他不能!他是林丹丘,他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她! 他只能怔在原地,绝望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安危,苦苦地哀求着。 “婉儿,你快点起来!”太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双手拉着婉儿的衣袖,想让她起来,可是婉儿已经铁了心,她倔强地看了李贤一眼,大声地说道,“婉儿求殿下不要随军!” “你……”李贤对上婉儿倔强的眼,他以为能在她的眼中看到担忧与伤心,但他发现自己错了,婉儿的眼中明明就没有任何的情愫,她,到底想做什么?想到这里,李贤心中一冷,她从来都是个有心计的女子,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吧!这个念头从李贤的心中冒出来,他的眼神一变,看着婉儿,冷声道,“理由!” “婉儿担心太子安危,不忍太子冒险!”婉儿眼也不眨,将自己想好的理由说出来,她不能告诉李贤此战必败,若是他去随军了,必将对自己的声势造成影响。 撒谎!李贤心中冒出这两个字来,忽然,他抬起头,看着太平与林丹丘,“太平、丹丘,你们先出去!” “六哥,我……”太平还想挣扎,却被李贤扫了一眼,“出去!” 二人无奈,只得走到殿门口,林丹丘回过头,看到依旧跪在地上的婉儿,心里如同针扎般难受! 她,一定是非常喜欢他吧…… ************************************* 某雪好友月光的[bid=2017442,bnme=《众芳摇落》] 某雪好友琳霜的[bid=2039742,bnme=《莫妃》] 是 由】. 第八十七章奈何同仁不同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重的雕花木门被重重地合上,林丹丘看见那僵直着身子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小身影消失在朱红色的大门后,心中一声长叹:也许,自己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门合上的闷响震荡着殿中两人的耳膜,婉儿依旧垂着头,心里迅速地盘算着,要找到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去说服李贤,同时,李贤却一直盯着婉儿头上所佩戴的那支他最为熟悉的兰花簪子,心中百感交集,却始终弄不明白这个女子的心中到底是在盘算什么。 “理由,给我一个不随军的理由”李贤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多么想伸出手去将她娇小的身子扶起来,紧紧地拥在怀中,只是,他不能,他需要一个理由,需要她亲口说出一个能说服自己不去随军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一定要是真实的。 “我……”婉儿抬头,盈盈的眼光与李贤的视线在空中交会,“我……不放心殿下的安危” 李贤闻言,心中涌上一股狂喜,这么说来,她的心中一直是在乎他的?这是真的么?真的么? 李贤激动地几乎就要冲过去,将婉儿扶起来拥入怀中,但他突然清醒了,他一下子摆脱了心中的狂喜对自己理智的冲击,他想起那一次婉儿为了留在宫中与他的拥吻,他想起了她的目的…… 他方才所升起的喜悦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散发着幻美的光彩,却在他的理智逼迫下,被李贤亲手摔下,变为齑粉,他对她的美好的憧憬,瞬间化为虚无。 “当真?”李贤英挺的眉毛有一丝微动,他的目光停驻在婉儿的脸上,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她在说谎他这么告诉自己,她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似水的情谊,又怎么可能真的担心他的安危? “婉儿此话绝无虚言” “绝无虚言?”李贤喃喃重复婉儿的话语,突然,他昂首大笑起来,“哈哈哈……” 李贤的笑声中饱含太多情绪,婉儿看着他因为大笑而急剧震荡着的身体,心中越来越寒。 终于,李贤笑够了,他停下来,迈步走到婉儿的面前,开口道,“婉儿可愿嫁给我,成为大唐的太子妃?” 婉儿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这个唇边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的男子,似乎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此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太平心里一直在喊:婉儿,你快答应快答应呀 而林丹丘却是双拳紧握,若太平此时抬头,定会发现,不知何时,林丹丘的双眼已经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变得通红。 “殿下……”终于,婉儿似乎发现二人之间沉默的时间已经太久,她开口,“殿下,您说什么?”她不敢答应,她不愿自己的一身都葬送在这唐宫之中,她再问一次,多么希望李贤的回答有所更改。 “我说,”李贤清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娶你做太子妃,你可愿意?” 这一次,李贤的声音足够大,足够清晰,所有的人都听得仔细。 “我不愿”婉儿的回答随后响起,“多谢太子厚爱,婉儿命薄,无福消受” “你……”李贤伸出手,指着这个带着倔强表情的女子,“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再一次,他仰首大笑,“哈哈哈……” 在屋外偷听的太平听见里面的动静,就要按耐不住,想要推开门冲进去,就在她的手碰到木门的那一刹那,一个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是――林丹丘 他二话不说,点住了太平的穴道,太平狠狠地瞪她,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定在原地 “哈哈哈……”李贤的笑声让婉儿的头皮一阵发麻,她知道,她已经惹怒他了从此,太子是绝不会再相信她,只是,她没有办法 “你不愿你不愿”李贤看着婉儿,“你果真还是不愿”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婉儿,终于,他说道,“既然不愿,你有什么理由阻止我?” “难道婉儿就不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劝阻殿下么?” “朋友?”李贤像是听到一个绝妙的笑话一般,他斜眼看着婉儿,薄薄的两片唇合上复又打开,说出了这一生他对婉儿说过的最重的一句话,“你,配么?”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几乎将婉儿所有的心理防卫全部打垮,是呀,你配么?你只是个平凡的穿越女,变成了掖庭宫中的一介罪奴,你无权无势,凭什么可以做太子的朋友? 婉儿的身子一晃悠,似乎就要瘫软在地,她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拼命地稳住自己,她不能在他的面前倒下去,既然她不配做他的朋友,那么,他便不会在意自己的软弱,既然如此,将自己的伤口展现在他的面前,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对,不能示弱一定不能示弱 “奴婢只是掖庭宫中的一介罪奴,自然不配成为太子的朋友,方才的话是奴婢冒犯了,请殿下责罚”婉儿压制着自己流泪的冲动,挺起腰杆,对着李贤,用她认为无比谦卑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到。 李贤此刻懊恼极了,他原以为折辱她,他被她屡屡伤害的自尊就会复原,他以为他看着她受伤的表情他会释怀,然后,从容不迫地从她造成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以为他会乐见她被自己打败的样子。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这些以为,都是自以为罢了 她没有流泪,她没有认输,她的眼中依旧写着倔强,只是,她用无比谦卑的语气告诉他,她是掖庭宫的奴婢罢了,方才的事情是她逾越了 他好恨他好恨她这样对他说话 “你给我起来”李贤长臂一伸,从地上将她拉了进来,紧紧地箍在怀中,他伸出手,抬起她瘦削的下巴,大拇指在她的红唇上摩挲着,掠过她贝齿方才要出的痕迹,“我不要你这样说话你听到没有” “殿下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殿下的话”婉儿倔强地抬起头,迎上李贤愤怒的目光。 “不,你明白,没有人比你更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这样”李贤已经被婉儿激得失去理智,他在婉儿的耳边大声地嘶吼着。 “奴婢愚昧……”不等婉儿说完,李贤封住了她的嘴,惩罚似地狠狠地咬着她的唇,他要惩罚这个不听话的女子,他要告诉她,此生,她只能是他的 直到―― 他的嘴里尝到了一丝腥甜,脸颊上也迎上一丝冰凉。 终于,他送开已是泪流满面的她。 她唇上的鲜血还有脸颊上的泪珠刺激着他的视觉,他方才做了什么? “你可以推开我的。”他看着无声哭泣的婉儿,心痛地说道。 婉儿抬起头,唇边一丝讥笑,“能得太子的厚爱,是奴婢多年修来的福气,奴婢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推开太子呢?” 李贤被婉儿的话气得全身发抖,他推开她,她脚下一软,便摔倒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生生地,他压制下自己想要将她扶起的欲望,冷冷地,他开口,“无论怎样,我都会随军督战,你阻止不了我” “奴婢人微言轻,从未奢望改变殿下的观点”身子瘫软在地上,婉儿的话却依旧倔强。 李贤终于大怒,他一甩袍袖,匆匆而去。 “婉儿――”林丹丘一解开太平的穴道,她也顾不得去怪罪林丹丘了,冲进大殿,将瘫软在地上的婉儿抱在怀中,泪如雨下,“婉儿,对不起,对不起……” “傻公主,”婉儿伸出手,轻轻拭去太平的泪水,“你说对不起作甚?” “婉儿,你别怪六哥,他只是……他只是太生气你不愿嫁给他,他对你的好你从来都是知道的,对不对,婉儿?”太平一边心疼地抱着婉儿,却仍然不放心自己的六哥,仍旧为他说着好话。 “他……”婉儿只说了一个字,便觉得心中苦涩不已,她别过脸去,不看太平流泪的脸,长叹口气。 “婉儿”太平被她这个模样吓到,她从未见过婉儿这般神色,方才,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难道是失望么?“婉儿,你不要伤心,六哥气过了就会好的,我从未见过六哥发这样大的火,他是太在乎你了,一定是这样的”太平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婉儿,心里急得如同百爪挠心。 婉儿却是不言不语,这让太平更加着急,她伸出手,却碰到了婉儿唇上的伤口,婉儿疼得“嘶――”一声,太平赶紧收回手,慌忙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公主,我没事,”婉儿终于开口了,“我没事。” “婉儿……”太平见到婉儿终于开口说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抱着婉儿,太平突然大哭起来。 “公主,先将婉儿扶起来吧”林丹丘突兀地声音响起,打断了殿中相依的两人,“地上太凉。” “嗯。”太平重重地点头,赧然道,“看我的,一着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来,婉儿,我扶你起来”太平站起来,想要将婉儿扶起。 “公主,我来吧”不等太平动作,林丹丘就抢在她的前面,伸出手,将婉儿抱在怀中,一个使劲,将她横抱起。 是 由】. 第八十八章昔日恶因今日果 - 婉唐 - 霏雪如是 雀大街 仙客来客栈 “客官,里面请”小二热情地将站在门口朝里观望的华服公子迎进店内,带着笑容殷勤地说道,“客官,本店二楼备有雅间,小人为您带路”这年轻人衣着不凡,小二料想此人身份必然不低,便自觉地将他往楼上的雅间带。 “小二,带我到锦字厢房。”那年轻男子对小二说道,想来,他是与人有约了。 “好嘞”小二殷勤地回答到,“客官,小人这就带你去” 在小二的带领下,来人很快到了锦字厢房。 推开门,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请问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年轻男子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小二的手中,小二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地点头哈腰,十分知趣地说道,“小人先告退了,若是客官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一声。”说罢,便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吱呀――”来人紧紧合上锦字厢房的描金雕花木门,慢慢地走到已经摆满珍馐的圆桌面前,朝着早已经坐在那里,手里举着白瓷酒杯的青年男子拱手道,“堂兄” “三思,你来啦”那男子见武三思走到了面前,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手一伸,做了个请,“三思,坐下吧” 原来,今日到仙客来中聚会的竟然是如今朝堂上最受宠的两个人――周国公武承嗣和右卫将军武三思 “三思来迟,还请堂兄恕罪”武三思拱手赔礼后,便坐下来。 “你我兄弟二人,又在意那些虚礼作甚?”武承嗣浅笑,唇边居然漾起两个深深的梨涡,显然,在相貌上,他是承袭于他的母亲,此刻,他右手举起酒壶,为放在武三思面前的空酒杯满上,说道,“这是仙客来独有的百花酿,确实不凡,来,三思,你尝尝。” “是。”武三思点头应允,举起酒杯,甘醇的百花酿从由唇进入口中,在缓缓地流过咽喉,入口回甘,馥郁芬芳,果然是百花酿半晌,武三思放下酒杯,大赞一声,“好酒” 武承嗣闻言,好笑在为他满上一杯,二人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脆响,你来我往,已是酒过三巡。 武承嗣放下了酒杯,右手拿箸,随意地夹了一些菜,放到自己的碗中,却没有吃进嘴巴,武三思见状,知是重头戏来了,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开口道,“堂兄,可是有话要说?” 武承嗣点头,终于将箸放下,看着武三思,开口问道,“薛仁贵战败,吐蕃事急,太子殿下却向天皇请旨随军督战,不知三思对此事有何看法?” 果然武三思心中冷笑一声,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堂兄不会无缘无故地请自己出来小聚,原来,他是为了这一档子事。看来,他的这个堂兄,就快要坐不住了 脑中的想法虽然已经转了几个弯儿,但面色依旧沉稳如常,他侧过脸去,视线与武承嗣的眼光交汇,“难道堂兄担心太子殿下此举另有深意?”他不回答,却只是试探地将问题抛回给武承嗣。 武承嗣也许知道自己的堂弟是个极端圆滑的角色,武三思这般回答并没有超过自己的预料,他只是轻笑着,一双眼在武三思的脸上逡巡了几遍,才说道,“太子殿下贵为一国储君,前一阵子天皇欲令太子监国,谁知太子却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可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此次向天皇请旨随军督战,若是胜了,太子在军中的声望必将大盛,那么到时候,不管天后怎样阻挠,天皇也一定会将权力交到太子的手上”说到这里,武承嗣故意一顿,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弟,清清嗓子后,又接着说道,“到时候,我们武家就要……”话说七分,三分留白,武承嗣停下,端起桌上满上美酒的杯子,举头,一饮而尽。 “到时候,武家危矣”武三思在心头将武承嗣未说出的话补出来,却突然想到了已故太子李弘,当时,若忠伯没有说这句话,自己也许就未曾对他动手,李弘到现在应该还活着,朝堂上哪里轮的上李贤介入?天后也不会将眼前这个人给召回长安来。哎,自己真是作茧自缚,今日的一切何尝不是当日所为之恶果…… “三思,三思……”一只手在武三思的面前挥动,将他从冥想中拉了回来,“三思,怎么心不在焉的?”武承嗣问道,语气里透着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关怀。 “哦……”武三思的眼中回复清明,他唇边露出一丝赧然的笑意,“堂兄,三思方才在想太子的目的。”随意找了个理由,武三思搪塞道。 “那三思可有眉目了?”武承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有些急切地问道。 “由天后所出的几位皇子都是文武双修,昔日太子还是沛王的时候,便奉旨在程务挺、李敬业的军中呆过,也许此次太子提出随军督战,只不过是为了实现好男儿驰骋疆场的夙愿罢了,说不定,太子的目的并没有我们想象得这般复杂。”武三思故意不以为然地笑笑。 武承嗣见他这般表现,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草包太子的目的若真是那么单纯,他怎能够同天后争锋?早就不知道死过过少次了但他面不改色,将心中对武三思的鄙视不露分毫,只是干笑了一阵,才说道,“三思说的有道理,看来是为兄多虑了,总爱将这些事情想复杂。” “呵呵,”武三思也附和地笑道,“堂兄,你我兄弟二人同朝为官,却因为朝堂上的各种事情无暇相聚,今日何不借了这仙客来的地方,你我兄弟二人把酒言欢,同醉一场?” “好三思所言甚是”武承嗣见武三思不愿再谈此事,便也不多做纠缠,执壶,亲自为武三思的杯中满上百花酿,二人再次举杯,决口不提朝堂上的事情。 当武三思的管家武忠同国公府的管家张成武分别带人来接自家少爷的时候,武承嗣与武三思兄弟二人已经是一身酒气,二人勾肩搭背地坐在一起,醉醺醺地说着酒话。 两位管家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命令跟来的几个家丁,小心地扶起自己主子,慢慢地朝楼下的走去。 “我……没醉……别扶我……我自己走……”武三思推开家丁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想要自己爬上马车,不料,脚下一软,眼见就要摔跤,一个家丁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免去了他滚在马下的窘境,“你……你是谁……”武三思抬眼望了一下扶住他的那个家丁,糊里糊涂地说着醉话。 “少爷”武忠见状,急忙从家丁的手里接过武三思,手上一使劲,将武三思扶上了马车,接着又吩咐了家丁几句,自己便也上了车。 马儿撒开蹄子跑动,马车在朱雀大街上行动起来。 “武承嗣走了?”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就已经烂醉如泥的武三思,此刻,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方才那般模样,不过是装出来迷惑他的堂兄武承嗣罢了 “是的,少爷。”武忠毕恭毕敬地回答到,“方才被国公府的管家张成武接走了。” “嗯,”武三思点头,压低声音对武忠说道,“方才,他一直缠着问我对太子随军督战的看法,我不想同他多做纠缠,所以才会借醉脱身。”武三思同武忠解释道。 “那他什么怎么看的?” “他倒不笨,太子的心思他倒是摸得清楚,不过,他此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武三思的唇边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在他的眼中,武承嗣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的蠢材罢了 “少爷的意思是……”武忠不明其意,想要问个清楚。 “他……”武三思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一个急刹车,关键时刻,武忠和武三思伸出手紧紧地抓紧马车的支架,才没有狼狈地滚出马车去。 “怎么回事?”待马车停稳,武忠便撩开马车的帘子,大声地询问着驾车的家丁。 “管家,这个乞丐突然从从路边冲了过来,险些惊了马匹”驾车的家丁指着躺在路中央的衣着褴褛的小乞丐向武忠汇报,说完,还忿忿地瞪了那乞丐一眼。 “我去看看。”武忠说着便跳下车,快步走到了那个乞丐面前。 就在他低下身子靠近乞丐的那一刻,一个小纸团被轻轻弹进了他的衣袖之中,他面色稍变,又很快镇定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在那乞丐的手中,说道,“方才也不知道伤到你没有,这点钱,你就好生收着吧”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那小乞丐对着武忠千恩万谢,狠狠地叩了几个头,乐颠颠地走了。 武忠快步回到马车上,将袖中的纸团取出,交到武三思的手中。武三思将纸团打开,看过之后,嘴巴忽然咧开,露出大大的笑容,“忠伯,驱车到莫愁湖” 是 由】. 第八十九章佳人有约莫愁湖 - 婉唐 - 霏雪如是 长安城西 莫愁湖畔 秋高气爽,此时无风,宽广的莫愁湖面毫无觳纹,俨然一面清亮的铜镜,天上的白云,飞翔的凫鸟还有远处苍翠的群山的倒影都被它揽入怀中,放眼望去,莫愁湖的边际同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混在一起,变得模糊不清。好一副水田一色、空灵澄静的画卷 武三思驱车到了湖畔,便遣散了众人,独自朝湖边首阳山上的十里亭去。 十里亭建在莫愁湖东侧的首阳山的山腰上,此时正值秋日,首阳山上的枫叶正红,层层叠叠的枫叶被秋风染色,远远望去,整个首阳山似乎是包裹在一片火焰之中,但近来观之,却发现每一树的枫叶的火红却是各有春秋,相类、却迥异,身处此地的人,想必会不自觉地感叹造物的神奇。 武三思有些急切地踏上了首阳山上狭长的石板小路,锦衣在两旁茂盛的树丛中穿梭着,不时,树上的露水滴落在他的身上,他却恍若未觉,依旧快步地走着,因为,那个要见他的人,他已经想了太久。 蜿蜒崎岖的石板路绵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武三思不知走了多久,额角已经开始有汗滴留下,他却并没有任何不耐,依旧顺着小路朝前走。 终于,到达了半山的时候,他看到了十里亭。 此时,他却停下了脚步,站到了一棵树的后面,轻轻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反复验看确定无误之后,他从树后走了出来。 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面若满月,眼若寒星,唇角清扬,微微含笑,颀长的身材被一袭合身的锦衣包裹着,每走一步,他的衣裾便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飞动,为原本俊秀的男子平添了一份飘逸。 他就这般地慢慢靠近,俊美同玉树,飘逸似仙人。 早已经有人等在亭中,见他到来,也是站起来,含笑,轻轻点头,“武将军,您来了” 武三思的瞳孔有了一丝的变化,当他看见亭中含笑等在那里的人儿时,他的心跳居然止不住地叫加快了 “小姐久等了”武三思慢慢地走进亭中,朝着婉儿所在的地方,略一施礼。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朱唇微启,说道,“武将军请坐。”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武三思款款坐下,却发现八角的石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糕点,糕点的旁边,放着一个白瓷的小壶,看来,她倒是用了一番心思,想到这里,武三思的心情大好,他抬头,却正碰上婉儿伸出手执起小壶,为他满上美酒,她的手纤细无暇,肤白如玉,真像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武三思看着她的手,忽然想到了家中书房壁龛中摆放的那支羊脂玉壶,只是不知握她的手,会不会有羊脂玉壶般温润?不,她手上的触感应该不羊脂玉壶更加好,武三思固执地想到。 “武将军,请”斟满酒,婉儿已经坐下,端起自己手边的杯子,开口道,“婉儿在此敬将军一杯” “小姐,请”武三思举杯,两只瓷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人仰首,酒尽杯空。 “百花酿?”放下杯子,武三思奇怪道,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武将军真是酒中知音啊”婉儿笑着说道,“仙客来的百花酿誉满长安,小女子在此邀约武将军,自然是要将这美酒寻来,若不如此,恐怕武将军会怪罪婉儿无礼吧” “上官小姐太客气了”武三思将婉儿的笑靥收入眼中,他的唇边也漾出一丝浅笑,双眼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的脸,他接着说道,“这百花酿入口回甘,芳香馥郁,三思先在这里谢过小姐的用心了”说罢,他拿起小壶,亲自为婉儿斟上一杯酒,又给自己酒杯满上,举杯说道,“此时,三思便借了小姐的百花酿聊表三思的谢意。” “请”婉儿也是豪气举杯,一饮而尽,如此举动,不是她酒量如海,而是她事先已经服用了醒酒药,对付武三思这类人,还是小心为上 武三思见了婉儿这般作为,心中的赞赏之情更盛,他也举杯,将一杯百花酿倒入口中。 酒过三巡,二人的眼中却一片清明,各自心中都因为对方的好酒量而感到震惊。 婉儿执壶,还想继续斟酒,武三思却抬手压住小壶,对婉儿说道,“三思几杯下肚,已是醉了,小姐莫要再添酒了。” 婉儿放下小壶,抬眼,正对上武三思颇含探寻的双眼,她展唇一笑,接着武三思的话道,“是呀,酒不醉人人自醉,武将军这么说道,婉儿好像也有些醉了呵呵……” 武三思闻言,爽朗大笑,罢了,说到,“小姐真是个风趣的人,既然你我二人都已是酒醉,那我们接下来说的话便是醉话了,小姐可千万不要当真啊” “那是当然”婉儿从善如流。 二人的眼神再次在空中交汇,显然,达成了某种协议。 “那么,现在就要请小姐为三思解惑了,”武三思率先开口,显然,他已经是禁不住自己的满腹疑虑了,他认真地看着婉儿,不愿意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小姐让人给三思报信,却在纸上不留题款,小姐怎么能断定三思会来赴约呢?”武三思很是奇怪,她哪里来的自信:单凭一张纸,就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跑到这首阳山上呢? 婉儿闻言,唇边的笑容便漾开了,她看着武三思,轻轻地说道,“我以为,天后已经将婉儿誊抄的一千份《少阳正范》分发到每一个武家子弟手中了。” 原来如此武三思恍然大悟若非是看过她誊抄的《少阳正范》,自己又怎能在见了那纸条之后,便当下可以断定是她邀约 武三思再次为婉儿的聪明所震撼,看她的目光也愈发的炽热了。 婉儿低首,故意不去看武三思热辣的眼神,她接着说道,“方才周国公在仙客来邀约武将军,可是为了太子请旨随军督战、迎战吐蕃的事?” “正是。”武三思干脆地点头,眼前的人既然可以在他回府的路上给他送信,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行踪能够瞒过她去,以她的聪明,武承嗣想要做什么,她怎么会猜不到?既然话已经说开,不如坦诚以对好。 婉儿见武三思坦诚,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武将军想不想让太子随军呢?” “我?”武三思有些讶异,若问道自己,自然是不愿意的,可这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这个上官婉儿说此话,又有何意呢?他摇摇头,故作疑惑道,“三思不明白小姐此话何意,太子随军与否,自然是天皇做决定,三思只是一个小小的右卫将军,怎能左右天皇的意志?” “呵呵,”婉儿掩唇轻笑,说道,“婉儿醉了,真是说胡话,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左右天皇的意志,说起来,那位贵人可是与将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哦” 天后 聪明如武三思,自然很快领会婉儿话中的含义,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上官婉儿素来与太子、太平公主亲密无间,宫中也有传言说她是下一任太子妃,为何,现在她却要将太子扬名立万的机会给毁掉?于情于理,这都说不通呀 婉儿注意到武三思轻微地有些紧蹙的额头,知晓他心中的疑虑,她开口道,“武将军谨慎,许多话并不要婉儿说明,将军的心里自然有数。婉儿今日只有一个目的――不让太子出征,还请武将军成全”婉儿说罢,已经站起身来,朝着武三思盈盈一拜,“请将军成全” “可否告知三思原因?”武三思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人儿,越来越不明白她的心中所想,索性,一次问个清楚。 “疆场无情,刀剑无眼,婉儿置太子的安危不顾”婉儿眨巴着她的大眼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无限真实。 “那小姐大可放心”武三思嗤笑一声,“太子亲征,天皇自然会派出顶尖高手随身保护,更何况,太子自小文武兼修,又怎么会轻易地陷入险境?”意识到婉儿话语后对太子暗藏的深情,他说话时居然带上了一丝自己没有意识到的苦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婉儿说完,便转过身去,放眼看着这半山下的红叶。 武三思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与婉儿并立,声音有些暗哑,“上官小姐对太子可是情深义重啊” 婉儿却不回答,只是让迎面吹来的秋风肆意地吹动她的长发,发丝轻轻地拂过武三思的脸庞,他欲伸手捉住这调皮的黑色精灵,终于,还是忍住未动。 “若将军心中有意,请恳求天后,让英王或是相王随军督战,将军为副手,凭将军的手腕,那两位“温和”的王爷又怎会是将军的对手,军中的大权,自然是交到将军的手中了。”婉儿迎着风,小声地说道,风吹动,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送达武三思的耳中。 武三思心中一动,又在想说些什么。 婉儿却已经迈开步子,走上下山的石板路,“此事全仰仗将军了,桌上的那几碟糕点,是婉儿亲手做的,将军若是不嫌弃,便当作婉儿的谢礼吧,天色已晚,婉儿要回宫了,告辞”说完,伊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十里亭中,余下武三思一人,他拿起一块小碟中摆放的桂花酥,狠狠地咬了一口,慢慢吞入腹中,“女人,为了心爱的那个男人,都可以变得这样自私么?”武三思的话被秋风吹散,渐不可闻。 是 由】. 第九十章崎岖前路无知己 - 婉唐 - 霏雪如是 时 朱雀大街 此刻,已过了交易的时段,朱雀大街上的小商贩们纷纷收拾好自己的物什,各自回家去,于是,这条原本热闹的大街,现在看起来居然有些冷清。 一个带着帷帽的白衣女子慢悠悠地走在朱雀大街上,不时看看地周围,仿佛对一切都有些兴趣。 此时,她忽然闪身,走进了一个陋巷中。 半炷香后,居然还没有见她出来,一个青衣男子便冲进了陋巷之中。 “林道长,久违了”那身影一进陋巷,便和带着笑容看着他的上官婉儿碰个正着。 “上官小姐,真是巧呀”林丹丘注意到了婉儿语气的疏离,身体有一丝僵硬,但他很快恢复正常,嘴里同婉儿打着招呼。 “确实是太巧了,”婉儿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丹丘,“想不到能在陋巷当中遇到林道长,这个长安城,还真是小” “这……”林丹丘被婉儿的话说得有些尴尬,他低着头,不去看婉儿的目光,只是小声地回答道,“公主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 不等他解释完,婉儿却轻笑着打断他,“婉儿从来不知道,原来公主也是可以差遣林道长的,不知太子殿下听到他的挚友为了他的皇妹居然会愿意随身保护他所厌倦的人,他又会作何想法呢?”婉儿双目如炬,盯着林丹丘,她的眼中隐隐闪动着怒火。 “上官小姐言重了,太子绝非厌弃小姐,只是……”林丹丘迎上婉儿的目光,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什么?”婉儿却不打算放过他,“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身份尊贵,婉儿一介罪奴,从未想过高攀太子,与其说林道长遵从太平公主的嘱托随身保护婉儿,婉儿更相信是太子殿下派道长来监视婉儿的一举一动,以防婉儿破坏他随军督战的大计吧”说完,婉儿的脸上因愤怒而升起了红晕,她看着林丹丘,这个给她的感觉与“他”十分相似的人,她失望了 “上官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林丹丘想要分辨,但婉儿已经不想再听,她别过脸去,冷冷地说道,“林道长大可以转告太子殿下,婉儿私下与右卫将军武三思见过面,并且已经商议好如何阻挠殿下随军督战的大计,太子若是震怒,要杀要剐,婉儿悉听尊便”说罢,婉儿袍袖一拂,作势离去。 “等等”林丹丘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让婉儿不得前行。 “林道长还有何事?”婉儿后退一步,眉尖一挑,袖中攥着匕首的手握得更紧,若是这林丹丘想要强留下她,她不介意对他使用非常手段。 “千万别同武家的人有任何瓜葛。”林丹丘开口说道,话语中带着恳求。 对,是恳求婉儿发现了他的情绪,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别和武家的人有瓜葛,天下都快改姓“武”了,他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婉儿面沉如水,将心中的情绪很好地藏匿起来,她故意冷哼一声,无不鄙夷地说道,“我为何要听道长的?”说完,婉儿便迈动步子,想要从他侧面穿过去。 “我再说一遍,别和武家有任何瓜葛。”这一次,林丹丘的话中有怒,听得婉儿心跳漏了一拍,她不自觉地后退,想要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林丹丘却逮着机会,一步一步地逼近婉儿,直到―― 婉儿的后背挨上了墙壁,她,退无可退 “这是林道长的忠告还是太子殿下的叮嘱?”婉儿攥着匕首的那只手已经汗湿,藏在袖中,若这林丹丘再近一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过去。 “这重要么?”林丹丘的眼神有些冷,他看着婉儿,眼中的情愫十分复杂。 “重要”婉儿毫无犹豫地点头,“若是林道长的忠告,这便是一个朋友对于婉儿安危的担忧,若是太子……”说到这里,婉儿一顿,清清干涩的嗓子,接着说道,“若是太子,那婉儿就不得不思考这话的弦外之音了” 听到她这般说,林丹丘的心中怒火燃烧,她怎么非要那么固执,难道她就不能好好地听话,寻了个机会出宫去,平安快乐地过上一生,为何非要将自己与权势、阴谋绑在一起?难道,她是一个爱慕钻营弄权的女人?不,她不是,她一定是另有苦衷的一定是的…… 林丹丘在脑海中不断地否定着那个可怕地结论,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真正的面目是这个样子 婉儿观察着林丹丘变幻莫测的神情,心中升起一阵疑虑:这个林丹丘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他好像对朝中的大事十分了解,这绝非一个化外的修道之人可以办到 “这是林某的忠告,上官小姐会采纳么?”终于,林丹丘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他晶亮的眸子盯着婉儿,似乎他想从婉儿的表情中预测出她的回答。 只见,婉儿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她微启朱唇,“谢谢林道长的好意,婉儿会细细斟酌林道长的话的。” 她在撒谎 林丹丘将她表情的变化收入收入眼中,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到:她在撒谎她在撒谎…… “你在撒谎”林丹丘肯定地说道,“你还是会招惹武家。” 被当面拆穿,婉儿并没有一丝尴尬,她坦然一笑,似乎十分欣赏林丹丘对她的了解,“不错,只要天后掌权一天,婉儿定会和武家的人扯上关系。” “为何?”林丹丘不明白。 “因为有些时候,我和那些武家人,目的是相同的。”言尽于此,婉儿想要推开林丹丘,一使劲,却碰上他坚硬的胸膛,林丹丘从不曾想要放她离开。 “目的?”他喃喃地念叨婉儿方才所说的话,看着婉儿,“你有什么目的?” “无可奉告”婉儿说完,一咬牙,手中的匕首朝着林丹丘拦着她的手刺去,眨眼间,殷红的鲜血从林丹丘的手掌上流出,他吃痛,闪开,婉儿趁机跑了出来,“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想阻止我,我绝不留情”留下这句话,婉儿施展她已略有小成的轻功,绝尘而去。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林丹丘握住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掌,依旧愣愣地看着婉儿方才离去的地方,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痛苦,她,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次日,天皇颁下圣旨,英王李显同相王李旦为督军,随远征吐蕃大军出征,顿时,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而就在圣旨颁下后不到一个时辰,天后所居的大明宫丹凤殿却“热闹非常” “呜呜呜……母后,孩儿才不要随军,孩儿不要去吐蕃……”七皇子英王李显此刻完全没有了皇子的架势,他不顾形象的拉扯着天后宽大的袍袖,一个劲儿地往天后怀里蹭,嘴里嘟囔道,“母后,难道你忍心看到孩儿战死沙场?” “母后,孩儿也不要去,那些吐蕃人茹毛饮血,面目可憎,孩儿看他们一样都觉得可怕,又怎么敢去上阵同他们砍杀?”八皇子相王李旦扯着天后另一边的袖子,不住地哭诉道,“母后,现在就只有你能救我们了,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七哥和我去送死呀……母后……” 此时,天后无奈地看着哭得正欢地兄弟二人,不由苦笑,心道:这便是我的儿子么?身为皇子,一个个的胆子却连常人都不如“哎……”天后忍不住地长叹一口气,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够安心让自己的孩子上战场? 李显和李旦见天后有所松动,哭得更加卖力了,李显拉着天后,“母后,那些文武百官,早就想着怎么欺负母后了,等待我和八弟一出征,他们就会和太子哥哥一道挤兑您,到时候,您的心里烦了、闷了,都没有孩儿陪在身边,那该多难受啊”李显才不管太子的处境,只要不让他出征,他什么都愿意 李旦虽然比李显年幼,但却同李贤的关系更为亲密,他听到自己的七哥这样中伤六哥,心头不悦,看着李显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但他仍然记得六哥交给他的任务,也大声地哭喊着,“母后,孩儿的武功比六哥弱多了,六哥可是在程务挺、李敬业的军中呆过,父皇为什么不让六哥去呀?” “对对对”李显见李旦祸水东引,赶紧附和道,“母后,就让六哥去吧,六哥一去,朝里的大臣若是敢让母后不痛快,我就一个个地去打回来,让母后出气”李显没大脑的话,让李旦对自己哥哥的鄙夷更深。 但这话却恰恰对了武后的胃口,她的眉宇间似乎有了一些松动,但转念又想起昨日自家侄子武三思的话,让这两个儿子带兵,武家便可掌握军中大权,这么好的一个机遇,又怎能轻易放弃? 想到这里,武后又犹豫了。 是 由】. 第九十一章天后积威圣意改 - 婉唐 - 霏雪如是 “母后……母后……”两位皇子见天后的面露犹豫之色,更加卖力的哭闹起来,大有天后若是不答应就要哭死在当场的气势。 就在丹凤殿“热闹非凡”的时候,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静悄悄地走进来,站在侧门的地方,守在那里的莺歌刚要开口请安,却被那人一个眼色制止,莺歌只好紧张地看着来人,又转过身去看看哭得正卖力的二位皇子,心中暗叫不妙 “母后,你好好求求父皇,让他别让我和八弟上战场啊,孩儿和八弟都还年幼,怎么舍得离开母后呢?”李显扯着武后的袍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道,武后心疼地拿起手绢儿,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他见状,便愈加卖力了,接着说道,“此刻,那吐蕃同我大唐的交界已是冰雪漫天了,孩儿和八弟从小都待在母后的身边,哪里受得了那苦寒之地?难道母后就忍心看到孩儿们冻得发抖却无法取暖,饥饿难耐却要啃那些难以下咽的干粮,还有随时提心吊胆的提防敌人的冷箭?且不说这些,光是大唐军中的那些将领,哪一个不是杀人如麻,心坚似铁,孩儿们到了军中,别说受他们的照拂,他们不寻着机会欺负我们,让孩儿们穿小鞋就是万幸了母后,孩儿们可是一直被母后捧在心尖子上,怎能让那群莽夫欺负?”虽说李显懦弱无能,但揣测天后的心思却是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厉害,他深知天后最不能见的便是自己的人被别人欺负,说这一番话,便是点到了天后的心上。 果然,天后闻言,脸色一变,狠厉地说道,“谅他们也没有这个狗胆” “母后……”李显见目的已经达到,又继续添油加醋道,“母后,你想想看,太子哥哥虽然在朝中声望不错,但是在军中却没有多少势力,虽然六哥贵为太子,但军中的那些大将并不见得要服他,若是母后让六哥随军督战,正好可以借那些大将的手磨折一下六哥的性子,说不定回来之后,六哥就不会像原来那般同母后作对了母后,你就让六哥去吧母后……”李显越说越顺,显然没有注意到当李旦听到他又在编排六哥的时候脸上露出的那副难看的表情。 “母后,你就让六哥去吧”李旦轻轻地拽着天后衣裳的另一边袍袖,怯怯地说道,那欲哭无泪的模样,活脱脱地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在母亲的面前撒娇,天后心中一动,伸出手,将自己的小儿子揽入怀中,说道,“好了,好了,不去便不去吧” “谢谢母后”李显一听,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就知道母后对我们最好了,谢谢母后” 李旦见完成了任务,正要高兴时,却一晃眼,见了那个一直伫立在侧门的明黄色的声音,吓得险些尖叫起来,他一把拉住还在得意的李显,朝着侧门的方向跪下,“儿臣叩见父皇” “哼”李治的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连带着他留有三寸长的胡须似乎也有一丝震动,他愤愤地看着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的两个儿子,心痛地说道,“这便是朕养的儿子么?一个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你们哪里有皇子应该有的样子”说罢,李治抬起腿,走到天后的面前,原本想对他呵斥一番,但看到天后瞪着他的眼神,他的气势一下子就灭了不少,只好拍拍自己的鼻子,坐在了天后的身边,准备拿自己的儿子出气。 “父皇,孩儿是害怕……”李显还有分辨,却被李治瞪了一眼,只好悻悻地闭嘴。 “害怕?”李治被他的话气得眉毛都快飞起,“想我太宗皇帝,少年英武,征战四方,替太祖皇帝拿下了这江山,作为李姓子孙,居然上个战场你都害怕,你还对得起你的姓氏么?”看着自己素来好逸恶劳的七儿子,李治油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你不也是没上过战场么?”李显不服,垂着头,小声地嘟囔道。 “你说什么?”李治听到了他方才的话,怒气更盛,伸出手,指着李显,“孽子,你还有理了”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七哥只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父皇千万不要当真啊”李旦看着李治被李显的话气得面色不善,赶紧柔声劝道,“父皇身体不好,御医千叮呤万嘱咐父皇千万不能动气,现在又到了秋尽冬初,往年父皇已经缠绵病榻了,这一年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父皇千万要保重,别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体呀”李旦是这么多兄弟中最温和的一个,十分对天皇李治的脾性,见了李旦这么说,天皇李治的面色稍解。 天后见李治的怒气压的差不多了,便柔声道,“天皇,您何必更两个小孩子生气?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孩子惧怕的时候,不跟做父母的讲,难不成还要对着外人诉苦么?” 李治见天后开口,知晓她定是要插手此事了,原本是想要拒绝,但天后多年的积威让他犹豫不决,半晌,他才开口道,“天后的话有道理,方才,是朕心急了” 天后见他服软,一时笑靥如花,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柔声说道,“天寒,湿气太重,天皇就让这两个孩子赶快起来吧。” “好好好,”天皇见天后这般温柔地对自己,耳根一软,便什么都答应了,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说道,“都起来吧”语气已然温柔了不少。 “谢父皇,谢母后”二子叩谢,起身。 “你们俩先回去吧。”天后朝着二子说道,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二子会意,知晓母后定能说服天皇,便高高兴兴地跪安,各自回府去了。 次日,天皇再下一道圣旨,收回让英王李显、相王李旦随军督战的成命。大唐集结三十万大军,分为两路,一路是工部尚书刘审礼领兵;一部是大将军契苾何领兵,以太子李贤为元帅,三日后出征吐蕃 是 由】. 第九十二章绿牡丹旁赌约定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株枝条粗壮、叶形极不规则的菊花在御花园的中心绽放着,层层花瓣叠叠嶂嶂,将花心紧掩,花蕊外部花瓣浅绿,中部花瓣翠绿向上卷曲,心瓣浓绿裹抱,整个花冠呈扁球状,花色碧绿如玉,晶莹玉滴。 阳光下,花儿绿中透黄,光彩夺目,几欲闪了人的眼。 “婉儿,这就是绿牡丹了,放眼整个长安城,就只有大明宫中有这一株呢”太平一手拉着婉儿,高兴地走在御花园中的碎石小路上,一手指着花园正中开得正艳的绿牡丹,为婉儿解释道。 “咦?”婉儿看了那绿牡丹一眼,奇怪道,“这是什么时候种植的,前些日子过来都未曾看到?” “大概十天前,裴炎送给母后的,说是这绝世奇花就应该赠予母后这样的奇女子,母后十分开心,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命人将这绿牡丹种在了御花园中,要不然,今日我们要看它还得到母后的丹凤殿呢” “呵呵。”婉儿轻笑,心道,还好是种在了御花园,要真让自己陪着太平到丹凤殿去赏花,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来? 于是,婉儿便同太平站在这株绿牡丹的旁边,细细地观察起来。 老看着一株花儿,不多时,太平仿佛失了兴致,嘴里直嚷着累,拉着婉儿就往花园中的亭子走去,婉儿无法,只得摇摇头,随她而去。 亭中,绣图和织锦早已经在石凳上铺好软垫,在桌上摆好糕点,甚至连太平喜爱的莲子羹都已经凉在一旁了。 婉儿见状,笑道,“看来,织锦姐姐和绣图姐姐倒知道怎么照顾公主了,瞧公主过的日子,简直是比神仙还逍遥呀” 婉儿的话本意是想夸夸织锦和绣图,却不曾想这席话让原本喜笑颜开的太平瞬间变幻了脸色,她撅撅嘴,一言不发地坐下,连爱吃的莲子羹也懒得看一眼。 婉儿知晓她的心事,只好伸出手,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捧在手心,安慰道,“公主,别再想了。” “婉儿……”太平眼眶一红,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我好想尺素……”说罢,她的头便靠在了婉儿的肩膀上。 “公主,我也是。”婉儿的脑海中出现了那张笑脸,那个女子总是爱拿太平开玩笑,却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太平,她跟在公主身边七年,公主早已经将她当作了亲人,可谁曾想,她的结局竟是这般悲凉…… “公主,别难过了,”婉儿轻轻地拍着太平的肩膀,“据说,人死去以后,若是世上的人对她牵挂太重,她的灵魂将被留在世间,迟迟不得轮回转世,公主若是老这么念叨尺素,说不定还是害了她。”婉儿不愿太平过于伤心,便撒了个小谎,虽然她从不相信轮回转世之说,但只要能缓解生者的痛苦,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寄托。 “婉儿,真的会有轮回转世么?”太平突然直起身子,一双大眼睛熠熠闪亮地盯着婉儿。 “这个……”婉儿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想到太平那双满怀希冀的眸子,她抬起头,迎上太平的目光,“有的,一定有的。” “那……”太平的贝齿轻咬下唇,悠悠地说道,“那我希望下辈子还能与弘哥哥成为兄妹。” 婉儿闻言一震,垂下眼睑,心道:若是有下辈子,我还愿同你们在一起。 “公主,”织锦看到太平与婉儿忽然沉默,便轻声开口道,“公主、上官小姐,莲子羹快凉了,你们还是快快喝了吧” “嗯。”太平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婉儿,快喝吧。” 婉儿点头,二人端起凉在一旁的莲子羹,慢悠悠地喝下,兴许是累了,或者是乏了,二人,久久地未曾说话。 未几,便到日中了。 一个人影迈着小碎步匆匆而来,此人是东宫的小福子。 “小人参见公主”小福子一到亭中,便向太平行礼。 “快起来吧”太平摆手,示意小福子起身来,她有些奇怪地望着匆匆而来的小福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公主,是婉儿央求福公公,一旦东宫有事,便到花园来寻婉儿的。”不等小福子开口,婉儿率先替他做出解释。 “哦?”太平挑眉,看着小福子,问道,“东宫出了何事?” 小福子知道婉儿与太平的交情,便不做隐瞒,立即将刚刚听来的消息告知二人,“方才在朝堂上,天皇陛下收回了成命,改命太子殿下为大军元帅,三日后便要出征了” “有这等事?”太平有些讶异,昨日父皇才下令让七哥和旦哥哥随军督战,怎么过了一天就收回成命,让六哥去呢?太平不明白,她疑惑地看着婉儿。 婉儿秀眉有些微皱,显然,这便是太子的反攻吧,她早料到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倒也不甚慌张,只是淡淡地说道,“看来,这便是天意吧,婉儿也不再强求。” “婉儿怎么这样说?”太平糊涂了,当初婉儿如此反对六哥出征,甚至不惜与六哥大吵一架,后来不知怎地,父皇居然驳回了六哥的请旨,让另外两位皇兄去,太平以为婉儿终于得偿所愿了,却不曾想,此刻又发生了变故,她怎会这般淡定? “既然天皇收回成命,太子殿下也得偿所愿,婉儿又有什么好说的?”婉儿淡然一笑,“一切就有定数吧” 太平狐疑地望着婉儿,以她对婉儿的了解,婉儿不是这么容易轻言放弃的人。她挥手,屏退了众人,在婉儿的耳边小声地问道,“婉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就这么放弃,不去阻拦六哥了?” “怎么,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婉儿一脸无辜地望着太平,心道:公主呀,你别那么了解我,行不行? “我的意思是,”太平正色道,“你肯定不会这么放弃的” “那怎么可能?”婉儿还是继续打着马虎眼,“婉儿可不认为自己能力让天皇收回成命” 太平明明知道婉儿说的是实话,但心里仍旧不死心,她的婉儿聪明绝顶,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六哥的,想到这里,她唇边忽然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婉儿,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吧” “什么赌?”婉儿眉尖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太平的脸色,心里在盘算太平公主的想法。 “我赌六哥不能顺利出征”太平抢先说出自己的赌约,罢了,还颇为得意看了婉儿一眼,接着说道,“若我赢了,婉儿要替我将裴炎布置的诗文全部做了。” “公主要是输了呢?”婉儿被太平的模样逗乐,也饶有兴味地说道。 “我当然不会输”太平拍拍自己的胸脯,乌溜溜的大眼睛直转悠,她又说道,“若是我输了,我就把从六哥那里顺来的东宫侍卫的腰牌送给你,以后,你就可以随意出宫了” 太平这个赌注够大,婉儿确实想要,不是婉儿故意皱眉道,“那可不公平,好处全被公主占尽了,无论太子出征与否,吃亏的都是婉儿,婉儿才不和公主打这个赌” 太平闻言,又笑开了,她就知道,婉儿一定不会这么放弃,这场赌她可是稳赢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让婉儿愿意同她打赌了,于是她撅了撅嘴,故作懊恼地看着婉儿,“那你要怎样才愿意打赌?” 婉儿眼珠一转,说道,“若想让婉儿打这个赌也不难,若是公主赢了,婉儿自然会为公主完成裴大人布置给公主的课业,而且婉儿还愿意替公主完成王大人所布置的誊抄经典的任务……” 说到这里,太平眼睛一亮,高兴地拉着婉儿的手,“真的?” “当然,”婉儿肯定的点头,“不过……”她故意停下来,然后说道,“无论太子殿下出征与否,公主可都要将那东宫侍卫的腰牌赠予婉儿,公主,你看这样如何?” “好就这么办”天后为太平选取的授业先生中,太平最痛恨的便是裴炎和王怀安,如今,婉儿许诺将二人布置的课业一并替她解决,她高兴还来不及,当下,便举起手对婉儿说道,“我们击掌为誓” “啪――”小亭中,两只纤细的手掌碰在了一起,“一言为定” 太平笑得一脸奸诈,婉儿的笑容也是另有深意。 深夜,人静。 一个小小的影子轻轻跃过宫墙,跳到了东宫之中,像是对东宫极为熟悉,他绕过了巡查的侍卫,一转眼,便来到了东宫的内殿,他小心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轻轻地推开门,闪身,进了大殿。 片刻,黑衣人悄悄地溜出来。 “唰――”一把长剑横空而来,“什么人?”仗剑之人正是太子的挚友――林丹丘。 黑衣人不做纠缠,手中洒出一团白粉,林丹丘唯恐其中有诈,赶紧捂住自己的眼、鼻,待白粉散去,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他俯下身子,小心地捻起掉落在地上的白粉,放到鼻尖一嗅,不由莞尔,“面粉?” 他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忽然笑了,她,果然还是不愿放弃呀 是 由】. 第九十三章夜中朗朗读书声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三更) 就在天皇下旨封章怀太子李贤为出征吐蕃大军的元帅的第二天,太子李贤忽然晕倒在朝堂之上,全身发热,朝堂上顿时大乱,天皇震惊,急召他御医院首座沈悠德前来诊断,太子被急急地送回东宫,沈悠德诊断半晌,才得出太子是因风寒而引起的发热,并无大碍,众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六哥,你醒了?”太平同婉儿一直守在东宫,太平靠在床边,眼尖地看到床上的人手指一动,欣喜地说道。 “公主,太子一定是渴了,快让他喝点水”一旁的婉儿见李贤的模样,急忙体贴地提醒道。 “好,”太平点头,端起茶杯就要喂李贤喝水,但她哪有伺候人的经验,手一用力,温热的茶水便顺着李贤的唇边溢了出来,流到了他的脖间。 “对……对不起……六哥……”太平赶紧丢掉手中的茶杯,无措地看着李贤。 李贤的眼中并没有责怪,只是不舒服地咳嗽两声,婉儿见状,便重新倒上一杯水,走到床边,轻声说道,“公主,我来吧” “好。”太平点头让开,婉儿便顺势侧坐在了床边,拿出手绢为李贤擦掉颈间的湿润,又将他扶起,为他垫好枕头,再一点一点地抬起手,让他可以喝到水又不至于溢出来。 “还是婉儿体贴”太平面前展现的画面是如此的和谐,她由衷地说了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贤的脸陡然变得通红。 “公主,怎地又乱说?”婉儿剜了太平一眼,别过脸去,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细看了一下李贤的面色,又伸出手,摸摸李贤的额头,才放心地说道,“好了,没事了,热已经退下去了” 突然间,李贤光洁的额头触到那滑腻的冰凉的手掌,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脸愈发地红了。 “谢谢你,婉儿。”李贤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但他仍然将他的感谢说了出来,他何其有幸,认识婉儿这样的女子,这样的胸襟,就算是也不如啊 “殿下不用客气”婉儿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心道:若他是动的手脚,不还会不会感谢她? 李贤以为婉儿还在为那日的争吵介怀,急忙又说道,“那一日,真是对不起了,是我――失态了” “嗯。”婉儿点头,却将枕头放下,让李贤舒适地躺在床上,说道,“殿下的药还在厨房,婉儿去给你端来,殿下稍等片刻。”说着,便站起身来。 “好。”李贤满怀笑意地看着婉儿,点了点头。 “婉儿,我六哥他不会有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太平一双大眼睛警觉地看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在婉儿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婉儿白了她一眼,“公主认为殿下这个样子会有事?” “当然不”太平干脆地摇头,“若是婉儿天天这般照顾六哥,我六哥希望常年都这样呢”说罢,还促狭地一笑,对着婉儿直做鬼脸。 婉儿脸上一热,故作嗔怒地看着太平,“公主就欺负婉儿,那好,裴大人和王大人的课业,公主就去完成吧”说完,作势要走。 太平一急,赶紧伸出手拉住婉儿,地赔礼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婉儿,方才的话是我信口胡说的,婉儿千万不要当真呀” “是么?”婉儿不地看着太平。 “当然是真的”太平忙不迭的点头,眼神十分哀怨地看着婉儿,那模样,特像一只要不到骨头的小狗。 婉儿被太平的模样逗乐了,伸出手,请捏太平的鼻子,“好吧,婉儿这次就信公主一次,若是还有下次,嘿嘿……”她奸笑一声,看着太平,“公主就别指望婉儿再替你捉刀了” “好好好”太平服软,“一定一定” 二人笑呵呵地走着,要到厨房的时候,忽然撞见一个身影。 林丹丘 “林道长好”婉儿盈盈施礼,故意忽略那人手掌上的包裹着的纱布。 “公主好上官好”林丹丘回礼,瞧着太平,说道,“公主,方才丹丘去探望太子的时候,殿下觉得无聊,特意叫丹丘来寻了公主,让公主早些回到内殿中陪殿下说。” “哦?六哥找我?”太平挑眉,转过脸对婉儿说道,“那婉儿我先去看六哥了,你端了药便直接吧” “好的”婉儿点头,方才她已经接收到了林丹丘的目光,他支开太平公主,一定是有话要讲,便也不做挽留,大方地让太平离去。 待太平的身影折进回廊,消失不见的时候,林丹丘开口了。 “昨夜交手,上官的轻功似乎更加好了”林丹丘压低着声音说道,他的时候,脸庞十分靠近婉儿的耳朵,哈出的气喷在了婉儿的脖颈处,不经意间,婉儿的耳垂发红。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与林丹丘过分亲昵的局面,故作疑问道,“林道长在说,婉儿着实听不明白?” “呵呵,”林丹丘轻笑,再次靠近,在婉儿的耳边说道,“除了上官,我实在想不出谁会在太子就要领兵出征的前夕,夜闯东宫,被后,却无意伤人,洒了一团面粉,只为了混淆视听后顺利溜走?”说完,林丹丘淡淡一笑,眼中满满的都是算计。 “呵呵,”婉儿也是假笑,“看来昨夜里留下的面粉太少,还不足以做一个馒头塞上林道长的嘴呀”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林丹丘好笑地想道。 “上官放心,若丹丘存心告密,太子今日也就不会忽然发热了。”他开口,给了婉儿一个肯定的保证,然后又接着说道,“丹丘不明白的是,今日一早,我便已经将太子饮用的水还有早膳一一检查过,明明都没有问题,上官又是从哪里动的手呢?” 原来,他搞不明白的是这个问题 婉儿了然,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轻轻说道,“佛曰,不可说”便要离去。 林丹丘一个箭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婉儿斜眼看了一下他手掌上的绷带,才含笑说道,“看来林道长的记性确实不好,连伤疤都没好,就已经忘了疼了?” 林丹丘不理会她言语中的讽刺,只是小声地问道,“太子生命无虞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婉儿抬头,正对上他清亮的眸子,却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一股熟悉之感,她一定见过这双眼,而且,绝对是在那次别院诈病之前,一定是 “上官”林丹丘开口唤醒兀自沉溺在思绪当中的婉儿,“上官了?” “无碍”婉儿回神,急忙摇头,“道长请放心,婉儿是在保护太子” “好。”林丹丘松口气,看着婉儿,认真地说道,“若以后有行动,请千万支会丹丘一声” “谢谢道长,婉儿记下了”说罢,轻轻一躬,婉儿便离去了。 林丹丘看着那个离去的小小声音,一股无奈涌上心头:这,到底是对还是? 过了一日,御医诊断太子的病已无大碍,众大臣都纷纷松了口气,满心期待一日后太子能领军出征。 可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夜里,太子忽然又高烧不止了,御医院的所有御医守在东宫,轮流验看,却还是无计可施,天皇、天后怒不可言,朝中大臣们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太子有个万一,朝中的势力又是一番大洗牌。 婉儿一直守在太子的病榻前,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夜深了,李贤却忽然醒了,他手指一动,惊醒了伏在床边浅睡的婉儿,婉儿揉揉惺忪的睡眼,困倦地说道,“殿下,你醒了?” “嗯,”李贤心疼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满是责备,“夜深了,还不去休息?” “我没事,”婉儿摇摇头,“我在这里守着,若是殿下随时想要,也好有个人照应。” “难为你了。”李贤轻轻抓着婉儿的手,他现在正病着,手也是虚浮无力的,婉儿可以轻易地甩开他,但一看到那张烧得通红的脸,婉儿只觉得一阵愧疚,手上,也就没了动作。 “殿下,你放心,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婉儿嘴上安慰道,心中却想到,等大军出发,你就好了,不急,等不了多久了 “哎……”忽地,李贤长叹口气,说道,“原本以为这次我可以得偿夙愿,亲自到疆场上去走一遭,却不曾想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真是天意呀” “殿下……”婉儿赶紧安慰道,“殿下,你切莫担心了,用心过度,对身体恢复是大忌。” “婉儿,我……”李贤张张嘴,还想说,但又合上了嘴,他只是看着婉儿,抓着她的手,不想放开。 “殿下,我给你读传奇故事吧”说罢,婉儿便从桌上拿了一本传奇来,正是上次生病时,李贤为她朗读的那一本“殿下想听哪个故事?” 李贤闭上眼,作思考状,然后睁眼,缓缓地说道,“《虬髯客》吧。” “好,”婉儿点头,便翻开书,认真地读起来。 李贤听着她朗朗的念书的声音,心中满满地都是温暖,他眼中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终于,婉儿读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安稳地睡去,婉儿放下书,将他那一只一直抓着的手轻轻松开,放到锦被中去,喃喃地说了句,“对不起” 是 由】. 第九十四章小小手段笼人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转眼便到了第三日。 巳时,天皇、天后带领文武百官在玄武门前点兵,但本应统领两路大军的元帅太子李贤此刻却在东宫昏睡着。 原来昨天夜里,天后以太子病中为由,在天皇面前请了一道圣旨,让太子李贤的元帅之职变成挂名,天皇原本担心此举会对大军士气造成影响,天后却进言让周国公武承嗣随军督战,天皇原想不妥,但实在耐不住天后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同意了。 于是,今日出征吐蕃大军的元帅名义上是太子李贤,实际上却变成了周国公武承嗣,武承嗣的身后一左一右地跟着刘审礼、契苾何,三人走上盟誓台,朝着已经站在那里的天皇李治单膝跪下,武承嗣伸出双手,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天皇的手中接过兵符,又饮下三碗烈酒,才带着两位将军走下台来,三人翻身上马,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目标——吐蕃 东宫 小福子有些慌张地跑进内殿,但看到床上还在昏睡的太子时,不由得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跑到婉儿面前,说道,“上官小姐,太子左庶子张大安、洗马刘讷言二位大人来了” 婉儿侧过去头去,看着床上依旧在昏睡的人,真的有些抱怨自己作茧自缚,早知道那“缠绵”的药力这么厉害,昨夜李贤在睡下后她就不应该再用,但转念又一想,若是不继续用下去,李贤今早便一定会醒来,照他的脾性,就算是病着,也一定会统兵出征,以防万一,还是让他昏睡比较安全 但婉儿又想到那不停求见的大臣,她忍不住一阵心虚。 无奈地摇头,婉儿叹口气,小声地回答,“让他们先到书房等着,我随后就去。” “是。”小福子得了回答,赶紧迈着他的小碎步匆匆离去。 待小福子离去,婉儿从绣凳上起身,轻迈莲步,走到香炉旁,随意地撩拨了几下,白色的轻烟便氤氲而上,婉儿探出头,轻吹炉内还未燃尽的香料,一会儿,那剩下的一小节白色的香料便全部变成了灰烬,婉儿满意地将香炉盖子盖好,又挥袖将有些浓稠的轻烟挥散,明日,太子便会痊愈了吧 书房 “婉儿见过二位大人” 张大安、刘讷言前脚刚踏进书房,婉儿随后便至,她轻轻一躬,朝着两人施礼。 “上官小姐不必多礼”二人乃是李贤的心腹,自然知道这个上官婉儿与李贤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此女将是未来太子妃的传言在宫中传的甚嚣尘上,二人心中早已将婉儿当做太子妃般看待。此时,二人见上官婉儿前来迎接,不免有些担忧,张大安率先发问,“上官小姐,殿下的病怎样了?” “二位大人不必担心,殿下的烧已经退下,今天轮值的御医已经来看过,不出三日,殿下一定会大好” “万幸呀”刘讷言感叹道,“太子平安无事,我们这些做臣子才能安心呀” “是呀,”张大安也松了一口气,附和道,“太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二位大人如此为太子担忧,婉儿甚为感动,等太子大好了,婉儿一定将二位大人的心思转告太子。”婉儿含笑地看着两人。 二人还想客套两句,此时,书房的门却已经打开,原来是婢女端着茶上来了。 “二位大人还是坐下吧,”婉儿含笑说道,“太子既然看重二位,婉儿自然不能怠慢了二位大人” 二人闻言,只拱手说了声,“上官小姐客气。”便不再推辞,坐下。 待侍女退下,婉儿才压低着声音说道,“二位大人忽然到访,可是有什么急事?”二人结伴而来,脸上都带着焦灼的神色,婉儿自然知道他们不仅仅是探病这么简单。 “这……”张大安有些迟疑地看着婉儿,心道:虽然太子对这个女子不一般,但到底还是没有正式册封,名不正则言不顺,太子的事她又怎么好出面插手太多?更何况,她一介女流,虽然才冠后宫,但遇到军国大事,她又能有什么主意?想到这里,张大安看婉儿的眼神中掺杂了一丝怀疑。 张大安对婉儿的不信任,她看在眼中,唇边露出一丝浅笑,不甚在意,而是将目光转向刘讷言。 刘讷言此刻正低垂着眼睑,将眼中的神色藏得彻底,就连张大安也不知自己的这个同僚现在作何思想。 婉儿唇边的笑意更深,看来,这两位太子的左膀右臂倒是不怎么看得起自己呀,原本想要低调行事的,现在的这个情况,却实在让她不能再韬光养晦了,于是她轻轻嗓子,看着二人,开口道,“二位大人可是为了今日远征吐蕃大军出征,天皇却将兵符交到了周国公武承嗣手中的事?” “这……”二人被婉儿言中了心事,当下老脸一红,十分尴尬。这女子能一语中的地指出二人的目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方才两人对她的藐视呢?想到这里,二人的脸却是更红了。 “呵呵,”婉儿轻笑两声,并未趁势而上折辱这两位大臣的面子,只是接着说道,“太子素来精通茶道,殿下对二位大人青眼有加,想必两位大人也是精于此道吧”太子这两个助手,不用提醒,婉儿早已经将他们的习性摸了清楚,如今说到此,也不过是为了缓解尴尬的话。 果然,婉儿一说完,两人霁色稍解,刘讷言便对着婉儿拱手道,“精通不算,老朽顶多算是略知一二。” “那可巧了,”婉儿端起手边小几上的茶杯,缓缓说道,“前些日子太子得了些茶,原本想着要邀请两位大人共同品尝的,却不曾料到病来如山倒,今日,婉儿便擅自做个主,替太子邀请二位了”说罢,素手将茶杯盖微开,顿时,茶香四溢。 那二人先前听到婉儿说是替太子邀请他们,原本还有些不悦,你是个什么身份,凭什么代替太子?但这茶香溢出之后,二人就顾不得生气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婉儿手中的茶杯上。 “二位大人,这茶泡得时辰刚好,难道二位就不想尝一尝么?”婉儿已经将二人眼中的晶亮看在心里,轻轻地提醒道。 刘讷言反应过来,举起茶杯,道了声,“请”便轻呷一口。张大安见状,便也不再迟疑,同刘讷言一样,品起茶来。 “此茶水呈深橙黄色,清澈艳丽,且茶叶叶底软亮,叶缘朱红,叶心淡绿带黄,”刘讷言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老夫却是从未见过这种茶”当下,刘讷言便张开嘴,再呷上一口,闭上眼,细细地体味着。 “这茶兼有红茶的甘醇、绿茶的清香,真是清香馥郁,正是令人回味无穷呀”此刻,张大安已经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而一脸狂热地望着婉儿,“敢问小姐,这茶到底有何来历?” 刘讷言也是一脸期盼地望着婉儿,婉儿见二人的模样,心中好笑:这就叫好喝了?若是用工夫茶的方式来冲泡,你们不知道兴奋成什么样子?无奈,此刻条件实在有限,婉儿也收了摆弄工夫茶的心思,只是说道,“这茶名叫大红袍,产自武夷山,虽不是什么贡品好茶,但胜在茶香奇异,这茶是太子殿下一次出游无意中得到的罢了,虽然不难寻,但难在保存,殿下为了这些大红袍倒是花了不少心思,二位大人若是喜欢,待会婉儿便做主赠二位大人各一罐,还望二位大人不要嫌弃” “这……”二人闻言,脸上露出惊喜,原本想着要怎么拒绝的,结果实在抵不过四处氤氲的茶香对自己的诱惑,终于,刘讷言拱手道,“那老朽就先谢过上官小姐了” 张大安见刘讷言未曾拒绝,自己若是不收,便也是太过拿乔了,于是不再推辞,高兴地道了谢。 婉儿见气氛融洽起来,便含笑地看着二人,她知道,喝过了茶就应该谈正事了 果然,品完了茶,刘讷言与张大安二人同时清了清嗓子,婉儿也合作地看着二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请问上官小姐,您是如何看周国公此次领兵出征的?”刘讷言原本对上官婉儿还有猜忌,但方才婉儿的一番作为倒是让他宽心不少,对婉儿,他也愈发地尊重起来,连说话都用了尊称。 “出征么?”婉儿的唇微微扬起,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总要有一个人来统兵的,若非如此,大战中有任何进展不顺,那该要找谁负责呀?” “这……”张大安一听这话,想清楚里面的意思之后,不由惊得站起身来,“上官小姐,你的意思是……” “上官小姐的意思是我大唐会败么?”刘讷言将张大安没有说出口的话补上,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婉儿,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啊?”婉儿无辜地眨眨眼,装傻道,“婉儿只是说统兵元帅的作用呀,二位大人此话何意呀?”说罢,还特无辜地摇摇头,婉儿表示她确实什么也没说。 二人交换了眼色:难道真是他们多虑了? 是 由】. 第九十五章妙语巧解天后局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仍旧闲适地坐在一旁,面上沉静,丝毫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倒是那两个老臣方才听了婉儿一番话后,百感交集,想要开口继续追问,却实在放不下这个面子,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婉儿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人,除了兵权的事情,难不成还有别的事情不成? 果然,婉儿的猜测没有错,这二人来,除了武承嗣统兵一事,确实还有别的事情。 婉儿见他们还未完全信任自己,倒也并不恼怒,只是淡淡地开口,“太子的病还有几日就可痊愈,但国家大事又岂是片刻可以耽搁的?若是两位大人不信任婉儿,婉儿大可将二位大人带到太子面前去,只是御医也叮嘱过,太子的病万万不能忧思过度,若是因为二位大人的事情影响了太子的康复,婉儿可就担当不起了”说罢,婉儿眉梢上扬,故意带了一丝挑衅的神色在里面。 二人听明白婉儿的话中之意,脸色微变,权衡了半天,最终,妥协。 “天后趁周国公统兵之时,一天之内,已经任命不少武家宗嗣入兵部、南衙诸卫同北衙禁军,老夫担心,天后若是一旦掌握了这些势力,恐怕会找准时机对太子发难,到时候,太子危矣大唐危矣” 刘讷言将自己的担心说出,婉儿一听,面色也沉了下来 兵部,南衙诸卫,北衙禁军天后的动作果然好快婉儿不由得有些懊恼,她真是百密一疏呀,自己居然忽略了军队在政变的时候是多么的重要且不说兵部,南衙诸卫,光是一个北衙禁军,便足以令人头大这支军队原来宫城北门玄武门禁军发展而来,原本就是精锐,更要命的是,这支军队有一个最大的优点――热爱造反 唐代历史上最著名的三次“玄武门之变”,都这支军队的将军带头闹起的,婉儿想到这里,有些难过地蹙额了,这个天后,真是老谋深算,谁掌握了北衙禁军,谁在宫变的时候便占尽了先机 二人见婉儿面色铁青,看来她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二人的情绪也不免受其影响,有些低落了 “冯大人,婉儿有一事相求”婉儿思虑半晌,正色道。 “上官小姐有何吩咐?”冯大安见婉儿的模样,知她心中定有计较,便不做推辞,干脆地应承到。 “请大人将天后所安排的武家宗嗣一一登记在册,记录好他们的姓名,与天后的关系,还有他们所担任的职位还有喜好,最好是将他们细细的划分一下。”婉儿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划分?何种划分法?”冯大安不明,就连一旁的刘讷言也不明白婉儿此话何意。 “武家宗嗣中,与天后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周国公武承嗣同右卫将军武三思,这两人分别代表了武家的大房和二房,剩下的武家子弟自然是以这两家马首是瞻,”婉儿说道,唇边露出一丝算计的笑意,“若是这两家闹了起来,那么武家宗嗣自然会分为两派,一部分人以武承嗣为首,一部分人以武三思为尊,但他们同时都是效忠天后的,但若两家人之间的斗争越来越激烈的话,这群人忙于内斗,可就不见得会听天后的调令了,即便是听,谁有敢保证不会阳奉阴违呢?” “妙上官小姐此话甚妙”冯大安不住地赞叹道,刘讷言也是聪明人,很快便明白了婉儿的意思,他接着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诱之以利,难保武承嗣同武三思不会闹起来上官小姐真是一语中的,老夫佩服”说罢,刘讷言便起身,朝着婉儿躬身一拜,“方才,是老朽失礼了请上官小姐海涵,太子殿下能得小姐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张大安见状,也因为方才对婉儿的轻视而红了脸,他也是躬身一拜,嘴里说道,“失礼之处,请小姐海涵” “二人大人快快免礼”婉儿淡然一笑,“二位大人待太子之心,可昭日月,婉儿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为了这些小事而介怀?二位大人若是如此,愈发显得婉儿小肚鸡肠了” 闻言,张刘二人松了口气,才收了虚礼。 “那让这武三思同武承嗣内斗之事,小姐可有把握?”刘讷言的心思到底比张大安要细腻许多,一下子便提出了这样现实的问题。 婉儿闻言,却是轻轻一笑,看了刘讷言一眼,说道,“把握?要什么把握?” “这……”婉儿的反应让刘讷言的脸又变得难看起来,他焦灼地看着婉儿,一副有气不敢出的样子。 婉儿见他这般模样,本想好好取笑一番,但心中明白,不能将此人逼急了,才开口说道,“早在荣国夫人逝世之时,天后便将武三思召回长安,武三思满怀希冀地回来,以为自己可以承袭周国公,只是他没料到的是,孝敬皇帝(太子李弘逝世后,被天皇李治追封为孝敬皇帝)驾崩后,天后再度掌权,便在此时将他的堂兄武承嗣召了回来,还将其一举封为周国公,武三思却只得了个右卫将军的职位,二位大人,换做是你们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能够泰然处之么?”婉儿含笑地看着两人。 两人摇头,婉儿接着说道,“此次太子因病不能去亲率大军出征吐蕃,天后便趁机将武承嗣统率大军,摆明了就是要让武承嗣掌握军中权力,同样是侄儿,这次受到重用的又是武承嗣,你们说,武三思的心里会好过?”婉儿笑得如沐春风。 这两个大臣一听,立即交换了一个眼神:好计策 上次婉儿之所以会去寻武三思,无非就是想让武三思亲自到天后面前去献计,请求天后让他出兵吐蕃,不过,按照天后爱猜忌的性格,她定不会将这样大好的一个机会送到武三思的面前,所以,她一定会将这个随军督战的任务交到武承嗣的手上。 果然,不久婉儿便见了她想要的结果,可怜武三思一开始就被她算计了去,自己还毫未察觉呢 “所以,不用我们动手,这兄弟二人的嫌隙已经产生,只要我们制造恰当的时机,他们二人便一定会闹起来”刘讷言含笑抚抚自己的胡须,眼中闪着狐狸般的精光。 婉儿瞧着他的模样,赞同地点点头,“所以,为今之计,有劳二位大人将天后安排好的武家宗嗣的名册做出来,越详细越好,有了这个名册,我们办任何事情都会方便许多呢。” 于是,书房中的三人便达成了一致。 不一会儿,爽朗的笑声从书房传了出来,看来,二位大人与上官小姐详谈甚欢呢一直守在外面的小福子如是想。 送走了两位大人,婉儿还来不及喘口气,太子的贴身太监刘长吉便寻了来,用他尖细的声音对婉儿说道,“上官小姐,太子醒了,正找你呢” “好,婉儿马上就去”婉儿应道,提起裙摆,便匆匆地往内殿去。 刘长吉看着婉儿匆忙的样子,笑脸如菊,心道:看来,咱马上就要有一位太子妃了想到此,刘长吉便迈着他的小碎步,快步地跟上去。 “殿下,你醒了?”婉儿冲到内殿,由于方才的奔跑,她的额角冒出了密密的汗珠,来不及擦去,她已经跑到床边,问道,“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婉儿,”李贤见她来了,苍白的脸上溢出笑容,他看到了她额角的汗珠,便拿起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嘴里说道,“怎么那么急急匆匆的,我又没什么大事?” 婉儿心头只得苦笑: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怕“缠绵”药力太强,担心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副作用吧?想到这里,婉儿心虚地脸红了。 李贤却是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为她擦汗这般亲密的动作而感到害羞,心中不由得一暖,温柔地说道,“怎么,刘讷言和张大安难为你了?”这两个老臣他最清楚不过,骨子里面高傲得很,除了他以外,还不见得对哪个官员面色好过,方才听刘长吉说婉儿去接待这两个人去了,李贤便不放心,让刘长吉借自己寻她的理由将婉儿解救出来。 可谁知婉儿闻言却是得意一笑,说道,“他们?怎么可能为难我?现在,你的左膀右臂可是被我制的服服帖帖的” “哦?”李贤挑眉,满脸的不相信,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个服帖法?” “这个嘛……”婉儿原本笑靥如花,但一看到李贤那张兴致盎然的脸,便打定主意要吊吊他的胃口,谁让他之前跟她大吵一架的?婉儿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之人,逮到机会自然要好好地扳回一局于是,她故意冷着脸,瞪了李贤一眼,说道,“才不告诉你沈御医说了,你的病要痊愈,最忌讳忧思过甚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就等病好了自己问他们去,我才不做这个恶人” 婉儿不逊的话语却让李贤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有多久,婉儿未曾这般没有顾忌的对他说话了此刻,他又听到了,他又怎能不欣喜? 婉儿看着李贤肆意大笑的模样,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她的刻意所为,终于还是让她与李贤回到最初的模样了,只是,这样的局面又能维持多久呢?想到这里,才涌上的轻松顿时又被沉重所取代。 婉儿在心头感叹:活在唐朝,真是累 是 由】. 第九十六章花园传信邀相见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不至三日,太子李贤的病便痊愈了,不等太子出言相留,婉儿便率先离了东宫,途经御花园时,却见那花园正中心处的绿牡丹开得比前些日子更加明媚了,反正无事,婉儿便走到了那株绿牡丹前,细细地端详起来。 “哟,这不是太平公主的伴读上官小姐么?”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婉儿的耳边响起,她抬起头,却看了与她曾有一面之缘的丹凤殿中的小太监——孙宾 “原来是孙公公”婉儿的好记性让她立刻想起这个叫做孙宾的小太监是天后身边总管太监赵邦国的义子,于是她赶紧上前一步,朝迎上来的孙宾见礼。 “呵呵,”孙宾轻笑,但笑声如鸭子聒噪一般,听得怪渗人的,婉儿低着头,端端正正地行礼,将自己皱眉的表情隐藏起来,孙宾笑够了,才接着说道,“我以为上官小姐这样的才女只喜欢笔墨诗文,原来,小姐也爱这绿牡丹呀” “孙公公说笑了,菊乃花中隐逸者,不争名,不夺利,却自有一番风采光华,在这秋尽冬初,百花凋尽的时节,也唯有菊在这里悠然开放,这样的花,婉儿又怎能不爱?” “呵呵……”孙宾闻言捂着嘴笑得更欢了,仿佛婉儿方才说的是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似的,但婉儿不骄不躁,眉宇间硬是没有路出一丝不耐之意,孙宾将婉儿的面色看在眼里,心里愈发地喜欢这个女子不骄不躁的性子了。 婉儿气定神闲地等着孙宾,她知道:宫中的人绝不会没事找事,既然孙宾叫住了自己,必然是有事相商。 “想不到看朵花都能扯出这么多的道理来,上官小姐真是有趣得紧”终于,等到孙宾抽筋似地笑完,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他又“哎呦”一声,手中的丝绢便掉到了婉儿的脚边。 婉儿赶紧低下身子,将丝绢捡起,交还到孙宾的手中,孙宾捏捏手中的丝绢,朝着婉儿若有深意地一笑,“小人先行谢过小姐了,天后娘娘那边还有事儿,小人不便久留,就先告辞了” “孙公公慢走”婉儿含笑,朝着孙宾见了个礼,孙宾笑盈盈地离去。 待他走后,婉儿再也无心赏花了,提起裙摆,匆匆地回到掖庭宫中,一进自己的屋中,婉儿将门紧紧地合上,再从袖中拿出方才包裹在手绢中被孙宾丢在地上的纸团,打开一看:明日巳时仙客来锦字厢房。并未署名,但婉儿见那刚劲有力的行书,唇边涌上一丝笑容:你,终于忍不住了 辰时三刻 丹凤门 “来者何人?”丹凤门轮值的侍卫看着一个身着华服,粉雕玉琢的俊俏公子从宫中走出,便开口详询,“请出示腰牌” 那俊俏公子从腰间取下一块玉质腰牌,交到侍卫的手上,侍卫一看,居然是太子东宫的亲卫的腰牌,上面大写一个裴字,急忙开口道,“原来是裴大人”抬起头,轮值侍卫脸上堆着的笑容却僵硬了,“是你?”他看着男装扮相的婉儿,嘴巴由于讶异张得老大,迟迟没有合上。 “嘘——”婉儿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那侍卫压低声音,小声地叫了句,“崔大哥” 原来,婉儿今日遇到的侍卫,居然是当日自己从武敏之的别庄回来后在丹凤门碰到的崔姓侍卫。 原来她竟记得婉儿的一声“崔大哥”顿时让崔湜的心中仿佛吃了蜜糖一般甜蜜,他笑着,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一双眼睛在婉儿的脸上不断地逡巡着,多时不见,她出落得越发美丽了,虽是男装,但依旧让崔湜的眼睛都挪不开去。 “崔大哥,许久不见了,你可好?”婉儿被他探照灯似的目光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忙开口询问道。 “多谢小姐关心,”崔湜回应,他热辣辣的眼光终于收了回来,“崔某现在已经是丹凤门守卫的侍卫长了”不知道为何,崔湜告诉婉儿自己的官职时,心中居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自豪之感。 婉儿似乎也感染被他的情绪感染,嫣然一笑,“早知道崔大哥绝非池中之物,婉儿在此要恭喜崔大哥了” “婉儿?”崔湜注意到她话中提到了你的名字,“小姐是叫婉儿么?” “是呀,”婉儿干脆地点点头,“上官是我的姓,名婉儿,崔大哥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婉儿”崔湜的笑容给婉儿一种很干净、很阳光的感觉,这是她在宫中所没有见过的,因此,婉儿对崔湜的态度也格外的好。 “好”崔湜干脆地点头,“婉儿”崔湜高兴地叫了声,又说道,“崔湜,婉儿记住了,这是大哥的名字,若是以后有事,都可以到丹凤门或者是右千牛卫衙门来找我。” “嗯,”婉儿笑着点头,甜甜地说道,“谢谢崔大哥,婉儿记下了” “还有,”崔湜忽然压低声音在婉儿的耳朵边说道,“婉儿记好了,大哥每个月逢单的日子都在这丹凤门轮值,婉儿若是要出宫,最好选在这些个时候,大哥也好照应照应” 婉儿一听,两眼弯成月牙,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真心地说道,“谢谢你,崔大哥” “好了,你出宫有事吧,快去快回,别忘了宫门关闭的时间”崔湜提醒道。 “谢谢崔大哥,婉儿走了”婉儿从崔湜手中接过腰牌,快步地出宫去了。 “崔大人,方才那俊俏小哥儿是哪个宫中的呀?”一旁的小兵丁见崔湜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久久傻笑,便来凑热闹,“啧啧,真是个绝顶漂亮的人儿呀,若那张脸生在女子身上,真不知道迷倒多少人”那小兵丁还在兀自感叹,却没发现崔湜陡然变冷的脸。 他冷冷地看着赵四喜,也就是那个凑上来的小兵丁,阴沉地说道,“赵四喜,今夜的执勤就由你来做吧” “什么?”赵四喜闻言,一张脸立马变成苦瓜相,“崔大人,可是小人昨夜才执勤过。” “本官觉得你能力强,巡查执勤从未有过闪失,才对你委以重任,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没……没有不妥”赵四喜急忙摇头,在崔湜阴冷的目光的逼视下,拍着胸脯保证道,“承蒙大人厚爱,小人一定不负所托” “嗯。”崔湜满意地点点头,便到别处巡逻去了,他的背后,赵四喜欲哭无泪 仙客来 “客官,里面请,请问几位?”殷勤的小二注意到有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公子站在仙客来的门口,赶紧将她请了进来。 “劳烦小二哥带我到锦字厢房”这年轻的小公子正是男装的婉儿,此时,她有小儿带着,朝楼上走去。 “客官,请”站在锦字厢房前,小二推开了房门,让婉儿走进。 “多谢小二哥”婉儿迈进屋中,朝着小二道了声谢,便轻轻地将门和上。 “你来了?”一个略微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早就等在那里的男子抬起头,却撞见男装的婉儿,不由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早就见过她的女装,不曾想,扮起男装来,居然有种别样的美丽 “让武大人久等了”婉儿见礼。 “上官小姐多礼了,请坐”武三思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婉儿依言坐下。 坐下后,婉儿才发现武三思身上散发出的酒气,不自觉地,她将凳子轻微地挪动一下,下意识地想离武三思远一点。 武三思并未发现婉儿的小动作,这是专心地执壶,为婉儿面前的空酒杯满上。 “来,敬小姐一杯”此刻,武三思已是举杯,婉儿无法,也只得端起酒杯,一口气饮了下去,结果—— “咳咳……”婉儿只觉得这酒又呛又辣,当下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脸眼泪都一并咳出来。 “上官小姐……”武三思有些惭愧地看着婉儿,他忘了他今日点的酒是罗汉醉,连彪形大汉也喝上几碗就会倒下,她这样的弱女子又怎能受得了?想到这里,他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婉儿的后背,为她顺气。 好半晌,婉儿才停止了咳嗽,面色不善地指着那白瓷酒杯,问道,“这是什么酒?” “三思疏忽了,不应该让小姐饮如此烈酒,这是仙客来的罗汉醉”武三思有些赧然地说道。 “罗汉醉?”婉儿喃喃地重复道,忽然,她眼中精光一闪,目光忽然停在武三思脸上,“武大人,你喝了多少?”若是他喝醉了,那还有什么必要再谈下去,自己早早离开这个地方才是正道婉儿这般想着。 武三思顷刻会意过来婉儿话中之意,忽然间,他居然朗声大笑起来,搞得婉儿一阵莫名,“上官小姐尽管放心,三思酒量虽不济,但一壶醉罗汉下肚,倒还清醒,小姐多虑了” “武大人海量,倒是婉儿多虑了”婉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既然武三思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得讪讪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武三思到底要怎样。 是 由】. 第九十七章客栈斗殴为佳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三杯两盏烈酒下腹,武三思的脸色竟然如常,婉儿安静地坐在一旁,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在不定地盘算着,这个武三思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多时,那壶罗汉醉已经见底,武三思有些失望地看着手中的瓷壶,任他怎么倾倒,也无法再滴出一滴,终于,他还是放弃了。 停杯投箸,他抬眼看着婉儿,“怎么,这仙客来的菜肴不合小姐的胃口,小姐可是未曾动过一口。” 婉儿瘪瘪嘴,看了一眼武三思,发现他的眼中并没有半点迷醉之色,才开口道,“请客吃饭从来都是讲究宾主尽欢,但武大人却是独自买醉,婉儿一人,又怎么欢的起来?” “哈哈哈……”武三思不但没有怪罪婉儿话中的指责,居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才对婉儿说道,“今日三思心绪不佳,才会怠慢了小姐,还请小姐莫怪” 婉儿见了他的态度,倒也不愿再多纠缠,只是劝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武大人若是心中有事,自然要想办法解决,买醉是无济于事的。”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武三思喃喃地念叨婉儿方才所说,“妙,实在是妙上官小姐果然是腹中锦绣,随意地说上两句都是锦珠妙语,三思实在是佩服至极,佩服至极” “这……”婉儿语塞,她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却不曾想不自觉地将诗仙李白的诗句给说了出来,在心里默默地对李白说了声抱歉,便集中精神应对武三思接下来的问题。 谁知武三思居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认真地看着婉儿,开口道,“小姐可知道三思在愁什么?” “自然是天后娘娘不信任大人的事情。”婉儿一来便要打算震慑武三思,所以直接不客气地一下指出事情的症结所在。 果然,武三思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婉儿,“小姐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婉儿好笑地挑眉,“武大人也太看得起婉儿了吧,婉儿只是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小伴读,哪能随意地揣测天后娘娘的心意呢?”婉儿垂下眼睑,故意不去看武三思满怀希冀的脸。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越是不等得到的东西,便越想得到 武三思现在的心态正是如此,婉儿越是装糊涂,他便越想知道她的看法,正是把握了他的这种心态,婉儿才会如此淡然。 果然,武三思开口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三思相信小姐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三思不才,还望小姐指点一二” “呵呵,”婉儿笑而不答,只是看着桌上的珍馐,拿起箸,夹起盘中的珍珠丸子,送至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又放回碗中。细嚼慢咽之后,婉儿赞了一声,“真是美味” 武三思却是看着婉儿不慌不忙的样子,心中愈发好奇了,他默默地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一双眼从未从婉儿的身上移开。 “活在这个花花世界,人,总是要有些爱好的,”婉儿抬起头,对上武三思探寻的眼,缓缓说道,“有人好奇珍异宝,收集旷世奇珍于室中独享;有人好渔色,网罗天下美人立于厅上;有人喜丹青,穷其一生骋游于书画间;而有的人,比如婉儿,就好美食,将尝尽天下美食当做人生夙愿。”婉儿说到此,便停下,又夹起碗中剩下的珍珠丸子,慢悠悠地吃起来。 “这便是姑母不愿相信我的原因?”武三思嗫嚅道。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没有爱好的人,换句话来讲,若是一个人没有爱好了,上位者便没有可有打动你的筹码,所以,有爱好的人上位者总觉得容易控制。”婉儿将那珍珠丸子慢慢咽下,再接着接着武三思的话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武三思立即激动地站起来,此刻,他真的如同拨开云雾见月明,“三思多谢小姐指点迷津”说罢,朝着婉儿就要拜下。 婉儿却阻止道,“婉儿并未说过什么,武大人何必行此大礼?”说罢,婉儿继续吃着桌上的美食,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武三思会意,只好坐下,陪着婉儿慢慢用餐。 锦字厢房中,二人,食不言,气氛有些安静。 忽地—— 楼下响起了打斗的声音,与此同时,仙客来掌柜劝解的声音同看客们起哄的声音混在一起,婉儿听得一阵心烦,便起身来,打开窗户一看,当她看清楚打斗的二人时,便不顾在座的武三思,快速地冲到楼下去 “住手”婉儿大喝一声,正在缠斗的二人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停了下来 婉儿快步跑到二人中间,看着二人,“林道长,崔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认识他?”问这话的人是崔湜,就在他放婉儿出宫之后,面前的这个人就拿着东宫的腰牌,尾随婉儿出宫去,崔湜放心不下,便早早地换了班,连便服都来不及换,一路尾随而来,却不曾想这道士委实刁钻,居然被他发现了崔湜在跟踪他,一言不合,二人便动起手来。 “认识,崔大哥,这是太子的好友林丹丘林道长。”婉儿赶紧为崔湜解释道。 “道长?”崔湜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人都说道长清心寡欲,看破红尘,谁曾想这道长却一路尾随我这妹子,你说,你是哪门子的道长?”此刻,崔湜身上本来就穿着一身武将的服装,且人也长得极为端正,他说的话被围观的众人听了,众人便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林丹丘。 林丹丘此时的情绪十分不好,他冷着一双眼,看着崔湜,“你的妹子?你这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伸出手,林丹丘指着站在一旁的婉儿。 “我这妹子复姓上官,名叫婉儿”崔湜回答得十分有底气。 “好很好”林丹丘几乎是咬着牙地说着这个字,“那你可知道她是来见什么人的?” “只要我妹子愿意,她爱见谁就见谁,碍得着你么?”崔湜却是个铁了心要护腕儿的周全,他斜眼看了一眼已经被他气得脸色铁青的林丹丘,再好死不死地补上一句,“我说道长,你该不会是吃我妹子的醋吧” 是 由】. 第九十八章只求此生不分离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个青色的身影在林间急速地穿梭着,他的脚步有些凌乱,头顶上的发髻已经有些散开,衣袂也随着他疾奔的动作而四散飘飞,他漫无目的地跑着,穿过一截截横斜逸出的枝桠,终于,他跑出了树林,却到了一条河边。 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么? “我说道长,你该不会是吃我妹子的醋吧”仙客来客栈中,那个长相端正的武官斜着眼看着他说出的话,还在他的耳朵里回响。 仙客来的食客满怀诧异地看着他,那火辣辣的眼神,似乎要将他身上灼出几个洞来,他畏惧地后退两步,来不及等她开口解释,便匆匆地离开了 他不要她的解释,现在的他,不配 此时已是初冬,天地间的一切事物已经出现萧索的端倪,就连平日呼啸而过的朔风此刻已然不见踪影,一切,静的有些诡异。 林丹丘一步一步走到湖边,湖面平静如鉴,将碧蓝的天空的反射得清晰。他伸出头去,看到水中倒影出的那张脸,那张英俊但表情却十分僵硬的脸。 “哈哈哈哈……”林丹丘突然大笑起来,他伸出手,指着那个水中的倒影,倒影同样也在指着他,带着诡异的笑,“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他忽然开口问道,那倒影的动作也与他毫无一二。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林丹丘嘴里一边狂笑,一边发问,“谁能告诉我,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他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天啊……哈哈哈哈……” 忽地,他一把扯开自己业已散乱的发髻,让自己的青丝随意地飘散,一低头,看到水面上那个披头散发如疯子般的自己,他的心中居然觉得无比的快意,忽然,他伸出手,将自己身上的青色道袍扯了开去,远远地抛开,身上剩下一身白色的中衣,自己明明最讨厌青色,却非要穿上青色的道袍,这又是何苦,这又是何苦?道袍被远远抛开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肩上的重担,随着他抛开道袍的那一刹那,也被远远地甩开了一半。 他深吸口气,收起了狂躁的笑,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抚上自己那张清俊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模样?”湖面上的倒影却不曾回答,只是,双目炯炯地回望着他。 忽然,林丹丘的手触到他的耳后,沿着脸际狠狠撕下,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出现在他的手中,而摘下的面具后的脸,居然是――贺兰敏之 “从前你装模作样要扮一个寡廉鲜耻、纵情声色的膏粱子弟,现在,贴上了一张面皮,却又要装作一个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贺兰敏之,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做真的你?”他站在湖边,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不时地大笑,是笑天下,又是笑自己 她就在自己的面前,但自己却亲眼看见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拥吻;明明知道她约见武三思定是有她的目的,他却仍然管不住他的心,从东宫一路尾随;明明知晓她的目的同他一样,是要保住太子,他却只能冷眼地看着她独自一人承担这份重任,而自己在一旁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到 琼花树下,因为她的一句简单的“思人”,就算是被点了穴道整整地站上一夜,他也毫无怨言,甚至在心底,他是欢喜的。当她亲手为他熬药,被药炉的浓烟熏得泪水直流的时候,她告诉他,对他这般好,因为他给她的感觉像是一个故人,当时,他的心中如同吃了蜜糖一般。 她的心中明明是有他的,只是他不配,现在的他,不配 他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连生命都是以另一种身份延续,他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她能同他在一起? 他的眼睛开始迷蒙,水中忽然出现了一张笑脸,是她她笑靥如花,轻轻地唤道,“敏之” 不,一定是他在做梦,一定是的 他踢出脚边的一块石头,刹那间,幻影化作一团破碎的光影。 “敏之”但那个声音却一直在响着。 “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他拼命地摇头,想要把这个声音甩出自己的脑海。 “敏之……”婉儿的声音却又想起来了,这次更加的清晰。 “我一定是太想她了,一定是的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他看着已经被那颗石子搅得昏黄的湖水,拼命地安慰自己。 “敏之,若你不想见我,我离开就是了。”这一次,婉儿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浑身一震,慢慢地,他转过身去―― 那个眼中噙着泪,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的,不是上官婉儿有是谁? “你……”他想伸出手去,但却因为激动而僵在了原地,“婉……婉儿……” “是我。”婉儿慢慢地走进,在贺兰敏之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伸出手,一把将他抱住,“是我,是我”婉儿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源源地往下滴落,“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是贺兰敏之,怎么会这么容易死掉,你可是盛唐第一妖孽呀呜呜呜……”婉儿不管不顾地紧紧抱着他,生怕她一放手,贺兰敏之就会消失一般。 “婉儿,我……”被她小小的怀抱温暖着,贺兰敏之却有一阵恍惚,他伸出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发丝的香味此刻已经他包裹,他的喉咙仿佛忽然间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 婉儿在她怀中嘤嘤地哭泣,此刻,她想将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平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她终于再次看到他了,这不是做梦,他就在眼前,就在她的怀中,真真切切 “别哭……”贺兰敏之伸出手,将她怀抱在自己的怀中,“别哭……”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只化作了简单的两个字,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别哭……” “嗯,”婉儿闷声闷气地应道,紧紧地赖在他的怀中,不舍得松开半分,“你再也不离开了,好么?”终于,婉儿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答应我” “我……”贺兰敏之的眼中有过一丝犹豫,被婉儿瞧见,忽然,她一把推开贺兰敏之,瞪着他,大声地吼道,“如果你不能留下来,那么为什么不趁雷州被袭的时候离开?为什么偏偏要回来?” “婉儿,我……”他想解释给她听,但想到他在母亲临终时发下的那个誓言,他犹豫了,看着婉儿愤然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还是你么?你还是那个一身红衣,潇洒肆意的贺兰敏之么?你还是那个对我说一直都会保护我的贺兰敏之么?你现在只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幕僚,一个毫无主见,无所助益的幕僚”婉儿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模样,心里压抑了太久的愤怒一股脑地冒了出来,忽然,她上前一步,走到贺兰敏之的跟前,双手握拳,狠狠地敲打着他有些坚硬的胸膛,“你把那个潇洒风流的贺兰敏之还给我,还给我” “婉儿……”贺兰敏之无奈地任由婉儿的粉拳朝自己胸膛招呼,却不知该怎样去安慰她此刻狂躁的心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婉儿像是累了一般,停了下来,甩甩自己微疼的双手,狠狠地瞪了贺兰敏之一眼。 不知怎地,贺兰敏之看到婉儿责怪地眼神,居然快意地笑了起来。 “你……”婉儿被气得牙痒痒,心一狠,朝着贺兰敏之的肩膀,狠狠地咬下去。 贺兰敏之的脸憋得通红,小心地控制住自己的内力不去反弹婉儿的动作,肩膀上传来钻心的痛,不用想,也知道婉儿下口到底有多重,只是,他此刻的心情却是出乎意料地好,唇边,居然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婉儿咬得累了,松开已经有些麻木的嘴,抬起头,却看到贺兰敏之高高扬起的唇,不由得,她又怒了,“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变态呀,被人咬了还那么开心?”她的高度正在贺兰敏之的胸口处,现在仰起头,却正好正好对上贺兰敏晶亮的眸子,她不由一怔。 “只要你开心,随你”贺兰敏之唇角弯弯,对着婉儿耳边,满怀亲昵地说道。 “你……”婉儿顿时红了脸,别过脸去,却看到自己方才的“杰作”:贺兰敏之白色的中衣左肩上的地方被婉儿要出了两排血红的牙印,牙印的地方还在微微地沁出血来,婉儿心急,顾不了许多,一伸手,便将贺兰敏之的中衣拉开,他光洁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贺兰敏之一阵脸红,婉儿却只顾着她的“战绩”,那两排整齐清晰的牙印,压根儿没注意贺兰敏之的尴尬。 “啧啧,”婉儿笑道,“想不到我的牙齿这么好用,真是利器呀” 贺兰敏之被婉儿的话逗笑,也肆意地大笑起来,他长臂一揽,将婉儿抱如自己的怀中,“婉儿,婉儿……” “答应我,”婉儿被他温暖的怀抱包裹着,“不要离开我” “我……答应你”终于,在婉儿的耳边,贺兰敏之郑重地许下誓言 是 由】. 第九十九章誓言功成将归隐 - 婉唐 - 霏雪如是 原来,林丹丘在仙客来听了崔湜的一番话后便负气而去,婉儿放心不下,便告别了武三思与崔湜,一路尾随过来。也多亏了婉儿留了一份心思,这才撞破了林丹丘便是贺兰敏之的这回事。 “你说,若是这次我没有跟来,你还打算瞒我多久?”婉儿的目光一直停在贺兰敏之的脸上,似乎总也看不厌他的脸一般,但她心中一回想到过去贺兰敏之对她的隐瞒,心中有气,腮帮子被气得鼓鼓的。 “呵呵……”贺兰敏之从从未见过婉儿这般模样,一直以来她都是聪慧甚至有些狡黠的,可如今,她却展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不由得,贺兰敏之扬起唇,轻轻笑了起来。 “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婉儿见贺兰敏之被自己质问居然还露出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当即怒火烧得更旺,她挥动粉拳,不断地在贺兰敏之的胸膛敲打着。 “哈哈哈……”贺兰敏之笑得更欢了,这样的婉儿,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准笑”婉儿恼羞成怒,举起手,直接将贺兰敏之的嘴给捂住,瞪着杏眼,“不准笑,再笑我咬死你” “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是笑了多久,贺兰敏之看着婉儿脸色变得铁青,也终于识相地闭了嘴,他有些讪讪地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婉儿的脸颊。 婉儿别过脸去,他的手却紧随其后,婉儿心一横,张开小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贺兰敏之痛的哀嚎一声,一对桃花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婉儿,活脱脱地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 “淡定淡定”贺兰敏之的双目如秋水般脉脉含情,婉儿一对上他的眼,三秒钟内就几乎缴械投降,她拼命忍着,在自己心里念叨,“淡定淡定你一原谅他,他又得瑟了” “婉儿,我错了……你原谅我吧……”贺兰敏之声音一软,几乎快要呆了哭腔,他将自己还是武敏之时候的妖媚发挥到了极致,还时不时地对婉儿眨眨眼,婉儿被他看得完全失了神,不自觉地,牙齿一松,贺兰敏之纤细的手指终于得救 “哎哟”贺兰敏之夸张地甩甩手,一双眼似怒含怨,看得婉儿后颈鸡皮疙瘩冒了一串,“婉儿,你怎么能对人家这么狠心?” 人家人家一个好好的大男人居然说人家? 婉儿彻底炸毛了,这一刻,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着贺兰敏之中衣的领子,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贺——兰——敏——之——” “你想怎样?”贺兰敏之弱弱地问了句,心里却早已经笑翻,这样的婉太太太太太可爱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你要再说一个“人家”,我——一定咬死你”婉儿出言恐吓。 “人家……好怕……”贺兰敏之不怕死地连着说了两个“人家”。 “啊啊啊”婉儿立马将贺兰敏之抛在一旁,不顾形象的大叫,心里祈祷:天啊,你打个雷劈死这个男人吧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我当时一定是眼睛出问题了,一定是 贺兰敏之看着婉儿这般抓狂的模样,终于绷不住了,捂着肚子在一旁大笑起来 等到贺兰敏之收束了笑容,他抬眼,看见坐在河边一直等他的婉儿,他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他轻轻地坐在婉儿的身边,紧紧地挨着他。 “敏之,告诉我,你回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婉儿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贺兰敏之都听得清晰。 他犹豫了,他最难向她解释清楚的便是他回来的原因。 他转过脸去,与婉儿四目相对,这一次,他的眼中有恳求。 婉儿明了,叹口气,无奈地问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么?” “婉儿,相信我,”贺兰敏之伸出手,将婉儿冰凉的手裹在自己的大手中,“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可是敏之,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如果不告诉我你为何回来,我会胡思乱想,我会去胡乱猜测你的目的,我会对你说的话产生怀疑,我会对未来患得患失,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睁开眼后却发现你又消失了”第一次,婉儿如此地坦诚地告诉贺兰敏之她的感受,这一次,她十足地认真 “婉儿,我……”贺兰敏之动情地将婉儿搂进怀中,原来,他对婉儿而言如此重要,意识到这点,此刻他的心中十分甜蜜,只是,他在母亲临死前所发下的那个毒誓,他又要怎么做? “回答我,我要你认真地回答我”婉儿看着贺兰敏之。 “我要辅佐太子。”贺兰敏之终于还是开口了,这是他仅能告诉她的。 “辅佐太子?”婉儿意识到了这话中的不寻常,她秀眉紧蹙,“为了周国公(注:即武士彟)的遗言么?” “是。”贺兰敏之点头,但眉宇间却闪过一丝犹豫,婉儿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心中的疑惑更盛,她不禁怀疑:这里面一定还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是,一切都还不能够操之过急,她不笨,若是逼得太紧,难保贺兰敏之不会再次逃开去,现在,她的心中是有他的,她不能去做伤害他们之间感情的事情。 “那好,”整理好思绪,婉儿接着说道,“若是有一天太子上位了,你要如何自处?是向他坦白你的身份,还是默默地独自离去?” “这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我看的还不够么?”贺兰敏之苦笑一声,看着婉儿期盼地双眼,他的唇边扬起一丝笑容,“当然是离开朝堂,越远越好” “那我呢?”婉儿眼巴巴地看着武敏之,在自己的心里不停地念叨“我呢,还有我呢?” “呵呵……”贺兰敏之自然明白婉儿眼神中的期待,他轻笑着,伸出手来,轻轻捏捏婉儿的鼻子,宠溺地说道,“自然,还要带上上官家的小丫头” “哼谁是小丫头?”婉儿不满地腹诽:两辈子加起来,姐姐都快四十了,还小丫头呢 见婉儿不满意,贺兰敏之又添了句,“当然,还要将我的岳母带上” 闻言,婉儿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不依地说道,“谁是你岳母了,人家还没同意嫁给你呢” “哟”贺兰敏之伸出手,故作轻佻地抬起婉儿的下巴,取笑道,“你这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明说了不准我说“人家”,怎么现在你却再说?” “人家就说了,你怎么地吧”婉儿噌地一下站起来,叉着腰,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模样,嘴里说道,“不准你用,不准你用,就是不准你用” “哈哈哈哈……” 湖边,再次响起了男子爽朗的笑声…… 是 由】. 第一百章初遇吐蕃捷报传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大寒,有雪。 长安城再一次被笼罩在了鹅毛大雪中,罡风肆虐,将整片飘散的白雪击成雪屑,在天地间纷纷扬扬四处散去。 与外面的天寒地冻不同,大明宫的丹凤殿的每一个屋角都烧着暖炉,花瓶中也插着今日刚从御花园中的梅苑中采集回来的红梅,红梅香气四溢,室内温暖如春。 天后今日着一件紫色襦裙,裙摆上绣着一株怒放的粉色牡丹,几只彩色的蝴蝶盘旋在周围,真是一幅绝美的彩蝶扑花图,此刻,她正悠闲地斜坐在鸾椅上,闭幕眼神,莺歌矮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为她的主子精心保养的指甲涂上染上色彩。 “莺歌——”天后忽然悠悠地开口,双眼微睁,莺歌的手忍不住一抖,她慌张地低下头,仔细检查天后的丹蔻。还好,没有花莺歌松口气,才小声地回到,“娘娘,有何吩咐?” “你说,我那侄儿怎么就那么不消停呢?”此时,天后的眼睛已经完全地睁开,她的目光看向当丹凤殿中精致的描金绘凤沉木雕梁,似乎想到了什么。 “回娘娘,将军到底还年轻,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将军不仅长相英俊,而且现在又身处高位,就算是将军想要孤身自守,长安城中的那些个狂蜂浪蝶也不见得会放过将军呀”鹦鹉斟字酌句的回到,在天后的身边越久,莺歌却发现自己越来也不能把握住天后的心思了,所以,她总是十分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触到了天后的逆鳞。 “呵呵,”武后轻笑,扬眉,看着莺歌,那神态说不出的慵懒,“照莺歌这么说,三思到处沾花惹草也是件好事?” 莺歌拿不准天后的意思,只得低下头,继续手中细致活儿,小声地回道,“娘娘,您看,您又在为难莺歌了,莺歌只知道将娘娘的丹蔻染好,讨得娘娘一笑,娘娘却问奴婢怎么看武将军的事情,娘娘,你这叫奴婢怎么回答才好呢?” “呵呵,”天后被莺歌的话逗笑,看着最亲近的大丫鬟,“瞧你这张嘴,真是油滑得紧” 莺歌见状,知晓天后不再为难自己,便放心地说道,“奴婢的嘴油滑,不也是为了讨娘娘开心么?” 一席话,让天后唇边的笑意更盛,她的螓首微微一偏,目光停在了西面墙壁上所挂的一幅《簪花仕女图》,轻启朱唇,“若是三思爱美人,我这个做姑母的何妨送他几个?” “奴婢遵命,一定为娘娘办妥此事”莺歌此时已将手中的活儿做完,闻言,急忙应了一句。 “本宫相信,莺歌所选的美女一定是知情识趣、惹人怜爱的。”天后笑意不减,看着莺歌,淡淡地说道。 “奴婢定不负娘娘所托” 近一月来,右卫将军武三思性情大变,一改往日冷静刻板的形象,成日与长安众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流连花丛,狎ji冶游。右散骑常侍冯昶同右谏议大夫王伦明三次上书右卫将军武三思行为不端、有失伦常,但天皇却不予回复,但弹劾武三思的折子此刻却全都在丹凤殿中。 “还好,本宫的侄子还是个性情中人啊”端起一口温在一旁的枸杞,轻轻呷上一口,悠悠地说道。 “娘娘,大喜呀,大喜”一个又尖又细似鸭噪般的声音响起,随后,闭合好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赵邦国急切地拍落身上的积雪,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冲进殿中,“娘娘,周国公率领的征西大军三战大捷呀” “哦?”天后闻言,霍地一声从鸾椅上站了起来,“征西大军有消息了?” “是呀,娘娘,征西大军八百里加急邸报回京,周国公率领着两路大军,三战三捷,一举拿下邵城、河州、姚州,我大军所到住处,敌军望风披靡”说罢,赵邦国立刻跪下,朝着天后拜曰,“天佑我大唐,天皇之幸天后之幸” “好了,起来吧”天后此刻心情大好,让赵邦国起身后,便赏了他一百两白银,赵邦国一听有赏,一双原本就有些小的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缝。 “赵邦国” “小人在” “摆驾承乾殿。” “小人遵旨”说罢,赵邦国便迈着他的小碎步下去准备去了。 看着他合上的雕花木门,天后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此时,天皇的心情想必不错,求他些事情倒也容易许多了” 这一日,原本十分畏冷的太平公主同婉儿却没有老老实实地守椒兰殿中,两人手中一人捧了一个手炉,让吉祥驾着马车,一路出宫。 “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婉儿不明地望着全身都缩在厚厚的狐毛大氅下的太平,“为什么不叫上太子殿下和林道长?” “婉儿,我们这次要去一个秘密的地方,你就别问了,一定给你一个惊喜”太平哈口气,将手中的暖炉攥得更紧,朝着婉儿调皮地眨眨眼。 “那好吧”见太平这么说道,婉儿便也放弃了询问,快到丹凤门的时候,婉儿想起今日正是单日,便将窗户上的帘子轻轻掀开,果然,她看到了大雪漫天却还在那里站立着的身影。 “公主,你看那个人”指着崔湜,婉儿唤着太平。 “怎么了?”太平探过头去,崔湜的脸正好转过来看着马车,“那是谁?” “右千牛卫、丹凤门守卫的侍卫长——崔湜。”婉儿为太平解释道。 “嗯,”太平仔细地瞧了两眼,才说道,“怎么,婉儿认识?” 婉儿点头,对太平说道,“天后娘娘能在军中安插人手,我们也可以,不过,我们是从下而上罢了,不但动作很小,而且是最直接有效的。” 太平了然地点头,又看了崔湜两眼,才放下帘子,对婉儿说道,“难为你了,”她拉起婉儿的手,“一个女儿家,却整日地为六哥出谋划策。” “公主,”婉儿回握住太平,却发现她的手一离开暖炉就变得冰冷,她仔细地为太平揉搓着,“若是没有你和六皇子,婉儿在宫中的生活又能好到哪里去?公主若是说这些,便是和婉儿见外了。” 太平不由苦笑,此刻的她,已经全然褪去了她这个年纪所有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宫廷的生活让她过早地成熟了,“婉儿,你不愿嫁给六哥,你想过你的将来么?” “将来?”婉儿挑眉,历史上她的将来是嫁于唐中宗也就是七皇子李显为昭容,最后与韦后一同死于临淄王李隆基发动的“唐隆政变”。不过,现在的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保住李贤,让他顺利的登上皇位,然后,再同武敏之一道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她是上官婉儿,但绝不是历史上的“上官婉儿” “难道婉儿就没有想过将来?”太平将婉儿的沉默当做茫然,她皱着眉,担忧地婉儿说道,“婉儿你为了我和六哥留了下来,但是现在母后的权势一天比一天大,我担心……” 不等太平说完,婉儿抬头,坚定地说道,“公主,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婉儿一定不会让它发生” 就算是作弊吧,老天让杨晓这个现代人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唐朝,成了上官婉儿,那么,她一定可以凭借她知道历史的这一优势,去预防去抵御天后的攻击吧一定可以的她这么对自己说道 “婉儿……”太平还是不安地看着她,双手因为情绪的起伏有些颤抖。 “公主,你一定要相信我”婉儿看着太平,坚定地说道。 “婉儿,我……”太平还是十分担心,她害怕,害怕有一天她要在母后与六哥之间做出最后的选择,两边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怕,她怕真的有那么一天 “公主,答应我,别担心”婉儿明白她的为难,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在她的耳边安慰道。 “来者何人,请出示令牌”车厢外,婉儿熟悉的嗓音响起,崔湜又在列行公事地拦下马车问来人了 “吉祥”婉儿轻轻唤道。 “上官小姐。”吉祥小心地掀开帘子,只探进一个头来,避免外面凛冽的罡风吹进来。 “这是腰牌,”婉儿将上次拿给崔湜看到的腰牌从袖中取出,交到吉祥的手中,又从食盒夹了几块糕点,放入自己随身带的荷包,一道交给吉祥,说道,“交给拦车的那个人,就说是感谢那日在仙客来的出手相助”若是没有崔湜的刺激,自己怎能找回贺兰敏之呢? 吉祥接过荷包,应了声“是”,便放下帘子,同崔湜交涉去了。 不一会儿,马车便又开始行进了,婉儿掀开窗口处的帘子,正与早已等在那里的崔湜的目光碰个正着,婉儿婉儿,轻轻点头,复又放下帘子。 崔湜看着这笑容,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寒风冷雪都被那个笑容融解了一般,他已经丝毫不觉寒冷了。 是 由】. 第一百零一章老将苍凉失落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精致的雕花马车在宽敞的官道上缓缓地移动着,雪还在下,此时路上人烟稀少,吉祥小心翼翼地拉着缰绳,以免马儿脚上打滑惊了车上的人。 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吉祥“驭――”得一声,轻拉缰绳,马车便停下了。 “公主,上官小姐,我们到了”吉祥掀开帘子,伸出手,扶着太平慢慢地走了下去。 “永安坊?”婉儿跟着下了车,抬起头,正看见牌楼上的三个烫金大字,她们已经到了距皇城颇远的永安坊了。 “嗯,”太平点头,拉着一脸疑惑的婉儿,“我们走吧。” 婉儿不说什么,由着太平拉着,走过牌楼,进到了永安坊中,二人走到街道的尽头,又折了个弯,再走进一条小巷。 “到了”太平同婉儿走到一处大院,指着一扇紫檀色的大门,“吉祥,快去敲门” 吉祥走上前去,对着那大门敲打几声。 “谁呀?”一个苍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源伯,我是太平。”不待吉祥回答,太平就开了口,大声地唤着她熟悉的名字。 “原来是公主……”里面的人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吱呀”一声,紫檀色的大门已经从内打开,一个六十余岁头发花白的灰衣老者从里面探出头来,一见到太平,笑容如菊,“公主,赶快进来别冻着了”他侧过身去,迫不及待地将屋外的三人迎进屋中。 婉儿心下有些奇怪,方才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哪里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者拥有的?婉儿细看这老者,却发现他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却出奇地好,背挺得很直,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眼中露出精光,太阳穴高高鼓起,连走路都是气势十足,婉儿疑惑:这样的气度,难道这老伯是曾是军旅之人? “源伯,老师可在家中?”太平见了源伯,赶紧拉着他的手,询问着自己老师的事情。 “老爷回到长安后,便闭门谢客,今日公主能来,真是太好了,你要好好地劝劝老爷,让他别为了那件事情想不开”在源伯的心里,太平就如同他的孙女一般,所以,他才敢这样直接地交代于她。 “嗯,”太平重重地点头,“源伯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劝老师,现在,就请源伯带我们去见老师吧” 源伯点点头,便带着三人朝内走去。 穿过一个影壁,再走过几条回廊,又过了几进院子,太平众人才如愿到了书房。 “老爷,太平公主来了”源伯对着书房的门说道。 “快请”回答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欢喜,想来太平的到来,是他所期盼的。 “是。”源伯应了声,便推开门,让太平与婉儿走了进去。 这书房十分宽敞,约有一人多高的书架摆了整整一排,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线装书,书架的尽头处,却有一个红漆木架,上面稳稳当当地摆放着一柄方天画戟 “方天画戟”婉儿的目光接触到方天画戟的时候,突然凝住了,难道是他?这个院落的主人难道是他? “太平拜见老师”一个面呈古铜,须发斑白,但眉宇间却有一股霸气萦绕的六旬男子负手而立,笑盈盈地看着太平,太平赶紧朝他躬身一拜。 “太平,你来了”那人见了上前一步,将太平搀起,朗声笑道,“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当年老夫离开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啊哈哈哈……” “老师,这么多年不见,您的白发却是越来越多了”太平心疼地看着他斑白的须发,回想起源伯在她进来的时候告诉她,老师因为那件事情,一夜间,头发白了不少。想到这里,太平不由得心里叹气:老师,是大唐对不起你 “太平,这是……”那人看着正兀自发神的婉儿,疑惑地问道。 “老师,这是婉儿。”太平笑着解释,轻轻拉扯她的袍袖,这个时候,婉儿怎么能够在老师的面前失礼? “晚辈上官婉儿见过薛将军”婉儿回神,朝着那人盈盈一拜,眼中满满地写着都是崇拜,她何德何能,居然能够见到名满天下的大唐名将――薛仁贵 对大唐名将中使用方天画戟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的一代名将――薛仁贵 “婉儿,你怎么知道老师姓薛,门口并没有挂上府邸的称谓,我也明明没有告诉你的”太平讶异地问道,她在六岁的时候,被薛仁贵回长安述职,进宫经过校场的时候,看到了正在练习骑射的天平公主,一时兴起,便指导了一番,太平的骑射之术居然就在那一番指导下大为精进。谁知,第二天,太平便请了圣旨,要求薛仁贵担任她的骑射老师,这一教,便是两年。太平心中十分崇拜薛仁贵,对这位大将的话言听计从,薛仁贵也是十分疼爱太平,二人的感情,比起爷孙,不相上下。 当时,婉儿还没有呆在太平身边,自然不知道太平公主的骑射老师就是大名鼎鼎的薛仁贵,此时,她识破薛仁贵的身份,完全是因为那柄方天画戟 “你是上官仪的孙女?”薛仁贵上下打量着婉儿,随后,爽朗一笑,“哈哈哈,真不愧是上官仪的孙女,你定是见了老夫的方天画戟才识破老夫的身份吧”说罢,薛仁贵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方天画戟精钢打造的戟身,那眼中流露出的温柔,居然像极了情人间的爱昵 “婉儿还未曾承认,怎么薛将军就能肯定婉儿的身份?”婉儿好奇,看着薛仁贵,也有一问。 “你,”薛仁贵伸出手指着婉儿,“长得十分像你的祖父,而且,也同他一般聪明” “婉儿谢过薛将军的称赞”婉儿朝着薛仁贵盈盈一拜,这样的人,她拜得心甘情愿。 “好了,别再拜来拜去了。”薛仁贵摆摆手,对着候在一旁的薛源道,“薛源,去准备几个好菜,温上两壶酒,老夫要与这二位娇客好好聊聊” “是,老爷” 厅中,以薛仁贵的身体原本不需要升起暖炉,但考虑到二位娇客,他还是命下人端来了两个暖炉,婉儿大为感激他的体贴,心中却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柔情啊 不一会儿,酒菜已经上桌,三人便随意地说笑起来。 “老师,你回了长安,就不再离开了么?”太平替薛仁贵在冷盘中夹了一箸菜,放到他的碗中。 “哎……”说到此,薛仁贵一改方才精神十足的面貌,面上露出失落的神色来,“天皇陛下,怕是再也不会起用老夫了吧”为武将者,莫不以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为自己人生价值的体现,如今,青海大非川战役的失败,却让这一代名将的脸上露出一丝颓然来。 “老师……您别难过了”太平放下箸,有些自责地看着薛仁贵,自己怎能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 “薛将军……”婉儿刚要开口,却被薛仁贵打断。 “上官小姐,虽然老夫官职还在,但想必过不了不久,天皇就会下旨贬老夫为庶人了,若是上官小姐不嫌弃,还是叫老夫一声伯伯吧,这声将军,老夫再也担不起”薛仁贵说完,终于忍不住,一声长叹 婉儿自然应允,乖巧地说道,“若是薛伯伯不嫌弃,就我婉儿就好。” 薛仁贵乃是豪爽之人,即刻,点头应允。 “老师,婉儿,我们都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来,喝酒,吃菜”太平伸出箸,朝薛仁贵和婉儿的碗中不停地夹着菜。 但薛仁贵却仍旧沉浸在方才失落的情绪当中,独自一人喝起闷酒来。 太平无法,只得朝婉儿使了个眼色,婉儿会意,开口道,“薛伯伯可愿意听婉儿一言?” “婉儿请说。”薛仁贵放下酒杯,抬眼看着婉儿。 “胜败乃兵家常事,薛伯伯一生经历的战役无数,薛伯伯的功绩全天下的百姓都有目共睹,所以,婉儿斗胆劝说薛伯伯一句,您大可不必妄自菲薄,说句公道话,与吐蕃作战,无论我大唐派出任何一位将领,都是必败” “你”闻言,薛仁贵霍地一声站起,瞪着婉儿,他声音里面有着愠怒,“婉儿,你说什么?” “婉儿说――”婉儿也霍地一声站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无论大唐派出任何一名将领去对阵吐蕃,都是必败” “你……”薛仁贵被婉儿的话记得手狠狠一拍,一声巨响,桌上的碗盘都统统抖了一下,就连太平也被吓得一个激灵,“老师,您息怒,婉儿一定是一时心急才会胡说的,您千万别当真” “若今**不说出个道理来,哪怕你是太平公主的挚友,我薛仁贵也决不轻饶你”薛仁贵面色铁青地看着婉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由此可见他现在该是有多愤怒 是 由】. 第一百零二章一语道破胜败计 - 婉唐 - 霏雪如是 屋外,罡风肆虐,大雪漫无目的在天地间游荡,冰冷的空气似乎誓要将世间的所有生机禁锢,只是,大雪覆盖下的那涌动的生命的暗自流动,任谁也阻挡不了。 厅中,一人旁坐,二人矗立。 “薛伯伯请坐,且听婉儿慢慢为您道来。”婉儿伸出手,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薛仁贵冷哼一声,坐下,今日,他倒要看看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娃为何就敢红口白牙地断定:大唐与吐蕃作战必败无疑? “薛伯伯熟读过《孙子兵法》么?”婉儿拂裙坐下后,却不言战事,只问薛仁贵这样的问题。 “自然是读过。”薛仁贵对婉儿的问题嗤之以鼻,“欲为国之将领,《孙子兵法》必要倒背如流。”薛仁贵不明白婉儿此举何意,但抬头,正遇到上认真的目光,倒也不好发怒。 “婉儿请问薛伯伯,《孙子兵法》中计篇里提到战之五事是什么?”婉儿不慌不忙,悠悠地问道。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薛仁贵回答婉儿提出的问题。 婉儿满意地点头,接着说道,“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若要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必须要上下一心,将兵一致。而此次大唐出兵的理由是:反击吐蕃军,以夺回安西四镇,并护吐谷浑还国。”夺回安西四镇事关大唐国威,自然是大唐军民所向,但薛伯伯难道就不曾发现,被吐蕃并入版图的吐谷浑从一开始就是亲吐蕃的?即便是大唐设立安西四镇时,吐谷浑部族首领哪一个不是对安西都护府的命令阳奉阴违?就算是在吐谷浑普通民众的心中,大唐的军队也如同洪水猛兽,不远千里地跑来抢夺他们的地盘,奴役他们的族人?在这样的地方,民心从来都没有向着大唐” 婉儿声音铿锵,字字珠玑,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动容的薛仁贵居然在听了她的话以后,脸色剧变,显然,婉儿的话每一个字都说在了点子上。 婉儿见了薛仁贵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听进了自己所言,又接着说道,“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吐谷浑地寒,八月飞雪,大唐军队到达吐谷浑时,战场已经是冰天雪地一片,唐军劳师以袭远,长途跋涉,人困马乏,根本来不及适应吐谷浑极寒的天气就要投入战斗,就算是再精锐的雄师,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婉儿说完,征询地望了一眼薛仁贵。 薛仁贵却一举手,对婉儿说道,“婉儿,你继续说” “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大非川位于青海湖南,东至碛石军,西至伏罗川,由此往西可至于阗,东北至赤岭,西北至伏俟城,南至乌海、河口,实乃战略要地。此地崇山峻岭,冰山绵延,地势复杂。我军出发的地点在鄯州,虽然已是高原地带,当唐军兵强马壮到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婉儿顿了顿,仔细斟酌自己的用语,就在方才,差一点她就要说出海拔、高原反应这一类的词的,整理好思绪,婉儿接着说道,“但大非川与鄯州相比,高了近乎百丈,一路急行军上去,若婉儿所料不差,薛伯伯的军中一定有不少的将士都出现了眩晕、头痛、心慌、腹泻、疲乏等症状。” 此时,薛仁贵再也坐不住了,他霍地一声站了起来,眼睛里满满地都是讶异,婉儿所说,都如同自己亲眼所见一般,这个小女子一直住在宫中,她怎么可能知道,“你……婉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所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吐蕃乃苦寒之地,这一点为天下人所知。而我大唐幅员辽阔,物产富足,将士生活的环境自然与吐蕃大军迥异,一时间,唐军适应不了那边的气候,出现这样那样的症状在所难免。”婉儿一边说着,一边擦着额角的汗,心道:难道要我同一个故人解释空气稀薄、气压过低、含氧量低的问题吧,就算是说到口干舌燥,他也不一定明白 “有道理。”终于,薛仁贵点点头,看婉儿的眼神中早已经没有了愤怒,脸上露出一副虚心受教的神色。 “第四,我们说说“将”,将者,智、信、仁、勇、严也。薛伯伯曾跨海保主征高丽,危难时刻救天皇,区区三箭定天山,智、信、仁、勇、严,薛伯伯五者俱全,确实是大唐最适合远征吐蕃的统帅。但是,”婉儿望着薛仁贵,接着说道,“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副手,薛伯伯,婉儿这样说,您明白了吧” “哈哈哈――”虽然实在分析大非川战役惨白的原因,但婉儿的那一句“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副手”让薛仁贵大笑起来。 婉儿和太平都听出了他朗朗笑声下隐藏着的苦涩,二人眼色交换,不由地同时摇头。 “婉儿,你继续说,今日,老夫一定认认真真地听你这个小女娃的分析”薛仁贵笑完,看着婉儿,脸上带着恳求。 婉儿点头,“薛伯伯,此次与大非川战役,吐蕃的统帅是号称“战神”的噶尔.钦陵,此人用兵如神,非常善于利用自身优势出其不意地攻击敌人,他所经历的战役大大小小上百次,却从未有过败绩。大非川作战,吐蕃人占据了地理优势,且兵多将广,号称四十万大军,而我大唐本是仓皇迎战,薛伯伯临危受命,任逻娑道行军大总管,右卫员外大将军阿史那道真、左卫将军郭待封为薛伯伯的副将,统兵十万。这场战役敌众我寡,极其凶险,而薛伯伯的两位副将,右卫员外大将军阿史那道真出自名将辈出的阿史那家族,军功卓著,却难得不骄不躁,在战场上以统帅的命令马首是瞻;同为副将,但郭待封却并非如此,此人仗着自己名门之后,不听调令,玩忽职守,丢失粮草辎重,仓皇而逃,导致薛伯伯与剩下的七万将士在没有粮草补给的情况下被吐蕃六十万围困,若不是薛伯伯善于用兵,大唐大非川一役定然全军覆没,哪里还能与噶尔.钦陵定下和约呢?说到底,薛伯伯从未有错,错就错在摊上了一个像猪一样的副将,天皇让薛伯伯这样的一个安东将领去安西,原本就注定了败局,薛伯伯大可以学白起“宁做断头将,不做辱国将”拒绝天皇的诏令,以薛伯伯的地位,天皇也不会拿薛伯伯怎么样。但薛伯伯仍旧遵旨统兵,西征吐蕃,单是这个气度,天底下又能有几个?薛伯伯不嫌,请受婉儿一拜”婉儿说罢,已经深深一鞠,朝着这个大唐战神拜下 太平也起身,朝着薛仁贵拜下,“老师,是整个大唐欠您的” “哈哈哈哈……”薛仁贵忽然纵情大笑,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横流,“哈哈哈哈……想不到天下人都在责骂我薛仁贵的时候,宫中却有一个小丫头能够理解我天啊,你到底没有薄待我呀,居然还有人能理解啊哈哈哈哈……” 怆然的笑声混着暖炉中燃烧着的薪碳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在花厅中,格外地清晰…… 马车在官道上慢慢地走着,如同拉载着十分沉重的货物一般,这情景,多么像车内的人沉重的情绪。 “婉儿,”太平的头靠在婉儿的左肩上,“你说父皇会杀了老师么?”朝廷权臣相斗弹劾,此次战败罪责完全由薛仁贵承担,照理说,薛仁贵定是死罪无疑。 婉儿握住太平的手,安慰道,“公主,不会有事的,薛伯伯戎马一生,战绩彪炳,天皇从来就是个念旧的人,薛伯伯曾救过天皇的命,陛下一定舍不得杀薛伯伯的。”大非川以后,薛仁贵还有几场的重要的战役要打,高宗虽然软弱,但绝不是个愚蠢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自毁长城的蠢事。 “可是,我担心母后……”太平眼中溢出浓浓的担忧,是呀,薛仁贵一心向着李家,若不是因为他常年在外征战,远离朝堂,说不定天后早就对他对手了 “公主,婉儿向你保证,不会的”天后是个极端精明的人,权臣相斗要求天皇惩罚薛仁贵,这么一个大好的施恩机会,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只是,自己到底比她还是快了一步,婉儿心中有些得意地想到,就凭今日,薛仁贵以后一定会坚定不移地拥护太子 “嗯,”太平点头,小声地说道,“婉儿从来不会骗我的,既然婉儿说老师不会有事,那么,老师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婉儿伸出手,轻轻地为太平整理有些凌乱的青丝。 车厢内,两个女子紧紧地靠在一起。 十日之后,天皇圣旨下: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与吐蕃对战时,贻误战机,致大非川战役唐军惨败,罪应斩首,念其戎马一生,战功彪炳,免其死罪,贬为平民 是 由】. 第一百零三章流民之命轻似羽 - 婉唐 - 霏雪如是 邵城,吐蕃与大唐交界的最大的城池,由于大非川之战的失败,唐朝不仅罢了安西四镇,连带着邵城也被并入吐蕃赞普统治下的吐谷浑部。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唐军第二次出征,居然在一个月以内,夺回了邵城,连带着地处着邵城东西两侧的河州、姚州也一并重新被唐军夺回手中。 这一日,已是唐历的大寒。 邵城,军营主帐内。 武承嗣正坐在案前书写今日的邸报,忽然一个十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不一会儿,一个粗犷的声音便从帐外传来,“元帅,末将契苾何求见” “请进”武承嗣放下手中的毛笔,回应道。 只见一只宽大的手掌掀开帘子,接着,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穿着盔甲的壮汉走了进来,单膝着地,“末将契苾何参见元帅” “契苾何将军快快请起”武承嗣点头免礼,看着契苾何粗硬似刀的双眉此刻紧拧在一起,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于是开口道,“不知契苾何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回元帅,末将是为了邵城、河州、姚州三地的流民一事而来的。”契苾何起身,开口恳求道,“这些流民原本就是原安西四镇的居民,大部分是当地的吐谷浑族人,自大非川之战后,这些流民便没了着落,此番流落到此,末将以为,元帅应该下令将他们好好安置,而非是令刘将军率兵将这些流民赶出城去呀” “怎么?”武承嗣不悦地挑挑眉,“难道契苾何将军觉得本帅做错了,不应将那些贱民赶出城?” “元帅……”契苾何顿住,低下头,思虑了半晌,才接着说道,“元帅,末将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元帅能够给那些流民一条生路”说罢,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契苾何,朝着武承嗣双膝跪下,这一跪,并不是跪他周国公,而是切切实实地为了城中的流民 武承嗣瞧见契苾何的动作,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他的鼻中冷哼一声,“契苾何将军此话差矣,本帅不是已令刘将军“护送”那些流民出城么,这不正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在武承嗣的眼中,那些个流民不过是碍眼的贱民罢了,留他们在城中,不但会滋事生扰,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武承嗣就觉得这些衣着破烂、面容枯槁的流民十分碍眼“恕本帅愚钝,还真明白契苾何将军给那些流民一条生路是何意” 契苾何不愿放弃,他虽然跪在地上,但腰板挺得笔直,鹰目盯着武承嗣,开口道,“这些流民原本也是在安西四镇安居乐业的居民,是我敌人吐蕃进犯我大唐,才会让他们流离失所,缺衣少食。请元帅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们留在城中,并分发写粮食、衣物,让他们能够抵御这寒冬请元帅应允”说罢,契苾何俯身下去,对着武承嗣,行了一个他们突厥族人最高的礼,他希望,元帅能够下令让那些流民留下 “哼”谁知,武承嗣面对契苾何的大礼并不动容,他转过身去,倨傲地问道,“契苾何将军可知我军粮草还能坚持多久?” “大约三月。” “那契苾何将军可知道我军有多少将士?” “大军三十万,攻打邵城、河州、姚州,三战共损兵八千,伤者三千,此时可上阵杀敌者宫二十八万九千人。” “很好,”武承嗣双目阴郁,薄薄的唇却扬起一个诡异的角度,他与契苾何四目相对,一字一顿地问道,“本帅问你,你可知斥候回报噶尔?钦陵手下有多少大军?” “这……”契苾何一顿,不知武承嗣此话何意,但却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回元帅,吐蕃大军号称六十万,实为四十万。” “好,很好,哈哈哈……”忽地,武承嗣在说了这样一席话后,居然纵情大笑起来,这让还跪在地上的契苾何好生奇怪,他疑问地望着武承嗣,等到他笑够了之后,武承嗣才满含讥讽地说道,“很好,契苾何将军还是对我大唐军队的情况十分了解嘛既然如此,契苾何将军又有何理由要求本帅收容那些贱民呢?” 受不了侮辱,契苾何霍地一声站起,怒目圆睁,声大若擂鼓,他气愤地问道,“末将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元帅收容流民,可元帅不但不予应允,还一口一个“贱民”,要知道,大唐便是因为元帅口中的“贱民”才会称霸四方,昔日,太宗皇帝曾说过“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太宗皇帝口中能载舟覆舟的民便是天下百姓,如今,两国相争,让他们痛失家园,元帅不但不好安抚他们,反倒将他们置于死地,元帅就不怕天皇知晓后会降罪于你么?” “哼”武承嗣冷哼一声,“此次大唐远征吐蕃,粮草经过长期运输,送到军中时,已经十去其七,三成粮草,我三十万大军坚持三月还要省吃俭用,本帅哪里有多的粮食、衣物去接济那些贱民?” “这……”武承嗣的话在理,契苾何心中也明白粮草经过长途跋涉,必将折损不少,但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成千的灾民被赶出城去,那样,他们必死无疑。“可是,元帅,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您不能直他们于不顾” “本帅顾不了许多,本帅只知道,这些贱民若是集体死在了城中,大量的尸体聚集在一起,难保不会产生瘟疫,若是瘟疫扩散开去,谁又来顾我大唐将士们的性命?”武承嗣说完,已经背过身去,不想再听契苾何说的任何话语。 “元帅……”契苾何还想开口,却被武承嗣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只得说道,“末将告退,还请元帅三思”说罢,便负气来开了主帐。 直到契苾何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武承嗣才冷着一张脸,嘴里吐出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来人”武承嗣一声大喝,随从武彪便从帐外进来。 “少爷”武彪是武承嗣从周国公府带出来的,自然称他为少爷。 “带上一百人马,埋伏在城外,待刘审礼的人将那些贱民送出城后,便动手将那些贱民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遵命”武彪领命。 “记着,”武承嗣眼中阴鸷一笑,“换上吐蕃人的衣物和弯刀。” “小人明白” 武彪领命后,便迅速退下,武承嗣安排好诸项事宜,便重新坐回案前,拿起笔,接着方才的邸报写道,“十一日,先锋武彪率军士百名,于邵城外十里处歼敌一千” 约莫三个时辰,已到了掌灯时分。 “武光”武承嗣用过晚膳,却还未见武彪回来报信,不免有些担忧,他对着帐外,唤着另一个武家随从。 “少爷有何吩咐?”眨眼间,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年走进主帐,正是武承嗣的另一个亲信——武光。 “武光,武彪还未曾回来么?” “回少爷,没有。”武光如是回答。 “好了,”武承嗣不耐烦地挥挥手,“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 邵城外 飘雪岭 一行衣着破烂的流民步履蹒跚地走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绝望,身体被肆虐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他们不舍地回头望望那座原以为会接受他们、保护他们的城池,但他们转过头去却只看见凶神恶煞的唐军驾着高头大马,狠狠地甩着鞭子,啪啪地打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是流民,是唐军不要的流民,看着天气,这一千余人中,怕是一半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吧 “快走快走你这贱民看什么看?”一个满脸横肉的兵丁一甩马鞭,那个还在遥望邵阳城的骨瘦如柴的少年的脸上已经多了一条血痕,少年没有忍住,哇哇地大叫起来。 “他祖母的”那马上的士兵嘴里吐出一口泡沫,“天寒地冻的,只有老子才这么倒霉,出来押送你们这群贱民,那王二和赵麻子都不知道滚到哪个小娘皮的床上热和去了,他祖母的,真他**晦气呸——”说着,又是一鞭,那少年来不解躲闪,肩膀上立马多了一条口子,皮肉朝外翻卷,殷红的血刚一流出来,便被冻住,那少年眼中流出两行浊泪,在他漆黑的脸上划出两条泪痕。 “**,哭,哭什么哭?”那兵士还想再打,后面骑马的周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劝道,“刘大,你何苦跟这些贱民一般见识?好了,我们就将他们丢在前面,早早地回了,那**不是说邵城内王家豆腐铺有个标致的小娘子么,不如今日……”说到此,二人相视一眼,便嘿嘿地yin(防屏蔽)笑起来。 “好好周兄弟果然是个妙人”刘大转过脸去,又朝着那少年脸上吐了口浓痰,说道,“今天刘爷我心情好,不同你这贱民一般见识,便饶你一命,好不快滚” 那少年深深地看了刘大一眼,咬着牙,步履沉重地朝前面走去,刘大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同周觅二人快意地大笑起来,殊不知,此刻他看不见的方向,那个少年的脸上,露出无比怨毒的表情:刘大唐军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你们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是 由】. 第一百零四章屠戮百人怨恨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天色渐暗,浓重的乌云在西天际一层层堆积起来,云,原是世间最轻盈之物,但此刻,厚重的乌云漂浮在天际,似乎有了无限的重量,欲将和天地间的一切事物压垮,顷刻间,北方吹来的罡风刮过,力度大得直接卷起了地上的积雪,不只是衣着褴褛的流民,就连穿戴着盔甲且裹着棉衣的唐军们,也不忍不住对着凛冽的北风一阵咒骂。 “魏副将,不如我们……”周觅走上前去,朝着领队的副将魏合德提议道。 魏合德抬头,虚着眼,望了望乌云遮蔽的天空,说道,“怕是有一场大雪了,也罢,我们就从这里折回吧”说罢,魏合德看着前面冻得瑟瑟发抖却还在艰难前行的流民,不由得长叹口气,心道:这便是命,只希望尔等下辈子寻个好人家去,千万莫在生于战场之地了 只是,这天地间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便是战场,哪里又真有远离战场的好人家? “魏副将有令,众兵士回城”周觅的声音被罡风吹开,送到每一个唐军的耳朵里,队伍中中,传来欢呼声,终于可以回城了 众人回转,原本走在最后面的魏合德,此刻队伍一转,处在队伍的领头,他闭上眼,稳住心神,拼命地压下心中因为身后的流民传来的啜泣声而产生的怜悯,他是军中的副将,他只听从军令,他没有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他这么做是没的 再睁眼,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回城”他大声地命令道,唐军立刻甩开马鞭,马儿撒开蹄子,朝邵城归去 流民痛苦的嚎叫,嘴里的咒骂,对上苍的乞求,统统的,被疾驰而去马匹甩在了后方,几不可闻…… 未几,天空飘起鹅毛大雪。 “嘭——”一个流民倒在了积雪中。 不时,又是一声闷响,走在前面的人并没有回过头去,他们,一条性命被带走了,但是,这没有好大惊小怪的,他们,迟早也会有那么一天的。走在的后面的一个少年忽然在那两具尸体前停下了,他脸上的血痕被罡风刮得通红,忽然,他俯下了身子,伸出干瘪的胳膊,三两下将躺在雪地中的人的衣物扒下,最后,将那件已经烂了几个大洞且发出阵阵恶臭的衣物裹在的身上 此刻,他不能死,他还要留着命去见证刘大的死亡,去见证唐军的覆灭所以,他不能死 站起身来,他走向第二具尸体,刚要蹲下身子,一股大力将他推开,“臭小子,滚开”一个癞脸的老乞丐一把推开他,扑到了那具裹在雪中的尸体,几下将那尸体上的衣物扯下来,罩在的身上。 “你……”少年气得全身发抖,伸出手,指着那个癞脸的老乞丐。 那老乞丐被这少年一指,心头恶念生,忽然朝着少年扑,抓着他身上的衣物就要扒下来 众流民见状,眼中纷纷闪过一丝奇异的情绪,他们四下张望着,寻找着与而言更加羸弱的身体。 不一会儿,流民变乱起来了,他们开始攻击,开始抢夺,这里有一个身体孱弱的人被推倒,衣服被人扒了下来;那里有一个人怀中的几块干粮被翻了出来,众人一见了干粮,顿时,眼中发亮,纷纷拥挤,跑到最前面的那个人手中刚捡到掉落在地上的干粮,便被后来涌上来的众人踩在脚底下…… “杀”早已经埋伏好的武彪见流民的队伍混乱不堪,唇边一丝冷冷笑,拔出弯刀,一声令下,一百军士从飘雪岭的另一侧杀出来。 “吐蕃人杀来了” “吐蕃人杀来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句,流民愈加慌乱了,也不辨方向,四散逃开去 “臭小子呸——”那癞脸老乞丐甩了少年一个耳光,朝着他吐了口浓痰,得意地甩动着手里刚刚扒下来的衣物,还不来及裹在身上,似月牙儿的弯刀银光飞过,头颅飞起,一股热血喷薄而出,那头颅掉落在地,染红了周围的积雪,片刻,那手里还紧攥着一件破烂的衣物的无头躯体轰然倒下。 “啊——”少年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咦?”方才举刀杀了癞脸老乞丐的吐蕃人看着少年,嘴里咕哝一句,再次举起了弯刀—— 少年绝望地闭上了眼,一会儿,他的头颅也会像方才那个人一样高高地飞起,血也会从被砍断的脖子里冒出来,四散开去,将那些白色的雪花染成红梅吧他,绝望了原来,不论是唐朝还是吐蕃,都容不下他们的存在啊 “嘭——”一声闷响,在他的面前重重地倒下,他睁开眼,却看到一枚羽箭贯穿了那个吐蕃人的胸口,一,杀声四起 回事?他茫然地瞪大眼睛,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唐军正举起刀枪与方才偷袭他们的吐蕃人奋力厮杀着,唐军不是走了么,他们何时的? “孩子,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那少年回过头,才的身后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着盔甲的壮汉,他的左手还拿着一张弓,方才那贯胸而入的羽箭便是他射出的 “孩子,你没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那大汉见那衣衫褴褛的少年目光呆滞,显然没有将的话听进耳朵里,清了清嗓子,重复地说道。 “我……我没事……”那少年终于回过神来,看了那唐朝将领一眼,回答到。 “嗯,那就好”契苾何满意地点点头,“你且退下,待我灭了这些吐蕃人,便带你们回城” “回城?”少年心中震撼不已,他说要带他们回城?他还想开口,却那大汉已经拔出背后的大刀,冲杀上去。 难道,唐军又想出别的花样来折磨我们了?少年看着杀入人群中的契苾何,忍不住地想到。 契苾何此次出行,带了五百军士,不时,就将吐蕃人收拾干净,还剩下十余活口。 “将军,此人说有话要讲”两个军士一左一右地架着一副吐蕃人打扮的武彪走到契苾何的面前。 契苾何一看,心中大惊,会是他?他在军营主帐来来回回,自然识得此人便是武承嗣的亲信随从——武彪 此时此地,他居然扮作吐蕃人在邵城外屠杀流民,结合到今日武承嗣的态度,契苾何心中一冷,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原来是这样武承嗣,你果然狠毒 契苾何心中一发狠,不等武彪开口,手起刀落,大声吼道,“吐蕃贼人胆敢犯我边境,杀我百姓我堂堂七尺男儿,保家卫国,绝不姑息” “绝不姑息”契苾何手下将士纷纷喊起,“绝不姑息绝不姑息绝不姑息……” “杀一个不留”契苾何一声令下,众人手起刀落,刹那间,那些做十几个做吐蕃打扮的人的头颅被砍下。 “儿郎们带着这些头颅回城领赏”契苾何大喝一声。 “大唐万岁大唐万岁大唐万岁” “清点人数,回城”契苾下令。 “是”众军士一声高喝。 契苾何安排好诸项事宜,慢慢地走到方才那个少年面前。 “孩子,我们回城吧”契苾何露出相容,他那张线条过于刚硬的脸一瞬间便柔和起来。 少年被他的笑容一晃眼,有些讷讷地开口,“将军真的要带我回城?” “你们都是大唐的子民,为不带你们?”想到武承嗣的阴狠,契苾何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伸出手,将少年的瘦弱的手握在手中,再一次说道,“你们都是大唐的子民” 骗子都是骗子唐军都是骗子少年看着契苾何身上唐军的盔甲,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孩子,你叫名字?”契苾何并没有发觉孩子眼中的怨毒,只是亲切地问道。 “三郎,卫三郎”孩子想了想,回到。 “你的家人呢?” “他们……”卫三郎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都死了”说着,他的上齿紧咬住下唇,几欲出血。 “好孩子,”契苾何拍拍卫三郎还很瘦削的肩膀,对他说道,“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吧我叫契苾何,是唐军的将军” “契苾何……”卫三郎喃喃地念叨。 “走吧,我们回城”契苾何牵着卫三郎,朝的战马走去。 一抬手,将卫三郎抱上的坐骑,契苾何一个翻身跨上马,甩开鞭子,朝邵城归去 邵城 主帐 “你……你说?”武承嗣霍地站起,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契苾何,他在帐中焦虑不安地坐等了三个时辰,没想到带的居然是这样的消息。 “回元帅,末将原本是带兵在邵城周围巡查,却一小部吐蕃人在飘雪岭攻击流民,末将以为,那些吐蕃人定是前来刺探军情的,便自作主张带兵将其剿灭,此事关乎战事,末将不敢隐瞒,所以一便向元帅禀明。”契苾何不卑不亢,将已经想好的台词缓缓道来。 “那些……那些吐蕃人有多少?”武承嗣有些慌张地问道。 “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契苾何在心里冷笑,但面沉如水,不露一丝情绪。 “一百”武承嗣的脚下发软,他瘫坐下去,“可有活口?” “回元帅,那些吐蕃人负隅顽抗,抵死不从,末将无奈,便只有将他们就地处决”契苾何的表情一脸愤慨,似乎在为那些吐蕃人的冥顽不灵感到愠怒。 但只有武承嗣的心中却叫苦不迭:好你个契苾何啊,居然这么下得了手,我的一百号人,一个不留 “不知元帅还有何吩咐?” 武承嗣有些疲倦地摆摆头,他抬眼,若有深意地看了契苾何一下,说道,“契苾何将军立下奇功,全歼敌人一百,本帅会将此事写成邸报,如实向天皇陛下禀报,待我军得胜还朝,将军必得封赏” “末将谢过元帅”契苾何朝着武承嗣行礼,“夜深,请元帅早些休息,末将告退了” “嗯,去吧”武承嗣疲倦地挥挥手,契苾何大步走出了主帐。 待契苾何走后,武光立马跑进帐中,“少爷,武彪他……” 不等他说完,武承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派武彪回周国公府送信去了” “是” 是 由】. 第一百零五章误入埋伏骄兵败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三日后,唐军武承嗣以不放心河州、姚州二城的安防为由,令工部尚书刘审礼及大将军契苾何各自分率兵士五万,驻扎在邵城的两座城池。 三十万大军以邵城二十万大军为中军,河州、姚州各五万兵马两翼拱卫邵城。 七日后,吐蕃大军突袭姚州,烧杀抢掠一番之后,迅速遁去。 姚州 军营中 工部尚书刘审礼同副将魏合德、赵云飞等十来个将领在帐中商讨对策。 “可曾探清那拨吐蕃人的情况?”刘审礼问道。 “回大人,已经探清,此次前来突袭的吐蕃人属于东赞强巴手下的羊同部,羊同部本来有三万余人,今日未时,约有一千人骑着马跑到姚州城外的村庄烧杀抢掠了一番。”魏合德如实地向刘审礼回禀。 “可曾派斥候跟踪?” “斥候一路跟踪,那拨吐蕃人进了三十里外的黑山谷,便再也没有出来。”赵云飞禀报。 “哦?”刘审礼一挑眉,站起身来,转过脸向着魏合德小声地问道,“那被吐蕃人抢掠过的村庄,到底是情况?” “吐蕃人抢光了村子,便一把火将村子给烧了,那些村民……”说到此处,魏合德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的喉结动了动,哑着声音道,“无一幸免……” “大人,请让末将领一千兵马前往黑山谷”帐中将领中有一名叫李荣庭的将领,性格暴烈,嫉恶如仇,如今听闻吐蕃居然敢在姚州的村落中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不由怒发冲冠,霍地一声站起来,朝着刘审礼请求道。 刘审礼侧过身去,看着这个叫做李荣庭的彪形大汉,心中暗骂一句:莽夫但面上不动声色,说道,“李将军稍安勿躁,用兵之事关乎社稷安危,切不可贸然行事” “但是,刘大人,吐蕃犯我国土,杀我良民,我们作为大唐军人,难道就能置之不理”李荣庭性格暴烈,见不得刘审礼一副扭扭捏捏的文官做派,一句话,将刘审礼方才的话顶了。 “李将军何出此言?”刘审礼狠狠瞪了李荣庭一眼,“难道本宫曾下令说不去追剿吐蕃人?” “那刘大人还等?”李荣庭上前一大步,瞬间到了刘审礼的跟前,“请刘大人下令,末将愿带领一千兵士将那些吐蕃人杀个片甲不留” “莽夫”终于,刘审礼实在忍不住了,将心中的话骂了出来,“赵副将,黑山谷中可曾还有其余的吐蕃人?” “这个……”赵云飞皱眉,“属下不知” “刘大人”李荣庭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黑山谷只是一道狭窄的山谷,里面最多只能容纳一千余人,若是那些吐蕃人进去了再也没有出来,那么他们一定驻扎在了里面此时,我大军集结在此,此时不出兵追击,更待何时?” “是呀,刘大人,”魏合德在开口道,“那些吐蕃人必然是与大部队走散,粮草缺乏,才会冒险到姚州附近的村落大肆抢掠一番,此时,他们定是战斗力最为薄弱之时,若我们过了此次机会,假以时日,他们恢复了元气,与羊同部的大部队汇合,想要灭他们,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大人,请出兵吧”赵云飞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此次,正是大人立功的大好机会呀” 三人围着刘审礼,纷纷开始劝说,刘审礼听到“立功”二字,眼中精光一闪,便有了计较,他轻轻嗓子,说道,“既然众位战意已决,本官决定亲自前往黑山谷” 刘审礼此言一出,帐中的人纷纷安静下来,众人都带着异样的表情望着他,刘审礼是文官,平日连马都难得骑一下,,他却要在这个时候亲自带兵出城? “请大人三思,不过是区区一千人,不劳大人大驾,末将愿往”魏合德哪敢让刘审礼出城,若是刘审礼有个意外,他这个做副将的便是死罪,于是,赶紧开口劝说。 “是呀,刘大人,此去黑山谷虽只有三十里地,但是一路崎岖难行,地形复杂,刘大人从未涉足,末将担忧大人安全,还请大人留在城中”赵云飞也开口劝阻。 “对,刘大人,剿灭这区区一千吐蕃狗,哪里轮得到刘大人亲自动手,请大人下令,让末将去吧”李荣庭心里怒火重重,自然不想失了这次上阵杀敌的机会,也开口劝阻。 “刘大人……” “请大人三思呀……” 帐中的其他将领也加入劝说的行列,主帐中顿时热闹非凡。 “好了”刘审礼一甩袍袖,一声大喝道,“够了” 众人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他。 “本官心意已决,各位无需赘言”刘审礼大声地说道,“上次收复河州、姚州、邵城三地,我部在大军后方押运粮草,过了与吐蕃的正面交锋,此次,正是我们立功的大好机会,怎能就此放过传我命令,清点一万人马,李将军,魏副将,你二人率兵同本官前去黑山谷,一个时辰后出发” “末将领命”魏合德同李荣庭同时单膝跪地,领受军令。 “赵副将” “末将在” “你率领剩下的四万军队,牢牢地守住姚州城,若有差池,为你是问” “是”赵云飞见好好地失去了一个立功的机会,脸上有些讪讪地,但他仍旧恭敬地接了军令。 “好了,众人散去吧”说罢,刘审礼摆摆手,便要让众人离开。 众人还没走到大帐门口,他却吼道,“等等——” “大人还有何吩咐?”众人不解,开口问道。 “那个……”刘审礼一顿,“那个……魏副将,”他望着魏合德,“还是清点两万兵士,一个时辰后出发” 原来是这档子事众人纷纷明白,看来,这个刘审礼不过是鼠胆而已,区区一千吐蕃人,居然吓成了这般摸样 魏合德应了声“是”,众人看刘审礼的表情,愈加地轻蔑了 一个时辰后,刘审礼带着魏合德同李荣庭还有两万军士,浩浩荡荡地朝黑山谷行去 两个时辰后 黑山谷 “回禀大人,前方留下的灶孔还有温度,那些吐蕃人刚离开不久”前锋前来回报。 “哦?”刘审礼一挑眉,略一沉吟道,“有多少个灶孔?” “回大人,四十余个。” 闻言,刘审礼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行军途中,一个灶孔可供二十人食,如今,看来那吐蕃人只剩下八百左右,真是天助我也” “那大人,我们继续追么?”魏合德往前一看,冥冥中却觉得有一丝不妥,但又说不上来,只好询问刘审礼的意思。 “追,当然要追,”想也不想,刘审礼回答,他清清嗓子,继续问道,“他们是往哪个方向逃去的?” “回大人,吐蕃人往西逃去。” “西边?”刘审礼皱眉,“那不是河州城的方向?” “大人,此地距河州城还有一百里。”李荣庭回答。 “那好,我们要赶快了,千万不能让那些吐蕃人落到契苾何的手里”刘审礼咬牙说道,心中暗想:上次收回三地,已经让契苾何出尽风头,此次,千万不能再让他捡了这个便宜当下,便命令部队急行军,沿着吐蕃人留下的蹄印追去。 “大人,大人,” 刚走一会儿,便有一斥候匆匆来报,“前方十里敌情” 刘审礼闻言,精神大振,立马下令,“众将听令,加快步伐,敌人就在前方十里处 果然,一大队人急急地追去,不出半个时辰,果然在一处山谷了正在歇息的吐蕃人 “杀”刘审礼一声令下,魏合德同李荣庭分率两路人马,朝停在山谷的吐蕃人杀去。 吐蕃人见状,大惊,纷纷上马,一路狂奔。 唐军见状,哪里肯放手,众人策马跟着狂奔 一,军士的嚎叫、马儿的嘶鸣响彻整个山谷 长矛飞挑,大刀飞舞,魏合德、李荣庭一左一右轻松地杀进吐蕃人中,但此时,他们却了不对——这群吐蕃人根本没有作战的意思,这,太不符合常理 吐蕃人好勇斗狠,一旦上了战场,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在,便要拼到最后,但这群吐蕃人的步履整齐,虽在逃亡,却没有一丝逃亡时应有的慌张,遇到唐军,有没有任何的抵抗,只是一味地想要逃跑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这时,山谷的上空,突然升起了一条经幡 逃窜的吐蕃人见状,挥动手里的长鞭,用力地敲打马儿,马儿吃痛,急速地朝山谷外跑去 魏合德抬头,见了那飘扬着的经幡,心下一沉,大叫一声,“有埋伏” 像是在响应他的这句话一般,待逃逸的吐蕃人跑出山谷后,山谷的上方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吐蕃人,他们驾着马,俯瞰着已经完全走进山谷的唐军 “哈哈哈哈……”一声粗犷的笑声响起,响彻整个山谷,“哈哈哈哈……” “东赞强巴那是东赞强巴”李荣庭抬头,望着那个正在狂笑着的吐蕃首领,大声地吼道。 是 由】. 第一百零六章战败之局天注定 - 婉唐 - 霏雪如是 州 军营 “报”传令兵急切的声音响起,打断帐中正在议事的契苾何众人。 “何事?”契苾何蹙眉,问道。 “回将军,河州城三十里外的幽灵谷战事” “?”霍地一声,契苾何站起身来,“参战的是哪些人?” “是工部尚书刘大人带领的二万将士同吐蕃羊同部首领东赞强巴率领的三万吐蕃人” “战况如何?” “刘大人的两万将士被困在幽灵谷中,吐蕃人居高临下,从山顶推落巨石,巨石落下,我军将士死伤无数” “来人”契苾何闻言,当机立断,“传令下去,清点两万人马,即刻出城” “是” 幽灵谷中 巨石从山顶滚落,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无数的士兵来不及躲闪,被千钧的巨石压成肉泥,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那些被压在石下的年轻的生命甚至来不及叫喊一声,就已经消逝。 “啊……”到处都是横飞的鲜血,到处都是破烂的尸体,还有不停滚动的包裹着血浆的石头,痛苦的嘶吼,刘审礼何曾见过这般局面,忍不住地,他哀嚎一声,狂吐起来。 “大人”魏合德一个闪身,躲开迎面冲来的巨石,冲了,拎起刘审礼的领口,“上马”将刘审礼一甩,扔上了马背,“大人快走,去河州求救” “啊……”刘审礼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手软的连拿起缰绳的力气都没有,他绝望地望着魏合德,不停地摇头。 “大人你快走”魏合德被刘审礼的孬样气得心头火起,他长矛一挥,狠狠地拍在马的屁股上,马儿吃痛,朝山谷外跑去。 “来人,拿弓箭”东赞强巴注意到了那匹欲冲出山谷的马,他不慌不忙地对随从吩咐道。 不一会儿,随从便拿来一人高的长弓,交到东赞强巴的手中。 东赞强巴左手持弓,右手掌箭、拉弦,弓如满月,箭头直指马背上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嘭——”破空之声响起,东赞强巴手中的羽箭如同流星划过,带出一阵绚丽的光影,一声绝望的哀吼响彻山谷,接着,一声闷响,马背上的人,不,现在应该说是一具尸体,滚落下来 “刘大人”魏合德与还在鏖战的李荣庭听到了那声惨叫, 同时朝山谷出口的方向望去,只来得及看到刘审礼的尸体从马背上滚落的那一瞬 不知何时,巨石的攻击已经停止,萧瑟的风从北方而来,呼呼地吹着被困在幽灵谷中的唐军将士。 东赞强巴一挥手,包围山谷的吐蕃骑兵们嘴里打着呼哨,朝剩下的唐军攻去 “儿郎们,杀,杀出一条血路”李荣庭一声暴喝,紧紧夹住胯下的马腹,挥动大刀,朝策马冲上来的吐蕃人砍去 到处都是横飞的断臂、残腿,到处都被血浆染成了红色,发出刺鼻的腥气,到处都是横倒在地上的马匹…… “首领,唐军剩下不到一万,我们何不一举拿下?”站在东赞强巴身边的次仁旺杰疑惑地问道,此时,正是拿下唐军的最好时机,为何首领却只让五千骑兵与之厮杀? 东赞强巴唇边露出一丝浅笑,他唇上的小胡子也随着这个动作向上翘起,他望了一眼山谷中正在与吐蕃人缠斗的唐军,“现在遇上的是只是一条狗,而我想要等的却是一匹狼” “这……”次仁旺杰不明所以。 “只是不,”东赞强巴继续说着,“契苾何这条狼还要让我等多久?” 原来如此次仁旺杰恍然大悟,原来,首领为了等着那个骁勇善战的突厥人 明白之后,他也不再言语,冷眼地看着战况。 像是为了印证东赞强巴的话一般,一阵马嘶从不远处传来。 “首领,是大唐的龙旗”次仁旺杰指着不远处高高飘扬的旌旗,他时,看着东赞强巴的眼神中愈加恭敬了,首领,真是料事如神啊 “儿郎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日,我们要将这匹狼拿下”东赞强巴见了旌旗,言语中止不住地兴奋,他挺直的腰板儿,拔出弯刀,大吼一声,“杀” 就在契苾何与东赞强巴在幽灵谷中大战之时,河州城与姚州城却同时受到了吐蕃吐谷浑部和脱思麻部的攻击,二城危矣 河州城 留守在河州城内的副将成于期抽调出一万士兵守住城墙,又将剩余的两万人均分为四部,分守河州东南西北四门,所有的人的心思全都被集中在了如何抵御吐蕃的攻击上。 此时,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孱弱的身影偷偷地溜进了河州城的仓库之中。 号角吹响,旌旗蔽空,吐蕃人开始攻城了 云梯、弯刀,圆木…… 一瞬间,战争开始打响 “砰——” “砰——” “砰——”巨大的圆木撞击着紧闭的城门,没响一声,便能感觉到城门的微小的战栗。 城门外,吐蕃人还在疯狂地敲击着。 城门内,数千的士兵咬紧牙关,死死地扣住横木不放 就在此时,一阵黑烟从河州城内的仓库升起 “仓库着火了”士兵中有人喊了一句。 “着火了……” “着火了……” 守城的士兵们看着突然升起的浓烟,心中一慌,手里扣住的横木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砰——” “砰——” “砰——” 圆木还在继续地撞击着城门。 “砰——”最后一声,气势如开天辟地 门——开了 吐蕃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入河州城,杀声震天,火光冲天 就在同时,东侧的姚州城,城门也被攻陷 吐蕃军队突然在一日之内发动攻击,只用了不到五个时辰,便攻陷了邵城两翼的河州城与姚州城,二城沦陷,唐军元帅武承嗣下令,残部退回邵城,再商对策。 酉时,契苾何带着一万残兵,从幽灵谷中突围,朝邵城退去。途经飘雪岭,却在路边一个瘦弱的人倒在路边,契苾何命人查看,却那人便是前几日他救回河州的卫三郎。 当下,契苾何便令人将卫三郎抬起,一万人马火速回到邵城。 一月后,吐蕃战神噶尔?钦陵率领六十万大军围困邵城,唐军不敌,战败,回军鄯州。 此次西征,历时二月,最后,以唐军惨败结束。 三月后,武承嗣班师回朝,因指挥不力被免去秘书监一职,罚俸一年;大将军契苾何因作战不力,免去所有官职,贬为庶民,此战相关人员,皆为战败所累,贬官罢黜,无一幸免。 就在同时,原本平静的辽东地区却开始叛乱。 原本被安抚高句丽各地区势力趁大唐将安东将军薛仁贵贬为庶人,无暇兼顾辽东之时,重新集结在一起,共同叛唐。天皇、天后震怒不已,赶紧召集百官商议对策,最后,唐高宗听取了太子李贤的建议,起用薛仁贵为鸡林道总管,以经略辽东。 次日,薛仁贵出征,太子李贤、太平公主李令月及伴读上官婉儿,共同相送。 长安 大通坊 “三郎,你真的执意要走?”一个身着布衣的彪形大汉站在大通坊的牌楼下,有些不舍地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你尚年幼,且在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叫我如放心得下?” “将军……”那少年开口,又了不妥,赶忙改口道,“大人,承蒙大人一路照顾,否则三郎早已是雪域里的一具尸体,如今,大人将三郎带到了长安,三郎的身体已经养好,是时候离去了” 这彪形大汉便是因为战败而被贬为庶民的大将军契苾何,而这少年,便是契苾何在行军途中救回的卫三郎。 “哎三郎……”契苾何见卫三郎去意已决,也不好再说,只是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硬塞在卫三郎的手中,“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再留你,这些钱你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这……”卫三郎还想推辞,却被契苾何狠狠一瞪,吓得手一哆嗦,便将伸出的手又收了,“那便谢谢大人了” “傻孩子”契苾何口中说道,“若是倦了外面的生活,你时候寻我就是” “谢……谢谢大人……”卫三郎有些哽咽,他望着契苾何有些疲倦的眉眼,又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件事,心中便悔恨不已,他低下头,将要涌出眼眶的泪水给逼了,抬起头,一拱手,“大人,三郎走了,您保重” “保重”契苾何叮嘱一声,目送卫三郎孱弱的背影远去。 一日后,长安的朱雀大街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少年在这里摆着小摊,专卖跌打膏药、大力丸、草药等等,此人便是卫三郎。只是,谁也不曾料到,这个小小的摊主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走到大唐最尊贵的身边,并且在唐史上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此后,每当有人翻到《唐史》中记载着他同武则天的事迹的那一段时,总是止不住地一声叹息 是 由】. 第一百零七章奇巧淫技入宫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长安的春天特别地短,只来得及看了几日飞扬的柳絮同着几株开满桃花的桃枝,夏季便静悄悄地来临。 春夏之交,天皇因为一次风寒,罢朝多日。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故而,天皇遂令太子李贤监国,此举,正触到了天后的逆鳞,但天后却由于武承嗣西征吐蕃的失败,此刻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只得默不作声,仍由太子执掌朝政。 朝中拥护太子的大臣们哪里肯放过这千载难逢扩充势力的机会,上朝之时,纷纷上书举荐贤能之人,李贤同中书省的几位官员商议之后,便大胆地任用人才,几月下来,朝廷气象为之一新。 端午刚过,天气才真正开始热起来。 一日 丹凤殿 “娘娘,莲心茶好了。”莺歌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着一盅已经凉好的莲心,莺歌小声地说着,“娘娘,您歇一歇吧” 银针飞舞,金线斜穿,此时,天后正认真地绣着一张观音图。只见她轻轻地挑起一根金线,斜着穿过白色的柔绢,针尖挽上一个圈,接着素手一拉,一个小小的结便打好了,莺歌赶紧将剪子奉上,天后拿起剪子,咔嚓一声,慈眉善目的观音便在这白娟之上了。 “娘娘,您歇歇吧”莺歌扶起天后,让她坐在鸾椅之上,“娘娘,先喝点莲心茶。” “嗯。”武后应了声,正要抬头,却的脖颈有些酸疼,她不悦地皱了皱眉,莺歌见状,上前一步,双手放在天后的脖颈上,地揉捏着。 “总算是完成了,”天后满意地看着平铺在面前的观音图,长舒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娘娘可真是诚心,”莺歌一边为她揉捏着,一边赞叹,“娘娘多年不做女红了,却为了六月十九观音菩萨的成道日,亲自动手绣了这幅观音像,娘娘的诚心一定可以打动菩萨的” 天后闻言,身体却是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莺歌见状,赶紧改口道,“娘娘切莫为了朝堂上的事情担忧,菩萨不是曾经托梦来告诉娘娘‘心诚则灵,静待时机’么?娘娘就不必在为此忧心了,一切自有天定的”她提起了武承嗣回京不久,一天夜里天后梦到观音的事情。 “哦?”天后的眉梢有一丝挑动,她挥手,莺歌停止了为她按摩,天后于是侧过脸去,正与莺歌四目相对,“莺歌真一切自有天定?” “奴婢自然是的,”莺歌回答道,“娘娘诚心礼佛,观音菩萨便在娘娘心中最不平静的时候来给娘娘托梦,这,就是天定了” “呵呵,”天后闻言,脸上终于一松,露出了笑容,端起莺歌放在小几上的莲心茶,轻轻呷上一口,顿时,一股荷香在齿间萦绕,舌头先触到一阵苦涩,但片刻,苦涩消退,却留下一丝清甜,天后慢慢地吞咽这茶水,闭上眼,满意地点点头。 莲心,莲子心也,宜静心。 似乎,莲心静心的功能在天后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一会儿功夫,再睁开眼时,天后的眉目间已是一片祥和。 “我那两个侄子如今怎样?”安静之余,天后忽然想起已经多日未见那两个侄子,故有一问。 “周国公自西征回京后,除了每日上朝外出以外,其余都闭门谢客,深居简出;而上次娘娘才赐了四位绝色的美人给右卫将军,这几个美人才色俱佳,都是最最可人的解语花,自从她们入了府,就变成了将军的心头好,将军自然是每日留在将军府中,同几位美人喝酒玩乐,便也没有出门游冶了。”莺歌一五一十地向天后汇报。 “难得啊,”天后听完,慢慢地说道,“难得我那两个飞扬跋扈的侄儿都懂得‘韬光养晦’了。” “二位大人都是聪明人,自然能够看得明白做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二位大人日后定然是娘娘的助力” “呵呵,”天后轻笑,却只是摇摇头,说道,“还不够,他们二人都还要再熬上一段。” 天后刚刚说完,就听到赵邦国尖细的声音唱诺到,“右卫将军武三思求见” “哟,”天后轻挑秀眉,“你看,说曹操曹操到呀。”说罢,轻轻将头一点,莺歌会意,立即朝外殿走去,亲自去迎接武三思。 “臣武三思叩见天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武三思恭恭敬敬地朝天后行礼 “快平身吧,三思”天后端坐在鸾椅上,含笑看着的侄子,“你我姑侄之间,总是那么多虚礼作甚,快快起来吧” “谢天后娘娘”武三思恭顺地起身,心中却是得意非凡,从变得“有爱好”之后,这个高深莫测的姑姑对的态度是愈发地好了。 “坐下吧,”天后朝着武三思点点头,“莺歌,去给将军上一盅莲心茶。” “是。”莺歌会意,离去地时候也屏退了其余的宫人,大殿中,只剩下姑侄二人。 “三思,今日来是有何事?”天后是聪明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武三思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侄子,但到底还是外臣,既然来了,自然便是有事相商了。 “娘娘,三思今日来,是要为娘娘引荐一个人。”武三思也不扭捏,直接说明了来意。 “引荐一个人?”天后重复着武三思的话语,双眉微皱,“若三思想学那些朝臣推荐有识之士,不如直接写个折子给太子,若是那人有真才实学,我不仅中书省的几个官员支持,太子也是会认真考虑的。” “非也,非也。”武三思唇角向上扬起,头也不住地摇动着,故作神秘地开口道,“娘娘,此人上能窥知天机,下能堪破玄机,万事万物、一切奥秘,他只需要一幅卦象便能解出,这样的人引荐给了太子,娘娘不觉得可惜么?” 天后仔细斟酌武三思的话中的每一个字,半晌,她眉梢一动,轻启嘴唇,“宣他来” “宣明崇俨觐见”太监尖细却嘹亮的声音在宫中回荡着,丹凤殿外,一个俊秀的青年闻之,将的衣衫整理了一番,踌躇满志地走进了丹凤殿。 七日后 “婉儿,婉儿……”婉儿放下手上的书本,抬眼,正对上太平弯得如同月牙的眉眼,“公主,你来了。” “婉儿,给你看个好。”太平跃出一大步,停在了婉儿的面前,从袖中拿出一张粉色的丝绢来,牵着丝绢的两个角,在婉儿的面前翻来翻去。 “看哦,是不是也没有?”太平得意地问道。 这是情况?婉儿看着太平在的面前的动作,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太平的动作那么像现代的魔术师? 可婉儿还来不及收住笑容,太平接下来的动作便让她傻眼了 只见太平的双手扯着丝绢的两个角左右地翻转了几下,两手忽然一拍,将丝绢全部包裹在了手中。 “呼――”太平张开樱桃小嘴,朝着的手背上轻吹了一口气,“婉儿,你看” 太平摊开手掌,掌心里出现的,赫然是一朵粉色的绢花 “婉儿,是不是很神奇?”太平得意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婉儿,然后举起粉色的绢花在婉儿的面前晃悠,继续问道,“是不是很神奇啊,婉儿?” “这……”婉儿被吓得不轻,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那朵粉色的绢花,“魔术?” “呀?”没有得到预料中的赞扬,太平不满地撅撅嘴,一叉腰,郁闷地望着婉儿,“这明明是‘戏法’” “对对对”婉儿急忙点头,“公主,你从哪里学来的?”婉儿赶紧追问。 “,婉儿你想学?”太平见了婉儿好奇地模样,故意别过脸,卖关子道,“婉儿都还没有说这个神不神奇呢,我才不告诉你是哪里学的” “公主,”婉儿讨好地笑道,轻轻挽起太平的手,哄道,“公主,方才你那一手真是太神奇了,婉儿当时就愣住了,自然没有听清公主的问题,公主向来是豁达之人,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婉儿过不去呢,对不对?” “那倒是”太平连忙点头,“我当然不会生婉儿的气呢” “那好,公主赶快告诉我这戏法从哪里学来的?” “从母后那里学来的。”太平对婉儿从不欺瞒,自然婉儿一问,她也就说出了实话。 “丹凤殿?”婉儿有些讶异,时候丹凤殿中来了杂耍班子? “是呀,母后宫里来了一个好厉害的人,不但会算卦、医病,还会变戏法我这个‘丝绢变绢花’就是他教的,他还说,只要我愿意学,他还可以教我更多的戏法呢”太平一想到那个俊秀的少年总是从他宽大的袍袖中掏出各种各样她未曾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觉得十分地兴奋,真想扯下他的袍袖来查看一番,看看里面到底有何乾坤。 “那个人是谁啊?”这人来得太过蹊跷,婉儿不免觉得有些不安,便开口问道。 “我想想看,”太平挠挠头,“明……明……明崇俨。” “?”婉儿的声音陡然增大,她抓着太平的手,一脸难以置信,“明崇俨?” 是 由】. 第一百零八章巧施厌胜得召见 - 婉唐 - 霏雪如是 已是入夏,但天皇李治所居的承乾殿中,却依然点着暖炉,帘幕高挂,无奈,天皇体弱,竟至于斯 重重帘幕下,李治双眼紧闭,斜躺在软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锦衾,王王福禄站在一旁,小心地侍应着。 “是谁?是谁?”天皇口齿不清地喊道,双眉紧皱,过于苍白的脸上居然渗出了汗,“别吵,都给朕闭嘴闭嘴”李治的双眼一直紧闭,此时,嘴里却清晰地大吼,双手也伸了出来,握成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 “陛下陛下您醒醒”王福禄见状,大呼不妙,赶紧伸出手,摇动着此刻歪斜着躺在软椅上的天皇。 “嘭――”天皇挥动的拳头正好打在王福禄的鼻梁上,王福禄只觉得鼻梁一通,便夸张地大叫一声,“哎哟――” 他尖细的声音响彻内殿,侯在门外的侍卫听到声音,推开门,拔刀冲了进来,一时间,承乾殿内布满了侍卫。 “你……你们……”天皇方才被王福禄的尖细的声音吵醒,迷糊地睁开眼,却看见许多的侍卫拿着明晃晃的刀冲进殿中,心中一悸,指着那些侍卫的手颤抖不已,“你……你们要做什么?” “还不赶快退下?”王福禄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呆愣的众侍卫大吼一句,众侍卫如梦初醒,赶紧退到殿外,众人心中却同时喘口气:好险天皇还没有想起治他们的罪,否则,方才冲进去的数十位侍卫,怕是此刻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陛下,您先喘口气,”王福禄小心地凑到跟前,轻轻抚着李治的后背,为他顺气。 “朕……”刚开口,李治便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有些勉强,只是看了王福禄一眼,任由他为自己顺气。 “陛下可曾好些了?”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王福禄见李治苍白的脸色此刻已经回复红润,便开口询问道,“陛下渴了么,老奴给您倒杯水吧” 李治点头应允。 王福禄将水仔细吹凉了,方送到李治的手中,李治接过,昂首,一饮而尽,喉咙中发出舒畅的声音,此时,李治才完完全全地从方才的梦魇中醒来,他抬头,却看到王福禄红肿的鼻梁,疑问道,“咦,王福禄,你的鼻梁怎么回事?” 王福禄哪里敢说方才的事情,眼珠一转,回道,“都怪老奴粗心大意,方才进门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在木门上磕到了鼻梁,让陛下见笑了” “嗯。”李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陛下,方才可是什么梦魇住您了?”王福禄呆在天皇身边多年,方才便已经意识到了李治举动的不寻常,现在,见李治的面色恢复了正常,于是,便开口问道。 “嗯,”李治重重地点头,抬眼,望着王福禄皱纹纵横的脸,忽然,一声叹息。 “陛下,您……”王福禄见状,面上立刻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陛下,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哎……”李治再是一声长叹,半晌,终于将脸转向了王福禄,缓缓地开口道,“方才,朕梦到忠儿了。” 废太子李忠?王福禄闻言一震,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认殿中并无他人后,才开口道,“梁王殿下(注:李忠(643年-665年1月6日),字正本,唐高宗李治长子,母亲是后宫的宫人刘氏,后来王皇后被废,唐高宗立武后长子李弘为太子,李忠为梁王。)已经仙去多年,陛下怎会今日梦到他呢?” “朕也不知道,”李治闻言,无奈地摇头,“朕方才在梦中看到众人扮作女子,扯着朕的衣袖,不停地对朕哭诉,说是有一群黑衣刺客,每日每夜都在追杀他。朕刚想出言安慰,忠儿却在转眼间,变成了一个仗剑而来的黑衣刺客,他的身后跟着许多跟他同样打扮的人,他们都举着剑,朝着朕砍来……”说着说着,李治全身开始颤抖不已,额角也开始淌下汗水,他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手指下意识地紧紧地扭住自己身下软椅上的褥子…… “殿下,殿下,别慌,别慌……”王福禄见状,赶紧轻抚这李治的后背,好一会儿,李治才顺过气来,他伸出手,紧紧地抓着王福禄的手腕,“忠儿是朕的长子,他怎么可以如此大逆不道?”说这话的时候,李治双目圆睁,咬牙切齿,那表情,似乎眼前的王福禄便是方才在梦中出现的李忠一般。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王福禄砰地一声跪下,嘴里劝慰道,“陛下,梦魇最是做不得数的,陛下切莫当真啊” 李治却紧紧抓住王福禄的手,嘴里连问道,“王福禄,你说怎么办,朕现在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忠儿,你说,朕要怎么办啊?” “陛下,千万别激动”王福禄轻声地安抚道,“陛下,天后的丹凤殿中前些日子来了个能人,据说能推演命理、释梦解惑,上次天后夜梦观音,也正是此人解的梦。若陛下心中不安,倒不如宣了此人来,让他为陛下释梦” “真有此能人?”李治还是头一次听到释梦之说,不免产生了兴趣,他接着问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明崇俨” 丹凤殿中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偏殿中 殿中只有二人,一人是站在祭坛前的明崇俨,一人,则是坐在一旁的丹凤殿的主人――天后。 明崇俨着一身浅灰色长袍,后背上用黑色的丝线绣着日月星辰,长袍的下摆绣满了许多神秘的甲骨文,此刻,明崇俨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将额头上淌出的汗水擦去。 “怎么,事成了么?”天后轻柔的声音响起,但在这偏僻冷瑟的殿中,却没来由地染上了一丝阴郁。 “娘娘放心,”明崇俨收起自己的帕子,“此刻,怕是天皇陛下派出的人已经在来丹凤殿的途中了” “很好,”天后满意地点点头,扬起唇,露出一丝明媚的微笑,“那明卿就赶快去更衣,等候陛下的召见吧” “谨遵娘娘诏令”明崇俨朝着天后,躬身一拜,抬头,二人相视一笑,共同离去。 偏殿的正中,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祭坛,祭坛正中金色的香炉里,三根青香还在慢慢地燃烧,白色的烟雾冉冉升起,而就在香炉的下面,紧紧地压着一个稻草扎成的人偶,人偶的身上写着‘治,为善,贞观二年六月十三酉时。’(注:唐高宗李治,字为善,出生于贞观二年六月十三,人偶上写的就是天皇李治的生辰八字。) 少顷,一太监至丹凤殿,宣:“天皇口谕,宣洛州偃师人士明崇俨觐见” 一身白衣,明崇俨飘逸若仙人,跟在小太监的身后,唇边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朝着承乾殿去。 承乾殿中,天皇每每发问,明崇俨总能侃侃而谈,或有政事,往往借鬼神之口,言兴衰之理。问至释梦一事,明崇俨更是应对自如,妙语连珠,天皇龙颜大悦,当即,授明崇俨黄安丞。 酉时,天皇身体实在是困倦不堪,才意犹未尽地让明崇俨退下,自己则用了些晚膳,喝了药,便安寝了。 夏日,天光正长,虽是酉时,却并不显得晦暗,明崇俨自承乾殿出来,由小太监领着,朝宫门走去。 “哎呀”领路的小太监忽然拍拍自己的脑门,一脸的懊恼。 “这位公公,何事为难?”明崇俨开口问道。 “明大人”天皇金口一开,此刻明崇俨已是有官职在身,因此这叫做刘勇的小太监开口便称他为‘大人’,果然,明崇俨被这一声‘大人’叫得有些飘飘然,他开口道,“公公有何难事,只管开口,若是在某力所能及,自当为公公效劳” “明大人真是客气,”小太监咯咯地笑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小人忽然想起王公公吩咐小人去给尚食局的刘司膳传个话,为天皇陛下熬一锅鸡汤,待天皇醒来,好让天皇服用。你看,小人这一忙就将这事忘记了,明大人,你看这如何是好?”刘勇面上露出为难,怯怯地看着明崇俨。 明崇俨淡然一笑,“这有何难,公公这便去尚食局吧,某进宫已经几日,自然识得宫中的路线,公公不用担心某。” “这……”刘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意,但看这明崇俨,脸上还是露出一丝为难。 “公公,快去吧,耽误了天皇的事,你我二人可都担待不起”明崇俨见他面上还有一丝犹豫,便开口劝说道。 一语中的 刘勇便也不再犹豫,道过谢,便独自一人折返,往尚食局的方向跑去。 明崇俨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走着。 “可是明崇俨,明大人?”一个轻灵的女声叫住他。 明崇俨回头,却看到一位豆蔻佳人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后,笑脸盈盈地望着自己。 “正是,”明崇俨躬身一礼,“敢问小姐是……” 女子轻轻一笑,开口道,“上官婉儿。” 是 由】. 第一百零九章红颜薄命异数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苑 未至秋菊绽放的时刻,清苑中所栽种的菊,枝叶蓊蓊郁郁,端地一片生机。 婉儿的余光瞟到清苑角门前露出的一截衣角,心下一定,与明崇俨相向而坐,看着白衣飘飘的明崇俨,心道:其人容貌俊秀,风姿神异,古之史书诚不欺我也 明崇俨进宫前,便早从武三思那里听到过上官婉儿的大名,武三思曾道,上官婉儿是世间难有的奇女子今日一见,这女子容貌瑞丽,谈吐文雅,确实是一个才色俱佳的女子,但一想到武三思的称赞,明崇俨却认为大有过于溢美之嫌 二人静坐,都在打量着对方,半晌,婉儿开口道,“一直听太平公主说,明大人容貌俊秀,神逸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实至名归,婉儿真真有幸”宫中没有秘密,方才天皇授明崇俨黄安丞的事情,恐怕此刻宫中已是无人不知 明崇俨唇边只一丝浅笑,他会忽略上官婉儿方才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的一丝戏谑,他明白,这个女子正在讽刺他的官职是因取悦天皇而来。只是,在他的心中,要入仕为官有很多种途经,你可以选择科举,也可以选择“终南捷径”,(注:就是跑去归隐,等你名气大了,天底下的人都在说谁谁谁品性高洁,是有大才的隐士时,皇帝就自然派人来请你去做官了因为唐朝的那些个人没事总爱去终南山进行‘归隐’这种活动,所以,此种行为一律被称为“终南捷径”。)愉悦天皇也是一种途径,明崇俨并不认为所做有何不妥。虽如此,但他仍旧嘴上谦虚道,“某也只是会一些雕虫小技罢了,公主殿下久居宫廷,何曾见过民间的一些小玩意儿,某也不过是投了公主的好,没想到却受到公主如此溢美,某惭愧” “呵呵,”婉儿以手遮面,轻轻笑道,“明大人这才叫做谦虚呢,俗话说‘国欲清明,唯才是举’,明大人之才众人有目共睹,婉儿可是仰慕的紧” “上官过奖了,”明崇俨拱手,“不过上官的大名,某才是听闻多次,如雷贯耳啊” “哦?”婉儿闻言,眉梢轻轻一挑,含笑道,“如此说来,明大人与婉儿倒算是神交已久了,既如此,婉儿有一事相求,还请明大人不吝赐教” 闻言,明崇俨心跳陡然加速,武三思曾在他的耳边提到过这上官婉儿的手段,说她‘洞察人心,决胜千里’,如今,她却说有事相求,下意识地,明崇俨便认为她所求绝非易事,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拒绝。 明崇俨脸上流露出的神色,婉儿如何不知?她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开口道,“听闻明大人精通相术,婉儿欲央求大人为奴探看一番,不知大人是否愿意?” 原来是这档子事明崇俨听婉儿说完,暗松口气,还以为是关乎朝政的大事,却不曾想是小女儿家的私事,当下,明崇俨面上含笑,答应道,“既是佳人所求,某自当尽力” 婉儿一喜,便大方地正对明崇俨,让他的目光在的脸上逡巡。 半晌,明崇俨双目圆睁,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霍地一声站起身来,口中说道,“这……这可能?” “明大人,您……”婉儿见他慌张的神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她站起身子,与明崇俨并立,镇定地说道,“明大人只管放心,您在此所言,婉儿保证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这……”明崇俨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地,别过脸去,不再与婉儿相对。 这是回事?婉儿糊涂了,她不过是要借相术之说与明崇俨套套近乎,摸清他的底细,才好在适当的时候对他‘敲打敲打’,却不曾料到明崇俨在看了的面相之后,就露出这番神情,难道这张脸真有诡异之处,想到这里,婉儿伸出手,轻触的脸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明崇俨的脸转,再仔细地将婉儿的脸细看一番,愈看他的表情愈是惊恐,最后,甚至吓得后退两步,婉儿正要开口,他却似乎抢先一步婉儿的动作,拱手道,“某还有事,先行一步,上官,改日再会”说罢,不等婉儿开口,明崇俨便疾步走出了清苑,只留下婉儿一人愣在原地。 待明崇俨的身影消失不见,角门出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为他们放风的林丹丘。 “婉儿。”他走上前去,一把抱住神情有些呆滞的婉儿。 “敏之,他……”婉儿的目光一直停驻在明崇俨离去的方向,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疑窦,螓首低垂,靠在贺兰敏之温暖的胸口,闷闷地问道,“他到底是一回事?” “别想了,”贺兰敏之轻抚婉儿肩上的长发,在她耳边说道,“今晚,我去会会他。” “嗯。”婉儿点头,闭上眼,贪婪地享受着他怀中的温柔,嘴里感叹道,“真不时候才能跟你一起走啊?” “婉儿放心,”贺兰敏之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保证道,“很快的” “可能?可能?”坐在自家的马车上,明崇俨一脸懊恼,嘴里不住地念叨,“会有这样的面相?上官婉儿会有这样的面相?”他不住地摇头,又不住地蹙额,他的命相之术全得师傅真传,阅人数千,从未有,今日,为何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个上官婉儿的面相实在――实在太诡异了 第一次,明崇俨开始怀疑的相术 “不,不可能的”相术对于明崇俨而言,就是他的生命,的相术一定 不会有的,明崇俨否认了的想法,“对,我的相术一定不会有,我要速速回到府中,我要重新推演一番” 明崇俨的心中有了决断,对着外厢驾车的车夫道,“快速速回府” “啪――啪――啪――”车夫的马鞭敲打在马儿的身上,发出清脆的鸣响,马儿吃痛,脚下的动作便愈快了 是夜,光宅坊中的一处院落。 “啪――”铜钱从空中落到木桌上,发出清脆的鸣响,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叹息,男子怔怔地看着八枚铜钱落下后,形成的怪异图案,再一次地,无力摇头 “这个上官婉儿……” 正感叹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少爷,是将军来了”管家明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进”明崇俨开口。 门从外面轻轻被推开,武三思一身常服,出现在门外。 “武将军”明崇俨拱手,迎上前去,“将军这时候到来,是有急事?”明崇俨现在所居之地,离武三思的右卫将军府仅有一墙之隔,这里原本就是武三思的产业,武三思将其赠予明崇俨,就是为了方便二人行事,如今,马上就要到了宵禁的时辰,武三思却在此时前来,想必是有大事发生,故明崇俨有此一问。 “玄明,”武三思喊着明崇俨的字,“为何忽然找人来要上官婉儿的生辰八字?”就在不久前,明崇俨派人去将军府打听上官婉儿的生辰八字,武三思听闻之后,用过晚膳便直接来寻明崇俨。 “将军……”明崇俨将武三思脸上的紧张看得分明,心道:武将军是否太过在意这个女子? 不等他想明白,武三思又开口道,“她的生辰八字,我这里倒是有,但玄明你要先告诉我,你到底要拿她的八字做?”武三思的双眸定在明崇俨的身上,让他给一个解释。 “不瞒将军,原本某与这上官婉儿并不相识,但今日,某却在御花园与她‘巧遇’。”明崇俨回道。 “巧遇?”武三思皱着眉,他也听出了此话的不平常,以他对上官婉儿的了解,这个女子从来不做无谓之事,明崇俨与她的‘巧遇’,也怕是有意为之吧 “是,”明崇俨点头,接着说道,“这个上官婉儿与某谈论了几句,便央某为她相面。” “哦?”武三思闻言,嗤笑一声,道,“想不到她这样的女子却相面之术,那玄明可曾答应她?” “佳人所求,某自然不会拒绝,”明崇俨点点头,继续说道,“于是某便细细地观察这上官婉儿的面相,但结果却――”说到此处,明崇俨脸上忽然一片苍白,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玄明,结果怎样?”武三思见状,心中的疑惑更盛,他上前一步,抓着明崇俨的手,急切地说道,“到底结果怎样?” “按照面相,按照面相……”明崇俨的呼吸有些急切,在心底,他只觉得得出的结果无限荒谬,但却找不到其他的任何理由,“眉尖若蹙,颧高唇薄,人中短细,按照上官婉儿的面相,她绝对活不过十岁”终于,明崇俨将今日观上官婉儿面相所得讲了出来。 “?”武三思闻言大惊,手松开了明崇俨,后退两步,“不……这不可能……”他不住地摇头,武三思心中明白明崇俨的相术天下无双,可他居然如此说,那么婉儿她…… “不,这不可能,”武三思不敢那个结果,他不住地摇头,嘴里喃喃道,“可是玄明,你明明看到了婉儿还活着,她还活着……” 明崇俨抬起头,正对上武三思迷惑的双眸,开口道,“这,便是某疑惑的地方” 二人还在继续谈论着,殊不知,就在屋中的横梁上,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将二者的对话听在耳朵里,之后,双眉紧蹙。 是 由】. 第一百一十章逆天改命未可知 - 婉唐 - 霏雪如是 “红羊劫后异数生,丹凤朝阳耀华庭,奈何红颜皆薄命,魂断豆蔻未上时。” 一卦终了,明崇俨怔怔地念叨这几句诗,听得武三思双眉紧蹙,他不安地走动着,嘴里喃喃念道,“红羊劫……红羊劫……” 明崇俨垂下眼睑,沉默着,不多时,武三思忽然站定,眼中精光一闪,他快步走到明崇俨的面前,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这红羊劫,是否是指改朝换代之事?”(注:红羊劫指国难。古人以为丙午、丁未是国家发生灾祸的年份。丙丁为火,色红;未属羊,故称。) 明崇俨点头,答曰某曾望天后面相,天后确实是有帝王之象” “可是,玄明,”武三思似乎了不妥,嘴里问道,“你明明是用婉儿的八字来卜卦,为何却算出天后的事情?” 明崇俨闻言,含笑摇头,回道,“万物相关,凡事都有因果,天后若想荣登大位,朝中必然要有一番杀戮,血染朝堂,社稷必会受到影响,此举,便应了‘红羊劫后异数生,丹凤朝阳耀华庭’;而上官婉儿生于丁末,是‘红羊劫’的应劫之人,只是,若是天后要称帝,上官婉儿应该在十岁之前就殒命了,为何,到现在还活着?怪异真是太过怪异”明崇俨说着,一边摇头,他也疑惑不已。 武三思闻言心下大骇:听明崇俨的意思,若上官婉儿还活着,天后便不能称帝了么? “怪异,真是太过怪异”明崇俨还在盯着桌上的卦象,嘴里嘟囔道,“可今日见天后的时候,天后的帝王之气并没有消退呀,这又是一回事?” 他的话被武三思收入耳中,武三思的心中一松,长长地舒了口气,看来,上官婉儿并没有影响到天后的霸业,刚刚放松,但他转念一想,立刻觉得不妥,急忙将头凑到明崇俨的耳边,小声道,“玄明,三思有事拜托于你” “将军请讲”明崇俨见状,压低了声音回答,作侧耳恭听状。 “上官婉儿命数一事,还请玄明守口如瓶。” “这……”明崇俨何等聪明,只消一听,便明白了武三思是要保住上官婉儿,若是被天后知晓了上官婉儿的命数,以天后的手段,她哪里还有命在?明崇俨面露为难之色,他迟疑道,“可是,某观天后面相,帝王之气并不曾减,也许上官婉儿并未对天后的霸业有甚影响。” “玄明有所不知,”武三思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以天后的性格,为成大事,宁可杀千人,绝不放过一个。此事,还请玄明守口如瓶,三思在此谢过”说罢,武三思朝着明崇俨一躬身,作恳求状。 明崇俨见高傲如武三思,如今却肯如此低声下气地躬身恳求,不免有些动容,他表情一松,小声地回答,“将军无须多礼,玄明照办就是了” “谢谢玄明”武三思抬头,一脸的感激。 “只是,”明崇俨叹口气,接着说道,“上官婉儿的命数太过诡异,本是早该殒命之人,如今却活得好好的,某担心,她的背后有人为她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武三思闻言双目圆睁,吃惊不小,“真有这回事?” 明崇俨点头,“某能窥知天机,断人命数,自然有人能逆天改命,”说到这话时,他的表情严肃起来,眼中流露出一种兴奋,对,是一种渴望被挑战的兴奋,“某毕生所学,尽得师傅真传,阅人千数,断命从未有失,如今,遇到了上官婉儿这样诡异的命格,某一定要将为她改命之人找出来,与他好好切磋一番” 武三思闻言,唇边露出一丝浅笑,答曰,“玄明,这事便包在三思的身上,我即刻派人探查上官婉儿的一举一动,一定能找出那个人的线索” “那么便拜托将军了”明崇俨的眼中此刻已经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他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人,能有如此大的能耐,能让一个早该殒命的人好好地活到现在。 “三思定不负所托”武三思拱手,朝明崇俨保证道。 二人终于谈妥,于是武三思告辞,明崇俨起身相送至门口,就在二人离开房中之时,一道黑影从横梁上轻飘飘地落下,他看了遗留在桌上的卦象一眼,速速离去 自那次大火后,婉儿为了不让郑十三娘担忧,便独自住了一个房间。此时,她在掖庭宫的房间里一片漆黑,薄薄的纱帐安静地垂下,将木床上的人完全笼罩起来。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翼翼地将门推开,走了进来,待眼睛适应了屋中的黑暗,他转身,将门轻轻合上。 他的手脚颇轻,做这些动作,一丝声响都没有弄出。关好门后,他又朝木床走去。 正当他了无音响地靠近床边时,他的脚似乎被轻轻一绊,“叮铃铃――”一声铃响在屋中回荡。 “人?”原本安安静静躺在木床上的人儿轻喝一声,一下跃起,从帐中跃出,手中一道银光闪过。 再看,婉儿此时青丝披散,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中衣,手里的匕首在暗夜中却格外清晰。 “婉儿,是我――”黑衣人终于开口。 “敏之,你来了?”婉儿手上一松,放下匕首,伸出手,抓起挂在床边的外裳,披在身上。 贺兰敏之此刻已经取下面罩来,婉儿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此时她抬头,看见却是贺兰敏之未带面具的脸,她心中一喜,伸出手,覆在了他的脸上。终于,又在看见这张脸了婉儿心头想到。 贺兰敏之似乎感觉到了婉儿的快乐,伸出手,将她搂进的怀中,嗅着她青丝上的馨香,贺兰敏之只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对了,你不是夜会明崇俨去了,此时来我这里?”二人相拥半晌,婉儿才开口问道。 “婉儿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贺兰敏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紧紧地抱住婉儿,紧到似乎想将她揉进的骨血一般。 “你了?”婉儿不明白贺兰敏之为何忽然这般紧地保住,暗夜中,她听到他急速地心跳声,被他拥在怀中,他全身的颤抖在第一让婉儿感知到,他,这是了? “婉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贺兰敏之的声音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在婉儿的耳边说道。 “我就在这儿,不会离开,敏之,你到底是了?”婉儿更加糊涂了,他们不是已经约好了以后,为何在这个时候,贺兰敏之却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婉儿,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么?”贺兰敏之松开婉儿,二人的晶亮的双眸对视着,“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婉儿忙不迭地点头。 贺兰敏之得到了保证,再一次将婉儿搂在怀中。 暗夜中,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默默无语。 “明崇俨真是这么说?”抱着婉儿,贺兰敏之终于还是将今夜在明崇俨处所所见之事全部告诉了婉儿,婉儿听罢,心中十分讶异。 “嗯,”贺兰敏之重重地点头,“他说你是早夭之相,根本不可能活过十岁”说到此,贺兰敏之紧紧地抓着婉儿的手,似乎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确定她还活着一般。 婉儿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乐,轻轻笑着,“那些命数之说,都是无稽之谈,敏之不要。”嘴上这么说道,可婉儿的心中早已经掀起轩然大*,这个明崇俨真是个神人啊,穿来的时候,这上官婉儿本尊刚好九岁多一点,那个时候,她便是夭折了吧,住在上官婉儿身体里的,不过是她杨晓,一个二十四岁的现代灵魂 难道明崇俨的相面之术真有那么厉害? “婉儿,你告诉我,是否有人为你逆天改命?”贺兰敏之想起明崇俨所言,心中也有疑惑。 “改命?”婉儿不由嗤笑一声,伸出手,点点贺兰敏之如刀削一般的鼻尖,伸伸舌头,调皮地说道,“我要是认识能逆天改命的人,早就把的命改成富贵闲人了,哪里还用在这深宫之中步步为营?” “婉儿……”贺兰敏之的眉头紧紧皱着,掩不住地担忧,“你说实话,这可关系你的性命,不能儿戏” 婉儿收了戏谑之心,伸出手去,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看着他晶亮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敏之,我真的没有骗你,真的没有人为我逆天改命”她不过是一觉睡过头,醒来穿越了,她都不回事,可能认识为她逆天改命的人? “嗯,”贺兰敏之紧紧攥着婉儿的手,终于,他长舒口气,点点头,“婉儿,答应我,若是日后不对,你一定要在立刻告诉我,让我保护你” 婉儿心中一暖,猛地点头。 贺兰敏之却好像不放心一般,继续叮嘱道,“辅佐太子固然重要,但,我不要你受一丝的伤害,若一旦情况不对,婉儿,你一定要及早出宫” “可是……”婉儿想出出言拒绝,却被贺兰敏之打断,他看着婉儿,语气十分强硬道,“没有可是,你总爱事情都往肩上扛,我不要你这样,在我心里,你的安全比都重要” “嗯……”婉儿的双眼涩涩的,不住地点头,她的心中充满了甜蜜,原来,被人保护便是这个样子 贺兰敏之交代完,见婉儿不住点头,伸出手,再次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若能一生如此,吾何所求?怀抱着婉儿,贺兰敏之脑中忽然冒出这句话。 是 由】. 第一百一十一章千里驱鬼鲜果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天皇召见明崇俨后三日,头痛病突然发作,药石无效,众御医见此状况,束手无策。此时,明崇俨便寻了为天皇治病的由头入宫觐见。三日后,天皇逾二十年的头痛病居然完全康复,天皇大悦,自然赏赐明崇俨金银无数,更是赐他玉牌一块,着令他每日进宫伴驾。 一,明崇俨成为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一日,天皇午憩过后,睁开眼,便急急差人寻来明崇俨。 明崇俨今日一身青衣,腰间束着一条墨色锦带,一块通透的翡翠饰于其间,发髻无冠,只扎着一条与外裳同色的发带。 果然是气度非凡,说他是仙人之姿,绝不为过 李治眯眯眼,看着明崇俨由外殿慢慢走近,唇边露出一丝笑容,心中赞道:真是个俊俏的美男子 “臣明崇俨叩见天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明崇俨行至内殿,提起衣衫下摆,朝着李治恭敬行礼。 “明卿快快请起”李治开口道,“来人,赐座” 于是,便有小太监上前,为明崇俨奉上绣凳,明崇俨谢恩后,便端坐一旁,“不知殿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朕听说天后说,明卿乃大唐第一奇人,相术、医术自不在话下,就连传承多年玄而又玄的巫术,明卿居然也是个中翘楚。明卿,你可真是我大唐的第一奇才啊” “天后谬赞,臣愧不敢当”明崇俨拱手谦虚道,“巫术博大精深、包罗万象,臣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陛下这么说,倒是让臣惭愧了” “欸——”李治摆摆手,笑着说道,“明卿何用谦虚?在朕的面前,唯才是举,明卿是有才之人,一味地谦虚反而不美。” “陛下教训得是,微臣领受”明崇俨立即起身,朝着李治躬身一拜,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李治见其如此,满意地点点头,才满怀兴致地问道,“明卿,传言你能驱使鬼神做事,可有此事?”李治这几日在宫中,让人不断地搜集明崇俨进宫之前的事迹,其中有不少都说着明崇俨能够目见神鬼,还能画符念咒,驱使鬼神为其做事等等。 “这……”明崇俨闻言,心中迅速盘算一番,才答曰,“传言多有玄乎之嫌,不过,若陛下感兴趣,臣愿意勉力一试” “好朕等得就是这句话哈哈哈……”李治闻言一乐,坐在龙椅上大笑起来。 明崇俨垂目而坐,静待李治的吩咐。 “明卿,朕今日醒来忽然嘴中干涩,于是想吃一口岭南的荔枝,但岭南路远,若是将荔枝长途跋涉地运抵长安,必然不是那么鲜美了,不知明卿可有办法?”李治挑眉,坐在龙椅之上,斜眼看着明崇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明崇俨思虑少顷,唇角轻轻扬起,开口道,“陛下可愿赐臣十两银子作贩果之资?” 李治点头,侯在一旁的王福禄会意,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迈着小碎步,快速走到明崇俨的面前,双手奉上。 “谢过王公公”明崇俨有礼地点点头。 “明大人不必客气,若还有何需要,请一并吩咐咱家。”王福禄有礼地回应道,如今,明崇俨深得二圣的欢心,王福禄自然要好好地恭维一番。 “请公公在偏殿中,设置一个祭坛,另备香火若干,朱砂一碗,符纸若干,少顷便有大用。” “咱家这就去办”明崇俨交代完,王福禄便甩了甩他手里的拂尘,脚下飞快地走出殿中,吩咐着下人准备明崇俨吩咐的事情。 “明卿,你这是要开坛做法?”李治方才在座旁听二人的对话,心中的兴趣更浓了,难道明卿真是要驱使鬼神做事? “回陛下,正是”明崇俨恭敬地回答道。 “大好大好”李治十分高兴,开口说道,“那朕就在祭坛一旁,看看明卿是如何施法,让这些鬼神为你做事的” “陛下万万不可”明崇俨一听,脸上露出一副紧张的神色,嘴里劝道,“陛下乃九五之尊,身上带有真龙王气,这恰恰是鬼神最为忌讳之物,若陛下在祭坛一旁,别说是微臣,就算是微臣的师傅亲自来做法一夜,那鬼神也是不敢靠近,如此,又怎能驱使鬼神为臣做事呢?” “哦?”李治微微挑眉,脸上掩不住地失望,讷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就不靠近了。” “多谢天皇谅解”明崇俨再鞠一躬,说道,“请天皇在殿中静候片刻,微臣去去就来” “明卿速去” “微臣告退” 说罢,明崇俨再鞠一躬,速速朝王福禄准备好的偏殿去。 片刻 “陛下,陛下”正在李治百无聊赖、昏昏欲睡之时,殿外传来了王福禄惊喜的呼唤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王福禄细碎并急切的脚步声。 “如何了?”李治伸出手,揉揉有些惺忪的睡眼,看着一脸兴奋的王福禄。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王福禄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声音掩不住地兴奋,“陛下,真是奇迹,奇迹啊” “嗯?”李治正疑惑,抬头,却忽然瞧见明崇俨手持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从殿门缓缓走来。 “微臣参见天皇陛下”明崇俨手持托盘,走到李治面前,缓缓跪下。 “明卿免礼”李治的目光自明崇俨进殿后便一直停留在他手中的托盘之上,“明卿,你这托盘上乃是何物?” “陛下,这便是您心头所想之物”明崇俨面上含笑,对李治说道。 “哦?”李治轻挑眉梢,“朕心头所想?难道是……” “陛下,请看——” 明崇俨左手托盘,右手夹起红布,轻轻一挥。 大殿中接连传出阵阵的抽气声。 “这……”李治怔怔地伸出手,嘴巴张大,难以置信地望着明崇俨手上之物,“这……” “采自岭南滕罗山上的新鲜荔枝,还请陛下品尝”明崇俨双手奉上盛满荔枝的水晶盘,朗声说道,“请陛下品尝” “快快快”李治回过神来,赶紧对王福禄吩咐道,“快快呈上来” 王福禄满脸堆笑,迈着他的小碎步快速地从明崇俨手中接过水晶托盘,口中啧啧称奇,翼翼地将装满荔枝的水晶托盘放到龙案上。 李治伸出手,轻触一颗荔枝暗红色的外壳,当他手指碰到这粗糙的质感时,他眨了眨眼,再一次地确定不是在做梦,这水晶托盘中所放的,确实是圆圆的暗红的荔枝,这些荔枝头上挂着的绿叶切切实实证明着这串荔枝是方从树上采下的。 “陛下,请品尝”王福禄地采下一颗荔枝,轻轻剥下果壳,送到李治的嘴边,李治眼见着那嫩白的果肉,发出莹润的光泽,仿佛那甜腻的果汁就要滚落出来,他喉咙一动,张开嘴,一口含住这一团嫩白的果肉。 一股香甜从轰隆出扩散开来,蔓延到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李治闭上眼,慢慢地体会着这股鲜美,这样的味道,如此新鲜,如此甘美,这是他此生吃过的最最美味的荔枝了 “好”李治睁开眼,大声地赞叹道,“明卿,这——这真是太好了” “陛下喜爱,是臣之大幸”明崇俨轻一躬身。 李治一连吃了几口,却好似没吃够一般,一直让王福禄为他剥着荔枝,明崇俨则含笑,默默站在一旁,静待天皇。 “嗝——”直到李治小声地打了个嗝,他才挥手,停止了王福禄剥荔枝的动作。 “王福禄。”天皇唤道。 “老奴在。” “去,将这些送到天后的丹凤殿去,就说是明卿从岭南变出来的” “老奴遵旨”王福禄领旨,乐颠颠地端着水晶托盘,朝丹凤殿去。 待王福禄走后,李治笑眯眯看着明崇俨,说道,“明卿,能否告诉朕,这荔枝如何得来的?” “回陛下,”明崇俨略一躬身,回禀道,“这荔枝产自岭南滕罗山李老汉家的果园中,他家果园中的荔枝味美香甜,闻名四方,微臣请来五鬼,他们神行千里,为陛下采摘下这新鲜的荔枝,并在树下留下了王公公方才给微臣的贩果之资。” “甚善哈哈哈哈……”李治听了明崇俨的一番讲述,朗声大笑起来,赞道,“明卿,你果然是我大唐的一大奇才”说罢,便唤来下人,一番赏赐,自不在话下。 罢了,天皇与明崇俨相谈甚久,天皇甚至史无前例地赐宴,与明崇俨共进晚膳。此番殊荣,自李治登基以来,在朝臣当中从未有过。 五日后,派去岭南藤萝山的千牛卫返回宫中,向天皇回禀:滕罗山上确实有一个叫做李老汉的果农,五日之前,他门口的荔枝树被人摘下了一大串荔枝,且在树下留下了一锭银子 自此,天皇对明崇俨愈加宠幸了,甚至军国大事也往往征询其意见,一时,明崇俨变成了朝堂上最有受倚重的权臣。 是 由】. 第一百一十二章杀招藏于微末间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今日,天皇的气色格外地好,用过午膳,天皇休息片刻后,突然来了兴致,想到御花园中走走,于是便命王福禄从丹凤殿中请来天后,二圣携手至御花园中小亭,明崇俨则是奉旨伴驾随行。 “前些日子,天皇派人给臣妾送来了一盘新鲜的荔枝,那真真是美味无比,臣妾入宫多年,真是从来吃过那么新鲜美味的荔枝呢”待二圣坐定,天后含笑望着天皇,轻轻扬起手中的丝绢,掩嘴轻笑着说道。 “那可都是明卿的功劳!”李治口中赞叹道,“若不是天后招纳了明卿这个人才,朕又怎能享这样的福份?说到这儿,朕还要感谢天后呢” “陛下这么说,倒让臣妾惭愧了”天后垂首,做出一副不敢居功的模样。 二圣相视而笑,莺歌同王福禄在一旁伺候着,二人见主子如此开心,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一时间,御花园中的气氛十分融洽。 “陛下,明卿除了能驱鬼为其做事外,还能断人命数,而且臣妾还听说,明卿所断之人过千,居然从未有失,想必,天皇还不知道这事吧”天后趁着天皇龙颜大悦之时,故作不经意地提道。 “哦?”天皇一挑眉梢,顿时来了兴致,他轻轻一捋自己的胡须,侧过脸去,朝着明崇俨问道,“明卿,可真有此事?” “回陛下,常人自出生之日起,面相已由天定,常言道‘相由心生’,个人之面相便决定了个人之命运遭际,微臣也只是能从观面相入手,将所观之人的命运遭际推测一二罢了,天后这话,倒是让微臣惭愧了”明崇俨说这话时,目光与天后相遇,天后的唇角微微一扬,明崇俨也轻微地点头会意。 “天后从来都是谨慎之人,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明卿也就不要推辞了,今日,便请明卿为朕同天后露上一手,如何呀?”如今大唐国力强盛,李治又从来性格温和,他的心思从来便不在军国大事上,倒是对这些旁门左道极感兴趣。恰好,这明崇俨一生所学正投了他的胃口,再加上天后‘无意间’地提醒,天皇自然而然地便向明崇俨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了。 “既如此,那微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陛下想让微臣为何人断命?”明崇俨恭敬地问道。 天皇与天后相视一眼,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对王福禄吩咐道,“去把太子、英王、相王请到御花园来” “老奴遵旨”王福禄领命,迈着他的小碎步急速地离去。 “明卿。”李治开口道。 “微臣在。” “待会待三位皇子抵达后,你自隐匿在小亭旁的树木之后,暗自观察三位皇子的面相,待三位皇子离开之后,你再出来向朕禀报。”李治指着亭子旁的树木,对明崇俨吩咐道。 “微臣遵命”明崇俨领旨对到树木的另一侧,李治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却不曾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天后,此刻,她的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好戏,就要开始了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三位皇子朝着二圣恭敬行礼。 “都免礼吧”李治乐呵呵地让三人起身。 “贤儿,这些日子朕身体有恙,真是多亏了你啊,凌烟阁的那些老臣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呀”李贤站在最前端,李治看着自己器宇轩昂的长子,满意地说道。 “儿臣能为父皇分担国事,是儿臣的福分”李贤拱手,乖巧地回答着。 “呵呵,”李贤恭顺的态度让李治十分满意,他让李贤走进跟前,关怀地问道,“守礼最近怎样?” “回父皇的话,守礼一直都由姆妈照顾着,太平更是喜爱这孩子不得了,成天让姆妈将守礼抱到椒兰殿,同他一到玩耍。”说到自己的孩子,李贤的脸上溢出温柔的笑容。 这时,一直沉默的天后却开口了,她故作嗔怒地剜了李贤一眼,语带责怪地说道,“本宫好不容易有个小孙儿,你倒好,不送到本宫面前让本宫也享享含饴弄孙地乐趣,倒是任由太平这个半大的孩子去折腾,贤儿,你倒真不怕太平把守礼给磕着碰着了?” 李贤闻言一怔,天后曾经提过要将守礼送到她身边抚养,但李贤一直语焉不详地拖着,如今,天后却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真是让李贤有些避无可避 “是呀,”李治闻言也是点头,“太子妃的位置一直空缺,贤儿你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如何能够将守礼照顾周全?依朕看,贤儿册立太子妃之事不能再拖了,改日,让你母后在文武百官的闺女中选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做你的太子妃,你看如何?”李治说完,含笑看着李贤。 李贤怔在原地,就连站在一旁的八弟李旦一直拽拉自己的袍袖都未曾发觉。李旦见李贤还在发愣,便忍不住了,开口说道,“父皇、母后,不是有句话叫做‘有情人终成眷属’么,六哥他的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不如父皇、母后就下一道圣旨,让六哥与他心爱之人结为连理,这样,也是一段佳话呀”说罢,李旦还蹭到天后的身边,轻轻拉扯天后宽大的袍袖,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眨呀眨,十足地一副小孩子撒娇的模样。 李旦的话让天后的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被她很快地掩盖下去,她伸出手,丹蔻在李旦白胖的小脸上轻轻一掐,故作怜爱地说道,“你呀,就是个鬼灵精” 李旦的话引起了天皇的兴趣,他的视线定在李贤的身上,问道,“贤儿,可真有此事?” “这……”李贤本想立刻点头,但理智却告诉他,若是这么做了,说不定会婉儿引来杀生之祸,他的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一旁的英王李显却开口了,“哎呀,父皇、母后,八弟什么都不懂,‘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也要两情相悦才行,现在父皇却一个劲儿地问六哥的意思,六哥又怎么好回答?依儿臣看,不如等父皇改日有空了,将六哥同他心爱之人一同召到跟前,亲自问他二人,如何?” “呵呵……”此话让李治高兴不已,听到那句‘两情相悦’时,下意识地,他转过头去看着天后,正好对上天后含笑的眸子,他立即朗声大笑起来,“想不到,显儿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啊,这么多的皇子当中,就属你最像朕好,朕就答应你,改日让你六哥同他心爱的女子一起到朕的跟前来,朕倒要亲自问一问他们” “多谢父皇成全”李贤闻言,心头暗松口气,赶紧开口谢恩。 殊不知,正是李显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不但化解了李贤的尴尬,同时也让天后顿起的杀机消失于无形。 众人又说了些闲话,不多久,李治便以身体倦了为由,将三位皇子打发走,御花园中只剩下二圣同随驾伺候的几人。 天后瞥见天皇眼中的犹豫,也推说自己累了,便带着莺歌告退。 此时,亭中只剩下天皇同王福禄二人。 “明卿,你可以出来了。”天皇开口。 于是,明崇俨便从树后慢慢走出。 “微臣参见天皇” “免礼”李治拂袖,示意他起身,嘴里问道,“怎样,可曾看清楚了?” “回陛下,微臣看清楚了” 李治点头,朝着王福禄使了个眼色,王福禄会意,兀自退下。 “朕的三个儿子,明卿以为如何?”李治开口询问。 天皇此话一出,谁知明崇俨却猛地跪下,脸上露出为难,嘴中恳求道,“陛下,微臣实在是不敢开口请陛下恕罪” “你……”见惯了明崇俨往日的飘逸,却如今瞧见他一副苦恼的模样,李治的心跳漏了几拍,难道这三个儿子的命相有异?李治的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十分严肃,“你只管说,无论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陛下……”明崇俨面上依旧为难,却被李治圆睁的双眼看得心头一怔,这一刻,天皇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明崇俨在他的逼视下,只觉得一阵紧张,险些喘不过气来,第一次,他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王霸之气 “微臣……微臣自当如实禀报”终于,明崇俨回答到。 “那好,朕的三个儿子,明卿以为如何?” “太子文韬武略,实乃大唐的股肱之臣;英王绝类太宗;相王温厚仁和,有文王之仪”明崇俨斟字酌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李治闻言,垂下眼睑,一阵沉默:朕的三个儿子,太子文韬武略,却不能坐上皇帝,而另外的两个儿子却有帝王之象,这……这……李治双眉紧蹙,小声地再次询问,“明卿,你敢肯定?” “嘭――”明崇俨闻言再次跪下,“臣所之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虚” 明崇俨说完,抬起头看着李治,却发现,他又陷入了沉默。 是 由】. 第一百一十三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 婉唐 - 霏雪如是 周国公府 书房内,国公府的侍婢翠兰刚刚送上冰镇的酸梅汤,武承嗣一个眼色,翠兰便拿起丝绢,为他擦去额角的汗珠,再端起装着酸梅汤的瓷碗小心地送到武承嗣的唇边,武承嗣接过,一饮而下,心中顿时暑气顿消,双眼舒服地微眯。 “武光,你也来一碗吧”武承嗣放下瓷碗,睁开眼来,朝矗立在自己跟前的武光说道,一旁伺候的翠兰急忙再呈上一碗,送到武光的手上,一双盈盈的大眼,忍不住地在武光身上来回逡巡着,武光一抬头,正对上翠兰的含情的双眸,翠兰不由得脸上一热,害羞地放下碗,退到一旁。 就在二人眉目传情间,武承嗣却并未抬头,只是慢慢把玩着自己右手拇指上所佩戴的白玉扳指。 待武光放下碗后,翠兰收拾好桌上的器具,盈盈退下。 “武光,此消息可靠么?”武承嗣抬头,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后,便压低着声音问道。 “回少爷,千真万确”武光小声回答到,“昨日在御花园中,天皇令明崇俨躲在小亭旁的树木后面,暗暗地观察太子、英王和相王三人,待三位皇子离去后,天皇便遣散众人,留下明崇俨单独询问,明崇俨亲口断定,太子没有天子之命,而英王和相王却有帝王之象” “此事绝对机密,天皇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传出来?”武承嗣闻言,在心中隐隐觉得不对,虽然天皇一向温和,但关于帝王之事,应该不会如此贸然行事才对。 “嘿嘿,”武光暗笑一声,眼珠一转,在武承嗣的耳边提醒道,“难道少爷忘了,那明崇俨是怎么进宫的?” “这――”武承嗣眉梢微动,看着武光,答曰,“是我那堂弟武三思推荐给天后的。” “这便是了”武光一拍手,接着说道,“若是没有天后的赏识,那明崇俨又怎能够到天皇的身边,所以此人的心自然是向着天后的,天后与太子不和之事,满朝皆知,如今太子理政,天后的权力受到极大的束缚,若是太子真没有帝王之命,那么少爷您想想看,得益最大的会是谁?” “自然是天后”武承嗣立刻反应过来,他不禁点点头,嘴里喃喃道,“怪不得呢,帝王之事有关国体,天皇绝不会让消息这么轻易地流出来,照此看来,此举应该是天后的手笔” “少爷英明”武光满脸堆笑,奉承道,“天后执掌权柄,那么少爷便……”说到此,武光故意不再说下去,而是唇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闻言,武承嗣却面色一禀,剜了武光一眼,说道,“只是,现在天后宠幸的是我的三思堂弟啊,自从西征战败后,天后已经许久未曾诏我进宫了”说罢,武承嗣长叹口气,一脸的落寞。 “少爷,您千万莫恼”武光软言劝慰,“天后的才华不输男子,治国更是有一套,这么多年,若不是天后执掌着朝政,我大唐哪里能国富民强?而且天后的性格少爷十分清楚,她怎会是那种甘愿屈于人下的人?天后掌权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娘娘不重用武家宗亲,又能去重用谁呢?” 武承嗣同听武光说得在理,又想起天后自登上后位之后,便大肆分封家人,武家宗亲中,他又是与天后最为亲近的,没有理由天后不再重用他。想通以后,他的表情稍解,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了。 武承嗣解开了心结,此刻心思便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他思虑半晌后,眼中忽然一缕精光闪过,道,“所以说,明崇俨断命一事,是天后安排的,那么断命的结果也是天后派人散播出来的”说到此,武承嗣的唇边忽然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他看着武光,缓缓地开口道,“若是此时,明崇俨忽然被人暗杀,那么武光你猜猜,天后会怀疑到谁的身上?” 武承嗣此言一出,武光心中立即明了,他朝着武承嗣恭敬地点头,嘴里称赞道,“少爷英明啊此乃一石三鸟之计妙实在是妙” “哦?”武承嗣挑挑眉,继续咂摸着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斜眼看了武光一下,问道,“是哪三鸟?” 武光清清嗓子,答曰,“一则,明崇俨是武三思引荐给天后的,天后因为此事近日来对武三思十分宠爱,若是明崇俨死去,那么武三思讨天后喜爱的筹码便没有了,天后历来喜爱少爷,到时候,少爷只需要略施小计,天后自然又会对少爷青睐有加了二则,天后与太子历来不合,如今天后宠幸的明崇俨却断定太子没有天子之命,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明崇俨丢了性命,那么天后一定会怀疑到太子身上,以为太子是不满明崇俨为他断命一事而加以报复。明崇俨一死,天后必然大怒,到时候天后要与太子争权,必然要重用武家宗亲,这又是少爷的一次机会啊三则,明崇俨之死即便是扳不倒太子,也必然会让群臣对太子离心,这岂不是帮了天后的大忙?此乃一石三鸟也” “哈哈哈哈……”武承嗣朗声大笑,拍着武光的肩膀,说道,“大善光诚知吾也哈哈哈哈……” 椒兰殿 “咣当――”是铜器被摔到地上的声音,太平气恼地拿起一个铜壶,狠狠地朝地上掷着,嘴里骂道,“这个明崇俨,居然敢这样乱说六哥若是没有天子之像,那谁有?是他明崇俨么?” “公主,千万息怒”婉儿走上前去,拉住太平,嘴里劝道,“那明崇俨不过是会些旁门左道,算不得准的,公主切莫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而生气” “可是――”太平气愤地跺跺脚,一脸焦急,“万一父皇当了真,那六哥岂不是危险了?” “公主――”婉儿还想劝说,却不料太平一个闪身,冲到间架前,抄起架子上的青锋宝剑,朝殿外冲去。 “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婉儿拦在殿门口,挡住了太平的去路。 “婉儿,不要拦着我,我要杀了那个明崇俨,谁叫他红口白牙地乱说话,让他污蔑六哥”太平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绣图和织锦两个侍婢见势不妙,也冲上去,一左一右地拉住太平。 “放开你们放开我”太平被三人弄得动弹不得,大声地吼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我不能看着我的另一个哥哥身陷险境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公主,你可知道那明崇俨现在任黄安丞,若是公主此刻杀了他,便是杀了朝廷命官《唐律》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若是执意坚持,不但帮不了太子,还要将自己搭进去,公主,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你还是一意孤行,婉儿绝不拦你”说罢,婉儿身子一侧,让出路来,那两个丫头见状,也松开太平。 “嘭――”手一松,太平的长剑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太平的双眼忽然一红,抱着婉儿大哭起来,“婉儿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失去弘哥哥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六哥” “太平放心,这点小风小浪还扳不倒你六哥”就在太平抱着婉儿大哭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织锦和绣图二侍婢瞧见李贤从外殿大步走来,赶紧上前见礼。 李贤一拂袖,让二人免礼,走到婉儿同太平的面前。 “六哥――”太平一抬眼看到李贤,便松开婉儿,蹭到李贤的怀抱中,带着哭腔,“六哥,太平不希望你有事” “好了”李贤心疼地轻抚太平的头,温柔地说道,“我的傻妹子,若是这点小风小浪都将六哥打垮了,那六哥这个太子还不如不做” “可是六哥,明崇俨那厮很得父皇与母后的喜欢呢,太平担心……” “不用担心,”不等太平说完,李贤便轻捏太平的鼻头,说道,“你呀,就是急躁,我们这边不是有婉儿这个女诸葛么,她一定有办法的,你急有什么用?”说完,李贤便抬头看了婉儿一眼,脉脉含情,婉儿急忙别过脸去,李贤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但又迅速消失。 这一幕,一旁的林丹丘看在眼里,不经意间,他的眉头皱起。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太平一敲脑门,转过脸去,满怀希冀地看着婉儿,问道,“婉儿,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太平一脸期盼地望着婉儿,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婉儿本想作弄她一番,但看到她如此急切,便也忍不下这个心来,她螓首轻点,给了太平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就知道,婉儿你最聪明了,一定会有办法的”太平一喜,便从李贤的怀中钻了出来,直朝婉儿扑来,婉儿躲闪不及,被她抱了个满怀,不由打趣道,“刚才不知道是谁抄着青锋宝剑,说要去杀了那个明崇俨,怎么一转眼又知道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 “哎呀”太平俏脸一红,对着婉儿撒娇道,“我以后再也不冲动了,婉儿,我保证”说着,还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以后我一定听婉儿劝,再也不会冲动了” “呵呵……”不止婉儿,在场的人都轻笑不已,大家的心里都明白:若太平公主不再冲动,那么她就不是太平公主了 是 由】. 第一百一十四章夜黑风高变幻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夜深,正是人静的时刻,偌大的长安城,除了各坊入口处的牌楼上的灯笼还兀自明亮外,只剩下不时在城中巡夜的武侯手里的灯笼发出的不甚强烈的光亮。此时的长安城,正在漆黑的夜中沉睡着。 “明崇俨明崇俨”一个声音从渺渺的暗夜中传入房中,“明崇俨明崇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明崇俨” “明崇俨” 陡然,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谁?谁在叫我?”他忽然坐起身来,撩开紧闭的纱帐,想要看清呼喊他名字的人来,只是,进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团漆黑。 “明崇俨――” “明崇俨――”呼喊还在继续着,“明崇俨――” “你是谁?”明崇俨也顾不得穿上外裳,只着一件中衣便从床上下来,站起身子,想要去拿火折子点亮蜡烛。 “明崇俨――明崇俨――”不等他的手够到火折子,那渗人的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 终于,明崇俨再也忍不住,他大声地吼道,“我是明崇俨,我在这儿,你到底是谁,想要……啊……”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心口一阵剧痛,痛得连话都无法说完整,他的手伸到心口处,却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什,低头,明崇俨的瞳孔陡然放大―― 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尖利的匕首 “啊――”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明崇俨的心脏陡然停止了跳动,他,重重地倒下,黑夜中响起沉重的闷响。 “啊――”光宅坊中的一处宅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明崇俨霍然睁开双眼,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擦擦早已汗湿的额角,再捂住的心口,心脏还在胸膛里快速地跳动着 对他还活着 他的心还在跳动着,他的心口很热,没有匕首,没有血,他还活着 方才,只是做梦。 是的,方才他在做梦 只是,明崇俨的手依旧放在的心口,方才的那个梦太过真实,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匕首插入心脏时那种难言的剧痛 “少爷,发生事情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后,门外传来了管家明思有些沙哑的声音。 “没事――”明崇俨捂着的胸口,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 “少爷,您――”明思听出了他的不对劲,还想询问,却被明崇俨打断,“先退下吧,我没事。” “是,少爷”无法,明思只好收起了正要推门的手,嘴里叮嘱道,“少爷若是有事,叫小人一声就好” “嗯,你退下吧” “是。” 门外,明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明崇俨找到了火折子,走到烛台前,一会儿,房中边明亮起来。 他长长地舒口气,随手将火折子丢在一旁,一抬头,却看见铜镜中有些模糊的镜像。 “印堂发黑,命门有失”盯着铜镜中的脸,好半晌,明崇俨忽然惊惶地后退两步,嘴里喃喃地念叨,“会这样,会这样?昨日还好好的,我的面相变成了这般模样?” 一个常年为人断命裁运之人,忽然在一梦之后的面相忽然变成了将死之人,心中的震撼与恐惧可想而知 此刻,明崇俨便陷入了这种无限的恐惧中,他慌忙地冲到铜镜前,脸几乎都要贴到镜面,他的双目圆睁,连眨眼都不敢,他要看清楚,方才,一定是看了,可能是将死之人? “印堂发黑,命门有失,命门有失……”明崇俨一直盯着镜像,不知不觉,一炷香的已经,终于,他后退两步,将的目光从镜面收回,嘴里喃喃道,“命门有失,命门有失,哈哈哈哈……”忽然他大声地狂笑,“哈哈哈哈……” “啪啪――啪――”八枚钱币从手心抛出,在空中划出不同的弧线,终于,掉落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明崇俨伫立一旁,冷静地看着这桌案上出现的诡异图案,“吁――”终于,他长长地舒口气,“私窥天机,人间难容啊――” “罢了,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若真是天谴,也是避无可避”想通了此处,明崇俨的唇边忽然溢出一丝淡然的笑容,天机已然堪破,哪管生死之忧? 他站起身来,拿起挂在架上的外裳,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接着,他端坐在铜镜前,拿起镜前的梳篦,将的披散的青丝绾成发髻,再套上与外裳同色的发带。 做好了这一切,他忽然吹灭了烛台上的灯火,端坐在的床边,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子丑交替,正是拂晓前天空最为黑暗的时刻,明崇俨静坐在床边,巍然不动,他的身影与这沉重的夜融为一体。 “咔嚓――”树枝折断发出轻微的声音,这声响,藉着夜风的吹拂,送到了明崇俨的耳中。 “来了么?”明崇俨的唇角轻扬,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果然,接着,一个黑影从半开的窗户飞身进来,在房间的正中站定。明崇俨只觉得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在暗夜中一闪,便化作一道银色的光芒朝飞来,他闭上了眼,安静地等待着。 “嗡――”长剑发出铮鸣,一点点靠近 “嘭――”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兵器交触的声音,明崇俨睁开眼,却离床边仅仅一尺的长剑,此时,已经被另一柄长剑格挡开。 不知何时,明崇俨房中的黑衣人居然变成了两个 先前的那个黑衣人见的攻势被格挡住, 不由得一怔,后来之人趁着这当儿,长剑一挥,直指对方的喉咙。 那人迅速反应,后退一步,挥剑朝坐在床边的明崇俨砍去,明崇俨却呆坐在原地,居然不闪不躲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长剑横过,挡在明崇俨的面前,又一脚飞出,直取那人的下盘,那人猝不及防,被踢中,后退一步,又挥剑杀来。 站在明崇俨面前的黑衣人见状,赶紧挥剑迎战,二人在这狭窄的屋中缠斗起来 正当二人杀得难舍难分之时,一个有些单薄的黑色身影从半开的窗户中飞进来,趁二人不注意之时,跳到明崇俨的船边,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 “你……”明崇俨正要开口,嘴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捂住,“别出声,跟我走” 二人一阵狂奔,转过一条巷子,停在了永兴坊的牌楼处,黑衣人不容明崇俨有任何犹豫,直接拉着他冲了进去。 跑到一个窄小的巷子,黑衣人停在一扇木门前,“扣――扣――扣――叩叩――”敲击声三长两短。 “吱呀――”门迅速地打开,一张清丽的小脸出现在木门的后面,“,快进来” 黑衣人拉着明崇俨,飞身钻进了门中。 烛火辉煌,如同白昼,房间中的香炉中点着让人凝神静气的熏香,若雪一身白衣,为二人端上茶来。 明崇俨端坐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个黑衣覆面的女子。 “明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女子说着话,便取下的面纱,一张娇媚的容颜出现在明崇俨的眼前。 “上官,是你?”明崇俨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也想不到,夜闯明府的人居然会是这个本应该在宫廷中的女子 “是我”婉儿嘴角轻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明崇俨,“明大人没想到吧” 明崇俨点头,默不作声,心中不断地盘算着。 婉儿看着沉默的明崇俨,也不,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地呷上一口。空气中散溢出的茶香钻进明崇俨的鼻孔,不自觉地,明崇俨也端起茶杯,一口清茶入喉,明崇俨方才狂乱的心跳似乎变得缓慢起来。 半晌,明崇俨放下茶杯,看着婉儿,终于,他打破了沉默,拱手道,“方才,谢过上官了” “明大人客气了,”婉儿含笑放下茶杯,“若婉儿没有猜,明大人可是已经算好了今夜是的殒命之时?” “你……”明崇俨闻言一怔,双目紧紧地所在婉儿的脸上,“上官――从何而知?” “呵呵,”婉儿掩唇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明大人能够算出婉儿活不过十岁,婉儿就不能算出今夜是明大人的魂归之时么?” 明崇俨一怔,霍地从椅子上站起,震惊地看着婉儿,他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居然神通广大到如此地步,就连那日他与武三思的对话,她也得一清二楚。 见明崇俨未曾开口,婉儿接着说道,“明大人,婉儿的面相注定是早夭之像,活到今日,自然是有高人为婉儿逆天改命,大人,难道对此毫无兴趣?” “这――”婉儿的话说到了明崇俨的心上,他抬头,正对上婉儿熠熠闪光的双眸,忽然间,他不安的心变得安定。 “若是明大人愿意与婉儿合作,婉儿便为大人解惑,如何?”婉儿将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收入眼中,幽幽地开口。 “如何合作?”明崇俨挑眉,问道。 “太子真是没有天子之相么?”婉儿却不回答,而是问明崇俨这个问题。 “能文能武,眉宇间却没有帝王之气,若太子能在全其性命,也只能是大唐的股肱之臣”明崇俨并未藏私,事到如今,他自然对婉儿据实以告。 “此命数能改么?” “恕某无能,无力改动”明崇俨低垂着头,有些懊恼,“不过――”他忽然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接着说道,“若是上官愿意请出为你改命的那位高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此话当真?”婉儿挑眉,含笑看着明崇俨,见明崇俨认真地点头,她接着说道,“只要明大人同婉儿合作,婉儿必要让这大唐乾坤为之一变” 是 由】. 第一百一十五章半真半假作妄言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丑时三刻,远处的人家传来了第一声嘹亮的鸡鸣,穿透夜空,在天地间回响,接着,一呼百应,一声声鸡鸣从不同的人家响起,被路过的夜风传送到很远很远―― 这骤起的鸡鸣之声不但没有打破长安城中各坊的安宁,反而让这座城显得更静了 永兴坊中的一间不起眼的院落。 布局精巧的房间中,香炉中的熏香已经熄灭多时,但香味依旧淡淡地,氤氲在空气中,让人的精神十分放松。铜铸的莲花烛台上,烛泪滴落,桌上的茶也已经凉透,但相谈的二人依旧小声地交谈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终于,末了,明崇俨拱手起身,道,“上官小姐,某要告辞了” “明大人尽管放心,太子殿下会派人随身保护大人,大人不必再为刺杀一事担忧。不过,婉儿希望明大人能将被刺一事告知武三思将军。”婉儿起身,向明崇俨叮嘱道。 “哦?”闻言,明崇俨心中震动不已,“难道上官小姐不怕将军误会?”明崇俨被刺之事,不早不晚偏偏发生在天皇让其为太子断命之后,这“巧合”着实让人生疑啊 “婉儿自然知道,”她轻点螓首,唇边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婉儿相信明大人对武将军自有交代,若婉儿没有猜错,此刻,明大人已经猜到刺杀一事是谁在后面指使了” “上官小姐这话太过笃定,说不定,某认为刺杀整个事件都太子安排好的,派出两个刺客,一人负责刺杀,一人负责救援,好让某因此而感念太子的恩德,从而放弃原有的立场,与太子合作呢?”明崇俨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故意带着防备的表情看着婉儿。 “呵呵,”婉儿只是掩嘴轻笑,美目在明崇俨的身上逡巡,只把他看的好不自在,她才开口说道,“明大人这么说,婉儿就放心了” “哈哈哈哈――”明崇俨爽朗的笑声在房中响起,婉儿一旁含笑。 聪明人交流,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送走了明崇俨,婉儿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她伸伸懒腰,长长地舒了口气,身子一歪,便斜躺在椅子上,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疲倦的猫。 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声极其轻微,像是怕吵到正斜躺在椅子上的人一般。 “你来了,”不等他靠近,原本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睁开,贺兰敏之立刻对上一对漆黑的眸子,不由得,他脚步一滞,停在了离婉儿还有一尺的地方,“怎么了?”婉儿将贺兰敏之一瞬间的僵硬收入眼中,开口问道。 “哦,”贺兰敏之回过神来,“没事,只是怕吵到你,折腾了一夜,你好好休息会儿吧”说着,贺兰敏之就想离去。 “敏之,等等。”婉儿开口,伸出手,朝贺兰敏之勾勾手指。 贺兰敏之含笑看着她的小动作,便上前,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软软的身体就钻进了他的怀抱,婉儿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双脚也蜷曲着,窝在他的腿上,嘴里嘟囔道,“这样舒服。”说完,便安心地闭上眼,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婉儿在他的怀中安睡起来。 “这……”贺兰敏之一怔,已到嘴边的话被他吞回肚中,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眉眼,手指停驻在她的眉间,为她抚去有些紧皱的眉头,她的疲惫,让他心疼。 算了,有什么事还是下次再问吧贺兰敏之这样想到,便将自己的怀抱收紧,让怀中的人睡得更为舒服。 不多时, 房中传来两个均匀的呼吸声。 翌日 承乾殿 天皇因为龙体有恙,已经罢朝多日,太子李贤奉旨监国,所有的日常事务都交由他一手处理,所以,正是早朝的时刻,天皇却仍旧在承乾殿中修养着,大臣们则同太子一道在凌烟阁商议国事。 天皇刚用过早膳,奉旨伴驾的明崇俨便如往常一样伺候在一旁了。 “怎么,明卿今日有何喜事么?”李治在王福禄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到躺椅前,落座后,他看着明崇俨眉宇间充斥这喜意,故有此一问。 “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佑我大唐天佑我大唐啊”说罢,明崇俨便在李治的面前跪下,行了个全礼。 “明卿,这又是何意啊?”李治不明他此举何意,身子微动,斜斜地靠在软枕上,问道,“喜从何来?” “回陛下,”明崇俨抬起头,挺直腰板对天皇禀报道,“昨晚,微臣夜观天象,发现代表着帝王的紫微星有了异动” “紫微星?”天皇闻言,眼睛稍微瞪大了一眼,虽不通天文,但他也清楚这紫微星代表着国主,若是紫微星有了异动,那不就是意味着国将易主?想到这里,李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说道,“明卿,快快为朕细细说来” “微臣遵旨”明崇俨点头,但又警觉地看了四周,李治会意,一挥手,殿内侍奉的宫人们便鱼贯而出,就连近侍王福禄也不例外,随着众宫人一道走出了殿中。 明崇俨见状,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昨夜子时,微臣夜观天象,发现代表着帝王之气的紫微星光芒大涨,微臣觉得诡异,便立即卜上一卦,卦象显示:圣主降世,龙藏东方” “圣主?东方?”李治喃喃地念叨着几个字,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开口道,“明卿,卦象的意思,难道是――太子?” “陛下明鉴”明崇俨再一叩首,接着说道,“紫微星光芒大盛乃是大大的福兆,表示天佑我大唐,福泽天下;而卦象所示圣主已然降世,而且龙藏于东,陛下,这一切都是指向太子啊” “明卿,你赶快起来”李治被明崇俨所说的震动,他的目光停留在明崇俨的身上,才忽然发现明崇俨一直都跪立在地,赶紧开口让他起身。 “谢陛下”明崇俨叩恩后,站起身来,将自己起褶皱的下衫整理一番,才抬起头,看着天皇。 “明卿……”李治想起明崇俨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脸上出现一丝疑惑,“你不是曾说,太子并无天子之相么?” “陛下,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成时,瞬息万变。就在昨晚,臣在观天象之前,无意中看到铜镜中微臣的脸,居然发现臣的‘印堂发黑,命门有失’,真真地是一副将死之人的面相”明崇俨的话七分真三分假,说着话时,他的眼中一片坦然。 李治闻言,不由一惊,他抓着躺椅上的手柄,让自己的身子紧紧靠在软枕上,继续追问道,“怎么会这样,可明卿现在不正完好无缺地在朕的面前么?” “回陛下,臣能脱离险境,还多亏了太子” “太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李治闻言,脸上的疑惑更重了,他的目光在明崇俨的身上逡巡了几次,似乎想将他看穿一般。只是,明崇俨的表情十分平静,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陛下,微臣偶然观镜,发现自己的将死之相,心中惶恐不已,便立即自卜一卦,发现微臣果然该死”说罢,明崇俨低垂着头,一副甘心赴死的模样。 “明卿,此话何解?明卿你让朕越听越糊涂了,快,快给朕好好解释一番”李治被明崇俨丢出的一个个关子弄得疑惑不已,此刻,他的心中满是疑问,巴不得明崇俨能三言两语地将整个事情给他说个清楚 “陛下,卦象显示,微臣妄言天机,天地不容微臣罪该万死” “妄言天机――妄言天机――”李治嘴里喃喃念叨,“难道说,明卿你断定太子无天子之相乃是妄言?”终于,李治霍地一声站起身来,“此等事情尔也敢妄言你……你……”李治被气得发抖,指着明崇俨的手也上下地颠动着,“你……你……” “微臣罪该万死微臣罪该万死”“嘭”地一声,明崇俨双膝跪下,朝着李治拜下,“微臣妄言,还请陛下治罪,微臣甘愿领罪” “你……”李治宽大的袍袖还在上下抖动,沉默,游荡在君臣之间 终于,半晌过后,天皇颤巍巍的手还是放下了,他的身体一松,重新坐回了躺椅之中。太子是他最钟爱的儿子,如今,他有天子之相,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想到此,他脸上的表情一松,无奈地摇摇头,摆动着他的手,说道,“罢了,罢了,这大千世界,纷繁复杂,又有谁能真正堪破,做到万事无失呢?罢了,明卿,你且起来。” “微臣谢过陛下陛下英明” “罢了,”李治摇摇头,有些无力地说道,“你且坐下吧,所有的一切,都为朕慢慢道来。” “微臣遵命。”明崇俨领旨,坐到了李治下手的位置上。 是 由】. 第一百一十六章有女相助登大宝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三竿时,婉儿睁开眼,正躺在一张精致的雕花木床上,身上盖着的是一张薄薄的锦被,她眨眨眼,让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忽然,她的眉眼弯弯,脸上的表情很是愉悦,因为,她认出了这个房间――这便是贺兰敏之上次从松岛正男的手中将她救出后安置她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都未曾改变,画屏上的金鹧鸪依旧在树梢振翅,屋中仍然飘荡着若有似无的熏香,婉儿从床上走下,却在东边的壁上了熟悉的簪花小楷,“密叶因裁吐,新花逐翦舒。攀条虽不谬,摘蕊讵知虚。春至由来发,秋还未肯疏。借问桃将李,相乱欲何如。”婉儿含笑地看着这幅字,心里溢满了甜蜜,这首春宴所做之诗,原迹早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却是他给收了起来,婉儿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原来,被人这般在乎的感觉居然如此美妙。 “吱呀――”精致的雕花木门被人轻轻地推开。 她侧过脸,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起来了,不多睡会儿?”贺兰敏之开口,温润的嗓音如同夏日里一阵凉风拂过,让婉儿觉得十分舒畅,她唇边的笑意更深,双目灼灼地看着贺兰敏之。 “干嘛这样盯着我?”贺兰敏之被婉儿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赧然,他走上前,就手里的水盆放到桌上,然后走到婉儿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嘴里问道,“不,难道是还没睡醒?” “那个……”婉儿的手里指着贺兰敏之身后墙上的诗文道,“那个,你是得来的?” 贺兰敏之转身,看着墙上的诗句,唇边也漾出一丝温柔的笑,他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温柔地开口,“只要有心,是得不到的?” 这话,让婉儿脸上热得如同火烧,她低着头,故意不去看贺兰敏之深情款款的眼。 “呵呵,”贺兰敏之被婉儿害羞的样子逗乐,轻笑着,将她搂进的怀中,嘴里说道,“我以为,你早已经习惯了我的甜言蜜语了,没想到还是这般害羞?” “那不一样”婉儿举起粉拳,在他的胸膛敲了一下,振振有词道,“武敏之和贺兰敏之所说的甜言蜜语是不同的” “不同?”贺兰敏之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婉儿。 “武敏之是个风流浪荡的花花,花名在外,摧花无数,他对每个女子都是甜言蜜语,可哪里有半句是真心的?但是贺兰敏之就不一样了,贺兰敏之只有上官婉儿一个,他的甜言蜜语只说给上官婉儿听”婉儿说着这话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双目停留在贺兰敏之的脸上,四目相对,贺兰敏之在她的瞳孔中看见了微笑着的倒影。 “呵呵,”贺兰敏之又是一阵轻笑,说道,“这个女子真不害臊呢,贺兰敏之时候变成上官婉儿的了?” “从来都是”婉儿叉着腰,杏眼圆瞪,恶狠狠地说道,“,你有意见?” “哈哈哈哈――”回答她的,是一阵欢乐的笑声。 “叩叩――”正在二人浓情密语之时,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少爷,,奴婢给你们送早膳来。”若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婉儿不高兴地嘟着嘴,看了贺兰敏之一眼。 贺兰敏之被她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讪讪松开她,开口道,“进来吧” “是。”若雪答应一声,便伸出手,将木门推开,手持一个托盘,款款而入。 两碗枣粥,几碟糕点被摆上了桌,若雪放好这些,端起一碗粥,就要送到贺兰敏之的手中。 “若雪,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贺兰敏之忽然开口,若雪的动作一怔,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她的眼中涌出一阵水雾,看了坐在铜镜前的那个正在梳妆的女子,喉咙中涌出一阵苦涩来,她垂下头,小声地应了句,“是,奴婢这就退下”便轻轻地放下粥碗,快步地离去,在转过身的一刹那,她清丽的脸上有泪滑落。 “真真郎心似铁啊……”婉儿撅着嘴,一边对镜梳头,一边说道,“君如磐石,妾似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啊” “呵呵,”贺兰敏之站起身来,走到婉儿的身后,从她手中接过木制的梳篦,为她地梳理青丝,“婉儿,我听着话里有一股酸味?” “有么?”婉儿眼睛一横,朝着镜像中背后的人直瞪眼,“有人鼻子出问题了” “若雪是个孤儿,”贺兰敏之收起了笑容,声音变得有些沉重,他慢慢地说道,“七岁那年,我同敏月偷跑出府在长安街上闲逛的,却无意中倒在路边只剩下一口气的她,我一时不忍,便救下了她,将她带回了荣国府。后来外祖母说‘狡兔三窟’,便把若雪安排到了永兴坊的这个院落中。” “所以,你自从回了长安,便一直住在这里,直到我在太子的别院遇到你?”婉儿顺着他的话,却想到了别的事情。 “嗯。”贺兰敏之点头,接着说道,“所以,若雪与我,并没有。” “面容如娇花照水,身段似弱柳扶风,,贺兰少爷一点都不心动么?”心中虽不介意,但婉儿的嘴却忍不住戏谑了几句。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的心早就被一个驯马的野丫头抢走了,哪能对其他的女子心动?”贺兰敏之朝着铜镜嫣然一笑,看得婉儿的头一阵发晕: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切记切记 “谁是野丫头啊,你给我说清楚”半晌,婉儿才从方才的晕眩中回过神来,顿时红了脸,瞪着身后的贺兰敏之,咬牙切齿道,“你说谁是野丫头?” “谁是我就说谁” “你”婉儿被他的话哽住,只能无言地翻着白眼。 “哈哈哈哈――”再一次,屋中传出了贺兰敏之爽朗的笑声。 “少爷许久未曾这般大笑了”一直藏在屋外的若雪听到了贺兰敏之爽朗的笑声,心中苦涩地想到。 承乾殿 “照明卿的说法,你是因为妄言太子无天子之命,才会遭受天谴,面露将死之相?”李治坐在软椅上,对明崇俨所说依旧十分怀疑。 “回陛下,正是”明崇俨的脸色有些难看,接着说道,“若不是微臣偶然看了一眼铜镜,发下不妥之后,为卜上一卦,恐怕,陛下今日已经见不到微臣了”说罢,明崇俨的脸上居然露出悲戚之色,原本他的面貌十分清俊,此刻却带上了这般表情,这倒让天皇的心中的气消了不少,他口气一软,说道,“好了,明卿也不必太过自责,为太子断命乃是机密,先前你说太子无天子之命一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如今,你既已改口,这事,便也作罢了”说罢,天皇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瞬间轻松了不少。 “谢陛下宽厚”明崇俨赶紧跪下谢恩,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却道:天后已经将太子没有天子之命的事情传了出去,陛下居然没有一丝察觉,看来这个宫廷,还是牢牢地掌握在天后之手啊 “快起来吧”李治挥手,示意明崇俨起身来。 “王福禄”待明崇俨起身后,天皇唤道。 “老奴在”王福禄尖细的声音先行应答,接着,一阵急促且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吱呀”一声,殿门打开,王福禄快步地跑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去凌烟阁候着,待贤儿散了朝会,让他直接到承乾殿来”天皇吩咐道。 “老奴遵旨”王福禄得令,便行了个礼,快步地朝殿外跑去。 “明卿啊,”天皇转过头来对明崇俨说道,“昨**同朕说到泰州大旱,原来是有魃作祟,后来你是如何除魃的?”原来他还记得昨日明崇俨为他所说的故事。 明崇俨轻轻一笑,将泰州驱鬼除魃一事为天皇娓娓道来。 承乾殿中,不时传来天皇爽朗的笑声。 散朝后,太子李贤随等候多时的王福禄一道前来,走到殿外,正好听到天皇正在爽朗地大笑。 “何人伴驾?”李贤停驻,小声地问道。 “回殿下,是明大人。”王福禄谦卑地回答。 “明崇俨?”李贤嘴里吐出这个名字,两条英挺的眉拧在了一起,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心中暗骂了一句:佞臣抬起头,对王福禄说道,“王公公,还请为贤通禀一声” “这是自然,请殿下稍候,老奴去去就来”王福禄如何看不见李贤的表情,明白这太子心中定是对明崇俨厌恶不已,不想同他共处一室,于是嘴中利落地答应道,行了个礼,便迅速进入承乾殿中禀报。 不一会儿,殿门大开,明崇俨与王福禄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明崇俨对着李贤,恭敬地行了个全礼。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李贤与王福禄都讶异不已,这明崇俨往日仗着二圣宠爱,对太子也是半礼相待,为何今日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全礼? “明大人快快免礼”李贤迅速从震惊中反应,他赶紧开口让明崇俨起身,嘴里说道,“方才在殿外就听到父皇爽朗的笑声,能让父皇龙心大悦,明大人居功甚伟啊” “微臣所做只是让天皇陛下欢颜一笑,但太子所做,却是要让大唐江山长治久安,两相比对,高下立判,殿下对微臣如此溢美,倒让微臣惭愧了”明崇俨面上含笑,缓缓说道。 李贤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当下震惊不已,这个明崇俨不是才说他没有天子之命么,现在却说他所做是为了大唐长治久安?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李贤还在震惊当中,明崇俨却是一躬身,就要告辞。 李贤只好怔怔地点点头,明崇俨行礼后便从李贤的身边的走过。 “有女相助,太子必能荣登大宝”走过李贤的身边时,明崇俨小声地说道。 是 由】. 第一百一十七章一言不合生嫌隙 - 婉唐 - 霏雪如是 乾殿外,李贤被明崇俨方才的话怔住,他愣在原地,看着正要离去的明崇俨,忽然开口道,“明大人请留步” “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明崇俨停住脚步,回转身来,定定地看着李贤。 李贤的余光瞟到一旁尖着耳朵想要听他们的王福禄,立即意识到方才的动作多有的不妥,急忙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腹中,挂上一副笑容,改口道,“父皇曾说,明大人深谙相术之说,入宫之前曾为千人断命却从未有一失,贤着实感兴趣,改日明大人若是有空,一定要为贤好好演绎一番,也好让贤开开眼界” “呵呵,”明崇俨轻笑两声,朝着李贤轻轻一躬身,谦虚地说道,“殿下真是太抬举微臣了,微臣所学不过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若是殿下感兴趣,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便最好了”李贤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明崇俨一眼,“改日,贤一定要邀请明大人到东宫一聚,还请明大人赴约” “微臣遵旨”明崇俨恭敬地答道,“殿下,天皇陛下还在殿中,请殿下早些进殿吧,微臣告退” 李贤笑着点点头,便转身跟着王福禄走进了承乾殿。 明崇俨看着李贤远去的背影,心道:虽说他仍旧没有天子之相,不过若是有了上官婉儿这个异数在,成败,还是犹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明崇俨的心变得异常沉重,,似乎根本不应该卷入这场权力之争啊 无奈,他长长地叹口气,朝宫门走去。 光宅坊 明府 “少爷,您了”明思还在内院,就听到门房同明崇俨打招呼的声音,便急忙从院中跑了出来,迎上前去,拦着明崇俨左看右看,嘴里说道,“少爷,您可了,早上的时候老奴到少爷房中,却没见了少爷的踪影,老奴还以为少爷您……” “好了,”明崇俨摆摆手,拍拍明思的肩膀,安慰道,“明思,我没事,别胡思乱想。” 明思抬头,看见明崇俨眉宇间的疲惫,心疼不已,便也收了想要继续追问的心思,嘴里说道,“老奴这就让厨房给少爷备下洗浴的热汤,少爷好好洗浴一番,再作休息。” “嗯。”明崇俨点点头,说了句,“有劳了。”便朝的房间走去。 “少爷,少爷,快醒醒快醒醒”靠在椅子上,明崇俨不一会儿便睡了,明思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抬起头,看着等在门外的那个背影,只好使劲地将明崇俨摇醒。 “嗯?”明崇俨睁开惺忪地睡眼,好一会儿,才反应是明思摇醒了,眉头立即皱起,有些不悦地看着他。 “少爷,”明思压低着的声音,急忙地解释道,“少爷,将军来了” “哪个将军?”明崇俨的头脑还不甚清晰,居然问明思这个问题。 “自然是武将军” “武将军?”明崇俨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得干干净净,霍地一声,他站起身来,对明思说道,“明思,快快请武将军进来,泡茶” “是”明思赶紧将武三思请进屋中,又匆匆退下。 “将军”明崇俨请打精神,朝着武三思拱手一礼,“某昨夜未曾休息好,方才真是失礼了” “玄明无须多礼”武三思的目光停留在明崇俨双眼下的黑影,关心地问道,“发生何事了,玄明为何如此疲惫?” “不瞒将军,”明崇俨实话实说道,“某昨晚可是彻夜未眠。” “哦?”武三思讶异不已,“是发生了紧急的事情,能让玄明这样豁达的人彻夜未眠?” “昨夜,哎……”明崇俨一顿,抬头看着武三思,“昨夜……某昨夜遇到了刺客” “?刺客?”武三思闻言大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一回事?玄明怎会遇到刺客?” “叩叩——”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将军,少爷,老奴送茶来了”明思的声音响起。 武三思与明崇俨对望一眼,复又坐下。 “进来”明崇俨开口。 门被轻轻推开,明思端着两杯茶盏走了进来,地放到武三思与明崇俨的桌前,瞧了二人一眼,便速速退下。 待明思送茶离去,武三思霍地站起身来,十分紧张地抓起明崇俨的手腕,问道,“玄明,到底是一回事?” “将军,”明崇俨的双眉微微皱起,看着紧紧拽住腕上的那只手,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武三思意识到了举动的唐突,赶紧松开手来,讪讪地说道,“玄明,三思也是——三思也是太过担心玄明的安危,所以才……” “将军心中挂念某的安危,某感激万分。”明崇俨的脸上一松,脸上的尴尬消失不见,强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昨天夜里,某刚睡下,便有一黑衣刺客闯入明府中,欲行行刺之事。” “那后来呢?”武三思被明崇俨的话弄得一阵紧张,急忙追问。 “若非某之故友出手相助,将军此刻便再也见不到某了” “故友?”武三思嘴里喃喃念叨,“真真好险还好玄明故友出手相助” “是呀,”明崇俨点着头,解释道,“某曾游历江湖,因为粗通雌黄之术,无意间救过不少武林中人,故而某在江湖上结交了不少。” 见明崇俨如是说,武三思也不好再问,便说道,“天佑玄明,总算玄明没事既然如此,我便另派一队人到玄明府中,保护玄明的安全,玄明意下如何?” “若是如此,便最好不过了”明崇俨起身感谢,“某多谢将军” “欸,你我二人还用如此客气?”武三思对着明崇俨说道,“玄明请放心,三思回府后便立刻派人着手侦查,一定尽快给玄明一个交代” “恕某冒昧,某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将军。”武三思所言,明崇俨并不答话,而是问着另一件事情。 “玄明请讲。”武三思见明崇俨一脸严肃,知晓他所问必是十分要紧。 “将军认为,天后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武三思一时不察明崇俨抛出这样的问题,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一丝不自然,但他立刻反应,“为成大事,至亲亦可杀” “某明白了。”明崇俨点点头,只是端起明思刚送来的茶杯,看着茶杯上氤氲升起的热气,陷入了的沉思。 武三思见状,便也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起茶来。 马车上 婉儿靠在贺兰敏之的怀里,双眼紧闭,正在假寐。 贺兰敏之,此刻已是带上面具的林丹丘,正歪着头,看着婉儿清丽的脸,想要开口,却又不忍心吵到怀中的人儿。 “敏之,你是了?”就在贺兰敏之犹豫之时,婉儿已经张开了眼,将贺兰敏之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 “没事,”贺兰敏之侧过脸,正对上婉儿漆黑的瞳孔,他一怔,说道,“没事,你再休息一会儿吧,马上就要到丹凤门了。” “敏之,你心里有事。”婉儿坐起身来,对上贺兰敏之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婉儿别再胡思乱想了,”贺兰敏之挤出一丝笑容,伸出手,轻抚婉儿的长发,“没事。” “别骗我,”婉儿摇摇头,“敏之你应该,你骗不了我的。” “婉儿,你……”贺兰敏之被婉儿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他别过脸去,“以后再说吧。” “就算你不说,我也。”婉儿垂下眼睑,慢慢地说道,“昨夜里我和明崇俨的谈话的时候,你一直在外面,想必,一定是和这件事情有关吧” “是。”被婉儿猜到,贺兰敏之轻轻地点头,“婉儿,你对我说绝不认识能够逆天改命的人,可是你却以此为诱饵,让明崇俨同意与太子合作……”说到这里,贺兰敏之顿住,他不想再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话便会说明他对婉儿的怀疑。 “所以,敏之认为是我在骗你?”婉儿自然明白贺兰敏之欲言又止所为何故,她接着贺兰敏之的话说道。 “我……婉儿……”被婉儿拆穿,贺兰敏之的脸上瞬间有些苍白,他紧紧拉住婉儿的手,却被婉儿挣脱开去,她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婉儿,你……”贺兰敏之见婉儿如此模样,知晓方才所言必是伤了她的心,心中涌起一股懊恼,急忙想要开口解释,“婉儿,方才的话千万别放在心事,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伸出手来,想要见婉儿重新抱回怀中。 婉儿伸手,一把推开贺兰敏之,往后一退,却一个不察,头撞到了马车上,“哎呦——”她吃痛,小声地叫了句。 “婉儿,你怎样?”贺兰敏之上前,上臂一伸,将婉儿搂如怀中,“婉儿,撞到没有?” “你放开我”婉儿手上一使劲,将贺兰敏之推开,嘴里说道,“不要你管” 是 由】. 第一百一十八章欲吐真相变幻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此刻,在你的心中已经断定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是么?”婉儿背靠在马车上,双目炯炯地瞪着贺兰敏之,她的背脊打得笔直,似乎这么做能让说出的话变得更加地硬气。 “不,婉儿,不是的,你千万别误会”贺兰敏之不住地摇头,他的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懊恼:他可以怀疑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保住太子,这与他的目的相同,他可以怀疑她?想到这里,他想要抱住婉儿,可刚伸出的手却被婉儿瞪来的目光定住,停在半空,最后,他的手无力地放下,“婉儿,我,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意思”他的脸别过一边,轻轻地说道。 “没有么?”婉儿的唇角扬起,笑容里透着讽刺,她开口道,“我看你从来都是这么想的”此刻,她将长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头,深吸口气,想要压下鼻尖的那股酸涩,她不能哭不能在他的面前落泪,一定不能。 “婉儿,你听我说”坐在的面前人儿,此刻因为气愤而全身不住地颤抖,他将她拼命忍住泪水的倔强模样收入眼中,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人在他的心口插入了一把钢刀,“对不起,对不起……”他嘴里不住地说道,“婉儿,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真的,我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我只是……”贺兰敏之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诉说此时的困境。 “只是?”婉儿瞪着他,接着他的话说道,“只是因为我为了保住太子,不断地与他人虚以委蛇,所以,你就怀疑我对你说过的话也是假的么?”婉儿说出这句话时,心口一痛,看着贺兰敏之的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贺兰敏之一怔,是的,婉儿所说的确是他的心头所想,他亲眼看着她与不同的人打着交道,听着她为了达到的目的,不惜编造一系列的谎言,他不禁怀疑:婉儿对他所言,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贺兰敏之”婉儿叫出他的名字,“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我……”贺兰敏之一时噎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婉儿看懂了他的眼神,是猜中了,可是她居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她蜷着的膝盖,将头放在的膝盖上。 车中,一片宁静。 贺兰敏之看着婉儿蜷缩在车中,将头深埋在的膝盖当中,那副无助的模样是贺兰敏之从未见过的,他认识的婉儿,永远都那么自信,永远那么睿智,似乎从来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她的。她可以含笑直面的生死,她也可以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是,如今,他的怀疑却能让她这般的无助 半晌,婉儿率先打破了沉默。 “敏之,你还会我么?”忽然,婉儿抬起头,一双纯黑的眸子对上贺兰敏之,认真地问道。 “我”贺兰敏之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好,”终于,婉儿的心中做了决定,她要告诉贺兰敏之一件事,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将心头的疙瘩解开,“敏之,在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之前,我问你一件事。” “有事,婉儿只管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贺兰敏之见婉儿终于开口,长长地舒了口气,看着婉儿。 “敏之,你告诉我,”婉儿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同太子到底是关系?” 闻言,贺兰敏之心中震荡不已,他未曾料到婉儿开口居然是这个问题,从婉儿识破的身份那次,她便一直有所怀疑,只是他一直闪烁其词,想将这件事掩盖,没想到,婉儿心中一直都记挂着这个问题。 “我……婉儿……” “,敏之不愿意告诉我?”婉儿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婉儿,不是,我……”贺兰敏之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想起他在娘临死时让他发的毒誓,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也发不出声音来。 “所以,你还是不愿告诉我?”婉儿刚开口,马车却忽然停住,马车外,一个声音响起,“请问车中所坐可是上官?” 一只手掀开车帘,婉儿清丽的小脸出现在崔湜的面前,“崔大哥?” “妹子”崔湜迎上婉儿的脸,不由得有片刻的失神,直到婉儿咳嗽地打断他的发愣,他才反应,清清嗓子,说道,“方才看到马车上东宫的标志,我便猜测妹子在其中,于是便开口问了一声,可真让我猜准了,妹子果然在里面” “妹子一直久居深宫,与大哥甚少见面,不知大哥近日可好?”婉儿巧笑嫣然,同崔湜说着话。 “托妹子福,大哥一切都好”崔湜拱拱手,笑着回答到,“下月,大哥便要到宫中执勤了,以后就能经常见到妹子了” “真的,那可大好”婉儿说道,“大哥可是升官了?” “呵呵,”崔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红道,“也算不上升官,也只是看守丹凤门变成了巡逻宫中,反正以后能经常碰见妹子,这也算是喜事一件” “呵呵,”婉儿掩嘴轻笑,说道,“大哥真爱说笑,不过升官乃是喜事一件,改日大哥休息之时,婉儿定为大哥摆酒庆贺一番今日婉儿还有些事情,现在要赶回宫中,请大哥见谅,婉儿要失陪了” “去吧,正事要紧”崔湜抬手告辞,却在此时躬下身子来,从地上捡起一个荷包,对婉儿说道,“妹子,你的荷包掉了”于是将荷包送到婉儿的手中,婉儿会意,道了声谢谢,便放下了帘子。 崔湜挥手,将马车放行。 “这是?”贺兰敏之看着婉儿打开那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笺来。 “这是右千牛卫中拥护太子的校尉以上的名单。”婉儿看着纸笺上的名字,对他轻轻说道。 “?”贺兰敏之闻言,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婉儿,你让那个崔湜……” “是,”婉儿点头,抬眼看了贺兰敏之一眼,又将她的目光继续停住在纸笺上,慢慢地说道,“崔湜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但他能最直接地接触到士兵,天后能安插的武家宗亲,一般都是高官,既然她能从上而下地控制兵权,我就能给她从下而上的反” “婉儿,”贺兰敏之忽然抓住婉儿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婉儿,你这是要兵变?”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婉儿摇头,长出口气,“以防万一罢了” “答应我,婉儿,千万不要冒险,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开玩笑”贺兰敏之抓着婉儿的手更紧了,他知晓婉儿的性格,她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她在右千牛卫中埋下暗桩,有朝一日必然会用到,她,这是要兵变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冒险,敏之,你放心”婉儿将纸笺上的名字全部记下后,将纸笺撕得粉碎,再将细屑全部塞到荷包之中。做好了这一切,她反握住贺兰敏之的手,抬起头,看向他的双眼,保证道,“我绝不会拿太子的性命开玩笑。” “婉儿,你……”贺兰敏之看着婉儿的模样,知晓一定劝不住她,只得叹口气,压低着声音道,“保护好” 婉儿点点头,二人随即沉默不语。 丹凤殿 “娘娘,这是冰镇的酸梅汤,您快些品尝吧”莺歌将手上的瓷碗放到天后手边的小几上,小声地说道。 “嗯,”天后点点头,抬起眼忘了那冒着寒气的瓷碗,忽然一阵烦躁,挥挥手,不耐烦地叹口气,“哎——” “娘娘是有烦心事么?”莺歌见状,急忙关心地问道。 “本宫在想,”天后双眼一垂,才缓缓地开口道,“明卿为太子断命,说他没有天子之相,可为何陛下这几日都不断地召太子去承乾殿,看样子,倒是对他宠爱得紧啊” “对呀,奴婢也是奇怪得紧,”莺歌接着天后的话说道,“陛下不但没有疏远太子,反倒对太子更加亲密了,难道天皇压根就不明大人所言?” “不,”天后摇头否认了莺歌的说法,“那日,明卿为陛下驱鬼从岭南采摘新鲜的荔枝,过五日,天皇从千牛卫那里确认了滕罗山的果农李老汉的事情后,便对明卿言听计从,照理说,天皇应该听了明卿的话疏远太子才对。可如今,陛下却太子愈发亲近了不对,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事情,是本宫不的。” “娘娘……”莺歌刚想软言劝慰,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赵邦国前来求见。 “老奴参见娘娘” “起来吧,”天后抬头看了一眼赵邦国,“交给你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回娘娘,老奴幸不辱命,终于查到了明大人在为太子断命后的当夜,曾经遭到过刺杀”赵邦国说完,擦擦额角的汗水,他可是一路急急忙忙地赶,真是累煞他也 “?刺杀?”霍地一声,天后一下从鸾椅上站起,“查出是谁了么?” “这……”赵邦国继续擦着额角的汗水,小声地说道,“这……还……还没有” “那你还愣在这里做?还不继续查”天后的声音陡然抬高,让在场的两人不由得后背沁出一阵冷汗 “是,老奴遵旨老奴遵旨”赵邦国嘴里接连说道,急忙行了个礼,就往殿外跑去。 “娘娘……”莺歌见天后盛怒,怯怯地唤了声。 “滚”天后一声暴喝,吓得莺歌猛地跪下,行了个礼,便匆匆地退下。 “嘭——”天后长袖一甩,将小几上的酸梅汤扫在地上,她看着在瓷碗在的面前化作齑粉,冷冷地说道,“李贤李贤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还是留不得啊” 是 由】. 第一百一十九章流言四起乱阵脚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今日在凌烟阁议事之时,太子又亲自从左右羽林军中擢升了几个将领,大有与前些日子天后安插的武家宗亲分庭抗礼之势,一同议事的朝臣,居然没有一个提出异议,这让以武三思为首的武家子弟心里颇为郁闷。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天皇已经罢朝多日,而天后又要照顾天皇的身体,成日地伴驾在侧,实在是腾不出手来。自太子监国后,大胆任用新人,查办了吏部特大官员受贿案,并在淮水下游洪灾泛滥一事的处理得当,受到了满朝文武的夸赞。故而,天皇对太子愈发地宠爱的,军国大事,他都放心地交给太子处理。 正因为如此,原本嚣张至极的武家宗亲这一阵子都是低调做人,就连那些个平日流连烟花柳巷的浪荡子们,也被长辈们牢牢地盯住,乖乖地窝在府中,蛰伏不出。 光宅坊的将军府中—— 武三思今日十分烦躁,独自一人不停在书房中走动。刚过午后,将军府中十分安静,内院中,几乎看不到下人在走动。可就是这么安静的环境,却让武三思觉得一阵压抑,他推开窗,抬头看去,却发现天空也如同他的心情一般——厚重阴霾,他摇摇头,狠狠地将两扇精致的雕花木窗合上。 “哎——”长长地叹口气,武三思走到木椅前,一屁股瘫坐在上面。 “怎么,少爷是有什么烦心事么?”轻云推开门来,将武三思的颓唐模样看在眼里,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木椅后,伸出手去,为他小心地揉捏着肩膀,嘴里温柔地问道,“可是今日的午膳少爷用着不合心么?” “没有,”武三思闭上眼,全身放松,任由轻云为自己按摩着肩膀,慢腾腾地说道,“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罢了。” “呵呵,”轻云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轻笑道,“不是轻云自夸,咱家少爷在武家若是说才智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了,少爷都想不通的事情,可见是件大事了。” 轻云的话让武三思不由苦笑两声,他睁开眼,微微侧过头去,对上轻云那双漆黑的瞳孔,忽然说道,“轻云自小都在荣国府长大吧?” 不明白武三思为何会问到这样的话,轻云脸上的表情有了瞬间的错愕,不过她到底是个机灵的人儿,片刻,脸色便回复了自然,她回道,“奴婢是家生子,父母都是荣国府中的老人儿,如今被派到长安城外的农庄上,替周国公管理庄子。” “嗯,”闻言,武三思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在荣国夫人薨之前,你一直都在荣国府中,做的是谁的丫鬟?” “少爷,奴婢在跟着少爷到将军府之前,一直跟着贺兰少爷。”轻云据实以告。 “贺兰敏之?”武三思听到轻云的嘴里吐出这个名字,他的眉头忽然皱起,“他的日常起居都你照顾?” “是的,奴婢是贺兰少爷贴身丫鬟,自然要负责少爷的日常起居。” “很好,”武三思响起那个与自己在荣国夫人葬礼上只有一面之缘的表哥,唇角忽然扬起,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个叫做贺兰敏之的人,不是同自己一样,也是天后手中的一颗棋子?想到这里,他忽然开口道,“轻云,你老实告诉我,那个贺兰敏之是否真的像传闻那般——不堪?”他斟酌着自己的用语,心头涌上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贺兰敏之同他外祖母之间的那件事儿,确实是太过不堪啊 “这……”轻云的话一时被噎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他怎么样,你这个贴身丫鬟都不知道?”武三思的话里透着冷意,此刻,他的双眼已经完全睁开,目光紧紧地停驻在轻云的脸上,他的眉宇间透着不耐烦。 轻云被他的模样唬住,赶紧开口道,“依奴婢看来,传闻多有不实之处” “哦?”武三思闻言一挑眉,接着问道,“哪些不实?” “贺兰少爷虽然花名在外,但很多时候都是那些个狂蜂浪蝶自己贪恋贺兰少爷的美色,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他。”轻云说道,便想起那张宜男宜女的美丽面庞,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热,那个贺兰少爷真不愧是长安的第一美男子啊 “照轻云如是说,那个贺兰敏之倒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罪大恶极?” “嗯,”轻云重重地点头。 “那好吧,我知道了。”忽然,武三思仿佛失去了对此事探讨的兴趣,他再度闭上眼来,任由轻云为他揉捏着。 轻云见武三思不再说话,便也闭上了嘴,小心地继续手上的工作,不一会儿,武三思均匀的轻鼾响了起来,轻云便停了手,从架子上去了件外裳披在武三思的身上,自己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就在轻云的关上门后,原本应该还在熟睡的武三思此刻却是睁开了眼,他拨去身上披着的外裳,缓缓地坐了起来。 贺兰敏之曾是天后最宠爱的外甥,甚至为了让名正言顺的继承武家的产业,还下旨赐他姓“武”,不断地封官赏赐,甚至还可以自由地出入宫廷,圣眷优渥,竟至于斯 饶是如此,这贺兰敏之却还是落得一个客死异乡的下场,若不是天后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将他的尸骨送还长安,葬在了韩国夫人武顺的墓旁,说不定这样的一代风流人物便会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武三思忽然陷入了一种深切的恐惧,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后颈也起了一串鸡皮疙瘩,自己最宠爱的亲外甥尚能如此,更何况只是一颗棋子的明崇俨? 想到那日明崇俨在说到自己遇到刺杀一事时,刻意地问过自己认为天后是怎样的人,武三思忽然醒悟过来:难道,刺杀明崇俨的人真是天后派出的?她在利用完明崇俨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他当做弃卒一般扔掉,用明崇俨的死去栽赃太子? 越这样想着,武三思便觉得可能性极大 不自觉地,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木椅上的扶手:对,一定是这样天后连自己最喜爱的亲外甥都能下得了手,一个明崇俨算得了什么他武三思不过是曾经的贺兰敏之罢了,待天后利用完他之后,他也会变成一个弃卒 武三思握住扶手的手越来越紧,“嘭——”一声响让他从自己的沉思中回神,这才发现,他已经生生地将扶手从木椅上掰了下来,他丢掉攥在手里的木制扶手,心道:不,我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 有了决定,他便不再迟疑,走到桌案前,拿起笔墨,迅速地修书一封。 承乾殿外,一个极偏僻的角落里,几个太监宫女聚在一起。 “欸,你们知道吗,我今日听到一个关于太子身世的消息,绝对可靠”被众宫人围住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太监小声地说道。 “太子身世?”一个小宫女接嘴道,“太子殿下不是天皇陛下同天后娘娘的次子么,这又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谁知听了这话,那贼眉鼠眼的小太监居然若有其事地摇着头,乜着眼看着方才说这话的小宫女,嘴里嗤笑一声,道,“非也,非也,你所知只是表象” 听他这么一说,他周围的宫人更来劲儿了,一个劲儿地拉着他让他说出太子的身世来。那人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嘿嘿地阴笑两声,又警觉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确定四下并没有别人偷听之后,才压低着声音,向其余的宫人说着他知道的故事。 “其实啊,太子并不是天后所出,而是天皇陛下与已故韩国夫人所生的孩子” 此言一出,周围传来了大大小小的抽气声,那人似乎很满意其余的人有这样的反应,清清嗓子,继续说道,“那时候天后娘娘只是皇上身边的一个昭仪,中宫由王皇后掌管着,皇上的身边还有一个受宠的箫淑妃。天后当时生完孝敬皇帝(已故的李弘)不久,无暇侍奉天皇,却又怕箫淑妃同王皇后将皇上的宠爱抢了去,于是便将自己新寡的姐姐,后来的韩国夫人武顺介绍个了皇上。你们想啊,那天后生得天姿国色,天后的姐姐能有差的嘛?自然,皇上被那个韩国夫人迷得神魂颠倒,连带着,对那是还是昭仪的天后娘娘宠爱有加。就这样过了一年,韩国夫人生下一名男婴,韩国夫人寡居在家,却忽然多了一个儿子,又是皇家血肉,天后自然不能让这男婴流落在外,于是便当做自己的次子带入宫中,这男婴,便是现在的章怀太子” 那小太监呢一说完,围绕在他周围的众宫人皆是一副错愕的模样,那人见状,便也满意地点点头,趁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迅速地遁走了 过几日,宫中便流言四起,矛头全是指向太子太子为了此事惩罚了好些宫人,但流言还是止不住,不久,居然有愈演愈烈的征兆了 是 由】. 第一百二十章失手错伤寒人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第一百二十章失手伤寒人心 子时,夜深人静,偌大的掖庭宫,只有宫门处还亮着两盏灯笼,其余的地方都被黑夜吞噬了干净。 琼花树下 “宫中的传言是真的?”女子站在琼花树的阴影之中,轻轻地开口。 “聪明如你,不是早应该猜到么?”一身青衣的男子斜靠在琼花树下,他温润的嗓音带着些许叹息,被夜风吹送到女子的耳中。 “看来,那是真的。”女子有些无奈,暗夜中,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小声地说道,“我千算万算,还是遗漏了这一点,你,其实是为了你母亲韩国的遗愿吧,若是有一天李贤成了太子,你便要辅佐他登上帝位。敏之,我说的对么?”女子时,侧过脸去,一双眼在青衣男子的身上上下逡巡着,终于,她无力地叹口气,“看来,我只是你计划中的一个意外吧” 女子话里的哀怨贺兰敏之听不出来,他直起身来,走进琼花树下的阴影中,伸出手,紧紧地婉儿抱在怀中。 “婉儿,别怪我”在她的耳边,贺兰敏之翼翼地说道。 “你也只是无奈罢了”没有贺兰敏之预料中的愤怒,婉儿出奇地平静,“怪不得你。” “婉儿,你……”贺兰敏之感受到婉儿的理解,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他收紧的怀抱,将婉儿搂得更紧,“谢谢你” “敏之,如今,我们要如何做?”婉儿想到宫中的传言,不由得皱起眉头“如今,形势对太子十分不利,我担心,天后会趁此时机对太子下手” 贺兰敏之点点头,冷静地分析道,“当年知晓太子身世的太监宫女早已经被天后除了干净,这世上,除我之外,便只剩下天皇与天后这件事,天皇虽然懦弱,但不会糊涂到如此地步,如今此事给翻了出来,必定是天后下的手。” “看来,天后是坐不住了”婉儿只觉得心中异常沉重,她紧紧抓住贺兰敏之的手,担心地说道。 次日 丹凤殿中 “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么?”天后今日着一身七彩锦缎襦裙,头梳飞凤髻,八条璎珞的金步摇戴在发间,此刻,她因为从鸾椅上站了起来,因为愤怒,金步摇的璎珞不住地左右摇晃。 “母后,儿臣丝毫没有顶撞母后的意思”李贤站立在丹凤殿的正中,面对着天后的滔天怒火,他垂下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是么?”天后鼻中冷哼一声,指着李贤,“贤儿,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武家一半的血,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可你倒好,一道旨意,就将他们的官职俸禄全部收了,你这么做,真真寒了这些亲人的心”天后越说越气,宽大的袍袖一扫,便将鸾椅小几上的一应瓷器全部扫落在地,瓷器落地,变得粉碎。 殿中的宫人见如此,吓得全体跪下,嘴里纷纷说道,“天后娘娘请息怒” “天后息怒” “天后息怒” “息怒?”天后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一双眼紧紧地锁住李贤,嘴里说道,“这便是本宫教出来的好,忤逆母亲,是为不孝;刻薄寡恩,六亲不认,是为不仁;一人专权,视国事为儿戏,是为不忠;这样的不忠不孝不仁之徒,他够资格做一国储君” “娘娘,您息怒啊”跪在地上的宫人被天后所出的话吓个半死,要,待会若是天后消了气,觉察到了此话的不妥,想要保住秘密,那他们这些宫人的命可就…… 就在此时,太子忽然大吼一声,“还愣着做,还不快滚”此话一出,宫人们如蒙大赦,不等天后发话,便用最快的速度朝殿外跑去。 顷刻间,空荡荡的大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 此刻,天后居然安逸地坐下,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她开口了,声音里透出得意,“,太子也怕接下来的话扫了你的面子?” “嘭――”李贤忽然朝着天后跪下,俯下身子,恭恭敬敬地磕下三个响头。 天后愣愣地看着李贤的动作,他,这是要做? 礼毕,李贤站起身来,轻轻地拉伸下裳上的褶子。 “你这是要做?”天后不解地望着他。 “母后,您对儿臣有生养之恩,永远都是儿臣的母后,受儿臣三拜理所应当”李贤说完这话,抬起头,迎上天后的。 天后不由一震,袍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地握在一起,李贤这样的目光,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这个,此刻,变得不一样了 李贤接下来的话,便让天后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只听得李贤朗声说道,“母后身为一国之母,统辖后宫多年,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母后之能,有目共睹。但是,”李贤话锋一转,灼灼双目与天后直视,接着说道,“就算母后有治国之才、惊天之能,也不应该牝鸡司晨、越俎代庖”李贤铿锵有力的话在空荡的大殿中回响。 “你……你……你这个逆子”天后被李贤最后所说的‘牝鸡司晨、越俎代庖’气得浑身发抖,她伸出手,指着李贤,食指上绚丽的丹蔻因为身体的抖动而上下颤动着,她,已是气极 但李贤却无畏地正视天后,接着说道,“大唐祖制:‘后宫不得干政’,母后贵为六宫之主,理应以身作则,谨遵祖制,治理好后宫以便让父皇能够安心治国,此乃为后之道但父皇身体孱弱,疾病缠身,当时儿臣们都还年幼,没有能力协助父皇处理国事,军国大事自然全要仰仗母后。” 说到此,天后的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她,眼前的这个,已经不会给她留任何后路了 她想要开口,却忽然的喉咙居然发不出声音来,她站起身来,想要朝那个站在殿中的走去,可却的四肢居然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在这个的逼视下,她居然紧张得做不出任何反击 这是了?她不想不明白,望向李贤的眼,甚至带着惊恐了 “但后来父皇龙体渐渐好转,五哥也长大成人,开始替父皇处理政事,这个时候,母后却紧紧抓住手中的权柄不放,大肆分封武家宗亲,让外戚势力急剧膨胀而这些武家宗亲仗着母后撑腰,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最甚者就是那个武敏之,仗着母后的宠爱,兴风作浪,秽乱朝纲。这些都是母后手持权柄,纵容外戚的后果若母后肯早早地放权,母后便不会失去最得力的,大唐也不会失去一个最好的太子,儿臣也不会失去最最亲近的五哥母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您不肯还政的结果您已经失去了一个,难道你还想要再失去一个么?”说到此,李贤的话中已经带着呜咽了,他看着天后的双眼,已经变得通红,但他将的拳头紧紧握住,压制即将喷涌的泪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不可能像小的时候那般在母亲的身边哭闹了 “你……”天后的手指还在发抖,“你居然认为是我害死了弘儿?”她的双眼睁得老大,难以置信地望着李贤。 “难道不是么?”纵然不忍,但李贤还是硬着心肠反问了一句,说完后,他终于忍不住鼻中的酸涩,眼角的泪珠滑落下来,“母后,事到如今,否认还有意义么?” “我没有……我没有……”天后不住地摇着头,双眼变得没有任何焦距,“不……本宫没有……没有杀弘儿本宫没有”她的话语开始乱,李贤见状,终于还是忍不下心来,走上前去,想要扶住颤颤巍巍的她。 就在他就要碰触到她颤抖着的手时,天后忽然从方才的慌乱中清醒了,她一把推开了近在眼前的李贤,李贤一个不察,从鸾椅上的台阶滚落下来。 “啊……”李贤落在殿中冰凉的石板上,忍不住地哀嚎一声,额角一痛,他抬手,却摸到一阵温热,血腥味顿时升了起来。 天后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化惊得颓然一坐,她看着李贤额角不断朝下滴落的鲜血,心疼地叫了声,“贤儿……” “哈哈哈哈――”坐在丹凤殿中的石板上,李贤忽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空旷的大殿,他的笑声直让瘫坐在鸾椅上天后觉得耳膜发疼。 在一刻停滞,天后的耳朵里全是李贤猖狂的笑声,眼中全是瘫坐在地板上因一边流泪一边大笑而颤抖不已的身体―― 不久多久了,李贤忽然收束住了的笑声。 “母后――”他开口了,声音里含着悲怆。 “贤儿,方才……”天后方开口,想要解释方才的动作。 只听得李贤颤抖的声音说道,“母后的心肠果然好硬啊,是啊,五哥这么孝顺,不也一样是那个结果么?更何况,贤儿从来都没有五哥那么得母后的宠爱呢” “贤儿,你在胡说?”天后霍地一声从鸾椅上站起,她想去扶起坐在地上的这个,但李贤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停在了半路上。 “既如此,”李贤轻轻嗓子,硬生生地压下胸膛中澎湃的情绪,“那么,儿臣便也不再顾忌了”说罢,李贤利落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朝着天后一拜,“儿臣告退”不待母后反应,便走出了丹凤殿。 “他,这是在我宣战了”看着李贤缓缓离去的背影,天后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是 由】. 第一百二十一章策马狂奔心事吐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今日散学过后,婉儿便同着太平一道往椒兰殿去。 在路上,太平一直拉着婉儿的手,诉说着她的不安。 “婉儿,这几日宫中关于六哥身世的传闻压也压不下去,你说,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太平拉着婉儿的那只手沁着汗水,看见她心中的焦虑。 婉儿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谣言止于智者,宫里的生活太过无聊,住在这宫中的人对那些莫须有的事情最感兴趣,所以,流言蜚语在这里流传的最快,公主,千万别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徒增烦恼罢了” “可是……”太平说到这里,警觉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吉祥同织锦会意,远远地退了开来,压低着声音,太平在婉儿的耳边说道,“我怀疑,此事是从母后的宫里传出来的。” 闻言,婉儿看太平的目光有些变了,她早该的,太平公主虽然鲁莽,但绝对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若是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这宫中的伎俩又怎能真的逃过她的眼睛? 看来,一直以来她想要保护的天平公主,现在,真正地开始成长了 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婉儿点点头。 太平得到了婉儿的肯定,一双秀眉拧得更加紧了,她沉思半晌,才开口道,“看来,母后与六哥的争夺已经明朗化了。” 婉儿无言,只好紧紧地握住太平的手,让太平能感觉她的支持:无论如何,她都站在太子的这一边 “小人(奴婢)叩见太子”就在二人手掌相握之时,宫人请安的声音身后传来。 二人闻言,赶紧转过身去。 太平一见李贤的模样,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六哥,你的额头了?” 李贤却不曾回答,长臂一伸,将太平身边的婉儿拉到身边,又快步地离去。 “殿下,你这是要做?”婉儿疑虑不已,想要拉着李贤,不让他离去。 “跟我走……”李贤抬头,婉儿正对上他通红的双眼,不由一怔,“求你”他开口,声音已经有些一丝哽咽。 婉儿脚下一松,便由着他拉着离去。 剩下太平公主及众宫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一对护卫从这里巡逻经过,没有人注意:站在队首的侍卫长在看到上官婉儿被太子强制地拖着走的时候,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已经握得紧紧的,他咬着牙关,强制镇定自若地继续巡逻。 这个人,正是——崔湜 飞黄闲(注:唐朝专门养马的地儿,那里的官员相当于咱孙大圣当年的官职——弼马温前面出现过,就是太平带着婉儿去领追风的地方。) 李贤从官员的手中接过缰绳,便立刻将婉儿抱上马去,一个飞身,坐上了这马,二人共乘一匹,朝着宫门,绝尘而去。 “殿下,你这是去哪里,你额角上的伤……” “婉儿,不要”不等婉儿说完,李贤打断了她。 二人一路沉默,耳中只听得马儿急急的马蹄声混着呼呼的风声,李贤一手搂住婉儿,一手不停地挥动着鞭子,马儿,跑的越发得急了 冲出了宫门,再奔驰过长安城内的十里官道,李贤挥鞭,驾马从春明门出城去了。 约莫在长安城东的平原上奔跑了一个多时辰,马儿全身已经汗湿,腿脚也显出乏力之相时,终于,李贤勒起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停了下来。 李贤翻身下马,不容婉儿拒绝,便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脚刚一触地,婉儿就要开口,李贤似乎了她的动作,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嘴里道,“婉儿,别,让我抱着” 此刻,婉儿的鼻孔里全是李贤独有的气息,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意识到怀中人儿的抗拒,李贤的怀抱锁得更紧了,婉儿感受到了他胸膛中那颗急剧跳动的心脏,还有他抑制不住的全身的颤抖 忽然,李贤抱着婉儿,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刻,婉儿彻底地懵了 她从来不,原来男人的泪水是涵盖着这么多的,每一滴都那么地晶莹,却又那么的令人悲伤 李贤的胸腔不停地抽动着,婉儿的头紧紧地贴着,他的泪水,全都滴在了她的颈间,他的哭声,满含悲怆,在婉儿的耳朵里,不断地回响 忍不住地,婉儿的眼角也滴下清泪,抱着她的那个人,心中到底有多少悲凉,多少恨啊? 婉儿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哭着,直到—— 不知过了多久,李贤像是哭累了,终于,他松开了婉儿,让坐在了平原青绿的草地上。 婉儿只得坐下,却看见李贤额角的伤口已经不再滴血,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殿下,你额角的伤?” “不碍事。”李贤摇摇头,因为方才才哭过,他回答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咳嗽了几声,直到觉得喉咙舒服了,才接着说道,“方才,多谢婉儿了。”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婉儿摇头,她的目光望向李贤那张清俊的脸,心中却在感叹:这样的一个年轻男子,心中到底要背负多少痛苦? “婉儿,母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五哥走了,我这个老六她也不想留了”李贤垂着头,无力地说道,“额角上的伤便是母后的态度,只要谁敢拦住她追逐权势的道路,她便要将那人置于死地,就算是至亲也不行”说到此,李贤长长地叹口气,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婉儿,问道,“婉儿你说,母后就那么狠心呢?如果我们几都成为了她的绊脚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我们铲除,最先是五哥,接着再是我,最后……”说到这,他终于还是哽咽了,喉咙如同被一只手掐住,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不,不是的——”婉儿摇头,想要告诉李贤,李弘的并非天后下的手,刚要开口,却忽然警醒:如今之势,太子与天后已成死敌,二人大战一番在所难免,若此刻告知李弘身死的实情,说不定,李贤一个不忍,未上战场便已经自乱阵脚了况且,当初李贤认为天后动手杀了李弘,不正是暗示的么?不行,此刻决不能告知这件事情 “不是?”李贤接着婉儿的话,问道。 “不是这样的,”婉儿赶紧改口,“结局一定不是这样的,太子你一定会登上大宝的,你的一定都不会有危险的我,太子” 在婉儿灼灼的目光下,李贤终于惨然一笑,说道,“婉儿,帮我” “嗯”婉儿重重点头。 不久,天空中星辰浮现。 二人共乘一匹,静静地回了宫中。 临了,李贤在婉儿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我与母后,正式开战了”说罢,也不等婉儿有任何回应,李贤转过身,缓缓离去。 夜色中,他的背影染上了一丝凄清,不知怎地,婉儿的泪水再次上来了。 丹凤殿 殿中的九枚夜明珠,照的大殿内如同白昼。 天后斜坐在鸾椅上,面无表情,她还沉浸在今日李贤离去时候的场景中,李贤啊,终于向她开战了么? 莺歌端着酪浆,轻手轻脚地从外殿走进来,“娘娘,请用酪浆。”莺歌按照天后平时的习惯,小声地在天后的耳边提醒。 天后这才总的思绪中走出,她抬起头,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看了一眼莺歌,又迅速地移到盛着酪浆的银碗上,嘴里发出一声‘嗯’,便伸出手,一手端碗,一手执勺,慢悠悠地享用起来,那模样,说不出的优雅 但这优雅背后,莺歌却看出了不妥:此时,天后执勺的手居然在微微地颤抖 终于,天后慢慢地将银碗中酪浆吃了干净,莺歌伸出手,接过了空空的银碗,就要下去。 “等等——”天后忽然叫住了她。 “娘娘还有和吩咐?”莺歌只觉得一阵惶恐,赶紧转过身子面向天后,低着头,一副无比恭敬的模样。 “太子他……”天后开口时,莺歌却她的手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太子他可曾回宫了?” “回娘娘的话,刚还不到一刻钟呢,”莺歌回答,末了,又添上一句,“御医已经等在东宫,此时,应该为殿下包扎额角的伤了。” “嗯,”天后应了一声,随即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但随即又想到另一件事,她开口道,“那个上官婉儿可是一直陪同在太子左右?” “是的,娘娘。太子殿下一直将上官婉儿抱在怀中,回宫之时,还将她亲自送到了掖庭宫门口。” 天后点点头,垂下眼睑思虑了半晌,眼中精光一闪,心头已是有了计较,她吩咐道,“明日叫裴炎上一道折子,说是本宫的身边差一个掌管书记的女官,让他在他的学生中推荐一个,至于人选嘛,就上官婉儿吧” “奴婢明白” “好了,下去吧”天后十分无力地挥手,示意莺歌退下,那模样,十分地疲倦。 莺歌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是 由】. 第一二二章慈母寸心皆关爱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回到屋中,却母亲郑十三娘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桌边,桌上摆放着几个几个简单的小菜,两个盛满了米饭的白瓷碗安静地放在小菜的旁边。此时,饭菜都已经不见丝毫的热气。 “娘,还在等我,不是说过若是我迟些你便先用晚膳的么?”婉儿说着,便走到桌前,端起那已经凉透的小菜,道,“娘,你先等会儿,我去把这这些菜热一下。” “等等”郑十三娘开口,脸上依旧是一脸寒霜,“不用了,就这样吃” 婉儿意识到郑十三娘情绪的异常,心中讶异不已,她刚想要开口询问,却接到郑十三娘一个愤怒的眼神,她立刻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吞回肚中,放下手中盛着小菜的盘子,安静地入座。 郑十三娘见如此,依旧沉默,只是举起箸,夹起冰凉的菜肴,就着白瓷碗中的冷掉得饭一口一口地吃进嘴里。 婉儿见状,也默默地吃饭,不做任何言语。 一顿饭,安静而压抑。 婉儿只觉得这是她人生中吃过的最最漫长的一顿饭,不过了多久,终了,郑十三娘默默地将桌上收拾干净,到厨房中洗碗去,屋中之留下婉儿一个人。 娘这是了,阴阳怪气的?婉儿站起身来,从窗外看向厨房,烛火的映照下,郑十三娘正在忙碌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婉儿摇头叹气:似乎并没有做让她伤心的事情啊 待一切忙完,已是戌时,郑十三娘检查院门上的锁后,便走进了屋中。 婉儿怯怯地站在一旁,望着郑十三娘。 郑十三娘长叹口气,终于打破了母女二人间的沉默,“坐下吧。”看着婉儿怯怯的模样,她的心也硬不下来。 “嗯。”婉儿应声,乖乖地坐下。 “说罢,今日可是同太子一道出宫了?”郑十三娘冷着脸,望着婉儿。 原来是这档子事,婉儿陡然明了,心头感叹了一声这八卦在宫里的传播速度,无奈地点头,小声地嘀咕道,“看来,这宫里事情都别想瞒住。” “瞒住?”谁知婉儿的话被郑十三娘听入耳中,居然大为光火,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太子将你抱在怀中,你们二人同乘一匹马儿出宫,这么大的事,就是有人想瞒也瞒不下来”说到此,郑十三娘霍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可,宫中的人都说?”一想到宫里人传的闲话,郑十三娘止不住地全身发抖。 “娘――”婉儿甜甜地叫了一句,扯着郑十三娘的衣袖,用撒娇的语气道,“您在宫中这么多年,难道不那些人最最爱干的事情便是嚼舌根子,他们爱说您让他们说去,别放在心上就是了,没大不了的。” “没大不了?”忍不住的,郑十三娘伸出手,狠狠地戳了一下婉儿的脑门,“你可那些人都干了些?” “不。”婉儿摇头。 “你看”郑十三娘侧过身子,指着窗棂下的矮桌,桌上似乎放着些都吸,被蓝布盖住,婉儿看不真切,只好走上前去,将蓝布揭开。 “这――”看到矮桌上的,婉儿也吃了一惊,蓝布下盖着的是各种各样的礼物:有绣花鞋、荷包、丝绢,甚至还有上好的布匹……“这是回事?这些来的?” “来的,还不都是你的功劳?”郑十三娘剜了婉儿一眼,才说道,“你与太子同乘一匹,大摇大摆地出宫去,宫里看见的人能少?那些个趋炎附势的人四处传言你将是未来的太子妃,于是乎,送礼的人便络绎不绝地朝掖庭宫里跑,我推都推辞不掉,你说办?” “原来是这么回事。”婉儿涎着笑脸,拉拉郑十三娘的手,软言道,“他们爱送,就让他们去送呗,反正到了手中,咱也不吃亏,不是么?”说罢,还调皮地眨眨眼,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这可把郑十三娘气得不行,本来绷着的脸愈加得黑了,“你这丫头,一点也看不出娘的担心,说你聪明伶俐,我看是笨得可以” “娘,您这是了,为发这么大的火啊?”婉儿不明所以,有些委屈地看着怒火中烧的郑十三娘。 “你还记得你的誓言么?”郑十三娘忽然问道。 “记得,”婉儿肯定地点头,“此生绝不与李家的任何的一个皇子在一起。” “既然记得,那为还要和太子纠缠不清?” “我没有”婉儿闻言,不住地摇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太子纠缠,今日若不是太子开口求她,她也不会任由他带着出去,她开口辩解,“太子很早以前就想娶我,若我真正忘记了誓言,我早已经是当朝太子妃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你……”郑十三娘被婉儿的话梗得一时开不了口,她望着婉儿清明的眸子,心中断定她没有说谎,但一想到宫中的流言,她实在是平静不下来,“婉儿,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即便是你没有想当太子妃的心思,太子这么想么?宫人们这么想么?若是二圣了,他们又会处理?”郑十三娘的问题如同闷雷一样打在婉儿的心里。 是呀,眼前面临的,不就是这些问题么?除了敏之心中的人是谁,宫里的人怕早就在她的身上打上太子的标签了,现在她在宫中的地位,已然被人们当做太子妃了。想到这里,婉儿不禁有些头大,她该向娘解释,才能让她宽心呢? 难道告诉她爱的是贺兰敏之?不行她迅速地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娘了贺兰敏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非吓死不可 或者骗娘说已经想好了退路,等到时机成熟了便带着她逃出宫去?也不行娘一定不会。 婉儿思前想后,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郑十三娘将她脸上的纠结看在眼中,心中只觉得揪着疼。 终于,她长叹口气,压低着声音对婉儿说道,“我们,还是想办法早早地离宫吧天后与太子之战迫在眉睫,你是太子边上的人,最是首当其冲,娘实在放心不下你” “娘――”郑十三娘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关心,婉儿心头一热,环腰将郑十三娘抱住,撒娇道,“就,娘最最疼我了,也舍不得婉儿受苦” “了还这么不听话?”郑十三娘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将婉儿抱在怀中,“你是上官家唯一的后人,但娘却从不指望着你能为上官家平反,你是个女儿家,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娘便知足了”说完,郑十三娘的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 婉儿鼻尖一酸,窝在郑十三娘的怀中也开始哭起来,“娘,对不起,婉儿让您伤心了……” “做父母的,哪个不是为了儿女操碎了心?”郑十三娘轻轻抚摸着婉儿的头发,慈爱地说道,“以前你交给我的房契、地契还有身份文牒,还有那些个贵人们赏你的贵重的珠宝,娘都替你整理好了,就在柜子最里面的那个青色包裹里,你若是有机会出宫,便抓紧时机逃出去,别管娘,娘的大半辈子都在宫中了,出不出去都无所谓了” 一席话,透着郑十三娘浓浓的关爱,更是让婉儿泪如雨下,她紧紧地抓着郑十三娘的手,不住地摇头,“不,娘,要走我们一起走” “傻孩子,”郑十三娘摇头,“你的身份同娘不同,要进出皇宫容易得多,若是拖着娘,不知你何年何月才能逃出宫去?” “娘……”婉儿泪流满面,心中已然做了个决定,她附在郑十三娘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娘,等太子一登基,我们便离开” “?”郑十三娘的眼睁得老大,她松开婉儿,目光紧紧地锁在女儿的脸上,“我没有听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婉儿郑重地点头,一脸的认真。 郑十三娘忽然后退两步,嘴里喃喃地念叨,“登基?登基?”她猛然明白:婉儿,她的女儿,这是要与天后死战了对,婉儿要辅佐太子上位一定是这样 “娘……”见了郑十三娘震惊的模样,婉儿有些慌乱地上前去抓着她的手,软言安慰道,“娘,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准你这么做”郑十三娘不住地摇头,她的手发反握着婉儿,嘴里直道,“太凶险了,你千万不能去趟这浑水千万不能” “娘,就算婉儿不想,您以为天后能够放过我?”见一计不成,婉儿换了个角度,劝说着郑十三娘,“凭天后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太子失败,就算是婉儿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她的追杀去” “对,”郑十三娘不住地点头,“天后的性格确实如你所言” “所以,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便是我们的唯一出路”婉儿见时机成熟,便在郑十三娘的耳边说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死地而后生……”郑十三娘不断地念叨婉儿这句话,忽然,她眼中精光一闪,对婉儿小声地说道,“有一样,可以让太子胜算大增。”事已至此,郑十三娘已经看清,一味地逃,她们也翻不出天后的手掌心,倒不如将那件事告诉婉儿,的女儿这般聪明,定会好好把握住这一契机的 “?” “一份盖了天皇玉玺的‘废后诏书’,你爷爷起草,就藏在……”郑十三娘小声地在婉儿的耳边说道。 是 由】. 第一二三章 一朝身在丹凤侧 - 婉唐 - 霏雪如是 日,朝臣在凌烟阁议事之时,宰相裴炎上了一道折子,折子的内容,先是大肆夸赞了自己的学生上官婉儿一番,称此女文思敏捷,文采斐然,温良知礼,实乃大唐女子的楷模,接着又道,如今天后身边尚缺一名掌管书记的女官,顺势便推荐上官婉儿担任此职。 凌烟阁议事的朝臣中,一部分人是天后的死忠,一部则是太子的拥护者,还有一部分是已故宰相上官仪的门生故吏。裴炎此道折子一出,三方人马便出于各自的目的纷纷提出不同的观点,最后众人吵得不可开交,太子李贤出手制止了几次,居然都却未曾奏效,众人争论多时,但此事却依旧悬而未决。 末了,天后娘娘亲自驾临凌烟阁,手持天皇的圣旨,才将此事给敲定。纵使拥护太子的大臣与上官仪的门生故吏心中仍旧不平,但碍于天皇的圣旨,也只能纷纷敛口。 随即,天后身边最受宠的太监赵邦国便手捧圣旨到掖庭宫宣旨去也 掖庭宫 东院内,密密麻麻地跪着一地宫人。 婉儿与郑十三娘低垂着头,跪在最前面。 “奉天承运,天皇诏曰……钦赐”宣旨最末,赵邦国尖细的声音长长地拖起,众人只觉得耳膜被狠狠地刮了一下,便纷纷俯下身子。 “奴婢上官婉儿谢过二圣天恩”婉儿唱诺,高高地举起双手,恭敬地从赵邦国的手中接过圣旨。 “上官婉儿,快去收拾要用的物什吧,娘娘还在丹凤殿等着你呢”众人起身,赵邦国便迈着他轻盈的小碎步,走到婉儿的面前,一双狭长的眼在婉儿的身上上下逡巡着,只消顷刻,他已经将婉儿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楚,心中顿时为她的从容淡定而感到震惊。不过,赵邦国真乃一只千年老狐狸,虽然心中对婉儿颇为赞赏,但面上依旧挂着得宠太监独有的挑剔与嚣张的表情,硬是将在场其余的人看的心中一紧。 婉儿却只是淡淡一笑,朝着赵邦国点点头,轻声回答,“请公公稍后,奴婢随后就来。” “那可好,不如咱家就跟着婉儿一道去收拾吧,这丹凤殿中规矩最大,哪些东西能带,哪些不能带,咱家也好跟婉儿说个清楚,若是犯了娘娘的忌讳,婉儿你以后在丹凤殿中的日子便难过喽” 婉儿唇边的笑意加深,看着赵邦国眼中闪过的一丝算计,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但脸上却笑容不变,十分干脆地点头,说道,“这也好,婉儿到底鲁莽,考虑事情着实没有赵公公来得周全,赵公公不吝赐教,是婉儿的福气,既如此,公公这边请”说罢,婉儿走在前头,转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出道路来,赵邦国紧随其后,二人便朝婉儿母女俩所住的小院去。 走进屋中,婉儿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的团形雕花羊脂玉佩,双手送到赵邦国的手中,压低着声音说道,“赵公公,日后奴婢到了丹凤殿,还要仰仗公公的鼻息呢,这小玩意儿,是婉儿的小小心意,还请赵公公笑纳” “这……”赵邦国的手掌一接触到这玉佩,随记便感受到了它的温润,心中断定,此玉乃是上品,眼中便满满地浮出欢喜,但他仍旧将手推送开去,嘴里扭捏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婉儿故意瞪大着双眼,一副委屈的模样,巧言劝道,“赵公公一直跟在天后的身边,论资历是婉儿的长辈,晚辈孝敬长辈一些小玩意儿,这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说的通的,若是赵公公不收下它,便不把婉儿当做自己人了,那婉儿以后在丹凤殿中,哪里敢再跟公公亲近呢?” 这一番话说下来,赵邦国听得是眉开眼笑、心花怒发,手指伸出,在婉儿的额间轻轻一点,嘴里乐呵呵地说道,“瞧这丫头,一张小嘴儿啊,就跟抹了蜜一样甜,说得咱家若是不收下这小玩意儿,倒像是欺负了你这晚辈一般既如此,那咱家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于是将拿着羊脂玉佩的手掌收回来,将玉佩放入自己的袖中,接着,乐呵呵地提醒道,“你就快些个收拾吧,娘娘吩咐咱家陪你收拾东西,你赶紧些” “谢过赵公公了,”婉儿笑眯眯地请他就坐,接着说道,“奴婢这就去收拾,还请公公稍候” “嗯,咱家等着”说罢,赵邦国便坐下,从袖中掏出那块漂亮的羊脂玉佩,细细地咂摸着。 婉儿见状,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趁着赵邦国不注意之时,将夜行衣同一青一白两个瓷瓶塞到了一套襦裙之中,再拿了些细软放入包裹,一会儿,便收拾完毕,婉儿拿着她的包裹走到赵邦国的面前,“赵公公,奴婢收拾好了” “那好,”赵邦国若有所思地瞟了婉儿鼓胀的包裹,淡淡地说了句,“随咱家走吧”便站起身来,细细地掸了掸褶皱微起的下裳,走出门去。 婉儿拿起包裹,紧紧跟在身后。 一路上,赵邦国都在告诉婉儿天后的习性、喜好、忌讳,婉儿默默地将其记在心中。 二人正走到御花园的时候,碰巧,太子与太平公主结伴而来。 “老奴(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参加公主殿下”二人急忙行礼。 “都免礼吧”李贤免了二人的礼,对着赵邦国说道,“赵公公,本宫有几句话想于婉儿交代一番,还请赵公公行个方便。” “太子吩咐,老奴怎敢不从?”赵邦国陪着笑脸,嘴里说道,脚下已经迈开步子,“殿下,请”说罢,人已经闪开,留下太子、太平公主与婉儿三人。 太平公主早已是等不及了,她上前一步,拉着婉儿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就是舍不得放开。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婉儿将太平脸上委屈的表情收在眼中,不由莞尔,“我不过是去丹凤殿,公主怎么这般表情?” “哎呀”太平不满地跺跺脚,脸上的埋怨更加明显,她扯着婉儿的手,说道,“人家不是舍不得你么,你倒好,一副自在的模样,早知如此,人家就不应该急急忙忙地拉着六哥过来哼……”说完,便赌气般地别过脸去。 婉儿笑着摇摇头,反握住太平公主的手,嘴里说道,“好了,我的好公主,别生气了我又不是要出宫去,来日方长,若是想我了,就直接到丹凤殿来找我,可好?” “嗯,这还差不多”太平转嗔为笑,轻轻抚上婉儿的手掌,说道,“以后,我可要经常去丹凤殿看母后,母后指不定多高兴呢” “这便是了”婉儿笑着,点点头。方才太平在她手掌上写的两字她已经知晓,这二字便是――小心 “婉儿,若是丹凤殿中有什么不习惯的,大可以找赵公公”李贤见二人已经说话,便上前一步,在婉儿的耳边提醒道,“若赵公公不在,你还可以向丹凤殿中的画眉请教,她也算是丹凤殿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多谢太子,婉儿记下了”婉儿点点头,嘴里应答道,心中将‘画眉’这个名字牢牢记住。 “嗯,”李贤点头,抬头看看天色,道,“婉儿,时候不早了,快跟着赵公公去吧,别让母后等急了。” “婉儿明白,太子同公主请留步,婉儿告退”婉儿轻轻躬身,朝二人行了个礼,便慢慢地朝站在不远处的赵邦国走去。 赵邦国待婉儿走到他的身边,便朝着太子与太平公主所站的地方一躬身,礼毕,便迈着他的小碎步,带着婉儿朝丹凤殿去。 婉儿同着赵邦国来到达丹凤殿中,天后却让莺歌传话来,说是她正在休息,无暇召见婉儿,因此,婉儿并没有去到内殿中同天后请安,而莺歌带着婉儿在丹凤殿的各处晃了一遍,也顺便将丹凤殿中的人事熟悉了一番,随后,莺歌给她安排了住处,又交代了一些规矩,之后,莺歌便也匆匆地离开了,留下婉儿一人坐在房中,细细地筹算着。 婉儿入住不久,天后便有一道懿旨颁下。 命上官婉儿留在丹凤殿中,若非有天后召见,不得进到内殿之中,非有天后懿旨,不得走出丹凤殿一步。 天后,这道懿旨,不但限制了婉儿的自由,也是将婉儿与外界的联系隔断了,婉儿此时被彻底的软禁起来了。 婉儿接了懿旨,却只是淡然一笑,安心地坐在房中,收拾这自己的衣物,打扫、整理自己的房间。 一切――尚在她的预料之中 是 由】. 第一二四章弄鬼装神巧设计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收拾一阵,便同着众宫人一道用膳,这些宫人早听过上官婉儿的大名,席间,虽各自都在默默地用着膳,但婉儿仍然被众人的探寻的目光注视了个够,婉儿低着头,默默地夹着盘中的菜肴,她在等,等那个人何时出现。 未几,用过晚膳,婉儿起身离去,绕过回廊,就要走进所住的那个院子时,忽然听到一个沉稳的女音,“可是上官婉儿?” 婉儿会回转身去,瞧见一位肤白胜雪、五官端正,身着墨绿色襦裙,头梳蝴蝶双髻的女子矗立在回廊的转角处笑脸盈盈地看着,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 “正是婉儿,请问如何称呼?”婉儿走上前去,轻轻躬身,打过招呼。 “奴乃丹凤殿中的奉侍画眉,负责管理丹凤殿中的各宫人的诸项事宜,婉儿今日刚来,娘娘还未册封你的品级,但按照丹凤殿中的规矩,还是要为婉儿送来挡丹凤殿中宫人的衣裳。”说罢,画眉抛出一个眼色,那一直站在身后的小宫女便便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托盘呈到婉儿的眼前。 婉儿的目光停在托盘上,瞧见那简单的粉红色白棉滚边的宫装,心道:看来天后是存心要给下马威了,这画眉送来的,可是最下等的宫女的衣物,以后在丹凤殿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啊心虽如此想到,但婉儿面色如常,轻轻地从那小宫女中接过托盘,朝着画眉轻轻一躬身,嘴里客气地说道,“有劳画眉亲自为婉儿送来衣物,婉儿从掖庭宫中带了些好茶,若是画眉有空,随时可到婉儿屋中来。” “呵呵,”画眉掩嘴轻笑,看着婉儿,说道,“既然有这话,那就记住了,到时候可别嫌前来叨扰啊” “画眉客气,婉儿随时恭候大驾。” “那好吧,这边也没事了,奴就先走了,若是有事,尽管到东偏殿来找我。”画眉看了眼婉儿,便回转身,离去。 “慢走。”婉儿道了声,直到画眉带着那小宫女折进回廊,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时,她的唇边溢出一丝浅笑,拿着托盘,迅速回到了的屋中。 到了屋中,她随手放下托盘,站在书案前,铺开宣纸,练起字来,一个时辰,她似乎都不觉得累一般,右手握住狼嚎,在洁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满屋中,只听见鼻尖接触到纸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不久,掌灯了。 婉儿的耳根一动,觉察到不远处的那个呼吸的声音走远了,终于,她搁下笔,转了转的手腕儿。 再一次,她来到了那个托盘前。 翻开托盘上的衣物,一层又一层,她内内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终于在一套宫装的下裙中,摸到了一个软软的,她没有迟疑,将下裙的内里翻出来,拿起剪子,将裙子沿着线缝地剪开。 一张白色的绢布被缝在了裙缝之间,婉儿将绢布取了出来,慢慢地展开来,丹凤殿的宫殿分布格局,便呈现在婉儿的面前。她拿起白绢,细细地看了一遍,将宫殿的格局分布记在了心中。 之后,婉儿将烛台移近,白绢的一角被火焰点着,顷刻间,化为灰烬。做完了这些以后,婉儿拿起针黹,将剪开的下裙缝回原样。 有节奏的打更之声在夜幕中的大明宫显得悠远且绵长,子时过,夜静人无声。不同于掖庭宫中的黑暗寂寥,天后所住的丹凤殿,大大小小的宫殿之中,也还有些点着灯火,虽然远远看去,那些难成大势的亮光怎样也无法驱走夜幕的带来的黑暗,但到底,还是让这座硕大的宫殿,多了一丝温暖。 在西厢的偏殿,这里住着些没有品级的宫女或是品级不高的女官,自然,在此时,这偏殿理所应当的漆黑一片。 住在里面的人都在熟睡,谁也不会察觉,此时,偏殿中的一件屋子的窗户似乎动了一下,一个轻巧的黑影从里面跃了出来,她站定,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辨明了方向,她朝天后的寝宫去。 “喵呜――” “喵呜――” “喵――呜――” 绵长的猫叫声在空荡的宫殿中回响,夜风吹过,宫殿中的帘幕被吹动、翻飞,黑影重重,为整个大殿平添了一丝鬼魅。 “喵呜――” “喵――呜――” “喵呜――” 夜风还在吹着,猫叫声被吹送至很远―― “谁?到底是谁?”漆黑的内殿,女子惊慌的叫喊声响起,在宽敞的大殿中,不停地回荡。 内殿正中的床上,原本躺着的人一下子坐立起来,嘴里不停地叫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娘娘――”不一会儿,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莺歌提着一个灯笼,同着几个随侍的宫女,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披头散发地跑进殿中。 不一会儿,众人便已经寝宫中的烛火全部点着,一,殿中大亮,莺歌放下手中的灯笼,撩开帘幕,轻轻抚着床上坐着的人的后背,“娘娘,您这是了?” 像是不太适应忽然明亮的灯光,天后用手遮挡在的眼前,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抓住莺歌伸到另一只放在床沿边的手腕,开口道,“有猫,有猫” “娘娘――”莺歌知晓天后是有多么地恐惧夜猫,立即转过头去,看着众宫女,“还愣着做,马上搜查寝宫,看哪里有夜猫?” “是”中侍女应了一声,便纷纷仔细地在寝宫中查找起来。 过了一段―― 众宫女纷纷回禀,都没有找到夜猫的踪迹。 莺歌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天后,地说道,“回禀娘娘,寝宫中并没有夜猫的踪迹。” “不对”天后立即摇头,“本宫明明听到夜猫在叫,一定有的,你们在仔细搜一遍” “是”天后下令,众宫人只得应允,于是每个人又仔仔细细地将寝宫搜查了一遍,确定每一个地方都检查无疑后,众人还是没有找到夜猫的痕迹。 莺歌为难了,她怯怯地看着天后,小声地唤道,“娘娘――” “你们都下去吧,”天后无力地摇摇手,示意众人退下,“莺歌,你留下守夜” “奴婢遵旨”众宫女集体行过礼后,便鱼贯而出,留下莺歌一人。 她为天后擦去额角的汗水,又为她顺顺气,才扶着她躺回床上。 “留一盏烛火吧”天后心有余悸地对莺歌吩咐道。 “是。”莺歌应声,待天后闭上了眼睛,她才将近处的烛火熄灭,只留下最远的一盏,做好了这些,她便卷起一床被子,我在了离天后睡床不愿的躺椅上,随即,闭上了眼。 不久,一颗小小的石子从窗外飞进来,正好打在了莺歌的睡穴上,她脖子一松,便陷入昏迷。 紧接着,又一颗石子飞入,弹在正在燃烧的烛焰上,烛火兀地一熄灭,天后的寝宫,再次陷入了暗沉的黑夜中。 “喵呜――” “喵呜――” “喵――呜――” 猫叫声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比方才更加凄厉了,还隐隐约约地带着肃杀。 “喵呜――” “喵呜――” “喵――呜――” “啊――”天后一声尖锐的叫喊,紧接着,“莺歌莺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空旷的大殿中,除了她歇斯底里的叫喊,再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喵呜――” “喵――呜――” 猫叫还在继续―― “啊――来人啊快来人啊”天后撕心裂肺地吼道,“快来人快来人” “娘娘……娘娘……”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再度被惊醒的宫女又汇聚到天后寝宫的大门来。 听到了人声,天后的心中的恐惧稍解,她开口道,“你们――快进来” “是”宫女们应了声,便大着胆子推门而入,黑暗中,点点的灯笼照了进来,让天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才说道,“将殿中所有的烛火点亮,找找看,莺歌去了哪里。” 众宫女领了吩咐,便举起手中的灯笼将殿中的烛火一一点亮,一个宫女走到躺椅上的灯架前,刚点亮那里的烛火,就看到已经昏睡不醒的莺歌,不由得“哎呀”一声。 “了?”天后不悦地皱起秀眉,透过帘幕,她只模糊地看着那个灯架前的身影。 那宫女蹲下身子,使劲地摇动莺歌的肩膀,但莺歌却仍旧不醒,那小宫女心头慌了,带着哭腔道,“天后娘娘,莺歌她昏死了奴婢叫也叫不醒” “?”天后闻言,心中大为震动,她撩开帘幕,准备起身观看,目光却触到床前的地板上,“啊――”尖利的叫喊声再次响起。 众宫人闻言,奇怪地看着天后,却她面色苍白,眼带惶恐地指着她窗前的地板,说不出话来。 “有鬼有鬼”天后的全身开始发抖,她指着地板的手不住地上下抖动。 众人朝她所指看去,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地板上,用漆黑的炭灰画着一个夜猫的头像,那夜猫的嘴里还含着一只老鼠,夜猫尖利的獠牙正正咬在老鼠的喉咙上 箫淑妃临死前的诅咒灵验了对就是那被天后放进瓮中的箫淑妃,她的鬼魂,了 是 由】. 第一二五章重回祭坛暧昧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天后歪着脖子,无力地躺在绣椅之上,今日她的妆容依旧精致,但铅粉再怎么掩饰,也遮不住她眼下的青黑,疲惫之像,已然显现在这位权倾大唐的女人脸上。 明崇俨被领进殿中之时,被天后面上的颓唐之色吓了好一大跳,他原想请安,但还不等跪下,天后便令他赶紧起身来,他受宠若惊,赶紧开口询问道,“娘娘,昨夜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您的脸色这般憔悴?” “鬼有鬼明卿,我这丹凤殿中有鬼”明崇俨的问话,让天后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脸色苍白,慌张地说道,“明卿,有鬼” 明崇俨被天后的反应弄得迷惑不已,他求助地望向候在一旁的莺歌,莺歌便将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明崇俨。 当下,明崇俨便提出要在丹凤殿中开坛做法,天后自然是欣然同意,便命赵邦国为明崇俨准备一应所求之物,不多时,丹凤殿的偏殿之中,一个祭坛便已搭建完毕。 明崇俨一身白色道袍,头戴八卦金冠,手持桃木剑,在祭坛前仗剑挥舞一番,念过一段冗长且复杂的咒语后,随即,他燃起一张符纸,符纸烧成灰烬,掉落在祭坛上装满大米的瓷碗中,幻化成诡异的图案。 明崇俨停下手里的动作,细看了碗中大米上图案,忽然后退了好一大步,脸上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明卿,怎么样?”守在一旁的天后见如此,赶紧上前,着急的问道。 “此物凶险此物凶险啊”明崇俨忽然大吼一声,口里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晕倒在地。 “来人快来人传御医”天后慌乱地喊着,祭坛前,顿时乱成一团。 “明卿,你怎样?”明崇俨刚一掀开眼帘,便堆上一双关切的眸子,耳边立即响起天后略带焦急的问候声。 “多谢娘娘挂心,某无事。”明崇俨开口,声音确实嘶哑得有些可怕,他说罢,只觉得胸口一堵,又是好长的一阵咳嗽。 “明卿,到底是怎么了?”天后好生焦急,命莺歌将御医所开的药剂端来,明崇俨接过,一饮而尽,心口的阻塞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他清清嗓子,堆上天后疑问的目光,开口道,“还请娘娘屏退众人,微臣要话要说。” “你们都下去吧”天后应了明崇俨的要求,众人便鱼贯而出,只消片刻,这偏殿之中只剩下天后及明崇俨二人。 “明卿,你昏倒前说了句‘此物凶险’,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后靠近明崇俨,将他惨白的脸色看在眼中,有些慌张地问道。 “不瞒娘娘,此物,正是宫中旧人”明崇俨紧张地说道。 “宫中旧人?”听明崇俨如是说,天后的眼前立即出现了那个满面鲜血,嘴里却依旧叫喊着要变成夜猫咬断自己喉咙的人,她的后颈,瞬间冒起一串串的鸡皮疙瘩。 “是。”明崇俨无视天后的恐惧,重重地点头,说道,“此物本是这宫中旧人的鬼魂化成,却由于怨气太重,脱离了六道轮回的牵制,盘桓在丹凤殿中不肯离去” “此物叫什么?”天后心中已是信了八分,但却仍旧不死心地问道。 “生前姓萧,但现在却是无名无姓,游荡在天地间的一股冲天怨气” “可有法子制住她?”天后此刻最为关心的,便是这个。 “娘娘,恕臣无能,这物已经脱离了六道轮回,实在太过凶险,微臣对她,实在是无能为力”明崇俨沮丧地低垂着头,说完后,脸上已经是一片灰白之色,他接着说道,“微臣只是通过祭坛对她窥探了一番,就险些被她弄断心脉,克制她,已经不是臣的能力范围了” 天后闻言,脸上的惶恐更盛了 连神通广大、能够驱使鬼神为其做事的明崇俨都无计可施,她能怎么样?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贱人的魂魄变成夜猫,咬断自己的脖子么? 不,天后猛地摇头,她不要,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费尽心机,在宫中步步为营,从太宗的才人到灵宝寺出家为尼,她机关算尽总算是再重回到了唐宫,变成高宗的昭仪,最后,她终于将王皇后与箫淑妃拖下了圣坛,自己一跃成为高宗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冲冠后宫,权倾天下,难道,自己所有的一切真要被箫淑妃这个贱人的魂魄全毁了么? 不,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发生 “明卿,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天后满眼希冀地望着明崇俨,如今,也只有他才能想出办法来了。 “这……”看着天后满怀希冀的脸,明崇俨为难了,半刻后的错愕后,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娘娘,请让微臣再上祭坛” “这……”天后未曾料到明崇俨会如此要求,有了半刻的失神。 “娘娘,请让微臣重上祭坛”明崇俨再次要求。 “赵邦国”天后轻轻唤道。 “老奴在”吱呀一声,赵邦国推开门,快步地跑到明崇俨的床边,将明崇俨一把扶起。 “扶明卿去祭坛”天后吩咐道。 “老奴遵旨”赵邦国应声,将明崇俨的重量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一个起身,便将明崇俨从床上扶了起来。 “有劳赵公公”明崇俨手脚发软,有气无力地说道。 “明大人无须客气” 说着,赵邦国便慢悠悠地扶着明崇俨,朝着偏殿的祭坛走去。 又是一番等待,天后手边的茶杯中的水被换了不知几道,终于,殿外出来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消息了 天后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殿门口。 直到赵邦国的头从殿门口探了进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娘娘――” 天后见状,知是事情有了眉目,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松动了,“赵邦国,明卿怎样?” “回娘娘,这事情有眉目了有眉目了”赵邦国快步地冲到武后的面前,脸上堆满了笑。 “哦?”天后秀眉一挑,看着赵邦国,“快快说来” “回娘娘,明大人找到了破解之法了”赵邦国赶紧说道,“明大人此刻已经累极,还请娘娘移驾偏殿,明大人将会同娘娘细说” “那好,本宫这便去了”说罢,天后便由着赵邦国带路,自己则带着莺歌,朝偏殿去。 “明卿,你的意思是若是能找到丁未年三月出生的人便能克制住那物?”天后听完明崇俨的话后,眉头紧皱。 “是的,娘娘”明崇俨咳嗽一阵,才慢慢说道,“微臣再度开坛做法,却发现在人世间只有生于丁未年三月、红羊应劫的人才能克制住她,因为那物在为人之时的生辰八字便被红羊应劫之人完全压制,若能寻到这样的人,留在天后的丹凤殿中,微臣相信,那物即便是再多在人世间五百年,也不能伤害天后半分” “这好办,”天后点点头,转脸对赵邦国和莺歌吩咐道,“赵邦国,你传令下去,让千牛卫在民间搜寻生于丁未年三月之人,莺歌,你率人到尚宫局司簿司翻阅宫中人口的户籍,寻到那丁未年三月生的人。” “奴婢(奴才)遵旨”二人领旨,便匆匆朝殿外去。 偏殿中,只剩下明崇俨与天后二人。 “明卿,”明崇俨此刻已是面若金纸,天后看在眼里,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她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明卿,你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咳咳――”明崇俨想要答话,喉间却发出一阵咳嗽,他拿出袖中的手帕,捂在嘴上,咳嗽过后,却发现白色的手帕上已经染上了鲜红。 “明卿,明卿”天后见状,心中一痛,来不及多想,便伸出手去,将摇摇欲坠的明崇俨抱在怀中,“明卿,你这是怎么了?” “咳咳――”明崇俨又是一阵猛咳,天后顾不了许多,扶着明崇俨,坐在了椅子上。 不等呼唤下人,天后自己拿起茶壶,亲自为明崇俨斟上茶水,送至他的唇边。明崇俨想要伸出手来,奈何自己的双手已经乏力,怎么也无法接住那杯子。管不了许多,天后抬手,让杯中的茶水去全部倒入明崇俨的嘴里。 一盏凉茶下肚,明崇俨只觉得喉处的灼热稍解,舒服异常,长长地舒了口气,面色已经慢慢地回复过来,抬起头,却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天后见他的脸色回复过来,便放宽了心,放下手中的茶杯,伸出手,为明崇俨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为他顺着气。 “谢谢――”好半天,明崇俨才从方才的震惊中转醒过来,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来。 “不……”此刻,天后也意识到了方才不妥的举动,她低垂着头,小声地回道,“不谢――”耳根,已经全部红透。 是 由】. 第一二六章步步惊心连环局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光宅坊 明府 寝室中,明崇俨躺在的床中,全身盖在锦被之下,双目紧闭,面若金纸。 “吱呀――”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明思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身后跟着放轻手脚的武三思。 二人翼翼地走到床边,几近无声。 明思转过身去,看了武三思一眼,伸出食指,竖立在的唇上。武三思会意的点点头,二人达成默契后,明思便又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外,将门合上。 床上躺着的人依旧无知无觉,发出绵长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熟睡,武三思瞧了一眼明崇俨的脸色不由得皱起双眉,无奈地摇摇头。 他看了一会儿,便要离去,却不想路过几案的时候,碰到了案下一张矮凳,矮凳被武三思踢翻,在地板上翻滚了几转,发出闷响。 武三思赶紧躬下身子,伸出手,抓住还在翻滚的矮凳,将它立回原处,做完了这些,身后却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将军――你来了。”武三思转过头,看见躺在床上的明崇俨此刻已是睁开了眼,正望着他。 “玄明,我……”武三思有些局促,他解释道,“我一时不察,打翻了这几案上的矮凳,却不曾想吵醒了你,是三思的不是”于是,做出拱手的姿势,对明崇俨道着歉。 “将军厚意,某生受了,咳咳……”明崇俨本想,不料刚一开口,居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武三思见状,赶紧大步迈向床边,坐在床沿,扶起明崇俨,伸手为他抚着后背,顺气。 咳嗽了好一阵儿,明崇俨终于回过气来,感激地看了武三思一眼,缓缓地上说道,“多谢将军。” “玄明,你还跟我客气?”武三思嗔怪地看了明崇俨一眼,嘴里说道,“若不是因为天后的事情,你怎能受如此重的伤?”今日,武三思一回到将军府中,便听到宫里传来消息,说明崇俨在丹凤殿中开坛做法时犯了忌讳,重伤了心脉,天后命人将他送回光宅坊的明府之中,还命令三位御医守在明府,一旦明崇俨的病有任何情况,随时诊治。武三思听如此,想是明崇俨受了极重的伤,着实放心不下,便趁着此时来到明府,原本只想看看明崇俨的气色,却不想踢到了矮凳,将明崇俨给吵醒了。 明崇俨听武三思如此说道,脸上只是淡然一笑,他长长地出口气,慢慢地说道,“怪只怪某学艺不精,第一次做法就被这鬼魂形成的怨灵给伤了心脉,还好某师曾教过我克制这种怨灵的方法,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某得了方法,自然也被这凶狠的怨灵狠狠一击,这才会伤上加伤,哎……”说到此,明崇俨有些颓唐地摇摇头,嘴里感叹道,“真是学艺不精啊” “玄明千万不能这么说”武三思赶紧轻轻拍着明崇俨的肩膀,安慰道,“后宫中中的人活着怨气都已经那么大,更何况是冤死之人的魂魄,那箫淑妃当年被天后……被天后整治,在临死之前,发下毒咒,她的鬼魂要变成夜猫,咬断天后的喉咙,玄明你想想看,这样的鬼魂怨气该是有多大不是三思托大,若是此次没有了玄明,天后就算是请遍天下术士,也不见得能想出克制这怨灵的方法,玄明,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放宽心来,安心的养病,现在二圣可都离不开你” 听了武三思的这番话,明崇俨似乎将心稍稍放开,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双眼看着武三思,嘴里请道,“多谢将军” “呵呵,”武三思见明崇俨想开,也是轻笑一声,说道,“既如此,玄明就好好休息,三思改日再来” “嗯,将军请恕某不能远送了”明崇俨说道。 武三思点点头,轻柔地将明崇俨放回床上,再细心地为他盖上锦被,含笑看了明崇俨一眼,便慢慢地朝门外走去。 明崇俨听到他轻合上木门的声音,又闭上了眼。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又到了掌灯时分。 明思伺候明崇俨用过晚膳后,便收拾了器具,走出了明崇俨的寝室。 不久,他又折了,却看见明崇俨已经入睡,便吹熄了烛火,轻轻地走出门去。 亥时,人定,夜已深。 一道黑影一个鹞子翻身,轻巧地越过围墙,入到明府的小院中,停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推开明崇俨的寝室门。 适应了屋里的黑暗,黑衣人迅速地跑到床边。 “你来了?”没想到早已熟睡的明崇俨此刻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外来者,他的眼中一片清明,明明就是一直清醒着,此刻,他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是我。”黑衣人压低着声音回答。 “外面是情况?”明崇俨也是小声地问着。 “宫里,天后正派人连夜在在尚宫局的司簿司翻阅宫人的户籍,很快就会翻到掖庭宫的人去;宫外,天后也派出了左右千牛卫精英数人,到各大府衙县衙调查人口户籍,有些地方,天后甚至出动了梅花内卫” “梅花内卫?”明崇俨闻言皱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梅花内卫不是天后培养的细作么,这种事情,会调动他们?” “哼,”那黑衣人只是冷笑一声,说道,“天后看来是怕死了那箫淑妃的怨灵,这种事居然调动了她的王牌,婉儿料得果然没,天后这样在宫中斗了一辈子的人,她的软肋就在鬼神” “嗯,”明崇俨点点头,心中却回想起祭坛旁边那双满溢着关怀的眸子,脑中还没有弄明白是回事,嘴巴就已经说到,“她是吓坏了……” 那黑衣人也没留意明崇俨魂不守舍的模样,只是从的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交到明崇俨的手中,说道,“此次虽然是假伤,到底还是对你的身体有些损害,婉儿着实放心不下,让我给你带了一些药,一日一粒,三日之内,你的伤定然痊愈。” “带我谢过上官”明崇俨接过黑衣人手中的瓷瓶,嘴里道着谢。 “不客气,此次还多亏你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黑衣人说完,朝着明崇俨一拱手,便告辞离去。 而就在同时,天后所居的丹凤殿。 今夜里,天后不敢熄灯入睡,便命了许多宫人在她的寝宫中守夜,寝宫当中点着数十盏烛火,十分敞亮。 宫人们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就连喘个大气都不敢,生怕一个不惊了天后娘娘薄弱的睡眠,她们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于是,丹凤殿内殿的寝宫之中,陷入了一片光明的宁静之中。 与光明而安静的寝宫相比,住着下等女官或是没有品级的宫女的西厢偏殿,就黑暗而静谧了。 住在这里的人地位低下,丹凤殿中的脏活累活全是她们负责,如今,已到了亥时,自然少有人还醒着。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西厢偏殿一个小小的房间,还亮着一盏昏暗的烛火,那里――便是昨日才进丹凤殿的上官婉儿的住处。 万籁俱寂,婉儿却仍旧握着狼毫,在白色的宣纸上抹画着,她低垂着头,表情十足地认真,手上没有一丝停歇。 忽然,院中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婉儿抬头,朝院中瞟了一眼,便将手里的毛笔搁在笔架上,朝着宣纸轻吹口气,确定宣纸上的字迹干了之后,她仰起头,将桌案上的蜡烛吹灭了。 黑暗中,她将宣纸折好,放在怀中。 做好了这些,婉儿轻轻地打开了门,走到了院中。 院中只有一株桂花树,此时不是花开的季节,桂花树没有了芬芳馥郁的花朵,难免显得有些寂寥,一阵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而黑暗的树影也在月光的照映下左右摇摆,那模样,这样一个黑色的怪兽朝你张牙舞爪地扑来。 婉儿却不害怕,而是静静地走到桂花树下,轻轻地朝着桂树唤了一声,“八娘……” 随即,桂花树上落下一道黑影,着地时,并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这鬼灵精,”陈八娘黑衣覆面,却还是压低着声音回答,伸出手指,戳了戳婉儿的脑门,嗔怪地问道,“得知是八娘?” “这还不简单?”婉儿小声地说道,“婉儿的轻功全是八娘教的,这天下,还有人不清楚的招式么?” “嗯,”陈八娘再次为婉儿的聪明折服,随即问道,“你可知八娘此次夜探丹凤殿是为了?” 婉儿唇角一扬起,看了陈八娘一眼,从怀中掏出方才画好的宣纸来,交到陈八娘的手中,说道,“还不是为了天后的事情?八娘你放心,婉儿随时记着八娘的教诲,要为我上官家报仇雪恨,既然来了丹凤殿,婉儿怎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这张纸上,画着丹凤殿宫殿的分布格局,还有侍卫巡逻的换班的时刻表,八娘可趁着侍卫交接巡逻的时候,开他们,你我师徒二人里应外合,定能一举击杀天后,为上官家报仇雪恨”说完,婉儿的拳头紧握,一副不杀天后、誓不为人的模样 陈八娘见状,脸上漾出笑容来,她伸出那支空着的手,将婉儿揽在怀中,轻抚她的长发,开心地说道,“好孩子,没枉费八娘疼你” “对了,八娘,你早些吧,今夜里丹凤殿里的守卫很紧,你诸事,千万别惊动了他们。” “嗯,好的,婉儿好好照顾,八娘这就去了”说罢,陈八娘将那张格局图踹入怀中,轻轻一跃,便跳上了宫墙,飞速离去。 婉儿看着夜色中陈八娘鬼魅的身影,忽然唇边透出一丝冷笑,陈八娘,当初你出卖我们母女,今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 由】. 第一二七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丹凤殿中 所有的殿中侍奉的宫人今日颇有些疲倦,也不知是不是人多的原因,昨夜里的丹凤殿居然十分宁静,一夜无声,再也没有响起过夜猫的叫唤声。虽然天后的心中仍然有些惴惴不安,但有这么多人伴在左右,倒也安心地睡了一觉,故而一早起来,她的心情变得十分不错,昨夜里守夜的宫人都纷纷得了赏赐,一时间,丹凤殿中的宫人心中都十分欢喜。 也许上天总是习惯性地做出锦上添花的事情,天后刚用过早膳,被派到尚宫局司簿司查阅宫中户籍的人边传来了 好消息:他们翻遍了宫中所有人的户籍,发现丁未年三月生人就有一个,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被天后一道圣旨召进丹凤殿中的掖庭宫罪奴——上官婉儿 天后闻言,当即震动不已,她怎么也想不到上官婉儿居然是红羊劫的应劫之人,她将整个事情前前后后的细细琢磨了一番,从萧淑妃临死前的诅咒,到夜晚中丹凤殿中传来夜猫的叫唤声,再到明崇俨开坛做法时却被萧淑妃的怨灵中伤心脉,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与上官婉儿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这应劫之人也只是个巧合么?那上官婉儿不过是一个偶然罢了?天后这样想着,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至于到底是哪里,她却一时半刻说不上来。 “娘娘,您看,我们是否立刻让那上官婉儿陪在娘娘的身边?”伺候在一旁的赵邦国瞧出了天后脸上的犹豫,于是边开口劝道,“明大人为了找出克制那物的方法,被那物重伤了心脉,娘娘千万不要辜负了明大人的一番美意啊” “这本宫又怎会不知?”天后抬起头,瞧了赵邦国一眼,有些疑虑地说道,“可是,本宫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整件事情似乎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邪气。” “哎呦,娘娘啊,这件事本来就是怨灵作祟,您说它能不邪吗不跳字。赵邦国却不这么以为,他当初亲眼见证了明崇俨驱使鬼神为其做事,千里迢迢从岭南为天皇摘来新鲜的荔枝,他的心中早已经将明崇俨当作了神人,既然明崇俨这般说法,他便深信:只要上官婉儿才能帮天后解决眼前的危机 赵邦国说的话让天后心中的疑虑稍解,她想想也对,鬼神之事,从来都是不可以以常理度之,即便是整个事情透着邪乎,也没人能够解释得了。 想通了这些,天后便当即有了决定,一道懿旨:将上官婉儿召入内殿侍奉 接到这道懿旨时,婉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来接她的赵邦国更是出言试探,旁敲侧击,赵邦国自然是话说一半留一半,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便敷衍而过,婉儿自然也是识趣的紧,过于敏感的话题当然不作多问。赵邦国对婉儿的表现十分满意,将人交给了画眉,让她将上官婉儿安置在天后寝宫的附近后,便迫不及待地去向天后回禀上官婉儿在接到懿旨后的反应,天后听赵邦国如是说,终于放下了疑虑,午休过后,便召见了上官婉儿。 内殿之中 天后今日着一件团蝶扑花的刺绣褥裙,头上梳着飞凤髻,面上妆容精致,此时,她端坐在鸾椅上,面容冷峻而端庄,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生成,让殿中伺候的宫人无一不屏气凝神,似乎都被天后这股气势震慑了一般。 “婉儿叩见天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婉儿恭敬地匍匐在大殿正中,对着端坐在鸾椅上的天后行了个全礼。 天后垂下眼睑,似乎没看到大殿正中行礼的婉儿一般,端起鸾椅旁几案上放着的瓷杯,打开茶壶盖,伸手揭开,轻轻地朝着热气氤氲的茶杯呵口气,顿时,殿中的空气里荡漾着一股茶香。 天后这边不急不躁,婉儿倒也沉得住气。 她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听候天后的发落,虽然她心道:这宫里的人怎么每次都喜欢给人下马威,这一来二去,真是让人厌烦但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既然,她人已在内殿之中,那么边意味着,这一局的赢家是她上官婉儿 过了半晌,茶杯放在几案上,发出一声轻响,天后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双眼停留在跪在殿中的那个身影上。 终于,她开口了。 “婉儿,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声音透着一丝试探。 “奴婢遵旨” 婉儿闻言,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瞳孔对上天后,内里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明。 敏锐如天后,自然捕捉到了婉儿眼中的那一丝不寻常,但她仍旧不动神色,一双美目在婉儿的身上上下逡巡着,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婉儿的脸上,忽然,她扬起唇,轻轻地笑了。 “瞧,本宫当年就没有看错,这婉儿是越来越美了,难怪我那固执的贤儿会如此的痴恋于你,这样貌俊的,就连本宫看了也是越来越爱呀”天后说完一顿,又接着说道,“怎么还跪着,赶快平身啊” “奴婢谢过娘娘”婉儿行礼起身,恭敬地站在大殿中央,嘴里小声地应答道,“婉儿谢过娘娘厚爱,能来到丹凤殿中伺候娘娘,是婉儿之福” “瞧这小嘴儿甜的,呵呵……”婉儿的话让天后一阵轻笑,“怪不得宫中的那些个妃嫔,一说到婉儿你,都是赞不绝口啊,你这丫头,话总能说到人的心头去” “那是天后治理有方,后宫才会一片祥和,那些娘娘都宽厚待人,婉儿不过是托了天后娘娘的福罢了”婉儿对上天后探寻的目光,不骄不躁,慢慢地回答。 天后闻言,眉宇间的笑意更深,一连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便让婉儿随侍在内殿当中。 虽然天后仍旧没有下旨给上官婉儿一个明确的品级,但好歹婉儿与太子李贤、太平公主的关系匪浅,又加上天后并没有明着要整治她,故而,她入到内殿之后,丹凤殿中的宫人都对她客气有加。 这几日,婉儿不是陪着天后读书论事,就是为天后诵读历史典故,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自从婉儿入到内殿后,天后晚上再也没有听到夜猫的叫唤声,宫中也在没有出先任何诡异的事情。 当即,丹凤殿中了解事情始末的几个人心中又将明崇俨的地位拔高不少 正因为如此,二圣对明崇俨更是宠爱了,就在他养伤的这几日,不断有各种赏赐从宫中传来。 一日,夜已深。 丹凤殿的寝宫之中还亮着烛火,但宫人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原来是天后听婉儿讲《史记》里的典故听得起了劲,便将众宫人遣散了出去。 如今,已过亥时,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天后与婉儿、莺歌三人。 婉儿正讲到鸿门宴时,忽然空气中一阵异动,还不等三人有何反应,寝宫西面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撞开,一道黑影扑了进来。 不等莺歌吼叫,那黑衣人一个隔空点穴,莺歌边晕死了过去 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精光暴涨,剑锋直朝天后砍来。 “娘娘让开”天后还在失神,身体却被一股大力推开,跌落在地上,刺疼让她清醒过来,“来人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啊——”一声痛呼,长剑刺在婉儿的胸口上,婉儿的手掌握住剑锋,血,正一滴一滴地落下 “你……”黑衣人看到自己刺中的人,双目圆睁,陷入了巨大的疑惑之中,她,有了片刻的错愕。 但上天未曾给黑衣刺客一点眷顾,就在她错愕之时,寝宫的大门被人推开,一大队侍卫持刀冲杀了进来,为首的侍卫长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那还在愣神的刺客一个长刀贯胸,那黑衣刺客只是闷哼了一声,便脖子一歪,倒了下来 临死前,她瞪着上官婉儿,久久不能闭眼—— “婉儿婉儿”天后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上官婉儿,冲上前去,大喊道,“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随后赶来的众宫人立刻边有人向殿外跑去。 胸口的伤还在流血,婉儿陷入了昏迷当中。 “婉儿……”方才屠杀了那黑衣刺客的侍卫长,看着倒在地上的上官婉儿,拳头紧握,嘴里轻轻地叫了一句。 天后却未曾听到,只是忽然抬起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侍卫长,“你是谁?” “回娘娘,微臣乃右千牛卫校尉崔湜,新晋的内宫侍卫侍卫长”崔湜单膝跪地,朝天后行了个军礼。 “嗯,”天后再看了崔湜一眼,点点头,说道,“今**护驾有功,本宫自有赏赐,崔湜,本宫命你即刻调查刺客一事”说罢,她看了躺在地上那个死不瞑目的黑衣蒙面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明白” “微臣遵旨”崔湜领旨,便命手下的人将刺客的尸体抬走,自己则随后跟了上去。临走时,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昏厥过去的婉儿,心中说道:婉儿,你一定不能有事 就在他率人走出殿外的时候,御医来了 是 由】. 第一二八章生死仅隔一线间 - 婉唐 - 霏雪如是 长剑—— 血—— 沉重的黑色面巾下,婉儿不用看,知道那张覆在下面的脸一定是写满了惊愕,刺客在被崔湜长刀贯胸后,她临死的一瞬间,瞪着双眼,锁住倒在血泊中的婉儿—— 还有天后的呼喊—— 侍卫的脚步声—— 宫人们的惊诧声—— 所有的一切由清晰到模糊,婉儿挡在天后身前的那一瞬间,在刺客的剑锋碰到她胸口的那一瞬间,她清楚地听到了一件物什破碎的声音,接着,胸口便是一阵剧痛,长剑已经入胸,她几乎要晕过去了,但是,她没有她伸出了她的手掌,紧紧地抓着剑锋,很好,血从她的手掌中滴落,混着胸口上沁出的血迹,在胸前染出一大片的血红,那模样,十分可怖。一切都在婉儿的控制之中,陈八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看着愣在原地黑衣覆面的陈八娘,婉儿的唇角忽然涌出一股笑意。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 陈八娘忽然明白:她此刻已经被她自己的爱徒推到了绝路上上官婉儿,原来早就知道了一切,她隐忍了这么久,原来只是为了能让自己上钩上官婉儿,你真的好深的心机想到这里,她一咬牙,持剑的手更加用力,婉儿退后不及,剑尖又刺入一分 好既然是你算计我,那么,就算是鱼死网破,我也不能让你好过陈八娘想到这里,手上的劲儿更大了,她要杀了这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她一定要杀了她 可是,不等她再用力,一个侍卫冲上来,他长刀直来,深深地贯入陈八娘的胸口 上官婉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八娘在倒下之时,心里疯狂地大喊: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剧痛—— 昏迷—— 婉儿醒来时,已是三天之后。 “醒了,醒了,画眉姐姐,她醒了”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昏睡了三日,可就在方才,她忽然睁开了眼,正拿着毛巾要给她擦脸的小宫女见了,开心地大叫起来。 “真的?”画眉听见宫女若兰这般说道,赶紧奔到婉儿的窗前,发现她果然已经睁开了眸子,只是,也许是昏睡太久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缘故,此刻,她的瞳孔居然没有焦距。 “婉儿妹妹……”画眉开口,轻轻地唤了一句。 婉儿的双眼依旧没有焦距,似乎也没有听到画眉的呼喊,仍是沉默着。 “婉儿妹妹……”画眉不死心,加大了音量,再喊了一声。 “嗯——”婉儿轻轻地应了声,终于,她方才还僵硬着的眼珠动了一动,瞳孔,慢慢地有了焦距。 过了半晌,她轻轻地开口,“画……画眉……姐姐……”声音,是一阵难听的沙哑。 “别说话,你都昏迷了三日了,快先喝点水,润润嗓子。”画眉听到她的声音,耳中也觉得一阵难受,身边的小宫女识趣地送来茶水,画眉便小心地将婉儿扶起来,小口小口地喂进她的嘴里。 婉儿昏迷了三日,嘴唇已是十分干裂,这水一到她的唇中,就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一般,不多时,便回复了生机。 婉儿觉得喉咙不再堵得那么难受的时候,她看着画眉,慢慢地开口,“画眉姐姐,娘娘怎么样了?” “呵呵,娘娘一切安好。”画眉轻笑,拉起婉儿的手,说道,“那一晚多亏了妹妹,若不是你在关键时刻推开了娘娘,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不过,真是难为你了,昏迷了这么久,一醒来就担心娘娘的安危。妹妹的心意,姐姐一定如实地转告娘娘” 画眉如是说道,婉儿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的目光在站在屋中的几个宫女身上瞟了一眼,又很快地收了回来,轻声地问着画眉,“那刺客查出来了么?” 听到婉儿这样问,画眉的脸色忽然一寒,恨恨地说道,“自然是查出来了没想到,那胆大包天的刺客居然是掖庭宫中的人” “什么?掖庭宫?”婉儿装作受惊的模样,故意地咳嗽两声,却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胸口,泪珠就要滚落下来。 “哎呀,妹妹你别激动”画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小心地放她躺下,嘴里念叨,“若不是你戴在胸前的玉佩帮你化解了那刺客剑尖上的力道,你胸口上的伤口哪里才会一寸深?饶是这样,你的伤也凶险万分,千万不能大意,沈御医都说了,若是你躺上个五六日还醒不来,妹妹的这条命就抢不回来了你呀,什么事情都别想,好好地在丹凤殿中养着,天后娘娘还等着你好了之后做她的随侍女官,掌管诏令呢” 婉儿将画眉的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可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伸出手,将画眉的手抓住,脸上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掖庭宫中哪个宫人那么胆大妄为,居然做出行刺天后这样的事情来?” 画眉秀眉一敛,横了婉儿一眼,却瞧见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心中一软,叹口气道,十分无奈地说道,“此人你也认识,就是掖庭宫里的陈八娘” “什么?八娘?”婉儿闻言,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画眉,“这……这不可能……八娘……怎么会是八娘?画眉姐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婉儿妹妹千万别激动”画眉被婉儿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软言劝慰道,“别想太多了,天后已经将此事交给了右千牛卫校尉——不——现在应该改称兵部侍郎崔湜崔侍郎了,”画眉顿了一段,继续说道,“那崔侍郎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思缜密,不到一日,便将那陈八娘刺杀天后一事查了个水落石出,还查处了一干对天后心存不轨的人呢,娘娘一高兴,便封了崔校尉为兵部侍郎。” “一干人……一干人……”婉儿的注意力全部都停留在了画眉所说的那一干人身上,她不免有些担心:她的娘亲郑十三娘与陈八娘交好,是掖庭宫中人所共知的事情,若是牵出了一干人,那么她娘…… 画眉察觉到了婉儿的担心,赶紧安慰道,“婉儿放心,上官夫人此次不但没事,还因祸得福呢” “因祸得福?”婉儿不明白画眉此话何意,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画眉。 “娘娘念在你护驾有功,特下了一道懿旨,赦免了上官夫人的罪籍,还将长安城内宣平坊中的上官旧宅赐还给了上官夫人,现在上官夫人想必已是收拾好了物什,就等妹妹醒来,看过妹妹之后,就要出宫了” “娘……我娘……”婉儿听到画眉提到郑十三娘,心中一下子也慌了,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娘一定又是整日以泪洗面了吧,想到这里,婉儿眼角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她拉着画眉的手,哭道,“姐姐,我娘她……” “妹妹别哭……”过画眉安抚着泪流不止的婉儿,嘴里软言安慰道,“方才你醒来的时候,若竹已经去通知上官夫人了,婉儿别哭,夫人一会儿便会来了”画眉的话音还未落,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等画眉询问出口,“吱呀——”就听到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音。 “婉儿,我的婉儿……”郑十三娘已是满面泪痕,她冲到婉儿的床边,想要抱住婉儿,却又顾忌着婉儿身上的伤,张开了手,却只能愣在原地。 “娘……”婉儿怯怯地叫了一句。 这一叫,郑十三娘再也制止不住了,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几日的担忧,几日的伤心,都在这一刻宣泄了下来。 画眉赶紧搀扶着郑十三娘坐在婉儿床边的绣凳上,一边安慰道,“上官夫人千万别太激动,婉儿刚苏醒,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这样说道,郑十三娘只好止住了泪水,抽泣了几下,终于,平静了下来。 “娘……”婉儿再叫一声。 “婉儿……”郑十三娘握住婉儿的手,“你……婉儿……你可知道这几日娘是怎么过的?” “娘……”婉儿的泪珠滚落,她轻轻地靠在郑十三娘的肩膀,“娘,是婉儿不好,婉儿知道娘一定是为婉儿担心了,娘,对不起……” “傻孩子……”郑十三娘轻轻抚摸着婉儿的长发,“只要你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答应娘,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嗯,”婉儿应允,心疼地反握住郑十三娘,保证道,“娘,婉儿答应您,婉儿以后再也不会了”目的已经打到,婉儿可不想再来一次,命悬一线的滋味可不是这般好的 画眉见母女二人相见,必是有一番话说,于是便使了个眼色,带众宫女退下。 屋中,只剩下郑十三娘同婉儿母女二人。 不多时,闻讯而来的太子李贤与太平公主二人便到了丹凤殿中,直接朝婉儿所住的地方来。 是 由】. 第一二九章终是网开余一面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醒来便从画眉的嘴里得知了郑十三娘免去罪籍的消息,此刻,郑十三娘又来到了婉儿的面前,母女二人相互哭诉了一番之后,婉儿便压低着声音,在郑十三娘的耳边交代了一些出宫的事宜,郑十三娘仔细听着,一一地记在心中。 不多时,太子李贤同太平公主便已经到来,郑十三娘与他们遇到,自然又少不了一番虚礼,礼毕,郑十三娘望了婉儿一眼,纵使内心诸多不舍,但终于还是转头离去。 李贤与太平公主遣散跟随的宫人,屋中,只余下他们三人。 太平公主冲到婉儿的唇边,看着婉儿苍白的小脸,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婉儿——”可刚一开口,她就哽咽了,只是一双发红的眼心疼地望着婉儿,说不出话来。 “公主,我没事。”婉儿知道太平的心意,反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软言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还说没事”太平听闻婉儿这般说,想到婉儿倒在血泊中的惨样,她忽然激动不已,嘴里嚷道,“婉儿,你总是这样这一次,若不是六哥送给你的玉佩替你挡下了哪一剑,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你不回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六哥怎么办?”说罢,太平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腮边。 太平所说让婉儿震惊不已,那块莲形玉佩,那块弘太子赠予她的父亲的遗物,居然是出自贤太子之手她早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李贤对她的心意从未改变过,她虽然一直刻意的忽略,但,李贤却一直默默地坚守着。 想到这里,婉儿抬起头,目光投向一直伫立在太平身后默默看着自己的李贤,那一双深黑瞳孔中的缱绻情愫,婉儿怎会看不清楚?四目相对,婉儿只觉得心中无奈太盛,下意识的,她别过脸去,不再看向李贤。 屋中一片安静,只有太平公主的啜泣声还在响起,过了半晌,太平抬起头,望了望神色各异的二人,终于,她止住了自己的哭泣,轻轻地将婉儿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婉儿,告诉我,这次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吧”太平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道,太平聪颖过人,将婉儿从进到丹凤殿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总觉得整个事情透着不寻常,故而有此一问。 婉儿轻轻摇头,内心却为太平的聪颖而感到欣慰,她垂下眼睑,小声地回答道,“若是有关,婉儿就不会到鬼门关去走上一遭了。” 太平听婉儿这般解释,深以为然,想到婉儿所遭的罪,心头又是一紧,她轻轻地抚摸着婉儿滑落在肩头的青丝,软声道,“还好你没事,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去吧”说到这里,太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警觉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听偷听后,才对婉儿说道,“母后遇袭一事,受益最大的居然是那个右千牛卫的校尉崔湜,他因为救驾与查案有功,母后一高兴,便将他擢升为兵部侍郎。婉儿,我总是不那么放心,我担心,那崔湜的身后有幕后推手” 李贤听到太平这般说,上前一步,也是点点头,道,“哪会那么巧呢,幕后被刺,婉儿挡剑,那个崔湜却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手刃了那刺客,而且那刺客居然是掖庭宫中的陈八娘,婉儿,”李贤漆黑的深瞳对上婉儿的,嘴里说道,“你难道什么都不想说?” “我……”刹那间,婉儿无言,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然。 太平公主看不下去,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嘴里埋怨道,“六哥若是有问题,也要分分场合,婉儿现在身体虚弱得很,哪里有力气给你说着说那的?”说罢,转过脸去安慰着婉儿,“婉儿,别太在意,六哥也只是想得太多,他没有别的意思。” “嗯,”婉儿轻轻点着头,“我明白的。” “那好,你先休息着,母后安排了若竹和若兰两个侍婢照顾你,我便不多做安排了,待会我亲自叮嘱她们一番,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只需要好好养伤就行了”太平说完,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 末了,见婉儿脸上堆满了疲倦,便不再多留,拉着太子,兄妹二人离去。 兄妹二人走在路上,太平却忽然回过头,让跟在身后的众宫人离得远远的,自己则和李贤小声地交谈着。 “六哥,我总觉得婉儿有些不对。”太平公主苦着脸,不住地摇头,“只是,具体有什么不对,我真的说不上来。” 太平所言,李贤深有所感,他紧蹙着眉头,“我总觉得,这些事情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整个事情都她策划的。”说到这里,李贤也是无力地摇头,长叹口气,“越来越觉得,我们都看不透她了。” 太平素来明白李贤对婉儿的心意,知晓如今这种情况,六哥的心中一定苦闷不已,她伸出手,拉拉李贤的袍袖,安慰道,“六哥,你别想太多了,你别忘了婉儿曾对我们许下的诺言,我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目的,所以六哥,我们一定要相信她虽然我们贵为皇胄,但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是愿意为我们无条件付出的,可婉儿却始终这么坚持着,我们不能让她寒心”太平这么说的时候,一双美目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 这种情绪似乎感染了李贤,他伸出自己温厚的手掌,握住自己妹妹的手,重重地点点头。 只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需要适当的时候,它就会生根发芽。 兄妹二人刚说了一会儿话,东宫的小福子便寻了来,他行完礼后,便在李贤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李贤面色一禀,辞别了太平,跟着小福子,急匆匆地朝东宫去。 夜深无语,由于刺客一事,此时的丹凤殿戒备格外森严,光是外围巡逻的侍卫,数量就翻了一倍,且守在殿中的,更是从左右羽林军中选出的好手,个个武艺高强、身手敏捷,这些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丹凤殿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莫说是个刺客,就算是那刺客化身苍蝇,也难以从这金汤铁瓮中飞出来 当然,再怎么牢固的防御,总会有缺陷,比如现在—— 一个小太监来到天后的寝宫附近的偏殿中,见四下无人,一个闪身,钻入了一个角门,消失不见。 婉儿安静地躺在床上,今夜轮到若竹守着她,这侍婢今年刚满十三,正是贪睡的年龄,也不管床上的婉儿是否已经熟睡,自己就早已经在外间的小床上睡得几乎不省人事。 方才在角门处消失的小太监,此刻出现在婉儿所居的偏殿外,他从外面小心地打开窗子,轻轻瞥了若竹一眼,手指隔空一弹,那若竹的身子一软,这下,是彻底地昏睡过去了 如此,那小太监一个起身,从窗口轻轻跃进屋中,快步走到婉儿的床前。 “婉儿,是我。”他小声地叫道。 “嗯。”婉儿轻轻地应了一句,睁开了双眼,她心中挂记着事情,根本就没有睡着,贺兰敏之此时前来,定是为了她心中所想的那件事,她开口问道,“敏之,事情办妥了么?” “我已经将她送出长安了,”贺兰敏之点点头,拉起婉儿放在锦被之外的手,感觉到那沁骨的冰凉,他不悦地皱起眉头,将婉儿的手捂在自己的手掌中,嘴里责怪道,“下次,再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可知道,那陈八娘的剑锋若是在深入一分,你就要去阎王殿了,陈八娘如此对你,亏你还要网开一面,让我将她的女儿刘思雨悄悄送出宫去,婉儿,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 婉儿轻轻摇摇头,贺兰敏之的关心让她十分享受,她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轻声地说道,“陈八娘对我们母女所做,早该让她得到报应,只是,思雨并不知情,我同她,到底还是有姐妹情谊在的,陈八娘刺杀失败,天后追究起来,她便不能免死,我实在不忍心……”想到思雨那张苹果似的红脸,还有她小时候缺掉两颗门牙的模样,还有她整日整日地跟在自己的身后,嚷着要学习诗文……太多共同的记忆,饶是心坚似铁,婉儿也忍不下心看着刘思雨赴死所以,即便是算计了陈八娘,她也要保全刘思雨。 “哎……你……”贺兰敏之长叹口气,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若是那刘思雨以后知道了她娘是被你设计而亡,想要报复于你,你要怎么办?” “她已经远离宫廷,又怎会知道?”婉儿无所谓地笑笑,“再说,我让你给她的身份文牒还有田庄细软,已经足够她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一生了,思雨是个安于平静的孩子,她又怎么会重新卷入这些事情来?” “可是……”虽然婉儿这般说,但贺兰敏之到底放不下心来,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婉儿一个呵欠打断。他知晓婉儿已是疲倦,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床头,让婉儿安心地依靠着自己的肩。 是 由】. 第一三零章鹬蚌相争谁得利 - 婉唐 - 霏雪如是 翌日 东宫 “丹丘,你可是了”李贤一见了林丹丘的面,便立刻迎了上来,嘴里说道“玉清观中的事情可处理好了?”原来前些日子,贺兰敏之为了实施婉儿的计划,便对李贤谎称玉清观中有事,身为修元真人的大弟子,理应回终南山一趟,李贤不疑有他,便让林丹丘离开宫去。今日林丹丘归来,李贤自然要问到玉清观中之事。 “有劳太子殿下挂心,”林丹丘拱手,答曰,“玉清观中本无大事,只是家师正在炼制一味丹药,需要丹丘协助一番罢了。” “原是这样,”李贤点点头,随口说道,“修元真人道行极高,再加上丹丘你这么个助力,那一味丹药,想必是已经炼成了吧” 林丹丘含笑点头,他注意到了太子方才时掩藏不住的一丝焦虑,便开口道,“某离去这几日,宫中是否有事发生?” “那是自然”见林丹丘如是说,李贤叹口气后,便将宫中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包括天后被刺、婉儿挡剑以及天后如何处理此事统统都告诉了林丹丘。 林丹丘默默地听李贤说完,不由唏嘘,“真想不到,某不过是离去几日,这宫中居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看来这深宫之中,真是一直深藏暗涌,只等着一个合适的契机,便都要通通爆发出来。” “是呀,”李贤闻言,立即觉得心有戚戚焉,他压低着声音,在林丹丘的耳边说道,“还不止这些,昨日,我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林丹丘也疑惑了,这几日虽然隐在暗处,但一刻都没有离开皇宫,有坏消息是他不的? “你看看这个。”李贤从的怀中拿出一封信来,交到林丹丘的手中。 林丹丘打开信封,快速地阅读起来,却这封信件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一些武将的名单,一部分却是最近大唐州县发生武将一夜暴毙的事情,读罢,他的脸色一变,抬头,对上李贤焦虑的双眼,“信里所报皆属实情?” “那是自然,”李贤笃定地点头,“丹丘你有所不知,早在孝敬皇帝(注:自然是弘太子啦,)在世时,婉儿就曾向我提出,要组建一张包罗全国各州县的情报网,而构成这情报网的探子都是婉儿同我亲自选出来的,他们个个都能力非凡,自然不会拿那些不实的情况搪塞我们。”当弘太子还未去世的时候,婉儿便对李贤提出要培养一批探子,渗透到各州县,当时李贤还没有意识到此举的重要性,但身为太子的李弘却大力支持,于是婉儿便协助六皇子完成了此事。今日,这股势力的重要性便体现了出来,身为太子的李贤,此刻手中已经拥有了一张遍布全国的情报网。 李贤看向还是有些疑惑的林丹丘,清清嗓子,接着说道,“你手上的名单上的人,都是薛将军的故旧,薛将军在离开长安的时候,曾与婉儿相约,若有朝一日,我与天后相争,他必会全力助我” 说到这里,李贤转过脸,正对上林丹丘,他听完李贤的讲述,恍然大悟,他点点头,接着说道,“所以,名单上已经有三位将军在一月之间忽然暴毙,殿下便认为这与薛将军同婉儿相约之事有关系?” “是。”李贤肯定的点点头,“事情太过凑巧,剑南道益州参将何必宁、山南道金州将军樊余志、江南道巫州司士参军赵九渊三人相隔千里,却在同一夜里暴毙,且无论仵作验看,都查不出他们暴死的原因,而且据邸报描述,他们三人的死状居然是相同的,都是面含微笑、安详死去,这是否太过诡异了?” “这三人的名字都在这份名单上,而且出事的时候是七月初九,距离太子与天后大吵一架之后仅仅半月。”林丹丘冷静的分析道,“所以,殿下怀疑,这些人是被……”林丹丘顿住,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现在还不敢肯定,”李贤摇头,“薛将军奉旨经略辽东,除了安定辽东外,他没有任何的异动,以母后的个性,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自毁长城的举动,而且薛将军与婉儿相约之事,除了我与太平,再也没有第五个人知晓,母后就算是察觉到了不妥,但没有证据的事情,她又会出杀招呢?” “会这样?”林丹丘闻言也是蹙着眉头,脑袋中混乱一片,“若不是天后,又会是谁呢?” “而且,据调查,上次刺杀明崇俨的人并不是天后的手笔。”李贤开口,再一次地抛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不是天后?”林丹丘闻言,迅速反应,“这么说,还有另一股势力夹在殿下和天后之间?” “恐怕是这样,”李贤一脸愁色,叹口气,接着说道,“敌暗我明,若是不行事,我们任何举动都会受到牵制。” “殿下放心,某一定行事,早日将这股隐秘的势力抓出来”林丹丘瞧见李贤一脸忧愁的模样,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他开口,便将这个任务揽了下来。 “那就拜托丹丘了”李贤闻言,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林丹丘的肩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林丹丘伸出手,握住放在肩头的那只手,信赖在二人之间,已然生成。 婉儿修养了几日之后,今日由若竹、若兰扶着,走到了偏殿外,抬头仰视,天空一片澄碧,心情不由大为舒畅,于是便央求着两个侍婢扶她到御花园去,两个侍婢原本想以婉儿还病着为由拒绝她的要求,却最终耳根子软,经不起婉儿的劝说,答应了婉儿的要求。 二侍婢一左一右地扶着婉儿,慢悠悠地到御花园去。 坐在凉亭当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婉儿咳嗽了两声。 “婉儿,若竹去回偏殿给你去一件外裳来吧,你身体还虚,若是受了寒,那可不得了”那小宫女见到婉儿咳嗽,生怕婉儿会受寒,到时候治一个伺候不周的罪,她可担当不起,于是主动提出要为婉儿拿衣服。 “那就有劳若竹了,咳咳……”婉儿刚笑着感谢若竹,却止不住地再咳嗽两声。 若竹见状,赶紧往丹凤殿跑去,生怕一个去晚了,婉儿就受了风寒一般。 若竹走后,剩下若兰在亭中陪着婉儿。 此时,夏季刚过,秋意却不是很浓,御花园中摆放的大多是四季常青的灌木,除了些园艺,倒也没有多少可看之景,不过婉儿倒也静得下心来,默默地坐在亭中,也不言语。 忽然,婉儿想要张开,却紧蹙眉头,原来是她的喉咙不甚舒服,于是便闷哼了几声,清清嗓子。 “若兰。”婉儿开口。 “有何吩咐?”若兰乖巧地上前,走到婉儿的面前。 “我的嗓子有些不舒服,还要劳烦到茶水房带壶茶水。”婉儿不慌不忙地提出的要求。 “可是……”若兰面露难色,朝着四周看了一看,说道,“这四下无人,若是没有人陪在的身边,万一有个闪失,天后一定不会饶了若兰的。” “呵呵……”婉儿轻笑,伸出手,拉着若兰,柔声说道,“我就在这亭中,不走不动,能有闪失?再说了,若竹这已经去了一小会儿,怕是也快了。只是我不喝水,这嗓子着实难受,不过,如果若兰实在觉得麻烦,那我不喝也罢” “说的哪里的话?”若兰被婉儿将了一道,立即紧张起来,马上改口道,“若兰会嫌麻烦呢?在此稍候片刻,若兰去去就来”说罢,也不等婉儿开口,便提起裙摆飞速地朝茶水房的方向去。 此时,御花园的琼瑶亭,终于只剩下婉儿一人了。 婉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侧过头,对着亭子旁边那棵葱翠的松柏说道,“崔大哥,你可以出来了” 婉儿话音未落,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从松柏之后慢慢地踱出来,那人含笑地看着婉儿,对着婉儿一拱手,“妹子,辛苦你了” “崔大哥客气,”婉儿颔首,示意崔湜坐下,“当夜若不是崔大哥及时出现,婉儿怕早已经成了陈八娘剑下的一缕幽魂了,婉儿未曾感谢崔大哥的救命之恩呢,原本是要行一个大礼,可婉儿现在有伤在身,便只一拱手了,还请崔大哥不要嫌弃”说罢,婉儿朝着崔湜,轻轻拱手。 “妹子这是说的话,若不是妹子,我崔湜又能有今天?妹子大恩,即便是某为妹子立一个长生牌位也不为过,妹子为何要跟大哥客气,难道我是外人不成?”崔湜说罢,一张略显黝黑的脸上故意带了些怒色,他看着婉儿,似乎在责怪她的见外一般。 婉儿盈盈轻笑,说道,“既然大哥这般说,那婉儿也就不拘礼了,不知大哥这几日,在兵部还习惯么?” 说到正事,崔湜收起了脸上的戏谑,他环顾四周,小声地说道,“兵部的官员十有六七都天后扶植上位的,剩下的官员,都与英国公李敬业关系匪浅,虽然太子殿下年少时,曾在忠王的军中呆过,但英国公在天后与太子的争斗中并未曾表明态度,所以剩下的官员都没有明确表示过支持太子。” “英国公李敬业?”婉儿疑问。 “是的。” “大哥不用担心,英国公一定会支持太子。”婉儿抬头,十分笃定地对崔湜说道,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天皇李治驾崩之后,第一个举起大旗公开反武的便是这个英国公李敬业,而且他还拉着鼎鼎大名的才子骆宾王写了一篇《讨武檄文》,这篇绝世奇文就连当事人天后娘娘读了之后都拍案叫绝,开口称赞骆宾王是个人才只是,这个英国公李敬业造反失败,最后死于非命,还被收回了赐姓,李敬业,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徐敬业 “哦?何以见得?”崔湜不明白婉儿此话何意。 婉儿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含笑说道,“因为,英国公姓李。” 是 由】. 第一三一章罔顾人命只为权 - 婉唐 - 霏雪如是 “这……”崔湜听闻婉儿所言,心中更加疑惑了,“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仅仅是因为英国公姓李,他就会支持太子?可这英国公的‘李’不也是赐姓么?英国公的本姓可是‘徐’” “呵呵,”婉儿轻笑,唇边漾起的浅浅笑涡看在崔湜的眼里,他有了半刻的失神,“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婉儿说完,便摇着头,不愿再谈。 崔湜见婉儿如此言语,心中虽疑惑,但终于还是不好再问,只得开口谈到别的话题,他注意到婉儿过于苍白的脸,开口问道,“妹子的伤……” “有劳崔大哥关心了,婉儿并无大碍。”婉儿垂下眼睑,掩藏住了自己眼中的光芒,却在这一刻,她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二人之间萦绕着沉默,不久,婉儿忽然抬头,对上崔湜的眼,认真地说道,“崔大哥,婉儿有一事不明,还望崔大哥为婉儿解惑。” “哦?”崔湜倒也不含糊,干脆地说道,“妹子有什么疑惑,尽管开口便是了,对妹子,大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婉儿便也不同大哥客气了,”婉儿点点头,说道,“就在陈八娘意图行刺天后那日,崔大哥因出现及时,救驾有功,天后娘娘便将调查此事的任务交到了崔大哥的手中,而崔大哥呢,自然是不负众望,不到一日,便将此事调查了清楚,”婉儿不慌不忙地说着原本她一手策划的事情,一双美目紧紧地锁在崔湜的脸上,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微动,果然,崔湜听到婉儿问起此事,英挺的眉有了轻微的蹙起,他看向婉儿的目光有了一丝闪烁,婉儿却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寻常,只是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只是,这陈八娘刺杀天后的同党又是怎么来的?崔大哥有何凭据呢?”婉儿问着崔湜,她自己一手策划了刺杀之事,只是要借陈八娘之手将崔湜推到天后的面前,同时也让自己得到天后的信任,同时又报了陈八娘曾对她们母女的算计之仇,这一石三鸟之计,怎么会忽然扯出陈八娘的同党来?婉儿从来没有想到,崔湜居然趁此机会,在掖庭宫中牵扯了一大批的人来,这一举动,不得不令婉儿怀疑。 “原来妹子担心的是这件事情,”听婉儿讲完,崔湜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般,他扯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解释道,“那些‘所谓的’同党,其实都并不知道陈八娘刺杀天后一事,可是,”崔湜忽然收起笑容,脸上闪过一丝算计,“若他们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加入陈八娘刺杀天后的队伍” 见崔湜如此笃定,婉儿忽然明白了过来,可是,在明白过来的同时,她看崔湜的眼光有些变了,看着这张稳重忠厚的脸,婉儿忽地从心底生出一丝恶心之感,“所以……”她尽量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好让崔湜听不出自己的话里的颤抖,“那些‘所谓的’的同党,想必是因为得罪了天后被抄家问斩的那些官员的家眷,那些女眷因为自家家主与天后政见不合,家主被天后斩首了之后,她们便被打入了罪藉,囚禁于掖庭宫中。崔大哥,我说的对么?” 崔湜含笑点头,看着婉儿的目光越发地倾慕了,他开口道,“妹子果然聪颖,一点即通,这些人本来就与天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我何不趁此机会,将这些人一并除去,这样,便让天后更加信任我,而后我便可以放开手脚为太子同妹子做事了”崔湜说完,语气里居然带着一丝得意,仿佛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在残害无辜的人命,而是再说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你……”婉儿被崔湜的话气得心中血气上涌,她握紧拳头,拼命地抑制自己双肩的颤抖,此刻,她不能同崔湜闹翻,她不能“咳咳……”终于,婉儿咳嗽出声。 崔湜见状,有些慌张,他立刻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要抚着婉儿的后背为她顺气,就在他手要碰到婉儿的背脊时,婉儿忽然一个猛咳,身体正好与他的手错开。 “咳咳……崔大哥……若竹……”婉儿断断续续地说着,指着崔湜身后的方向。 崔湜迅速转身,看到方才离去的若竹此刻已经拿了婉儿的外裳要朝这边走来,当下不再迟疑,一个闪身,躲进了亭子附近的松柏后。 他走得慌张,却不曾注意到身后,婉儿看他的目光已经多了一丝怀疑。 “咳咳……”若竹拿着外裳来到琼瑶亭,却看到婉儿正咳嗽不止,于是快步上前,将外裳披在婉儿的肩上,又抚着婉儿的后背,为她顺着气。 好一会儿,婉儿才消停下来。 “婉儿姐姐,这亭中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若兰呢?”见婉儿平静下来,若竹环顾四周,却没发现若兰的影子,赶紧问道。 “我方才有些口渴,于是便央若兰到茶水房中为我取些水来。” “这个若兰”若竹一听,气得直跺脚,嘴里埋怨道,“婉儿姐姐你身体还这么虚弱,若兰怎么敢将你独自一人留在这亭中?若是姐姐有个差池,有她可受的” “我又能有什么事?”婉儿笑着摇头,温柔地看着若竹。 “你方才都咳成这样子了,还说没事?”若竹看着婉儿,脸上也带着埋怨。 正说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原来是若兰端着一个托盘朝亭中走来。她见到婉儿身上披着的外裳,便笑着对若竹点点头,哪知若竹却气恼地将头偏向另一边去,搞得若兰疑惑不已。 不过,她并没有去深想若竹此番表情的原因,走到石桌前,放下自己手中的托盘,说道,“婉儿姐姐身子还虚弱,不能饮茶,于是我便折到了膳房中,给你断了一碗莲子羹来。” “有劳若兰了。”婉儿笑着点点头,结果若兰手递过来的已经盛好的莲子羹,慢慢地饮用起来。 是 由】. 一三二章遍寻珍宝贺生辰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公元六七九年,八月十四。 经过多日的修颜,婉儿身上的伤早已痊愈,之后,她顺理成章地成日伴在天后的身边,协助天后处理后宫的大小事务。由于婉儿进退有方、遵理循道,处理起后宫的事情来,真可谓是得心应手,天后便也放心地将诸事交到婉儿的手中,自己每日的大部分的时间则陪在天皇李治的身边。天皇整日有天后与明崇俨二人陪伴,心情自然十分地愉悦,原本一到季节交替就病痛不断的身体,这段时间,居然慢慢地硬朗起来,朝中大臣闻之,个个心中喜悦。 再过三日,便是二圣最为宠爱的女儿太平公主十四寿辰,无论是住在皇城内各个宫殿中的贵人们,还是皇城外各司其职的文武百官,无一不在为应该给这位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公主殿下送上什么贺礼而费些思量。 真托了太平公主的福,一连着几日,长安城中的各大首饰、脂粉店甚至布庄全都生意兴隆,再多货品都是供不应求,那些个达官贵人们的家眷们更是走马灯似的逛遍了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店铺,只为了要替这位尊贵的公主找得一份可心的礼物。 朱雀大街上,人潮攒动,两个年轻的公子从一个挤满人的首饰店艰难地走了出来,二人已是汗流浃背,手中却空空如也,看样子,方才在那家店铺中,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礼品。 这二人,便是城阳公主的次子薛绍还有长孙薛崇文。 薛家的二公子薛绍今日一身青衣,头上梳着一个四方髻,发髻上没有别的饰品,只用与衣裳同色的发带将其简单地束了起来,饶是如此简单,却显出他的俊逸不凡来。 虽已是秋日,但走在长安城这样并肩接踵的地方,人本来就多,再加上方才在那家首饰店中拥挤了好一番,此刻,薛绍的脸上已经滴下豆大的汗珠,他伸衣袖,轻轻地擦拭掉。 “二叔,我们坐一会儿吧”小侄子薛崇文今日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长袍,头戴鎏金方冠,面若满月,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扮相,不过,此刻这翩翩佳公子头上的方冠却有些歪斜,想来是方才被人给挤到了,薛崇文将嘴撅得老高,跟在薛绍的身后,一脸的埋怨,他们已经绕着这长安城走了好一阵儿,此刻,薛绍却还没有一丝停下来休息的意思,薛崇文已经累得不想再走,终于,他伸出手,拽着薛绍的衣袖,对着薛绍抱怨道,“都逛了大半个长安了,二叔你怎么还没找到可心的礼物?” 终于,薛绍转过身来,正看到薛崇文脸颊上豆大的汗珠还有他满脸不甘的表情,松口道,“也好,崇文,你找个茶楼,我们歇会儿吧” 听到自己二叔这般回答,薛崇文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他踮起脚来,朝着前方看去,就在不远处发现一面迎风招展的布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于是,他转过头来,拉着薛绍的手,二人穿过人群,朝前方的茶楼去。 二人进入茶楼,殷勤的小二见了两人的穿着,便将二人安排到了楼上的厢房,问清楚了二人想要喝哪一种茶,小二便匆匆地离去,不一会儿,一壶热气腾腾的铁观音就端了上来,薛绍掏出一锭银子,交到小二的手上,小二眉开眼笑地退了出来,为他二人关好了门。 “二叔,我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小公主的十四寿辰,你为何就这般重视?”薛崇文疑惑地看着薛绍,想他薛家,虽然祖父祖母已经仙去多年,但薛家毕竟是传统大族,自大唐建国以来,就十分受宠,经过几代的累积,他们薛家仓库中的奇珍异宝自是不在少数,区区一个公主的寿辰,二叔为何非要带着自己满长安的寻宝呢? “崇文,你可知道这太平公主是何许人也?”薛绍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复又轻轻地放下,看着薛崇文,小声地问道。 “太平公主是天后的幺女,最得二圣的喜爱,而且当今太子也十分宠爱这个妹妹,不过,”薛崇文对薛绍说着自己所知晓的太平公主事情,“听闻啊,这个公主啊,刁蛮得紧,脾气特别大,后宫之中,就没有宫人敢逆着她的意思”想到自己听闻的关于这位嚣张跋扈的刁蛮公主的传闻,薛崇文就不悦地皱起眉头,嘴里嘟囔道,“那些个皇亲贵胄,就没有一个脾气好的” “你这又是哪里听来的?”薛绍脸色不虞地横了薛崇文一眼,“你见过几个皇亲贵胄,怎么就知道他们脾气不好了?” 自觉碰了个钉子,薛崇文讪讪地咂巴咂巴嘴,端起茶杯,一下就往嘴里倒。 薛绍还来不及阻止,只见薛崇文将水中的茶杯一甩,一口将嘴里的茶吐了出来,伸出自己的舌头,不住地用手去扇,口齿不清地嚷道,“烫死了……烫死了……” 薛绍将自己侄儿这般狼狈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从袖中扯出一张丝绢,让薛崇文自己擦擦胸前的水迹,嘴里说道,“谁叫你这般牛饮的,品茶,要一口一口的呷” 好一会儿,薛崇文才缓过来,面带苦相地看着薛绍,委屈地几乎要流下泪来,“人家也是渴了嘛,谁知道这茶水这么烫人” “你呀,”薛绍戳戳薛崇文的脑门,提醒道,“若是还这么大大咧咧,早晚要让你惹出事端来” “是,是,是,”薛崇文忙不迭地点头,“二叔教训得是,崇文记下了。” 薛绍瞧见他敷衍的模样,只是无奈地叹口气,心中却在感叹:这个孩子,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独当一面呢? “对了,二叔,”不理会薛绍的愣神,薛崇文响起方才提到的问题,于是接着问道,“你还没有告诉崇文,为什么要对着太平公主这般上心呢?” “太平公主尊贵无比,我对她上心,那有什么好奇怪的?”薛绍不想回答侄子的提问,只是随口地敷衍了去。 “嗤——”薛崇文一声轻笑,不住地摇头,“我才不信呢,若要论尊贵,所有的皇子贵胄当中,现在就属太子最尊贵了,可上次太子寿辰,二叔也不过在仓库之中,找了一幅欧阳询的笔墨托人送去,就连太子殿下在东宫举办的寿宴,二叔不也是没有去么?这下倒好,碰上这个太平公主的寿辰,二叔不但在锦绣阁做了一身新衣,好在几日后的太平公主的寿宴上穿,还一连几日都在这长安城中到处游走,就是为了要给她寻一件独特的礼物,二叔此番作为,是否太过上心呢?”薛崇文说完,双眼闪动着促狭的光芒,他注意到薛绍瞬间通红的耳根,忽然,贼贼地笑了起来。 “小孩子,你懂什么?”被自己的侄子嘲笑,薛绍全身都不自在,他虎着脸,双目瞪着薛崇文,“才刚刚教训了你,怎么,马上又要犯了?” “二叔明明就是欲盖弥彰”薛崇文才不吃这一套,大大咧咧地在薛绍的面前坐下,笑盈盈地看着他,“我看啊,二叔是对那个太平公主很有意思呢” “胡说”想也不想,薛绍便和喝住薛崇文,“我连那公主长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这‘有意思’一说,从何而来?” 薛绍此刻的脸已经彻底红了,薛崇文见状,窃笑不已,现在,无论薛绍怎么解释,在薛崇文的心中,已经确定自己的二叔一定是对那个太平公主有些意思。 只是,这一次,薛崇文是彻彻底底地想错了,他的二叔薛绍忽然对太平公主的生辰这般上心,不为别的,却是因为他的父亲——薛绍的兄长薛顗。 原来,就在一个月以前,周国公武承嗣在家中大宴宾客,几次三番邀请薛顗前往,但薛顗却拒不前往,宴后,武承嗣对薛顗大为光火,一月以来,总是想要寻着由头整治薛顗一番。就在前几日,武承嗣在凌烟阁议事时,便参了薛顗一本,说薛顗治家不严,纵容家奴在长安城外的乌家庄侵占农田,霸占良家妇女。虽然太子已经派人查明,此乃长安城外的地痞刘二赖子收了别人的钱财前来诬告薛顗,已经还了薛顗一个公道。但薛绍却以为,自己的兄长已经惹到了武家的人,若不及时与李姓皇族站在一边,恐怕薛家的前途堪忧于是,他便有了决定:一定要趁着这次太平公主寿宴,与公主与太子搞好关系,有了李姓皇族的支持,薛家才不会屡屡遭受武家的打击 所以,薛崇文以为自己二叔对太平公主‘有意思’倒也没有不对,不过此‘意思’非彼‘意思’也 瞧见自己侄儿没心没肺的样子,薛绍实在不愿将薛家现在的困境告知与他,只是长长地叹口气,默默地喝起茶来。 薛崇文见状,以为是二叔被自己说中了心事,二叔脸皮薄,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于是倒也安静下来。 二人默默地休息了一阵,又起身离开茶铺,开始在长安城中的各大店铺转悠起来。 是 由】. 第一三三章女儿心思闺蜜知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今日加更!) 椒兰殿中 “不好,这件不好”太平看着铜镜,纤细的手指指着镜中身着纱织的橙色花蕊半臂襦裙的少女的倩影,不住地摇头,“这件不好,这发髻也不好,还有这——”她又指着头上双环望仙髻编着的珍珠,“都不好都不好” 太平这样说着,一旁伺候她梳妆的绣图赶紧上前来,为她取下身上的衣服,松开头上的发髻。 “公主,这件呢?”织锦手中捧着一件全新的绯色的锦制对襟小袖短襦及配着的白色纱织长裙,送到太平的面前,“公主,你要不要试试这件?” “嗯?”太平披散着发,抬眼看了一下织锦手中的衣服,点点头,“那就试试看吧” 织锦闻言,赶紧为太平穿上,不多时,一个绯衣的俏佳人出现在铜镜中,巧手的绣图又根据太平身上的襦裙为她梳了一个反绾髻,梳妆完毕,太平仔细地端详了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先是带着笑容,可看了几眼后,她的脸忽然阴沉起来,撅着嘴,“不对不对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不对”说罢,不等绣图和织锦有所反应,太平就伸手要去扯发髻上的发饰。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绣图和织锦二人见状,赶紧拦住了太平,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弄疼自己,到时候受责罚肯定又是她们二人。于是二人毫不迟疑,一左一右,手脚麻利,三两下就将太平的发髻给解开了来。 “公主,那这件呢?”织锦又到柜中翻出一件全新的由单丝罗制成、装饰着绣纹的花笼裙,送到太平的面前。 “不要,我不喜欢”太平只瞟了一眼,又不住地摇头。 织锦无奈,只好又跑到柜子面前,翻检一番。 一会儿,她又捧着一件长长的翠霞裙走到太平的面前来。 “公主,这件呢?”织锦满怀期待地望着太平。 太平刚要答话,就听到吉祥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公主,上官小姐来了” “呀婉儿来了”太平闻言,急忙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裳在身上,嘴里嚷道,“快让婉儿进来”说罢,也不顾自己头发还散乱着,就想亲自到外殿去。 “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不等太平冲到外殿,就看见一张盈盈的笑脸,婉儿今日身着一袭荷叶罗裙,翠生生地走进殿来。 看着这到处摆放着的衣物,还有太平披散的长发,婉儿顿时明白了,她笑得眉眼弯弯,对着太平说道,“看来,婉儿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公主可真真是忙啊” “婉儿来得太是时候了太是时候了”太平上前,一把抓住婉儿的手,头就朝婉儿的肩膀靠上去,撒娇道,“婉儿你可不知道,人家正在愁生辰那天应该穿什么才好呢这些个衣服,就没一件喜欢的” “哦?”婉儿挑眉,好笑地看着太平方才试过的这些衣物,被散乱地摆放着,心中感叹:女人啊,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还是逃不过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服的黄金定理啊她唇边的笑意加深,看着太平,“这么多衣服,就没有喜欢的?” “是呀,”太平苦恼地摇头,看着婉儿,“婉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啊?” “公主天生丽质,平常怎么穿,生辰那天就怎么穿呗,哪里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婉儿说出自己的观点,却眼尖地发现太平在听到自己这番话后,俏脸忽然一红,她警觉:难不成,这生辰还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果然,婉儿刚这样想,太平就使了一个眼色,织锦和绣图收到太平传达的讯息,二宫婢就迅速地退了出去,殿中,只余下太平与婉儿二人。 “怎么,难道公主生辰那日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婉儿见众人已经退下,便小声地问着太平。 “嘘——”太平忽然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太平小声些,然后警觉地望向四周,红着脸,小声地说道,“母后说,我生辰那天,会将全长安的未婚的世家公子全部请来”太平越说越小声,说道世家公子的时候,声音已经小得如同蚊蚋,脸也红得如同火烧一般。 “哦?”婉儿挑挑眉,想到了那日他们出宫遇到的那个美男子。 还不等婉儿开口,太平又接着说道,“城阳姑姑的二公子也在邀请之列。” 果然是薛绍 婉儿恍然大悟,看来,自从上次一别,这个薛绍可是在太平公主的心中扎下了根,现在听到薛绍要来自己生辰的消息,太平自然是喜不自禁,少女的忐忑、暗喜、娇羞……各种情绪此刻已经充斥在太平的脑海里,此时的太平,哪里是尊贵无比的公主,分明就是一个怀(防屏蔽)春的少女 婉儿轻轻摇头,好笑地看着面带红晕的太平。 “婉儿,你这是在笑我么?”太平将婉儿的笑意收入眼中,以为婉儿嘲笑自己,顿时,心中冒出一股酸水,她看着婉儿,泫然欲泣。 “没有,没有”婉儿被太平看着一阵发憷,赶紧摇头,伸手拉起太平,安慰道,“那薛家公子是一块温润的绝世美玉,这样的男子,最爱的定是清雅淡然的女子。” “真的么?”听婉儿如是说,太平的脑中灵光一现,她转过脸去,看着放在梳妆台上方才被织锦拿出来还没有来得及试穿的翠霞裙,眼中闪出熠熠的光彩。 婉儿哪能没有注意到太平的小动作,她松开太平,走到梳妆台前,亲手捧起那条翠霞裙,慢慢地交到太平的手中,“这件,就很好” “嗯。”太平重重地点头,也不唤来侍女,就开始试穿起来。 婉儿自然是帮着她将长裙穿上,为太平梳了个云髻,又在她的妆奁之中,寻了一根全身通碧的玉簪子,斜插在她的云髻,淡淡妆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所谓淡雅,理应如斯。 太平满意地看着镜中的女子,开心地反过身去,抱着婉儿,嘴里说道,“还是婉儿你最好了呵呵——” “公主可真实际若婉儿不为你打扮,那我便不好了,是么?”婉儿心生戏谑,出言调笑。 “哎呀,婉儿你总是这样,嘴上不饶人你明明知道人家从来都认为婉儿是最好的”太平可不吃婉儿这一套,拉着婉儿是又说又笑。 二人笑闹了一阵,忽然,太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黯淡下来。 “怎么了,公主?”太平的异常,婉儿自然是注意到了,她收起了笑容,问着太平。 “母后说,过几日,全长安的世家公子都会来参加的寿宴,还要我细细地观察这些人,还在当中选一个德才兼备的男子做我的驸马。”太平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到底是期待,还是厌恶,婉儿说不上来。 “公主不是心仪城阳公主的次子薛绍薛公子么?”婉儿只觉得奇怪,太平爽朗的性格,又怎么会为这事烦心? “这才是我烦心的地方呢”说到薛绍,太平皱起了自己好看的眉,“薛家自城阳姑姑薨了后,便只有薛顗一人在朝为官,若是此次生辰,薛绍没有好好表现一次,叫我如何向父皇母后说出口呢?” 原来太平真正焦虑的却是这回事,婉儿明白,太平的心中已是有了薛绍,可若是二圣不同意,此事恐怕又是一番周折 婉儿垂下眼睑,心中快速地盘算着,半晌,她的唇边忽然有了笑容。 太平知婉儿颇深,自然明白婉儿所有表情,此刻她抬起头,正对上婉儿晶亮的眸子,便有些兴奋地拉着婉儿,急切地问道,“婉儿,你是有主意了,对么?” “主意倒是有一个,不过,可有得要我劳心费力喽”婉儿笑着,手指勾勾,让太平附耳过来,小声地在太平的耳边说着自己的计策。 太平一边听着,唇边的笑意也越浓 是 由】. 第一三四章费尽心机备寿礼 - 婉唐 - 霏雪如是 长安 居德坊 薛府 在长安城中逛了一日,此刻,薛绍同薛崇文已是劳累不堪,二人回到薛府,已是酉时。 可气的是,叔侄俩逛遍了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店铺,就是找不到可心的礼物,二人不免有些丧气,回到薛府时,都带着沮丧的表情。 “二叔,你说我们明日还要接着找么?”薛崇文打了个呵欠,趿拉着脑袋,无力地问道。 “自然是要找下去。”薛绍想也不想,便点点头,眼中写着坚决,若是过了此次与李姓皇族拉近距离的机会,那么薛家便会处处受到武家的排挤,所以,这份礼物对于薛家而言,实在太过沉重了 “可是,我们已经找了这么几天,都没寻到合适的,”薛崇文不禁有些气馁,他看着薛绍,“二叔,不如我们在仓库中随意地寻一样珠宝送给太平公主吧,那些个女子,又有哪个不爱珠宝首饰的呢?” “说得轻松”薛绍剜了薛崇文一眼,才说道,“太平公主何其尊贵,这天下的珠宝她见过的又岂在少数?再说了,那些应邀的世家做这般想法的肯定不在少数,若我们也是这样做了,那不是落入俗套了么,又能够讨得吸引公主的注意呢?”薛绍一边说一边摇着头,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棘手,薛家仓库中的那些个,若是赠送给普通的人家,那些人家必然会欢欣不已,可太平公主……哎……一想到她万般宠爱在一身的状况,仓库中的那些,又能入得了她的眼? 正说着,二人已经走过了门房,绕过一个院落,便来到了内屋。 管家薛徵见二人,赶紧迎了上来。 “二少爷好,孙少爷好” “嗯。”薛绍朝着薛徵点点头,就想往屋内走。 “二少爷留步”薛徵叫住已经迈开步子的薛绍,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对薛绍说道,“二少爷,您和孙少爷出去的时候,有人往府里送了一封信,说是要给您的”说罢,便将信封交到薛绍的手上。 “好了,若无事我便进去了。”薛绍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用簪花小楷写着的的名字,便确定了这封信并非熟识之人送来的。 “小人无事,二少爷同孙少爷早些休息,小人告退”薛徵见任务已经完成,又注意到二人脸上满是疲倦,便也不再盘桓,识趣地退了下去。 薛绍同薛崇文进到屋中,便打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信笺开始读起来。 “这回事?”很快,薛绍便读完了信笺,他将信笺放在桌上,一脸的疑惑,嘴里喃喃地念叨,“人,居然给我写这样的信?” “二叔,了?”薛崇文见薛绍疑惑不解的模样,顿时心中讶异极了,满怀希冀地望着薛绍。 薛绍明白他的意思,顺手拿过信笺,交到薛崇文的手上,“你看看吧” “瑶池来宴老仙家,醉倒风流萼绿华。白玉断笄金晕顶,幻成痴绝女儿花……”薛崇文小声地念叨信笺上的诗句,疑惑更深,“这信没有落款?” “是呀,”薛绍也是一脸疑惑,“没有称谓、没有落款,这封信中只有这么一首诗。到底是何人送来了这封信,他是为何又要送这样的信呢?” “不如我们问问薛徵吧,说不定我们还能根据他说的那个送信的人的长相来判断是人送信的。”薛崇文提议道。 “傻孩子,”薛绍看着薛崇文,好笑地摇摇头,“若是那人真不想让人找到他的行踪,又会让薛徵认出来,要将信送到薛府,实在是有太多的方法。” 薛崇文听薛绍如是说,一下子便红了脸,他讪讪地摸了摸的头,坐在了绣凳上,默默地看着薛绍凝重的表情,不再。 “白玉断笄金晕顶,幻成痴绝女儿花……”薛绍的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这句诗,“这是在写呢?女儿花?白玉断笄金晕顶……白玉断笄金晕顶……”薛绍嘴里念着诗句,在房中不断地走着。 薛崇文见薛绍这个模样,更是不敢开口打搅他,只好独自一人喝着茶,等着丫鬟来唤二人用膳。 也不过了多久,薛绍忽然伸出手,轻拍了一下桌子。 这一声响,可吓坏了双眼已经开始迷糊,就要进入睡眠状态的薛崇文,他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看着薛绍,问道,“二叔你了?” “崇文……我……我想到了”薛绍抓着薛崇文的双肩,激动不已。 “想到了?”薛崇文还没有完全清醒,一时还搞不清楚状态。 “‘白玉断笄金晕顶,幻成痴绝女儿花’这句诗,说的就是水仙”薛绍说出冥思苦想得出的答案,激动不已。 “水仙?”薛崇文还不明白。 “你想啊,‘白玉断笄金晕顶’这水仙的花瓣是白色的,温润而有光泽,如同白玉一般,而恰恰水仙的花蕊正是金黄色,对应了‘金晕顶’三字,而末了的‘幻成痴绝女儿花’,不是正正对应了水仙独自盛开、孤芳自赏的品性么?这首诗,写的就是这水仙花” 薛绍猜出了答案,便立刻开始思考这写信之人的用意,他费尽心思地写了一首关于水仙花的诗,然后再派人送到的手上,这又有特殊的用意呢?或者说,那个写诗之人是想告诉。 “二叔……”薛崇文刚要开口,薛绍却摆手,打断了他将要说出的话,“你先下去,让我好好想想” 薛崇文原本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侍女却迟迟不来叫他们用晚膳,便想开口叫上薛绍一道去饭厅中,却不曾想薛绍为了想明白这个问题,居然对下了逐客令,当下,他也不再说,朝着薛绍点点头,便从房间走了出来。 待薛崇文走后,薛绍将房门、窗户通通关,将反锁在屋中,安静地思考起来。 “水仙……水仙……水仙……” 翌日,一大早。 薛崇文还在睡梦当中,便被的父亲薛顗一把从床上拽了起来。 “爹……”薛崇文揉着惺忪的睡眼,委屈地看着的父亲,那个身着紫色衫子,留着微须的中年男子,“爹……发生事情了?” “崇文,你告诉爹,昨**和你二叔到底遇到了事情?”薛顗此时脸色十分难看,一双样在薛崇文的身上上下逡巡,似乎想要看穿些。 “我们只是在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店铺闲逛,想要找到一份献给太平公主的寿礼罢了,并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啊”薛崇文不明白父亲所言何意,但也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薛顗的问题。 “难道就没有遇到任何人?”薛顗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没有。”薛崇文想了一会儿,便摇头否认,“不过,”他忽然想起昨日薛徵交到薛绍手上的那封信,“昨日,崇文同二叔以后,二叔便收到了一封信。” “样的信?” “那封信奇奇怪怪的,没有称谓,也没有落款,只是在信笺上题写了一首关于‘水仙’的诗。” “诗?”听薛崇文这样说,薛顗更加疑惑了,他抚摸着的下颌,嘴里喃喃念叨,“难道是那首诗有问题?” “爹,到底是回事啊?一大早的,你就将崇文叫醒,到底是发生事情了?” “你二叔自从昨日后,便将锁在房中,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来”薛顗对薛崇文说着薛绍的怪状。 “?”薛崇文一听,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头脑现在时彻底清醒了,他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嘴里说道,“爹,我们马上就去二叔那里” 不一会儿,薛顗便同薛崇文一道,来到了薛绍的屋外。 “扣扣扣——”薛顗轻轻敲击着薛绍房间的雕花木门。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门外的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更加着急。 “二叔,您快开门啊”薛崇文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扯着嗓子就开始叫喊起来,手上也不消停,微曲手指,敲击在木门上,“扣扣扣——” 二人将耳朵挨在门板上,却仍旧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二叔,您快开门要是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破门而入啦”薛崇文急得不行,抡起拳头,就想要去砸门。 “崇文,你等等,别冲动”薛顗眼尖,制止了薛崇文的动作。 “吱呀——”就在这时,门——开了 “二弟” “二叔” 薛顗父子同时唤了一声。 只见薛绍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发髻有些散乱,身上还是穿着昨日的那一身青衣,眼下的青肿昭示着他昨晚一夜未眠。 “我没事。”不等父子二人询问,薛绍摇摇头,唇边忽然漾出一丝笑容,“你们进来” 说罢,不待二人反应,便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地将薛顗父子拉进屋中。 “你们看”薛绍指着桌上摆放着的,得意地对二人说道。 “这……”父子俩往桌上一看,不由大惊,同时问道,“这……这是?” “这——”薛绍得意一笑,“这便是献给太平公主的寿礼” 是 由】. 第一三五章只是一眼许一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转眼,三日已过,八月十七,太平公主十四寿辰。 ,就有众命妇请前来贺寿,这些人皆按品服大妆,个个穿金戴银,尽显华丽富贵。众人按照品级前来一一跪拜,太平端坐在椒兰殿的正殿的主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众妇人在她的面前行礼、叩拜、贺寿,然后再走马灯似地换上另外一批,她着实忍不住了,就想打一个呵欠。 刚一张嘴,婉儿便了她的动作,轻轻地咳嗽一声,太平忽然惊醒,朝着婉儿苦笑了一下,立马调整坐姿,正襟危坐地等着众命妇祝贺。 待众命妇祝寿完毕,太监们便将众命妇安排到了摆宴的偏殿之中,正殿内,终于只剩下太平、婉儿,还有几个亲近的宫人。 “咦?婉儿,你说薛绍待会儿会来么?”瞅见殿中再无外人,太平便一把歪坐在椅子上,心急地问着婉儿。 “方才薛绍的嫂子萧氏不是来给公主贺寿了么,还赠上了一对玛瑙镯子给公主做寿礼呢,,公主这么快就忘了?”婉儿被太平懒散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轻轻嗓子,才慢慢地说道。 “?哪一位命妇是他的嫂子啊,我不记得了?”太平听到婉儿这般说,却是一脸的茫然,方才那些个命妇在她的眼前晃来又晃去,说着那些千篇一律的话,她的脑袋里现在除了各式各样颜色的衣服,已经都没有剩下了现在婉儿说薛绍的嫂子萧氏已经来过,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那个萧氏到底长样子了 婉儿捂嘴窃笑,一副‘我早就你会如此’的表情,太平见了,瞬间羞红了脸,撅着嘴道,“婉儿,你也真是的,我记性不好,你也不出声提醒一句你看,现在可办?” “公主,你着急呢?”婉儿促狭地眨眨眼,取笑太平,“公主还没过门,就想着要搞好妯娌间的关系啦” “哎呀婉儿”太平霍地一声地椅子上蹦了起来,追着婉儿就要捶打,婉儿早却早已经将太平的意图识破,一个箭步,便躲到了织锦身后,嘴里还不停地说道,“羞羞羞公主想要嫁人了……” 于是乎,一人追,一人躲,二人笑闹了一阵,婉儿转眼看向沙漏,发觉时候已经不早了,便收了戏谑的心,对太平正色道,“萧氏我早安排好了,就在偏殿宴席上的右手第三位,只要公主站在殿外,就会看见她了” “呵呵,”太平闻言轻笑,拉着婉儿手,撒娇道,“就婉儿你最好了,事情都帮我安排好” “好了,快去看一眼吧,”婉儿早已习惯了太平撒娇这一套,摇摇头,提醒道,“快到午时了,陛下同娘娘孩子还在承乾殿中等着你呢,你看一眼萧氏就速速,我们还要去承乾殿” “嗯,好”太平重重点头,便由吉祥带着,朝偏殿走去。 婉儿看着太平雀跃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是一阵发冷,太平,你那么地爱薛绍,不你在知晓了薛绍的结局后,还会不会对他这般用心呢? 承乾殿中,太平陪同这天皇、天后用过午膳,便早早地回到椒兰殿中。此刻,她的心中已经激动不已,因为,很快 ,她就要见到他了 不一会儿,以吉祥为首的一行太监,从殿门外鱼贯而入。 “裴家二裴知章献上玉如意一柄,祝公主青春永驻” “王家长子王承爵献上南海珍珠一盒,愿公主欢颜常在” “……” 太监们的唱诺还在继续,太平端坐在大殿的椅子上,一字一句地听着,生怕过了那个名字。 “裴家三裴居正献上白雪狐裘一件,祝公主寿与天齐” “张家长子张锡源……” 一个个的名字被太监尖细的声音唤出,投入到太平的耳朵里。 已是一个多时辰,太平闷坐在那里,却久久没有听到那个名字,直到―― 吉祥的声音高高地扬起―― “薛家二薛绍赠公主字画一幅,祝公主喜乐康宁” “吉祥”太平瞪大了双眼,看着吉祥。 还不断地展示着礼物的宫人被太平公主这一唤,纷纷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自家公主。 “殿下……”吉祥捧着薛绍的画轴,抬起头,对上公主炽热的双眼,不自觉的,他腿一阵发软,因为――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原本还端坐在大殿正中的太平公主,在听到‘薛绍’二字后,此刻已经顾不得公主的威仪,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殿下……” “拿来”太平朝着吉祥伸出了手。 “这个,”吉祥为难地后退一步,说道,“殿下,待会等这些礼物都都展示完了,您再一一把玩也不迟啊” “拿来”太平才不管吉祥的劝告,一连跨过几个台阶,瞬间便到了吉祥的面前,伸出手,一把夺过吉祥双手捧着的画轴,转身就要离去。 “公主……”吉祥无力地喊了句。 太平才不管这么多,叫了声“婉儿”便话也不说,独自一人上偏殿去了。 “上官,这可办啊?”吉祥被太平夺了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角已经密密地沁出汗来。 “没事,”婉儿摇摇头,轻拍吉祥颤抖的肩膀,安慰道,“继续叫宫人们将礼物呈上来,嘴里的唱诺别停,那些世家都在殿外,没有人看到的。” 吉祥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应了,一甩手,招呼着宫人继续。 “李家长孙李少阳赠翡翠观音一尊,祝公主福至心灵” “卿家长子卿如海献达摩祖师佛珠一串,愿公主常佑与天” …… 唱诺还在继续着,候在殿外的世家子弟们,纷纷紧张不已,因为他们知晓,若是赠送的礼物合了公主的心意,那么迎接他们的――便会是一个全新的天地 送礼的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末了,终于看到一个掌事的太监挥动着手中的拂尘从椒兰殿中施施然走了出来。 吉祥轻轻嗓子,眼睛迅速地扫了众世家子弟一眼,众人在吉祥目光的扫视下,连大气也不管喘一个。 终于,沉寂半晌,吉祥开口了―― “太平公主邀请薛家二薛绍椒兰殿中一聚”尖细的声音在宽广的场地里回荡,声音一落,便听得人群中接着传来微小的议论声。 “薛绍?谁是薛绍?” “城阳公主的次子?” “薛家二……” 人群散开,走出来一个身着玄色长衫的少年。 剑眉星目,朗逸神飞。 众人的眼神,在一瞬间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薛?”吉祥一脸媚笑,轻挪步,走到了薛绍的面前,轻轻地施了个礼。 “某正是薛绍公公有礼了”薛绍躬身回礼,唇边挂着一丝笑容,今日,他成功了 “那还等?薛,请吧”吉祥伸出手,一个转身,薛绍便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往椒兰殿中去。 “瑶池来宴老仙家,醉倒风流萼绿华。白玉断笄金晕顶,幻成痴绝女儿花……”太平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一副水仙图,嘴里慢慢地念叨着题在这幅水仙图上的诗句。 细长的叶子碧绿如洗,几片绿叶将花蕊拱卫,白玉般的花瓣微张,露出里面金色的花蕊来,正如一个含羞的少女,隔着窗棂看了一眼俊俏的少年,又迅速地收回头来,躲进了花瓣里。 “真真是女儿花呢”太平越看越爱,手在画卷上轻轻地抚摸着,似乎,这画上水仙是活物一般,闭上眼,太平几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薛绍参见公主”太平侧立在书案前,薛绍被带进殿中,只看到一个侧影时,便跪了下去。 “免礼”太平的迅速将脸转了,只看到他青黑的发髻,于是开口,让薛绍起身来。 “谢公主殿下”薛绍起身,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一瞬间,四目相对。 太平只觉得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瞳孔,随即,她陷在了里面 她的耳朵再也听不到声音,眼睛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事物她的眼里、心里,此刻满满的都是一个男人的影子。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薛绍,他如同黑夜中一直高挂在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他散发着光芒,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在他的面前,她变成了一只不顾一切的飞蛾,不断地追逐着他,不断地向往着他 他就是她的一切,因为有他,所有的过往已经 化作乌有 太平的眼中、心中,只有他――只有薛绍 “公主……”薛绍此刻已是目瞪口呆,除了嘴里唤了一声,他已经不如何表达他的震惊 那个在长安城中与崇文抢面具的刁蛮少女,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平公主这又要是好?若是她想起了崇文,她会不会因为此事而报复薛家?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薛家的处境就堪忧了 是 由】. 第一三六章姐妹情谊嫌隙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第一三六章情谊嫌隙起 那一眼,四目相对,心思却迥异。 太平满心满眼里都是这个男人,如今,这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一股甜蜜将她从头到脚地包围着,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填满了蜜汁,她连呼吸都是甜的。 而薛绍,却因为见了眼前太平公主的真面目,想到那一次的过节,他的心中满是忐忑,只希望:太平公主能够忘掉那次就好 “你……”凝望半晌,太平终于打破沉寂,开口,吐出一个字。 “嘭――”薛绍听到这个字,却全身一个哆嗦,双膝跪地,嘴里急忙解释道,“臣上次不知是公主殿下,多有冒犯,请公主殿下恕罪” 薛绍的动作让太平一傻眼,愣了一愣之后,她的心底涌出溢出无法言说的难受,她皱起细致的双眉,看着这个跪在面前的那个清俊男子,她曾无数次地想象他们见面时的场景,他会震惊,他会惊喜,也许他会疑惑,甚至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她猜中了开头,却不曾想有这样的结局,那样清俊的男子,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居然此刻正卑微地跪在她的脚下 她的身份让他惊恐了,他还记得那件事,他生怕的记恨会让他们薛家灰飞烟灭 太平想到这里,她终于站立不稳,肩膀晃动了一下。 薛绍,你可以这么卑微?你可以这么卑微地跪在我的脚下? 薛绍一直低着头,殿中的空气变得凝重,他似乎察觉到了太平瞬间诡异的沉默,但是,他始终不敢抬头,他面对的,是堂堂的太平公主,在她的面前,他只是蝼蚁。 卑微的蝼蚁啊…… 沉默了太久,终于,太平长长地叹口气。 “你起来吧,跪着做?”说这话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平静下来,她不断地告诉,他跪拜,是因为身份的差异,没有别的原因。 “若公主不肯原谅上次小侄对公主冒犯一事,恕绍不敢起身”薛绍一直低垂着头,若是不得到太平公主的回答,他不愿也不敢起身。 “薛真是爱说笑,本宫与薛素未谋面,又会有冒犯之事,想必是薛记了吧”太平假笑着,她的手已从画幅上面移开,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起宽大的裙摆,仪态万方地坐下。 “这……”薛绍未曾料到太平公主这般回应,当下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薛认为与本宫很严肃么?”太平瞧着看着薛绍仍保持跪拜的动作,忽然觉得心头一阵火起,话语中,带着一种她从不曾有的刻薄。 “绍不敢”薛绍理解矢口否认,“绍只是……” 不等薛绍说完,太平立刻抢白,“只是?若薛想跪着,那你就慢慢跪着吧,本宫没心情再看下去”说罢,太平忽然站起,一拂袖,想要离去。 “公主留步”她还没有迈出步子,薛绍终于警醒,霍地一声,他站了起来,“请公主留步” “哦?”太平挑眉,转过身来,直视薛绍的眼,她的唇边现出一丝戏谑,开口问道薛绍,“你有何理由让本宫留步?” “瑶池来宴老仙家,醉倒风流萼绿华。白玉断笄金晕顶,幻成痴绝女儿花。”薛绍喃喃地念叨这诗句,他的目光越过太平,停留在书房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字上,片刻,他收回了他的目光,对上太平漆黑的双瞳,说道,“公主文采,令绍折服绍略通丹青,斗胆用为公主所做《水仙》一诗配上图画,公主若不嫌弃,请为绍指点一二,绍方不枉此行” “啊?”这下轮到太平讶异了,方才薛绍所念,不就是他题在画上的诗句吗?时候这首诗变成了她写的了? “公主……”薛绍将太平的为难收入眼中,以为她还在为方才的事情而计较,赶紧补充道,“绍人微言轻,本不应奢望公主指点,但绍着实钟爱公主所做诗句,还望公主不嫌绍愚钝,为绍指点一二” “你就敢肯定,这首诗是我做的?”太平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但是看到薛绍脸上笃定的表情,于是模棱两可地问道。 “公主的簪花小楷娟秀俊丽,令人见之难忘”薛绍说着,抬起头,若有所指地看着墙上的那副字。 太平随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却在看到墙上的那幅字时,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释子谈经处,轩臣刻字留。故台遗老识,残简圣皇求。驻跸怀千古,开襟望九州。四山缘塞合,二水夹城流。宸翰陪瞻仰,天杯接献酬。太平词藻盛,长愿纪鸿休。”薛绍用他温润的嗓音缓缓地念着这挂在墙上的诗文,“辞藻华丽,对仗工整,此乃大气磅礴之作,果然是太平盛世之音啊公主的胸襟之广,眼界之高,非我辈可堪比肩绍着实佩服”说罢,薛绍朝着太平,躬身一拜,献上读书人最高的尊敬。 薛绍的赞美,太平罔若未闻,她只是看着挂在墙上的那一幅字,短短的一首五言律诗,四十个娟秀的簪花小楷,一笔一划,她都是如此的熟悉 此刻,她真想不顾公主的威仪,对着薛绍大声地吼道,“你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是本公主写的,不是,全都不是” 宽大袍袖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拳头,太平抬眼,冷冷地看着薛绍。 薛绍被太平忽然冷下来的目光看得背脊发凉,却不方才所说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尊贵的公主,为何她现在看的目光,真恨不得杀了一样。 “公主,绍……”薛绍还想说,太平却广袖一挥,不耐烦地说道,“本宫倦了,薛还请先回吧”也不管薛绍的反应,太平只唤道,“吉祥,送客” 话音未落,木制的雕花大门便已被人从外面推开,吉祥墨绿色的身影从打开的门中钻了进来,还不等薛绍有何反应,他便快步地走到薛绍的面前,躬着身子行了个礼,尖细的声音就在薛绍的耳朵里响起,“薛,公主乏了,您还是先退下吧” “这……”薛绍还在犹豫,却已经一把被吉祥架起,不由他分说,便将他往殿外拉去。 “怎样,公主了?”婉儿才将前来贺寿的众世家安顿好,便匆匆地朝偏殿的书房去,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刚送薛绍离开的吉祥,于是赶紧开口询问吉祥。 “哎……”吉祥长叹一口气,望着婉儿苦笑,也是满腹疑虑,“也不了,刚开始还好好地,可是薛与公主就说了几句话,小人就听到公主唤在殿内唤着送客小人无法,只得进到殿中将薛带了出来。” “这是回事?”婉儿听完吉祥的诉说,更加地疑惑了,“之前公主不是还好好地,是不是薛说了惹了公主不高兴?” “这小人就不了”吉祥摇头,“小人方才看薛的脸色,他也是一脸的狐疑,搞不清楚哪里惹到公主了” “那……”万恶还想再问,却被书房内传来声音打断了。 “哐啷――” “砰――” “哐――” 婉儿与吉祥对望一眼,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婉儿冲在最前头,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 一件青花瓷器迎面飞来,婉儿赶紧闪开,但跟在身后的吉祥却没有婉儿身手来得灵活,不偏不奇,这青花瓷器恰好撞在了吉祥的胸口上。 “哎呦――”吉祥尖叫一声。 “嘭――”这青花瓷终于落地,被砸得粉碎。 “嘭――”太平却不理睬,跑到书案钱,随意地抄起防砸桌上的砚台,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吉祥,你先退下”婉儿看着吉祥难看的面色,手上一使劲,便将吉祥推出了门外,很快,她将门从里面锁住。 “公主,你这是了?”婉儿疑惑地看着正在抓狂的太平,眼神中露出担忧,“方才还是好好的,是不是那个薛绍惹到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薛绍的名字,太平的火便烧得更旺了,她停下了摔砸得动作,一步一步地朝着婉儿慢慢地靠。 她的双眼,此刻已经变得血红,瞳孔动也不动,紧紧地所在婉儿身上。 “公主――”婉儿从未见过太平这般模样,没来由的,她的心底冒出一种恐惧,慢慢地,她朝后退了两步,“公主,你……你这是了?” “上――官――婉――儿”一个字一个字,太平咬牙切齿地喊出婉儿的名字。 “公主……”婉儿被太平的气势吓得一阵心悸,“你到底是了?你快说啊” “哈哈哈哈哈――”忽然,太平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太平大声地笑着,胸口因为大笑而剧烈地抖动着,终于,她笑得累了,还是停了下来。 婉儿再看她的脸,已是满面泪痕 婉儿心疼地伸出手,想要将太平搂在怀中,她这样的模样,是婉儿从未见过的,她,让婉儿的心头一紧。 “啪――”太平一挥手,打开婉儿伸来的手。 婉儿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太平,“公主……” “滚上官婉儿,你给我滚”太平阴冷地说出这句话。 婉儿忽然觉得:天――塌下了 是 由】. 一三七物是人非事事休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已经忘了是走出椒兰殿的。 当太平公主一巴掌打开她的手,嘴里叫道,“上官婉儿,你给我滚”的时候。 当她转身,快步地跑到挂着所写的那幅字的挂东墙面前,一把将其扯下,只消三两下,好好地一幅字便扯成了几段。 当她太平用通红的双眼瞪着她,嘴里一边哭一边嚷,“你滚你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婉儿的心在那一刻,已经痛到麻木。 她与太平之间,到底了? 莫名地来到唐朝,第一个与真心相交的那个小女孩;驯马受了伤,带着宫人送来了药,还不放心地吩咐叮嘱一定要按时用药,女孩千万不能在身上留下疤痕的那个太平公主;还有为了躲避吐蕃的提亲,扯着的衣袖,央想办法解决的那个闺蜜;在弘太子薨后,一心想要送走,不想卷入这险恶的宫廷斗争中的知己…… 那一刻,她居然叫滚―― 还用说呢,在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所有的筹谋,所有的辩解,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力、苍白…… 婉儿一步步地走着,漫无目的。 从未有过的沮丧,包裹在她的全身。 或许,她一开始就了。 她早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带着她的母亲,就像当初她计划的那样,别管陈八娘,也不管李唐天下,更别管那雄心勃勃想要改天换地的天后…… 他们――之于她,不过是历史书上的符号罢了。 她是杨晓,她是现代人,虽然她顶着上官婉儿的躯壳,可是她比谁都清楚,真正的上官婉儿已经死了她不是上官婉儿,她没有责任去为上官家平反,她没有义务替死去的李弘守住李唐,她也没有义务对上官婉儿的好友太平公主出谋划策 可是,她到底做了啊?这些,都不是她应该做的她到底在做? 不知不觉,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又到了这里么? 看到面前熟悉的场景,一缕苦笑从她的唇边溢了出来。 琼花树下,独自一人。 这场景,惊人的熟悉,惊人的讽刺。 那一次,她哭,是为了贺兰敏之。 而这一次,她的心痛得脸哭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慢慢地,她默默地背倚着那棵琼花树,轻轻坐下。 “等闲识得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婉儿慢慢地念叨出这诗句,两行清泪,潸然而下,“真是个傻子啊,说了多少次不再流泪,到底还是改不掉啊……”轻轻展开唇,婉儿想挤出一丝笑容,却只是惘然,她只好摇摇头,任由无力地靠在琼花树下,望着渐渐暗下的天。 “若是故人的心已经变了,为何又不走呢?”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婉儿的宁静。 “走?往哪里走?何处安心是吾家呢?”婉儿摇头,想从袖中取出一块丝绢来,却掏了一会儿,发觉不知时候将随身带的丝绢遗失了,于是,只得收回手上的动作。 来的那人似乎发觉了婉儿的动作,不慌不忙,从的怀中取出一张丝绢来,交到婉儿的手中,“虽然佳人垂泪如梨花带雨,端地一幅美景,但见伤心,某不忍。”他说这话时,十分的温柔,若是普通的女子,恐怕早已经他温柔的语气感动得小鹿乱撞。 只是,婉儿太明白眼前的男子,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润之人。 接过丝绢,婉儿低垂着头,擦擦两颊的泪痕,让的心绪平静了一些,才抬头,对上这样含笑凝望着她的脸,“婉儿谢过武将军了。” 原来,走到这琼花树下的人居然是――武三思 “上官心中有何难事,若是不嫌弃,大可以与某倾诉一番,某虽不才,并无通天之能,但做一个倾听者的本事,还是有的。”武三思此刻,也不容婉儿开口拒绝,自作主张地找了个地方,坐在了婉儿的身旁。 武三思这一动作,却让婉儿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嘴里说道,“劳将军费心了,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一些心事罢了,说出来,反而不美,不若就让婉儿放在心中,待久了,回味起来,便如同那醇香的美酒一般,余味悠长。”说罢,再走开一两步,拉开与武三思的距离。 “,上官怕我?”武三思看着婉儿的动作,下意识的,他的唇角微扬,露出一丝算计的微笑来,倏地,他站起身来,朝着婉儿所站的地方又靠近了两步。 “武将军说笑,”婉儿后退,拉开与武三思的距离,“将军又不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婉儿又怎会惧怕?” “既不惧怕,那上官为何要退开?”武三思却步步紧逼,眨眼间,人已到婉儿的跟前,他笑容可掬地看着婉儿,说道,“某以为,还是愿意同三思的,但却一味退开,莫不是,嫌弃三思?”说这话时,他嘴里吐出的热气喷在了婉儿的脸上。 婉儿脑中警铃大作,她跳开,保持与武三思一臂的距离,端端正正地朝着武三思行了一个礼,说道,“将军见谅,婉儿还要随侍在天后驾前,不能多陪将军了,婉儿告退”说罢,也不管武三思同意与否,婉儿就要离去。 “上官,你等等”一只有力的胳膊拉住了婉儿,“三思还有话说。” 武三思的动作让婉儿震惊不已,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敢大胆至此,这到底是回事?虽不明白武三思的倚仗,但婉儿却隐约地觉察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将军有事请尽管吩咐,如此对婉儿,是要如何?” 婉儿的目光在拉住的那支胳膊上逡巡了几遍,可武三思却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手一紧,却将婉儿的手臂抓得更紧了 “若肯安静地听三思将话说完,三思绝不会冒犯”武三思的一双眸子,现在紧紧地锁在婉儿的脸上,他的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似乎,真的是有很重要的话讲。 “还请将军告知。”婉儿一把甩开武三思的掣肘,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婉儿一定洗耳恭听。” 武三思清清嗓子,慢慢地说道,“三思官居右卫将军,食君俸禄,家有田庄数十,良田千亩,库中金银虽不说多,但也足够让一家人过上衣食无虞的生活,三思父母早已仙逝,府中只余……” 武三思幽幽地说着,婉儿却越听越不对劲,好端端的,这武三思跑来跟她说这些是要做? 难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婉儿所想一般,武三思在介绍了的家境一番之后,对婉儿说道,“三思身侧还有两个侍妾,正室空虚,若上官不嫌弃,三思愿向天后开口,求了去” ? 这是情况? 婉儿望着武三思认真的脸,被他口里说出的话震得不知该回答。 这个武三思,是吃药了吧 “武……武将军……”婉儿强制聚拢心神,“您是开玩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武三思仍旧一脸的认真,“三思对之心,天地可鉴,还望认真考虑”说罢,武三思便朝着婉儿一躬身,郑重地行了一个礼。 “哈哈哈哈哈――”看着武三思的动作,婉儿忽然仰首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武三思不明白婉儿此举何意,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狂笑的动作,不做言语。 等到婉儿笑完,他才征询似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此刻,婉儿的眉宇间带着讽刺,她轻轻地走到武三思的跟前,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武将军,你我二人都明白,求婚一事,可并不是出自将军的本心” “此话何意?”听婉儿如是说,武三思的脸上闪过一丝愕,但他很快压了下去,装作不解地看着婉儿。 “想必,武将军求婚一事是天后授意的吧。”婉儿却是已经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她看着武三思,幽幽地说道。 她不懂?现在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若是此时太子李贤向天后提出要娶她过门,天皇只消一道圣旨,就算她的心里万般不愿,但面上也不敢不从到时候,上官婉儿与太子的关系更是牢不可破了而天后原本将婉儿接入丹凤殿中,就是想将她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断绝,却不曾想丹凤殿中却出了刺杀一事,婉儿救驾有功,自然没有理由将她拘在殿中,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她送出宫去,而送一个女官出宫,最好的方法便是指婚了天后疑心甚重,只的宗亲,而宗亲中现在最得宠爱的,便是眼前之人――武三思 所以,天后才会授意武三思来向求亲 “上官果然聪慧”武三思被婉儿一言拆穿,倒也干脆的承认,“不知意下如何?” “回将军的话,婉儿身份卑微,不敢觊觎将军的宝座”婉儿后退一步,躬身一礼,“若将军没有别的事情,婉儿便告退了告辞” 是 由】. 第一三八章拙劣伎俩巧离间 - 婉唐 - 霏雪如是 (加更啊!) “上官请留步”武三思虚着眼,忽然瞟到了回廊折弯处隐约露出来的白色的衣襟,于是开口唤住正要离去的婉儿。 “将军还有何事?”婉儿回转身来,疑惑地望着武三思。 “手中的丝绢――”武三思说到此, 眼光停留在婉儿攥在手心的丝绢上。 婉儿如梦初醒,看了一眼手中的丝绢,赶紧将其抚平,双手送还到无武三思的跟前,口里说道,“多谢将军,婉儿告辞了。” “慢走”武三思含笑接过婉儿手里的丝绢,开口送了婉儿一声。 婉儿点点头,速速离去。 武三思的目送婉儿离去,余光落在回廊处那个身影藏着的地方,唇边漾出一丝笑容,他轻轻地挥动着手中的丝绢,慢慢地朝回廊走去。 “微臣武三思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武三思走到回廊处,朝着那抹白色身影行礼。 方才所见,李贤还兀自处在震惊中,来不及离开这里,便与走上前来的武三思碰个正着。 “将军免礼。”李贤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宽大的袍袖下,手掌已经紧握成拳头。 武三思察觉到了李贤隐忍的愤怒,心中已是笑了花,但他面上却毕恭毕敬地‘关怀’道,“太子殿下脸色不太好,这几日天气瞬息万变,殿下还是要将息的好,此处风大,着实不是一个赏景佳处啊” “多谢武将军关心,本宫甚好”李贤收起脸上的僵硬,不一会儿,便颜色如常淡然地说道,“算起来,这几日也是清苑中菊花开放的时日了,本宫原想着从这里越过回廊,可以抄近道到清苑中赏菊,却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将军。将军虽然常蒙天后召见,出入宫廷,但此等偏僻之处,都能遇到将军,本宫与将军还真是有缘啊” 李贤这句话,杀机暗藏,武三思若不说出一个相宜的理由来,那他就要以太子之尊,治他一个乱闯宫闱之罪了 谁知武三思闻言,却露出一丝笑容来,他的两颊露出一丝红,低着头,小声地对太子说道,“殿下,实不相瞒,微臣到此是另有隐情” “哦?”李贤剑眉一挑,心中盘算着武三思又在搞花样,于是不动声色,“将军有何隐情?” “这……”武三思面露为难之色,迟疑地看着李贤,“这……这不好说……” “有不好说的?”李贤不耐烦地挥动袍袖,说道,“若有隐瞒,本宫便要治将军一个乱闯宫闱的罪责了,说与不说,将军还是想清楚了” 听到李贤出言威胁,武三思差一点没有笑出声来,他低着头,不让李贤看见的脸色,半晌,才开口道,“不瞒殿下,微臣前来此处,其实是与人相约。” “相约?”李贤听到此,脸色越来越黑,声音也渐渐地冷了下来,“与何人相约?” “正是娘娘身边新晋的女官――上官婉儿”武三思说完,抬起头,目光对向李贤的瞳孔,只消这一个名字,武三思,李贤已经彻底地怒了此刻,他的双眼,已经开始因气愤而变红。 “乱讲”李贤不地摇头,双目狠狠地瞪着武三思,“婉儿无缘无故地会约了你来?” “殿下所言甚是”武三思赶紧点头,“微臣也是这么想的,上官贵为天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只是在丹凤殿中伴驾的时候与某见过几次,与某的交情并不断深厚,但就在今日,上官便托人传口信来,邀某在此处相会,佳人邀约,某自然不会拒绝”说到此,武三思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向李贤的眼神分明就是‘你懂得’的意思。 “那后来呢?”这四个字,仿佛是从李贤的牙缝中蹦了出来,他拼命地抑制发抖的双肩,袖中的拳头已经握到最紧,一个不慎,他便忍不住要冲上去给武三思一顿好打 “呵呵,”武三思轻笑,摇头不语,只是将手中拿着的丝绢儿轻轻一晃,复有发觉不妥似的,赶紧将丝绢折好,放入胸膛最贴身的内袋之中。放好了丝绢,他又含笑看着李贤,脸上还挂着可疑的绯红之色。 话说到此处,若是李贤还不明白武三思此举的含义,那么他的太子之位也是做到头了,他垂下眼睑,让暴跳的心稍许平静下来,半晌,他终于长叹口气,对着武三思说道,“今日是太平的寿辰,本宫还要去寻了太平一道晚膳,这时候不早了,宫闱禁地,将军还是不要擅闯的好”说罢,李贤又看了一脸得色的武三思,终于,拂袖而去。 “微臣恭送太子”武三思李贤离去的背影,深深行了个礼。 待他起身,脸上却挂起了得意的笑容。 上官婉儿,娶你确实是天后所授意,只是,我的本心也正是如此呢虽然你回绝了我,但太子所见,你以为他还会要你吗?我不着急,有朝一日,我要等着你成为我的 一三九章天后错点鸳鸯谱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三九章天后点鸳鸯谱(第三更!) 一夜**,颠鸾倒凤,红烛帐暖,*宵似梦 李贤只觉得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他紧紧地拥着婉儿,发了狂似地吻着她,而她,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轻解罗裳,将的冰肌yu体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她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 是呀,完完整整的上官婉儿,从此就是李贤的 李贤久久地沉浸在的梦中,不愿意睁开眼,这梦,太过真实,真实到他居然舍不得去终结,他的怀中,似乎还能感觉到婉儿身上肌肤的滑腻,他的鼻孔中,似乎还留着婉儿发丝上的馨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婉儿的一切都是他的。 就在昨夜,他完完全全地占有了她,尽管是梦,但离李贤仍旧觉得这是他一辈子中做过的最好的美梦。 李贤翻了一下身,想要继续舒服地睡着,不经意,他的手却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 我真傻,还想着婉儿呢他自嘲地笑,却仍旧纵容的手却触摸那一丝滑腻的质感,他的梦里,婉儿还不曾离去,他触摸到的,一定是婉儿的躯体,他这样想着,虽然依旧闭着眼,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深了。 “嗯……”被一只手轻轻触摸着,还在酣睡的女子发出一阵嘤咛。 李贤陡然发觉了不对,脑中的警铃大作 他睁开眼―― 却――他的榻上,正躺着一个未着片缕的女子 而这个女子,却不认识 这――是一回事? 李贤伸出手,狠狠地在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感觉钻心地疼,他才,他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此刻,躺在他榻上沉睡的女子,便是他在梦中认为的婉儿 而和这个女子已然―― 这到底是回事?李贤的脑海里一下子涌出太多的疑问,难过总觉得昨晚的梦境太过真实,却原来――却原来――是真有其事,只不过,这个女子,被当作了上官婉儿 可是,这女子从未相识,她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贤还在想着,却不虞寝宫的殿门从外面被人狠狠地推开,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惊得李贤一抬头。 “人?竟敢――”李贤不悦地吼道,待看清了来人,剩下的话却只得吞回嘴里。 天后? 天后已然带着一大伙宫人走进了他的寝宫之中,“李贤,你看你做的好事”不待李贤辩白,天后已经劈头盖脸地指责起来,“你贵为一国储君,却耽于美色,坏人清誉,你说,你哪里还有一个太子应有的样子?”天后美目圆睁,看着李贤的模样,已是大怒不已,她一甩袍袖,“还不快穿好衣服,太子你可要好好地与本宫解释一番” “娘娘……”天后刚想离去,却听到一个声音唤住,天后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 原来,榻上熟睡的女子此刻已经转醒,她将裹在锦被之中,却状似无意地露出一截香肩来,上面有着点点清晰的红痕,明眼人一看,便这定是太子做的‘好事’ 此刻,这女子的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可怜,她抽抽泣泣地说道,“娘娘,请您为奴婢做主啊”说罢,便大声地哭泣,那模样,真是闻者流泪。 天后长长地叹口气,无奈似的看了二人一眼,才说道,“事已至此,你二人先收拾妥当,稍后向本宫禀报事情原委,本宫查明之后,再做定夺”说罢,天后便带着众人拂袖而去。 榻上,只留下二人。 李贤望了那女子一眼,忽然满腔愤恨,也不多说,只是抓起的衣物,三下五除二地穿在身上,之后速速离去,连多看那女子一眼他也不乐意 那女子也不多说,看着李贤离去的身影,忽然,无声地笑起。 东宫 正殿 满面寒霜的天后此刻端坐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身旁站着莺歌、赵邦国及婉儿众人。 李贤站立在殿下,而随后跟来的女子却是乖巧地跪在他的身旁,沉默不语。 “贤儿,昨夜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天后端坐在椅子上,呷了一口清茶,便放下,看着站在殿中的李贤,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 “回母后,儿臣酒醉不知。”李贤一拱手,慢慢地回答。 “酒醉不知?”天后闻言,轻挑秀眉,看了二人一眼,唇边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里似乎带着嘲讽,“难道酒醉不知就可以为所欲为?人都说天下男儿皆薄幸,就连本宫这一向以贤爱著称的太子,也不能免俗呢?”这话表里都透着讽刺,在场的人哪里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李贤却是淡然,他早已想明:现在发生的一切,怕是母后早已策划了许久,昨日才找到机会让跳进这个坑里罢了,多说无益,倒不如见招拆招,看看母后到底想要怎样 “儿臣所知皆已经奏后,至于天后如何考量,那便不是儿臣能够知晓的了”李贤说完了这些话,便敛口不语,沉默地站在殿中,他要看看,母后到底是要给他一顶帽子 天后闻言,些微色变,但很快地又镇定下来,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李贤一眼,目光转向那个一直跪在地上默默抽泣的女子,“殿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回娘娘,奴婢是尚仪局中司乐繁蕊,因昨日太平公主寿辰,奴婢被抽调到椒兰殿中,协助绣图、织锦众宫女处理椒兰殿中事宜。”繁蕊低着头,乖巧地回答着。 “既是抽调你到椒兰殿,你为何会身在东宫,且与太子……”说到此处,天后的目光陡然尖利起来,在繁蕊的身上来回地逡巡,繁蕊虽低着头,但仍然感觉到天后目光慑人的威严,在天后的逼视下,她的双肩剧烈地抖动起来,身子已经蜷缩成了一团,如同受伤的小兽般,“奴婢……奴……奴婢……呜呜呜……”正说了几个字,繁蕊已是泣不成声。 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 婉儿冷眼地看着繁蕊惺惺作态,默默地站在莺歌的身后,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事到如今,还有好说的,若婉儿还不看出这事情的原委,她连站在天后面前的资格也没有了,更枉论与其争锋? 李贤默不作声,他抬头,正看见婉儿冷漠的脸色,心中不由一禀,急忙将他的目光从婉儿的身上挪开。 “繁蕊,本宫问你,昨晚到底是回事?”这一次,天后居然难得地十分有耐心,一个问题居然问了两遍 “回娘娘……”繁蕊抽泣了一阵,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昨夜里,奴婢协助绣图、织锦将椒兰殿中的事情处理完毕,边想着要回到尚仪局去,只是奴婢从未到过椒兰殿中,对这边宫殿的布局十分不熟悉,再加上昨夜里宫人都忙着各做各的事情,奴婢着实无法厚颜去邀别人为奴婢带路,所以只好提着一盏灯笼独自离去”繁蕊幽幽地说着,不时地抹掉两颊留下的泪水,那模样,看得众人一阵心疼,“奴婢七拐八折,却不知就进了一个侧门,奴婢实在辨不清方向,便斗胆走了进来,妄想着能在遇到一两个宫人,好心地为奴婢指点一下的路途,可谁知奴婢进了那门之后,便一个宫人都没遇到,这时候,奴婢手里的灯笼又恰恰熄灭了,奴婢胆小,便到处寻找有灯光的地方,终于,奴婢看到了一个房间还亮着灯光,便斗胆推开门,便看到了太子,太子酒醉,一把抱住了奴婢,后来……”说到此,繁蕊闭口不言,只是一味地哭泣起来。 众人已然明了:原来是一只迷途的羔羊遇上了一只酒醉的饿狼,这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虽然繁蕊的说辞无一不透着蹊跷,众人心中也是明白。 只是,只要这殿中有一人,其余人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 这个人,便是――天后 信与不信,决定权都在天后手上,众人的目光停在天后的身上,却只见她居然在此刻悠闲地端起茶盏,慢慢地呷了一口,之后,轻飘飘地放下茶盏,幽幽地叹口气,“哎――” 众人不明白天后此举何意,仍是怔怔地望着她。 “繁蕊,你也算是六尚之中有品级的人,速速将你的身世告知本宫,本宫好为你做主”此言一出,众人便已明了,看来,这盆脏水,天后是要往太子身上泼了 繁蕊一听,当下如蒙大赦,便将的身世娓娓道来,众人听着,却是越来越讶异,原来这繁蕊居然是鄯州长史繁如海的大女儿,繁如海在几年前的大非川之战中,为国捐躯,繁家的家眷也在城破之时吐蕃人屠戮了干净,却不曾想到,这繁大人居然还有一个女儿在六尚之中 繁蕊将的身世和盘托出,在场的人,却因了繁大人的壮烈,看她的目光,竟也带着别样的怜悯。 “哎,罢了……”听完繁蕊的讲述,天后又是长叹一口气,看着李贤,“我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人,先太子妃早早地薨了,太子房中现在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你们繁家也算是官宦人家,你又在六尚之中留有名分,既然你与太子事已成,不若你就留在太子的身边,做他的良娣吧繁蕊,你可愿意?”天后说罢,也不问太子的意见,只是问着繁蕊。 繁蕊一听,自然喜出望外,接连叩头,“奴婢愿意谢娘娘谢娘娘” 是 由】. 第一四零章前嫌易结难冰释 - 婉唐 - 霏雪如是 堂堂当朝太子的太子人选,居然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敲定,这令众人始料不及,但天后旨意一下,众人心中虽唏嘘不已,但谁也没有胆大到去当面反驳天后的懿旨。 太子李贤一脸寒霜地矗立在东宫的大殿之上,听到太后封繁蕊为太子良娣的懿旨后,居然只是跪下谢恩,余下,便没有多的动作。 太子的表情如此,就连与太子关系匪浅的天后娘娘身边的新晋女官――上官婉儿也是如此,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谢恩的繁蕊,默不作声。 这一刻,殿中的宫人们所有的好奇心在全都被勾了起来,要知道,这上官婉儿可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她与太子两下无猜,知之甚深,甚至为了巩固太子的储君之位,出谋划策,若是太子没有了这个足智多谋的女子帮衬,恐怕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壮大自己的势力,从而达到与天后平分秋色的地步 如今,半路杀出了一个繁蕊,且不说她的身份是否真实,光是她与太子同被而眠的缘起便让众人心中觉得不妥,无奈天后娘娘却仿佛铁了心似地要相信她,居然一句话就将太子良娣这事给落了实。自己的良人居然在自己的眼前娶了别的女子,上官婉儿为何还能这般平静? 到底是不在乎,还是隐忍呢? 众人带着这样的疑问,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恭候在天后一侧的上官婉儿的脸上,但她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依旧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似乎,太子娶良娣一事,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本宫也乏了”天后倏地站起身来,莺歌立马向前一步,伸出自己的手臂,让天后的手放在上面,她的目光在大殿中逡巡了一遍,最后停在了一言不发的太子身上,她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贤儿啊,虽说只是娶一个良娣,但万万不可草率行事,贤儿先将繁蕊送回尚仪局去,既然她是从尚仪局出来的,自然宫廷礼仪不在话下,那本宫就不用再另外指派教习女官为她教导宫中礼仪了。另外,传令下去,让钦天监选一个黄道吉日,太子再从尚仪局中将繁蕊接到东宫之中。此番安排,太子可有异议?”天后说罢,挑了挑眉,面含微笑的看着李贤。 “劳母后费心,儿臣一切谨遵母后懿旨”李贤简短地说完,复又沉默地站在殿中。 “既如此,那本宫先回了”天后说着,便给莺歌使了个眼色,莺歌会意,便扶着天后一道,缓缓地朝殿门出走去。 “儿臣恭送母后”李贤朝着天后揖首。 “奴婢(小人)恭送天后”殿中的众宫人也纷纷行礼,恭送天后离去。 “等等”天后在众人的行礼声中走到了殿门口,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开口,便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众人怔怔地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天后。 “本宫才想起一件事情,”天后忽然回转身子,目光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上官婉儿,只听得天后开口说道,“婉儿,太子要协助天皇处理政事,哪里脱得开身来安排迎娶良娣的事宜呢,这样吧,你处理后宫诸事倒很有一手,不如太子迎娶良娣一事就交由你来操办,婉儿,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哦。”说罢,天后看着婉儿轻轻一笑,那笑容里透着说不出来的风华与狡黠。 “奴婢遵命”上官婉儿的面上依旧沉稳如水,行了个礼,便应了天后的要求。 于是乎,天后便带着笑容同众宫人一道离去。 偌大的东宫正殿,只剩下李贤、繁蕊及婉儿三人。 李贤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愫,他望着婉儿,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而婉儿却一直默默地低头不语,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仍旧跪在殿中的繁蕊身上。 气氛,变得十分地压抑。 繁蕊能坐到尚仪局中的司乐,自然也是玲珑之人,怎么会看不出眼前这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于是,便怯怯地开口,“殿下,请容奴婢告退”声音十分地小,还带着一丝颤抖,十分符合她现在被人蹂躏后的可怜少女的形象。 “哼――”李贤的鼻中发出一丝冷哼,连头也不曾动过,“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这段时间,别让本宫看见你” “奴婢遵命奴婢遵命”含着哭腔,繁蕊叩首完毕,便迅速地整理衣衫,快步地退到殿门去,临走时,她忽然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依旧默不作声的上官婉儿,那眼神中,太多的情绪。 繁蕊走后,殿中的二人又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中―― “婉儿,我……”李贤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却停住,心中却忽然负气地想到:明明是你不要我的,为何我现在要向你解释?想到这里,原本要说出来的抱歉之辞,硬生生地吞回了腹中。 “奴婢在此恭喜殿下,今日娶得如花美眷,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啊”婉儿忽然一躬身,朝着李贤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脸上露出笑容,做足了一副贺喜的模样。 “呵呵……”李贤假笑,一双眼锁在婉儿清丽的脸上,“说到喜事,可不仅仅是本宫有,昨日是太平公主的寿辰,不也是有喜事发生么?”李贤旁敲侧击,想要婉儿承认自己私会武三思一事,他想要知道,到底,婉儿的心是给了武三思么? 此话一出,婉儿的唇边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太平公主看上薛绍,对于太平而言,自然算是喜事一桩只是,这一切与她何干? 她不就是因为筹划太多,才惹了太平的不快,将自己赶出了椒兰殿么?即便是喜事,与自己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想到太平,婉儿的面色一黯,“缘分天定,绝不会因人力而改,说到底,这也算是喜事一桩呢。” 太平公主与薛绍,原本就是夫妻一对,如今太平看上了薛绍,当然是喜事一桩了,太子原本与太平一道结识薛绍,也应该早知道太平对薛绍青眼有加,既如此,为何又要反复强调昨日的‘喜事’呢? 婉儿虽然心中疑惑,脸上倒也没有做任何表现。 听到婉儿这般说,李贤原本铁青的脸现在变得更难看了,心道:哼姻缘天定难不成你和武三思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到这里,李贤的心头就憋着一股恶气,看婉儿的表情也愈发地难看了。 婉儿只当他还在为繁蕊一事抑郁,心中也是十分无奈,叹口气,才对李贤劝道,“殿下,还肯听婉儿一言么?” “你……”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与武三思是姻缘天定么?怎么下一刻,她却要提醒自己?李贤着实搞不懂眼前的这个女子脑中到底在想什么,兀地一愣。 婉儿不管太子的疑惑,走到李贤的身边,小声地说道,“繁蕊成为殿下良娣之后,还望殿下善待于她” “这是为何?”提到那个女人,李贤就一肚子火,恨不得将她赶到永远也见不到的地方去,为何婉儿还要提醒自己善待她? “这太子良娣是天后亲自选的,若太子善待良娣,自然又是后宫中的一段佳话,母慈子孝,真的值得人称道呢”婉儿小声地回到。 李贤何许聪明,一点即透,自然明白了婉儿的意思。想到这里,忽然,他开始怀疑起昨日武三思说的话来了,婉儿现在,不还是再帮着自己么?若不是她的提醒,他肯定会冷落那个繁蕊,到时候又会为天后赠上一个好攻击自己的把柄。婉儿的心,从来都是向着自己的,又怎么会忽然对武三思青眼有加了,对,这件事情一定是另有隐情 想清楚这点,李贤的脸色稍解,他刚想问出口,却听到小福子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太子殿下,太平公主求见” “请” 大门被打开,婉儿看到一脸急色的太平冲了进来。 “皇兄……”太平看见李贤,便一下子冲到了他的面前,满脸的担忧。 “奴婢上官婉儿,参见太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婉儿声音清冷,面如表情地朝太平行礼,但,颤抖的双肩却泄露了她的情绪,她,还是放不下啊 “婉儿,我……”太平瞧见婉儿端端正正的行礼,又想起自己昨日的劣迹,一双杏眼,立马变得通红,泪水就要留下来,她转过身去,快步地走到婉儿的面前,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婉儿的手,“婉儿,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她的双肩开始抽动,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帘一般,一股脑地滚落下来。 “公主……”此刻,婉儿的喉咙忽然哽咽,饶是平日巧舌如簧,她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太平公主抓着婉儿的手,边哭便说道,“婉儿你做的一切,都是想帮我,可是我却那么小心眼儿,婉儿,我真对不住你”说罢,太平卖力地大哭起来,声音极大,若不是吉祥与织锦、绣图知道内情,三人守在殿外,太平这样的恸哭,早把在外面巡逻的侍卫招来了 “婉儿,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了?婉儿”太平见婉儿沉默不语,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她不要失去婉儿,她不能失去婉儿啊,想到这,她慌了,“婉儿,你快说说话啊,婉儿……”太平被依旧沉默的婉儿吓得心乱如麻,眼泪更是不停地掉落。 是 由】. 第一四零一章步步紧逼藏杀机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今日一大早,天后便带着一干人等去到太子的东宫,将刚醒来的太子抓个正着,天后也借着众人目睹太子与繁蕊之事这一契机,没费多少口舌,便将封繁蕊为太子良娣一事给敲定,此举,让贵为太子的李贤也是无法反驳。现如今,坐在步辇上的天后正微眯着双眼,唇角向上扬起,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抬着步辇的八名太监对天后不喜颠簸的习惯知之甚深,八人脚下的步伐都放得很慢,故而,步辇上的天后舒服得如同坐立在平地一般,莺歌跟在天后的步辇旁,小心地侍奉着。 忽然,天后睁开了眼,抬起头,透过步辇上的帷幕正好看见太阳从云端露出了头,她的心情十分不错,虚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天。 “莺歌,你说今日封繁蕊为太子良娣一事,本宫可处理得好?” 天后的声音淡淡的,但莺歌仍旧在注意到她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聪明如她,自然摸透了天后此刻的情绪十分不错,但她却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回娘娘的话,这件事啊,娘娘自然是处理得十分好” “哦?”天后秀眉微微一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莺歌,说道,“那莺歌你倒是给本宫说说,这样处理到底是好在哪里?” 莺歌早料到天后会这般考校自己,她展唇一笑,将自己脑中已经想好的话娓娓道来,“太子殿下自从房氏太子妃薨了以后,房中空虚,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娘娘作为殿下的母亲,哪里能够放任自己儿子年富力强之时却鳏居一人?再加上房氏太子妃还留下了小皇孙,小皇孙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娘娘怎么能放心将小皇孙交给姆妈呢?所以,娘娘见既然太子殿下与司乐繁蕊好事已成,自然是要成全他们,有一个深知宫中规矩的人去照顾太子与皇孙,娘娘这才能够放下心来再说了,那司乐繁蕊既是宫中女官,又是烈士之后,奴婢方才仔细瞧了繁蕊一番,发现她不但面若桃李,身材也是十分丰腴,说不定太子娶她为良娣之后,过不了不久,皇家就会再添丁进口呢”莺歌越说越说,“光是这…啊,娘娘这事儿啊,处理的就是好娘娘,奴婢没有说错吧?” “呵呵……”莺歌的一番话说来,当然是得了天后的欢喜,她轻笑出声来,伸出画着精致的丹蔻的手,轻轻地戳了莺歌的脑门一下,满脸洋溢的全是喜爱,“这鬼灵精”她啐了一口,“本宫心里想的什么,都瞒不过你” “娘娘这才是抬举奴婢呢,娘娘的心思奴婢才猜不透,奴婢能猜中的,都是娘娘愿意让奴婢猜到的” 莺歌笑嘻嘻地说着好话,更引得天后一阵欢笑,这个婢子啊,总是这么深的她意,想到此,她的眉眼弯弯,看着莺歌,“那莺歌你可要好好说说,本宫心头所想,哪些是你不明白的?” “奴婢不明白的可多呢,”莺歌就驴下坡,说出自己心头的疑问,“奴婢就不明白了,娘娘既然有心要让太子娶司乐繁蕊为良娣,怎么还让上官婉儿去操办婚礼?要知道,上官婉儿与太子……”说到此处,莺歌适当地闭嘴,一双美目随时注意这天后的表情,见她并无异样,才大着胆子接着说道,“太子殿下与上官婉儿情根深种,娘娘却让上官婉儿去操办太子迎娶良娣之事,奴婢怎么也想不明白,还请娘娘为奴婢解惑。”说完,莺歌怯怯地望了天后一眼,确定她并未动怒,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天后轻笑,看了莺歌一眼,才说道,“原来,莺歌是不明白这回事。”转过脸去,她看向跟在另一侧的赵邦国,问道,“赵邦国,你可曾明白本宫此举何意啊?” 赵邦国已经年过五旬,打小进宫,四十多年的宫廷生活,早让他修炼成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天后此举,他自然是明白其中用意,他抬头,对着天后谄媚一笑,脸上的褶子顿时挤在一起,尖着声音回答道,“娘娘此举,可是高明着呢”说着,他又看了满脸疑惑的莺歌,呵呵地笑了两声,才说道,“天后让上官婉儿为太子操办迎娶良娣一事,正确确实实地告诉上官婉儿与殿下,‘没有拆不散的鸳鸯,只有不够狠的杀威棒’” 赵邦国这话虽然粗鄙,但话中却带着些意思,天后听了,掩嘴轻笑,莺歌听了,立马明白过来,“所以,天后是要让上官婉儿对太子彻底死心么?” “那是当然”天后没有开口,却是赵邦国说道,“天下最让女子伤心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良人在自己的面前迎娶别的女子,太子与那繁蕊之事,足足是在上官婉儿的心口插上一把刀子啊,这样还不算完,天后再让她去操办太子与繁蕊的婚事,此举,足以让上官婉儿对太子心灰意冷了” “可是,若太子要迎娶上官婉儿为正妃呢,她有何须在意太子娶了繁蕊为良娣?”原来莺歌心头一直在想着这回事,此刻,她提了出来,却让天后眼角的笑意更加深了。 你能想到的,天后就想不到么?赵邦国看着莺歌,心里鄙视道,不过,他瞧见天后的脸色并未因莺歌的话而有任何改变,倒也不点破,而是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太子想娶上官婉儿为正妃,她就真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正妃么?” “是呀,”莺歌拍拍自己的脑袋,忽然间醒悟过来,说道,“所以,娘娘此举,不单是要上官婉儿对太子心灰意冷,还要让太子与上官婉儿明白一个道理:这殿下是娘娘的儿子,娘娘要让太子娶谁,他就得娶谁,谁也无法忤逆娘娘的意思” “正是这个意思”赵邦国连连点头,一张老脸对着莺歌灿烂如菊,但心头却在想到:这丫头,还得再历练几年啊 “赵邦国,你倒是说出了两点,那本宫此举的第三个缘由,你能够说出来么?”天后见莺歌与赵邦国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十分浓烈,便也来了兴致,她淡淡地开口,目光在二人的身上跳动。 “这……”天后这般提问,不得不令赵邦国好好考虑一番了,天后纵横后宫多年,心狠手辣,所用之计,往往看似无害,实则杀机暗藏,难不成,这一步棋,她又隐藏了杀招在其中?越是这么想,赵邦国越觉得自己想的有理,可是,天后的杀招在哪里呢? 他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要领。赵邦国侧过头去,想看看莺歌那边是否还有突破,不过莺歌却回送他一个摇头。 不等二人再多想,转眼,丹凤殿已在眼前。 八名抬辇的太监躬下身子,慢慢地将步辇稳稳地放下。 天后仪态万方地站起身来,莺歌伸出手臂,将她扶住。 “怎么,还没有想到么?”天后看着仍旧一脸疑惑的二人,轻轻问道。 “请恕老奴(奴婢)愚昧,未曾领会娘娘的意思。”二人齐齐开口。 “罢了,进到殿中再说吧”天后开口,唇边露出一丝笑容,任由莺歌扶着,一行人,悠悠荡荡地进到殿中。 进到殿中,莺歌将天后扶至软榻前,替她盖上一层薄薄的锦被,随即,又端来酪浆。 天后慢慢地喝下酪浆,莺歌赶紧拿出手绢替她擦去唇上的白印,之后,天后便懒懒地斜躺在了软榻上。 “本宫定下的计策,可不止你们俩说的你那般哦。”遣退了众宫人,殿中只余下莺歌同赵邦国伺候,天后此刻躺在软椅上,脸上的表情十分悠闲,她的目光在二人的脸上逡巡着,接收到他们仍旧疑惑的表情,天后的眉眼笑得更加弯了。 “老奴不知,还望天后明示”赵邦国低垂着头,做出一副求教的模样。 “奴婢也不明白呢,天后,您快给奴婢与赵公公解释一番吧”莺歌自然也求教天后。 “呵呵,”天后轻笑,对赵邦国与莺歌道,“你们二人附耳过来” 于是乎,二人一左一右地伏在天后的两侧,尖着耳朵听着天后的话。 半晌,二人在听了天后所言之后,各自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神色。 “本宫方才所说,你们二人可能记清楚了?”天后说完,望着二人。 “奴婢(老奴)明白”二人齐声回答。 “那好,赵邦国,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切不可走漏了风声。”天后吩咐。 “娘娘尽管放心,老奴一定不负娘娘重托” “嗯,”天后点点头,“去吧。” “老奴遵旨”说罢,赵邦国便拿着自己手中的拂尘,匆匆离去。 就在此刻,却听到孙兵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哎呦,这不是明大人么,大人怎么站在这里?” 殿内的天后与莺歌听到孙宾的话,交换了一个眼色,天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是 由】. 第一四零二章宁为玉碎不瓦全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丹凤殿 内殿之中 天后与莺歌听到孙宾的尖细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又听到孙宾声音再度响起,“天后娘娘,明大人求见” “宣”天后一个眼色,莺歌便大声地回答着,接着,莺歌伸出手将天后缓缓扶起,并仔细地为她抚平下身长裙上的褶子。 天后仪容整饬完毕,孙宾也恰到时候地推开门,放明崇俨进殿来。 “微臣叩见天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明崇俨缓缓入到殿中,朝着天后盈盈一拜,今日明崇俨着一身黄安丞的官服,加上他本来剑眉星目,更显得俊朗非凡,走入殿中时,天后不由眼前一亮,唇边不自觉地有了一丝笑意。 她赶紧开口道,“明卿快快请起”天免了他的礼,天后嘴里接着说道,“不是说过明卿日后见了本宫,便可免去行礼事宜么?”说罢,一双美目似笑含怒,在明崇俨的脸上来回逡巡着。 “礼不可废,”明崇俨一躬身,仍是客气地回到,“娘娘贵为大唐国母,受臣之礼,实至名归” “呵呵,”天后闻言,掩袖轻笑,却趁着宽大的袍袖挡在自己面上之时,瞥着眼细细地观察着明崇俨,见他神色无异,心中一松,这才放下袍袖,唇角清扬,面上含笑,问着明崇俨,“明卿不是每日都伴驾天皇么,怎么今日一早却到本宫这丹凤殿来了?” “无他,”明崇俨摇头,“微臣先至承乾殿,却发现天皇还未曾醒来,左右无事,便想到正好娘娘最爱听微臣讲那些轶事趣闻,微臣便过来了” “哦,是这样。”天后闻言,眉宇间有了一丝松动,心道:也许,他方才也只是刚好到殿外而已,再说,他并没有功夫在身,自己吩咐赵邦国与莺歌事宜的时候,声音都压得十分地低,他,应该是没有听到吧如此想到,她的脸上又漾出笑容来,一双翦瞳看着明崇俨,“明卿美意,本宫欣然受之”随即,天后吩咐道,“来人,赐座本宫要好好地听明卿讲逸闻趣事” 不一会儿,莺歌便端上绣凳来,明崇俨谢过之后,便与坐下,慢慢地为天后讲起自己四处游历时经历的咄咄怪事。 大殿中,男子讲述故事的同时,不停地穿出女子的欢笑声。 婉儿拜别了太子与太平公主,独自一人从东宫出来。 她与太平相交多年,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太平居然会因为一个男人,对她这般的态度,昨天夜里,她独自捂在自己的被中好好地痛哭了一场,现在,心境已经平静了许多。 舌头与牙齿之间如此亲密,也不能避免时不时地磕磕碰碰,更何况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这般想到,婉儿也就释然了 她与太平,皆为凡人,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因为要犯错么? 这次,她从心底已经原谅太平了。 只不过,经由此事,婉儿却想明白了一件事:是时候,该为自己打算了 方才,太平泣涕涟涟地拉着她的手,请她原谅自己的错误,婉儿也陪着太平哭了一会儿,最后,二人算是和解,但二人之间的裂痕已然生成,岂会因为太平的几句道歉而消失? 心中有事,她便加快了自己回丹凤殿的步伐。 却不虞,在半道上遇到了自己的老熟人—— “婉儿见过武将军”尽管不愿意,但婉儿还是恭敬地朝着武三思一躬身,本本分分地行了一个礼。 “上官小姐,你我并非外人,何须如此多礼?”武三思面上含笑,一双眼贼贼地在婉儿身上晃悠。 我什么时候是你内人了?忍不住地,婉儿腹诽,她抬眼,看了一眼笑得十分得意的武三思,终于还是忍住从心底冒出来的恶心之感,垂下头,貌似恭顺地回道,“将军乃朝廷命官,又是天后娘娘的亲侄子,婉儿对您行礼,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将军执意要免去这些礼仪,倒是让婉儿无所适从了” “哈哈哈哈——”这番话,听在武三思的耳朵里,只觉得十分舒畅,不由得,他朗声大笑起来,“上官小姐如此知书达理,实为难得,不知是哪一个世家子能有幸娶到小姐呢?” 绕来绕去,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婉儿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对武三思歉然一笑,“婉儿多谢将军厚爱,只是,婉儿身在宫中,此生此世皆想着为陛下与娘娘分忧,不敢妄言婚事,将军的心,婉儿知晓了,但婉儿却无以为报” “可是,”武三思闻言,眉头紧皱,不死心道,“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上官小姐总也逃不过这条路,既如此,为何不接受三思,成为三思的正室?若是上官小姐同意,三思一定向天后禀明,娘娘向来宽厚,定然会同意你我二人之事” 婉儿心中无力地叹气,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不想嫁就是不想嫁,难道他非要自己说得明明白白:我上官婉儿会嫁人,但是不会嫁给你武三思这个人到底要怎样才会死心? “怎样,小姐是在考虑三思的建议么?”武三思见婉儿垂首不语,以为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心中一松,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婉儿再次谢过将军厚爱”尽管心中已是不耐烦之极,但婉儿却不能将自己的心思透漏出来,她的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看着武三思,“能得将军之青眼,乃婉儿此生之幸,婉儿虽自小在宫中长大,但皇恩浩荡,让婉儿能有机会一览群书,故而,婉儿自认为,自己与普通女子的见识并不相同。”说到此,婉儿停了下来,一双美目盈盈地望着武三思。 武三思被婉儿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荡,不住地点头,附和着婉儿所言,“上官小姐所言极是,小姐博览群书,见识高明,自然是那些成日养在闺中的女儿家不能比的,如若不然,三思为何恋小姐如此之深呢?” “既然将军也如此认为,婉儿便安心了。”她对着武三思灿然一笑,接着说道,“既然婉儿的见识与那些养在闺阁中的女子不同,那么,婉儿对于婚姻之事,自然也有不同于她们的看法。” “三思愿闻其详。” “婉儿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将军,您能做到么?”婉儿的瞳孔定在武三思的脸上,认真地看着他。事到如今,她只有赌,她赌武三思会不会为了自己而放弃大唐男人们共有的艳福。 “这……”闻言,武三思错愕了半晌,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婉儿见状,便立刻明白:这一把,她算是赌对了 “但是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放眼整个大唐,又有几个男儿愿意一生一世守着一个女子的?”武三思脸上的疑问仍旧,嘴里说着自己的反驳,心中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个上官婉儿与太子之事之所以迟迟未果,难道是因为这个? 武三思果然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因为婉儿以下所言,便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只见婉儿展眉一笑,“武将军既然不将婉儿当外人,婉儿自然据实以告,想必整个大明宫里的人都知晓,太子殿下对婉儿的心意吧?” “这……”武三思愣在原地,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 婉儿却不理会他的反应,兀自说道,“太子对婉儿的心意,婉儿又怎会不明了?但婉儿已发下毒誓,若婉儿的良人不能做到此生只娶婉儿一人,那婉儿宁愿一生不嫁” “所以,小姐不嫁给太子的原因是因为……”武三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完全明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心气实在太高,连当朝的太子她都能等闲视之,更何况是他呢? 武三思想明白了这点,心中对这个上官婉儿的兴趣却是愈发的浓烈了第一次,他发现了自己居然也有弄不明白的女子,比起家中娇养着的那些莺莺燕燕,这个女子似乎是要有趣多了 此女,他绝不放手 征服她,必是件十分刺激的事情 “将军……将军……”见武三思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婉儿开口将他唤醒。 武三思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婉儿却兀自行了一礼,对武三思说道,“将军恕罪,婉儿还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不等武三思有所反应,婉儿敛裙离去,留下武三思一人在原地。 “欸……”武三思的话来不及说出口,便被他硬生生地吞回腹中,看着她离去的决绝背影,忽然,武三思的唇角涌出一股笑意。 上官婉儿,我真希望你在和天后斗的时候,能够运气好一点,你一定要活着,必须活着 因为,你要等着我来——征服你 是 由】. 第一四零三章婚姻五礼皆已成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太史局的人经过一番推演,选定了八月二十五乃黄道吉日,宜嫁娶,之后,当年之内,再无良辰。故天后传下懿旨,令太子李贤于本月的二十迎娶尚仪局司乐繁蕊为良娣,婚礼事宜,皆交由太子身边的理事太监刘长吉并天后身边女官上官婉儿携手操办。 周《礼记?昏义》,规定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八月二十日,理事太监刘长吉携女官上官婉儿持天后亲笔所书婚书,前往六尚中的尚仪局。刘长吉与婉儿同为媒人,那日,二人都是一身新衣,彰显喜意。刘长吉手持一柄金雕玉错的短斧,而婉儿手中则捧了一杆乌木制成的秤。 有斧,源于《诗经?豳风?伐柯》中的诗句: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以斧起兴,取婚姻须有媒人之意。 有秤,同‘称’,意思是男女双方的身份相称,取门当户对之意。 二人身后,跟着一名盛装打扮的三品郡夫人,怀中活雁一只,她的身后跟着八名六品下承衣刀人,身后又有一队小太监,一行人,声势浩荡。 纳彩的队伍由刘长吉与婉儿带领着,辰时自东宫出发,绕行大明宫众宫阙,巳时到达尚仪局。 尚仪局之主韩尚仪亲自在尚仪局门口候着,双方见面,行礼后,韩尚仪便将众人迎入尚仪局中。刘长吉从怀中取出婚书,交到韩尚仪的手中,而韩尚仪则将一个红色信封送至刘长吉的手中,里面放着司乐繁蕊的庚帖。 刘长吉接过庚帖,又打赏众人,纳彩一事,礼成。 翌日,刘长吉携司乐繁蕊庚帖至太史局,未几,太史局传出话来,太子殿下与司乐繁蕊八字契合,实乃良配。 再过一日,婉儿带着太史局所卜的吉卦至尚仪局,亲手交到韩尚仪的手中,此乃‘纳吉’。 二十三日,刘长吉便带着原来的人马,再度从辰时从东宫出发,绕行大明宫众宫阙,于巳时到达尚仪局,只不过,这次与上次纳彩不同,此次的队伍中增加了四十个小太监,他们四人一组,总共扛着十口装满聘礼的大箱子,声势浩荡地朝尚仪局去。 连续折腾了几日,终于,婚嫁六礼中的五礼送算完毕,只等着后日迎良娣之后,太子迎娶良娣之事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办完了。 请期完毕,婉儿便同刘长吉共同去到丹凤殿回禀天后,天后感念这几日二人十分辛劳,一番赏赐,自是不在话下。 “贤儿的事情有劳长吉同婉儿了。”天后端坐在丹凤殿正殿的鸾椅上,发髻繁复,金玉点缀其间,她身材原本十分丰腴,且保养得当,岁月并未过多地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这样的女人,即便是坐着不动,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天后,无论任何时候,都是这般的仪态万方。此刻,她的一双美目微眯着,看了刘长吉与婉儿一眼,遍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 “能为太子殿下操办婚事,是老奴的福气”刘长吉赶紧应道,脸上诚惶诚恐。 “能为娘娘分忧,乃奴婢之幸”婉儿也是低垂着头,矗立在殿中,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 “罢了,”天后轻轻颔首,嘴里道,“长吉,这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回到东宫顺便给贤儿的说一声,这两日,朝廷中的事便交给那些个大臣去处理,千万叮嘱他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后日好做新郎官。” “老奴遵旨”领过天后的指教,刘长吉便识相地行了个礼,口里道,“娘娘,老奴告退” “去吧。”天后点点头,刘长吉便迅速迅速。 “婉儿,这几日可难为你了。”待刘长吉走后,天后面上的笑容却忽然不见,取而代之居然是一股悲戚之色,她看着婉儿,眼中居然有一丝心疼…… 是的,心疼,至少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婉儿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细细地观察着天后的每一丝表情,心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婉儿,你上前来”不等婉儿揣度出天后此举何意,就听到天后叫她上前去,婉儿只得乖巧地走上前去,默默地立在天后一侧。 “真是个傻孩子,”天后却起身来,一把扯着婉儿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嘴里说道,“让你去主持太子迎娶良娣一事,真是委屈你了。” 婉儿心中虽颇不以为然,但到底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看了被天后拉住的胳膊,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颤抖着说道,“娘娘言重了,能为娘娘效力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哪里有半点委屈?娘娘这么说,倒让奴婢无所适从了” “这孩子,”天后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婉儿的额角,才说道,“到现在还这般嘴硬,你与贤儿的事情,整个大明宫的人都心知肚明,难道,你以为本宫不知?” “娘娘,婉儿……”天后既然已经将话挑明,最聪明的回答,便是什么也不回答,于是,婉儿之只说了这几个字,便识趣地将嘴闭上,低垂着头,十足地恭顺。 果然,天后见婉儿没有接下去,便自顾自地说道,“贤儿自从房氏薨了之后,房中一直空虚,本宫身为他的母亲,怎能眼看着自己年富力强的儿子长期鳏居……”说到此处,天后仿佛是想到了李贤在房氏薨了之后,独自一人的生活,眼眶一红,几滴清泪便滴落下来。 婉儿赶紧从袖中取出自己的丝绢,恭敬地交到天后的手中,软言劝慰道,“娘娘心疼太子,奴婢自然是明白的,毕竟,天下哪有不心疼儿子的娘亲呢?如今,太子好事将近,娘娘理应高兴才是” 天后拿着婉儿的丝绢,轻轻擦拭眼角的残泪,罢了,又拍拍婉儿的手,幽幽地说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定能明白本宫此举的。”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的。”婉儿只得点头。 “那好,”天后听了婉儿的回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婉儿的耳边轻轻说道,“过一阵,我便下旨让贤儿迎娶你为正妃,如何?” “娘娘”闻言,婉儿毫不犹豫地跪下,口中说道,“婉儿身份卑微,如何配得上太子,请娘娘明鉴” “你……”天后没有料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大,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候在一旁的莺歌立马伸出手去,想将婉儿扶起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本宫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好端端地怎么就跪下了?” “天后明鉴,婉儿从小便伴读太平公主身边,与各位皇子公主素来亲厚,太子殿下又与太平公主感情甚好,连带着也同婉儿走得较近,但奴婢从来没有痴心妄想过有朝一日能成为太子妃,请娘娘明鉴”婉儿却不让莺歌将自己扶起,仍是跪在地上。 “可是,宫人们可都说贤儿对你情根深重啊――”天后的脸上有一丝疑虑,似乎思考婉儿这话的真实性,她的秀眉皱起,有些迟疑地说道,“空穴不来风啊……” “娘娘明鉴,”婉儿赶紧为自己分辨,“三人成虎,婉儿与殿下之间清清白白,可昭日月”说完,婉儿更是硬逼着自己挤出几滴泪水来,不一会儿,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已是梨花带雨,模样好不可怜 “本宫也没有说你与贤儿不清白啊,”天后面上的表情有些朦胧,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她沉下声来,“本宫再问你一句,可是真不愿意嫁给贤儿为正妃?” “奴婢身份卑微,绝不敢妄想飞上枝头,请娘娘明鉴” “身份本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天后摇摇头,一双美目定在婉儿的脸上,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小动作,“上官家也从来都是官宦世家,婉儿之才,本宫亲见,若婉儿嫁给贤儿,也不算辱没了他” “娘娘,婉儿不愿,请娘娘明鉴”多说无益,婉儿心中知道天后定是想要试探她对太子李贤的到底是何心意,若是一味闪躲,保不定她反而往岔路上想,倒不如果断地回绝,虽惹得她一时不悦,倒不用担心她的心头总是卡着一根刺这样想到,婉儿便直接了说明自己心中所想。 “哎……”预料中的愤怒却没有到来,天后面上并无愠色,反倒是长叹一口气,她站起身来,将婉儿扶起,“既如此,本宫也不勉强你,忙了这么几日,你也早些去歇着吧,今日,便不用到本宫面前伺候了” “奴婢谢过娘娘”婉儿赶紧谢恩,行过礼,便快速地推出殿中。 待婉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天后面色一凛,又坐回了鸾椅上。 “娘娘,您看这上官婉儿对太子殿下真的不想做太子妃?”莺歌上前,在天后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哼……”天后冷哼一声,唇角向上扬起,眼神一直定在婉儿离去的方向,慢慢地说道,“这个上官婉儿,真是颇像本宫当年呢” “娘娘……”莺歌不解。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女子,她的心思可重着呢”说罢,天后倦也似地摆摆手,便起身朝内殿走去。 莺歌尽管疑惑,但仍旧不敢再多言,默默地跟着天后进了内殿,随时侍奉着。 是 由】. 第一百零四章人去渺渺无影踪 - 婉唐 - 霏雪如是 贤在殿中不停地走来走去,脸上写满了焦虑,就在那日,天后一道懿旨便将繁蕊为太子良娣一事拍了板,哪里容得下他有任何微辞?光这点还不够,天后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让同婉儿彻底决裂一般,居然让婉儿亲自负责迎娶良娣一事,这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在婉儿的脸上狠狠打了两耳光。 现在想来,比起当时心中的苦涩,婉儿又何尝不是一样? 婉儿自始至终都是站在这一方的,他不免对武三思所言有所怀疑,他刚想开口问婉儿,太平却这个时候到了东宫,抱着婉儿一阵恸哭,于是乎,李贤已经到了嘴边的疑问就这么被他给硬吞了,后来,婉儿与太平一起哭了一阵,便匆匆离去了。 这几日,婉儿又整日同刘长吉一起操办迎娶良娣一事,这一来二去,居然连着几日二人都不曾照过面,李贤心中的疑问更是无从问起 “殿下,老奴了”李贤还在殿中焦灼地走动着,刘长吉的声音听在他的耳中,居然如闻天籁,他赶紧上前,迎上刘长吉,“长吉,你了” “殿下,幸不辱命”刘长吉将李贤脸上的焦急看在眼中,立马压低声音小声地在李贤耳边说道,“信已经交到上官手上。” “那太好了”李贤闻言,长嘘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不少,嘴里说道,“还好送了,不久婉儿那边也该有回信吧”他嘴里喃喃地念叨,只觉得一改方才的压抑,整个人轻松不少。 不同于李贤的轻松,刘长吉却似乎有些紧张起来,他清清嗓子,对李贤说道,“殿下,方才娘娘赏赐了老奴与上官一些物什,但只说了两句就将老奴打发走了,而上官留了下来,老奴担心,天后娘娘盯上官盯得太紧啊” “你的意思是……”李贤闻言,有了片刻的愕,是呀,他早应该想到,天后让婉儿去接手繁蕊的事情,这本身就透着不寻常,天后能屹立在宫中几十年不倒,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能想到的,没道理天后想不到啊 “依老奴看,太子良娣一事,天后恐怕是蓄谋已久,此举,不但可以让殿下与上官离心,也将安了一个眼线在殿下的身边,殿下以后若真要做事情,就不太方便了呀” “长吉所言,贤又怎会不知?”李贤有些颓然,他眉头紧皱着,“只是,如今婉儿在母后的身边,她的周围定是布满了母后派出的监视她的人,贤想要见她一面也是难如登天啊”想到随即而来的婚期,李贤心中就是一阵烦躁,即将迎娶的,连相貌都有些模糊,印象中最清楚的,就是她因为一直低头哭泣而颤抖不已地双肩,还有她的一头长发,至于面相,他是真的记不清楚了。 哎那个那个 第一四零五章暗中势力初显现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入夜,偌大的大明宫十分安静,天后的所居的丹凤殿此时除了宫门口还有几盏灯笼在影影绰绰外,其余的地方已是一片黑暗。 婉儿所居的偏殿内,同丹凤殿中的其他地方一样,也是被夜色吞没,周遭一片安静,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几道绵长的呼吸声。 “嘭――” “嘭――” 两颗小石子从内屋的方向飞出,打在正在外屋熟睡的若兰、若竹身上,二人脖子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内屋中轻盈地跑出,走到外屋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正瞥见若竹伸出被子的胳膊,连带着,她的半个肩膀都露在了外面。 婉儿一身黑衣,瞧见了若竹的睡相,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将她的被角轻轻扯起,小心地折叠起来,压在了若竹的肩膀下,做完了这些,婉儿便轻轻打开门,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长安城 永兴坊 “怎么,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么?”婉儿一身黑衣,从皇城内偷偷跑到这里,婉儿现在气喘吁吁,她的后背上已经汗透,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出这句话。 “没有――”若雪神色沮丧地摇摇头,想到贺兰敏之现在还生死未卜,一双杏眼瞬间变得通红,“也不知道少爷到底去了哪里,连个消息也没有让人捎回来”没说上两句,若雪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自顾自地滴落下来,那模样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看得同为女人的婉儿都忍不住想将若雪搂进怀中,好好地呵护一番 “若雪,别难过了”婉儿被若雪的模样弄得心中也是不安至极,她轻轻地抓起若雪的手,安慰道,“事到如今,担心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是找到敏之” “可是……”若雪一听,心中虽然赞同婉儿所言,但毕竟对贺兰敏之的感情太深,这好端端地一个活人现在却是生死不知、遍寻不见,叫她怎么能够放心下来,“万一少爷他……”若雪还没说完,便忽然噤声,她着实不愿自己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 “好了,别可是了。”婉儿蹙眉,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若雪。 这个世上,若要论关心贺兰敏之,若雪是真心的,难道她上官婉儿就不是?贺兰敏之是她的良人,是她想一辈子与之厮守的那个人,现在他忽然失了踪,婉儿怎么可能置身之外? 只是,她不能慌,即便是心中再忐忑、再不安,她也不能慌 贺兰敏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变故,才会身陷险境,她,便是他最有力的后方,只要她想办法,一定会找到贺兰敏之的,一定会的 “他们可都来了?”婉儿将自己的语气放冷,看着若雪,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嗯,”婉儿的话,让若雪从自己悲戚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她点点头,回到,“他们都在花厅之中,正等着你呢。” “带我去。”婉儿点头。 若雪在前引路,将婉儿带到了花厅之中。 厅中,已经有五个中年人等在那里,他们清一色的夜行衣,太阳穴高高地鼓起,一看便知,这几个都是江湖中人。 “上官小姐”无人见跟在若雪身后一身黑衣的婉儿,赶紧起身拱手行礼。 “诸位免礼。”婉儿点点头,目光在五人身上扫射了一遍,走到中间的位置,婉儿开口道,“都坐下吧” “是,小姐”众人领命,纷纷坐下。 这五人分别是赵成磊、杨御风、独孤九、慕容沣、南宫烈,这五人原本都是草莽,再一次剿匪当中,被官兵抓近了牢中,被判为死囚。当贺兰敏之还是武敏之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这五人武艺都十分高强,且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有家中还有亲人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次活命机会,他从今以后便会死心塌地地效命与你 贺兰敏之便是看中了这一点,便废了好一番功夫,将他们五人从天牢之中弄了出来,还妥善安置了他们的家人,五人感念贺兰敏之的活命之恩,从此之后,便为贺兰敏之效力。 贺兰敏之暗中的底牌,就是这五人手下暗中的势力。 所以,在当初被困天牢之时,贺兰敏之便将这五人的事情告诉了婉儿,便将这股势力当做礼物,交到了婉儿的手中。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婉儿居然用这股势力做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五人,还有另外的一个身份,他们便是太子李贤手下的那张情报网的五个核心力量――金、木、水、火、土五堂主 是的,李贤从来就不知道,原来自己手中的情报网自始至终都牢牢地攥在一个人的手上,他发出的所有的命令全部都经过了她的手。 她,便是上官婉儿 金、木、水、火、土五堂,分管这李贤在大唐各州县的所有探子,当然,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原先跟随贺兰敏之的后来被婉儿收编到其中的人,这些人擅长隐匿于市井之间,探听消息,若不是这些老手加入,李贤怎么可能在短短地三个月时间就建立起这么一张庞大的情报网?只是,李贤太过信任婉儿,自然没去追求,他只需要知道:婉儿从不会害他,那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小姐,我们找遍了那个林道长所调查过的三个州,但除了发现那四个护卫的尸体,一柄长剑,一件血衣外,并无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开口的灼金堂的堂主赵成磊,他们五人并不知道林丹丘乃贺兰敏之假扮,所以还以为上官婉儿与李贤让他们寻找的就是那个道长――林丹丘。 “那三个死去的武将府邸,你们可已经勘察过了?”婉儿闻言,不由没有紧皱,接着便开口问着几人。 “禀告小姐,”黑木堂堂主杨御风开口道,“那三个武将的府邸我们都已经勘察过,并没有发现林道长的踪迹。” “而且,”接着开口的是碧水堂堂主独孤九,他一脸严肃,看这婉儿,说道,“属下发现,朝廷对于那三位武将暴毙一事,好像是有心遮掩一般,三个案子案发不到三日,便草草地结案,属下以为,这也太不寻常了” “嗯,”婉儿重重地点头,清清嗓子,说道,“如今,你们按照太子的命令继续查下去,将那三个暴毙武将的府邸严密同林丹丘所住过的客栈严密监视起来,若是发现可疑的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顺藤摸瓜,说不定能够找到他的消息。” “是。”众人齐齐应道。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婉儿感叹一声,脸色一禀,对众人说道,“一旦找到,无论死活,都要带到我的面前来” “遵小姐令”众人领命。 贺兰敏之,你给我好好地等着,等我找到你婉儿拳头紧握,在心中,不断地说道。 是 由】. 第一四零六章阴谋诡计接连到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八月二十四,刚过卯时,各处宫殿黎明是的宁静已被打破,宫人们穿梭在各大宫殿之间,纷纷朝主子所居住的地方去。 明日便是太子迎娶尚仪局司乐繁蕊为太子良娣的日子,天后怜悯前几日婉儿与刘长吉操办太子婚事十分辛苦,特别传下一道命令,婉儿今日可在所居住的地方休息一日,不用到她的殿中伺候。 婉儿当然也乐得清闲,用过早膳,便捧起一本书,在的书案前阅读起来。 刚看了不久,一串脚步声从远而近,婉儿抬头,却看到端着水盆进来的若竹。 “若竹,是你来了”婉儿见了若竹,便放下书来,对着她笑笑。 “嗯,若竹给打了水来,该换药了。”若竹进屋,将水盆放在桌上,有将手中的帕子放入盆中,对婉儿说道,“快些。” 婉儿看着右手手指上的红肿,有些不以为然道,“昨日用了玉凝露,这烫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哪里还用得着上药?” “婉儿,女儿家的手指那是最金贵的,若不好好将息,留下疤痕办?”说完,若竹见婉儿丝毫没有动作,便又伸出手,将放在桌上的水盆直接端到了书案上来,看了婉儿一眼,才说道,“要是想继续看书,把手伸出来就是了,若竹帮你清洗、上药” 若竹的话让婉儿心头一震,‘若不好好将息,留下疤痕办?’几年前,也曾经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一边为数落着,一边嚷尺素为上药的,那个女孩子还老是说总是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心疼…… 那时候,她在校场驯服了一匹名唤追风的高昌马,那一次,她第一次看到了二圣,也第一次遇到了他,哎…… 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那个曾经最心疼的女孩子,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对她恶言相向;而那个最心疼的男子,却是人海茫茫,遍寻不见,想到这里,婉儿的面上忽然涌上一股悲戚来。 她要办?她要何去何从…… “婉儿,婉儿……”一只纤细的手不停地在婉儿的眼前晃动着,她回过神来,却看见若竹还保持着举着手的动作,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婉儿,你这是了,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婉儿赶紧抬起左手,果然在的眼角触摸到了一丝湿润,心头暗骂了一句:真是没用,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的一句话,哪值得你去想那么多? “我没事,只不过方才放书的时候碰到了伤口,所以才会疼得掉泪。”婉儿随口诌了个理由打发若竹。 “看吧,”若竹闻言,居然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我就烫伤没有那么容易好,还说已经没事了,结果一碰就疼。” “嗯嗯,”婉儿连连点头,“还是若竹想得周到,好了,换药吧。”说罢,万恶便十分合作地伸出的右手来。 若竹将水盆中的帕子捞起来,拧干之后,地擦拭着婉儿的手指,之后,再倒出玉凝露,地抹匀开来。 做完了这些,婉儿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若竹。” “呵呵,”若竹轻笑,对婉儿说道,“我和若兰都是被天后赐给婉儿的,照理说,说主子,我们是奴婢,可从来都不将我们当奴婢,也不让我们叫你主子,与我们都以相称。虽如此,”若竹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接着说道,“若竹伺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须言谢,难道将若竹当外人不成?”若竹说这话时,眼睛晶亮,脸上有一种婉儿从未见过的神采。 婉儿虽然经由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对若竹颇有好感,但长期养成的习惯令她的心中仍有疑虑,她不禁想到:若竹这话,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既然若竹这般说了,那我从此也就不在这般客套了,我们三人好好相处便是。”心中虽然百转千回,但婉儿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她伸出的左手,拉着若竹,亲昵地说道,“这几日,真是多亏你了。” 二人还想,忽然听到外面出来了若兰的声音,“婉儿” “是若兰啊,快些进来吧。”婉儿说着,松开了拉着若竹的手,若竹起身,将书案上的水盆及药瓶通通收拾好。 “婉儿――”若兰进来,也没有再行礼,那是因为婉儿早就嘱咐过,在这屋中,她与若竹都无须多礼,她跑进来,还喘着大气,显然是有急事。 “若兰,了,慢慢说”若竹见若兰的样子,以为是发生了大事,赶紧上前,拍拍若兰的后背,为她顺顺气。 “天后那边传来消息,娘娘马上要召见。”休息了一会儿,若兰才顺了气,接着说道。 “咦?”婉儿与若竹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都觉得吃惊,“天后娘娘不是说今日不用婉儿到殿前侍奉么,怎地忽然就要召见?”若竹不明白,问着若兰。 “我?”若兰剜了若竹一眼,撅着嘴,有点不耐烦道,“传话的孙公公只告诉我娘娘要召见婉儿,并嘱咐我一刻也不能耽误,人家这才心急火燎地跑来,大气也没来得及喘一下,你问我,我问谁去?” 若竹对若兰的脾气倒也了解,知晓她本来就是个有口无心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她一时口快而和她计较,于是转过脸去,对婉儿说道,“,你还是快些换衣服吧,迟了就不好了。” 婉儿看了身上的素衣,也是点点头。 当下,三人便不再迟疑,纷纷行动起来。 一人穿衣,一人绾发,不一会儿,便收拾完毕,刚要出门,便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屋外问道,“婉儿可在啊?” 婉儿听出了这是天后身边的太监孙宾的声音,赶紧应了一句,“孙公公稍等,婉儿马上就好。” 随即,婉儿出现在了门口,看见满脸急色的孙宾,赶紧行了个礼。 “哎呦,婉儿呀,就别行虚礼了,赶紧走吧”孙宾上前来,就要拉着婉儿向外走。 “孙公公,事情这么着急啊,娘娘要召见婉儿,让若兰传话还不够,劳您亲自来呀?”婉儿疑惑不已,孙宾这样着急的脸色到底是为哪般啊? “哎呦,婉儿,别怪咱家没有提醒你,待会见了天后,可千万要沉住气啊”孙宾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婉儿的耳边提醒道,“那个繁蕊,可不是省油的灯” “繁蕊?”听到那个名字,婉儿的脸色一禀,“她了?”与她并不过多的接触,就算是这几日同刘长吉一道操办太子的婚礼事宜,她也只是同尚仪局的韩尚仪会面,根本连繁蕊的面都没有见上,她又与有关系? “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孙宾无奈地摇摇头,只是说道,“待会,天后问你的问题,你可要地回答,千万别把给绕进去了”孙宾曾经为婉儿与武三思传过信,应该是武三思的人,他这样提醒,看来,今日一去,怕是凶险啊 “婉儿谢过孙公公提醒,婉儿明白”她点点头,谢过了孙宾的好意,眼珠一转,又说道,“劳烦孙公公待会派人到椒兰殿中知会太平公主一声。” “咱家记住了。”孙宾点点头。 二人说这话,便到了正殿之中。 孙宾停在了殿门口,婉儿做了个深呼吸,便款款走进了殿中。 “奴婢上官婉儿叩见天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婉儿行至殿中,便朝着端坐在鸾椅上天后行了个礼。 跪在地上时,她的余光瞟到:正在她的身侧,还跪着一人,正在压低着声音嘤嘤地哭泣着,双肩还在微弱地抖动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即将成为太子良娣的尚仪局司乐――繁蕊 哎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婉儿苦笑,心道:看来,真的被当做情敌了,还没当上良娣呢,繁蕊就迫不及待地要给下绊子了皇亲国戚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婉儿行完礼,却迟迟没有听到天后开口让平身的声音,心中立刻有些紧张:看来这个繁蕊在天后面前使的招定是值得让好好喝上一壶了,迟迟没有听到天后的回应,想必,她应该是正在盛怒当中 刚这么想到,就听到天后的声音响起,内里还带着因气愤而抑制不住地颤抖,“婉儿,亏本宫这般信任你,让你亲手操办太子迎娶良娣一事,你――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婉儿抬头,果不其然便看到天后那双美丽的凤眼,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还没等婉儿回话,跪在一旁的繁蕊却开口了,话里还带着哭腔,“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的事情原不值得娘娘大动肝火,若是娘娘气坏了身体,奴婢即便是百死也莫赎啊娘娘――” “你啊你,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为她”天后看了一眼繁蕊,仿佛恨铁不成钢地说了这么一句,便长叹了口气。 繁蕊却好像是因为天后的话而想起了某些事情,垂下头去,又抹了一阵眼泪,半天,才悲悲切切地说道,“上官出身比奴婢不知高了多少,再加上太子殿下与情根深种,若不是那一夜发生的意外,良娣一位,也落不到奴婢的头上来,上官这么做,也只是恨奴婢抢了她原有的其罪虽重但其情可悯,还请娘娘看在上官对太子真心一片的份儿上,饶过上官这一回吧”繁蕊说罢,便不住地叩起头来,她的额头敲击在大殿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到底是一回事? 一旁的婉儿听了,更加地糊涂了。 是 由】. 第一四零七章沆瀣一气行诡招 - 婉唐 - 霏雪如是 跪在一旁的繁蕊还在嘤嘤地哭泣,她略显单薄的双肩不住地抖动着,随着她的动作,端坐在鸾椅上的天后,脸色越发的难看。而一旁的上官婉儿,此刻,脸上却没有任何一丝惧怕,确切来说,她倒是很感兴趣,这个繁蕊到底要用什么招数来对付她,所以,她看繁蕊时,脸上居然带着一丝兴味。 “上官婉儿,你最好给本宫解释清楚,如若不然,本宫决不轻饶”终于,天后似乎对繁蕊不住地哭泣有些厌倦,她冷着声音开口道,常年处于统治的尊位,天后的声音透着一股无语言说的威严,她一开口,便让哭泣的繁蕊顿时停了下来,大殿中一片安静。 既然你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必定是早已经定了我的罪,现在再来问这些,不是略显多余了么?婉儿在腹诽,现在的状况,是天后要和繁蕊合起来对付自己,自己无论怎么说,也还是无法摆脱被定罪的结局,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心中有了决定,婉儿只是静默地跪着,不作任何回应。 众人见她不应,心中略感奇怪,这上官婉儿在太平公主身边之时,不是出了名的能言善道么?怎么今日的这种局面,她却步开口为自己辩白呢,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是她所做? “怎么?”天后见婉儿不言,她的唇边溢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冷哼一声,问道,“平日巧舌如簧的上官婉儿今日怎地不说话?” 一旁的繁蕊也是侧过脸去,望着上官婉儿,眼中甚至有些期待,大约,她是想看看婉儿会怎样去反驳她吧 婉儿依旧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哼――”天后却动了怒,瞪着婉儿道,“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本宫便拿你没有办法,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还不开口,便掌嘴三十” “请娘娘处罚奴婢吧,奴婢无话可说”婉儿抬起头来,双目无惧地看着天后,朗声回答。 殿中的众人闻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上官婉儿,难道是疯了么? 同样的,天后也是震惊不已,她的心中早已想好了这上官婉儿所有有可能的辩解,而且自己已经在心中拟好了反驳她的说辞,可如今,她却干脆利落地要求自己处罚她这样一来,自己倒不好立马定她的罪了 而一旁的繁蕊也被上官婉儿的话吓了一跳,上官婉儿在大明宫中颇有名气,人人都知道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子,如今,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还有后招呢? 天后到底是久在深宫,虽然心中讶异不已,却并未将自己的情绪在脸上露出分毫,只是收敛了自己方才刻意露出的怒容,换上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上官婉儿道,“如此要求本宫责罚自己的宫人,上官婉儿,你倒是第一个”说完这话,天后故意一顿,目光陡然间变得尖刻,四目相对,婉儿的耳朵中似乎都能听到视线碰撞发出的铮鸣之声。 不过,她无惧地抬起头,与天后对视着,丝毫没有退缩。 她心里太过清楚,若是在气势上被天后压了下去,那么今日,她定是要离死不远了 四目相对,虚空之中似乎有隐隐的刀光剑影,殿中的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似乎,这二人的气场太过强硬,似乎,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被这股煞气给卷入其中去。 偌大的正殿,此刻,十分安静,就连从头至尾一直在嘤嘤哭泣的繁蕊,此刻,也下意识地噤了声,愣愣地看着一旁与天后对望的上官婉儿。 “哈哈哈……”忽然,天后的笑声突兀地传来,不怒反笑,她收回自己的目光,说道,“好一个上官婉儿,一个无话可说便将本宫打发了,本宫今日就偏不如你所愿。”说罢,她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繁蕊与上官婉儿,接着说道,“你们二人先起来再说。” “谢娘娘”二人起身。 天后的目光又回到上官婉儿的身上,“上官婉儿,告诉本宫,怎么才能让你有话可说?”天后说这话时,唇边居然呆了一丝别样的兴致,她真的很感兴趣,事到如今,这个上官婉儿到底要如何化解危机? 婉儿起身,也顾不得去揉揉已经酸疼的膝盖,她直起身在,回答道,“今日奴婢原本留在偏殿休息,却被孙公公急召而来,到了正殿之中,却发现娘娘怒不可止,繁司乐委屈不堪,娘娘一见了奴婢,便要奴婢解释,可奴婢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何来解释一说?所以,奴婢斗胆,请娘娘先责罚奴婢,等到娘娘的心境稍微平息之后,奴婢再来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迟” 婉儿此言一出,殿中又是阵阵的抽气声。 这个上官婉儿,胆子也太大了 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在说天后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责罚于人么? 天后平生最恨的事情,就是别人同她唱反调,无论是当初的弘太子还是现在的章怀太子,原本都极端受宠,却因为这二人都太过有主见,往往不按照天后的意思行事,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可是现在,上官婉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可她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层窗纱捅破,明明白白地说天后独断专行,众人都屏气凝神,静待事情的发展,他们要看看,天后到底会怎样处置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女子 遇强则强,遇刚则刚,婉儿是这样的人,她知道,天后也是 两个相同的女人,在这大唐的深宫之中相遇。 婉儿在赌,天后最信超人力的东西,因为明崇俨的‘红羊劫’一说,她断断不会取自己的性命。那么,天后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无非就是要让上官婉儿与太子彻底离心,天后爱惜婉儿的才略,想放她在身边效力,必然会将上官婉儿置于险境,然后天后再亲自出面,拯救她与水火,所谓‘御人’之术,犹在于此而这个繁蕊,不论她是那一方的人,她既然要安心坐稳太子良娣的位置,那么,上官婉儿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之而不快也 所以,性命之虞是没有的,不过,这是一场好戏,而主角就是她自己。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天后怒极反笑,多少年了,自己在宫中叱咤风云多少年,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的,上官婉儿还是头一个这样的女子,若是不能收为己用,那么,一定要毁之灭之“既然你说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繁蕊――” 忽然被天后叫道,站在一旁的繁蕊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颤巍巍地应道,“奴婢在” “你就将方才同本宫所说,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 “奴婢遵旨。”繁蕊应了一句,再清清嗓子,哀哀切切地说道,“承蒙天后娘娘恩典,奴婢得以嫁于太子殿下为良娣,娘娘看重奴婢,令刘公公与上官大人亲自操办太子殿下婚礼事宜,这原本是奴婢之幸……”繁蕊拉拉杂杂地说这话,无非是感念天后之恩,心中感激之类,听得天后有些不耐,她的眉头皱在一起,繁蕊见状,赶紧删繁就简,婉儿这才听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原来上官婉儿与刘长吉一道操办太子的婚事,刘长吉负责礼仪,而婉儿负责聘礼,按照礼制,婉儿在纳征之时,便派人拍了十箱聘礼到尚仪局。那十口大箱子中除装有金银珠宝外,还有绫罗绸缎。原本这聘礼几日后便会当做陪嫁被繁蕊带到东宫去,也不用刻意重翻检一番,谁知繁蕊本身就是一个心思稠密的性子,什么东西都要眼见为实,于是尚仪局的韩尚仪便亲自陪同繁蕊将十口箱子一一打开,查验了一番。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出了大事。 装满绫罗绸缎的那口大箱子中,在最箱底的地方,却藏着一匹用于丧事的白布 韩尚仪与繁蕊一看,当即闪了眼,立即命令在场的尚仪局众宫人不得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而繁蕊更是马不停蹄地来到丹凤殿,哭哭啼啼地找天后为她做主。 婉儿听繁蕊讲完,心中冷笑不止:这已经不算是阴谋了,这明显是‘阳谋’嘛,这么明显而拙劣的栽赃,居然会让自己遇到,不由无奈:这宫里啊,可真是一刻也容不得清闲啊 “繁蕊已经讲完,你可有话要讲?”天后见繁蕊已经讲完,而矗立一旁的上官婉儿却是面无异色,率先开口问道。 婉儿垂下眼睑,沉思了半晌,开口道,“送至尚仪局的十箱聘礼是奴婢按照礼制前往尚功局陈司宝处领取,按照礼单,再由尚功局的宫人们一一准备,待备好聘礼之后,再交由奴婢一一核对,奴婢保证,在装绫罗绸缎的箱子当中,并没有繁司乐所言的白布,还请娘娘明鉴” “有何人为证?”天后闻言,随即问道。 “尚功局的陈司宝及众宫女,还有婉儿身边的若竹、若兰都可以为证”婉儿笃定地回答。 “好,赵邦国,将这一干人能全数宣来”天后一声令下,赵邦国立即应了,便甩着他的拂尘,匆匆离去。 哼天后心中冷笑:上官婉儿,你真以为你可以逃得出本宫的手掌心么? 是 由】. 第一四零八章能言巧舌为己辩 - 婉唐 - 霏雪如是 唐宫之中,除皇帝、后妃、皇子丧事,可缟素外,其余时间,忌用白布,尤其是婚嫁这类喜事,皆以大红色为主,所以,那日上官婉儿从尚功局领取的聘礼中的绫罗绸缎,皆为大红色。若其中真藏有丧事所用的白布,那经手此事的一干宫人便要倒霉了 不过,此次太子迎娶良娣聘礼由上官婉儿负责,若是追求起来,她,便是首当其冲 婉儿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事已至此,此刻,她镇定地站在丹凤殿的正殿之中,等候那一干宫人的到来。 天后端坐在鸾椅上,不时地与莺歌耳语两句,间或饮些茶,但做这些的时候,她的目光总是在婉儿的身上游走。 期间,繁蕊的境地有些尴尬,她默默地站在婉儿的身旁,不时地看会儿婉儿,又或者偷偷地看看天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婉儿的耳力不错,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待会,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半刻,众宫人在赵邦国的带领下,排成两列,鱼贯而入。 “奴婢参见天后娘娘”众人皆口中唱诺,下跪行礼。 “平身吧。”天后连眼皮也不曾抬起,漫不经心地说了声。 “多谢天后娘娘”众人又是齐声唱诺,礼毕,纷纷起身,一时间,大殿中只听得悉悉索索的衣袂相触的声音。 “陈司宝。”天后抬起头,目光停在站在最前的一个年约三旬,端庄大方的女官。 “奴婢在。”陈司宝立刻躬下身子,十分恭敬地应道。 “太子迎娶尚仪局司乐繁蕊为良娣的聘礼,可是皆出自你手?” 天后问这话时,故意提高了声调,话里透着她多年练就的威严,听在陈司宝的耳中,让她心中一紧,她心中迅速盘算了一番,才说道,“回禀娘娘,为太子迎娶良娣准备聘礼,实乃奴婢份内之事,不过,奴婢只是吩咐下人按照礼制开出的礼单一一准备罢了,最终,聘礼还是交由上官大人处理。”一句话,就将此事推得干干净净,明哲保身,永远都是身在宫廷的生存之道。 婉儿在一旁听着陈司宝的话,心中冷笑不已。 “很好,”天后点点头,再问道,“那本宫问你,你在准备聘礼中的绫罗绸缎时,可有将一段专用于丧事的白巾?” 此话一出,吓得陈司宝同从尚仪局过来的一并宫人赶紧扑通跪下,陈司宝哀声道,“娘娘明鉴太子迎娶良娣乃是天大的喜事,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聘礼当中乱动手脚,还请娘娘明鉴啊”说罢,带着尚功局众人磕起头来。 天后见如此,仿佛极端不耐烦似地,她瞥了陈司宝一眼,缓声说道,“本宫也没有就是你放进去的,只是问问,你有何故如此惊慌?难不成,是你本身有问题?” 此话一出,陈司宝的脸色立刻变得雪白,叩头的声音更加响了,“娘娘明鉴,奴婢进宫多年,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绝不敢做出如此犯忌之事请娘娘明鉴啊” 尚功局众人见陈司宝如此,也纷纷带着哭腔,哀声说道,“请娘娘明鉴,还尚功局一个公道” 天后看了一眼众宫人的反应,却不急不躁地端起几案上的茶盅,放至唇边,轻轻呷了一口,趁着喝茶的当儿,却瞟到上官婉儿仍是一派坦然的模样,心中冷然:上官婉儿,本宫看你待会儿怎么还能保持这一派淡然? “好了,都起来吧,事情还没查清楚,本宫绝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待茶润润嗓,天后终于给了个准话,这让尚功局的众人顿松口气,嘴里纷纷喊道,“多谢天后娘娘” 天后的目光从尚功局的众人身上移开,放到了站在最末的两个宫女身上,她们便是被天后赐给婉儿的若兰、若竹。 “若兰、若竹,上官婉儿在核对聘礼的时候,你们可曾侍奉在侧?”天后的目光停留在二人的身上,二人一个激灵,小声地回答,“奴……奴婢一直都在。” “既如此,”天后的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她接着问道,“那你们二人可曾注意到聘礼在装箱之时,安放绫罗绸缎的那口箱子,可有夹杂着一段白布?” “这……”若兰与若竹二人面上成为难之色,不知如何回答。 “有便是有,无便是无,你们二人沉默不语,可是有什么隐情不成?”天后忽然自鸾椅站起,戴在头顶的金步摇因了她的动作,垂下来的璎珞左右地晃动着,一步一步,天后慢慢地走下台阶来,直至若兰与若竹的跟前,“本宫再问你们一句,有还是无?” 若兰与若竹被天后的气势所慑,下达连大气都不敢出,额角的汗珠一颗颗地滴落,脑海中已是一团浆糊,哪里还知道天后问着什么,二人忽然跪起,一个劲儿地叩头。 “哼――”天后不耐烦地冷哼一声,看二人慌张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从丹凤殿中走出的人,居然是这样的德行,再看看一旁镇定自若的上官婉儿,她的心中忽然颇不是滋味。 她清清嗓子,放缓了脸色,朝着一直在侧的莺歌使了个眼色,莺歌了然,立即将跪在地上的二人给搀了起来,柔声说道,“你们二人怎地怕成这样?娘娘只是问当日的情况,你们照实说就行了”说这话的时候,莺歌朝着若竹眨了眨眼。 二人起身,收拾了一番心情,若竹清清嗓子,开口道,“回娘娘,那一日,奴婢二人陪伴着上官大人一道核对聘礼,中途,奴婢――奴婢二人曾离开过”若竹仿佛在内心中做了一个极其重大的决定似的,说完这句话,她长松一口气。 “为何离开?”天后紧追不舍。 “是……是因为上官大人觉得天气有些阴冷,再加上大人一直忙着核对聘礼,一个上午滴水未沾,所以分派奴婢二人去取衣服同送茶。”不待若竹开口,若兰便抢在她的面前回禀。 不用二人再重复,天后一下便领会到了此话其中的要义,她的唇角露出一丝笑容,转过身去,看着依旧镇定自若的上官婉儿,眼中露出些许讽刺“上官婉儿,你还有何话可说?你因妒忌太子将迎娶尚仪局司乐繁蕊为良娣,所以在核对聘礼之时,支走若兰、若竹二婢,趁四下无人之时,将这不祥之物放在聘礼之内,企图诅咒太子良娣,可有此事?”天后此刻距离婉儿不到三尺,再加上她刻意提高了说话的音量,又冷着一张脸面向婉儿,在气势上,真是凛冽至极今日,她一定要让上官婉儿在她面前低下头来 “难道娘娘仅凭这些就能断定奴婢有罪?”婉儿不慌不忙地说道,她直视天后的双眼,无所畏惧。 “仅凭?哼”天后唇边一丝狞笑,“这些,便足矣了”说罢,便高声喝道,“来人啦,上官婉儿藐视宫规,对太子良娣做出不敬之事,杖责三十,并关入暗室之中,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放出”天后命令一下,便有侯在外面的两个小太监快步走进殿中,一左一右地架住婉儿,想要将她拉出去行刑。 婉儿手上用力,挣脱这两名小太监,嘴里大声吼道,“娘娘且慢,奴婢还有话说” “哦?”天后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婉儿,“你还不服?” “是,”婉儿大胆承认,“若娘娘不让奴婢说出下面的话,奴婢不服” “那好,本功成全你”天后说完,一甩袖子,大步走上台阶,重新坐回鸾椅之上,厉声说道,“你还有话,就在此一并说完,出了这个门,你就没机会了” “奴婢遵旨”婉儿躬身一礼,抬起头,无惧地说道,“宫中之人都以为奴婢与太子殿下有情,嫉妒繁蕊司乐即将成为太子良娣,因此在聘礼当中放入不祥之物,以诅咒良娣;奴婢承认,从此点看来,奴婢确实是有最大的嫌隙。” “你既然都知道你有最大的嫌隙,那为何又要再三狡辩,请来这么的人来为你证明?”这时候,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地繁蕊忽然开口了,一改方才娇弱可人的形象,语气变得尖利。 婉儿转过头去,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繁蕊,这一眼含有太多的东西,繁蕊似乎从她的这双眼中看出了鄙夷、不屑,甚至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她的心中似乎忽然被什么堵住一般,终于,别过脸去,不愿再与婉儿对视。 “繁司乐此话差矣,”婉儿收回自己的眼神,慢慢地说道,“若是婉儿真心要诅咒司乐,为何不将这不祥之物缝在聘礼当中的绣枕之中,而将其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呢?”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唏嘘,是呀,若是将这白布缝在绣枕之中,与其他聘礼一道送了尚仪局去,定要比放在箱子当中保险得多,箱子谁都可以打开,但谁也不会去将缝好的枕头给拆开啊 真要感谢婉儿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因为她在核对礼单的时候,清清楚楚地记得:聘礼之中有一对湘绣的龙凤绣枕 “这……”繁蕊顿时语塞,看着婉儿灼灼的双目,下意识地,她后退了两步。 是 由】. 第一四零九章以牙还牙行狠招 - 婉唐 - 霏雪如是 就在繁蕊被婉儿的问题堵住之时,婉儿却不愿与她多纠缠,一躬身,对天后道,“娘娘,奴婢确实有机会接触到聘礼,但,除了奴婢与尚仪局的若干人外,娘娘恐怕忘了,还有一些人同样可以将那不祥之物混到聘礼之中去” 天后闻言,眉梢微动,顺着上官婉儿的话想下去,瞬间便反映了,“你的意思是尚仪局的人?” “娘娘明鉴”婉儿得了天后的答复,脸上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心道:天后,你不是以聪慧冠绝后宫么,这么明显的破绽若是瞧不出来,你能搁得下的脸? 天后说出这话,等于是为上官婉儿脱罪指出一条路来,天后的心中怎会不知?只是,明知如此,她却必须这么做,因为,她是天后,后宫之中,无人可比拟的天后娘娘 所以,心中虽然将上官婉儿狠狠咒骂,但在大殿之上,她作为主持公正的那一方,至少在明里,她谁也不能偏袒。 “那你想要如何?” “娘娘乃后宫之主,统辖六宫,凡事自然讲究一个‘公平’,聘礼一事有失,与之有关的便有三部分人:一是奴婢与若兰、若竹二婢;三是尚功局众宫人;三便是尚仪局的人。娘娘,既然要将事情查证清楚,为何不将尚仪局的人一并请来,方显得娘娘一视同仁”婉儿不卑不亢,慢慢地将心中所想道出。 “娘娘,聘礼的那十口箱子被抬进了尚仪局后,便立即送到了奴婢的房中,绝对没有外人接触过,再说,韩尚仪是应了奴婢的要求,与奴婢一同打开箱子,这才了这不祥之物,所以,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尚仪局中人所为,请娘娘明鉴”繁蕊一听上官婉儿要求召见尚仪局的人,心中便觉不妥,开口便反驳。 天后闻言,深深地看了繁蕊一眼,似乎,正在考虑她所说的真实性。 “,繁司乐是心虚了么?”婉儿转过脸去,朝着繁蕊粲然一笑,“难道这件事还真有隐情?” “你……”不知为何,婉儿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繁蕊看着却越是觉得心里发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只要叫来了尚仪局的人便有分晓,繁司乐就不要太过操心了,毕竟,繁司乐不日便要成为太子良娣,若是一副忧虑万分的模样,您说,殿下见了会高兴么?呵呵……”婉儿说完,便掩嘴轻笑,美目盛满了一种叫做鄙夷的情绪。 对正是鄙夷 婉儿笑靥如花,繁蕊被激得几乎要咬碎银牙,狠狠地瞪着婉儿,恨不能将她那张笑脸给抓花,不能她的怒火湮灭,天后的命令如同一盆冰水从她的头顶倒下。 “赵邦国,将尚仪局的一并宫人带来” 糟了繁蕊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冰凉,她看向婉儿,脸上写满了恐惧。 婉儿依旧笑靥如花,朱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她让繁蕊看到了她的嘴型。 繁蕊心中一震,差一点,就要瘫软。 不多时,尚仪局众宫人都被赵邦国带了来,众人自然是一番行礼。 “都起来吧,尚仪局的人可都到了?”天后瞟了一眼大殿中的人,随口问道。 “回禀娘娘,尚仪局中有品级的女官都已悉数到场。”只见一位年逾三旬,身材丰腴,穿着一件橘黄色袒领襦裙,头上挽着高墙髻的女子开口回话,这女子,便是尚仪局的主事――尚仪韩青曦。 “嗯,”天后点点头,继续问道,“韩尚仪,据繁司乐所言,那聘礼一进入尚仪局,便被直接抬到了繁司乐的房中,再无他人经手,此话可属实?” “回禀娘娘,繁司乐句句属实。” “那好,”天后轻轻颔首,接着问道,“繁蕊打开箱子时,可是你陪伴左右?” “是。” “可曾看见这不祥之物?”天后说罢,努努嘴,韩尚仪顺着她所指,目光停留在远处的一个托盘上,那从聘礼之中拿出的白布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回娘娘的话,奴婢与繁司乐一同打开那装有绫罗绸缎的大箱子,繁司乐伸手查验时,才在箱底了这不祥之物。”韩尚仪说完,余光瞟到站在一旁静默无语的上官婉儿,眼中居然流露出了一丝惋惜,哎,这样的女子,何苦身在宫廷? 韩尚仪的说完,大殿中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上官婉儿的身上,事到如今,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困境?这是众人最想的问题。 不待天后开口,守在门外的太监孙宾忽然一阵小碎步,跑到天后的跟前,低声禀报道,“娘娘,太平公主求见” “太平?”天后秀眉一蹙,眼带疑惑地望着孙宾,“她在这个时候来了?” “奴才也不知晓。”孙宾地摇摇头。 “这……”天后眼中的疑虑更加深重,她抬头,看了上官婉儿一眼,心中有些犹豫。 孙宾瞧见天后此般模样,眼珠一转,小声地说道,“娘娘,方才小人见了太平公主,见公主面有急色,像是真有难题前来求教娘娘呢。” “既如此,”因着平日对太平的宠爱,天后终于还是松了口,对孙宾吩咐道,“宣她进来吧” “是。”孙宾得令,赶紧朝外殿去,转过身来的时候,对着婉儿眨了眨眼。 一会儿,便看见一袭紫色长裙的太平公主领着一堆宫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殿中。 “儿臣叩见母后”太平行礼。 “奴婢叩见天后娘娘”身后的众宫人也跪拜行礼。 “免礼”天后招呼众人起身,对着太平,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太平,今日想到到本宫这里来了?” “母后,”太平朝着天后眨眨眼,便走到鸾椅前,一股脑地钻进天后的怀中撒娇道,“难道儿臣想母后了,还不能来看看?” “呵呵,”太平的话逗得天后展颜一笑,伸出精致的丹蔻轻轻戳着她的额头,动作间满满的都是宠溺,说道,“你这鬼灵精,以为本宫不,你呀,平日就成日到处游玩,哪里还记得丹凤殿中住着你的母后?” “哎呀,”太平扯着天后宽大的袍袖,继续撒着娇,“儿臣心里一直都记着母后呢,只不过母后成日里都忙着宫中的诸项事宜,儿臣哪里敢来打扰母后?” 太平这话让天后笑容更深,她轻轻抚着太平的发髻,慈爱地说道,“母后巴不得你每日都来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太平将的头往天后肩上一靠,撒娇道,“到时候,母后别嫌儿臣烦就行了。” “好,好,好,不烦,不烦”天后被太平哄得眉开眼笑。 太平瞧准时机,拉着天后的袍袖,说道,“母后,瞧这架势,丹凤殿中正是有事要母后处理呀” “,难道太平也感兴趣?”天后闻言,秀眉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太平。 “儿臣倒是想为母后分忧,就怕母后不愿意呢”太平以退为进,笑盈盈地看着天后,一双眸子里闪着光芒。 天后不明白太平的心思,只不过,她倒是很想,太平到底要怎样去帮上官婉儿,于是,她沉吟半晌,终于开口道,“亏得你有这份孝心,那本宫就将此事交给你,怎样?” “儿臣多谢母后”太平闻言,随即起身行礼,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 繁蕊眼看着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此时,终于抑制不住,她的双肩开始颤抖起来。 婉儿冷眼地看着她,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地走到她的面前,轻轻说道,“我从未为难你,可你却主动来招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婉儿迅速退开,动作快得殿中的人都未曾发觉。 繁蕊,她的双肩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此时,赵邦国已经将事情的进展三言两语地告知太平,只见太平面上含笑,轻轻地走下台阶,朝繁蕊走去。 “繁司乐,”太平开口,优雅地走到她的跟前,“你认为上官婉儿因嫉妒你即将成为太子良娣,所以才在送给你的聘礼当中放入那不祥之物来触你的霉头,可有此事?” “奴婢不敢,”繁蕊赶紧将头垂下,接着说道,“只是,上官大人的嫌疑最大。” “嫌疑?”太平重复这繁蕊嘴里吐出的那两个字,冷笑一声,“说到嫌疑,恐怕有人的嫌疑更大”太平的声音陡然扬起,一双杏眼此刻狠狠地盯在繁蕊身上。 吓得繁蕊一个激灵,赶紧跪下,“嘭――”地一声,双膝着地,繁蕊的声音立刻带着哭腔了,“奴婢不明白公主的意思,请公主明示” “明示?”太平扬起唇角,广袖一挥,“今日,本宫就给你一个明示” “来人,把人给本宫带进来”太平朝殿外候着的吉祥吩咐道。 一会儿,吉祥便带着两个小太监走进殿中,那两个太监分列左右,二人共同架着一个宫女。 “嘭――”两太监一松手,这个宫女便一下扑倒在地上,殿中的人才看清,扑在地上的这个宫女,身上居然穿着尚仪局的衣服 而现在,她的背上满是带血的鞭痕,身上的衣服也快烂成了褴褛,一个小太监将她翻,尚仪局的人看清楚那个披头散发、昏昏沉沉的宫女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宫女,便是司乐繁蕊的贴身侍女――文杏 是 由】. 第一五零章文杏代死救繁蕊 - 婉唐 - 霏雪如是 繁蕊身为尚仪局司乐,是宫中有品级的女官,日常起居,自然有宫女随侍左右。而文杏,便是繁蕊最为亲近的宫人。 文杏自十岁就跟在繁蕊的身边,如今已经五个年头。初到宫廷,繁蕊也不过是个豆蔻少女,对待文杏,便如同一般,二人虽名为主仆,感情却胜似。在这大明宫中,若说谁最了解尚仪局司乐繁蕊,非这个文杏莫属。 如今,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如今却伏在大殿的地板之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团死肉。背上开裂的口子还在往外沁出血来,破碎的布条被鞭子打进她的伤口里,令狰狞的伤口更加可怖 “文杏……”繁蕊一见这个阵势,哪里还忍得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弯下身子,将半昏半醒的文杏抱在怀中,“文杏,你这是了?文杏……”繁蕊鼻子一酸,泪珠便从眼角滚落下来。 “母后,”不等天后开口,太平已经转过身去,向天后慢慢解释道,“这宫人叫做文杏,本是尚仪局中一名小小的女史,繁司乐自进宫之日,便一直由她伺候着,此次聘礼之事,便是她从中作梗将这不祥之物放入聘礼之中,想要栽赃上官婉儿” 天后瞟了被繁蕊抱在怀中的文杏,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迟疑地问道,“何以见得?” “待儿臣派人将她叫醒,母后便会明白了”说罢,太平一挥手,吉祥便上前来,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灰色的小瓶,放到文杏的鼻尖,一息不到,她便睁开了双眼。 “文杏”见她睁开了双眼,繁蕊叫着她的名字。 文杏刚刚苏醒,瞳孔还没有焦距,呆愣了一会儿,这才看清抱着的人正是繁蕊,还未开口,她的泪水已经滴落下来,“司……司乐……”颤抖着,她轻轻地喊了一句。 “繁司乐请行个方便,”吉祥收到太平的眼色,走上前去,不给繁蕊与文杏相处的机会,“请繁司乐退至一旁,不要妨碍公主殿下。” “司乐……司……”文杏颓软的手想要抓住繁蕊垂下的衣襟,却已经使不出任何的力气,她口中苦苦地哀求道,“司乐……不要……不要……” “文杏……文杏……”繁蕊紧紧抱着文杏,不愿放开。 “请繁司乐行个方便”吉祥再次提醒。 繁蕊长叹口气,哀伤地望了文杏一眼,手,终于松开。 “文杏,天后娘娘在此,你速将昨日之事如实招来,切不可有半分隐瞒”太平冷眼看着遍体鳞伤的文杏,眼中没有半分温度。 “奴婢……奴婢……”文杏抬头,已是泪眼朦胧,她眼前的所有的人,所有的物都变成了模糊的一团,背上的伤口火烧一样的疼,不用看,她也一定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三十鞭,整整三十鞭打在她的身上,她的命剩下不到半条饶是如此,她却不能说出真相,她不能连累司乐,她只能――只能一力承担 “昨日……是奴婢将这段白布偷偷放入装聘礼的箱子之中,与上官大人无关,更与繁司乐无关”咬牙,文杏含泪说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殿中之人一片唏嘘。 “居然是她?” “会是她?” “这到底是回事……” 太平的目光冷冷地环视一周,殿中众人在她的逼视下,识相地闭上了嘴,大殿中顿时安静不已。 “如何证明?”太平接着问道。 “这段白布,是奴婢从一匹整布上剪断的,剩下的布匹藏在尚仪局奴婢房里的木床下,若殿下不信,大可以派人前去搜查”文杏说完,贝齿紧紧咬住的下唇,眼中的泪水流个不停。 太平闻言,朝着吉祥使了个眼色,吉祥迅速地离开大殿。 “文杏,上官婉儿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背后,可有人指使?”文杏的泪水并不能激起太平的任何同情,她继续冷声盘问。 “自奴婢进宫以来,司乐一直对奴婢照顾有加,而今司乐即将成为太子良娣,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宫中的人都道:太子殿下的心中只有上官大人,所以,奴婢斗胆……想到若是司乐的聘礼出了问题,上官大人自然难逃其咎,这样,便没有人再可以威胁到司乐的地位了” “荒谬”一阵沉默地天后闻言,不由大怒,“你的心中只有你的繁司乐,难道就可以随意污蔑无辜?” “奴婢……奴婢……”文杏一边流着泪,一边说道,“事到如今,奴婢悔不当初,但奴婢罪大恶极,绝无饶恕的可能,这件事情是奴婢自作主张,与他人无关,千万,都是奴婢一人之,请娘娘、公主明鉴,要杀要剐,奴婢愿一力承担”说罢,文杏的头重重地磕下,伏地不起。 “你……”太平还想再问,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好了,”天后开口,朝着太平挥挥手,太平便乖巧地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侧,“既然事情已经查清,除了繁司乐与上官婉儿,其余的人都散了吧” 此言一出,众宫人便纷纷行礼,各自。 不久,吉祥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赶来,手中还捧着一匹白布,正是从文杏的床下搜出来的那一匹。 人证、物证,皆已俱在。 天后从鸾椅上站起,由太平扶着,慢慢地走下台阶。 繁蕊与婉儿并排矗立,此刻,她却低垂着头,不敢迎上天后灼灼的目光。 “拖出去,杖毙”看了伏在地上的文杏,天后烦躁地命令。 随即就有就有两个小太监走进殿中,一左一右地架起文杏。 “娘娘……”繁蕊实在忍不下心,刚一开口,却对上天后吃人的目光,顿时噤声,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小太监将文杏拖出殿去。 “本宫倦了,”天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十分倦怠地看了上官婉儿与繁蕊一眼,叹口气,“你们二人下去吧” “母后累了,儿臣给你揉揉肩,可好?”太平将天后倦怠的表情收入眼中,赶紧讨好地说道。 果不其然,天后一听,展颜一笑,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起来,任由太平搀着她的手,母女二人朝内殿走去。 走出大殿,繁蕊再也无法忍耐,终于,大哭起来。 “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将主意打到太子的身上。”一个身影慢慢地靠近她,在她的耳边说道。 “上官婉儿,你好狠的心啊”繁蕊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颤,忙乱地用袖子将泪水擦去,通红的双眼瞪着上官婉儿,“是你是你对文杏下的手” “呵呵,”婉儿轻笑,无视繁蕊那张因为愤怒而极度扭曲的脸,“对呀,是我,是我让公主将文杏从尚仪局中抓出来,也是我下令对她用刑,不过,”婉儿脸上的笑容更盛,“她还真是倔强呢,用浸过盐水的铁鞭在她的背上狠狠抽了三十鞭,她却始终不肯开口说是你指使的呢” “你……你这个蛇蝎女子……”繁蕊瞪着婉儿,牙关紧咬,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十五岁的少女,真是肤如凝脂啊,一鞭下去,立刻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啧啧,”婉儿带着笑容,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这境地,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繁蕊终于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上前一步,伸出手就要往婉儿的脸上扇去。 “繁司乐,”婉儿轻巧地将她的手腕抓住,“你现在还不是太子良娣,我劝你最好是别做让你后悔的事情。” “我要杀了你,要杀了你”繁蕊挥动另一只空着的手,朝婉儿的脸上抓去。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 繁蕊呆呆地愣在原地,双眼发直。 “你……你……敢打我?”她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方才被婉儿扇了一耳光。 “哼,”婉儿冷哼一声,“啪――”再一耳光,又快又准地打在了繁蕊另一边的脸上,“繁蕊,你我二人本是进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太子良娣,我做我的丹凤殿女官,只是,你千万就在不应该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我上官婉儿不是一个恶毒之人,但谁若想要算计我,我定然百倍千倍的奉还。今日之事,只是个小小的教训,日后,咱们俩交手的机会还多的是,你,好自为之”说罢,婉儿拂袖离去。 “上官婉儿……”繁蕊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紧咬着牙关,心底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娘娘。”莺歌送走了太平公主,折回内殿, 轻轻地唤着天后。 “怎样,那两人……”天后慵懒地躺在软椅之上,双目微眯,小声地问道。 “上官婉儿扇了繁蕊两巴掌,之后,扬长而去。” “呵呵,”天后闻言轻笑,眼睛慢慢地睁开,“这个上官婉儿还真是个人物呢” “娘娘的意思是……” “罢了,这件事就让它吧,日后有的是机会” “奴婢明白。” 天后说完,张开的双眼又重新闭了起来。 是 由】. 第一五一章对镜梳妆作新娘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八月二十五,宜嫁娶。 章怀太子李贤迎娶尚仪局司乐繁蕊为良娣。 辰时刚过,由刘长吉带领着大队的宫人,从东宫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宫中绕行一周,巳时,行至尚仪局。 卯时未至,韩尚仪便到了带着几个宫人同到了繁蕊房中,为她梳妆打扮起来。 大红色的裹胸连缀着薄纱长裙委地,裙摆呈凤尾形状,脱离三尺,裙尾边绣有一圈粉色的兰草图案,抹胸的正中,淡粉色的并蒂莲花灿然开放。再看她的衣襟处,一圈珍珠穿成的吊链缝缀其上,珍珠颗颗饱满,在烛焰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吊链长长地拖坠在地,一走动,便能听到珠玉击打之声,煞是好听 繁蕊此时仅着了里衣,一头青丝正松松散散地披在肩头,韩尚仪亲手拿起一根簪子,将她的长发随意地绾起。 两名宫人小心地托起长长外裳,繁蕊伸展开自己的双手,任由二人为其穿上。 这是一件大红色的托臂纱衣,纱衣上并无多余修饰,宽大的袖口拖曳着地,袖口边绣有一圈粉红色的兰草图案。一条大红色纱带从身后穿过,一边搭在右臂,一边搭在左臂。 穿好了外裳,韩尚仪举起梳篦,从繁蕊的头顶开始往下梳理。 一下―― 两下―― 三下―― 从头至尾,不可断绝,九九之数,寓意长长久久。梳篦在繁蕊的青丝上慢慢地滑动着―― 半个时辰过去,梳篦已经从上至下梳了八十一下。 韩尚仪将手中的梳篦放入预先准备好的锦盒,手捧锦盒的宫人将盒子关上,再绑上一根红绸。 又有一宫人上前来,为繁缛梳起发髻。 不多时,只见繁蕊头顶上,云髻已经高高的盘起,左髻一支珍珠镶嵌的流苏花簪,长长的流苏在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上凭空悬吊,左髻四支金簪并行,发髻的正中,是一朵盛开的大红色的牡丹,别瞧着仅仅是一朵鲜花,这可是因为求了天后的恩典,特意从暖室当中剪来的,这个时节,牡丹已是难寻,更何况是繁蕊头上所带的这一朵更是牡丹中的珍品,光是这朵花,其价值便远远盖过了她头上的其余饰品。 额头的中央一朵淡色梨花盛开其上,今日,繁蕊只在眉头处点上一点眉黛,是为峨眉。樱桃小口被涂成朱红,精致的瓜子脸上略施粉黛便已是白里透红,像是刚采摘下来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白皙圆润的耳垂上,戴着两粒纯金打造的花蕊耳环,纤细白嫩的手腕上,一对龙凤金镯熠熠生辉。 梳妆完毕,看着铜镜中艳丽无双的面容,繁蕊的脸上涌出笑意。 “啧啧,真美”韩尚仪看着妆成的繁蕊,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然她身上的光给晃得睁不开来,由衷地赞美道。 “是呀,今日繁蕊姐姐可真是美”离繁蕊最近的春纤也是随声附和。 “嗯?”韩尚仪剜了春纤一眼,嘴里说道,“还叫姐姐,今日,我们应该喊一声良娣了” “对啊”春纤狠拍自己脑门,“奴婢啊,给良娣请安”春纤朝着繁蕊行了个礼。 众宫人见状,也一一效仿,一时间,房中只听得大大小小的请安的声音。 繁蕊笑得合不拢嘴,递给韩尚仪一个眼色,韩尚仪便从自己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分发给各人的手中。 众宫人得了红包,纷纷喜笑颜开。 “吉时到,请良娣上轿”众人笑闹之时,刘长吉尖细的声音从外厢传来。 韩尚仪从春纤的手中接过盖头,放在了繁蕊的头顶,自己和春纤一左一右,搀这繁蕊朝外厢去。 是 由】. 第一五二章洞房之夜人无踪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八人抬的大轿摇摇晃晃地走动着,繁蕊端坐其中,头顶上的盖头隔绝了她的视线,目不能视,外面喧嚣的鼓乐声却声声入耳。 意料之外的,她交握在一起的手掌,居然有了一丝湿意,原来,她还是紧张得流出了汗水。 繁蕊,你不是早预料到今日了,从那日进入太子的寝宫时,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一切了么? 你要坐稳太子良娣之位,你要得到太子的宠爱,你要将上官婉儿那个贱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你要为枉死的文杏报仇…… 不容她考虑许多,喧天的鼓乐声暂歇,这空隙,刘长吉的尖细的声音在轿外响起,“请良娣下轿” 只觉得盖头前的光线一亮,已经有宫人将轿门掀开,一左一右,伸进两只手来,将坐在轿中的繁蕊扶住,由这二人领着,繁蕊起身,走下轿来。 虚着眼,她的目光注意着的脚下。 也不知是转了多久,她被众人领到了东宫的正殿之中。 “尚仪局司乐繁蕊接旨”未几,刘长吉手中已经捧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仪局司乐繁蕊,知书达理、仪容严厉,温良恭俭,敕命为太子良娣……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繁蕊听刘长吉宣旨完毕,口中山呼万岁,双手朝前方举起,刘长吉上前,将圣旨地交到繁蕊的手中。 “良娣,请行礼吧”小福子上前,接过圣旨,小声地提醒道。 司仪入正殿,高声唱曰婚礼开始” 繁蕊由身边的两名宫人扶起,慢慢地朝正殿的中央去。 刚一站定,一双脚进入她的视野。 是他来了 繁蕊心中冷笑:心中再不欢喜,他还是要和我行礼的,毕竟,我是明媒正娶的太子良娣 “咯咯――”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大殿中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中传来了众人的抽气声。 发生事情了?繁蕊顶着盖头,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她隔着盖头,依旧能够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着的诡异。 这是一回事? 还未等她想明白,双手中忽然多了一个温热的毛茸茸的。 繁蕊垂头一看,手中的,居然是一只――公鸡 他真的那么恨她,恨到不惜毁掉的婚礼也要给她一个难堪 怀抱着一只公鸡,繁蕊真想立刻扯下盖头,仰天大笑 堂堂的太子良娣,居然在大婚之日,沦落到与一只公鸡拜堂历朝历代,恐怕只有她繁蕊才会有这般待遇 以‘贤德’著称的章怀太子,居然为了报复她,而不惜毁掉的贤名 繁蕊心中的恨意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上官婉儿――”她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都是你,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繁蕊今日发誓,从今以后,与你势不两立,我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让你在这唐宫灰飞烟灭”心中,一个恶毒的誓言已经发出,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鸡爪,公鸡吃痛,不住地直叫唤 “拜天地”司仪唱诺声起。 繁蕊抱着公鸡,麻木地拜了下去…… …… 三拜完毕,繁蕊抱着那只公鸡,被送进了洞房中。 未时―― 申时―― 酉时―― 三个时辰很快,宫中已掌灯。 洞房之内,一对硕大的红烛已经点燃,良娣一身礼服,端正地坐在床侧,而合卺酒安静地放在桌上,无人问津。 宫人们去了又来,现今,已是换了第三拨人,只是,今日的主角――新郎太子李贤却迟迟没有出现。 繁蕊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羞辱将的感官全部包裹,此时,若她的手中有一把匕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着的喉咙来上一刀,让的血,带着体温的血液浸润的全身,只有这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今日所受的屈辱洗刷干净。 李贤啊,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啊 她到底要怎样,怎样才能得到李贤的心?到底要怎样,才能将上官婉儿彻底打败?到底要怎样…… 她一遍一遍地问,却始终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吱呀――”就在她的思绪胡乱飘荡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 他终于还是来了么? 这声音将繁蕊拉回了现实,她的心中不由一丝窃喜,他到底还是来了。 不,不对繁蕊很快察觉到了异样,没有宫人行礼的声音,来的不是他 “良娣”尖细的声音响起,繁蕊明白,来人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小福子。 “福公公”隔着盖头,繁蕊应了句。 “殿下方才传下话来,良娣早些歇着吧,殿下今夜就不了”小福子小声地说着。 “多谢――福公公――”袍袖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拼命地压抑,却仍旧藏不了声音里的颤抖,繁蕊此刻如同被浸在冰水之中,从头顶直到脚底,她感到一种冰冷刺骨的疼 “良娣早些休息,小人告退”小福子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便打了个手势,屋中除了守夜的宫人,其余的便迅速地退出了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小福子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红盖头下颤抖不已的身影,眼中闪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椒兰殿 近日来,太平没事便同薛绍玩在一起,而婉儿又随侍天后,二人鲜少有在一道。今日,倒是托了太子的福,婉儿得了空,便同太平聚在一起。 双手挥动,太平轻压住琴弦,一曲已然终了。 “这曲子怎样,婉儿?”太平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婉儿。 婉儿含笑微眯着眼,复又迅速睁开,四目相对,问道,“这曲子是谁教公主的?” 太平不言,垂下头,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见状,婉儿呵呵一笑,心中自然明了:除了薛绍,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让眼高于顶的太平公主如此神魂颠倒了 “这曲子乐而不yin,曲调缠绵,诉说衷肠却又不矫揉造作,作此曲者,可真是一个妙人啊”婉儿含笑点评。 “真的?”太平闻言,立刻挺直了背,双目灼灼地盯着婉儿,“婉儿可不要骗我” “婉儿时候骗过公主?”婉儿好笑地摇摇头,看着太平的痴迷模样,心中不由感叹一句:哎,啊,一旦恋爱,智商简直为负 “那你说,薛绍能够听懂这曲子么?”太平忽然站起身来,快步地蹿到婉儿的跟前,拉起婉儿的手,心急地问道。 “啊?”婉儿瞬间有些愕,慢慢地,才反应,原来这首曲子是太平所作,是用来向薛绍倾诉衷肠的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薛可是精通音律,公主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晓?” 听婉儿如是说,顿时,太平的脸上笑靥如花,对啊,薛绍是她生命中遇到的最聪明、最英俊、最温柔的男子,她的一个皱眉,他都知晓她在烦恼;她一个笑容,他便回她一个微笑;往往她说了上半句,他的脸上便已经露出了然的神情。他如此明白她,她的心,他会不呢? 他定然懂的,他一定懂的 想到这里,太平的脸更红了,她伸出手,紧紧地抱着婉儿,将头放在婉儿的肩膀上。 “可是……”想到薛绍,太平却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我要同父皇、母后说呢?”她贵为一国公主,婚姻大事自然不能儿戏,父皇、母后虽然宠她,但皇子的婚姻一事,从来,都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身份,是皇子们最珍贵的,身份也最让皇子们无奈 太平忽然将头抬起,认真地看着婉儿,“我不要像六哥一样,和不喜欢的人成亲” “公主……”婉儿一时不知怎样安慰她,只得将她重新揽入怀中,轻抚她的青丝。 “婉儿,你一定要帮帮我” “嗯,”婉儿点头,柔声说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一如许多次的曾经。 “太子殿下嫁到”吉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咦?”太平松开婉儿,疑惑地问道,“六哥今日不是成婚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呵呵,”婉儿笑得有些神秘,“或许,他是有事情吧。” 李贤一身常服,未带一个随从,独自走了进来。 “六哥,你怎地来了?”太平走上前去,看着李贤的穿着,奇怪问道,“怎地这样一副打扮?” “,来看看妹子还需要理由么?”李贤不言其他,随意地说着。 “那好吧,”李贤脸上浓重的落寞太平怎地看不出来,她叹口气,“六哥快坐下吧,我叫织锦拿些糕点来,你和婉儿先等一会儿。”说罢,也不管殿中的二人,太平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殿中,只余下二人。 “殿下,洞房花烛夜,*宵值千金,殿下舍得在这个时刻放下娇滴滴的新娘子不管,跑到椒兰殿来了?”婉儿唇边含着讥诮,望着朝慢慢走来的李贤。 “只要是想伤害你的,我一个也不轻饶”李贤慢慢地坐下,一双眼紧紧锁住婉儿,认真无比。 是 由】. 第一五三章回光返照谋定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鎏金兽脑的香炉安静地置于小几,李贤与婉儿相对而坐,李贤面色沉郁,而婉儿笑靥如花。不知从时候开始,婉儿与李贤之间的那种默契与信赖已经湮灭,当李贤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婉儿已经离他远去了。 如今,二人对坐,心中所想却是隔着天地。 “其实,殿下这么做很好。”婉儿笑意稍减,看着李贤,轻轻地说道。 “?”李贤的目光完全停留在婉儿发髻上的那根兰花簪子上,许久,已经未曾瞧见她佩戴这根簪子了,原以为她已经遗失,却未想还是在的。他全然没有听到婉儿的话,只是下意识地问了句,“?” “其实,殿下这么做很好。”婉儿再度重复方才的话语。 “很好?”李贤闻言,只是轻轻地挑眉,目光停在婉儿的脸上,他的眼中有了半刻的神迷,“是让繁蕊独守空房很好,还是保护你很好?” “这有区别么?”婉儿呵呵直笑,那模样,似乎是刚听完一个笑话般,“婉儿从来都不用殿下保护,殿下应该。” 李贤,难道你还看不明白?你,已经不在我的心中了 闻言,李贤有了片刻的失神,是啊,他早该明白的,婉儿从来都不需要他的保护,但他也放不下心底最深处的眷恋,他痴痴地恋着她,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一声叹息,想将她抱在怀中,永永远远地隔绝外面的风雨。只是,他想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我想保护你。”不管怎样,李贤始终无法忘情,既如此,索性就不要忘记吧。 “多谢殿下美意。”婉儿轻轻颔首,唇角却有了一丝苦涩,她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其实,让繁蕊独守空房此招,殿下行的真妙” “妙处在哪?”李贤不明,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婉儿。 “此招正向繁蕊背后的人说明,就算是将繁蕊安排进了东宫,殿下也不会对她伤心,她,自然也探不到任何的消息。” “只是,东宫之中有了一枚钉子,有些时候不免百密一疏。”李贤有些担心,繁蕊一入东宫,就等于对方已经大摇大摆地打入了他的内部,就算是诸多防备,也怕是防不胜防啊,想到这里,李贤觉得头疼,他眉头紧皱,“更何况,我们还没有找到繁蕊背后的人。” “繁蕊背后难道不是天后么?”婉儿笑得有些过于明媚。 “当然不是。”李贤摇头,对上婉儿的笑脸,才她是故意这般说,脸上一热,才说道,“天后也不过是利用这个时机罢了,繁蕊的身后另有其人。” “呵呵……”婉儿轻笑,满意地看着李贤,说道,“婉儿有一计,倒可以为殿下解决繁蕊这个难题。” “哦?”李贤闻言大喜,嘴里忙说,“婉儿快快告知与我” “只要殿下向二圣禀明,说屋内空虚,而殿下又有为皇家开枝散叶之心,想必天皇、天后必然会替殿下挑选才貌双全、德才兼备的良家女,到东宫来伺候太子。” “你说的这是话?”李贤的火一下子上头,噌地一声从小凳上站起,看着婉儿,语气恶劣,“难道一个繁蕊还不够,还想往我房中塞上几个?” 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到底在想些他已经许她太子妃的位置了,她却百般不愿,还嫌弃似地将他往别的那里推 “正因为有了一个繁蕊,才要往太子房中多塞几个。”婉儿无视李贤的怒气,闲闲地说道,“若东宫只有一个太子良娣,那太子的家就应该交给她做主了,若是多上几个女子,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既然有人想将东宫这团水搅浑,那么婉儿不介意再丢几块石头,让它变得更加浑浊 话已至此,李贤忽然明白了婉儿的意思,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抬起头,眼含希冀地看着婉儿,“婉儿……” “殿下,婉儿无意于此。”接收到他的目光,婉儿便明白他要讲,赶在李贤开口之前,婉儿堵住了他的话,她不要做太子妃,她也不可能和几个一道分享一个男人 “好吧……”李贤颓然地坐下,几次三番地拒绝,他早该料到的。忽然间,李贤的心中起了一个疙瘩:他有一个问题,一定要当面问清婉儿,他一定要问清,否则,他也不会甘心 “婉儿,我有一个问题,还望如实回答。”沉思半刻,他终于还是开口。 “殿下请讲。” “到底――你要怎样的男子?” 婉儿闻言抬头,四目相对,她在李贤的眼中看到了不甘。 是呀,她要怎样的男子呢? 婉儿的脑中立刻出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那肆意飘散的长发,那纵马奔腾的潇洒,那体贴入微的关怀,他久久蛰伏的隐忍…… 他的一切,无论怎样,对她而言,都是好的。 原来,喜欢的就是好的,即使眼前有一个完美的人,她也是看不见的,如李贤。 婉儿忽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释然一笑,认真地看着李贤,幽幽开口,“只要是婉儿喜欢的,就好” “只要是喜欢的……”李贤喃喃地重复道,“喜欢的……喜欢的……” 婉儿站起身来,不顾坐在原地的李贤,悠然离去。 有些事,不值得留恋,那就果断放手 有些人,不值得托付,那就立即远离 三日后,天后派赵邦国送了四名侍妾至东宫,而太子李贤一改往日克己模样,大大方方地收下了,且亲自为这四名美妾赐名,并赏下珠宝若干,万般宠爱,不在话下。 于是乎,空荡荡的东宫,很快热闹起来,宫人们经过东宫的时候,时常听到隐隐的笙箫鼓乐,夹杂着莺歌笑语,朝着天空飘飘荡荡而去。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 清苑的菊竞相开放,一片秋光。 天皇今日的精神忽然十分地好,带着明崇俨、王福禄众人亲临丹凤殿,邀请天后一道道清苑来赏菊,婉儿自然也伴驾左右。 天皇与天后二人坐于清苑正中的小亭,被众菊花包裹其中,满鼻都是菊花带着些微苦味的清香,放眼望去,淡黄、翠绿、浅紫、朱红、绛色……团团簇簇的色彩,看得众人赞叹不已。 “陛下今日的气色真好,看来明卿最近伺候陛下可是颇为尽心呢”天后瞥见李治的笑脸,适时地开口。 “呵呵,”李治爽朗一笑,轻轻握起天后的手,看着她依旧美丽如往昔的双目,“多亏了媚娘,若不是媚娘肯割爱,朕又怎能拥有明卿这样的人才?” “陛下怎地说这样的话?”天后剜了天皇一眼,委屈地撅着嘴,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大唐的子民,莫不以能得到陛下的赏识而感到荣誉非常,明卿这样的人才,举荐给陛下是臣妾的责任,若殿下这样说,倒是让臣妾不知如何是好了”说罢,眼中已经蒙上一层雾气,泫然欲泣。 李治一见天后这般模样,心疼地不得了,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天后搂进怀中,软言哄到,“媚娘说的在理,是朕的疏忽了” 天后自然是见好就收,乖巧地靠在天皇的怀中,点点头,像只乖巧地猫儿一般。 二人又接着说了几句话,情到浓时,众宫人都识趣地退下。 婉儿悄悄地走出清苑,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忽然,贺兰敏之的身影在脑海中出现,他一身红衣,慢慢地朝她走来,披散的青丝随意地飞动,如同舞蹈的精灵,唇角的笑若有似无,这样的他,倾国倾城。 敏之,你到底在哪里? 还记得这里么,这个刷着朱漆的木制回廊,曾经,他在这里拦住了散学归去的太平与她,然后,第一次,将她拥在怀中,轻轻吻着她的唇。 而如今,这个人到底去了哪里?为何遍寻不见? “上官大人”一个清朗的声音将婉儿从的思绪中拉回。 “明大人”婉儿起身,一躬身,行了个礼。 “大人眉心郁结,可是有心事?”明崇俨行至婉儿身侧,也不待给婉儿招呼一声,自顾自地坐下。 “呵呵,”婉儿侧过脸去轻轻笑着,“相术之说从来对婉儿都不管用,大人,应该深以为是。” 不虞婉儿如此坦白,明崇俨的脸上有了半刻的愕,不过他很快便回复了自然,尴尬地笑笑,说道,“大人的命数已经脱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某甚为佩服呵呵……” “明大人说笑,”婉儿也坐下,看着明崇俨,“托明大人的福,天皇最近的气色可是大好了。” 忽然,明崇俨一下贴近婉儿,婉儿来不及反应,明崇俨独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推开他。 “你我都,”明崇俨小声地在婉儿的耳边说道,“天皇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轰…… 明崇俨的话让婉儿愣在当下,回光返照回光返照 没了,没了,明崇俨的意思是―― 婉儿的双眼瞪得老大,惊恐地望着明崇俨,她需要确认,确认明崇俨所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明崇俨对上婉儿的脸,重重点头 没了 若天皇驾崩,李贤没有成功上位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机会都会被天后掌握,那么她一直以来的苦心经营都会变成为他人作嫁裳 “还……还有多久?”问这话时,婉儿不自觉地颤抖。 “多则两月,短则一月。”明崇俨依旧贴着婉儿的耳侧,低声说道。 “我……”婉儿抬头,眼睛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开口,“我明白了。” “若有任何需要,请上官大人吩咐。” “多谢明大人。”婉儿点头应允。 二人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动作在外人看起来是多么的亲密 就在同时,一个小宫人跑到天后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天后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又迅速消失。 是 由】. 第一五四章巧借男装表心事 - 婉唐 - 霏雪如是 能者所为,谋定而后动,处不败之地,行必胜之事 天皇近日气色大好,实乃回光返照也,听闻明崇俨之言,婉儿的心中升起无限的慌乱,算算时间,李治却是命不久矣,可如今朝局不明,天后与太子分别培植势力,朝堂上二人呈分庭抗礼之势,若没有天皇传位太子的诏书在手,李贤的上位之路可谓是难上加难 二人同坐与清苑外的回廊,比起明崇俨的一脸淡然,婉儿显得有些沉郁了。 “明大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命运将何?”注意到明崇俨的一派淡然,婉儿有些羡慕地说道。 “呵呵,”明崇俨轻笑,笑纹沿着唇角漾开,却不曾消逝,“无论朝堂如何变幻,某都是立于不败之地,上官大人如此精明,怎能看不透呢?”他的眼中流露出微微的得意,若非上官婉儿,今日,他明崇俨又怎么天时地利占尽? 婉儿自然明白明崇俨所言,她轻轻摇头,唇角微微扬起,却是苦笑,“二圣宠爱明大人,若是天后当政,明大人自然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指日可待;而若是太子上位,明大人又会因为上次以‘红羊劫’为借口将婉儿引荐到天后的身边一事,而被太子感念,同样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婉儿说到此,一顿,抬起头,对上明崇俨清俊得有些过分的脸,感叹一句,“说到底,明大人能处于今日的优势,还要算婉儿一份功劳啊” 看着明崇俨的那张脸,婉儿的心中忽然感叹起造物的神奇来,相由心生,像明崇俨这般汲汲于富贵之人,怎么生得如同明月清风一般淡然? 下意识的,婉儿伸出手,抚住自己的脸庞,心中问着自己:难道,自己的这张脸也是写满了名利么? “上官大人活命之恩,如同再造,某不曾忘。”明崇俨自然不会知道此刻婉儿心中所想,他权衡利弊之后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天后虽然权势熏天,但毕竟牝鸡司晨之举历来受到文人的鄙视,他明崇俨好歹也算是官宦世家出生,若真要助了天后,恐怕,明家以后在士族中,再也抬不起头来。想明白这些,明崇俨却不愿明明白白地告诉上官婉儿,只是绕了个圈子,说道,“太子虽无天子之相,但是在人为,请上官大人谨记。” 婉儿了然点头,朝着明崇俨一笑,“明大人之言,婉儿记下了,事成之后,婉儿定当将允诺大人之事一一兑现。” 与聪明人谈话,总是不需多言,明崇俨满意地点点头,“上官大人记得就好。” 为上官婉儿逆天改命之人,才是明崇俨想要见到的那个人,这一点,明崇俨明白,上官婉儿也明白。 二人达成协议,婉儿正要起身离去,就听到小太监来报,说是二圣正在寻明崇俨及上官婉儿二人。 于是,二人便结伴朝清苑走去。 二人回到清苑时,却发现王福禄、赵邦国、莺歌三人已经伺候在一旁了,婉儿不由心惊:方才与明崇俨聊得太过投机,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三人已经进来,天后十分多疑,自己一定要小心应答,千万不要被她看出端倪才好 二人行礼过后,二圣并无多言,只是免了礼,让二人一旁伺候。 婉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过脸去,对上站立在天皇身边的明崇俨的脸,只见他的目光也正好对上婉儿的,他朝着婉儿点点头。 “太平公主到”小太监尖细的唱诺声从外面传来,众人的耳中听得分明,婉儿听到了却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天她居然忘记了这回事,太平公主是要来…… “哎呦,是太平来了,快宣”天皇听闻自己的小女儿前来助兴,自然十分高兴,大袖一挥,便命宫人宣她进来。 太平公主娇小的身影一出现在清苑的门口时,众人一阵惊呼,而婉儿心头一凉:糟了 今日的太平公主与往日可不相同,没有繁缛华丽的深衣襦裙,也没有振翅欲飞的飞雁发髻,就连平日精致无比的妆容,她也一并抛弃掉。 今日的太平,青丝梳成一个发髻,用一个镶嵌着翡翠的发带将其系上;不施粉黛,年轻的肌肤白里透出红来,像盛开的桃蕊,也像成熟的蜜桃;身上穿着的――关键就在太平公主的穿着上――她今日穿的居然是大唐的驸马服 驸马服十分简洁大气,青色为上,只在胸口用锦线绣了一头瑞兽麒麟,其余处,别无多余赘饰,今日,太平公主便身着一件青色驸马服,施施然地走进清苑来。 众人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太平公主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因为这驸马服的大小刚好合适,将太平姣好的身材给包裹起来。 就在众人行注目礼之时,太平已经走到了天皇与天后面前。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太平朗朗开口,声音透着笑意。 “快快起来”李治赶紧开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促狭地说道,“朕倒是奇了怪了,哪里来的俊俏小儿郎生生地跑来叫朕父皇的,仔细一看,原来是朕最可爱的小公主啊哈哈哈……” 天皇此话一出,天后立刻会意一笑,众宫人见状,也是跟着笑起来,一时间,清苑中的笑声此起彼伏。 太平起身,骄傲地抬起头,朝着婉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婉儿赶紧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可太平却领会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在鼓励自己赶快实施那个计划。 于是她挺起胸脯,蹦到天皇与天后的跟前,扎扎实实地转了几圈,带着笑容,得意地问道,“父皇、母后,儿臣这一身男装可好看啊?” “哈哈哈哈……”李治爽朗大笑,伸出手,一手牵着太平,一手握着天后,对着天后说道,“媚娘,咱们的最小的女儿,也长大了” “是啊,”天后看着太平,眼角的笑意加深,温柔地说道,“陛下,看来咱们宫中可真是喜事连连啊” 夫妻二人交换了脸色,知晓了对方的心意,都含笑看着太平。 “不依,不依,”太平闻言羞红了脸,一个劲儿地跺脚,撅着嘴,委屈地说道,“儿臣只问父皇和母后,这衣服好看不好看,父皇和母后想到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天皇与天后又是一阵大笑。 他们可未曾见过太平的这般小女儿娇态,现在太平的模样,他们心中可是欢喜得不得了。 太平见讨了二圣的欢心,也故意地叹口气道,“罢了,罢了,若是父皇、母后高兴了,儿臣也就满足了,再不问父皇、母后这衣服好不好看了”说罢,蹭到二圣的中间,拉着二人的手,任由他们大笑。 天后聪明如斯,哪里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于是伸出手,为太平理了理几根散出的发丝,然后细细地端详了太平身上的衣服,收了笑容,无比认真地说道,“嗯,太平这一身衣服可真是好看若是跑到长安城里的集市上,真不知道要招多少年轻女子的欢喜呢” “媚娘说的极是。”天皇李治与天后夫妻三十余年,怎能不了解自己妻子的意思,也是收起笑容,细细地看了太平一眼,再开口道,“虽然太平着此衣别有一番韵味,但这衣服嘛,真正还是得有俊俏的男子来穿,才能显出它的神韵来” “好啊,好啊,”太平一听,眼中一亮,几乎就要跳了起来,她一把抓住天皇宽大的袍袖,撒娇道,“那父皇母后就允诺儿臣一件事情吧”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尊贵无比的太平公主的意思:公主一定是看上哪家少年郎了,想要求二圣指婚呢 众人抬眼,察觉到二圣已经是乐不可支的模样,便也纷纷放开胆子笑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心中却已是哭笑不得,此人,便是婉儿。 太平很有耐性,众人的笑声没有惹恼她,却让她的心中觉得无比地快慰父皇和母后一定是了解自己心头所想了,一定是 果然,笑过之后,天皇便开口了,“不知朕的宝贝公主看上哪个俊俏的男儿,说出来,父皇为你做主可好?”天皇的脸已经笑开了花,不知不觉,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也有了意中人,作为父亲,他心中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父皇啊,这驸马服呢是儿臣从一个朋友那里借的,”太平看着听了她的话面上显出疑惑之色的二圣,得意一笑,继续故弄玄虚道,“儿臣未经他人的允许便将这件驸马服改成了儿臣的大小,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儿臣还要请父皇、母后替儿臣还一件驸马服给人家请父皇、母后准许” 还一件驸马府到薛府,这便是天皇御赐的驸马服,那不正是点了薛绍为太平公主的驸马么? 太平对自己的说辞十分满意,目光看向婉儿,满满地都是兴奋多亏了婉儿啊,要不然她哪里想得出这样的主意来? “哈哈哈哈……”闻言,天皇与天后二人相视一眼,又大笑起来。 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女儿是如此的聪明 “那你要朕替你还给谁啊?”天皇开口问道。 “自然是薛府的二公子薛绍”太平甜甜地回答,从她的嘴里念出那个名字,她的心头真是比蜜还甜 是 由】. 第一五五章恩威并施收人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者千虑,必有一失。 就算是婉儿料到了太平公主此举定会让天皇、天后下旨点城阳公主的次子薛绍为驸马,但是,她却万万没有算到会是在这个时候:若明崇俨所言不虚,那么天皇的命将不久矣,这个时刻,正是培植太子势力的关键时机,帮着李贤谋划都还来不及,婉儿哪里有精力来管太平公主的婚事? 意识到了这一点,婉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中只希望二圣不要太早对太平公主的婚事做决定,而今,迫在眉睫之事是如何让天皇写下传位于太子的诏书,其余的事情,暂时先放在一边 只是,婉儿此刻杂乱的心绪,站在二圣跟前的太平公主却一点没有体会到,现在她正沉浸在自己心愿即将实现的喜悦当中,哪里会注意到站在莺歌身后的婉儿面上的灰白之色。 “父皇、母后,儿臣的请求可是准了?”没有听到准确的答复,太平的心中仍然有些惴惴不安,她轻轻地扯着天皇明黄色的袍袖,两眼怯怯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小脸上写着期盼。 “这个嘛……”天皇脸上的笑意稍减,略微沉吟,道,“太平啊,这件事呢,朕还有同你母后细细商量一番,不能立刻决定啊”说着,便转过脸去,望向天后。 “是呀,”天后会意地点头,含笑望着太平,说道,“这驸马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的,更何况还要照着薛绍的尺寸呢,不如这样,太平就好好地在椒兰殿里等上一段时间,待尚功局的那些人做好了衣服,你父皇再下旨送还回去也不迟呢。”说完,天后笑意加深,双目盈盈地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聪明如太平,闻言,便已知晓了天后的态度她的双眼闪烁着耀眼的光彩,这光彩将她的整个脸庞都照亮了,即便是不施粉黛,但众人的目光仍让被她那种喜悦的神采所吸引,不自觉的,众人的心情也跟着太平愉悦起来。 “父皇、母后的话儿臣记下了,”太平乖巧地点点头,粲然一笑,接着说道,“儿臣一定耐心地等待,一定要还薛绍一件最好的驸马服” “呵呵呵……”太平话音刚落,清苑之中又想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用不了几日,整个长安城的人都会知晓:大唐最尊贵的太平公主即将点城阳公主的次子薛绍为驸马了 太平又陪着二圣赏了会儿花,其间,她的连珠妙语不断,逗得二圣笑声不断,末了,又陪着二圣用了膳,直到午时三刻才带着随从从清苑离开。 天皇虽然气色不错,但他身体羸弱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太平一走,他也面露倦怠之色,同天后说了几句话,便带着明崇俨、王福禄一行人朝承乾殿去。 此时,清苑中只剩下天后、莺歌、赵邦国、婉儿与伺候的几个宫人而已。 天后长长地吁口气,不舒服地扭动脖子,莺歌见状,赶紧走到天后的身后,伸出手,为她揉捏着脖子。 “嗯……”天后舒服地呻吟一声,微眯着眼,说道,“还真是莺歌懂得本宫的心啊” “呵呵……”莺歌小声地笑着,“奴婢哪里是懂得娘娘的心,奴婢只是懂得心疼娘娘罢了” 此言一出,天后的朱红色的唇舒展开来,依旧是微眯着眼,慢慢地说道,“若是本宫身边的人都如同莺歌这般懂得心疼本宫,本宫在这后宫的日子啊,可真不知道要清闲多少啊?” “唉哟……”婉儿闻言,身子一震,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赵邦国夸张地大叫一声,肥硕的身躯便噌地一声从扑到了天后的右手边,眉毛立马垮了下来,委屈地说道,“娘娘,老奴可是懂得心疼娘娘的,只是啊,老奴干惯了粗活,这手劲儿大得吓人,怕伤着娘娘的贵体,如若不然,老奴一定为娘娘好好推拿一番” “呵呵,”赵邦国此话,逗得天后大笑不止,她睁开眼,看着一脸怨念的赵邦国,好笑地说道,“赵邦国你呆在本宫身边多少年了,怎么还说这些混账话?” “娘娘……”赵邦国委屈地趿拉着脑袋,身子不停滴颤抖,那模样,真是好生可怜。 “好了,好了,”天后无奈地摇摇头,安慰道,“本宫也就随口夸了一句莺歌,怎么,难道莺歌的醋你也吃?” “老奴不敢。”赵邦国恭顺地说道,可语气里藏着十足地心酸。 “你对本宫忠心,本宫当然明白。”天后含笑看着赵邦国,“这样吧,你与莺歌二人待会到尚功局找王司宝各领白银一百两,就说是本宫打赏给你们的。” “老奴(奴婢)谢过娘娘大恩”闻言,二人都是乐开了怀,赶紧跪在地上,感谢天后的大恩。 “嗯,”天后轻轻地点头,道,“都起来吧,赵邦国,去准备步辇,本宫倦了,不想走路。莺歌,继续为本宫揉揉肩。” “老奴(奴婢)遵旨” 赵邦国迈着他的小碎步,快步地走出清苑,去为天后准备步辇,而莺歌继续站到天后的背后,不轻不重地为她揉捏着有些酸疼的肩膀。 天后舒服地闭上了眼,十分享受。 “哎呀……”忽然天后睁开了她闭着的眉目,双目灼灼地看着一直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婉儿。 “娘娘,怎么了?”莺歌惊恐地问道,生怕是自己伺候不周,惹了天后的不悦。 天后抬手,示意莺歌继续,一双美目盯着婉儿,故作惊讶地说道,“本宫怎么将婉儿给忘了?” 婉儿闻言,立即上前一步,半蹲下身子,小声地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瞧本宫这记性,”天后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将婉儿拉住,歉然一笑,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婉儿将后宫诸事处理得十分不错,本宫啊,也清闲了不少,本宫一直想着要给婉儿什么赏赐,却不知道婉儿喜爱什么,便迟迟没有做决定,不如就趁着今日,婉儿自己向本宫提出来,本宫一定满足你。” “婉儿承蒙娘娘厚爱,能让奴婢伴驾丹凤殿,这已经是对奴婢最大的赏赐了,奴婢不敢奢望其他,请娘娘明鉴”婉儿闻言,心中疑虑:不知天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于是乖巧地低下头,想要谢绝她提出的要求。 “这又是哪里的话?”天后闻言,秀眉微皱,佯怒道,“你这丫头,分明就在说假话,怎么,难道本宫贵为六宫之首,还不能满足你一个小丫头的要求么?” “天后息怒,奴婢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嘭’地一声,婉儿双膝跪地,低眉顺眼地说道,“婉儿只求在天后娘娘身边伺候着,实在不敢奢望什么,请娘娘明鉴” “哎……”天后眉头一松,长长地叹口气,再看着婉儿,脸上露出一副心疼地神色,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丫头,就是太过守礼了” “礼不可废,请娘娘明鉴”婉儿低顺着头,小心地回答到。 “好了,快起来吧。”拗不过婉儿,天后还是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待她站定后,天后才接着说道,“你从小就和太平一道长大,比我这个做母后的,还要了解她。今日,太平到清苑中唱的这一出戏,你可明白她的意思?” “也许公主只是为了要将薛二公子引荐给陛下与娘娘,并没有别的意思。”婉儿回避这天后的问题,不愿说出太平的心意。 “呵呵……”谁知听闻婉儿如是说,天后居然大笑起来。 众宫人不明所以,目光全停留在婉儿的身上打转。 “上官婉儿”忽然,天后收住了笑声,直呼婉儿的全名,一双美目中,忽然间盛满了暴烈,“你可知本宫最恨地是什么?”她冷声问道。 “奴婢不知。”婉儿见她脸色不好,赶紧跪下,“请娘娘明示” “本宫最恨的――”说话时,天后斜着眼看着婉儿,“本宫最恨的便是那些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就自以为可以瞒过本宫的人”说罢,天后忽然举起右手,朝着石桌上狠狠一拍。 “啪――”她右手上已经留有半寸长的小指上的指甲就这么生生地被她折断了。 “娘娘……”伺候在侧的众宫人见状,赶紧跪下,口中纷纷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哼”天后冷哼一声,看着上官婉儿,“怎么,上官婉儿难道没有什么话对本宫说?” “奴婢不知道哪里触犯了娘娘的禁忌,请娘娘明示”婉儿跪在地上,但腰杆却打得笔直,她太了解天后这样的人了,为了捍卫她的绝对权威,就算再狠的招数,她都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使出来,但矛盾地是,她却欣赏在她的权威之下还能保持镇定的人 婉儿十分明白,所以,她仍旧不卑不吭,直视天后愤怒的双眼,大胆地问道。 “好”天后被婉儿直言顶撞,却不怒反笑,“本宫问你,今日太平在清苑中的所为,可是你出的主意?” 是 由】. 第一五六章陡然心惊幻觉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大凡能力卓绝之人,难免刚愎,对于不服从之人,必然摧之残之,必要其俯首帖耳也 天后出生高门,从小便聪明绝顶,遇事冷然沉着,手段高明,而今,她贵为六宫之首,虽然已是处在一个天下女子皆仰望之的地位,可这‘一人之下’又怎能让她满足? 她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王霸之气一说,玄而又玄,没有人能够将其具体地说个清楚,气本无形,即便是鬼才如明崇俨,也只能望个大概,并不敢断言耶 可是,婉儿现在与天后四目相对,背上早已沁满了冷汗宽大的袍袖下,拳头紧握,掌心已经汗湿,她紧紧压住下唇,拼命地压制想要颤抖的冲动第一次――她真正感受到了王霸之气 这个时候,她不能示弱,绝对不能 “本宫问你,今日太平在清苑中的所为,可是你的主意?”天后的的声音带着威压,如同一块巨石向婉儿压来,婉儿只觉得呼吸一紧,仿佛的咽喉被人伸出手卡住一般,一,说不出话来。 “?”天后见婉儿不回答,眉梢一挑,眼中隐然有怒,“难道你以为还能瞒过本宫的眼?” 平静此刻一定要平静婉儿在心里不断地对说道,如果你慌了,那么以前所做的全被都会白费一定要平静 深呼吸…… 深呼吸…… 终于,几息之后,婉儿喉咙一松,她发觉可以发出声音了,“奴婢绝没有隐瞒娘娘的意思,不瞒娘娘,太平公主今日在清苑里的一幕,奴婢事前并不知晓。” “是么?”望着跪在地上的婉儿,天后嗤笑一声,明显地不信,“太平是本宫的女儿,她虽然聪明,却是过于耿介,这样弯弯绕绕的主意,绝非她的手笔”天后说着,一扬手,莺歌便收回她还在为天后揉肩的双手,天后兀地站起,慢慢地,走到婉儿的跟前来。 涂着精致丹蔻的右手伸出,抬起婉儿的下巴,一双美目在婉儿的面上逡巡,“啧啧……”天后看着婉儿,唇边溢出冷笑,“真是面若桃夭,我见犹怜啊……” 婉儿只觉得的下巴一阵疼痛,想来,天后这么一动作,下巴上定然已经有了几个深深地印痕,她要紧牙关,忍着想要叫喊出声的冲动,她倒要看看:这个天后,到底是要做 第一五七章暗室中别有玄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夜,天后用过莺歌送来的安神汤,便早早地睡下了,临睡之前,她却再三嘱咐莺歌:今夜,千万别将烛火全部熄灭,一定要派人留在寝宫中守夜。 莺歌点头称是,又安慰了天后几句,天后这才安心地睡去。 莺歌小心地天后放下拉好锦被,放下帷幔,之后,又轻手轻脚地对退了下去。路过香炉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上次婉儿说起过,新上贡的“月白兰”有宁神益气的作用,于是便从香炉旁的储物格里,取了一小块“月白兰”,点着以后,放入香炉之中,白色的淡烟袅袅绕绕,慢慢地从香炉升起来,莺歌探出头,深深地嗅了一下,唇角有了笑容。 将香炉的鎏金盖子放好,她走出殿去。 亥时,人定。 蜿蜒的宫墙高耸,却让黑夜褪尽了她朱红色的面容,夜幕中,那白日中森严无比的形象,此刻,却显得有些影影绰绰起来。 两道黑色影从浓重的暗夜中奔来,动作如鬼魅,轻巧如猫枭。他们停在这一截宫墙下,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便纵身一跃。 已是深秋,肃杀的风从西来,带着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这个时刻的大明宫,静的有些诡异,而这里,正是大明宫丹凤殿中最为偏僻的所在――暗室。 此暗室乃天后所创,外边看来,仅仅是一个最为普通的房间,不过,这里面可大有玄机。 暗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窄小的门,四壁全用铁水浇灌而成,除了几个让人呼吸的气孔外,什么缝隙也没有。更可怖的,是暗室的内部,全部让天后命人涂上了特制的涂料,无论是外面白日或者灯光明亮,这暗室里全是一片漆黑,暗室――实至名归 这里,是天后专门用来让宫人禁闭思过的地方。当初在修建之时,有人不明白若只是为了囚禁那些体质羸弱的宫人,压根就不用这么劳师动众。 可天后却曰不然,若要让这些宫人真正地心服口服,必须从心理上彻底打垮他,建这个暗室,并不是要将这些宫人一个个地囚禁在此,而是要让这些宫人处在这幽闭的环境中,看不见也听不到,在黑暗之中,不断地消磨他的防备,打消他反抗的情绪,最终,彻底崩溃后,心甘情愿地成为天后脚边的一条狗 这暗室,也就是当年王皇后与萧良娣殒命的地方 十几年了,上官婉儿是在二人死后,第一个被天后囚禁在此的人 于是乎,就在婉儿被送来的当天下午,宫中便已有了传言:天后娘娘就要惩治上官婉儿了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暗室里,居然是这样的一副光景。 夜明珠在莹莹地发出光泽,虽然有些有些单薄,但在这四下俱黑的暗室之中,这光明已经足够。婉儿此时已经脱下了繁缛的宫装,换上了一身贴身的黑色的夜行衣,长发被简单地扎起挽成一个发髻,用黑色的头巾包住。 “喵呜――” “喵呜――”凄怨的猫叫声若有似无地传来,婉儿闻之,迅速将耳朵贴在墙壁之上,努力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喵――喵――喵呜――” 确定了外面的来人,婉儿轻轻俯下身子,举起手中的夜明珠。 “左七右八――”对,就是这一块她轻轻地敲了几下,地板发出空洞的声响 婉儿从丢在一旁的宫装里拿出一根簪子,咬牙,一使劲,将她确认的那块地板撬开。 一股浓重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婉儿赶紧将脸别到一旁。 “喵呜――喵呜――喵呜――”屋外的猫叫声更加地急切了,婉儿顾不了许多,拿了面巾,便纵身跳了下去。 是的,暗室里有密道,可是下令修建暗室的天后却从来都不知道 当年,王皇后与箫淑妃被天后迫害,囚禁于此,萧家的人想尽了办法也要将箫淑妃救出来,于是便雇佣能工巧匠开挖地道,从永兴坊的萧家大宅一直挖到这还丹凤殿的暗室之下 如此浩大的工程,耗费了数百人的精力,耗时三个多月,终于完成了这项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怎奈天妒红颜,时不我待,就在这地道挖通了的前一日,天后便让人砍去萧箫淑妃的四肢,剜去她的双眼,将她放在瓮中,不多时,她便气绝身亡 而为了挽救自己女儿而主持了这项浩大的工程的萧老爷子,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老泪纵横,口吐鲜血,跟着也撒手而去 于是,这地道虽已建成,但却没有完成它修建的目的,这么多年以来,被安静地搁置在那里。 婉儿知道这个地道,也算是机缘巧合。 贺兰敏之留给她的在永兴坊的宅子,便是当年萧家的故居,某一次,婉儿无意中发现了一张地图,居然就是从永兴坊到皇宫的密道,而这地道除了终点在这丹凤殿的暗室之下外,居然在大明宫中的其他地方还有三个出口 这一发现,让婉儿欣喜莫名,但谨慎起见,她还是调动五堂的人在这地道中探寻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婉儿才放心地起用这个地道。 这便是婉儿自由穿梭与宫内外的秘密 如今,婉儿从暗室逃脱后,便迅速地跳进地道,最近的出口,就在丹凤殿后的花园当中。 “喵呜――”猫叫声轻轻地传来。 婉儿轻轻一跃,从花园中的假山缝中钻了出来。 “小姐”黑暗中,花园中忽然多了两个影子,靠近婉儿,轻轻地叫了声。 “嗯。”婉儿点点头,看着二人,“准备好了么?” “回禀小姐,一切顺利。”二人恭敬地应道。 “御风,你跟着我,到了承乾殿,拿到了那样东西我们便速速离去,若是被侍卫发现,我们便分头逃跑,不用管我,沿着原路返回。”婉儿对杨御风说道。 “成磊,你守在承乾殿外,若是我们暴露,你便点一把火,一定要让承乾殿乱起来,明白么?” “属下遵命”二人点头应允。 “好,”婉儿满意地点点头,“去承乾殿” 是 由】. 第一五八章夜行大意惹祸端 - 婉唐 - 霏雪如是 已是夜深,天皇所居住的承乾殿除了宫门处还挂着两盏灯笼外,其余的地方早已经漆黑一片。 天皇身体羸弱,尤好安静,所以这个时候,他早已经熟睡,而承乾殿中的宫人自然也是睡得不省人事。 两道黑影轻巧地越过宫墙,停在了承乾殿西厢的藏书阁前。 婉儿一挥手,杨御风点点头,一个飞身,隐没在了藏书阁前的大树上。 婉儿从自己的袖中拿出早已复制好的钥匙,打开了藏书阁上的铜锁,然后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门内。 今日,她要来取一件东西 这件东西,曾经让她的祖父上官仪与父亲上官庭芝身首异处,也让显赫无比的上官家从此败落,一蹶不振。这样东西便是――由上官仪执笔、并且加盖了玉玺的“废后诏书” 写完这份废后诏书,皇上还来不及过目,赵邦国便哭哭啼啼地跑到承乾殿来,说是皇后娘娘(天后当时还是皇后)高烧不退,奄奄一息,御医们药石无用,请天皇去见娘娘最后一面 皇上一听还得了?当即也顾不上自己方才才让上官仪写了废后诏书,跟着赵邦国就朝丹凤殿跑去,只留下上官仪还有那份摆在桌上墨迹未干的‘废后诏书’。 上官仪心思缜密,推测天后这“病”病得实在蹊跷,天皇此去,怕是再也不会提到废后一事了,于是心中一狠,便趁着四下无人之时,跑到龙案前,拿起玉玺,朝着‘废后诏书’上狠狠一盖 之后,便将这么圣旨偷偷地藏在自己的身上,带回了家去。 后来,皇上果然没有再提废后一事,而皇后却又重新得了皇上的宠爱,行事越来越嚣张,渐渐地开始对以前建议皇上废后的大臣下手了 上官仪自知难逃一劫,便趁着职务之便,将盖好玉玺的‘废后诏书’藏在了承乾殿的藏书阁中,以便为日后反击天后打下基础 天算不如人算,皇后的反击来得又快又狠,一夜之间,所有参与废后一事的大臣全都被定罪抄家,上官仪来不及反击,便被闯进府千牛卫一副枷锁铐了起来。整个上官府,却只因为郑十三娘身怀六甲,且因为娘家的势力而免于刑问。 行刑前,上官仪终于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儿媳――郑十三娘 这是他用上官家一百多口人的生命换来的秘密,他绝不能将它带进棺材里。 这么多年以来,郑十三娘笃信佛理,从不曾提到报仇之事,她原本想将这件事情永远地藏在心里,却看着婉儿一意孤行地辅佐太子李贤上位作为母亲,她怎么也不愿意见着自己的女儿身陷险境,为了增加婉儿的胜算,她便将此事告知了婉儿 婉儿今日夜探承乾殿,便是要拿了这份‘废后诏书’,将来在于天后兵戎相见的时候,好一举将她置于死地 看着繁密的一排排书架,因为鲜有人来,浓郁的书香之中却带有一丝霉腐的气息。婉儿待双眼适应了屋中的黑暗,紧紧捂住自己的面巾,反手将门轻轻合上。 承乾殿中藏书阁格局同东宫的藏书阁一般,故而,婉儿没用多少的时间,便确定了方位。 东阁第七行 娇小的身影迅速地在高大的书架之间穿梭,悄无声息,形如鬼魅,最终,停在了东阁的第七行的书架前。 伸出手,婉儿将面前摆放着的一摞《神农本草》搬开,伸出手去,果不其然,在书架的最里端,她的手触碰到了一个类似于卷轴的东西,婉儿心中一亮,五指弯曲,将卷轴紧紧抓牢,拿到眼前,利落地扯开外层包裹着的蓝布,婉儿的眼前一亮,明黄的龙形绣文在黑夜中依然可以看得分明,圣旨所用的布帛,原是用了特制的金线刺绣,即便是身处暗室,这金线的光芒也不能被掩盖,婉儿识得这种金线,当下断定自己手中拿着的就是那份被爷爷加盖了玉玺的‘废后诏书’,赶紧地将它收入自己的怀中,又迅速地将拿出来的一摞《神农本草》归位。 “吱――”暗夜中,藏书阁的木门从里面打开,发出一声微响。 藏匿于大树之上的杨御风一个激灵,目光锁在藏书阁的大门,直到他看到那从微开的木门中走出的娇小身影时,他才稍微平静,一跃,稳稳地停在了地上,了无声息。 婉儿朝着书上落下的人影点点头,二人便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 二人刚一落在屋顶,就有一队侍卫巡查而来,二人的身子完全匍匐在青瓦之上,借着月色,隐藏二人的身影。 “小姐……”那侍卫刚刚走远,婉儿正要离开之时,杨御风却轻轻叫了一句。 “御风,怎么了?”婉儿疑惑地望着他,由于脸上带着面巾,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从他的眼神中的疑虑,她知道,杨御风必定是有极重大的事情要说。 “没……没什么……”杨御风却犹豫了,只是摇摇头,对婉儿说道,“小姐,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御风,你不是个不分轻重的人,这种时刻你居然开了口,自然是极其重要的事情,深宫之中,一步错,步步错,若你不想让我陷入被动,最好是立刻同我说清楚。”婉儿压低着声音,严肃地杨御风说道,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的结局。所以,她不能容忍一丝意外的发生。 “小姐……我……”杨御风仍旧犹豫,抓着青瓦的手紧紧地攥成一团,若再多用一分的力,那青瓦定会碎了不可。 “说”婉儿暗哑着声音,却威严十足。 “小姐,我们并没有找到林道长的消息。”杨御风摇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是,”他话锋一转,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晶晶地闪着光,“我们的人却在山南道的金州城内发现了一个同少爷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少爷少爷 杨御风口中的少爷――除了贺兰敏之还能有谁? “你――你说什么?”婉儿不敢相信,再次问道。 “我们发现了一个和贺兰敏之少爷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咔嚓――”婉儿手中的青瓦被瞬间捏碎,青瓦破碎的声音在暗夜中十分突兀。 “什么人?”一声暴喝响起,忽然间,所有听到的侍卫纷纷地从四处朝藏书阁涌来。 “小姐”杨御风惊惶地看着婉儿。 “原计划,分开走”婉儿朝他推去一掌,将他送走,自己纵身一跃,娇小的影子消失在回廊中。 是 由】. 第一五九章千钧一发异数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夜中,原本静悄悄的承乾殿,此刻一片喧嚣。 巡夜的侍卫听到西厢的藏书阁处传来一阵声响,将军崔澄暴喝一声,便率人马奔来,到达藏书阁时,迎面只见一个黑影在眼前一晃,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有刺客,给我追”崔澄一声令下,便亲自带着人朝刺客方才逃离的方向去。 而另一头,杨御风则因为婉儿的掩护,逃离的路上并没有遇到巡夜的侍卫,沿着所来之路,迅速地退到了密道当中。 “来人啦走水啦”忽一人大呼火起。 “走水啦,快来人啊”又一人大呼火起。 “走水啦”俄而数人大呼。 呼号之声,响彻宇内 沉睡中的宫人被陡然而来的喧嚣惊醒,迷迷蒙蒙中,也不问缘由,跟着先前醒来的人往外跑去。 承乾殿最东边的偏殿,忽然窜起一阵火苗,此时,一阵夜风吹来,更是助长了火势,不到半刻,火苗便成了团,沿着宫殿的木质结构熊熊燃烧起来,一股热浪迅速地扩散开来,红色的火光映射在漆黑的夜,冲天的大火显出它可怖的面目来,准备吞噬一切。 “将军,东殿走水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忙?”跟在崔澄身后的副将说道。 崔澄略一沉思,望着方才那黑衣人逃离的方向,说道,“樊副将,立刻分出一半的人由你带领,去东殿救火,剩下的人跟我一道追那个刺客。”崔澄当机立断,对副将樊耀祖吩咐道。 “遵命”樊耀祖领命。 他转过身去,对着巡查的士兵吼道,“二队出列” “唰――”就有一排士兵从原来的队伍中站了出来,整整齐齐,静候樊副将的命令。 “二队回转,东殿救火”说罢,樊耀祖便奔在最前方,朝东殿急行而去。 “剩下的人,跟我追”看着面前长长的甬道,崔澄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甬道的尽头,他知道,那个刺客一定跑不了。 婉儿拼命地奔跑着,脑中飞快地回忆着那张从永兴坊得到的那张地图,若她没有记错,在这个甬道的尽头,有一座废弃的宫殿,而那院落中有一口废井 密道的另一个入口就在那里 这样想着,婉儿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身轻如燕,快速地奔跑着。 快了就要看到尽头那宫殿的轮廓已经进入视野,向前一跃,婉儿纵身而下,落在了废弃的宫殿之中。 “崔将军”众人追至甬道尽头,却不见人影,“现在怎么办?”立刻有人问着崔澄。 “将这座宫殿包围起来”崔澄挥手,指向右手边的这座废弃的宫殿。 众人立刻将宫殿团团围住,崔澄命带着两个兵士,大步朝宫殿走去。 周遭全是断壁残垣,也不知是荒废了多久,这宫殿里没有一丝人气,阴阴暗暗,破破旧旧,鬼魅之气充盈其间。 情况紧急,婉儿甚至顾不得去怀疑这鬼魅的宫殿之中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抬起脚,飞快地跑进后院的方向,那里,有一口废井 该死的当婉儿终于找到在废殿的假山后发现了那废井时,却忍不住地骂了一句。 瞪着那井口上盖着的巨石,婉儿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挫败感 为什么这里会盖着巨石?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人会在这废弃的井口上盖一块巨石,可它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石头上已经有了青苔,斑驳地露出一点灰白,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出模糊不清的影子来,仿佛是在嘲笑婉儿。 该死 婉儿暗骂一声,脑子里乱成一团,想不出办法来,这时,却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追兵到了 顾不了许多,一闪身,躲进了费劲旁的假山里。 “崔将军,属下已经搜查过,这废殿之中无处藏人,并没找到那刺客”跟在崔澄身后的二人回禀。 “还有这个院落,继续搜”崔澄环视一下这废弃的院落,指着那假山,命令道,“特别是这假山里。” “是。”二人领命,开始搜索起来。 长剑发出的寒冷的光,让婉儿的眼忍不住地眯了一下,她再定睛看时,那持剑的士兵已经走到了假山前。 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代替婉儿做出了反应,伸出手,点住迎上来的士兵的穴位,婉儿一把拉住那人进了假山里。 “越老大,越老大”片刻,另一个人不见了越老大的身影,大声地喊道。 “咳咳……”婉儿赶紧压着嗓子,咳嗽两声,“喊……喊什么喊?”已经变成了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 “哦,”那人见越老大应了,心头一松,问道,“你在哪?” “吵什么吵,就不准老子撒泡尿?”婉儿压着声音,粗俗地回答道,手中却迅速地将那被制住士兵身上的衣服扒下,套在自己的身上。 “呵呵……”那人听得婉儿这样应道,尴尬地笑了两声,转过脸去看着一脸寒霜的崔澄,赶紧讪讪地闭了嘴。 “去那边搜”崔澄指着另一边的院落,冷冷地命令道。 “属下遵命”知道惹了将军的不快,胡三趿拉着脑袋,到另一边的院落中去。 “越大勇?”崔澄心中觉得隐隐不安,朝着假山吼了一声。 “呃……将军……”婉儿应了一句,迅速将身上的扣子系上,“卑职……卑职马上就好” “嗯”崔澄应了声,心中却升起一股疑虑,他慢慢地挪动步子,朝假山的另一侧走去。 婉儿终于将那士兵的衣服扣好,但对于她娇小的身材而言,这衣服实在是太大了,情急之下,她将宽大的部分折起来,一道扎在了腰带中,做好了这些,他一个闪身,走出了假山。 却不虞,撞了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哎哟”婉儿的鼻尖一阵剧痛,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后退一步,抬头,却看到冷着脸的崔澄,“将……将军……”嗡着声音,婉儿不清不楚地喊道。 “这里都搜查过了?”崔澄瞟了“魏大勇”一眼,便迅速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问道。 “回将军,卑职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刺客的踪迹”婉儿依旧捂着鼻子,压着嗓子回答。 “嗯,好吧,去别处查查”崔澄吩咐道。 “是”婉儿点点头,便迅速地越过崔澄,向别处去。 走过崔澄身边之时,崔澄鼻子嗅到一股香味,忽然,他猿臂一伸,拉住婉儿的手,将她生生地拽回到自己的面前来。 是 由】. 第一六零章瓮中捉鳖险象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崔澄伸出手,将婉儿紧紧地拉住。 “是你?”长臂一收,婉儿站立未稳,被崔澄一个大劲儿拉到眼前,一下子他看清楚了婉儿的脸,脸上露出讶异。 “你?”婉儿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不寻常,压低声音,下意识地回了句,“你是谁?” “嘘――”不待回答婉儿的问题,崔澄的伸出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对着婉儿嘘了一声,婉儿立刻闭嘴,疑惑地看着他。 崔澄伸出手,指指婉儿背后的假山,示意她进去。崔澄的动作虽然让婉儿疑惑,但他的举动已经表明: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婉儿还是乖巧地退回到假山中,直到她的身影完全隐没在了假山中,崔澄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喊道,“胡三,过来”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胡三跑至崔澄的跟前,“将军,何事吩咐小的?” “本将军方才听到这假山里有响动,你前去一探”崔澄伸出手,指着假山黑压压的石洞,对胡三吩咐道。 “小的遵命。”胡…点头,就往假山走去,走到崔澄身边的时候,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了下来,疑惑地望着崔澄。 “怎么了?”崔澄冷着脸,看着忽然停下的胡三。 “崔将军,”胡三疑虑地开口,“越老大呢?” “这……”崔澄一顿,忽然大喊一声,“糟了” “将军……”胡三不明。 “方才就没有看见他,难道是……”崔澄并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完,而是换上一副焦急的神色,“唰”地一声,拔出腰上的佩剑,对胡三说道,“这假山的石洞里透着古怪,我们二人前去一探” “是”胡三闻言,也不再迟疑,将鞘中的佩剑拔出,转过身,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朝黑压压的假山石洞走去。 躲在假山石洞里的婉儿,一只眼透过翕开的石缝看到了外面的光景,心头一凉,难道他让我进这石洞之中,是要瓮中捉鳖? 这石洞这有三尺见方,婉儿的脚下还躺着一个被制住了的越大勇,如今,这小小的空间已经被二人占满,只消走在前面的那个侍卫手中佩剑轻轻一挥,婉儿便避无可避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局方才那个姓崔的将军才不是想要放过自己,而是要将自己困在这里,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自己给劈了 自己居然傻傻地相信?上官婉儿,你简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而这糊涂的一时,就要将你的命给丢掉 持剑的侍卫慢慢地靠近,手中的长剑的光划过婉儿的脸上,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锋利的剑锋在自己皮肤上擦过的冰凉,她的呼吸越来越紧,双手已经紧紧地握紧…… “嘎――”忽然,不知何处传来夜枭的鸣叫,胡三一个激灵,黑夜中,假山上的石洞中什么东西在动来不及大喊,手中的长剑已经替胡三做出了决定,长剑穿刺的过程中一滞,好像刺中了什么东西,胡三大叫一声,“啊……”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胡三震惊地瞪着自己的首领――将军崔澄,他手中的佩剑――剑柄还在他的手里,可剑身――却隐没在胡三的胸膛 崔澄的佩剑从胡三的胸膛贯穿而过;而胡三的剑,正正地插在了越大勇的心脏里 “嘭――” “嘭――” 接连的两声闷响,倒在地上的,是胡三同越大勇的尸体 “你……你……”婉儿全身颤抖地从石洞中走了出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巧舌的她,这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有办法离开么?”崔澄一边从胡三的尸体上拔出自己的佩剑,在胡三的尸体上轻轻地擦拭着染血的剑锋,一边问着婉儿,那语气太过淡漠,淡漠的实在不像是刚刚杀过人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你杀了他?”婉儿瞪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淡然的男人,汗毛倒竖,指着地上的尸体,“你杀了他?” “你已经看见了。”崔澄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继续认真地擦着自己的剑锋,等到上面的血迹已经完全不见了的时候,终于,他将佩剑徐徐地放回鞘中,抬起头,脸上无雨无晴,他指了指倒在石洞处的越大勇的尸体,再看看一脸惨白的婉儿,终于开口,“你不也杀了他么?” “我……”婉儿心虚地后退一步,别过脸去,“我没有,我没有杀他,杀他的是被你杀掉的那个侍卫”婉儿解释道,不愿相信自己方才结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我没有,是那个侍卫刺死他的,我只是点了他的穴而已” “点穴而已?”崔澄挑了挑眉,唇角稍稍向上扬起,那模样似笑非笑,重复着婉儿的话,他接着说道,“你点了他的穴,用他挡剑,他不是你杀的,但却因为你的缘故成了伯仁,难道不是么,上官小姐?” “我……”婉儿词穷,愣在原地,是,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可是,若方才不是他死,那么现在的上官婉儿早已经是躺在地上的一局还有余温的尸体不她不要这样,她不要死她要好好地活着,她必须活着 死去的越大勇,要怪只能怪他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没看清是什么就挥剑相刺,这件事,与她上官婉儿无关无关 “你……”婉儿抬起头,伸出手指着淡然的崔澄,“是你,你从一开始就想让我引开那个侍卫的注意,再伺机动手杀他,对不对?” 崔澄点点头,心中不得不钦佩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智,方才的震撼如此之大,她居然能够这么快地从中走出来,并一眼看出了他的意图。 “你原本可以在外面动手的,这样……”这样越大勇就不会因为自己而死了,婉儿想这么讲,但话说到一半,却警醒地收住了,她怎么能这么糊涂,越大勇不死,那么自己夜闯承乾殿的事情就被撞破,到时候,就算是判她一个凌迟,天后恐怕也难消心头之恨吧 “怎样?”崔澄冷冷地地看着婉儿,接着说道,“他活着,你就得死。” “是。”婉儿颓然地点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我有办法离开,你帮我。” 点点头,崔澄慢慢地走到婉儿的跟前。 是 由】. 第一六一章欲成大事须狠毒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他活着,你就得死” “他活着,你就得死” “他活着,你就得死……” 脑海中不停滴回荡着崔澄冷酷的话语,“他活着,你就得死……”婉儿枯坐在漆黑的暗室之中,背靠着阴冷的墙,默默地回想着崔澄说这话时脸上的冷酷表情,恍然间,她只觉得自己如坠入冰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中都透着冷气,那种冷气在毛孔中膨胀着,不断地压迫自己,她,开始颤抖,开始紧促呼吸。 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她居然毫不犹豫地将越大勇推出去挡剑,说到底,越大勇的命应该算在她的头上,她所受的现代教育中的那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原来都是彻彻底底的惊天大笑话,她居然是一个杀人犯,对,她就是一个杀人犯啊危急时刻,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节操,能保住自己的命才是关键 “哈哈哈哈……”黑暗中,婉儿忽然纵情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是一个杀人犯我是一个杀人犯” 她放纵自己笑着,笑着,笑着……直到,眼角流出了酸涩的泪水,“我……是一个杀人犯啊……”颓然地靠着墙,她笑着哭着,直到无力——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若是现代的杨晓怎么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已经不是杨晓了,上官婉儿与杨晓再无瓜葛,原来,她固执地想要改变历史,历史却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她。 人,生来自私,她不能免俗,自私也好,狠毒也罢,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时此刻,婉儿终于明了天后的那句话: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短短九个字,却是夺权成功的不二法门 “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婉儿轻轻地念叨,是在讲述这样一个道理,也是在劝说自己:若越大勇活着,死去的人就是她上官婉儿了她不要做圣母,也没有义务没别人多想,她要好好地活着,从她走上了帮李贤夺权的这条路,便已经注定了她的手上定然会染上鲜血……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婉儿忽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霍地一下,她站起了身子,“崔澄”她想起来崔澄是谁了 崔湜曾经给过婉儿的那一份右千牛卫中拥护太子的校尉以上的名单,而这个崔澄,赫然排在上面的第一位 “怪不得怪不得”婉儿伸出手,轻拍自己的脑门,恍然想起那个崔澄是太子李贤的拥护者,而且,此人似乎还是崔湜的族弟,想明白了这一点,那么所有的疑问便迎刃而解:这崔澄原本是右千牛卫中的一名拥护太子李贤的校尉,而今却成了负责承乾殿安全的羽林卫中的将军,想必,定是他的族兄崔湜因为救驾有功而被天后擢升为兵部侍郎后,利用他手中的职权,将崔澄安插到了那里。所以,崔澄见过自己,而且应该对自己的事情有所了解。 “难怪,他为了放走我,居然亲自动手将那个胡三给杀了。”婉儿喃喃自语,又想起暗夜中那张冷然的脸,那样的冷酷无情,想着想着,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相比较暗室中的死寂,此时的承乾殿已经彻底乱了起来。 东殿的大火虽然已经扑灭,但寝殿中,天皇李治却…… “来人快来人”王福禄看着面若金纸的天皇,大声地叫喊着,“快来人,陛下晕过去了” 一眨眼,听到声音的宫人都冲进了寝殿之中,他们的眼中带着疑惑、惶恐、不安,看着昏迷不醒的天皇,还有面露惊慌的王福禄。 “快,快去,去丹凤殿中通知天后娘娘”拉着离自己最近的太监,王福禄慌忙地吩咐道,“说陛下由于东殿走水受而惊扰,现在人事不省” “小人遵命”那小太监赶紧应允,转过身去,拔腿就跑。 “你……”王福禄右手指着另一个太监,左手伸到自己的腰间,将腰牌迅速地扯下,交到那人的手中,“你赶快去光宅坊明府去把明大人给请来,就说陛下昏迷不醒,形势危急” “是。”那人应了句,便二话不说地朝门外跑去。 “你们……”王福禄看着聚在寝殿中的一群宫人,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烦躁,他不耐烦地挥挥衣袖,说道,“都下去吧” 众人接连称是,鱼贯而出。 偌大的寝殿中,只剩下王福禄与昏迷的天皇二人。 “陛下……”王福禄小心地掀起帷帐,看着嘴唇紧闭面若金纸的李治,忽然跪倒在龙床旁,老泪纵横而下,“陛下……” 王福禄六岁就跟在李治的身旁,那时候,李治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名为主仆,但他秉性温柔,对年幼的王福禄从未有过呵斥,二人的感情着实如同亲人一般 李治不能对天后说的话,他可以放心地告诉王福禄;李治闷在心头的苦,所有的人不明白,但王福禄懂;当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们的高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太平天子的时候,只有王福禄明白:他不是没有抱负,他不是不想让大唐更加强盛,只是,他羸弱的病体却像一个囚笼,将他所有的雄图大志,所有的盛世之梦全都毫不留情地禁锢了起来 李治,他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壮志未酬,别人不明白,王福禄一切都懂 如今,李治安静地躺在龙床之上,呼吸微弱得旁人必须屏住呼吸才能够听得清晰。 王福禄跪在龙床边上,伸出他的双手,轻轻地扯开锦被,将天皇露在外面的手盖在里面,“陛下……”只轻轻叫喊一声,他的泪便滚滚而下。 “陛下,难道你就这么……”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语句,王福禄跪在那里,无声哭泣。 “陛下……”王福禄忽然抬头,眼中还闪着泪光,他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一定完成您的交代,决不让……”后面的话,王福禄吞回了肚中,他在心中发誓:即便是拼了性命,他也要让李治的心愿完成 是 由】. 第一六二章月白馨香乱心魂 - 婉唐 - 霏雪如是 室,如豆一灯,散发出的微弱的灯光被涂上了特殊材质的四壁吸收,除了那油灯的一尺见方的地方有光以外,其余的地方全都是黑暗的领域。 天后一身睡袍,青丝披散,俯身在油灯前。 忽然,她的手指微动,睫毛也眨动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周遭的漆黑,让她有些恍惚,她使劲眨眨眼,终于,眼前的世界不再模糊,但除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周围还是漆黑一片。 “啊?”她的嘴里发出讶异,忽然清醒,嗖地一声,她站起身来。 “本宫这是在哪里?”她疑惑地开口,她记得她明明是在丹凤殿的寝宫之中,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鬼地方? 她说话的声音飘散开来,弹在了四壁,又被折了回来。她上前一步,端起案前的油灯,接着油灯微弱的光,她要看清楚她身在何处。 举着油灯,慢慢地,慢慢地朝着墙壁走去,恍惚中,她似乎发现墙壁上有什么图案。天后一步步地朝前走,将手中的油灯高高举起,待她看清楚墙上的图案时,她瞪大了双眼,发出一阵惊恐地叫喊声,“啊……” 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天后举着油灯看见的,是整墙的猫首这些猫首全用白粉涂画,在黑色的墙上显得格外地清晰,尖利的獠牙从猫的嘴里露出来,猫的眼中全都闪着怨毒的光芒,实在是太像――太像――当年箫淑妃的临死前诅咒时的目光 天后慌乱地跌坐在地,手中的油灯滑落,随着油灯掉落在地的那一刻,她陷入了浓重的黑暗中。 “啊……来人快来人”天后大声地嘶吼着,空荡的暗室,她的声音格外地清晰,“来人快来人啊”她的手慌乱地挥动着,她的眼看不见,她不知道她要防备着什么,但她仍旧感到了危险,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来人来人”天后还在继续地叫喊道。 “喵呜……” “喵呜……” 绵长而凄怨的猫叫声从她的背后传来,她的后颈立马蹿出一串鸡皮疙瘩,她僵在原地,不敢回转身去。 “喵呜……” “喵呜……” “喵……” 身后的猫叫声越演越烈,天后的恐惧也越来越盛,此刻,已经不是她愿不愿意转过身去的问题了,而是,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 “喵呜……” “喵呜……” “喵呜……” 幽怨的猫叫,还在继续,天后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这一次,她似乎能够感觉到猫的毛发在她的颈间滑动着,带出她一阵战栗。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天后在心中告诉自己,终于,她狠下心,手握成拳,用自己尖利地指甲朝着自己的手心狠狠一掐,痛,但却让她脱离了方才僵硬的局面。 终于,深呼吸了几次,她缓缓地转过身去…… 此刻,她看见了这一生她再也不想看见的一幕―― 猫―― 到处都是猫―― 她的身后全是猫―― 黑暗中,她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猫在她的身后。只有那一双双眼睛,幽幽暗暗,在黑夜中发出渗人的光芒,像是来自地狱的磷火,一对对,一双双,猫的眼,构成了地狱的星空,对,正是地狱的星空 黑幕下,所有的星子都是幽幽的绿色,天后眼前的就是这样一幕光景。 “喵呜……” 所有的猫在同一时刻开口叫唤,猩红的石头同时伸了出来,不知怎地,天后在如此黑暗的情况下,片片看清了它们白森森的獠牙,紧接着,它们的眼角开始流出鲜血,然后,是它们的鼻孔,再接着,它们的唇角也不断地滴下血来。 滴答―― 滴答―― 血落下的声音,缓慢而清晰…… 这些猫,所有的这些猫,此刻滴血的表情如同当年的箫淑妃无异 “啊”天后大叫一声,终于崩溃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群滴血的猫,居然一丝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娘娘,快醒醒” 莺歌的声音从虚空响起,听在天后的耳中,如同天籁,她想张开嘴大叫莺歌的名字,刚一张口,却发现一双冰凉的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呃……”她用力地挥手,想要推开掐着她脖子的那个东西,她的眼前又变作了一团漆黑,她又看不见了 “娘娘,您快醒醒啊娘娘”莺歌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听来,比上次多了一些焦急。 “呃……”天后想要开口,那只手却越掐越紧,她的身体被高高地举起,双脚,慢慢地离地。 忽然,一道强光亮起,正好照亮了她前面的领域,她看见了一张脸,一张眼耳口鼻都在滴血的脸,这张脸上画着精致的飞叶眉,眉心,正是鲜艳的一点朱砂痣 箫淑妃 居然又是箫淑妃 天后的尖叫被这一只冰凉的手全部掐在了喉咙里,她拼命地挥动着双手,想要挣脱―― 忽然,人中一阵刺痛 终于,她霍地从床上坐起,睁开了眼,明亮如白昼的寝宫,让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挡在自己的前额。 “娘娘,您终于醒了”莺歌见天后从床上坐起,欣喜地叫道。 “呃……”天后转过脸去,看着莺歌的脸,再看看周围自己熟悉的环境,长出一口气,想要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喉咙一阵疼痛,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娘娘,你喝点水,润润喉。”莺歌端来茶杯,送到天后的唇边,天后张口,一口气将整杯水喝了下去。 终于―― 一杯水下去,她终于回过神来,忽然觉得一阵冰凉,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娘娘,方才您做噩梦了?”莺歌拿出丝绢为她擦去额角残留的汗滴时,小声地问道。 “嗯。”天后点头,无力地应允。 “娘娘,方才你伸出手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奴婢怕你出事,才――才将您唤醒” “嗯,”天后点头,看了眼莺歌,忽然开口道,“去,去把上官婉儿放出来吧” “娘娘?”莺歌疑惑地看着天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一离开上官婉儿,天后就被那物给缠住了? “去吧”天后不想再说,只是疲倦地挥挥手,无言躺下。 莺歌只得叫来侍女,去暗室将婉儿接过来。 是 由】. 第一六三章夜半忽闻噩耗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黑暗中,婉儿独自一人浅浅睡下,朦胧中,却听到暗室的大门上起了一阵锁链的声音,她陡然惊醒,睁开了眼睛。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外面传来了碧痕有些沙哑的声音。 “我在,是碧痕么?”婉儿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贴着暗室的门应答着。 “上官大人,娘娘命奴婢过来接您,您稍等,奴婢这就为你打开。”碧痕说罢,手上飞快地动作着,很快,就外面就传来铁链坠地的声音,接着,又是铜锁上的机括响了几下,“轰”得一声,厚实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婉儿抬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暗室内外虽然只隔着一面墙,但差别之大,堪比天地,方才的暗无天日到现在的如同白昼,婉儿还真的有些恍惚。 “上官大人,您快到寝宫去吧,娘娘在等您呢。”碧痕瞧见上官婉儿的模样,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好心地提醒道,“娘娘方才又做噩梦了。” 待眼睛适应了光亮,婉儿放下手,对着碧痕轻轻一笑,“谢谢你。” “上官大人,请。”碧痕点点头,行至前方,朝着婉儿一摆手。 婉儿跟在碧痕的身后,慢慢地朝寝宫行去。 一进入寝宫中,婉儿就嗅到了空气中的不寻常。 寝宫里淡淡地漂浮着一股香味,若有似无,若不仔细闻,绝对发觉不了。不过,婉儿对着香味是太熟悉,因为,这正是她平时放在香囊中的月白兰的味道。 月白兰,产自西域,三年长成,三年开花,三年结果,夜间开花,花蕊白色,花开时如兰花般清香,故称“月白兰”,果实风干后,佐之以乌桕,可做香料,若单独用之,易使人产生幻觉。 婉儿的身上随时佩戴着装有月白兰的香囊,但她的腕上却有一串色泽乌黑的手链,这串手链,正是可以调和月白兰毒性的乌桕 所以,天后为什么会将婉儿的脸看成箫淑妃,为什么会在靠近婉儿不久后就听到了猫叫声,为什么会在梦中梦到如此恐怖的场景 原因无他――那些都是天后心中的“鬼”,而“月白兰”不过是让天后心中的“鬼”变成她眼前看见、听见的罢了。 婉儿进入寝宫时,天后刚刚躺下,莺歌放好鸾床上的帷幔,便迎了上来。 “莺歌姐姐。”婉儿躬身一礼。 “嘘――”莺歌小声地说道,“娘娘方才做噩梦了,现在才刚刚躺下,婉儿就不要再行这些虚礼了。”说罢,莺歌便伸手拉着婉儿走到了外间。 “莺歌姐姐辛苦了,”婉儿将莺歌一脸疲怠的神色收入眼中,在外间,顺手扶着莺歌坐下后,小声地说道,“姐姐受累了,不如趁着娘娘休息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闻言,莺歌的眼中一亮,婉儿的话正是说到了她的心底,她都折腾了大半夜了,如今一停下来,上下眼皮就止不住地再打架,可是,天后那里…… “可是,娘娘睡前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守在那里,待会娘娘若是醒来见不到人,肯定又会大动肝火”莺歌面露担忧,天后的怒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姐姐尽管放心”婉儿拉起莺歌的手,安慰地拍拍,软声道,“有婉儿在,娘娘一定不会再做噩梦的,保证一觉睡到天亮” “这……”婉儿的话正说在点子上,莺歌知晓天后将婉儿留在身边的原因,鬼神之事,她也是深信不疑,听婉儿如是说,她有些心动了。 “莺歌姐姐,婉儿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都忙了一整天了,到现在还不曾休息过,婉儿在暗室里闲来无事,早已经将今晚的觉给睡饱了,现在啊,正精神着呢,不如,你就让婉儿去为娘娘守夜吧”婉儿扯扯莺歌宽大的衣袖,不无讨好地说道。 “可是……”莺歌心头其实早已经被婉儿说动,但她还是有些忌惮娘娘的积威,始终犹豫着。 “姐姐,不如这样,”婉儿见她犹豫,以为是莺歌怕自己抢了在天后面前的功劳,便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我换上姐姐的衣服,守在娘娘的旁边,娘娘就算是中途醒了,也是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楚,等明天一大早,趁着娘娘还未起身,姐姐便来将婉儿换下,娘娘定会认为是姐姐一直在她身边的,姐姐,你说这样可好?” “妹妹都这样说了,那姐姐再不同意便也是不识抬举了。”莺歌说着,又打了一个和呵欠,眼睛因为困倦差点掉出泪来,她点点头,对婉儿说道,“那妹妹就和我调换一下衣裳吧,待会,若是实在撑不住了,就到外间来支应姐姐一声,姐姐替你。” “嗯。”婉儿甜甜一笑,重重地点头。 二人迅速地调换了衣裳,莺歌打了个长长的和呵欠,躺在外间的床上,不一会儿,便已入梦。 婉儿慢慢地走进内殿中,没发出一点声音。 经过香炉的时候,她嗅到越来越浓的月白兰的香味,不由得,微微皱眉。迅速地从袖中取出一截乌黑的东西,放在燃烧着的烛烟上一点,便立刻燃烧了起来, 婉儿轻轻揭开鎏金兽首的香炉盖,将手中燃烧着的物什丢入了香炉中。 做完了这些,她轻轻地走到鸾床前,透过薄薄的帷幕,静静地观察着熟睡的天后。 眉目如画,倾国倾城,总是美目紧闭,也难掩天后的国色天姿。作为女人,婉儿此刻的目光如同在欣赏这一件艺术品,在心里:她不由感叹,上天,真是太厚待这个女子了 她有倾世的容颜睥,有睨天下的智慧,有男人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手段,这样的女子,注定是要为大唐乃至整个华夏的历史写下一个传奇啊 只是,自己这个外来者…… 哎…… 外来者…… 帷幕内外,一人站立,一人沉睡,寝宫中十分安静。 忽然,外间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不等婉儿出来询问,内殿的大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推开,冲进来的莺歌一脸惊恐。 “姐姐,怎么了?”婉儿迎上去,接住因忽然停下而站立不稳的莺歌,“发生什么事情了?” “天皇晕厥,人事不知” “你说什么?” 婉儿转过身去,看见天后已经坐起,手掀开帷幕,双眼瞪着莺歌,“你说什么?” “陛下昏厥,人事不知”莺歌说完,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 由】. 第一六四章瞬间母慈子孝景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天后披散着青丝,身上只裹了一件披风,身后跟着莺歌、婉儿、赵邦国等一并众人,一路上,众人的跨出的急切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宫殿的走道上十分清晰,天后一脸的肃杀之气,众人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天后娘娘驾到”侯在承乾殿的宫人瞧见了天后,赶紧跪拜谢恩,精神一下子就抖擞了起来,方才因为天皇晕厥而产生的慌乱此刻已经消弭无形,就连唱诺的声音也显得中气十足起来。 “小人(奴婢)叩见天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内殿当中侍奉的宫人以王福禄为首,见天后驾临,齐齐地跪在地上,口中高声行礼。 “儿臣叩见母后”原来,太子李贤早一步收到承乾殿中传来了的消息,便一刻也不耽误地赶到这里,此刻,他正蹲在天皇的龙床一侧,紧紧地拉着李治蜡黄色的手,看到天后到来,他这才轻轻松开了手,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母后行礼。 “好了,你们都起来。”天后的目光未曾分给跪在地上的一干人,只是抬头望向龙床的时候,目光在李贤的脸上停留了半刻,随后,她注意到天皇露出帐外的蜡黄色的手臂,这只手臂的主人也就是她的丈夫此刻正躺在龙床内昏迷不醒,她深深吸了口气,想要抑制住自己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贤儿,”到底是夫妻,不用假装,天后说话的声音此刻已经是充满了焦急,她开口问李贤“你父皇到底怎样了?” 李贤沉重的摇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带着悲戚,“回母后,父皇至今仍在昏迷之中,任凭儿臣怎么呼唤,父皇就是没有回应” 天后听闻李贤如是回答,脸上的悲戚之色更盛,她顾不了许多平日端着不放的威仪,一股脑冲到了龙床一侧,扑到天皇盖着的锦衾之上,深情地唤道,“陛下,陛下,您醒醒啊,殿下”天后一边唤着,一边伸出手抚摸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 “啊……”一个没忍住,天后讶然地“啊”了一声,自己的手触碰到了是一张蜡黄色的死气沉沉的脸,这样的面容枯槁,这样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触到了的这张脸,分明就是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曾几何时,与自己日日亲近的丈夫居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却从不曾察觉到这未免太过恐怖,日日相见,只在一个稍不注意的瞬间,那人的模样竟然变得如此地陌生。 天后终于忍不住了,泪如雨下,伸出双手,紧紧抓着天皇瘦削的双肩,“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睁开眼看看臣妾啊,陛下” “母后……”李贤见天后如此伤心,心中一痛,喉头也哽咽起来,他伸出手,将天后拉开,扶住天后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软声安慰道,“母后,父皇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贤儿……”天后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脸庞与李治有几分相似的李贤,终于忍不住,靠在李贤的怀中抽泣起来。 “娘娘,请保重凤体”王福禄轻轻唤了一声,泪珠也跟着滚落了下来。 天后如此,于是乎,伺候在承乾殿中宫人似乎也受到了天后与太子情绪的感染,脸上也是一片悲戚之色了。 天后哭了好一会儿,而李贤则一直强忍着自己的伤心,软言安慰道,天后接过李贤递来的手帕,轻轻地擦着泪水,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只是,这幅画面并未保持多久,天后陡然间意识到了承乾殿中的不对,忽然开口厉声地质问着王福禄: “王福禄,陛下晕厥,这承乾殿中怎么一个随侍的御医都没有?”天后刚刚哭过,一双美目仍是通红,此刻因气愤而瞪到最大,双眉也飞扬起来,那模样端地十分可怖。 王福禄对山天后的脸,双腿上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下,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回娘娘,陛下……陛下曾经下旨遣散了随侍在承乾殿内的御医,并……并交代小人,陛下的病只交由明大人负责。所以此刻众御医并未随侍在侧。”短短的几句解释,王福禄却是断了几回,好不容易将话解释清楚,见天后面上的怒气稍解,王福禄长长地松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已是一片冰凉,回答天后的问题,居然让自己冷汗出了一身。 “母后,已经派人去请明大人了,相信明大人一会儿便会到来,母后请稍等片刻。”李贤见承乾殿中的众宫人被天后方才的阵势吓得不轻,赶紧开口解围,同时,又扶着天后坐下,并为她拉好身上有些松散的披风,嘴里安慰道,“母后,父皇乃是真命天子,定会逢凶化吉的。” 天后抬头,看了李贤一眼,别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贤还想开口,并听到殿外传来太监的唱诺声:明崇俨到了 天后纯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芒,忽地一下站起身来,直朝着殿门的方向望去。 “快请”不等天后开口,李贤率先下了命令。 不一会儿,明崇俨便进殿来了,只见他的发髻因为驾马而来显得有些凌乱,面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潮红,身上的衣衫不甚整齐,左肩上还歪歪斜斜地挎着他的药箱,想必他匆匆而来,才会有这般狼狈之相。 “臣明崇俨叩见……”明崇俨进殿,刚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满含焦急却又流露出希冀的眼,当他意识到自己对上的是尊贵无比的天后的时候,赶紧掀起衣衫的下摆,准备下跪行礼。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跪下,一双手便将他扶住,硬是拦住了他即将下跪的动作,“明大人,这时候就别讲这些虚礼了,快来看看陛下”太子上前一步,亲自扶住了明崇俨。 明崇俨不虞太子这般的动作,稍微一愣。 “还愣着做什么,明卿?快去看看陛下”天后此时开口了,明崇俨赶紧收拾情绪,起身,背着自己的药箱朝龙床走去。 是 由】. 第一六五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 婉唐 - 霏雪如是 乾殿中,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一处――正在为天皇把脉的明崇俨身上。 只见明崇俨先是伸出手翻开天皇的眼皮,复又将他的面色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最后,才将手搭在天皇的手腕处,闭上眼,明崇俨聚精会神地感受着呼李治微弱且杂乱的脉搏。 一息―― 两息―― 三息――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明大人……”李贤脑中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双眼也一直盯着明崇俨,见他忽然睁开了眼,便以为是父皇的病有了眉目,赶紧上前,小声地问道。 明崇俨面色一沉,抬眼望了李贤,忽地摇摇头,示意李贤不要开口。 坐在李贤身后的天后原想开口,但见明崇俨这般神色,当下,便收了的打算,静候一侧。 明崇俨将的袖口卷起,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布裹,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不同粗细的银针。 “王公公,请助某一臂之力”明崇俨从布裹中取出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转过脸去唤王福禄前来帮忙。 “明大人,让我来”李贤抢在王福禄之前,一个大步,跨到了明崇俨的身旁,满怀殷切地看着他,“明大人,贤想为父皇尽些力。”说罢,李贤也学着明崇俨方才的样子,将绣满蟒纹的袖口卷了起来。 明崇俨知他是一片孝心,便也不再推辞,叮嘱了几句,便让李贤将地将天皇从床上扶了起来。 松开李治的明黄色的中衣,李贤的眼眶刹那红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他心中的李治,总是高高地坐在龙椅之上,身上穿着整齐的龙袍,虽然瘦弱,却还是自由一股帝王的气势与威仪,这股天子之仪从来没有人敢小觑李贤在天皇的面前,保持着一个对父亲,一个臣子对皇帝应该恪守的礼仪,从来都是满怀敬意地甚至是有些畏惧的心理来对待李治,他从没想过,原来的父皇已经消瘦成这般模样。 天皇以为长久以来缠绵病榻,身上的皮肤显出病态的苍白,并且疲软地趿拉着,已经了没有弹性,更明显的是,天皇腹部的根根肋骨十分分明,在蜡黄色的皮肤的包裹下,一根根都清晰地显示在了李贤的面前。 李贤的心痛极了,他忍着泪,将李治地扶着,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侧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天后也正望李治裸露的身体,眼中有压抑也有痛心。 朝着的母后点点头,李贤的转过头,注意力继续回到李治的身上。 只见明崇俨的不断地从布裹中拿出银针,不断地扎在天皇身上的不同穴位,持续了大约一刻钟,豆大的汗珠从明崇俨的额角滑落,而李贤则因为紧张而憋红了脸。 忽地,天后的胸脯微微一动,接着,喉咙中发出一阵轻微地咳嗽声来,“咳咳……” 只这一个微小的动作,承乾殿中所有的人的眼中立刻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天皇,这是要醒了么? 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心意,天皇,果然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之中,慢慢地睁开了他的眼。 眼皮一开一合,缓慢地眨巴了几下,终于定格,天皇有些浑浊的眼珠对上一双焦虑的眸子,好半天,他才反应:正被扶着。 “父皇,您醒了?”李贤的语气比起方才明快了不少,眼中满满地都是喜色。 “陛下”天后注意着李治的一举一动,见他已经醒来,赶紧靠了。 “唔――”天皇想要开口,却发觉张开嘴后,喉咙中却只能发出意义模糊的单音。 明崇俨见状,赶紧从的药箱之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在手心中倒出一粒丸药,王福禄随即端来一碗已经凉至温热的水送到明崇俨的手中,明崇俨刚一伸手到天皇的嘴边,还没来及开口请天皇吃药,天皇便自动张开了嘴,将药丸含在嘴中,接着喝下明崇俨另一只手送来的水。 天皇对明崇俨信任至斯,令在场的众人称奇 天后与李贤的眼中同时闪过一阵光芒,只是,二人隐藏得太快,在场的人未曾发觉。 水润了喉咙,天皇觉得喉咙轻松了不少,开口第一声,却是唤道,“媚娘――” “陛下,臣妾在这儿”天后泪痕未干,伸出手,地从李贤的怀中接过李治,顺势坐到了龙床一侧,好让天皇以最舒服的姿势靠着,“臣妾在这儿,臣妾在这儿……陛下……”喊着喊着,天后的眼眶中的泪水又落下。 “娘娘,还是让陛下好好躺回龙床吧。”明崇俨开口。 天后如梦初醒,赶紧将天皇放回床上,又亲自为他盖好了锦衾。 “媚娘……”天皇望着天后,并无其他言语,只是绵长地叫了一声,可这一声却含了太多的情绪―― 李贤与明崇俨交换了一个神色,二人默默地识趣退下。 出了寝宫,婉儿早已经等在那里。 “太子殿下,明大人”婉儿朝着二人躬身行礼。 “婉儿免礼”明崇俨在侧,李贤抑制住心中想要伸手扶起婉儿的冲动,点点头,让的语气尽量听起来没有波澜。 “谢过殿下。”婉儿缓缓起身,恭顺地站在一旁。 “殿下,陛下正唤您呢”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李贤见上婉儿一面,原本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讲,却在正要开口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王福禄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与婉儿的相处,李贤的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耐,但一想到还在病重的父皇,他只得对婉儿苦笑,转身,便跟着王福禄往寝殿中去。 此时,这里只剩下明崇俨与婉儿二人了。 “明大人。”婉儿点点头,慢慢地后退至身后的朱红色的大柱子,明崇俨紧随其后,二人的身影随之隐没在柱后。 “放心,没人跟来。”明崇俨小声地说道。 婉儿点点头,抬头看着明崇俨,脸上一片沉重,压低着声音,“还有多久?” 明崇俨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得婉儿莫名其妙,他轻轻地开口道,“在某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某还有一惑,请上官为某解答” “大人请讲。”婉儿被名明崇俨脸上莫名的笑意搞得心中忐忑,但此时与明崇俨也算同盟,断不能为了这样的小事儿而与他撕破脸,因此,纵然心中不安,她仍旧是答应了下来。 “今夜承乾殿中起火一事,可与上官有关?”明崇俨靠近婉儿的耳旁,轻轻地问道。 他温柔的气息喷在婉儿的耳根,不自觉地,婉儿的脖子上居然起了一串鸡皮疙瘩,她小小地挪动步子,不着痕迹地拉开与明崇俨的距离,勉强地轻笑,婉儿否认,“大人真是说笑,婉儿那时被娘娘关在暗室内,承乾殿内起火会与婉儿有关?” “上官此话不然,”明崇俨轻轻摇头,脚下微动,又拉近了与婉儿的距离,他嘴里的热气继续喷在婉儿的耳根,引起一阵阵战栗,但明崇俨好似十分得意的作为一般,继续说道,“上官的本事,某从来不敢小觑,承乾殿戒备森严,外人想进入殿中,简直是难比登天更枉论放火这种事情?更何况,这火起的时刻也真是蹊跷呢,不早不晚,恰好是在上官深陷暗室的时候,这,是否又太过巧合呢?”明崇俨的话鞭辟入里,却字字都是关键,不偏不倚,全都正中红心 婉儿抬头,对上明崇俨的脸,陡然间,凉意从她的脚跟冒起来,接着将她迅速包裹起来,不多时,婉儿便觉得如坠冰窖 算计她在明崇俨的脸上明明白白地看到了算计 婉儿陡然警醒:一直将明崇俨算在了的计谋之中,却不何时,明崇俨已经算计了? 与虎谋皮却进退维谷,这便是婉儿此刻处境 她低垂着头,沉默着,心中思绪纷繁复杂。 明崇俨见她沉默,更加肯定了的推断,他步步紧逼,在婉儿的耳边说道,“上官,明人不说暗话,与某之间,这样隐瞒也是无意义的。”他的嗓音刻意地温柔而醇厚,像是催眠一般,“上官,你说呢?” “哼”婉儿冷哼一声,忽然抬手,将越来越贴近的明崇俨推开,柳眉倒竖,怒色满溢俏脸,她冷冷地瞪着明崇俨,“明大人这话婉儿不懂,婉儿只,承乾殿起火之时,婉儿深陷暗室,并不知晓其中的来龙去脉若大人没有别的事情,婉儿先告退了”说罢,婉儿轻一躬身,行礼,就想离去。 明崇俨忽然伸出手,拽住婉儿的手臂,将她拉了,“上官若是不听某接下来所说的话,将来,定是要后悔的” “请大人明示”婉儿收拾的愤怒,一瞬间,脸上已经是云淡风轻。 “天皇本有一月,因为承乾殿的这场大火而受了惊吓,怕是只有半月好活了”明崇俨不紧不慢,慢慢地说道。 “?”婉儿不虞天皇的寿命已经短至如此,当下惊愕不已。 婉儿还未从这句话的震惊中走出,明崇俨却抓着这个机会,向婉儿的心湖里投下另一枚重磅炸弹 只见他慢慢地说道,“如今,天皇只有几日好活了。” “你……”婉儿一个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崇俨,指着明崇俨的手开始颤抖,“你……是你下的手?” “呵呵呵呵……”明崇俨只是轻笑,不回答婉儿的问题,朝着殿外,慢慢地走去―― 是 由】. 第一六六章手忙脚乱变故急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关算尽,罔顾卿卿太聪明,步步为营,却只道为他人做嫁衣。 还有几日…… 还有几日…… 婉儿背靠着身后巨大的朱红色柱子,身上的力气仿佛忽然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软弱无力,她的脑海中久久地回荡着明崇俨方才所言:天皇还有几日可活了。 天皇时日无多,太子却羽翼未丰,根本就不是天后的对手,别说是分庭抗礼,就连同天后站在同一个高度,现在的太子也还没有资格 而造成这一结果,不是别人,正是婉儿自己,是她想放设法地去拿藏在承乾殿中的废后诏书,才会让赵成磊在自己被发现的时候放起火来,机缘巧合,天皇却被这忽如其来的火给吓了个半死,而明崇俨不过是利用了这一契机,才让天皇乖乖地吃下他调配的丸药,让天皇活着的时间变得更短而已。 如果,没有那场火就好了。 如果…… 如果当时不救下明崇俨,会不会就有另一番结局?婉儿的思绪至此,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便是——当初要取明崇俨性命的人到底是谁? 婉儿令手下五堂的人查了许久,到底是何方势力介入了其中,却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若不是五堂中有人在敷衍此事,便是对方的势力埋得太深,自己的人的触角无法伸过去。 还有什么人会比当朝太子的权力更大? 明崇俨那时候刚刚放出不利于太子李贤的言论,天后凭着这些占尽一切优势,她绝对不会在那时选择对明崇俨下手。可是,除了天后,宫中又没人与太子只见存在着利益关系,那么这个想要借明崇俨一事栽赃太子的人到底会是谁? 天皇的事情太过突然,突然得就算是婉儿早有准备也被打得手忙脚乱,陷入一团混乱思绪的她,转过头去,望着方才明崇俨离去的方向,颓然一叹。 “上官大人”孙宾尖细的嗓音将婉儿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拉了回来,婉儿抬起头,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脸,迎上慢慢走来的孙宾,轻一躬身,道,“孙公公好,孙公公叫婉儿就好,婉儿实在担不起什么‘大人’。” “如是甚好,”孙宾朝着婉儿点点头,迈着他的小碎步,同婉儿一道站立在朱红的大柱子后,接着,他还警觉地环顾了四周一次,婉儿见他这般作为,心知他定是有事要讲,于是摸摸地等候着,“既然婉儿不将咱家当做外人,咱家也要冒着险提醒婉儿一句了。” “请公公明示”婉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附耳到孙宾的唇边。 只听得孙宾小声地说道,“婉儿切莫与明大人走得太近,婉儿是女子,怎么会不明白女子最恨的是什么。” 说罢,也不待婉儿反应,孙宾朝着她眨眨眼,神秘一笑,再大声地说道,“上官大人,这承乾殿中有娘娘和太子殿下照料着,娘娘怜悯大人一夜操劳,特意恩准您回丹凤殿休息,正派小人来传话呢。” “谢过孙公公”婉儿躬身一谢,“那婉儿先行告退了。”说罢,便从容而去。 待婉儿走后,孙宾也会转过身,往寝殿中去,刚走上几步,便碰上了莺歌,只见莺歌冷着一张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孙宾。 孙宾讪讪一笑,对着莺歌行了礼,道,“莺歌姐姐到外殿来,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若是姐姐不嫌弃,请吩咐小人,小人这便去办。” “嗯,”莺歌点点头,唇角微微一扬,掩盖了方才面上的寒意,看着孙宾,说道,“娘娘有些渴了,想喝酪浆,你到承乾殿的厨房去端一盅来吧。” “是,小人遵命。”领了命,孙宾快步地退下。 莺歌却留在原地,看着孙宾离开时略显急促的背影,眼中,闪过一缕寒光。 怎么办?怎么办? 婉儿回到丹凤殿自己所居住的屋子,就在屋中焦躁地来回走动着,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太子在朝中的势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可以与天后分庭抗礼,但若是真的要上演逼宫夺权的戏码,不用想,他一定会处在劣势,因为天后早在掌权的时候,就将自己的亲信给安插在了军营当中,就算是太子有心地将若干人等清出了军营,但难保天后不会暗中培植了势力隐没在军中,而且,按照天后的秉性,在军营中暗中培植势力是大有可能的。 婉儿越想越觉得太子现在的境况十分危急,现在,自己这一面只有兵部侍郎崔湜、还有右千牛卫中的一干支持太子的小兵小将,薛仁贵那边的还没有回音,自己写过去的书信如同石沉大海,这种状况着实让人呢担心不已。而在朝中举重若轻的李敬业还未曾明摆着要支持太子,就连敏之…… 对,敏之还生死未卜,音讯全无,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才好? 烦躁地走动着,却不察自己碰到了梨木雕花椅子的掎角,婉儿只觉得自己膝盖一痛,赶紧俯下身子,掀开长裙,发现自己的膝盖已是通红一片,婉儿忽然一咬牙,伸出手,狠狠地挤压方才撞到了的地方。 痛让她变得清醒 终于,她迅速地站起来,不顾自己膝盖的疼痛,快步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白净的宣纸,执起狼毫朝着端砚中重重一放,待狼毫因吸了砚台中的墨汁而变得饱满之时,婉儿开始奋笔疾书—— 以太子为中心,牵扯出的诸多人物,都被婉儿写在了上面,然后再用线条将众人之间错综的关系标志出来,房中,安静得只听到狼毫在宣纸上走动的沙沙的声音。 也不知这种状态过了多久,婉儿的额角已经沁出汗水,终于,她将笔搁在了笔架之上,转动着自己已经有些酸痛的手腕。 将纸上的信息记在了脑海中,她伸出手,将纸折了起来,朝燃烧着的烛焰上一点,不多时,方才的一番心血已然化为灰烬。 是 由】. 第一六七章冤魂枉死乱刀下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官小姐是女子,怎么会不明白女子最恨的是什么?”孙宾的话在婉儿的耳畔想起,婉儿响起他来提醒自己切莫与明崇俨走得太近,难道宫中还有什么女子爱慕明崇俨? 想到这里,婉儿越来越觉得自己早已经走入了一个局中,而且这局中的诱饵不是别人,正是明崇俨,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好像有一个暗中的势力在牵引着,让她往早已设定好的方向走去,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控制着整个局? 思前想后,婉儿的刚刚理出的一点头绪,此刻又开始乱了。 她强制自己坐下,朝书案一旁的茶壶伸出手去,却触到一阵冰凉,自出了繁蕊那件事后,若竹同若兰便被单独分到了一个房间,白日还是跟随着婉儿伺候,但晚上却不与她同住,虽然这样便于婉儿夜间行动,但有利必有弊,到了夜间,婉儿的屋中就没了添茶倒水的人,此刻,婉儿想要喝点水平静自己的思绪,无奈地发现茶壶中的水已经凉透,于是只好作罢,收回了自己的手,她一声长叹。 敏之,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打开窗户,抬头看见中天的一轮明月,婉儿只觉得身心俱疲,她不明白为何同为女子的天后要这样执着地追求着权力,难道掌握了人的生杀予夺便是人间乐事么? 卯时,天光晦暗,但宫人却已经苏醒,起床、更衣,一阵忙碌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承乾殿中,天后轻轻挨着天皇,二人头靠着头地睡在一起,模样如新婚般甜蜜。 宫人们轻手轻脚地在殿外扫撒着,不愿惊醒还在沉睡的二圣。 “殿……”孙宾从外殿中飞奔而来,刚想开口,嘴里一张开,就被眼尖的赵邦国给捂住了。 “吵……吵什么吵?”赵邦国压低着声音,狠狠地瞪了孙宾一眼,“你这狗崽子,吵到了二圣你有九条命也不够” 我是狗崽子,那你是什么?孙宾在心头不满地腹诽,面上却不敢将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涎着脸,委屈地撅着嘴,带着哭腔道,“干爹,孩儿也是不愿这样,可是,事情实在是太过紧急,孩儿也是没办法啊” “啊呸――”啐了一口,赵邦国伸出自己的兰花指,狠狠地戳了孙宾的脑门一下,“咱家看你是越来愈糊涂了,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比天皇天皇休息更重要的?” “是,孩儿当然晓得。”被赵邦国戳得脑门一阵剧痛,孙宾不敢躲避,只好受着,不住地点头,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的焦急之色不减反增。 “说罢,你到底是怎么了?”赵邦国瞧见孙宾的神色,这才意识到有可能是真出大事了,赶紧拉过孙宾,在他耳边问道。 “干爹,出大事了”孙宾见赵邦国终于让自己开了口,长长出了一口气,伸出手紧紧拉住赵邦国的衣袖,悲悲戚戚地说道,“明大人在昨夜为陛下诊病之后,在回府的路上,被人乱刀砍死” “什么?”赵邦国一下子没忍住,原地跳了起来,一双金鱼眼死死地瞪着孙宾,“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今日卯时,明大人的尸首被巡逻的侍卫发现,据说除了一张脸外,身上被砍得没有一块完整的,死相甚是惨烈” “天啊”赵邦国脚下一软,孙宾赶紧伸手扶住他,“这事果然紧急――”无力地说了一句,赵邦国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有预感:宫中,又有腥风血雨一番了 是 由】. 第一六八章气势汹汹问罪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崇俨被人乱刀砍死在回家路上的消息,没过多久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廷。丹凤殿及承乾殿的宫人都与他十分熟悉,乍一下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心中充满了震惊,皆道是世事无常,就在几个时辰还鲜活的生命,此时,却变成了乱刀下的一具尸体。 承乾殿 天皇今日的精神十分地好,不但用完了早膳,还多喝了一碗天后亲自为他盛的酪浆,一碗酪浆下肚,天皇满意地伸出手,抚抚自己已经有些圆润的腹部,一副餍足的模样。 天后呵呵笑道,拿出袖中的手绢儿,伸到天皇的嘴边替他擦去酪浆在沿着唇线留下的一团白色的印记,天后眉眼弯弯地看着天皇,温柔地说道,“陛下今日的精神可真是不错啊” “那可不?”李治轻轻一笑,伸出手,握住脸旁的柔荑,放到自己的胸膛处,脸上的笑容沿着皱纹扩散开来,如风中之菊,李治满意地点点头,道,“真多亏了明卿的药丸,朕服了以后,只觉得全身轻松多了,昨天夜里也是难得地睡得十分沉。” “那陛下可得好好地赏赐明卿,他为了陛下的病真可谓是殚精竭虑,费尽了心思。”天后趁势说道,一想到自己能为明崇俨多争取到一些赏赐,她的心中就十分甜蜜,只要是他想要的,她一定全部都给他 “媚娘所言极是”李治赞同地点头,之后抬起头,环顾周围,却发现往常明崇俨所站立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便疑惑地问道,“咦,都这个时候了,明卿怎么还没有来?” “陛下您好好休息,让臣妾去问问。”天后说着,就要站起身来,这时候,却看到赵邦国快步地踱进殿内,一脸急色。 “老奴叩见陛下叩见娘娘”赵邦国行至殿内,一把掀开自己的下裳,跪在地上行礼。 “免礼”天皇坐在软椅上,轻轻地摆摆手,之后,闭上眼睛,舒服地躺在软椅上养起神来。 赵邦国见状,迅速地挪到天后的身边,在天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天后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若不是赵邦国眼尖地扶住了天后因激动而急剧晃动的身躯,天后恐怕此刻已经瘫软在地。 “嘭――”饶是如此,天后宽大的袍袖还是将小几上的瓷盅扫落在地,瓷盅落地,发出清脆的破裂的声响。 天皇的身子一震,陡然睁开眼,疑惑地望着天后,好半天还回过神来,气软地问道,“媚娘,你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天后迅速地收拾自己脸上的狼狈,扯出一丝笑容来,“这瓷盅中的热汤太烫了,方才臣妾伸手去端,一不小心就将它给扫了下去。” “原是这样。”天后点点头,关心地问道,“可曾有伤到?” “陛下放心,臣妾没事。”天后继续温婉地笑着,“惊了陛下的休息,是臣妾的不是。赵邦国,赶紧叫人来收拾” “老奴遵命”赵邦国领命,就要走出殿去,却不料在这个时候,天皇开口了,“等等” “老奴在,请问陛下有何吩咐?”赵邦国回转身,立刻恭敬地朝着天皇一鞠躬。 “去,将明卿给找来,朕还有听他为朕讲民间故事呢。”说罢,天皇挥挥手,疲倦地闭上眼,复又在软椅上继续假寐。 “这……”赵邦国哑巴吃黄连,为难地看着天后。 天后甩过一个眼色,示意赵邦国快走,赵邦国会意,迅速退下。 “陛下……”天后轻移莲步,慢慢地走到天皇所躺的软椅一侧,软软地坐在天后的身边,轻声说道,“陛下,明卿今日可来不了了。” “哦?”天皇诧异地睁开眼,“这是为何?”明崇俨怎地就不来承乾殿侍奉了? “他的家中出了急事,现在已经赶回偃师去了。”天后随口说道,此时天皇正是羸弱,决不能让他知道明崇俨被人乱刀砍死的消息,局势未明之前,天皇便是她的王牌,她绝不容天皇有任何闪失。 李治闻言,心中纵使无奈,也只好点头道,“难为明卿了,这么久以来一直陪在朕的身边,既然如此,也就罢了,媚娘你传下话去,若是明卿回来了,叫他即刻来见朕。” “臣妾遵旨。”天后恭恭敬敬地回答。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天皇疲倦地打了几个呵欠,天后才服侍他睡下。 之后,天皇交代了王福禄几句,便带着赵邦国、莺歌一干人等,气势汹汹地朝东宫去。 东宫 太子李贤自昨夜从天皇的承乾殿回来以后便心神不宁,折腾了大半夜也无法安心睡下,于是干脆起身,在书房中看了半夜的折子,故而早上刘长吉前来伺候之时,看到李贤苍白的脸色,心疼地念叨了几声。 “殿下,现在天皇陛下病着,军国大事全都由您担着,您可要好好地保重身体啊”李贤打小便由刘长吉照料,二人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刘长吉这话倒是十成十地担忧。 李贤闻言也只是轻轻一笑,对上刘长吉焦虑的双眼,伸出手,拍拍刘长吉肥硕的双肩,安慰道,“长吉不用担心,贤正是壮年,熬一个夜哪里就伤着身体了?” “哎呦,”刘长吉赶紧摇摇头,虚着眼看了李贤一下,说道,“上官小姐经常说‘祸患常积于忽微’,老奴虽然没有读过什么诗书,但这句话老奴还是懂的,殿下熬一夜伤了身子一分,熬两夜便伤了两分,长此以往下去,哪怎么得了?”说罢,有朝着外面的宫人吩咐道,“快去,给殿下端一碗参汤来,益气养血,让殿下将昨夜里亏得全给补上来。” 宫人接了令,便迈着小碎步朝厨房去,李贤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但心中却感到阵阵的温暖:这宫中,怕是只有长吉与婉儿、太平这三人,才是真正地关心他的吧 哎,只可惜,婉儿她…… “殿下殿下”小福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夹杂着他凌乱的脚步声。 李贤与刘长吉交换了一个眼色: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殿下,不好了,天后娘娘兴师问罪来啦”小福子慌张地冲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一股脑儿地将话给嘴里的话给喷了出来。 “什么兴师问罪,小福子,你说清楚些。”李贤停在小福子的跟前,疑惑地问道。 “明……明大人昨夜给天皇陛下看病以后,在回去的路上被人乱刀砍死,天后娘娘得了这个消息,正带着人来东宫找殿下兴师问罪呢” 是 由】. 第一六九章羽林卫士搜东宫 - 婉唐 - 霏雪如是 “儿臣叩见母后”李贤走在最前,刘长吉与小福子一左一右地跟在他的身后,三人匆匆行至东宫正殿,正碰上一脸寒霜的天后,于是纷纷行礼下跪。 天后却不管不顾地上跪着的众人,右手一挥,道,“给我搜”伸手的众羽林卫便得了命令,分作几列,纷纷朝东宫的各大殿去。 “母后,您这是要做什么?”李贤慌忙起身,疑惑地看着天后,嘴里说道,“若是母后心仪儿臣殿中的物什,自可以吩咐儿臣一声,母后又何须劳师动众地亲自带人来搜查呢?” “哼,”天后冷哼一声,斜眼看着李贤,“本宫想要的东西,恐怕太子不愿给呢。”说罢,侧过脸去,对莺歌吩咐道,“去,将太子良娣及东宫中的侍妾一并叫来,本宫有事要问她们” “奴婢遵命”莺歌接了令,便欲到内殿将太子的内眷请来。 “站住”李贤向前一步,挡在了莺歌的面前,转过脸去,对天后说道,“母后,儿臣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母后大可明示,为何要带着众多的羽林卫前来搜查东宫,还要将儿臣的内眷一并邀来,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让母后这么大费周章?” “难道太子真地不知本宫是为了何事而来?”天后嘴角噙着冷笑,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儿臣自然不知”李贤脊背打得笔直,无谓地迎上天后的目光,嘴里朗朗说道,“请母后明示” “好,那本宫就告诉太子,昨天夜里,明卿在为陛下诊病之后,在回府的路上被人乱刀砍死,今日一早,他的尸首被巡逻的羽林军发现,这事,太子是知与不知?”说着说时,天后的眼中充满怨毒,华服包裹着的身躯止不住地发抖,她不敢相信,几个时辰以前还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人,此刻却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破烂不堪的尸体 他这样的经世之才,怎么能就这样死去?怎么能救这么死去? 她一定要找出凶手,一定要,哪怕凶手是她的儿子,她,也绝不手软 想到这里,天后眼中的狠辣又增加了几分,她冷眼望着李贤,话里的怨恨所有的人听得清晰,“天皇的病体一直明卿照料着,昨夜里天皇病得凶险,明卿却只消一粒药丸便让天皇的病瞬间好转,没想到明卿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给暗杀,本宫不明白,难道太子就这么怕明卿将天皇的病治好,才不惜痛下杀手,让明卿死于非命?”天后未曾找到证据,却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在了李贤的头上,这帽子太过沉重,一个不慎,李贤便有可能会被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天后一来就为李贤上纲上线,听得李贤心头一阵窝火,但他克制自己就要爆发出来的情绪,冷着声音回到,“母后此话,儿臣着实不明。明大人惨死,儿臣也是刚刚才知道,没有证据,母后怎么就判定明大人的死与儿臣有关?再加上明大人为了父皇的病体费尽心力,儿臣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对明大人不利?” “说的倒好”天后袍袖一挥,冷笑一声,接着道,“明卿就曾将对天皇说过,太子没有天子之命,英王才有帝王之象,太子听了这话,难道没有记恨明卿?”天后双目灼灼地瞪着李贤,若是眼光有热度的话,想必此刻李贤的身体已经会被天后的目光烧出两个洞来。 “回禀母后,儿臣并没有听过这样的传闻,又怎么会记恨明大人?”李贤面沉如水,一口便否认了天后的话。 原本,明崇俨为太子、英王、相王三人批命一事仅仅只有天皇与明崇俨二人知晓,虽然天后有意命人将此事传了出来,但若李贤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这个事情,天后也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儿臣从未听说明大人曾为儿臣批过命,不知母后从何而知?”一瞬间,李贤便抓住了天后的弱点,不示弱地追问道。 “你……”天后不虞李贤有此一问,有了瞬间的错愕,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硬着声音道,“自然是天皇告知本宫的怎么,太子有何疑虑么?” “儿臣不敢,”李贤说道,“既然母后怀疑儿臣,那儿臣也无话可说,请母后上座,由儿臣相陪,共同等着羽林卫搜查完东宫之后得出的结果。” 说罢,李贤一挥袖,让开莺歌的路来,并令宫人端上茶来,自己坐下,悠然地喝起茶来。 天后坐在正殿之上,眼见着李贤这般淡然,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她侧过脸去,看了一直伫立在侧的赵邦国一眼,赵邦国不着痕迹地点头,天后见了,心中一定。 不一会儿,莺歌领着以繁蕊为首的太子众内眷,款款而来。 “臣妾(奴婢)叩见天后娘娘” “臣妾(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众人的请安声在殿中响起,本是娇娇柔柔的嗓音却让天后没来由地觉得一阵烦躁,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免礼,都起来吧” “谢娘娘”众人谢过恩,都乖巧地侧立在一旁,听候天后的发落。 “繁蕊”天后唤道。 “臣妾在”繁蕊上前一步,端正地躬身行礼。 “本宫问你,昨天夜里从承乾殿回来以后,太子在什么地方?”天后说罢,又冷着声加上一句,“若有半句虚言,本宫决不轻饶” “回娘娘,太子昨夜回宫后,并没有宿在臣妾房中,而是在书房看了一宿的书”繁蕊虽然在东宫中不得宠,但她是个心思玲珑的主,深谙收买人心之道,所以,李贤的行程她还是晓得一清二楚。 “哦?”这个回答倒是出乎天后的预料,她轻挑眉梢后,环顾殿中,“是谁伺候的?” “回娘娘,老奴一直伺候在书房之中,太子并未离开书房半步”刘长吉见天后正环顾殿中众人,便赶紧开口为太子辩白,“请娘娘明鉴” 是 由】. 第一七零章袭月不知心里事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更) “明鉴?”天后冷笑,一双美目在刘长吉的身上上下逡巡,“太子从小便由刘长吉伺候着,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可是要比我们母子来得深厚,你说的话,本宫能信么?” “娘娘明鉴”刘长吉闻言脚下一软,立刻跪立在地,嘴里说道,“娘娘明鉴老奴的话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请娘娘明鉴,还殿下一个清白” “长吉无需多言。”李贤起身,亲自将这位真心对自己好的老人扶起,轻轻地说道,“贤之清白,可昭日月,母后自会给贤一个公正,长吉,你先起来” “殿下……”李贤此话一出,让刘长吉心头的情绪却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他伸出伸出自己背上已经长了几颗稀疏的蝴蝶斑的手,紧紧地拽住李贤的衣袖,满腹的话就是堵在喉咙处,一下子无法吐出,只是一连叫了几声,“殿下……” 李贤手上一使劲,扶住刘长吉,伸出手轻抚他的后背,不断地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对一个下人都能如此地温柔,可为什么对自己这个做母后却是这般态度?天后眼瞅着李贤与刘长吉二人的动作,心头的火是越烧越旺,她横了刘长吉一眼,之后,脸别过去,面向太子内眷所站的方向。 除了繁蕊是太子明媒正娶的良娣外,其余的美妾皆是朝中官员赠与太子,倒不是李贤性喜渔色,而是各方势力入住东宫后,繁蕊之流即便是有所动作,倒也应该顾忌着一些,也是因了这个缘由,李贤才放心大胆地将这些个美姬收入自己的房中。 天后的目光从繁蕊所立的地方一路看下去,这一张张如花娇面灿若云霞却有各有风韵,天后心中一阵冷笑:这便是男人即便是情真似海,到底还是逃不出喜新厌旧的毛病 众女被天后灼灼逼人的目光压得抬不起头,只得屏气噤声地矗立在一旁,听凭天后的发落。 轻移莲步,天后在莺歌的搀扶下慢慢地在众女面前走动着,她满意地看着众女闪避的目光以及忍不住瑟瑟发抖的身体,更有胆小者,甚至连偷偷瞟一眼她的勇气都没有,蜷缩在人群之中,希望别人的身体能将自己隐藏一般。 天后十分满意自己在所造成的效果,她眼缝微眯,慢慢地走动着,忽然―― 她停在了一名美姬面前,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掐住那美姬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与自己正视。 “你叫什么名字?”天后的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问道。 “回……回娘娘,奴……奴婢……奴婢袭月”那美姬下巴吃痛,又被天后的威压弄得心绪紊乱,连说话也不利索。 “袭月?”天后喃喃地念叨这个名字,接着说道,“啧啧,真是个好名字啊,果然是花容月貌,难怪能得太子的青眼。” “娘娘溢美,奴婢愧不敢担。”好容易,这名叫做袭月的美姬才稍微地平静了一点,承受住天后带着重压、带着探寻的目光,幽幽地回答到。 天后松开的自己的手,忽然眉头有些紧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她忽地侧过脸去,对着一旁的莺歌问道,“本宫只觉得这女子有些面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莺歌,来,你来仔细瞧瞧,看看她到底长得像谁?” 天后如是说,莺歌便听话地将自己的目光停在了那在局促不安的美姬脸上,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将莺歌吓了一跳。 天后满意地看着莺歌错愕的模样,唇角露出一丝笑容,问道,“莺歌,看清楚了么?” “回娘娘,奴婢已经看清了。”莺歌点头,很快就镇定下来。 “那好,你给本宫说说,她长得到底像谁?”天后说这话时,眼角已经盛满了笑意,只等着莺歌将那个的名字从嘴里说出,她的笑容便要肆无忌惮地在脸上荡漾开来。 “回娘娘,太子殿下的这位美姬长得像……”不等莺歌将那个名字说出口,原本站立在一旁的太子李贤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母后”李贤上前一步,打断了莺歌的话。 “太子这是怎么了?”天后的脸上堆砌着笑容,仿佛很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得意一般,她斜眼看了一眼袭月,又转向李贤,说道,“真是难为吾儿了,若是你早些告诉母后,母后便将她赐给你,你又是何苦费尽心机去找一个代替品?”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放在了太子的宠妾袭月的脸上,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袭月只进宫半月,但得了太子的百般宠爱,若非繁蕊是天后钦点的良娣,凭着太子对袭月的宠爱,袭月早就取繁蕊而代之了 太子宠爱这袭月的原因无他,竟是她的面貌居然与上官婉儿有五分相似,往日里袭月都在内殿从不外出,今日饥借着天后的面子才将她看了个真切 柳眉杏眼,嘴唇瑶鼻,肤白胜雪,青丝如瀑,特别是那个袭月,居然也梳着上官婉儿平日爱梳的飞凤髻 像真是越看越像啊 李贤的面上一阵僵硬,复又归于平静,他解释道,“母后误会了,孩儿充实屋中,招纳美姬,也是尊重了父皇、母后的旨意,为皇家的子嗣着想。袭月温柔体贴且知书达理,孩儿对她青眼有加也是情有可原。” “哦?是么?”天后颇有深意地笑着,好一阵,才开口道,“看来倒是本宫误会了,这袭月的长相真是讨喜,难怪太子这般中意。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本宫,本宫身边也有这么一个标致的美人,如花的年纪却要陪在本宫这样一个半老的婆子身边,本宫倒是耽误她了,改日啊,本宫要好好地替她选个良配,风风光光地将她嫁出去,也不枉费了她好好伺候本宫一场你说是不是啊,莺歌?” 天后说着,转向莺歌,莺歌怎会不了解天后的意思,赶紧附和道,“娘娘最是有心了,只是不知道婉儿这般才气的女子,会看上哪家男子呢?” 莺歌说完,天后马上面色一凛,接着说道,“自然是本宫说了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表情不一,但太子李贤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灰白。 是 由】. 第一七一章千谋万计作陷阱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二更) “娘娘”赵邦国匆匆而来,胸脯急剧地颤动着,显然是方才跑得太急,才会是这般模样。 “怎么了?”天后只是下巴稍抬,保持着她仪态万方的模样,看着赵邦国。 “回娘娘,羽林军在东宫的西偏殿发现了――咳咳――”赵邦国咳嗽两声,打断了自己就要滚到嘴边的话。 “发现什么?”天后紧张地朝前一步,心急地追问道。快说快说出那个东西的名字她双目炯炯地望着赵邦国,心中充满了期待。 “发现――”赵邦国的喉咙上下动了几下,终于用他尖细的嗓音说,“羽林军在东宫的西偏殿发现了三百皂甲” “什么?”当下,所有的人包括李贤自己都震惊了,私藏军械,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何至于糊涂至此 这东宫的西偏殿不就是太子的宠妾――酷似上官婉儿的袭月所居么? 赵邦国此话一出,袭月娇俏的脸瞬间变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慌乱地望了一眼太子所站的方向,复又转过脸去,看向一直在旁边静默无语的良娣繁蕊。 李贤的脸色十分难看,但最令他疑惑的是:自己的东宫之中有了三百皂甲,他为何一点都不知道? 而离他不远的繁蕊此刻的表情却颇令人寻味了,她太过平静,甚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但是,除了看着她的袭月,她这诡异的反应根本就没有人注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后万万没有料到羽林军居然在东宫之中搜出了皂甲,她原本以为,赵邦国找到的只是她早早命人放进去的东西。这太过震撼的消息差点让天后失了分寸,不过,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很快地平静下来,轻敛广袖,对着赵邦国道,“快快带本宫去” 东宫 西偏殿 所有的人都安静地矗立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今日的天蓝的有些刺眼,在明亮的天光下,西偏殿中所有的房间门洞开,外面的人可以一眼看见内里的装饰:繁复的帷幕,精细的木纹雕花,还有明亮且华丽的铜镜,一排人高的朱漆木柜,一眼便知,这是内眷所居的屋子。 只是,一切的宁静与华丽,现在都已经被包围着西偏殿的气势汹汹的羽林卫该破坏殆尽。 在这些房间洞开的门前,一口口朱漆的大箱子被并排地摆在那里,原本披在箱子最上面的绫罗布匹被粗鲁地掀开,有的吊在箱沿上,有的干脆被丢弃在地上染上了尘泥。 这一口口的大箱子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太子谋逆的罪证――三百皂甲 而今看来,是有人将皂甲放在了装有绫罗布匹的大箱子中,并将其藏在了东宫之内 到底是谁这么做的?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皂甲在东宫,在太子所居住的东宫 如今,就算是太子有一百张嘴,这谋逆大罪,他是怎么也摆脱不了了 天后站立在这一排箱子中间,面对着众人的探寻的目光,心道:这一局,赢的人只能是我。 风过,吹动天后长长的裙摆,也吹凉了李贤的心,他清俊的脸上此刻已是铁青,一股慌乱包围了他,他想不到,也不敢想,到底是谁做出了这件事情? 静默了许久,天后终于动作。 “来人,将东宫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外出,待本宫禀明天皇之后,此事再做定夺”天后的声音冷酷异常,似乎将深秋的萧瑟与寒冬的凛冽杂糅到了一处,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众人只觉得空气中似乎飘荡着冰凌,冷得人不敢动弹。 “是”羽林军的吼声响彻天宇,似乎震荡了宫殿内已经发黄的银杏树,一瞬间,黄色树叶如同纷飞的蝴蝶左右上下地舞动着。 一行人在天后的带领下匆匆而来,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又匆匆而去。 此时,东宫的外围被羽林军迅速地包围,无人走出,也无人进入,原本热闹的东宫一时间静得有些骇人。 天后端坐在步辇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这一局,她赢定了私藏军械,就算是天皇存了保下李贤的心,他的太子之位也非丢不可 她终于将他打倒了 终于拔出了这一根眼中钉、肉中刺 终于―― 姐姐,你不要怪我狠心,怪只怪李贤挡了我的路,我要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抢去,李弘不行,李贤不行,谁都不行 只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明卿,我的明卿已经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李贤,本宫一定要你为明卿陪葬一定 紧咬银牙,天后在心中有了决定,抬起头,看着方才还明朗得刺眼现在却已经变得阴霾的天空,她忽然皱起了眉头。 “赵邦国。”她开口唤道。 赵邦国立刻前进两步,靠近天后的步辇,“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心中疑问得紧,你快快告诉本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后话中的意思赵邦国听得分明,他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肚子,天后的目光停留在那里,发现他的腹部中央微微鼓起,那分明不是赵邦国腹部上的赘肉,而是她吩咐他藏在身上的东西,她忽然明白:赵邦国还没来得及将东西给放入东宫,羽林军便发现了那藏在西偏殿的三百皂甲 “哈哈哈……”天后忽地仰头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娘娘洪福齐天,人神共知啊”赵邦国奉承道,“总之,这以后哇,娘娘再也不用受气了” “呵呵……”天后轻笑,眉宇间满是得色地看了赵邦国一眼,接着说道,“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本宫吩咐吧。” “老奴明白。”赵邦国点点头,“今日来娘娘身子骨有些弱,待会老奴去厨房亲手为娘娘熬锅鸡汤去” “嗯,好。”天后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去吧。” “老奴遵命”领了命令,赵邦国与众人分离,朝厨房走去。 “莺歌,你说这不会是陷阱吧?”步辇行至丹凤殿,莺歌扶着天后起身之时,天后小声地问道。 “娘娘担心作甚?即便是陷阱,坑的不也是太子么?”莺歌顺着天后的话说道。 “呵呵,”天后笑得欢喜,伸出手,轻轻戳了莺歌光洁的额头,不无宠溺地说道,“你这鬼丫头” 是 由】. 第一七二章一纸诏书废太子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丹凤殿中,大殿屋脊上精致的梨木雕花依旧静默呆在原地,接受香炉氤氲升起的轻烟的熏染,空气中熏香淡淡的味道肆意地弥漫,让人闻之放松。 天后与莺歌慢悠悠地走进殿中,一呼吸,让这股淡淡的清香味进入自己的鼻孔。 “嗯,不错,这熏香是谁点的?”天后满意地点头,唇角露出一丝笑容,看着兽首香炉小孔上冒出的缕缕淡淡的白烟,问着侍立在殿中的宫人。 “回娘娘的话,这是方才上官大人前来时,吩咐奴婢点上的,说是这月白兰有凝神静气的作用,对娘娘的凤体十分有益。”宫婢一五一十地回答到,她早已将天后满意的笑容看在眼底,在禀告实情的同时,当然也要算上自己的一份功劳。 “咦,你是谁,为何本宫没有见过你?”天后点头,目光停留在那宫婢脸上良久,心下确定自己并未见过此人后,有些疑虑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名曰若雪,原是尚仪局中沈司赞手下掌礼仪赞相导引的一名小小彤史,今日才让丹凤殿的画眉奉侍从六尚调到丹凤殿来,故娘娘未曾见过奴婢。”若雪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口齿清晰,一言一语皆合乎礼度。 天后见她面容娇好,气度不凡,心中也十分满意,点点头,道,“本宫前几日让画眉为本宫寻一个懂得礼仪的婢子来,她办事本宫一向放心。”说着,转过脸去对莺歌道,“若雪,从今以后你就留在丹凤殿中,若有什么问题,随时问莺歌便是。” “奴婢谢过娘娘”若雪行礼罢了,又朝着莺歌轻一躬身,一个半礼便承认了莺歌是自己前辈的身份,莺歌点点头,算是应允。 “若雪,你先下去吧,没有娘娘的吩咐,不要到内殿来。”莺歌开口吩咐道。 若雪称是,行过礼,敛裾离去。 内殿中,只剩下天后与莺歌主仆二人。 “知道怎么做了么?”天后乜斜着眼,看向若雪方才离去的方向,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奴婢明白。”莺歌了然地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说罢,莺歌便迅速地走到殿外去。 内殿空无一人的时候,天后终于喘口气,懒懒躺在软椅上,美目轻轻闭上,想要假寐一番。 此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内殿,忽然又消失不见,原来是赵邦国办好了事情匆匆回来复命,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却瞅见天后已经合上眼躺在了软椅上,不敢扰了娘娘的休息,故而只得站立在殿门处,不住地朝里张望着。 “是赵邦国么?”天后忽然睁开了眼,懒懒地问道。 “娘娘,正是老奴。”赵邦国赶紧回答道。 “进来吧”于时,天后侧躺着,单手托着下巴,双眼已经完全睁开,灼灼地看着赵邦国,“鸡汤可曾熬好了?” “回娘娘,老奴点燃了炭火以后,便唤了一个小太监守在鸡汤旁边,算好了时辰,老奴就去为娘娘端来。”赵邦国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向天后传递着一个讯息。 “嗯,很好。”天后赞扬道。 今日,赵邦国的身上藏了一件龙袍,原本是想在搜查东宫的时候栽赃给太子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放进去,羽林卫却在西偏殿中搜出了三百皂甲来,天后想证明太子有不臣之心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要将原来计谋的所有痕迹全部抹除,所以才有了赵邦国亲自为天后炖鸡汤的这一幕。方才赵邦国的话,是为了让天后明白,那件龙袍已经被他彻底烧了,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那好,准备步辇吧,摆驾承乾殿”天后忽然坐起身来,瞬间变得抖擞,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承乾殿 王福禄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之上,轻轻呵出一口气,吹干明黄色绢布上的墨迹,看了一眼歪着脑袋颓然躺在软椅上的天皇李治,心中不免伸出一股凄凉:如此的病弱,哪里有一个九五至尊的模样? 除了李治,宫中没有人知道天皇身边大太监不仅识字,还能将天皇的笔迹模仿地一模一样当年的上官仪,也许到死也没能明白为何天皇所下的圣旨都经过他手,不是皇恩多么浩荡,而是――天皇到中年之时,就已经染上风邪之症,右手是再也提不起笔了 所以,之前的上官仪以及现在王福禄,他们有一个同样的任务――便是为天皇执笔。 “陛下,难道真要这样么?”王福禄吹干绢布上的墨迹之后,看着自己方才写下的内容,有些不敢确定。 “加盖玉玺吧”天皇无奈地闭上眼睛,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的心中比谁都痛 “可是陛下,您明明那么疼爱太子,不惜设计让他娶了繁蕊,就是要让太子的房中不再空虚,这本是一件大好事呢,可您为何要让繁蕊将那三百皂甲偷偷地藏在东宫之中,让娘娘带去的羽林军搜到,好让娘娘借此机会罢黜太子呢?”王福禄不懂,他在天皇身边多年,自然知晓天皇心中将李贤看得比哪个儿子都重,他不明白,为何天皇不将大位传于李贤,却要将李贤从储君的宝座中推下来呢? “哼”天皇的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双眼陡然睁大,“就算是没有三百皂甲,天后也会想着方儿将贤儿拖下水,与其如此,倒不如朕早早地将他废了,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回他的封地去,远远地离开长安,也好保得一世安稳。” “可是,陛下……”王福禄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李贤脸上的困倦,终于,挣扎了几下,还是闭上了嘴。 “福禄,朕――时日无多了,保护不了贤儿了”说完,李贤轻轻地闭上眼,下定了决心,嘴里轻轻地吐出,“盖印吧” 王福禄默然,取出玉玺,重重地盖下。 顺娘,朕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天后闭上眼,眼前浮现一张如花的笑靥,在心底,他默默地说道,王福禄不曾发觉,他的主子在闭上眼后,眼角静悄悄地滚落两行清泪来。 是 由】. 第一七三章最难猜测帝王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国之危矣,祸患常积于忽微,故天后积威甚重,非一日之功也。天皇羸弱,使朝政大权落于天后之手,后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待天皇欲有令后归政之心时,幡然醒悟:积重已难返矣 江山之于羸弱的李治,远不比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一世平安来得重要。思前想后,他终于还是命令王福禄写下废太子的诏书,而今,以他的病体,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天后的八人步辇稳稳地停落在承乾殿的阶梯之下,天后依旧是在莺歌的搀扶下仪态万方地站起身来,慢慢地从步辇上走下。 承乾殿,大明宫中最巍峨的宫殿,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青碧的天空下显得夺目异常,汉白玉修筑而成的阶梯,陡峭而繁密,既象征着皇权的高贵,也预示着天子之路的难行。 天后松开了莺歌的搀扶,慢慢地但是脚步却轻快地踏上第一级阶梯,她的左脚已经完全踩实了,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是呀,这是一种从心底生出的满足感,皇权路再难行又怎样?天下再难治理又怎样? 她,武媚,已经踏上了这一级阶梯,踏上了皇权,无论前路再是难行,她也要走下去,就算是天下的人都反对她,她也要做这大唐的第一 天下,已然在她脚下,如今,她正朝着终极行进 承乾殿檐牙依旧高啄,在屋顶装饰的龙首上,挂着一串串的铃铛。忽然,风起,铃铛在响动,发出阵阵声响。那铃铛太过古朴,以至于铃声带着厚重,这铃铛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之中,这声音――不知是为了欢迎新的天下共主,还是在为了即将易主的承乾殿而哭泣。 天后在阵阵铃声中,一步一步,慢慢地,却坚定地走上台阶。 “老奴叩见天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福禄已经侯在承乾殿门口多时,只等着天后的到来。 “免礼”天后的眼中一片淡然,仿佛王福禄的等候并没有让她的心中产生任何一丝讶异,她只是问道,“陛下可曾清醒着?” “回娘娘,”王福禄恭顺地回答到,“陛下看了一会儿书,已然睡下,若娘娘没有别的事情,请娘娘过些时候再来,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这……”天后未曾料到王福禄居然敢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自己,当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美目圆睁,看王福禄的眼神颇带了一些试探。 “娘娘,”王福禄似是早预料到天后有如此反应,一躬身,对她行了个礼,说道,“娘娘,陛下早料到娘娘会在此刻来临,娘娘要的东西,老奴已经备好,请娘娘好好收着。”说罢,王福禄从袖中将一卷明黄色的布帛小心地拿出来,双手捧着,慢慢地交到天后的手中。 “王公公……”第一次,天后这样称呼王福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有些呆愣地看着手中这一卷明黄色的布帛,上面的龙纹她太过熟悉,这……这……是圣旨么? “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最好留一线,赶尽杀绝始终是不好。若娘娘没有别的事情,老奴便要进殿了,陛下万一醒了不见了老奴,那可就不好了。” “请。”天后用了许多的劲,才从嘴里吐出这么一个字。 王福禄躬身行过礼后,轻轻地推开殿门,走了进去,之后,又将两扇精致地雕花木门紧紧地从里面合上。 天后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这圣旨当中到底写了什么?废后,还是废太子? 终于,她强制自己镇定,慢慢地打开这一卷明黄色的布帛―― “奉天承运,天皇诏曰 :太子李贤,性格乖逆,目无尊长……特废其储君之位,流放至四川巴州,即日起搬离东宫,启程西行,钦此” 这…… 迅速地看完圣旨,天后几乎就要站立不稳,她强打着精神让自己稳住。 废太子的诏书她手里拿的确确实实是废太子的诏书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如同一盆冰水当头而下,天后整个人冰冷过后,陷入极大的惶恐,陛下知道自己要废太子,陛下也知道今日自己去了东宫找太子麻烦,那么,明崇俨的事情――陛下一定知道 对,他不但知道,而且,明崇俨根本就是…… 天后恐惧地不敢再想,她猛地扭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紧闭着的两扇雕花大门,此刻,她若是有力,必将推开这两扇门,冲到那个人的跟前去质问他:这一切是不是他早就预料好的? 只是,她现在已经被心头的恐惧骇得无能为力,她迈不出一步,也举不起自己推门的手 最难猜测帝王心天下,那个人要给你,才是你的,否则,你怎么也得不到 手中的圣旨,不就是再告诉她这个道理么? 天下,还是李家的,皇帝姓李而不是武啊 武媚,你明白了么?你明白了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自己与太子就是一对相互争斗的鹬蚌,而天皇一直都在岸边默默地观察着,不声不响地将二人牢牢地把握在手中,这一局,胜利的是天皇,是渔翁 天后已经忘了她是怎么走下承乾殿前那冗长的台阶了,此刻,她呆坐在八人所抬的步辇之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明崇俨,明崇俨居然是死于天皇之手 天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那么自己对他的欺骗,想必他定是在再明白不过了 之前自己对他的隐瞒,对李贤的算计,还有对…… 越是这样想着,天后越是觉得恐怖,她的脸色变得乌青,身上忍不住地开始发抖。 步辇还在一步一步地走着,离东宫,越来越近。 天后的身体却抖动着越来越猛,看着东宫的影子越来越大,她的勇气似乎被一点一滴地全部抽空,她,忽然无法镇定地面对李贤了 是 由】. 第一七四章 莲玉原来是双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巍峨高耸的宫殿,平日的大常磅礴与金碧辉煌此刻却变得不甚明晰,住在这宫殿中的人已经无心寻欢作乐,或是静默地聚在一处,相互交换着颓唐的眼神,展示着对未卜前途的重重忧虑,或是选择一个僻静的所在,静言思之,李贤便是后者。 此刻,他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一块莲形玉佩被他握在掌心,他的大拇指不断地摩挲这块玉佩温润的触感让他觉得心中稍定,这个动作反复地持续,直到他的指腹微微发热,他才停了下来,将这玉佩放在桌案上,双眼瞪着它发直。 他从不曾告诉她:这玉佩原来是一对的。当年上官仪为上官庭芝寻生辰礼物的时候,是寻着了一对的,一块赠予上官庭芝,一块赠予当朝宰相裴炎。李贤一并将它们寻了来,上官庭芝的那一块送给了婉儿,而裴炎的那一块,却被他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只是,他从来都将它佩戴在离心最近的地方,故而婉儿从未曾发现这块玉的存在。 李贤忽地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若是她知道了你的存在,恐怕她爹那一块也不会要了吧。 ”这话轻轻柔柔地从李贤的嘴里吐出,萋涩却满溢。 “殿下。”刘长吉颤颤巍巍地走进书房,唤道。 “长吉,收拾东西吧,明日,我们便去巴州。”李贤终于将放在那块莲形玉佩上的目光分了一点给走进来的刘长吉,他面色沉静地对刘长吉吩咐道“那些个姬妾,给点财物,让她们散了吧!还有让繁蕊也走吧。” “是。”刘长吉应了声,安慰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见了李贤这般模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只得默默地走出书房。 又余下李娑一人了。 刘长吉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无声,他的目光重又放回到那块莲形玉佩上。 废太子的诏书以下,是父皇的手笔。 最疼爱他的父皇看来真的对他失望了?难道就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一不知道谁栽桩在东宫平的三百皂甲? 李贤的心中充满酸楚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三百皂甲定是有人栽赃的,如若不然,凭他的谋略,就算是要藏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让羽林卫给搜出来。可是,这宫中从来都是庸众,都是那种明明知道是假象却从来不去拆穿的“庸众“!也许,他们是太过聪明,总是想着怎么保全自己。 这一局,是他的母后赢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一心想要辅佐自己上位的婉儿,此刻,是彻底失望了吧!她为了自己放弃出宫的机会,苦心经营,为自己出谋划策不断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 可是,自己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让父皇失望,让母后仇视,让婉儿功败垂成,自己,是真地难当重任! “你肯定对我失望了吧。”他拿起玉佩,喃喃地说道,玉佩因为放在书案上的片刻,变得冰凉这让他再一次觉得心中一痛,忍不住,他哽咽了。 一阵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书房,有些轻,应该是个女子。 李贤并没有回转头去看来人是谁,这个时候,除了那人,还会是谁。 “你走吧,我已经吩咐长吉,他会为你备好一切此去巴州,形势凶险,跟着过去没有好处。”李贤说完,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以为是她还不愿意放弃,于是叹口气便开口道“你我虽是一夜夫妻,但你应该知道,娶你并非我意我的心中从来都只有一人而已。而你,不过是天后娘娘硬塞给我的罢了,事到如今,我已被贬为庶人无论如何,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没有了清算的心情,你走吧,过往一切皆如云烟,都散了。” 李贤说完,却瞟见那洁白的玉佩的huā纹处有一点黑色的污渍,他对着玉佩呵出一口气,轻轻地用手摩挲着,他摩挲了几下,那玉佩终于又是无瑕了。 只是,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却还是没走,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一眨眼,李贤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一支纤细的手忽然横在他的面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玉佩已经被夺去。 他火气上涌,一下子站起身来,却不虞眼前的人“是你?”待李贤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失声叫了出来。 那人依旧沉默着,只是双眼通红,脸颊上有两行泪水。 李贤伸出手,将来人紧紧地抱在怀中,鼻尖的酸楚终于完完全全地爆发出来,忍了许久的泪水从夺眶而出“婉儿是你!是你!” 婉尼任由李贤抱着,任由他在自己的肩头哭泣。 鼻J匕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婉儿,你是来送我么?”李贤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婉儿摇头。 “那你”李贤没有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仍旧紧紧地抱着她“不管怎样,你来了就好。” “留下来!”婉儿忽然回拥着李贤,紧紧地“留下来!”她再次说道。 “你”李贤哪里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当下有些发愣,他只是呆呆地说道“可是……父皇已经下旨废了我,我……” “留下来!”婉儿却不管李贤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道“留下来!” “婉儿,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带你走,离开长安,我们一起去巴州,虽然不做太子,但我绝不会让你受苦,婉儿,相信我!”李贤误以为婉儿接受了他,十分欣喜地说道,他将自己的怀抱收得更紧了! “唔”胸口一痛,李贤不由放松了怀抱,他惊讶地瞪着眼,不明白地看着将自己推开的婉儿。 “你以为去了巴州,你还有命在么?”婉儿柳眉倒竖,双眼因为刚刚哭过而布满了血丝,原本娇媚的huā容此刻看起来居然有些骇人。 “这是什么意思?”李贤疑惑地望着她。 “这”婉儿警觉地闭嘴,难道她能告诉他,历史上记载李贤被流放到巴州后不久就自杀了?不,不能,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她不能让历史像原来那样发生! “只要你留下来,我有办法!”婉儿上前一步,紧紧地握着李贤的手,对他保证道。 第一七五章 忽逢转机乱阵脚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是个女人的声音:“正义阵营还有玩家英雄没?有的话赶紧集合,集合了开始我们的任务”。 透过丛林的间隙望去,草地上已经有五个玩家英雄在等待了,两男三女,两个男的都是人类骑士职业,女的一个精灵法师,一个人类牧师,还有一个居然是个两米多高的野蛮人妹妹。 任务开出来以后,副本演变成了战场,正邪双方需要火拼一场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老大,这话我爱听,老大,你真是太伟大了,跟着老大你,真是我龙生最英明的决定了”小银赶紧一连串马屁甩了过来。 “知道了,忘不了”啊宝把小银收到斧子之中,心中想到:“我也想看看你进化成十级生物以后的样子呢!” “有,这里还有一位”啊宝大声嚷嚷道,迈开大步,扛着斧子走出了丛林。 奔行不过片刻,系统提示:你即将进入重塑亡灵神器副本任务。开始倒计时,10分钟…… 其实,这副本任务过于不过,大多是运气问题,不怕你操作好,不怕你实力强,运气不好的话,照样会死得很难看。 “是吗?那以后如果多给你找几个八级生物杀杀,你不是很快就能升级了?”啊宝说道。 半响,终于开口说道:“老大,上边好大得凤啊,我这逆风飞行太吃力了”。 安顿好小银,啊宝扯开步子飞快地朝平原中奔去,下一站要打取的凭证在平原之中。 当然,假如面前是忍者流玩家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银…...“老大,我感冒了,头晕,完了完了,我要栽下来了”扑通一声,巨大的龙身栽倒在地,溅起阵阵灰尘。 还在地上哼哼的小银闻言精神一振:“不是,不是,老大最关心小银了,知道小银感冒,体贴小银,让小银休息的,不过,老大,遇见八级生物你可得放我出来杀哦”。 “晕,副本任务来得这么快?”啊宝止住前冲的势子,赶紧给在前方等待的龙盟帮派发了一个信息,告知自己进入了副本。 啊宝哈哈大笑:“我说小银,我的时间可是很紧迫的,一个月要攻下来15个城市,你先别喊累,时间还长着呢”。 其次,种族贡献极难获得,参与任务的玩家都只能获得1点种族贡献,取胜一方也只能获得2点种族贡献。从这个获得难度来看,种族贡献在以后的游戏中作用一定很大。 .啊宝开始流水线作业攻打城市的同时,重塑亡灵神器的副本任务也拉开了序幕。 忙完这些,啊宝感觉自己面前景色逐步模糊起来,精神也是一阵恍惚,出现在了一片丛林之中。 啊宝在想:“奶奶的,是不是把他们一锅端了,再去做这个什么鸟任务?” 在地上直哼哼,赖皮上了,不起来了。 “老大,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到那里找那么多八级生物给我来杀啊”小银龙脸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的确,八级生物也不是到处都能见的,不然也就不是传奇生物了。 看看自己的状态,阵营:邪恶。 啊宝:“学会应付逆境是成功的前提,不错,继续飞”。 巨大的龙眼滴溜溜只转。 《森网》中,闹得沸沸扬扬,过了副本的,唾沫渣子漫天飞,牛皮烘烘,趾高气扬;没过得也是唾沫渣子漫天飞,尽是些骂娘的话。 啊宝……这臭屁龙真是有够活宝的,无奈地说道:“好吧,那你就到斧子中去吧,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不是我不让你出来”。 从沼泽出来,啊宝带着小银一路狂飙向下一个城市奔驰而去。飞了大半天,小银有点累了,在空中问道:“老大,我们还要飞多久?你怎么也不休息一下?老大,我已经很累了”。 其四是副本任务也不是都能完成,实际上,很多副本任务最终都以玩家英雄失败告终,副本内有非常强悍的守宝生物。随机出现的势力也很可能把玩家英雄驱除出境。 “哈哈,八级生物的确难见,不过小银,根据我的推测,一般城市的攻取凭证都有八级生物驻守,我这一个月一共要攻击15个城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有15场战斗了”啊宝笑着说道。 想起老珙桐说得,基本啊宝参加的副本就只有他一个邪恶玩家英雄,心中一动,启动隐身术,顺便把身高也调整到了3米以下,姓名也改成了小宝。 弄完这一却,就听到了远处有人说话。 “这样啊!!”小银一边说,一边开动了脑筋:“自己可是不能和老大这个变态相比,真要不眠不休的飞上15天,天啊,那还不累成龙干!!不行,得想办法”。 当然,啊宝这样绝对力量面前,另当别论了。不过,啊宝也不是万能的。 “我发现,一遇见8级传奇以上级别的生物,我就特〖兴〗奋,杀完那条大蛇,我感觉自己壮实了很多,应该是有了进步”小银一边在空中飞,一边大声说道。丝毫不怕空气呛着嗓子。 邪恶的后边居然还有一行备注:隐身术可以隐藏阵营。 的确,如果不是跟着啊宝,他现在一定还是八级冰霜巨龙,压根不会杀到足够升级所需的庞大经验,现在啊宝居然还帮他找八级生物来杀,想不升级都难。 目前已经有几个副本任务被完成了,结果是正邪双方胜负参半,天机阁收聚了一些有用的情报,首先副本任务有很多油水可捞,里边小宝物不少,还有一些稀有场所,比如加攻击防御的训练场什么的。 “什么秘密?说来听听”小银这话引起了啊宝的兴趣。 英雄进入副本以后,就会得到任务提示,任务要求一般都是要把某样物品带回指定城市,副本内有正邪两股力量,两股力量的指定城市各自不同。 其三是副本地图总是在随机变动,已经有很多玩家英雄进入副本,但没有一个副本是相同的,副本内除了玩家英雄以外,也可能出现第三方势力,甚至是第四方势力,而且,这些势力好象还能联盟。 他的任务提示已经出来,把吸血鬼披风安全无损地带到天堂城。虽然啊宝一直是个很野蛮的人,但是毫无理由野蛮残酷地砍杀玩家英雄,这个,好象有点砍不下手。 李贤呆坐在书房之中,杯中的香茗此刻已是凉透,刘长*正在指挥着手下的宫人整理物什,也没有随在书〖房〗中伺候,这一刻,书房内正可谓是冷冷清清,而坐在木椅上发愣的李贤的心境也算是应了凄凄惨惨戚戚。 人无百日好,huā无千日红! 须臾间,从尊贵的一国储君变娄一介庶民。 李贤并非圣人,做不了无喜无悲的状态,此刻的他,正陷入空前的痛苦与矛盾中。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废太子了,可那一个人却没有放弃,婉儿来了,来告诉他,她有办法扭转败局,对,她有办法! 她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可是,他真的应该坚持下去么?毕竟,他的父皇一大唐的天子亲自下了圣旨,他已经不要这个儿子为他执掌天下了,坚持下去真的有意义么? 他看着手中紧紧握着那块与方才一模一样的玉佩,玉佩还是温暖的,似乎带着婉儿身上的体温,空气中还漂浮着她身上的馨香,李贤的唇边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这块玉佩他从裴炎那里得来的玉佩被婉儿抢了去,而她在拿到这块玉佩的时候,从自己的脖子上将还带着她的体温的玉佩拿了下来,硬交到了他的手中,说道“待此事过去,我再将这玉佩还给你。” “待此事过去,我再将这玉佩还给你”李贤的嘴里喃喃地说着婉儿的话,脑海中不断地复现婉儿说这话的时候的神情和语气,她,是在向他承诺么? 或许,这件事情是他们二人的转机? 这样想到,李贤心中的矛盾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唇角一送,浅浅的笑容便浮现,婉儿,从来都是让人值得相信的。 长长地出口气,李贤只觉得浑身轻松,他站起身来,将原本紧闭着的书房门轻松地推开。 眼睛不能马上适应屋外明亮的天光,下意识地,李贤伸出自己的右手挡在眼前,却不虞就在这当儿,一双绣huā鞋出现在他的视野。 “是你?”他放下挡在眼前的右手,冷漠的脸上带着诧异“你来做什么?”李贤说着话时语调冰冷而简短,盛气凌人的模样对他这样的皇子而言自然是手到擒来,东宫之中,他这样的态度,只对一人一那就是他的良娣繁蕊。 “殿下,你不能赶臣妾走!”繁蕊一把跪下,紧紧地拽住李贤的下裳,声泪俱下“殿下,臣妾不能走!” “如今我已是庶人,你呆在我的身边又有何用?”李贤有些不耐烦,他动手挥掉抓着自己下裳的双手,双眉紧皱“无论你的背后是哪方势力,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你留在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殿下!”繁蕊不住地摇头,脸上的铃粉、胭脂被眼眶中肆意流出的泪水冲出两道明显的痕迹来,令她如huā娇媚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十分滑稽,可是此时她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只是一个劲儿地恳求道“殿下,臣妾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殿下,臣妾不走! 臣妾绝不离开殿下!” “理由?”李贤侧过脸去,冷冰冰的问。 “臣妾臣妾臣妾有了殿下的骨肉!” 第一七六章 万事俱备侯东风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夜深,丹凤殿却没有如往日般烛火通明,原来是此间的主人。 天后娘娘今夜宿在承乾殿中,正主未在,丹凤殿兀自安静着。 一个娇小的身影趁着众人不注意的当儿从丹凤殿东边偏殿的角门之中悄悄溜出,直奔承乾殿后边的huā园中去,那人似乎十分了解宫中侍卫的巡查时间,每到一个路口便刚好与前来巡逻的羽林卫错开,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十分顺到地达到了承乾殿后的huā园。 假山后,早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婉儿,你来了。”今夜无月,天上的乌云有些厚重,光线不甚明朗,但将身体隐没在假山黑影中的崔shí目力惊人,只消一眼,便能将婉儿娇小的身影看了个清晰,他压低着声音轻轻唤道。 “崔shí哥。”婉儿迅速地跃到假山前,将自己的身影迅速隐没,她压低着声音,回应崔shí。 “婉儿,太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么?”二人挨得很近,婉儿身上独有的香味被夜风轻轻一带,便灵动地钻进了崔shí 的鼻孔,他有些心猿意马,但一想到今夜将会发生些什么,他立刻稳定住了心神,开口问着婉儿。 “嗯”婉儿轻轻应道“我已经说服太子,今夜就算是硬抢,也要将太子应得的东西抢回来,崔shí哥,此战凶险,若是大哥有所疑虑,大可以告诉婉儿,婉儿定不会怪罪大哥!”婉儿认真地对崔shí说道,虽然现在的婉儿较之以前的杨晓而言,已经是“心狠手辣,了,但事关人命,她仍旧无法做到不闻不问。 “妹子此话何意?大哥已经走到这一步,难道还有后路可退?” 崔shí听了这话,语气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他不满地瞪了婉儿一眼,接着说道“只要是妹子想做的,不管怎么样,大哥都支持你!” 崔shí说这话时,眼中闪着晶亮的光,婉儿接收到他眼中的讯息,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不确定。但她很快抛下了自己的怀疑,伸出手,十分感激地拉着崔shí宽大的手掌,说道“谢谢崔shí哥,婉儿一切仰仗你了!” 就在那一刻,崔shí机会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她的手掌真是放在自己的手心么?这一定是在做梦,怎么会这样? 他掌心上厚重的茧子触摸到她滑腻的肌肤,她的手好小,她的手好凉,他…他恨不得将这一只冰凉的手捧在自己的心窝好好地温暖一番…… “崔shí哥?崔shí哥?”婉儿轻声叫道,将正在太虚遨游的崔shí唤回“崔shí哥,只要坚持两个时辰,太子便能成功上位,只要两个时辰!” “婉儿放心,大哥记下了,我已经安排好澄弟,有他在,右羽林卫会将承乾殿里里外外包围个遍,绝不让武家的人马靠近。至于左右监门二卫的大将军崔shí桥与李牧都是英国公的人,英国公已经修书给二人,有他二人在营中,这二卫中的四个亲武的将军绝不敢轻举妄动!” 婉儿重重点头,恭维道“大哥办事,婉儿一向放心,大哥之恩,婉儿定当谨记,永世不忘!”说罢,婉儿朝着崔shí,深深地鞠上一躬。 “妹子这是何苦?”崔shí见婉儿如此,赶紧伸出双手将婉儿扶住“既然妹子叫我一声大哥,咱们就一家人不说二家话,要这些虚礼作甚?”崔shí的语气有些急躁,想来是对婉儿的态度有些愠怒了。 婉儿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赶紧改口道“婉儿谢谢大哥了!” “嗯”崔shí应允,忽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婉儿的头顶,说道“时候不早了,妹子赶紧去准备一番,大哥也要去接大人们进宫了。” “嗯,大哥小心,婉儿先走了。”似乎没有察觉到方才崔shí的动作的放肆,婉儿面色如常地回了一句,待崔shí点点头,她一个闪身,飘然离去。 崔shí愣愣地看着婉儿离去的方向,他的手掌似乎还轻抚在她的发丝上,有些轻微的痒。 ………,………,………,………,………,………,………,………,………,…,…,………,………,………,………,…………………,…………………… 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右左威卫、右左领军卫、左右金吾卫这十二卫守有权调动府兵,战斗实力非凡,但太宗皇帝出于安全考虑,便将这十二卫安排在了皇城的外围,这本是天衣无缝的安排,却为婉儿今夜将要做之事提供了可趁之机。 自从婉儿拿到“废后诏书,以来,她便一直在策划着这一天,十二卫中,五堂的人已经打进去了,他们只要在里面散布假消息,必然可以让这十二卫阵脚自乱,不过,这不过是一时之计,婉儿算好了时间,这十二卫若是强行进攻内城,需要两个时辰,若是崔shí能够坚持两个时辰,那么薛将军的援军…… 若是不出意外,薛仁贵所带的援军两个时辰以后会从春明门进入长安城,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从春明门到丹凤门还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崔shí他们坚持不住了,那又当如何? 只希望只希望,五堂的人能机灵一点,让十二卫的阵脚乱得更多的时间。 ………,………,………,………,………………,………,………,………,………,…,…,………,………,………,……… “榉” “榉” “梆” 更夫手中的更木敲响了三次“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浑厚的嗓音在宫殿之间悠然地回荡着,屡屡不绝。 承乾殿“啊”龙床上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一人迅速地从坐了起来。 “陛下,怎么,是做噩梦了么?”一只丰腴白皙的手从立刻放到了满布汗滴的额头上,天后也坐起身来,温柔地问道。 “朕朕”天皇哽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来人!”天后将还在急剧喘气的天皇抱在自己的怀中,伸出手轻抚他的后背,慢慢地为他顺气,安慰道“陛下,梦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陛下且不可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而伤了龙体。” “朕”天皇仍旧是急剧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滴,脸色也变得苍白不已。 就在方才就在方才他梦到他最爱的儿子被乱箭射死,而下令放箭的,居然是一天皇自己! 第一七七章 以退为进构陷深 - 婉唐 - 霏雪如是 王福禄默默地服侍在侧,将帕子放入铜盆中打湿,再打市。交到天后的手中。 天后接过还冒着热气的帕子,轻轻地为天皇擦着额头上密布的汗珠,一脸心痛地说道“陛下,早些歇着吧,您的身体刚刚好了一些,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天皇转过脸,看着天后满布着担忧的脸,长长地叹口气,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哎媚娘,朕实在是放心不下气不过那个逆子!”说这话时,李治的跤拉这得眼皮下闪过一丝精光,他的瞳孔正一动不动地锁在天后的脸上,绝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陛下”天后闻言,鼻子一酸,哽咽着说道“贤儿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陛下恼他他,臣妾看着心里怪疼的”天后抬起头,正对上天皇厚重的眼皮下不明的目光,二人相视却心照不宣,李贤到底是谁的儿子,难道这夫妻二人不知道?只是,他们身在天家,就算对李贤的身世心知肚明,却也只能装作煞有其事。天后继续若有其事的哽咽道“爱之深责之切,贤儿最近的所作所为,哪里是一国储君的德行?陛下恼他不争气,才下旨将贤儿给废了,臣妾心中虽然也有不舍,但着实能够理解陛下的苦心,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答应!”忽地,天后一下子跪倒了地上,抱着天皇的膝盖,轻声地哀求道。 “媚娘,你这是为何?咳咳”李治被天后的举动给惊到,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扶她,却不料自己是有心无力,刚一动作就不住地咳嗽起来。 “陛下!”天后赶紧立起身来,轻轻地拍着天皇的后背,温柔地为他顺着气。 好一会儿,天皇才恢复正常,心疼地看了天后一眼,轻拍着她另一只空闲的手,温柔地说道“媚娘,你有什么请求,只要是朕能办到的,朕一定满足你。”“陛下,臣妾希望您能收回贤儿流放巴州的旨意,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事过后,贤儿若是诚心改过,陛下便恢复他的太子之位吧!”天后说完,深深一拜,那态度,那模样,可真像极了一个为儿子求情的慈母。 不过趁着天后俯首的当儿,天皇的唇角闪过一丝讽笑,但又很快消失,待天后抬头时,他的脸上已经是愤懑了“哼!”他冷哼一声,……百善孝为先”这逆子仗着朕的宠爱,居然多次忤逆你,所谓“上行下效”大唐有这样的储君,又怎能够千秋万代,长治久安?”“陛下”天后还想接着劝说,嘴巴刚一张开,却被天皇的话打断了“媚娘,无需多言,朕意已决,明日,就让这个逆子出发吧!”“陛下……” “咳咳咳”天皇剧烈的咳嗽着,天后赶紧为他顺着气。 过一会儿,天皇倦极,天后便扶着他躺下。 头刚一挨着枕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响起“陛下,娘娘,太子殿下求见!”赵邦国脸色苍白,匆匆地从殿外跑进来,飞扬起得衣袂卷到殿中的家具,发出阵阵摩擦的声音。 “什么?太子?”天后脸色一禀,柳眉倒竖,美目瞪着赵邦国,声音尖锐地扬起“太子已经被废,哪里来的太子?” “嘭”赵邦国一把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老奴该死!娘娘饶命!老奴该死!娘娘饶命!”俗话说,祸从口出,赵邦国在宫中混迹多年,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方才瞧见太子的阵仗实在是太过骇人,所以才才会失了分寸。 “赵邦国,那逆子怎么了?”问这话的不是天后,而是业已睁开眼的天皇。 “回陛下”赵邦国赶紧回到“废太子带着一帮大臣,侯在承乾殿门口,想要求见陛下!”“夜深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天皇不耐烦地说道,心中却凉了:贤儿,你还是不懂朕的心意啊!你不该来!你不该来!天皇又接着说道”“若他们仍旧坚持,便让羽林卫轰他们出去!”说完,随即闭上了眼。 “是。”赵邦国领旨,便要起身去回话。 “赵邦国!”天后忽然厉声喝道,这一声,让赵邦国的步伐一下顿住,他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天后。 “陛下,出事了!”天后一下子拽住天后的衣袖,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出事了!” “媚娘,出什么事了?”天皇疑惑地问道,心中却越来越往下沉,看来,她还是发觉了。 “陛下,您想想看,没有您的圣旨,这个时候百官怎么能够到承乾殿来?”天后的脸色有些发白,聪明如她,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关节,此时她说着话,肩膀有些颤抖:今夜,看来是风云变幻的一夜啊! “媚娘的意思是”天皇沉吟半晌,却将话头丢给天后。 “贤儿,娑儿”天后的双肩剧烈的颤抖着,眼中的泪珠急剧地滚落,她一下子跪在地上,不住地请求“陛下,您放过贤儿吧!臣妾求您,您放过贤儿吧!” 好一条狠毒的计谋啊!武媚娘! 天皇在心底恨恨地说道,这么一来,朕要是不将贤儿治罪,那岂不是有违国法? ……哼!这个逆子!”天皇冷声说道“媚娘,这样的逆子你为他求情作甚,还不快快起来?”“陛下,贤儿绝不是要“逼宫”一定是那些大臣撺掇他的,陛下,您听臣妾一句吧,贤儿绝没有造反之心!”天后说是求情,却将一顶顶大帽子毫不犹豫地扣在了李贤的头上。 侯在一旁的赵邦国恍然大悟,心中感叹:天后娘娘这一招着实高明啊,天皇还没见着太子的面,便将太子意图谋反的罪名给定了性,天皇就算是有心维护,却实在是退无可退啊! 果然,天皇闻言,一口气冲上喉咙,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口鲜红的血从天后的嘴里喷出“啊!”赵邦国尖叫一声,已经被喷了个满脸。 “陛下!”天后惊恐地叫喊着“陛下!陛下!”李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毫无知觉地倒下! “陛下!陛下!”寝殿内,里面的人都惊恐地叫喊着,内容只有一个陛下! 第一七八章 魂归蒿里变幻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以太子为首的众人等候在承乾殿外,来的人除了朝臣中太子的死忠,还有部分处于中立立场的大臣,他们到此并不是为了要支持李贤请求天皇恢复他的储君地位,而是观望。 官场,智者才能屹立于不败之地,无论朝局怎么变幻,只要够机灵,只要够多变,迎合圣意,才是为官之王道。 李贤以太子之尊,两次执政,势力在两年之内急剧膨胀,若说天皇对他不甚疼爱,谁也不会相信。只是这次,废太子一事来得太过突然,众大臣之前没有一点受到预兆,所谓“圣心难测”此事背后天皇是否另有打算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官员们手是各怀心思地站到了甑见的队伍中来。 众人都在心头盘算着,承乾殿前等候的队伍十分安静。 忽然,殿中喧闹起来。 隐隐约约的传来宫人惊慌甚恐的叫喊声,喊叫的内容只有一个“陛下……………,陛下……” 众人闻之,面面相觑。 站在最前端的李贤脸色一白,只觉得心中一痛,不顾自己没有得到天皇的召见,拔腿就往殿内跑。 “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太子左庶子张大安眼疾手快,一把将李贤的手臂拉住,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未经传唤硬闯宫闱等同于造反逼宫,李贤若是冲了进去,岂不是授天后以柄? “父皇父皇”李贤的脸色发白,双目圆睁,瞪着拽着手臂不让他进去的张大安“父皇定是出事了,我我要去看看!” “殿下,未经传唤便擅闯宫闱,这是大罪啊!殿下!”张大安见李贤仍旧执拗,只得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放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转危为安的。方才殿下求见的时候,王公公不还说陛下好好地么,怎么这一会子就出事了?殿下还是安下心来,等待天皇陛下的传唤方为正理。”纵然张大安说得如此笃定,他的心中也是忍不住地发寒,方才宫人的叫喊他哪里没有听到?承乾殿内,想必是已经乱成一团了,但眼前的李贤便是他的希望,他要好好保护他,决不能在这个时刻让天后抓到任何一丝把柄。 “大安,你放开!”李贤一边挣揣着张大安,一边恳求道“若父皇有个什么差池,我今日所为又有什么意义?” “殿下!”张大安使出了猛劲,拽着李贤不放,咬着牙,劝道“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差池,那微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李贤被张大安的话呛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此时,洗马刘讷言见二人相持不下,上前一步,一手拉着李贤, 一手拉着张大安,劝道“殿下,张大人,此地不宜争执”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的目光移到承乾殿的殿门处一“天后娘娘有旨,宣李贤甑见!”赵邦国尖细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众大臣的耳中却像是响起了一阵闷雷:李贤觑见,这意味着什么? 第一七九章 羽林将军暗助力 - 婉唐 - 霏雪如是 赵邦国领着李贤,二人急匆匆地朝承乾殿里去,在场的大臣方才听到赵邦国居然直呼李贤之命,心平百味杂陈。 赵邦国身后站着的是天后娘娘,天后与太子素来争斗,但赵邦国毕竟是为奴之身,就算是有天后娘娘的撑腰,他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胆量侮辱皇子! 难道,李贤的太子之位真是再也坐不稳了? 百官之中站在队伍后面的几个官员相互交换了眼神,站在最后的那个身着翰林服饰的三旬男子终手朝着自己的同僚点了点头,二人便以不引人注目的速度慢慢挪动着,他们,退意萌生。 “听”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横空出世,拦住了二人的去路“二位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呀?”一个彪形大汉仗刀横在二人面前,也斜着眼看着这两个准备逃逍的人,么澄语气冰冷地问道。 “这……这……这位将军”那穿着翰林服饰的男子被崔澄的阵势吓得两股战战,若不是身后的同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他就要把持不住地瘫软下去“将将军某某只是想去如厕,如厕而已。”说完这话,他额角上的汗珠已是如黄豆一般大小。 这群文人,从来只会吟诗作对,风huā雪月,哪里曾见过这般真刀真枪的场面,当下,随着崔澄的与那翰林的对话,在场的官员全都安静下来了,众人带着疑惑地表情望着二人。 “哦?”只见崔澄浓黑的眉毛轻轻一挑,鼻孔中发出一声不甚明显的。萝声,却不将大刀收起,只是挥动空闲的左手,片刻,便有一个兵士上前来。 “将军!”兵士毕恭毕敬地行礼。 “送这两位大人去更衣室(注:唐朝的厕所啦!)”崔澄冷冷下令,那士兵应答了一句,便默然行至那二人面前,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二人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强扯出笑脸朝着崔澄点头道“有劳将军了!” “二位大人客气!”喜澄皮笑肉不笑,微微眯了下双眼,说道“保卫承乾殿是我右羽林卫的指责,今夜各位大人既然到了此地,那么各位大人的安危便由我崔某负责,在太子殿下下令让各位大人回府之前,各位大人若是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崔某,崔某定当竭力为各位大人办好。不过”崔澄话锋一转,伸出手轻轻抚着闪亮的大刀,语气一冷“若是哪位大人妨碍了崔某保卫承乾殿,那么崔某手中的钢刀可就不客气!” 说完,崔堤瞪大这双眼环视一周,空气中传来阵阵抽气声。 这时,原本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中立份子却是心中叫苦不迭:这个崔澄!可是明明白白地要支持太子啊! 与此同时,终于太子李贤的大臣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负责承乾殿安全的右羽林卫将军此刻摆明了态度要支持太子,若是没有天皇的收益,他区区一个将军怎么会有这样的雄心猫子胆? 当代,众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了聊天的心情,承乾殿外聚集着的百官忽然安静了起来。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正殿的大门,那里是方才李贤与赵邦国共同走进去的地方。 第一八零章 父子阴阳难相见 - 婉唐 - 霏雪如是 李贤同着赵邦国自讲入承乾殿正门后,两扇朱漆的雕huā。大门便被牢牢地合上,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窥视屋中的情况。 一扇门,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李贤拎起下裳,朝着龙床的方向双膝而贵。 龙床上金黄色的帘幕重重,只见到重幕之后影影绰绰,里面什么光景,李贤在外看不分明。 他行完礼,并没有得到天皇的回应,李贤只得默默地跪在原地,静候天皇的处置。 忽地,一只涂着鲜艳丹蔻的白皙的手从帷幕中伸了出来,轻轻将重幕撩开,一个人影出现在李贤的面前。 此刻,天后一身素纱,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杏眼在李贤的身上上下逡巡着。 “母后。”李贤恭敬地叫了声,低头行礼。 “哼!”天后的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语言陡然尖利,如同一阵狂风骤雨直朝李贤砸来“你这个逆子,你的眼中哪里还有你的父皇、 母后?”“母后,儿臣”李贤开口欲辩解,却被天后连珠炮似的话给打断。 只见,她迅速地大步跨到李贤的面前,狠狠骂道“天皇身体赢弱,作为儿子,不曾奉侍汤药与榻前,反倒在陛下休息之时,带人夜闯承乾殿,惊扰陛下,其行可恶!其心可诛!李贤,你可知罪?”“母后,儿臣只想求见父皇,并没有别的意思。”李贤兀自承受天后的怒气,待天后说完,他赶紧抓住这一空隙,开口为自己辩解。 “还在狡辩!”天后说着说着已是盛怒,杏眼圆睁,脸上威严甚重“你以庶人身份,唆使百官同你一道擅闯禁宫,这不是逼宫造反又是什么?”天后的丹蔻直直地指在李贤的眉心,将一顶造访的帽子狠狠地扣下来。 “母后,尼臣求见父皇,孰是孰非,儿臣自会向父皇解释!”对于天后的指责,李贤在殿外之时早已料到,他已无心与她纠缠,此时此刻,他只想见到他的父皇,有些问题,他要亲口问他。 “哼!”孰料李贤的要求却让天后冷笑一声,她也斜着她的凤眼,左边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扬起,脸上的讥笑之意十分明显“陛下既然下旨废了你,自然不愿再见你!” “这”李贤未曾料到天后居然会如此直接地说明,当下被她的话震得愣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嗫嚅着,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说不出一句话。 “你深夜带领大臣未经陛下允许夜闯承乾殿,原本已是谋反的大罪,陛下怜悯你,才让本宫方召你进来,现在本宫的话已经说完,你走吧!”说罢,天后不耐地挥动宽大的衣袖,像赶苍蝇一般地对待李贤。 李贤被天后的话语及动作激得热血上头,忽然一下子站起身来,迎上天后灼灼的目光,李贤挺直了腰杆,坚定地说道“母后,请让儿臣见父皇一面!” “你……, 第一八一章 奸婢欺主把戏精 - 婉唐 - 霏雪如是 母子二人在空旷的承乾殿内久久地对视、凝望。伺候在寝殿中的宫人们都屏住了呼吸,被充斥在天后与李贤之间的低气压给吓得噤声,众人矗立在原地,眼观鼻,耳观心。 少顷,天后大袖一挥,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等到了天后让他们退下的指令,一个个慌忙行拜L,火速离去。 这里将要发生的,是他们的身份所不配听的:这里即将发生的,是他们一辈子也不想听到的。 不多时,寝殿中宫人已尽。 赵邦国恪守职责地守在门口,终于,寝殿〖中〗央只剩下矗立而站的两母子。 “你这逆子,本宫一再容忍,放你一马,你为何要执迷不悟?”天后的脸上悲愤之余显出一股痛惜的情绪,丰满的胸脯急剧地抖动着,看来,李贤着实让她怒了! “母后,儿臣深夜前来,只想问父皇一件事情,除此之外,儿臣并无他求!”说着,也不理会天后阴暗的脸色,径直朝挂着帘幕的龙床走去。 “你,站住!”天后陡然尖叫一声,趁着李贤的注意力被转移之时,一个箭多,挡在了李贤的面前,厉声道“陛下已经休息,你且在外候着!” “母后再三阻挠儿臣见父皇,难道父皇是有什么异常?”李贤并不愚笨,从天后反常的举动中,他看出了一丝端倪,心中一凉:难道,父皇真的出事了? “大胆,你这逆子竟敢诅咒陛下!”天后闻言,立即柳眉倒竖,脸上立刻显出愤懑来。 “是不是诅咒,只要让儿臣见了父皇便有分晓!”李贤的耐心已经天后磨光,此时,他已经不想再与之纠缠,灵巧地一个侧身,便从天后的身边滑过,直往龙床的方向去。 天后只觉得脸上一阵风吹过,一眨眼,却看见李贤已经从自己的身侧滑过,现在正往龙床的方向去,心中一沉,想要伸出手将李贤拽回来,手刚伸到半空中,一阵咳嗽声凭空响起来,这不仅让正大步往前的李贤停了下来,天后也是浑身一震后,愣愣地停住“咳咳咳”咳嗽声从重重帘幕中传了出来,一阵混沌,听不分明。 但这却让寝殿之中的二人脸色一变,与天后的面若死灰不同,李贤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父皇醒了,那么,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父皇!”李贤开口唤道。 “陛下!”天后的声音接着响起。 “咳咳咳咳咳”帘幕后的人没有回应,但咳嗽却越来越烈了。 “父皇!”李贤一阵心疼,就要上前掀开帘幕到龙床边去为天后顺气,却不虞天皇忽然停止了咳嗽,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就一桶冰水高高地从李贤的头顶倾泻而下,李贤周身的热血及所有的关心都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浇熄。 “你滚”帘幕后的声音浑浊着说着,带着浓重的鼻音,瓮声瓮气。 “父皇!”陡然间,李贤的全身失去了中心,他的双膝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他难以置信地喊“父皇!”“滚!”混沌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再是一阵连绵不断地咳嗽声。 天后见状,迅速地绕过跪在地上的李贤,双手掀开了帘幕,走了进去。 帘幕后矢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吓得口不能言。 只见天后仍旧在龙床上昏迷不醒,面若金纸,双目紧闭,细细一看,却发现他的两个耳孔中居然被塞上了两团棉huā。 那方才的声音她的目光往下,停留在了龙床下的一个角落。 最得她宠的丫鬟莺歌正蹲在那里,捏着自己的嗓子,不住地咳嗽着,那声音俨然是方才帘幕后的声音! “陛下,您怎么样了?”天后迅速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地坐到床边,轻轻地拍着被子,仿佛真是在为急剧咳嗽的天皇顺气一般。 “咳咳咳”也许是有了天后的照顾,天皇的咳嗽稍稍地缓解。 不多时,咳嗽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你走吧,陛下不想见你。”天后的话透过重重帘幕传到李贤的耳中,声音并不大,但听到李贤的耳中,却如同炸响的雷。 “父皇”李贤不甘心地喊道,双眼已是通红,多年来锻炼的伪装此刻轰然崩塌,他的泪珠终于战胜了他的理智,肆意地从他的眼眶涌出,脸颊上迅速被画上了两道痕迹,泪水被他嗫嚅着的嘴唇卷进了嘴里,他的舌头唱到一阵苦涩。 “咳咳”帘幕内,依旧是两声咳嗽,再没有其他的回答。 第一八二章 最是蛇蝎妇人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除了咳嗽,父皇什么也不愿意说与他听了。看来,他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吧,这一国储君之位果然还是父皇经过思考之后的决定。 李贤跪在冰凉的地上,膝盖臻于麻木,这些,李贤已经毫不在意,此刻,他陷入一种极度的绝望与极度的自抛交杂而成的情绪的深渊当中。 最是无情帝王家! 事到如今,这句话,李贤总算有点相信了。 曾经,父皇是大唐的天,是他的天,在他年幼的心中,整个大唐的命运都掌握在那个叫做父皇的男人手中,只要他的一声令下,举全国之兵无不顺从!大唐在他的手中,国祛昌隆,蒸蒸日上。曾经的李贤不断地幻想着,自己能够从父皇的手中继承这个天下,他要让大唐在他的手中进一步的强盛,他要让戎狄蛮夷一一朝贺,他要让大唐… 大唐…… 大唐… 大唐…… 大唐,已经与他无关了,曾经他是太子,是储君,是离大唐最近的一个人,如今,圣旨一道,他已是庶人! 庶人呵军国大事,黎民百 … 俱往矣俱往矣李贤的心口忽然堵得有些难受,伸出手,抚在胸口,想要抚平自己颓唐的年绪,可就在这当儿,他的右手碰到了自己怀中硬梆梆的东西一诏书! 婉儿硬逼着他放在怀中的诏书! 猛地抬起头,他望向帘幕上投射出的天后被的影子,难道,真的要对这个他唤着母亲的人下手? 这个权倾一时的女人,若是被废黜了后位,会怎样? 会在冷宫中凄苦地度过余生没有雕栏玉砌,更枉论锦衣玉食。在那个荒凉的角落当中,不再有天子的垂帘,不再有昔日母仪天下的威风,也许白头的宫人在做完了一天的差事之后闲来无事地聚在一起,间或地谈论着: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得了两朝天子的青眼,享尽世间繁华,一度手握权柄,执掌大唐朝政,最后,在与自己的儿子的争斗中,被次子手中的一道“废后诏书”落下了深渊。从此如盛开的huā蕊在一夜间衰败,碾落成泥。 说到这里白头的宫人总是一声长叹,不知,这叹息是给那女人,还是给自己。 真的要与母后同归于尽么?李贤不断地在心中问道,母后这样的女人若是夺去了她手中的权利,那不是等于将她死路上逼? 自己真地要亲手将母亲置于死地么? 这,………, 这,………, 这…… 李贤的心此刻如同朔风吹拂着的芦荡,思绪如同芦苇一般乱成一团。 ………,………,………,………,………,……………………,………,………,………………,………,………,………,………,………,………,………,………,………, 而就在此时,龙床之上一天皇的眼皮忽然动了一下,这动作稍纵即逝,但却没有逃过双目一直锁在天皇脸上的那双美目! 天皇,这是要醒了! 天后的心跳随着天皇眼皮的微动而慢慢加快天皇的左眼先是微眯了一条缝,接着,右眼也透出一缝光来,左右交替了几下也就是一息的时间,终于一天皇的眼张开了! 而天后的心仿佛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怎么办? 天皇的双眼没有光彩,如同僵死的鱼,可就是这双鱼目,却让天后慌了神一上下眼皮合上复又睁开,天皇的眼终于有了焦距,他对上了一双眼一一双情绪有些复杂的眼。 “媚”他想张开嘴,唤这双眼的主人,可接下来的话却全部被吞回了他的嘴里。 因为他的头被人用被子蒙住,紧紧地~紧紧地李治不能呼吸了他不能一身体开始剧烈的战栗,他想呼号,他想求救,他想他赢弱的拳头握在了一起,想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他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他不能呼吸,他不能呼号。 “唔”所有的声音都被压在了厚厚的锦被之下,口中发出的声音被杯中的棉huā吸收了干净传到外面的,只是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这声音被厚重的帘幕过滤到到达李贤的耳朵时,已经同外面路过的风声混为一体。 终于终于被捂在被子下的那具躯体放弃了挣扎,他的瘦削的可以看见青色经脉的手臂颓然地瘫了,身体的战栗也消失了,还有那轻微的求救声,彻底地彻底地听不见了! 生命消失,就在这一瞬间,就在李贤跪在重重的帘幕之后,考虑自己是否要将母亲落下深渊的时候,他的父亲就这样死去了这个大唐最尊贵的男人,在享尽了一世荣华之后,终于在一个夜晚,在自己的妻子与儿子的陪伴下西去了,只是,他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是这种死法? 一双涂满精致地丹蔻的手终于放松了手中的锦被,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拉开被子。 手紧紧地按住李贤的动脉,确定,再无跳动!复有不放心地伸指置于人中,确定,再无呼吸! 长长地松口气,他,终于去了。 龙床上,只剩下还有余温的一具尸体,没有天皇了,再没有天皇了,天皇驾崩了! 驾崩了! “娘娘!”一声尖利地女音唤醒了处在极端亢奋状态的天后,是莺歌“娘娘,陛下他”只说几个字,莺歌放声大哭。 “陛下!陛下!”天后终于扑到在天皇的龙床之上,压在还温热着的尸体上,嚎啕大哭“陛下,你千万不能不管臣妾啊!陛下!陛下!” 悲戚的哭喊在一瞬间响彻殿中,李贤还没来及从对母后采取何种态度的纠结中走出来,又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天皇!驾崩了! 天皇驾崩了! 天皇驾崩了! 少顷,这句话被一遍又一遍地在承乾殿中重复着,接着,又扩展到其余的宫殿,如同刻录机一般,声量一致,频率一致,就连音色也相差无几一宫人一边奔跑着,一边擦着自己流出来的眼泪,一边不住地叫喊:天皇驾崩了!天皇驾崩了! 守在承乾殿外的大臣,此刻哭作一团,好不伤心! 不知,他们是真地在哭驾崩的天皇,还是在哭自己的命运。 而守在皇城外的禁军,此刻,却睁大着自己的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场景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么多的军队?这,是要造反么? 第一八三章 身死密留保命符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丹凤门守卫的禁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荷枪带戟的兵士整整齐齐地包围在计凤门下。 这些士兵壮硕的身材包裹在玄色的铠甲之下,手中的兵器在春明门明若白昼的灯照射下熠熠闪着寒光,他们的眼神十分锐利,都注视着走在最前头那个骑马的人他们的首领! 在大唐,只有这个人可以命令他们,如果没有他,就算是当今皇上想调动这支军队也不行!这支部队的将士从来都不怀疑他们今夜来这里的目的,他们只知道只要是他们的将军下令的,他们都会绝对的服从! 在唐朝的兵制中,除主要的府兵外,还有兵募、健儿、团结兵、乡兵、防丁、仪征等,只是眼前的这一支军队,却不属于任何一种。兵部没有他们的记录,凌烟阁中也没有人提到过它,只是,在今夜,这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他们出现在了丹凤门。 这五千人组成的队伍,名字只有一个~玄卫,而他们的首领居然是一薛仁贵! 此刻,薛仁贵骑在一头高大的白色战马背上,一身银甲后缀着白色披风,须发皆白,当年的白袍小将如今老矣,但他脸上的果敢与坚毅,却丝毫不受岁月的影响,一如既往。 今夜,他要带着他的玄卫,进入皇宫,他要去完成一件“那个人,交给他的任务! “城下何人,竟敢擅闯丹凤门!”丹凤门大门紧闭,只在巍峨的城墙上方露出几颗人头来,有人大声盘问道。 “薛仁贵!”一字一顿,声若洪钟。 此话一出,空气中传来阵阵的抽气声守在城墙上的军士讶异了:薛仁贵!居然是薛仁贵!他不是到辽东做鸡林道总管去了么,怎么没有听到皇上的诏令,他在这个时候回到了长安,而且还带着荷枪带戟的军队来,他这是要造反么? “薛薛将军!”知晓城楼下的居然是大唐的战神薛仁贵,守城的将领心中开始发憷了,眼前的这幅光景,他断不会傻到以为薛仁贵只是带着部队前来长安观个光,顺道同守城的将领们打个招呼的。 太子今夜召集了不少大臣进入皇宫,定是有一番动作,而不偏不倚,薛仁贵偏偏在这个时候回了长安,难道薛仁贵与太子是要想到这里,那守城的将领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意识到:大唐的天一也许是要变了“薛将军!”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那守城的将领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开口道“此时宫门已闭,若将军有事求见天皇陛下还请明日一早前来!” “你是何人?”薛仁贵仰起头,目光放在城墙的正中处,看着方才说话的人,问道。 “末将左武卫将军萧承意,今日正是由末将当值丹凤门!”那将领未虞薛仁贵有此一问,稍微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大声地回答,他的声音被北方吹来的夜风吹散清楚地送到了薛仁贵的耳朵里。 薛仁贵唇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个有些满意的笑容,他清清嗓子,抬头,正对上萧承意的还带着疑惑的双眼,大声的说道“萧将军,开城门!” ………,………,………,………,………,………,………,………,………,…………………,………,………,………,………,………,………,………, 就在同时,承乾殿中一李贤扑倒在天皇的龙床之下,泣不成声。 天后在一旁也自然不会闲着她由莺歌扶住,泪如雨下,口中不断地喊道“陛下,您怎能就这么丢下臣妾……陛下……” 跟在天皇身边多年的王福禄此刻却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这有些出乎人的意料,并没有为天皇的驾崩而滴下泪来,这着实不合常理,但此刻殿中的人已经无暇他顾,他们专心地哭着,喊着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来自假意。 “父皇,儿臣不孝儿臣不孝!”李贤跪起身来,伸出手轻轻触碰到李治还上游余温的手臂,目光停留在他圆睁着的双眼,李贤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父皇!父皇!” 父皇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的任意妄为才让父皇一时怒极,是他害死了父皇!是他害死了父皇! “父皇!父皇!是儿臣不孝!是儿臣不孝!”李贤的嘴里不住地哭喊着“砰砰砰”使劲地,他用自己的额头撞着龙床。 一下再下“殿下!殿下!”王福禄冲上前去,一把拉住李贤,停止他自残的动作,看着李贤额头上磕出来的鲜血,王福禄再也心疼地劝道“殿下,陛下在天有灵,断然不忍看着你做出如此自戕的行为。” “王公公”李贤泪眼朦胧地看着王福禄这个父皇生前最信赖的人“是我将父皇气死的,是我!是我!”说着话,李贤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他太后悔了…他不应该听婉儿话,不应该集结那些大臣到承乾殿来,都怪他,都怪他! 他害死了父皇,是他害死了父皇! “不,殿下!”王福禄赶紧抓着李贤不断往自己胸口捶打的手,嘴里劝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的病……哎……陛下的病与殿下无关,殿下请宽心!” “不,王公公你不要骗我,是我害死父皇的!是我!”李贤哪里听得进王福禄的劝说,不断地责骂着自己。 “对!就是你这个逆子害死了陛下!”一个尖利的女音响起,原来是天后已在莺歌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李贤白皙的脸颊上,瞬间,一个巴掌印在李贤的脸上显现,天后怒气冲冲,手一挥“啪”李贤左边的脸上又挨了一下,瞬间,又是一个巴掌印。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站在李贤身边的王福禄赶紧跪下“请娘娘息怒!” “息怒?”天后双目通红地瞪着王福禄,一声冷笑后“本宫怎么息怒,若不是这个逆子一”她指着李贤的鼻子“陛下怎么会怎么会一”由于太过气愤,天后的双肩气得发抖,她手一扬,一个巴掌又要落下。 李贤却是不闪不避,任凭天后打骂着。 “娘娘,老奴有天皇密旨!“天后的手还未落下,王福禄伸出手,抓住天后扬起的手,大声地喊了一句。 天后闻言错愕,直愣愣地看着王福禄一只见,王福禄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来,看着天后,大声地说道“天后武媚接旨!” 第一八四章 密旨最难辨真假 - 婉唐 - 霏雪如是 浑浑噩噩的由王王福禄搀扶着,李贤慢慢地走出承乾殿。他双目涣散毫无焦距,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步履虚浮,有好几次,他都忘了抬起脚跨过门槛,若不是王福禄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恐怕李贤已是摔了几个跟斗。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父皇在居然一直都在为自己筹划着,以一种他从来没有察觉到的方式!废了李贤的太子之位,却一道密旨将自己保护起来,密旨中清清楚楚的写着:若天后欲取李贤性命,便由王福禄请出密旨,恢复李贤太子身份,继承大统,同时,废去武媚矢后之位,囚于掖庭宫静心苑中…… 怀中有一个有些硬的卷轴,这卷轴是死物,但李贤伸到自己怀中的手却在上面感受到了一阵温热:这是父皇在弥留之际留下的密旨,只为了,只是为了,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深深地呼吸,李贤不断地力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王福禄依旧牢牢地拉着他的手,一股脑地往宫外去。 “王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李贤任由王福禄拉着,却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殿下,快走吧!”王福禄忽然回转身,压低着声音回答“殿下,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说完,也不待李贤明白这话中之意,便复又拉着李贤,急急地朝丹凤门方向去。 “王公公!”李贤一把挣脱开来,有些气恼地看着王福禄“父皇尸骨未寒,若贤在这个时候离去,岂不是有违孝道?”说完,李贤转过身,就想要朝承乾殿的方向转去。 “哎哟,我的祖宗!快些走吧,等天后反应过来,你就走不了了!”王福禄被李贤的气得直跺脚,也顾不了许多,一下子就将心中的秘密给说漏了嘴。 此话虽然说得小声,却让李贤全身瞬间紧绷,聪明如他,怎么会听不出王福禄话中之意? 稍一沉吟,他便明白:父皇的密旨定有蹊跷! 他抬眼,四目相对,王福禄极其微弱地点头,证实了李贤心中的猜想! 得到了王福禄肯定的答复,李贤的心中慌了:所谓父皇的密旨,看来是王福禄假传圣旨了,父皇,从来就没有废黜天后的意思! 大唐,只有在天后的手中才会日益壮大:大唐,只有在那个心有凌云之志的女人手中才会威慑四方! 夫妻数载,李治怎会不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治国安邦的良材,所以他才会把朝局交到天后的手中,他知道大唐定会在天后的手中日益强壮,在这点上,他从来没有低估过天后的能力,只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低估了那个女人的野心! 履至尊而制六合,包举宇内,并吞八荒!这样的雄心不是始皇才有,她,武媚,从来都将自己视作始皇一般的人物! 而今,待天皇发觉自己的最爱的儿子居然有经国之才之时,他〖兴〗奋,他窃喜,他感叹自己居然有这样优秀的儿子!只是,来不及让他松口气,他却发现:大唐,已经紧紧地被那个女人掌握在了手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要夺权,必是一番血战。 李溶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没有勇气再赔上自己最爱的儿子。 于是这个皇帝,终于还是选择了退让,一如既往。 这个世上,王福禄是最了解李治的人,李治心中的苦闷与不甘,他都知道:李治心中的牵绊,他也明了。 只要李贤活着,王福禄已别无他求! 李贤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他打开了手中的“圣旨”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是自己最为熟悉的,最右下角的那方玉玺之印也是清晰可见这分明是一份真的圣旨! “王公公,这是”他疑惑地看着王福禄。 “哎”王福禄长长叹气,不住地摇头,道“就算是真的,若是有心,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第一八五章 变故皆在须臾间 - 婉唐 - 霏雪如是 电光火石间,李贤明白了王福禄的话中之意,他们手中的密旨既有天皇的手迹同玉玺无疑,但只要他们二人走不出这皇城,天下人又有谁知道曾经有一道要废除天后的圣旨?等到天后反应过来,将李贤与王福禄二人抓了回去,孰是孰非,岂不是只消天后一句话? 李贤的若有所悟地看着王福禄,半晌,嘴角无奈地向上扬起,一丝苦笑溢出,他摇摇头,言语中带着凄凉“我此刻才知道,原来这天下也有父皇的圣旨不管用的时候。”伸出手,李贤摸摸藏在怀中的两道密旨,一种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大唐的主子,从来都不是天定,谁手中有权,谁手段更狠,这大唐便是他的。”王福禄安静了半晌,说出了这样的饱含深意的话语“殿下,就算是天皇还在,这天下的七分都姓了武,文武百官,有哪一个心中不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对天皇的旨意阳奉阴违。如今陛下驾崩,殿下若不早早离去,等到天后反应过来,殿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说罢,也不待李贤自己抬腿,便伸出手来,拽着李贤朝丹凤门的方向去。 李贤却一把甩开王福禄的拉扯,悲观地说道“既然父皇的密旨已经保不住我,天下哪里又是我的容身之所?”说着,于是李贤一把推开王福禄,折转身,朝着承乾殿的方向奔去。 王福禄始料未及,眼见着李贤的背影快速地离自己而去“殿下…”他无奈地叫了一句,心道:殿下,你这是何苦? ………,………,………,………,………,………,……………………,………,………,………,………,………,…………………,………………………… 李贤甩开了王福禄,就沿着原来奔出的路朝着承乾殿折返回去。 既然父皇的密旨已经保不住他,留下来是死,亡去亦是死,同死,倒不若留在宫中,守在父皇身边,天后若是想要给他一个了解,倒也了了他的一桩心事,随父皇而去,也好留在父皇的身边尽孝道吧! 下定了决心,李贤脚下的步伐更加快了。 父皇,孩儿不孝,没能按照您设想的那样,远离长安,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民了此一生:可是您对孩儿的心,孩儿明白了! 父皇,您等着,孩儿随即就来陪您! 李贤心中想到,抬起头,巍峨高大的承乾殿已在眼前父皇,您等着…… 李贤的脚急速地跑动着,王福禄虽然一直在追逐,却已经被他甩得老远,谁也拦不住,他要回到承乾殿,他要去送他父皇最后一程,然后,与父皇一道……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侧的宫道中冲了过来,挡在了路的〖中〗央,李贤收力不及,身子没有停下来,生生地与那个宫道中间的身影撞到了一起。 “殿下!” “婉儿!” 四目相对,二人同时大呼! “殿下,你怎么还不走?”婉儿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自己方才被李贤冲撞到的身子,看着正往承乾殿去的李贤,满脸的疑惑。 “婉儿,父皇他”李贤只说了几个字,一想到躺在龙床上那具还带着微弱的尸体,他鼻子一酸,哽咽着。 “殿下,婉儿明白。”婉儿点点头,伸出手,将李贤的手紧紧拉住,感受到李贤不住地颤抖,她咬咬牙,终于冷声道“殿下,你还是快走吧!” “可是,父皇还在承乾殿!我怎么能就这样离去?”李贤陡然甩开婉儿的手,颈子上的青筋暴现,声嘶力竭地对婉儿吼道“我是堂堂的大唐太子,父皇尸骨未寒,难道要在这个时候仓皇出逃,与其这样,我倒不如死了干净!” 婉儿不虞李贤的情绪如此失控,她经历一番波折,好不容易摆脱了掣肘,偷偷地跑到承乾殿外来,就是为了要拦住李贤,让他速速离去,却遭到李贤这般对待,她心中憋着的气便如地下流动着的岩浆,而此刻的李贤便是岩浆在压制了许久忽然寻觅到的火山口,她所有的愤懑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死,死有何用?难道你死了陛下就能活过来?难道你死了就能改变大唐现在正被天后一手把持的现实?”她伸出手,牢牢地拽着李贤的领口,面布寒霜,大声地说道“李贤,你是个男人,做男人就应该有担当!” “担山”李贤冷笑一声“我连自己的命都要靠你们想方设法来保住,我有什么能力去担当?我又要去担当什么?” “你”婉儿被李贤的话气得全身发抖“啪”也来不及多想,右手已经挥了出去,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李贤的脸颊上。 刹那间,李贤白皙的脸颊上立刻生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随后赶来的王福禄被婉儿的动作吓得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二人,不敢吱声。 一个巴掌打下来,李贤瞬间懵了~ 贵为皇胄,李贤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可如今,他确实被人扇了耳光,扇他耳光的这个人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一上官婉儿! “李贤,你给我听好了!”婉儿拽着李贤的领口,使劲地摇动着,大声地吼道“陛下已经驾崩,他临死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平安,若你这个时候进了这个大殿,那么天皇在天之灵将会永不安宁,而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迎你的薛将军也将因为负了天皇的临终所托而抱憾终身,而我呢”婉儿松开一只手,不住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脸上一丝讽笑,自嘲一般地说道“而我,将会因为你的死而后悔一辈子!” “婉儿你”婉儿的话字字如雷鸣,炸得李贤头脑一阵轰鸣,他来不及消化婉儿的话,只是伸出手去从自己的领口握住婉儿双手,嘴里不住地叫道“婉儿……婉儿……” “听我一句话,走!”一番发泄,婉儿眼中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流满两腮,她盈盈地看着李贤,嘴里说道“殿下,快走!” “走吧,殿下!”王福禄见李贤还在发愣,终于忍不住,上前来,一把抓着李贤,朝丹凤门的方向去。 第一八六章 玄卫入宫保太平 - 婉唐 - 霏雪如是 “梆“梆梆梆”更木接连敲了三次,报更之人的声音在寂寥的宫阁中响起“天干物燥,1小心火烛~”这声音传得辽远,不经意间地听,却有一股飘半的感觉在其中。 “快快天后有令,将城门速速关上!别让李贤逃出宫去!”武三思的醇厚的嗓音带着肃杀之意,对驻守在丹凤门的右武卫命令道,他此刻一身戎装,手持长剑,矗立在丹凤门前,胸脯因为方才匆匆赶路而急剧地抖动着。 自天皇那一道废太子的诏书下达,武三思的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妥,他心思缜密,唯恐今夕宫中有变,便派了人守在宫中各处,一旦事情有异,便迅速地采取行动。 就在几个时辰以前,众大臣在李贤的带领下齐聚承乾殿,他便意识到危机,故而便一直默默地守在承乾殿外,他见太子与王福禄朝丹凤门的方向去时,便察觉到了不对,不等天后的召见,便径直去子承乾殿,才从天后的口中得知天皇留下一道让李贤保命的密旨。 当时,天后正为了这件事情恨得咬砰银牙,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才好。武三思计上心头,便错撺掇天后将李贤与王福禄扣下,毁掉密旨,这样既免除了后患,也能名正言顺的执掌朝纲。 对天皇既然能亲自动手,对李贤天后自然不会手软,而武三思的话正好点醒了天后。于是,天后便一声令下,让武三思负责去拦截李贤与王福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二人走出丹凤门! 于是乎,飞奔而来的武三思正与刚进城门薛仁贵玄卫先锋队碰了个正着一“大胆,你是何人,没有天后的旨意居然敢带兵进入丹凤门?”武三思心中正因为没找见李贤的影子而十分窝火,正好看到一队玄衣侍卫从丹凤门的正门走了进来,一声大喝,质问着走在最前的玄卫先锋队的人。 那人对武三思的话置若罔闻,直接连眼皮都不曾抬动一下。 “你你好大的胆子!”武三思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发指上冲冠,挥动长剑,便要朝那走在最前的玄卫砍去“哐当”兵刃交触,发出清脆的铮鸣之声,与之同时的,还有刀剑碰出的点点火星,虽不耀眼,但在这黑夜看得分明。 只见那玄卫轻轻挥动手中的大刀,仿佛未曾发力一般就将武三思的长剑给格挡了开来,武三思未料到对手如此强劲,这一下,倒让自己退出了好几大步,右手的虎口也被震得发麻。 “你你们”武三思气得发抖,指着依旧朝前行进的玄卫,面色骇然“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这不是你能管的。”终于,站在最前的玄卫抬起双眼,淡淡地看了武三思一下,才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之后,便带着玄卫的那二十人的先锋队径直朝承乾殿去。 ………,………,……………………,………,………,………,………,………,………,………,………,……………………,…………………,………,………,…………… 承乾殿“你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天后震惊地看着煞气极重的这一群人,讶异万分。 “臣玄卫将军萧策文叩见天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方才与武三思交过手的玄卫此刻忽然躬身,朝着天后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跟在他身后的属下也同样为之。 “玄卫?哪里来的玄卫,本宫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天后见眼前的众彪形大汉都在向自己行礼,方才震荡不安的心有了些许平静,但她心中仍旧疑惑的紧,不明白这支号称“玄卫,的人到底隶属于什么部门。 “回娘娘,玄卫是历代皇帝手中的暗卫,只在皇上驾崩时到新君登基时才驻扎在宫中,以拱卫皇室的安全!”萧策文不卑不亢地为天后解答着疑惑,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来,双手交到赵邦国的手中。 赵邦国识一瞥眼,认出了那明黄色卷轴上的huā纹,于是小心地接过这一道圣旨,恭敬地交到天后的手中。 这,便是当年太宗皇帝设立玄卫的圣旨! 天后迅速地将圣旨浏览一遍,长长地出口气,才说道“玄卫共有多少人?” “回娘娘,一万。”萧策文稍一沉吟,回答到。 “那统领玄卫的薛将军呢?“方才在圣旨上,天后得知这股势力是由薛仁贵统领着,可如今玄卫已经到了眼前,却唯独没有见到薛仁贵,心思缜密如天后,自然感到了一阵怀疑。 “回娘娘”像是早预料到天后会有此一问似的,萧策文脸色未变,便回答道“薛将军将末将等人带至丹凤门,便驻守在了丹凤门外!” “这又是为何?” “薛将军道大非11一役,他是大唐的罪人,已无颜再见天皇陛下,故而愿意替天皇陛下把守丹凤门,直至新君登基!” 天后闻言,心中冷笑不已,道:好你个薛仁贵,老谋深算,难道本宫还看不出你的把戏?你名为把守宫闱,实际上是想将我武家的势力隔绝在宫外,好防着本宫夺权僭越吧!哼!本宫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你薛仁贵厉害,还是我武媚的道行深! 想到此,天后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来,朝着萧策文轻轻领首,道“有劳将军了,天皇大殓在即,这宫中的安危便交给玄卫了!” “末将定不负娘娘重托!”萧策文领命。 “嗯,请将军这就便去把守住各个宫门吧,陛下驾崩,这宫中是要乱上一阵了!”天后说罢,脸上便露出一副悲戚的表情来,一挥手,疲态尽显。 萧策文见状,行了个礼,便带着众人离去。 不时,从才丹凤门进入宫中的玄卫便四散开去,分开把守在各个宫殿的大门处。 今夜,大明宫中的所有宫殿皆已缟素,大唐的国主在今夜,去了………,………,………,………,………,………,………,………,………,…,…,………,………,………,………,……………………,……………………,……… “娘娘!”武三思跑到天后的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天后闻言,脸色剧变,狠狠地瞪着武三思“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这”武三思面露难色,跪倒在地“臣臣无能臣搜遍了整个皇宫,就是没有找到李贤的影子!” “搜!继续给本宫搜!本宫不相信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天后面露狰狞之色,冰凉地下着命令。 “遵旨!” 第一八七章 殒身只为尽忠义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是夜,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右左威卫、右左领军卫、 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等南衙诸卫全线出动,右卫将军武三思领了天后的懿旨,暂代南衙诸卫的统率一职,率领着众将在皇城之中四处搜查,但令人不解的是,除了统帅武三思,这南衙诸卫的将士并不知道他们所要寻找的人到底是谁。 一群人来了又去,另外一拨人又随即而来。整个皇城皆已缟素,宫人的面上无一不带着悲戚,纵如此,悲戚之余,人们的心中不禁疑惑:守在各个宫殿门口的着玄衣的护卫为何没人都如此面生,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而平日里只有羽林卫与千牛卫常在这宫廷中走动,其余各南衙诸卫绝少在禁内活动,今夜,南衙诸卫却一股脑地涌进宫来,且在各个宫殿不断地搜查着。 整个皇城,除了宫人们因为天皇忽然驾崩的事情而泣涕不止的声音外,各卫士兵跑动的脚步声也十分清晰地传入夜色中。 这就样折腾了几个时辰,东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搜查了一夜的卫士们趁着抬头看天光的当儿,左右扭动了一下自己业已僵硬的脖颈儿,长长地出口气:天亮了,只希望可以早早地回到家中,好好地吃点东西,睡上一觉! ………,………,………,………,………,………,………,………,………,…………………,………,………,…………………,………,………,………,…………… 承乾殿天皇身着毅服,面容死灰,安静地躺在千年沉香木制成的棺木之中,棺木的前方,挂着一块厚重的白幔,这白幔将承乾殿的大殿隔成了两个世界。 闻讯而来的宫妃全都颓然地跪在白幔之外,空气中漂浮着隐隐约约的抽泣之声,或有一两个原本想要嚎啕大哭的来彰显天皇的忽然驾崩对自己打击十分巨大的宫妃,干嚎两声之后,见无人应和,倒也收敛了起来,只是时不时地爆发出一两声悲痛欲绝的哀嚎,以表达自己的哀思。 总体上而言,这承乾殿中所设的灵堂还是过分安静了一点。 被天后急召而来的百官集体地跪在殿外,他们哭泣的声音隐隐绰绰,但却不断地持续着。 如今,总算是天后做主了! 此刻,她跪在离白幔最近的地方,从莺歌的手中接过青香,随即,朝着停放沉香棺木的方向重重拜下,她这一动作,跪在后面的妃嫔们自己也要效仿,一时间,大殿里全是衣袂触地发出的裹裹翠翠的声音。 大礼过后,莺歌将天后搀住,天后长长地叹口气,擦擦眼角的残泪,由着莺歌扶着,娄到了一旁。 这时,赵邦国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在天后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天后目光一转,看了赵邦国一眼,却只是默然。 ………,………,………,………,………,……………………,………,………,…………,……………………,………,………,…………………,………………, 承乾殿后一座废弃的宫殿… 这里鲜有人迹,玄卫并没有派人到这里来把手,而南衙诸卫的将士们自然也想不到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搜索的,所有,这里依旧十分安宁,只不过一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一道回廊穿过,停在了宫殿后院的一口枯井面前。 “到了。”走在最前头的婉儿转过身来,1小声地对身后的二人说道“这便是密道的入口,殿下和王公公快些进去吧,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永兴坊。这几日不要出去,五堂自然会有人去接应你们,待新皇登基,薛将军带领玄卫开拔离开长安之时,殿下再随薛将军同去。” 说完,婉儿让开路来,身后的李贤与王福禄便看到了一口枯井,井口黑魅魁的一片,看起来十分可怖。 “咦,这井口旁怎么有块石头?”王福禄心细,立刻注意到了枯井的旁边歪斜地放着一块大石头。 “上次婉儿就是从这个入口进的密道,自然是要找人搬开来。” 婉儿对王福禄解释道,上次若是没有了崔澄的帮忙,杀了两个士兵之后,还动手将压在井口上的石头给搬开,婉儿定会被随后而来的侍卫给抓住,扭送到天后的面前去了。 王福禄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井口一眼,不再说话。 “时间紧迫,殿下和王公公就不要再耽搁了,走吧!”婉儿抬头看了一眼天光,便开口劝道。 “婉儿,跟我们一起走吧!”李贤开口,声音里充满沉痛“你留在宫中,母后绝不会放过你。” “殿下放心”婉儿对着李贤宽慰一笑“有公主在,娘娘不会动我的。” 这话里的敷衍任谁都听得出来,一个太平公主,难道真的能够保住天后想要杀的人? 李贤心中一痛,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将婉儿紧紧地搂在怀中,片刻,婉儿只觉得自己的颈项中一阵湿润,只听到李贤用沙哑地声音说道“婉儿……我……” “殿下”被李贤的情绪感染,婉儿的声音也哽咽了,她回抱着李贤,二人的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着,今日一去,不知相会何期,生死未卜,前路真是太过凶险! 二人紧紧地拥抱着,王福禄看着他们,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走吧!”终于,婉儿推开了李贤,咬着牙道“殿下,快走!” “殿下,走吧!”王福禄也开口。 “婉儿”李贤被婉儿推得后退一步,险些跌倒,他深深地看了满脸泪痕的婉儿,终于转身,跳入了井口之中。 婉儿伸出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想要转身唤王福禄离开,回转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王”还没来及开口,她只觉得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 丹凤殿“婉儿姐姐,快些起床了!“若竹有些急促的声音在婉儿的耳边的响起。 “婉儿姐姐!”若竹这次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将睡在床上的人剧烈的摇动着。 “唔”床上的了支吾了一声,随即,睁开了眼。 婉儿慢慢地眨着双眼,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景物,心中只觉得越来越诡异―― 第一八八章 一梦方醒大势变 - 婉唐 - 霏雪如是 她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这里,婉儿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岂料用力太猛,额头一下子撞到了床边的镂空雕huā漆木,吃痛地喊了一声“哎呦”婉儿伸出手,轻轻揉着自己方才撞到的地方。 “婉儿姐姐,你刚醒来头脑还不是很清醒,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若竹见婉儿的窘样,无奈地摇摇头,婉儿姐姐怕是因为太子的事情而心头郁结才会休息不好的吧。 尖,………, 想到太子,若竹也忍不住地叹口气:一对璧人,却要在今日劳燕分飞,永不相见了!自己多么不想叫醒睡熟的婉儿姐姐,可若是错过了今日,真不知婉儿姐姐日后会后悔成什么样! 咬咬牙,若竹终于还是开口道:“婉儿姐姐,你快些收拾吧,迟了就来不及了!”嘴上说着,若竹的手上也不耽搁,手里拿着毛巾放到了自己刚才端来的水盆里轻轻拧了几下,再递到婉儿的手中。 “什么来不及了?”婉儿接过若竹递来的毛巾,轻轻擦着脸,疑惑地问道。 “难道婉儿姐姐不知道?”若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细,想是受了极大的震动才会如此,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到底还是常年呆在丹凤殿中,不至于是孤陋寡闻的小女子,如今她脸上的表情竟像是十足地震惊! 婉儿见状,面色一凛,放下手中的毛巾,双目直直地望着若竹,开口道“若竹,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婉儿姐姐,是太子的事情”婉儿一听到若竹说出“太子,两个字,不待她说完下面的话,便伸出手来紧紧地拉住若竹,嘴里同道“太子怎么了?” 此刻,她是彻底清醒了,昨天夜里,她不是已经将太子给送到密道去了么? 对,太子、王福禄还有她自己,他们三人一道到了承乾殿后的废殿之中,她明明已经看到李贤跳进了密道之中,然后然后婉儿闭上眼,深深地吸口气,逼着自己回忆当时的情形。 然后她转过身去叫王福禄也进密道,却发现王福禄已经不在自己身后,还没来得开口叫王公公,她后颈一疼,便没了知觉! 对!就是这样! 婉儿猛地伸出后摸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还在隐隐作痛,这便证明了昨天夜里她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做梦,太子真的是被她送走,而她自己确实是被人打晕了! 王福禄在哪里?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王福禄出卖了太子,太子被抓回宫了? 婉儿越想越怕,不知不觉中抓着若竹手腕的手上暗暗地使起劲来。 “哎呀……”若竹吃痛地叫了一声。 惊觉松开,一抬头,正对上若竹痛苦的脸色,低头一看若竹业已被自己掐得红肿的手腕,婉儿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充满歉意地看着若竹,讷讷地说道“对不起,若竹,我我只是只是不放心太子。”“婉儿姐姐的心思若竹明白。 ”若竹瞧见婉儿如此失态,只是在心中暗自叹口气,安慰似地拍拍婉儿的手,嘴里说道“若竹姐姐,快些去东宫见见太子吧,若再迟一会儿,就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相见了!”此话一出,婉儿只觉得自己的两个太阳穴像是被人狠狠地踢动着一般,一下子头疼欲裂,若竹的话是什么意思? 去东宫见太子! 去东宫见太子! 昨天夜里,她不是已经送走他了么? 怎么会? 怎么会? 婉儿急急地从床上下来,随意地笼了一双鞋子,便径直朝东宫跑去一“上天又何苦要折磨这一对鸳鸯呢?”婉儿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回廊处,若竹只是讷讷地看着,悲戚地说着这句话。 第一八九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 婉唐 - 霏雪如是 无视守在丹凤殿门口的一大队的黑衣玄卫,婉儿两手提着自己的裙摆,脚下飞快地跑动着,她已经没有心思再顾忌这繁琐的礼仪制度,也无暇分心去关注自己的平日里的形象,她的心中只有一件事情,她一定要确切地知道:太子,到底在不在东宫! 朱红色的宫墙矗立在旁,各大宫殿覆压数里,屋宇之间,檐牙参差,长长的甬道勾通了各个宫殿,却绵绵长长、蜿蜿蜒蜒,似乎没有尽头一般。一个有些娇小的人影在其中急速地穿棱着,若在平时,她会闲庭信步地随意徜徉在这些精致无朋的楼阁之间,一面看着繁复无比的雕huā窗棂,一面在心中感叹古人建筑的高妙。 可如今,这眼前的壮丽美景都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婉儿迅速地跑动着,剧烈地抖动着胸脯,心中真恨不得推倒这眼前碍眼的宫墙,一步就跨到东宫去。 三三两两的宫人身着丧服默默地在宫中行进,他们都轻手轻脚的,国丧之时,连众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冷眼看着那个朝着东宫奔去的素色的身影,宫人们的心中感慨万千:这宫里,从来都是容不得有情人! ………,………,………,………,………,………,………,………,……………………,………………,………,………,………,………,………,………,……… 雕栏玉砌犹在,但此时的东宫已经少了往日的生气,大约是到处的门楣都挂满了白布的缘故。东宫众人皆披麻戴孝,为昨夜里才刚刚逝去的天皇守丧。 此时,只见东宫正殿被人从里面慢慢地打开了,刘长吉与小福子二人相携而出身着丧服,这二人的步履显得有些沉重。跟在这二人身后的是一太子李贤! 婉儿到达东宫之时,正遇到这一行人从正殿缓缓而出,她看着慢慢地走到跟前的那个人,震惊得停在了原地。 这怎么可能? 运,………, 来人面色沉重,修长的身体包裹在厚实的丧服下,但作这样打扮却丝毫未损他器宇轩昂的气质,他这样的人,无论是处在什么样的环境,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抓住人的视线。 婉儿几乎就要站立不稳了,她,看清楚了! 来人的这张脸可不就是李贤的! “婉儿,你来了。”“李贤,慢慢地走到婉儿的跟前,停下只说了这一句,便伸出手,将婉儿紧紧地搂在怀中“婉儿…… ”他动情地叫道,手掌已经覆上她披散的青丝。 “殿下请自重!”错愕了半晌婉儿终于转醒,一把推开了抱着自己的“李贤”“婉儿,你说什么?”被怀中的人推开“李贤,仿佛一时间无法适应婉儿对他的冷淡,他怔怔地看着婉儿,眼神中带着探寻。 婉儿垂下眼睑,在片刻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只见她的双瞳深深望了“李贤,半晌,才开口道“此去路远,婉儿不能远送,请殿下一路保重!婉儿就此别过!”说罢,便行了一个礼,婉儿转身,准备离去。 “婉儿!”那“李贤,似乎极端不甘心似地,伸出手想要去拉住婉儿的手,但伊人退得太远让他的手只是讪讪地停留在半空中“婉儿,难道你不愿跟我走?”他开口了,深情款款地问道。 “殿下您说笑了”婉儿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恶心,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对着“李贤”“奴婢本在丹凤殿中当差,自然一切全凭天后娘娘做主,哪能说去就去呢?殿下若是真为了婉儿好且莫再说这些话了,若殿下没有别的事情,婉儿先告退了!”说罢,婉儿行了个礼也不顾“李贤,不舍的眼光,径直离去。 看着婉儿离去的背影“李贤,的心中不奈,长长地吐口气,下令道“走吧!” 于是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东宫而去。 就在这一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天皇在临驾崩之时将太子李贤流放到了巴州,东宫的太子亲眷也同着李贤一道,朝着巴州进发。 所有的宫人都看见太子离开时那不舍的眼光:所有的侍卫都见证了太子带着自己的亲眷离开了东宫:所有的大臣也都以为大唐的太子被流放巴州。 不过,只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那个人便是上官婉儿! 那个“李贤,是假的! 婉儿在他伸手抱住自己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这个李贤是假的! 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假扮,相貌可以假扮,但有一样却是无论怎么相似也无法骗过熟悉的人,那便是―― 那人身上的气味。 李贤不喜熏香,所以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香味,只是他酷爱读书,又善作文,所以他的衣袖上常常会带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婉儿曾与李贤朝夕相处,也亲手为他研过墨,李贤身上的墨香味她再熟悉不过。 方才的那个拥抱,虽然将真李贤对婉儿的缱绻柔情给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但也正正暴露了那个“李贤,是西贝货的事实,那个人的身上有一股不属于李贤的淡淡的熏香,想必是那人身上的衣服被家里的哪个下人给用香熏了一下。那“李贤,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这一股淡淡的熏香暴露了他的身份。 假作真时真亦假! 不用想,这假“李贤,的背后自然是天后,既然天后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李贤,已经被流放到了巴州,那么她上官婉儿何不将计就计,真的以为“李贤,在巴州呢? 今日之事只是说明太子已经安全,至于王福禄若是不出婉儿所料,那位老者恐怕已经…… ………………,………,………,………,………,……………………,………,……………………,………,…………,………,………,………,…………… 迅速回到丹凤殿中自己的所居之处,婉儿整顿衣裳,收拾完毕之后便带着若竹若兰朝承乾殿去。 第一九零章 甚于黄蜂尾后针 - 婉唐 - 霏雪如是 “啧啧,想不到最受天皇宠爱的王公公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个身着丧服的小太监蹙缩在回廊的转角处,小声地嘀咕着,他干瘪的小 脑袋还在不住地摇动着,似乎为他话中提到的人感到十分惋惜。 “啊呸”一个年长一点的太监忽地朝小太监吐了一口唾沫,还伸出手来,狠狠地揪住他的耳朵,压低着声音训斥道“你这狗崽子哪里乱嚼什么舌根?若是惹到了“那一位”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哎哟!”那小太监被这支铁爪揪住耳朵,立刻吃痛地干嚎一声,随即牙关紧紧咬着,豆大的泪珠便从他的双眼之中滚落下来。 老太监见他落泪的可怜样,长叹口气,将手松开,又轻抚他因抽泣而抖动不已的后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别怪干爹责罚你,这宫里的事情哪里是一个小太监能够谈论的?你我都是可怜人,身不由己地到了这大明宫,若想活得长久,千万仔细你这张嘴!” “可是”那小太监又抽泣两声,才哽咽着说道“可是上次干爹染上风寒,尚食局的司药房的人可是不闻不问,若不是王公公亲自出马,为干爹您请来了御医,干爹您早就”说到这,小太监忽然闭上了。,警觉地环视一周,才小声地说道“可今日王公公遭了灾,干爹连提都不让我提了么?” 这般质问倒显得这东轻的太监颇有些重情义,这老太监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你这混小子!叫你别提你还提!”小太监的话正戳中了老太监的痛处,他气得立马跳了起来,朝着那小太监的头顶狠狠一拍,喝道“你若是不要命了就去给他收尸吧咱家就当没收过你这个干儿子,免得你死后还要为你伤心!”“干爹”那小太监哭嚎一声,想是被老太监的话给说怕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偻老太监的大腿嘴里说道“干爹,孩儿再也不提了,干爹千万不要生气!” “哼!”那老太监伸出兰huā指,朝着小太监的脑门狠狠一戳,长叹口气“你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就好,免得到时祸从口出,不但枉送了你的性命,还把咱家给搭进去!” “是是,是!”那小太监急忙点头,连声说是,保证道“干爹的话小三子记住了!”说完,还用袖子将往脸上一抹,只一瞬间,哪里还有方才的委屈样,小太监的脸上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脸平静,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好,你记住了最好”老太监点点头,伸出手轻轻抚着小太监的发髻说道“去干活吧,承乾殿今日可是热闹地很!” “是,:I。三子记住了。”那小太监忙不迭地点头。 老太监手上一使劲,便将小太监从地上拉了起来,但又仿佛不放心似地,又再次压低了声音。丁嘱道“记住,千万不别再提王公公的事!” “嗯。”小太监似乎明白了这事的严重性,只是重重地点头。 二人说完于是便整理整理自己的仪容,相携朝承乾殿去。 待二人走后,三个人影从回廊的另一头慢慢地走出来。 “婉儿姐姐,你”若竹眼尖,发现婉儿眼中的神色有些沉重,便想开口询问,却不虞话还没说完,便被婉儿用眼神制止了。 “若兰”婉儿侧过脸去看着若兰,开口问道“宫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是指方才马三说的事情么?”若兰回问道。 原来那小太监叫马三,婉儿心中暗付记下了这小太监的名字。 “自然是这件了。”婉儿点点头,不着痕迹地轻轻拉了一下若竹的袖口双目依旧停留在若兰的脸上,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姐姐今早一起来便急着往东宫去,所以才不曾知道,承乾殿中的王公公自尽了!”这已是宫人尽知的事情,自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故而若兰说得极尽干脆。 “自尽?”听了若兰的话,婉儿倒也不甚意外,自她到东宫见到了假冒的李贤之后,她便意识到昨晚自己定是被王福禄从背后打晕了,那名老者一辈子都跟在天皇的身边,对天皇的感情怕是比亲人来得深刻,昨夜里他对自己动手,只不过是想让自己与太子都全身而退吧,至于他自己一恐怕早就下定了要随天皇而去的决心。不愿死在天后的手上,他这般自我了断倒也来得清净。 “是呀,想必是那老阉人畏惧娘娘治他个对天皇陛下照顾不周的罪名,就在自己的〖房〗中悬粱自尽了!”若兰满不在乎地瘪瘪嘴地说道。 “若”若竹刚想开口斥责若兰的搬弄是非,却被婉儿用眼色制止。 只见婉儿的脸色只是稍稍一变,开口道“孰是孰非,人已远去,就让他过去吧。王公公照顾了天皇一辈子,如今与之同去,也算了全了他的仆从之义。” “姐姐说得倒是轻巧,可娘娘可不这么想呢。”若兰似乎没有听懂婉儿话中的劝诫,依旧得意洋洋地说道“那老阉人的尸首被娘娘叫人拖了出来,正在承乾殿外承受鞭笞呢!娘娘说都是因为他照顾不周,才让天皇忽然驾崩,人虽已经伏诛,但却万万不能这么算了,娘娘亲自下旨让羽林卫的卫士对着那老阉人的尸体抽满一万鞭!” “这……” 此话一出,原先并不知情的若竹和婉儿当下咋舌,婉儿的素衣之下的肌肤在听到了这一席话后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串串的鸡皮疙瘩一武媚的心,狠毒至此!狠毒至此! “呕”若竹一个没忍住,扶着回廊的大柱子就开始干呕起来,想必,她的脑海中已经想象出了那一副血肉模糊的场景了吧! 婉儿轻轻拍着若竹的后背,为她顺顺气。 她压制住自己身体的抖动,冷声问道“王公公的尸体在哪里?” “在承乾殿的东侧门。” “我们去!” 第一九零一章 三言两语辨黑手 - 婉唐 - 霏雪如是 某日丹凤殿偏殿若兰与若竹打扫完婉儿的偏殿,二人坐在一起谈心。 “昨夜皇上加封的诏书已经下来了,多亏了婉儿姐姐,我俩才也跟着升了品级。”若竹一边说道,一边起身执壶,为自己与若兰沏茶。 “可不是么”由不入流的宫女一下子升到六品下的承衣刀人,若兰的心中自然也是欢喜地紧,不过,相比较婉儿一跃成为皇太后身边的三品执笔女官,她的心中忍不住泛起酸水,瘪瘪嘴,说道“想当初,章怀太子还在的时候,皇太后娘娘不是想方设法的打压婉儿姐姐么,怎么今日皇上登基,太后却重用起婉儿姐姐来了,不但加官于她,还让她与李大人共同辅助着皇上编纂《臣轨》,以供百官阅读,这宫中就属她权势熏天,炙手可热呀!” 若竹哪里听不出若兰话中的酸意,她瞥了一眼与自己对坐的若兰,冷笑一声道“怎么,听若兰的意思,是对婉儿姐姐有怨言么?”说罢,双目射出灼灼的光芒,狠狠地投向若兰。 “啧啧”若兰不满地瘪嘴道“瞧你的模样,简直把她当做再生父母了,我叫她一声婉儿姐姐也算尊重她了,哼,若不是章怀太子看上了她的美色,她怎么会有今天?原先她可是比我们还低贱呢,不过是掖庭宫中一介罪奴,哪里比得上我们这样的良家子?”若兰被若竹的话刺红了脸,狠狠地将手上的茶杯一摔,茶杯磕在木几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若竹也是不甘示弱,一拍木几,倏地站起身来,指着若兰的鼻子骂道“你你简直是忘恩负义,若是没有婉儿姐姐,你能有今天?” “哼,若不是被赐给了你口中的“婉儿姐姐”我早就是五品女官了,哪里会今时今日还是个六品下的承衣刀人?” “呸”若竹还不犹豫地啐了一口,嗤笑道“就凭你?原先你不过就是丹凤殿中一个毫无品级的宫女,还想着五品女官呢,若不是跟了婉儿姐姐。你现在还是一个无品的宫女罢了!现在在我的面前装模作样,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任你哄骗么?” 若兰见若竹不信,急得红了眼,一下子拽住若竹的宫装的袖口,大声道“别狗眼看人低,我说能,就一定能!” “就凭你一个小宫女的身份,你的话我怎么能信?”若竹的眼中闪过一阵精光,但速度太快,以至于就在她眼前的若兰丝毫不觉,她忽地冷笑一声,甩开了若兰抓着自家袖子的手,讥笑道“没有证据你的话就是放屁!” “你你”若兰被她气得全身发抖,面色忽红忽白,她的双肩急剧地颤抖着,指着若竹“你你等着看吧,过不了多久,皇后娘娘一定会下旨给我加官的!你且等着瞧吧!” “哼!你说的鬼话我怎么能信?”若竹冷笑一声“不过是丹凤殿中一名身份低微的宫女罢了,皇后娘娘怎么会青眼于你,想必你又在胡言乱语,我且等着,等着你成为五品的女官,我好在你的面前磕头下跪呢!”说罢,若竹拍着自己的胸脯,夸张地笑起来。 “你你等着!、。若兰见状,气得直跺脚,狠狠地瞪了正在大笑的若竹一眼,衣袖一挥,便将木几上的茶杯扫落在地,接着,便提着裙摆负气而去。 屋中,只留下若竹一人。 看着若兰离去的方向,她收起了笑容道“原来如此!” …………………………………………………,………,………,………,………,………………………………… 是夜婉儿回到偏殿,一脸倦容。 “姐姐回来了!”若竹迎至门前,迎面撞上婉儿困倦的面容,只说了一句,便赶紧侧身让她进来。 少顷,若竹帮着婉儿换下朝服,又解了发髻,洗过脸,婉儿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姐姐,今日怎地如此困倦?”若竹递上略浆,关怀地问道。 婉儿自被皇太后封为三品执笔女官后,整日地呆在太后的身边,这喝略浆的习惯,便是从太后那里学来的。 此刻,她接过略桨,细细地呷了一口,慢慢咽下,半晌,才开口道“并不大事,只是编纂《臣轨》一事意义重大,需旁征博引、博览群书,成日在故纸堆中打滚,今日有些劳累罢了。”婉儿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随口回答道。 若竹见婉儿面色如常,不疑有他,只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姐姐事忙,也要注意休息,千万不可亏了自己身子!” “多谢若竹,我知道的。”婉儿点点头,终于抬起头来朝着若竹淡淡一笑,若竹的面容映入她的眼中,这一刻,她想到了某些事情“对了”她接着说道“若兰的事情可是查明白了?” “当然。”若竹得意一笑,说道“我按照姐姐教的方法去激若兰,她心头一急便将自己的主子给供出来了!” “哦?”婉儿轻轻挑眉,问道“谁?”“居然是”若竹拖长尾音,警觉地环顾四周,将头伸到婉儿的耳边,轻轻地说出了那个人。 “原来是这样。”婉儿了然的点点头,眼中的一缕精光一闪而逝,轻轻道“多亏你了。 “婉儿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难不成还同若竹见外么?”若竹面有愠色,似乎在责怪婉儿太过多礼。 婉儿的嘴角轻轻扬起,伸出右手,执起若竹的手道“姐姐怎会同妹妹见外,以后姐姐成日里都在太后的身边当差,这屋中的事情还不是要全权托付给妹妹?” “哧”婉儿的话让若竹轻笑出声,她眉眼弯弯,对婉儿道“就等着姐姐这句话呢!”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掌灯时分。 若竹见婉儿脸上露出疲乏之色,便识趣地离去。 婉儿净过面后,吹熄了蜡烛,顿时,屋中乌黑一片。 第一九二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 婉唐 - 霏雪如是 1 PS是夜,月明星稀,乌鹊已憩。 “喵呜喵呜喵一…”轻微的猫叫声在丹凤殿的偏殿外响起。 自先皇驾崩,原本热闹的丹凤殿变得有些寂寞,只因这里的主人皇太后娘娘已经移居到了承乾殿,如今太后身边侍奉的人如赵邦国、莺歌等人都随着太后的鸾驾移居那里,而婉儿作为太后面前的三品执笔女官,太后已经下了懿旨,三日之内,要她速速搬去。 故而,没有了主人的丹凤殿,此刻,安静得有些诡异。 “喵呜”猫叫声在黑夜之中显得太过诡秘。 不过,婉儿好静,虽然她现在十分得宠,却仍旧未让过多的人来她的偏殿,故而,这猫叫之声绵延了一阵,却始终没有人发觉一“吱”房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打开,发出轻微的响动,一个黑影从夜幕中飞也似地蹿出,就在电光火石间,钻入了那微开的〖房〗中。 之后,门便被合上子次日,十八,宜嫁娶。 今日,太后特意给了执笔女官上官婉儿一个恩典,早朝过后,载着婉儿的马车便从丹凤门驶出,朝着西市方向的怀远坊去。 怀远坊崔府崔猩娶妻的好日子,婉儿与之兄妹相称,大哥的喜宴自然是没有理由推脱,故而婉儿特意找太后要了个恩赐,这便急急地赶了来。 甫一到崔府,马车还未曾停好,婉儿就听到鼎沸的人声,唇角轻轻扬起,车内的婉儿面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不过是一刹那的,她收起了情绪,一支纤纤玉手撩起车帘,立马就有小厮在马车下摆上凳子,扶着婉儿小心走下。 “来人可是上官大人?、,婉儿刚一落地,便迎上一个四十左右管家打扮的人,堆着笑脸,那人走近前来,殷勤地问道。 “正是婉儿。”婉儿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衫,才向那人点头道。 “老奴崔志,是这崔府里的管家,少爷今日一早便吩老奴说今日事忙,恐怕无法亲自来接待上官大人,要老奴一早便等在这里,老奴不负少爷所托,终于等到上官大人了!”那人带着殷勤,同婉儿行礼。 “原来是崔管家”婉儿唇边轻笑,有礼地说道“有劳了!”“少爷怕上字大人不习惯前院的嘈杂,特地命老奴在后院为上官小姐准备了一间屋子,上官大人请随老奴一道前去。”说罢,崔志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捌匕含笑点头,嘴里说了句“多谢”便跟在了崔志的身后。 红绸高挂,锣鼓喧天,喜意盈天! 婉儿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真是一片胜景!她在心中无不讽刺地想到,从一个小小的千牛卫校尉一路坐到兵部侍郎的位子上且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看来这个崔猩,可真是一盏省油的灯啊! 崔惺不过三十出头,家中妻子却在去年因一场风寒而撤手人寰,自己且成了稣夫一名,不过如今他受宠得紧,前途一片大好,朝中仍旧有不少钻营之辈等着将闺女往他〖房〗中送,虽曰续弦,可到底还是正房的待遇。 崔堤今日娶的,正是户部掌故张成玉的次女张静琦。 今日,朝中的官员除了那几个手握权柄的老臣缺席以外,京中的官员几乎都齐聚崔府,这热闹也是理所当然的。 婉1u氐着头,任由崔志为自己带着路,可是唇边的冷笑却是越来越冷,崔况……,“上官大人!”一道醇厚的男音开后,唤停了二人的脚步。 “崔将军?”婉儿回过身,看见正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正是崔澄! 第一九三章 心思都付笑谈中 - 婉唐 - 霏雪如是 有了崔澄的陪伴,婉儿自然三言两语就将跟在自己身后的崔志打发,虽然崔志心有不甘,但婉儿是三品的女官,而崔澄又是自家少爷的族弟,他也不好开口再说什么,只是朝着二人恭敬施礼后,快速地朝前院走去。 见崔志走远,崔澄挪动步子,停在了婉儿的跟前,伸出自己的右手“上官大人请。” “有劳崔将军!”婉儿点点头,跟在喜澄的身后。 二人折过挂满了大红灯笼的回廊,又绕过一个huā园,才来到一个僻静的厢房前。 “大哥深知大人不喜热闹的性子,故而特意为大人在这后院之中准备了一个幽静的所在。”崔澄指着厢房上新刷着朱漆的雕huā木门道,声音里带着戏渍。 他的意思,婉儿明鼻。 婉儿抬起头,回了崔澄一个模糊的笑容“大哥向来对婉儿极为照顾,想必众人已知,不过一”她若有深意地看着崔澄“没想到崔将军不在怀远坊,却依旧对崔府的格局了若指掌,就连崔管家昨日给婉儿留的厢房,将军也是一清二楚,将军对婉儿的关心,婉儿真是受宠若惊呢!” “哈哈哈哈”被婉儿戳穿,崔贤却不怒反笑,笑罢,他深深看了婉儿一样,压低着声音道“某以为,某同上官大人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之间,自然无须客气,婉儿也就不再推辞,先进屋去了。” 婉儿含笑应道,伸出手,推开那扇雕huā木门,爽快地走了进去。 闻言,崔澄的眼中快速地闪过一道光芒,他抬头,正看见婉儿婉儿仅插了一根素雅的兰huā簪的发髻,他的唇边涌出一丝笑意。 伫立原地,眼光环视四周后,他一个箭步,也跨进了屋中。 …………………………………………………,……………………,…………………,……… “崔将军,今日你来寻我,怕不是只为了替大哥招呼我这个客人吧。 ”二人坐下,婉儿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的茶还是温热,便素手把盏,为崔澄同自己各自斟上了一杯。 “上官夹人身居高位,每日伴驾天子左右,自然是贵不可言,大哥命令某招呼大人,这便是辱没大人了。”崔澄与婉儿对坐,不去看婉儿那双好似可以堪破一切的双眼,只是左顾言其他。 “呵呵。”婉儿轻笑,不住地摇头,看着崔澄的双眼中又有了别的意思。 “大哥布置这厢房,可真是费了一番心思,上官大人可千万不辜负了大哥的一番心意啊。”崔澄见婉儿但笑不语,于是故意提醒婉儿注意这屋中的摆设。 机警如婉儿,甫一进屋,便发觉了这厢房的精巧。这屋子整洁压制,并无多余赘饰,只是书架林立,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册,且在〖房〗中的墙壁上挂着两幅题字,一幅山水而已。 书案上摆放着一台精致的笔架,笔架的下方雕刻着兰huā,精致小 巧,栩栩如生,笔架的上方摆放着大小不同型号的毛笔,笔架的右侧,正是一方端砚。 婉儿心中只觉可笑:这房间的布局,可是和自己在丹凤殿偏殿所居一模一样。 崔*的心思,她懂了。 第一九四章 成败皆因太仁厚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大哥待婉儿如同亲生妹子一般,即便是婚宴这样让他忙得抽不开身的事情,他却依旧处处为婉儿着想,特意布置了这房间,大哥的好,婉儿定然牢记心中。”崔澄的试探婉儿明白,垂下眼睑,婉儿轻轻地说出这一席话来,再抬头时,眼中清明一片。 “哦?”崔澄挑动他略微显得有些粗厚的剑眉,含笑看着婉儿“大人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别人无法想到的,大人总是一眼便识。” “呵呵”婉儿轻笑,放下手中的茶盏,迎上崔澄探寻的目光,心中一道,忽然收敛笑容,压低着声音道“大哥待婉儿如何,想必崔将军十分明了。方才崔志已经去到前院,想必是要禀报大哥婉儿已经到达,若是不出意料,大哥片刻就会赶到此处。难道,崔将军就没有什么好对婉儿说的?” 自那一次婉儿夜闯承乾殿,取回圣旨后,对于崔猩她便留了个心眼,在宫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崔澄的后面定是有一股势力,敌友未明,婉儿依旧悬着一颗心。且如今政局已变,这崔猩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定然是有事相询。 “上官大人心思细密,自然什么都瞒不过您。”被婉儿说中心事,崔澄黝黑的脸上涌上一股红晕,但又很快地消逝,他呷上一口茶,慢慢地氲在嘴中品尝,半晌,才将茶咽下,声音却陡然变得有些凄凉“某只是怕,就算是某问了,上官大人也不愿据实以告。” “呵呵”婉儿笑了,眉眼弯弯地看着崔澄。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她明白了! 忽地,她站起身来,朝着崔澄深深鞠上一躬,嘴里说道“婉儿替王公公、太子殿下谢过崔将军!” “轰”崔澄听完婉儿的话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带翻了自己所坐的凳子,伸出的手因为震惊而微微巅抖“你你知道?” 崔澄吓得后退两步,看着与自己相向而立的婉儿,眼中写着难以形容的震惊,她,娄么会知道? “槽军是想问婉儿他在哪里吧?”婉儿双目炯炯地望着他,似乎一双秋水可以看穿崔澄的内心。 崔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嘴里嗫嚅道“你……你……果然还是知道了……你……” “将军,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有瞒着婉儿的必要么?”婉儿上前一步,让崔澄直视自己嘴里说道“如今先皇已逝,虽然英王登基为皇,可朝局依旧把握在太后的手中,将军此时若不与婉儿携手,说不定哪一天便会被太后培养的梅huā内卫给揪出来,到时候,不但将军难免其罪,就连将军的家人也会被连累,最终身死人手啊!将军!” “我”婉儿说的话字字在理果敢如崔澄,依旧开始动摇了,是呀,他的主人……哎……已经无法依附,他必须要另谋出路。 “天下人都以为他走了,不过某却不信,他定然还在长安城中!” 忽地,崔澄说出了这句话,虽然音量不大,但听在婉儿的耳朵中其震撼却有如雷鸣。 婉儿点点头,她明白:崔澄口中的“他”便是废太子李贤! “他在哪里?”崔澄忽地上前一步,双阳瞪得如同一对铜铃,灼灼地看着婉儿,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太子究竟在哪里,只要太子还在长安,那么成败异变也犹未可知! “将军“他,已经离开长安!”婉儿被崔澄眼中忽然冒出来的狂热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她说了谎,她必须保护李贤就算是崔澄没有恶意也要以防万一。 “不,这不可能。”像是被婉儿的话打击到了一般崔澄的脸上带着颓然,他不住地摇头“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离开长安的,我的人并没有见到他出宫,他定然是被你给藏了起来,一定是这样的!” “若是婉儿窝藏了他,凭太后的手段,只要是还在宫中,怎么会找不出来?”婉儿看着有些狂乱的崔澄,继续圆谎“将军想想,若是他还在宫中,凭将军对宫中的谙熟程度,哪里还用得着来问婉儿他的下落?” 崔澄抬头,望向婉儿的双眼,诚然,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实情,若是他还在宫中,手中又有先皇的密旨,他又何至于被逼到逃窜的境地? 密旨,对了,密旨,太子的手中可是有先皇的密旨! 崔澄眼睛一亮,看向婉儿“当初,他的手中不是有一卷“废后诏书,么,他何至于被太后逼到如此境地?” 娄后诏书?! 婉儿的全身一僵,崔澄居然知道废后诏书! 电光火石间,过往地一切都串联了起来,那一次在废殿当中,崔澄是故意放她走的!而且,定是奉了先皇的旨意! 对,定然是这样! 此刻,婉儿的每一个毛孔都止不住地透出冷汗,原来,自己机关算尽却不过是做了一番跳粱小丑,天皇,那个表面看起来懦弱无能的皇帝,原来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天皇知道上官仪将加盖了他的玉玺的“废后诏书”藏在了承乾殿的书房当中,这么多年隐而不发,只是为了想要保住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一命。而最后下旨废黜李贤的太子之位,遂了天后的心愿,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妻子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让自己最爱的儿子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 这个李治,这个李治一真是一场豪赌!他不但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还将大唐的江山做了赌注,婉儿苦笑:这个懦弱的皇帝,可真是一个狂热的赌徒! 皇太后、皇帝李显、废太子李贤、太平公主甚至还有婉儿自己,他们的命运都在这天皇的一局豪赌中全番改变! 婉儿看向崔澄,心中的寒意涌出,顷刻间包围了她的全身。 “他从来都是仁厚之人,怎么忍得下心去废黜自己母亲的后位,并亲手将她投入冷宫呢?”婉儿喃喃地说道,语气里透着浓重的无奈。 李贤,成也仁厚,败也仁厚! “哎先皇亦然。”长叹口气,崔澄说着话时,也是一脸颓然。 第一九五章 烽火欲起国不安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他是否在长安城,真有那么重要?…婉儿不明白方才崔澄眼中的灼热,在他的眼中婉儿看到了野心,她感到不安全,她不敢亦不愿让李贤再赴险境,就算夺不回李家的江山,只要能保李贤一世平安,也好。 崔澄默然久之,厢〖房〗中,二人之间横亘着沉默。 婉儿聪明地未再开口,她不是不知世事的乡野村妇,自然知晓崔澄若是真要回答自己的问题,其内心必要经过一段挣扎,让他坦诚以待,需要时间。 “嗯”长久,崔澄长长地叹口气,抬眼看着婉儿“若是他不在,这天下马上就要乱了。” “此话何解?”婉儿被崔澄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心头一乱,什么叫做天下要乱?难不成李贤离开长安后要起兵造反不成?想到这里,婉儿的眉头紧蹙,疑惑地望着崔澄。 此时的崔澄一脸沉重,却是敛口不言了,似乎言尽于此已经到达他的底线。 二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婉儿沉默地坐下,她明白:此时,已经再也不适合谈论李贤了。 “吱呀”就在二人沉默之时,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一个身着喜服,头上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手里托着一个摆着几碟小吃的朱红色托盘,朝他们缓缓走来。 “奴婢春儿给二少爷、上官大人请安!”端着托盘,那哔春儿的丫鬟对着坐下的二人盈盈一拜。 “免礼吧,在大哥家中,哪里用得着这些虚礼?”见崔澄还兀自沉默,婉儿便笑盈盈地代他答话。 “嘻嘻”那丫鬟轻笑,对着婉儿露出一个笑容慢慢地走到桌前,放下托盘,才说道“早就听说过上官大人,奴婢就在想上官大人这样的贵人哪能不有一点逼人的贵气呢?昨夜里,少爷才命春儿来侍奉大人,奴婢的心中还甚是忐忑,没想到今日见了上官矢人,才知道大人待人如此和善呢!” 这一番恭维的话说来,屋中的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顿时活跃,婉儿心中对这叫做春儿的小丫鬟便多赞赏了几分: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主,甫一进屋,便发现自己与崔澄只见气氛不对便口巧地说出这一番恭维的话来。这样的人物,虽然年幼,但在府中应该受到崔猩的重用吧! 像是为了验证婉儿的猜测一般,一旁沉默的崔澄忽然对着春儿道“怎么今日是大哥大喜的日子,你这个贴身丫鬟不在前院招呼,倒是得了空跑到这后院来?” 原来是崔猩的贴身丫鬟,怪不得如是的聪明伶俐,婉儿了然一笑,对着春儿点点头。 “呵呵”春儿浅浅一笑,说道“二少爷这话说的,大少爷的心思我这做丫鬟的明白难道您这做兄弟的不明白?前院虽然事忙,到底有不少人手帮衬着,出不了乱子:不过,这后院内的人物啊,可都是少爷最为看重的人,少爷又哪里能放心别的人来伺候,笨手笨脚的,万一扫了娇客的兴,那谁承担的起?” 崔澄听了春儿的解释,也是轻轻一笑促狭地看了身侧的婉儿一眼,缄口不言。 婉儿别过脸去,不去迎接崔澄促狭的目光,低着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春儿方才搁在桌上的托盘。 春儿将小碟子从托盘中取出,慢慢地摆在桌上,嘴里说道“奴婢怕二少爷同上官大人等观礼等得久了,便自作主张地从厨房拿了些小吃来还请二少爷与上官大人慢慢享用,待吉时到了,奴婢再来请二位到前厅去。” “有劳春儿了。”婉儿含笑道谢。 “二位慢用,奴婢先退下了。”春儿朝着婉儿甜甜一笑唇边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伸手取了托盘款款而去。 “这丫鬟怎样?”待春儿走后,崔澄压低着声音问道。 “聪明绝顶,真是大哥的贤内助啊!”婉儿唇边的笑意没有消失,眼中带着满满的戏谴,回望崔澄。 “呃”崔澄不虞婉儿一语道破春儿与崔猩的〖真〗实关系,顿时有些尴尬,他讪讪一笑“春儿的聪明又怎么及得上你呢,上官大人?” “呵呵”婉儿轻笑,素手拿起一块桂仁酥,慢悠悠地放入嘴里,细细咀嚼,方才咽下。 “只是,你如何知晓?”崔澄不甘疑惑,追问道。 “佛回:不可说,不可说。”婉儿摇头,对着崔澄促狭一笑,就是不肯再说。 崔澄的脸上露出焦急,却知晓对待婉儿,他的那些雷霆手段都不管用,于是只好叹口气,将自己心中想要追问的欲望压下去。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婉儿看着桌上摆放的精致的点心,感受到崔堤对自己的关心,心中却涌上一阵嘲讽:新郎官人在前厅满面喜色的迎接宾客,可心却一直放在后院的自己心上,这叫什么事?若是新娘知晓她的郎君此时的想法,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而崔澄的心中却在想,若是太子李贤不在长安,又会藏身于哪里,普天之下,除了眼前的这人之外,恐怕再也没有别的人知晓。 各怀心思,二人面上的表情却是平静。 忽地,电光火石间,婉儿霍地一下站起身来。 “我明白了!”婉儿嘴里喃喃地上说道。 “上官大人明白什么了?”崔澄被婉儿忽然的动作搞得有些疑惑,顺着婉儿的话问道。 “方才将军说的天下即将大乱,难道说的是英国公李敬业?”电光火石间,婉儿忽然忆起历史上曾经记载,自太子李贤被发配巴州后,英国公李敬业便集兵造反,打出迎太子李贤登基的旗号,公然讨伐皇太后武媚。算算时间,太子流放巴州的消息应该快要传到英国公的耳中了,这是否意味着他要扯旗造反了?还有,方才崔澄所言,似乎他早就预料到李贤流放后天下便有一番动乱,难道,他只得是英国公的事情? 还是,英国造反原本就是天皇授意的? 想到这里,对于天皇,婉儿的心中伸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个狂热的赌徒,到底是想拿大唐的江山怎样? 闻言,崔澄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婉儿。 从他的眼神,婉儿明白了:这一次,自己怕是又猜对了! 关于一更的通知 - 婉唐 - 霏雪如是 各位亲: 今天某雪在此宣布一件事情,《婉唐》自从上传以来,已经有近三个月的时间了,感谢众位亲一直以来的关心和支持。 这是某雪的第二本书,某雪想认真的对待,从上传至今,某雪一直坚持,从未断更,即使有请假,也是请第二更的假,而且时不时地都在爆发。 现在《婉唐》进入了第二卷,剧情也要比以前更为复杂,而且婉儿即将走到女皇身边,斗争也更加的激烈,因此,《婉唐》的每一章,某雪都要花很多心思去想,花很多时间去反复推敲。 所以,为了更好地保证书的质量,某雪宣布:从今天开始,《婉唐》每日一更,请各位理解某雪,这是对《婉唐》负责,也是对各位书友负责!希望某雪的行为,能得到各位书友的谅解与支持! 谢谢各位! 若是某雪要加更,一定会另行通知大家的! 感谢大家对《婉唐》的支持!谢谢! 某雪 2012年1月8号 [[[CP|W:28|H:30|A:L|U:http://file1.qidian.com/chapters/20121/8/2151092634616578809652957955830.jpg]]]C 慕容琳霜《莫妃》专场 - 婉唐 - 霏雪如是 诸位书友,今天是小雪好友慕容《莫妃》上架的日子,小雪在这里帮慕容求下订阅,推荐,以及一切的一切!!! 希望诸位书友能在闲暇之余支持慕容,小雪躬身感谢~~~ 以下是《莫妃》简介: 替二小姐云溪入宫之日,他曾告诫她,不要带着仇恨入宫。她笑,仇恨,于她而言,便走到哪里也是抹不去的印记。灭门惨案,需要一个真相和交代。 冷厉腹黑的帝王,唯独对她百般容忍,是当做某人的替身也好,是迷醉于她的剑舞也好,那份心,她不是不感动的。奈何,她知道结局终究是要背叛的。她无法回报他以真心。 仁慈睿智的太后,是的,天下人都这么说。她远远的看着这位慈祥的妇人,恨不得一剑刺穿她的心脏,却依旧只能笑着,剑舞结束,还要小心翼翼为她奉茶。 ………………… 其实就是一个侠女闯入宫廷的故事…… 直通车:[bookid=2039742,bookname=《莫妃》]C 2012年3月6日请假条 - 婉唐 - 霏雪如是 致广大的亲们: 今年某雪命犯太岁,这已经是正月以来第四次重感冒了,没有办法,偶的爪子上面已经输液输的完全淤青了,今天真的来不起了,今天暂时请个假,明天上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某雪C 2012年3月13日请假条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亲们,今日是真的更不起了,大纲除了问题,卡文卡得有些厉害,今日就不更了,明天两更,一并补上! 对不起了,各位!C 3月19日请假条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亲们,某雪又要可耻的请假了,这一阵实在是太恼火了!昨天11点半回来,赶在最后的时间里码了一千字,然后继续做课题,一直到凌晨四点,今天早上七点起来,然后上课上课上课,一直到十点钟才回来,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来不起了,对不起,对不起,某雪今天真是来不起了,手都是软的,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亲,今天请假,某雪鞠躬认错,对不起!!!C 2012年4月24日恢复日更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亲们: 某雪终于出院了,最近因为身体的原因断更成性,今天终于痊愈出院,虽然断更了不少次,但看见亲们的推荐依旧不久,某雪先在这里躬身感谢! 从明天起,某雪要恢复一日一更,请亲们敬请期待! 对了,请亲们记得某雪血一般的教训啊:千万别熬夜的说!特别是女生,必须晚上十点休息。因为女生体内的某个器官需要在晚上10点凌晨2点休息,就算是要熬夜,请亲们在两点以后再起来,这样做的话,可以保持青春不老的哟! 某雪的主治医生已经五十多了,外形依旧如同三十岁左右,真是一个不老的传说,希望一直美下去的女童鞋们,一定要坚持每天晚上十点睡觉!! 好了,臭屁到此结束,这个点,某雪该睡了! 从明天起,没有辣椒,没有火锅,没有咖啡,没有熬夜,没有一切的一切…………C 荐书楼(随时更新) - 婉唐 - 霏雪如是 第一,当然是推荐亲亲月光的书《众芳摇落》! 第二,自然是亲亲琳霜的《莫妃》啦! 第三啦,众亲要是喜欢网游的,都可以去看看灵儿的《重拾情缘》,此书也不错哦!! 亲们有空去看哦,此广告楼随时更新,某雪一旦发现好看的书,都会贴在此楼中哦!! 么么!!C 第一九六章 婚宴当日异数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吉时到,喧闹的鼓乐之声在响彻整个怀远坊,坐在后院中的婉儿与崔澄隐隐听到从前厅传来的声音,相视一笑。 果不其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会儿,就听到春儿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少爷,上官大人,吉时已到,橡到前厅观礼。 婉儿起身,仔细整理自己的衣装,而崔澄则上前一步,行至门前,将门打开,侧过身子“上官大人,请!” “请!” ……………………,……………………………,………,………………………………,………,………,………,………,………,………,………,…, “噼噼啪啪” “噼噼啪啪” 阵阵炮竹之声不绝于耳,怀远坊内平整的石板路上已是堆满了红色的纸屑,这些便是方才成串的爆竹在爆裂之后留下的喜庆,坊中所有的住户都被这阵阵的爆竹声吸引住了,纷纷从自家的屋中出来,汇聚到了街上。 用赤金二色交会描绘着huā开富贵的障惋车,载着新娘子,缓缓地从朱雀大道驶入怀远坊,兴许是陡然从平整的大道走到石板砌成的街道,大气的障惋车也忍不住地抖动了一番,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唏嘘,似乎是怕这一下杵动惊了端坐车中的新娘子。 车徐徐行进,邻里家的孩童第一次看见如此精美的婚车,一个个都〖兴〗奋地睁着双眼,嚷着喊着跟在障惋车的后面跑动着,终于一赤金二色的障惋车稳稳地停在了崔府的正门,人群中看热闹的人们都纷纷将自己手边的孩童往婚车前推,孩子们早就得了大人的叮嘱,此时一个个嘴里都喊道“拦门啦!拦门啦!新娘子要给吉利钱啦!” “刷刷刷”守在婚车旁的婆子丫鬟们手捧着一大把铜钱糖果一股脑儿地往天上撤,孩童们一哄而上,这场景曰“撤满天星”待孩童的兜中已经塞满了物什,紧接着,婚车旁一个身着喜服的婆子手执huā斗,将huā斗中所盛的谷物、豆子以及金钱、果子等物一一望门而撤,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喊“撤谷豆啦!” 青衣转毡褥,锦绣一条斜! 做完了这些,随行的丫鬟立刻拿出一条崭新的毡褥放在障惋车前,一左一右的丫鬟赶紧伸出手来,轻轻撩起车上的帘子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新娘子这一身huā开富贵的喜服,那上面绣着的牡丹居然是以珍珠及各类色彩各异的宝石为huā蕊真真太过耀眼了……,……… 婉儿与崔澄站在人群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啧啧”崔澄嘴里发出声音“看来“嫂子,这身嫁衣,张大人可是费尽了心思。”说到这里,崔澄的唇边忽然涌出一阵浅笑,望着婉儿,说道“真不知道上官大人的婚礼又会是怎样的一番胜景呢?” 婉儿默然,只是唇角轻轻上扬,回了崔澄一个浅浅的笑容。 就在二人交流时,新郎官崔猩已经抱着一身喜服的张静琦进了大门,迎亲的人一阵哄闹,也跟在崔猩身后,朝着府中走去。 “看到那个着灰色衣裳的中年男人了么?”婉儿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崔澄的耳边说道。 崔澄点点头,目光落在混着人群挤进府中的一个灰衣男子。 “跟着他,我随后就到。 ”婉儿小声说道。 崔澄应了一声,一个闪身,也进到人群中去了。 待崔澄走后,婉儿敛起裙角,随后,也混在了人群中。 第一九七章 虚虚实实难辩白 - 婉唐 - 霏雪如是 崔府的众宾客都都跟着新娘新娘一道涌入了内堂,谁也不曾发现, 人群中少了几个人的影子。 ……………………,………,……………………,………,………,…………………………………,………,………,………, 崔府的内堂正中,装禧着一丈见方大的红色双喜字,崔澄的父母端坐正中,众亲朋好友分列两边,此刻,平日里看起来无比敝亮的内堂居然显得拥挤不堪,人们的道贺声、祝福声此起彼伏,充斥在内堂中,形成一股喜庆的氛围。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内堂!”司仪高亢的嗓音响起,在内堂中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目光转向门口,一对新人的身影慢慢地出现―― 内堂中,婚礼正在进行。 而作为洞房的后院,此刻却安静地有些诡异。 被吩咐守在这里的丫鬟、1小厮全都涌到内娄看热闹、讨赏钱去了,这里一空无一人。 忽地,后院的角门被人从外面小心地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一声,紧接着,一颗扁小的脑袋从门缝中升了进来,那脑袋上的一双贼贼的小眼警觉地观察了周遭的环境一番,确认四下无人,他便一个闪身,从角门外蹿了进来。 一道亮光在他细长而小的眼中闪过,他知道:机会来了! 脚下飞快,他迅速却悄无声息地奔至洞房前,推开门,一个闪身,他进到〖房〗中。 只消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不过,正在这个时候一柄长剑横在了他的面前,握着剑柄的人是崔澄! 那人一见崔澄,双眼陡然张大,猛地一张嘴,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可崔澄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虎臂一伸,右手已如同铁钳一般钳住了那人的下巴,那人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来,只一双眼怨毒地瞪着崔澄。 二人正在僵持之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的旁边,只见一支白皙的手在灰裳男人的身上点了几下,崔澄便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长剑松开来。 “还好你来了,如若不然,定会让他钻了空子!”说罢,崔澄朝婉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他又开口问道“将他带去后院的那个房间么?” 他指的是崔猩专门为婉儿准备的那个厢房。 婉儿点点头,崔澄提起那人的领子,就准备往那厢房去。 “等等。”婉儿开口叫住了他“…大哥的洞房,定是被他动过了手脚,劳烦崔将军带他先去,我去随后就来。”婉儿说完,也不待崔澄答应,兀自进到洞房之中。 崔澄无法,只得提溜了那灰裳男子,朝先前的那间厢房走去。 待崔澄的背影消失在角门中,婉儿才从洞〖房〗中走出来,手里提着一盏铜壶。 ………,………,………,………,………,………,……………………,………,………,………,………,………………………………………,………, 厢房“崔将军,问出来了么?”婉儿将背后的门紧紧关上,急切地问道。 “嗯”崔澄沉重地点点头,又长叹一口气“哎” “这这是怎么了?、,婉儿不明,狐疑地问道“是谁指使他来的?”指着那个躺在地上昏迷的灰裳男人,婉儿问道。 “是太子!”“什么?” 第一九八章 一言一语皆试探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不这绝不可能”当即,婉儿便开口否定了崔澄的说法,李贤如此的信任自己,将手中的势力悉数交予自己管理,没有她的命令,绝对没有人赶来崔猩的婚宴捣乱,绝不会有! “你怎能那么笃定?”崔澄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婉儿的眼神也变得深邃,他沉默半晌,终于说道“凭什么?”“凭什么?”婉儿冷笑一声“就凭我是上官婉儿!”美目中写满了坚定,婉儿迎上崔澄的目光,她在崔澄的黝黑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但时间太多仓促,她无法立即判断那股异样代表着什么。 “好吧”崔澄忽然松口气,紧接着,他的胸部急剧地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边没来由地出现一丝弧线“我相信上官大人!”婉儿松口气,就要转过身来去看那昏睡在地上的灰裳鼻人,谁知刚一转身,崔澄就叫住她“上官大人,等等!” “怎么了?”婉儿疑惑地转过身,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崔澄。 “你你”他的嘴唇不安地微动,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含在唇中吐不出来,终于,崔澄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的双拳忽地握得紧紧的,抬起头,问道“你可知道,在这次宫变中,娄大哥担任了什么角色?” 此话一出,婉儿的心陡然战栗,他,终于还是知道了么?婉儿一直以为,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让她万万没有想到,崔澄居然也知道了! 婉儿沉默不语,她不能直接回答崔澄,他与崔猩是族兄弟即便崔澄是效忠天皇的,但如今天皇已逝,难保崔澄不会为了功名利禄而追随崔猩,自己万万不能这么容易相信他! “大哥身居要职,自然是国家的股肱之臣将军难道不知道么?” 婉儿展唇一笑,故意左顾而言其他。 重新转过身,决定不再理会崔澄的问题,太子李贤的境况岌岌可危,自己肩负太多,必须步步为营。 崔澄没有再开口阻止婉儿动作,看着她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他终于开口“上官大人,若是有一天你执掌权柄我会替你杀了我大哥,只求你放过崔家的人,若是大人还有任何疑虑,某愿意在了结了大哥之后,自刎于大人面前!”婉儿迈出的脚步陡然停住身子一僵,她停在原地,崔澄,是在向她保证着什么? “某知道,大哥已经背叛了李唐,那日宫变,若非大哥与天后通风报信,太子定会赶在天皇驾崩之前与陛下见面,而天皇如此深爱太子,定然会将大统传于太子!英王李显懦弱无能且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就算天皇病入膏盲,也不至于糊涂到将李唐交给这样的人!”此刻,崔澄终于将心中的郁结在婉儿的面前倾吐,他眼见着他的大哥出卖了太子,却没有尽到保护太子的责任,他辜负了天皇,辜负了大唐,他无颜一无颜一“某现在最悔恨的事情”脖子正中的喉头上下动了几下崔澄经历了一番挣扎,终于说道“某最悔恨的事情便是当日宫变之时,没能及时同时太子与上官大人,导致太子现在下落不明,而王公公曝尸荒野!这是某此生最大恨事,若是上官大人心中有恨,只消一句话,某愿意斫项上人头以解大人心头之怨!” “噗通”期匕听到一声闷响,转过身来,已看见崔澄朝向自己双膝跪地。 “只请上官大人答应某的要求!”崔澄说罢,头朝着婉儿深深磕下一直至今日今时婉儿才深深明白这些古人的忠君的观念,崔澄便是这观念的执行者事到如今,他的族兄崔缇已经依附掌权的皇太后,他完全可以忘掉天皇曾经的嘱托,心安理得去跟随崔猩的脚步,成为皇太后阵营当中的一员,可是,他却选择了与下落不明、前途未卜的太子站在一起,这除了忠诚,还需要多大的勇气! 婉儿动容,终于,她转过身去“王公公的尸首不是已经被你偷偷掩埋在终南山上了么?”走到了崔澄的面青,开口道“子净,你且起来!”崔澄字子净,婉儿从未这样唤过他。 当下,崔澄便瞪大了双眼,震惊地望着婉儿,嘴里喃喃道“上官大人……” “你且起来!”婉儿不等崔澄回答,伸出手,将他扶起“我明白了,以后,还要仰仗子净了!”“上官大人!”本是一个血性的男儿,此刻崔澄却忍不住地在一个女子面面前全身颤抖,他,太过激动了!方才上官婉儿叫他。。子净。”这是否意味着…… “你与我,要共同辅助太子!”如他所料,上官婉儿的嘴里吐出这样的话来。 “某”世事异变,崔澄没有料到婉儿竟对他这般,嘴唇不断地嗫嚅着,他娄动得连话也说不清楚。 “好了,子净的心我明白,至于大哥”说到崔猩,婉儿长叹一口气“我会处理,绝不会伤害无辜的崔家人一根毫毛。” “多谢了!”崔澄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再也无法说出更多的言语,只是抱拳,吐出这三个字来。 “好了,先做眼前的事情吧”婉儿安抚完崔澄,就像要立刻处理灰裳男子,弯下身子,看着那男子一番,再在那男子身上迅速地点了几下,那男子身子一震,随即清醒了过来。 “干嘛这样望着我?”婉儿抬头,却看见崔澄望着自己的目光带着疑惑和探寻。 “某在想,大人从小深居宫中,这一手点穴的功夫是哪里学来的,某这样从小习武的男儿这手上的功夫也比不得大人。”一天之内,他见到婉儿二度出手,心中也不得不为了婉儿这一手点穴功夫而震惊。 “常年在宫中,总得学会一两手保命的功夫吧。”婉儿不愿提起过往旧事,只是一带而过。 崔澄明白婉儿的意思,便识趣地不再谈论,只是说道“方才我试图问他,他只是破口大骂太后、皇上,还有大哥。” “所以你认为他是太子派来的?”婉儿一挑眉,问着崔澄。 “某”崔澄一错愕,才答曰“这也只是某的推测,其实某这么说也只是为了从大人的嘴里听到太子的消息。” “我明白。”婉儿点头,收回自己的目光,见那男子已经清髅,便说道“谁派你来的?”那男子狠狠瞪了婉儿与崔澄一眼,想要破口大骂,刚一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婉儿朝着他得意一笑,说道“我点了你的哑穴,从你的嘴里,我不想听到任何我不想听的话。” 闻言,那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但只消片刻,他脸上的灰白之色便迅速退去,却换上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婉儿嗤笑一声,说道“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有任何办法”说罢,婉儿拿出一个铜壶,那灰裳男子的目光立刻被婉儿手中的铜壶吸引过去。这,不是在崔贤洞房之中被自己下过毒的铜壶么,怎么会在这个女子的手上?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恐怕没有想到你下的药被我给带了出来吧”婉儿轻轻一笑,对他说道“想必你来的时候,你的主子便吩咐你若是不成功,便要你自己了结自己,不过,我与崔将军从来都不是那般嗜血的人,所以”婉儿的笑有些莫测高深,只听得她幽幽地说道“所以,你越是想死,我们越是不能让你如意。” “子净。”婉儿轻轻唤道。 “矢人。” 婉儿上前,在崔澄的耳边轻轻叮嘱了几句,崔澄看着那灰裳男子,唇边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 那灰裳看着眼前正在交流的二人,脊背上冒出一串串鸡皮疙瘩来,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日,他是脱不了身了! 只见婉儿交代了几句,崔澄走到灰裳男子眼前,手一挥动,那男子陡然晕厥。 婉儿朝着他点头“这边交给我吧,算着时间,大哥也应该过来了。”“是。”崔澄拱手施礼,弯下身子,将已经昏死过去的扛在背上,迅速离去。 婉儿目送崔澄离开,心道:崔澄,我能不能相信你,就看你能否从那人的嘴里问出实情来。 待崔澄的背影消失在角门中,婉儿转身,轻轻坐下,为自己满上一杯已经有些冰冷的茶水,茶水入口,她只觉得十分地清醒崔澄,崔澄,二人本是族兄弟,但却选择了不同的主子。自己原本还以为,崔提是站在太子这一方的,却没想到,关键时刻,他还是依附了皇太后,想必,他的兵部侍郎之职近期怕是又要高升了。只是,崔提是在什么时候倒戈的,是在当上兵部侍郎之前,还是之后?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婉儿并未发现一个身影从门口进来,一步步地朝她靠近。 第一九九章 朱雀大街遇故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与前厅的热闹喧哗不同,这后院简直清静得没有一丝人声。厢房之中四壁上悬挂着的书画也兀自沉默着,它们似乎关注着坐在屋中沉思的那个人一只宽大的手掌忽地放在了有些瘦削的肩上,婉儿浑身一个激灵,掐住那人的脉门便要动手,转过身来,却陡然停住“大哥?”婉儿惊愕“你怎么来了?”放在自己肩上这只手掌的主人恰是今日的新郎官崔shí。 婉儿料到崔shí定会前来看自己,却不曾想他来得这般快。 “呵呵”崔shí灿然一笑,看着婉儿,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宠溺“怎地,我家妹子来了,还不准我这做大哥的来看看?” “大哥这是说什么混话?”婉儿回以微笑,立刻松开了手“这怀远坊里的崔府不都是大哥一人的么?大哥自然是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只不过,今日可是大哥的大喜日子,大哥怎地能抛下新娘子同满园的宾客,跑到这后院来?” 崔shí的手被婉儿放开后,只觉得手心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些什么,恍然间,他有些不甘。 “大哥,大哥”婉儿的手在崔shí的眼前摇晃着,下意识地崔shí伸出了手,握住了那一抹素白。 “大哥?”婉儿被他一把拉住了手,疑惑地喊道。 “哦”崔shí惊醒,慌忙送开婉儿,讪讪道“妹子方才说了什么,大哥正在想事,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呵呵”婉1峨明地回避方才的尴尬,促狭一笑才说道“大哥若是心心念念着新娘子,那就早早地回前厅去,妹子我可不喜欢坏人的好事!” “瞧你这张利嘴!”崔shí开怀一笑,干脆地道“那些人怎地能够与我的妹子相比,由他们去吧!“呵呵”婉儿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报以浅笑。 “对了,婉儿”崔shí环顾四周,问道“这厢房的设计还合你的意吧?” 婉儿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嘴里说道“劳大哥费心了婉儿到了这里,真如同回了家一样呢,这算不算是宾至如归呢?” “喜欢就好,只要婉儿喜欢,便常来吧只要大哥在,崔府里的这间厢房永远都为婉儿留着!”崔shí说着话的时候,眉目含笑,眼中流光,似乎婉儿对这厢房的喜爱让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般。 “好啊”婉儿干脆得答应“有吃有住自然是最好的,就怕以后大哥嫌我烦,不让我来呢!” “哈哈哈哈”闻言,崔shí爽朗大笑这笑容,比方才在前厅里接受别人的贺礼时超出不知多少倍。 “少爷!”崔shí笑声未落,且听到屋外传来了管家崔志的声音“前厅的众位大人正在找您呢,您快些出去吧!”崔志说这话的时候,气喘吁吁,想必是被前厅的那些达官贵人们逼急了,匆匆跑来报信的。 “这”崔shí看着婉儿苦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大哥快去吧,我出宫来也有些时辰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婉儿体贴一笑,伸出手,亲自为崔shí理好系在他的胸前已经有些歪斜的大红绸huā,嘴里说道“大哥去吧,我得了空便再来。” 这个动作,让崔shí黝黑的脸上涌上一股可疑的红晕,婉儿兀自低着头,似乎没有察觉到崔shí的尴尬理好了大红绸huā后,还顺手将崔shí的衣衫整理了一番。 半晌,她终于停下手来,抬头对着已经呆愣的崔shí展颜一笑“好了大哥是最英俊的新郎官呢!” “轰”崔shí的脑海在刹那间轰然爆炸,他的目光,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一切都淹没在了眼前这明媚的笑容中,他全身僵硬,内心中的躁动如地底下喷涌的岩浆,而坚硬的地表却被眼前这笑容撕开一道裂缝来,岩浆在这刹那涌出,此刻,他多么想多么想将眼前的人儿紧紧抱住。 “少爷!”崔志的声音遥远而模糊,他充耳不闻。 “少爷!少爷!”崔志再唤两声,忽然推开房间的门来“吱呀崔shí警醒,扭过头,愤怒地瞪着崔志。 “少少爷”崔志被崔shí恐怖的眼神吓得舌头一哆嗦,连话也说不清楚“裴裴大人正四处找您呢” “裴炎”这个名字让崔shí从方才自己营造的粉红幻境中走了出来,他长出口气“我这就去!” “是!”崔志见状,如蒙大赦,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讨好地看着自家少爷与上官婉儿。 “大哥,我也去了,你保重!” “保重!” 婉儿说罢,便先于二人的动作,径直朝角门走意。 瘦削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的每一步都被崔shí收入眼中,婉儿每迈动一步,崔shí都觉得自己的心便跳动一下,总共二十下,那是她走到角门的距离。 心跳到了二十下,她的背影终于消失…… “少爷!少爷!”崔志看着两眼已经发直的崔晏,大声地喊道。 “快了就快了”崔shí兀自望着角门的方向出神,嘴里喃喃地说道“快要……得到了……” “少爷!”崔志大喝一声。 崔shí终于回神“走吧,回前厅去!” “是。”崔志听话地在前面带路,崔shí慢慢地跟在身后。 就快了,待皇太后的霸业一成,自己定娶想太后求了她来,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一定是他的! ………,………,………,………,………,………,………,……………………………,…,……………………,………………,………,………,………,…,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行驶,婉儿坐在当中,只觉得有些气闷,素手撩开窗帘,观看着朱雀大街上人来人来熙熙攘攘。 “小姐今日既然是来参加婚宴,怎地不用过了宴席再走?”问这话的人是小福子,自那次宫变后,婉儿便求皇太后开恩,将小福子带在了身边,现在的小福子,是婉儿的随侍。此时,小福子正小心地驾着车,以防冲撞了街上的行人。 “宫里的珍搓美食难道还吃得少么,还用得着专程去吃?”婉儿瘪瘪嘴,在小福子的面前从来不掩饰她的〖真〗实情感。 “呵呵”小福子讥讽一笑“若是崔侍郎听到了小姐这句话,可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想到崔shí,小福子便恨得咬牙切齿,崔shí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同太子殿下抢小姐呢,虽然殿下现在流放巴州,但是太子殿下身上流着的毕竟是天家血脉,说不定哪一天殿下就回来了,到时候,小姐就可以同太子在一起了! 婉儿的唇角微微扬起,美目从外面的街景转向驾车的小福子,若有所思,半晌,才开口道“小福子是知道什么了,怎地这般不待见大哥?”“哼!”小福子冷哼一声,毫不掩饰他对崔shí的不屑“他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打小姐的主意!”“哦?”婉儿好笑地挑眉“那么明显?” “当然!”小福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崔shí讨好小姐的手段太过拙劣,真是大俗人一个!若是换做了太子,肯定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倍!”闻言,婉儿的脸上有了一丝错愕,原来在小福子的心中:自己应该和李贤是一对的。 长叹口气,婉儿有些无奈地问道“小福子,宫人们都认为我应该同太子在一起么?” “若不是那叫繁蕊的狐媚子使了阴招,太子早就把小姐娶回东宫了,东宫又哪里会有她的位置?”小福子想当然地回答,一时来了兴头,居然没发觉婉儿不自在的脸色,他接着说道“太子与小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老天爷为何就是这么喜欢作弄人呢,明明有钱人却不能终成眷属……” 小福子还在兀自说着,婉儿无奈地将将目光转向别处忽然,她大喊一声“停下!”“吁”小福子一个激灵,手上使劲,拉住了缰绳。 不待小福子反应过来,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鹅黄色的影子,再回首,却发现车中已经空无一人! “小姐”小福子大声唤道,那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却冲进了人流中,消失不见。 ………,………,………,………,………,………,………,………,………,…,………………,……………………,………,………,…………………,………,………,…, “敏之敏之”婉儿的嘴里不住地呢喃,她不敢大声呼喊,她知道,皇太后从来没有对她放心过,可是她真地看见贺兰敏之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子,他的眉眼,他的一颦一笑,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不可能看错的,方才站在街角的青衣男子,一定是贺兰敏之! 人群中,她踮着脚,想要看的更高、更远,她一定要找到他,她要问他,这么长的日子,他到了哪里?她要问他,她应该怎么办?是继续留在宫中,等待时机,还是跟着他一道远离宫廷,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敏之,你在哪里? 你快出来! 你在哪里? 第两百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 婉唐 - 霏雪如是 VI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在朱雀大街上狂奔,她逆着人流行进。不时地, 她会碰到了街上赶路的行人,她的嘴里不住地说着对不起,行人中有的人本是要发怒的,但却迎上一张布满泪痕的娇颜,已经到了嘴边的恶语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敏之,你在哪里?为什么回了长安却不来找我,难道你不在乎李贤了么?难道你不要我了么?你忘了你对娄说的话了么? 婉儿的心中不断地质问,每问一遍,眼眶就涌出一股泪水。 敏之!敏之!方才的那个青衣男子的脸,正是贺兰敏之的真正面目啊,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用〖真〗实面目回到长安,难道他不怕太后的追杀?难道,他已经决定要赴死了么? 他回了长安,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他不是最关心李贤的么,为什么不去永兴坊,那里是自己与他的家啊? 为什么?为什么? 所有的疑问在婉儿的脑海里爆了炸,泪水已经止不住了,眼前已经模糊,人群中早已经没有了青衣鼻子的踪迹,可她仍旧眷恋地呆在拥挤的人潮中,似乎,人群里还残留着敏之的味道。 她,这是骗人还是在骗自己? 站在原地,婉儿抬起头,人温热的泪水从脸颊滑向脖颈“敏之……”望着天,她在心头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敏之……” 忽地,她陡然低下头,却看见前方一道青色的背影停在那里! “丹丘!”下意识地,她叫出了这个名字“丹丘!”话音未落,人已经扑向那个影子她的敏之,那是她的敏之! 在婉儿的手碰到青衣人的肩膀的那一刹那,婉儿察觉到那人的身躯陡然一震。 “丹丘?”婉儿喃喃地念叨,轻轻地往后掰着那个人。 青衣人慢慢地回转过来,慢慢地慢慢地四目相对,婉儿唇边的笑容还没来得收起便已经僵在脸上,泪痕遍布,却又面带笑容,不用想都知道婉儿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怪异。 “婉儿”那人见了她,只是轻轻地唤道,十分温柔。 “是你啊”婉儿看清了来人,长长地叹口气,嘴里说道“对不起我认错了人了。 “擦擦吧。”温柔的嗓音再度响起,一只白皙的手掌递来一方丝巾“泪痕在脸上不好看。”“谢谢。”婉儿接过那青衣人的手绢,在脸上胡乱地擦了几下,那丝巾转眼间皱成一团婉儿对着那人轻轻一福,赧然说道”“薛公子,今日是婉儿失礼了,这丝巾待婉儿清洗过后,明日送还公子。”没错,眼前的这个青衣人便是太平公主的未婚夫薛家二公子薛绍。 “一方丝巾而已,婉儿不用计较。、,薛绍依旧是温暖地笑着,一如平日里与太平公主相处的模样。 “不管如何,今日还是多谢薛公子了”婉儿再次朝着薛绍深深一躬,说道“若是没了公子的那一方丝巾,婉儿今日不知道要落魄成什么模样?” “呵呵”薛绍轻笑,看着眼前身着鹅黄色襟裙的少女“婉儿可是在寻什么人?” “一位故人罢了。”婉儿一言带过“适才无礼将公子误认为是婉儿的故人,是婉儿失礼了,公子莫怪!”“叫我少游便是我一直随太平唤你“婉儿”你若一直叫我公子,想必太平觉得生分!”薛绍只觉得婉儿称他为公子的时候,他们之间总隔着一层说不上来的隔阂,不知为何,他十分讨厌这样的感觉。 “这”婉儿有些犹豫“少游,?他们似乎还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太平公主将眼前的这人放在心尖子上,婉儿可不希望引起什么误会这个男人,自己还是离他远远的就好!心里有了计较,婉儿浅笑答曰“公子乃未来的驸马婉儿自然要尊重公子,现在新朝未固若是婉儿不以身作则,恐怕又要被有心人编排了去!薛公子是明事理之人,想必不会为了这档子事为难婉儿!” 闻言,薛绍原本清朗的面容上有了变化,他的双目微皱,一丝苦笑从单薄的唇上漏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忽然,他低下头,嘴唇正好停留在婉儿的耳侧,以仅以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婉儿难道以为这大唐的驸马是好当的么?” 婉儿浑身一震,薛绍,薛绍,难道他与太平…… 抬起头,她直视薛绍深邃的双眼,在那一双琥珀色的瞳孔中,她看见浓的化不开的悲伤,这悲伤构成了一汪看不见底的湖水,那样的沉重,沉重地让人窒息! 薛绍,他到底是多么不愿意? 婉儿愣在原地,无法言语。 “若婉儿无事,陪我喝一杯吧,压抑的太久,真是太累了!”薛绍清淡的话被风一字不漏地送到了婉儿的耳朵中,她停在原地,抬头,凝望薛绍的眼睛…… ………,………,………,………,………,………,………,………,………,…,…,………,……………………,……………………,…………………,………………,………,……………………,………,……… 朱雀大街仙客来厢房内,瑞脑销金兽,淡淡的轻烟氤氲而上,而这环境平添了些许不〖真〗实的梦幻:弦歌清雅,丝竹之音从外厢传来,歌女优柔委婉的嗓音如泣如诉。 厢房内,对坐着一男一女,各怀心事。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婉儿一杯一杯地喝着,她想醉,也许醉了便没有烦恼,醉了便能看到她的敏之了。 三杯两盏入口,咽如喉中,化作苦水,眼角有泪,顺着光洁的两颊滑落,泪痕斑斓。 “婉儿,别喝得太急。”薛绍温柔地说着“那样会醉。” “醉?”婉儿的双眼有些迷蒙,看着眼前温润的男子,忽地放肆一笑“哈哈哈哈” “醉了,不是更好么?”婉儿说着,忽地站起身来,大声咏叹“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婉儿说罢,忽地原地转起圈来,宽的广袖被她挥舞起来,脚下的动作虽然急速却步凌乱,她不停地转动,似乎她的压抑,她的烦恼,她的心痛都在这急速地旋转中找到了一个释放点,今日,她是醉了:今日,她是放浪形骸了:今日,她要甩开所有的压抑薛绍看着眼前急速旋转的身影,此时,已经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是一抹继续旋转的鹅黄,她的身影已经化为一阵旋风,不住地旋转着……… “这是胡旋舞?”薛绍有些不敢确定地说到,长安城内的胡姬他见过不少,自然知道她们的胡旋舞,可眼前婉儿的舞蹈,像胡旋又并非胡旋舞,薛绍疑惑了。 原来,眼前的这个女子,自己从未懂过~ 鹅黄色的旋风还在刮着,忽地,观看的人一声长啸,他悟了: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情何可胜道也哉?倒不如一樽美酒,两三好友,举杯畅饮,哪管天下哀愁? 想到此,薛绍大笑一阵,把盏畅饮一弃我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一歌终了,人定,舞停一“哈哈哈”爽朗的大笑,随即“好一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来,婉儿,我们干一杯!” “丰杯!” 两只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 马车在朱雀大街上缓缓地走动着一小福子嘴里嗔怪“1小姐这是去做了什么,这么大的酒气?”“呵呵”婉儿轻笑,随口回答“去见了一个朋友。 “所以才喝了这么多的酒!”小福子一瘪嘴,有些心痛地说道“真是越来越不明白小姐,若是心中有苦,干嘛要这般折磨自己!” “1小福子,你错了”婉儿幽幽地声音传来“我并没有糟践自己,我只是太过开心,已经好久没有遇到可以同自己开怀畅饮的人了。” “可是,哎”1小福子叹口气“回了宫中,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诋毁小姐呢,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哈哈哈哈”婉儿爽朗大笑,笑声充斥在马车内,满含着酒气,她眯了眯眼“在宫中需要的从来不是名声,而是一”双眼陡然张大,一道精光从中射出“权力!”朱唇里吐出这二字,带着果决。 第二百零一章 前路茫茫无迹寻 - 婉唐 - 霏雪如是 承乾殿偏殿“姐姐可是回来了,方才太平公主来找过你呢。”婉儿甫一回宫,若竹便迎到殿外,将婉儿迎到偏殿之平,嘴里说道。 “嗯。”婉儿默默地应了一声,便侧身进入内室。 “崔大人的喜宴想必是十分热闹吧,难怪得姐姐一身酒气。”若竹跟在婉儿的身后,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便从橱柜中找出婉儿的常服,准备予她换上。 婉儿侧过身,看着若竹手中的素色常服,说道“若竹,换一套宫装过来吧,待会我还要去寻太平公主去。” “是。”若竹闻言,便迅速地将素色常服放回柜中,转而找出一套粉色的宫装来,十分体贴地说道“姐姐从宫外归来,是否要洗浴一番,若竹已经让备好了热汤,姐姐你看……” “嗯”婉儿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若竹露出一个笑容“多亏了若竹你啊,要不然我在宫中的日子定是没有这般惬意。”“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若竹也是笑着“难道姐姐还要同若竹客气么,照顾姐姐起居本来就是若竹分内之事。好了,若竹这便叫那些宫人们给姐姐送热汤来,姐姐稍稍休息片刻。”“嗯。”婉儿点头。 若竹便将手中的衣物放下,急急地朝外厅走去。 ………,………,………,…………………………………,………,………,………,………,…,…,………,………,………,………,…………………,………,………,………, 帘幕低垂,水汽氤氲,〖房〗中点着的熏香升起的袅袅轻烟与水汽混在了一起,空气中居然漂浮着一丝暧昧的味道。 白皙的皮肤,如瀑的青丝,完美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中也许是突然间退却了衣衫,婉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慢慢地,她坐进了浴桶之中。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婉儿坐在温暖的热汤中,忽地咏出这句诗词,她的唇角轻轻扬起,却是苦笑,想到多情的唐玄宗,想到天于马嵬的杨玉环,婉儿长长地叹口气“天下多少兴亡事,哪堪祸水是红颜?”“姐姐又在做什么诗呢?什么红颜什么天下的?”一只手掀开重重帘幕,若竹左手端着一个huā篮走了进来,她方才听到婉儿的感叹, 只觉得话语中带着一些凄凉,心中好生好奇便开口问道。 “不过是随口咏叹罢了,若竹不用放在心上。”婉儿唇边漾起浅浅的笑涡,伸出手,一把将自己的长发撩到胸前,一手拿着玉梳,慢慢地梳理着。 “呵呵,姐姐说的话啊,若竹才不懂”若竹一边往浴桶中丢着huā瓣,一边说道“反正姐姐是大唐绝无仅有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若竹只要呆在姐姐身边,看着姐姐吟诗作画也就满足了,其余的,若竹才不去管!” “哎,鼻本井算哎,算了,既然若竹这么容易满足,那还是作罢吧!”说着婉儿摇摇头,看着若竹,脸上故意带着惋惜的神情。 “什么作罢?姐姐你倒是说啊!”若竹被婉儿的神情搞得心中奇痒,一个劲儿地问道“姐姐快说嘛,看在若竹这么尽心尽力照顾你的起居的份上,您就快说吧!、“呵呵”婉儿被若竹心急的模样搞得咯咯直笑,但她就想逗她,故意道“既然若竹都满足了,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哎呀!姐姐!”若竹被婉儿的话气得直跺脚,将手中的huā篮丢在一旁,讨好地跑到婉儿的身后伸出手,为她按摩着肩膀嘴里说道“好姐姐,你就说吧,别为难若竹了!、, 婉儿瞧见若竹的可爱的模样,本想再逗她两句,但又想到她这般地期待,终于开口道“上次我在修书之时,瞧你看见我的簪huā小楷就双眼发亮,心想你定是喜爱得紧,故我便抽空给你写了一些字帖,你呀,有空的时候便可拿着那些字帖做描红。、, “真的?”若竹闻言,险些激动地要跳起来,手上的力道便忽然大了起来“哎呀”婉儿吃疼地叫了一声,嘴里埋怨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对不起……”若竹一看,慌了手脚,满脸歉意地看着婉儿“姐姐,我……我……”“好了,没事”婉儿摇摇头,继续梳理自己的长发“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字帖我就放在书案上,你什么时候得空了,便自己去取来吧!” “谢谢姐姐!”若竹的眼中闪着幸福的光彩,她,终于也可以同姐姐一样红袖执笔写出锦鼻文章了么? “对了”婉儿忽然响起,已经多日没有看到自己的另一个贴身丫鬟若兰了,于是开口问道“若竹,我好像许久没有看到若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哼!”说到若兰,若竹的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她不屑地说道“自从若兰上次与我吵了一架之后,就成天地往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去,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几日几日不回来,她呀,都快忘了她是婉儿姐姐手下的承衣刀人了!” “哦?整日都在坤宁宫么?”婉儿轻轻地挑了挑秀眉,喃喃道“看来,不久就有好戏看了!” 韦皇后可不是一个安于平静的主儿啊! ………,………,………,…,………,………,……………………………………………,………,………,………,………,………,………,………,………,………,………, 洗浴完毕,婉儿换上粉色宫装,挽好发髻,带着若竹朝椒兰殿去。 途经修德殿,却被皇上身边的太监冯午阳瞥见,不一会儿,冯午阳便匆匆地殿中跑出,用他的鹅公嗓子唤道“上官大人留步!请留步!”“婉儿见过冯公公!”婉儿听出了冯午阳的声音,转过身来,面向朝自己跑来的冯午阳轻轻一福“冯公公这般急切,可是寻婉儿有急事?”“哎呦,咱家可是终于见到上官大人了,皇上可是找大人找得急呢!”冯午阳拿出丝绢,轻轻擦拭因方才的快速奔跑额角冒出来的汗珠,说道“皇上可是找了大人一上午呢,这不,终于让咱家给等到了!”“皇上有何吩咐,差人传个旨就是了,有劳冯公公在此守候,这倒是婉儿的不是了,婉儿给你赔礼了!”说罢,朝着冯午阳又是轻轻一礼。 “咯咯”冯午阳何曾受过这般礼遇,更何况礼遇自己的还是大唐赫赫有名的才女呢,他的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觉得自己的地位陡然间高了不少,就连呼吸也觉得顺畅了,一阵欢笑过后,他对婉儿说道“上官大人真是个可心的人儿,难怪皇上天天不停念叨大人呢!” 此话一出,婉儿脸色微变,与站在身旁的若竹相视,二人交换了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像是没有注意到婉儿的不悦,冯午阳继续说道“这不,皇上一听说上官大人经过修德殿,便令奴才赶紧将大人截住,皇上等着召见你呢!”原来是你在皇帝面前嚼舌根呢,此时,婉儿恨这个多事的冯午阳恨得牙痒痒,但又发作不得,只好脸上挂着笑容道“可是冯公公, 婉儿只是要去为太后办点事呢,可不能耽误了,皇上那里―― 您看……………”“这哪里使得?”冯午阳牛眼一瞪,不满地说道“皇上召了几次大人,大人都以这样、那样的借口给挡了,皇上那里,咱家可没法交待,还是等大人自己面见了皇上,亲自向皇上说明吧!”说罢,也不待婉儿再说出什么,冯午阳一转身,便走在婉儿的前方为她带起路来。 婉石看着冯午阳的背影,朝着若竹无奈一笑,只好交代了两句,便随着冯午阳朝修德殿去。 李显,他到底想要怎样? 想到李显,婉儿心中有怨,同母同父,为何他的秉性就同李弘与太平差了那么多?李显性格懦弱,十分惧怕韦皇后,胸无点墨却只好玩乐,成日里只喜欢与太监、伶人混在一起,不是划拳喝酒便是斗蛐蛐,不是笙歌艳舞便是赌色作乐! 他哪里有一国之君的做派? 不过,庆幸的是,大唐的权柄还把持在皇太后武媚的手上,要不然这锦绣的万里河山,早晚被这个不知世事深浅的纨绔子弟给败光! 婉儿默默地跟在冯午阳的身后,心中真是苦涩不堪―― 这个李显―― 哎!自从听从太后的旨意,李显开始编纂《臣轨》,原本这差事是由李昭德与婉儿共同辅佐,却不知这李显用了什么理由将李昭德给支使走了,只留下婉儿一人辅佐。于是他便借着编书为名,常常骚扰婉儿。 婉儿着实忍无可忍,可,他是皇上,他怎么就成了皇上? 第二百零二章 主仆奸计几得逞 - 婉唐 - 霏雪如是 朱漆雕huā的宫殿大门约高丈余,需要两个小太监合力才能将其推开,冯午阳行至门前,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早已经打开了殿门,恭敬地侯在那里。 冯午阳站在门前,恭敬地朝着婉儿比了一个“请”。 “有劳公公!”婉儿含笑施礼,慢慢地走进殿中。 “吱呀”身后响起木门转动的声音,婉儿只觉得后背的空气正在迅速地流动着“嘭、,身后的两扇门紧紧地合在一起。 婉儿心头一凉,压抑住自己想要立刻转过身一探究竟的冲动,径直地朝内里走去。 婉儿慢慢地踱步,朝着正殿走去。 目光随之而转,只见此时正〖中〗央的座椅上空无一人,两侧的筌金仙鹤矗立,两只仙鹤的正中,摆放的是空空如也的沉香木书案,婉儿见状,不禁摇头:李显这皇帝,当得也未免太过轻松了,这皇帝的书案上居然一本奏折都没有,悉数被移交到了承乾殿的太后宫中,若要李治在天有灵,真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皇上?”婉儿见四下无人,开口唤道。 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之中显得格外清晰,环规四周,婉儿却始终没有找到李显的影子,便心中嘀咕道:明明是他传我前来,怎么我来了却不出现,李显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皇上,婉儿求见,您在哪儿呢?”婉儿再度开口,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婉儿心中狐疑,想要找冯午阳问个清楚,快速地行至门前,伸手拉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 婉儿有些急切地对着外面喊“冯公公,皇上不在殿中。” “冯公公……” “冯公公……” 婉儿一连呼喊几次,却始终没有得到冯午阳的回应,她心中的疑惑更重了,重重地推门却发现这两扇合上的雕huā木门却是纹丝不动。 这个李显,到底是想做什么? 婉儿心头越想越气,却又不得发作,只好作罢。 “既然被困在了这里,还不如仔细地欣赏修德殿一番,也算是苦中作乐罢。”婉儿心中无奈,只好这般安危自己。 于是,她便细细地行至龙案前,细细地观察蓥金仙鹤上雕刻着的若隐若现的祥云图案来。这些huā纹也不知是用什么工艺雕刻而成,人站在不同的角度望它居然眼里会出现不同的色彩。婉儿一时好奇,便伸出手来,细细地抚摸,手指上居然触碰到凹凸不平的触感,待要低下头来细看却不经意地瞟到座椅后的镂空隔案之后,一道人影闪过。 婉儿立刻屏气凝神,朝隔案后望去,再一看,却空无一人。 “到底怎么回事?”婉儿心中疑问,便收敛了自己的呼吸,朝着隔案走去一绕过隔案,来到大殿后的〖房〗中,婉儿不禁为眼前所见的景色震惊了。 这屋中,除却隔案的那一面其余三面都摆满了与宫殿同高的柜格,大大小小上百个,都统统摆满了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蛐蛐罐! 不再说,这定是大唐如今的酷爱斗蛐蛐的皇帝李显是也! 玩物丧志!玩物丧志! 婉儿在心中狠狠骂着,再次感叹: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能治理好大唐? 满屋的蛐蛐罐,真不知要装多少只蛐蛐才够! 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曾在《聊斋志异》中看到一篇名叫《促织》 的文章,开头便写道“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 令以责之里正。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 上行下效,若让李显当政这天下可真要乱了! 看着一个个装饰精美的蛐蛐罐子,婉儿的心中居然有这么一丝庆幸:还好有武媚娘,要不然这大唐可真要被这败家子给赔光了! 打了一个冷战,她被方才自己荒谬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上官婉儿你这是在想什么?”她在心中告诫自己,伸出手来轻拍自己的胸脯,想要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若是换了李贤,这隔案背后的房间,定是摆满了书籍吧!”婉儿这样想着,心头涌上一股酸楚:她料到了结局,却始终猜不透人的心,到底是最难猜测帝王心,即便是优柔如李治,也是她不能明白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这李唐王朝,却是坏在了有情之上!”婉儿望着这满屋的蛐蛐罐儿,长长感叹忽然,鼻孔中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来不及有别的动作,婉儿的视线开始模糊,刚想开口,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她的身子一软,便顺势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她在心里问着,以为自己会被摔在坚硬地石板上,却随即倒在了一个怀抱中。 “谁?这是谁?”她无力开口,心中却在不住地问着。 一股浓郁的龙涎香进入婉儿的嗅觉之中一这味道!这味道! 宫里爱用龙涎香的只有皇帝李显与皇后韦氏,这二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怪异的品味,不但用龙涎香熏衣,还唤宫人做成了香囊挂在身上,而韦皇后更是将龙涎香磨成粉末,混在了自己的脂粉当中! 这宫里,李显与韦氏所到之处,绝对是龙涎香肆虐成灾,宫人们心中讥笑,却不敢表露出来,而这二人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要求除皇太后所居住的承乾殿外,皇帝皇后所玩耍的每一个地方都要挂上龙涎香的香囊! 这样做的直接结果,便导致了大唐境冉的龙涎香供不应求,价格暴涨! 抱着自己的怀抱平平如矣,试想,除了李显便不再有第二人了! 李显,他想要做什么? “午阳,真的可以么?”李显小声地问到,一听这声音便知道他中气不足。 “皇上尽管放心,呶,上官大人不是乖乖地在您的怀中了么?”说着,冯午阳便咯咯直笑,声音里透着十足地淫(防屏蔽)荡! “嘿嘿,就是!”李显直点头,朝着冯午阳说道“这次午阳立了大功,回头朕赏你黄金百两!” “哎哟!”冯午阳一听,双眼闪出精光,朝着李显拜下,嘴里忙不迭地说道“老奴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像是很满意冯午阳的行为一般,李显哈哈大笑,婉儿无力地倒在他的怀中,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胸脯因大笑而产生的震动,只是,她全身的力气就好像被人抽光了一般,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从眯缝的眼中看到冯午阳模糊的脸……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婉儿不是傻子,她明白。只是,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李显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那皇上好好享受,老奴就在殿外候着皇上和昭仪娘娘啦!”冯午阳促狭一笑,嘴里甜得如同抹了蜜一般。 昭仪么?原来李显早有将自己纳为昭仪的心啊!婉儿在心里绝望地喊道:天哪,谁来救救她! 沉重的大门开了有关,冯午阳已经退下,此时,这正殿之中,只剩下李显,还有他怀中的婉儿! 婉儿不算丰腴,以唐朝的审美来看,她显得有些瘦削了,因而李显将婉儿横抱起来,并不觉得吃力。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婉儿放到了寝殿的床榻上。 废了好大的劲,她终于半睁着眼,模模糊糊地看着李显。 李显站在榻侧,似乎脸上带着十分得意的笑容,婉儿看不真切,可是她的心里清楚:李显想要对自己…… 不,她不要,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啊!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明鼻色的外衫被褪下,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紧接着,是镶金错玉的腰带,再下来是…… 李显的身上只着一件内裳,他伸出冰凉的手,在婉儿白皙的脸上轻轻抚摸着一串鸡皮疙瘩从婉儿的后颈冒出来、 “救命!救命!”婉儿在心底绝望地呐喊道“我不要这样!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李显似乎感觉到了婉儿因恐惧而全身颤抖,他放柔了声音,在婉儿耳边的轻轻说道“我的宝贝儿,别怕,别怕,让朕好好地疼你!”“不要!别碰我!”婉儿在心底无助地吼道,她只觉得恶心,对,就是恶心,李显的行为,同强(防屏蔽)奸有什么区别? 一只冰凉的手伸进婉儿的领口,握住她胸前的柔软,肆意地揉搓着……………, 婉儿心中更加恐惧了,她半睁着的眼满满地溢出泪来“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第一次,她那么无助,难道,自己就要被这样的人给一李显左手在婉儿的胸前肆意地揉搓着,右手也不闲着,三下五除二就将婉儿的外裳褪去,一股凉意瞬间包裹住了婉儿,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抹胸襟裙了这时,婉儿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压下来,李显灼热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救命……,救命……”心中疯狂地呐喊着,豆大的泪珠肆意地流动,顷刻湿了双颊 第二百零三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一丝动作,衣衫几欲褪尽,只剩下胸脯前的绣着盛开玉兰的鹅黄色抹胸还停留在那里,一只手在隔着单薄的抹胸,肆意地蹂躏着这娇艳的玉兰下的藏着的柔软,这只手有些臃肿,肤色太过白皙,一望便知,手的主人定是养在富贵人家的膏粱子弟,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在柔软的身体上肆意地游走着,每到一处,白皙的肌肤上便涌上一阵暗红,躺在床上的女子,虽因为中了秘药不能动弹,但内心的厌恶与恐惧让她仍旧止不住地颤抖…… 修德殿中安静得有些诡异,当值的宫人早被冯午阳遣散了去,空旷的大殿再无别人的气息,不过,饶是安静如此,若细细听来,依曰听到一丝人声那是一个男人急促的呼吸声…… 不过,谁有敢来扰了这大殿主人的好事呢? 这大殿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而今夹唐的江山的主人一中宗李显! 而此刻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裳被裢得只剩下一件抹胸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太后身边的执笔女官上官婉儿! 灼热的唇印了上来,婉儿只觉得一阵呕心,什么时候,那个酷爱斗蛐蛐,品酒赏huā,所有的事情都喜欢去找他六哥的调皮少年变成子这般下作的人? 是什么时候? ………,………,………,………,……………………,……………………………,………,………,………,………,………, 记忆一瞬间涌出…… 寿辰之上,所有的人都送来礼物。 太平公主赠予她一套宫装、两副头面首饰、还有一大堆的胭脂水粉,李弘则奉上一方端砚,还有李贤,他亲自誊抄了祖父的诗卷,而合欢却轻抚琴弦为众人弹奏了一曲…… 只有当时还是英王的七皇子李显不同,他最过实在,送了婉儿满满的一盒金元宝!金元宝!是真正的金元宝啊! 婉儿亲自去应王府道谢之时,当时的李显红着脸,扯着自己的衣袖满脸羞赧的说道“婉儿啊,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像五哥、六哥他们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整日就知道斗斗蛐蛐,品品酒,你的生辰,总不能让我送你蛐蛐罐儿吧!我苦思冥想,才想到了送金子!婉儿,你该不会笑话我用这些阿堵之物去污了你的眼吧!”他说这话时,心虚地看着婉儿,一张胖乎乎的脸沦陷在一片潮红之中,他有些局促地扯着自己的衣袖,接着又后退两步生怕眼前的女子不高兴一般! “呵呵!”那时的婉儿笑得自在,上前一步,对着李显施礼“婉儿原本是个再世俗不过的人了,英王殿下的礼物,婉儿喜欢的紧呢!” “真的?”李喜没有料到她这样回答,一双眼睛在听到这话后熠熠发亮,嘴里问道“婉儿是真的喜欢么?” “自然,婉儿什么时候说过谎话?”少女脸上笑靥如huā脸不红气不喘地哄着眼前的人。 “那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少年欢喜得不能自己,差一点就要蹦起来了“我就知道,婉儿一定会喜欢我送的金子的,一定的!” “以后啊,每一年的生辰,我都给你送金子来!”少年一边笑着一边说,而一旁的少女含笑摇头心道:这个英王啊,总是那么的孩子气! ………,…………………………………,………,………,………,………,………,…,…………………………,………,…………………………,…, 那么孩子气的英王,是在什么时候对自己起了那样的心思? 躺在床上的婉儿心中不住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从眼角流下的流水越来越多了,终于润湿了脸那张灼热的唇随即感觉到了吞下的冰凉,忽地――他停下了自只的动作。 “婉儿”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颤抖“婉儿” “呃”费了全身的劲儿,她的嘴里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之后,便有陷入更加绝望的无力之中。 “婉儿”忽然,李显伸出自己的双手,将婉儿的脸捧住,对着她说道“婉儿,我要你做我的昭仪,你要做我的昭仪!”他的脸上布满了不正常的潮红,他松开了手,将不能动弹的婉儿紧紧拥入自己的怀中。 “砰砰砰”李显剧烈的心跳在婉儿的耳边响动着,此时,紧张、恐惧的不只婉儿一个。 “婉儿,你一定要做我的昭仪,六哥走了,他再也回不来了,你要做我的昭仪!”李显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婉儿还在无声地哭泣,身子微微地抽斗着,李显依旧紧紧地抱住她“若我不娶了你,母后一定会将你赐给武家的人,我不要,你上官婉儿自始至终就是我们李家的,就算是六哥不在,你也只能是李家的人!”说罢,李显的脸上挂着决绝,他本身与李贤相似,再加上这表情,竟有七分像是李贤了! 只是,婉儿一直被他抱在怀中,何曾见得此时李显的这张脸? “封你为昭仪的圣旨已经拟好,等事成之后,你便是我的昭仪,你永永远远都是李家的人!哈哈哈哈”说罢,李显忽然狂笑起来,他将婉儿放回床上,伸出手在婉儿白皙细腻的胴体上轻轻地抚摸着,所到之处,一股不自觉地战栗…… “六哥得不到的,我得到了!我从来都不比六哥差!从来不!哈哈哈哈,………” 婉儿神志不清地听到这一阵大笑,来不及考虑太多,一个黑影变压了下来。 ………,……………………,…………………………………,……………………………………………… “你说什么?婉儿被冯午阳截住了?”椒兰殿中,太平公主听到若竹送来的这个消息后又惊又怒,立刻喝道“来人!跟我到修德殿!” 于是乎,盛怒之下的太平公主率领着吉祥、织锦、绣图以及大大小 小数十个太监宫女,浩浩荡荡地朝修德殿去! 一路上,若竹将事情的具体情况悉数告知太平公主,太平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是沉重,显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六哥才离开长安,他就这么忍不住了? 李贤、李显、婉儿与她几乎是一块长大,难道,他真地忍心婉儿与六哥…… 太平脚下的动作飞快,生怕自己一个去迟了,婉儿就被显哥哥给,………, “公主,此事要不要支会太后?”吉祥一边跑动着,一边气喘吁吁的问道,他不比他的主子太平公主有功夫在身,这番剧烈的〖运〗动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太后?”太平公主眉梢一动,想到了此刻正坐在承乾殿中批阅皱褶的那个人,若她知道了,说不定婉儿还要被她算计了去,不,不行,不能让她知道!“太后管理国事,哪能因为这些事去烦她”不过太平却在片刻间想到了主意,她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对吉祥吩咐道“去坤宁宫传个话吧!” 吉祥立即了然,回了个“是“便折了个弯,大步朝坤宁宫跑去。 太平停下,看着吉祥离去的背影,唇角讥讽的笑容此刻居然有了一丝冷意:真是父皇留下的好传统啊,咱们李家的男人都是那么的怕老婆! “公主公主”身旁传来若竹焦急的呼喊声,太平回过神,对上了众人焦急的颜色,她脸色一肃,喝道“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修德殿行进! 第二百零四章 千钧一发生嫌隙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什么人,胆敢在修德殿外喧哗,就不怕惊了皇上?”冯午阳尖细的鹅公嗓从里面传出来,声音如同老鼠尖细的爪子划过玻璃一般难听,殿外的太平公主及守在殿门口的修德殿宫人都同时色变。 太平公主脸色是因为怒了,而那些修德殿的宫人们却因为冯午阳这一嗓子惹毛了这位大唐第一的公主,公主不敢拿皇上怎样,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就难说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默契,在外的一干宫人在见识到太平公主剧变的脸色之后,集体膝盖一软,统统跪倒了在了地上! ……哼”太平见状,只是冷哼了一声,宽大的袍袖一挥,手上一个动作,身后便立刻有身强力壮的侍卫冲到修德殿的大门,眼前就要撞上一“吱呀”“哎呦出人命啦!谁这么不长眼呀!”冯午阳夸张地的嚎叫声肆虐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他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太监,身材浑圆却只是虚胖,哪里经得起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廷侍卫用力一撞,他一打开殿门,便被这冲上来意欲撞门的侍卫给撞飞在一边,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若不是身下还有两个跟在自己身后垫背的小太监,冯午阳的一身肥肉今天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谁这么大胆子,就不怕皇上”他嘴里骂骂咧咧,想要教训教训方才撞他的狂徒,一睁开眼,却看见原本守在修德殿外的宫人们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一个个的身子还不住地发抖…… 不用问,来人定是心头一凉,冯午阳浑身巅抖地抬起头来,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张艳若桃李却堆满布寒霜的脸“公主哇”只来得及唤一声,冯午阳便身子一软,伏在地上,抖动如筛糠! “冯公公”太平阴阳怪气地唤了一声,精美的绣履停在了冯午阳的跟前,优美的女音从冯午阳的头顶传来,却掩不住话里的寒意“难不成本宫砍了你,皇上还要为你出气不成?”如此狠毒的话从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妙龄少女嘴里说出来,放在别处,肯定没有人会相信!可是,眼前的女子一可容不得他们不信啊! 太平公主啊,她可是大唐第一的公主啊! 就在不久前,有个武家的旁系子弟不知怎地就看上了太平公主身边的侍女绣图,便托人到太后身边求了去,太后倒是应允了,谁知公主知道了之后的大发雷霆,亲自带着三十号侍卫冲到那武姓子弟的府中把那人给打成了猪头!冯午阳甚至还听到传言:那名武姓子弟以后再也不能人道,这和他们这些做太监的有什么区别?当时,冯午阳还幸灾乐祸地想到:这姓武的好死不死偏要去惹这位煞星,真不是嫌命长了么? 可没过多久,自己却摊上了,真是哎祸从天降啊!要知道,太平公主带人把那武姓子弟打得不能人道后,皇太后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家武姓的人前来哭诉,言语不恤,太后一道懿旨便把那家人集体给流放了!这简直就是纵女行凶,可人家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公主,可就算是自家皇帝在这二人的面前也要小心说话,这次惹了这个煞星,自己怕是要…… “公……公……公主,老奴给公主请安!”颤抖了几下,冯午阳终于还是把话说圆溜了。 “冯公公,本宫问你,上官大人何在?”太平心系婉儿的安危,不愿同冯午阳计较,一开口便直接问道。 “回……回……回么主的鼻,陛下正在与上官大人讨论……讨论如何编纂《臣轨》!”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可冯午阳说完后,整个人如坠冰窖,这谎说得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是与上官婉儿关系最为密切的太平公主? 果不其然,太平唇角亮出一丝讥请的笑容“讨论编纂《臣轨》本是极好的事情,皇兄又何必将修德殿关得如此严实?” “这这”这边冯午阳还没有想出合适的理由来,只听得太平公主又接着说道“除非是皇兄特意不想让人打扰,再不就是一”她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满含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双杏眼此时已经露出凶光,灼灼地落在冯午阳的身上“再不就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故意出的幺蛾子,想要离间皇兄与母后同本宫的关系!” “老奴不敢!” “奴才不敢啊!”“奴才不敢……”太平此话一出,所有跪在地上的宫人全都吓破了胆“离间皇族之间的关系”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他们有十个脑袋,那也是不够砍的呀! ……哼,冯公公哪里是不敢,依本宫所见,冯公公的胆子可是大着呢,居然连皇太后最为宠爱的执笔女官也敢劫,假以时日,怕是我这个公主你也不放在眼里了!”“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啊!” 冯中阳被太平的话吓得心脏骤停,早知道劫了上官婉儿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为了遂皇上的心愿而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啊,那皇上又是个软耳根主儿,若是被公主或是太后一逼,一定会稀里糊涂地如实说出是自己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到时候……………, 冯午阳越想心越亮,若是此时有谁将他的肚子剖开,定能看到他的一节节肠子都已悔青了!且不说太平公主与皇太后,即便是那个上官婉儿一也是不好对付的主儿啊!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鬼迷心窍…… 万般后悔都是无奈,忽地… 冯午阳把心一横,他想起了前一阵宫里的传言: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 心里有了主意,冯午阳慢慢地镇定下来,他抬头正看见太平公主已经行至大殿门前,就要走进去…… “公主殿下,请留步!、,冯午阳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没有了方才的恐惧却带着一丝决绝。 “你还有何话要讲?”太平停下脚步,转过脸去,望着冯午阳,脸上露出了明喜的不耐。 “老奴有句话想要提醒公主,不知公主愿意听否?”冯午阳踌躇满志,他知道,接下来他要说出来的话,定能够如眼前这位公主的耳! “嗯?”冯午阳神色的转变让太平起了兴趣,与方才的恐惧卑微相比,眼前这个人的神情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一般太平思虑半晌,终于,一挥手,跟在身后的宫人及侍卫纷纷退下,空出一块地方来。 冯午阳知晓太平的意思行了个礼便快步走到太平的面前,1小声地说道“想必皇上的心思,公主也是知道吧!” 太平一横眉,想到自己不争气的显哥哥,眉宇中闪过一丝无奈,美目瞪着冯午阳“知道又如何,婉儿不愿意,皇兄就不能强迫她!” 自己同婉儿亲如姐妹就算是皇兄,她也不囊眼睁睁地看着他强迫婉儿! “呵呵”冯午阳闻言居然咧嘴轻笑,看得太平一阵火气,扬起手来,准备要一巴掌扇过去。 “公主不是上官大人,怎知上官大人不愿意?”冯午阳眼中精光一闪,1小声地说道,他注意到了太平公主听到这话时身子一瞬间的僵硬,知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心中大定又接着说道“上官大人蕙质兰心,又是天姿国色,皇上喜欢便也无可厚非,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章怀太子已经离了长安,而公主殿下又在准备着自己的大婚,上官大人在宫中形单影只的没个依靠,难免寂寞,皇上早有了封上官大人为昭仪的心思,公主殿下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坏了陛下与上官大人的好事?”冯午阳说完便闭上了嘴,细细地观察着太平忽明忽暗的脸。 六哥走了婉儿一个人在宫中,若不嫁给显哥哥,日后定会被母后赐给哪个她想要笼络的臣子!想到这里,太平的明亮的双眼顿时蒙上一阵阴霾,想要将大唐的权利重新夺回李家人的手中,宫中必然要有一股势力,自己大婚在即,不日便要出宫建立公主府,而显哥哥又是个不理事的,婉儿若是成了昭仪…… 想到这里,太平忽然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冷战,她在想些什么?婉儿与她情同姐妹,处处为自己与六哥打算着,她怎么能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冯午阳见太平的脸上有了迟疑,心中决定再给太平浇上一点油,他压低着声音,在太平的耳边小声说道“老奴知道公主与上官大人感情深厚,从小便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若公主舍不得上官大人,大可带着上官大人一起出嫁,到时候薛家二公子便坐享齐人之福,岂不快哉?” 太平被冯午阳的话激得火冒三丈,顺手一挥,冯午阳白胖的脸上就有了一个结实的巴掌印! 薛径从来都是太平公主的逆鳞! 鼻绍!薛绍! 薛绍永远只属于自己的,任何人也不能分享! 即便是婉儿,也不行! 打了冯午阳一巴掌,太平转过身,喝道“我们走!” 一行人除了若竹,又跟着怒气冲冲的太平公主速速离去。 “公主公主”若竹急得大叫,但太平竟像是充耳不闻一般,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冯午阳终于松了口气,身子瘫软地靠在宫殿的朱红色柱子上,自言自语道“果然啊,太平公主最在意的还是薛绍啊!皇上啊,您可要好好地谢谢我!哈哈哈……” 太平公主曾因为薛绍夸奖过上官婉儿的书画,便与上官婉儿大吵了一架!可见,所谓的“姐妹情深”到底还不如一个男人啊! 冯午阳心中想到,脸上露出了一个讥请的笑容! 第二百零五章 为夺权力几用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泪水肆无忌惮地滚落,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半开的双眼终于紧紧闭上,她的心已经绝望,闭上双眼不是为了逃避,而是面对,只是,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男人的脸,她不愿正视! 李显的唇在这具娇美的胴体上肆意地游走,此刻,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不在意了,因为,他马上就要得到…… 一个跨步,李显坐到了龙榻之上,他就要“嘭”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用蛮力撞开“什么人?”李显兀地扑到婉儿的身上,将一侧的锦被掀开,迅速地将二人赤(防屏蔽)裸的身体裹住,朝着被推开的殿门望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敢擅闯天子的寝宫! “母母后”李显甫一抬头,见了殿门站着的人,原本热血沸腾的身体霎时间如坠冰窖!来人正是~ 皇太后! …………………,………,………,………,………,……………………,………………,…,………,………,………,………,…………………,………,………,…………… 承乾殿“婉儿姐姐,你受苦了!”一边替婉儿擦拭身体,一边哭泣。 婉儿只是沉默着,双目无神,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一旁的若竹不住地安慰她,她置若罔闻。 “姐姐姐姐你别吓我,你倒是说句话啊!”婉儿被带回承乾殿已有半刻,却始终沉默地躺在床上,不言不语,这模样简直吓坏了若竹“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姐姐!”她心慌地叫道。 婉儿依旧沉默着。 “姐姐”若竹心酸的泪水淌下,生怕弄疼了婉儿,正在为婉儿擦拭着身体的手也放轻了力度。 待若竹为婉儿擦拭好身体穿好衣服,皇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孙宾便来了。 “孙公公,太后是有什么懿旨?”若竹见了孙宾,心头一凉:难道是太后下旨让姐姐嫁给皇上么?姐姐定是不会同意的,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哎”孙宾素来与婉儿亲厚,此时见了若竹担心的模样,想到自己是来宣旨的,也不住叹口气,感叹婉儿的遭遇“这次是委屈婉儿了。” “那太后的意思是?”若竹见状,赶紧问道“莫不是太后要为姐姐指婚?” “若是便好了!”孙宾跺脚,脸上满满地都是疑惑,他正色道“皇太后说婉儿存心不良,意欲勾引皇上,故而惩罚婉儿在丹凤殿中的佛堂中面壁三日,抄写佛经五百遍!” “什么?”若竹震惊不已,这件事本来就是皇上的不对,太后不但不为姐姐做主,现在还在惩戒姐姐,这又是什么原因?她心里疑惑,又问道“孙公公,那太后还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这倒没了。”孙宾想了一番,才回答到“咱这番来,便是要送婉儿到丹凤殿的,若是这厢可以了,那婉儿便随我去吧!” “可是姐姐她”若竹还想为婉儿辩驳几句,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若竹,谢过孙公公,我这就动身去!”婉儿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沙哑,带着疲倦,还带着一丝绝望! “姐姐,你……”若竹担忧地询问。 “无碍,走吧!”婉儿扶着床栏,颤巍巍地站起来,若兰欲伸手去扶,却被她摇头拒绝。 “请!” 孙宾唤了一声,便走在了前面,领着婉儿向丹凤殿走去。 … “回太后,上官婉儿此刻已经在丹凤殿的佛堂之中誊抄佛经了。”孙宾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皇太后听。 “好了”只见皇太后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挥,对着孙宾说道“下去吧。 “1小人告退!”孙宾行罢礼后,便迈着小碎步迅速地退出了大殿之中。 大殿之上,莺歌正位皇太后揉捏着她有些酸痛的肩膀。 “左边一点”太后开口道“对,就是那儿,有些酸痛,你用力揉捏一番!” 一双纤细的手停在了皇太后左边的肩膀上,用力地推拿着“太后也真是的,怎地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自从您理政以来,您都有多少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莺歌似嗔似怨地说道,不过这话中的关系倒是十分明显。 “呵呵”皇太后听莺歌如是说,轻笑道“知道你这婢子向来心疼我,不过这皱折一日不批,这朝中便一日不宁啊”说完,皇太后疲倦的双眼望向龙案上堆积如山的皱折,心里也忍不住地叹口气。 “娘娘倒是为了大唐江山焚膏继晷、不眠不休的,可是皇上却…”莺歌说到这里,自知失言,便倏地三下闭上了嘴。 “皇上?”皇太后修眉一挑,斜眼瞄了莺歌一眼,问道“莺歌认为皇上有处理国事的才能?、” “这这”莺歌被这问题急得额角冒汗,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她常年跟在天后的身旁,皇帝有多少斤两,她是明白的,李显吃喝玩乐还行,若是真的让他来治国,那便是国将亡矣! 莺歌低垂着头,不敢迎上皇太后的目光。 “怎地,不说话了?”皇太后也斜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 “奴婢方才失言了,请太后恕罪!、,莺歌忽地跪下,不住地磕头。 “罢了!”皇太后无所谓地挥动着手“你也是无心,有什么好追究的,快起来吧,哀家的肩膀还疼着呢!” “谢太后,谢太后!”莺歌赶紧磕了一个响头,起身后,继续为天后揉捏着。 沉默了半晌,皇太后的双眼慢慢地闭上,但却开口问道“莺歌,你说哀家这样处置上官婉儿,妥当么?” 莺歌沉吟片刻,才答曰“虽然奴婢不甚明白太后的用意,但奴婢相信太后此举定有深意。” “哦”宴太后的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幅度,问道“哪里不明白?” “若是太后想要成全皇上,定然会下旨赐婚:若是太后反对这件事,必然会给上官婉儿一个“狐媚欺主,的罪名,立即杖毙。太后不下旨赐婚,却又罚上官婉儿誊抄佛经,奴婢愚钝,真真不明白太后的用意啊!” “呵呵”闻言,皇太后得意地轻笑“说得有道理!哀家身边的人儿就属你最聪明!” “不”莺歌摇头“奴婢愚钝,根本不能理解太后的用意,怎地能称“聪明,?” 天后睁开眼,双瞳含笑望着莺歌“上官婉儿可不是普通人啊,若要说到弄权谋划,这大明宫中除了哀家,便没人能出其右。” “那太后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她铲除?” “为何要铲除?”太后摇头“她是哀家本宫的棋子呢,还没有达到目的,弃了岂不可惜?” “那太后,您是要……”“哀家”皇太后的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笑“哀家还要等着她助我废掉皇上呢!哈哈哈” 第二百零六章 珠帘一拨江山改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三天…… 皇上已经三天没有上朝了,不过,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大唐朝纲的混乱,因为大唐真正做主的人一皇太后武媚每日每日端坐于朝堂之上,隔着厚厚的珠帘,聆听着大臣们的奏报。 今日,在宰相裴炎说完自己对《臣轨》的的看法之后,珠帘后的人伸出手来,做出了一个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太后”百官惊呼,集体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因为,他们的太后,一个女子居然伸出手拨开了珠帘! 这,………, 唐有祖制:后宫不得临朝! 皇太后以皇帝年纪尚浅,无法处理政事为由,临朝听政,这已经是权宜之计! 皇太后乃先帝皇后,自然不能在朝堂上与外臣见面,故而在听政之时,便在太后的凤鸾与皇帝的龙椅之间隔了一重厚厚的珠帘,此举是对太后的尊重,也是对先帝的尊重! 而如今,太后居然拨开了珠帘,这这是要“你们都给哀家抬起头来!”太后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传播着,送到了每一个臣半的耳朵里,他们的身躯一震,却仍旧低着他们沉重的头,不敢抬起…… “既然你们的头那么沉重,那要来作甚,不若哀家给你们一并斩了吧!”皇太后双眉一挑,出言威胁道。 武媚,她有着绝对的信心:这些人,一定会听自己的!今天,她就要向百官表明大唐的主人是她! 沉默…… 沉默…… 虽逾百人,但大殿安静地如同幽冥,没有人声,也没有人气! 太后好整以暇地坐在凤鸾之上,她一点也不着急,她在等,在等着大臣们臣服…… 〖中〗国的文化便是很如此,自孔孟以降,读书人便力行中庸之道,凡事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不过,若是有人带了个头,那后面的人便不是那么难以降服的了! 所以,皇太后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举动,她早已经有了算计。 此时,偌大的朝堂静得太过诡异,不过,时间不长,便有人抬起了他的头颅右卫将军武三思终于抬起头来,紧接着,武承嗣、武卫国、武城阳等武姓子弟接连抬起了头,天下若真变成了皇太后的,自然也就是他们武家的了! 有了武姓子弟打头阵,紧接着,以裴炎为首的北门学士们纷纷口中高诵“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表示对天后的臣服。 天后得意地看着这些人,但她仍旧觉得不够,远远地不够! “怎么,剩下的这些人都不愿意服从哀家么?”她的目光停留在站在朝堂右侧的元老们,这些老狐狸,无论何时都是话说三分,这让天后着实气愤,想要争取到他们的支持,真是难上加难! “回禀太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等皆受大唐傣禄,自然是忠于大唐,臣等永永远远都是大唐的臣子!”门下侍中裴如海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到,裴如海乃国之重臣,经历三朝而不倒,此人便是李家的死忠,反武的魁首! “哼―― ”皇太后冷哼一声,也斜着看了裴如海一眼,冷冷说道“若是哀家没有记错,裴侍中今年年逾七十了吧!” “老朽愿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裴侍中不慌不忙地回答到。 皇太后被裴如海还嘴,心中不悦“古语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有无幼以及人之幼”裴侍中一把年纪尚为国担忧,哀家看着可真是心疼啊!不若这样,哀家特许裴侍中位列凌烟阁之上,赐告老还乡,让裴大人安安心心地在家含抬弄孙,如何啊?”说罢,皇太后含笑望着裴侍中,她倒要看看这个糟老头子怎么能够反驳自己。 “廉颇虽老,仍能为国分忧,臣虽年事已高,但仍思报国,请皇太后矜悯臣愚,让臣将臣的残年奉献给大唐吧!”姜果然是老的辣,裴如海一番话,真是在情在理,滴水不漏。 皇太后纵使心头不悦,也不好当面驳斥他,只是摆摆手道“今日众卿可有奏本,若是没了,便散朝了吧!” 大殿之中又是一阵沉默,皇太后见状,气闷地起身,任由赵邦国搀扶着,离去。 “太后退朝!”赵邦国尖锐的声音在响彻大殿。 “恭送太后!”大殿众臣齐齐高声相送! ………,………,………,………,………,………,………,………,………,…………………,………,………,………,…………………,………,………,……………………, 计凤殿婉儿放好最后一本佛经,长长地叹口气:三日的紧闭,终于还是完了! 该是回去面对一切的时候了,她如是对自己说着。 ………,………,………,………,………,………,………,………,………,…,…,………,………,………,………,………………………………,………,………,………, 甫一下朝,皇太后回到了承乾殿,刚一坐下,便听到孙宾前来禀报:上官婉儿求见! 犹豫了半晌,皇太后终于召见她了。 “奴婢上官婉儿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婉儿走进承乾殿,朝着天后恭敬地施礼。 “罢了”太后摆手,脸上带着笑容道“哀家不是说过,让你宫中自称“婉儿,的么,听你自称“奴婢”哀家只觉得一阵心疼!”太后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关心,仿佛前些日子罚婉儿关禁闭抄佛经的另有其人。 婉儿赶紧叩谢“婉儿多谢太后恩典!” “起来吧!”太后伸出手,对着婉儿邀请到“到哀家的近前来,在佛堂中呆了三日,你倒是瘦了。” “是。”婉儿闻言,乖巧地缓缓走来,停在了太后的跟前。 莺歌一个眼色,一旁伺候的宫人便识趣地全部退下。 待大殿中只剩下她们三人之时,皇太后才拍拍婉儿的手,心疼地说道“婉儿,这几日委屈你了!” “太后这是说哪里的话,当日若不是太后,婉儿恐怕就恐怕就…”说到这里,婉儿一阵哽咽,双眼一红“婉儿怕是也活不成了!” “傻孩子,怎地说这话?”天后嗔怪责备“即使再怎么不愿,活着就是好的!这一次,是皇上亏待了你,这笔账,哀家踢他还!” “这…… 这…… ”婉儿受宠若惊,怔怔地望着皇太后“太后此话何意?” “婉儿是个聪明人,怎地不明白哀家的意思?”皇太后的唇边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拉着婉儿的手也愈发紧了“自然是要给你说一门如意的婚事啦!” 第二百零七章 诡有所属疑心定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是太后嫌弃婉儿了么?”闻言,婉儿沉默半晌,等到自己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她才抬起头来,悲悲戚戚地皇太后说道”“难道是太后嫌弃婉儿伺候太后不用心,才要寻个理由把婉儿给打发了?”“你这丫头!”皇太后轻拍婉儿的肩膀,说道“怎地,还在怨哀家罚你呢?”“婉儿不敢!”说着,婉儿赶紧跪下辩解道“婉儿虽然愚笨,但是太后的用心婉儿还是明白的,太后疼爱婉儿,知晓婉儿心中并无充实后宫的想法,才会让婉儿到佛堂之中抄写佛经,明里是在惩罚婉儿,实则是让婉儿避开皇上,太后的心意,婉儿铭记五内,就算婉儿粉身殒首也难以报答太后的恩德!”说罢,婉儿便朝着太后磕了一个头。 “真是的”太后蹙着眉头,脸上露出心疼的申请来,莺歌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将婉儿扶起,劝道“婉儿妹妹,太后疼你那是疼在骨子里,此时太后亲自开口要为你指婚,自然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领会太后的心意呢,女子啊,迟早是要出嫁的,你这又是何苦?” 莺歌这话是太后之前吩咐的,宫中虽然盛传她与太子李贤有情,但没有得到她的亲口承认,太后这般精明的人自然不会妄下断语。 “莺歌姐姐的话,婉儿明白。”婉儿被莺歌扶起,道了一声谢后才回答“只是婉儿早已心有所属,再也无暇顾忌其他了。既然此时那个人已经去了巴州,那婉儿便收了心思,好好地服侍太后!还请太后成全!”说罢,婉儿又要拜下莺歌眼疾手快地搀住她,阻止了她的动作。 “哎”皇太后长叹口气,也许是在感慨,也许是心中怀疑的事情终于坐实后的放松,总之她抓住婉儿的手,对她说道“傻丫头,你像极了当年的本宫啊,心中有了那个人便九死而不悔啊!”太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也松了。风“若是你一意如此,哀家也就成全你,那婉儿你就留在哀家的身边,好好地做执笔女官吧!”婉儿见太后不再强迫自e,大喜过望,赶紧叩谢“婉儿多谢太后恩典!”“好了,快起来吧!”太后一个眼色,莺歌迅速将婉儿扶起“若是日后有了心仪的人选,婉儿尽可支会哀家一声,哀家替你做主!”皇太后心情愉悦,自然也就许了一个诺言,不过,她与婉儿都明白,这个诺言,怕是没有用到的一天! “谢太后!”“太后,略浆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立即饮用么?”殿外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婉儿心平一亮:是她! “好。”太后应了一声,殿门便被人轻手轻脚地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黛色宫装的女子施施然出现,她手捧着托盘,慢慢走进殿中。 “奴婢若雪叩见太后!”若雪的声音不大,但有别样的韵味:似乎轻轻一拧,就能从她的声音中拧出几滴蜂蜜来。 “平身吧。”太后轻轻一挥袖,莺歌便上前去,从若雪的手中接过托盘,将托盘放在小几上亲手伺候着太后饮用。 太后一手执玉碗,一手执勺,慢慢地饮用。 饮罢,莺歌递上丝绢,太后轻擦双唇。 “嗯,这若雪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璐浆很得哀家的口味。”太后的唇角弯弯,看来真是十分喜欢。 “能得太后的喜爱,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日后定当竭尽全力地伺候太后!”若雪站在殿中,乖巧地回答到。 “呵呵”太后轻笑,与莺歌相视一眼看着若雪,缓缓开口道“真是个可人儿,哀家这承乾殿真是妙人不少,你说是么,莺歌?”“那是当然!”莺歌笑着应承道“若说妙人儿,这普天之下有有谁能比得上太后呢,太后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以太后为榜样嘛!” “瞧你这嘴,真是甜的窝心!”太后看着莺歌,调笑了两句,才说道”“哀家这近前仅有莺歌与赵邦国、婉儿三个,遇到急事的时候还真是忙不过来,干脆将若雪调到内殿来吧,你手脚伶俐,正好帮衬着莺歌!”若雪一听,喜出望外,立刻叩首谢恩“奴婢自当竭尽全力,定不负太后所托!” 众人又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宫了。 ………,………,………,………,………,………,………,………,………,……………………,………,……………………,………,…………………,………,…………………… 是夜,掌灯。 笔走龙蛇,婉儿朝着最后一份政令哈口气,待墨迹干后,便封好,唤来小福子,急急地送到太后那里。 “姐姐,快喝点莲子羹吧,已经凉好了。”若竹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笑盈盈地进到屋中。 “嗯,谢谢若竹了。”婉儿笑着接过莲子羹,慢慢地品尝着”“对了,若兰那边怎么样了?”“她还不是老样子,成天跟在皇后的身边,皇后也着实奇怪地很,若是想把她要了去,找姐姐说了就行:若是不想要若兰呢,就应该及时地将她遣回来,哪里有承乾殿的人日日跟在坤宁宫主子身后的道理?”“由她去吧”婉儿浅笑,饶有深意地看了若竹一眼“有你在,姐姐的生活不是照样有滋有味么?” “呵呵,姐姐又在说笑了!”若竹憨地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 虎牙,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若竹见婉儿眉眼中已有了倦意,便速速地退去了。 ………,………,………,………,………,……………………,………,………,………,……………………,………,………,…………………,………,………,……… 子时,人定,夜静一道轻巧的黑影在大明宫的上空穿棱着,到承乾殿时,他停下了脚步。 东偏殿是婉儿的院落,那黑影晃动了几下,轻巧地落在了院落之中。 贴在门板上,他细细倾听,发现屋中人的呼吸十分均匀,这便是熟睡的迹象。 轻轻推开门,夜行人进到了婉儿的屋中。 拔出匕首,锋利的刀刃纵然在暗夜中,也依然发出夺人心魄的寒光! 第二百零八章 故人来时错失神 - 婉唐 - 霏雪如是 那道黑影慢慢踱进,一步一步地靠近屋中的床,他的身躯与这浓黑色的夜色混为一体,手中的短匕首在暗夜中发出阴冷的寒光,似乎能将匕刃所及的一切都切割开来。 婉儿的屋中十分安静,那黑影慢慢地走着,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床上的人均匀的呼吸声,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今夜,他要将她了结! 掀开帘幕,朝着拱起的被褥,迅速地,匕首狠狠刺下,却没有碰到预料中匕首插入血肉之躯的片刻迟钝,而是触碰到了一阵柔软。 “遭了”那黑衣人心中一凉,迅速反应过来“中计了!” 一只有些冰凉的手凭空而出,掐住了黑衣人握住匕首的手臂的脉门,再一使劲,黑衣人只觉得呼吸一滞,他的右手立刻脱力,手中的匕首“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黑衣人心中大惊,左手出掌,朝婉儿的心口袭去。 婉儿似是q料到黑衣人的招数,掌势还未到达,她已经快速地侧过身子,趁着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的当儿,左手迅速地在黑衣人的身上的几处大穴点去。 只消一个瞬间,胜负已定! 黑衣人全身一僵,定在了远处,双目圆睁,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黑夜中,他只看到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忽然,他脸上一凉一婉儿的手中多了一张黑色的面巾“你是何人?” 这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在暗夜中的屋中听起来格外地清晰,黑衣人的面巾被婉儿拈在手中,随意地晃动着,恍惚间,黑衣人只觉得婉儿这样的一个动作居然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婉儿也斜着眼,看着黑衣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什么人会来刺杀自己? 黑衣人冷着声音,瞪着婉儿“落到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须多言?” “呵呵”婉儿轻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黑衣人“原来我的命也会有人想要么?” “哼,事到如今,你少在那里假惺惺,要杀要剐,就给本姑娘一个痛快,别在那里唧唧歪歪,你这一套,对我没用!”黑衣人语气不善,话几乎都是牙缝中挤出来。 “姑娘,你夜闯皇宫,为的就是要取我的性命,这是攸关我性命,若我不问个清楚,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huā言巧语,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黑衣人似乎对婉儿十分不屑,眼中慢慢地都是鄙夷,在她的心中,还隐藏着一件事情让她欲除上官婉儿后快。 “传闻?”婉儿挑眉“看来姑娘你是早有准备,那婉儿就更感兴趣了,你要取我的姓名,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 “狡诈!”那黑衣人啐了一口“巧舌如簧!本姑娘才像宫里那群脑满肠肥的人,会相信你的huā言巧语!” “是么?”婉儿掩嘴轻笑,那神态说不出的优雅“看来,对待姑娘,婉儿真要采用非常手段了!”说罢,婉儿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囊,待婉儿将布囊打开,那黑衣人心中大骇,着布囊中的,竟然是一根根三寸有余的银针! “你这个贱人,你想做什么?本姑娘告诉你,若是……”这一刻,黑衣人看着婉儿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恐惧,她忽地大吼起来,婉儿却不给他机会,素手一动,迅速点住了黑衣人的哑穴,她的嘴角依旧向上弯起,看向黑衣人的双眼带上了一重狠戾“我,从来都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既然你不肯乖乖地合作,我也无须客气,点上你的哑穴,是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婉儿从布囊中取出一根银针,朝着黑衣人的麻穴刺去。 “呃―― ”黑衣人的闷哼被堵在了喉咙里,顿时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一脸痛苦,想要挣扎却不能动弹! 〖针〗刺穴位,是当年贺兰敏之赠予婉儿练功的秘籍上记载的,今日,婉儿还是第一次用,但从效果看来,婉儿掌握得很好,那黑衣人被封住了穴位,身上剧痛却无处抒发,又更添一层痛楚! 对待要取自己的性命的人,用再强硬的手段也不会过分! “怎么,你肯说了么?”婉儿再问。 不过那黑衣人一听到婉儿的声音,怨毒的目光再次朝向婉儿。 婉儿一咬牙“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加点料!”说罢,婉儿举起银针,准备再度攻击。 “嘭――”一颗石子破窗而入,打在了婉儿的手腕上,婉儿吃痛,松开手来。 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推开,紧接而来的是一柄冰冷的长剑! 婉尼迅速退开,在她的〖房〗中,出现了另外一个黑衣人! 趁着婉儿推开的当儿,另一个黑衣人左手一卷,就将被定住的那个人揽入怀中,欲转身离去。 婉儿哪里肯罢休,身子一闪,挡在了门前,朝着黑衣人的左边攻去。 黑衣人长剑一横,忽然又挽出三朵剑huā,再一看,剑锋已经直指婉儿的咽喉,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婉儿若是向后一仰,便可以躲过这攻击,可是…… 婉儿像是被谁施了定身术一般,停留在了原地!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另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是他!是他!居然是他! “啊”肩膀吃痛,婉儿发出一声低吼,他怎么可以对自己动手?怎么可以? 婉儿被刺,那黑衣人的眼中闪过片刻的震惊,他迅速地收回剑,抱着怀中的人,扬长而去。 “嘭”婉儿瘫坐在地上,泪落成行“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肩膀上的刺痛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方才,她真地被他刺伤了! 是他,一定是他,虽然他蒙着面,可是他的招数婉儿太过熟悉,当他抖动手中的长剑挽出三朵剑huā之时,她便知道,是他回来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救那个刺客,那个刺客明明就是来取自己的性命的,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他又怎么能够出手? 他怎么忍心? 婉儿的心里隐忍的委屈一股脑地冒了出来“我好恨!我好恨啊!” 安静的夜,没有嘈杂,只有婉儿哭泣的声音十分清晰―― 第二百零九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夜色清朗,这天空本该是有一轮皓月上挂其中,却奈何一团厚重的乌云挡在了前面,于是,天与地,都被笼罩在黑幕之中。 冷夜风,穿棱在人间的每一个地方,在空气中,发出微微的呜咽之声。 永兴坊的一处院落,书〖房〗中点着烛火,年轻男子搁下湖笔,放松了一下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腕,接着,朝着方才誊抄好的诗文吹上一口气。 干了年轻男子眉眼弯弯,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当她捧看自己亲手誊抄的诗文时,脸上流露出的欣喜。 “太”门外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单薄,仅喊出一个字,门外的人立即意识到了不妥,赶紧轻轻嗓子,唤道“少爷,可曾歇着了?” “是赵成磊么?”年轻男子应了一句,扭头看向投射在窗纸上的剪影,开口问道。 “正是属下,小姐那边来了消息,属下正要向公子禀报!”赵成磊交代来意。 那年轻男子一听,琥珀色的瞳孔闪动着欣喜,终于来消息了,也不知她好不好。 “快快进来!”那男子赶紧回应道。 “吱呀―― ”朱漆木门被人推开,赵成磊高大的身影立即出现在眼前。 住在这屋中的,竟是早已被流放巴州的废太子―― 李贤! 那日的“太子”非此太子啊! “家里怎么样?”赵成磊还未开口,李贤被从书案前走出,跨了两个大步,来到赵成磊的跟前,开口询问着婉儿的消息。 “家中一切都好。”赵成磊回答着婉儿的话“老太太身边又添了新丫头,那丫头做得一手好菜,人又机灵,颇得老太太的宠爱。” 老太太,顾名思义便是皇太后武媚,而那个刚到老太太身边的新丫头便是若雪了。 “鼻小姐呢?”李贤心心念念的是“她,过得怎样? “现在是七少爷当家,1小姐自然也是同原来一样陪在老太太的身边,日日协助着老太太处理家事罢了。”赵成磊明白李贤的心思,不过碍于婉儿的吩咐,最近宫里的事情他确实不能全数告知李贤,只得打马虎眼道“请公子放心,1小姐聪明伶俐,不但得了老太太的欢心,就连当家的七少爷也对小姐青眼有加,1小姐在家里受不了委屈。” “我知道,她从来都是这般的。”李贤幽幽地叹口气,抬起头,望了一眼外厢浓黑的夜色,说着话时有一种无尽的苍凉感。 “公子”粗犷如赵成磊这样的练武之人,依旧感觉出李贤浓浓的愁思,他心中只叹世事弄人,想要说几句宽慰的话,却无从说起,只得陪着李贤一道,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浓黑的墨色,心中升起浓重的无奈。 二人就这般静默着―― 忽地,李贤开口了“成磊,你说……”脖子正中的喉头动了几下,李贤终于将剩下的话问出口“你说,在有生之年,我还能回到家里么?” “公子是想当家么?”赵成磊问道。 “不”李贤摇摇头“不一定,或许只要能够回到家里就好。” “少爷,请恕属下直言”赵成磊也是不惑之年,这世间的尔虞我诈他见得太多,而宫中正是人世间最为黑暗的地方,那金砖碧瓦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骨血,多少冤魂,那个地方,他十分疑问,还值得回去么?故意顿了一下,赵成磊接着说道“公子品性高洁,性格温柔,可家中姊妹兄弟太多就算是公子不愿意去争当家的位置, 别人也不见得有容人之心,家里,公子不回去也罢!”“是呀不回去也罢”李贤心中虽有不舍但也着实赞同赵成磊的话,只是,想到婉儿,他的心中就万分地割舍不下,还有他最亲爱的妹妹、弟弟,没有他的日子,他们过得怎样? “对了,公子,1小姐让属下带话给您,说是家中最近有喜事,公子可以到山中的道观中为家中祈福。”赵成磊对李贤说道。 喜事!原来是太平要出嫁了! “这般地快?小妹就要出嫁了么?”李贤有些吃惊,婉儿所提到的喜事定是太平与薛绍的婚事无疑,这般地迅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 “嗯”李贤点点头“通知老师,婚礼进猝当日,我们便去山中祈福吧!” “是。 ”赵成磊接了命令,做了个揖,便速速离去。 屋中,顿时又安静了,李贤立在原处,只看着墙上的字画出神一………,………,………,………,…………………………………,………,………,………………,………………,…,………,………,………,………,………,………,…, 朱雀大街同心客栈天字房夜色正浓,一道有些臃肿的黑影从窗户中飞了进去,动作端地灵巧,且发出一点声音,细一看,才发现明明就是一个人抱着一个人,想来是那奔跑着的人定是轻功极好,否则怎么可能抱着一个大活人飞来飞去却不惊扰其余的人呢? 停在屋中,那黑衣人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椅上,一顺手,将开着的窗户关上。 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 少顷,室内光明。 那黑衣人右手一动,再看时,手掌中已经多了一块面巾,这时,才看清这人的面目来。 眉若远山,眼如寒星,鼻粱直挺似刀削,双唇微薄浅浅红,面巾落下之时,他的长发也随意的飘下,这仅点着一只蜡烛的屋子因为男子的面孔而忽然变得明亮了许多! 真是个美男子! 慕容琳霜再次在心头感叹道,虽然方才上官婉儿施加在她身上的痛楚依旧没有消逝,她坐在椅上不能动弹,但她看到眼前的男人时,依旧忍不住地眼前一亮! 他,真是永远看不够啊! “丹丘”慕容琳霜痴痴地喊道“你真好看!” “嘻―― ”轻笑一声,林丹丘也就是贺兰敏之慢慢地踱到慕容琳霜的面前“怎地,还没看够?”眉梢轻挑,贺兰敏之的脸上流出一丝媚态,慕容琳霜见状,双眼又直了―― 伸出手,指尖注入一股真气,朝着慕容琳霜的几处穴位点去。 慕容琳霜只觉得身子微微开始回暖,全身的酸痛也开始渐渐减轻,她的杏眼此时因为开心而变成了两弯新月,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留下丹丘的命吧! 慕容琳霜如是想,身子越来越暖,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均匀的呼吸声在屋中响起。 贺兰敏之见状,将慕容琳霜横腰一抱,轻轻地放入床中,盖好了锦被,他转过身,朝着烛火的方向挥出一掌。 屋内,一片黑暗。 他推开窗户,轻轻一跃―― 第二百一十章 机缘巧合生离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个矫健的黑影在宫墙之中穿棱着,忽隐忽现,如同鬼魅一般,夜风吹动,这黑影的衣袂微动,更是为这黑影增添了些许鬼气。 暗夜中的宫殿并非没有人在活动,负责宫中安全的左右羽林卫便以小队为单位,各自巡查着自己的负责领域。 一队羽林卫整齐地行进,在承乾殿的后门,为首的正是羽林卫将军崔澄。 “呃”走在最前头的崔澄忽地捂住肚子,发出一声闷哼。 “将军,您怎么了?”站在他身后的副将樊耀祖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崔澄,担忧地问道。 “我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崔澄一脸痛苦,咬牙问着樊耀祖“这……这可如何是好?” “崔将军,此刻已经快要巡查完毕,若将军只在疼痛难忍,便请将军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地方由末将负责!”樊耀祖不疑有他,耿介地说道。 “这……这不好吧!”樊耀祖的话虽然正中崔澄下怀,可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假意推辞一番。 “将军本事行伍之人,这点小事上怎地还婆婆妈妈?”樊耀祖回答到“兄弟们都亲眼看见将军有恙,难道上面的人还要治将军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么?” 此话一出,若崔澄再出言推辞便显得太过做作,于是,他干脆地朝着樊耀祖一拱手,道“樊副将,有劳了!” “兄弟们,跟着樊副将,巡查好最后一班!”崔澄又朝着他的队伍喊道。 “是!”将士们整齐地回答道。 于是,崔澄朝着樊耀祖点点头,让出道来。 队伍在樊耀祖的带领下,又整齐地出发了。 崔澄留在原地,看着队伍渐行渐远,捂着肚子的双手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他抬起头,望着承乾殿的偏殿方向,迅速地朝那里行进! 方才,他根本没有肚子疼,他只是在巡逻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一个黑影在宫殿的上方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又往上官婉儿所居的偏殿飞去。 崔澄清楚地记得,婉儿曾说,若是她的进宫,绝不会用轻功! 虽然她没有告知他原因,但他就是相信她,方才的黑影,定然不是她手下的人,在这个时候朝他所居住的偏殿去……崔澄心头一紧,便撤了个谎,为的就是要到偏殿去一探究竟。 ,………,………,………,………,………………,………,………,……………………,………,……………………,………,………,………,………,…, 泪珠滚落太久,沿着眼角而下,已经在脸上形成了一道干涸的泪痕,肩膀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还在流着血,那里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可是,心里的痛却被无限地放大,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高昌马上的红衣少年―― 青丝飘散的绝世美男子―― 将自己紧紧地抱在怀中,在耳边说着“这个世上只有你会相信我”的那个男人―― 为了完成母亲的意愿,盖头换面地来到自己弟弟的面前为他出谋划… 策的那个人,那个叫做贺兰敏之的人居然亲手刺了她一剑,而且是为了一个想要取她性命的女人! 敏之,你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你忘了你说的话,忘了你的诺言? 你要辅佐李贤上位:然后要跟我一起离开长安,去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做一对平反的夫妻,你要将我的母亲当做你的母亲,还要跟我生好多好多的胖娃娃敏之……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婉儿依旧停在她倒下的地方,她的下身已经麻木,可她依旧不想动弹,自从他将那个女人带走后,她心中所有的堡垒在一瞬间崩塌…… 所有的一切…… 一切…… 人静夜深故人来,却道故人心易变…… 真是善变啦,男人的心!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婉儿痴痴独语“贺兰敏之,原来,你变了……” 一阵轻微且急促的脚步声传入婉儿的耳朵里,是他么?她在想着,他回来了么? 她想站起身来,却发觉四肢乏力,稍微一动,双眼立刻冒出金星。 是失血过多么? 她菩笑,朝着刚停在门前的脚步声道“进来吧!”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身影太过壮实,不同于贺兰敏之的瘦削,来的人,不是他! “婉儿!”来人见了屋里的情况,惊得失了分寸,一个箭步,便冲到婉儿的跟前,将她扶起。 “是谁伤了你?”崔澄看到婉儿肩膀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震惊不已:定是方才的黑衣人干的! “我…… 我没事…… ”婉儿开口,声音沙哑地吓人“子净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我……” “别说了,你身上好凉”崔澄打断了婉儿的话“我先扶你起来,再给包扎伤。!”说罢,也不待婉儿的同意,就将婉儿横腰抱起。 “唰―― ”一柄长剑从门口飞进来,目标直指崔澄的后腰处。 长剑破空,发出嗡嗡的声音,崔澄警醒,抱着婉儿一个闪身,侧身躲开。 “哪里来的宵小,专做偷袭之事?”崔澄低吼一声,已经转过身来,瞪着仗剑怒视自己的蒙面黑衣人! “放下她!”黑衣人不回答的崔澄的问题,一双在暗夜中熠熠闪光的星目只集中在崔澄的怀中,他嘴里吐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万分的冰凉。 “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管?”崔澄不明所以,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说话的语气阴沉地可怕,不过他并非胆小之人,而今敌友未明的情况下,他绝不能将怀中的婉儿的放下“你到底是何人,夜闯婉儿的寝殿到底有何目的?” “婉儿?”黑衣人重复着这个名字,他居然叫她婉儿!他凭什么? 凭什么? 枉费自己费尽心机地再度回宫,只是要看看她的伤势,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个男人抱着她的一幕,这便是她的新欢么? “哈哈哈哈”那黑衣人忽地仰头大笑起来,自己拼了命的活下来,为了回到长安城,不惜与杀手慕容琳霜混在一起,可是这一切,现在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她有了新欢!她上官婉儿有了新欢! “哈哈哈哈”他继续发狂似地笑着:贺兰敏之,你真是天地间的头号大笨蛋! 在心底,他不住地骂着自己! 笑声暂停,屋中安静地压抑地让人只觉得无法呼吸。 “若是笑够了,你就滚吧,这里不欢迎你!”婉儿开口,虽然无力但声音里透着坚定! 第二百一十一章 假作真情情意真 - 婉唐 - 霏雪如是 沉默如同墨色的浓雾,绵延横白在屋中的三人之间。 崔澄手中抱着婉儿,与蒙面的贺兰敏之对峙着。 “若是笑够了,你就滚吧,这里不欢迎你!”婉儿说完后,白眼一翻,终于昏死过去。 “婉儿!”屋中的其余二人同时惊呼。 崔澄也听到了贺兰敏之的呼喊,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蒙面人一眼,便认定:眼前的人定与婉儿是旧识!有了这样的认知,他便决定不再与他对峙,看着蒙面人,他开口道“不管你是谁,又与崔某有何过节,眼下最要紧的是给婉儿上药,若是耽搁久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贺兰敏之闻言,目光转向崔澄怀中的人儿,她双目紧闭,娇小的瓜子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如此的苍白,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自己! 她要恨,她要怨,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婉儿…… 婉儿…… 手中锋利的长剑被掷在地上,与地面碰击,宝剑发出铮鸣。 崔澄只觉得眼睛一huā,那黑衣人瞬间已至眼前,伸出右手朝着婉儿的伤口周围的穴道点了几下。 片刻,婉儿伤口上的血止住了。 “把她交给我!”贺兰敏之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崔澄想到婉儿对这个人的态度,似乎有着怨恨,虽然这人没有害婉儿的心思,但自己真能将婉儿交给他,崔澄开始犹豫了。 “我不会害他,若我有杀你们的心思,此刻在这〖房〗中的将会是两具尸体!”崔澄的犹豫让贺兰敏之心急如焚,这话没经过思考便被他吐出嘴里,等到说出后,他才惊觉不妥。 果然,崔澄闻言,脸色剧变,他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心中一横,崔澄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后退一步,挑衅似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婉儿对你的厌恶,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这般地讨厌你,你定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对不起她的事情! 对不起她的事情! 是啊,自己不就是对不起她么,若不是他要来营救慕容琳霜,他怎么会失手将婉儿刺伤?婉儿定是从他的剑招当中认出他来了,凭她的机灵,怎么会不躲不闪,任凭他的剑刺过去? “婉儿”贺兰敏之痛苦地唤道,脚下一动,已经欺身上前,伸出手,就要去抚摸婉儿苍白的脸“婉儿,原谅我!” “你到底是谁?”崔澄哪里会让他得逞,后退一步,躲开了贺兰敏之的靠近,疑惑地问道“你是太子的人?” “是”贺兰敏之怔在原地“也不是!” “此话何解?”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把她交给我,我给她上药!”贺兰敏之无暇去为崔澄一一解惑,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婉儿的安危。 “可是,她一个女儿家,恐怕不方便。”崔澄还在犹豫。 “她身上哪里我没有见过,哪里来的不方便?”贺兰敏之一心急,居然如是说道。 此话一出,崔澄老脸一红,忽地沉默不语,终于,他将怀中人交到了贺兰敏之的手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红梅绽放引猜忌(昨日补更) - 婉唐 - 霏雪如是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上传了忘了发布,今早上一起来看,想死的心都有了,赶紧发布了,不好意思哈!!!! 皇宫之中没有鸟啭莺啼,自然在日出时分只能听到听到更鼓之声。 床上的人悠然睁开了眼睛,一夜无梦,因着伤病的缘故,她昨晚睡得特别地沉。 “婉儿,你醒了?”守在一旁的男子见到床上躺着的人儿的双眼眨动了几下,立即开口唤道,声音里带着嘶哑,兴许是熬夜的缘故。 婉儿想要应一声,却发现喉咙堵得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无奈地皱眉,看向床边的人。 崔澄见状,忙起身为她端来一杯凉水,又将婉儿扶坐起来“小 心,别呛着。”说着,崔澄将水交到了婉儿的手中,婉儿手上无力,抬起的手承受不起水杯的重量,一歪,水杯便滑落。 崔澄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水杯,杯中仅有几滴水洒在锦被之上“你等等,我喂你。”崔澄说罢,重新倒上一杯,送至婉儿的嘴边。 婉儿温顺地慢慢啜饮,干涩的喉咙终于不再那么难受,她轻轻嗓子,才说道“谢谢你,子净。” “嗯”崔澄点点头,将婉儿小心地放回床上,说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别碰到伤口。”说罢,便利落地转过身,就要离去。 “等等,子净”婉儿唤道“我身上的伤”她想问昨晚的事情。 “吱呀”婉儿的话还没有说完,门被人推开“婉儿姐姐,你起来啦!”若竹端着铜盆的出现在门口,见到了屋中的二人若竹手上一松,盛水的铜盆“哐鼻,一声掉在了地上。 若竹惊慌地喊了一句“我什么也没看见!”便惊慌出逃。 崔澄转过身,无奈地看向婉儿。 “从废弃的偏殿走。 ”婉儿当机立断,对崔澄说道。 “你保重。”崔澄说完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婉儿的面前。 “哎,又是一团乱麻…”婉儿感叹一声,想着待会要怎样跟若竹解释,瞬间觉得无力,稍微一动,肩膀上传来刺痛,对了,昨夜是崔澄给自己上的药?婉儿想着,怕只有这样的可能,自己在说了那样的话以后贺兰敏之这般高傲的人,又怎么会放得下面子留下来,更何况,自己的伤还是贺兰敏之砍的,自己怎么能够指望他? ………,………,………,………,………,……………………,………,………,………,……………………,………,………,…………………,………,………, 今日正是大朝之日婉儿虽然为太后的执笔女官,照例,还是不能进到朝堂之上的。故而,她倒是乐得清闲,只是在偏殿之中做些翻阅奏章的事情。 不过,虽然这工作清闲,但婉儿有伤在身,半个时辰下来,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正要起身来却发现若雪从侧门慢慢地走进来。 “若雪,你来了。”婉儿含笑点头。 “上官大人,你怎么了?”若雪的目光停在婉儿的肩头“你的肩膀,………” “怎么了?”婉儿顺着若雪的目光扭过头去,也不由心惊,自己素白的肩头,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一陀嫣红。 昨夜的伤口沁出血来了! 若雪放下手中的托盘,走进一步,低声对婉儿说道“你受伤了?” “嗯”婉儿有些凝重地点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若雪继续追问,婉儿成日都呆在宫中,谁会去伤她? “这个以后再具体说,你先在这边等着,太后也快回来了,我去换个衣服就来!”婉儿说完,放下手中的奏折,就要回自己的偏殿去。 却不曾想刚到门口,就看见小福子急匆匆地跑来看见了婉儿,他开口道“上官大人,太后回来了步辇已经到外殿了!” 婉儿只得立刻退回偏殿之中,令小福子将批阅好的奏折拿好二人准备甑见太后。 “上官大人,你等等!”就在婉儿要出发之时,若雪开口唤住二人“你稍等一下,我有办法!” 说罢,若雪拔腿跑。 “大人”小福子不明所以地看向婉儿,却也发现她的肩头“咦,你怎么了?” “无碍”婉儿轻轻摇头“没事。” 一会儿,若雪便气喘吁吁地回来,而手里拿着的居然是胭脂盒! 婉儿点头,含笑地对若雪点头,心里除了有对她的感激,更是多了一丝赞赏: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素白纤细的手指在胭脂上按了几下,在移动到婉儿素白的肩头,照着那嫣红的地方随意地涂抹了几下,一朵娇艳美丽的梅huā就出现在婉儿的肩头,栩栩如生,竟像是原本就这样的一般! 小福子张大着嘴,看着若雪的成果,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语言。 “谢谢你,若雪。PS…,婉儿含笑点头……,我走了。” “嗯”若雪应道“我随后就来侍奉太后。” ………,………,………,………,…………………………………,………,………,………,…,…,………,…………………………………,……………………,………,……… 承乾殿今日群臣并无大事,故而下朝也十分地早。 婉儿同着小福子带着批阅好的奏折,行至正殿之中时,太后已经端坐在那里了。 行过礼,太后照例地问了几句,便由小福子将批阅好的奏折呈上前去,太后慢慢地翻阅着,而婉儿静静立在一旁。 “婉儿,江南各地发生水灾,为何不按照裘大人所言移其民与旱地,而是要兴修水坝呢?”太后阅读着手中婉儿批示的奏折,问道。 “回太后,江南之民,依水而生,擅长渔业,若移他们到旱地,他们需要重新学习谋生的技能,婉儿以为,这样劳民伤财,多有不妥:且若是放弃了沿水一带的码头,那对江南地区的运输交通又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可是,若是从国库拨款下去修水坝,又会像历年那样被人给贪了去,哪里又能多少剩下?、”皇太后不是那总闺阁中无知的妇人,她自然知道这官场上的贪墨之事,且她鼻痛恨的,便是这种事。 “太后,修水坝完全不用国库拨款的。”婉儿含笑回答。 “哦?”太后一听,眼睛一亮,追问道“如何个不用法?” “江南之地,巨贾频多,这些商人虽然腰缠万贯,但地位却是十分卑微,若是让他们集资修坝,让官员加以监督,在事成之后,给这些商贾们一些特权,当然不能是官场上,只能是一些小事,比如可以穿绫罗的衣裳等等,国家虽然施与商人的是小利,可是这些地位低下的商人们定然欢欣鼓舞,以为这是无上的荣耀,一定会竭尽所能地集资修好大坝!” 婉儿说完自己的见解,抬头,看见皇太后含笑领首。 太后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婉儿都一一作答,条理清晰,言之有理,太后十分高兴。 末了,终于将今日批阅的奏章完全地问答完了,皇太后这才休息,一转头,却瞥见婉儿肩头盛放的梅huā,她挑挑眉“咦,婉儿今日的衣裳好生精致,特别是那肩头的红梅,哀家看着竟像是真的一般! “太后谬赞,这衣裳太过单调,婉儿斗胆用胭脂在肩头涂鸦了一朵红梅,所作拙劣,不敢污了太后的眼!” “呵呵”太后轻轻笑道“这鬼丫头,哪里是污了哀家的眼,这分明就是教了哀家一种新的打扮方式,哀家在宫里这么久,居然没有想到将胭脂在衣裳上作画,你这梅huā,开得比那树上的真huā还要艳丽几分,等哀家哪日穿着素衣的时候,你也过来跟哀家画几朵,就用今日你用的胭脂!” “婉儿遵命!” 一番话,主仆尽欢。 婉儿应答完毕后,小福子便重新拿了今日太后才从朝堂上带回的奏章,二人又回到偏殿之中,继续批阅着。 待婉儿走后,皇太后招手,莺歌立刻附耳过来。 “去,娄一查这妮子最近同什么人走得近,特别是男人!”天后说这话时,话里透出浓重的寒意。 “太后,这”莺歌不明白,有些疑惑地问道。 “上官婉儿不喜繁华,平日的衣装也是素色为主,今日却穿了一件画着这般娇艳的红梅的衣服,哀家在想,小妮子的春心是否”说到这儿,太后敛口不言,从上官婉儿处理国事来看,诚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防着她,要知道,这唐宫之中,武媚只有一个!若是其他的男人还好,若是皇上哼,虽然上官婉儿是个人才,但也要今早铲除之! 皇太后的心中这般想到,虽然爱惜人才,但也不能作茧自缚啊!、 “是,奴婢这就去查!”莺歌听明白了皇太后的意思,应答了一句,便吩咐下面的人去调查去了。 ………,………,………,……………………,………………………………………,………,………,………………,…,…………………………………,………,………, 而上官婉儿与小福子正在偏殿认真地批阅着奏折,丝毫不知道皇太后因为一朵小小的红梅便对自己大加调查的事。 若雪侍奉完了太后,也回到了偏殿之中。 婉儿太后看向若雪的双眼,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随便找了一个事由打发走了小福子,偏殿中,只剩下两个人。 “他回来了!”婉儿轻轻开口。 第二百一十三章 诏令特下封美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他回来了。,婉儿轻轻地说道。 若雪闻言,忍不住地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他…… 他…… 是么子么?” “除了他还能有谁。”婉儿平静地说道,她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盖住了自己的双眼,鼻雪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那他昨晚来找过你?”若雪立刻联系起来。 “是。 ”婉儿点头。 “那你们”若雪一怔“你们说了些计么?” “没什么,他蒙着面来救一个正要刺杀我却被我制服的女刺客,而且,我肩上的伤是他砍的。” “什么……这…… ”若雪不住地摇头,全身颤抖,公子怎么会,………,怎么会动手伤她?他是这么低疼她,这么地…… “他…… 不,他不会的!”若雪头摇得更猛了“你怎能就断定那个黑衣人是他?”她的眼中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在婉儿那里找到一丝可供怀疑的地方。 “他的一切我那么熟悉,难道你以为我会弄错?”婉儿挑眉,虽然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仍旧平静,但若雪仍然从她的嘴里感受她隐忍的怨气。 她的心底定是比我还苦!若雪这般想到,上前一步,拉起婉儿的双手,这时,她才感觉到上官婉儿居然一直在发抖。 “他那么疼你,一定…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小姐,你要相信他!”若雪婉言劝道。 “哎…… ”婉儿长叹口气,说道“如今敌友未明,你若是选择跟着他,你自可以离去,我绝不拘着你。”说罢,婉儿从若雪的手中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若雪的眼神中带着迷离与懊悔:这样的如huā女子,若是嫁到了寻常的小康之家,定是受尽夫君的宠爱,可却是因为自己的命令,让她身陷宫廷,当起了战战兢兢一心侍奉太后的丫头。 如今,他已经回来,是时候将若雪还给他了! “小姐,我…… ”就在婉儿沉默之时,若雪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 “好了,别再想了。”婉儿打断她“好好地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太后那边我自会想办法。” 说罢,婉儿转过身,重回书案上,面对着那一叠堆积的奏折,开始认真地批阅起来。 若雪见状,只好满腹心事地退下。 ………,………,………,………,………………,………,………,………,……………………,………,………,………,…………………,………………………… 理好奏章,婉儿抬起头完窗外看,才惊觉已是日中,原来自己已经看了一上午的奏章了。 想到此,她的腹中也开始觉得饥饿起来,整理了一番,就往往自己的偏殿去,刚走出殿门,却发现若雪急匆匆地跑来。 “怎么了?”婉儿迎上她,疑惑地问道。 “上官大人,快去正殿吧,皇太后找你。” “若雪,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婉儿向若雪问道。 “皇上要封你〖房〗中的若兰为美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宝从珍宝阁中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两道纤细的身影在宫阁之间穿棱,只听得那个身着素色衣裳的女子问另一个玫裳女子道“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皇上怎地忽然就要册封美人?” “嗤―― ”玫裳女子嗤笑一声,环顾四周无人之人,才放心地说道“皇上的跳脱性子就连太后都把握不准,你娄又何尝知道?” 那素服女子长叹口气,认命地朝正殿去,玫裳鼻子也紧跟其后。 这二人,便是皇太后身边的执笔女官上官婉儿与侍婢若雪。 ………,………,………,………,………,………,………,………,……………,…,………………,………,………,……………,………,…, “婉儿叩见太后!” “奴婢叩见太后!” 二人来到正殿,乖巧地猝萍山“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与平时有异,二人起身时交换个眼色。 “婉儿,你可知道,你屋里就要有喜事了?”皇太后此刻有些闲适地斜躺在鸾椅上,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她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整个人看起来慵懒且漠不经心。 “婉儿成日都呆在太后的身边,若是婉儿的屋中有喜事,那也应该是太后这边占了大喜,婉儿只是沾了一点光罢了!”婉儿眉眼弯弯,乖巧地说道。 太后的试探,她从来都是见招拆招! “呵呵”果然,鸾椅之上传来意料之中的笑声,太后终于抬起了双眼,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婉儿的剪影“你这丫头,一张嘴啊,真是比抹了蜜还要甜!不过你这话没错,今天这事确实是哀家的喜事,皇上的后宫就要添一名正四品的美人,婉儿你说,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婉儿在此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婉儿顺口应承“皇上要充实后宫,这便是太后乃至整个大唐的喜事,婉儿只愿新封的美人福泽深厚,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愿大唐国运昌隆,天估皇家子嗣绵长!” “呵呵”太后展颜欢笑,殿中的宫人也随即附和,顿时,这正殿之中一片祥和。 笑过之后,太后正色道“婉儿的心,哀家明白。不过婉儿你可知道这即将封的美人是谁?”太后这话有着浓浓的试探,若是婉儿说知道,那便证明刚进入承乾殿内殿侍奉的若雪与上官婉儿关系不浅,若是婉儿说不知道,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在装傻充愣,她上官婉儿如此聪明,都说了是她屋中的人,再加上前段时间的苗头,她猜不到才有鬼! 太后这般算计,一席话又将婉儿置身险境。 “哎呀!”婉儿嬉笑一声“伺候太后最最考验人了,太后英明,总以为身边的人也是个个聪明的,太后的每句话里呀,都不知道含着多少层意思要婉儿去猜呢!“这话里有戏谑,有奉承,甚至还带着一点撤娇的意味。 太后被婉儿这话逗得又是大笑不止,侧过头去,对着伺候在一旁的莺歌说道“瞧她,真是被哀家宠上天了,说话越发地没有分寸了!” “呵呵”莺歌轻笑道“娘娘不是最喜欢听人说真话么,婉儿这么说,不知道娘娘心底多高兴呢!” “好啊!你们几个倒是串通来编排哀家了不是,看来哀家真是要好好地整治你们一番了!”太后佯怒道“婉儿今日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哀家怎么治你?” 还是躲不开啊!婉儿心头感叹一声。 “看来,婉几不说实话,今日太后是不打算放过婉儿了,哎―― 这可如何是好啊?”婉儿故意为难地看着太后,那哀婉的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太后故意绷着脸,说道“哼,怎地,你这般聪明的人还有不知道怎么力的时候?” “哎―― ”婉儿故意长叹口气“那婉儿只有勉为其难地上说上一说喽,若是说对了,太后可有赏?”她眨巴眨巴眼,表情说不出的可爱。 “说对了有赏,说不对有罚!” “好!”婉儿含笑点头,说道“婉儿的屋中只有若兰与若竹二人,若竹整日跟在婉儿的身后,自然没有机会得见天颜,可若兰就不同了,虽然与若竹同在婉儿的屋中,但若兰容貌映丽,又口齿伶俐,前些日子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自此后便成日都在坤宁宫中侍奉,皇上与皇后娘娘鹘蚱情深,每日都会摆驾坤宁宫,这一来二去的,若兰见皇上的机会便多了!想必,即将受封的正四品美人定是若兰吧!” 婉儿说完,便望着鸾椅之上那张艳丽绝伦的脸,果然,她在上面看到了一丝异常,只是,太后的表情收得太快,其余的人并未发觉。 婉儿的这话也是大有玄机,太后这般精明的人自然是听懂了其中的涵义,但她依旧含笑道“好,不愧是哀家的执笔女官,就是从内而外都透着聪明劲儿,这即将册封的美人啊,就是你〖房〗中的若兰,你原本是她的主子,今日啊,你就替本宫给她送几件礼,也算是祝贺之意!莺歌!” “奴婢在!”一旁的莺歌答道。 “将库房的钥匙交给若雪吧,让她跟着婉儿去珍宝阁挑几件礼物!”太后含笑吩咐道。 珍宝阁是天后放奇珍异宝的地方,里面的东西绝非凡品,此次让婉儿同若雪一道前去,足以表现她对二人的信任。 莺歌闻言,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沉稳地答道“是。”便从袋中取出钥匙来,交到了一旁的若雪手上。 “太后,您可是说过婉儿答对了有赏的呀!”婉儿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嘟嘟囔囔地说道。 “呵呵…… 瞧你这财迷样!“太后笑道“难道你屋中的好东西还少了,一见了阿堵物,你就双眼发亮,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你放心,哀家怎会短了你的?等会在珍宝阁,看上了什么东西你自己挑!” “婉儿谢过太后!”婉儿急忙欣喜道谢,罢了,把同若雪一道欢喜地往珍宝阁去。 ………,………,…………………………………,………,………,………,……………………,……………………,………,………,………,………,………,………,…, 失殿“娘娘,您怎地将”莺歌还没说完,便被太后横了一眼,于是识趣地闭嘴。 “哀家自有哀家的打算,这宫中太平静了,哀家需要一个人来搅浑这一滩水!”太后慢慢地闭上双眼,阴冷地说道。 “可是若兰她有这个能力么?”莺歌疑惑地问道。 “哼――”太后轻蔑地嗤笑一声“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村野丫头,哪里有搅浑这水的能力?” “那太后的意思是……” “哼!”太后忽然睁开眼,扭头看向窗外。 莺歌顺着太后的眼,看向窗外,那里――赫然是坤宁宫方向! 第二百一十五章 慕容语中得真相 - 婉唐 - 霏雪如是 “你是什么星座的?”马可有点对这些玄乎的东西感兴趣了。 “是不是感觉我很傻呀?”白静忽然傻乎乎的抬头看着马可,眼睛里面有些调皮的羞涩。 “我问你你就说呀!死猪头!你讲不讲理呀!” “很留恋学校?”白静笑着问。 “怎么说呢,我感觉遇到苏梅,自己真的很幸运。如果没有苏梅,我现在估计还在堕落着呢,恐怕连笑都不会笑的。”马可淡淡的说。 “那当然!咱是谁呀!每次下了课――和我搭档的女伴的脚丫子就被我踩肿了,哈哈!” “我杀了你!”果然,马可一声惨叫,白静成全了他。 “你在地上瞎划拉了些什么鬼子话呀?”马可也站起身来,看了看白静写的那些日语。 “就你?也会跳华尔兹?”白静满脸的不屑。 “那当然!自从我出生后,天秤座的星星的亮度都因为伟大的马可波罗先生的降生而提高了一个等级呢!天秤座因为我而闪耀!”马可已经腾云驾雾了。 “是吗?不过有的时候感觉你不太像天秤座的哦,也像个狮子座的。” “知道它是装什么的了?”马可是存心想气死白静。 “你呢?” “你认为以我的智商一次能算对吗?”马可难得地谦虚了一次。 “狮子座,怎么样,很标准吧!”白静骄傲的扬了扬头。 “怎么会算错呢?”白静有点奇怪了。 “啊呀,算命的这不是误人子女嘛!所以呢,你就误以为本老色狼就是你的老公了?”马可一脸坏笑。 “那当然了!”白静如白痴一般的锲而不舍。 “你混蛋!你怎么那么恶心呀!”白静的拳头如同暴风骤雨般倾泻在马可的后背上。 “想象不出来呢,嗯?有时间你带她来H大来玩吧,怎么样?让我也看看德国马克的意中人长什么样子嘛!”白静笑着捶了马可一下。 “嗯”。 “我感觉也是,呵呵,我给你看看手相吧。”白静笑了笑。 “哪个呀?”马可坏笑着。 “不会了,呵呵,我和她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 “哈哈,我妈也给我算过命的,说我会嫁给一个比我大的男人的。”白静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这是H大的光荣传统嘛!云朵为被,大地为床,星月为灯,野鸳鸯们激情相拥,恩爱缠绵,何其浪漫!何其风流!看台顶端的两个墙角,环境优雅,180度海景,防风防沙防偷窥,是公认的贵宾间,堪比总统套房,哈哈,以后你和你男朋友要早来占位子哦!”马可几乎是视死如归地调戏白静了。 “你和苏梅在一起也这么贫呀,她的肚子不让你给笑爆了呀!”白静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她今天没有扎马尾辫。 “我――”马可终于知道什么是讲理的人了。 “嗯,她现在的男朋友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已经不联系了。”马可悠悠地说。 “她现在也有男朋友了?” “那是怎么样的呢?” “嗯?这是什么呀?”白静在脚下的台阶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橡胶制品。 “我――”白静只感觉眼前发黑,险些跌下台阶去,脸红得像刚切开的西瓜。 “关我什么事!这是你自己要问的!” “嗯?”马可看着白静可爱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有点神经病而已,还没傻到家,呵呵。” “你――”马可汗如雨下,一阵眩晕过后,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丫头,你真的想知道?” “滚你的!”白静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嗯,真的很羡慕你们呢。社会是地狱,大学是天堂呀!”马可双手抱在脑后,身子kao在后面的台阶上,伸了个懒腰“想起以前在这个看台下的体育室学跳华尔兹的时候了。” “她?我不再留恋了。现在很好呀,大家都很快乐了,呵呵。只要一直这么过下去,本大色狼就心满意足了。”马可笑着看着天空,这是他的真心话,自己真的已经告别那段回忆了。 “什么呀?”白静傻乎乎的俯下身去,瞪圆了眼睛,仔细地研究了起来“好像是个小袋子呀!黄黄的,薄薄的,还透明呢!好可爱呀!这是装什么用的呀?” “多谢夸奖哦!一定带她过来的,不然我是小狗!” “我喜欢的我就信,不喜欢的我就不相信了,哈哈,他说我要27岁才能遇到我真正的老婆,这不就是瞎扯嘛!我偏偏就早点行动,看老天拿我有什么办法!”马可做了个鬼脸。 “别臭美了!你要是再给我提那件事我就砍死你!”白静狠狠地揍了马可一拳。 “嗯,还真是像个狮子座的丫头,整个儿一个愣头青!” “那倒是哦,就你那种傻蛋!天秤座?不错的星座嘛!” 白静和马可都沉默了一会儿。 “你和苏梅?”白静笑着问了这么半句。 “说真的,都好久没有爬到看台上坐一坐了。”马可俯视着操场上那些踢球的学生,颇为沧桑地发了点儿感慨。 “是吗?那么准?”白静伸伸舌头“你都相信?” “以前那个女朋友呢?你还想她吗?”白静低着头在台阶上用一块红砖块儿写着马可看不懂的日语,马可仅仅认识几个假名和片假名,能读出发音来而已,但是它们凑到一起马可就不知道它们啥意思了。 “华尔兹?” “开什么玩笑!标枪?穿甲弹都休想打穿我的脸皮!”马可正色道。 “嗯?” “我呸!那苏梅呢?” “走吧,一侃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白静看看天色不早了,就站了起来。 “知道了,丫头,过几天吧。我发现你和韩雪佳都不怀好意啊,对我老婆那么感兴趣,不会也是贪图我老婆的美色吧?”马可坏笑着盯着白静。 “不懂最好!今後ともご多幸を祈ります. ” “不懂。” “他们竟然在看台上干――那个?”白静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面部表情如同嚼了根臭鱼。 7 天秤座和金牛座“绝对!” “我是很虚伪的嘛,没啥文化,又是个粗人,脸皮也超级厚,没脸没皮的,所以就很像狮子座的人了,不过能和白静阁下在狮子座里同流合污,本人还是很荣幸的。” “不用了,我妈早就找人给我算过命了,还挺准的,呵呵。那个瞎子竟然连我和以前女朋友的事也给算到了,当时这事连我妈都不知道呢!那算命的说我和她不会有姻缘,还说我会因为她有一劫难呢,结果都应验了。真有点邪乎。”马可笑着摊了摊手。 “一个用过的――避――孕――套――”马可忍着笑,两眼盯着白静,一字一顿地说“至于它的用途,本人――无――可――奉――告――” “呵呵,你的脸皮真的厚得标枪都cha不进去了!” “哈哈,穿甲弹?”白静笑开了huā了。 “哈哈,你怎么那么笨呀,我就知道你跳不好的!” “对呀,大二的体育课是华尔兹舞,搂着美女跳舞,那时候的本人是多么的风流倜傥!日子好悠闲呀!” “想的美!” “她是金牛座,书上说我们天秤座和金牛座是蛮不错的一对儿呢。” “怎么会呢?最好的朋友?”白静有些吃惊。 “滚你的,我又不是玻璃!不许食言哦,我倒要看看她多漂亮,能让一个大色狼这么忠心耿耿的成了模范男朋友!” “天秤座,原来以为是处女座呢,后来发现算错了,呵呵。” “她很安静,所以很多可以同你们开的玩笑没法和她开,呵呵,我和她性格不太一样的。在她面前我也比较安静吧,不过我这张嘴巴也还是不太老实,我的本性是色狼嘛,呵呵。” “我晕!”马可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不出来?” “没完没了地侃才过瘾啊,丫头,等以后你结婚了,就搬到我们那里住,咱们作邻居,我天天和你吵架!醋死你老公!”马可开始没边的幻想了。 “看不懂呀?”白静调皮的眨了下眼。 沉睡了一夜,慕容琳霜精神大好,昨夜里穴位遭受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她起身来,活动了一番筋骨,便觉得腹中饥饿,施施然地走下楼来,想要寻些吃的东西。 就在楼梯口的地方,她碰到了小二,便唤道他“小二,送一盘包子和一碗清粥到我〖房〗中来。” 小姐稍等,小的马上就去厨房为您端来。”小二殷勤地应到。 “嗯,我就在隔壁,待你送来了只管叫我一声。”慕容琳霜应道,便折了回来,行至自己隔壁,伸出手,轻轻敲着木门“丹丘,你在么?” 没有人应答,慕容琳霜手一用力,门便被推开,只见〖房〗中空无一人,床上的褥子还保持着入住时的原样,看来,昨夜里林丹丘并没有在此休息。 “他到底是去了哪里?”慕容琳霜喃喃自语,丝毫没有发现一个人正悄无声息地朝自己走近,最终停在了她的身后。 “算了,等他回来再问吧。”慕容琳霜这般说道。 于是转身就想离开,却不虞与身后苒人碰个正着“丹丘,你回来了!” “嗯。”贺兰敏之铁青着脸,闷闷点头应了一句,便无视站在门口的人儿,径自走进屋里。 “丹丘,你”跟随着贺兰敏之的,慕容琳霜也快步走进屋中,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已经到了嘴边的问题,却还是问不出来。 “坐吧。”贺兰敏之抬起眼皮,看了正不安地拧着手指的慕容琳霜,沉声道“昨日的径可曾好了?” “嗯。”见贺兰敏之关心自己,慕容琳霜的脸上立即荡漾出甜蜜的笑容来“多亏了丹丘,要不然我昨日定会死在那个贱人的手上……………” “住。!”贺兰敏之青筋暴起,低吼一声,粗暴地打断慕容琳霜的话,就算是她不再相信他,他也不能允许任何人侮辱她,谁也不行! “丹丘”慕容琳霜被他此刻骇人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低吼之后,贺兰敏之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抬起头,看着怔在原地的慕容琳霜,忽地长叹一口气,再看向她时,已经是一脸云淡风轻“对不起,我方才失态了。” “丹丘,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从来不会这般对我的?”贺兰敏之的话,让慕容琳霜心头的委屈一股脑地冒了出来,一直以来,他都是儒雅有礼,对自己,也都是微笑以待。他方才的模样,真是好生骇人,林丹丘,到底是怎么了? “琳霜”贺兰敏之长叹口气,似乎是考虑了半晌,才试探地问道“昨夜,你要杀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慕容琳霜与婉儿素不相识,却甘冒巨大风险夜闯宫廷,欲除之而后快,她的背后定是有什么人在指使,说不定,这人便是当时那件事情的主导者,与杀掉那三位薛仁贵的旧部的,还有派出人来拦截自己调查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里,困扰在贺兰敏之心中的难题似乎都有了一些头绪,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地从慕容琳霜的嘴里找出线索,将这些庞杂的讯息联系起来,然后……再告知她! 想到这里,他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我担心,你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此话怎讲?”慕容琳霜见状,不疑有他,赶紧问道“难道我们逃出来以后还遇到了别的麻烦?“嗯。”贺兰敏之重重点头,继续将谎圆下去“昨夜里,我发现你身着夜行衣从屋中飞出,不放心你的安危,便跟在你的身后,没想到你却径直去了皇宫,想要刺杀那个女子!”说到这里,贺兰敏之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张美丽的脸,霍地一声,他站起身来,有些激动道“我见你被制服,只得现身救你,我们虽然侥幸脱出,但一直就有不明身份的人跟在我们的身后,我将你送回客栈,便又出去,换了一条路引开了他们,直到方才,才将这群人彻底甩开!琳霜,你要告诉我,你刺杀的人到底是谁,你怎么会跟宫中的人扯上关系?” “我”慕容琳霜被贺兰敏之的问题问住,脸上红白交加,不知道如何回答,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呢?她在心底犹豫着。 贺兰敏之见她犹豫,继续说道“那女子的人找到这里来也是迟早的事情,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那些个人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琳霜,我们还是离开长安吧!” “不!不井!我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慕容琳霜咬牙,立刻否定了贺兰敏之的提议。 贺兰敏之再次听到“贱人,二字,袖中的手不由得拧成了拳头,但他咬着牙,隐忍下来。 “那贱人不死,就算是我走到天涯海角也得不到〖自〗由!”慕容琳霜一激动,就将心头的话给说了出来。 终于说到重点了!贺兰敏之闻言,心头一亮,慕容琳霜的意思是她背后的人吧! 果然,慕容琳霜说完之后,才发觉了自己的失言,她抬眼望着贺兰敏之,却发现他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异常,于是放下心来:丹丘定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话里的含义吧! “丹丘,这件事就算是我求你,只要杀了她,无论去哪里我都一直陪着你!”慕容琳霜忽地上前一步,捧着贺兰敏之的手,保证道。 贺兰敏之强忍着心中的不悦,有些僵硬地问道“真的?” “嗯。”慕容琳霜肯定地点头“丹丘,你要相信我,只要这件事过去,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她想着以后就要和林丹丘在一起,心头涌上一阵甜蜜,白皙的脸上也泛起两朵红晕。 贺兰敏之长臂一伸,将慕容琳霜揽进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长叹道“我……我只是担心你!” “丹丘”慕容琳霜在他的怀中甜甜地叫了一声“你放心,那个贱人能算得了什么,在宫中,她的势力还不如主……”说到这里,慕容琳霜陡然警醒,生生地停住。 “主什么?”贺兰敏之问道,不过心中也早将这话给补了出来,慕容琳霜想说的,定是主人! “没什么”慕容琳霜讪笑两声,掩饰道“我说她的势力哪有宫里的主子大,她不过是个奴婢而已,能卷出什么风浪来?丹丘,你放心,三日之内,我定将此事完成,之后,我们便远走高飞,再也来这个地方了!” “但愿如此” 第二百一十六章 满室旖旎客忽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叠翠宫去离修德殿最近的宫殿,虽然不大,但却亭台楼阁却极尽精巧之能事,只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檐牙的啄,高低冥迷。 新登基的皇帝李显,朝廷的事情由他的母亲皇太后一手处理:而后宫中的事由他的妻子皇后韦氏一手掌管,因此,他应该算是大唐开国以来最为清闲的皇帝。所以,除了在自己的修德殿中斗蛐蛐外,调戏宫娥也变成了他的日常活动之一。 若兰被封为四品美人,便是由于皇帝太闲的缘故。 而这位等待受封的美人,此刻,正被皇帝放在了这叠翠宫中。 “皇上,您尝尝这绿豆糕,这是臣妾亲手做的。”若兰一身彩纱团蝶扑huā襟裙,酥胸微露,脸上带着娇媚的笑容,看得李显心神一阵荡漾,他一把扑向若兰,将她压在身下,轻佻说道“朕的美人儿,有你在,朕哪里吃得下这劳什子绿豆糕啊!”说罢,嘴唇就朝若兰的脸上压去。 “皇上”若兰娇嗔一句,轻轻别过脸去,撅着嘴,故作害羞的样子“皇上,您又要欺负臣妾了!” “欺负的就是你!你就是朕的小美人儿,哈哈”李显快意一笑,显得十分得意,以前在英王府的时候,韦氏盯得太紧,他连府中那些个娇俏的小婢女的手指都碰不到一根,这下可好了,韦后成日忙着管理后宫,对自己的监视也放得送了,再加上他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韦氏对他也恭敬了不少,这次封若兰为美人,那韦氏居然没有任何意见! 这,便是皇权啊! 如此地随心所欲,如此地快意享乐! 软椅之上,两道人影还在缠绵,不时,发出一阵阵令人面红心跳的呻吟。 ………,………,………,…………………………………………………………,………,…,…,…………,…,…,………,…………,………,…………………,………, 叠翠宫外“婉儿带着太后的贺礼前来,为即将受封的美人庆贺,劳烦冯公公为婉儿通传一声。”婉儿朝着冯午阳客气地说道,她的一左一右分别站着若雪与若竹,在她们的身后,正整整齐齐地站着一列宫女,一列太监,这些人的手中都端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婉儿与若雪从太后的珍宝阁中选出的贺礼。 冯午阳瞧见了婉儿,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遍布褶子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上官大人来了!请大人稍等,皇上正在于陈美人把酒言欢呢,咱家这就去禀报皇上!”说罢,冯午阳一甩拂尘,变成迈着他的小碎步快速地朝殿中走去。 “姐姐,上次就是他”若竹瞪着冯午阳猥琐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可刚一开口却被婉儿挥手打断“若竹,宫中人多嘴杂,许多事情心里明白就是。” “是,若竹明白了。”若竹虽点头应允,但看向冯午阳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忿恨。 出那件事的时候,若雪虽然还没有被天后任命,但她心眼伶俐,又一直呆在丹凤殿中,自然对那件事也有所闻,她抬头,看向婉儿的脸,她的脸依然平静无波,但她却看到了她平静下的万般隐忍,她忽地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了一下婉儿的手。 婉儿侧过脸,朝着若雪轻轻点头,她的心意,她明白。 空气中弥漫着情欲,透着一点微热,还带着颓糜。 两具赤(防屏蔽)裸的肉体交织着地躺在软椅之上,白皙的皮肤上透出细密的汗珠,若兰与李显…… “皇上”冯午阳颤巍巍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没人应他。 “皇上”冯午阳再次唤道,比上次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殿中依旧安静。 “皇上,上官婉儿求见!”冯午阳终于壮着胆子,大声地说道“她还带了太后的贺礼!” “上官婉儿!太后?”正迷迷糊糊的李显听到这两人“嗖”地一声坐了起来,才发现这二人并不在眼前,殿外传来的是却是冯午阳的声音。 “皇上,上官婉儿带了太后的贺礼现在正在殿外候着呢!”冯午阳的耳朵几乎都快贴在门上了,好容易才听到殿中传来了李显模糊的声音于是赶紧禀报。 “什么,上官婉儿?她来了?”下意识地,李显慌乱不已,站起身来,就将散落在地上的常服往自己身上套。 “皇上,您”若兰q已惊醒,此刻见了李显慌乱的模样,心中疑惑不已,只好裹了自己的抹胸,帮着李显穿上衣服。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若兰一边替李显穿衣服,一边怯怯地问道,但她的双眉却紧蹙在一起,心道:不就是一个上官婉儿么,皇上怎地怕成这个模样? “美人儿,你可不知道,上次朕”李显一想到上次的功败垂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若不是母后忽然出现,这上官婉儿早就是自己的昭仪了!“好了,总之,朕现在不想见到上官婉儿!” “皇上若是不想见她,大可叫冯公公回绝了她”若兰撅着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在她看来,李显这般躲着上官婉儿,想是怕了她,她一个小小的女官,贵为天子的李显又怎能向她示弱呢? 想到这里,若兰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伸出双臂,抱着李显的腰,撤娇道“皇上,冯公公方才不是说了么,上官婉儿此次前来是带了太后的贺礼的,臣妾受封本是皇上的恩赐,若是皇上留在叠翠宫,不是更能彰显皇上对臣妾的宠爱么?”若兰说着,眨巴眨巴双眼,满眼希冀地看着李显,自己正逢盛宠,想必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李显该不会拒绝吧! “这”李显脸上闪过犹豫,他也明白,自己一国之君却要躲避一个小小的女官,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只是,一想到上官婉儿那双冷漠的双眼,仿佛永远都看不见自己的存在一般,他的心中就空荡荡地好像缺失了什么东西! 他还记得,上官婉儿被太后罚在丹凤殿中面壁之时,他曾偷偷地跑去见她,只要她开口,即便是得罪母后,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的关怀换来的却是她不曾转动的背影。 站在她身后的是大唐的天子,是堂堂的九五之尊,可是,她就是这样静静地保持着她的动作,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这便是上官婉儿,她从来没有将自己当一回事!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六哥,只有六哥! “皇上”若兰温柔地唤道,希望她的柔情可以唤回已经明显神游太虚的李显。(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言语相讥破绽出 - 婉唐 - 霏雪如是 无论若兰怎地柔情似水,无论她怎地明艳如huā,皇帝李显还是越着上官婉儿未进来之时,匆匆地从侧殿的门离去,留一室狼藉。 若兰瞪着美目,瘫坐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皇帝,真的手走了!为了躲避上官婉儿而走了! “主子,您还是快快更衣吧!”侧殿之中走入一个梳着双髻的宫娥,十二三岁的模样,身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装,她提着裙摆快步地跑到若兰跟前,伸出手,就要去搀扶若兰。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那小宫娥的左边的脸颊上,那里立刻起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滚!你给本宫滚!” “是!奴婢这就退下!主子息怒!主子息怒!”脸上虽然火辣辣地疼,但红绡却不敢叫出,只是赶紧赔礼,迅速地朝殿外退去。 只是,她不明白:方才才与皇上翻云覆雨的主子,怎地一下子心情变得这么差? 若兰呆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心里怨恨异常,她银牙紧咬,嘴里吐出一个名字:上官婉儿! ………,………,………………,………,………,………,………,………,………,……………………,………,………,………,……………………,………,…, 叠翠宫外众人站立在殿前,已经等了快要半个时辰。 冯午阳站在婉儿的跟前,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但仍旧陪着笑脸道“劳烦上官大人等一下,陈美人正在梳妆,想是要好好地迎接大人呢,毕竟陈美人也是从大人的屋中出来的。” “冯公公说的是”婉儿含笑点头“所谓“女为悦己者容”陈美人承恩伊始,想必每日都要打扮得光彩夺目,方不辜负皇上的宠爱!”说罢,婉儿依旧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冯午阳见状,心头也暗自为这个女子喝彩:处变不惊,这个女子的风范当与太后争锋!相比之下,再看看叠翠宫里的那个冯午阳扭头望了一眼精致绝伦的宫殿,心中叹息:这个人陈美人,还没有册封,就敢给上官婉儿脸色看,她也不想想,上官婉儿的背后可是堂堂的太后! 哎,………,这个美人之位怕是做不长了吧! “上官大人稍等,咱家这就为您再次通传!”冯午阳一甩手中的拂尘,快步地朝殿中走去。 待冯午阳一走,若竹就沉不住气了。 “姐姐,鼻若兰定是想要给我们下马威呢!”她上前一步,扯着婉儿的广袖,忿忿不平道“不就是即将册封美人么,值得这般拿乔么,要知道,若是没有姐姐,哪里会有今日的她?” “若竹”婉儿连眼皮都未曾抬起,面色不变地轻挥掉若竹扯着自己广袖的手,淡然地说道“你僭越了,无论你陈美人受封与否,她都是皇上的女人,你在宫中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需要我来教你?”说罢,婉儿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停在若竹脸上一瞬。 若竹在婉儿的注视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最终别过脸去,不敢迎上她的目光:自己太心急了,倒惹人怀疑了!想到这里,若竹立刻低下头,抱歉道“姐姐的话若竹记下了,下次若竹绝不会如此。” “嗯。”婉儿点头,太后看了看天,太阳已经接近中天,若兰,也该消停了吧! 一阵细碎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婉儿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冯午阳。 “上官大人,陈美人梳妆完毕,正召见您去呢!”尖细的声音听在众人的耳里,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有劳冯公公!”婉儿轻笑,便跟在冯午阳的身后,带着手持贺礼的人,朝叠翠宫的正殿走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谈话杀机陡然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众人进到叠翠宫的内殿之中,一一行过礼后,却听到若兰娇笑着, 在一旁伺候着的宫娥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朝婉儿跟前走来。 她一把亲热地抓起婉儿的手,说道“早就想回去看姐姐的,却一直忙着伺候皇上,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就耽搁了不少,想不到姐姐却是在这个时候来了,方才皇上还在这里呢,若不是因了别的事情,皇上还要亲自召见姐姐呢“说到此处,若兰故意一顿,鼻细地观察着上官婉儿的表情,没有预料中的错愕,上官婉儿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既然来了,姐姐就多坐一会儿,我在这叠翠宫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于是,若兰便笑靥如huā地拉着婉儿,同坐。 而若雪同若竹则恭敬地跟在妈儿的身后,不做任何言语。 二人刚一落座,便有侍女奉上茶来,婉儿也不推辞,同着若兰一道品茶。 “姐姐,若兰这么久没有去承乾殿看你,你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若兰放下茶盏,双目盈盈地望着婉儿。 婉儿浅笑,优雅地放下茶盏“陈美人说的哪里的话?美人福泽深厚,得了皇上的青眼也是预料中的事情,皇上将这最为精巧的叠翠宫赐给了美人,足见对美人的宠爱了!倒是婉儿,就算顾着往日的情谊也早该向美人贺喜,奈何这承乾殿的事情着实太多,太后的眼中又容不下半点沙子,婉儿只得小心地伺候着。这不,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太后便准了婉儿的假,让婉儿前来向美人贺喜,同时还让婉儿带着贺礼来呢!” “姐姐总是客气!”一听到太后的贺礼,若兰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光芒,她欣喜不已,但嘴上却推辞道“姐姐肯来,若兰就欢欣不已了,姐姐这还带来了太后的贺礼…这这…太让若兰受宠若惊了!”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的〖真〗实性,若兰果真俏脸一红,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还不止如此呢”一个轻灵的女音说道“太后给陈美人的礼物还是让上官大人与奴婢亲自到太后的珍宝阁去选的呢!可见,太后是真心喜爱美人呢!”方才婉儿一侧身,若雪收到她眼中的暗示,适时地开口。 “咦?”若兰顺着若雪的话音抬起头来,却乍一发现眼前一亮,说话的正是上官婉儿的身侧站着的一个宫装美人,眉若远山青黛,眼似夜空寒星,青丝如墨云叠积,小巧红唇若樱桃,真是一个绝色美人, 饶是若兰这般从小在宫廷长大的人,见到若雪的模样也不由心惊:千万不能让皇上看到这女子!迅速地收起自己的错愕,若兰扭过头去,问着婉儿“姐姐身边这娇俏的美人是谁,怎地如此眼生?” “她呀”婉儿轻笑,瞄了若雪一眼,才说道“若雪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这不”玉指一伸便指向那摆的满满的贺礼“太后赏下来的好东西,可不都是经过了若雪的手?” “这”若兰并没有立刻领会婉儿的话中之意,看向若雪的美目依旧带着疑惑。 “上官大人又在调笑奴婢了!”若雪双颊上飞起红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太后不过是想要奴婢协助莺歌姐姐处理承乾殿的杂事,恰巧将珍宝阁的钥匙放在了奴婢这里,哪里是什么贺礼都要过奴婢的手,大人这话说的重了!”说完,便低头站在婉儿的身侧。 若兰听完这二人的话,不由得心惊,看来,这个若雪定是太后眼前的红人无疑了!只是不知道太后放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屋里意欲何为,可千万别…… 若兰心中一寒,看向若雪的眼神变得锐利:她决不能让皇上看见若雪!也不能让太后有机会在皇上的身边安插人手! 忽地,若兰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她有办法了! 若兰又与婉儿说了好些话,不外乎是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吃了些糕点,婉儿便推出太后,带着若雪同若竹一道告辞了。 若兰并未亲自送她们到门口,只是让侍女红绡替她送客。 婉儿与若雪倒好,见了红绡并没有什么异状,可一直未曾得到机会开口的若竹却是哼哼地瞪了红绡一眼,小声地嘀牛道“不就是奴婢一个,有什么好摆谱的?” 婉儿瞟了若竹一眼,却没有再说她,一路上,只是沉默着。 待婉儿离去快要两个时辰,按照平日的习惯,再过半个时辰皇上也该来叠翠宫了,此时,若兰正对着铜镜洗净妆容,放下发髻,做完了这些,红绡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轻轻地推开门,又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别的人以后,快步走进。 若兰放下手中的牛骨梳,抬眼看着战战兢兢的红绡。 “美美人”在若兰的逼视下,红绡抬起头,颤颤巍巍“美人,真的……真要这样?” “怎地?”若兰一挑眉,狠狠地究了红绡一眼“你怕了?” “奴婢奴婢”红绡被若兰这一个犀利的眼神惊了心神,脚下一软,整个人就要瘫过去。 若兰眼尖,趁她还未倒下之时,一伸手,便将托盘中瓷碗端在手中。 “扑通”红绡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美人饶命!美人饶命!” “哼!没用的东西!”若兰一脚踢去,将红绡踹翻“本宫交代你的话,你可曾记得清楚了?“奴婢奴婢记清楚了!“红绡胸口挨了一脚,眼泪已经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但是她却强忍着疼痛,乖乖地回答到。 “记得就好,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本宫绝对扒了你的皮!”若兰说罢,便不理会红绡,而是将手中的那个瓷碗往桌上一放,瓷碗中盛着黑乎乎的药汁,那药汁也映出若兰有些狰狞的脸。 就在这沉默的当儿,正殿的侧门被人打开,一个与红绡打扮一致的宫娥出现在那里,却是若兰身边的另一个侍婢红纱! “奴婢叩见美人!”红纱快步行至若兰面前,朝着若兰行礼。 “本宫要你办的事情怎样?”若兰看着红绡,眼中升起一股灼热,说话的语气中掩不住她心中的热切。 “回美人的话,奴婢都办妥了。”红绡干脆地点头,一双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想是红绡的话让若兰心中欢喜,她展唇一笑,随意地从妆奁中翻出一支珍珠发簪,交到红绡的手中,笑着说道“还是红绡机灵,有你在本宫的身边,做什么事情都放心!” “美人说笑,作为美人的奴婢,美人好,奴婢才会好,这点道理奴婢还是懂的!”红纱灿烂一笑,继续说道“以美人的胸襟,必能在这后宫之中呼风唤雨,奴婢能为美人办事,实乃奴婢前生修来的福分!” “呵呵”若兰笑得huā枝乱颤,伸手拍着红纱的手“你这丫头,嘴巴真是如同抹了蜜一般!这簪子只是个小玩意儿,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若兰说完,仰头大笑起来。 红纱看着笑得猖狂的若竹,眼中一暗,唇角也稍稍扬起,杀机浮现。 “上官婉儿,若是饶了你,本宫就不叫陈若兰!”若兰在心中阴冷地想到“还有那个什么若雪,一看就知道是个狐媚子!哼,本宫绝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一丝机会!哈哈哈哈” 第二百一十九章 闲情赏花忽逢变 - 婉唐 - 霏雪如是 当日,太后处理好政事,便命众人陪着她一道去到御huā圆中。 多日处理政事,已经许久未曾到huā园中走走,今日也正巧得了空,故太后的兴致十分得好。 今日惠风和畅,天高日明,虽已是下午,居然没有一丝阴暗与闷热,行人朝着御huā园慢慢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同话,好不悠闲! 太后的身边依次跟着莺歌、婉儿、若雪再加一个赵邦国,只这五人,安闲地走着。 “咦?什么味道这般香甜?”行至回廊处,太后的鼻孔中忽然嗅到一阵芬芳,循着香味去,却看到回廊的huā坛处正有一丛huā卉开得正艳:翠叶萋萋,纤瘦细长,着huā秀秀,huā蕊嫩黄,这huā一枝一朵,亲切可爱,看得人心中好生欢喜。 太后踱至huā前,染着丹蔻的手指轻轻地摸弄着一朵嫩黄的huā儿,那huā儿意识到了人的触碰,似乎有些害羞,竟在微微的颤抖。 “这是什么huā?”太后望向莺歌,却发现自己接收到的也是疑惑,便扭头看向婉儿“婉儿,你可知道?”婉儿上前一小步,仔细地观察一番,才道“回太后,此huā名曰“萱草”别名“忘忧”《诗约伯兮》有云“焉得缓草,言树之背”“娄草,便是“萱草” “忘忧草?”太后喃喃地重复道,眸光一动,问道“这样的名字恐怕是有什么故事在其中吧?”“太后明鉴”婉儿笑着点头“《博物志》中曾记载“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日忘忧草。,而《诗经》疏称“北堂幽暗,可以种萱”这里的“北堂,即代表母亲之意,在以前若是游子将要远行,就会先在自家的北堂种满萱草,希望自己的母亲看到萱草huā开后,减轻对在外孩子的思念,忘却烦忧。所以这忘忧草也是孝顺之huā呢!”婉儿笑脸盈盈地对天后解释道,虽然一副恭顺的样子,但美目紧锁太后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太后听闻婉儿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小 声地说道“原来,这忘忧草是让母亲忘掉忧愁啊,只可惜,哀家的儿子们…哎”太后长长地叹口气自己的大儿子死了,二儿子下落不明,剩下的三儿子又是个不成器的,当了皇上却被皇后韦氏给吃得死死地,四儿子又是个不管事的,想到这里,纵使铁腕如她,眼中也忍不住带了一丝黯然! 众人见状皆默,婉儿却在这时候开口“都怪婉儿好好地说什么“忘忧草,的故事,徒惹太后伤心,是婉儿的过错!” “罢了”太后摆摆手故作释然“你这丫头不过是说故事罢了,哪里惹哀家不悦了?这“忘忧草,这般美好,哀家甚是喜欢,不若移植几株到承乾殿去吧!” 太后这般说道,赵邦国立马应下。 “古人往往都给这些个huā草附会些意思,弄得后人每当见了此物心中便会产生相同的感觉,真不知道是睹物伤情还是情牵于物了。” 玉手松开了那朵嫩黄的huā蕊,太后终于将目光望向别处,话语里透着些许凄凉。 “太后明鉴!”婉儿柔声安慰道“如同这忘忧草吧,《风土记》 中记载“huā曰宜男,妊妇佩之,必生男,所以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宜男”传言若是妇人怀孕的时候佩戴每日佩戴一朵在胸前,产下的必定是男儿。” “哟?”果然,太后闻言愁色稍解“真有这般奇效?” “这个婉儿也不知,不过书中有这记载婉儿说出来给太后解解乏。至于有没有,待到宫中有哪位贵人有了龙裔之时,太后不妨让那贵人试试看。” “这倒是个好主意”太后含笑点头“哀家都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呵呵……” 太后说完,众人随即附和而笑,一片祥和。 一行人慢慢走动着,却发觉一个身着青色的身影快步地朝他们靠近,却是一脸急色的孙宾! “小人给太后请安!”孙宾见了太后,赶紧跪下行礼。 太后见他这般匆忙,有些不悦地皱着眉头,不待她开口,赵邦国就赶在她的前头呵斥道“孙宾,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一点体统都没有!”“太后,叠翠宫出事了!”孙宾赶紧禀报。 闻言,众人脸色一变,不待太后发问,孙宾继续说道“就在方才,正在伴驾的陈美人忽然口吐白沫,脸色发青,之后不省人事!皇上大惊,命沈御医亲自诊脉,却发现陈美人是被人下了毒,而今日只有上官大人去过叠翠宫,皇上大怒,正要命冯公公过来拿人!”孙宾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抬起头,望着婉儿的双眼满是焦灼。 婉儿感激地点点头,孙宾的善意她已经收到。 “婉儿,只是怎么一回事?”太后扭过头去,看着一旁的婉尼同若雪“还有若雪?”“回太后,婉儿也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深宫之中,就算是平常的一个小动作,若是被有心人发觉了,也可以掀起滔天巨浪来,婉儿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请太后恩准,让婉儿带着今日同去的人到叠翠宫去,婉儿相信,皇上一定会给婉儿一个交代!”“太后,奴婢也是这般认为!”若雪随即复议婉儿。 “既如此,你们便去吧。”叹口气,太后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去。 果然,婉儿与若雪刚走到huā园的出口,便与带着人来的冯午阳遇个正着,不等冯午阳说明来意,婉儿等人便十分合作地同望叠翠宫去。 御huā园中,之剩下太后与身边的莺歌、赵邦国二人。 “呵呵”莺歌轻声笑道“太后真是料事如神,宫里的这潭水果然还是浑了起来!”“那可不?”赵邦国在夸奖太后的方面从来都不甘落在莺歌之后,随即奉承道“以太后的谋略,怎地会让那几个小妖精翻起浪huā来?到时候,坐收渔利的定是太后!”在二人的奉承下,太后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改变,但眉宇间仍旧透漏出一丝喜意,她伸出手来,随意地抚弄着一朵盛开的huā蕊,问道“可曾查到上官婉儿与哪个男人走的近?”“回太后,奴婢已经查到,上官婉儿最近与一个叫做崔澄的羽林卫将军走得很近,就在不久,有人还看见崔澄从上官婉儿的〖房〗中出来。”莺歌向太后后禀报自己所知晓的事情。 “崔澄?”太后闻言,只是些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太后忘了,这个崔澄就是兵部侍郎崔缇的族弟。”赵邦国适时提醒。 “这么一说,哀家倒是有些印象,说到底,崔澄能够坐上羽林卫将军一职,崔shí倒出了不少力,不过”太后凝眉“这个崔澄却没有到哀家面前来,这倒有些奇怪了,还有,他怎么和上官婉儿扯上关系?” “太后您忘了”赵邦国自作聪明道“上官婉儿不是叫崔shí大哥么,既然如此,她认识崔澄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上次崔shí娶妻,许多人还看到上官婉儿与崔澄一道呢。再说了,崔澄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而上官婉儿的也是颇有姿色,这二人走到一起……” 赵邦国还没说完,就被太后眼中的狠厉吓到,余下的话硬是被咽回了嘴里。 “且不管这崔澄与上官婉儿如何,崔shí对哀家可是大大的有用处,若没了他在兵部,哀家怎能将兵部尚书架空,安插上哀家的人呢?只是,这个上官婉儿”太后面色一沉“果真有些麻烦。” “鼻太后的意思是”莺歌开口,接着太后的话问下去。 “先放在身边,她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绝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太后的脸上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是个人才,若是这么毁了,哀家只觉得可惜,哎”说罢,太后长长叹气,无奈地摇头。 “太后”莺歌与赵邦国二人同时开口,他们不明白方才还是言笑晏晏的太后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有些颓唐了。 “罢了,不过是想到一些不悦的事情,你二人无须担心。”太后说完,抬眼看着赵邦国“梅huā内卫那边可有李贤的消息?”“回太后,自从那日宫变,李贤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梅huā内卫硬是将整个长安城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小人想,也许李贤已经离开长安了!” “。产!”太后冷哼一声,手中一用力,方才还娇滴滴绽放的huā蕊顷刻便折了下来“难道那些守城的士兵都是摆设么?”太后低吼着,面上已是狰狞一片。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着头,嘴里嚷道“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哼!”太后一把见手中的huā蕊掷到地上,冷声说道“你们俩办事若是有上官婉儿一半得力,哀家也不用受这份憋屈!”说完,太后转身,恨恨离去。 赵邦国与莺歌停下磕头的动作,抬起头,对望一眼,在对方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同一种情绪一妒忌! 第二百二十章 螳螂捕蝉黄雀后 - 婉唐 - 霏雪如是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朕的美人下手!…婉儿一干人到了叠翠宫,正殿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怒火滔天的中宗! 李显猛拍桌案,指着婉儿及若雪、若竹跪下的方向,大声地咆哮。 而这一方婉儿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若雪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若竹与身后的宫女太监对这表面上的九五之尊畏惧不已,不住地磕头,口里求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帝见了上官婉儿那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他一时没有忍住,快步跑到上官婉儿的跟前,厉声质问道“上官婉儿,你说,到底为何要害朕的美人!她怎么也是从你手下出来的,你怎么狠得下心?” 皇帝的话让婉儿眼皮一动,只见她跌着,却依旧倨傲地抬起头,直视中宗的双眼,淡淡地说道“难道皇上以为,婉儿有下手的动机?”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呀,对新封的美人下手,不外乎是出于妒忌,妒忌美人获得了皇帝的宠爱,可是这个上官婉尼一别人或许不知,但李显的心里太过清楚:她根本就不屑看自己一眼!更遑论妒忌! 李显微胖的身躯一震,不由得颓然地后退两步,上官婉儿的话无疑让他因盛怒而烧晕的脑子护瞬间变得清醒,任何人都有可能下毒,只有上官婉儿不会。 不是不会,而是不鼻! “你”李显抬起手,指着还跪在地上的上官婉儿,最后,他长叹口气“你起来。” “谢皇上!”婉儿随即起身。 “冯午阳!”李显开口唤道。 “老奴在!” “除了上官婉儿,其余的人都交给你审问。”李显如同平日一样,将自己不想去做的事情交给了他衷心的老仆。 “老奴遵旨!”冯午阳接下命令,就要开始审问,却不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慢着” 随即,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声唱诺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袭明黄坠地绡织襟裙,裙上描摹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酥胸半露,看得见来人细腻如凝脂的肌肤,云鬓huā颜金步摇,翠翘金雀玉搔头,每走一步,发髻上的不摇便随之飘荡,来人华美高贵,气度不凡! 皇上的圣旨她也敢喝住,在宫中,有这样权力的女人,除了太后,便是当朝皇后,后宫之主一韦氏! “奴婢(小人)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的到来,让殿中的人皆一震,看见她缓步走来,众人皆行礼。 “免礼!”皇后的声音里带着倨傲,美目迅速地扫过,路过婉儿身上时,特意多停了一会儿。 “皇后,怎么在这时候来了?”中宗见了韦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他仍旧堆起笑容,走到韦氏的跟前,拉着她的手,故意亲密地问道“平日的这个时候,你不是都在坤宁宫看皮影儿戏么,怎地有空来这里?” “哼”韦后冷牛一声,瞄了一眼满脸尴尬的中宗,不满地开口道“皇上的心里还把臣妾当皇后么,叠翠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都不派人知会一声?可巧今日臣妾与陈美人有约,美人逾时未到,臣妾心觉有异,便派人来打听了一番,若非如此,臣妾定是蒙在鼓里!” “这这”中宗松开韦氏的手,不断地扭着自己的衣袖,也不能怪他无能,实在是实在是当年他的父皇也是被他母后吃得死死的,自己不过是继承了父皇惧内的秉性罢了,所以,一见到韦后,中宗就会忍不住地紧张。 “难道皇上打算将这件事情交给冯午阳?”韦后冷冷地瞟了跪在一旁的冯午阳,不屑地说道“这件事可事关后宫颜面,皇上怎能交给一个太监?” 此话一出,冯午阳藏在袖中的手掌倏地成拳,随之,全身也僵硬不已,这个韦后…… “这个”中宗挠头,怯怯地看了韦后一眼,试探地问道“不知皇后可否有闲,若是皇后愿意处理这件事,朕可求之不得呢!” “皇上言重”韦后闻言笑靥如huā,答曰“处理后宫事宜,原本就是臣妾之职。” “既如此”中宗见了韦后的反应,知晓自己方才的话顺了她的意思,不由得长出口气,说道“那此事就交由皇后全权处理!朕还有事,那朕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皇后回答,便朝冯午阳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快速离去,特别是中宗那副慌张的模样,活像是身后又射狼虎豹追他一样! 见状,皇后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在侍女的搀扶下,大方地坐下,坐在了殿中的正座之上! “都起来吧!”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皇后开口。 “谢皇后娘娘!”众人赶紧谢恩。 “罢了,你!”随手指着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宫女,韦后开口问道“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本宫”一直站在若雪身后的小宫女面对皇后哪里敢有丝毫的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同倒豆子一般一股脑说了出来。 韦后听罢,沉吟半晌,开口道“雪寒,岫岩!”她唤着两名贴身女婢的名字。 “奴婢在!”二人上前一步,安答道。 “你二人带些人手到承乾殿去,将今日一道向陈美人赠送贺礼的人的〖房〗中仔细搜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到陈美人所中的毒。” “奴婢遵命!”二人应了句,但雪寒十分机灵,她看了一眼沉默在侧的上官婉儿,小声地问道“娘娘,奴婢们带人到承乾殿去,是否应该先知会太后一声?” “太后?”听闻这二字,韦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太后,又是太后!这后宫明明就是她说了算,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太后的意思来? 雪寒见状,知晓自己刚刚的话惹了祸,噤声在一旁,等候皇后的旨意。 “本宫管理六宫,这本是照章办事,哪里用得着知会太后?称二人速去,本宫也好早点给陈美人一个交代!”“奴婢遵旨!”二人领了命令,不敢怠慢,速速地带人朝承乾殿去。 不自量力! 婉儿冷眼地看着韦后,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句。 韦后抬起头,正好与上官婉儿的目光交汇:哼!上官婉儿,你这个狐媚子!本宫今天就要将你办了,就算是太后也救不了你! 韦后的眼中充满了怨毒,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立刻就有侍女为她奉上茶来。 她怎么这般恨我?韦后的目光让婉儿心头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回禀娘娘,我们在一个承乾殿中发现了这个!”大致等了半个时辰,就见得雪寒、岫岩二宫婢风风火火的回来复命,走在前面的叫做雪寒的婢女从袖中拿出一小包东西,交到皇后身边的太监赵志手中。 赵志验看一番,对韦后点头道“娘娘,此乃七日散,人中毒之后便会口吐白沫,面色发青,陷入昏迷当中,若是没有解药,七日之后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呈上来!”听到赵志的话,韦后秀眉一挑,随即命令。 “是。”赵志应答一声,便小心翼翼地捧着毒药,呈到韦后的跟前去。 韦后一瞥眼,见了那些黑色的粉末,只觉得心头一阵恶心,不由皱起双眉“这玩意儿可与陈美人所中的毒一致?” “回娘娘,据太医院诊断,陈美人中的恰是此毒!”赵志按照事先安排说道。 “哼,看来这便是祸害陈美人的毒药了,雪寒、岫岩,这是从谁的〖房〗中搜出来的?”韦后抬头,脸上带着一丝意气风发,只要雪寒、岫岩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她就可以以毒杀陈美人的罪名将她即刻杖毙,即便是太后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理由救她下来! “这”雪寒却没有如韦后预料的那样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而是抬起头望着她,欲言又止。 “怎地?你舌头被猫咬了,本宫在问你,你要实话实说!”韦后对雪寒的吞吞吐吐的态度感到疑惑,不由地转过脸去,看向站在一旁的岫岩“岫岩,你来说!”“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在奴婢是在”轮到岫岩,她也变得吞吞吐吐,完全没了往日的利落干脆。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韦后被这二人的态度弄得愠怒不已,眼中带着狠厉瞪向这二人,却意外地发现雪寒不住地朝她使眼色。 这是怎么回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事已至此,韦后已经来不及多想雪寒眼色的含义,她清清嗓子,再次问道“这“七日散,到底是从哪里搜出来的?雪寒、岫岩,你们尽管如实禀报,本宫决不追究!” 有了皇后的保证,雪寒终于鼓起勇气,朗声说道“回娘娘,奴婢在上官大人的侍婢若竹的〖房〗中发现了这包毒药!”什么?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怎么不是上官婉儿?韦后诧异地睁大双眼,愣愣地上官婉儿,迎上她的,却是张洞察一切的笑脸! 为什么不是上官婉儿?为什么? 她的安排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韦后陷入了迷惑,她怎地也不明白自己的安排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冤枉!”不容众人多想,一个哭号着的宫娥不住地磕头,嘴里喊道“娘娘饶命!奴婢是冤枉的啊!” 此人,便是上官婉儿的侍婢… 若竹!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毒未解二毒至 - 婉唐 - 霏雪如是 无论若竹如何申辩,她仅是宫中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宫娥,或者说,她有背景,只是她后面的人不愿承认而已。故而,韦后不等若竹匍匐在地拽着她的裙角痛哭,就不耐烦地挥挥手,赵志立刻带着两个粗壮的太监,将若竹拖出殿去。 歇斯底里地嚎叫了几声,终于,一切都归手平静! 若竹,就这样被杖毙了! 韦后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杖毙了若竹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一行人怒火中烧地回到了坤宁字,其余的人没事也就各自散了。 在宫人们散去之后,有两道身影才慢慢地从殿中往外走去,这便是上官婉儿与若雪。 “又是一条人命啊!”停在一滩血前,婉儿唏嘘。 “今日死的若不是她,这滩血便是你的。”若雪站在婉儿的身侧,小声地说道“你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她居然一来就对你下这样的狠手?” “就算是我没有得罪她,凭她的度量,你以为她会容忍他的丈夫四处沾huā惹草么?”婉儿唇角微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她这样的人,哪里会容得下我?” “可是,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你的心根本不在皇帝身上,我就不信皇后这样精明的人会不明白?”鼻雪一想到中宗见了皇后那副懦弱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样的人,怎能做皇帝?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婉儿摇头“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会记恨一天,在这宫里,最不可能调和的便是我与皇后!不过”说到这里,婉儿顿了一下“这不也是遂了太后的愿么?” “鹉蚌相争,渔翁得利!”若雪点头“恐怕承乾殿的那一位,一开始就想着当渔翁!” “呵呵”婉儿轻笑,看向若雪“就算是想当渔翁,不也是要付出代价么?” “原来,若竹是太后安插在你身边的!”若雪恍然大悟,说话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可可你却一直对她这般好,她怎么就” 婉儿伸出手,握住若雪的柔荑,缓缓地说道“我对她好,仅仅是想找一个照顾的对象,而她在我身边,是使命使然,我与她各有各的目的。如今,我腻了,不想再对她好了,正巧她又撞到了皇后的刀刃上,我所做的,不过是推她一把罢了!” “所以”若雪的双肩有些发抖,眼前的上官婉儿是如此陌生“所以,你才将那个宫娥偷偷放在你〖房〗中的毒药调到了若兰的〖房〗中,你这是要挑起皇后与太后之间的争斗!” “是!”婉儿干脆地点头“自从皇帝对我做了那件事后,我与他、与皇后,便是不死不休:而太后,她加诸我身上的,我要一项一项地还回去!我上官婉儿,从来都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你你”若雪挣开婉儿握住自己的手,看着这个眼中闪着报复的光芒的女子,恍惚间,她变得好陌生! “好了”自己的手被若雪挣开,婉儿的手有些尴尬地握住空气,她忽地明媚一笑,温柔地说道“若雪,今日你也受惊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一转身,悠然离去。 若雪定在原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在心头问道:你怎么变成了那个样子? ………,………,…………………,………,………,…………………,………,…………………,………,…,… “砰” “嘭” “砰砰” 瓷器被粗暴地扫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坤宁宫中,所有的侍婢集体跪在地上,任由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大唐的皇后在殿中肆意地摔砸着一“嘭” “砰砰”当最后一件完整的彩陶huā瓶被砸得粉碎的时候,韦后似乎是累了,终于消停下来。雪寒见状,体贴地送去茶盏。 韦后接过,一饮而尽,长长地出口气后,一抬眼,却见了身旁的是雪寒,不由得脸色一僵,问道“方才在叠翠宫,你怎地不将那包毒药栽桩到上官婉儿身上去?” 雪寒苦笑,小声地回答到“娘娘,不是奴婢不想,而是不能。” “不能?在叠翠宫的时候又没有外人,是非曲直全凭你一张嘴!你这小蹄子该不会收了别人的什么好处,故意帮衬着上官婉儿吧?” “娘娘明鉴,奴婢绝对没有!”雪寒闻言,全身一震,赶紧跪下,不住地解释道“娘娘,奴婢是有苦衷的,若娘娘不信,大可问与奴婢一道去的岫岩!” 岫岩瘪瘪嘴,心道:还是把自己扯了进来,正抬头,碰上了韦后探寻的目光,于是开口道“娘娘,雪寒所报句句属实,奴婢们确实是有苦衷的!” 闻言,皇后面色稍解,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坐上软椅“好,本宫给你们时间,让你们说说,你们到底是又何苦衷。” “是。”二人齐声应道,交换了一个眼色,半晌,雪寒开口道“娘娘,奴婢们带人去搜查承乾殿的时候,遇到了上官婉儿身边的小太监小福,结果还不等我们与他交涉,他便匆匆离去,将承乾殿中的管事莺歌请了来,娘娘您也知道,这莺歌可是太后的眼线,我们不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地在莺歌与小福的监视下,到上官婉儿、若雪以及若竹的〖房〗中搜查,却不曾想按照我们计划应该放在上官婉儿与若雪〖房〗中的毒药却在若竹的〖房〗中找到。奴婢们搜查出了毒药,已经没有理由留在承乾殿,这时候莺歌也就出面赶人,奴婢只好带着毒药回叠翠宫复命。” 雪寒交代清了原委,抬起头,观察皇后的表情。 皇后蹙着眉,喃喃问道“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 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清清嗓子对雪寒吩咐道“你速去叠翠宫,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叫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是。”雪寒听了吩咐,立马行过礼就往叠翠宫去。 至于那个贱人是谁,她的心里可清楚的很! 一 一红纱原本是在叠翠宫中照顾,却有一个小宫婢慌慌张张地告诉她有人在在殿外等她,于是,她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殿外,发现等在那里的雪寒,红纱面色一沉,回到殿中交代了两句,便从侧门离开了叠 翠宫。 甫一到达坤宁宫,红纱就被早已等在那里的岫岩狠狠扇了几巴掌,打得她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眼huā。 她赶紧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地说道“红纱有罪,请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哼!”韦后冷哼一声,广袖一挥,岫岩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站在红纱的身边,随时听候皇后的命令“红纱,你既然知道自己有罪,那你给本宫说说,你犯了什么罪?“回娘娘”红纱狠狠抽泣一下,才说道“娘娘请听奴婢解释,奴婢见陈美人在与上官婉儿见面之后气闷不已,便按照娘娘的吩咐,让陈美人自己中毒栽桩给上官婉儿,陈美人听了奴婢的建议,便吩咐奴婢将毒药偷偷放在上官婉儿与若雪的〖房〗中,奴婢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奴婢放好毒药之后,便回禀了陈美人,于是陈美人便服下“七日散”当着皇上的面毒发了。原本这一人都是好好地,可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雪寒与岫岩去搜查的时候,却是在若竹的〖房〗中发现了“七日散,!娘娘明鉴,奴婢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娘娘啊!” 说罢,红纱不住地磕起头来,渴望得到皇后的原谅。 韦后听完,不由得皱紧了双眉,一挥手,让红纱停止了磕头“你去放毒药的时候可曾有人发觉?” 让“绝对没有!”红纱摇摇头,肯定地说道。 … 定“那就奇怪了,那上官婉儿难道有通天之能,难道她能未卜先知么?”韦就着实想不明白,红纱与上官婉儿非亲非故,自然不会背叛自己去帮衬上官婉儿,那到底是谁调换了放毒药的地方?韦后越想越糊涂,不禁问道“陈若兰对上官婉儿下手也罢了,她怎地也算上了那个若雪一份,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叫做若雪的最近很是得太后的宠幸,她与陈若兰并没有什么交集,陈若兰为何要一来就要置她于死地?” “娘娘,您想想看,上官婉儿素来对陈美人不薄,为何陈美人却一心想要栽桩她呢?”红纱抬起婉,提醒着韦后。 显然,红纱这话正戳到了韦后的痛处!她何尝不明白,陈若兰对上官婉儿下手,不这嫉妒皇上曾经想要对上官婉儿而,自己安排红纱唆使陈若兰对上官婉儿下手,不就是想一石二鸟,趁机将这二人铲除么? 在这一点上,她与陈若兰并没有区别! 若“啪”站在一旁的岫岩见韦后面色不虞,扬起手朝着红纱的脸颊就是一巴掌,还朝着跪在地上的红纱啐了一口“你这小蹄子太自以为是,难道你能看明白的,娘娘会不懂?” “奴婢失言!娘娘开恩!”岫岩的话让红纱面色剧变,她立刻反应过来这其中的症结,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于是,又不住地磕头,只希望:皇后能够饶她一命! “罢了!你且停住!”皇后被红纱弄得一阵烦躁,开口让她停下“事情的原委本宫已经知晓,你回到叠翠宫后,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上官婉儿那边,本宫自会叫人调查。” “谢娘娘!”听皇后话里的意思,就是不再追究自己的责任,红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嘴里不住地感谢。 “对了,陈若兰的毒,太医是怎么说的?”韦后一挑眉,想到陈若兰那个贱人,原本在自己的跟前侍奉,却不知从哪里逮到了机会爬上了皇上的床,这才被封了美人,而自己却吃了一个闷亏。她恨不得陈若兰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也好解她的心头之恨! “回娘娘,陈美人中毒不深,沈太医已经将毒化解,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可痊愈。”红纱如实回答。 “是么?”皇后的唇角涌上一股冷笑“本宫说陈美人一病不起,红纱,你说这可能么?” “娘娘说是便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红纱应和道。 “呵呵”皇后轻笑,朝着雪寒使了一个眼色。 雪寒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交到红纱的手中,并说道“将这包东西分作五次放在陈美人的汤药之中。” “娘娘,这”红纱身子一抖,心中哀嚎:怎么又是毒药? “放心,服了这药她死不了。”皇后轻启朱唇,说这话,嘴角却露出嗜血的微笑“她服用了这药以后,会整天觉得昏昏沉沉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哈哈哈哈”说到这里,皇后忍不住仰头大笑。 红纱被皇后的幕烟吓得不轻,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最重要的,服了这药,她的下身就会流脓,发出恶臭,你们说,到时候皇上还会宠信她么?哈哈哈哈……”说完,皇后又接着大笑。 殿中的人见了她这模样,不由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红纱走后,韦后随意地躺在软椅之上,任由雪寒为她揉捏着有些酸痛的腿,一想到上官婉儿,她便不能平静,两个眉头紧蹙地皱着。 “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雪寒小声地问道,即便是不问她也明白韦后心里在想什么,可是韦后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随意地猜测她的心思,故而她便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长长地叹口气,韦后郁闷地说道“难道本宫真地没有办法对法上官婉儿么?”想到上次派出的刺客居然被上官婉儿给制服了,韦后就难以释怀。 “娘娘稍安勿躁,我们需要做的只是静待时机。”雪寒温柔地安慰道“若兰不会放过上官婉儿,皇太后表面上宠信她,但实际上也防她防得十分紧,娘娘只要找准了时机,不愁弄不死她!” “这道理本宫明白。”韦后脸色依旧郁郁“只是本宫担心,若是皇上真的存了立上官婉儿为妃的心思,别说本宫了,就算是太后也阻止不了啊!” “那娘娘的意思是?” “去,叫慕容琳霜抓紧时间动手吧!”终于,韦后银牙紧咬,下了决定“告诉她,三日之内若是完成,我便依言放她离开,并送上黄金千两!” “这”雪寒闻言,有了半刻的错愕,她想反对,却深知韦后说一不二的性格,只得忍住,应了一声“是!” 第二百二十二章 轻扣闱门寻汝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承乾殿 上官婉儿的偏殿 打发了其他人,屋中只剩下小福子与上官婉儿。 “小福子,今日多亏有你!”婉儿站起身来,朝着小福子盈盈一拜,“若不是你发现了若兰派来的那个宫娥,恐怕,今日被杖毙的就是我!” “小姐,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在这宫中,小福子做不了什么大事,但为小姐看好屋中小人还是做得来的,今日确实凶险,若不是小姐早看穿了若竹,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说到这里,小福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平日里自家小姐硬是将若竹当做亲生姐妹一般疼爱,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婉儿瞅见小福子疑惑的脸色,不由开口道,“这里没有外人,小福子你还是坐下吧!”于是起身,亲自为小福子斟茶,并问道,“你是否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若竹对我有二心的?” “正是。”小福子也不隐瞒,干脆地点头。 “因为陈八娘刺杀太后的事情,我受了伤,太后便让若兰、若竹来伺候我,这本没有什么奇怪,不过是太后在我身边安插人来监视我罢了,我也认了!可是后来,我却发现,若兰与若竹虽然同属于丹凤殿中的宫婢,但却隶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且若兰与若竹二人势同水火,经常会为了一些小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我曾吩咐若竹让她去试探若兰,若兰嘴快,说漏了自己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可若竹传到我耳朵里的,却说若兰是皇太后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混淆视听,让我对若兰产生戒心后,完全信任她。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我从来没有相信过这宫里的任何人,她与若兰聊天的时候,却收入了第三个人的耳中,而那第三个人,却只会忠于我!” “第三个人?”小福子一听,震惊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难道小姐还安插了其余的人么?” “小福子别着急,”预料到了小福子的震惊,婉儿起身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我如果没有多留几手,恐怕早就被那些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这……这……小姐说的极是!”小福子有些颓然地坐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小姐最信任的人! 他的心思,婉儿怎会不明白,她扯出一个笑容,安慰道,“小福子,狡兔三窟,这个道理你将来会明白的,毋庸我赘言。你只需记得,有我上官婉儿一天,你小福子在宫中就绝不会有任何事情!” 这无疑是婉儿最重的承诺了,果然,小福子听罢,眼中立刻有了神采,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原先跟在弘太子的身后,后来又追随章怀太子,如今这两个太子一个薨,一个被驱遣,自己能够在宫中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是正多亏了自家小姐!他是个太监,一个太假出了宫能有什么活路? 想到这里,小福子感动不已,先前的猜忌早已消失无踪,心里剩下的――满满的都是感激! “小姐,方才小福子……”泪水滚落下来,小福子为自己方才的情绪羞愧不已,“小福子方才错怪小姐了,还望小姐原谅!” “好了,好了,”婉儿淡笑,“一家人不说二家话,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吧!” “嗯!”重重地点头,小福子的脸上露出笑容,“小人全听小姐安排!” 婉儿满意地点头,对小福子吩咐道,“我已经安排人替若竹收尸了,你也不必难过,毕竟,各为其主,宫里最容不下的,便是善良!” “小福子谨遵小姐教诲!”小福子说完,便跪xxx来,朝着婉儿拜下。 “快起来!”婉儿扶起小福子,“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不用这些虚礼!” “是。” 小福子感激涕零,婉儿又交代了小福子一些事项,眼见天色渐暗,婉儿便打发小福子退下了,屋中,只剩下她一人。 没有了若竹的伺候,她的偏殿显得有些冷清,晚膳时分,望着桌上的菜肴,婉儿不由得发起呆来。 “怎地,一个人不习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若雪来了。 放下碗筷,婉儿抬起头,伸出手做了一个“请”,若雪便坐了下来。 “人嘛,从来都是群居动物,忽然间没了伴儿,难免有些寂寞,”婉儿不隐瞒自己心中的落寞,“哪怕明知道这个伴儿是别人安在你身边的钉子!” “是呀,原先在外面替公子管理别院的时候,每次只要公子一来,那天便是我最开心的日子。”若雪回想起与贺兰敏之相处的日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虽然我知道,公子每次来,必定是为了别的事情,我对公子而言,不过是一个替他管理着别院的丫鬟,可是我仍旧很开心,因为只要看见公子,我就觉得我的人生有了希望!所以,公子便是若雪的伴,尽管,大多数的时候,公子只在若雪的心中作伴!” “若雪……”婉儿不明白为何若雪忽然对自己说这些话,怔怔地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小姐,你着实太好强了!”若雪瞧见婉儿半晌的错愕,忽然说道,“表面上看着太后宠你,实际上她这便是架着你在火上烤!” “我又何尝不明白?”婉儿长叹口气,“我不过是太后用来打击皇后的工具,等到适当的时候,她定是会将我铲除的。” “既然知道,为何不为自己找一条出路?” 若雪忽然这般问道,这让婉儿太过吃惊,若雪怎地忽然说到这件事情。 “若雪,你怎地忽然说这样的话?”婉儿将心中的问题说出。 “小姐,既然公子回来了,那你为何不跟他……” 不等若雪说完,婉儿不客气地打断她,“若雪,你闭嘴,别在我的面前提他!” “婉儿,你让我说……”这一次,若雪既没有叫她‘小姐’,也没有叫她‘大人’,只是直呼其名,“有一次,喝醉了酒,我照顾他的时候,他忽然拉着我的手,迷迷糊糊地喊道‘这普天之下只有你肯相信我!’” 婉儿闻言,娇躯一震,这句话,她太过熟悉! 若雪却不理会婉儿的震惊,继续说道,“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么开心么?普天之下,原来只有我若雪才是少爷的知心人!有了这句话,就算是少爷立刻让我去死,我也毫无怨言!”若雪说这话时,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她猛地抬起头,与婉儿对视,“婉儿,你能明白这种感觉么?” “我……”婉儿被她抛过来的问题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那是公子啊,”见婉儿没有回答,若雪接着说道,“那是我自xxx喜欢的公子啊,原来在他的心中我是如此的不同!可是……”说到这里,若雪的泪却从眼眶直落而下,“可是,我还没有从听到这句的欢喜中走出来,公子却拉着我的手叫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说到这里,若雪忽然定住,双目灼灼地瞪着婉儿。 “若……若雪……”婉儿被她忽如其来的目光瞪得失神。 “他一直喊着――婉儿!”若雪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公子叫的一直都是你!你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公子最喜欢的一幅画,便是一个蓝衣女子策马狂奔的背影,他的笔触那样的细腻,仿佛每一画每一笔都充满了柔情,我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就问公子,‘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总不画上面孔?’公子总是笑着对我说,这是他心中的秘密!”若雪还在说着,泪水也顺着她的两颊不断地流淌,“直到后来,公子从倭奴的手中救回了你!那一晚,公子和你聊过之后,便在书房里画了一幅画,那幅画还是一个蓝衣女子在策马狂奔,不同的是,这一次,公子画的是正面,原来,那个女子便是你!你就是公子放在心中的那个秘密!” “若雪,别再说了,我不想听!”婉儿不住地摇头,她的拳头紧紧地握住,她不要再听,不要再听,贺兰敏之已经变了,他亲手砍伤了自己,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不!”若雪坚决地摇头,“你让我说,你让我说!若雪那么地爱公子,从一开始到最后从来都没有变过。公子也是一样的,他怎么会说变就变,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婉儿不住地摇头,“若雪,人时会变的,若是换了从前,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保住若竹,尽管她不是忠于我!可是变了,如果能保住自己,牺牲一个别人放在我身边的细作我绝不会有一丝顾忌,我变了,难道你的公子不会变么?” “上官婉儿!”若雪怒极,扬起手拍在了婉儿的脸颊上,“就算是全天下的人变了,公子也不会变!” 被若雪一巴掌打来,婉儿懵了! 忽地,她陡然清醒,冷笑一声,一把扯下自己左肩上的衣服,白色的绷带上染着一团殷红,暴露在若雪的面前,“你说他没变,这又是什么?” “公子一定是有苦衷的!”若雪见状,不由一怔,但她仍旧坚持地说道。 “好一个有苦衷!”婉儿冷笑,“他有苦衷,就可以任意地抛下我这么久,半点音讯全无?他有苦衷,就可以和其他的女人混在一起不顾自家兄弟的死活?他有苦衷,就可以一回到长安迫不及待地到宫中来砍我一剑?若这样都叫做有苦衷,那我上官婉儿有一千个一万个苦衷去以色事人,说不定我还能成为皇上的宠妃呢?” “你……”若雪被婉儿一通抢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婉儿见状,继续说道,“那个女人想要杀我,而他出现不是为了救我,而是砍我一剑,如果他的心中还有我,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你简直就是顽固不化!”婉儿的话句句说到点子上,若雪也着实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忽地,她站起身来,恨恨地瞪了上官婉儿一眼,“凭你说的这些话,我原本不应该将这东西交给你!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死,你死了就没有会为了今日误会公子而后悔了!” 还不等婉儿仔细捉摸若雪的话,若雪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狠狠地掷在桌上,愤然离去。 婉儿看着那皱巴巴的信封,颓然坐在了凳子上! 犹豫半晌,她终于拆开了信,信上只有一句话,“轻扣闱门寻汝心!”RO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杀机忽现暗潮涌 - 婉唐 - 霏雪如是 “美人,快把药喝了吧!…红纱见躺在床上的若兰已经清醒。赶紧端着熬好的药汤上前。 若兰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双眼还布满了血丝,哪里见得往日光彩照人的模样,只能说明那毒药“七日散,太过凶险! 她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喉咙已然干涩地无法出声,红纱明白了她的意思,先将药汁放在一边,伸出手来,将若兰轻轻扶起,在为她的后背上垫上一个枕头,做完了这些,红殃才将她轻轻放在枕头上,一手端碗,一手执勺,喂她喝药。 若兰倒是十分合作,慢慢地一勺一勺地喝下药汁,没过多久,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就见了底。 红纱放下药碗,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丝绢来,轻轻擦拭若兰沾着药汁的嘴角。 “外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若兰喝下了苦涩的药汁,虽然胃中难受,但好多嗓子的干涩得到了缓解,清了几下嗓子,她倒是能够出声了。 “哎”红纱长叹一口气“真是委屈了美人,折腾了这么一次,却没有达到原来的目的。” 若兰闻言,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难道皇上没有处置上字婉儿?” “是呀”红纱重重点头,冷哼一声,说道“那个上官婉儿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妖法,奴婢明明就将毒药放在了她与若雪的〖房〗中,可是后来皇后派的人却是从那个叫做若竹的宫婢〖房〗中搜出来!皇后娘娘大怒,便即刻将那个若竹给杖毙了!上官婉儿和若雪却是毫发无伤!” “什么?这”若兰被红纱的话震到,吸进嘴里的一口气哽在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苍白的脸顿时憋得通红。 红纱察觉了她的异状,赶紧扶起她,朝着若兰的后背狠狠一拍! “咳咳咳”若兰狠狠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消停。 “美人,您别心急,日后有的是机会,您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这时,红纱已经端来了温水,若兰依言喝下,果然感觉好了不少。 “红纱,你说皇后娘娘也搀和进来了?”最令若兰心惊的,还是皇后。 “嗯”红纱点头“原本皇上是要将此案交给冯公公处置,可不知道皇后娘娘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领着人风风火火的来了叠翠宫, 以她管理后宫,而美人的事就发生在后宫中为由,让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由她处理。” “如此看来,皇后也想趁此机会对上官婉儿下手?”若兰整理了一番思绪,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不是么?”红纱附和道“美人您想想看,皇上的心中可是一直惦记着上官婉儿的,皇后娘娘又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嗯,这样也好!”若兰闻言,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阴恻恻地说道“让她们去斗吧,我就在这叠翠宫看着!” “美人英明!”红纱瞧着若兰一脸不知大祸降至的得意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低下头,恭维着若兰。 “对了,御医说我的毒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清除?”若兰知晓了这“七日散,的威力,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只希望自己身上的余毒能够早日的清除。 “美人放心,沈御医亲自为美人勘诊,抓药,美人只消静候三天,便可以健健康康像原来一样了!” “那太好了!”若兰展颜,对红纱说道“明日,从殿中取几件精贵的礼物,送到沈御医的手上!” “奴婢遵命!”红纱应下,瞧见若兰疲倦的神色,开口问道“美人,您身子虚着,要不还是躺回床上休息。 “嗯。”若兰点头。 红纱便小心地扶着若兰躺下。 “对了,皇上可曾来过?”刚一躺下,若兰却问着红纱。 红纱心头冷笑:皇上现在指不准和哪个宫女在嬉戏呢,哪有空来理你?不过,她可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促狭一笑,骗着若兰“皇上可是来了好几次了,只不过见美人还在昏睡。 便嘱咐奴婢们不准吵醒美人呢!… 若兰闻言,心中涌上一阵甜蜜,看着红纱的目光,也不觉得柔和了许多“我睡下了,你也好好休息吧,今曰可累着你了!” “美人说哪里的话,能为美人办事,是红纱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 晚些时候,一道人影从叠翠宫的侧门溜出,快速地朝坤宁宫去。 “怎样,那药喝下了么?”韦后放下手中的茶盏,问着前来汇报的红纱。 “回娘娘,她一醒来奴婢便侍奉她把药喝下了。”红纱如实回答。 “嗯”韦后满意地点点头“你做的很好,雪寒,赏!” 雪寒得了令,便从袖中掏出一锤黄金来,递到红纱的手中。 手中未曾想这般大方,顿时喜笑颜开,接过雪寒手中的黄金,便朝着韦后跪下磕头“奴婢多谢娘娘赏赐,多谢娘娘赏赐!” “嗯,红纱,只要你好好地为本宫办事,这样的赏赐多的是!”韦后的眼中涌出一股嘲讽,看着红纱的模样,心中一阵冷笑。 “是,奴婢一定对娘娘尽忠!”红纱的头一直低着,未曾看见韦后轻视的脸色,一个劲儿地保证道“娘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奴婢一定为娘娘办得妥妥当当的!” “好吧,你去吧!”韦后挥挥手,像是累了。 红纱见状,识趣地退下。 “娘娘,夜深了,您还是快些休息吧!”遣走了红纱,雪寒上前劝韦后快些入睡。 可韦后却有些无力地摇摇头“雪寒,本宫睡不着。” “娘娘是在想上官婉儿的事么?” 听到这个名字,韦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复又归于平静,她抬眼,看向雪寒“慕容已经失手过一次,本宫有些担心” “娘娘,您且宽心。”雪寒安慰道“慕容上次失手,是她不知上官婉儿的深浅,没有料到上官婉儿这样一个身处宫廷的女子居然身上会有功夫,所以才着了她的道。而这次不同,慕容一听到娘娘下了上官婉儿的狙杀令,恨不得马上能够飞到宫中,将她斩杀,以雪上次失手之耻。” 闻言,韦后紧绷的嘴角松了松“那慕容可有把握?” “娘娘放心,十拿九稳!”雪寒保证道。 “既如此,那你下去将千两黄金准备好,待慕容事成之后,便让她直接到坤宁宫来见本宫!”韦后含笑对雪寒说道。 “是,奴婢遵命!”雪寒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喜滋滋地下去准备黄金了,慕容,她终于可以离开了!这个做师姐的,怎能不为她高兴? 待要寒走后,韦后身侧的帘幕后,忽然走出一个人来,竟是早已去休息的韦后的另一个贴身宫婢… 岫岩! “娘娘!”行至韦后跟前,岫岩恭敬地行了个礼。 “嗯,岫岩,方才的话你可曾听清了?”韦后抬眼,淡淡地看了岫岩一眼。 “回娘娘的话,奴婢听清了。 ”岫岩老实地回到。 “那你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处置慕容琳霜?”韦后唇角轻轻扬起,双目定在岫岩的脸上。 “娘娘,这世上的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活人的嘴向来是靠不住的!”岫岩低眉顺眼,机械地回答着韦后曾经说过一遍又一遍的话。 “那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韦后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岫岩。 “奴婢这就准备好“美酒”为慕容琳霜庆功!” “去吧,别让雪寒知道,她对我还有用!”韦后叮嘱道。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第二百二十四章 深夜宫闱难入眠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是夜,宫闱深处十分安静,一两声渺远的夜枭之鸣不但没有打破这大明宫的宁静,却反倒让这宫中安静的气氛变得有些死气沉沉。 一道黑影越过宫墙,倏忽之间,消失了踪影,不一会儿,又一道黑影出现,站在方才那个黑影停留的地方停住了刹那,之后,竟也消失无踪。 今夜,夜空如黑幕笼罩,宫闱中明灯已灭。 叠翠宫待封的美人陈若兰却是在自己殿中被人下了毒,而此事上达天听,不但惊动了中宗,皇上更是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皇后韦氏全权处理,夜幕降临,这一日的折腾好歹过去,宫闱中也安静了。 不过,有的人却是不能成眠啊! 如坤宁宫的韦后,如承乾殿的皇太后,甚至如住在承乾殿偏殿的上官婉儿。 承乾殿太后珠钗尽褪,脂粉未施,身上只着了一件雪缎的中衣,俨然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样,此刻,她正坐在铜镜前,瞪着镜中自己的面容…… “太后,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就寝。”莺歌瞧着太后的模样,却也猜不透这位祖宗心里在想着什么事,只得硬着头皮提醒,“太后每日都要批复百官的折子,若是不早些休息,奴婢担心太后亏了身子。” 这一番话,倒是让太后的心头暖了一阵,抬起头看着莺歌,太后的目光也柔和了。 “哎……”突兀地,太后一声长叹。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莺歌不敢妄自揣测,只得开口问道。 “莺歌,你伺候哀家多久了?”毫无征兆的。太后忽然问道。 莺歌身子一震,背心却冷汗之下。太后从来不说无用的话,这番话问下,难道是厌倦了自己,随意找个由头将自己给谴出去? 太后见莺歌不答话,便瞟了一眼,却发现莺歌的那张脸已是惨白,料想莺歌定是想叉了自己的意思,唇角一扬,太后才接着说道。“瞧你这人,想多了不是?哀家只不过问你呆在哀家身边多久,又不是想要谴你出去,你在那里操个什么心?” 闻言。莺歌长出口气。赶紧挤出一个笑容,乖巧地回答道,“承蒙太后不嫌弃。奴婢已经伺候太后十年了!” “都是十年了啊……”太后看着莺歌,却陡然觉得她头上的珍珠簪子着实扎眼,于是别过脸,感叹道,“这宫里的岁月可是快啊,一晃眼。你都已经伺候哀家十年了,哀家也在这十年当中老去了不少啊……” “太后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太后保养得宜,就连皇上的那些个宫妃也比不上呢!”莺歌赶紧出言安慰,谁不知道,宫里的女人仰仗的不就是好颜色么?美人迟暮,即便是有心争上一争,怕也是有心无力了!更何况,太后如今虽然寡居宫廷,但却是个最爱美的主儿,莺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承认太后老了! “呵呵……”太后轻笑,这笑容里却带着落寞,“你还是在安慰哀家,这眼角的皱纹却由不得你说谎啊!” “太后明鉴!”莺歌闻言,猛地跪倒在地上,嘴里辩解道,“奴婢绝对没有欺瞒太后的意思!” “瞧你紧张的,”太后轻轻摇头,看着莺歌,“哀家不过说说这眼角的皱纹罢了,哪里你又欺瞒什么了,快些起来吧。” “奴婢谢过太后!”莺歌猛嗑了头,这才起身来。 兴许是坐了太久,太后有些累了,伸出手来,让莺歌扶着,慢慢地踱到了榻前。 “坤宁宫那边怎样?”临睡前,太后提到了韦后,她的这个儿媳可千万不要辜负她的信任,在后宫中搅不起风浪来啊! “太后放心,那韦氏因为上次的事情还记恨着上官婉儿呢,这一次,她绝不会就此揭过,已经派了杀手,想要在今夜行动了!”莺歌如实禀报。 “哼!自己的男人看不住,却去记恨别人!真不知她这个皇后怎么当的?”太后冷哼一声,言语中对韦氏已然不满! 早在皇上还是英王的时候,英王妃韦氏曾经在英王的寿宴上大放厥词,说自己的才能绝不亚于天后! 这一点,太后早有所闻,对韦氏这种言辞,打心里儿瞧不起,所以见了这个儿媳,太后从来就没有好脸色,如今,太后既要临朝问政,又要管理后宫,难免有些照顾不过来,于是韦后便伺机在后宫之中大力培植自己的势力,妄图架空太后! 这些小心思,如何能够逃过同后宫的女人斗了快一辈子的太后的眼睛,不过,她却一直隐而不发,她倒要看看,这个韦后与上官婉儿到底是谁厉害,若是上官婉儿败了,不过是损了眼前的一个小小的执笔女官而已,若是韦后败了,哼!这后宫之中,韦后就再也别想插上手! “太后说的是,想必陈美人的事,皇后娘娘现在定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栽培在上官婉儿身边的棋子却趁着自己不注意爬上了皇上的床,这就叫‘作茧自缚’!” “放肆!”太后闻言,冷冷地剜了莺歌一眼。 吓得莺歌立马跪在了地上。 “她再怎么不济,也到底是哀家的儿媳,大唐的皇后,岂是你一个奴婢能够随意非议的?”太后一脸寒霜,看着这个自己面前的最亲近的宫婢,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无力,她长叹口气,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你永远都不如上官婉儿有分寸!” 闻言,莺歌双眼的泪居然就淌了出来,但嘴里却只得应道,“太后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别说哀家苛待于你,你若是学了上官婉儿的一半,这执笔女官能够轮得到她?”看着莺歌,太后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她口气一转,接着说道,“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曾有了什么打算?” 太后是问莺歌可是有了嫁人的打算。 “奴婢要一辈子侍奉太后,绝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莺歌闻言,生怕太后寻了这个由头,将她放出宫去,那她的家人,还有家里的行当可就另当别论了!无论如何,她决不能离了太后这棵大树! 太后见莺歌的表情不似作假,倒也不甚怀疑,只是释然,满意地点点头,但开口仍不免带着敲打之意,“好歹你也伺候了哀家十年,你的心意哀家省得,日后千万别做那些逾矩的傻事,连半点逾矩的话也不能说。要不然,你知道后果!” “太后的话,奴婢谨记!”莺歌说罢,重重叩头。 “好了,哀家也困了,就休息吧!” “是。”莺歌便起身来扶着太后躺下,临了,却问了一句,“太后,皇后要派人刺杀上官婉儿,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 在莺歌眼中,上官婉儿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脑袋虽然聪明,但若是遇到真刀真枪的此刻,怕也是凶多吉少!太后想用上官婉儿来对付皇后,自然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婉儿这么轻易地死在皇后的手上,于是,她便自作主张地提醒了太后一句。 “难不成你还想让哀家派侍卫去保护上官婉儿?”太后一挑眉,躺在床上斜眼看着莺歌,眼里带着轻蔑。 莺歌一听就知道自己惹了祸,这马屁正好拍在了马蹄子上,瞧着太后的语气,是对她的话感到不耐了,她赶紧圆道,“上官婉儿现在可是太后的人,若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承乾殿中,那可不就连累太后成为笑柄?” “若她真这么死了,那便也是活该,哀家抬举她,才让侍奉跟前,如果她连小命都保不住,那哀家要她何用?” “那太后的意思是……” “今夜,就让上官婉儿好好折腾,传令下去,将上官婉儿所居住的偏殿落锁,任何人不得进出,但愿上官婉儿的聪明才智能够救得了她自己,如若不然,明日一早你便收了她的尸体,送回上官府去!” “奴婢遵旨!”莺歌闻言,心里可是高兴坏了,太后这般行事,不就是要将上官婉儿陷入险境么? 这倒好,也给了她一个机会! 表面上不动声色,莺歌赶紧应下了太后的话,之后,安静地守在太后的榻前,直到,榻上的人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莺歌才悄悄地换了个宫婢进来,而自己却朝外厢走去。 走到外殿的时候,朱红的大柱子旁已经站立了一个人,那人的脸色被夜风吹得铁青,许是久等了。 “赵公公!”莺歌小声地唤了一句,等着莺歌的,居然是太后跟前的内总管――赵邦国! “怎样,太后的口风如何?”赵邦国警觉地环顾四周,再次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开口问道。 “皇后派刺客刺杀上官婉儿一事,太后不会插手!”莺歌回答。 “真的?”赵邦国的眼中闪过一阵精光,“太后真这么说?” “太后说,若是上官婉儿连一个小小的刺杀都扛不住,也就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莺歌十二分笃定地回答。 “那便好了!”赵邦国悬着的心总算了落了地,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莺歌说道,“我这就下去办,明日,就等着看那小蹄子的尸体吧!” “有劳赵公公了!”莺歌笑着,朝赵邦国福了一福,才转身进了内殿之中。 赵邦国抬起头,看向偏殿方向,眼中露出阴狠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暗夜真相大白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夜深,房中并未点灯,除了梳妆台上摆着的一件精美错金镶玉摆件上手指大的夜明珠正发出微光,照亮了周围一尺见方的地界,其余的地方都被浓重的黑暗包裹着。 一道人影停在了木门处,紧紧地贴在门上听了好一阵,知道确定了里面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放心地轻推木门,闪了进去。 “你来了……”脚下还不曾站稳,却听到浓重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慕容琳霜想也不想,就挥出手中的长剑,朝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刺去。 上官婉儿一身黑衣,同这墨黑色的夜融入一体,刚问了话,便立刻暗动身形,躲了开去,所以慕容琳霜这一剑却是刺了空! 一击落空,慕容琳霜心跳漏了半拍,上次的经历,让她对上官婉儿怨念颇深,这一次,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装神弄鬼,若是有本事便于本姑娘真刀真枪地比上一回,若是本姑娘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慕容琳霜急火攻心,对着四周的黑暗开始挑衅。 “呵呵……”黑暗中传来轻笑,只听得上官婉儿满不在乎地说道,“原本不确定是你,你这一开口便是露馅了,皇后还真是手下无人了,居然会让你再度行刺我,你可曾忘了针刺在周身大穴上的痛苦了?” 上官婉儿一开口,十足的讽刺,她的话简直就是在慕容琳霜的心口戳刀子。 果然,慕容琳霜闻言大怒,挥动长剑,朝着方才传来声音的方向刺去。 “呵呵……”这次上官婉儿笑得更欢了,“皇后聪明一世。怎地会这般糊涂地找你来行刺我?她也高估你的能力了。” “贱人,口出狂言!看本姑娘不砍了你!”慕容琳霜狂怒。也不管这是在宫廷之中,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朝床榻的方向扔去。 火折子见了空气便冒出火星,那火星一碰到床榻上笼罩着的帐子,顷刻间,便蹿起了火苗来! “你果然还是够狠!”上官婉儿说这句话时,语气中竟然还带了一丝赞叹!既然是刺客,狠一点也是应该的! 接着火焰发出的光,慕容琳霜终于看清了站在木门处的黑色身影。 就是现在―― 她定要见上官婉儿斩于剑下! 剑气十分凌厉。发出嗡嗡的破风之声,剑刃发出清泠的铮鸣,传递出长剑嗜血的渴望! 上官婉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就是现在―― 长剑刺入胸膛。女子发出一声闷哼。顷刻,斜倒了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站立在洞开的木门面前的两个人影! “你……你……”慕容琳霜张大了嘴却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上官婉儿忽然全身一松,倒在了站在身旁的黑衣人怀中。 黑衣人手中的沾着慕容琳霜鲜血的长剑“铮”地一声掉落在地,一手紧紧抱住忽然倒下的躯体,另一只手朝着桌上的茶壶挥出一掌,茶壶飞起来,壶中的水倾倒在帐子上燃烧的火苗上。那火苗霎时被浇熄。 “为什么……为……”慕容琳霜的嘴里吐出一口血,瞪着那黑衣人。不住地问道,“为……为什么?”只消一眼,她便认出那个方才忽然将木门踢开,挡在上官婉儿的面前刺了自己一剑的黑衣人,他――便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林丹丘! “对不起!”贺兰敏之扯下面罩,对着慕容琳霜回答。 “为什么啊!你告诉我!”紧咬牙关,慕容琳霜伸出自己原本捂住胸膛的右手,狠狠地拉着贺兰敏之的腿,“我对你不好么?是我救了你的命,你怎么能……怎么能……” “与其说你救了我,不如说你没有奉皇后的指令将太子派出的人斩尽杀绝罢了!”贺兰敏之冷冷地说道,“当年那暴毙的三位武将,不也是你下的手么?” “你……你居然知道?”慕容琳霜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早已经被林丹丘调查的一清二楚,而自己却一心想着要完成任务之后,恢复自由与他浪迹天涯!何其讽刺!何其讽刺! “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怀抱着上官婉儿,贺兰敏之点头。 “那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啊?”此时,慕容琳霜眼中的泪珠早已是忍不住了,如同绝了堤的洪水,不停地滚落。 “没有你,我回不了长安。”贺兰敏之瞧着瘫软在地的慕容琳霜,心中有股难言的感受,但抱着上官婉儿,他强制自己硬起心肠,诉说他长久隐忍的原因。 “好!你很……好!哈哈哈哈……”慕容琳霜怒极反笑,她咬着牙,忽然一口气坐了起来,这一动作,让胸前的那一道伤口溢出的鲜血更猛了,“林丹丘……不是你的真名吧!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 “我本名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贺兰敏之……”慕容琳霜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我记住了,就算了到了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贺兰敏之!”慕容琳霜的双眼闪着狠厉的光芒,如同毒蛇吐出的蛇信。 “你放心,你到不了地府,我那一剑,偏离了心脏,虽然凶险,但与性命无碍。”贺兰敏之开口提醒道,“琳霜,你手下留情,但我们各为其主,从此之后,我们便是敌人!趁现在,你还是走吧!” “你告诉我,你和这个贱人是什么关系?”慕容琳霜喘过一口气,指着贺兰敏之怀中昏迷的上官婉儿。若此时她还看不出这两人关系匪浅,那她的双眼也就白长了。 “她是――我要用一身去守护的人!”贺兰敏之停了一下,终于开口。 他明显感觉到此话一出,他怀中的人稍微动了一下,但他却不点破,只是继续对慕容琳霜说道,“客栈里已经备好了药,别再找皇后,有多远走多远!” 慕容琳霜狠狠地瞪了这二人一眼,捂住自己的胸口,嘴里说道,“我不会放过你,贺――兰――敏――之――还有她,上官婉儿!” 利落地翻身,一跃,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贺兰敏之看着慕容琳霜离去的方向,忽然闷闷地开口,“你还要装晕到何时?”(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夜半相依诉衷肠 - 婉唐 - 霏雪如是 怀中的人肩膀轻颤,想是内心挣扎了一番,终于,婉儿睁开了她紧闭的双眼,与之相对的,是一双灿若寒星的眸子,而这双眸子的主人此刻正紧紧地抱着婉儿,隔着衣裳传来的体温实实在在地告诉婉儿:她没有做梦,他真地回来了! “你可知道,刚才是有多危险!”不待婉儿开口,贺兰敏之粗暴地扯下自己的面巾,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婉儿这才发觉,他好看的双眉此刻已经拧成一个紧绷的疙瘩,思绪一转,她才意识到贺兰敏之是在说方才她站在门口不动任由那个女刺客朝自己刺来的事情,不由得,婉儿脸颊一红,心虚地别过脸去。 “我知道你的心思!”贺兰敏之见她不说话,接着说道“你不过是想将我逼出来,可是你想想,若是我迟来一步,等着我的将会是你的尸体!”说到此,贺兰敏之收紧双臂,婉儿被他紧搂在怀中,头贴着他的胸膛,很容易地,她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他刚才是怕了! 婉儿心底想到,即刻,涌上一阵甜蜜。 正如若雪所言:他的心中,一直是有她的! 只是,这么长久的音讯全无,确实让婉儿的心中憋着一股气,虽然从来都是隐忍的性子,但对于贺兰敏之,婉儿似乎也没有了隐忍的必要,故而…… 婉儿双眼一横,一把槽紧紧抱住自己的贺兰敏之推开,故作负气道“我自死娄的,要你管!” 贺兰敏之忽然被一把推开,愣了半购,就听到婉儿负气的话语知她还在为那日错手伤了她生气,赶紧软下语气,哄着她说“若你真有个什么事情,我还能活的成么?”说罢又走上前去,伸出手,欲拉婉儿的手。 “啪”婉儿一把拍开贺兰敏之伸来的手,赌气地说道“要你假惺惺,那一晚,还不知道是谁用剑刺了我一下呢,这倒好,如今却来担忧我的安危了,你若是真惦记着我为什么要消失那么久?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由我扛着,太子出事的时候也不见你回来,我差点被我差点出事的时候也不见你的人影,我被人刺杀的时候,动刀子的人却是你…”婉儿越说越委屈原本想要在他面前坚强地不再落泪,却不曾料到说到伤心的时候,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帘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屋中只听得婉儿压抑着的哭泣声,里面的辛缕,任谁都听得出来。 贺兰敏之揪心一疼,走上前去,将还在抽泣着的婉儿紧紧地搂在怀中,嘴里不住地说道“婉儿,对不起你受委屈了,婉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用要南衙诸卫做什么?”婉儿心一横,就将现代社会很流行的一句话给换了个形式说出来。 贺兰敏之闻言一怔,回想婉儿话中的深意,不由得轻笑出声。 一听到贺兰敏之的刻意压低着的笑声,婉儿立马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还好意思笑,你要是再回来晚一点我就成为皇帝的宠妃了!” 果然,贺兰敏之一听到这话,俊美的脸上立马笼罩上一片寒霜。 婉儿见状,继续火上加油“哼,那个皇上虽然惧内,但到底是一国之君,对我倒也伤心,我若是成了他的宠妃有皇太后给我撑腰,韦后也不能呜呜”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婉儿的喋喋不休的小嘴便被一张微凉的唇给盖住,她想说的都被吞回了喉咙之中贺兰敏之紧紧地怀中的人儿,深深地吻她所有的话语,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深情,被灌注在这个深吻当中,一如当初一相别许久的二人紧紧相拥,深深热吻,涌动在二人之间的柔情充溢在空气之中,天地为之一静,他们二人之间再也容不下一丝空隙…… 许久,直到婉儿已经彻底找不到自己的呼吸的时候,贺兰敏之才不舍地松开她…… 二人的头紧紧地靠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 婉儿回过神来,脸颊通红,羞赧地想要别过脸去,贺兰敏之似乎早就猜透她的心思,早伸出手来,将她的脸捧住,不让她躲避。 “你放开”婉儿说道,但嘴里发出的声音却因为娇羞而带上了一丝撤娇的意味。 “不放,一辈子也不放!”贺兰敏之温柔地笑着,空着的那只手忍不住地覆上了婉儿的耳根,轻轻地抚弄着她娇小柔软的耳垂,心中一动,他的唇上前,轻轻含住那一处柔软。 “哎呀”婉儿惊了一下,不由地偏过头去,却不曾想拉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地叫喊了出来。 贺兰敏之赶紧松开她,心急地问道“是不是碰到径口了?”“嗯。”婉儿点头。 贺兰敏之当机立断,抱着婉儿,几个大步,小心地将婉儿抱到了床边,伸出手,就要去揭婉儿的衣裳。 “你干什么?”婉儿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问道。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说着这话时,贺兰敏之的心不由一紧,这伤口,还是他亲手刺的! “不要!”脸上的红潮慢慢褪去,婉儿别扭地别过脸去,不想面对贺兰敏之。 “别任性了,让我看看你的伤”看着她的模样,贺兰敏之一阵心疼,却还是坚持。 “我不要,太难看了!、,婉儿依旧坚持,在贺兰敏之的面前,她永远想给他的,都是最好的一面,那伤口长约两尺,口子上正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血疙瘩,那模样太过狰狞。 听到婉儿的理由,贺兰敏之哭笑不得,他瞬间明白: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总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所爱的人! 想到这里,贺兰敏之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心里十分甜蜜,婉儿这么做,也算是承认自己是她最爱的人,于是语气一软“好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肯定是方才裂开了,我给你上点药,如若不然,定会留下疤痕,你想想看,是不是得不偿失了?”贺兰敏之的话暗示着婉儿:反正你这身子以后也是我的,若是留了疤痕,却是更加地难看了! 婉儿听懂了他话中的涵义,刚褪下的红潮又再次涌了上来,她抬头,正对上贺兰敏之充满戏渍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任由他将自己的衣裳解开。 瘦削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婉儿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贺兰敏之将手放到最轻,解开她肩膀上已经沁出血迹的绷带,慢慢地,轻轻地,贺兰敏之小心翼翼地模样,似乎是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品,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 半晌,他才将绷带全部解开,果然,那道两尺长的伤口已然渗出血来,周遭大大小小的血疙瘩都被染上了红色,贺兰敏之眉头深锁,讷讷地开口“对不起……我……”“别说了,先上药吧!、,婉儿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贺兰敏之的衣袖,示意他先上药。 贺兰敏之点头,一丝不芶地清洗着伤口,之后,再小心地撤上药粉,重新将绷带缠好。 做完了这些,再抬头时,却发现婉儿双目盈盈地望着他。 “娄么了?” “没事”婉儿深深吸口气,将涌到眼前的泪意压了回去,说道“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会?”贺兰敏之小心地将婉儿揽入怀中,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发丝“我说过我要带你归隐,只要我不死,我定会回到你的身边来。”贺兰敏之的话朴实无华,但听在婉儿的耳中,却比他曾经说过的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动听,在贺兰敏之的怀中,婉儿的嘴角向上扬起“所以,方才我面对那刺客的剑时,我才敢不闪不避,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哎你你总是用自己的安危冒险,你可知道,若是你真有个万一,我该怎么办?”贺兰敏之抚弄婉儿发丝的手忽然攀上了婉儿的脸颊,作为惩罚,他轻轻掐了一下婉儿的脸颊,表示他的不满。 婉儿调皮地吐吐舌头,在贺兰敏之的面前,难得表现出她所剩无几的孩子气。 “你还得意了啊,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贺兰敏之见状,手指不自觉地转战阵地,朝婉儿的鼻子捏去。 ……哼!你凶什么凶,要说算账也是我同你算吧,你倒好,倒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贺兰敏之我告诉你,我上官婉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婉儿一下子从贺兰敏之的怀中窜起来,一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说,那个女刺客到底跟你什么关系?最后她看你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负心汉一般,你和她不会……就那个啥了吧?” 贺兰敏之被婉儿的话弄得啼笑皆非“若我还是武敏之,我便是那“万huā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huāhuā大少”他说这话时,故意一顿,仔细观察着婉儿忽变的脸色,看到婉儿嘟起了嘴,他才接着说道“只是,我现在是贺兰敏之,而贺兰敏之只属于一个叫做上官婉儿的小 丫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夜半私语相交心 - 婉唐 - 霏雪如是 贺兰敏之直白的情话让婉儿羞红了脸,借着夜色,她垂下自己的头,不去理会贺兰敏之,但贺兰敏之却不让她再有机会闪躲,伸出双臂,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在她的耳边,缓缓说着情话。 “好了,好了,”贺兰敏之不断冒出的甜言蜜语让婉儿着实招架不住,从认识至今,她可是从来没有听贺兰敏之这般对自己说着情话,不曾料到,贺兰敏之的嘴真真如那蜜糖一般香甜,怪不得长安的女子都对他趋之若鹜呢!想到这里,婉儿心头不由一紧,立刻敛起脸来,狠狠瞪了贺兰敏之一眼,说道,“我看那女刺客倒是对你情深义重的,你不去找她,对我说这些情话作甚?” “婉儿……”贺兰敏之幽怨地剜了她一眼,解释道,“没有她,我根本回不了长安。” 婉儿也明白贺兰敏之不会用这个理由来搪塞自己,深思一番,才继续问道,“她的身手虽然不错,但还远不是你的对手,而且太子当初派给你的护卫武艺个个都与你不相上下,可是那些侍卫为什么会身首异处,而你最后不知所终?难不成,她的背后还有别人?”婉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贺兰敏之一听,就朝着婉儿的脸颊吧唧一口,给了她一个奖励的吻,“不愧是我家的婉儿,这么聪明,一下便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你……”婉儿脸一红,恨恨地瞪了贺兰敏之一眼,赌气地别过脸去。 贺兰敏之讨了个好,心中正欢,倒也不管婉儿的小别扭。只是将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剑南道益州参将何必宁、山南道金州将军樊余志和江南道巫州司士参军赵九渊三人在同一晚暴毙而亡,因着三人的死状太过蹊跷,而且这三人与薛仁贵的关系十分密切,当时还是太子的李贤便不放心,便派出他的挚友林丹丘也就是贺兰敏之前去三地暗访,谁知一月没到,太子派出的人便与林丹丘等失去了联络。 不久后,婉儿派出五堂的人却在巫州郊外的一个山坳中发现了跟随林丹丘进行暗访的四名护卫的尸体,而现场除了一柄长剑。一件血衣,林丹丘却没了踪迹。 “那时候,我遇上了两个蒙面刺客,为首的那个刺客十分厉害。没用到五十招便将我的四个随从给击毙。最后对上我时,我勉强在他的手上走了百余招,可最后一剑。他朝着我的额头砍了下来,我只觉得脸上一痛,眼前飞过两片东西,原来……”说到此,贺兰敏之的双肩忍不住微微颤抖,婉儿感受到了他的恐惧。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掌。那到底是一段怎样恐怖的经历,让一个男儿恐惧至此? “原来,”贺兰敏之后头上下地动了几下,终于接着说道,“是我的人皮面具飞了出去,当我反应过来时,那个人的剑已经插在了这里。”他拨开自己胸前的衣服,婉儿可以清楚地看见,就在胸脯的正中央,有一道清晰的长约三寸的疤痕。 “敏之,”婉儿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那道疤痕,鼻子一阵堵塞,“敏之,你疼么?” “傻瓜,”贺兰敏之心疼地摸摸婉儿的头,安慰道,“都过去了,我没事。” “后来……后来怎样?” “后来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直觉,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贺兰敏之说道,“就在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居然都是你的样子,你穿着烟蓝色的衣服,挥动着马鞭,驾着追风在校场上的样子……” 婉儿听着,泪水从腮边滚落下来。 “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我躺在一个客栈的房间中,而正是那个女刺客,就是慕容琳霜救了我。她说她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女,正巧在巫州城外的山坳中发现了重伤的我,见我还有一口气,便将我救了下来!” “太过凑巧,这个慕容琳霜的出现实在太过诡异。”婉儿从他的描述当中,发现了事情的不寻常。 贺兰敏之点头,继续说道,“虽然我心中也明白这事情太过蹊跷,可是我受伤太重,倒也没有能力去怀疑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谢语,便想告辞。谁知那慕容琳霜似乎十分想与我做朋友,我到哪里都可以与她‘巧遇’,到了最后,我确实无奈,便和她交了个朋友。” “所以,她又是一个贪恋你‘美色’的人么?”婉儿听到这里总算明白:那个慕容琳霜之所以会救下垂死的贺兰敏之,想必是因为看到了贺兰敏之人皮面具下的真容吧!贺兰敏之被称为大唐第一美男子,他的面貌婉儿从来都有信心,说到这里,婉儿倒也明白慕容琳霜对贺兰敏之的态度了。 “难道你以为‘大唐第一美男子’的名头是白叫的?”贺兰敏之的居然开起了自己的玩笑,婉儿不由地轻轻摇头,乖巧地靠在他的肩上。 “后来我细细观察,才发现,那个慕容琳霜就是那日袭击我们的那两个蒙面人之一,她虽然出手不多,但我还是记下了她的招式。刚好,她说她要到长安省亲,我们便结伴而行。若她没有救下我,那也没有今日的贺兰敏之了,所以,我放过她一命,算作是我对她的报答。”原来,婉儿心中的不快,他是明白的,之所以专门地解释给婉儿听,是他不愿意让她的心中存下芥蒂。 婉儿领会了他的意思,心头涌上一阵甜蜜,她反手抱着贺兰敏之的腰,对他说道,“我明白,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恨,当然有的,你可知道当你刺伤我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是要死了一般!我恨,我恨你为什么不会到我的身边?我恨你为什么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不管?若不是若雪与我约谈一番,我可能还在心里记恨你,如果我不是看懂了你留下的那句‘轻扣闱门寻汝心’,知道背后的主使是韦后,我又怎能在今夜安排好了一切?敏之,你回来就好了。真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好!” 听着婉儿的话,贺兰敏之会心一笑。 抬头看着窗外,却发现,东方既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君为螳螂孰为雀 - 婉唐 - 霏雪如是 就在二人卿卿我我的时刻,一声轻微的响动从庭院中传来。送到了贺兰敏之与婉儿的耳中。 二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举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二人无声一笑,贺兰敏之迅速起身闪进了床侧的雕huā隔板后,而婉儿则是躺回了床上,闭上双眼,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今夜我这个小小的偏殿倒是无比热闹啊!婉儿心头这般想到,故意放缓了呼吸,床上的人真倒也一副酣梦正好的模样。 门外,几个悠长的人影停了一番,想是有人用耳朵贴在了房门上,直到听到〖房〗中人缓慢而悠长的呼吸后,那些人才放下心来。 木门被人从外轻推开,未发出任何一丝响动。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小小的寝殿之中,居然一下来了四个蒙面的刺客。 婉儿不由得心头苦笑:看来,有人真是恨自己入骨呢! 为首的黑衣人一个手势,另外三人便顺从地停在他的身后,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才一挥手,就有人持刀冲到婉儿的床榻,眼见大刀就要砍下。 “嘭”一阵强劲的掌风扑面而来,将四人身后的木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啪”一个火折子飞起来,恰好点亮了〖房〗中的烛台。 这四人被眼前忽如其来的光明晃huā了眼,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就是现在一道人影从雕huā隔板后飞出,只见这影子绕着那呆立的四人晃了一圈,那四人就在原地不能动弹了,手,还挡在各自的眼前,那模样一着实滑稽。 “嘻嘻”婉儿见了这四人的狼狈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斜斜地飞了一眼站在这四人面前默默奸笑的贺兰敏之,不由得开口道“果然还是促狭如当年啊,专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阴别人!” 此话一出贺兰敏之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柔和之色:婉儿的话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松岛正男,那个〖日〗本武士!不过,随即他的脸色又立刻变得阴沉,原本娇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狠“我决不让任何人伤到你!” 闻言,婉儿的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似乎被什么给轻轻触碰到了一样,当年,若是没有那个红衣少年,自己该是早就葬身在松岛正男的钢刀之下了吧! 原来,自己与贺兰敏之的牵绊早已种下任凭谁也无法斩断! “敏之”她轻轻地唤道,话里带着无限暖意。 贺兰敏之肩膀一僵,想说什么话时,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敏之……………” 婉儿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唤着他的名字时,带着无限的柔情。 “…” 贺兰敏之转过身来,正想将一肚子的情话接着这个当儿全部倾诉,谁知婉儿却横了他一眼,正色道“难道你想在这四个人面前谈情说爱?” “这”贺兰敏之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婉儿一句话堵住,只得生生咽了下去,此刻他面上的表情真如吞了一个苍蝇般难受。 婉儿眼中闪动着促狭的光芒,心中早已经是乐翻了:贺兰敏之,你让老娘吃了这么多的苦看见你吃瘪的样子,真是爽啊爽! 贺兰敏之瞧见婉儿故意别过脸去的模样,就知道她的心底定是乐翻了,可自己却不敢去揭穿她,哎!谁让当初害她伤心的人时自己呢?这叫一报还一报啊! “婉婉儿,看来你又得罪宫里什么人了吧?”贺兰敏之瞟了形若木偶的四人,无奈苦笑。 婉儿却是一脸轻松,看着这四人“这宫里,想我死的人多得去了一两个杀手何足挂齿?“看着她一脸轻松的模样,贺兰敏之心头一酸,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柔荑“婉儿,宫里的日子难为你了!” “有什么好难为的?”婉儿不在乎地摇摇头“我从来都在这宫中,生活不就是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的么?” “那现在你想怎样,是留在宫中还是早日出去?”贺兰敏之根本不在意屋中还有另外八只耳朵,反正他也没想要留活口,他与婉儿的话让他们听了又有何妨? “不!”婉儿干脆摇头,唇角轻轻地向上扬起看着这四人“来而不玩非礼也既然宫里这么多的人忙着给我送礼,我若是不一一地送还回去,那不是辱没了我上官家“诗礼传家,的家风么?呵呵” 说罢,婉儿轻轻一笑,从袖中取出小小的包裹来,这个包裹贺兰敏之十分眼熟,便是婉儿用来收纳各种银针的那个!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看来,婉儿是要逼供了! “呜呜呜”痛苦的嚎叫声被嘴里严严实实塞上的布条给堵住,已经动弹不得的刺客睚眦俱裂,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手拿银针。巧笑嫣兮的少女,恨不得将她咬住,吃下她的肉,饮下她的血…… “看来,你还挺有脾气的嘛!”婉儿轻笑,从包裹中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银针,朝着那人的百会穴扎去一………,………,………,………,………,………,……………………………,………,………,………,………,……………………,………, 坤宁字韦后彻夜未眠,寝殿之中,错金盘玉镶嵌的螺旋灯架上足足点着十六支蜡烛,烛泪从烛头的滚落之后,接触到了空气,便围绕着短粗的蜡烛形成了一个圈。 “噼啪”一声脆响,让站在烛台旁正打着瞌睡的宫婢陡然清醒,赶紧拿起一旁的剪子,朝着那个爆出灯huā的蜡烛芯剪去。 “娘娘,您还是歇歇吧。”雪寒端着一碗燕鼻,来到韦后的跟前,1小声地说道。 韦后抬头,瞥了一眼也是熬了一夜的雪寒,有些疲倦的开。”“雪寒,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雪寒看了眼一旁的沙漏,回答道“已是寅时子刻了。”“还是没有消息么?”韦后端过雪寒手中温热的燕窝,左手托碗,右手执勺,呷了一口,才接着问着外面的消息。 雪寒迟疑闻言迟疑了一下,心中惴惴不安,嘴里却只有说道“娘娘,慕容那边还没有消息。”“那老阉狗手下的那四人怎么样了?”韦后说到赵邦国,心头便是一阵火起,那个死阉狗,仗着皇太后的势,对她这个正宫皇后从来都是爱理不理,她早看准了皇太后倚仗上官婉儿,势必引起赵邦国与莺歌的不满,于是便让雪寒派出四个杀手依附在赵邦国的手下,赵邦国想杀上官婉儿,若是成功,一来也遂了韦后的愿,除去了她的心头大患,二来也给韦后送上了一个挟制赵邦国的把柄,若斯赵邦国敢不听她的话,她便到皇太后跟前透露上官婉儿的死因与赵邦国脱不了关系:若是不成功,上官婉儿没死,那四个人就会承认他们是赵邦国派出的杀手,到时候皇太后跟前的赵邦国与上官婉儿定会斗得不死不休,哼!到那个时候,自己便可以笑着坐收渔利!如此好的算计,韦后心头真是得意无比! “也”雪寒一阵迟疑,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也没有任何消息!”“哼!”韦后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怒道“难道那上官婉儿还真有三头六臂不成?你不是说慕容琳霜是你的师妹,刺杀本事跟你不相上下,那四人也是你门中的高手,个个武艺高强么?怎么,这么一群人去,连一个小小的宫女杀不了,你让本宫”韦后艳丽的脸因愤怒而变得狰狞不已,右手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拍到雪寒的脸上。 雪寒跪在地上,闭上了眼,那表情便是任由皇后处置! 韦后的手高高地停在半空中,最终没有落下“罢了”韦后长叹口气,最终放下手来“罢了,不关你事,本宫不该怪你。” “皇后娘娘海量,奴婢定然铭记于心,绝不让娘娘失望!嘭一” 雪寒的头重重磕下,整个人趴在地上,那模样,真是十足地谦卑。 “罢了”韦后无奈地摇摇头“呆在本宫身边,真是委屈你了,你们江湖人从来都是〖自〗由自在的,却不想为了我而到了这深宫中来,哎,若是你愿意,本宫便放你出去,父亲那里,本宫自会打理。 ”说罢,韦后神色复杂地望了雪寒一眼。 雪寒闻言,全身一震,不住地磕头道“娘娘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这条命是韦大人救下来的,韦大人不嫌弃奴婢,将奴婢送到娘娘的身边,这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娘娘要赶奴婢走,奴婢也只好将这条命还给韦家了!”说罢,雪寒忽地站起身来,就想朝着殿中的朱红色大柱子撞去。 韦后眼疾手快,挡在了路上,一把拦住雪寒,厉声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哪里值得要死要活的,你若是想呆在本宫的身边,便一直呆着吧!” “奴婢谢娘娘恩典!”雪寒闻言,立马破涕谢恩。 韦后有些不耐地摆摆手“你下去吧!”“奴婢告退!”雪寒立刻行礼退下。 寝殿中,终于只剩下韦后一人。 看着雪寒退出的方向,韦后只觉得心头一阵不安:这个父亲送来的婢女,武功十分高强,但唯独对自己谦恭不已,难道,真是由于父亲曾救过她一命的缘故么? 第二百二十九章 香草美人皆自比 - 婉唐 - 霏雪如是 金乌东升,又是一日。 太后昨夜睡得十分地沉,故而一早起来精神十分地足,莺歌为她绾好发髻,又从从妆奁中取出一支凤尾金簪,斜插在天后如云的发髻上。 “嗯……”太后仔细端详铜镜中自己的依旧娇艳的容颜,有些满意地点头,但仅在眨眼后,她细长的双眉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莺歌在一旁瞧见她不悦的表情,赶紧小心地开口询问,“娘娘,可曾是哪里不满意?” 往日里不都是这般打扮的么,怎么偏偏今日…… 不等莺歌想个明白,却只听得太后语带抱怨,“这铜镜也不知怎么地,哀家今日看着这镜子,总觉得妆容上少了什么?”太后像是在对自己解释,又似乎是在向莺歌提问一般,“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若太后觉得妆容上少了什么,不若让婉儿斗胆,为太后献上一朵花吧!”一个轻灵的女音慢慢地靠近。 太后与莺歌同时顺着声音扭过头去,却看见身着一身鹅黄色襦裙、头梳飞燕髻的上官婉儿慢慢地走来,她面上含笑,手中正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正摆放着一束鹅黄色的花蕊,这话儿,便是那日太后在御花园中看到的――忘忧草! 莺歌见了上官婉儿,只消一眼,俏脸已经煞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上官婉儿却不理会她,行了个礼后,便端着萱草行至太后的跟前,朝着太后温婉一笑,说道,“今日一早,婉儿偏殿中种植的萱草开得十分茂盛,婉儿见了这鹅黄色的花蕊心中喜欢地紧,于是便在花圃当中寻了一朵最美的来,为娘娘簪发。” “呵呵,”太后闻言轻笑,心中早已是喜欢得很,却到底还是要推辞一番,“哀家都一把年纪呢,哪里还用得上这花儿?” “太后此言差矣,‘香草’、‘美人’的意象,自屈平的《离骚》起,就是代指明君的,太后如今手握权柄,治理着我泱泱大唐,难道不就是应了《离骚》中的‘美人’、‘香草’?所以说,太后簪花那是再配不过了!”婉儿一边笑着,见太后的脸上并没有抗拒之色,便自作主张地将花捏住,轻轻地簪在太后的发髻之上,复又说道,“太后您瞧,这不就是好了么?” 太后扭过头去,再次看向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果然啊…… “你这个鬼丫头,就你最贴心!”太后展颜一笑,心中的满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这时候,若雪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原来是她来送早膳了。 不待莺歌反应,婉儿一把从若雪的手中接过托盘,殷勤地伺候太后用早膳,做完了这些,太后便命婉儿一道随自己到正殿处理政事去了,寝殿之中,只留下还在收拾残羹的若雪还有早就呆愣在一旁的莺歌。 “莺歌姐姐,今xxx怎么不跟着太后去正殿呢?”若雪一边收拾,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哦……”莺歌从自己的不忿当中陡然惊醒,下意识地回了句,“你说什么?” “若雪是问怎地今日莺歌姐姐不跟着太后去正殿呢?”若雪‘无辜’地眨眨眼,仿佛她说的话只是例行问候。 莺歌的脸上透出一丝不自然,但很快被她给掩藏下去,她扯了扯嘴唇,随口胡诌道,“太后妆奁中的首饰带得有些腻了,便吩咐我重新到珍宝阁中取些来替换。” 熟料若雪闻言,便顺着莺歌的话道,“这么说来,待会莺歌姐姐是要去珍宝阁了?” “这……”莺歌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啊。” “正好太后一直将珍宝阁的钥匙放在若雪这儿,若是莺歌姐姐待会要去珍宝阁,不如带若雪一道去吧!自从上次跟着上官大人在珍宝阁中开了开眼界,奴这这些日子以来,晚上都经常梦到珍宝阁中那些稀世奇珍的样子,可是没有太后的旨意,奴婢就算掌管着珍宝阁的钥匙也不敢随意地进入,今日正好,太后让莺歌姐姐去珍宝阁,莺歌姐姐,你可一定要让若雪跟着呀!”说罢,若雪一双无邪的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莺歌。 莺歌心跳漏了一拍,真是悔恨不已:自己怎么忘了,太后已经将珍宝阁的钥匙交给了若雪掌管,自己随意的一个借口,却不曾想将自己给绕了进去,话已至此,她万万不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等得空了我再邀你去。”莺歌就想这样讲若雪给打发了,等待会随意想个借口,便将这事给揭了过去,没有太后的旨意,她也不敢随意到珍宝阁去啊! 可若雪一听这话却不愿就此作罢,于是眼含深意地看了莺歌一下,故意奇怪道,“难道姐姐还有什么事情比太后的吩咐还更重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莺歌闻言,一阵心虚,便佯怒道,“难道你怀疑我伺候太后不用心么?” “姐姐这话严重了,”若雪赶紧语气一软,上前一把拉住莺歌,温声道,“姐姐是太后最倚仗的人,太后心底想什么,这世上绝没有人比姐姐更清楚,太后从来都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既然已经发话让姐姐到珍宝阁中取些首饰来替换妆奁,自然就耽搁不得!奴婢方才也是太在意太后的吩咐了,若是出言有不当,还请姐姐原谅,千万不往心里去呀!” 莺歌闻言,心里一松,眨眨眼,看着一脸无辜的若雪,只好说道,“那好吧,收拾好了这里,你便随我一道去吧,反正珍宝阁的钥匙在你手上,我也省的再去找你!” “若雪多谢莺歌姐姐!”若雪闻言,立刻眉开眼笑,朝着莺歌行了个礼,又开始收拾寝殿,兴许是因为马上要到珍宝阁中开开眼界,若雪表现出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连带着收拾东西的手脚也麻利了不少。 莺歌看着她的模样,却如同哑巴吃了黄连一般,心中只是不断地祈祷:此时,可千万不能让太后知道啊!RO 第二百三十章 恩典原是为雪蛤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处理完最后一封奏折,太后长长地出口气,轻微地晃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放在了那里,力度恰好地为她揉捏着,太后瞬间觉得舒服了不少。 “婉儿,在哀家的身边,就只有你最贴心啊!”太后感叹一声,虽是虚情,到底还是能从中窥探些实意。 “如今大唐都仰仗着太后,婉儿也只是略尽绵力罢了,太后这样说,真是折煞婉儿了!”婉儿柔声细语地回答着,手上并不停顿,暗暗朝着太后后颈几处酸疼的穴位使力,太后只觉得婉儿的手动了几下,她的酸疼便不翼而飞了,顿时心情大好。 “这些个奏折都是你在批阅,哀家看了,军国大事,无一条有误!”太后挥手让婉儿停下,站在自己的身侧,指着龙案上的一叠奏折说道,“若婉儿是个男子,定能成为国家的股肱之臣!” 婉儿淡然一笑,神色不变道,“太后谬赞,婉儿也只是尽心力而已。” 太后见她不卑不亢地模样,打心眼里是喜欢她这性子,自从上官婉儿协助她处理政事以来,她自觉得负担轻了不少,这样的人才,若是只忠心于自己,那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太后忽然灵机一动,脸色一变,对婉儿叹口气道,“婉儿为我大唐尽心尽力,可哀家的儿子却没有一个省心的……” 婉儿一听,并不去接着太后的话往下说,只是低着头,做一副侧耳恭听状。 太后见她不答话,只好接着说道,“且说皇上吧,上次叠翠宫出了事,连禀告哀家一声都没有,就让皇后三言两语给处置了,到底若竹还是承乾殿出去的人。皇后这般作为,看来是不把哀家看在眼里了!”说罢。太后眉头紧蹙,婉儿仔细地观察着太后的每一丝表情,心中断定:因为皇后的介入,皇太后是怒了! 不过,她却不忙着踩踏皇后。而是柔声劝慰道,“太后您是多心了,您想想,皇后乃是您的儿媳。这普天之下哪有儿媳不尊重婆婆的,皇后娘娘定是考虑到太后日夜处理军国大事,十分辛劳。故而不愿意因为这后宫的事情来劳烦太后,如今此事已经过去,太后您还是放宽心,且莫为了这件事情而伤了身体,这便辜负了皇后的一片孝心了!” 此话一出。太后不由得多看了站立在身侧的婉儿两眼。 “哼!”太后冷哼一声,说道,“若是哀家病倒了,皇后心底才高兴呢!” 婉儿闻言,不再接话。只是慢慢地整理着龙案上有些杂乱的奏章,那模样。似乎方才并没有听到太后对皇后的抱怨一样。 太后见状,也不再提起这件事,于是便问着婉儿一些政事的处理,婉儿皆一一应答,太后倒也十分满意。 不知不觉,便已到日中,太后的脸上现出疲惫之色,此时,若雪从偏殿而来,请太后用午膳。 婉儿行礼告辞,回到自己的偏殿当中,同小福子一道用过午膳,便睡下了,可刚睡着不久,便听到小福子禀报,说是若雪到偏殿来了。 婉儿赶紧起身,没有梳洗,便让若雪进了寝殿,二人谈论了也不过一刻钟,若雪便匆匆告别。 此时,婉儿已无睡意,梳洗了一番,便命小福子偷偷地去将叠翠宫的红绡请来。 **************************************************************************** 承乾殿中的更漏行至未时,莺歌已经为太后绾好发,正捏着方才从花圃中摘来的萱草想要簪在太后的发间。 “莺歌,且住。”太后在铜镜中看到了莺歌的动作,便开口。 “太后,您怎么了?”莺歌放下手中的忘忧草,铜镜中显出她疑惑的脸,今天一早太后不是还高高兴兴地任由上官婉儿为她簪花,怎么现在自己却…… “过了日中,这花蕊虽然开着,但花瓣已经有些蔫了,难道哀家要将残花簪在发间?”太后的声音有着明显的不悦,她也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同样的事情,上官婉儿与莺歌做起来,气度就有千差万别? 莺歌闻言,嘭地一声跪倒在地上,口中说道,“太后息怒,此事是奴婢考虑不周,请太后恕罪!” “罢了,罢了。”莺歌的讨饶声没让太后息怒,她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上官婉儿的那种不卑不亢的气度,再看看眼前的人,她的心里愈加烦躁,不耐地挥动宽大的袍袖,语气微冷地对莺歌说道,“别整天做错了事情只想到求饶,凡事,三思而后行!哀家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让你一件一件地求饶!” “奴婢谨遵太后教诲!”见太后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结,莺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于是连忙开口谢恩。 “太后,上官大人求见。”若雪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莺歌脸色一僵,不等太后的免礼,就慌忙地起身来,站在太后的身侧。 太后瞧着她的举动,倒也不曾开口说什么,只是应了声,“宣!” “婉儿给太后请安!”上官婉儿进来后,行了个半礼。 “哀家也这是刚起身,婉儿怎地在这个时候来了?”太后接过若雪端来的莲子羹,优雅地尝了一口,再随即放下。 “回太后,婉儿前来,是想向太后求个恩典。”婉儿直接说明来意,若有所指地朝站在太后身侧的莺歌看了一眼。 “哟?”太后闻言一笑,“婉儿很少要求哀家给恩典的,既如此,你倒是说说,看哀家这个恩典能不能给你。” “太后自然是能给的,婉儿此次来求的恩典,是替叠翠宫的陈美人求的。” “她?”太后显然是没有料到婉儿会为了陈若兰前来,不由疑惑道,“自从上次中毒以后,她不都是在叠翠宫中养着么,有什么恩典值得你亲自来求?” 听太后的语气。婉儿便知道太后还在为了上次的事情而生气,婉儿也不着急。只是微微一笑,才说道,“当初陈美人受封,太后疼爱她,还吩咐婉儿专程从珍宝阁中取了几件宝贝作为贺礼赠予陈美人。谁想到,没过几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陈美人抱病在床,余毒未清。婉儿斗胆,请太后念在陈美人曾在承乾殿伺候的份儿上,再赐给美人一样物什。以作清除余毒之用。” “清除余毒?”太后斟酌着婉儿的话,却始终不明白婉儿所指为何物,便开口问道,“哀家又不通雌黄,哪里有什么物什可以用来消除余毒?” 婉儿瞧见太后脸上确是一脸疑惑。便开口道,“回太后的话,这物什在这个大唐也只有太后的珍宝阁中有了,婉儿也是经过一番周折才得知此物的。” “那是什么?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太后本来心绪就不是很好。也不愿再同婉儿绕来绕去,干脆地说道。“若是珍宝阁中有,你拿去送给陈美人便是了。” 婉儿一听,大喜过望,赶紧说道,“婉儿替陈美人谢过太后恩典!” “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哀家那可以祛毒的物什是什么了,”太后含笑瞥了婉儿一眼,复又说道,“别以为哀家不知你的小把戏,你一来就同哀家绕圈子,是想吊哀家的胃口呢!” “嘻嘻……”婉儿调皮一笑,嘴里奉承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后,那婉儿也就照实说了,婉儿辗转得知,太后的珍宝阁中有一盒高丽进贡的白头雪蛤膏,具有清除余毒的奇效,婉儿这便想着要向太后求了来,就是因为这白头雪蛤膏太过珍贵,婉儿派太后舍不得,故而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请太后恕罪!” “原来是这个,”太后闻言,眉眼一松,含笑说道,“不过是一盒雪蛤膏,就算是贡品又如何?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呀,就随若雪一道去珍宝阁取了给陈美人送去吧!” “谢太后!”婉儿闻言,喜滋滋地带着若雪朝珍宝阁去了,留下莺歌一人伺候太后。 “太后,这白头雪蛤膏真有祛毒的奇效?”莺歌好奇地问道。 “哼――”太后冷哼一声,嘴角带着讽笑,“莺歌,你说这上官婉儿是真心想救若兰?” “这……”莺歌有些拿不准太后的心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地回答。 太后见她迟疑的样子,心中对她的不满更盛,于是有些没趣地说道,“这雪蛤膏再怎么珍贵,也不过是用来滋阴补阳的补品罢了,哪里又有祛毒的作用?哀家虽然不明白上官婉儿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她既然想要,哀家就给她,哀家倒是要看看,在若兰的事情上,她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太后英明!”莺歌立即奉承道,心头却隐隐有些不安:自己与若雪才去过珍宝阁,里面的东西应该没有什么意外吧…… “莺歌,莺歌……”太后的声音唤回莺歌的思绪。 “奴婢在!”莺歌陡然警醒,赶紧回道。 “你在想什么,埃及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太后的语气有些冷。 “奴婢……奴婢在想上官大人要怎样用雪蛤膏去医治陈美人的病?”莺歌随口胡诌。 “哦?”太后挑眉,看着莺歌,“那你想出来了么?” “奴婢愚昧,未曾明白!”莺歌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想不出你就别想了,你不是上官婉儿的对手。”太后说了一句,便顺势躺在软椅上,纵使她的话让莺歌的心里难受不已,但莺歌却只能默然无语地走到太后的身后,为她揉捏起身上的穴位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交易成时斗争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叠翠宫“红……红纱……本宫要喝……喝水!”此时,若兰一个人躺在宽大的榻上,她张开嘴,却嗓音嘶哑,仅说出几个字便让她气喘吁吁,险些要背过气去。 “红纱……”若兰再次挣扎着,想要唤来自己的侍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厢匆匆而来,很快,一只手扶住若兰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将盛满温水的茶杯送至干涩的唇边。 唇一接触到水,就立刻活了过来,喉咙上下微动,一杯水顷刻间见了底,若兰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却看见扶着自己的人不是红纱,而是红绡! “红绡,怎地是你?”缓了一会儿,若兰开口问道,“红纱呢?” “回美人的话,红纱最近常常不在叠翠宫,奴婢曾问过她的去向,不过,她未曾向奴婢说明。”红绡一五一十地答道。 当即,若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口气从胸口涌上来,她急促地咳嗽,“咳咳……咳咳咳……” “美人千万要保重身体!”红绡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轻抚着若兰的后背,为她顺气,嘴里还一边安慰道,“为了这点子小事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是美人呀!” “咳咳……”若兰说不出话来,依旧不住地咳嗽。 好一会儿,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才算是消停了。 “扶我起来。”若兰命令道。 红绡依言扶起若兰,并在她的身后垫了一个软枕,这才放心地扶她坐在榻上。 “本宫今日才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了,”若兰感叹道,枯槁的手无力地抓着红绡的手,“以前是本宫亏待了你,红绡,你不会怪本宫吧!” “奴婢不敢!”红绡依旧是那副颤颤巍巍的模样。 若兰见她如此,心知她也没有胆量怪罪自己,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如今。本宫病成这个样子,叠翠宫也只有你还愿意继续伺候本宫。”说到此,若兰银牙紧咬,怒意横生,“哼!亏本宫以前如此仰仗红纱那个小贱人。如今本宫一病倒,这床前就没见了她的踪影,她且等着,等本宫痊愈。有她的好果子吃!咳咳……” 话音未落,若兰又是一阵猛咳,吓得红绡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可若兰这一次却不知是怎么地,一咳嗽起来就停不住了,若兰瞧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灵机一动,想起上官大人今天上午叫她带回来的川贝枇杷膏。于是马上安置若兰躺下,自己飞快地从房中取了来。 “美人,你吃点这个,据说止咳有奇效呢!”红纱端着从房中取来的瓷瓮,舀了一小碗川贝枇杷膏。送到若兰的嘴边。 “咳咳……这黑乎乎的,是什么……咳……什么东西?”若兰瞧见瓷碗中黑乎乎的一团。心头发憷,赶紧问道。 “美人放心,这是上官大人让奴婢带过来的川贝枇杷膏,说是对咳嗽有奇效,”红绡赶紧为若兰解释道,“这川贝枇杷膏是上官大人亲手熬制的,就在今年春夏之交时,太平公主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是咳嗽不止,脸御医都瞧不出什么病来,于是上官大人便为太平公主熬制了这药膏,岂知公主喝了没到半月,咳嗽便痊愈了。这瓷瓮里的药膏,都是太平公主未曾动过的。今日上官大人派人叫奴婢她的偏殿去,询问了美人的病情后,便将这药膏交到了奴婢手中,吩咐奴婢带来给美人!” “上官婉儿?”若兰一惊,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来将红绡的瓷碗推开,“咳咳……咳……”却由于咳嗽得太过剧烈,又说不出话来了。 “美人,你可要好好保重!”红绡见她的模样,心头也慌了,赶紧劝道,“奴婢明白美人在担心什么,但美人您想想看,如今您病成这个样子,皇上已经多日不曾来过叠翠宫了,就算是上官大人想要害您,也不会是选在这个时候啊!” “本……本宫……咳咳……”红绡的话让若兰的咳嗽更加剧烈了。 “若她不肯吃,你就对她说‘若想好好活着,就乖乖地吃药,我保证能让她再获圣宠……’”上官婉儿的话立回响在红绡的耳边。 红绡一咬牙,对着若兰大声说道,“陈美人,上官大人叫奴婢转转告您,若是想好好活着,就乖乖地吃药,她保证能让您再获圣宠!而且,”红绡深深呼吸一口,双拳紧握,鼓起勇气说着接下来的话,“而且上官大人还说,您的七日散早就解了,如今搞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您中了其他的毒!” 若兰闻言怔住,连咳嗽都忘记了! ******************************************************************************* “陈美人有礼了!”婉儿施施然走来,朝着躺在榻上的若兰行了个半礼。 “想不到日理万机的上官大人居然有空到我这没人伺候的冷宫中来,若兰真是受宠若惊呀!”若兰方才服下了川贝枇杷膏,说来神奇,现在居然不再咳嗽,说话也利落了。不过,她看到上官婉儿完好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想到自己为了整到她,不惜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换来的结果却是…… 想到这里,若兰的语气就不可能好到哪里去,故而一开始便是实打实的讽刺。 婉儿浅笑,似乎没有听出若兰话中的讽刺之意,自己搬了绣凳,也不等若兰开口,便坐到了她的榻边,“美人说笑,皇上也不过是几日未来罢了,这叠翠宫哪里就变成冷宫了?” “哼!”见上官婉儿的笑容就在眼前,若兰忍不住别过脸去,嘴角扬起一阵苦笑,“你也知道皇上几日未来了,想来过不了多久,我这叠翠宫就与凄风苦雨的冷宫无异了!”说罢,若兰眼角的泪滚落下来,看来这几日,她是受够了委屈。 上官婉儿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若兰掉泪,过了半晌。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块丝绢来,递给若兰。 若兰也不推辞,结果丝绢细细地擦掉脸颊上的泪花,看着婉儿,沉吟了半晌。终于问出了口,“你说,我还能再得到皇上的宠爱么?” 终于,说到正题了! “当然。”婉儿点点头,“不然,我也不会大费周章地从承乾殿过来。专门拜访一个已经失宠的美人。” “你……”若兰被婉儿的话搞得一阵哽咽,但她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压下心中的怒气,但说话的时候依旧咬牙问道,“你……你可有办法?” “办法。当然是有的,不过就得看陈美人肯不肯与婉儿合作了?”婉儿含笑说道。 “怎么合作?”若兰心头一动,赶紧问道。 “你我二人联手,将皇后打压下去,到时候你统摄六宫。而我辅佐太后,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婉儿笑着说出自己的打算。 “统摄六宫?”若兰眼中一亮,‘统摄六宫’不就是当朝国母?那她陈若兰可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是……这,这可能么? “是,统摄六宫!”婉儿肯定地点头,“只要你愿意!” “我……我……”若兰十分激动,上下唇不住地碰撞着,连整句话也说不清楚,“我……我……” “别你你我我的,若是愿意,我便想法治好你的毒,有我帮你,你必定可以抓着皇上的心,到时候,你想做什么,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婉儿放轻了声音,在若兰的耳边慢慢地说道,那话中带着浓浓的诱惑,疑惑着若兰的心。 “可是……可是……”若兰还在犹豫着,“皇后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是没有皇后,哪里来今天的我?” “哈哈哈……”婉儿闻言,居然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知遇之恩?若兰啊若兰,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傻呢?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何御医解了你的‘七日散’,你却迟迟不能下床么?你再想想看,你现在身上的症状,可与‘七日散’有任何一丁点儿关系?” “什么?”若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婉儿,“你……你是说……皇后?” “当然,你不妨说说,你现在的身子是什么情况,而这样的情况又对谁最有利?” “我……”若兰刚开口便觉得止住了,自己的下体正在流脓,这――太过难以启齿,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婉儿一阵轻笑,看着陈若兰,心道:这女人真是蠢得可以,但嘴里却说道,“陈美人难道忘了,婉儿原本可是掖庭宫中的一介罪奴,若没有一点心思,怎地成了太后跟前的三品执笔女官呢?” 言下之意,上官婉儿对于后宫之事,自有计较,她陈若兰也就不必费心了。 “我要怎么信你?”若兰开口,看来是有心答应。 “很简单,三日之内,我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毒,到时候,你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宠爱,至于怎么对付皇后,我到时候会安排,你只消等候便是了。” “上官婉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若兰听了婉儿的话,沉吟半晌,忽然开口。 “美人请赐教。” “你既然不愿意当皇上的妃子,为何还要这般枉费心机地在后宫经营?”若兰不明白,若是上官婉儿无心,为何要同自己一道报复皇后? “哦?”婉儿眉梢一动,嘴角微扬,双眼中却是冰凉,只听得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飘渺,“我所求的,不过是安宁罢了!” “安宁?”若兰嗤笑一声,“只要身在后宫,哪里会有安宁?这话,我不信!” “你信也罢,不信也好,”婉儿无所谓地摇头,“事到如今,你只有选择与我合作,如若不然,过不了多久,叠翠宫可真要更名为‘冷宫’了!” 若兰一咬牙,目光紧咬住婉儿,“好!我与你合作!” “美人真是痛快!”婉儿笑着倩倩身,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来,放到若兰的手中,“一日一粒,三日后即可痊愈,婉儿恭候美人的好消息!” “好!”若兰接过瓷瓶,揣在怀里,咬牙切齿道,“三日后,皇上必定宿在叠翠宫里!” “呵呵!婉儿拭目以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珍宝阁中宝物失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是夜,掌灯时分,承乾殿的寝殿之中,太后已经散去了发髻,换上一身常服,此时正舒服地躺在软椅之上,任由莺歌正在为她推拿着,她同上眼,十分享受。 蓥金兽首香炉上慢慢地升起白色的轻烟,淡淡的香气,十分宜人。 太后在的呼吸慢慢地变得绵长,慢慢地,慢慢地,她睡熟了。 寝殿中的这一副画面,如此地祥和,可就在这时“太后,上官大人及若雪求见!”赵邦国尖细的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十分刺耳,太后一个激灵,陡然睁开了眼。 莺歌被太后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退到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好半晌,太后的双眼才有了焦距,她长吸口气,才说道“宣!”“宣!”赵邦国的声音再度高扬。 殿门大开,只见上官婉儿同若雪结伴而来,脚下一阵慌乱,二人的脸上却都带着急色。 “奴婢叩见太后!”二人赶紧行礼,语气里都透着焦急。 “免了吧!”太后一挥手,抬眼看了二人,疑惑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若雪虽然是新进承乾殿的宫女,但太后之所以倚重她,全是因为她滴水不漏、沉稳细致的性子:而上官婉儿更不用说,这宫里,就属她心眼最多,怎地现在二人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宫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二人慌张成了这样?想到这里,太后的瞌睡顷刻间彻底醒了。 “奴奴婢”若雪率先开口,但却因为慌张而口齿不清,她忽而咬咬牙,转过头看着一旁的上官婉儿,说道“太后,还是让上官大人说罢!奴婢实在是有负太后所托,奴婢没脸见太后啊!请太后责罚!”说罢“嘭”地一声,若雪跪倒在了地上。 太后见状,料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探寻的目光从若雪那里转到了上官婉儿的身上,上官婉儿在她目光的审视下,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回太后,奴婢二人奉您的旨意,去珍宝阁中领那白头雪蛤膏,本是要献给叠翠宫的陈美人,用于治疗美人〖体〗内的余毒,可是,待奴婢们huā了一下午的时间,翻检了整个珍宝阁,都未曾发现那盒白头雪蛤膏的踪影,奴婢们意识到了不妥,便自作主张地拿着记载着珍宝阁所藏宝物登记册子,将珍宝阁中的宝物一一核对,谁知,不查还好,这一查可出了大问题……” “什么?”太后震惊不已,珍宝阁中所藏一直都是自己的体己,一直都是她从丹凤殿里带来的人所管理着,会出什么大问题?难不成……………,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不等上官婉儿说完,跪在地上的若雪就不住地磕起头来,嘴里说道“太后,奴婢有负太后所托,未曾管理好珍宝阁,还请太后责罚奴婢!” “若雪,你且起来!”太后不耐烦地挥动衣袖,示意若雪起身来“就算是有罪,也得等事情说清楚了再说!婉儿,你速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哀家交代清楚!” “是”婉儿得令,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奴婢二人发现了不妥,便拿着登记册将珍宝阁中的宝物一一核对,却发现珍宝阁中不仅遗失了黄金千两,白银五千,而且先皇御赐的十全寿佛黄金摆件、一百颗南海珍珠、白玉苦瓜、滇地进贡的碧玺珠串、异域所产的猫眼儿石等稀世奇珍夜消失不见,更离奇的是,连放在珍宝阁最里层,先皇最最喜欢的黑白玉髓围棋也不翼而飞!”婉儿交代完,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便默默地跪在地上。 “岂有此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哀家的东西都敢动?”太后听完,果然怒不可止,当即从软椅上站了起来,大声怒吼。 殿中众人见太后盛怒,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倒在了地上,呼啦啦地,寝殿中顿时跪满了人! “查!给哀家好好地查!”太后气得胸脯剧烈地抖动着,脸上已是一片狰狞“想不到这大唐还有人敢动哀家的东西,哀家倒是要看看,是什么贼胆子这般地大?” “赵邦国,立刻传令下去,封锁大明宫!命左右羽林军将每一座宫殿都仔仔细细地搜!哀家就不信了,珍宝阁中的东西会这么凭空的消失!”“遵旨!”赵邦国接了命令,便急急地跑出殿去执行太后的命令,婉儿抬起头, 只来得及看见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以及他手上往后飞扬的拂尘。 “若雪,婉儿!”太后命令道。 “奴婢在!”二人立刻应声。 “你们二人带着人马,将承乾殿封锁起来,一个一个房间地搜查,若是在谁的房间里发现了珍宝阁中的失物,即刻杖毙,不用审理!”太后此时已是怒极,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宫殿中居然会出这样的腌腊事! “奴婢遵命!”二人接了命令,便即刻带上了下人,将承乾殿的殿门紧闭起来,再开始一一搜查承乾殿中的房间。 ………,………,…………………,………,………,…………………,………,…,…,………,…,…,…,…,………,……,…………,………,…, 偌大的寝殿,如今,只剩下太后与莺歌二人。 “太后……”莺歌颤鼻巍巍地唤道。 太后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不言不语,独自一人烦躁地在寝殿之中走来走去,莺歌的心头十分焦灼,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今天早上才同那若雪一道去过珍宝阁,当时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谁知下午上官婉儿同若雪一去,便捅出那么大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莺歌对上官婉儿可是愈加地恨了! 莺歌默默地站在一旁,太后还在不住地走动着,似乎这样才能让她的心头好受一点。 居然有人在她的宫中行窃?偷得还是她的体己?她可是大唐第一人,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胆子?太后越想越是生气,忽然脚一踢,便将摆在软椅前的绣凳给踢翻! “太后息怒!”以莺歌为首的众宫婢,通通地打了一个激灵,全体跪在了地上。 “息怒?息怒?这要哀家怎么息怒?贼都已经到了承乾殿中了,这让哀家的脸往哪里搁啊?”太后所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面子!这件事,不就是在她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太后越想越觉得心头堵得慌,一个气没喘过来,白眼一翻,人便有些站立不稳。 “太后!”莺歌惊呼,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太后颤颤巍巍的身子,嘴里喊道“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寝殿中立刻乱作一团,好几个小宫女应声,匆匆朝殿外跑去! ………,………,…………………………………………,………,………,…………………,………,……,…………,…………………,…,…………,………,…, 这一夜,大明宫中灯火通明,处处都是左右羽林卫士搜查的身影。 “这是怎么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坤宁宫外喧哗?”韦氏刚刚睡下,就被殿外的人咋咋呼呼的声音给弄醒,心绪十分不好,岫岩扶她起身来,她赶紧问道。 “回娘娘,是太后所居的承乾殿出事了。”岫岩一五一十地答道“今日上官婉儿与若雪清查太后的珍宝阁,发现珍宝阁中居然一大批价值连城的珍宝不翼而飞,太后闻言大怒,现在派人封锁了大明宫,让左右羽林卫正一个一个宫殿挨着搜查呢。” “哟,这倒奇了?”韦后闻言哧地一笑,一脸的幸灾乐祸“她的东西也会被盗?这真真是天下头等奇怪的事!” “娘娘,方身便是右羽林卫带人搜查了过来,不过奴婢已经下令让宫人们将他们拦在了殿门,娘娘大可继续安睡!” “岫薯,你做得很好!本宫重重有赏!”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可见,韦后此时的心情正是十分地好。 “本宫忽然睡不着了,今夜就起来看戏吧!”韦后忽然从榻上下来,让岫岩伺候自己梳妆。 “看戏?”岫岩有些摸不着头脑“娘娘这是要看什么戏?” “当然是看承乾殿里那个老妖婆的戏!”韦后得意一笑“她不是觉得自己乃是大唐所有女子的典范么,平日里囊尽了大明宫中最好的珍宝,本宫可真要感谢那个偷盗的那个贼啊,如今那老妖婆丢了体面,想必是鼻子都要气歪了吧!哈哈哈”韦后的脑海中仿佛想到了太后鼻子气歪的画面,一个劲儿地大笑起来。 等到笑够了,韦后才说道“岫岩,快快给本宫梳妆,本宫这个做儿媳的,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能不在婆婆的身边呢?哈哈哈……” “是,奴婢遵命!” “还有,记得将本宫最最华丽的朝服拿来,还有凤冠!”韦后还特意叮嘱道。 “奴婢明白!” “记着,要多华丽有多华丽,要多喜气有多喜气!” “是!” 第二百三十三章 寝殿门外挡鸾驾(昨天的) - 婉唐 - 霏雪如是 子丑之交,夜,已最深。 本来应该静谧的大明宫的各处宫殿,此时依旧人声鼎沸,于是,所有的宫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皇太后的珍宝阁被盗了! 皇后的鸾驾从坤宁宫出发,六人抬着,跟随的宫人手执宫灯,如众星拱月般团在鸾驾的周围,鸾驾所到之处,亮如白昼。这阵势,颇有些当日帝后祭天的风采! 只是,大明宫乱成这般,皇后这般作为,未免有些可鸾驾上的人却不这么想,精致的凤冠稳稳地带在她的头上,一身正式的皇后礼服此刻被韦后隆重地穿在了身上,再看妆容,华丽得一丝不芶,此刻,她染好的红唇显现出一个得意的角度:这大明宫啊,乱得可真好! 一行人在大明宫中慢慢地走着,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各个宫殿的字人们看到之后,心里都冒着疑问:皇后,这是要唱哪一出? “娘娘,您说我们是否要知会皇上一声?”走在最前面的雪寒有些不安地提议道“毕竟太后是皇上的母亲……” “怎么?”端坐在鸾驾上的韦氏斜看了雪寒一眼,发现她一脸犹豫,于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同道“你怕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雪寒矢口否认,赶紧解释道“娘娘,太后最为重视的珍宝阁被盗,然后她又病着,奴婢总觉得皇后娘娘在这个时候去承乾殿,乃是大大的不妥!”“不妥?本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啊?呵呵呵”韦后笑得十分张狂”“本宫作为儿媳,婆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能不在第一时间前去慰问呢?你说是吧,岫岩?”“娘娘说得极是!”岫岩赶紧附和。 雪寒见状,知道自己就算是劝说,韦后也不会听自己的,便识相地闭上了嘴,却腹诽:你哪里是去慰问的,分明就是去嘲笑的!要不,刚才怎么还让人将太后派出搜查坤宁宫的羽林卫给挡了回去? 坐在凤鸾上的韦皇后现在只恨坤宁宫离承乾殿实在太近,她还没有游行够,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承乾殿却是到了! 一左一右,雪寒与岫岩扶着韦后,韦后慢慢地从凤鸾上走下,真是仪态万方。 ………,………,………,………,………,………,………,………,………,…………………,………,………,………,………………………………,………, “这边那边”婉儿与若雪正在承乾殿的偏殿指挥着宫人细细地搜查,就看到一个身影快速地朝自己靠近,定睛一看,却是小福子。 “小姐,皇后的鸾驾到宫外了!”小福子奉了婉儿的命令,一直守在承乾殿外,方才瞧见皇后的鸾驾十来,便即刻前来禀报。 婉儿与若雪闻言,相视一笑,婉儿才扭过头去,对着小福子吩咐道“好了,小福子我知道了,现在,你去找奉侍画眉,她就住在西偏殿,你告诉她,搜查的事情就交给她了,我与若雪要到太后跟前去。”“小姐放心,小福子一定给办好!”小福子应下了,便也不停歇,拔腿就往西偏殿跑去。 婉儿见状,朝着若雪点点头,二人朝太后的寝殿赶去。 ………,……………………,………,………,………,………,……………………,………,…,…,………,………,……………………,…………………,………,…, “皇后娘娘求见!”孙宾尖细的唱诺陡然响起,这让寝殿之中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皇后来做什么? 沈御医刚为太后诊完脉,方子的墨迹未干,就听得这一声唱诺,心头苦笑:早知道皇后会来,就应该早早地离去才对!他太过清楚,只要是皇太后与皇后碰在一起,吃亏的往往是他们这种做下人的! 如今,躲也躲不过了,沈悠德只好在心底叹口气,恭敬地站在一旁,准备迎接皇后。 熟料躺在榻上的天后连眼睛都未曾睁开,只疲惫地说了一句”“不见!”沈悠德不由得在心头松口气,可几家欢喜几家愁,莺歌的心里却是犯难了:太后不见皇后,那现在也得自己去挡驾啊,可是皇后一想到韦后那飞扬跋扈的样子,莺歌就一个头两个大! 可太后已经下了命令,莺歌只好应了句“奴婢这就去。”便匆匆地跑到了外间去。 “奴婢莺歌”p见皇后娘娘!”莺歌挡在门口,朝着韦后行礼。 韦后见是莺歌,眉梢微动,含笑说道“免礼!” “谢皇后娘娘!”莺歌谢恩,这才慢慢地起身。 “本宫原本已经就寝了,可后来听到母后这承乾殿出了事故,而母后惊惧过度,居然是当场晕厥本宫实在放心不下,大半夜地跑来,只想看看母后的病到底是怎么了?还请莺歌带个路,让本宫去探望母后!”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任何人都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儿媳一片孝心,难道这当婆婆的还能不见么? 莺歌心头苦笑:我看你是想看看太后到底病得有多重吧!你心里巴不得太后出事吧! “娘娘对太后的真是天地可鉴,可昭日月,奴婢真是感动!”莺歌赶紧赔笑道“只是,太后如今好不容易睡下了,若是打扰,反而让娘娘的孝心不美。不如这样,娘娘您先行回宫休息,等明日再来拜访太后也不迟啊,您说对么,皇后娘娘?”莺歌酌字酌句地说道,生怕一个不留神,给皇后留下了把柄,那她在宫中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莺歌说完,稍稍抬头,想要看看韦后的脸色,以便应对。 谁曾想,韦后闻言,根本就不给莺歌任何反驳的理由,当场撤泼了“啪”韦后一抬手,莺歌光洁的脸颊上就立刻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娘娘,您”这一巴掌实在太猛,莺歌的嘴角居然沁出血丝来“好你个小蹄子!仗着太后的喜爱就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是吧?” 韦后满脸狰狞,一晃眼狠狠地瞪着莺歌,嘴里指责道“珍宝阁失窃,全是你们这些奴婢不尽职,母后惊惧过度导致晕厥,你们这些刁奴不但不禀报皇上与我,反而挡在门口,不让本宫这个做儿媳的前去探望! 你说,你们这些刁奴到底安的什么心?”韦后一阵暴喝,指着莺歌的鼻子,继续骂道“若是太后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绝对将你们所有的宫人的皮统统扒下!”“皇后饶命!” “皇后息怒!” “娘娘饶命啊!”此话一出,守在殿外的宫人当下哀嚎四起,求饶声不绝于耳。 躺在榻上的太后,此刻终于还是忍不住,烦躁地张开双眼,叹起气来。 “太后,您可要保重身体啊!”伺候在一旁的赵邦国与沈悠德同时劝道。 “她”太后瞟了一眼门外,无奈地说道“她是巴不得哀家一口气上不来,早早地随先帝去了。”“太后切不可忧虑过度,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唯今之计,太后养心最为重要。”医者父母心,沈悠德如今提出额意见确实最为中肯。 太后哪里不明白自己晕厥的原因:不过是那些朝堂上的事情太过累心,日积月累后,找到了今日的一个由头,忽然爆发了罢了!可是,自己的这个儿媳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方才那清脆的一巴掌,殿中的人可是听得清晰。 “皇后哪里会容得哀家养心?”无奈一声,太后在赵邦国的搀扶之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赵邦国,让她进来吧,老是这么闹腾下去,止不住会出什么事来。” “老奴遵旨!”赵邦国无奈应下,给太好的身后垫好一个软枕后,朝着殿门走去。 谁知,他的手刚碰到殿门,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音,殿中的人不由得浑身一颤“臣上官婉儿” “奴婢若雪” “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婉儿与若雪匆匆赶来,刚好见证了韦后扇莺歌耳光的那一幕,二人毫不迟疑,冲到了殿门前,挡在了韦后的前面。 “哟?”韦后修眉一挑,看了一下眼前跪着的二人,嘴里嗤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上官大人,这么晚了,上官大人居然还没有休息呢?” 韦后不叫二人起身,二人也只有跪着,纵然如此,二人的腰板却依旧笔直,一点没有卑躬屈膝的模样。 韦后见状,甚为不悦,但她此刻并不想与这二人纠缠,她不过是想要见见承乾殿里的老太婆罢了!她要确定一下,那个老妖婆病得到底有多严重。 “回娘娘的话,今夜承乾殿中出了大事,臣一直伴驾太后左右,如今太后身体抱恙,臣又怎能安心休息?”上官婉儿不卑不亢地回答着韦后的话,让她找不到一丝破绽。 “既然母后抱恙,本宫这做儿媳的理应前去探望,那你们挡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想阻止本宫尽孝?还是”韦后一顿,脸上一片肃杀“还是你们想对太后不利?” “娘娘此言差矣”婉儿不慌不忙,完全无视韦后的杀意“娘娘也知太后抱恙,如今御医已为太后诊过脉,太后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心休息,而皇后明知太后日日为国操劳,此时静心最为重要,却非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太后,不但在寝殿外大吵大闹,还动手殴打伺候身边的宫人,皇后此举,是既不想然太后好生休息,又不愿让宫人们还还伺候太后,臣倒是想问问,皇后娘娘您倒是安的什么心?” 这一番话畅快淋漓,句句都直指皇后,守在殿门的承乾殿众人听了,心头不由得上官婉儿喝起彩来! 上官婉儿,果然不简单啊! “你”韦后未曾料到被上官婉儿抢白,气得脸色煞白,右手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下 第二百三十四章 覆巢之下无完卵(传说中的伪二更!) - 婉唐 - 霏雪如是 “你……”韦后的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在上官婉儿白皙的脸颊上,不过,就在众人的耳朵仿佛都可以听到那清脆的巴掌声时,韦后却生生停住了离上官婉儿仅有两尺的手。 因为,韦后明明看到此时原本应该恐惧不已的上官婉儿,嘴角却高高的扬起,似是在嘲讽自己一般,“上官婉儿,你在笑什么?”韦后见不得她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随即冷声问道。 “臣并未笑过,想是娘娘看错了。”婉儿面不改色,绝不承认自己曾经笑过。 “笑话?难道是本宫眼花了不成?”韦后自然是不肯定信婉儿的,被婉儿与若雪挡了一会儿,她的心头正是烦躁,她一甩宽大的袍袖,对着对着上官婉儿说道,“上官婉儿,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本宫明白得很,但本宫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本宫今夜非要见到太后不可!你们,给本宫让开!” 众人闻言,想是皇后娘娘要与太后彻底撕破脸了,她这是要硬闯! 谁知上官婉儿闻言,冷笑一声,没有皇后的允许便拉着跪在自己身后的若雪站起身来,定定地站在殿门正中! 难道,她是要与韦皇后正面冲突? 众宫人见状,不由得唏嘘:上官婉儿再怎么受宠,可对方是皇后!在皇后的面前,你区区一个三品的执笔女官又算得了什么? “哼!本宫倒想看看,你拿什么来拦我?”韦皇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她死死地瞪着跟前的二人,脚下迈出大步,顷刻,已至婉儿与若雪的跟前。 只见婉儿唇角轻轻向上扬起。含笑看着韦后,她的唇忽然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来―― 正面迎上她的韦后自然看懂了她的唇形。于是,在二人相距不到一尺的地方,韦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上官婉儿!”这个名字从韦后的嘴里吐出。带着无尽的怒气,几乎是从牙缝中被挤出来的一般。“你到底想怎样?”韦后压低了声音,在上官婉儿的耳旁问道。 “娘娘,夜深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上官婉儿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愫,依旧淡淡的,十分空灵。 “你……你……”韦后怒极,染得十分精致地丹蔻指着眼前的人。因为愤怒而忍不住上下颤抖着。 “夜深了,娘娘请回吧!”婉儿的脸上一派自然,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例行公事般地提醒。 “娘娘,我们……”岫岩瞧见韦皇后盛怒的模样,赶紧上前一步,搀扶着她颤抖的娇躯。 “我们回宫!”韦后恨恨地瞪了上官婉儿一眼,终于,下了决定,“摆驾回宫!” “皇后娘娘回宫!”立刻就有太监长长地唱诺道。 “恭送皇后娘娘!”此时。守在寝殿外的所有宫人都恭送着皇后,他们的心里,终于松下了这口气。 皇后的鸾驾缓缓地驶远,最后。终于消失在了月色中。 婉儿目送那鸾驾远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得身后一声‘吱呀――’ 寝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身赭红,原来是赵邦国。 “赵公公!”婉儿迎上前去,招呼着他。 “嗯,”赵邦国脸色冷然,仅仅朝着婉儿点点头,说道,“太后醒来,想要见见上官大人!其余的人都各自散了吧!” “是!”众宫人得了命令,便各自速速散去。 莺歌与若雪却仍旧守在殿门,似乎想要跟着婉儿一道进去。 赵邦国识破了她们的心思,开口提醒道,“沈御医已经从另一个门离去,太后只想见上官大人。”言下之意,他赵邦国与莺歌、若雪都不能进去。 莺歌脸上一红,重重地丢下头去。 上官婉儿也不说什么,朝着三人点点头,便走进了寝殿之中! 她的步伐有些缓慢,她在思考,思考着怎样才能彻底打进太后的心! ********************************************************************************* “臣上官婉儿参见太后!”上官婉儿朝着坐在榻上的太后行礼。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里透着疲倦,她长叹一声,对婉儿吩咐道,“到哀家的跟前来,哀家累了,不想这般费劲地说话。” “臣遵旨!”婉儿依言行至太后跟前,抬头,却看见一脸憔悴。 婉儿的心中微微讶异,不由得感叹道:真是病来如山倒啊,往日明艳照人的太后,今日一病,居然就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平日里光洁的脸居然在一夜之间长出了皱纹! 太后似乎是明白了上官婉儿的目光,却没有任何愠怒,苦笑一声,感叹道,“岁月不饶人啦,哀家这一病,可是衰老了不少。” “太后多虑了,”婉儿温言劝慰,“太后身体抱恙,只不过是起色有些差罢了,哪里就见得老了?” “呵呵,”太后轻轻摇头,“你就别再来哄我这个老婆子了,这大明宫中,可是有人日日夜夜地盼着哀家早日老死,好让她上位呀!” 上官婉儿自然知道太后口中所说的那个‘她’指的是谁,不便多言,只是说道,“为今之计,太后首在静心,其余的事情太后就别太过操心了!” “操了一辈子的心,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太后忽然扭过头来,一双美目动也不动地望着上官婉儿,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上官婉儿,方才你的作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上官婉儿在殿外的所作所为,太后在里面听得分明,今夜,若是没有她的阻挠,莺歌与若雪定是拦不住皇后的,故而,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臣以为,太后是知道的!” “哀家怎会知道?”太后的双眼闪过一阵光芒,但很快消失,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但她手上微微的颤抖,依旧收入了上官婉儿的眼中。 “太后可曾听说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故事?” “哦?”太后的眉梢微动,“今日,你就给哀家讲讲吧,婉儿说的故事总是好的。” 婉儿点头,清清嗓子,开始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出自南朝宋?刘义庆所著《世说新语?言语》,三国之时,孔融因对孙权使有汕谤之言,坐弃市,当时,朝廷内外都很惊恐。那个时候,孔融的大儿子九岁,小儿子八岁,临到孔融被捕之时,这两个孩子却依旧在家中玩琢钉戏,丝毫也没有露出恐惧的样子。于是,孔融就对前来逮捕他的差使问道:“希望惩罚只限于我自己,我的两个孩子能不能保全性命呢?”这时,他的儿子却从容地上前说:“父亲,您难道看见过打翻的鸟巢下面还有完整的蛋吗?”话音未曾落下,来拘捕孔融两个儿子的差使也到了。”婉儿说完,抬头看着若有所思的皇太后,接着说道,“如今,太后便是这安稳的巢穴,而臣便是这巢穴中的卵。太后好,臣便会好;若太后有个闪失,臣也非殒身不可!所以,臣在殿外拦住了皇后,既是为了太后,也是为了臣自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太后反复地念叨着上官婉儿所说的这句话,心里震动不已,上官婉儿,哀家真地能相信你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折腾了大半夜,婉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已的偏殿。太后那边… 想到这里,婉儿的唇角泛起一个苦笑:太后那里,她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一次两次就让她彻底对自己相信,凡事,都要一步一步地来,她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推开自己的偏殿的房门,没有灯光,一室册冷。 夜色正浓,宽大的寝殿空空荡荡,每走一步,就听到婉儿缓慢而悠长的脚步声…… 忽然之间,婉儿似乎倦极,轻轻地扣上殿门,摸着黑,慢慢地走到烛台跟前,却痴痴停在那里,久久不将眼前的蜡烛点燃。 “若是点燃了蜡烛,陪伴我的也只有影子而已,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在这黑暗之中。”婉儿喃喃自语,当即罢了点灯的心思,任性地让自己沉沦在黑夜中。 只是,她未曾料到,她刚一转身,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抱住他的那个人迅速无误地找到了她的红唇所在,一口就轻轻地含住,婉儿猝不及防,一如当年在御huā园那般一从僵硬到反抗再到彻底地沉沦! 暗夜之中,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贺兰敏之的灵舌长驱直入,与婉儿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这个吻太过热烈,以至于二人周遭的空气在一瞬间仿佛被加热了一般,被贺兰敏之紧搂在怀中的婉儿更是险些透不过气来,直到“放放开唔…”怀中的人已经彻底瘫软在他的怀中,就要窒息。 “婉儿,别动,让我好好抱着你!”贺兰敏之一边轻咬着婉儿柔软的耳垂,一边声音沙哑地在她耳边说道。 婉儿乖乖地带着他的怀中,丰分享受二人的宁静时光。 贺兰敏之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为她顺着放下的青丝鼻尖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另一只手放在了婉儿的腰上,盈盈一握,他忽然开口,带着心疼“婉儿,你瘦了。” “嗯。”婉儿在他的怀中应了一声,才说道“成日里忙着与人勾心斗角,能不瘦吗?” “委屈你了”贺兰敏之将她抱得更紧。 “对了,你见到太子了么?“在与贺兰敏之相认的那一晚,婉儿便告知了他太子的下落,算算时间,几日过去了他们兄弟二人也该是见面了。 “我”贺兰敏之闻言,却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没去?”婉儿有些奇怪“为什么?” “我我还没有想好以什么身份去见他。”贺兰敏之有些无奈地摇头“毕竟,无论哪一个身份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贺兰敏之此言,让婉儿明白了不少,她抬起头,看向他在黑夜中依旧闪亮的眸子,心里涌上一股酸,伸出手,她轻抚他俊美的脸庞,轻轻说道“我明白你的顾虑,许多事情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嗯”贺兰敏之回握住婉儿有些冰凉的手“婉儿,你说这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我们才会无条件地相信对方,因为我们俩背负的东西对于别人而言,确实是太匪夷所思了。”贺兰敏之说这话时,语气显得十分压抑。 婉儿理解他的感受,只是轻轻地点头“既然已经选择了那么我们都没有了别的退路,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也只有面对了。” “不过还好”贺兰敏之长长地舒口气“我还有你” 是呀,只是一句“我还有你”已经足够! “婉儿,你叫若雪偷偷运出的珍宝阁中的黄金千两与白银五千都运到了永兴坊的宅子当中,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太后那边就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来么?”早在若雪拿到珍宝阁钥匙时,婉儿便命五堂的人通过密道通通地将金银分批地运了出去,今夜婉儿忽然发难,将珍宝阁盗窃的事情抖了出来这倒是令贺兰敏之始料未及,他现在有些捉摸不透婉儿这一步棋到底要怎么走了。 “敏之,你放心”婉儿摇摇头“没有万全的安排,我不会去冒这个险。” “接下来,你要做些什么?“让五堂的人看着那批钱财,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段时期,太后一定会下令严查,凡是运出长安城的东西定是会万般盘查。” “嗯,我自会吩咐他们,对了,若雪掌管了珍宝阁的钥匙,难道太后就会怀疑她?”毕竟是自己的近侍,贺兰敏之自然也是担心若雪的安危的。 “放心”婉儿并未曾多想,她与若雪,也算是有真情谊在的“若雪没事,有事的是莺歌。” 听到这个名字,贺兰敏之回忆起来,那天晚上前来刺杀婉儿的四个刺客,可不就是皇太后身边的侍女莺歌与内务总管赵邦国派过来的? 婉尼此举,便是要向莺歌报复了。 “你舟来聪明,我也不用担心你,只是,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凡事都要小心。”贺兰敏之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反复地叮嘱着。 婉儿闻言,心头涌上一阵甜蜜,忽然灵机一动,她开口问道“如果,你可以混进羽林卫中,你愿意到宫中来陪我么,敏之?” “傻瓜!”贺兰敏之伸出手,疼爱地拍拍婉儿的头“你整日伴驾,皇太后又是什么人?我带了面具别人倒是认不出我来,可只要往皇太后的面前一站,光看背影也能将我给认出来,你想想看,会有什么后果?” 婉儿听完他说的话,才发觉自己果然是失策了,无奈地吐吐舌头,窝在贺兰敏之的胸膛,闷闷地说“我也只是太想你了,却未曾考虑到,太后也是你的“亲人” “好了,你放心,日后我每夜都到宫中陪你。”贺兰敏之保证。 “真的?” “当然是真的”贺兰敏之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婉儿高兴地重重点头,随口说了句“只希望这样的日子早些结束。” “我答应你,很快的。” “啊”婉儿打了个呵欠,一副十分困倦的模样。 “早些歇着吧,太晚了。”贺兰敏之看着她困倦的模样,心疼地说道。 “那你呢?”婉儿此刻满含期待地问着他。 “我陪着你。” “好。”婉儿的嘴角向上弯起,乖乖地窝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服姿势,合上眼,迅速安睡。 待她睡熟了,贺兰敏之才小心地抱着她,将她安放在了床上,看着她平和的睡颜,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夜,无梦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为夺大权斗争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自昨晚回到自己的坤宁宫去,韦皇后就大发雷霆,凡是坤宁宫正殿中可以砸的摆件,都被她给一一砸了个够,如今,天色已明,再看看正殿,已然变成了废墟。 地板上布满了碎掉的瓷器,琉璃,直到宫殿之中已没有剩下可砸的东西,韦后这才停下来,不住地喘着气,看着满目疮痍。 “娘娘……”岫岩和雪寒一直守在门外,听到这殿中的破坏之声止住了,便立刻推门进来,却不想,“哎呦……”岫岩一个不小心,一脚踩在了一块小碎渣上,惊呼一声,就要跌倒下去,一旁的雪寒眼疾手快,一把扶着身子倾斜的岫岩,她这才没有摔下去。 “岫岩,你受伤了!”雪寒看着岫岩痛苦的表情,便知她受伤不轻,于是赶紧扭头朝着殿外呼喊,“来人,扶岫岩下去,去请御医来!” 侯在门外的小宫女立刻就来将岫岩扶住,将她送了下去。 经过了这么一段小插曲,雪寒才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陶瓷以及琉璃的渣滓,走到了韦后的跟前,“娘娘,您还是歇歇吧!” 韦后此刻脸色发青,看来着实气得不轻,雪寒不明白韦后到底是因了什么原因,从承乾殿回来就如此火大,不就是被上官婉儿给拦了回来,没有见到太后的面么? “歇歇?”韦后一挑眉毛,恶狠狠地瞪着雪寒,“本宫都被人欺负到头顶上来了,哪里还有心思歇?” “娘娘贵为六宫之主,在这大明宫中,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欺负娘娘?”雪寒上前一步,行至韦后的身侧。伸出手来,小心地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顺气。 “哼!”韦后冷哼一声。两眼怨毒地望着西南方向,恨恨地说不出话来。 雪寒顺势望去,发现皇后望的那是承乾殿的方向。心中一震,试探地问道。“娘娘说的,难道是上官婉儿?” “除了那个贱人,还能有谁?”不说还好,一提到上官婉儿的名字,韦后刚刚才有些消下去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出来,她咬咬牙,“那个上官婉儿为了阻止本宫探那个老妖婆的虚实。居然敢威胁本宫!” “威胁?”雪寒听了,心中疑惑不已,“可是,娘娘并没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中啊,她凭什么威胁娘娘?”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么?”韦后语气不善,横了雪寒一眼,雪寒自知失言,有些畏惧地退到一旁,怯怯地看着韦后,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那个贱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用若兰中毒的事情来威胁本宫!”韦后恶狠狠地说道,“她趁着本宫靠近的时候,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难道是‘若兰’?”雪寒顺着她的话说道。 “若是这两个字,本宫还用得着怕么?”韦后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雪寒,接着说道,“如果那个贱人说的是‘若兰’,那就代表她虽然知道若兰中毒的事情与本宫有关联,但她却没有确凿的证据,那本宫又有何惧?自然定会硬闯那老妖婆的寝殿,一探究竟。可是,那个贱人居然是的是……居然是……” “是什么?” 韦后长长地吐口气,借以平复自己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居然是――荼靡!” “荼靡!”不由得,在听到这韦后的话以后,雪寒发出一阵惊呼,“她居然知道‘荼靡’!” 荼靡,是花,也是毒! 花,妖艳美丽,荼靡花谢,春日已尽。 毒,毒性非常,仅对女子有用,中毒者,下身流脓,发出恶臭,再也沾不得房事! 若兰后来所中的,便是荼靡! 可是这毒药的名字,这宫中只有韦后与毒药的拥有者雪寒知道,这个上官婉儿从哪里知晓的? 雪寒浑身一震,也不管地上是否有陶瓷残渣,嘭地一声跪倒在地,嘴里直说道,“娘娘明鉴,奴婢绝没有走漏半点风声,请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多疑如韦后,说不定在心底已经将自己给怀疑上了,雪寒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不顾这地板上的残渣的凶险,急忙地表忠心。 “哼,本宫知道不是你,你那么慌张做什么?”韦后见状,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也不开口让雪寒起来,只是说道,“背叛本宫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完好地站在本宫面前么?” 雪寒噤声,默然地低着头。 “你且起来!”韦后终于开口,“如今岫岩伤了,少不得要静养几日,这几日,坤宁宫的事情多少还得经过的你的手!” “奴婢多谢娘娘不怪之恩,奴婢已经尽心尽力,绝不辜负娘娘所托!”雪寒闻言,紧绷的那根筋终于送下来,她长长地吐口浊气,才起身来,伸出手,检查自己的膝盖,万幸,还真没有跪在陶瓷的碎渣上。 “好了,折腾了一夜,本宫饿了。” “娘娘请移驾偏殿,稍等片刻,奴婢马上为娘娘送上早膳!” “嗯。”韦后点点头,走出了正殿。 在行到偏殿的路上,韦后并没有带任何一个宫人,她需要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若兰中毒的事件做得天衣无缝,那个贱人又是怎么知道荼靡的? **************************************************************** 用过早膳,韦后又让雪寒为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雪寒小心翼翼地在韦后额脸上搽粉,好不容易,才用厚厚的粉遮住了韦后眼下的淤青,韦后看着铜镜中那张显出脸,紧咬着嘴,显示着她的不甘心! “雪寒!”韦后忽然开口了。 “奴婢在。” “待会,你想法将叠翠宫的红纱抓到坤宁宫来。这个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韦后的眼中已有杀意,红纱,这个女婢绝对留不得! “奴婢遵命!”雪寒领会到了韦后的意思。接着说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悄悄’地将红纱‘请’来。绝不惊动叠翠宫的任何人!”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达成默契。 就在此时―― “禀娘娘,皇上身边的冯公公来了!”殿外的小太监报告着。 “冯午阳?”韦后疑惑,“他来做什么?” “娘娘,冯公公来,想必是跟皇上有关。”雪寒提醒道。 谁知韦后闻言却狠狠地剜了雪寒一眼,冷声道,“就你明白。难道本宫就不知道么?” “奴婢失言了,请娘娘责罚!”雪寒赶紧夹着脑袋认错。 韦后瞟了她一眼,才说道,“去宣他进来,记得本宫交代的事情!” “奴婢明白!” 不一会儿,雪寒便将冯午阳带到了偏殿之中,之后,便迅速退下。 “小人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冯午阳见了正坐在软椅上的韦后,赶紧毕恭毕敬地行礼。 “哟?冯公公怎地忽然想到到本宫这里来了?”韦后也不开口免礼。只是让冯午阳跪着,她却轻挑眉毛,不无讽刺地接着说道,“冯公公的眼中只有皇上。哪里有空回到坤宁宫来?” “哎哟!娘娘您可是冤枉小人了!”冯午阳讪笑一声,心头知道这是皇后在找由头为难自己,不过他也不心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说的事情一定会引起皇后的兴趣,一定! “冤枉?怎么个冤枉法啊?冯公公你说,本宫洗耳恭听!”韦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就是个阉人么,仗着皇上的喜爱就可以在宫中横行么? “小人可是一直将皇后娘娘放在心里的,如若不然,小人今日也就不会在这里向娘娘禀报这天大的机遇了!” “天大的机遇?”果然,此言引起了皇后的兴趣,她站起身来,双目炯炯地盯着冯午阳,“什么机遇?” “事关娘娘真正地掌握后宫乃至整个朝堂的机遇!”冯午阳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正面迎上韦后探寻的目光。 “你且起来!”韦后立即说道,“速速与本宫说来!” 冯午阳笑着起身,还时不时地拍拍自己的膝盖,仿佛方才跪在地上的时间太久,他的膝盖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一般。 韦后明白这冯午阳分明是在怨怼自己方才不让他起身的事情,随即开口道,“雪寒!” “奴婢在!”雪寒应声而入。 “到本宫的大库中取一百两银子来,权当作给冯公公的酒资!”韦后倒也大方,一开口便是一百两。 “是。”雪寒速速退下。 冯午阳一听,当即一张脸灿烂如菊,嘴里还假意地推辞道,“哎呀,娘娘真是太客气了,真让小人受宠若惊呢!” “呵呵,”韦后假笑,“冯公公放心,这宠,公公绝对受得起!” 二人又虚以委蛇了一番,不多时,雪寒便端着一个托盘前来,里面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白银一百两。 冯午阳见了银子,一张脸笑得更是开怀,待雪寒退下,他才小声地在皇后的耳边说道,“想必娘娘定是已经知道太后身体抱恙了吧?” “本宫知道。”韦后点点头。 “那皇后可曾知道太后的病严不严重?” “这……”韦后有些无奈地说道,“本宫并不清楚。” “可是小人清楚!”冯午阳像是早就预料到皇后不知道太后的病况那样,得意地一笑,接着说道,“太后今日未曾临朝,文武百官上奏,皇上无以应对!” “什么?”韦后这一惊吃得不小,难道真是老天开眼,让那老妖婆一病不起了?要知道,只要是太后能爬得起床,就一定会临朝听政的,可是如今却……“此话当真?”韦后眼中一亮,继续问道。 “千真万确!” “那皇上那里……” “下朝以后,皇上便亲自到了承乾殿求助,谁知太后不见皇上,只派了一个上官婉儿随皇上一道在含元殿处理奏章。”冯午阳据实以告。 “什么?又是那个小贱人?”韦后一听,肺都快气炸了,那个老妖婆自己不行,便让那个小贱人出马! “娘娘息怒!”冯午阳见韦后又要动怒,赶紧开口劝道,“小人以为,理应由娘娘协助皇上处理政事,上官婉儿,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个三品女官而已。” 一语惊醒梦中人! 冯午阳此话,让韦后眼中精光一闪,她随即笑道,“果然是个大好的机遇呀!哈哈哈……” “冯公公诚不欺我!”韦后笑脸盈盈地看着冯午阳,大加赞赏。 “只要娘娘记着小人的好就行了。”冯午阳谄媚地说道,“只要皇上好,娘娘好,小人也就好了!” “哈哈哈哈……” 二人达成协议,相视一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夺权相见含元殿 - 婉唐 - 霏雪如是 当日早朝过后,皇太后便派遣上官婉儿协同皇上在含元殿中处理政事,上官婉儿纵使心中百千不愿,但碍于皇太后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跟随皇上的龙辇到了含元殿。李显难得一次亲理政事,在今早的朝会上,就被文武百官问得哑口无言,如今,好不容易到承乾殿请了个帮手来,且又是自己心中惦记着的人,所以,婉儿来了一会儿,李显便是坐不住了。 婉儿刚将今日百官上呈的奏折过完一遍,就执起朱笔开始慢慢地批注起来,谁曾想刚刚批阅了两封奏折,含元殿中便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李显捧着一盘瓜果,快步走到婉儿的面前,涎着笑脸说道“婉儿,你看了这么久的皱折,定是渴了,来,吃点水果吧。” “谢谢陛下!”婉儿接过水果盘,放在了一遍,并不动手,而是继续看奏折。 过了一会儿―― 李显端着一碟糕点,挡在了婉儿正在看的一封奏折上“婉儿,你不吃水果,肯定是饿了,来,这是五色小圆松糕,可好吃了,想必你还没有吃过吧,来,尝尝看。”李显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给婉儿拒绝的机会,直接用手夹了一块,送到婉儿的嘴边。 “皇上,奴婢……”婉儿刚想张口拒绝,却被李显逮住了时机,将一块糕点塞进了婉儿张开的嘴里。 婉儿始料未及,一口吞下,糕点正好卡在了她喉咙的地方,随即,她憋红了脸,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上官婉儿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满脸通红,那模样十分地难受! “哎呀,婉儿。你噎住了!”李显惊呼一声,赶紧上前一步,一手扶住她。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拍动着…… “咳咳咳咳……” 终于,李显手上狠狠一拍。“啊……”婉儿终于吐出卡在喉咙中的半块糕点,长长地出口气,婉儿huā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这个李显,是要把自己给玩死么? “婉儿,来。赶紧喝口水!”李显见她吐出了卡在喉咙处的半块糕点,心里松口气,端起桌案上的水杯,迅速送到婉儿的嘴边。 此时,婉儿倒也没法计较太多了,只是一口喝下李显送来的水,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长长地呼口气,终于,觉得舒坦了。“婉儿。你没事就好了。”李显的脸上露出笑容,关心地说道“婉儿,你还是歇歇吧。这么一大堆奏折,反正一时也看不完,不若等休息之后,再慢慢地批阅?” “皇上”婉儿干脆地摇摇头“今日事今日毕,若是不把这些奏折全给批阅了,难道皇上明日要亲自面对百官的提问么?” 此言一出,李显果然沉默,让他斗蛐蛐、赌牌九还行,可要让他与百官讨论治国方略,那还不是等于直接要了他的命么? 李显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这个……” “军国大事自然是皇上亲自应对,哪里用得了那些做奴婢的多嘴?”一个有些刻薄的声音横插进二人的对话中,婉儿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一阵浓郁的香风扑面而来,这个香味――是龙涎香,来的人,是盛装的皇后韦氏!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婉儿看清了来人,走下书案,朝着皇后行礼。 哪知道韦皇后根本看也不看行礼的婉儿一眼,只是朝着皇上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平身!”李显赶紧上前一步,走到皇后的跟前一把将她扶起。 “臣妾谢过皇上!”谢恩之时,皇后故意朝着李显,忽然娇羞一笑。 李显立刻觉得后颈冒了一串鸡皮疙瘩,他赶紧扭过头去,想要躲避韦后诡异的笑容,却在这时瞥见依旧跪在地上的婉儿,于是上前一步,扶起婉儿,温柔地说道“婉儿,你还跪着做甚么,赶快起身吧!你看”李显朝着书案上那堆积如小山的奏折努努嘴“那儿还有那么多的奏折呢,你还是快快起来批阅奏折吧!” “谢皇上!奴婢这就去!”婉儿点点头,起身来,朝着书案走去。 “慢着!”韦后开口,喝住了正要去批阅奏折的上官婉儿。 “不知娘娘还有和吩咐?”婉儿转过身来,含笑问着韦后。 “本宫有一事不明,还请上官大人为本宫解惑。”韦后嘴角带着讥笑,一脸算计地看着上官婉儿。 “请娘娘指教。”婉儿不急不恼,依旧含笑。 “今日早朝后,皇上便到承乾殿求见太后,希望太后能够临朝听政,可是太后却拒绝了。请问上官大人,可有此事?”韦后一字一句,生怕自己的话别人听不清晰,所以故意说得很慢。 “娘娘消息果然十分灵通啊!方才发生的事情,娘娘马上就收到消息了,奴婢真是佩服!” “且不管这本宫如何收到这消息,本宫只问你,是也不是?” 婉儿脸上的笑容未变,回答道“确有此事。” “那好,太后是怎么答复皇上的?”韦后的问题接连而来。 “太后身体有恙,无法临朝听政,便命奴婢协助皇上处理政事。”婉儿如实回答。 “好!”韦后忽然大喝了一声“好”惊了李显一下,只见韦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炽烈了,她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婉儿“本宫没有听错吧,太后说的是‘协助’?” 话说到这里,婉儿已经明白韦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绕进了韦后的圈套里,现在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回娘娘,太后确实说的是‘协助’。” “哼!”韦后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上官婉儿,太后让你到含元殿,是叫你来‘协助’皇上处理政事的,可如今,你哪里是在‘协助’?你私自批阅奏章,这样的行为分明就是越俎代庖,想要跨过皇上,暗自掌握军国大权!上官婉儿,你可知罪?” “皇后,你……”被皇后忽如其来地问罪惊到的不是上官婉儿,却是皇帝李显,他在韦皇后灼灼目光的逼视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被皇后这么一瞪,他就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忘记了,只好,叹口气,无奈地看着上官婉儿,不知她要如何应对。 “回娘娘”婉儿不卑不亢“往日里奴婢协助太后处理军国大事,都是将奏章批阅之后,交给太后,再由太后审阅,若是不对的地方,便重新批阅,若是对的,便不作改动。” “原来如此,看来是皇后错过你了!”韦皇后未曾开口,有人比她急得多,李显一听婉儿说了缘由,赶紧帮着上官婉儿“既如此,你还是继续批阅吧,等你都批阅完了,朕在审阅也不迟。” “奴婢遵命!”婉儿听令,便要回到书案前。 熟料―― 韦后脚下一大步,挡在了婉儿的面前。 “不知娘娘还有和指教?”婉儿立刻推开,停在了离韦后两步远的地方,这个韦后,到底还有什么huā样? “太后抱恙,上官大人作为太后跟前最得宠的女官,理应去照顾太后,要知道,皇上这边处理政事的方式可是与太后那边不同。”韦后哪里肯放过这一个夺去政权的好机会,自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争取过来。 “皇后此言何意,奴婢愚钝,请娘娘明示!” “上官大人还是速速回到承乾殿伺候太后吧,这些个奏章,皇上一个人便足以应付,若是有处理不完的,再找上官大人‘协助’如何?”韦后重重地咬在‘协助’二字身上。 “难道这便是皇上处理军国大事的方式,只是奴婢不懂”婉儿的唇边漾起一丝讥笑“这到底是皇上的方式,还是娘娘的?” “自然……”皇上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韦皇后狠狠一瞪,当即愣在了原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自然是皇上的。”韦后嘴角微微扬起,直视婉儿“难道上官大人有异议?” “既是皇上的意思,那奴婢这就回承乾殿去了,皇上,娘娘,奴婢告退!”说罢,婉儿行礼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含元殿。 “上官大人慢走啊……呵呵……”赶走了上官婉儿,韦后的只觉得十分惬意,她眉眼含笑,却对上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皇上,你怎么了?”韦后开口问道。 “上官婉儿走了,这一大堆奏折谁来批阅?朕可不干!”李显有些郁闷地看着桌案上的奏折,不满地说道“朕还要去斗蛐蛐,赌牌九,可没这闲工夫批阅什么奏折,既然你把她弄走了,这些奏折可要交给你负责!” 韦后巴不得皇上将批阅奏折的任务交给她,如今听到这话,简直如同听见了时间最美的天籁一般,立刻眉开眼笑道“臣妾多谢皇上恩典,臣妾定将这项任务完成,绝不辜负皇上的信赖!” “哼”李显闻言,无所谓地说道“既然你要批阅,那你就慢慢批阅吧,朕走了!”李显甩袖,也迅速地离开了含元殿。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待嫁娇娘杂事多 - 婉唐 - 霏雪如是 承乾殿“回太后,皇后果然如您所料,亲自到了含元殿来。”婉儿恭敬地对斜躺在软椅上的太后回禀。 太后此刻刚服用沈御医开下的药,莺歌便随即送上一颗蜜饯来,此刻,她慵懒地躺在软椅上,微眯着双眼,身心放松,十分惬意,再瞧她的脸色,红润有佳,哪里有半分抱恙的模样? “哼!”在听了上官婉儿的汇报后,太后的鼻尖发出轻轻地冷哼,她睁开双眼,眼中闪着明亮的光“婉儿,你瞧见没,皇后可是忍不住了。” “太后,一切皆在您的掌握之中。”婉儿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为今之计,太后只需要静心养病就是了,至于那些杂事,就算是太后不管,有的人还巴不得去做呢!” “呵呵,瞧你这张嘴,真是比蜜饯还甜!”说着,太后瞧了一眼放在小几上的蜜饯,扭过头来对婉儿说道“哀家岁数大了,吃不了这些甜腻的东西,这盘蜜饯婉儿就带回去吃吧!” “奴婢多谢太后!”婉儿装出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含笑收下了那盘蜜饯。 “对了,婉儿”太后此刻正脱离了困倦,不免生出聊天的兴致来,她看着婉儿,忽然问道“婉儿这些日子在承乾殿,身边是否有人伺候?” 原来是这档子事!上官婉儿心头了然,若兰成了叠翠宫的陈美人,而若竹又在那次下毒事件中殒身,她的身边可不就是没人伺候了么? 没人伺候,也就意味着没人监视,上官婉儿明白这个道理,闻言。脸上也未曾露出半分诧异之色,依旧温婉地说道“太后心疼奴婢。真是奴婢的福分,想来,太后定是为奴婢找好丫鬟了。” “呵呵。”太后闻言轻笑“说你聪明。这话果然不假,哀家不过是提了一提,你倒好,就把这责任赖到了哀家的头上!若是哀家不赐给你两个丫鬟,反倒成了哀家的不是了,你这丫头,真是好算计!” “那还不是太后心疼奴婢么。”婉儿巧笑嫣兮“若是换了别的人,就算是巴巴地求着太后,太后也不见得应允呢!” “你这丫头口齿伶俐着呢,哀家可是说不过你!”太后疼爱地伸出手指,朝着婉儿的脑门上轻轻一戳“待会儿啊,哀家就命莺歌给你在原来丹凤殿的宫人中挑选两个得力的,送到你身边伺候你,这下可是满意了?” “奴婢谢过太后恩典!”婉儿的脸上立即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赶紧跪下谢恩。 “对于心中有哀家的人,哀家从来都不吝恩典,婉儿,你明白么?”太后的眉眼依旧含笑。可此刻,那樱唇中吐出来的话语却有了一番警示的意味。 婉儿立即点头“太后的恩德,奴婢随时都记在心中,不敢有忘!” “那就好”太后轻拍着婉儿的手,却感叹道“只可惜呀,这个世界上,像婉儿一般的聪明人并不多见,那些愚昧且自大的人永远都认不清自己的斤两,总想着‘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婉儿你说,这样的人,哀家应该将她怎么办呢?” 上官婉儿自然知道太后嘴里那些愚昧且自大的人定是指的皇后,于是,她低着头,思索了片刻,抬头说道“太后,奴婢以为,若想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若想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太后喃喃地重复着婉儿方才所言,忽地,她的眼中闪出奇特的光芒,婉儿所言,简直就是她的心头所想“好!婉儿你说的实在太好了!” “太后谬赞,婉儿不过是见了太后的策略有感而发罢了。”婉儿谦虚地低着头,这句话本来就不是她的原版,而是杨晓前世上大学的时候看到一本书上这样写道“上帝想让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她不过是顺手拿了来,改了一改,便成了方才说出的这句话。 不过,她的这句话不正是说到了太后的心中么? “若想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太后再次重复这句话,接着,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婉儿“婉儿,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奴婢明白”婉儿点点头“侍中薛延寿薛大人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就在今日,薛大人上书祈求致仕,这便是个绝佳的机会。” “好,一切交给婉儿,哀家十分放心!”太后点点头。 “奴婢定不负太后所托!” 太后含笑点头,长长出口气,仿佛轻松了许多“对了,婉儿,难得有空,不如明日哀家带着太平同你到感业寺上香,你看如何?” “奴婢谨遵太后吩咐。” “那好吧,待会你便派人叫太平过来,你也许久未见到太平了,你就陪在哀家身边吧!” “是。” 约莫半个时辰,赵邦国便从椒兰殿中请来了太平公主。 “太平,快到母后这里来,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见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太后自然心情大好,不等太平行完礼,太后便朝着太平公主挥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 太平乖巧地坐到了太后的跟前,撅着嘴,扯着太后宽大的广袖撒娇道“母后还说呢,儿臣这么忙可有有原因的!” “自然是有原因的”太后促狭地眨眨眼,调笑着自己的女儿“我的太平不是正忙着当新嫁娘呢!” “母后最坏了,还来取笑人家!”太平撅着的嘴此刻简直可以挂上一个油灯,她埋怨道“早知道嫁人这般麻烦,儿臣就不嫁了!” 可见待嫁之时需要学习的礼仪和准备的物品确实让太平烦了心,如今被皇太后提到这个由头,她怎能不抱怨一番? “婉儿,你瞧她!”皇太后同婉儿笑道“当初,不知道是谁在御huā园里想方设法地告知先皇与哀家,想要嫁于城阳公主的次子薛绍为妻,这才过了多久,就说不愿嫁人了,人都说男儿的心容易变,可依哀家所见,太平的心才容易变呢!呵呵……” “呵呵……”婉儿闻言,也是捂嘴浅笑。 “哎呀,我哪里变心了?”太平听了,着急地跺跺脚,赶紧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待嫁事宜太过麻烦,母后就这么取笑儿臣,儿臣不依!儿臣不依!”说罢,太平手上使更大的劲扯着太后的衣袖。 太后被她扯得没法,只好说道“哎呦,太平,别再晃了,你晃得哀家眼都晕了!快快停下!” “不嘛!不嘛!”太平摇头不依“若母后不答应帮儿臣,儿臣就不停!” “好好好!”太后被太平摇得头晕,只好同意“你先停下,说说看要哀家怎么帮你?” 太平见目的达到,赶紧停下来,太后蹙额,方才真是摇得她够晕的。 “母后,您就将婉儿赐给儿臣吧,国事礼仪在这宫中就没有人比婉儿更清楚的,若是有婉儿的帮忙,儿臣定会将那些事情处理得好好的!”太平赶紧说出自己的要求,生怕说慢了皇太后就不答应一般。 “哟……”太后扭过头含笑看着婉儿“婉儿,绕了半天,这太平可是打上了你的主意,这大明宫中你可成了香饽饽啦!” “太后又在开奴婢的玩笑了”婉儿陪笑道“太平公主要奴婢可是去做劳工的,哪里见得奴婢就变成香饽饽了?” “婉儿本身就是香的,不是饽饽也是香的!”太平笑着说道,一双美目只绕着婉儿身上转,片刻,她又转过脸去,对着太后撒娇道“趁着这几日母后在承乾殿中静养,不如就将婉儿借给儿臣几天吧,儿臣保证,用完了就还给母后,绝不会少一分一毫的!” “瞧你这鬼丫头,哀家今日不将婉儿借给你,你就誓不罢休了?” “母后……”太平继续撒娇“母后,您是最疼儿臣的,您就答应儿臣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哎……”太后的笑容消失不见,忽然长长地叹口气道“太平,不是哀家舍不得将婉儿借给你几日,只是,哀家这几日在承乾殿养病,含元殿那边,还要靠婉儿给哀家看着,这么说,太平你明白了么?” “这……”太平当即也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聪慧如她,自然明白太后所指向的是皇后韦氏,但她仍旧有些不甘心“可是母后,那儿臣的事怎么办?椒兰殿现在都快乱成一团麻了,织锦和绣图又从来没有经办过这些事情,儿臣连找谁帮忙都不行。” “既如此”太后考虑了一番,终于说道“这几日哀家就派莺歌到椒兰殿去协助你吧,莺歌跟随哀家多年,什么阵势没有见过,她去,哀家也能放下心来。” 太后一席话,将太平想将婉儿要去的心思给全部堵上了,太平没法,只得有些勉强地点头道“那儿臣谢过母后了!” “我们娘儿俩还说这些,也不显得生分?”太后含笑说道,扭过头去,对着莺歌吩咐“莺歌,公主那边多担待点,哀家交给你了!” “奴婢绝不辜负太后的嘱托!”莺歌当即保证道。 商议完了正事,大家又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直到太后的脸上露出倦容,众人才散了。 太平公主自然是拉着婉儿的手,二人一道出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姐妹交心情如初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太平公主屏退众人,独自拉着婉儿的手,二人一道走出承乾殿。 “婉儿,我们多日未曾一起了,今日我们去御huā园走走吧!”太平的脸上早已没了笑容,看着上官婉儿,脸上带着一丝复杂。 “好。”上官婉儿明白太平这是有话要说,便干脆地点点头,正好,她与太平确实需要一个契机将过去的事情给说清楚。 二人都沉默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御huā园,正是二人曾经最爱坐的那个亭子,跟在不远处的织锦及绣图见二人到了这里,赶紧拿出随身带的软垫及小吃,迅速地见亭中收掇了一番。 太平见她们收拾完毕,拉着婉儿的手,二人入座。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婉儿有事要谈。”太平朝着宫人们吩咐。 “是。”众宫人听令,迅速地退下。 “来,婉儿,许久没有吃到椒兰殿的油酥丸子了,你定是十分想念吧,今日我带了一些来,你快尝尝!”太平强打着笑容,用筷子夹起一个丸子,放在婉儿面前的小碟中。 “谢过公主了。”婉儿点点头,夹起那个丸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嗯,果然还是如同从前一样美味。” “婉儿”太平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眼角中闪动着晶莹,她忽然放下筷子,悲戚地说道“婉儿,你方才说‘谢’我,我们俩到底从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生份了?” “公主,我……”婉儿不曾料到太平的话如此直接,当即有些错愕。 “婉儿,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眼睁睁地看着显哥哥对你……对你做那样的事情!”太平忽然抱着婉儿的肩膀,一边说着。一边啜泣“婉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闻言,婉儿浑身一震。原来太平是因为这件事才疏远自己! 怪不得最近太平都不怎么来承乾殿,自己到椒兰殿去找她。却常被吉祥给挡回来,搞了半天,她是在纠结这件事情。 婉儿想明白之后,长长地出一口气,她只觉得浑身轻松,看来,太平现在已经想通了。 “婉儿。你就骂我吧,从小到大,你什么事情都为我考虑,可是我……我总是想着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放任你被皇兄欺负,婉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么小心眼儿的。就算是你喜欢薛绍又怎样,你我二人一道嫁到薛家,岂不是更好……” “什么?公主你说什么?”婉儿听到后面,被着实给吓了一跳。“公主,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错了呀,怎么了?”太平还来及擦掉脸颊的泪水,被婉儿忽然打断,只狠狠地抽泣了一下,立即回答道。 “不对,不对,下一句。”婉儿不住地摇头,毕竟方才太平的话太过震撼,她必须得再确认一番。 “你喜欢薛绍……”太平想了想,接着说道。 “谁告诉你我喜欢薛绍的?”婉儿闻言,噌地一下从石凳上蹦了起来,脸色铁青,完全忘记了她一直谨记的君臣之礼,她朝着太平低吼“谁告诉你的?我要撕了他的嘴!” “婉儿,你怎么了?”从来上官婉儿在人前总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如今却因为太平公主的话变得有些暴跳如雷了,这幅模样,太平公主未曾见过的,故而,太平有些惊愕。 “公主,你快告诉婉儿,是哪个杀千刀的在你面前乱嚼舌根,我非撕了他的嘴不可!”婉儿气得胸脯急剧抖动“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倒是想问问,那个胡说八道的人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薛绍了?” 婉儿叉着腰,大有一副要找人掐架的阵势,太平被惊得后退两步,俏脸一红,脸上露出迟疑之色“这……这……”说话时候吞吞吐吐,完全没了平日里伶俐的模样。 太平公主的异样,婉儿看得分明,心头一亮,已然猜到“难不成,是公主派人……” “对!是我派人跟踪薛绍的!”见婉儿已经猜到,太平也索性承认了,不过,她的脸上仍旧有些赧然,不断地挍着自己的手指“是……是我担心薛绍的安危,才派人跟着他的,谁知道,跟踪的人却回报说你和薛绍在仙客来幽会,你还在薛绍的面前赋诗献舞,我以为你们俩……所以……我才……我才那么生气!” 说是不放心薛绍的安危,婉儿却明白,太平,不过是不放心薛绍的心罢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看上的男人,心里只能有她! 婉儿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太平与她交心,婉儿的心中多了一丝释然:这便是女人!女人最在乎的还是男人! “所以,当你被皇兄困住的时候,我就在想,若你成了皇兄的女人,那就肯定不会同薛绍有任何的关系了!”太平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这泪水中的含义有些复杂:有对当时对婉儿置之不顾的后悔,也有要与自己的好朋友共事一夫的心酸。 “哎……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婉儿长叹口气,伸出手臂,将还在抹眼泪的太平公主圈住,轻声道“公主,你真傻。” “是呀,我真傻!”太平一边点头,一边哭泣“我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可我却舍不得婉儿,正好婉儿心里有薛绍,不如我们一道嫁到薛府去,也省得我心里挂念你,若我当时想通了这点,就不会生那么久的闷气了!我真是个傻瓜!” “公主,你怎么能这么想?”这次,换婉儿错愕了“你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 “若是其余的女人,我会觉得委屈,可换了婉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委屈?”太平并未想太多,只是对着婉儿说出自己心底的话。 “哎……”婉儿却不住地摇头。“公主,你误会了,我与薛绍。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婉儿,你别骗我了!”太平却很坚持“我明白。你怕我不开心,所以才骗我说你不喜欢薛绍。薛绍长得这么俊美,婉儿喜欢也是很正常的,回头,我便去母后那里请个旨,让你同我一道嫁到薛府去,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说到这里。太平的眼中闪出华彩,她抹去了眼泪,含笑看着婉儿,似乎料想到了自己的幸福未来。 “公主……”婉儿不由蹙额,太平到底还是唐朝的人,尽管贵为公主,但她仍旧以为男人三妻四妾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事到如今,她必须要跟太平解释清楚“公主。你听我解释,这真地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太平震惊地瞪大双眼“什么误会?” “那一日,我去参见崔大哥的婚礼。在回来的途中因为遇到一些事情,所以心情不好,而就在这时,正巧碰到了薛绍,他见我神色抑郁,便邀我到仙客来喝酒,谁知那酒劲头极大,我喝了一点就有点忘形了,又是跳舞又是赋诗的,现在想想,当时真是丢死人了!居然在薛绍的面前……” “什么?照你说来,你不喜欢薛绍?”太平终于从婉儿的话中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喜欢!”婉儿干脆利落地摇头“绝对不喜欢!” “你们喝酒的那一天是崔湜的婚礼,难不成……”太平一双美目在婉儿的身上上下打量着,思绪开始如脱缰野马般〖自〗由奔腾了“难不成,婉儿喜欢崔湜,那日他成亲,你受刺激了?” “什么啊?”婉儿无语地望天,这太平的思维也转得太快了吧,她怎么就把自己同崔湜扯到一起了?“没有,绝对没有。”婉儿矢口否认。 “那你怎么会不高兴,那一天明明是你结义大哥的好日子,你不高兴得没有理由呀!”太平的眼中带着怀疑,依旧不肯放过婉儿。 “这……”婉儿愣了一下,她不可能告诉太平她不高兴是因为看到一个长得像贺兰敏之的人,追逐了一番却失掉了那人的踪迹吧。“哎,公主,你就别管了,反正那日我就是不高兴,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就是不高兴!”婉儿陡然被太平问住,也无法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索性什么也不说。 谁知,太平听了婉儿解释,立刻给了她一个‘我明白了’的眼神,她拉起婉儿手,安慰道“婉儿,你别难过,我理解的。” “你理解什么?”婉儿只觉得太平的思维太过跳跃,自己根本就跟不上了。 “婉儿”谁知太平却朝着婉儿眨眨眼,一副十分了然的模样,说道“婉儿,再过几个月,可是你双十的寿辰?” “啊?”婉儿已经彻底跟不上太平的思维了“是呀,怎么忽然提到年龄?” “婉儿,我明白的,难怪你不高兴,若你不是因为六哥的关系,早就嫁做人妇了,那日,你在崔湜的府中看到人家洞房huā烛的胜景,又推及自身,难免会产生一种悲伤的情绪,婉儿,我理解的!”太平安慰似地将婉儿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天啦!太平的逻辑也太强悍了吧! 婉儿在太平的怀中,忍不住地直翻白眼,她还没满二十,放到现代,那绝对青春正好,huā样年华,怎么在太平这个十七岁的小公主眼中,她就变成了恨嫁心切的大龄未婚待嫁女青年呢? 婉儿无语问苍天! 在太平的面前,她实在——深感语言的匮乏! 也罢,既然她这么认为,也就随她吧,婉儿已经懒得解释了。 “婉儿,你放心!”谁知太平还不罢休,在她的耳边接着说道“你的事,我一定放在心里,若是有好的男子,我一定向你替母后请旨!母后那么疼我们,一定会同意的!” “这个……好吧!”婉儿勉强答应,因为,她实在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太平的话语。 第二百四十章 众人上香感业寺 - 婉唐 - 霏雪如是 第二日一早,皇太后便带着太平公主及女官上官婉儿及众随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达了感业寺。 由于今日来的香客非同小可,感业寺的忘尘师太早就命人清空寺庙,众尼皆袈裟披身,全部聚集在感业寺的正门,准备迎接这大唐最尊贵的女人――皇太后武媚! 感业寺在长安西北处,寺庙中的尼姑都是自唐开国以来历代帝王的未亡人,贞观二十三年(公元六百四十九年)五月二十六日,唐太宗李世民去世,留下遗诏,命武才人出家于感业寺,之后,唐高宗永徽五年(公元六百五十四年)三月太后武媚奉诏回宫,皇太后在感业寺中度过五载晨钟暮鼓、青灯古佛、远离尘世、面壁修佛的比丘尼生活,故而,感业寺对太后而言,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贫尼忘尘率感业寺众尼恭迎太后!”忘尘站在所有的人的前方,迎接着皇太后。 “忘尘师太,快快免礼!”太后伸出双臂,搀扶住了已经年过六旬的忘尘,含笑看着忘尘平和的眉眼,太后接着说道“哀家在这感业寺中生活五载,今日,倒有点回娘家的感觉了,只是不知,师太近来可好?” 忘尘点点头,含笑回答“劳太后挂记,贫尼一切都好,感业寺也托了娘娘的洪福,一切皆井然有序。” “那便好了”太后点点头“哀家先去给先帝上香祈福,待祈福完毕。定是要听忘尘师太推讲一番佛法的。” “香烛已经备好,请太后随贫尼前往正殿。”忘尘行至太后的前方,为她领着路。 “有劳师太。”太后点点头,跟在了身后。 而随驾的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则一同千万。 黄钟声起,七七四十九声。悠远的钟声在山间回荡。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钟声似乎能够涤荡人内心的污浊,上香完毕,听着的人已是痴了。 余音中,只听得忘尘恬淡的声音说道“太后,可是心中有事?” 太后的面色微变,她垂下眼睑,却随口回到。“身在凡俗,哪能无事,哀家成日里担忧的事情太多。哪里赶得上师太的自在?” 太后这话,若放在放在三十多年前的忘尘师太面前,她恐怕会火冒三丈,那时。她还是太宗的萧妃,比起武才人地位不知道高了多少,可转瞬三十年,曾经同为太宗妃子的二人,如今待遇却如天渊。 只是,今日的忘尘已然忘记了自己曾为太宗的萧妃,她,感业寺里的主持忘尘而已,只见她恬淡一笑,眼中闪着平和的光芒,只听得她缓缓说道“太后心忧天下,难免诸事缠身,今日既然有空来感业寺,不如就让贫尼为太后讲演佛法,后院的静房已经收拾妥当,不知太后什么时候前往?” “既如此,就有劳师太带路了。”太后点点头,就要随忘尘前去。 “母后!”太平娇憨的声音响起,她不满地撅撅嘴“母后去听佛法了,那我和婉儿怎么办呢?”太平对那个什么佛法可是没有兴致,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她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好好地玩一番? 知女莫若母,太后一眼便瞧出了太平的心思,抿嘴一笑,体贴地说道“你难得出宫一趟,就和婉儿好好地在长安城中玩玩吧,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宫就好!” 太平闻言,立刻笑得灿烂,立即高兴道“太平多谢母后!”行了个礼,便与转身拉着婉儿一道离去。 “等等!”谁知太平才刚迈出一步,就被太后开口唤住。 “母后,还有什么事?” “你这个跳脱性子,去城中游玩的时候多带几个随从,婉儿虽然聪明,但到底是个女子,多带些随从以防万一。”威严如太后,在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之时,也免不了同普天之下的所有母亲一般唠叨。 “儿臣明白!”太平忙不迭地点点头。 “好吧,你们去吧!”太后含笑点头,临了,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站在太平身后默不作声的婉儿。 ***************************************************************************** 一辆马车从感业寺中缓缓驶出,车上坐着两个如huā佳人,一个太平,一个自然是婉儿。 “婉儿,待会进了城,我们要怎么甩掉跟在后面的随从?”太平压低着声音,问着一旁闭眼假寐的上官婉儿。 正在养神的婉儿忽然在睁开了眼,轻轻一笑“那些人可都是太后亲自选出来的,各个可都是好手,就凭我们,怎么可能甩得掉他们?” “啊?”太平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最信赖的婉儿给了这么一个答复,当即撅起嘴“那我们还怎么见六……” “嘘!”上官婉儿赶紧示意太平噤声,今日她们的计划若是被人听了去,那她经营这么久也就白费了“不就是**杂耍班子么?公主大可光明正大地去看呗,就算是太后知道了,也不会责怪公主的!”婉儿机智,赶紧将太平的话给圆了回去。 太平自知闯祸,心虚地吐吐舌头,赧然道“人家是怕母后知道了,又会数落人家玩物丧志呀!”太平也心知婉儿这般作为定是因为隔墙有耳,也立即配合地说道“**杂耍班在长安可出名了,不少达官贵人都请他们到自己家中表演呢,我想去看看,也不过是图个稀奇,再说了,婉儿你定然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戏法,你的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 “好奇是好奇。”婉儿也十分配合,接着太平的话道“只不过,若是太后知道我同你一道去了那种地方,说不定会责备我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太平说完。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马车中的少女谈天说地,不时传来欢乐的笑声。 就在马车的不远处,一个随从模样的人听了前方来人的报到,点点头,随即驾马调头,朝感业寺的方向去。 ********************************************************************** 快到午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长安城中最大的酒楼仙客来门前。 掌柜的见了这阵势,亲自到及客栈的门口来迎接。 只见,一只纤细的玉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马车上走下来两个如huā的女子,一个恬淡如菊,一个艳若玫瑰。不用问,这二人便是从感业寺到到长安城中游玩的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 “二位小姐里边请!”掌柜立马笑着迎上前去,可就在离那两位女子两尺的地方,一只铁臂拦住了他。只听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我家小姐身份尊贵,岂是你这卑微的商贾能够接近的?”此人,正是皇太后身边的骠骑将军――诸葛斓,太后让诸葛斓跟在太平与婉儿的身后,既是为了保护,也是为了监视。 “小人鲁莽!小人鲁莽!”那仙客来的掌柜在长安城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早已成了人精,眼前的这两个女子连随从都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想来这两个女子的来头必定极大,自己定要小心伺候着,于是,掌柜涎着笑脸“方才真是唐突小姐了,是小人失礼了!”于是朝着二人作了个揖,又说道“本店备有上等厢房,二位小姐请!” “有劳掌柜了!”那位恬淡如菊的女子开口了,声音如黄莺出谷,让人听了只觉得心中舒畅无比。 掌柜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愈发地殷勤地在前面带着路。 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相偕进入了仙客来,锦字厢房。 因为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都是女眷,以诸葛斓为首的随从们不方便留在厢房之中,故而,他们全都退了出来,偌大的一个厢房,只剩下太平公主与婉儿。 二人点了些菜肴,吃饱喝足以后,便唤了小二前来。 “小二哥”婉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小二的手中“这仙客来可有后门?” “有的。”见了银子,小二自然回答得利索。 “有劳小二哥带我们去一趟了!” “好,请二位姑娘随小人来!” ******************************************************************* 仙客来后门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护蹑手蹑脚地从小木门悄悄地溜出去,直奔**杂耍班子的方向去。 就在后门的不远处的柴房,柴房的木门虚掩着,两个娇小的人藏在那扇门之后。 “婉儿,你说能行么?”太平小声地问道。 “嘘――”婉儿示意太平噤声。 有人来了。 来的是诸葛斓,他快步走到仙客来的后门,马山就有一个人从后门的小巷中蹿了出来,行至诸葛斓面前,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将军,公主与上官大人偷偷地朝着**杂耍班子去了。” 诸葛斓点点头,又叮嘱道“多派些人手,杂耍班子中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保不住公主不出意外!” “卑职明白!”那人立即保证道“卑职一定保护公主安全!” “嗯,去吧!本官也要回到太后身边了。”说罢,诸葛斓转身离去。 “卑职恭送大人!”那人说了一声,随即消失在小巷中。 待二人走了多时,两道娇小的身影才从柴〖房〗中走了出来。 “婉儿,现在我们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千金公主来寻访 - 婉唐 - 霏雪如是 “佛祖释迦牟尼曾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生、老、病、死,是人自然生理上的痛苦;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和求不得,是精神上的痛苦。怨憎会,就是和相互怨恨、相互憎恶的人或事物在一起,却无法摆脱,这是一种痛苦;爱别离,人与自己亲爱的人分离,是一种痛苦;五阴炽盛苦。五阴:一色阴、二受阴、三想阴、四行阴、五识阴,次名色而辨五阴者。以惑者迷名偏重故。大圣教门开名则为四心。对色合为五也。此五通称为阴者。一往而释。阴以阴覆为义。能覆出世真明之慧。而增长生死。集散不绝。故通名为阴,包含色、受、想、行、识。炽,火热也。盛,众多也。阴,障蔽也。是说这五种法能障蔽吾人本具妙觉真心,使之不得显现。” 忘尘的声音飘渺而悠远,她低垂着眼睑,手上缓慢地转动着佛珠,为一旁的太后娓娓道来,“求不得,想得到的东西却总是得不到,又是一种痛苦。生,求不得不生;老,求不得青春;病,求不得健康;死,求不得永生;爱别离,求不得团聚;怨憎会,求不得解脱;五蕴炽盛,求不得清明。求,就是欲。求不得,便是苦恼。” 太后慢慢地听着,脸上有了一丝了然,忽地,她抬眼,正看见一脸平和的忘尘师太,“哀家却以为生老病死世人皆无可避免。只是这“求不得”之苦,应是可以免除的。哀家是大唐的太后,这世间哪里有哀家求不得的事情?”说这话时,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自负。 是呀,她是大唐最尊贵的女人。什么东西是她求不得的呢? “太后尊贵无匹。不过恕贫尼斗胆。以贫尼愚见,普天之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无一没有经历‘求不得’的苦境,太后所言,不过是相对罢了,人有欲,便有求。有求便有失,失去便是不得,求不得苦。乃是必然。”忘尘对太后的话不以为意,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修佛多年,若是连自己的本心都难以坚守。那她还修什么佛? “哀家生活在俗世之中,未曾向师太一样深晓佛法,如此看来,倒是哀家浅薄了。”昔日,若不是这位忘尘师太的照顾,自己在感业寺的五年还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皇太后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她翻脸,于是,太后轻轻一笑说道,“今日听师太讲经,哀家真是受益匪浅!” “太后客气。”忘尘一眼便看出太后的敷衍,但她绝不戳破,只是说道,“太后今日长途跋涉,给先帝祈福后又听了两个时辰的讲经,想必太后也是累了,寺中已经备下斋菜,贫尼这就命比丘尼为太后送至静室来,太后您稍等片刻。”说罢,忘尘就要起身来。 此言正中太后下怀,她也起身,朝着忘尘礼貌地点点头,“有劳师太了。” “贫尼告退!”忘尘行礼后,便速离去。 ********************************************************************************************************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年轻的比丘尼端着一个托盘前来,上放有四碟精致的斋菜同一碗白饭。 太后难得见到如此清淡的膳食,只觉得眼前一亮,当即拿起筷子,每一样都夹了一点来尝,饭菜清新淡雅,太后当即觉得十分喜欢,不由得多吃了一些。 待吃完后,太后才唤来莺歌伺候。 “莺歌,本宫有些头疼,你给本宫按按吧!”用过膳后,太后歪躺在静室的小床之上,模样有些颓唐。 “太后不会是闷着了吧?”莺歌一边为太后按着太阳穴,一边担忧地问道,“这静室中空间狭小,太后又在里面呆得太久,不如,还是让奴婢陪着太后出去走走吧?” “算了,”太后却有些无力地摇摇头,“哀家困得慌,休息一会儿再去吧。” “是。”莺歌只得应了一句,继续为太后按摩。 “太后,诸葛将军回来啦!”静室外,赵邦国的声音响起,报告着诸葛斓的回来的消息。 “宣!”太后陡然睁开了眼,开口道。 “吱呀――”静室的小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走了进来,行礼,“卑职诸葛斓参见太后!” “起来吧!”太后挥挥手,“不是在宫里,也犯不着那么大的礼!” “谢太后!”诸葛斓起身,立刻回禀,“回太后,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在仙客来中设法摆脱卑职,朝**杂耍班子去了。” “哦?”太后挑挑眉,慈爱地说道,“太平这孩子的性子还是那么跳脱,方才有人回禀说她们二人在马车中就在商议去那个杂耍班子,没想到却是到了仙客来再摆脱你!这法子,看来是婉儿想出来的。” 太后如是说道,莺歌赶紧见缝插针,“想必定是那个上官婉儿挑唆公主去的,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到那种下三滥的地方去?” 莺歌此言,让在场的诸葛斓有些不悦,他皱着眉,不屑地看了莺歌一眼,开口说道,“回禀太后,上官大人倒是一直劝太平公主别去,不过您也知道,太平公主决定的事情,从来也不会更改的,所以……” 说到这里,诸葛斓停下,试探地看了太后一眼,熟料太后倒是轻松一笑,“哀家的女儿哀家最了解不过,别说是婉儿,就算是哀家不准太平去,她只要逮着了空定是要去一趟的!” “可是太后,杂耍班子这种地方,人多眼杂……”莺歌不甘心,继续挑拨道。 “那又怎样?”太后冷冷地瞥了莺歌一眼,嘴里说道,“也该让太平到民间去体察一下民情了,想当年哀家年轻的时候,还和姐姐一道偷跑到夜市呢!” 莺歌见状,心知太后定不会听自己的话了,便也识相地住了嘴。 太后微眯着双眼,看了一眼诸葛斓,继续问道,“在路上,还曾有些什么情况?” 诸葛斓想了一想,回答道,“太后,卑职在回来的路上,貌似看到了千金公主家的马车,但卑职想着要早些将太平公主的去向告知太后,便不曾停下询问,现在想来,那千金公主的马车看来是朝感业寺的方向来了。” “千金?”太后轻挑眉梢,不屑地说道,“她的鼻子倒是灵敏的很,哀家一出宫,她便得到消息了。” 这个千金公主有个极不雅的外号――“黑寡妇”,原本是唐高祖李渊的第十八个女儿,比起武媚还年轻几岁,不过,因为她母亲身份低微,她在皇族当中从来都不受到重视,第一次嫁给了礼部侍郎温挺,不久温挺便逝世后;后来太宗主持,让她又嫁郑敬玄,结果没过几年,郑敬玄又逝世了。也不知道是这位公主命太硬,还是这两位驸马太福薄,总之,千金公主克死丈夫的传言在皇室之中无人不知。既已如此,千金公主也就认了命,知晓这一辈子反正也是嫁不出了,索性就不嫁了!不过,女人嘛,大多时候还是需要男人的,所以,这个放浪形骸的公主便在自己的公主府邸中养起面首来。而且,长安的美少年她搜罗光了,爪子又伸到洛阳城中去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便是她养了一个在洛阳街头卖大力丸的年轻男子,名叫――卫三郎! 这千金公主虽然行为放荡了一点,但是却极为聪明,当她还未嫁的时候,就对武媚十分友好,武媚当了皇后之后,千金对她也愈发恭敬了,不久,宫中便出了废太子李忠造反的事情,也不只是千金公主哪根筋不对,居然被牵扯到了其中,为求自保,她便认了当时还是皇后的武媚为母亲,这倒好,原本是太平公主的姑奶奶,居然转眼间变成了太平的姐姐!着实讽刺! 自打从宫中传来太后抱恙的消息,这千金公主就像进宫来探望,可太后心中烦躁,谁也不愿意见,故而她的帖子倒是被宫里给打了回去,只是太后没有想到的是,她的鼻子可真够灵敏的,居然追到感业寺来了。 “好了,”太后有些疲倦地挥挥手,对诸葛斓道,“你先下去歇着吧,这来回奔波的,也着实累了。” “属下告退!”诸葛斓迅速退下。 “这个千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太后蹙眉,有些摸不准千金的意思,难不成她是韦皇后派来探听自己的虚实的?再转念一想,太后立马否定了方才自己的推测,千金这人,自从第二次当了寡妇之后,便与朝政隔绝,专心在家寻欢作乐,倒与韦皇后勾结的可能性不大。 左思右想,太后都拿不准千金来的意图,就在这个时候,赵邦国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只听得他禀报道,“太后,千金公主求见!” 太后眉梢微微一动,终于开口,“宣她进来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别有孝心治病痛 - 婉唐 - 霏雪如是 “儿臣叩见母后!一身火红的锦绣深衣,千金公主的身影甫一进门,就将所有人的眼球牢牢抓住,这公主体态丰腴,肤如凝脂,由于保养得宜,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相反,岁月却让原来的青涩少女变成了风姿绰约的诱人妇人。只见,她一行礼,前胸的那一股波涛就汹涌澎湃,看得太后都有些眼皮直跳的感觉,心中直想:这个千金公主可真是“风骚,得很啊! “快快起来吧,千金,、,太后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又不是在宫里,你也不用鼻么多礼。” “儿臣多谢母后!”千金谢过恩,随即站起身来,武后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蛋,肤色红润,细腻有光泽,简直不知道比自己的皮肤好到哪里去了,千金不过比自己小几岁,居然看起来不超过三十的模样,她是怎么保养的? “千金啊,你多日不曾来看过母后,今日怎地那么巧,就偏生跑到这感业寺来了?”不管怎样,太后定要先是将千金的意图弄清楚。 “母后!”谁知到千金红唇一撅,做出一副撤娇的模样,抱怨道“前些日子就听说母后抱恙,儿臣几次向宫中投帖,可都被打了回来,儿臣不放心母后,就想着今日到感业寺来母后祈福,希望先祖能够保估母后早日痊愈,谁知到先祖竟然听到了儿臣的祷告,居然让儿臣今日在感业寺中遇到了母后!真真是先祖显灵!”“看来定是你的孝心感动了列祖列宗,要不,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太后也是轻轻一笑,假装赞同千金。 “对了,母后”千金公主看见太后的脸色有些颓唐而且莺歌一直在为太后揉着头,于是问道“太后,您千万千万要保重您的凤体,切莫为了国事就连自己的身子骨都不管不顾呀!”“哎”太后却是一声长叹若有所思地看着气色十分好的千金,说道“自从先帝驾崩,哀家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可能,过不多久,哀家就要陪伴先皇了。、, “母后千万别这么说!”千金立刻安慰道“母后还年轻着呢。”“呵呵,你这孩子就知道说些漂亮话来讨哀家欢心!”太后温柔一笑,看着千金“千金你说,哀家这副身子茸还能保养么?”“当然能啦!”千金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肯定地回答“只要太后愿意,保养也不是难事。” “怎么个保养法?”这话倒让太后来了兴致,她招手,示意千金到她跟前去“来,千金,你到哀家跟前给哀家仔细说说。”“母后,请恕儿臣直言,母后每日掌管朝政,处理那些军国大事时您的精神和头脑都呈现男性的刚气,也就是“阳”可是您的玉体仍是女体,亦即“阴”以阴的玉体,长期做阳的活动,阳气就输给阴气,就会产生阴阳失调,导致“阴气衰弱”就会生病。” 千金说着她的阴阳理论,这倒让太后觉得十分地新鲜但聪明如太后,也立即听出了千金公主的弦外之音,她立刻扭过脸去,对着莺歌吩咐道”“莺歌,你先下去,哀家和公主有话要说。” “是。”莺歌依言退下。 静室之中,只剩下太后与千金公主二人。 “那照你之言,哀家应该怎么做呢?”太后隐约知晓千金的话中之意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有了笑意。 果然,就听得千金缓缓道来“依儿臣想法治这种病只有一个方法,而且非常简单亦即―― 玉体吸阳,以补阴气。” 这话就说说得直白了,这二人的身份虽然差别万殊,但她们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寡妇! 一个寡妇自然知道另一个寡妇需要什么! 以心传心,太后露出慈祥的笑容,点点头,回答说:“原来如此,千金说得有理。我一直忙政务,没有注意此事的重要,公主你是聪明人,一定知道具体的灵药吧!”千金公主立刻发出开朗的艳笑声:“臣最近得到灵药,效果比预先想的还好。过去秦始皇命徐福到东方海上去找长生不老之药,就是那样找,也无法找到这样的灵药。因为看到太后近来有阴阳失调的征候,所以才想把这个灵药献给太后。如果太后能接受这份灵药,臣就感激不尽了。” “哦?”太后挑挑眉,感情这千金为自己拉皮条一事已是策划许久了?不过她并不恼怒,因为千金所言,也确实有道理,先皇体弱多病,自己也受了多年的活寡,如今,是该“保养保养”了!“是哪一位灵药啊?”“回母后,这味药现在就在儿臣的公主府中,名叫卫三郎。”千金也不隐瞒,直接就将自己最近宠幸的面首给献了出来。 “卫三郎?”太后闻言皱眉,有些犹豫地说道“这卫三郎的名气倒是颇大呢。”意思是千金公主和她的面首卫三郎的事情已经闹得整个皇族的人都知晓了,如今再把他献给自己,是否有些不妥呢! “这个母后就不用操心了”千金公主笑着,她早已想好了对策“母后,卫三郎的母家姓峰,所以,他还有一个世人都不知晓的名字。”“哦?是什么?”太后问道。 “冯小宝。”千金回答。 “既然千金这么孝顺,若是哀家不接受这味灵药的话,却是伤了千金的心了。”太后端起茶,慢慢地品道“反正哀家也为先皇祈完福了,太平呢,又带着婉儿到长安城中游玩去了,哀家闲来无事,不如就跟着千金一道回你府中,千金,你看如何啊?” “母后大驾光临,儿臣真是受宠若惊呢!”千金也没想到天后这般心急,才一答应,就忍不住要去“服药”了。 “那还等什么,摆驾公主府啊!”太后放下茶盏,仪态万方地起身来,千金赶紧上前,搀扶着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感业寺出发,朝千金公主府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歌舞升平叠翠宫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大明宫含元殿 皇帝李显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殿中调戏宫女或是同着小太监一道斗蛐蛐去了,这里,只剩下皇后韦后伏在书案之上奋笔疾书,当然,她的近身侍女雪寒与岫岩都伺候在侧。 这时,雪寒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八宝羹,行至韦后跟前,小声地说道,“娘娘,您已经批阅了一个时辰,您还是歇一歇吧,八宝羹已经凉至温热,请娘娘服用。” 韦后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的脖颈已经酸疼,双眼也有些花了,也不推辞,对雪寒点头道,“好吧,你也给本宫按按,本宫的脖颈有些酸痛。” “奴婢遵命。” 韦后尝了几口,便将瓷碗放下,雪寒也借着这个当儿,绕到韦后的身后,为她揉捏起她酸疼的脖颈。 雪寒的力度恰到好处,韦后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嘴里赞道,“雪寒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本宫真是离不开你了!” “娘娘谬赞!”雪寒谦逊地低着头,“能伺候娘娘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要娘娘觉得舒服,奴婢也就放心了。” “呵呵,”韦后轻笑,“瞧你这张嘴,真是比蜜还甜。对了,雪寒,”韦后忽然想到方才看到的那封奏折,是关于侍中薛延寿请求致仕的折子,侍中在唐朝相当于宰相的职能,如今侍中之位空缺,正是一个安插人手的好时机,所以。韦后便含笑对雪寒说道,“雪寒啊,本宫多日不曾见过父亲了,也甚为想念啊!” “娘娘,这还不简单?”雪寒挑挑眉。立即明白了韦后的意思。于是为她献计道。“若是娘娘着实想念韦大人,奴婢倒有两个解决的方法。” “哦?”韦后顺着雪寒的话,“给本宫说说看。” “回娘娘,韦大人原本是地方官员,若是娘娘着实是想大人了,可以请皇上下一道圣旨,命为韦大人到长安城来探望娘娘。” “这……”韦后明显不愿,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这也太舟车劳顿了吧。” “娘娘别急。奴婢还有第二个方法,想必定可以解决娘娘的思念之痛!”雪寒见了韦后的表情,心中更加确定韦后的想法。于是便接着说道,“娘娘,朝中那么多的官员,总有些官职的空缺吧。娘娘乃大唐国母,而韦大人又是当朝的国舅爷,若是皇上下旨将当朝的国舅爷调回长安任职,这是在尽孝道,想必满朝文武也不会反对吧!” “雪寒,你真是深得本宫之心啊!”此话正中韦后下怀,当她看到薛延寿那封请求致仕的折子时,她便有了这样的想法,如今,借雪寒之口说了出来,韦后心里怎能不高兴? 她眉眼含笑,一扫方才的疲劳,干脆地说道,“不如这样,待会本宫就去找皇上请旨,正好朝中的侍中之位空缺,本宫定要让皇上将侍中之位给父亲!” “恭喜娘娘,”雪寒赶紧说道,“恭喜娘娘就要和大人见面了!” “呵呵,”韦后轻笑,扭过头,看着一旁的岫岩,吩咐道,“岫岩,你去打探一下皇上在哪个宫中,本宫立刻去找他。” “奴婢遵命!”岫岩立刻走出殿去,寻找那又不知道到哪里玩得正欢的皇上……今日,恰巧是上官婉儿为陈美人送药的第三日。 陈美人的病已经大好,今日,一身盛装的她带着侍女红绡在御花园中游玩,却碰到了多日不曾露面的皇上,皇上看见病愈的陈美然,眉目含春,竟然是被伤病之前更美了,当即,就将陈美人抱在怀中,二人好好地亲热一番。 孰知,正是情浓意浓的时候,却听到冯午阳来报:皇后娘娘来了! 皇帝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若兰,让她回到护叠翠宫,自己晚些时候去找她。 若兰乖巧地点点头,带着自个儿的人回到了叠翠宫,敬候皇帝的佳音……当夜,皇上果然来了,不过―― 皇帝的心情却是十分地糟糕,李显原本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无论对谁都是笑嘻嘻的,今日,却一反常态地铁青着脸,就连走路的步子也仿佛变得沉重了许多。 若兰赶紧迎上前去,“臣妾参见皇上!” “你起来吧!”皇上也只是看了若兰一样,就径直坐到了软椅之上,再没有在方才在御花园中的亲热。 若兰见状,也不抱怨,只是上前,站到李显的身后,为他揉揉肩,轻声问道,“皇上可是心情不好,若是有什么心事,皇上可以倒可以跟臣妾说说,臣妾虽然懂得不多,但是却知道如何让皇上开心啊。” 此话说得温柔婉转,让皇上的心里十分舒坦,他转过身,一把将若兰搂在怀中,重重地在若兰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感叹道,“还是兰儿懂事,不像皇后……哎……”皇上一想起韦氏方才刁蛮跋扈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原来是皇后!若兰心中冷哼,忽然想到上官婉儿曾经叮嘱过自己的话:若是要推倒韦氏,必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在皇帝面前排揎她,皇帝的耳根子软,时间一长,当对韦氏的厌恶多于恐惧的时候,就是她若兰上位的时刻! 眼前时机到了,若兰怎么会放过? 只听得她温柔一笑“皇上无须气恼,皇后娘娘只是性子比较急而已。其实娘娘的心里从来都是有皇上的,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在含元殿中帮着皇上处理军国大事?要知道,自打皇太后抱恙,皇后可是连着几日通宵达旦地看奏折呢。” “哼!”谁知。皇帝听了这话。不但怒气没消。心头的火反而烧得更旺了,他冷哼一声,“皇后哪里是心中有朕,她分明是想掌管朝中大权!” “这……”若兰心中已经笑翻,可还是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不住地摇头道,“这怎么可能?皇上,您千万别生气,说不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皇后娘娘一向掌管后宫,矜矜业业,怎么有弄权的嫌疑?” “兰儿。你还别不相信!”皇帝这次在心中仿佛已有定论似地,他搂着若兰,为她解释道,“兰儿。你可知道,母后抱恙之后,皇后做了些什么?” “臣妾不知。”若兰摇摇头,她前几日都在自己的叠翠宫中养病,哪里知道韦后闹了什么幺蛾子。 “她居然半夜三更,一身华服的跑到承乾殿门口,不顾母后已经休息,非要面见母后!”李显说这话时,胸口急剧地抖动,显然是气得不轻。 “那后来呢?” “后来,若不是婉儿拦住她,想必母后会因为她的打扰病情加重!”皇帝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因为皇后,也不是因为太后,而是――上官婉儿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若兰也明白这一点,当皇帝提到上官婉儿的时候,她的心还是颤了一颤,不过,她很快收起自己的情绪,安慰道,“皇上,既然皇后娘娘并未打扰到太后休息,那皇上就别生气了,若是气坏了龙体,那不值当的。” “兰儿啊,你一直呆在叠翠宫里,哪里知道皇后的作为可不止这些!”皇帝今日是打定主意到若兰面前吐苦水了,所以,如今开了头,他自然要将苦水全部倒出来。 “不止这些?” “对啊,母后抱恙第二日,派了婉儿协助朕处理国事,朕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是皇后就是看不得朕高兴,婉儿才来含元殿,屁股还没坐热呢,她就跑来赶人了。婉儿被她给气走了,她倒好,抢过那些奏折就开始批阅,一点也不给朕留余地。”一说起这件事,皇帝的心里特别火大,他接着说道,“朕本来也不喜欢处理国事,也就随她了,等母后病愈,再由母后处理就是!可是,皇后居然在众人的面前说,她要成为第二个母后!” “这……这……”若兰心中感叹:这样的话,韦后也真能说出来,她也太嚣张了吧!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皇帝放开若兰,不住地在殿中走动着,“更可气的是,今天,她居然要朕下旨,请她的母亲韦玄贞入朝做侍中。” “侍中?”若兰也有些讶异了,这个韦后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可是,皇上,侍中不是薛延寿薛大人么?” “兰儿有所不知,”皇帝无奈地摇摇头,“薛大人已到古稀之年,前几日上了个折子,祈求致仕。皇后准了,结果侍中之位给空了出来,她逮住了这个机会,非得让朕下旨不可!” “那皇上的意思是?”若兰依旧温柔地问道。 “哎……朕能有什么意思?皇后现在就这么嚣张,若是韦玄贞再做了侍中,那这大明宫中还有朕的位置么?” 你愿意,太后还不一定愿意呢!若兰腹诽,但立刻又想到:这次,可是扳倒韦后的好机会! “既然皇上到了臣妾的叠翠宫,就别再想着这些恼人的事情了,”若兰上前温柔地劝解到,“不如臣妾陪皇上欣赏欣赏歌舞,这些恼人的事情明日再想?”为今之计,是先把皇帝哄开心,不愁找不到给韦后使绊子的机会。 “还是美人贴心。”皇帝的苦水已经吐完,于是,便听了若兰的建议,二人共同坐在软椅之上,不一会儿,就有宫人前来歌舞。 在乐曲声中,皇帝早将韦后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未完待续)RQ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 婉唐 - 霏雪如是 哭二闹三上吊,三岁小孩都知道! 这是女人制胜的法宝,韦后虽然强悍,但她也是个女人,而且还算得上是聪明的女人,所以,在她为了让皇帝封她父亲做侍中的而未果,两人还吵了一架的情况下,韦后果断地选择了另外一种解决方式,那就是―― 叠翠宫中,乐声浮动,正在跳舞的宫娥身材婀娜、面容娇媚,怀中的美人温柔解语,杯中的美酒沁人心脾,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以至于让皇帝都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地。 就在这时,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穿插了进来,“皇上,大事不好了,坤宁宫出事啦!”敢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的,除了皇帝近侍冯午阳,不做第二人想。 李显蹙着眉,看着匆匆而来的冯午阳,满脸的不高兴,“皇后能出什么事情?她别让别人出事就算好的了。”此话一出,足见李显对皇后韦氏的怨念颇深。 “皇上,这回是真出事了!”冯午阳擦擦自己额角的汗水,赶紧回到,“皇上,娘娘自从与您在雨御花园中闹了不快,回到坤宁宫后,就大哭不止,现在更是要上吊啊!” 哼!一哭二闹三上吊,三岁小孩都知道!若兰闻言,心中不屑地想到,韦后此举也太丢人了一点,堂堂的当朝国母,居然用这种后宫已经玩剩了的把戏,她都替皇后感到不齿。 不过。若兰忽略了一点,这招对于别人或许没用,但对于皇帝,那可是大大的有用。 于是乎,李显在听了冯午阳的报道后。二话不说。放开怀中懒懒的若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坤宁宫去。 若兰皇帝离去的背影,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中恨不得韦后立马真地吊死在坤宁宫! ******************************************************************** “娘娘,娘娘,快点准备,皇上已经到大殿门口了!”雪寒从外殿冲进来,小声地报到着。 “好,”已经站在绣凳上的韦后早已等候多时,如今听了雪寒的报到。立马双手抓着悬在横梁上的白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岫岩,你放开本宫,皇上不再疼惜本宫了,本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干净!” 岫岩抱着韦后的腿,声泪俱下,“娘娘啊,您千万别想不开啊,您与皇上成亲多年,夫妻之间吵架那是常事,您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就罔顾了自己的性命啊!” “这哪里是什么小事?”韦后一边哭一边说,“父亲常年在外,鳏寡一人,我这个做女儿的如今乃是当朝国母,就想着这个时候将父亲给调回京城来,没想到皇上不答应也就罢了,居然因为这件事情而跟本宫红了脸,你想想看,皇上那么孝顺的人都不待见我父亲大人了,就说明皇上的心里早就没有我了,既然皇上的心中没有我,那我这个皇后当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娘娘……”雪寒也一同上前来抱住韦后的腿,一主二婢就在这坤宁宫的寝殿中闹腾着。 直到冯午阳的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三人闹得是更加起劲―― “快!快!快来人,将皇后给弄下来!”李显一看到这幅场景,心都乱了,赶紧命令自己的随从,“千万不能伤了皇后!” “皇上,您别拦着臣妾,就让臣妾去死!”皇后见了皇上的反应,心中已是乐翻了,但为了更加真实的效果,她居然把心一横,下巴就往套好的白绫上伸去。 雪寒和岫岩一看,彻底慌了,当初在安排的时候可没有要皇后这么做的呀,难道是皇后闹开心后入戏了,真要去上吊啊? 雪寒和岫岩不敢拿韦后的性命开玩笑,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上一起使劲―― “嘭――”韦后从绣凳上掉了下来,压在了雪寒与岫岩的身上。 “哎哟……”韦后夸张地叫道,“疼死我了……”她倒是比被压在底下的雪寒和岫岩叫得厉害。 李显见了,赶紧上前将韦后扶起,一把抱在怀里,又吩咐随从将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岫岩和雪寒二人扶起来,并给了二人各自一百两白银的赏赐。 “皇后,你怎么就那么傻?你说这天下那么大,你见过那对夫妻从来不红脸的,不就是在御花园的时候,朕发了一点脾气么,值得你气得自寻短见?”李显此时早已经忘了自己在御花园中大吼着‘朕没有你这样的皇后!’的事情,一开口,就软言安慰着韦后。 “皇上……”韦后伏在李显的怀中,不断地落泪,“臣妾没有替皇上处理好国事,也无能为皇上管理好后宫,臣妾不配这皇后之位,陛下你就让臣妾自行了断吧,也算全了臣妾的颜面!” “浑说,朕的皇后只有你一个,你若死了,谁给朕批阅折子,谁给朕管理后宫?” “不是还有太后么?”韦后得寸进尺,一边哭着,可是一颗心却转得比谁都快。 “傻瓜!”李显不疑有他,一个劲儿地安慰道,“太后是朕的母后,既然是母后,你说,是你陪朕的时间长,还是母后陪朕的时间长?” “皇上的宠爱,臣妾放在心上,感激莫名!”韦后一边抹泪,一边谢恩,“可是皇上,臣妾是当朝的皇后,可是臣妾的父亲大人却在地方上做一个小官,这丢的可不只是臣妾的脸,更是关乎皇家的颜面啊!” “朕明白,朕明白!”李显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皇后,朕明白你是太过想念国舅,想把他调到长安来,朕答应你就是了。” “真的?”皇后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双眼,看着李显。 “君无戏言!”李显保证道。 “那父亲大人的官职……”韦后还惦记着侍中的位置。 “这……这……”李显有些为难道,“这个,朕先禀明了母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皇上……”韦后还是有些不甘心,可看到皇上透过来不耐烦的神色时,她忽然识相地不再提此事,“那臣妾就替父亲大人谢过皇上了。” “有什么好谢的,只要你安安心心地当朕的皇后,一切都好说。”李显见韦后不再胡闹,便放宽了心,伸出手来,捏捏韦后通红的脸蛋儿。 “皇上……”韦后娇呼一声。 “怎么?” “皇上今夜就留在坤宁宫,好么?”韦后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她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达到她的目的。 “这……”李显有些犹豫,毕竟他答应过陈美人。 “皇上……”韦后见到他在犹豫,又不停地扯着他的袍袖撒娇。 “好好好,朕答应你就是了。” “臣妾谢过皇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叠翠宫人来相邀 - 婉唐 - 霏雪如是 在宫门落锁前的最后一刻,一辆马车风风火火地冲到了丹凤门,守门的侍卫认识那辆马车,是太平公主的,故而也没有阻拦,就让这马车进了宫内。 车上坐着的,正是哭得双眼通红的太平公主和一旁软言安慰的上官婉儿。 “公主,别再哭了,若是被别人发现了你的异状,肯定会惹来麻烦的。”上官婉儿有些后悔,若是知道太平见了李贤后,情绪会激动成这个样子,她说什么也不会带她去。 “呜呜……婉儿……我知道的,”太平一手抹眼泪,一手抓着婉儿的手,十分委屈地说道,“我也知道会惹麻烦,可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嘛……呜呜呜……” “好了,好了,”婉儿认命地将太平揽入怀中,安慰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了,很快,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原来的模样!” “真的么?”太平泪眼朦胧地看着婉儿,再次向她求证。 “真的。”婉儿重重点头,“我保证。” “婉儿……”谁知太平听了,哭得更凶了,嘴里嘟囔道,“还好有你啊,婉儿,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婉儿无语望天:什么时候,太平变得那么煽情了? ******************************************************************************** 送走了太平,婉儿回到了承乾殿。却迎面碰上了若雪。 “上官大人,您回来了!太后呢?”甫一照面,若雪便开口问着婉儿。 “太后没有回宫么?”婉儿也觉得奇怪,自己和太平中午时分就和跑到长安城里去了,太后不是应该听完讲经就回宫的么? “是呀。”若雪见状。立刻明白婉儿也不知道太后的去处。有些焦急地说道。“这个时辰,宫门应该落锁了,可是太后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若雪你别担心,”婉儿安慰道,“太后怎么会出事?想必是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哪个贵人,被贵人邀请到府上做客也不一定,而且现在太后不理朝政,难得几日清闲。你就放宽心,让太后好好放松一下。” “这倒也是。”若雪见婉儿说的有理,心也放宽了不少。“太后真是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才能快些痊愈。” “好了,若雪,时辰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婉儿拍拍若雪的手,对她说道。 “嗯。”若雪应了声,行了礼,转身离去。 婉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太后,这是跑到哪里去了? 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片刻,她已行至自己的偏殿,婉儿刚坐下喝了杯水,就听到小福子的声音,“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婉儿瞧见小福子急切的语气,以为是除了什么大事,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杯,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小福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说道,“还不是叠翠宫的陈美人!” 经小福子这么一说,婉儿忽然想起来陈若兰与自己的三日之约,不过看小福子的那副模样,难道是陈若兰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不成?“陈美人怎么了?” “陈美人今日一身盛装,在御花园与游玩的皇上‘巧遇”皇上见她痊愈,高兴得不得了,当即就答应陈美人今夜要到叠翠宫就寝。”小福子为婉儿一一禀报。 “这不挺好的么,陈美人重获皇上宠爱可是件好事情,她叠翠宫又能出什么事情?”婉儿闻言,不由得对陈若兰有了几分赞许,这个女人,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呢! “可是皇上到了叠翠宫不久,冯午阳就心急火燎地跑去打断叠翠宫的歌舞,说是坤宁宫出事了,皇后要上吊!” “啊?”婉儿先是惊讶了一下,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么古老的戏码,也真难为皇后了,她居然想得到?哈哈哈……” “哎呀,小姐……”小福子被婉儿的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哭着一张脸,“小姐,你就别再笑了,反正不管怎样,这招对皇上有用就行了呗!” 婉儿笑够了,才问道,“那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啊?” “当然有用!”小福子接着说道,“皇上今晚上可是宿在了坤宁宫,气得陈美人咬碎了一口银牙呢!” “真有此事?”婉儿意外地紧,想不到李显居然会吃这一套,看来,她对李显的了解程度,远远不及韦皇后啊! “这是当然!”小福子肯定地点头,“陈美人为了这事情,可是在叠翠宫里又摔又砸,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所以,”婉儿接着小福子的话说下去,“陈美人定是派人来偏殿寻我了,对不对?” “一切都瞒不过小姐!”小福子得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陈美人第二次派出来请小姐的人已经在后门等着了,小姐可是马上要去?” “当然不去。”婉儿笑着摇头,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才不想这个时候去平息谁的怒火,等她第三次派人来请我的时候,她的气才差不多消了,我再去也不迟。” “那对等在外面的红绡应该怎么说?”小福子心头没有托词,只好问婉儿。 “就说我从感业寺回来,累得很,其余的什么都不说。”婉儿随即打了个呵欠,仿佛真是累得很的样子。 小福子笑着点点头,退下了。 这时,婉儿立即将门窗关严实,忽然笑靥如花,“就知道你来了,还不快出来。” 于是,从梁上飞下一个人,不是贺兰敏之又是谁? “怎么?敏之忽然想做梁上君子了么?”婉儿心情不错,一开口就调侃贺兰敏之。 “牙尖嘴利的丫头!”贺兰敏之疼爱地将她揽入怀中,伸手捏捏她俏丽的鼻头,“就知道排揎我这种老实人!” “哼!擅闯女儿家的闺房,还敢自称‘老实人”哎……”婉儿故作惋惜的摇摇头,“这大唐的世界观可真是乱!” “少贫嘴了你,”贺兰敏之刮刮婉儿的笔直的鼻梁,温柔地说道,“今日在外奔波了一天,累不累,要不要我替你推拿推拿?” 上门服务哪里拒绝之说? 于是,婉儿点点头,乖乖地趴在床上,等待着某人的服务。 贺兰敏之看着婉儿动作,嘴角浮起笑容:这丫头,还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们俩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貌似不该看的也全看了,那还有什么好防的? 这么想着,贺兰敏之也就释然了,手上灌注真气,朝婉儿的各个穴位输送,婉儿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畅! “对了,今日你带太平去了永兴坊?”贺兰敏之一边推拿,一边小声地问道。 “是啊,”婉儿懒懒地回答,“早知道公主这么能哭,我就不带她去了,一路上,我可是一直在哄她。” “他们从小感情就好,哭也是人之常情。”贺兰敏之依旧小声地说道,不过婉儿却从话中听出了一丝悲伤的味道。 “你还是没有去见他么?”聪明如婉儿,自然立刻就明白他话里的悲伤从何而来。 “没有,”贺兰敏之的话里溢出苦涩,“我怕他知道真相后,受不了打击。” “你总是为他想,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婉儿有些心疼,也有些忿然,“你什么都在为他想,可是无论他愿不愿意面对,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他已经是个成年人,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如果你真是对他好,理应将真相告诉他!毕竟,他有权力知道这一切!”婉儿说着有些激动,想要转过身来,面对贺兰敏之。 可贺兰敏之的手此时正按在了婉儿的睡穴上,婉儿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困倦扑面而来,她脖子一歪,已经睡去了。 当小福子在外面敲门时,婉儿早已经睡熟了。 “小姐,小姐,你休息了么?”小福子在门外唤道。 贺兰敏之看着婉儿沉静的眉眼,不忍叫醒佳人,可小福子却继续说道,“小姐,叠翠宫的人又来了,小姐是不是亲自过去一趟?” 纵然不忍,贺兰敏之却知道要以大事为重,不得已,他用力地推了一下还在睡梦中的婉儿。 “唔……”婉儿嘴里吐出一声呓语,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贺兰敏之没法,只得朝婉儿的麻穴点去―― “啊――”一声尖叫,婉儿彻底惊醒。 “小姐,你怎么了?”小福子在外面听见婉儿的尖叫,不由得慌神了,使劲地拍动着门板,大有破门而入的架势。 “我没事!”婉儿清醒后,立刻忍着疼,回答着小福子,“方才我睡着了,做噩梦!” “哦,”小福子听到了婉儿的声音,这才消停,问道,“那小姐还要不要去叠翠宫啊?第三次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好的,我梳洗一番,马上就到!”婉儿应答着,狠狠地瞪了一旁的贺兰敏之,方才若不是他点了自己的睡穴,自己又怎么会昏睡过去? 婉儿不管屋中的贺兰敏之,他自知道如何隐藏自己。迅速地整理了一番,火速朝后门走去,一脸焦急的红绡早就等在那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自以为是作权益 - 婉唐 - 霏雪如是 苦短日高起,君王本想不早朝,可到底还是敌不过皇后的娘娘的左推右磨,纵然不甘不愿,李显还是在皇后的陪同下上了早朝,虽然韦玄贞出任侍中一事还悬而未定,但今日朝堂上的奏议,李显还是皇后韦氏的为准,眼尖的朝臣瞧出了端倪,心头都在推测:难道,这大唐的天下姓完武之后,又要开始姓韦了? 鉴于皇后临朝,原本在朝堂上争得不死不休的拥护皇太后的‘后党’与终于李唐的‘李派”今日居然默契地团结一致,共同反驳韦氏,一封封韦后批阅过的折子都被众大臣联手打了回去,气得韦后牙痒痒,在朝廷中安插人手的决心更加强烈。 不久,皇后就受不了文武百官联手的夹枪带棍,示意皇帝早早退朝,李显真是求之不得,只说了声,“今日就议到这里,明日继续!”便拉着皇后的的手匆匆离开大殿。 皇帝与皇后的步辇同行至坤宁宫,李显命人放下步辇,韦后下辇后,发现皇帝还端坐在步辇上,便奇怪地问道,“咦?皇上不回坤宁宫么?” “哦,”李显怕皇后不高兴,随意编了个借口,“朕还有事,先回含元殿一趟。”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行礼。 “起辇!”冯午阳的声音高扬起,皇上的八抬步辇被高高举起,慢慢离去。 皇后看着步辇离去的背影,一挥手。岫岩上前来,“娘娘!” “去,看皇上去了哪里。”韦后吩咐道。 “奴婢遵命。”岫岩接了令,就远远地尾随而去。 *********************************************************************************** 叠翠宫若兰梳妆完毕,正独自一人坐在铜镜前。欣赏描绘好的花容月貌。 “陈美人不用着急。皇上明儿一大早定会来叠翠宫看您!”昨夜里。上官婉儿如是说道。 若兰记着上官婉儿的话,虽然,她有过怀疑,但她不能放过这送到眼前的机会,所以一大早,她便起来梳妆打扮:穿上自己最美的衣裳,画上最艳丽的妆容。 做好了这些,她在等,等皇上的到来。 “皇上驾到!”冯午阳的鹅公嗓子此时发出的声音听在若兰的耳中。真是犹如天籁! 若兰一个激灵,面上掩不住的激动:皇上来了! “吱呀――” 殿门被人打开,若兰迎了上去。“臣妾参见皇上!” “兰儿快快平身!”一双手扶起若兰,直接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李显一开口便道,“昨夜里。兰儿可是受委屈了?” “皇上,”若兰娇娇怯怯地说道,“臣妾明白昨夜里情况特殊,皇上定是抽不出时间过来,兰儿不委屈。” “兰儿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李显满意地笑笑,一口亲在了若兰的脸颊上,还赞道,“兰儿,你今天可真美!” “嘻嘻,皇上总喜欢拿兰儿开玩笑呢!”若兰故作娇羞地别过脸去,那副娇俏的模样,让皇帝顿时心痒痒,恨不得立刻与她‘温存’一番。 “哪里是开玩笑?”皇上伸出一支手,抬起若兰的下巴,赞叹道,“朕的兰儿从来都是后宫最美的!” “嘻嘻,”若兰心中得意非常,但扔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低着头,害羞地说道,“皇上可别这么说,若是让皇后娘娘听见,又要多生事端了!”说着,若兰眨巴眨巴无辜的双眼,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哎……”听到若兰说到皇后,皇上的脸色变了变,叹口气道,“兰儿,今日你可不知道,朝堂上可精彩了!” “皇上愿意同臣妾说说么?” 若兰记起上官婉儿叮嘱过的话:千万不能让皇上看出自己对朝堂上的事情感兴趣。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若兰的眼神中故意带了一丝不确定和好奇,这模样,正好满足了皇上所剩无几的大男子心理。故而,在见了若兰这样一番神色之后,李显一定要将朝堂上的情况同若兰好好说上一说。 “兰儿,朕告诉你啊,有一句话叫做‘众怒难犯”兰儿可曾听过?”李显抱着若兰,二人共同坐在了软椅之上。 “众怒难犯?”若兰不明所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话臣妾倒是听过,只是不明白皇上说这话是何意呢?” “呵呵,”李显得意一笑,摸摸自己下颌上十分稀疏的胡须,接着说道,“皇后平日里飞扬跋扈,老是欺压朕,还妄想自己与母后比肩,结果引起了朝臣们的众怒,今日在朝堂上,文武百官一起反对皇后的决议,兰儿,你都没有看到皇后当时气得有多么厉害!哈哈哈……”李显在当英王的时候,就被韦氏一直欺负,今日早朝,便是他觉得最解气的时刻! “这……”若兰见皇上笑得如此开心,也跟着陪笑,心中却道:真是天助我也!既然文武百官都已经厌弃韦皇后,此时正是除掉她的大好时机,只要将韦玄贞任侍中的事情搞大,太后一定大怒不止,到时候,只要太后一句话,颁布一道《废后诏书》,那韦氏就彻底不能翻身了!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一定! “兰儿……兰儿……”皇上肥厚的手掌在若兰的眼前晃动,“兰儿,你在想什么?” 若兰这才回神,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臣妾在想,昨日皇后娘娘央求皇上的事情,皇上打算怎样处理?” “怎么处理?”李显摆摆手,一副轻松的模样,“等母后痊愈了,让皇后自个儿跟母后说去,朕才不去触这个霉头!” “可是,皇上,”若兰做出一副担心的模样,扯扯皇上的袍袖,说道,“到时候皇后娘娘铁定每日地在皇上面前提这件事情,臣妾怕皇上心烦呐!” “对呀!”被若兰这么一说,皇帝茅塞顿开,“朕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皇后在母后哪里吃了亏,肯定要到朕这里来撒气!哎呀,兰儿,你说朕该怎么办啊?” 若兰等的就是这句话,巴不得皇帝问她对策,可是她又想到上官婉儿的叮嘱,故而立马又是一副娇羞的模样,怯生生地开口道,“皇上,后宫不可议政,臣妾不敢妄言!” “这哪里是议政?”皇帝却无所谓地笑道,“这是朕在和美人说悄悄话呢!放心,你不说,朕不说,又有谁知道?” “既如此,”若兰乖巧地点头,“那臣妾就说说自己的愚见吧,皇上你可不许笑臣妾!” “不笑,不笑,一定不笑!”皇帝赶紧拍胸脯保证! “依臣妾看呐,太后此次病得巧,满朝文武又极其反对皇后娘娘干政,皇上何不趁此机会,在朝堂上培养属于皇上您的一股势力呢?”若兰将昨夜里上官婉儿交给她的话,慢慢说出来,仔细观察着皇帝的反应。 果然,正如婉儿所料,皇帝一听,脸立刻变成了一根苦瓜,他委屈地说道,“兰儿,你以为朕没有想过么?”当皇帝的人,就算懦弱如李显,也曾有一番壮志雄心,但他一想到自己的两位兄长,他的雄心就立刻如丢入冰窖中的火把,瞬间熄灭,“兰儿,可在宫中长大,可曾记得我的两位皇兄:孝敬皇帝和章怀太子?” “臣妾记得。”若兰点点头。 “他们何尝不想与母后对抗,在朝廷中培植了大批的势力,可你看他们的结果呢?一个中了鸩毒驾崩,一个流放巴州。”皇帝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地,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一个皇帝,不想与她的母后为敌! “皇上,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若兰见皇帝的脸色不虞,赶紧温声劝慰道,“皇上也不用再为了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皇上还年轻,这些事情可以从长计议,当务之急,皇上应该想想怎么处理好皇后娘娘的事情。”若兰还是将话题转了回来。 “对啊,”皇帝赞同地点点头,“兰儿,也帮朕想想办法。” “皇上,臣妾有一计策,不知当说不当说。” “哦?”皇帝听闻,立刻眉开眼笑,“快说,快说!” “皇上,趁着太后没有理政之前,皇上不若允了皇后娘娘,将为韦大人召入长安,封做侍中。”若兰将上官婉儿昨日教她的计策说出来。 “可是,母后那里……”皇帝最担心的还是不能过太后那一关。 “皇太后如今没有理政,皇上何不趁着这个空隙,成全了皇后,皇后也不会为难皇上,等到他日,皇太后重新理政,若是对侍中任选一事不满,皇上大可像太后解释侍中一事乃是无心之失,请求太后重新选定侍中人选,到时候,太后也顶多说皇上两句,倒不至于为了区区小事同皇上大动干戈;而皇上已经满足了皇后的要求了,至于后来怎样,那就与皇上无关了,因此,皇后那里也再没有理由纠缠皇上了;至于那些大臣,若他们不允许,皇上大可跟他们说,天下都是皇上的,这侍中之位,皇上想给谁就给谁,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敢驳斥皇上!”若兰说完,还沾沾自喜地看着皇帝。 “对呀,朕怎么就没想到呢!”皇帝拍拍自己的脑袋,“还是兰儿聪明,这一招啊,就叫做权宜之计!” “对!就是这个权益之计!朕待会就去下旨,封韦玄贞为侍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天分二气为阴阳 - 婉唐 - 霏雪如是 午时过,皇太后的车驾才浩浩荡荡地由丹凤门会攻来。 若雪及婉儿早就等在承乾殿门口,恭候太后回宫。 “奴婢(小人)恭迎太后回宫!”太后走下来车驾时,众人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今日太后的心情十分不错,看着已经侯在殿外多时的众人,眉间露出笑意来。 “谢太后!”众人谢恩起身。 “太后,您可是回来啦!”婉儿迎上前去,扶住太后的右手,“太后今日气色大好,看来是这出一趟宫太后的收获可不小!” “呵呵,你这丫头,”太后任由婉儿扶着,含笑说道,“就知道排揎哀家,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和太平偷偷跑到**杂耍班子可是玩得尽兴啊?” “嘻嘻,”婉儿笑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太后,那**杂耍班子的戏法着实精彩,特别是那个‘大变活人’的戏法,简直是太神奇了!”婉儿见太后说出**杂耍班子的事情,知道太后是有心试探,不过她早有准备,昨日里**杂耍班子里的演的戏法,五堂的人早就禀报于她,太后的试探,不过正中下怀而已。 太后听了婉儿的话,笑容更深了,“年轻人嘛,对什么事情都好奇,这是好事!等哪一天宫中有宴会了,哀家也下旨让**杂耍班子到宫中来为大家表演一番!” “那太好了!”婉儿点头同意,“那**班的班主真是主坟烧高香了。能够得到太后的垂青,看来**杂耍班子的名气将会越来越大!” “嗯。”太后点头赞同,众人走进了殿中。 “莺歌,既然哀家已经回宫了,你就先到椒兰殿去报到吧。太平那边正缺人手。你去了。也好有个照应。”甫一落座,太后便处理起前几日拖沓下来的事情。 “奴婢遵命!”莺歌领命。 “对了,”太后接着说道,“至于替婉儿甄选侍女的事情,你就交给画眉吧,让她今日之内办好。” “是。”莺歌应了声,便退下去。 “太后旅途疲劳,不如让奴婢为您推拿一番吧!”若雪上前来,按照太后往日的习惯。想要主动请缨。 “若雪,今日就不必了,哀家一点都不累!”谁知太后却摇头拒绝了她。“哀家今日觉得神清气爽,胳膊腿脚也有力的很,倒也不用揉捏。” “太后昨夜是去了哪里,怎么过了一宿。您的病倒是像痊愈了一般,”婉儿心头也觉得奇怪,难道这太后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夜之间居然变化可以这么大,于是说道,“不如请御医来为太后请脉,看看太后的病是否痊愈。” “这……”太后沉吟一番,心想:请御医来,正好可以检验一下千金公主府中的‘灵药’是否有效,于是干脆地点头,“也好,哀家这身子骨若是好了,哀家也就放心了!” “那奴婢这就去请沈御医过来!”若雪说完,便走出殿外,剩下婉儿与太后二人。 “婉儿,”太后呷了口茶,忽然开口道,“婉儿你聪明绝顶,可是能猜出哀家昨日去做什么了?” “呵呵,”婉儿掩嘴轻笑,“太后这是要考奴婢呢!” “若是你猜对了,哀家重重有赏,如何?”兴许是由于心情大好的原因,太后今日居然起了玩心,成心要考校婉儿一番。 “太后这样没头没脑地问,奴婢就算是聪明绝顶也猜不到了,”婉儿故意苦着张脸,可怜巴巴地说道,“太后可否提示一番?” “若让你凭空猜测,想来也是难为你了,”太后点头,继续说道,“好,你要本宫怎么提示你?” “太后只需要告诉奴婢,昨夜太后歇在了哪里,奴婢定能看出一些端倪。”婉儿有这个自信,只要太后说出是哪一个贵族昨夜邀她入府,婉儿便能猜出大概是什么事情。 “哦?”太后挑挑眉,有些怀疑地看着婉儿,“此话当真?” “当真!”婉儿十分有自信。 “好,”太后扬起嘴角,“本宫昨夜宿在千金公主府中。” “千金公主?”婉儿怔了一怔,居然是她? “怎么?婉儿你猜得到么?”太后看婉儿愣在原地,以为她答不出来,于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抚弄着带在右手臂上的翡翠镯子,说道,“若是婉儿答对了,哀家就将这镯子赏给你!” “那奴婢先谢过太后的赏赐!”婉儿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太后。 “怎么,婉儿猜出来了?”太后有些意外,但脸上的笑容不减,“你且给哀家说说!” “太后,若是婉儿直说了,太后不会治奴婢的罪吧!”上官婉儿已经明白,太后去了千金公主府中,还能干什么?千金公主为太后拉皮条,而这皮条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薛怀义啊!不,这个时候应该还叫做冯小宝,若是这点都联系不起来,那上官婉儿也就枉为穿越人士了! “当然!只要你说的出来,哀家绝不怪罪!”太后被婉儿自信满满的样子挑起了兴趣,她还真想看看,这个上官婉儿到底聪明到什么地步。 “那奴婢就照实说了!”上官婉儿得了太后的许诺,清清嗓子,说道,“天分二气,是为阴阳,阴阳调和,人之始也。太后整日里处理国事,难免阳气过剩,所以才会导致精神不济,有头疼脑热的毛病,而现在,仅仅过了一夜,太后的气色便大好,想必,是太后体内的阴阳二气已经调和了吧!” 这话说得十分含蓄,但上官婉儿明白,太后定是听懂了。 太后的眉梢一动,忽然觉得心中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她开口问道,“难道婉儿不觉得哀家这么做有失大体?” “阴阳调和乃是中和之本,太后这么做顺应天理,又怎么会失大体?” “婉儿真这么想?” “奴婢确实这么想的。” 太后当即从手臂中褪下镯子,亲自为婉儿戴在了手上,太后忽然说道,“哀家有婉儿,如伯牙遇子期也!”(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 婉唐 - 霏雪如是 沈悠德将手从太后的脉门收回,微笑着点点头。 “沈御医,太后的病可是痊愈了?,…婉儿一直伺候在侧,现在见了沈悠德的表情,料想定是如此。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沈悠德躬身作揖,嘴里说道“太后的脉象平和中正,稳健有力,一夜之间,太后的痼疾既然已有愈合之象,只要微臣再开几张方子,太后便可痊愈!”沈悠德布满折子的脸掩不住他得意的笑容,他倒是以为,太后是吃了他的药才会有这般效果。 上官婉儿与太后二人却是心知肚明,两人相视一笑。 “哀家还要谢过沈御医,若没有御医的细心调理,哀家这身子骨可没有那么快大好!”太后的嘴里说着客套话。 沈悠德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为太后疗病,乃是微臣的福分!” “若雪,去拿一百两黄金来,也算是哀家赏给沈御医的。”太后吩咐道。 “是。”若雪闻言,便快速退下。 不一会儿,就见若雪已经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 “微臣谢过太后赏赐!、,沈悠德跪下谢恩。 “起来吧!”太后摆摆手“哀家累了,御医先回吧!婉儿,替哀家送沈御医。” “微臣告退!” “沈御医,请!”婉儿送沈悠德走出了大殿。 就在婉儿要转身回去的回去的时候,沈悠德叫住了她“上官大人!”“沈御医还有何事?”婉儿转过身,看着沈悠德,难不成是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请大人借一步说话!”沈悠德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婉儿却摇摇头,轻声说道“我想沈御医应该明白,在大明宫中,哪里说话都是一个样。”意思是宫中布满了太后的耳目无论躲到哪里,太后总是会知道的。 “哎”沈悠德此刻的脸上已经不见方才领赏的喜气,他点头“上官大人说的有道理,倒是老夫愚昧了!” “沈御匡若是对太后的调养有什么建议,尽管吩咐婉儿,婉儿定当悉心照料。”婉儿话里的涵义沈悠德听得分明,他了然地点头,说道“上官大人对太后的心思着实令微臣动容,上官大人放心,太后的病已无大碍,如今,养心乃是首则。”“婉儿定会注意多谢沈御医。”婉儿笑着点头,看了一眼沈悠德两鬓的斑白,忽然开口说道“不知沈御医今年贵庚啊?” “微臣六十有二。”沈悠德不知上官婉儿为何忽然问起自己的年龄,但也没有隐瞒,径直告诉了上官婉儿。 “想不到沈御医年逾huā甲,精神还如此矍锋,婉儿着实佩服,想必沈御医家中已是儿孙满堂,沈御医回了家中必定是含抬弄孙吧!”婉儿说着一双美目饱含深意地看着沈悠德。 沈悠德闻言,身子一震,他明白了上官婉儿的意思! “微臣多谢上官大人!”于是,他朝着婉儿躬身鞠躬。 “婉儿只不过替太后疗养罢了,值不得沈御医行此大礼,承乾殿中还有事,婉儿就先回去了!沈御医请慢走!”“上官大人慢走!”沈悠德说完,这才火速离去!他要赶回家中写一个折子:辞官还乡! ………,………,………,………,………,………,…………………………………,…,………………,………,………,………,…………,………,………,……… “婉儿,那沈御医可是说了哀家身体的状况?”太后刚饮下一杯乳骆,如今正拿着丝绢仪态万方地擦着嘴,看见婉儿从外厢进来,于是开口问道。 “太后尽管放心,那沈御医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得了太后的赏赐,自当为太后竭尽所能。方才,他还一直叮嘱奴婢,让太后养心为重呢!”婉尼避重就轻回答。 “嗯”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哀家就放心了,若是沈悠德胆敢乱嚼舌根子,哀家就灭了他满门。”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鼻笑容,这样的太后,真地让人不寒而栗。 “太后大可放心,沈御医在宫中多年,想必他一定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婉儿劝慰。 “若能如此,那便最好了。”太后点头。 “太后,宰相裴炎求见!”赵邦国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裴炎?”太后有些讶异“他这时候来找哀家是为了何事?”“太后将裴大人宣来,不就明白了。”婉儿开口说道。 “也好,宣吧!”说罢,太后让婉儿整理自己的仪容一番,端坐在鸾椅上,等待着裴炎的到来。 “微臣参见太后!太后,您可要为我大唐江山做主啊!”裴炎甫一进来,便跪倒在地上,口中高呼“请太后为我大唐江山做主啊!” “裴大人何故如此激动?快快起身来!”太后被裴炎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裴炎,开口让他起来。 岂剩,裴炎并不起身,而是大声说道“若是太后不为大唐江山做主,微臣绝不起身!” “这是怎么了?”太后疑惑“哀家不过是几日未理朝政,裴大人就如此激动,难不成是朝中出了大事?,… “太后,您一定要为大唐做主啊,老臣辅佐两代君主,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刁难,今日,若是太后不答应重新临朝,微臣就跪死在承乾殿中!”说罢,裴炎就全身匍匐,跪倒在地,这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惊奇不已:这个裴宰相到底是要做什么? “婉儿!”太后唤了一声婉儿的名字,婉儿明白,走下阶梯,将裴炎给扶住,说道“裴大人您先起来,有什么事,请慢慢地告知太后,太后定会为您主持公道!”“微臣谢过太后!”有了婉儿的保证,裴炎起身。 “你说吧,到底是为了何事,让你气成这个模样?”太后端坐在鸾椅上,开口问道。 “回太后的话,事情还得从薛延寿薛侍中上书祈求致仕说起,皇后娘娘见朝中侍中之位空缺,居然让皇上下旨封她的父亲韦玄贞为侍中,而皇上不但不阻止,就在方才,在凌烟阁中写下了封韦玄贞为侍中的圣旨,微臣率领群臣反对,可却被皇上抢白,皇上说“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只是侍中一个小小的官职,他想给谁就给谁!”“什么?他真的这么说?”太后闻言,柳眉倒竖,想来已是怒极。 “还有更过分的!”裴炎嫌这太后的火烧得不够旺,继续添油加醋道“皇上还说,就算是想将这天下送给韦玄贞,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嘭”太后的手重重地拍下,放在桌上的瓷器被震了一震,发出声响“。哼!他居然想要天下姓“韦,!好!实在是太好了!哀家就要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家的!赵邦国!”“老奴在!”赵邦国应声而入“太后有何吩咐?” “去,准备步辇,哀家要去北门学士府!” “是!”“裴炎,婉儿!”“微臣在!”“你们二人同哀家一道!”“是。” 第二百四十九章 序幕拉开风云变 - 婉唐 - 霏雪如是 次日早朝,支持太后的北门学士们统统上书皇帝:中宗荒废政事,品行不端,非有治国之能,难堪大任,理应予以废除:皇后以后宫女眷身份,干预国事,有违祖训,当废黜后位…… 之后,百官在宰相裴炎的带领下,纷纷上书表示同意。 皇上当场大怒,拂袖狠拍龙案一通,继而罢朝。 皇帝此举,更引起了百官的不满,众大臣在宰相裴炎的带领下,集体跪坐在玄武门门口,誓要让皇上给他们一个答复。 而皇太后那一边,承乾殿中一切照旧,太后似乎并不知道百官闹腾得厉害,她老人家安逸地坐在书房之中,听女官上官婉儿讲着历史故事。 “婉儿,你觉得哀家此举可是过分了?”太后听婉尼讲完故事,忽然没头没脑地这么一问。 “太后,您这不是为难婉儿么?”婉儿笑着,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书本,慢慢说道“含元殿一事,婉儿本来就是对皇上有怨恨,而太后却问婉儿这样的问题,却是让婉儿为难了。 “婉儿啊”太后忽然抬头,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的紧紧地锁在婉儿的脸上,不露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太后朱唇轻启“你可知道哀家为何这般宠着你,你要知道,莺歌伺候了哀家十余年,也没法享有你今日的荣宠啊!” “那是因为太后爱惜奴婢的才能,太后想做的,奴婢都能助太后一臂之力:而莺歌,紧紧是个奴婢罢了”…在太后的面前,适当的虚伪是可以的,但决不能超过她的底线,这一点,婉儿比谁都明白! 她与太后之间,说白了,就是利用与相互利用的关系。 “嗯”太后点点头“哀家喜欢你的聪明,这一点,与哀家当年很像。” “奴婢谢过太后称赞!”“先别忙着谢哀家”此时,太后的脸上却没有笑容,她看着婉儿“不过,你的过往,让哀家始终无法完全相信你,婉儿,你说哀家应该怎么办呢?”说完,太后忽然从软椅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上官婉儿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婉儿的视线与自己的目光平视。 “太后”婉儿开口“婉儿倒认为您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婉儿大胆正视太后的目光“太后身在宫廷,应该知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婉儿本是掖庭宫中的一介罪奴,但奈何从小心性极高,过不惯下人那种卑贱下作、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婉儿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没错,婉儿今日的所有荣宠都是太后给的,太后既然可以给奴婢,也自然可以收回,可奴婢却十分享受这份荣宠,不愿让太后有意愿收回它。所以,婉儿会为了保住这份荣宠,为太后做一切事情!” “真的是一切?”太后挑挑眉,眼中写满了探寻。 “除了这么做,奴婢没有别的选择!”婉儿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她要让这一个统治着大唐的女人真正地相信她。 “上官婉儿,你可愿意为了哀家的命令去杀人?你可愿意为了哀家的愿望而玩弄阴谋诡计?你可愿意为了哀家的意愿同原本与你关系甚好的李姓皇族为敌?”今日,太后下定了决心,要真正地收服上官婉儿,这一番话,是质问,同时,也是机会! “婉儿愿意!”婉儿沉重地点头“力奴婢踏入丹凤殿的那一日起,这一切早已注定!太后无须怀疑,婉儿所仰仗的章怀太子,已经流放到了偏远的巴州:而同婉儿交好的太平公主,也马上就要出嫁:婉儿对皇上心中有怨,不愿去依附皇上,而皇后根本容不下婉儿!太后之所以给婉儿这般荣宠,不正是要让奴婢明白,只有太后才能给奴婢这些,除了效忠太后,婉儿别无选择!” “你可知道,跟着哀家,要背着多少骂名,那些所谓的卫道士最是看不得的,就是哀家这样的女人!”太后这话,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婉儿,她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掌握在成功者的手上!”婉儿袍袖中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她咬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而太后,就是那个成功者!”“你相信哀家?”太后的唇角微微上扬,她认真地看着婉儿,问道。 “相信!因为婉儿相信自己的聪明!”“好一个“相信自己的聪明,!哈哈哈”太后忽然大笑起来,拉起婉儿的手,二人并排站立“哀家,喜欢你的聪明!”“谢太后赏识!”“那么,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你可知道是什么?”太后笑盈盈地看着上官婉儿,等待着她的答复。 废帝!太后要废帝! “回娘娘,《废帝诏书》奴婢已经写好,就摆在书案之上!”婉儿伸手,从书案的左上角拿出一个卷轴,慢慢地为太后摊开,出现在太后的眼前的,果然是上官婉儿的簪huā小楷所书写的《废帝诏书》,上面不多不少,正书写了中宗的十大罪状及韦后的七大罪状。 “呵呵”太后迅速地看完,忽然冷笑“若是皇帝知晓,废黜自己的诏书居然是由自己最心爱的人儿写下的,那可该是有多伤心呢!” “奴婢揣测,太后还想让婉儿亲自去宣旨呢,不知道奴婢所言,对么?”“既如此,那你便去吧”太后满意地点头“不过,哀家很感兴趣,哀家的儿子对婉儿也算是真心,婉儿怎么就如此狠心呢?”“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婉儿笑着拿起太后玺印,重重地盖在了懿旨上。 ………,………,…………………,………,………,…………………………………………,………,……,…………,…………………,…………,………,………………… 公元六百八十四年二月,唐中宗李显被皇太后废为庐陵王,贬出长安,在位时间三十六天。 ………,………,……,…………,…,…,…………,…,…,………,……,…………………………,……………,………………,………,…,…,…………,…,…… 公元六百八十四年二月七日(已未) 皇太后下旨先皇第八子相王李旦为帝,改年号为“文明、”史称睿宗。 再一日,废皇太孙李重照为庶人,流韦玄贞手钦州。 第二日,令丘神绩往巴州监视废太子李贤,以备外虞:以韦待价为山陵修作使,率兵民营造乾陵。 第三日,睿宗亲自到皇太后面前祈求:愿久居住于深宫,绝不参与朝政所有军国大事交由皇太后一手处理。 天下,皆由太后一手掌握! ………,………,…………………,……………………,………,………,…………,………,…,……………,…,…,………,………,………………………………,………,………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今日的奏章太后已经在婉儿的协助下批阅完成,太后闲来无事,忽然提起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写到了如上的诗句,还问着一旁正在整理奏折的婉儿“婉儿,你说说看,这首诗写的如何?”婉儿心头一震,这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黄台瓜辞》么?看来,太后倒是对废黜的章怀太子念念不忘啊!也好,这是个机会婉儿想到,一个可以令太后完完全全信任她的机会! 婉儿探过头来,细细地看了一下太后的写下的内容,蹙着双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回太后,奴婢倒觉得这首诗意有所指。” “哦?”太后挑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婉儿,她倒想听听,上官婉儿是如何看待这首诗的“你给哀家说说看!” 上官婉儿作势思考一番,才说道“回太后,太后可是有四个皇子呢!”只典一言,婉儿就沉默了,她知道,对于太后这种聪明人,一句话就够了! “呵呵”太后轻笑将手中的狼毫放入笔架之中,问道“那婉儿认为,此诗的作者应该如何处置呢?”“回太后若婉儿没有猜错,此诗的作者应该是太后的皇子才对身份贵不可言,奴婢不敢妄言!” 婉儿就是心里知道,但她就是不说!要知道,此刻太后将那个假的章怀太子软禁在巴州,且不说现在的这首《黄台瓜辞》到底是不是章怀太子所著都成问题,即便是那个假的章怀太子的手笔,此诗也应该只有在巴州监视他的密探知晓,而太后知道这首诗,定然是这些密探的功劳!又假如这首诗不是假的章怀太子所著,而是由太后一手操刀,栽桩在了李贤的头上,那婉儿更没有道理知道了!所以,婉儿理所应当地说不知道! 果然,太后在听到婉儿的回答以后,忽然明媚地笑了,她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婉儿肩膀“和蔼,地说道“婉儿,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公元六百八十四年三月五日,也是上官婉儿二十生辰之日,废太子李贤在巴州自杀! 消息传来,举国震动,太后下令,罢朝三日,而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惊闻噩耗,双双病倒! 三月六日,原英国公李敬业在扬州反了! 大唐史上最轰轰烈烈的一段岁月,终于一拉开了序幕! 第二百五十章 扬州事起暗协助 - 婉唐 - 霏雪如是 “啪”婉儿看完了书信,狠狠地将那信拍在桌上。 “你又何苦发脾气!”贺兰敏之伸出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柔荑,软言劝道“太后本来就不是善类,你应该早料到的!” “是啊,我真不应该对她有什么期望!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们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的心,可比那山中的猛虎狠上许多倍!”婉儿长长地叹口气,无力地窝在贺兰敏之的怀中,她累了,作为一个历史人物,她的心已经太累。 “趁着这几日外界认为你病了,好好地休息几日吧,你这个样子,我着实放心不下!”贺兰敏之说完,轻轻地吻了一下婉儿光洁的额头,他真地希望:她能够平静下来。 “敏之,你说,太后这一招是针对我的么?”婉儿与太后朝夕相处,难免会在细节上看出些端倪,想到这里,婉儿就忍不住心头发虚。 “别胡思乱想!”贺兰敏之轻抚着她的长发,温柔安慰“太后让那个“假太子,自尽,不过是想绝了那些拥护李唐的大臣们的心思,你想想看,太后有四个皇子,两个文韬武略,两个懦弱无能,如今,那两个文韬武略的,一个被鸩毒死,一个自杀:剩下的那两个完全难以担当大任!而李姓皇族又被太后赶的赶,杀的杀,太后现在要传递给朝臣的信息是大唐只有靠她来撑着!” “敏之说的有道理!”婉儿听了,轻轻点头“看来,娄是当局者迷了。” “可太后这一步,确实是让我们处于被动了。”贺兰敏之的脸上没有笑容,想到步履维艰的未来,他的心怎么也放不开,……假太子,一死,就算是章怀太子还在人世,也没有了夺权的理由了!” “嗯“假太子,一死,真太子也跟着一起“死,了,太后这一招,真是永绝后患啊!”婉儿不由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自己纵然占据了先知历史的优势,到底还是被太后这老狐狸给算计了去“看来,接下来,太后要开始清理朝政了。”因为历史上记载,载初元年也就是公元六百九十年,太后就要废了睿宗李旦,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周,那么距离现在还有六年,在这六年的时间内,武后几乎将所有对她有一丁点儿威胁的李氏宗亲铲除干净,同时,大肆分封武家子弟,武承嗣与武三思便是在这段时间成长起来,变成了一朝的权臣。 “那我们要怎么做?”贺兰敏之知晓婉儿的忧虑,但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 “搅!”婉儿咬咬牙,接着说道“把这趟浑水搅得越浑越好!” “娄么个搅法?” “敏之,上次从珍宝阁中盗出的金银,现在可还在庄子上?”婉儿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还在,婉儿为何忽然问这个?”贺兰敏之不明白为何婉儿的思维跳得如此之快。 “你派五堂的人将这些钱送到扬州去!” “什么?扬州?”贺兰敏之大惊,握住婉儿的手“你这是要支持徐敬业?”(注解:李敬业就是徐敬业,他祖上因为立了战功,被皇帝赐国姓“李”现在李敬业反了,武则天老太太一怒,一道懿旨就将他的国姓给收回来了,所以,现在李敬业童鞋改名为徐敬业。) “对!皇太后忽然发难,废了皇帝,贬为庐陵王,而徐敬业这次造反,居然打得是“匡复庐陵王,的旗号,时间太过短促,徐敬业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充分,这场造反坚持不了多久的!”婉儿记得很明白。 徐敬业在扬州的造反只坚持了一个多月,最后狼狈败逃,死在了战将王那相的手上,与他同死的还有大名鼎鼎的“初唐四杰,之一骆宾王。 “既然婉儿知道徐敬业不能坚持不了多久那婉儿为何还要冒着危险支持他?” “敏之,江山不乱太后又怎么会放心地将国事交给我呢?”婉儿浅浅一笑,贺兰敏之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婉儿这是要浑水摸鱼! “好,这事交给我来办”贺兰敏之将此事应下“对了,终南山下的白家人我已经调查清楚,婉儿你想怎么用?” “呵呵”婉儿轻笑“这就要看太平公主想怎么用了。” …………………,…………………………………,………,……………………,…,………,………,………,………,………,………,…………………………………,…, 扬州打得闹热,但丝毫没有影响大明宫中安逸祥和的氛围。 章怀太子自杀后,太平与上官婉儿同时生病,过了十来天,二人又同时痊愈。 椒兰殿中,太平公主在莺歌的协助下将自己的嫁妆准备妥当后,干脆金口一开,直接在皇太后面前将莺歌给要来当做她的陪嫁丫鬟,太后纵然不舍,但好歹拗不过自己的女儿,没挣扎几下,就赏了莺歌一百两黄金,让莺歌彻底跟在了太平的身边。 再过半月,便是太平公主与城阳公主而次子薛绍成婚之时,此时的太平正沉浸在一股要当新嫁娘的喜悦当中,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红色嫁衣裳的五彩鸳鸯,脸上忍不住露出甜蜜的笑容来! “哟!大家快来瞧瞧,这个一脸喜气的美人儿是谁呀?怎么摸着衣裳就笑出来了呢?” 戏涛的玩笑话传到太平的耳朵里,太平耳根一红,转过身来,就朝来人的身上扑来,朝她的胳肢窝下招呼“婉儿,叫你嘲笑我!”“呵呵呵”婉儿一边躲避太平的袭击,嘴里还不饶她“婉儿哪里嘲笑公主了,分明是赞美嘛!”“不管,本宫今天就是要欺负你”…太平知道自己说不过牙尖嘴利的婉儿,干脆直接转为进攻。 两人你追我赶,椒兰殿中,好不热闹! “哎哟!公主啊!”莺歌被这二人的玩闹声从外殿招了进来,看见两人正玩得不亦乐乎,不由开口道“公主啊,这殿中可都是你的陪嫁,您可千万小心,别磕着碰着了!” “莺歌,替本宫抓住婉儿,本宫要好好修理她!”太平见莺歌来了,不但没有消停,反而让莺歌帮忙。 莺歌哪里有胆儿惹这两个祖宗,只说了一句“奴婢还有事!”便匆匆退下了。 等到莺歌走远了,这二人才跑累了,一起趴在软椅上休息。 太平小声地同婉儿咬着耳朵“婉儿,莺歌那边,你准备好了么?”“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看公主的了。”婉儿肯定地点点头。 “那白家呢?”太平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婉儿保证道。 “好”太平的脸上写着认真“希望这次能够真正帮到他。”这个他,不用说婉儿也明白,就是指早就在这个世界陨落了的一章怀太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 讨武曌檄惊天下 - 婉唐 - 霏雪如是 ,看清楚,第二更哦,第二更哦,看在某雪那么有诚意的情况下,支持一个嘛~~~ 三月二十六,离太平公主出嫁还有十天。 今日,太后照常在凌烟阁中处理国事,婉儿一旁协助。 太后翻开一封奏折,上书曰“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翠翟,陷吾君于聚鹿。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 知汉祛之将尽:龙麓帝后,识夏庭之遽衰”婉儿觑了一眼,不由得眼皮一跳,天,她看到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讨武照檄》!大名鼎鼎的骆宾王的手笔! 今日太后定是要大发雷霆了!婉儿心头想道,骆宾王的《讨武盟檄》实在是太过出名了!读书人当中,写文章骂人的,婉儿前世见得多了,比如咱〖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为出名的鲁迅先生!可鲁迅先生骂人的狠辣程度,比起唐朝骆宾王所写的《讨武照檄》来,那绝对不是一个段数的! 刚才的那一段文字,翻译成大白话就是:那个非法把持朝政的武氏,不是一个温和善良之辈,而且出身卑下。当初是太宗皇帝的姬妾,曾因更衣的机会而得以奉侍左右。到后来,不顾伦常与太子(唐高宗李治)关系暧昧。隐瞒先帝曾对她的宠幸谋求取得在宫中专宠的地位。选入宫里的妃嫔美女都遭到她的嫉妒,一个都不放过:她偏偏善于卖弄风情,象狐狸精那样迷住了皇上。终于穿着华丽的礼服,登上皇后的宝座,把君王推到乱伦的丑恶境地。加上一幅毒蛇般的心肠凶残成性,亲近奸佞,残害忠良,杀戮兄姊,谋杀君王,毒死母亲。 这种人为天神凡人所痛恨,为天地所不容。她还包藏祸心,图谋夺取帝位。皇上的爱子,被幽禁在冷宫里:而她的亲属党羽,却委派以重要的职位。呜呼!霍光这样忠贞的重臣再也不见出现:刘章那样强悍的宗室也已消亡了。“燕啄皇孙”歌谣的出现,人们知道汉朝的皇统将要穷尽:孽龙的口水流淌在帝王的宫庭里,标志着夏后氏王朝快要衰亡……… 这才是高手啊,每一句话都在骂武媚,而且每一句话还押韵! 高!实在是高! 婉儿自叹弗如! “呵呵”没有意料中的拍桌子怒骂太后看完了《讨武照檄》,居然坐在鸾椅上,轻笑出声。 婉儿傻眼,人家可是连的祖宗八代,兄弟姐妹,侄儿侄女一起招呼了,为毛老太太您还笑得出来呀?难道是气傻了? “太后,您怎么了?”婉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婉儿,来,你看看!”说着太后就将那封折子交到了婉儿的手上。 “太后,这……这不太好吧!”婉儿的脸上写着迟疑,毕竟这是人骆宾王骂您的话,我一个做下属的,看了不太好吧! “婉儿,仔细地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看完之后,哀家可是要考你!”谁知太后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 婉儿只好硬着头皮,认认真真地拿起《讨武照檄》一字一句地看。 片刻,婉儿放下折子。 “看完了?”太后开口问道。 “回太后,看完了。”婉儿点头。 “婉儿,这篇檄文写得怎么样?”太后含笑看着婉儿,一脸的兴味。 “太后,奴婢奴婢不敢说!”婉儿再仔细看了那檄文一遍,更加不敢说了,那个骆宾王简直就是“唐朝第一牙尖”写了这么一篇问候别人八代祖宗的文章还偏偏那么立论严正,先声夺人,字字句句,在情在理。据说这篇檄文一出,顺利帮助徐敬业在扬州募集到十万青壮年看来,这篇檄文的煽动力是相当、相当地大啊! “有什么不敢说的,哀家绝不会治你的罪!”太后脸上的小让那个依旧没有淡去,但婉儿却下意识地觉得:太后的双眼中透着寒意! “太后,这……这……檄文文采很好。”婉儿硬着头皮,挤出了几个字。 “那内容呢?”太后并不打算就这般放过婉儿,继续问道。 “立论严正,先声夺人,具有很大的煽动力。”婉儿接着说道。 “就没有别的了?” “太后”婉儿声音一软,求饶道“太后,您就别再为难婉儿了,婉儿就算是有九条命,也经不起您这样折腾啊!” “呵呵”太后闻言大笑,轻摇头“罢了,罢了,婉儿别急,哀家不为难你就是了。” “谢太后!”婉儿擦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滴,长长地出一口气。 “其实,婉儿说得对,哀家倒真想称赞这个骆宾王文采好呢!”太后见婉儿松一口气的样子,随即说道“瞧她笔下的武氏,根本就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神魔了,原来哀家这般有能耐,可哀家今天才知道! 哈哈哈,………” 哎!太后老太太,您是自我感觉良好呢?还是自我感觉太好呢?婉儿在心头腹诽。 太后继续说道“瞧他写的“一怀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写得多好啊,连哀家都要忍不住为他鼓掌了,有这样的人才,却不知道引荐在哀家的面前来,让他沦落到投靠乱军,这可是宰相的失职!” 这般赞美似乎还不够,太后继续说道“此人之才可以与婉儿比肩,若是放到哀家身边来,你们可是我大唐文坛上的金童玉女啊!你说对不对啊,婉儿?” 老太太你糊涂了吧!金童玉女,我还招财进宝呐!婉儿心头一阵无奈,太后,能不能别把我和骆宾王扯到一起啊,我上官婉儿真没有这个福分呐! 虽然肚子里不愿意,但婉儿脸上却还有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哎,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太后,这个骆宾王到底是可惜了。” “对啊”太后心有戚戚焉,有些愤愤道“徐敬业这个莽夫,居然能的这样的人才为他效力,他何德何能?” “太后切莫为了乱党的事而气坏了身子”婉儿在一旁提醒道“不知,太后平反的将领可是有人选了?” “就让淮安王李神通的儿子李孝逸率军吧”太后的嘴角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让李家的人去打拥护李家的兵,婉儿你说,这是不是很精彩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椒兰殿中失窃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四月初八,离太平公主大婚之日还有三日,宫中的人们可是愈见忙碌了,宫人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要知道,太后最最疼爱的太平公主出嫁,那嫁妆数量可是创下了大唐开国以来公主出嫁的之最,连带着,大婚那天给宫人们的赏赐必定是最高的,大家的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宫人们做起事情来,热情也更高了! 太后照常处理完国事,正要回承乾殿休息,守在一旁的上官婉儿却在此时开口了“太后,请容奴婢暂退,奴婢想到椒兰殿去一趟。” “正好,哀家也想去瞧瞧太平,婉儿便随哀家一道去吧。” “是。” 于是乎,太后的凤辇从凌烟阁直接到了太平公娄所居的椒兰殿。 六小人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守在椒兰殿外的小太监周全见了太后等人,赶紧跪下行礼。 “免礼!”太后开口问道“公主可在椒兰殿?” “回太后的话,公主正在殿中,请太后容小人前去通禀。” “不必了,哀家直接进去!”太后说完,便带着上官婉儿与赵邦国等随从,直接进到了椒兰殿。 “哐当”是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太后走到回廊处,就远远地听到内殿之中传来的摔砸之声,紧接着,太率一阵怒骂“你们这些饭桶,都是做什么的?好好的东西,说不见就不见?你们都没长眼睛么?” “哐当” “哐当” 内殿之中,摔砸之声继续,宫人们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公主饶命!奴婢(小人)是真的不知情啊!公主饶命!” 太后秀眉微皱,看了看内殿的方向,脚下加快了步伐。 推开大门,进入太后眼帘的是跪了一地的宫人,乱七八糟的瓷器碎片,还有一个正在暴走的太平公主一“奴婢(小人)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跪在地上的宫人见太后驾到,不由得集体松口气:太后来了,公主的气焰应该不会这么旺了吧! “太平,你这是怎么了?”太后上前,一把将正在暴走的太平拉住“什么事情值得生那么大的事情?” “母后”太平公主见了太后,居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母后!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呀!” “别哭!别哭!”太后将太平搂在怀中,一个劲儿地安慰道“太平别哭,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出来。母后给你做主!”普天之下,还有谁敢欺负太平公主,太后倒是不信了! “呜呜呜”谁知太平见了太后的面,小女生的性子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劲儿地在太后怀里哭。 太后见从太平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将目光转到跪在地上的莺歌“莺歌你说,公主这是怎么了?” “回太后的话,椒兰殿中丢东西啦!”莺歌一五一十地报到“醒泉坊的公主府邸已经建好,公主的大部分嫁妆已经搬到了那里,椒兰殿中剩下的东西原本不多,于是,今日公主就下令将椒兰殿中的珍贵摆件收起,一并送到醒泉坊去,却不曾想,宫人们在收拾物件的时候,却发现椒兰殿中少了几样东西。”莺歌一边说,一边擦着额角的汗,珍宝阁的盗窃案还未曾查出凶手来,这椒兰殿又出了贼,莺歌不由感叹:是不是今年犯太岁呀,怎么自己到了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少了哪些东西?”太后一听是失窃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想起了上次的珍宝阁失窃案到至今都未曾告破,心里只觉得憋屈。 “回太后,少了一座青白玉制水仙,一柄鸡血玉如意,还有翡翠玉、 椟一个。”莺歌一一汇报。 “什么?”发出这一声惊叹的不是太后,而是旁边一直沉默的上官婉儿,她走上前来,小声地说道“太后,玉如意和翡翠玉椟算不得珍贵,丢了也就丢了,可是,那青白玉制水仙可是孝敬皇帝在世的时候,赠予公主的,这一丢了,该如何是好啊?” “是呀!是呀!”太后怀中的太平公主听到婉儿的声音,一脸委屈地说道“那是弘哥哥留给儿臣的,母后,您可一定要把它找回来啊! 母后!” “来人!” “老奴在!”赵邦国立刻上前一步,等候太后的吩咐。 “将宫门落锁,让左右羽林卫给哀家彻彻底底地搜,一个角落也不放过!还有,宣武承嗣和武三思进宫来!” “是,老奴这就去办!”赵邦国领了命令,片刻不停地往殿外奔去。 不一会儿,整个大明宫中便随处可见羽林卫的踪影。 “婉儿!”待赵邦国走好,太后忽然叫到上官婉儿的名字。 “奴婢在!” “婉儿,今日哀家将椒兰殿失窃一事交给你处理,你可有异议?” 太后看着上官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这”婉儿有些迟疑“太后,奴婢身在宫廷,又未曾断过案子,着实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没关系,待会三思来了,我会让他协助于你!”太后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容不得婉儿拒绝。 “奴婢遵旨!”婉儿也明白太后的意思她无力更改,只要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好了,太平,别哭了,你要相信婉儿,她一定能帮你把东西找回来的。”太后说罢,安慰地轻抚着太平的后背。 “真的?”太平含着泪水,问道。 “当然是真的。”太后说道“你应该相信婉儿的能力啊!” “嗯。”太平重重点头,任由太后为她擦去泪水“我相信婉儿,这样的事情一定难不倒她的!” “好!婉儿,哀家就给你三日的时间,你务必在太平公主大婚以前将真凶给找出来,如若不然,哀家定会重重地罚你!”太后几句话就将查案这档子事交到了婉儿的手中。 婉儿的心里叫苦不迭,椒兰殿失窃了,不是应该找大内总管赵邦国么,怎么这个担子却撂在了她的一个小小的执笔女官的肩膀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么? 但婉儿能说什么? 只有硬着头皮查呗!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太后安慰了好一会儿大哭不止的太平公主,直到太平公主停止了哭泣,太后才交代了两句,便让上官婉儿留在椒兰殿,而自己去了凌烟阁,去见急着召进宫来的鼻承嗣、武三思两兄弟。 太后走后,偌大的椒兰殿中,被太平公主赶的只剩下她与婉儿二人。 “婉儿,这下要怎么办?”太平拉着婉儿的手,有些慌乱地在她耳边说道。 “没关系,你让我想想看,一定有办法的。”婉儿同太平一道坐下,头脑里飞快地清理事情的各种线索。 “想不到母后会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太平有些着急,其实,椒兰殿里的失窃案,原本就是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你说,母后是不是怀疑到你头上来了?”太平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就慌了手脚,若是母后知道了,那婉儿岂不是危险了? “应该不至于”婉儿摇摇头“这一步棋埋得很深,太后不会轻易地怀疑到我的身上来,再说,我成日都跟在太后的身后,公主的椒兰殿出了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公主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自乱阵脚。”“可是,我”太平的心着实平静不下来,再过三日就是她的大婚,千万不能在这个关节点上出事啊“婉儿,那终南山下的白家人……………,我们的计划还是不变么?” “不变”婉儿轻拍太平的肩膀,安慰道“公主,你千万要沉住气,你要记得他的安危,可全在你的手中!”婉儿嘴里的他,不用说,是指藏身在永兴坊的李贤。 “婉儿,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薛绍我实在有些担心,万一被母后瞧出了端倪,那六那“他,就危险了!”太平说完,站起身来,不停地在殿中走动,她的惊慌失措在这一刻全都表现出来。 “公主!”婉儿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他“薛绍知道得越多越危险,难道你以为太后又真正放心过我们?真正放心过与我们有关的人么?如果你把这件事情贸然告诉薛绍,只不过是给太后提供了一条找到“他,的线索!” “对婉儿你说的对。”一语惊醒梦中人,太平的惴惴不安终于缓解,只是她一想到如何在三日之内解决这件事情,她的心就一下子被揪住”“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公主放心,不是还有武三思么?”婉儿想到武三思,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既然太后让武三思协助我,我就要好好利用个够啊。” “怎么个利用法?”太平看见婉儿的神色,心想她定是想出了对策,赶紧问道。 “附耳过来。 ”妈尼勾勾手指,两颗头靠在了一起。 一阵耳语过后…… “也好”太平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此时,我们就先给武三思一个甜头,让他欠着我们的人情。” “公主此言差矣”婉儿含笑摇头“武三思从来就不是一个讲情义的人,所以,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对!”“呵呵呵……”两人相视一笑。 ,…………………………………,…………………,…………………,……………………………,…………,…,…,………,………,………………………………,………… 婉儿刚一回到承乾殿,就听到小福子来报“右卫将军武三思要见小姐。” “快请!”婉儿回到。不多时,一身官服的的武三思便进了偏殿。 “上官大人,许久未见了,最近可好?”武三思的脸上挂着笑容,上前来拱拱手,算是见过礼了。 “劳将军挂记,婉儿一切皆好!”婉儿起身相迎“武将军,请坐吧。” 武三思应声坐下,婉儿执壶,为武三思倒上一盏茶。 “嗯,好香!美人泡的茶也比别处的香!”武三思端起茶盏,送到鼻尖轻轻嗅到,不由发出赞叹。 “呵呵,武将军真是会开玩笑,我泡的这竹叶青,每个宫殿丰都有,将军真要这么说,可是要得罪不少贵人!” “茶都是一样的茶,可跟不同的人自然又不同的韵味,上官大人是个妙人,某以为大人应该知道。”武三思的脸皮果然已经厚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被人戳穿,也丝毫不见尴尬。 “看来倒是婉儿粗鄙了,不懂将军的一片美意,让将军见笑了。 “呵呵,若是上官大人也算粗鄙的话,那武某人不就是那街上的粗陋汉子?”武三思淡定得很,婉儿说什么,他一句一句地挡回去。 “呵呵……”婉儿无言,只好轻笑掩饰过去。 二人寒暄一番,终于说到了正题。 “不知太后是怎么吩咐武将军的?”婉儿开口问道。 “太后说珍宝阁被盗与椒兰殿失窃两起案件都交由上官大人处理,武某也只是协助上官大人而已,上官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知会武某一声,武某自当竭力。” “这”婉儿面露为难“太后不是让我处理椒兰殿一事么,怎地现在又添上了珍宝阁的事情?” “这个”想必武三思也没有想到这一点,闻言,便随口说道“也许是太后认为珍宝阁被盗与椒兰殿失窃是同一贼人所为,毕竟, 这宫里的东西也不是这么好偷的。”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啊!”婉儿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装出一副很激动的模样,双目盈盈地看着武三思“武将军,你可真是婉儿的福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武某”武三思被上官婉儿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游戏疑惑地问道”“武某什么也没做啊?”“哪里的鼻!”婉儿似乎十分激动,脸上带着笑意“将军刚才不是说,珍宝阁被盗与椒兰殿失窃是同一贼人所为吗?”“某鼻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一定啊!”武三思赶紧撇清关系,这话,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可是,将军这话确确实实提醒了婉儿。”婉儿紧接着为他解释道“将军您想想看,宫中戒备森严,各个宫殿之间都有侍卫把守着,且不说这些,就算是有人盗得了东西,那也要运的出去才行啊!” “那上官大人的意思是?”武三思脑中灵光一闪,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人。 “武将军,能在承乾殿与椒兰殿〖自〗由行走,而且可以随意出宫的人,这皇宫里可是不多呀!”婉儿眨眨眼,十分“无辜,地提醒道。 “武某明白!”武三思脑袋飞快,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有劳武将军了”婉儿笑着点点头“此案全交由武将军处理了,毕竟,婉儿一介女流,身在宫廷,确实有诸多不便。”“上官大人放心,三日之内,大人就等着武某的好消息。”“有劳将军!” 第二百五十四章 盘根错节陷死地 - 婉唐 - 霏雪如是 就在椒兰殿失窃的第二天,早朝散后,负责此案的右卫将军武三思却没有出宫,而是跟着太后的步辇一同到了凌烟阁。 “三思,可是有眉目了?”太后看了一眼上官婉儿摆放在龙案上整齐的折子,扭过头来,对武三思说道。 “回太后,微臣已经查到些眉目,而且,臣在走访的过程当中,而且此事还牵扯到一些宫闱中的秘辛!” 武三思言之凿凿,太后闻言,不由得一脸肃然,她一挑眉“宫闱秘率?”难道真如同她猜测的那样:此事,是宫里的人下的手? 武三思环顾四周,太后明白他的意思,宽大的袍袖一挥”“除了婉儿,你们都退下吧!”“是!”赵邦国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忍在心里,拂尘一甩,便迈着他的小碎步带着随侍的八个宫娥快步退出了凌烟阁。 “三思,此事是由你和婉儿在负责,如今没有别的人,你知道些什么,尽管说出来吧!”太后放下手中的折子,坐回了鸾椅上。 “是,太后!”武三思抬起头,与服侍在侧的婉儿交换了一个眼神,清清嗓子,说道“太后,此事还要从庐陵王在位的时候说起。”“什么?庐陵王?”太后秀眉一挑,那也是几个月以前了。 “太后,庐陵王在位之时,在长安城里的西市中开了一家专卖珍宝古玩的铺子,名叫“奇珍阁”奇珍阁里的珍宝首饰都不同于别家,用料珍贵不说,样式上也新过同行许多,所以奇珍阁开业不到半月,就深受长安城内达官贵人的喜爱,积累了很高的人气。”说着,武三思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个荷包,婉儿接过,交到太后的手中,太后打开来一看,却是一串黑白二色玉髓串珠,放在手中赏玩,只见这玉髓颜色通透,光泽动人,想来不是凡品“嗯,这奇珍阁的东西果然不错,哀家见了这个也很喜欢。”太后拿着这手串鉴赏一番后,如是说道。 “太后您再仔细看看,是否觉得这玉髓珠串十分眼熟呢?”武三思将这玉髓珠串带来可并不是为了要敬献给太后,而是有其他重要的作用。 “这……”太后闻言,又举起手中的珠串,细细观看,半晌,太后大惊失色,脚下一个踉跄,婉儿赶紧扶着她有些颤抖的身体”“这这玉髓,和上次珍宝阁遗失的先皇最喜爱的黑白玉髓围棋的色泽等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这珠串的材料与那围棋是同一批玉矿所产?” “微臣当初也是这么认为”武三思看着太后,摇头说道“臣曾有幸与先皇手谈,曾见过先皇的黑白玉髓围棋,当臣拿到这珠串的时候心里就在奇怪,皇上的玉髓围棋所用材质本是贡品,哪里能在外面轻易得见?可眼前这珠串无论是在质地还是色泽上与先皇的玉髓围棋都不差分毫,臣心中便有了疑惑,于是借着着珠串的由头,与珍宝阁的白掌柜攀谈了起来,白掌柜知道微臣的身份,也不隐瞒,他告诉微臣,这玉髓珠串共有十九串,每一串都有十九颗玉髓珠子,这么说来,那奇珍阁中就有青三百六十一颗玉髓珠子,这不正是与先皇的玉髓围棋的颗数一致么?”经由武三思的解释,事情变得简单起来,太后听完,当即脸色一寒,狠厉说道“是哪个天杀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盗窃了公众的物品,还改头换面地拿到市场上去!三思,立刻将奇珍阁的相关人等投入天牢,哀家要诛他的九族!”“太后具怒,率情到了如此,还没有完。”武三思的脸色居然有些得意,他顺着上官婉儿所指的线索去找,没想到,居然钓到如此大的鱼。 “还有?”太后一时怒极,没料到事情还有隐情,赶紧说道“三思,你快给哀家说来!” “是”武三思继续说道“微臣因为这珠串而起了疑,便约那白掌柜一同到仙客来喝酒,谁想那白掌柜酒量不好,几杯黄汤下去就现了形,微臣便借着醉酒问他,他们家有什么背景,长安城中有名望的商贾中并没有姓白的,他们珍宝阁也算是家大业大,怎么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那姓白的怎么说?”“回太后,那白掌柜告诉我,他们家原先有一个女儿,本来在十八年前逃难的时候与家人失散了,就在不久前,那女儿派人找到了他们,原来,白家的女儿已经进了宫,不但拿了许多钱让白掌柜在长安城外的终南山下购买田庄,而且还让他在东市上开了家奇珍阁,每一旬便会有专人送货到奇珍阁去,白掌柜就只管负责出售那些东西就行了。 “那他有没有说这些东西从哪里?”太后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没有”武三思摇头“他说他的女儿让他只管销售,而且从来不告诉他这些货的来源。” “而且,微臣探访后发现,那个白家人买的田左。居然是非法的!似乎环嫌大后今日所受的震撼不够多。武三思继续披露他一举挖出来的消息“那白家的田庄居然是从城阳公主长子河东县侯薛yi手上强买过来的!”“什么?”太后一听,果然大怒“难道这白家人要翻天了不成,我大唐就没有王法了么?白家在强买的时候,京兆尹何秋东不管么?薛yi好歹是个河东县侯,怎么会被这小小的商贾欺压了去,对了,三思,你还没有告诉衷家,那个姓白的女儿是谁?”“太后,请容微臣将此事交代清楚后,再告诉太后那白家女儿是谁,现在,还请太后耐心等等,让微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你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太后挑挑眉有些不屑地看着武三思,他娄么也学会绕弯子了? “因为这事情实在太过蹊跷,所以微臣才有此想法,还请太后恕罪!”太后的不悦武三思看得清楚,但他仍然坚持因为,他知道:只要让他将事情交代清楚,就算是聪明如太后这般,也绝不料不到背后的主使居然是那个人。 “就算是薛yi无奈,要将那终南山下的田庄转让,难道何秋东不管?哀家可是记得,长安城外的庄子可都是皇亲国戚的,哪里荣得了一介商贾买去?交易田庄的时候,只要何秋东的京兆尹的大印不落在那地契之上,这笔买卖就算不作数!”大唐的律例太后可是熟悉的很,更何况,太后手上的庄子可不少,长安、洛阳二地的肥沃土地,太后一个人就占了十之五六这种事情,怎么能瞒过她去? “是,微臣觉得事情有异,便昨晚连夜到了京兆尹纤,找到了何秋东何大人。”武三思接着说道。 “那何秋东怎么说?”“何大人交给微臣这样东西。”武三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婉尼的手中。 “咦?”婉儿疑惑地开口“这个字迹好生熟悉啊。”婉儿看着信封上的字迹,随口说道。 “婉儿,给哀家看看!”太后见状,更加好奇了从婉儿手里接过信,迅速扫过,当她的眼神停留在信纸上最下方的大印的时候,她的脸色变了几变,拿着信纸的那只手迅速攥紧,银牙紧咬“这个贱人!这个贱人!” 婉儿看见太后的反应,忽然想起,小声地嘀咕道“居然是她?”那字迹分明是废皇后韦氏的笔迹。 “微臣也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太后定夺!”武三思知晓此事牵扯巨大,如果再查下去,指不定还要扯出些什么来,于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等候太后的发落。 “那个贱人”太后长出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心里平静下来“那个贱人的手伸得够长的,居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了事到如今,她已经同庐陵王一道幽于别所,你还是先将白家九族的人统统投入天牢,查清实情后让他们画押判一个腰斩!将东市的珍宝阁查封,所有的珍宝连同终南山下的那块地就当做太平公主的嫁妆归入公主名下吧!”太后立刻有了决断。 “是,微臣遵旨。” “对了,三思,那白家的女儿呢?”武三思还没说出那白家女儿到底是谁。 “太后不如猜猜看?”武三思挑挑眉,继续卖着关子。 “韦氏的身边有个叫做岫岩的丫头很得她的心,难道是那个岫岩不成?”太后这般推断“若不是身边亲近的人,那何秋东交上来的信上面又怎么会有皇后的大印?”“太后”武三思摇摇头“可是,岫岩不肯能随意地进出珍宝阁与椒兰殿啊。” “难道是她?”太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莺歌?” 鼻三思点点头“莺歌就是白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贱人!这个贱人!”太后终于忍不住,拿起书案上的茶杯狠狠地往地上砸去“枉哀家这般对她,她居然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和韦氏勾结在了一起……贱人……”“太后息怒,莺歌姐姐一向尽心尽力伺候太后,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太后明查,还莺歌姐姐一个清白!”婉儿忽然跪倒在太后的面前,为莺歌求情。 “哼!明查?”太后见婉儿求情,怒气更盛“还有什么好查的?三思,你马上带人到椒兰殿,把莺歌抓住,投入天牢,待太平大婚过后,行剐行!”太后怒极,莺歌居然敢背叛她,她让那个贱人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三千六百刀~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是!”武三思接了旨意,带着一队羽林军,朝椒兰殿去。 “太后……”“别说了!”婉儿刚一开口,就被太后挥手打断“哀家心意已决,退下吧!” “太后!” “退下!” “奴婢遵旨。” 第二百五十五章 身在棋局为棋子 - 婉唐 - 霏雪如是 居然是她!白家在宫里的小女尼居然是她! 太后独自一人瘫坐在鸾椅之上,全身冰凉,莺歌,这个跟了她十余年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婢,怎么会转投到韦氏的怀抱,韦氏,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还有白家的人,消失了这么多年,莺歌又怎么会找到他们?而且莺歌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让白家嚣张地在长安城的东市开铺子……… 这一串的问题压在太后的心中,她的思绪杂乱不已,终于,她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着,靠在窗棂前,却听到了上官婉儿与赵邦国压着嗓子在对话。 “赵公公,您说莺歌姐姐的事情,是真的么?”上官婉儿的声音很小,太后直把耳朵贴在了窗棂上才,才面青听得清楚。 “哎”赵邦国长叹一口气,无奈说道“上官大人,这宫中又有什么人是真?什么人是假?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句话罢了!” “可是,这事情明明就透着蹊跷,难道太后就任由莺歌姐姐被冤枉么?她可是伺候太后十余年了,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太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冤枉?”婉儿有些激动,声音不由得大了一点。 “嘘!”赵邦国赶紧伸出一个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婉儿小声些, “千万别人太后听到了,太后现在正在气头上,若彻底惹怒了太后,那莺歌就真是没救了!”赵邦国想得深远,只等太后怒气渐消,他便在太后跟前为莺歌美言几句,说不定太后一高兴,派人重新调查此事,那莺歌就有转机了。 “婉儿失态了。”上官婉儿点点头,继续说道“莺歌姐姐虽然只是宫婢,但好歹是伺候太后的,自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么一下子把她投到了天牢之中,不知道她能不能扛得住?还有,太后居然要对她实行“剐刑”这可怎么得了?” “罢了,罢了”赵邦国摇摇头“回头,我托人在天牢中关照一下她,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你们好大的胆子!”太后的怒喝忽然想起“吱呀”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现在上官婉儿与赵邦国面前的是太后怒气冲冲的脸。 “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许去帮那个贱人,否则,你们就和那个贱人一道投入天牢!”太后怒不可止,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的二人,冷声说道“你们都回承乾殿呆着去,哀家要出宫一趟,你们不用跟着!” “是。”二人遵旨,太后看也不看这二人,怒气匆匆地离开了。 赵邦国太后望了一眼太后的背影,忽然长叹一声“哎” 他却没发现,就在他旁边跪着的上官婉儿,此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莺歌,我要你万劫不复! …………,………,………………,………,………,………,………,………,………,………,………,………,……………, 婉儿刚刚回到承乾殿,就被侯在门口的小福子告知:太平公主来了! 迅速地回到自己屋中,果然看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太平。 “婉儿,你回来了,母后呢?”太平见到了婉儿,立刻上前来抓着她的手,问道。 “太后出宫去了。”婉儿交代了太后的去向,同太平一道进到屋中。 “母后出宫做什刨” “这”婉儿犹豫了半晌,决定还是暂时不将千金公主的事情告知太平,太平就要大婚,这个时候生出事端来,那可就不好了。于是她随口说道“这个,太后也没有说只是吩咐我与赵邦国不要跟着。”“真是奇怪。”太平嘟囔了一句,将这件事放下,对婉儿说道, “就在方才武三思带着一队人马到我的椒兰殿,二话不说将莺歌给抓走了!”太平说道“婉儿,你可要同我说说,母后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公主,你别着急”婉儿轻拍太平的手“你听我慢慢说,莺歌勾结皇后,强买河东县侯薛yǐ的田庄,之后又将宫中的宝物盗走,让宫外的白家在东市上开了铺子,用于销桩,如今,所有的证据都被武将军找到,太后大怒不止,下令将白家九族全数逮捕,判腰斩:又将莺歌投入天牢,待公主大婚之后,就要实行“剐刑” ”婉儿三言两语将辜情交代清楚。 “那终南山的那块地呢?”其余的人其实与太平无关,她最关心的还是那块地。 “公主放心”婉儿露齿一笑,拉着太平的手“正如公主所想的那样,无论是白家的那块地,还是东市的奇珍阁,太后都一道给了公主,添在公主的嫁妆里!”“真是太好了!”太平长出一口气,轻轻地靠在婉儿的肩头”“婉儿,我真的要感谢你,若不是你的计划,我又怎能如愿?呵呵,婉儿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一定给你。” “公主”婉儿笑着摇摇头“我没想好,等想好再说吧。”“嗯,一定!”太平重重地点头“婉儿千万别跟我客气,只要是婉儿想要的,就算我没有,我也要帮你找到!”“公主这句话,婉儿记在心里了。、,婉儿笑着点点头,心里也不由得一阵轻松:解决了终南山的那块地,那么李贤的安全也就有保障了。 “对了,婉儿”太平忽然压低了声音,警觉地看了一眼四周,小声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扳倒莺歌的?” 婉儿柏拍太平的手,让她放心,这里不会有别人的耳目,她看着太平写满好奇的眼睛,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在那晚莺歌派刺客来杀我的时候!” “什么?”太平一听,吃惊不小“莺歌曾派人刺杀你?” 婉儿冷哼一声,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确切来说,刺客是由赵邦国与莺歌共同派出的,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其实那些刺客背后的真正主使是韦皇后!” “她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太平思虑半晌,接着说道“难道,他们是怕你得了母后的信任,在母后的面前就没了他们的位置?”“嗯”婉儿重重点头“只不过,他们根本就没有明白,太后哪里是信任我,分明就是假装宠爱我,然后激起皇后与陈美人的嫉妒之心,扰乱后宫罢了!若没有一连串的事情,太后又怎么能名正言顺地将庐陵王废黜,然后将他与韦后幽于别所呢?”“婉儿的意思是”太平被后退两步,显然是被事实给吓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一切,都是母后安排的?” “是。”婉儿点头“我们,不过都是太后的棋子而已。” 第二百五十六章 抽丝剥茧得真相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先来一更,今天争取三更吧一一一一一“莺歌与白家相认不过是几月前的事情,若非我命人将白家的人找到长安来,想必莺歌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还有家人。”婉尼为太平解释道。 “白家的人是你安排的?”太平反应过来,她就说,怎么那么巧,莺歌进宫十多年,就从没有听她说过家里的事情,原来,她与自己家人都失散多年了。 “其实,莺歌与白家的人也不过是见过几次而已,虽有血缘,但不至于亲到哪里去,她又怎么会替白家筹划多少,不过是给些银钱,让白家人过得好一点罢了。” “所以,武三思查到的那些证据,都是婉儿你制造的?”太平顺着婉儿的分析说道。 “是”婉儿点头“莺歌与白家相认之后,她写给白家人的信都被我劫了下来,然后模仿她的笔迹,让白家人在东市开了奇珍阁,专门出售从珍宝阁盗出的桩物。正巧有一次,莺歌写信让白家人在长安城外买块地,也好过上安逸的日子,我就将计就计,让他们买终南山下的那块地,自始自终,白家的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们在交换地契的前一日,就有一封盖着皇后娘娘的印信的送到京兆尹何秋东的手中,皇后娘娘明令他将那块地卖给白家。”“想必,那皇后娘娘的印信也是婉儿造假的吧!”太平想到此,不由得轻笑,想不到韦后这样嚣张至极的人都会被婉儿给算计了去。 婉儿点头“我擅长模仿人的笔迹,韦皇后的字体十分像钟繇的,极好模仿而且她的印信本来就放在坤宁宫中,想要偷偷盖个印,再容易不过。” “可就算是有了皇后的信,京兆尹不敢干涉此事,但薛家人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庄子被强买?”太平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嫁到薛家可是,她着实不明白,薛家好歹是个大家族,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庄子都保不住? “公主”婉儿嘴角微微翘起“你难道忘了,除了太后,每一个皇亲国戚的庄子可是有定数的。薛家的庄子可不是被强买的哦,是薛家心甘情愿地买的。” “婉儿的意思是,终南山下的那块地原本就是在薛家的定数之外?”婉儿这般说道太平也明白了过来“若是被朝廷知道,薛家的庄子超过了定数,定是要追究的。如此,薛家人才会这么轻易把那庄子卖出去。”“所以当我派人去买下那个庄子的时候,只是让去交涉的人稍稍透露了一下自家主子是官场上的人,薛家的人就二话不说地将这块地卖予我了,那一日,与白家的交易的人并不是薛家的人。” “那婉儿你就不怕母后与薛家的人对质么?”太平有些担忧地问道“要知道,莺歌伺候母后多年,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宫婢,但再怎么说,她在母后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你就敢保证母后不会为了她彻查这件事情么?” “那又如何?”婉儿轻挑眉梢笑得轻松“与薛家交涉的人本来就是白家的人呀,只不过是我的人假扮的罢了。 在白家人眼中,跟他们交易的是薛家的人:而在薛家人的心中,用黄金买下他们地的是白家人,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那你不怕母后召见莺歌,莺歌为自己喊冤么?”太平还是不放心,她心中的母后可以说是一手掌控了整个大唐,这世上,难道还比母后更聪明的人就算是婉儿,也难免会考虑不周。 “公主不用担心,莺歌现已身在天牢,就算是太后现在就要召见她,她现在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莺歌已经死了?”太平闻言,震撼不已,她看着仍旧一脸云淡风轻的婉儿,不住地摇头“婉儿,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那么”她实在说不出“狠毒”二字,婉儿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么可以这般说婉儿? “狠毒么?”谁知婉儿接过太平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在宫里谁的心又不是狠毒的?”她苦笑,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太平的柔荑,有些感伤“如今,你也要出宫了,这宫里只剩下我一个,我如果不狠毒,就怕公主回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不会的,婉儿,不会的”太平一把将婉儿揽入怀中,赶紧说道“凡是想要伤害你的人,那是他们该死!莺歌活该,赵邦国也不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婉儿,婉儿是她要保护的! “是,我也不会让那个阉人好过”婉儿轻咬银牙“我会慢慢地收拾他!” “婉儿,不如我向母后讨了你去,我们一道嫁到薛家?”太平公主不愿让上官婉儿一个人留在宫廷,她还想着让婉儿跟她一道。 “不”婉儿坚决摇头“公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对薛绍无心,你应该明白!” “可是”太平还想挣扎“只要你去了薛府,哪怕是不嫁于薛绍,至少不用在宫中那么险恶啊!” “公主”婉儿摇头“朝廷的事情我知道得太多,难道你以为太后会这么轻易地放我出宫?太后给我只安排了两条路要么是一直侍奉她:要么就是自戕在她的面前,不会有第三条路的。” “婉儿!”太平还想再劝。 “公主,我意已决”婉儿挥手制止了太平的话“公主还是早早回到椒兰殿去,大婚之日,婉儿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你一切注意点,千万别丢了体面。”“婉儿”太平不舍地抱着婉儿,带着哭腔“难道你就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么?母后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我去求她,等她回宫我就去求她!” “公主,你忘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婉儿请拍着太平的后背“稍安勿躁,到了公主府后,千万别急着到庄子上去,这很容易引起太后的怀疑。”“我明白,我明白的。”太平含泪点点头,不舍说道“在宫中,你一切小心,我给你留了一千两黄金,还有些珠宝,在宫里,总有个用处。出了宫,我不可能日日到宫里来,若是想我了,就找人托个信, 我进宫来看你。” “嗯,我记下了,公主快些回椒兰殿吧。”婉儿拿出手绢儿,替太平擦去眼角的泪痕“记着,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嗯!”太平的泪水再次滑落,沾湿了婉儿肩头的衣裳”“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第二百五十七章 筹谋千里暗中钉 - 婉唐 - 霏雪如是 PS是夜,当皇太后在千金公主府邸得到慰藉…之后,回宫的时候带着笑容,看那模样,太后的心绪不错,连带着,太后瞧着迎上来的宫人们也有了好颜色。 众人将太后迎入正殿内,若雪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天后最爱的乳酪。 “太后,喝碗乳酪吧,奴婢已经为您温好了。”若雪乖巧地站在一旁,端着乳酪。 “嗯”太后满意地看着乖巧地若雪,端起乳酪,仪态万方地慢慢品尝着,眼见了太后嗜好乳酪,这一小会儿就吃了一大碗,这时候,上官婉儿却开口了“太后,当心积食了!” 太后一挑眉,有些不悦地看着上官婉儿,但看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太后释然了,眉头展开,温和地说道“若雪,婉儿,哀家的身边可是你们二人最为贴心,哎哀家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能够伺候太后,是奴婢二人的福分”婉儿从太后的手里接过瓷碗,放回若雪的托盘当中,轻轻说道“奴婢二人在这承乾殿中,可以并且只能仰仗着太后,太后好,奴婢们才能好,所以,全心全意地对太后,才是奴婢们的出路!”婉儿这一番话正好对症下药,太后听了,顿时觉得心头的褶子都被一下子给熨平了,哼,莺歌,她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居然投靠了韦氏!也罢,既莺歌不忠心,也就不嫩怪她下手狠毒了。 “太后,丹凤殿的奉侍画眉带了两个宫婢,正等在外殿呢,太后可否召见?”若雪见太后精神尚且不错,不如早些见这件事情给处理了。 “宣她进来吧,画眉是给婉儿待婢女来。”太后点点头,看了一眼侍奉在侧的婉儿,忽然开口道“这一次,婉儿可要看清楚,别被有心人糊弄了去!” “有太后在呢,婉儿放心得很。”婉儿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不一会儿,就见画眉领着两个丰三四岁的小宫娥走进殿来。 行过礼后,画眉恭敬地对太后说道“禀太后,这是奴婢为上官大人选的侍婢,原先都是宫中的承衣刀人,家世清白,请太后过目!” “这档子事,就交由婉儿自己处理吧,婉儿,你好生看看,哀家不管你。”太后摇摇头,含笑看着婉儿,示意她上前去。 “奴婢谢过太后恩典!”婉儿行过礼后,上前一步,走到画眉的面前,开口说道“此事还真是有劳画眉姐姐费心了。” “上官大人说笑了”画眉朝婉儿点点头,随即扭过头去“你们两个,还不向上官大人行礼?” “奴婢青鸿” “奴婢彩云” “参见上官大人!”二人朝着上官婉儿恭恭敬敬地行礼。 婉儿的目光并未在二人的身上停留片刻,只是笑着对画眉说道“她们很好,多谢画眉姐姐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人可要好好地伺候上官大人。”画眉朝二人吩咐道,扭过头去,画眉朝这太后躬了躬身子“太后可有别吩咐?” “画眉,明日你收拾行囊,到承乾殿来吧,哀家也不惯别的人伺候。”太后垂下眼睑,想了想,才对画眉说道“婉儿与若雪,一人帮哀家理着朝政,一人帮哀家管着内库,画眉你来了,正好跟在哀家的身边,在杂事上你也可以帮衬着些。” 画眉闻言,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奴婢多谢太后恩典!” “去吧!” “奴婢告退!”画眉行了礼,走出承乾殿,脚下的步子甚是轻快。 “婉儿,这两个宫婢你就带下去好好调教一番吧,哀家累了,都散了吧!”太后躺在软椅之上,挥手招呼了若雪。 除了若雪随身次后外,众人皆退下。 ………,………,………,……………………,………,………,………,………,………,………,………,……………………,………, 偏殿之中,婉儿带着两个新来的宫婢走到自己的书房之中,小福子早已经等在那里“上官大人,您来了!”在外人面前,小福子一向称婉儿为“大人” “嗯”婉儿满意地点点头,对小福子说道“小福子,这是太后刚刚赏我的两个丫鬟,左边这个叫做青鸿,右边这个叫做彩云。” “奴婢见过福公公!”二人早就将上官婉儿身边的情况调查得清楚,见了小福子,赶紧行了个半礼,嘴里叫着“福公公”。 “二位真是折煞小人了,都是伺候上官大人了,二位叫我一声“小福子,那边是抬举,切不可逾越了!”小福子长久跟在婉儿的身边,自然不会吃这两个宫婢这一套,清了清嗓子,对两个宫婢问道“青鸿、 彩云,你们二人可是识字?“小福子说的,都是婉儿事先教好的。 “回公公,奴婢只识得简单的几个字,若要比起上官大人的才学,那是差远了!”青鸿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一来就给上官婉儿套顶高帽子。 “奴婢也识字。”彩云低着头,老实地回答。 “既识字,那便最好。 ”小福子故作满意地点点头“上官大人不同于宫中其他的贵人,大人最爱的就是学问,大人最宝贝的就是这一屋子的书籍了”小福子伸伸手,指着书〖房〗中满满的书架说道“你们二人既然都识字,那谁愿意来整理书房的?” 此言一出,两人都沉默了,上官婉儿浅笑,一个眼神止住了就要开口的小福子,对着二人温柔说道“来,你们二人题个字给我看看。” “是。”二人应下,走到书案前,分别写下一个字。 “嗯”婉儿满意地看着二人写下的字,开口赞道“到底是画眉姐姐选出来的人,不但相貌水灵,瞧这字都知道胸中是有些丘壑的,你们二人的字原本就在伯仲之间,我也分不出个好歹来,不如这样,逢着单日,青鸿整理书房,彩云随我一次侍奉太后:双日,彩云便在这书房里,而青鸿同我一道,你们觉得这样如何啊?” “奴婢多谢大人安排!”二人没有异议。 婉儿点点头,对小福子说道“房间可曾准备好?” “准备好了,就在大人的隔壁的房间。”小福子回道。 “既如此,你们先下去安置一番吧,我在书房看会儿书。”婉儿安排了两人,就在书架中随手抽了一本《国语》,开始看起来。 小福子带着青鸿与彩云退下。 待三人的背影折过回廊,彻底看不见的时候,婉儿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想在我的身边安钉子,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新仇旧恨杀心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子时,偏殿的宫灯已灭,除了宫门处的灯光还在影影绰绰,偌大的承乾殿,几欲被黑暗吞噬掉。 一道黑影从偏殿中摸了出来,三两下就窜得没子影儿。 不久,在废殿下的密道当中,早就有两人等在那里。 六小姐!”来人正是上官婉儿手下的烽火堂堂主慕容沣和莫土堂堂主南宫烈。 “二位久等了”婉儿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六小姐忽然叫属下进宫来,有何吩咐?”开口的是慕容沣,此人心思缜密,婉儿很是器重他。 “我想让二位堂主替我杀一个人,不,确切来说是杀一家人。” 婉儿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意,确切来说是一股恨意。 “请小姐吩咐。”在场的二人闻言,相互对望了一眼,他们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诧异,这是上官婉儿建立五堂以来,第一次下了杀人的命令,她要杀的,到底是谁? “我要你们杀的是庐陵王一家!”婉儿咬着牙说道。 “庐陵王?”在场的二人更是讶异不止,小姐与李唐的几个皇子关系都十分不错,为何要对一个被废的皇帝痛下杀手。 “你们若是有异议,可以选择不去。”婉儿也明白此事非同小 可,她不会勉强,要杀李显,并不是仅仅这两人可以。 六小人没有异议,一切仅都听小姐的。”两人虽然迟疑,但很明白小姐的每一步都有她的用意,因此二人选择了无条件的接受。 “好”婉儿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南宫堂主,奇珍阁的所有财物可是已经安全转移了?” “小姐放心,已经全按照小姐的安排,将那批财物藏在了终南山的庄子上。”南宫烈回答着“白家的人已被悉数收押,等到太平公主大婚后,便要行刑。” “好,你们办事我一向放心”婉儿满意地点点头“庐陵王远在房州,此去路远,你们一切小心。” “是!” “好了,你们走吧。 ”婉儿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六小人告退!”两人做了个揖,迅速地离开。 婉儿站在原地,待两人走后,忽然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青衣男子从阴影中慢慢踱出,停在了婉儿的身边“为什么要杀李显?”贺兰敏之开口了。 李显对婉儿所做,他并不知道。 “他曾经”婉儿顿了一顿,才说道“轻薄于我。” 他伸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她,轻声说道“对不起,当时,我不在你的身边。” “都过去了。”婉儿摇头,长长叹息,贺兰敏之不在的那段日子,她独自面对了多少凶险,如今,他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应该安心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婉儿的心里却仍旧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婉儿,你有心事。”贺兰敏之伸出手,转过婉儿的身子,四目相对,他知道,婉儿的心里有事。 “没丰,你想多了。”婉儿躲过他灼灼的目光,不愿再谈。 “婉儿,称说过你什么事情都不会瞒我,除了曾经轻薄于你,李显一定还有其他必须死的理由!”贺兰敏之看着上官婉儿的眼,如是说道,他明白她,杀人灭口,她显然不爱如此。 “如果我说,李显还有一天会做皇帝,我必须斩草除根,你信么?”上官婉儿认真地看着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 “你是说,李显会二度登基?”贺兰敏之十分讶异“你怎么会知道?” “我……敏之,太后一心独揽大权,但你忘了太后“在世,的儿子,只有李显和当今皇上。” “可是,李显仅仅是庐陵王,就算有一天太后有登基的想法,那不是还有皇上么?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废帝头上?而且,你这么做,就不怕“他,恨你,要知道,李显也是他的兄弟。” “哼!兄弟?”婉儿冷哼一声“若不是李显的好媳妇儿韦氏对明崇俨下了手,太后又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发难,将太子一举废黜?”婉儿的眼中闪着恨意“最是无情帝王家,既然做弟弟的眼中都没有兄长,那么我还留情什么?” “明崇俨居然是死于韦后之手?”这是贺兰敏之万万没想到的,那个时候,他并未归来,但后来也曾听婉儿讲过这个人,没想到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却是成了夺权的棋子。 “还有太子东宫搜出来谋反的三百皂甲,说白了,那是先皇栽桩在太子的头上的,他倒是想着要保住太子的命,他以为太后执掌了朝政便不会在为难一个被废黜的太子,李贤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一个闲散王爷,他实在是太小看权力对于太后的诱惑,在太后眼中,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儿子她有四个,只需要留下可以拿捏的就行了,不听话的儿子,杀了就杀了。假太子一死,真太子在历史上真正地除名了,就算有一天,他真能登上帝位,但他绝不能以自己的身份,这便是太后的厉害之处。所以,我要现在要把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铲除,李显不能再当皇帝,韦氏也不能再重掌后宫!” 她上官婉儿被坑的账,她要一笔一笔的算,先是莺歌,再是李显和韦后,再来是崔猩,赵邦国…… “好,你要做什么我不拦你,但婉儿你要答应我,千万不在这些斗争当中迷失了本心!”说了那么多,贺兰敏之陡然明白:这些年,婉儿在宫中的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已经快要迷失自己,变成了宫中又一个斗争的工具! “本心?”婉儿冷笑一声“我还有么?我还有这个东西么?” “婉儿”贺兰敏之心疼地抱着她“我带你走,我带你走,离开这里,不要管这些事情,都不要管了,我怕我会失去你!” “走?我真的能走么?”婉儿十分疑惑“我走了,太子还怎么重新夺回他的东西?敏之你会放弃你娘临死前的叮嘱么?你会么?” “婉儿,再呆在这宫里,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贺兰敏之已经不愿顾忌那么多了,他爱的上官婉儿虽然聪明到有些狡猾,但心地还是善良的,但现在的她,已经可以随意地下令屠杀生命,她,还是原来的她么?“走,跟我走!”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真相浮现夜月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就在这密道之中,上官婉儿被贺兰敏之紧紧地搂在怀中。听着他 砰砰的心跳,婉儿忍不住心底情绪起伏,泪水滑落,若在他怀里的这一刻便是永恒,那该有多好? “走,我要怎么走?放下之前在皇宫中苦心经营的一切,不管太平公主,也不顾章怀太子?“上官婉儿在贺兰敏之的怀中闷闷地说道“敏之,你知道的,凭我跟他们的情谊,我做不到,他们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救下了我,如果没有他们,恐怕我上官婉儿早已就是掖庭宫中一具女尸,我怎么能干脆双手一挥,抛下一切说走就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婉儿说着,眼角的泪水越落越凶,她想到与太平曾经历的日子,想到与李贤在一起的时光,还有李弘逝世后,李贤亲自交到自己手中的遗言,他们已经将自己当作了家人,自己怎么能随意将他们抛弃? 婉儿的泪水不同地朝外涌出,贺兰敏之的胸前已径湿了好大一块。 “婉儿,你听我说”贺兰敏之的声音里透着心疼“其实,你想想看,你因为舍不得他们而留在宫中,你在宫中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到现在为止,你都是在为了别人而活,婉儿,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你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是一个人啊,你应该有你自己想要的!” “我自己?”抬起头来,贺兰敏之的脸在泪眼中看起来有些朦胧“我想过的,我真的想过。”婉儿忙不迭地点头,她一直都在憧憬着,憧憬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嫁给一个爱我疼我的男人带着我娘,离开长安,选择一个安静的小城,我的丈夫可以做一点小生意,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去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然后安逸、富足的生活,这一生,安安静静。没有斗争,没有算计,也没有流血。”婉儿慢慢地讲着自己的梦想,若能平安喜乐,谁愿逐利争名? “你要的生活,我给你!”贺兰敏之定睛看着婉儿,认真说道“我马上给你,只要你跟我走!“你给我?”婉儿重复地问道,随之,心底涌上一阵狂喜,是呀贺兰敏之,她爱的男人,现在要给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上官婉儿,你还在等什么?你快答应啊,带上你的母亲,带上你的爱人,离开长安,离开这个硝烟弥漫的宫廷,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去当一只快乐的米虫! “对,我给你,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要和你在一起,带着你的母亲,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不会再有斗争,不会再有算计,也不会再有流血,只要你愿意出宫这些,我都能给你。”贺兰敏之紧紧地抓着婉儿的手,对她保证道。 “那太子……”上官婉儿还在犹豫。 “他是个男人!”接下来的话却被贺兰敏之打断,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贺兰敏之听到自己的爱人老是提到李贤,心中还是抑制不住地压抑“他是个男人,他想要的一切都必须他自己去争取,你总是为他活着为太平活着,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没有想过我?我要去告诉李贤所有事情的真相,我要求他放过你你没有义务为他做这一切,就算是要做也应该让我来,我是他的兄长,他若想回到大明宫来,要拼命的也应该是我,而不是你,上官婉儿!你是我贺兰敏之的女人,这一生,我宠着你,这些恼人的事情,全都交给我,我要你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敏之………… ”任何女人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说不感动绝对是假话,即便是两世为人的上官婉儿,心也融化在了贺兰敏之的真情告白中“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们离开,我们一定可以离开的。” “乖。”贺兰敏之将唇印在婉儿光洁的额头上“听我的,回去收拾好东西,待太平公主大婚过后,我带你离开。”贺兰敏之说道“我会安排好一切,你等着我。 “那……”婉儿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贤那边我去说,是时候该让他知道真相了。”贺兰敏之长叹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李贤是他的弟弟,他要告诉他这个事实。 “你放心,婉儿,我给你幸福!”贺兰敏之的誓言在狭窄的密道中十分清晰。 之后,两个身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 永兴坊夏日未至,但今夜不知怎地,李贤的心头就是一阵烦躁,躺下之后,他在心中默默地安慰自己:等明日出了长安城就好了,离开这里,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可愈是这般安慰自己,他的心头却愈是烦躁,终于,他长长地出了口气,之后,坐起身来,随意地披了件衣服,李贤朝窗棂处走去。 推开窗,一眼望去,却是黑漆漆的夜空,李贤忽然觉得自己胸中的烦闷应该是和这压抑的夜空有关,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的却是苦笑,也不知道婉儿在宫里过得怎么样,不过,凭她的聪明,应该不会有人难为她吧。明日就是太平大婚,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 “咔”轻微的声音响起,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什么人?”李贤警觉,长臂一伸,取下了挂在窗户旁的长剑。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修长的影子映入李贤的眼中。 青色的道袍,熟悉的四方髻,还有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来人,他太过熟悉! “丹丘!居然是你!”李贤手中的长剑滑落,上前去,一把抓着来人的肩膀,心情激动不已“真的是你么?你回来了?你没事?” “是我”来人答应了一句“我是林丹丘。”但紧接着,他伸出了手,在李贤的目前,扯下了林丹丘的面皮一“你………… 你………… ”李贤被来人的动作震得无以复加。 “是我,贺兰敏之。” 第二百六十章 终南山下设暗棋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今日,是大唐最尊贵的公主―― 太平公主的大婚之日。 早在三日前,太平公主的嫁妆已经陆陆续续地送到了醒泉坊的太平公主府邸,细心的人发现,太平公主的嫁妆可是有整整五百抬啊! 就在长安城中人们为太平公主无以伦比的尊贵咋舌的时候,皇太后又从承乾殿里甩出一道旨意:太平公主大婚之日,长安城所有的轿夫都要去抬皇太后为太平公主准备的嫁妆! 原来,那前三日抬过去的五百抬居然是太平公主嫁妆的一部分,就在今日,皇太后为太平公主准备了整整八百抬! 皇太后对太平公主的宠爱,着实令人眼热啊! 今日,皇太后为了替太平公主庆祝,还亲自下令长安城内的所有人停业一天,聚集在大街两旁来观看,太平公主的huā轿过处,漫天飘洒的红包糖果,守在路边的百姓发出阵阵欢呼。 太平安静地坐在车中,一身华丽的秦服,盖在红色的盖头下,太平公主的嘴角一直向上扬起:今日,她就要嫁给薛绍了!像仙人一样的薛绍啊,每次自己为他抚琴,他总是认真地听着,她的心思,他总是一句话就能说透,而后,他就会伸出他的手来,修长的手指触碰着琴弦,于是,琴声便从琴弦涌出,直接流到了她的心里。薛绍啊,今日,我就要嫁与你了,从今,你便是我的夫,我便是你的妻。 今日,便是我的大婚,父皇、弘哥哥,你们看到了么?想必你们在天上定会为我感到幸福的,还有六哥,虽然不能见到他想必他也一定在为自己祝福,哎,婉儿与六哥…… 若是没有那场浩劫,他们,一对璧人。 “婉儿婉儿”太平想到六哥与婉儿,心底觉得有些空泛,开口唤道。 “公主,我在的。”皇太后毕竟是了解太平的,送嫁之事交到了与太平感情深厚的婉儿身上,作为母亲,她要给自己女儿最好的,不能让女儿的婚礼留下任何遗憾。 “婉儿,你在就好了,、,huā轿内的太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好,这个时候,婉儿还在。 “公主,你别着急,还有两条街就到薛府了。”婉儿明白太平的心思立刻为她报告着他们现在的位置。 “嗯,婉儿,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太平点点头。 “公主,赶快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啊。”婉儿在轿外小声地提醒,大喜的日子,最惨的却是新娘子,因为新娘子是什么都不能吃的,饿了一整天,只能在洞房的之前与新郎喝一杯合卺酒,婉儿自然清楚这些风俗早在今日扶太平上轿的时候,早就偷偷地塞了一大包糕点,全是平日里太平爱吃的。婉儿再次提醒“今天可是要饿一整天啊!” “嗯嗯,知道了,我现在就吃。”多亏婉儿提醒,要不然太平坐着huā轿的时候想东想西,还真差点忘了。 翻出婉尼的偷偷塞给她的包裹,太平随意地拿了块糕点,送到嘴里发现是平日里最爱的糕点,心中一甜,愈发感激婉儿了。 “对了,婉儿”太平含着半块糕点,说话有些不清楚“待会到了薛家,你要离开么?” “公主,我还有替你去庄子上“巡查,一番呢。”婉儿的声音从轿子外传来有些飘忽。 “嗯,婉儿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太平咽下糕点,回了一句。 一句话,短短几个字个中滋味,只有她们二人了解。 密密麻麻的铜钱雨忽然停下原来是薛府到了,不过,这个时候,太平公主的婚礼却遇到了麻烦薛府实在城阳公主下嫁之时修建的,原本的规模气势也算是长安城中皇亲当中算得上号的,继薛家二公子与太平公主的婚事定下之后,薛家又重新修葺了一番。朱红的的大门,门口矗立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薛府更显贵气,但当初建造房屋的时候也肯定没想到,已经足够宏伟的薛府大门竟然会有太窄的一天。 太平公主的轿子还好说,跟在轿子后面的装着嫁妆的柜子的却因为体积庞大竟然无法通过。 于是,太平公主的轿子就在薛府的门口停下了! 太平公主在得知了这个情况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婉儿,这要怎么办啊?薛家也真是的,怎么把门修得这么小?” 婉儿苦笑:公主,分明是你母后的气势逼人,你那个叫做嫁妆么? 分明就是一座座金山,银山啊,这么多东西,估计那薛家的大库根本没地儿装! 但婉儿说什么也不能让太平的婚礼有任何闪失,权衡一番,婉儿立刻对着跟来的侍卫下令:“拆!把薛府正门两鼻的围墙拆了!” 婉儿此举,薛家人没有任何异议,瞧这浩浩荡荡的八百抬,马上就要送到自己家里了,富贵逼人啊!别说是拆墙了,太平公主要重新修一个薛府,薛家的人也没有半分不愿意。 侍卫各个都是练家子,除了打架,拆墙也是好手,三下五除二, 好好地一堵朱墙,没过多久就被拆了个干净。 婉儿一挥手,太平公主的轿子便端端正正地抬进正门去,而轿子后的柜子都排着队,从拆掉的朱墙进入… 公主,无论怎样,你都要幸福! 婉儿安排好了这一切,便带着几个随从,离开了薛府,除了送嫁,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 就在全长安城都在为太平公主的大婚而欢天喜地的时候,长安城外的终南山下,一辆乌篷马车驶入了山脚下的一个庄子。 庄子的管事迎了出来,车里坐着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 “是玉娄道长么?”庄子的管家邬有顺从打发了车夫,亲自伸出手来,扶着这位贵不可言的“道长”。 “正是。”年轻道长朝着邬有顺点头,不过他脸上挂着浓重的郁卒之色,双眼下面挂着明显的淤青,这个道长,昨夜是没有休息好吧! 郁有顺这般想着。 “道长,所有的一切小人都安排妥当,请道长跟着小人一道上山。”邬有顺是一直都为太平公主打理着庄子,太平公主忽然将他才从原来的庄子调了过来,让他好好地看着终南山,他自然明白事情没有调职这么简单,眼前的这个年轻道长,怕是和太平公主的关系十分紧密吧。 “有劳了!”那年轻的道长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了邬有顺的身后。 昨夜里,他彻夜未眠,因为那个不速之客,那个号称自己兄长的不速之客,就这么忽然闯到了他的〖房〗中,告诉他,他不是母后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已故的韩国夫人,那个面容与母后有七分相似的女人,那个他称为“姨母,的女人。 这些都不算什么,贺兰敏之来的目的却不是要和他相认,他只是说了一句“你若是个男人,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不能指望别人!放了婉儿,让她过想过的生活!”放过婉儿?贺兰敏之居然要他放过婉儿?他们俩到底在什么时候?难道婉儿心头的人,是他? 李贤整夜未眠,他的心,全乱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情深缘浅话别离 - 婉唐 - 霏雪如是 哈哈哈……虽然后台抽风,我居然还是登陆进来了,废话不说,果断传起,大家给掌声先~~ 深山露重,李贤跟在都有顺的身后,一路无话。 层层的阶梯沿着山势蜿蜒曲折,二人拾级而上,进入耳中的是不远处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山谷中飘出的婉转鸟鸣,还有他们的脚步落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越往上走,寒意越是重了,明明是幕春,这终南山上却有一股子秋意肃杀的味道,李贤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感念:饶是曾经尊huā似锦的富贵,却架不住此时的悲凉。 二人沿着山路走了半个时辰,脚下都有些乏了,眼见着石阶一梯连着一梯,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李贤长呼一口气,尽显无奈。 郁有顺却不慌不忙,这条路他倒是极其熟悉,知道最多再走一刻便可达到,有了希望,他的脚下也就轻了。 李贤见他如此,也加快了步伐跟上去。 终于―― 在石阶的尽头,群松掩映下,道观的屋宇进入了李贤的视野。 “终于到了啊。”李贤感叹一声。 “玉虚道长想必对这玉清观不甚熟悉,这玉清观的修远真人可是个得道高人,不仅医术了得,书法丹青都很有一套,不过这修远真人喜静不喜动,隐居在这玉清观内,不常与世人接触,所以这玉清观十分安宁。”郁有顺为李贤解答着。 “是么?”李贤淡淡地回了一句,心道:所以,婉儿和太平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藏在玉清观里吧,就算是太后找到天涯海角,也想不到她逃逸出来的儿子居然会躲在长安城外终南山上的玉清观里!不,他不是皇太后的亲儿子不是,他的生母是韩国夫人,他与那个“无耻,的贺兰敏之居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老天真是待他“不薄,啊! 在心底冷笑了几声,李贤不紧不慢地跟在郁有顺的身后,转眼间玉清观到了。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迎了上来,朝着二人行了一礼,嘴里问道“可是玉虚道长?”此话,当然是问一声道士服的李贤。 “正是。”李贤回礼,淡淡地说道。 “观主已经久候道长多时了,道长里面请!”小道士做了个请的姿势,李贤点点头“有劳了!”便上前去。 “那小人告辞了!”都有顺完成了任务,朝着李贤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李贤看着邬有顺的背影渐渐朦胧在山雾中,心中忽然有个念头:自己和这红尘,是要断绝了么? 古木参天,屋宇肃然,玉虚观里环境清幽得很李贤跟在小道士的身后,因为心头有事,他不言不语,一副沉稳的模样倒是和着清幽的环境十分相宜。 小道士带弃李贤走出长长的甬道,来到了一个坐北朝南的屋子,门上没有牌匾,但门板上的雕huā却是十分精致,古色古香,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小道士走到门前,趴在门上道了句“观主,玉虚道长来了。 “请!”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轻轻推开门,小道士让李贤进去。 一个身着青袍的道长端坐于正对着门的棋盘前,只见他身形瘦削,眉发皆白,但双眼却是熠熠有光,这样的一个老者,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请坐吧!”修元真人看了李贤一眼,朝着他点点头。 李贤坐下。 “玉虚道友手谈一局,如何?” “请。”李贤点头应与。 二人对坐,默然无语,起手,落子,只听得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棋盘旁放着的熏香燃尽。 修元真人手中黑棋落下,胜负已定。 “我输了。”李贤开口。 “玉虚道友身在深山,心却在红尘,输,是必然。”修元真人捋捋下巴的胡须“那人也该到了,玉虚道友去见一面吧。”“谁?”李贤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有人来见他,随口问了一句。 “红尘中人。”修元真人就这么应了一句,便挥挥衣袖,那个小 道士便来引着李贤朝静室去。 “红尘中人?”李贤在心底默念,跟在了小道士的身后。 …………………,………,………………,………,……………………,………………………,………,………,…,…,………,………,……… 素手把盏,倾壶,琥珀般的茶水拥入杯中,顷刻,茶香四溢。 一袭素裳,青丝如瀑,倒茶的人回转身来,盈盈眉目迎上来者,虽未张口,但千言万语已径尽在其中。 “你来了。”看到这个人,李贤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说话的语气,淡然得让自己都吃了一惊。 “是,我来了。”上官婉儿伸手,邀请李贤坐下“今日,公主出嫁。”“我知道”李贤点头“要不我怎么能安全地走出长安?”“你”从李贤一进到静室,婉儿的双目就未曾离开过他,因为此刻的李贤给了她一种从未见过的感觉,她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颓然的意味“你全都知道了?”终于,婉儿还是问。 “知道了哪些?”李贤挑眉,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知道你们为了将我藏在这里,将白家的人全都陷害至死,还是我居然是那个人的弟弟,亦或者是你上官婉儿的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叫做贺兰敏之的男人?”“够了!”婉儿忽然没了好气度,低吼一句“他是你的哥哥!” “那我是否应该叫你一声一嫂子?”李贤忽然站起身来,浓重的阴影朝婉儿压下“婉儿,你的心、你的心为什么是这个样子?”“明允!”第一次,婉儿叫着李贤的字,她抬起头,对上李贤布满血丝的双眸“我只想问,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这与你有关么?”李贤的脸上透着冷意“昨天夜里,他跑到我的〖房〗中,叫我放过你,让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简直是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让你为我经营?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你上官婉儿跟我们李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要走便走,哪里用得着来知会我?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个过气的皇子,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不知道你在宫里折腾的是什么?斗倒了皇后,又整治了莺歌,可结果呢,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李贤怒极,嘴里说出的话冷酷至极“你走,你快快地走,我不想见到你,一辈子也不想见到你!” 说罢,扭过头去,留给婉儿一个后脑勺。 婉儿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块印章“这是号令五堂的印信,今日交与你,我走了。”转过身去,婉儿脚下开始移动。 “等等!”李贤忽然叫住她“他一待你好么?” “很好。” “最后一个问题”李贤忽然回转身,将婉儿窈窕的背影收入眼中“你真的喜欢过我么?、,一阵沉默后,婉儿终于吐出两个字“有的。 ”不再回头,径直离开了去。 情深缘浅_ 李贤颓然坐下,看着那枚小巧的印信,颊边两行清泪。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各行职责安其事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入夜了,长安城里却是灯火通明,人们聚在一起饮酒作系。令夜不似往常日子,城里到了时辰就有宵禁,全长安城的人们都占了太平公主的喜气,太后为了庆祝公主的大婚,特意下旨:今夜,长安城中不必宵禁! 所以,即便是天色已晚,大街上仍旧是人来人往,一季繁华。 婉儿回到宫中,就被告知,太后已经寻她多时了。 梳洗一番,上官婉儿带着青鸿到了承乾殿,走到殿门口,却遇见从内里走出来的熟人画眉。 “画眉姐姐!”上官婉儿行了个礼。 “上官大人可是回来了”画眉看见婉儿,给她使了个眼色,才说道“太后等大人多时了,你快些进去吧!”“是。”婉儿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太后此时正眯着眼斜躺在软椅上,若雪正在一旁为她揉捏着小腿。 “奴婢叩见太后!”婉儿导青鸿二人行礼。 “起来吧”太后睁开了眼,看了一眼两人,之后,貌似随意地说了句“咦?怎么今日只一个婢女跟着婉儿来,昨个日子里,画眉不才是给你送了两个婢女么?”“回太后的话,奴婢是个懒散性子,往日里没有时间去整理偏殿的书房,如今画眉姐姐送了两个帮手给奴婢,奴婢自然要好好利用。 于是就吩咐她们一人整理书房,抄写古籍,一人跟在奴婢身旁伺候,然后,每隔一日便交换职责,太后,集觉得奴婢这样安排可是妥当?” “嗯。”太后点点头,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心道:婉儿果然是个聪明人。 “你是个会办事的,你怎么安排,哀家都觉得对。” “太后又在排揎奴婢了奴婢现在回来,可是要同太后请罪的!” 婉儿忽然跪倒在地,嘴里说着请罪的话。 “先别着急跪,婉儿你先说说,你要请什么罪?”太后瞧见她这个样子,使了个眼色,让站在婉儿身后的青鸿扶她起来。 于是,婉儿就把太平公主的嫁妆因为太多太大而进不了薛家的门的事情如实禀报给了太后,顺带还说了自己下令侍卫拆了薛府两旁围墙的事情。 谁知,太后听了却大笑起来指着婉儿说道“就知道你这鬼灵精,为了太平,别说是拆薛府的围墙了,就算是把薛府整个儿给拆了你上官婉儿都干得出来!” “那可不是么”婉儿别过脸去,故意害羞的嘟囔“委屈谁也不能委屈公主嘛!”“行了!行了!哀家的女儿,谁敢给她委屈受?”太后脸上的笑容十分明媚“哀家说婉儿此举,不但没罪,反而有功。若谁心头不满,直接找哀家就是了!”“奴婢谢太后回护!”婉儿赶紧谢恩。 “对了,婉儿”太后忽然收敛笑容,看着上官婉儿,开口道“哀家听随行的侍卫回禀,你只将太平的huā轿送至薛府大门,之后却不见你的踪影,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呀?”太后这一问看似随意,其实告诉了婉儿一个讯息:她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太后的掌握之中。 婉儿笑容如常,回答道“回太后的话,奴婢替太平公主将她嫁妆里的所有庄子转了一遍,庄子上的管事的,该提点的都提点了一番,公主出嫁,庄子上决不能有一笔糊涂账。、, “嗯”太后闻言,眼中的疑虑消失不见,看婉儿的眼神也愈发地和蔼了“婉儿对太平的心思,哀家看了都好生羡慕!只可惜呀,哀家从小被父亲当做男孩一般养着,文韬武略学了不少却不曾像太平一般,有婉儿这样的闺蜜哀家,也真是遗憾啊”太后忽地感叹一番。 婉儿心头一动,想起了“高处不胜寒”这句话,太后现在的身份处在大唐统治阶级的最高点,站得高,周遭的温暖自然也就少了,看来,果然是高手寂寞啊。 又随意应答了一番,太后目露疲倦之色,婉儿这才请安告辞。 就在婉儿走了不久,若雪也退下了,只剩下画眉一人侍奉。 原本方本就露出困倦之色的太后,此刻,双眸中却透出一丝精光“画眉啊,哀家那两个侄儿可是出息了,居然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安起钉子来了。”太后的嘴角稍稍一扬,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太后明鉴,想那上官大人也不是个糊涂的,她自然知晓怎么做。”画眉点点头,像上官婉儿这样的聪明人,应付青鸿和彩云这样的小角色绰绰有余。 “呵呵”太后想到上官婉儿对两个钉子的安排,不由得轻笑出声来“一个跟在她身边伺候,一个在书房里整理书籍、抄录古籍,而处理政事的凌烟阁除了哀家与她,别的女子一律不得进入,这个安排,倒真让武承嗣与武三思探不到任何的消息啊。”“太后,夜已经深了,请太后休息吧!”画眉见上官婉儿婢女一事已经解决,又看了一眼沙漏,便开口请太后休息。 “嗯。”太后应了声,便让画眉扶着,慢慢地走上了床榻。 ………,………,………,………,………,………,………,………,………,…………………,………,………,…………… 偏殿这边,青鸿伺候婉儿梳洗,婉儿此时身上只着一件中衣,坐在铜镜前,任由青鸿拿起玉梳为自己梳发。 “吱呀”门被推开,是彩云捧着一本书来了。 “奴婢给上官大人请安!”彩云朝着婉儿施礼。 “彩云你来了!”婉儿点点头,笑盈盈地看着彩云“怎样,整理书房可还习惯?”“回大人的话,奴婢已经将书房清扫了一遍,按照大人的吩咐,将那《战国策》的残本抄录了一份。”说罢,彩云奉上手里的书来。 婉儿接过来,随意地一番,点头赞道“彩云今日做的极好,明日就到我身身边伺候吧,青鸿,你明日到了书房就按照彩云的方法收拾书房,明日,就誊抄放在北边书架上的《国语》吧!”婉儿说罢,将明日的事务交代清楚“对了,彩云,今日我已将我身边的禁忌告知于青鸿,待会下去,你自己问问她。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挥挥手,婉儿示意两人退下。 两人告辞。 婉儿瞟了一眼放在妆台前的手抄本《战国策》,嘴角涌出一丝冷笑。 第二百六十三章 功亏一篑异数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哼,她不也是个伺候人的么,在我们面前拿乔,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青鸿与彩云二人离了婉儿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屋中以后,青鸿喝口水,见茶杯轻摔在桌上,一脸愤愤不平。 “青鸿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彩云伸出手,将摔在桌上的茶杯收拾了一下,走到青鸿的面前来,柔声劝道“你我二人本来就是奉了画眉奉侍来伺候上官大人的,她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吧,切莫多生事端。” “彩云,你就是个软性儿的,那个上官婉儿仗着太后的宠爱,作威作福,把你我二人弄去打扫、抄书,这些事情本来就该那些没有品级的小宫女来做,我们二人好歹是女史,哪能受这样的窝囊气?”青鸿原本今日想跟在上官婉儿的身后,好在太平公主的面前露个脸,也好讨点赏,可这上官婉儿在出宫之前,居然让青鸿留在宫中收拾偏殿,说自己平日里太忙,没有时间收拾,更可恨的是,那个太监小福子还不时地来偏殿晃晃,搞得青鸿一点都不敢偷懒,这一天下来,青鸿倒是折腾了个够,现在腰酸背疼的,她当然对上官婉儿有怨言。 “好了”彩云见她痛苦的模样,走到她的背后,为她揉捏起来,嘴里安慰道“今日这么折腾也累了,青鸿你就别再抱怨了,早些休息吧。” “嗯。”青鸿点点头,不经意间看见了放在一旁的香炉,随口说道“那个上官婉儿倒是个讲究的人物,我在她〖房〗中找到了一些香膏,不如,我们待会也在〖房〗中点一些试试?”“随你吧。”彩云没有意见,替青鸿揉捏了一会儿,便准备梳洗了,而青鸿及那拿出从婉儿〖房〗中顺来的香膏,捏了一小块,点燃,放在香炉之中,不时,香味飘散在整个屋中一………,………,………,………,………,………,……………………,………,………,……… 夜已深,万籁俱寂。 贺兰敏之将婉儿抱在怀中,二人商议着事情。 “太子那边”婉儿顿了一顿“化全都知道了。”“嗯”贺兰敏之温柔地应了句“所有的一切我都打点好,明日就会有人到宫里给你送信,说你母亲病重,需要你回上官府一趟,到时候,你带着上官夫人从后门出来,我们在永兴坊汇合,记得换上男装,我们一起走。”贺兰敏之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婉儿出宫,之后他们便可以远走高飞了。 “我知道了。”婉儿乖巧地应了句“敏之,谢谢你!” “谢我什么?”贺兰敏之伸出手,刮刮婉儿笔直的鼻粱,调侃似地问道。 妈几抓着他作怪的手,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不许闹我!” 贺兰敏之轻笑,另外一只手又朝婉儿的鼻粱招呼“婉儿还未曾告诉我谢我什么呢?” “谢谢你为我放弃了那么多”婉儿歪着头想了一下“你放弃了你的〖自〗由,放弃了你母亲临终的遗言,放弃了辅佐了你兄弟,这一切,还不够多么?” “好像,是挺多的。”贺兰敏之居然认真地点头,但转念又说道“不过,你值得。” 只是因为这一句话,婉儿的心忽然变得柔软,她扭过头去,对着贺兰敏之的温柔的唇,送上自己的吻。 婉儿的吻有些温柔,但却占据了主动,灵舌撬开贺兰敏之的嘴, 长驱直入,如同一个女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但优势并未持续多久,就被贺兰敏之反客为主,几欲夺走她的呼吸…… 芙蓉帐暖,春。。暗度。 ………,………,………,………,………,………,………,……………………………,…,………,………………………… 第二日,婉儿随太后处理完政事,就听得有人丹凤门的护卫来报,说是上官府的人要见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见了那人之后,便告知太后自己母亲重病的消息。 “既如此,婉儿你便回上官府吧”…太后瞧见婉儿脸上焦急的神色,开口道“回去的时候带着婢女去,你母集病着,多带个人也算多一个帮手。” “奴婢多谢太后挂心,、,婉儿点点头“那奴婢这就出宫了。”“嗯,去吧!”太后点点头。 上官婉儿随即告退。 半个时辰后,从丹凤门驶出一辆马车,除了宫门,便快速地冲上大街,朝怀远坊的上官府驶去。 “小姐,您可是回来了!”上官府的管家上官成一直侯在门口,见到了上官婉儿从马车上跳下来,赶紧迎上来“夫人的病怕是不好了!”“成叔,你别着急,我先去看看母亲!”婉儿说着就要往内堂跑,但她忽然停下,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彩云,扭过头来对上官成吩咐道”“成叔,替我招呼彩云,我娘的病来得凶险,彩云还是不去为妙!”“可是,大人”彩云想要开口拒绝,但却被婉儿一瞪,只好识相地闭上嘴,老老实实地跟在上官成的身后,被带到了另外的客房之中。 婉儿安排好了彩云,便放心地再内堂跑去。 “娘!”婉儿推开门,冲到了郑十三娘的〖房〗中。 “婉儿,你回来啦!”本该病重的郑十三娘此刻却是收拾妥当,只等着婉儿“快,把衣服换了!”郑十三娘将手中的男装交到婉儿的手中。 “嗯。”婉儿接过衣服,就开始换装。 “婉儿,怎么是他?他不是死了么?”婉儿一边换装,郑十三娘就一边问起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和那个臭名昭著的贺兰敏之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先别问了,等我们出城后,我再好好跟你解释。”婉儿说罢,将头发胡乱地挽了一个发髻,再看一眼铜镜,又照着镜子将准备好的小胡子贴在了唇上,做好了一切,她拉着郑十三娘的手“娘,走吧!”“走!”母女二人悄悄地绕过后院,走到了后门,婉儿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将后门打开,果然,一辆乌蓬马车停在门口。 “娘,你先上去!”婉儿扶着郑十三娘坐上去,自己刚想上去的时候“师”一声剑鸣,一柄长剑从马车中伸了出来,朝婉儿的面门砍来。 “娘!”婉儿眼疾,迅速地退开,躲过了长剑的袭击,郑十三娘却被抓进了马车内“什么人,快放了我娘!”“哼!”马车内传出一声冷哼,长剑掀开车帘,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帘子的后面慕容琳霜! “想让我放你娘,明日午时,让贺兰敏之在首阳山上的十里亭来见我!”慕容琳霜说完,袖中飞出一把飞刀,直朝婉儿的面门去。 婉儿推开,趁着这当儿,慕容琳霜手中长剑朝着马屁股狠狠一拍,马儿吃痛,开始撤开蹄子狂奔! “娘!”婉儿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恨恨地跺脚。 第二百六十四章 舐犊情深险丧命 - 婉唐 - 霏雪如是 房州城外的山中,一座简陋的别所。 一个双十左右的少妇正抱着一个呱呱大哭的婴儿,轻轻地拍着个襁褓,嘴里说道“宝贝儿,不哭!不哭啊!”这个少妇一身粗布衣服,头上没有任何发饰,这是随意地在头上裹了一块头巾,她的脸色有些过分地苍白,想是生下孩子之后未曾养好的缘故。 “裹儿,不哭了啊,娘最疼囊儿了,裹儿不哭!”那妇人一边哄着自己的孩子,双眼一红,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来,这么小的孩子哭个不停,除了肚子饿还是什么?可是自己平日里吃的都是清粥小菜,哪里有什么奶水?给裹儿灌的也不过是米糊而已,哎!真是作孽! “淑媛,裹儿还在哭么?”一个二十多岁,身材有些微胖的男人端着一个瓷碗从〖房〗中走了出来。 “是呀,从早上一起来,就一直没有停过。”少妇无奈地点点头,又看着男人手中大瓷碗里的米糊,不由得长叹口气。 “好了,别叹气了,先让裹儿吃点米糊吧!”男子将手里瓷碗递给少妇。 “哇哇哇”襁褓中的婴儿嘴唇一挨到瓷碗,却不停地挣扎,一张小脸上沾满了米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她哭得愈发大声了! “淑媛,这要怎么办才好?”男人无奈地问着少妇。 “没事,王爷,你先回去吧,我来喂裹儿!”说罢,少妇继续拍着怀中的婴儿,嘴里继续唱着歌谣,哄着她。 什么样的王爷能比眼前的这个王爷更落魄呢? 没错,眼前的被被少妇称作“王爷”的男人,便是几个月前在长安城中接受文武百官叩拜的皇帝一李显,而今被贬房州的庐陵王:刚才那位抱着婴儿的少妇自然就是曾经不可一世,扬言要成为第二个武媚的女人一韦皇后! 繁华浮云过,世事最难料! 昔日高高在上的贵人,而今,却如此落魄。 当日李显被废之时,其实韦后已有身孕,但韦后这一胎甚是奇怪,既没有害喜,也不显怀,当时太后下旨废黜李显皇帝之位的时候,其实韦后肚子里的身孕已有四个多月,结果,她与李显在被发配到房州的途中,居然早产下一名不足月的女婴,孩子在身下来以后连个新的布料都没有,李显于是将自己的中衣脱下,包裹住这个女婴,所以,李显与韦后在到达房州途中生下的女儿,名字就叫李裹儿。 “哇哇哇”这一头,李裹儿还在卖力地哭着,韦氏看着她哭红的笑脸,一边哄着她,一边落泪,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怎么能这般地苦? “王爷,王妃,奴婢回来了!”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婢女推开小 院中破旧的柴门冲了进来。 “雪寒,你回来啦!”韦氏见雪寒回来了,松了口气“怎么样,找到了么?”“奴婢幸不辱命,离这里不远的赵家村正好有刚生过孩子的妇人,奴婢好说歹说,让她每日为裹儿公主送一碗人奶来,每天只要一文钱!”雪寒笑着说道。 “真是太好了,裹儿,你听到了么,裹儿有奶水喝了!”韦氏心里高兴,一边用空出的手抹掉了脸颊上的泪水,一边对襁褓里的李裹儿说道“囊儿,有奶水喝了!” “王妃,小公主怕是饿了,您还是赶快给小公主喂奶吧!”雪寒说罢,赶紧将自己端回来的瓷碗递到韦氏的手中。 韦氏接过来一看,碗里果然是白色的奶水啊,心头一高兴,端起碗,小心翼翼地喂着李裹儿。 果然,李裹儿的唇一接触到奶水,就立马不哭了,蠕动着小嘴儿,将白色的乳汁一点一点地往肚子里喝下去。 没过一会儿,李裹儿打了个饱嗝,然后~ 呼呼大睡。 李显与韦后见状,长长地松了口气,韦氏看着怀中安睡的的李裹儿,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她的裹儿啊一“雪寒,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李显看着韦氏紧紧抱住李裹儿的样子,只觉得鼻头一酸,不愿让雪寒看到自已落泪的模样,他一挥手,吩咐雪寒到后院去。 “是,奴婢告退!”雪寒迅速地回到内院中去。 ………,………,………,………,………,………,………,………,……………………,……………………,………,………,……………………… “咕咕”“咕咕” 空荡荡的后院中,忽然掉飞来一只灰色的鸽子,正好落在雪寒的脚边,雪寒躬下身子,轻易地将鸽子抓住,取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管,取出里面的小纸条。 迅速地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雪寒脸上一片寒霜,看来,是时候了! ………,………,………,………,………,………,……………………,……………………,…,…,………………,………,………,…, 韦后将李囊儿小心地放在床上,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太大而惊醒这个不易入睡的孩子。 之后,她拿起布篓里的布头,开始做起婴儿的鞋子来。 “王妃,您还是歇一会儿吧,您都累了…上午了。”韦氏的另一个贴身婢女岫岩看到韦氏脸上的憔悴之色,心疼地劝道。 “这新生儿长得快,一天一个模样,我若是不赶着做,裹儿以后就没得穿了。”说罢,韦后也不停下,手上迅速地飞针走线。 “哎”岫岩见韦后如此,不由得长叹口气“真是“墙倒众人推,啊,王爷被太后贬到房州以后,连房州这地方的小官吏也来压榨我们,虽然王爷被贬,可到底还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他们他们居然敢王爷、王妃住这样的地方,还克扣王爷的傣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罢了”韦氏却摆摆手,示意岫岩不用再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岫岩,你要相信我,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一定可以回到长安,回到那个位置!”韦后说着,但眼中仍旧闪着自信的光芒。 岫岩看了,心中也萌生出一股希望来“奴婢相信王妃!” “嗯!”韦后点点头,终于露出子一丝笑容。 “恐怕”一个声音兀地响起“你们没这个机会了!”一道人影出现在屋中,狭小的屋子顿时变得十分拥挤。 “雪寒,你不是去休息了么,怎么来了?”韦后看着忽然出现的雪寒,莫名其妙。 “我么”雪寒的嘴角浮出一丝残酷的笑容“我来送你们见若兰啊!”说罢,扬起手来,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韦后的眼前。 雪寒扬起匕首,朝韦氏刺去! “王妃,快跑!”岫岩站立的地方里雪寒最近,她见雪寒发难,便一下子从雪寒的背后扑去,拖住雪寒的衣服,为韦氏争取时间。 韦氏抱起床上的李裹儿,闪过雪寒的攻击,朝院中跑去“王爷,快跑!快跑!” “挡我者死!”雪寒一咬牙,伸出另外一只手,紧紧拧着岫岩纤细的脖子。 “放放开我!”岫岩死命挣扎。 “咔嚓”清脆的骨格断裂的声音,岫岩脖子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雪寒手一松,岫岩的身体立马倒在地上。 一个闪身,雪寒已在院中。 “王爷,快走!快走!”韦氏抱着李裹儿,一边大喊李显。 “淑媛,怎么了?”李显刚一进门,就看到韦氏朝自己慌慌张张地跑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持匕首的雪寒随即而至。 匕首起,寒光一晃… “啊” 一声闷哼,人倒在了地上! 韦氏和李显惊慌失措地看着倒在地上,尸体被羽箭洞穿了的雪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百六十五章 推心置腹马车中 - 婉唐 - 霏雪如是 此刻,长安城中,怀沃坊内的上官府。 上官婉儿一脸颓然地从内屋中走出,正好遇到管家吴成还有一脸不时的彩云。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吴成显然是没有料到本来应该远走高飞的小姐,此刻却从内屋走了出来。 “上官大人,您的气色好差!”彩云瞧见上官婉儿脸上的灰白,不由得吓了一跳,难道是上官夫人不好了? “我娘她 …… ”婉儿只说了三个字,泪如泉般肆意涌出,湿了两颊。 看来真是上官夫人不好了!彩云如是想,上前一步,将自己手中的丝绢递给上官婉儿,口里安慰道“上官大人莫急,宫里那么多的御医,大人可以求太后给个恩典,让御医来为上官夫人诊断,一定可以找到治疗的方法的!” 吴成听了二人的对话,虽然不知道好好的上官夫人到底是怎么了,但脑子一转,立刻附和着彩云的话,劝着上官婉儿“小姐,千万别担心,夫人福泽深厚,一定能挺过去的,小姐还是早些回宫,求太后让御医来给夫人瞧瞧,说不定会有起色?” “这便是了,上官大人还是早些回宫吧,夫人的病耽搁不得!”彩云也是劝道。 “可是”婉儿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内院“我我舍不得母亲。” “上官大人别操心,回了宫请大人如实禀报太后,太后素来仁善,一定会放上官大人出宫,侍疾夫人床前的。 “对呀,小姐,这位彩云姑娘说得对你还是快些回宫吧!” “那好”婉儿擦擦眼泪,对吴成交代道“成叔,母亲的药就放在东厢的小隔间里你吩咐了丫鬟,替母亲熬药,记得,可千万别错过了时辰!” “是,小人记下了。”吴成点点头,听明白了婉儿话中的含义。 “那好,我便先回宫了,太后那边,我会去求恩典的。”婉儿说罢,长出口浊气然后离去。 彩云紧紧地跟在身后,二人上了马车,离开了上官府。 吴成见二人离去,迅速地跑到东厢的小隔间里,果不其然发现了上官婉儿留下的一封信函,看罢,不由大惊,夫人被掳走了! ………,………,………,………,………,………,………,………,………,…,…,………,………,………,………,…, 马车上,婉儿手中紧紧攥着彩云方才给的丝绢,眉头深锁。 “上官大人,您千万不要忧思过甚,伤了身子,却没有人去照顾卧病在床的上官夫人了!”彩云瞧着上官婉儿的一脸灰白的样子,心道:这可不是一个获得她信任的绝好机会?这样想到她劝说的声音更加柔和了“大人,若是您实在放心不下上官夫人的病情,不如让奴婢出宫来,守着上官夫人吧!大人深得太后的宠爱,太后更是一天都不能离了大人,若大人相信奴婢,就去求了太后让奴婢出宫照顾上官夫人,想来太后是不会拒绝大人的!” 彩云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上官婉儿抬起头眼眶又是一红,伸出手来,轻轻抓着彩云的手臂“彩云,你〖我〗日日生活在一起,人前你叫我大人,人后,你就叫我姐姐吧,我比你痴长了那么几岁叫姐姐,显得亲热。” 彩云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神采:看来,这个上官婉儿是开始逐步相信她了! “承蒙大人不嫌弃奴婢奴婢”彩云的脸上表现得很惶恐,被婉儿抓着的手臂局促地动了动。 “嗯?”婉儿故意剜了彩云一眼。 “是婉儿姐姐!”彩云立刻明白上官婉儿的意思,立即改口,甜甜地叫了一句。 “嗯,这就对了。”婉儿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浅笑,松开彩云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退了一个白玉镯子,塞到彩云的手上“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自然是少不了你的礼,这个白玉镯子原是六皇子赠予我的,如今,逝者已逝,再也没了念想,今日,便赠予你吧!” “婉儿姐姐,这万万使不得啊!”彩云触到白玉镯子的光滑,当下便断定,这镯子绝对是稀世珍品,心中忐忑不安,六皇子与上官婉儿是什么关系,宫里的人可都是心知肚明,他送给上官婉儿的东西,彩云怎么敢要?“这是六皇子赠予姐姐的,姐姐与六皇子总之,这个白玉镯子,彩云不能要!”于是,彩云便将手里的镯子往婉儿手里塞。 若真的收了这个镯子,指不定要惹什么麻烦!彩云如是想到。 “若是你不收下,便不认我这个姐姐!”婉儿的态度十分坚决“不过是一件物什,虽说是六皇子所赠,但如今已归我所有,我想给谁就给谁,还有谁能管得着?“说罢,婉儿一把推开彩云,坚决不准她将镯子还回来。 “这”彩云犯难了,若是收了这个镯子,也许会有麻烦:可若是不收,上官婉儿定是不会相信自己,主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完成不了,以后会更加的麻烦。权衡利弊下,彩云终于勉强笑着,对上官婉儿说道“彩云……谢过婉儿姐姐!” “嗯,带上吧!”婉儿的嘴角扬起一丝幅度,接过镯子,亲手为彩云带上,说道“这白玉是有灵性的,你戴上了,就别摘下。” “谢谢婉儿姐姐!”彩云对着婉儿灿烂一笑“日后啊,彩云一定好好伺候姐姐!” “姐妹俩,哪里用得着说这些?” 婉儿随口说道,但随即,眼中一暗,彩云知道,她定是想到上官夫人的病情了,便开口劝道“姐姐,回了宫,我们就立刻求了太后,让我出宫照料上官夫人,如何?“哎,罢了”婉儿摇头“母亲的病,我自有打算,妹妹不要担心。” “可是,婉儿姐姐”彩云还想劝说,婉儿却挥手打断她“你留在偏殿中,替我管理好偏殿就是了,姐姐信任的人不多。”说罢,婉儿抬起头,直直地望着彩云的双眸。 彩云瞬间明白:上官婉儿在怀疑青鸿! “是,姐姐的话,彩云记住了,定不会让姐姐失望!”彩云点头。 “嗯,多谢妹妹了。”上官婉儿点点头,长长地出口气,之后,便闭上眼,在马车中躺了下来。 彩云却没有上官婉儿这般淡然,她不断在想,上官婉儿此举,是警告,还是刺探? 第二百六十六章 面首乔装进宫去 - 婉唐 - 霏雪如是 ,臣救驾来正,王爷、王妃受惊了!”放下手中的长弓’。来人人单膝着地,朝着愣在当场的李显和韦氏行了个军礼。 “你你”李显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颤抖地举起手,指着跪在面前的老人。 “薛将军?”韦氏先反应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薛仁贵,此刻,薛仁贵所以一身常服,两鬓斑白,恭敬地跪在地上。“薛将军,怎么会是你,难道是母后要召我们回长安么?,… 韦氏口中所言,也正是李显心头所想,难道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母亲想通了,要让好他们回到长安么? “臣并非奉太后的懿旨。”薛仁贵否认。 “薛将军,您快快起身!快快起身啊!”韦氏轻拉了李显一块衣角,李显陡然反应过来,亲自走上前去,将薛仁贵给扶了起来。 “薛将军一脸风霜,想是日夜兼程,不如,我们进屋再说。”韦氏开口相邀。 “对!对!对!”李显赶紧附和“薛将军还是进屋再说吧!”“臣谨遵王爷、王妃号令!”薛仁贵跟在李显和韦氏的身后,大步地朝屋中走去,在经过雪寒尸首的时候,他深深地望了一眼。 ………,………,………,……………………,………,………,……………………,………,……………………,………,………,………,………… 马车缓缓地从丹凤门驶入皇城,守城的侍卫瞧见了马车上的标徽,并未多做询问,便放了进去。 马车的主人似是极其喜欢大红色,在车身被全部漆上了朱漆,帷盖也是用了耀眼的玫瑰红就连马车上的帘子,也是正红与粉红交汇织的织锦,端的一团火,跟在了骏马的身后,驶入了这空气还有些寒冷的宫闱中马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姓皇族中名声比较狼藉的千金公主! 偌大的马车若是一个人坐,自然显得空荡了一点,想必千金公主也是知晓的,所以,好不容易进趟宫,自然是要给尊贵无比的皇太后带上一份贺仪的,而这份贺仪,此刻正将千金公主抱在自己的怀中而公主此刻正是酥胸半露,媚眼如丝… “三郎,你说太后会赐给你一个什么身份呢?”千金公主躺在冯小宝的怀中,伸出手指,卷着冯小宝披散着的一缕长发一边娇滴滴地问道。 “身份?”冯小宝单薄的红唇微微向上扬起,纤细的手指在千金丰腴的下巴来回地摩挲着“宝贝儿,我要的可不只是身份。” “不只是身份?”千金秀眉一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冯小宝,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很美,他的样貌几乎可以与大唐第一美男子武敏之相提并论,而且冯小宝最得千金公主芳心的是他的技术一侍寝之术!但即便是侍寝有术,得了皇太后的青眼,他冯小宝也不过是个面首而已,太后高兴了就给他个身份,或者是给点赏赐,若是不高兴了,一句话便可以收回。千金在听了方才冯小宝的话之后,心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要身份?难不成你你还想要权势?一个面首!哼! 不过,千金再怎么不济,也是皇室的正牌公主皇室的孩子,从小要学的一门课便是喜怒不形于色。千金公主此时自然不会把心里鄙视冯小宝的念头在自己的脸上透露分毫,她轻绽朱唇,娇声问道“那三郎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么?”“宝贝儿啊”冯小宝浅浅一笑,轻轻唤了一句,千金公主只觉得阴影朝自己压来,冯小宝的薄唇已经压在了她的唇上严丝合缝,不留空隙,千金公主的话,也自然无从问起。 “唔……”马车里传来千金公主低声的呻吟不过赶车的太监却面色如常地赶着马车,马车里的声音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一习惯了! 不多时,一身红衣的千金公主出现在承乾殿的正门,她的身边,跟着众宫人太监,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皮肤白净的太监,随侍在公主的身旁,甚至连太后召见,那小太监也一直都在。 鼻个太监是谁,自然是冯小宝。 外殿中,画眉同千金公主正在手谈,不过,二人却学不会“观棋不语真君子”。 “公主带来的小太监,想是手艺不错呢,居然能让太后惦记着,还给招进了宫来。”画眉说着话,手上一黑子落下。 “呵呵”千金娇笑,说道“说来也是有缘,那日母后到感业寺中上香,回来的时候恰巧遇到本宫,闲谈之中,母后给本宫说她这些日子以来老是腰酸背痛,可巧,本宫的府中还正好有这么一位推拿手艺绝佳的小太监,只要母后满意,本宫这做女儿的,自然是要把他带进宫来的。”千金一边连草稿都不打地撤着谎,白子落下。 “真难为公主想得周到”画眉点点头,原本笑容灿烂的脸上此刻却有些颓然,她故作忧虑道“公主可是不知道,最近承乾殿里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了,先是莺歌姐姐的事情,继而一直协助太后处理政事的上官大人,也急匆匆地出了宫,说了上官夫人病重!哎,所有的担子全都压在了太后一个人的身上,公主您说,太后的身子骨能不累么?” “你也是个有心的!”千金也收起了笑容“画眉是个聪明人,想必也知道我带来的那个小太监的“手段,吧,太后十分欣赏他的“手艺,…”千金说到这里,故意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放到唇边,剩下的话,不再言明。 跟聪明人说话,从来只需三分。 不可否认,在场对弈的两个女子都是聪明人。 方才,画眉只消一眼,便盯住那小太监的下巴看,哼!真是笑话,难道太监也能长胡子?虽然那小太监的脸甚是白净,也刻意整理了一番,但画眉依旧从他的下巴找出了一丝青黑的痕迹,那是胡茬!太后在看了千金以后,居然直接带着小太监进了内殿,而吩咐自己陪着千金公主,太后和那“小太监,要做什么,画眉心里跟明镜似的。 轻轻一笑,画眉点头“公主殿下的吩咐,奴婢省的,只要是太后喜欢的,奴婢全都放在心上!”说罢,黑子落下,大龙已成,这盘棋,画眉胜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互换礼物相结交 - 婉唐 - 霏雪如是 某雪前几天回老家去,粗心地把硬畿委在网吧里了,所有的大纲、稿子、还有资料什么都没有了,前天回来后,拼死拼活地写了一章,结果huā了两天才把原来的情节搞清楚,不好意思了,大家,现在重新开始写,多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婉唐》的支持,某雪鞠躬了! 上官婉儿与彩云回到承乾殿,休息了片刻,换了宫装,二人便携手到正殿去给太后请安。 走到正殿中,却没有发现太后,只在正殿的一隅遇到了刚刚决出胜负的画眉同千金公主二人。 婉儿未曾见过千金公主,但身边的彩云却是个有眼色的,拉拉婉儿的衣袖,小声地告诉她“这是千金公主!”婉儿含笑点头,朝千金施礼道“上官婉儿参见公主殿下!”“呵呵”千金公主看着眼前的人,头上梳着简单的飞天髻,乌黑的发髻上除了一根白玉簪子,别无他物,白皙的脸蛋儿,略施粉黛,上官婉儿本来生的好颜色,虽然打扮得十分简单,但却多了一股仙气儿。千金公主一边看一边暗自心惊:还好这大唐是由太后掌管,若非如此,有一个掌权的皇帝,这上官婉儿怕是要在后宫翻出天来! 再看上官婉儿的穿着,不过一身素白色的宫装襟裙,可千金再仔细一看,居然认出上官婉儿身上的那身最简单的襟裙居然是由珍贵无比的雪缎做成,这整个大明宫中,就只有太后的手里有三匹雪缎,她就见过太平公主穿过雪缎做的衣服,可没想到这上官婉儿居然能也有一套, 可见正如满朝文武所言,这太后可是对上官婉儿宝贝得紧呢!千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心中便想到:一定要和这上官婉儿交好!于是,她的嘴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本宫还说这人儿是谁只觉得眼前一亮,上官大人这通身的气派,可真叫本宫移不开眼呐!”说罢,便起身来,亲自将婉儿扶起来,亲热地说道“早就听过上官大人的才名,今日一见啊,本宫真是欢喜的紧!” “公主真是说笑了”婉儿微笑着低头看着千金公主紧紧拉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她的眉头稍微有些紧蹙,不过,这些情绪并没有被千金公主发觉,她依旧亲热地拉着上官婉儿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她。 “婉儿一直都在宫里,却未曾见过公主,今日,真是托了太后的福,才得以见到公主的玉颜,时至今日,婉儿方明白什么叫做“人比huā娇”公主殿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婉儿强按下自己脖颈处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眼睛眨也不眨地说着瞎话,要知道千金公主的年纪可是比太后小不了几岁,就算是保养得意,也顶多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而已,婉儿这话一出,自己都觉得亏心。 不过,女人,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美的,甭管这话是真的假的,女人都爱听。 果然,千金公主的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上官婉儿这话说得一真得她的心啊!忽然松开握着上官婉儿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褪下一个血红色的玛瑙镯子,硬是塞在了上官婉儿的手上。 “公主,这……”上官婉儿心里寒了一下,刚才千金公主从自己手上扒镯子的时候,婉儿正好从她宽大的袖口里瞄到她的手臂,那上面一下子带了五六个镯子,各种颜色,各种材质这品味……哎!真让人无法忽略啊! “初次见面,本宫就觉得上官大人与本宫十分投缘,这个小镯子就算是本宫送给上官大人的见面礼,大人可千万别因为注礼物小而不收啊本宫会伤心的!千金说着话,便拉着婉儿手为她把玛瑙镯子带上,末了,看了一眼效果,啧啧地称赞道“上官大人这皮肤可真是好呢,瞧这镯子带上了大人的手,就像是在发光一样,让人移不廾眼!” “公主真是谬赞了”婉儿脸上带着笑容,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又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一个雪缎做成的香囊来,刚才千金公主看自己身上所穿的雪缎襟裙的时候脸上露出的艳羡,婉儿收在眼中,如今,她将这荷包交到千金公主的手上,嘴里说道“珍宝首饰,想来以公主的尊贵身份,这些东西是不缺的,婉儿手里没有什么稀罕物什,但喜爱弄香,这香囊便是婉儿所配,平日里倒颇有些凝神静气的功效,公主若是不嫌弃,便将这小小的香囊收下,也算是婉儿的一番心意,公主殿下,如此可好?”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千金公主自然也是听得眉开眼笑,一把从婉儿的手里接过香囊来,捧在手中,细细地看了几眼,然后夸张地说道“哎哟,上官大人的心思就是巧,本宫真是太喜欢了,那就多谢上官大人了!”“公主殿下喜欢便好。”婉儿含笑点点头。 千金公主又邀请婉儿、画眉二人坐下,三人随意地寒暄了几句,不多时,便内殿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小太监。 “小人参见公主殿下!”那小太监见了在座的三人,也不慌张,朝着千金公主行礼道。 “免礼吧!”千金公主见了小太监从内殿出来,面上闪过一丝明媚的笑意,不过很快她便正色道“小宝,不知太后怎样了?” “回公主的话,小人为太后推拿了一番后,太后想来是觉得舒坦,便入睡了。”“哦?”千金秀眉一挑,听明白了冯小宝的话,她清清嗓子问道“太后在临睡前,可曾有别的吩咐?” “回公主的话,没有。”“既如此,你便与我一道回府吧”…千金公主听了冯小宝的回禀,便知道太后并没有将冯小宝留在宫里的意思,于是干脆地让冯小宝跟着自己。她堆起笑容,看着婉儿和画眉“二位,今〖日〗本宫便先回府了,等过些日子,本宫定来承乾殿叨扰二位!”“公主说的哪里的话,公主能来,奴婢真是求之不得呢!”画眉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同千金说着客套话。 “就是,就是”婉儿随即附和道“这宫中的日子每日都一成不变,婉儿倒希望千金公主日日都来,还只怕公主嫌婉儿烦呢!” “怎么会,本宫倒希望日日进宫呢!呵呵呵”说罢,便起身带着小太监冯小宝朝殿门走去。 那冯小宝转过身来,正好与前来相送的婉儿打了个照面,婉儿看到他的面孔后,全身一僵,几欲叫出声来。 “婉儿,你怎么了?”跟在身后的画眉发觉了婉儿的异样,伸手来,扶住她。 “没没什么”婉儿赶紧摇头,紧紧地跟在千金的身后,但此刻她的心里已经震撼不已:她想起来了,冯小宝,冯小宝,不就是史书上大名鼎鼎的面首一薛怀义么?可是,谁有能为她解释一下:为毛这个冯小宝居然和贺兰敏之长得有七分像啊?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第二百六十八章 计策忽然上心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太后已经睡下,上官婉儿与彩云自然是没有见到,因而婉儿同画眉只随意地应承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的偏殿去了。 她刚走不走,原本应该在寝殿里榻上休息的太后,现在却睁开了眼睛。 “赵邦国――”太后轻轻地唤了一句,眼睛里分明没有丝毫睡意,一片清明。 “太后,老奴在!”赵邦国如同影子一般,从寝殿的角落中走出来,迅速至于榻前。 “怎么样了?”太后看了一眼赵邦国,翻了个身,侧卧。 “回太后的话,那冯小宝跟着千金公主回府了。”赵邦国一五一十地禀报道。 “他可曾说了什么?”太后的右眉轻轻一挑,唇角露出一个饶有深意的弧度。 “回太后,那冯公公可是个顶聪明的角色,他走出寝殿的时候,只说太后就寝了,别的什么都没有说。”至于寝殿里面发生了什么,相信以外殿几位的聪明程度,应该很容易想到,当然,这只是赵邦国内心的想法,他还没有傻到在太后面前说这些。 “嗯。”太后满意地点头“小宝是个聪明的,哀家没有看错。”说罢,太后的双眼微眯,原本就如画的面目如今多了一丝慵懒的味道。 “那可不?”赵邦国顺着机会拍马“老奴一直跟着太后,要说见过的人也不少,但还未见过像冯公公那样知情识趣的人呢,太后倚重冯公公也是在常理之中!” “呵呵”太后闻言,果然轻笑,当年先皇未逝之时,因为身体的羸弱,让太后守了多年的活寡,如今…冯小宝的出现,正像一股甘泉滋养了太后干涸的身体,干涸的内心,他宽的臂膀,他有力的肌肉,他光滑的皮肤,他滚烫的呼吸,无一不让太后欣喜若狂,太后甚至觉得:在至高的位置…有了冯小宝的相伴,似乎,不再那么不胜寒,只是…… 太后的眉宇间有一丝迟疑之色,被眼尖的赵邦国捕捉…他试探性地开口“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赵邦国,你………………绝不觉得,小宝的面貌………………”太后说到此处…停下来,望了一眼赵邦国,他应该能明白。 “太后所指”赵邦国望了太后一眼,试探性地开口“是否是敏之少爷?” 太后默然,半晌…长叹口气“哎……我们武家的敏之可是大唐的第美男子…小宝与他,无论是身形,还是模样,都有七八分相似呢。” 此话…正道出了太后对贺兰敏之又爱又恨的心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贺兰敏之这样的男子…美得世间少有,就算太后是他的姨母又怎样?照样因为他的样貌而震撼心灵,当年,若非贺兰敏之的行为太过乖张,险些动摇了武家执政的根本,她又怎么会狠下心来,将她亲自选的武家的接班人置于死地? 敏之?小宝? 太后的的眼前出现了同时出现了两张脸,一张是贺兰敏之的,一张是冯小宝的,这两张脸都是唇红齿白,俊秀异常,且有着七八分相似,这一头,贺兰敏之的眼中带着些怨恨,他在怪太后曾对他下的死手么?而另一头,冯小宝看着太后,温柔地笑着,忽然,太后的眼前一huā,这两张脸在瞬间融合,变成了一张脸,是贺兰敏之的,也是冯小宝的…… “哎………………”一声叹息从太后的嘴里发出来,原本明媚的脸色居然显出一丝灰白。 “太后,您这是………………”赵邦国不明白,太后刚刚还是好好地,怎么脸色说变就变? “哀家想着,要给小宝一个合适的身份,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个由头来。”太后叹息,当年贺兰敏之做的兰台令倒是个不错的官职,只是,小宝的出身………………哎……………在唐朝,出身总是个大问题。 “太后莫急,这出身可是个大问题,马虎不得,太后也累了,不如好生歇着,此事容后再议,太后您看这样可好?”赵邦国虽然聪明,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随即想到不如让太后先行歇着,自己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兴许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对了,上官婉儿出了一趟宫,都做了些什么?”太后微眯着眼,想到了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子,没错,她没有松懈过半刻,对于这个女人,小心总是免不了的。 “回太后的话,她带着彩云回了上官府,待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不过,据派出的探子回报,说她自从回了上官府,便一直哭个不停。” “哭个不停?”太后原本微眯着的眼忽然睁开“这倒不像是她的性子。” “也许是她的母亲病入膏肓了,所以上官婉儿才会哭哭啼啼的”赵邦国如是说道,心里却已经笑开了huā,幸灾乐祸是人类的本性,于是赵邦国的内心十分快乐。 “谁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赵邦国,传哀家的旨意,赏上官府郑氏黄金百两,绸缎十匹,百年人参两支,即刻送到上官府去。” “老奴遵命!”赵邦国嘴里应下了,但心里却打翻了醋瓶:太后对上官婉儿,可真真是十分好啊! “去吧,哀家累了,想要歇一歇。”太后说完,重新躺回榻上。 “老奴告退!”赵邦国行了个礼,之后,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快速地退下。 是夜,偏殿之中,婉儿长发披散开来,一身白色的中衣,枯坐在铜镜前。 “姐姐,我端了些酪浆来!”彩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房〗中,却发现婉儿正在发呆,于是唤了一句“婉儿姐姐!” “………………”婉儿回过神来,见是彩云,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姐姐这个样子,是在担心上官夫人么?”彩云将瓷碗放下,上前抓起上官婉儿的手,安慰道“姐姐无须担心,上官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定会转危为安的,而且,今日太后已经赐下恩典,相信以太后的金贵之躯,定会带动上官夫人的运势,逢凶化吉的!” “彩云,你真是这么认为?”婉儿闻言,眼睛一亮,抬起头来,与彩云对视。 “当然!”彩云忙不迭的点头“这个世上还有比皇太后更尊贵的人么?有了太后运势的相助,上官夫人定能逢凶化吉,而且,太后特意体恤姐姐,恩准姐姐明日出宫照顾夫人呢!” “彩云,谢谢你!”婉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她反握住彩云的手,一条计策,已然在她的心中成形:对呀,太后也许对娘的状况没有帮助,可是太后身边的人――却可以!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李代桃僵巧算计 - 婉唐 - 霏雪如是 千金公主的府邸在长安城中的延福坊,一大早,延福坊坊门初开, 此时,坊中鲜有人走动,因此,延福坊内十分安静。 忽然,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男子抱着一个布囊,匆匆地走向千金公主府*的后门。 “扣扣扣叩叩!”三长两短,事先预定好的暗号。 “吱呀”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公主府家丁服装的男人探出头来。 粗布衣服的男子将手中的包裹交到公主府里为他开门的手中,之后,又附耳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那家丁警觉地看了一眼四周,飞快地将后门合上。 多年的漂泊,让冯小宝养成了每日早起的习惯,卯时刚过,他便睁开了双眼,而他身边的千金公主,依旧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轻手轻脚地起身来,冯小宝走到外间,便立刻有婢女上前来伺候他洗*,做完了这些,冯小宝穿着一身青衣,慢慢地踱步到huā园中。 huā园里,迎面走来一个小厮,看到冯小宝,赶紧上前行礼“卫三爷!”在公主府中,冯小宝一直是那个最受公主喜爱的面首一卫三郎,所以整个公主府的人都叫他“卫三爷”。 冯小宝一看,这人是千金公主府里的门房,叫王三的,于是点点头,算是拒呼过了。 “卫三爷请留步,小人有东西要呈给您!”王三开口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冯小宝,双手捧着包裹,呈在卫三郎的面前。 “东西?什么东西?”冯小宝狐疑地看着王三呈上来的青色包裹,问道。 “回卫三爷,小人也不明白,今日卯时刚过,小人听到后门有人敲门,便去开门,却发现门口无人,只剩下这个青色包裹,还有一封信笺,上面写着卫三爷的名讳!”王三从自己的袖中翻出信封来。 冯小宝一看,便伸出手,连带着那封信,将青色包裹收入怀中。 王三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行了个礼,便匆匆地回到后门。 冯小宝打开信笺,却只看到看到一句话“午时,城外十里亭!” 信笺的末尾画着一个图腾一秃鹫! 冯小宝看着信笺尾处的秃鹫,一向沉稳的他,肩膀忽然颤抖一…………………,………………………,………,………,…………………,…………………,…,……,………………,…,………,………,…………… 十里亭建在莫愁湖东侧的首阳山的山腰上,长安城中的人都知道,首阳山上最最美丽的便是秋日的红枫,每当秋日,山上层层叠叠的枫叶被秋风染色,远远望去,整个首阳山似乎是包裹在一片火焰之中,但近来观之,却发现每一树的枫叶的火红却是各有春秋,相类、却迥异,身处此地的人,想必会不自觉地感叹造物的神奇。而此时,首阳山被包裹在一片绿色之中,这时的首阳山,是不会有太多的游人前来的,慕容琳霜知道这一点,所以,她选在了这里,在这里,她要做一件她最想做的事情。 十里亭中慕容琳霜一身白衣,静静地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而亭子正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把剑,一家琴,抬头望了望,太阳的位置就要到半空了。 那个人,应该回来吧。她这么想到:他为了上官婉儿,什么事都愿意做,如今,上官婉儿的母亲在自己手上,他又怎么会置之不理? 对的,他一定会出现的!一定! 像是为了印证娄容琳霜此刻心中所想,一道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青丝挽成一个四方髻,一身白衣,面目如玉“贺兰敏之”慢慢地朝十里亭走来,带着一丝魅惑的笑容,一步一步,踩着山道上的石阶,离十里亭越来越近。 慕容琳霜的心忽然跳得好快:他真的来了! 他这样笑着,慕容琳霜的脸忍不住地红了,他一直都是这么美,她从来都知道的,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他曾经这样对待自己以后,慕容琳霜一见到他,依旧〖兴〗奋地可怕,这就是贺兰敏之的魅力么? 慕容琳霜忍不住地问自己,不过,她现在是没法回答了,因为“贺兰敏之”迈进了十里亭,此刻,正笑眯眯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找我?”“贺兰敏之”拂衣坐下,带着笑容,用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问着面前的女子。对于女人,他从来都是温柔的,特别是对着饶有姿色的女人,眼前的慕容琳霜不得不说,也算是个美人,她的姿色,比起昨日在宫中见到的那几位,依旧不显逊色。 “是。 ”慕容琳霜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贺兰敏之一到,她似乎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她紧握拳头,让尖利地指甲给掌心带来深刻的疼痛,就这样,她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那股莫名其妙地悸动,冷声回答。 “何事?”“贺兰敏之”依旧笑眯眯的,他很满意眼前这个女子的反应,他分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许多女人看到他都会流露出来的一种情愫一痴迷。 “听曲。”慕容琳霜的嘴里吐出简短的两个字,然后伸出自己的双手,抚上了石桌上的琴一山间清泉汩汩流动,林间鸟鸣时明时隐,首阳山上,此刻人迹罕至,但从慕容琳霜手上流出来的琴声,却如同一缕阳光,穿破了树木的重重阻碍,轻易地进入了“贺兰敏之”的心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从来没有人专门为他抚过琴,千金公主不曾,太后更不曾,可现在,这个不知名的女子坐在他的面前,专心致志地为他抚着琴,而那琴音中灌注着太多的情绪,冯小宝虽不善琴,但把握人的情绪,却是他所擅长的,所以,听着琴声,他敢断定一这个女人爱着自己! 没错,此刻身在十里亭,听着慕容琳霜抚琴的“贺兰敏之”其实并非真正的贺兰敏之,而是穿着今早公主府邸的门房王三送来的青色包裹里的白衣到此处赴约的卫三郎!若是平日,他定不会赴这样没头没脑的约,但今日不同,因为那封信笺末尾处的秃鹫,他记得很清楚,正是当年将他带到长安城中的契毖何将军家的家徽! 第二百七十章 薄怒只因关心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怎么样,找到我娘了么?…上官府的内院中,一脸急色的女子开口问着管家上官成,此时,她已经全没有了在承乾殿里指点江上的气度,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儿,一个记挂着母亲安危的女儿,而这个女子,就是今日请了太后的懿旨,早早回家侍奉病榻上的母亲的上官婉儿! “小姐不用着急,小姐安排的人已经分散出去,相信夫人只要还在长安城中,便一定能够找得到!”上官成将自家小姐的焦急看在眼里,说实话,上官家能够在经历了上官仪和上官庭芝的衰败之后,如今中兴,全赖自家这位刚过二十的小姐,正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囚禁罪奴的掖庭宫中走出来,成为了太平公主的闺蜜,皇太后的最倚重的人,因此,上官成对上官婉儿是打心眼儿里尊重,这便是他在上官婉儿提出要重建上官府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回来了的原因。如今,小姐也有了自己的打算,远离长安,不得不说是这对母女最好的归宿,可就是在关键时刻,夫人居然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刺客给劫持了,上官成的心里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他只希望:小姐派出的人能够迅速地找到夫人,让这对母女早日逃出生天! “成叔”上官婉儿在听到上官成的回答以后,脸上的忧色更盛,她长叹口气“我着实担心母亲的安危,那个慕容琳霜,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只怪自己当初惹到了她,否则,她不会趁着这个时候对自己的母亲下手!上官婉儿在心里不住地埋怨着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母亲才会被人劫持,这样想到,上官婉儿心里的自责也越来越重。 “小姐”上官成见上官婉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出言安慰道“您且放宽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如今上宴家里里外外都要靠小 姐撑着,若是小姐因为太过忧虑而倒下了,那上官家便真的乱了。” “成叔,我明白的。”上官婉儿点点头,伸出手,揉揉自己不舒服的眼,在人前掉泪,上官婉儿从来不愿,她强打起精神,对上官成安慰一笑“放心吧,成叔,母亲一定会没事的,我也会好的。” 像是为了印证上官婉儿的话一般,一个身着家丁衣裳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内院当中,看他来的方向应该是从后门,婉儿眼睛一亮,立刻认出这人是五堂中的人,虽然她将印信给了李贤,但凭着她上官婉儿的面子,寻找自己的母亲自然还是调动了五堂的人马。 “小姐!”来人双手合抱,朝上官婉儿行礼。 “怎么样,有我母亲的消息了么?”上官婉儿见到了五堂的人,立刻十分沉不住气地问道。 “小姐放心,我们在长安城外十里处的莫愁镇里的一个仓库中找到了上官夫人,但上官夫人身体有些虚弱,不适合匆忙奔波,于是小人便吩咐手下的人驾着马车护送上官夫人,过不了多久,上官夫人就会回府了。”那人说完,朝着婉儿笑笑,安慰似地点点头。 婉儿听了那人的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一天一夜的担忧,终于在这一刻全数得到释放,她整个人感到万分的轻松“谢谢你!” 她十分真诚地道谢。 “:I…姐不用客气,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小人便先退下了!” “多谢!”婉儿再次道谢。 那人点点头,做了个揖,便离去。 “太好了,小姐,夫人没事,小姐和夫人终于可以离开长安了!”上官成也跟着婉儿轻松起来。 “嘘”食指放在嘴唇上,上官婉儿示意上官成噤声“成叔,此事容后再议吧。” “小姐,你”上官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清癯男子给震了一下,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 “婉儿,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男子开口了,脸上带着些薄怒,但他眼里透露出来的心疼,上官成可看得分明,这个男人和自家小 姐是什么关系? 上官成还没有将疑问说出来,婉儿便递给他一个眼色,他识趣地退下,内院之中,只剩下上官婉儿和那个忽然早出来的男人。 ………,………,………,……………………,………,……………………,………,…………………………………,…………………………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同我说?”男子的声音虽然依旧如平时一般,但他有些颤抖的双肩依旧暴露出了他此刻心中极端地不悦,难道他在爱人的眼里就这么地不值得信任?贺兰敏之的双眼将上官婉儿紧紧锁住,不动分毫。 “敏之,我母亲已经找到了,没事了!”婉儿一脸的倦怠,因为郑十三娘的事情,她昨晚一夜没睡,如今听到郑十三娘获救的消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疲倦也就一股脑地冒了出来,面对贺兰敏之的略带火气的质问,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就准备朝贺兰敏之的怀抱靠过来。 谁知,贺兰敏之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将婉儿揽入怀中,面是侧开身子,让主动上前的婉儿扑了个空。 “敏之,你这是抽哪门子的风啊?“上官婉儿原本糟糕的心情好不容易得到了缓解,而贺兰敏之的这一个动作却像一个沉重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打懵了,所以一开口,她的语气十分冲。 “上官婉儿,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把我当做什么?”贺兰敏之咬着牙,虽然带着人皮面具,但他脸上的愤怒就算是有面具的遮盖也十分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什么人?”上官婉儿的有些莫名其妙“你就是贺兰敏之,还能是什么人?” 贺兰敏之被上官婉儿的回答弄得有些苦笑不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官婉儿也有这么粗心的一天,粗心到居然没有听懂自己话里的含意,无奈地叹口气,贺兰敏之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一番,才开口道“婉儿,你可是想清楚了,要让我…贺兰敏之,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 “当然”婉儿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必须在一起!”末了,她再补上这么一句。 这句话的效果十分明显,贺兰敏之的僵硬的脸色立刻得到了缓解,他看着婉儿,眼中满满地都是柔情,他问道“为什么不把上官夫人被慕容琳霜劫持的事情告诉我?” “你知道?”婉儿一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贺兰敏之,她明明就将消息封锁住了,就是不想让贺兰敏之担忧,但他还是知道了。 “原本计划…好了一起走,但后来你只是托人来说了一句母亲身体有恙,不宜动身,你觉得,这理由的可信度高么?”贺兰敏之苦笑,他的婉儿从来都太过聪明,但太聪明的人却总爱将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上。 “嗯”婉儿点点头“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母亲已经找到,过几日,我们便离开!” “那娄容琳霜哪里”贺兰敏之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毕竟,这是他惹出来的风流债。 “不关你的事,也许,她现在已经杀了“贺兰敏之”之后殉情自杀了!”婉儿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说到慕容琳霜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上官婉儿爱的男人,谁也别想觑觎! “婉儿,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贺兰敏之上前一步,抓着上官婉儿的双肩“你让人冒充我?” “算是吧”婉儿想了一想,敷衍地回答“其实,也不算冒充,那人长得与你有七八分相似,而且那人我不喜欢,所以便借着慕容琳霜的手除掉罢了。”至于历史上有没有臭名昭著的薛怀义,或者是名不见经传的冯小宝,都不是上官婉儿需要担心的问题。 “那人是谁?”贺兰敏之开口问道。 “一个面首而已。”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十里亭中琴声绝 - 婉唐 - 霏雪如是 莫愁湖畔首阳山,十里亭中琴声绝。 慕容琳霜的双手轻轻压住琴弦,一曲终了。 她从那次行次失败以后,便一直隐匿在长安城中的教坊之中,学习古琴,不过是因为贺兰敏之说过一句“弹琴的女子是最美的!”她便没日没夜地学习古琴,说来荒谬,她最恨的人应该是贺兰敏之,可是,却为何一为何因为他的一句话却去做这样的傻事? 她抬起头,看着一脸痴迷的男人,眼上闪过一丝疑惑:他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来?难道,是她感动了他么,让他忽然发现了自己的美好? 与她对坐的“贺兰敏之”似乎还没有从慕容琳霜悲悲切切的琴声中转醒,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他不懂琴,不通卒律,但他似乎听懂了眼前这个女子琴声的涵义,那女子的琴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总之,求不得苦! 她为何这样?她经历了什么?为何要来找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都让“贺兰敏之”陷入了深思,就连慕容琳霜的琴声何时停了,他也没有发觉,直到一柄冰凉的剑放在了他的脖子处,他才蓦然惊醒,抬眼,带着疑惑望向一脸决绝的慕容琳霜。 “在这个时候心不在焉,你真是不要命了么?”慕容琳霜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虽然仗剑直指向“贺兰敏之”的咽喉,却十分小心谨慎,不愿让自己的剑锋伤到他分毫。 “牡丹huā下死,做鬼也风流!”那“贺兰敏之”闻言不怒反笑,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看着慕容琳霜的一双眼,温柔得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慕容琳霜却不知道,冯小宝正是凭着这一副表情,秒杀了不知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要不然怎地连阅男无数的千金公主都万般依恋于他? 对付一个慕容琳霜,冯小宝这笑容可算是绰绰有余,果然,没过半晌,慕容琳霜握着长剑的手有了一丝松动,她脸颊绯红,别扭地扭过头去,不敢面对“贺兰敏之”满怀深情的眼。 “他的心里何尝有过你?上官婉儿才是他的全部,这一辈子,贺兰敏之爱的都是上官婉儿,你慕容琳霜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现在他回到上官婉儿的身边了,你什么都不是!“就在她的意志险些沉溺在“贺兰敏之”甜腻的笑容里的时候,慕容琳霜的脑海里忽然传来自己的声音“慕容琳霜,快!一剑杀了他,你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现在正是这样的一个好机会,他就在你的面前,杀了他!杀了他! 他就只能是你的!” “我要杀你,为何你还如此的平静,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害怕么?”慕容琳霜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压低自己的声音,质问着眼前一脸春风的男人!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于生死,并不像平常人那么看重。” “贺兰敏之”红唇微绽,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来,记得当年吐蕃与大唐对战,若没有契*何的出现,他恐怕早就是青海湖畔的一缕幽魂,饶是如此,他既然活着,自然也是不愿去死的,他之所以面对长剑在喉还如此淡然,是因为他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用剑架着他,但他在她的身上却感觉不到明显的杀意。 女人的心思不好猜,但冯小宝是聪明的,不好猜索性便不猜了,顺着她们就行了,千金公主是女人,太后也是女人,面前的这个也是女人,猜不出她的来意,冯小宝就和她平静地打着太极,他相信,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不会吃亏。 忽然,慕容琳霜的目光落在“贺兰敏之”的腰际,她眼中精光一闪,手上稍微用力“贺兰敏之”洁白的脖颈处便涌出一丝血丝,她脸上方才的柔情已被明显的愤怒所取代“你不是贺兰敏之,你到底是谁?”慕容琳霜低吼,刚才心中的一缕温情,此刻已经全数消失无踪,她被深深地侮辱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贺兰敏之!因为贺兰敏之的腰际总是挂着一个香囊,即便是逃命的时候,那个香囊也从未离开他的腰际,而面前的这个人,虽然和贺兰敏之极为相似,但他的腰际除了腰带,居然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绝对不是贺兰敏之! “谁是贺兰敏之?我根本就不认识!”冯小宝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从那女子的话中他很快认识到:原来,自己被这女子当做别的男人了?不过,这普天之下,难道还有跟自己长得一样的男人么? “你若不是贺兰敏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他的衣裳?” 慕容琳霜恼羞成怒,逼着冯小宝咽喉的剑锋又朝前一分,冯小宝吃痛,想要退后让开,却被慕容琳霜逼着动弹不得。 “不是你派人将这衣服送到公主府的么?还写下信笺,邀我到十里亭中一会?”冯小宝莫名其妙,就将事情交代了清楚,他明白:就在刚才,这女子识破了他的身份之后,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戾气,现在,他若是还不老实回答,这女人一定会二话不说地宰了他。有了这样的认知,冯小宝出乎意料地十分配合,不等慕容琳霜问起,他便开口将他的身份等等全数给交代了清楚,就连那封信笺上的契*何家的家徽都没有遗漏掉。 慕容琳霜听完了冯小宝的交代,也明白自己是被人给算计了,而算计自己的人,除了上官婉儿,便不做他人想! 这时候,冯小宝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信笺来,慕容琳霜一把从冯小宝的手中抢夺过来,匆匆地看完之后,紧紧地攥在手中,揉成一团废纸,面目狰狞:“上官婉儿你这个贱人,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冯小宝只来得及挺清楚“上官婉儿“的名字,正想开口,却发现那女人双目通红,架在脖子处的剑眼看就要发动“你既然不是贺兰敏之,那么我杀你并没有顾忌!”说完,慕容琳霜剑锋一动,眼见着冯小 宝就要身首异处“住手!”一声尖利的女音响起,打断了慕容琳霜的动作“敏之,快跑!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十里亭中遇故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嘭地一声,一块石子打在慕容琳霜的后背,她身形晃动了一下,架在冯小宝脖子上的剑锋一歪,趁此机会,冯小宝赶紧后退一步,凭着自己会几招拳脚功夫,迅速地跳出一大步,离开了慕容琳霜的攻击范围。 慕容琳霜来不及看清楚在自己背后袭击自己的人,刚才那一颗石子虽然打在她的后背,但却没有什么力道,想来那忽然冒出来坏了自己好事的女人也不是什么练家子,先杀了这个冒牌的“贺兰敏之”再解决这个坏事的女人! 打定了主意,慕容琳霜仗剑而上,追击逃逍中的冯小宝。 冯小宝左躲右蹿,三两下蹦出了亭子,循着山路,朝山下奔去! “哼!我看你往哪里跑?”慕容琳霜一声冷哼,脚下一轻,人已经朝泓小宝的背心飞去“敏之不”山腰处的女人眼见着慕容琳霜的长剑离冯小宝的背心越来越近,她的心里涌出一股绝望,疯狂地大喊着贺兰敏之的名字。 “她怎么会在这里?”十里亭外,出现了一男一女,却是真正的贺兰敏之和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和贺兰敏之立刻认出了刚刚大喊出声的女子,二人相视一眼,果断出手上官婉儿抛出一颗小石子,打在正在逃命的冯小宝的昏穴之上,冯小宝脖子一歪,立即晕倒,不过,这一倒正好躲开了慕容琳霜的攻击,慕容琳霜立即发现了十里亭外的二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朝着二人大喊一声“来得好!” 身子便如同出巢的鹞子一般,长剑挥动,直往两人所在的地方招呼。 “照顾好她!”贺兰敏之朝着婉儿叮嘱了一句,长剑出鞘,一眨眼,人已经和慕容琳霜厮杀起来。 照顾好她?这个她,自然是指站在山腰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场暴的女人。 婉儿施展轻功,眨眼间,便停在了还兀自处在呆愣状态的女人跟前一一别多年,美人依旧。这是婉儿看到眼前之人的想法,老天爷还真是厚爱她,这么多年了,依旧美艳不减当年。 婉儿在心头感叹了一番,走上前,轻轻叫了一句“敏月小姐!” “婉婉儿”贺兰敏月唤了一句,立刻泪珠滚落“婉儿,………” ………,………,………,………,………,………,……………………,………,……………………,………,……… 故人相见,却是在这样的一幅场景,二人的心中所想确实绝非一般人能够理解,贺兰敏月尽情地哭着,婉儿上前搂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好一阵,待贺兰敏月宣泄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场景,这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哽咽地说道“我婉儿,我失仪了。” “敏月小姐”婉儿揉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无妨的。” “对了”贺兰敏月看看已经昏倒在山路上的“贺兰敏之”又看看正在山道上与慕容琳霜打得难舍难分的贺兰敏之,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现下的状况“婉儿,敏之他……” 上官婉儿自是明白贺兰敏月的意思,轻轻拉着她的手“晕倒那个是个冒牌货!” 贺兰敏月闻言,松了口气,但看着真正的贺兰敏月同那个女人打得难舍难分的情景,刚放下的一颗心,现在又悬起来了“婉儿,敏之不会有事吧!” 贺兰敏月的话音还未落,慕容琳霜就从袖中抛出一把暗器,贺兰敏之赶紧后退,趁着这当儿,慕容琳霜飞快地逼走。 一场厮杀,宣告结束! “姐姐!”贺兰敏之心头念着贺兰敏月,放弃了追击慕容琳霜的念头,运起轻功,人已经飞到贺兰敏月的面前“姐姐!” “敏之!是我!”一声“姐姐”将贺兰敏月才收起的泪水又给逼了出来,贺兰敏之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贺兰敏之的手“敏之,姐姐终于看到你了,原来你没死!太好了,你真的没死!”贺兰敏月拉着自己弟弟的手,一边哭一边笑,语无伦次,显然是太过高兴。 而一旁的婉儿,却从她这一段毫无逻辑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一贺兰敏月以为贺兰敏之死了。 两姐鼻多年未见,自然有一番衷肠要诉,婉儿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姐弟二人,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昏死在山道上的冯小宝! 真是个麻烦!上官婉儿在心头骂了一句,终于还是认命地朝冯小宝走去。 ………,………,………,………,………,………,………,………,………,…,………………,………,………………,………, 冯小宝只觉得全身似乎被车轮给碾过一般,没有一处筋骨不疼的,更要命的是,他的头此刻就像是有一百面大鼓同时擂动一般,脑袋里面全是轰鸣,此刻,他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场景,便一阵恶心,一个翻身,疯狂地吐了起来。 守在一旁的上官婉儿只觉得一阵酸腐之气迎面扑来,不由得皱着双眉,别过了脸,心头想到:脑震荡的人一边都会吐,看来这个冯小宝这次是砸到脑子了! 冯小宝吐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缓口气,立刻就有小厮端着水碗上前来,喝了好大一口水,冯小宝这才缓过气来。 抬眼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桌子,床,屏风。这是一客栈? 他有些不明白了,昏迷之前,他不是在首阳山么,怎么会在陌生的客栈里? 就在他为这个问题纠结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小二,收拾好了之后,便下去吧!” 冯小宝循着声音看出,这才发觉,房间里居然还站着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他昨天才在承乾殿里见过,正是太后最为宠幸的女官一上官婉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照顾冯小宝的小二听到了上官婉儿的命令,便轻轻地将冯小 宝放回床中,手脚十分麻利地收拾起床下的狼藉来,不一会儿,房间中便恢复了整洁,上官婉儿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链银子,交到了小二手中,说道“有劳!“不客气!”小二收了银子,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儿,嘴里殷勤地说道“客官若是有别的吩咐,只管在门口叫小的一声,小的先退下了!”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之后,便将房间的大门给关上了。扭转身来,正对上冯小宝一双探寻的眸子,她嘴角轻扬,开口说道“你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隐于市巧安排 - 婉唐 - 霏雪如是 憎那贺兰敏月自那日被其弟贺兰敏之从长安送走之后,一直性在江南的一个叫做乌镇的小地方,那里安静祥和,人口稀少,倒也不失为一个隐居于世的好处所。贺兰敏月被送走以后,虽然伤心了大半月,但好歹也在这安静的环境之中平静了下来,开始享受起她与世无争的生活。 只是,老天往往不遂人愿,就在贺兰敏月下定决心想要做一个平凡人的时候,她居然意外地发现… 她怀孕了!她居然有了李治的骨肉! 但贺兰敏月也明白朝堂的凶险,既然自己的弟弟冒着危险将自己送了出来,就万万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于是乎,贺兰敏月自知道自己怀孕后,便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中的事情包括贺兰敏月名下的庄子,全都交由她身边的管家周康处理,那管家是贺兰敏之的亲信,当初,也是周康将贺兰敏月护送到了江南,不迂,他们到了江南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周康便成了周府的老爷,而贺兰敏月的身份则是周府寡居的少奶奶。 凭着杨家和武家的势力,贺兰敏之自然是为姐姐打点好了一切,贺兰敏月在乌镇的生活过得倒也平静,十月之后,她生下了一名男婴,取名一李思,而对外都宣称这孩子便是周家的遗腹子周思,贺兰敏月守着周思,在乌镇中安静地过了几年,原本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与长安再没有了瓜葛,可谁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她隐居乌镇的第五个年头,她表面上的公公一周康得了一场重病,一命呜呼了! 虽然周康并非周家真正的主子,但面子上周府依旧帮了丧事,而贺兰敏月自然也是戴着孝的,这丧事办得热闹,一来二去的,自然贺兰敏月的面貌也就暴露在了乌镇百姓的面前,虽然说这小镇民风淳朴,绝少鸡鸣狗盗之辈,但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不安分的人也有,那些个宵小之辈见了贺兰敏月的面貌之后,惊为天人,居然起了觑觎之心,特别是那刘县令的庶子刘腾飞,周康头七刚过,居然让官媒到了周府说亲,想要把贺兰敏月纳为自己的第七房小妾! 贺兰敏月闻之,又羞又怒,当即拿了贺兰敏之当年留给他的印信修书一封,让刘县令好好地管教刘腾飞,孰知,这一番作为不但没有起到作用,刘腾飞居然还带人打上门来,扬言三日之后便要抬huā轿过来,俨然一副要强娶的模样,贺兰敏月心中着急,这才派人出去打听弟弟及杨家的消息,谁料,带回来的居然是贺兰敏之身死,武家大权落入武承嗣之手的消息。 贺兰敏月求诉无门,一咬牙,便带着儿子和贴身丫鬟,收拾了细软,从乌镇逃了出去,经过几月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长安,这一路上,她都在打听贺兰敏之的消息,得知他被山贼误杀之后,尸首带回了长安,并且葬在了母亲的墓旁,于是,就在到达长安第二日,她便让丫鬟带着孩子,自己则到长安城外的韩国夫人墓去进香,谁知,却在出城门的时候,逢着一个几乎与贺兰敏之一模一样的男子驾马出城,贺兰敏月雇了辆马车,跟在那男子后面,一路尾随,到了首阳山,因此,才有了不久前的那一幕。 听了贺兰敏之的话,上官婉儿不由一阵唏嘘:老天爷的安排可从来都是让人措手不及,明明已经将贺兰敏月送走了,可她的生活还是不得安生,巴巴地找回了长安来,居然阴差阳错地撞破了他们的计划,硬是见到了贺兰敏之! 只能叹一句:天道,真是个不好琢磨的东西! 贺兰敏之长叹口气,无奈地说道“不知道姐姐此番回来到底是喜是忧。”“敏之”婉儿的手放在他宽大的手掌,因为用剑,贺兰敏之的掌上有些老茧,婉儿轻轻地抚摸着贺兰敏之手上的粗糙“敏月小姐…… 还是不要呆在长安的好。”若是她孤身一人,兴许太后知道了并不会拿他怎样,可她身边还有一个孩子,那是先皇的亲骨肉,斩草除根,太后称霸的路上决不允许障碍,哪怕是潜在的也不行!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贺兰敏之修长的眉毛一挑,随即又想开了,这世上,原本就只有婉儿最懂得他“婉儿,若是姐姐一人,我定能护她周全,可我那小外甥……” “我明白的”婉儿了然地点头“在那个人的面前,众人都是蝼蚁罢了。”“既如此,那我即日便送姐姐离开。”贺兰敏之心中已有了决定“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姐姐的容身之地?”贺兰敏之话中的无奈和凄凉,让婉儿眉头一皱,她心疼这个男人。 柔顺地靠在贺兰敏之的肩上,这样的动作让他紧绷的肩头一松“敏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算计,这天下又哪里真有什么净土?”“那婉儿的意思,是要姐姐留在长安?”将贺兰敏月送走,纵使贺兰敏之心中有千般不愿,但也明白这是保护她最好的办法,但听婉儿的这一番话来,倒像是有其他的打算,他心中一动,随即脸上有了笑容“婉儿有什么办法,赶快告诉我!”“敏之”婉儿柔柔地唤了一声,才开口道“敏月小姐这般面貌,只要是被外人看了去,在哪里都会招来麻烦。倒不如让她留在长安,大隐隐于市,反倒安全。” “那我那小外甥呢?”显然,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敏之,你可是忘了,我上官家算是绝后了。”婉儿有些凄凉地摇摇头,她父亲上官庭芝一死,只要上官婉儿不招婿入赘,上官家可不正是绝后了? “婉儿,你的意思是……”贺兰敏之瞪大了眼,正视上官婉儿眼中发出的光芒。 “上官家无后,太后也有责任,若是我请太后下旨,让母亲从上官家的旁支过继一个孩子来,当做上官家的继承人,敏之你说,太后会反对么?”婉儿的心中已有计较,此话一出,贺兰敏之便知道,这是柯可行的。 “可是”贺兰敏之将伸手将婉儿搂在怀中,迟疑地说道“这样一来,你就再也逃不出长安了!” “逃?”婉儿的嘴里嗤笑一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逃?”“婉儿,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又能怎样,还不是被那些无耻的小人逼得无路可退,敏月小姐不也正是如此么?”上官婉儿咬牙说道,脸上带着愤懑“走到哪里都要与人争斗,我还不如留在长安,有娘,有上官府,有你在,我上官婉儿为什么要离开?敏之,大隐隐于市,才是隐居的最高境界!” 第二百七十四章 红颜宰辅杂事多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光宅元年九月,太后武媚改东都洛阳为神都,垂拱四年五月十八日,武太后加尊号“圣母神皇”越王李贞造反,武则天命张光弼为领兵大总管,率领十百大军到豫州平反。 四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如今,整个大唐都知道,太后最宠爱的人便是她的执笔女官上官婉儿,对于这个女子,武太后给予了太多厚望,上官婉儿可以批阅奏折,可以参政议政,可以管理后宫,更有甚者,她居然可以随着太后一同上朝,随意出入内院,所以大唐的官员们都有一个认知:上官婉儿虽然明面上只是太后跟前的一个执笔女官,但实际上,她是名副其实的红颜宰辅! 今日早朝之时,一匹快马从城门疾驰而来,豫州传来一封八百里加急! 早朝完毕,上官婉儿便同太后一道回到子寝殿。 “婉儿,今日的朝堂上的事情,你怎么看?”太后坐在鸾椅之上,而婉儿的书案置于太后龙案的下手,太后问她话的时候,她正批阅今日朝臣呈上来的奏折。 婉儿放下手中的狼毫,抬起头,看着太后,认真地答道“微臣以为,张大人也许有些言过其实,毕竟豫州在刺史狄仁杰的治理下,物卓民丰,税收稳定,可见狄大人是个能吏,既如此,又怎么会在豫州平乱之时滥杀无辜良民呢?”上官婉儿果断地站在了狄仁杰这一边,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她自然知道狄仁杰在武媚的后半生占了多大的分量,武媚宠幸狄仁杰的程度远远超过那些个面首,所以,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支持狄仁杰! 太后闻言眼睛一亮,忽然轻笑出声“呵呵,婉儿,这个狄仁杰可是跟你有些缘分!” “哦?”婉儿挑眉镇定地回答“微臣从未与狄刺史有过接触,不知太后此话何解?” “哎”太后长叹一声“说到底,这又是一段往事了,不提也罢!”于是挥挥手,太后不愿提起章怀太子李贤曾有过让狄仁杰来调查上官仪谋逆一案的心思,婉儿心中虽有疑惑,但也识相地不再多问。 “婉儿”太后随意地翻看着婉儿批阅好的奏章开口问道“张光弼算是个能臣,仅用了一个月便将越王之乱给平了,不过,他这个有功之臣今日送来的八百里加急除了上报豫州的情况之外居然都在说狄仁杰滥用职权,在豫州城内作奸犯科,暴毙游侠,聚众闹事。看来,地方上并没有哀家想象得那般太平啊!”太后说罢,嘴角忽然涌出一股笑意,细长的丹凤眼望了一眼婉儿,开口道“这件事,你待如何?” “回太后的话张光弼上书乃一面之词,若太后想得到真相,不若将他与狄仁杰统统召回长安来,两相对质,真相立现。”婉儿眨眨眼,便开口说道,狄仁杰总会在唐朝的历史上发光发亮的,所以,这一次,她帮定了狄仁杰。 “嗯。”太后点头“哀家也是这个意思,这个狄仁杰可不是一般人,无论在那个地方任职,总能做出一番政绩来,哀家也想见见他,婉儿,你即刻拟一道旨,召张光弼同狄仁杰一同回京!” “微臣遵命!”婉儿立刻挥毫,历史上狄仁杰的命运由此开始改变。 用毕午膳太后是累了,便召了白马寺的主持薛怀义伴驾讲经。薛怀义,明面上是洛阳城中白马寺的得道高僧,但他的底细,太后身边几个亲近的人都十分清楚,这个薛怀义,便是当年千金公主举荐给太后的面首~冯小宝!太后想让他入宫随驾,必须要给他一个贵族身份,于是,太后的目光落在了薛家,这个老牌士族能让冯小宝的身价倍增,于是乎,冯小宝摇身一变,成了薛家的人,就连太平公主的驸马薛绍也要对称他一生“族叔”。 如今,薛怀义主持来了,婉儿、若雪、画眉还有赵邦国四人,悉数退出了冉殿之中。 “赵公公,今日太后赏了奴婢一些新进贡的大红袍,奴婢与上官大人、画眉姐姐约了在御huā园中一道品茶,不知道公公可有兴趣参加呀?”四人一道退出宫殿时,若雪笑脸盈盈地对总管赵邦国说道。 “哎哟!”赵邦国脸上堆满了笑,眼角的褶子几欲将双眼淹没,他掐着兰huā指,回答若雪“你们几个如huā美人儿聚在御huā园里品茶赏huā,那也算是一道风景,若咱家去了,不是生生毁了这幅美人图么?你们仨啊,就慢慢品茶,咱家自有地方找乐子!” “那敢情好”婉儿捂嘴轻笑一阵,再接过赵邦国的话说道”“婉儿可是知道赵公公的,赵公公的心思全都落在了古董物件上,哪里有闲心思与我们这几个闲人一道赏huā品茶呢?”赵邦国的干儿子孙宾最近可是又孝敬了不少古玩给赵邦国,所以,他的空闲时间可全都huā在了倒腾古玩上。 “上官大人就是心眼儿多”赵邦国瞪了上官婉儿一眼,佯怒道“咱家活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一点爱好,上官大人若是连这个都要编排,那咱家在宫中可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赵邦国说完,还一边用手绢儿揉着自己的眼鼻,装出一副委屈得很的模样。 “呵呵呵”三人被赵邦国夸张的样子逗得一阵轻笑,纷纷与赵邦国行礼后,若雪、画眉同着上官婉儿,相携朝御huā园去。 三人行至御huā园,早有宫人将茶具安置好,若雪含笑坐下,素手把盏,开始泡茶。唐朝的茶艺并没有像现代工夫茶那样繁复多变,不过洗茶、煮茶、分茶还是有的,所以,若雪今日便为二人煮上了一壶御用的大红袍,虽然huā式不多,但仍旧用了一刻的时间,琥珀色的茶水缓缓流入白瓷杯中,顿时,茶香四溢。 品茶不语,三人间,只有静谧。 一嗅,二尝,三品…… “好茶!”婉儿赞道。 “余味悠长,妙品!”画眉开口。 “嗯,确实不错。”若雪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上官矢人!”就在三人尽情地享受茶香之时,一道尖细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御huā园中。 婉尼不悦地皱起眉头,看着承乾殿中的守门的小太监肖喜“何事?”“武大人此刻正在琼苑等您!”肖喜也知道自己出现得突兀,但也硬着头皮说明来意。 “好,我即刻就去,你先回去复命吧。 ”婉儿点点头,收起脸上的不悦。 “1小人告退!”完成了任务,肖喜不再勾留,行了个礼,当即离去。 “我先去了。”婉儿同二人说道。 二人点点头,若雪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1小心。” 二百七十五章 琼苑之中谈交易 - 婉唐 - 霏雪如是 掖庭宫东侧有一块空地,那里长着一棵巨大的琼huā树,没到暮春, 白色的如同蝴蝶一般的琼huā便满树的开放着,碗大的huā蕊,如同莹白的雪团,密密麻麻地扎堆在树上,映得这朱红的宫墙明明晃晃,十分吸引人的目光,就在去年的幕春某一日,上官婉儿见太后心绪不佳,便将太后引来了正在吐蕊的琼huā树下。 太后见惯了御huā园中一成不变的姹紫嫣红,忽然瞧见这满树的琼huā,便如同迎面吹来一股清新的风,将以往的腻味和厌倦全部吹走,太后的心中十分喜爱,便金口一开,将掖庭宫的朱红的宫墙给拆了,空出一大片园子,遍种琼huā,还命专人精心伺候,并亲自为这片遍种琼huā的院子明明为琼苑! 如今的琼苑已是huā开,为了便于赏huā,太后特命匠人在琼苑中修上亭台楼阁,所以,武三思此次所邀之地,便是琼苑中的观华庭。 上官婉儿不紧不慢地走着,脚下的路,她就算是闭上眼也不会走错,琼huā,她最爱的一种huā,那棵树下,有着她太多的回忆,在那里,她笑过、哭过、痛过,如今,又是幕春,琼huā又开,不过她的心境却是全然不同。 观华庭中,武三思已经等在那里,一身紫色的官服,腰间挂着金鱼袋,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 此刻,满树雪白的琼huā权当作了他的背景,他身材颀长,面貌英俊,此时正好从后面吹来一阵东风,琼huā树立刻开始下雪,飘飘洒洒,这些飘落的huā瓣如同一只只温柔的手轻轻抚着武三思的衣袂,这场景,让武三思这一介凡人居然凭空多了一丝仙气。 若不是深知武三思的为人,婉儿可能要被这个男人出色的外形给迷了双眼,只是啊这个男人,这样的英俊,内心却是如此的阴狠。 “婉儿,你来了!”武三思看着那道慢慢朝自己走近的娉婷身影,薄唇舒展,一个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他唤了一声,叫着上官婉儿的名。 婉儿听到他的称呼,眉头微蹙,但随即嘴角漾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太后怜悯婉儿,不让婉儿自称“奴婢”只以自己的名自称,想不到这件事过了这么多年,将军还记得。” “只要是婉儿的事情,某都记得十分清晰。”武三思依旧含笑,双目在停留在婉儿的脸上,心道:日日在朝堂上看着她,只觉得光彩逼人,如今走进了,却总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让自己移不开眼睛,上官婉儿这个女人,自己还真是放不下呢。“不过婉1诲日忙于伴驾,倒是让某找不到理由相约了,呵呵呵”武三思说完,假笑一番。 “槽军这是说笑呢,婉儿此刻不是就在将军的面前,将军有什么话,只消吩咐一句,若是在婉儿能力范围之内,婉儿定然为将军办好。”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武三思从来不做无用的事,如今他约了自己,定然是有事相商。 “好!”武三思赞叹一句“婉儿身上最令某欣赏的,便是做事干净利落,既然婉儿开口了,那某就直说了,只希望婉儿听到之后,千万不要太讶异啊!”说罢武三思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婉儿,说道“婉儿请看。” “将军这”婉儿瞧了一眼上面的字,心头一震:这字迹她在批阅奏折的时候见过,这是琅琊王李冲的手笔,而上面赫然写着太平公主驸马薛绍的名讳。“将军”上官婉儿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用心不简单,张光弼刚刚平息了越王李贞在豫州的叛乱,现在正是太后接着机会大肆清洗李姓皇族的时候,而越王造反一事牵连甚广,不仅扯出了琅琊王李冲,还牵连到了韩王、鲁王,而武三思在这个时候找到自己,拿出琅琊王与薛绍的通信,难道,他要向薛绍下手了?婉儿这样想到,脸色微变,有些犹豫不定地看着武三思。 “若婉儿不愿意看,那某便直接呈给太后吧。”武三思将婉儿的踌躇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加深,半是威胁半是引诱地说道。 “既然将军拿来了,婉儿又怎么错过?”婉儿轻笑,收起自己的情绪,一把从武三思的手中接过信笺来。 这封信已被人打开过,所以婉儿轻易地将其打开,迅速地扫了一遍信中的内容,末了,她面色一沉,压低着声音“你想要什么?” “呵呵”武三思轻笑一声,忽然向前迈了一步。 婉儿猝不及防,二人距离不过半尺,忽然的靠近,让她下意识地朝后倒去,武三思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朝着她的耳根吐气道“我说要你…你一一一愿意么?… “你”婉儿警醒,手中发力,一把推开正享受其中的武三思,咬牙切齿“说你的条件,除子这一个。” “可是”武三思邪魅一笑“除了这个,其余的我实在没有兴趣。啧啧,婉儿,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我的好么?这么多年来,总是对我不屑一顾,真是让人伤心呀!” “武将军的huā名,不仅长安,就连在洛阳,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府中不仅养着如huā美眷,外室也不在少数,将军又何苦这般执着呢?”婉儿不屑地撇嘴,继续说道“再说了,婉儿一心只想伺候好太后,其余的事情,不愿多想!” “太后的会老去的”武三思又凑近婉儿的耳根,轻声说了一句“到那时,你又当如何?” “不劳将军费心”婉儿迅速地别过脸去,躲开二人之间的亲昵,冷声说道“将军需要婉儿做什么就尽管吩咐吧,婉儿定当尽力。 若是将军不愿,那婉儿就此别过,望将军好自为之!”说罢,婉儿拂袖欲去。 武三思一伸手,抓着婉儿宽大的袍袖,一把将她往自己怀中扯来。 “放开!”婉儿怒极,转过身来,一巴掌就要扇下来。 武三思另一只手飞快动作,紧握着上官婉儿的那支飞起来的手。 “登徒子!”婉儿恨恨地骂道。 “登徒子好色,好的也是婉儿这样的绝色!”武三思迅速地回应。 “武三思,这是皇宫,容不得你太过嚣张!”婉儿无法挣脱他的掣肘,只能嘴硬地说道。 “无碍,只要太后没有亲见,就算是我在这里要了你,全天下的人也不敢管,况且”武三思眼中精光一闪,继续在婉儿的耳边说道“太后此时,哪里有功夫来管我们二人?”说罢,武三思一张嘴,含住了婉儿小巧的耳垂,只听得婉儿一声闷哼,武三思已经狠狠咬住了她的耳垂。 “放开我!”婉儿低吼,不停地挣扎,若不是在皇宫之中,她一定要把武三思这混蛋打得满地找牙,只可恨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能暴露她的身手。 婉儿的动作,让武三思心头的邪火烧得更旺,他大手一揽,将婉儿的整个身子圈入怀中,远远望去,真像是两人在亭中紧紧相拥。 “别动!”武三思终于放开婉儿的耳垂,声音沙哑地低吼“再动,我可不敢保证我会放过你!” 婉儿被他制住,不能动弹,耳根传来的疼痛,让她明白方才的情况绝非虚幻,她的一双美目几欲喷出火来“我在太后身边,若是存了诋毁你的心思,相信凭我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婉儿,你威胁起人来的模样,可真是不可爱!”武三思闻言,故作惋惜地摇摇头“我以为,我的真心婉儿是看得见的。”说着,脸上露出一个委屈的神情,武三思松开了怀中的人儿。 重获〖自〗由,婉儿立马跳开,与武三思保持三尺的距离,嘴里冷冷道“说你的条件,其余的废话我不想听!” “很简单,想办法让太后下旨杀了庐陵王!”兴许是调戏完了婉儿,让武三思的心情不错,终于,他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婉尼听到“庐陵王”三个字,忽然打了一个冷战,李显也曾对自己…如同方才武三思一样,思及此处,婉儿眼中杀意横生“理由?” “因为他姓“李,!”武三思说完,也不管上官婉儿,径自离开了观华庭。 “武三思,你这个混蛋!”婉儿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封信笺,看着武三思离去的背影,在心底狠狠骂道。 ,………,………,………,………,………,………,………,………,………,………,……………………,………………… 内殿之中,太后一身常服,歪歪斜斜地躺在软椅之上,而白马寺的主持大师薛怀义,此刻正在为这个尊贵的女人揉捏着腿。 “太后。”内殿之中跪着的,却是右卫将军武三思。 “起来吧。”太后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接着问道“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么?” “回太后,那封信已经送到上官婉儿的手中,至于她要怎么抉择,太后不久便会知晓!” “嗯”太后睁开了眼“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客栈之中议对策 - 婉唐 - 霏雪如是 “我要出宫!婉儿给小福子留下一句话,就驾着马出了皇城。 该死的武三思!婉儿在心里咒骂着,手中的马鞭狠狠一甩,马儿吃痛,跑得越发地快。 不多时,只听到追风一阵长啸,便稳稳地停在了洛阳城中的仙客来门前,这家仙客来本来是长安城中仙客来的分店,借着太后移驾洛阳的势头,趁机在洛阳城里扎了根,凭着原来积累的名气,洛阳城里的仙客来甫一开张便生意火爆,只是,人们却不知道,仙客来的老板早已易主,这仙客来真正的主人却是早已经被人们所遗忘的大唐第一妖孽贺兰敏之。 熟悉的马嘶,让守在店门口迎客的小二顿时精神一震,立刻迎上前去“上官小姐来了!里面请!” 婉儿翻身下马,朝着小二点点头,将追风交给迎上来的人后,便一言不发地进入了客栈。 婉儿走到内院,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安静地等在那里时,忽然间眼睛一酸,心中所受的委屈一瞬间涌了上来,朝着那人,婉儿飞快地冲过去,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了,今日如此地不安?”贺兰敏之将来人紧紧地拥在怀中,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面,却触到一阵湿润,心头一惊,立刻开口问道“婉儿,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婉儿抬起头,看着贺兰敏之写满担心的眼,心头一甜,原先的委屈顿时被冲淡不少,她抽抽鼻子,从怀中掏出丝绢来,擦拭着自己方才一不小心留下的泪水,摇摇头“没事,只是方才情绪有些失控,现在倒也没事了。”武三思的事情,婉儿不愿再提,只是一言带了过去。 “婉儿”贺兰敏之见状,无奈地摇头,叹气道“若是你倦了,记得告诉我,你不想做的事情,我来做。” “嗯,我明白的。”婉儿点点头,嘴角有了一丝笑意,过去的贺兰敏之妖孽似狐,而今的贺兰敏之却是柔情似水,这样的男子,她怎能不爱?“对了”婉儿看着内庭之中正在绽放的兰huā,忽然心头一动“敏之,六公子最爱兰了”六公子,便是此刻身在玉清观中修道的玉虚道长,也就是六皇子李贤。 “他就算是爱这世上所有的兰huā,也不会喜欢我送去的,婉儿,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与他之间,却是有太多的芥蒂,哪是几盆兰草能够化解的?”贺兰敏之说完,看着中庭开放着的素心兰,继而想起正在终南山的六皇子,心中便是一阵唏嘘。 “敏之”婉儿扯扯贺兰敏之的衣袖,有些撤娇地说道“你不送就算了,但是我上官婉儿开口要你这满庭的兰huā,难道,你还不给么?” “给,当然给!”贺兰敏之被上官婉儿有些调皮的样子逗乐,笑着点头。 “至于我拿了这兰huā以后想要做什么,就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了!” 婉儿得意地晃动脑子,笑得一脸奸诈“就算是我把这兰huā做成了一道菜,你贺兰少爷也管不了我!呵呵呵……” “你呀,可真是”贺兰敏之无语地摇摇头,心里涌上暖暖的感动:他与李贤之间,婉儿做的太多了。 两人又谈笑了一会儿,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从内庭中的大门传来。 “谁?”婉儿沉声问道。 “上官小姐,您点的西湖醋鱼上桌了,就在锦字厢〖房〗中。”来的是方才接待婉儿进来的客栈小二,他说着约定好的暗语。 “行了,我知道了,再上一壶仙人醉。“是,小的立刻就去准备。”说完,门外立刻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二走了。 “我先去了。”上官婉儿朝着贺兰敏之点点头,起身来,准备离去。 贺兰敏之也站起身来,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婉儿“婉儿,是不是宫里要出大事了,要不然你不会那么急匆匆……” “嘘!”还未说完,婉儿的食指贴在了贺兰敏之的唇上“敏之,此事危急,〖我〗日后再跟你说,好么?”婉儿说完,轻轻抚摸了一下贺兰敏之脸上带着的轻薄的面具,低声说了一句“敏之在这里,一切都好。” 说罢,便松开贺兰敏之的手,朝门口走去。 贺兰敏之看着婉儿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 ………,…………………………………,……………………,………,………,………,………,………,………,………,………,……, 锦字厢房婉儿推开门,进入眼帘的,除了圆桌上摆放着的美味,还有等在那里的一个中年美妇太平公主。 面小二口中的西湖醋鱼,便是指代太平公主。 “婉儿!”太平一见了来人,立刻从绣凳中站起身来,迎上去,拉着婉儿的手。 “公主!” “这么急匆匆地找我来,可是宫中出事了?”太平今日正在府中叫自己的长女环儿女红,却听得吉祥来报,说是仙客来派人来公主府了,她立刻想起自己与婉儿的约定,二话不说,将环儿交给了奶娘,自己仅带了吉祥,便风风火火地到了仙客来。 “公主,你看看这个。”婉儿也不废话,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交到太平的手中。 太平打开信笺,迅速地浏览信上的内容。 “这”看完了信,太平的拿着信笺的手一抖,那封信笺掉落在地上“一派胡言!”太平公主的双目因愤怒而变得通红,她上前一步,紧紧抓着婉儿的手“婉儿,这不是真的,是有人要陷害薛绍,一定是这个样子的!”太平说这话时,由于激动,双肩剧烈地抖动着。 “公主,你先别激动,冷静一下!“婉儿软言安慰“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公主,难道,你不相信婉儿?” “我相信你!”有了婉儿的这句话,太平的心顿时安宁不少,紧紧抓着婉儿的手,太平不断地说道“婉儿,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嗯”婉儿重重点头“公主,你先坐下,我慢慢地将事情原委告知于你。” 太平依言坐下,于是,婉儿便将自己如何得到这封信的首尾全部告诉了太平,当然,也包括了武三思想要仗恃着手中越王与薛绍谋反的“证据”逼迫婉儿的事情。 太平听后,果然怒不可止,当即站起身来,朝着桌子狠狠一拍“这个武三思,我非扒了他的皮!” “公主息怒!”婉儿一把拉住太平“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第二百七十七章 阖府震动掩祸端 - 婉唐 - 霏雪如是 “吁马夫口中一声长啸,拉车的双马立刻停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口,管家薛徵赶紧迎上前来,太平公主在贴身太监吉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薛徵,你迅速将内宅中的所有下人召集在内院之中,本宫有事要宣布。”太平刚一下马车,不等薛徵请安,便袍袖一挥,下令道。 “是!”薛徵应了太平的话,迈开步子,冲进府中,迅速地通知下人们。 “但愿还来得及。”太平抬起头,看着高高地悬挂在大门之上的牌匾上,金光闪闪的“太平公主戽,五字,那还是太后亲手所书,可如今“哎”太平公主长叹口气,摇着头,走进了府中。 ………,………,………,………,………,………,………,………,…,………,…,…,………,………,…………… 内院之中,不用须臾,阖府上下两百余人奴仆全数到齐,太平公主虽然娇贵,但倒也算是个和善的主子,从来不会为难府中的下人,今日忽然将所有的人聚在一起,这一举动非同小可,这让府中的下人们感到惴惴不安,莫不是,要出大事了? 太平的身后跟着吉祥、织锦、绣图等”行人站在了内院正平的地方。 太平清清嗓子,开口道“下人之中,识字的站在左边,不识字的站在右边。” 此话一出,下人们立刻开始走动,不一会儿,以太平公主所站立的位置为中心,人们分出了两拨来。 下人之中,识文断句的并不多见两百余人,只有十二个人站在了太平公主的左边,这些便是识字之人。 太平的目光在左边的十二人身上停留了一番,沉吟半晌,才慢慢开口对那十二个人道“在长安之时,这公主府中的中馈一直是由本宫掌管,薛管家从旁协助,而如今咱公主府阖府上下随着太后移驾洛阳一道搬迁,本宫在长安的产业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管理,这公主府中难得有这么多识字之人,你们都是人才,从今日起,你们这十二个人就跟在薛管家的身边学习如何管理中馈,三月为期,届时,本宫将亲自考核,成绩优异者将被派回长安管理公主府在长安的所有产业!”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左边的十二人一听,无一不欣喜若狂,中馈,多么具有诱惑力的两个字,太平公主最得太后喜爱,公主府中的财物何其多,府外也是良田连顷,若是直接管理,那该是多么肥的美差啊! 而右边的人听完一个个的目光全都停留在左边的十二人身上,那目光里包含着羡慕和嫉妒,还有些别的不甚明了的情绪。 “怎么,还不赶快谢公主殿下的恩典?”薛徵冷眼看着还兀自沉浸在欢喜中不能自拔的那十二人,出声提醒。 那十二人如梦初醒,纷纷屈膝跪地,口中高呼“小人谢过公主殿下恩典!” “嗯。”太平点点头“都起来吧!”广袖一挥,这十二人随即起身“既然要跟在薛管家的身边,你们这十二人便从西院的下人〖房〗中搬出,跟着薛管家一道住在里中堂最近的珩玉楼中,现在就过去吧,今日是检查账目之日,你们跟在薛管家身边,也好协助他。至于你们的随身物什,待会自有下人为你们收拾。” 说完,太平公主脸上微露倦色薛徵立即在旁开口“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本宫倦了,都退下吧!”太平公主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由着吉祥搀扶着,慢悠悠地往自己〖房〗中去。 薛徵见太平公主离去,便又叮嘱了下人们几句,便带着那丰二人往珩玉楼去。 一回到〖房〗中,太平脸上的倦色立刻消失不见。 “吉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太平压低着声音,问着吉祥。 六小人明白!”吉祥应了一声,便立刻转身出门。 太平满意地点点头,这本长长地出一口气。 绣图见她劳累的样子,便凑上前来,轻轻地为太平公主揉捏着酸看的肩膀。 “哎还是从小跟在本宫身边的人贴心,这薛府中的人,可是复杂的很!”太平公主虽然极其受宠,但嫁到了薛家,却是薛家的媳妇,一言一行还是要遵照着薛家的规矩来,而且她深爱着薛绍,更不愿薛绍在下人面前拂了面子,因此,太平公主虽然同驸马薛绍住在公主府中,但日子远远没有未嫁时过得自在。 “好在殿下还有上官大人,若非如此,殿下的日子定然没有此刻这般轻松。”绣图小声地搭着话,力度正好地为太平揉捏。 太平舒服地闭上了眼,嘴里轻轻说道“是呀,这么多年,还好有婉儿,我这公主才能够“太平,!” 绣图还要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呼喊“母亲一母亲大人”是嫡长女环儿。 太平公主立刻睁开了眼,甜甜地唤了一句“环儿” “吱呀”门大开,一个圆圆的肉球几乎是从冲了过来,一把钻进太平的怀中,甜甜地叫了一句“母亲大人!” “奴婢参见公主!”奶娘跟在环儿的身后,朝着太平恭恭敬敬地行礼。 “免了。”太平随意地说了句,一颗心都放在怀中的肉球上,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太平温柔地问道“怎地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同妹妹一道午休的么?” “母亲大人”环儿鼓着自己圆滚滚的腮帮子,有些委屈地说道“母亲大人,妹妹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吃,一点都不好玩,环儿不要和妹妹一起,环儿要和母亲大人在一起!” “呵呵”此话一出,让太平乐弯了眉梢,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环儿娇嫩的小脸“妹妹才几个月大,除了吃和睡,环儿还能指望她做什么?” “哎呀”环儿耍赖地摇摇头,不愿同母亲纠结妹妹的事情,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环儿高兴地说道“母亲大人,环儿许久没有见过婉姨了,她最近还好么?” 太率听见环儿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她忽然推开怀中的环儿,厉声问道“是谁跟你说起婉姨的?” “母亲哇”环儿被太平一把推开,一个不慎,跌坐在了地上,立刻嚎啕大哭。 “绣图,把大小姐送回明珠苑!”太平开口。 “是。”绣图应了,迅速上前,抱起正嚎啕大哭的环儿就往明珠苑去。 一旁的奶娘也准备跟在后边,一道同去。 “站住!”太平公主冷冷开口“秦氏,你留下!” 秦,正是奶娘的夫家。 “是!”秦氏转过身来,哆哆嗦嗦地应了声。 第二百七十八章 杀心骤生杀伐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织锦!太平公主横了奶娘秦氏一眼,忽然大声唤道侯在门外的侍婢的名字。 “奴婢在!”推开门,织锦立刻出现在太平的面前,恭敬地行礼。 “将这个刁奴掌嘴二十!”太平冷然下着命令,她的脸上充满了怒气,一双眼恨恨地瞪着秦氏。 “公主殿下,您不能无缘无故地惩罚奴婢啊!”秦氏一听,当即大嚎一声,双目一红,泪珠便滚落腮边。 “掌嘴四十!”太平脸上的怒意更盛,直接别过脸去对织锦命令道。 “是!”织锦得了令,二话不说,左手把住袖子,右手高高扬起“啪”一声清亮的耳光,打在秦氏白净的脸上,一缕殷红的血丝从秦氏的嘴角溢出,随之而来,便是秦氏呼天抢地的哀嚎声“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呜呜呜……”“打!狠狠地打!”太平压根就不顾忌秦氏,依旧命令道。 “啪” “啪” “啪” 巴掌又狠又毒地落在秦氏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不到片刻,秦氏的两颊已经狠狠地肿起来,完完全全地变成一个猪头,原先那张风韵犹存的面目此刻一丝都分辨不出来了。 好一阵绵长的巴掌声,声声震耳,直到织锦打完四十个,她自己的手掌也已经红肿,太平公主的目光落在秦氏的脸上,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冷笑道“织锦,你做的很好,赏你一百两银子,等会儿自己到账房取。”“奴婢多谢殿下厚赏。”织锦欢喜地谢恩。 “出去候着。 “奴婢告退。”织锦的手掌虽然火辣辣的疼,可是却得了一笔厚赏,所以退出去的时候,她十分高兴,走路都像带着风一般的,非常轻快。 “哼!秦氏”太率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打着哆嗦的秦氏,忽然,她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秦氏,之后,抬起脚,一下踩到了秦氏放在地上的右手。 “啊”秦氏一声惨叫,刚刚消停的泪水又一股脑涌了上来“唔…公主公主饶命”因为刚刚被掌了嘴,秦氏的口齿还不甚清晰,但仍旧能够勉强听得出来她在求饶。 “既然还喊得出“饶命”看来你的脑袋还是清醒着的”太平轻轻提起自己的裙摆,仪态万方地坐下,冷然看着匍匐在地上向她求饶的妇人,她的嘴角涌出一丝嘲讽的笑“秦氏,那你说说本宫掌你嘴的原因。若是说错,再掌嘴四十:若是对了,本宫也许还会饶你。”“奴奴婢奴婢没有照顾好大小姐”秦氏的头深深垂着,脸上还有手上的疼痛清晰无比地传入脑袋里,心里有个隐隐的念头:公主,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她却希望那个念头是错的,若只是没有照顾好大小姐,她的命还能保住:可若是真的如自己所想,公主知道了一那件事情,那自己和丈夫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万万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哼!”太平冷哼,厉声道“来人!再掌嘴!” 织锦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槛处,作势就要进来。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秦氏一瞟到织锦的身影就全身打颤,口齿不清地大声喊道“奴婢日后一定好好照顾大小姐,公主殿下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公主!”纵是如此,秦氏的嘴依旧咬得很近,太平仍然没有听到她想要听到的实情。 “公主殿下,奴婢瞧着这个贱人嘴硬的紧,不如将她交给奴婢,奴婢保证让她开。!”织锦见那奶娘依旧负隅顽抗,走上前来对太平的跟前建议道。 “如此甚好。”太平若有所思地点头,对织锦说道“你向来都是极聪明的,待会问出什么来,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奴婢明白。”织锦胸有成竹地保证道。 “罢了,本宫倦了,这里便交给你,本宫去看看娇儿。”说罢,太平公主慢慢起身,随手理了理裙摆上几缕不明显的褶皱,施施然朝屋外走去。 待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处,织锦看着奶娘秦氏,忽然冷笑一声“今日,就让姑娘我好好地伺候你!” ………,……………,………,………,………,………,……………………,………,……………………,………,………,……… 天,擦黑掌灯时分。 薛绍留在衙门中处理政务,派了人来告知太平一番,既如此,太平也没有用膳的兴致,随意地吃了几口,便命人撤下了,将二子二女都交给了下人照顾,自己带着绣图到书房。 太平刚一坐下,吉祥与织锦便一前一后地来了。 “怎样,有什么发现么?”太平见了二人,眼睛一亮,赶紧开口问道。 “回殿下,那十二人的东西小人全都搜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奴才担心:府中的内鬼每次在传递消息的以后,都将证据毁灭干净了。”吉祥擦擦额角的汗滴,从公主一回府,他便没有停歇地搜查证据,此时停下来,才觉得腹中空空,一阵劳累。 “居然没有?”太平有些意外地看着吉祥,她的双眉紧蹙,额间闪过一阵烦躁“难道婉儿与我都猜错了?”“殿下,依小人之见,此事关乎驸马的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吉祥开口提醒太平,勾结逆贼乃是重罪,按照皇太后的脾性,只要和“谋逆”二字扯上了关系,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王子皇孙,先判了罪再说,等个十年八年,或者是哪一天太后的心情好了,再派人去调查一番,于是乎,沉冤得雪。 若驸马一不小心被越王的事情给牵扯到了,十年、八年过后,太平公主依旧是太后最宠爱的公主,可是驸马还不是薛绍,那可就不一定了! 吉祥一言正戳到太平的心中,她点点头,心里有了决定,此时,她抬起头,目光放在跟在吉祥身后的织锦身上“织锦,那秦氏招了么?”“招了!”织锦点头“果然不出公主所料,大小姐提起上官大人的话,就是那贱人教的。” “哼”太平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个秦氏,居然算计到本宫的头上来了,环儿才多大,若是没有人提起,她怎么会忽然想到身在皇宫的婉儿,那秦氏定是想借着环儿的嘴来探本宫的虚实,若本宫随口应了环儿,说今日才见了婉儿,这就是告诉秦氏,婉儿私下见了本宫,而有人想要陷害驸马之事本宫已经知晓。这样一来,对方便会有所察觉。这个秦氏,可真是好算计啊!” “殿下,那识字的十二个人当中,有奶娘秦氏的丈夫秦二!” 吉祥开口,仅一句,便让太平杀心骤起。 “吉祥,秦家还有什么人?”太平冷冷地开口。 “秦二父母健全,住在洛阳城东十里处的刘家村。” “那十二个人连同奶娘秦氏,还有刘家村的两个人,一个不留!” 太平喝下一口茶,下令。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从中作梗生枝节 - 婉唐 - 霏雪如是 偌大的公主府,少了十几号人,并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虽然府中还是有些闲言碎语,但在管家薛徵的处理下,这件事就这么被揭了过去。 太平公主这几日一反常态,闭门谢客,一心一意地做起了贤妻良母,成日陪着孩子,照顾丈夫。 饶是尊贵如公主,不过也是一个女人罢了,一个女儿,除了倚着自己的丈夫,看住自己的孩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而另一头,婉儿却在为了武三思的事橡煞费苦心。 这一日,她协助着太后早早地处理好了政事,而太后却在沉思着:是不是把冯小宝给宣来,好让他说说笑话解解乏。就在此时,婉儿却看着手上的一份密报,嘴里发出“咦”的一声。 “怎么了?”太后睁开半眯着的凤目,看了一眼婉儿手中的密报,这些密报不同于朝廷的邸报,在密报的牛皮封纸的左下角画着一朵艳丽的红梅,这样的密保只属于一类人梅huā内卫。梅huā内卫既不属于外廷,也不属于后宫,他们只属于一个人一太后!他们有可能是官僚,有可能是走卒,有可能是贩夫,还有可能是妓女总之,他们是一类隐没在普通人当中的特殊人,他们只听从太后的召唤,他们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给太后监视全天下她想监视的人。 不得不说,这梅huā内卫与后世大明的东厂倒有颇多相似之处,不过不同的是,明朝臭名昭彰的东厂是由阉人统领:而大唐的梅huā内卫却直接听命于太后,不过,上官婉儿有时也会接触到一些,但,仅仅是表层。因为,太后的心,谁都不会完全的相信。 “没没什么”婉儿的神色稍露出一丝不自然,放下手中的密报,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寻常的事情罢了,没想到也被写进了密报里。”婉儿尽量然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点。 “拿过来。”太后冷冷地看着自说自话的婉儿“哀家看看。” “是。”婉儿聪明地不再多说,只是将放在桌上的一封密报拿在手里,恭敬地送到太后的跟前。 太后妖艳的丹蔻映在昏黄的牛皮封面上,分外触目惊心,婉儿忽然眼皮一跳,心,没来由地向下落一“哼!这便是你惊讶的原因?”太后看完密报,随后将密报往地上一丢“啪嗒”一声,虽然音量不大,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却显得格外地诡异。 婉儿忽然跪下“奴婢错了,请太后原谅!” “说”太后冷冷地瞄了婉儿一眼“你错在哪儿了?” “奴婢奴婢失仪,不应该用这些小事来烦劳太后!”婉儿跪在地上,脸上挂着诚惶诚恐的表情,心中却在想:不管怎样,只要能帮到太平便是。 小事?”太后不怒反笑“一个被幽禁的废帝,居然藐视哀家的禁令,私见外臣,这等谋逆之事,在你上官婉儿的眼中也是小事么?” “太后您多虑了,兴许是房州刺史见庐陵王生活窘迫,才会有接济之事,还请太后息怒,万事以凤体为先!”婉儿表面上是在为被幽禁房州的庐陵王说话,实际上是在火上浇油,一个废帝,再怎么不济也算是个王爷,是先帝与太后的亲儿子,可现在倒好,潦倒得居然要接受一个小小的刺史的接济,这样的行为,不就是挥起巴掌往皇太后的脸上扇么? 此话一出,皇太后怎能不恨?怎能不气? “上官婉儿,你好大的胆子!”太后忽然站起,一双凤目紧紧锁在跪地之人,她语气冷冽“居然敢在哀家的面前搬弄是非,你如何知晓庐陵王在房州过得窘迫,你是亲耳听到,还是亲眼看到?”太后的心中跟明镜似的,武三思之事,原本是她授意,她又如何不知上官婉儿的心思? “太后,奴婢身在宫廷,奴婢的话太后大可不信,但太后手下的梅huā内卫,难道也不值得太后相信么?”婉儿忽然抬起头,双目直视太后,这个时候,她不能示弱,更不能太后看出一点端倪。 太后被婉儿的话陡然噎住,到了嘴边话也吞回了腹中,只在鼻孔发出一声冷哼,心中却在想:上官婉儿,你果然是个狠心的人,我不过是让武三思让你为难一下李显,谁知你居然下了狠手,这一次,就算是要治李显一个死罪,这些证据也已经够了! “你……”太后看了上官婉儿一眼“下去!” “太后……”婉儿抬起头,欲言又止。 “衷家叫你下去!”太后的忽然大吼。 “是!”婉儿见太后已然盛怒,识趣地起身行礼,默默地退下。 ………,………,…………………,………,………,…………………,………,…,…,……………………,……,…………,……………… 鸾凤帐中,满室旖旎。 未着片缕的趴在床上,太后享受着云雨过后冯小宝的贴身推拿。 “太后,可是今日小宝的手艺不佳,太后怎地这般地愁眉不展?”冯小宝的声音软软的,像是说话的时候在刻意地捏着嗓子,话的内里透着一丝撤娇的韵味。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柔媚,外人着实很难将这声音与冯小宝高大魁梧的身材联系起来,不过,冯小宝这种模样,也只有大唐英明神武的皇太后见得到,其余时候,冯小宝可是白马寺里的德高望重的主持,光光的头顶上还有九个货真价实的戒疤。而且,为了扮演好自己护国法师的角色,冯小宝还特意去学了念经,凭着他出色的外表和善于装神弄鬼的秉性,迅速地在洛阳城里声名大噪,成为大唐贵妇们茶会的宠儿,宴席的骄子。 做面首做成冯小宝这样,也算是功成名就,光耀门楣了。 不过,他的追求可不仅仅是这些,他的心在朝堂上。 小宝想到哪里去了,哀家的心头堵着一些事罢了。”太后随意地应了一句,复又闭上了眼。 冯小宝一见太后如此,便知道机会来了,娇嗔一声道“太后这般模样,让小宝的心里担忧,太后若是不说出来,小宝也要跟着一道烦躁了,若小宝带着一颗烦躁的心回白马寺,说不定还会惊扰佛祖呢!” “呵呵”太后轻笑,睁开了眼,看着故意撅着嘴撤娇的冯小宝,忽然伸出手来,在他健硕的胸肌上摸了一把“朝堂上的事情,你又不懂。” 判…宝懂得!只要是太后的事情,小宝都懂!”冯小宝忽然抓着太后放在他胸肌上的手,温柔地说道“太后,就让小宝为您分忧吧。” 第二百八十章 书房之中暗议事 - 婉唐 - 霏雪如是 时至停晚,右卫将军府却迎来了一位贵客。 武三思亲自将贵客接到了书房之中,命贴身丫鬟轻云泡上了最好的茶,一番好生伺候。 “姑丈若是有何吩咐,直接遣人到府上告知小侄便可,哪里用得着劳烦姑丈亲自跑一趟?”武三思嘴角噙着笑,一脸恭维地看着坐在上手位置的男人。 武三思的姑丈,何许人也? 若是从武士裴这一脉算来,武三思与武承嗣的姑姑只有两个,一个是早已故去的韩国夫人武顺,也就是贺兰敏之的娘,而韩国夫人的夫君早在贺兰敏之两岁的时候便已故去,自然,此姑丈与韩国夫人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另一位姑姑,便是高高在上的大唐最尊贵的女人一皇太后。而先皇已经驾崩,这“姑丈”二字倒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只要能讨得皇太后的欢心,即便是一个面首,武三思依旧会舍去面子来认真对待。所以,眼前武三思的姑丈,便是皇太后跟前的第一红人一大唐护国法师白马寺主持薛怀义是也! 薛怀义被武三思谦卑的态度捧得上了天,早已分不清楚自己的斤两,毫不谦虚地开口道“贤侄啊,不知姑丈说你,庐陵王的事,你做的太过了。” “庐陵王?”武三思闻言错愕半晌,但很快地将薛怀义口中所言之事理清楚,不由得,他的内心嗤笑一声:他那个执掌天下的姑姑,居然会同一个面首讲国家大事,这么看来,她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日子不会太长了。尽管心中这般想到,但武三思的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句“小侄愚昧,还请姑丈明言!姑丈今日提携之意,小侄牢记在心,他日定一心一意孝敬姑丈!” 此话一出,薛怀义的两只眼睛却是笑眯了但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眉宇间的得意,装模作样地说道“贤侄啊,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借由上官婉儿的手敲打敲打庐陵王,好让那些个李唐宗室消停一下,可没有让你下狠手啊,毕竟,庐陵王也算是皇太后的亲生儿子,就算是身份没了到底血脉还在。”薛怀义慢悠悠地说出自己经由太后的话而得出的推论,虚着眼,掩饰眼中的精光,注视着武三思的一举一动。 武三思闻言,当即明白自己在太后面前所耍的huā样已经被戳穿心中一沉,但随即又很快地调整过来,他立刻想明白:眼前的人,可不就是他的救星? 二话不说,武三思立刻跪倒在薛怀义的面前,眼中硬是挤出几滴泪水,悲悲戚戚的扯着薛怀义的衣袂,说道“姑丈,三思糊涂还请姑丈救救三思!” 薛怀义原本就是市井之徒,哪里受过这般待遇,武三思再怎么不济,也是根正苗红的士族子弟,他这一跪,可十足地满足了薛仁贵日益膨胀的虚荣心,再加上武三思哀求的语气,薛怀义简直就成了拯救人于水火之间的活菩萨,薛仁贵心情大好,一起身笑眯眯地将武三思扶起来,嘴上一松,便说道“三思何须行此大礼,只要有姑丈一日,姑丈便保你周全!”薛仁贵肆意地夸下海口,在他看来,只要将皇太后伺候高兴了,这些不过都是小事一桩! “三思多谢姑丈!日后,三思一定好好地孝顺姑丈!”武三思得了薛仁贵的允诺,一改方才的颓然,脸上堆起笑容“三思什么都听姑丈的!” “好!好!好!哈哈哈“……薛怀义舒坦地大笑着。 当轻云送上一个礼盒到书房后,薛怀义的笑容更加地扩大了。 一盒金子满满的一盒金子啊! 武三思将装满金子的礼盒送到薛怀义的面前“姑丈,这是小侄赠予白马寺的香油钱,姑丈可千万别推辞,这是小侄的一片孝心还有一片向佛之意啊!” “好,不推辞,不推辞!哈哈哈”薛怀义心情大好,笑声也更肆意了。 薛怀义收下了金子,自然要为武三思筹谋一番。于是,二人压低了音量,在书〖房〗中商议着…… “姑丈,真的要如此么?”武三思的眉梢一挑,对薛怀义方才的提议有些不乐意。 “自然。”薛怀义横了武三思一样,说道“三思啊,不要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李唐宗室的子孙何其多,难道你一个一个杀得完?”薛怀义也是聪明之人,哪里会不明白武三思的打算,他是想接着太后的威势大肆铲除李唐宗室,这样,太后就不得不倚重武家子弟,他们武家就可以把持朝堂了。 薛怀义说出这句话来,见武三思的脸上还有不愿,便继续浇油道“再说了,死一个李唐宗室是小,失了太后的心才是大啊!” “姑尖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三思明白了!”武三思的双眼透出一丝奇异的光彩,心道:薛怀义,到底是有几分聪明才智的。 “既然你已经明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相信你一定会做的很好,白马寺中还有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薛怀义起身,这就准备离开。 “三思恭送姑丈!”武三思随即起身,二人相携走出书房。 “对了。”薛怀义忽然拉着武三思的衣袖,示意他附耳过去。 “姑丈还有何吩咐?”武三思乖巧地将耳朵附过去。 “你对上官婉儿的心思,还是收起来的好。”薛怀义的话语虽然很轻,但却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这是太后的意思还是“武三思刚想问是太后的意思还是薛怀义自己的意思,就被薛怀义瞪了一眼,抢白道“自然是太后的意思,我与那上官婉儿根本没有任何交情!” “姑丈的话,三思记下了!” “既如此,我便走了。” “姑丈慢走!” 看着薛怀义大摇大摆地走上了马车,随即扬长而去,武三思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换上一副鄙夷的面貌:不就是个面首么,你践什么,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拉下水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据理力争遭囚禁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不错,我们冰溃宫就是铁了心,要帮助他们。这样又如何?” 粱远自然不甘示弱,眼前的敌人超乎他的想象。 之前吴轩他们说过很多关于这神秘宗门的事情,他们只是觉得有些奇特。今天一战,发现对手实在是太强,掌控着的还是未知的秘法。 现在出其不意的效果是有了,也让士气大振了。可是方长老还没出动,还有其他的伏兵都没有出现,这仅仅是刚刚开始而已! 这远古族联盟,再次变为战场。 “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小子应该就是你们冰宫要的人吧。”方长老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了远处的吴轩。 这一指,让他们脸色顿变,要是把曰标转移到吴轩身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不管你们承不承认,老夫已经猜出大概了。放心,这小子注定要死!”方长老冷冷地说道:“这小子破坏我那么多的计划,就算是再天才,也不能归于我宗!所以必须死!” 方长老已经给吴轩判下死刑了,不管吴轩是什么势力,结果都是死! 吴轩对此没有任何的意外,自己被视为眼中钉,也是正常的。自己的确是破坏了不少方长老的计划,连他得意的弟子都给杀掉了,又是破坏了上次的大计划,无论是换做谁,都会极为愤怒。 最主要吴轩就算再天才,都不会加入方长老那边,所以根本不用想了。与其让吴轩活着,还不如直接斩杀,以免留下后患。 上次就是没有及时斩杀,才导致破坏了整个大局。本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偏偏就是出现这种纰漏。 粱远等人额头青筋冒起,对方长老如此嚣张心中感到愤怒,现在的局势都已经往他们这边倒去,还这么逞强? 轰! 突然间一道光柱轰了出来,又是把其中一人给吞没了。这麦击把方长老的话都给打断了也就是给他的回答! “废话不要那么多,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火灵月冷哼了一声。 有了如此惊人的武技他们心中极为有底气,单凭这个武技,就能够秒杀不少人了。无论是威力,还是速度,都相当的可观。与其在说废话,还不如直接打起来!把他们这些人都给轰下来看这方长老还能说些什么。 只是这些人的陨落,没有让方长老感到愤怒,却是轻轻把覆盖在身上的黑袍给拉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干瘪瘪的身体,就像是整个人没有什么水分一样,全身都变得极为干枯。 这就像是他刚才伸出来的手指,就是干巴巴的,像是全身的水分都被抽干了。整个人都变得极瘦,也就是瘦骨如柴般,双眼几乎要从眼睛中掉出来看起来极为惊悚。 整个人说白了,真的就像是个骷髅般,就剩下一层皮覆盖在上面了。双眼中充满的是淡漠,没有什么愤怒,就只有淡漠,完全漠视一切。在他眼中,眼前的这些人都是蝼蚁! 看起来只剩下表皮身体表面跟他带来的人一样,都有着三股灵力的气息。比起那些人,显得更加内敛,要不是仔细去查看,都不会发现其中的情况。 没想到时隔几年,这方长老竟是变成了这般模样。以前的时候也是个老人,但还是有肉看起来还算正常。现在看起来非常惊悚,其中却是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他带来的人都那么强了,身为主使者的方长老,怎么可能会差? “这几年来,老夫倾尽全力去研究,终于研究出来结果了。至于会有埋伏,放心吧在这里的人已经是所有人了,他们的灵魂都在这里了。老夫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一招,不过并无大碍,要不是这里的禁制限制,我们的实力怎么只会有这种程度?” 方长老身体的一切都变了唯独声音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众人吃惊的看着那些漂浮在空中的人,这些人就是方长老带来的那三十多个人。他口中所说的人就是这些人了。也就是没有任何的埋伏,全部人都在这里了。 可回想起来,背叛的远古族可不止一个,现在剩下的就是这几十个人?那其他人去哪里了?这点还用问么,肯定是已经死了! “他们能够献身于研究,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只需要稍微改进下,就能够变得更强悍了。”方长老阴深深的笑道:“不过,老夫已经是研究出来不少东西了,这仅仅是初步状态而已,也是配合宗门研究。现在,……” 轰! 一道光柱直接就轰向方长老,没人想听他的废话,毫不犹豫就想把他给轰下来!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光柱走击上去之后,眨眼间那光柱顿时消散掉,而这仅仅是方长老轻轻一指,就把那光柱给破掉了。 这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这光柱足以秒杀不少强者,连粱远都不一定能够接下,要是命中了,不敢说死定了,起码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没想到这对方长老没有丝毫用处,这可是五十多个灵王期强者的联合攻击,全部凝聚在一点攻击!可偏偏就是对方长老没有任何用处,也是仅仅被一指就破掉了,这究竟是需要怎样的实力? “老夫都还没说完话,你们就那么急出手做什么?”方长老阴森的笑道:“经过吸收三种本源之力,已经是能够突破自身限制,也突破了这大陆所拥有的禁制!这修为或许算是不强,关键是老夫能够融合了! 终于能够不错的融合了本源之力,这才是至强的威力!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做最强!” 方长老仰天大笑,身上的灵力不断往周围扩散而去,这股灵力所到之处,犹如形成一股龙卷风,把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 那恐怖的气势也向他们这边扑涌了过来,光凭气势,硬生生的把部分修为低的灵王期强者,给逼退了一段距离! 粱远感受到这恐怖的气势时,已经是惊骇道:“这,这怎么可能…怎么,怎么能够突破这片大陆的限制,竟然能够施展出混元期修为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多载恩爱转成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公主,不好了,宫里来人啦!”薛徵慌慌张张地冲进屋中。 全然没有了往日执掌家宅的稳重模样。 “慌什么慌!”太平冷喝一声,放下赖在自己怀中的长女环儿,剜了薛徵一眼,说道“到底是谁来了,你这么慌张?” “是是秘书监武承嗣武大人!”薛徵缓口气,赶紧说道“而且武大人还带着羽林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下令那些个羽林卫将公主府给包围起来了。”荷枪带戟的羽林卫风风火火地包围了公主府,这才是薛徵失态的原因。 太平闻此言,脸色一禀“织锦!”她唤了一声。 “奴婢在!”织锦立刻上前,听候太率的吩咐。 “你将环儿带到明珠苑,让她与娇儿一起,好好地照顾她们。”“奴婢遵命!”织锦迅速地牵起大小姐环儿的手,准备将她带走。 “母亲”环儿奶声奶气地唤道,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太平公主,十分舍不得“母亲,环儿要同母亲一道,环儿不走!”“环儿听话”太平走上前去,轻抚环儿的头,说道“环儿同娇儿妹妹一道在明珠苑等着,母亲待会就让绣图将两个哥哥带来。”“母亲”环儿还想耍赖,但看到母亲有些愠怒地看着她,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好撅着嘴让织锦带着她离开。 “绣图,将大少爷、二少爷带到明珠苑中,看好他们,千万别出了什么乱子。”太平叮嘱道。 “是。” “薛管家,走吧。”安排好了子女,太平公主同着薛徵一道,朝矢门走去。 …………,………,………,………,………,………,………,………………,…,………,………,………,………,…,………………, 此时,公主府的大门口。 一众羽林卫已经将公主府团团围住,武承嗣站在正对大门的位置,等待着太平公主的出现,周围的百姓见了这般阵势,料想这公主府定是要出大事了,于是乎,纷纷围在周围,观察事态的发展。 “武承嗣,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的府邸岂容你辈放肆?”一道女音响起,含着怒气,随即,一身华服的太平公主出现在正门,杏眼圆睁,看着守在屋外的武承嗣。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见了太平,武承嗣立马行礼。 “哼!”太平冷哼,无不讽刺地说道“原来秘书监还认识我这个公主啊,只是不知你带着羽林卫包围了我的公主府,又是想要作何打算呢?”“公主殿下息怒”武承嗣不慌不忙地起身,解释道“卑职也是奉命行事,望公主别与卑职为难。”“奉命?奉谁的命?”太平毫不退让。 “自然是皇太后的命令。” “胡说!”太平公主直喝到“母后怎会无缘无故地让你来搜查我的府邸?若是今日你不拿出凭证来,休想进入本宫的府邸一步!”太平上前一步,正好挡在大门正中,那架势,绝对不让武承嗣入府。 谁知太平的态度并未让武承嗣感到为难,他嗤笑一声,说道“太后早料到公主绝不会轻易让卑职入府搜查,所以给了卑职一道懿旨!”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绸,高声喝道“太平公主接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太平听到“懿旨,二字,全身一颤“母后怎么会这般对我?”武承嗣迅速地念完了懿旨,上前几步,将手中的懿旨双手交给跪在地上的太平公主,戏诡地说道“公主,卑职可是要入府搜查喽,请吧!”“请”太平起身,恨恨地瞪着笑得肆意的武承嗣,咬着牙吐出这个字。 “给我搜!”武承嗣大手一挥,早就准备好的羽林卫便列队进入了公主府。 “哼!”太平发出一声冷哼,心道:公主府中早已被我“清洗”干净,看你能搜出什么来。 “武承嗣,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太平高傲地抬起头,正视武承嗣,一字一顿地说道。 “劳公主挂记,承嗣三生有幸!”武承嗣嘴角轻轻上扬,无视太平的怒气,他既然敢来,自然是有皇太后的撑腰,纵使太后宠爱太平公主,但太后为了坐稳天下,一定会重用武家子弟的,而自己,不正是武家子弟中与太后关系最为亲密的?所以,公主的威胁,武承嗣一点都不担心。 “好!”太平恨恨说道“只希望有朝一日,你千万别后悔!”“为太后鞠躬尽瘁,承嗣死而无悔。”武承嗣的脸上依旧含笑。 “哼!”太平怒极,拂袖欲走。 “对了,公主殿下,卑职还有件事情要禀报呢。 ”武承嗣忽然开口,叫住正要离去的太平公主。 “何事?”太平回过神来,直视武承嗣的双眼。 “太后今日下旨的时候,上官大人却开口阻拦,太后当即大怒,便下令将上官大人软禁在了偏殿之中。卑职记得公主殿下与上官大人甚为亲密,所以,卑职才多言,将此事告知殿下。”武承嗣面含微笑地说出了婉儿的消息。 太平闻言,脸色剧变,婉儿… 被软禁了! “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武承嗣瞧见太平失态的样子,却并不满足,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公主恐怕还不知道吧,越王造反一案,牵连甚广,今日就有一份密报交到了太后的手中,这份密报其实是与越王造反案有关的众人名单,而这份名单里正好有公主的大伯子河东县侯薛镇的名字呢,呵 ……” “你你胡说!”太平气得浑身发抖“大伯怎么可能和越王勾结?”“信与不信,公主尽可拭目以待,在卑职率人包围公主府的时候,薛侯爷已经在押送去天牢的途中了。” “你你”太平全身颤抖,几欲站立不稳。 “殿下小心!”吉祥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平。 “我们走!”太平艰难地开口,任由吉祥扶住自己,迅速地离开武承嗣。 武承嗣看着太平狼狈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扩大。 第二百八十三章 险象环生命一线 - 婉唐 - 霏雪如是 怎么会这样?太平看到进府搜查的羽林卫呈给武承嗣的东西,急火攻心,几欲晕厥。 吉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太平公主,这才免去了她跌倒在地的尴魅境地“公主殿下,保重!” “吉祥”太平紧紧地抓着吉祥的手臂,因为情绪的激动,她的肩膀正剧烈的抖动着“吉祥,这这怎么会这样?” 不等吉祥想好安慰太平的话语,武承嗣已经涎着笑脸,一步一步地走到太平的跟前来“啧啧”他将手中的一叠信笺刻意地在太平的眼前晃动“看来太后果然没有料错,殿下,这些信笺不是驸马勾结越王造反的证据,又是什么?”“你你”太平气得全身发抖“这是径陷!” “公主殿下,您还是收起怒气,有什么话,到太后面前说去吧!”武承嗣大手一挥“羽林卫听令,查封公主府,不得放走任何一人!”“我要进宫!我要进宫!”太平全身陷入瘫软的状态,若不是有吉祥的搀扶,此刻,她恐怕是已经瘫软在地了,她要进宫去,问一问太后,为什么会这般对她“我要进宫!武承嗣,我要进宫!” “公主殿下,请!”武承嗣像是早就料到太平的反应一般,脸上的笑容不变,对太平说了一句。 ………,………,………,……………………,………,………,……………………,………,…,…,………,………,……………………, 马车在洛阳的街道上疾驰,马儿的脚步这般的急切,如同车中人的心情。 ………,………,………,………,………,………,………,………,………,…,…,………,………,………,………,……………… 太平公主的心中想了好多个理由,好多种说辞,她一定要在母后的面前,替薛绍争取一个机会:薛绍不会同越王勾结,更不敢去谋逆,他们薛家人的心都是向着太后的。她一定要让太后知道,薛绍是自己的驸马,也是太后的女婿,女婿怎么勾结外人来谋害自己的丈母娘呢? 不会的,太平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武承嗣手中所谓的“证据”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公主府已经被她上上下下清理了好几遍,这些“证据”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被武承嗣搜出来,一定有问题,她要告诉太后。武承嗣一定是在栽桩! 马车之中,太平筹谋好了一切,甚至连见到太后之后,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她都设计好了,可她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副局面一太后身边的另一名女官一画眉守在大殿的门口,告诉她“公主殿下,太后今日神笔抱恙,不见任何人。”“本宫要见母后!”太平走到画眉的跟前,嘴里说道“让开,本宫要见母后!”“公主殿下”画眉朝着她跪下,但语气却十分平静,她说道1 “殿下,太后身体有恙,现在已经休息了,奴婢奉劝公主一句,现在见太后,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公主府都被查封了,若现在还不是时候,难道非要等到本宫被投入了天牢,才是时候么?”太平对着画眉大吼,想到方才武承嗣已经带着剩余的羽林卫去衙门,要将薛绍收监,太平的思绪就如一团乱麻,双眼,不争气地流出眼泪。 “公主稍安勿躁。”画眉抬头,正看见太平两颊的泪痕,不由得心中一动随即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公主殿下,上官大人为了您的事情。 已经被太后软禁了,若是公主执意要在这个时候面见太后,奴婢担心上官大人定会被太后迁怒。” “婉儿对了,还有婉儿!”画眉的话让太平一个激灵她怎么忘了,婉儿想要拦着母后已经被软禁起来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要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做?“画眉,婉儿她怎么样?”太平挂记着婉儿的安危,于是开口问道。 “殿下放心,太后只是将上官大人软禁了起来,羊没有惩治她。” “那就好,那就好”太平喃喃地说道,抬头望了望一片晴朗的天空,只觉得天光照的她的眼睛阵阵生疼,她的泪水也肆无忌惮地从眼眶中流落,自己,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母后亲自下旨查封公主府,关押薛绍,软禁婉儿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母后想要做什么?是将李唐宗室子弟一个一个安上她早已想好的谋逆罪名后,将他们一个一个地除掉:还是直接命令武家子弟一拥而上,将李唐的基业毁得一干二净之后,再一举登上帝位? 太平已经不敢去想了,许久以前,婉儿说过太后有改朝换代的野心,但她只当婉儿疑心太重,母后是女人,女人怎能成为天下井主?对于婉儿的提醒,她一笑而过,可如今,母后的每一个举动,不正是在同李唐决裂么?母后是要称霸天下了! 这样的认知,让太平全身发冷,她再次抬头看天,似乎,蓝天不在,幻化成一团黑暗。 “小人叩见公主殿下!、,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是太监孙宾。 “免礼!”太平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激灵,方才在进入宫门时,她与孙宾遇到,便当即让孙宾跑一趟,打听驸马薛绍的消息,如今,他回来复命,想必是要薛绍的消息了!“怎样,驸马如何了?”“回公主的话”孙宾一边擦着额角的汗滴,一边说道“驸马爷同县侯大人一道关进了天牢,三日之后,刑部开堂审理此案!”“果然如此么?”太平喃喃说道,双目泪流。 “公主,请保重,还有三日时间,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一旁的吉祥从没有瞧见过太平如此模样,心中一痛,立刻软言安慰道。 “是呀,公主殿下,此事应当从长计议,着急是没有办法的。”画眉也开口安慰。 “哈哈哈哈……”太平忽然抬起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诡异地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 “公主殿下”众人齐声惊呼,怔怔地看着太平疯魔的模样。 “哈哈哈哈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太平仰天长笑”“公主府被封了,驸马被收监,婉儿被软禁,我还能怎样从长计议?”太平歇斯底里地吼道。 忽地,她转过身去,朝着紧闭的朱红色的殿门,大声吼道“母后!母后!”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四周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母后,您是要逼死儿臣么,母后!”太平质问着。 大殿内,依旧没有任何回音。 忽然宫人们只觉得眼前一huā,紧接着,一声闷响! “来人啦!来人啦!公主撞柱了!” “公主撞柱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道三千取其一 - 婉唐 - 霏雪如是 朱漆的沉香木柱,上面雕刻着精美的浮雕,栩栩如生!。。金端兽的的香炉中,袅袅地升起白色的烟,重重帘幕,层层掩映,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寝殿之中,安静得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得见,前来侍奉的宫人们被叮嘱过,千万不能惊栊里面的人。 此时,就在此时一声悠长的叹息忽然出现在这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守在不远处的两个宫娥相视一眼,显然,这叹息太过突兀了。不过,她们也没胆去说些什么,发出的叹息的那个人和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关系匪浅。 婉儿拧干手里的毛巾,轻轻擦拭床中紧闭着双眼的那人的脸,一连三日了,太平公主依旧这样昏迷着,就在出事后,太后便把软禁在偏殿的上官婉儿放了出来,她一得到〖自〗由便得知太平撞柱的事情,未作任何停留,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太平三日。 方才那一声叹息,太多的情绪,为太平,也为自己。 “你真是傻瓜”婉儿轻轻地说道“驸马还等着你去解救他,你还崇训、崇简环儿,娇儿,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情,你让他们怎么办?” 尽管这三天以来,婉儿一直不断地在昏迷的太平公主耳边说着话,但床上的人却仍旧没有一丝反应,一张脸惨白地如同劣质的纸张,看不见一丝光彩,昔日那个明艳的皇家贵女,今朝却变成了这般惨淡模样,婉儿的心里一阵唏嘘,忽然生出一种无常之感:人死如灯灭,太平,你若死在此时,那我又当如何? “哎”又是一声叹息,婉儿伸出手,轻抚太平的脸,在你心里说道“若你真去了,我便同敏之一道离开洛阳,一辈子再也不回这个地方。” 婉儿再次握紧太平冰凉的手,末了,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上的褶子,慢慢地走出内殿。 路过守在殿中的宫人,那些宫人纷纷朝着婉儿屈膝行礼,婉儿轻轻点头,小…声地叮嘱了一句“照顾好公主。” “是。” ………,………,………,………,………,………,………,………,…,…,………,…,………,………………,……………………,………,………,………,………,………,………,………,……… 偏殿之中,彩云与青鸿瞧见婉儿归来,一同迎了上来。 “婉儿姐姐,你可是回来了,太后刚才派人来宣你去呢。”彩云见到婉儿回来,赶紧说道。 “嗯”婉儿淡淡点头“我梳洗一番,很快就好。彩云,你替我送些热水,青鸿,替我从衣橱中选一套宫装。”婉儿在太平公主的床边守了几日,现在一脸憔悴,满身狼狈,自然不能就这么去觑见太后。 “是。”二人得了命令,便迅速地行动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精神焕发的上官婉儿从偏殿走出,在太后的面前,容不得半点闪失,无论是哪一个方面。 “臣上官婉儿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婉儿行至内殿之中,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知为何,婉儿却在听出这声音中的疲惫之意。 “谢太后。”婉儿礼毕,起身,恭敬地低着头,听凭太后的吩咐。 “婉儿”太后忽然开口唤她“你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婉儿依言抬头,虽然脸上擦着粉,但却掩盖不了她双眼下的乌青,她的憔悴,太后一眼便知“难为你了,太平的事”说到此,太后忽然有些哽咽,她的女儿居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与她对抗,她的心,如同刀割。 “太后放心,公主定会醒过来的。”太后一身追求权势,心如铁铸,如今这般模样,怕已是她的极限,舐犊情深,难得的舐犊情深啊。 婉儿说着安慰太后的话,其实,这话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太平公主,此刻已经变成了她继续留在宫中的理由。 “婉儿,你可恨哀家?”忽地,太后将话题引到了上官婉儿的身上“若不是哀家执意,太平也不会撞柱。如今闹成今日这般模样,你有恨哀家的理由,说出来吧,哀家不会怪你!”太后说着话,忽地从鸾椅上站起,一旁的若雪赶紧相扶,太后移动脚步,一步步地走向婉儿。 “回太后的话,婉儿不恨!“婉儿抬起头,晶亮的双眸与太后对视,她说道“婉儿恨只恨自己,未能提醒公主万万注意府邸中的猫腻,才让人栽桩了到了驸马的身上。婉儿恨的从来都是自己!” 婉儿说着话,宽的袍袖中,手掌紧握成拳。 “恨你自己?”太后脚步一滞,忽然停住,仿佛没有听明白上官婉儿的话一般,她喃喃说道“恨你自己?” “对,当婉儿未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时,婉儿只能恨我自己!”婉儿说完,眼中隐隐泪光闪动。 沉默,大殿之中,此刻只剩下沉默。 忽地“哈哈哈哈哈”太后忽然大笑,伸出染着绯红颜色的手指,指着上官婉儿道“上官婉儿,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宫中一名小小 的女官,你怎能保护得了你想要保护的人?你别以为哀家不明白,当年的孝敬皇帝,还有章怀太子,他们都是你想要保护的人,可是,你做的了什么?你什么都不能做,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你说,上官婉儿,你能够做什么?” “权力!”上官婉儿绯红的唇角,吐出两个字。 “什么?” “权力,婉儿要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婉儿直视太后的琥珀色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太后的怒气陡然上升,指着上官婉儿的手有些轻微的抖动她……想做什么? “太后!”上官婉儿忽然跪下“让婉儿助你,走上权力的最高峰!” 既然无法改变历史,那就让历史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今日之事多烦忧 - 婉唐 - 霏雪如是 “权力的最高峰? 太后重复着婉儿的话,忽地,她陡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是哀家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上官婉儿,难道哀家现在不在权力的最高峰么?试问,这普天之下,那一块土地不是在哀家的治理下?哪一个百姓不对哀家俯首?又有哪一个士子胆敢忤逆哀家?”太后狂妄至极地说道,她的双眼落在婉儿的脸上,想要看看她要如何应对。 上官婉儿却是一脸平静,她抬起头,倔强地与太后对视,只听得她平静地说道“太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太后要的一可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太后的心思,婉儿明白!” 此言一出,太后脚下一个虚晃,她停下一“你说什么?”怒极,太后的脸色反而愈加的平静,她看着上官婉儿“你好好地给哀家说清楚,说明白,不得有一丝含糊。” “太后”上官婉儿的声音清脆,她大声地重复“太后的心愿,婉儿会完成,哪怕是这个心愿是经天纬地!” “好!上官婉儿,哀家欣赏你的胆量,但人,若是光有胆量,有勇无谋,往往会死得很快,哀家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太后忽然冷笑一声,看着上官婉儿的眼中满是讥讽,上官婉儿,哀家要你死,你难道能活么? “太后放心,婉儿绝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婉儿忽然间对她与太后无聊的对话感到气闷,太后她心心念念地不就是登上皇位么?虽然名目上她是“圣母神皇”是大唐的皇太后,但她实际上是大唐的皇帝,既已如此,为何还扯不下这片遮羞布?上官婉儿终于不愿再与太后绕圈子,忽地,她脚步一动,迅速行至太后的跟前。 “你”太后还没有看清上官婉儿如何动作,上官婉儿已经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之后,上官婉儿迅速地推开,可太后这边似乎却是受了很大的震动,她的脸色变了几变。 半晌,太后忽然开口“衷家怎能相信你?” “任凭太后的吩咐。”婉儿垂下眼睑,默默站在殿中,作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太后的眼中忽然闪过一缕精光,她笑了,轻启朱唇,慢慢地说出一个名字“薛绍……” “婉儿明白。”痛苦在婉儿的眼中一闪而过,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她心中不是早就料到了么? “去吧,等你办好了这件事之后,哀家一切依你。”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上官婉儿,这场戏,是上官婉儿自己要去招惹的,她,只是负责看戏罢了。 “婉儿告退!”婉儿行了个礼,转过身,将太后抛在了身后。 等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殿之中,太后整个人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一下子便瘫坐在了鸾椅之上。 “太后!”若雪惊呼“太后,您怎么了?” 太后举起手,示意若雪不要惊慌。 “太后,奴婢这就去请御医,您稍等片刻。”若雪一脸担忧,说着便要朝宫殿外跑。 “无碍,若雪,哀家无碍。”太后说着,长长地出了。浊气,伸出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让自己这般精疲力竭了?上官婉儿,你果然是个人物! ………,………,………,………,……………………,………………,…………,………,………,………………,…,………,……… 天牢之中,一片死气。 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天牢说是在人间,其实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进了天牢的人,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旧地又重游,上官婉儿的心绪却完全不同。上一次是为了贺兰敏之,而这一次,却是因为驸马薛绍。 负责带路的衙役一路上小心翼翼,在上官婉儿的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他虽然常年在天牢之中,但这位实际上的“红颜宰辅”的名号,他还是听过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开罪了眼前这尊大佛,他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驸马如何?”在幽长而又黑暗的甬道之中,婉儿忽然开口,询问着薛绍的消息。 “回大人”那狱卒未曾料到婉儿忽然开口,惊了一下,但立刻回过神来,回答道“驸马爷一切都好,卑职们并未对驸马爷用刑。” 上官大人与太平公主关系十分要好,这样回答,应该就没事吧。 “嗯。”果然,上官婉儿听了,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走了半柱香,终于走到了甬道的尽头,狱卒与婉儿停在了最里面的牢房,狱卒从自己的腰间取下钥匙串,选了一把钥匙,对着牢门上的锁拧动了几下“咔嚓”锁应声而开。 狱卒对上官婉儿说道“上官大人,请!” “多谢!”上官婉儿应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链银子,交到狱卒的手中。 “多谢上官大人!多谢上官大人!“那狱卒受宠若惊,连声告谢。 “去吧,我想和驸马单独谈谈。” “是,卑职告退!”那狱卒捧着那一链银子,笑得眉开眼笑,之后,迅速地退下。 婉儿站在打开的牢门之前,却忽然感到一阵脚软,她定在那里,迈不开前进的步子。 就在她站定的时候,牢房之中传来了一个清润的声音“婉儿,进来吧。 ”是薛绍,他的嗓音如同从前般温润。 终于,婉儿还是抬起了脚步,迈进了牢中。 薛绍,定定地站在牢房的〖中〗央,看着上官婉儿。 婉儿站定,她的剪影,被守在一双温柔的瞳孔之中。 “我料到是太后这两天便会派人来,只是,我没有想到是你,婉儿。”在婉儿开口之前,薛绍却开说着话,他十分平静,虽然他心中已经明白,上官婉儿的到来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不怕么?”上官婉儿看着薛绍的一派平静,不由得开口问道。 “怕!怎么不怕?”薛绍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这个世界上,谁人不怕死呢?不过还好”说到这里,薛绍嘴角的笑容再扩大,他的双目停留在婉儿的脸上“还好,最来送我的人是你。”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人永隔双泪流 - 婉唐 - 霏雪如是 ……你恨我么?婉儿痴痴地看着薛绍嘴角的笑容,怔怔的问道。 “不恨。”薛绍轻轻摇头“太后要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拦,太平是太后最疼爱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太后一定会保护公主,所以,太后准备改朝换代的时候,我这个驸马就必须死,这样,太后才会让太平置身手风云之外,保得一丝安宁。” 好聪明的人!婉儿在心中感叹,不错,太后要保护太平,在不久就会让新寡的太平嫁给与世无争的武攸暨,那么太平的身份就会由李家的公主变成武家的媳妇,这样,就算是武家人有心想要构陷太平,也动她不得。 自己知道太后的思虑,是和沾了穿越的光,可薛绍,一个土生土长的唐朝人,却看得如此清楚。 “薛绍”婉儿无言,只喊着他的名字“薛绍对不起,………”“答应我,照顾好太平。”薛绍轻轻摇头,依旧含笑看着婉儿。 “我会的。”婉儿重重点头。 “婉儿,我从不怪你,哪怕是现在。”薛绍忽然动了,慢慢地走到婉儿的跟前,伸出他的右手,牵起婉儿。 婉儿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握在手中的玉瓶却转移到了薛绍的手中。 “一粒?”薛绍拿起瓶子,往自己手中倒出一颗黑色的丸药。 “是。”婉儿应了一声。 “好的,我会自己了断,婉儿,你先走吧。”薛绍将瓶子塞好,交到婉儿的手中,末了,他还是用他温暖的手掌将婉儿纤细的手完全包住,他十分温柔地对着婉儿笑着,笑着,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着“婉儿,有些事情你从来都不知道,不过,我想,还是不告诉你更好。” 说完,他的唇轻挨着婉儿的脸颊,仅是一瞬,便迅速离开,快得让人不易察觉。 “弃我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一”薛径慢慢地吟唱着那一日在仙客来中从婉儿那里学到了诗句,转过身去,不再看婉儿………,………,………,………,………,…………………………………,………,………,…,…,………,………,………,…, 黑暗之中,忽然从天空投下一道光来,太平的眼睛不能适应这忽如其来的强光,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太平太平”强光的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么地温柔,那么的清润。 “绍,是你么?”太平张开嘴,唤着那个心爱男人的名字“绍………” “是我,太平”光影中,薛绍的声音响起“太平,你要好好保重,我走了。” “绍,你要去哪里?”太平听到薛绍的话语,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她慌张地向那道强光伸出手,想要抓住薛绍的手臂“绍!”但她抓在手里的却是一阵空虚,怎么会这样?太平的心跳漏了两拍,难道薛绍他…………… “太平,我走了”薛绍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带着,强光之中他颀长的身影也变得愈来愈淡。 “绍,不要走,不要走!”太平慌张地叫喊,伸出的手臂不停地挥动着,想要触到薛绍愈来愈淡的身影,但一切只是徒然,她手中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抓到“绍,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你是我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你怎么能说走就走?绍”太平歇斯底里地喊道,双目之中,泪如雨落“绍………, 薛绍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那道强光里,紧接着,太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扑到在地,望着鼻绍消失的方向,大声哀嚎“绍!” 躺在床上的太平公主陡然睁开眼,惊了一直守着她的人。 “公主,你醒了!”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声音是太平所熟悉的,正是她的好友上官婉儿。 只是,太平现在还处在噩梦苏醒后怔忪的瞬间,她的双目也是没有焦距,自然听不到上官婉儿的惊喜的声音。 “公主,你终于醒了!”婉儿伸出手,轻轻地在太平的双眼之前晃了一晃,片刻,太平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她,这才算子真正地醒了。 “绍绍”太平的声音沙哑,一开口,便唤着薛绍的名字。 婉儿眸色一暗,伸出手,轻轻扶住太平的后颈,将她扶起来,立刻就有宫娥送上温水,婉儿将水杯递到太平的唇边,干涩的嘴唇遇到水源,立刻本能地啜饮。 一杯温水喝了下去,太平的喉咙舒服地动了几下,终于,她缓过神来,瞳孔中映出婉儿的脸“婉儿……”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还带着疲惫的嘶哑。 “你没事就好”婉儿将太平搂在怀中,太平这几日的昏迷,可以说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道,如她醒来,婉儿只觉得多日来脑袋里面绷着的那根弦松开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她轻抚着太平的后背,有些庆幸地说道“还好你没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要如何是好?”“婉儿”太平唤了一声,泪水又不听话地流了出来“婉儿,绍…绍他怎么样了?”梦中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太过〖真〗实,但太平依旧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她多么希望薛绍还好好地关在天牢里,而刚才自己见到的场景只是梦而已。 婉儿眼中的深沉更加地浓重了,不过太平在她的怀中,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色,婉儿回答“太后没有下旨提审驸马,想来驸马和侯爷是在天牢中的,就在不久前,我还去探望了驸马,他一切都好。”她去见薛绍,本来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撤谎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而且,她并没有撤谎,只是没有把自己去的目的说出来罢了。 “他没丰,我就放心了。”太平松了口气,终于,紧绷的身子开始放松,任由婉儿这般搂着她“还好有你,婉儿,若非如此,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好了,没事了,公主,你一定要答应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婉儿说着话的时候,一改方才的温柔,居然带着严厉的语气。 “嗯”太平点头“再也不会了……”婉儿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吩咐伺候在一旁的宫娥为太平端来稀粥,自己则坐下,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 可不待太平吃下两口稀粥,就听得吉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公主,不好了!” 婉儿的眉头下意识地拧在一起,不等她有所反应,吉祥已经冲进了内殿,一下子扑到在地,朝着太平大声地哭诉“殿下,不好了,驸马爷没了!” 太平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她只看到婉儿惊惶地站起来,从口型上来看,她在大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可是,这一切,太平都听不到了,随即,她又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第二百八十七章 灵堂定计拿内鬼 - 婉唐 - 霏雪如是 驸马薛绍在被收监天牢期间…忽然暴毙,数十名御医受命检查驸马爷的尸身,却一无所获,故而经众御医商议,且又在某人的授意下,驸马的死因被定为心疾! 三日之后,驸马的尸首被放入棺中,送回了公主府,而业已苏醒的太平公主也在女官上官婉儿的陪同下一道返回府邸,同时,驸马爷薛绍的兄长河东县侯薛镇及在越王造反案中一众受到牵连的薛家子弟悉数从天牢中放出,其余各世家被牵连的子弟却没有这般好命,太后一道懿旨传下来,砍头的砍头,抄家的抄家,发配的发配,一时间,洛阳城内的各大世家纷纷自危,肃杀之意成日地萦绕在世家大族的头顶。 此时的公主府,从内到外都笼罩在一片萧索的白色中,太平公主一身孝服,守在灵堂内,薛绍的二子二女也跪在棺木的两旁,小孩子并不明白他们为何要穿上一身白色的衣服,也不明白他们的父亲为何现在躺在了那个黑色的匣子当中,他们只粤为父亲累了,睡着了,于是,四个小孩都默默地没有吭声,生怕吵到了父亲的安寝。 上官婉儿一身素服,陪在太平的身边,慢慢地将手中的纸钱丢入火盆,看着纸钱瞬间被火苗吞噬,转成一团灰烬“人死如灯灭,死去了的,一了百了”婉儿在心中感叹“只是可怜了这些活着的人,忍受着这无尽的思念与痛苦。” “婉儿,薛家的人全都已经放出来了么?”沉默了许久的太平公主开口,询问着薛家的消息。 “放出来了”婉儿回了一句“算算时辰,化们也应该回了各自的府邸,过不了多久,侯爷他们也应该过来了。”说完,婉儿长长地叹口气,薛绍太过聪明,知道太后的心思,宁愿用自己的死来换得族人的安宁,所以,他才会这般义无反顾的从自己的手中拿过毒药,甚至,他在拿到毒药的那一刻,婉儿觉得,他的心情居然是十分轻松的,也许,死对薛绍而言,真的是种解脱吧。 “我总算是明白了母后的心思”太平的喉咙动了一动,她压低着声音对婉儿说道“绍用他的命换了他们族人的周全。”一边说,太平的泪就止不住地掉落,这几日来,她每一天都是以泪洗面,原本圆润的脸蛋现在却如同瓜子一样尖,明亮的大眼睛此刻也是布满了血丝,太平这几日所流的泪水,怕是比以前的所有日子都要多。 “公主”婉儿无奈地停下手中扔纸钱的动作,从袖中取出随身所带的丝绢,擦去太平脸上的泪水“事已如此,你千万要保重身体,若是你垮了,公娄府才是真的完了。” 说罢,婉儿的目光看向跪在棺木两边的四个小孩,她的意思,太平明白,太平点点头,哽咽地说道“为母则强,只要有我在一天,就没人能够欺负得了我的孩儿。”太平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如果再有人敢对她的孩子起了什么歪心思,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她也要让那些人好看! “你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婉儿点点头,伸手捂住太平冰凉的双手“从今日起,薛家的人就要陆续来奔丧了,我不放心你,于是同太后请了懿旨,这几日我都陪在你身边。” “嗯。”太平重重地点头,看着婉儿的眼神满含感激“婉儿, 还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罢罢罢,公主,别说这些。”婉儿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嘴里说道“你刚回府,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趁着我在这里,便一并帮你处理了吧。” “除了绍的事情,还有什么?”太平有些茫然地望着婉儿,她着实不知道自己的府中除了要举办薛绍的葬礼之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操办。 婉儿眸色一暗,挨着太平的耳朵轻声嘀咕了几句。 太平听完,当即脸色一变,银牙紧咬“我怎么会忘掉这档子事,若不是那个狗吃了良心的腌臜货,绍又怎么会被收押天牢,又怎么会丢了性命?”太平的脸上怒意涌现,一想到因为府中的内鬼出卖,在武承嗣搜查的时候被翻出了栽赃的书信,太平的心里的火就烧得大旺“若不把那内鬼给揪出来千刀万剐,着实难消我心头之恨!”太平狠狠地说道。 “嗯”婉儿赞同地点头“内鬼一日不除,公主府便一日不安。” “婉儿”太平反握住婉儿的手“这件事就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这内鬼给揪出来,事不宜迟,你赶快动手吧,趁着你这几日不用回宫中,我多派人手给你,让你把公主府好好地清理一番,我还不信了,就查不出一丝蛛丝马迹。”说着,太平就要唤来管家,准备给婉儿加派人手。 “公主且慢!”婉儿叫住冲动的太平,说道“公主府中的人我一个都不想动用。” “什么?”太平出乎意料地看着婉儿,疑惑地问道“那你要怎么查?” “府中的人无论是谁,我现在也不敢相信,更何况,事情过去了几日,你又昏迷了这么久,就算是有什么证据也都被有心人给泯灭了干净,就算是我带着人把公主府给翻了个遍,也难以寻出什么证据来。”婉儿耐心地为太平解释道,如今,太平的公主府里怕是被清理得前所未有的干净吧。 “难道我们就不查了?”太平义愤难平。 “查!”婉儿的态度十分坚决“一定要查得彻彻底底!” “那”太平的问题还没问出口,就看到管家薛镇从外面本来的身影,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殿下,侯爷一家的马车到门口了。”薛镇禀报着。 “快请!”太平下了命令。 薛镇应声便去,太平当即整理衣衫,准备迎接兄嫂。 “公主,你好好地呆在府中,三日之后,婉儿定当将那内鬼给揪出来。”婉儿说完,欠欠身子,准备离去。 “婉儿,一切便交给你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速之客来登门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行人缄默地跟在管家薛徵的身后,快步地却整齐地进入公主府的内宅,薛家的人终于在驸马爷薛绍死去的三日后集体奔丧来了,士族大家的人哪里不明白政治斗争的残酷,驸马薛绍薛绍在天牢之中死得不明不白,而在此之后,原本被因越王造反案牵连入狱的薛家人却平安无事地放了出来,薛家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是薛绍的牺牲才换来族人的平安,因此,每一个前来奔丧的薛家人,统统满脸悲戚之色,连带着进入公主府邸内院的脚步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几曲回廊,再走过一个角门,内院之中原本华丽无比的亭台楼阁,此时统统被裹在一片白布当中,入眼,一片肃杀与苍凉,清减了的太平公主萃着仆人站在内院之中,等待着薛家人的到来。 “微臣(小人)参见公主!”众人见了一身孝服的太平公主站在那里,当即跪地,行大礼。这一拜,不为别的,只是薛绍的牺牲,太平公主也当得起。 “大伯,快快起来!”太平上前一步,亲手扶起了薛绍的兄长, 河东县侯薛镇。 薛镇与薛绍两兄弟感情颇深,他们的父母去得早,薛绍几乎是薛镇夫妇看着长大的,他与薛镇之间的情感与其说是兄弟之义,倒不如用“父子之情”来形容更为贴切。如今,薛镇在遭了无妄之灾被收监天牢,紧接着又经历丧弟之痛,仅仅几日的光景,薛镇黝黑的发髻如今居然喜出灰白之相,他,竟像是老了十几岁。 “公主,是我们薛家对不住您,对不住您啊!”薛镇是薛家现任的族长,想到自己无辜惨死的兄弟还有年轻新寡的太平公主,他心中一痛,说完这话,立刻双泪横流。 “大伯且莫说这样的话”太平应了一句,语气仍旧是忍不住地哽咽,但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反倒来安慰薛镇“如今的局势,大伯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应对,保全薛家,切莫让绍的牺牲”说到这里,太平终于还是没有仍住,泪水滚落出她的眼眶。 “公主”薛镇长叹口气“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太平公主的意思是:让薛镇好好地保全薛绍用命换来的薛家,千万别让薛绍白白牺牲掉。 太平公主与薛镇二人的悲戚之色感染了薛家前来奔丧的人,人群中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抽泣,让阖府悲哀的气氛更加浓重。 这时候,管家薛徵开口提醒道“公主,侯爷,孝服已经准备好,请各位随我一道去侧屋更衣吧。 嫡系半弟奔丧,理应换上孝服,薛徵已命人将薛家众人的孝服准备好,如今,只要换号了孝服,薛家的人便可到薛绍的灵堂内守灵上香了。 “走吧!”薛镇点点头,带着众人跟在了薛镇的身后。 太平公主拿出袖中的手绢,擦擦眼角的泪水,整理自己的仪容,转身正准备回灵堂去,可这时一“公主殿下!”吉祥叫住了太平的步伐。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脸慌张?”太平看着匆匆而来的吉祥,有些不悦地皱眉头。 “回殿下,武承嗣来了!”吉祥喘口气,赶紧回答。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奉旨奔丧态度异 - 婉唐 - 霏雪如是 若论起太平公主此生最恨的三个人,武承嗣绝对位列业其中。那日若不是他带来了太后的搜查公主府的懿旨,太平也万万不会落到今日家破人亡的地步。 太平公主虽如今遭了难,但她好歹也是太后最为宠爱的公主,若是武承嗣是个通透的人儿,这一段日子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乖乖地不出现在太平的面前,免得等太平公主恢复元气以后,心怀怨恨而对他打击报复。可这武承嗣偏偏就是个不识抬举的主儿,今日驸马薛径的葬礼,他便大摇大摆地上门了,这还不算,他还带了另一个武家宗亲一右卫中郎将武攸暨! “武承嗣,你来做什么?本宫这里不欢迎你!”太平公主带着一干随从气势汹汹地从内院而来,将正在门口的武承嗣堵住,开口质问道。 “殿下此言差矣”武承嗣并没有因为太平不客气的话语而色变,反而一脸微笑地看着太平,说道“殿下虽然贵为公主,但论起血脉来,微臣与公主可是名副其实的表亲呢,说句不客气的话,公主殿下还得叫微臣一句“表兄,呢,既然表妹夫殁了,微臣这个做“表哥,的,又怎么能不来奔丧呢?” 武承嗣这话厚颜无耻,气得太平杏眼圆瞪,怒气萦胸,若是此刻手中有刀,她定会毫不犹豫地将眼前这人大卸八块,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堂兄,请慎言!”不等太平怒斥武承嗣,站在武承嗣身边的一个身着青衣,气质清俊的男子开口了,那人,正是武士让的孙子武攸暨,正是武家宗亲里出类拔萃的子弟,此人温和明理、做人周正,深的太后的喜爱,今日,太后忽然下了命令,让武承嗣与武攸暨一道去公主府中奔丧,虽然武攸暨并不明白太后的想法,但却依旧跟着武承嗣一道来了。 谁知,武承嗣与太平公主一见面,两人之间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虽然武攸暨深知太平公主的素来跋扈,但如今她正在新寡,堂兄这般说道,却是在向太平公主的心中戳刀子了,所以,他在武承嗣说完之后,开口让武承嗣慎言。 太平原本想要开口怒斥武承嗣,但听到武攸暨的话以后,怒气稍微淡了一点,她看了武攸暨,扭过头,压抑着自己对武承嗣说道“今日,你又想做什么?”“公主何必那么草木皆兵呢,呵呵”武承嗣假笑,讽刺着太平“微臣与堂弟可是奉了太后的口谕,来奔驸马爷的丧呀!” “你”太平公主闻言脸色剧变,太后的口谕,就算是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阻止武承嗣进府,她站在原地衡量了一番,终于还是决定不再阻拦武承嗣,于是对吉祥命令道“去,让薛管家为二位“表兄,准备两声孝服,既然太后让二位前来奔丧,若是不换上孝服,那岂不是不成体统?” “:I…人遵命!”吉祥应下“二位大人,请跟着小人走!”他走到武承嗣与武攸暨两人跟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走到前面,为二人引路。 武承嗣的脸上暗了一暗,深深看了太平一眼,便迈开步子,跟在吉祥的身后:而武攸暨却停下脚步,朝着太平公主点点头,温和地安慰道“公主殿下,死者已逝,伤怀无益,请保重!” 虽然心中对武家宗亲无好感,但面对武攸暨的关心,太平还是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 第二百九十章 遣散仆人设陷进 - 婉唐 - 霏雪如是 葬礼进行的第三日,前来公主府吊唁的人比起前两日已经少了许多,太平公主依旧是一身孝服,一张脸因为这一阵的煎熬变得毫无血色,若不是上官婉儿一直伴在她的身边,提醒她注意身体,只怕撑不到葬礼结束,太平公主就要倒下。 今日,正午时分,料定再没有人登门吊唁以后,太平公主忽然一声令下,令侍卫将整个公主府给团团围住,又将府中所有的下人聚在了后院之中,人们弄不清公主心头所想,但又不敢违背公主的命令,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到后院之中聚集。 “今日,本宫让你们来,只是想宣布一件事情。”太平见众人已经到齐,清清嗓子,才对大家宣布道“如今驸马已去,本宫正是新寡,想来过不了多久,太后便会让本宫回到宫中居住,这公主府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下人。” 此话一出,众人也就明白了太平公主的意思:公主这是要遣散他们啊!唐朝没有临时工一说,所有的下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若是主人不在要他们,便可以将他们交到牙行去卖掉。而太平公主虽然脾气很大,但对下人想来宽厚,这公主府中下人的月例,往往要比其他勋贵人家多上一些,而现在公主却说要遣散下人,这该如何是好?下人们为了自己的未卜前途而纷纷慌了神,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后院中的下人便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起来…… 太平公主瞧着下人的反应,脸色颇不自然,她转过脸来,看着一直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小声地对她说道“婉儿这样做……好么?” “公主放心”上官婉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一切婉儿自有安排。” 看着上官婉儿这般从容自信,太平不安的心也变得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清清嗓子咳嗽两声,鼻本议论纷纷的下人听到她的咳嗽声后,立刻自觉地闭上了嘴,后院,一片安静。 “你们尽管放心,本宫不是那般刻薄寡恩的人,既然你们是公主府中的人,本宫便不会将你们卖到牙行去!”太平开口说道。 果然,下人们听到太平这般保证,脸上紧张的表情送了一松公主不会将他们卖到牙行,那意思就是他们再也不用过那种被人买卖、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众人心中欢喜,脸上也有了笑意,他们都将耳朵竖的尖尖的,不敢放过太平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公主府中的人愿意留在府中的,就在薛管家那里登记,本宫虽然不住在府中了,但养这几个下人还没有问题:若是不愿意留在府中,想要出去另谋一番出路的,到吉祥总管手下去拿回你们的卖身契,每人领取五十两白银,便各自散去吧。”太平说完上官婉儿就在方才交给她的话。 太平公主的话音刚落,聚在后院的下人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殿下真是仁厚呢,五十两白银都够一家子衣食无忧生活好久年哩!”一个家丁感叹道。 “可不是么?公主府里的月例在洛阳城里也算是优渥的,现在殿下又要将卖身契还给我们,这不是脱离怒籍的大好机会?”与他交好的另一个家丁如是说。 “是呀,是呀,公主殿下真是宅心仁厚,临了都不忘安顿我们这些下人,有这样的主人,还有什么奢望地,我要留在公主府中!”说这话的是管厨房的蔡撼撼,她已经年过四十儿子媳妇都在公主府中当差,她还有什么别的盼头,留在公主府中自然是她最好的选择。 太平与婉儿看着众人这般模样,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太平点点头,再次开口“好了,现在开始吧,决定好了去留你们就各自去找薛管家和吉祥总管本宫倦了,都散了吧!”说完,太平头也不回,拉着上官婉儿的手就朝内屋走去。 二人的身影刚一消失后院中的下人们便立刻如同一锅油里倒了一勺水,顿时炸了起来他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去留的问题。 ………,………,………,………,………,………,………,………,…,…,………………………,………,………,………,……………………… 上官婉儿扶着太平公主进到内屋之中,织锦已经准备好二人爱喝的莲子羹,而绣图则随即摆上了一些小食,都是她们爱吃的糕点。 “公主,累了一上午,歇会吧!”婉儿扶着太平坐下,这几日下来,太平清减了不少,原本珠圆玉润的一个大美人,如今单薄得简直像一阵风都能刮跑似地,婉儿看着太平,心里止不住地疼。 “嗯”太平在婉儿的搀扶下慢慢坐下,靠在背后的软垫之上,她疲倦地打了一个呵欠,之后,才有些心神不安的问道“婉儿,你说那个人会跳出来么?” 太平指的是那个内鬼! “么主不用担心”婉儿有自信“且稍事休息,他定会现形。” “那好吧”太平也只好叹口气,放宽心来,端起织锦递来的莲子羹,小小地呷了一口,随即,眉头一皱,便放下了。 “怎么了,可是这莲子羹不合胃。?”婉儿奇怪地问道,端起她的那一碗,尝了一小口,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什么,最近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太平无奈说道“我这才是明白了古人所说的“食不知味,是什么意思,原来,一个人伤心到了极致,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生猛海鲜,吃进了嘴里就像是嚼蜡一样。” 婉儿眸色一暗,放下手中的瓷碗,对织锦吩咐道“去给公主买些山楂回来。” “是。”织锦应声退下。 “绣图,去看看少爷小姐们怎么样了,现在下人们都聚在后院之中,乱糟糟的一团,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太平随即吩咐绣图。 “是。”绣图也不多问,乖巧地退下。 如今,屋中只剩下太平与上官婉儿两人。 “待处理好了前院的事,他也应该来了吧。”婉儿轻轻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功亏一篑难逃脱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官婉儿手中黑子落下,这盘棋,已成定局。黑色棋子连成一条大龙,太平公主的白子立刻溃不成军…… “哎”太平叹口气,随即又赌气地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篓之中“不下了,每一次同婉儿对弈,就没能支撑过一刻钟的,真真太没意思!”“公主此言差矣”婉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公主当知,太后可是此中高手,连高宗皇帝也不是太后的对手,公主迟早是要回宫的,若是公主的棋艺能与太后比肩,那么公主从中得到的好处定然巨大。”话说七分,太平公主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上官婉儿的意思。 如今太平新寡,虽然有太后宠爱着,但到底没有当初的中宗皇帝在位时那般金贵,再加上此时,太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几乎将掌权的李姓皇族铲了个七零八落,哪怕是皇帝李旦,也是空有其位的摆设,如今的局势下,太平公主要在朝中立足,唯一仰仗的便是太后的宠爱,所以,太平公主若是想要让太后对她的宠爱长久不衰,就必须学会投其所好。 “婉儿,你总是为我这般盘算着”太平公主听了上官婉儿的话,眼眶陡然一红,感伤地说道“如今我已有儿女,再不能如当初在椒兰殿般任性了,只有我的地位稳固了,我的孩子们才会过得好好地。”“公主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婉儿便放心了。 ”上官婉儿点点头,随即想到了前几日出现的武攸暨,心中一动,开口提醒道“公主你如今新寡,失了依靠,太后恐怕会为你再觅夫婿,你……千万要有个心理准备。” 太平公主这几日一阵沉浸在丧夫之痛中,并没有想到这许多如今婉儿提了出来,她陡然一惊,噌地一声从椅上站起,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婉儿“婉儿,你说什么?绍尸骨未寒,母后怎么会这般对我?”“公主”婉儿随即站起,轻拍太平的双肩安抚地说道“公主,我只是说有可能,你别紧张”上官婉儿见太平这般失策知晓不能操之过急,只能随口编了个理由“也许是我想多了,公主,你就别再担心了,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可是”太平公主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厢传来,慢慢地靠近自己所在的厢房。 她与上官婉儿相视一眼,默契地同时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脚步声停在了厢房的门口随即,薛管家的声音响起“殿下,上官大人,老奴有事求见!” “进来吧!”太平的眼中上过一丝精光,但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她平静地回答到。 “是。”薛管家应了,推开门,一步步地踱进来“公主殿下上官大人!”“薛管家,前院的事情可处理好了?”太平与上官婉儿对坐,她的手中举起一颗白子,做出正在与婉儿对弈的模样,她连头也没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回殿下,愿意留在府中的统共有一百二十三名奴仆,老奴都已经将他们安顿好了,殿下请放心。”薛徵清晰地报出愿意留在公主府中的奴仆人数他抬眼,瞄了一眼太平的脸色,见她没有任何变化,便接着开口道“老奴已经将这些奴仆的名字登记在册,请殿下过目!”说罢他朝自己的袖中伸手,掏出一本小册子,就要呈到太平公主的跟前。 “罢了,这些小事就由薛管家全权处理吧,本宫不耐烦看这个,你自己处理就好了,本宫信你!”太平依旧是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这样的答复倒让薛徵有些出乎意料,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但他又很快低下头,掩饰自己片刻的失态,嘴里应了一句“老奴多谢殿下的信任!” “罢了,既然已经回禀完了,薛管家你要下去休息吧,这几日,辛苦你了。”太平公主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只听了片刻,便要赶人。 但薛徵就是站在原地,不吭声,也不走动。 片刻,太平将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篓,抬起头,看着站在原地的薛徵,好像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了,太平蹙了蹙眉,疑惑地问道“怎么,还有事?” “嘭”薛徵忽然跪下,朝着太平公主连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说道“老奴斗胆,请公主殿下给个恩典!”“你这是作甚?”太平公主奇怪地问道“若是府中有什么难处,薛管家大可直说,薛管家在薛家这么多年,后来又随着驸马来了本宫的公主府,多年来。一直矜矜业业的管理府中事务,若是有什么困难,只消跟本宫说一声,本宫定能帮你解决,你又何须这般大礼?” 瞧着跪在地上磕头的薛徵,婉儿的眼神暗了一暗,她放下手中的棋子,一双眼,停在鼻徵的身上。 “公主殿下,老奴没有什么难处,只希望殿下能给老奴一个恩典!”薛徵不回答太平的问题,口口声声只想要一个恩典。 “你要什么恩典?”太平故作不知,附和着薛徵的话。 “请公主开恩,让老奴拿回卖身契,离开公主府!” “什么?”这下该太平吃惊了,她诧异地望着薛徵“薛管家你这是为何,难道公主府苛待了你不成?”“殿下,没有的事!”薛徵赶紧解释道“无论是在薛家还是在公主府,主人们都对老奴十分看重,哪里来苛待一说?老奴此次求去,着实是因为家中的八十老母,病入膏盲,药石无救,如今老母已是气息奄奄,而她老人家最大的愿望便是魂归蜀州,老奴不才,但为了老母愿望,宁愿辞去管家一职,带着全家,一道回蜀州去,老奴不能再为公主府尽忠,希望公主原谅!”薛徵说完,还抬起袖子擦擦眼角的泪水,看样子,真是悲痛无比。 “原是这样”太平公主听完,一阵唏嘘,良久,才开口道“薛管家,你起来吧“百善孝为先”你孝顺老母,本宫哪里还有什么理由阻你,罢了,去找吉祥拿你的卖身契吧,之后再去大库支取两百两银子,你为薛家操持家务这么多年,未曾卒差,临了,本宫也不能亏待你!” “多谈公主!多谢公主!”薛徵闻言,喜出望外,几乎可以用感激涕零来形容他的模样,他朝着太平公主不住地磕头“公主宅心仁厚,神明定会保估公主福寿安康!”“罢了,去吧!”太平无奈地挥挥手,似是对薛徵的离去有不舍之意。 “多谢公主!”薛徵再磕三个头,再起身来,准备离去。 他转过身后,脸上的感激涕零顿时变成了一副得意的微笑,自己马上就可以立刻公主府,去享受自己的荣华富贵了,想到这,他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走到门前,他打开门,正要迈出脚去。 “唰” “唰” “唰” 只听到一阵刀剑之声,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况,薛徵的脖子上便感到一阵凉意,定睛一看,公主府的侍卫的明晃晃的宝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公主殿下,这这”薛徵被眼前的情况吓懵,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薛管家”上官婉儿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她慢慢地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薛徵的面前,忽然,朝着他嫣然一笑,朱唇微启,只听得她缓缓说道“若我没有记错,薛管家的老母早在去年驾鹤西去了,婉儿倒是不明白,这个临终遗志想回蜀州的老母,到底是哪一位呀?”“你你”鼻徵看着眼前的笑容,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这是内人的寡母老奴待她,如同亲生母亲!” “哦?”婉儿挑挑眉,双眸中带了些许嘲讽“话说,薛夫人不是被城阳公主收养的孤儿么,又怎么会有八十老母,难不成这八十老母是从街上捡回去的?” 这三日,上官婉儿已经将薛徵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她与太平隐忍至今,就是为的要等薛徵自己跳进陷阱里来。 “这这”薛徵词穷,不知该如何回答。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嘲讽地看着薛徵“薛管家看来是老了,连自己的老母是谁都忘记了,既然薛管家说不清楚,那就请薛管家的家人来说吧!”说罢,上官婉儿击掌三声,立刻就有一队侍卫从侧门进来,并且带来了一队人,这一拨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徵的妻子、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有三个孙子! “你们你们”薛徵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当然”上官婉儿轻笑“当然是我请来的!” 闻言,薛徵全身抖如糠筛,他身子一软,几欲倒下,嘴里大喊道“公…公主殿下饶命!饶命!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同时,薛徵的众人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哭嚎道“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刀刀见血洗怨恨 - 婉唐 - 霏雪如是 “哼,饶命? 太平公主唇角溢出一丝嗜血的笑容,她漆黑色的双目定定地锁在薛徵颤抖如糠筛的身上,她冷冷地反问“那驸马的命谁来饶?” “公主殿下”薛徵大声哭号,嘴里还在不住地为自己辩解“殿下饶命,都是那武三思以小人家人性命相逼,小人震惧,才不得已将那些个书信偷偷放在了驸马爷的书房当中,小人原以为凭着太后娘娘对公主殿下的宠爱,驸马爷是万万不会有性命之虞的,小人没想到…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薛徵一边哭号,一边倒是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原来这背后的一切全是武三思搞的鬼! “武三思!武三思!”太平咬牙切齿地说着那个名字,睚眦俱裂,若不是武三思不在眼前,她恐怕早就拔出旁边侍卫的长剑,朝着他的脖子上来一刀。 “殿下饶命,小人在薛家这么多年,一直矜矜业业,忠心耿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昔日城阳公主及老驸马爷被发配房州的时候,还是小人一直操持着薛家,薛府才没有垮掉啊公主!” “对呀,公主殿下,饶命啊!” “公主,饶命啊!小人一家都在薛府内做工,未尝有半点怠工,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家吧!” 薛徵嘴里替自己求情的时候,他的儿子媳妇也帮着开口,一家老老少少全都跪在地上磕头,希望能够得到太平的原谅。 太平眼眶中的眸色便得更加深了,婉儿知道,这是她怒极的征兆。 “饶了你们?“哼!”太平公主冷哼“笑话!饶了你们,那驸马的仇去找谁算?”太平冷酷地看着不停朝她磕头的一家老小,抬起右手,轻轻一挥,身旁的侍卫便上前一步,一伸手,便将跪在地上的薛徵给提溜了起来。 “殿下,公主殿下“薛徵大惊失色,扯着嗓子大吼“公主……呜呜……” 剩下的饶命的话语被那提溜住薛徵的侍卫用一块破布给堵住了。薛徵不断挣扎,想要挣脱那侍卫的桎梏,奈何他这把老骨头,哪里是年轻力壮的侍卫的对手,侍卫就这么提溜着他,任他怎么也挣不开去。 紧接着,又有一个侍卫上前来,手里捧着一捧渔网,对,是渔网。 看见眼前出现的渔网,薛徵的瞳孔因为惊惧而放大了:渔网,公主这是要一他手脚并用,不要命地挣扎,看见他的动作,提溜着他的那个侍卫一个眼神,紧接着另外两个侍卫一并上前,将他死死扭住,这一次,他是真的一点都动弹不得了。 “三千六百刀,一刀都不能少,若是他中途熬不过去,死了,剩下的刀数就你来填!”太平瞧着那个拿渔网的侍卫,冷酷地命令道,很明显,那侍卫便是今日对薛徵施行鱼鳞剐的人! “殿下放心,卑职祖上三代都是行刑官,绝对不会让公主失望!三千六百刀,这狗贼一刀也少不了!”那侍卫对太平公主拍胸脯保证道。 “那好”太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事成之后,本宫重重有赏!” “那卑职先谢过殿下了!”那人一拱手,谢过了太平公主,便转过身去,开始扒起薛徵的衣服来。 “公主殿下,您这是滥用私刑,与大唐律法不合!”薛徵的大儿子薛成好歹有些见识,看到太平想对父亲实行鱼鳞剐,立马大声地叫起来。 太平公主却连眼神都吝于给他,对他所言也不理会。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那薛成见太平公主没反应,转而对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吼道“大人,难道您也要看到公主殿下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么?有违大唐律法,哪怕是贵为公主,也难逃责罚!上官大人,您快阻止公主啊!上官大人!” 哪知,对于薛成的话,上官婉儿的反应同太平公主一样,几乎是没有反应,不过,婉儿到底还是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被侍卫提住的薛成,淡淡地说了一句“可惜了,有些见识,倒是个人才。” “哼”太平公主的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天地间的人才何其多,婉儿若是想要,我便命人给你找成千上百个。” “那倒不必,用着不顺手,人才也是鸡肋。”婉儿淡淡地说了一句,上前一步,拉起太平的手,感觉到她手心的汗湿,婉儿对太平心中的恨惧交杂有了最直观的感受,她忽然话头一转,对太平公主轻轻说道“这次公主受了委屈,太后是记着的。” 此言一出,太平的双肩微震,忽然明白过来:驸马去世,太后的心里亏欠着她,就算是她动用了鱼鳞剐,太后定不会追究的。想到这里,太平心中的不安消散,一颗心,完全被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驱使着,她的心中有了决断“先将他们的手脚筋挑断,嘴巴堵住,然后放在一边,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薛徵这个狗贼是怎样被一刀一刀地凌迟而死的。” 绍,就算是毁了所有的人,我也要为你出一口气! 公主殿下的命令一出,那些个拿住薛徵家人的侍卫便立刻动作,手起刀落,薛徵的三个孙子还来不及尖叫出声,便疼得晕过去,而他的媳妇、儿子、儿媳众人嘴里堵着布条,手脚筋断,却只能痛苦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行刑!”那侍卫已经扒光了薛徵的衣物,将渔网密密地罩在了他的身上,薛绍身上的肥肉被山上密匝的渔网分成一小块一小块,那侍卫大喊一声,扬起手中的匕首,开始了第一刀。 “呜……” 一刀再一刀刀刀见血,但不深,却最最疼。 “呜呜……” “呜……” 薛徵痛苦的嚎叫着,哀求着,发出来的声音却只是含混不清的……………, “婉儿,我恶毒么?”太平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薛徵的惨状,嘴角的笑容却诡异得不得了,眼前的血腥,却让她的心底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她这是怎么了?疯了么? “公主”婉儿轻轻拍着太平的手,淡然地说道“只是一个小角色,公主用来解气的,日后我们要对付那个人,用的手段才会真正的恶毒。” 武三思你等着! 太平与婉儿相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三章 鸳鸯苦命是一对 - 婉唐 - 霏雪如是 武攸暨傻傻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敢相信他方才听到的事情。 “孙公公”他颤颤巍巍地开口,看着这眼前年岁不大的太监孙宾,不确定地开口“孙公公,这真是太后娘娘的旨意?” 孙宾心头一叹:平日里多精明的一个男子,今日怎地这般糊涂地问出此话来,他的手上可是拿着圣旨,难道圣责也有弄错的? 不过,孙宾的脸上到底没有露出任何一丝不屑来,他是宣旨的人,自然知道圣旨上写着什么,他点点头,对仍旧跪在地上呆滞地望着他的武攸暨说道“武大人您快快起来,圣旨在此,自然是太后娘娘的旨意。” “轰”武攸暨闻言,脑袋里猛然一身炸响,身子一瘫,跌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元娘……元娘……, ……,太后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武大人”孙宾的眼中露出一丝怜悯,1s道:这武攸暨倒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只是,太后的心思哎“武大人,地上凉,您还是快快起来吧,再说了,圣旨还在咱家的手上,大人若迟迟不接旨,咱家也不好交代。” 孙宾的话才总算把武攸暨的魂给拉回来,他抬起头,注意到孙宾手上还捧着圣旨,猛然惊觉:若不是孙公公一直在提点着自己,否则,就凭他刚才的迟疑,太后大可再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微臣接旨”跪起身来,武攸笤伸出手上,恭敬地从孙宾的手中接过那似乎有千斤重的圣旨“谢太后恩典!”说出这五个字,武攸暨心头的苦水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若自己现在身在有一个空无人烟的地方他一定会放纵自己大哭特哭,他想问太后一声: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他的元娘,他的元娘到底做错了什么,太后要这般对她? “武大人是想自己来,还是让咱家来?”武攸暨一脸的痛苦让孙宾心中震动但他身上肩着太后的圣旨,却不得不硬起心肠来做这一个恶人。 “公公”武攸暨太后,双眼已是通红,他恳切地看着孙宾,忽然朝着他磕下头去。 “武大人,万万使不得!”孙宾被武攸暨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武攸暨,嘴里说道“大人您这是要折煞咱家啊!” “孙公公,我求求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让我同元娘好好说说话。”元娘,正是武攸暨妻子的闺名。 “大人您先起来!”孙宾手中一使劲,将武攸暨往上拽“太后也没吩咐个时间,大人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咱家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多谢公公!”武攸暨谢过孙宾,硬压着自己心中的悲凉,躬身一礼,便大步地内院走去。 “哎”孙宾看着武攸暨远去的背影,长叹口气“苦命鸳鸯… ………,………,………,………,………,………,………,………,………,…………………,………,………,………,………, 此时,上官婉儿回到了宫中,梳洗过后,她端坐在铜镜前,彩云在身后为她梳着发髻。 “彩云,这几日宫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婉儿的双目微合,轻轻地问。 “都还好,这几日倒是国师来得很勤。”彩云回答到。 国师,自然是指白马寺的主持假和尚薛怀义是也。 婉儿心中冷笑,好不容易眼前没人了那薛怀义自然来得勤了。 “不过”彩云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就在昨日,国师还带了一个男子入宫,说是此人颇有才干,要引荐给太后呢。” “哦?”这话引起了婉儿的兴趣,她睁开眼,看了一眼铜镜里彩云不甚清晰的脸,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彩云有些犯难了,她的记性不太好,依稀只记得那男子的名字里好像有个“来”字,于是说道“好像叫什么“来”还是“来,什么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姐姐”终于彩云一脸丧气地抬头,看了一眼镜中婉儿的脸,颇为无奈。 “来”婉儿垂下眼睑,脑袋里迅速地闪过武则天时期名字中有“来,的人,忽然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不是叫做来俊臣?” “对!就是来俊臣!”彩云眼中一亮,立刻也想起来那人的名字,不过,她很快又好奇地问道“对了,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婉儿刚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孰料,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就从外面匆匆而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青鸿,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婉儿诧异地看着来人,青鸿被她派到了若雪的身边,表面上帮着服侍太后,其实是让若雪盯着她。 “婉儿姐姐,若雪姐姐差我来给你带个话,让你速速去太和殿。”青鸿说明了来意。 “嗯,我马上去。” 婉儿应了一声,从妆奁中拿出兰huā簪子,让彩云替她斜插在云鬓之上,之后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便随着青鸿一道往太和殿去。 见了若雪,若雪两句话交代了今日的事情,婉儿却愣在原地了,她没想到,太后的性子居然这么急。 “你说,太后让孙宾去武攸暨府中传旨,要赐死武攸暨的原配赵元娘?”婉儿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嗯”若雪重重点头,随即提醒道“你小声点,太后和国事正在内殿“议事,呢,千万别吵到他们。“婉儿点头,警觉地朝内殿看了一眼。 “你说,太后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若雪不明所以地望着婉儿,她一听到婉儿回宫的消息,便差青鸿去将她请了来,就是要让她为自己解惑的。 “若雪,你先别管,我要出宫一趟。”上官婉儿说完,就要起身。 “你才回宫,这又是要到哪里去?”若雪也站起身来,疑惑地望着婉儿。 “我要去找太平公主。 ”婉儿应了一声,便往大殿的门口跑去。 “这和太平公主有什么关系?”若雪不明白地嘟囔着。 就在婉儿的脚跨上大殿门槛的那一刻,一个声音响起来“站住!” 第二百九十四章 棋局之上悟人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昨天平板电脑和其余的一些东西被谧,报案之后在公安局一直录口供到凌晨,所以没有更新。到下半年了,小偷很猖獗,请亲们随时小 心,注意保护自己的财产安全。 金碧辉煌的大殿,无一处不华美,无一处不辉煌,天下之美尽收于此,这奢华的宫殿分明就是一副人间胜景的模样,可方才的那一声“站住”却让置身于这华美宫殿的上官婉儿如坠冰窟。 那声音,是太后的。 上官婉儿只愣了一息,便很快转过身来,朝着太后恭敬猝礼”“微臣叩见太后!” 太后一身明黄色华服,上面绣着凤凰展翅,按礼制而言,太后身着明黄色衣物,本是逾越了,但这普天之下,有谁敢说半字太后的不对? 而太后最近是愈发地喜爱明黄色了,不独衣物,就连平日用的寝饰, 也都统统变成了明黄色。这样还不消停,太后还命人为自己打造了一顶龙冠,上面精雕着九龙腾云,太后之心,满朝皆知。 此时,太后的头上戴着九龙腾云冠,在身披袈裟的薛怀义的相扶下,慢慢地从内殿走出,每走一步,她额前繁复的璎珞便跟着晃动,不知为何,这本应该万分妩媚的装饰,却被太后带出了一股庄严的味道。 “婉儿,你离宫三日了,今日刚回,怎地,现在又想出宫去?” 太后开口了,声音清越,犹如凤鸣。 “回太后”婉儿低眉顺眼地恭敬回答“微臣离宫几日,方才想起微臣所居偏殿中还有些琐事尚未处理,所以准备回偏殿一趟。” 太后的眉睫一动,嘴角露出一个浅笑,看着婉儿,说道“既是琐事,那便交由你身边的那两个宫娥来处理,婉儿是哀家的执笔女官,可没那些处理琐事的同工夫。婉儿你要记得,御人者要知人善任,事必躬亲者只能劳碌而死。”太后的语气平和,但话中的教训之意在场的人都听得分明。 “微臣谨遵太后教诲。”婉儿低头,乖巧地应着太后。 “婉儿呀,你不在的这几日,想找个人陪哀家对弈都不成,今日你回来了,不如就在此陪哀家手谈一局,如何?”太后说着,便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若雪摆上棋盘,其实压根没有问婉儿的意思,只要她想的,集后何曾看过他人的眼色? 上官婉儿内心叹息:这便是权,有了权,天下以你为尊,有了权,一切尽在掌握,自己在高高在上的太后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对,蝼蚁! 二人对坐,执子对弈,薛怀义同若雪各在一旁,观棋不语。 蓥金兽首香炉中冒出缕缕白烟,这是太后喜爱的夜天竺,有些浓郁,味道颇似龙涎香。 层层白烟之中,两只素手分别执黑执白,棋子落下,在沉香木的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黑白交杂着,不动声色间,杀伐骤起,手起棋落间,异象横生。 若雪从小便呆在贺兰敏之的身边,自然深谙其道,她站在婉儿的身边,看着婉儿手中的黑子落下,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太后是步步紧逼,而婉儿却在寸土不让。 而一旁的薛怀义虽不如若雪这般明白太后与上官婉儿二人的棋道,但他却被二人之间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重压压得有些喘不过起来,他的眼神一会儿放在太后的身上,一会儿投向对面的上官婉儿,这两个女人,让他深深觉得自己太渺小,太渺小了…… 黑子落下,大龙已成,白子溃败,如山河崩塌,一息之间,溃不成军。 “太后,承让!”上官婉儿慢慢地将棋盘上被她包围的白子一一收入手中,轻轻地说了一句。 太后僵了半晌,呆呆地看着棋盘,却说不出话来,直到一旁的薛怀义轻轻咳嗽,太后这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婉儿,嘴里称赞道”“婉儿的棋艺又精进了,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婉儿就把哀家杀掉丢盔弃甲,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太后说罢,忽然手一抬起,将若雪给招到了跟前“若雪去给婉儿拿些蜀锦来,要色彩明丽的,算是今日哀家赏的。” 就在上月,蜀地进贡了一些蜀锦来,只有十匹,太后稀罕得紧,今日太后却开口要赏了她,这让上官婉儿眉心一跳,看来,太后又要有行动了。 “微臣谢过太后!”婉儿起身,朝着太后躬身行礼。 “呵呵”太后轻笑两声“每次哀家只有同婉儿下棋,才能够尽兴,赏两匹蜀锦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啊,今日你可不准早早地回偏殿去,哀家今日棋兴很高,你可要一直陪着哀家尽兴为止。” 此话一出,婉儿算是弄明白了太后的意图,原来,太后是不愿婉儿出宫,武攸暨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让太平公主知道。 “既然太后兴致这么高,婉儿自当奉陪。”摆出一个笑容,婉儿重新坐下,素手分出棋子,将黑白子重新归在棋篓之中“太后,请!” 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点点头,执子先行。 上官婉儿明知太后不可能放自己出宫,倒也沉下心来,慢慢行棋,一改方才那一局的狠辣,步步为营,太后见婉儿的棋路转变,心中了然,垂下眼睑,手中棋子落下。 二人沉浸于棋局中,丝毫不觉薛怀义的看着二人对弈所露出的那种灼热的眼神。 太后与上官婉儿且战且退,二人你进我退,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再看沉香木刻的棋盘上,已是满目黑白,相互咬合,你来我往,不甘示弱。 已是晚膳时分,二人却已经忘记了时间,薛怀义守在一旁,却难得没有出现平日里那种的漂浮不定,显然,他的内心已经沉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二人在棋盘之上厮杀一… 故人常云“棋道乃兵道也”今日,薛怀义似乎在观棋之时,有了一些感悟,关于人生,关于抱负…… 又是半个时辰,终于一太后手中棋子落下,盘中黑白局势已定。 这一局“和局。”婉儿放下手中棋子,慢慢地开口。 “婉儿,相比你步步为营,稳才稳打的棋路,哀家更欣赏你杀伐果断的狠辣。”末了,太后看着上官婉儿,开口说道。 “微臣且以太后为尊!”婉儿低头,沉静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贵人到访共商议 - 婉唐 - 霏雪如是 次日,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入右卫中郎将武攸暨府邸的后门。马车通身没有任何标记,赶车的车夫也只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看不出是从洛阳城中哪一个高门中出来的。钱管家并不知道来者何人,只是因为自家大人的吩咐,才亲自到邻街的一条巷道中,将等在那里的这辆马车引到了府中的后门来。 马车停住。 钱管家恭敬地对车中人说道“大人请稍等,我家大人随后便来。” 马车的帘子并未拉开,钱管家也不知道车中的人是男是女,不过他倒是聪明,想来自家大人都小心翼翼接待的人非富即贵,所以,他的态度十分恭敬,生怕自己在礼仪上有个闪失,就把车中的贵人给得罪了。 “嗯,去吧,有劳了。” 车里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十分地阴柔,这种音质,怕只有宫里的某些人才会有,钱管家福至心灵,立刻猜到了车中人的身份,定是宫中的贵人来了!于是,他便愈发地恭敬,若是马车中的人此刻掀开帘子来,必然能看到钱管家谄媚的笑脸,可钱管家满脸堆着的笑并没有人欣赏,他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做了个揖,便匆匆地找自己大人去了,车里的人,可是等不得啊! 不多时,钱管家又折了回来,这一次,他跟在主人武攸暨的身后。 “卑职参见公”武攸暨的话未曾说完,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武大人,咱家累了。” 武攸暨陡然明白,立刻对钱管家使了个眼色,钱管家了然,迅速地退下。 待后院中不再有其化人后,马车的帘子终于掀开了。 一只白胖的手掀开帘子,露出一张无须阴柔的脸,出现在武攸暨眼前的,是一身绛紫色衣裳的太平公主的贴身太监吉祥。 “公公!”武攸暨拱手见礼,算是招呼过了。 吉祥点点头,迅速地从马车中跳下来,接着,又朝着马车里伸出了手,很快,便有一只细嫩的手放在吉祥的手掌上,是太平公主。 “卑职”武攸暨的的行礼再一次被太平公主打断“行了” 太平公主开口道“人多眼杂,换个地方说吧。” “是。”武攸暨恭敬地走在前面领路,而太平公主则是穿着一身青色的斗篷,从上到下将自己包了个彻底。 除了那赶车的马夫,武攸暨带着吉祥与太平公主来到了东厢的一间客房,吉祥守在外面,让武攸暨同太平公主一道进去。 “公主放心,这边鲜有人来。”武攸暨同太平说道。 “嗯。”太平点点头,终于摘下了自己披风上的帽子,露出一头青丝以以及她略显苍白的脸。 “公主请坐”武攸暨随即请太平坐下,而自己则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茶壶,为放在桌上的两个茶杯斟茶“公主,请喝茶。” “武攸暨,本宫不耐烦喝茶,今日来找你,是有事相商。”太平刚一坐下,便说明自己的来意。 “公主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卑职,谈不上商量。”武攸暨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这般温和有礼的人,在众多飞扬跋扈的武家子弟当中,倒显得有些出类拔萃了。 太平抬头,看着武攸暨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忽然大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公主,您这是何意?”武攸暨被太平忽然大笑搞得莫名其妙,也不知是自己的什么地方给了公主嘲笑的理由,只是无辜地望着太平。 孰知,太平公主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水却滑落。 “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武攸暨的疑惑更深了,太平公主又是笑又是哭,难不成是因为驸马去了,她得了失心疯? “哈哈哈哈”太平看着武攸暨,又是一阵大笑。 武攸暨更加莫名其妙了,他的地位让他不敢开口质问太平公主,他只能安静地等在一旁,看公主想要做什么。 过了不久,也许是集平笑得累了,她停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丝绢擦去自己眼角不知是笑出来还是哭出来的泪水,末了,她饮下一杯茶,润润自己嗓子,之后,她的目光终于落在武攸暨的身上“武攸暨,为何你一点都不悲伤?”太平开口问道。 “卑职”武攸暨顿时语塞,不知太平的问题应该从何而答。 “难道男人都是薄情的,就算是太后一道密旨赐死了你的原配赵元娘,你却依旧能在本宫的面前保持一副云淡风轻、不悲不喜的模样?” 太平忽然站起身来,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质问着武攸暨“难道你与赵元娘十年的相爱相守都是假的么,她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连丧事也为她办,她是你的妻子啊,是你孩子的母亲,无辜惨死,你怎么能这般对她?” 太平的质问,让武攸暨心中的防线陡然坍塌,他不痛苦么?他不难过么? 是谁昨晚抱着赵元娘的尸首放声哀号? 又是谁在赵家的人前来领回赵元娘的尸首的时候,跪在赵家人的面前,哭着不让元娘离开? 还有谁看着空空荡荡的卧房,看着元娘平日里用的梳妆镜,借酒消愁? 这些,不都是武攸暨么? 那个舍不得赵元娘的武攸暨! 终于,武攸暨的眼眶一红,却硬生生地止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看着太平,他的喉头微动“公主殿下此话何意?” “本宫何意?”太平冷笑“难道绝顶聪明的武大人不明白?” “卑职愚钝!”武攸暨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太后忽然下旨赐死无辜的赵元娘,还不准赵元娘以嫡妻的身份下葬进武氏的墓地,而是另外一道密旨,让赵家的人将赵元娘的尸首领了回去,太后之意,着实太过明显!武攸暨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想而已。 “不,你一点都不愚钝!”太平反驳武攸暨的话,她看着武攸暨,一字一句道“你我合作如何?” “合作?” “你我二人,哪里能拧得过太后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们一便遂了太后的愿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历史百变无定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太后今日的心情十分不错,用过早膳,便将奏折交给上官碗儿, 而自己则同一早进宫来的白马寺住持薛怀义一道,在倚翠宫中“探讨” 佛经。 太后此举,并非是要放权,相反,她只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将上官婉儿进一步地监禁起来,她要让上官婉儿忙起来,忙着没工夫去管别的事情,芜其是太平公主的。 这不,日头东升,今日的天气难得艳阳万里,太后正懒散地躺在软椅上,任由薛怀义为她揉捏着身上的穴位,薛怀义的推拿很有一手,力道适中,具定穴奇准,让太后舒服地嘴里是不是溢出呻吟。 “小宝,你这一手倒是越来越纯熟了,哀家可是离不开你了。”太后闭着眼睛,舒服地赞美道,没人的时候,太后依旧习惯称薛怀义为小宝,这样,她认为显得亲近。 “太后离不开小宝才好呢,这样小宝就可以每天都跟在太后的身边,为太后分忧嘛。”薛怀文见好就收,立刻顺着太后的话往上爬“太后若是一日见不到我,那可得想!、, “呵呵”一番话,逗得太后喜笑颜开,看着薛怀义,太后开口道“你这张嘴,真是成日地比抹了蜜还甜,若是没有你,哀家每日的生活可少了不少乐趣啊!、“小宝的嘴甜不甜,太后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薛怀义涎着笑脸,把头伸到太后的面前去,薄薄的嘴唇如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等着太后的采撷。 太后含笑地瞄了他一眼,朝着薛怀义的唇印了上去。 一番温存,真是满室淫(防屏蔽)靡~ 二人甜甜蜜蜜,你依我依,不觉时间飞逝,一个时辰过去,上官婉儿处理好了今日的奏折,原本想来倚翠宫回报太后,却被若雪挡在了门口。 “太后正和薛住持“讨论,佛经呢,你进去作甚?”若雪拉着婉儿,低声地在一旁咬耳朵。 婉儿眉头微动,有些愎心“太后信仰佛教,很快,大唐的国教便要更迭了。”大唐的国教原来是道教,可后来皇太后为了给自己称帝找到理论依据,硬是让薛怀义组织了大量僧人,从卷帙浩繁的佛经中找了一本名曰《大云》的经书来,为她称帝寻找一个宗教的支持。从此以后,太后更加笃信佛教,而薛怀义手中的权柄也日渐增加,几乎达到了乱朝的地步。 “国教更迭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何必操心?”若雪对婉儿面上的忧色却不以为然,反正她的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早日出宫上,她想见她的少爷,她想继续伺候少爷。 “若雪,你不明白的。”婉儿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她的担心,若雪又何曾明白?国教更迭,原来作为国教的道教必然会被佛教大力打压,而终南山上的玉虚观作为长安及洛阳地区名气最大的道观,在国教的更迭当中,必然首当其冲,而在玉虚观清修的那个人,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你呀,该操心的事情不管,却整天担忧别的”若雪此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拉着婉儿的手,轻轻拽着,小声地说道“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口让太后放你出宫?”上官婉儿出宫的那一日,便是她若雪离开皇宫的那一天,对着,若雪自然十分关心。 “若雪.. ”婉儿看着若雪期待的眼神,却只得无奈地叹口气“你认为太后会放我离开么?”“这”若雪有些难过,刚想开口劝说婉儿,却看到在内殿听令的孙宾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拦住他,婉儿问道“孙公公这么急匆匆地,可是太后有了什么吩咐?”自赵邦国随武三思一道去房州探访庐陵王一家以后,孙宾便日日同上官婉儿、若雪一道近身伺候太后,有的时候,孙宾甚至比上官婉儿与若雪二人离太后的距离更近,宣旨传话这一类的事情,统统交由他来负责。如今,他此番动作,大概是太后又有什么旨意要去宣布吧。 “哎”孙宾小声地叹口气,有些不屑地说道“也不知道薛住持同太后灌了什么迷汤,太后忽然让我传话,去洛阳城中的仙客来客栈请一个叫做来俊臣的人进宫!” “来俊臣?”婉儿一惊,那个酷吏要出现了? “可不是么?”孙宾瘪瘪嘴,小声地说道“那人还不是薛住持给推荐的。” “孙公公快些去吧,扰了太后的兴致,那便不好了。”婉儿提醒孙宾。 “那我就先去了,回见!”孙宾朝着上官婉儿和若雪点点头,便甩着自己的浮尘匆匆离去。 “婉儿,你听说过来俊臣?”若雪一直观察着婉儿的神色,发现婉儿在听到来俊臣的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思索,所以等孙宾一走,她便小声地在婉儿的耳边询问。 “没有。”婉儿摇摇头。 “那你……”“若雪,别再问了。”婉儿打断若雪的发问,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听我的话,日后对待来俊臣这个人,定要小心翼翼,别让他寻了你的不是。” “婉儿……”“罢了,我先回偏殿了。”婉儿不愿再说,便匆匆拜别了若雪,独自一人回到偏殿之中。 ………,………,………,………,………,………,………,………,………,…,…,…………………………………,…, 婉儿一脸颓色,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偏殿。 今日是青鸿当值,彩云在书房整理书籍。青鸿见婉儿中途回来, 心中有些奇怪,但仍旧端好茶水,送到婉儿的身边“婉儿姐姐请喝茶。”“嗯。 ”婉儿点头,接过青鸿递来的茶水,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赞道“是今年进攻的大红袍。”“姐姐说的是”青鸿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大红袍难于保存,太后赐给姐姐一罐,姐姐一直随意放着,我见这么存放着实可惜,便自作主张地拿出来,姐姐不要怪我才好!” “呀,倒是我疏忽了。”婉儿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看着青鸿,之后眼神一转,似乎陷入了一段往事之中,半晌,才放下茶盏,有些怅然地说道“当年章怀太子出游武夷山,无意之中得到了大红袍,自此以后,大红袍便成了朝廷的贡品,每年上贡。当年章怀太子为了保存大红袍,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就在长安原来的东宫之内,都还留着专门为保存大红袍而建的地窖呢。”婉儿说完,眼神有些恍惚,整个人陷入一种难明的怅然之中。近日,她不知怎么了,一旦想着太平公主,自己的思绪便不受控制地陷入曾经的岁月当中,那时候,李弘还在,太平和她尚且年幼,还是六皇子的李贤带着李显李旦成日与她们混在一起,那段日子,是婉儿在掖庭宫时最美好的回忆,可如今一物是人非,往事,是一种难言的伤。 “是青鸿糊涂,惹姐姐伤心了!”青鸿发现了婉儿情绪的波动,赶紧跪下赔罪“姐姐责罚青鸿吧!”青鸿虽然表面上这般说道,但脑子却转的飞快,从刚才上官婉儿的反应,她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便是一她至今对已逝的章怀太子依旧念念不忘!这条消息,已经值得主人赏赐一番了。 “你哪里有错?”婉儿勉强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青鸿,柔声安慰道“这大红袍你是有心了,不过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些往事,徒然伤怀罢了,与人无尤。你且起来,我的面前,不惯看人成日跪着。” “青鸿谢过姐姐!”青鸿太后,脸上带着感激涕零的表情谢过了上官婉儿,再慢慢地起身来,对婉儿说道“婉儿姐姐,青鸿还准备了一些小食,姐姐批了奏折,想必应该饿了,让青鸿给姐姐端来一些吧。”“嗯,有劳青鸿了。”婉儿点点头。 青鸿便施施然地退下。 终于剩下她一人在屋中了,上官婉儿长长地喘口气,她的脑袋里已经乱了。 她不是不知道来俊臣的来头,只不过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来俊臣出现的时间居然大大地提前了,历史上的记载,来俊臣和周兴乃大周的两大酷吏,都是在武则天称帝之后被提拔起来的,用以巩固大周统治的。 现在还不到称帝的时刻,来俊臣怎么就凭空地冒了出来,还和太后的面首薛怀义扯上了关系,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越想越不明白,难不成是历史记载错了?来俊臣早在太后称帝之前就进入了太后的视野,成为了太后的鹰犬?还是本来在历史上武则天便早早地知晓了来俊臣,然后将他作为自己的储备力量,等到称帝之后,才将来俊臣给放出来,大肆屠戮一番? “真是的!”婉儿叹口气“写在书上的历史,看来从来都是不可信的!”一口饮下凉了的茶水,上官婉儿也顾不得去品尝大红袍的扑鼻异香了,起身,迈步朝书房走去,她,需要静一静。 而另一头,在偏殿的侧门,青鸿鬼鬼祟祟正和一个小太监咬着耳朵,那太监听完之后,点点头,便匆匆离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红口白牙造瞎话 - 婉唐 - 霏雪如是 倚翠宫中,太后一身华服,就在不久前她还一脸的迷醉之色可如今,她却正襟危坐在鸾椅正中,一派威严的气象。鸾椅的两旁,一边是护国法师白马寺住持薛怀义,一边是太后的随身女侍若雪。 “卑职来俊臣叩见太后,太后母仪天下,威震四方!”一个年过三旬,身材颀长身着青色小吏官服的男子跪在大殿的正中,五体投地,毕恭毕敬。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太后开口,声音从来俊臣的头顶传来,在空荡的殿中漂浮着,似乎引起了共鸣,停在来俊臣的耳中,只觉得脑中一震,立刻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应了一声“臣遵旨!”整理了自己的一番心绪,来俊比抬起头来,让太后看个仔细一只见他剑眉星目,留有微须,却是一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模样,这很符合唐人的审美观,在阅人无数的太后眼中,来俊臣也算是一午长相周正的男子。 “嗯”太后点点头,对来俊臣的反应还算满意,她嘴角微扬,开口问道“来俊臣,你身为小吏,不在其位谋其政,等待上级的提升,却到白马寺中找上了薛住持,让他将你引到哀家的面前来,你此举,是否有越级之嫌呢?”太后说罢,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和颜悦色,此刻的她睁着双眼,双唇紧闭,脸上没有明显的怒意,但却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若是普通人见了,定会顶不住太后所释放出来的威压,吓得冷汗连连,跪地不起太后此举,正是要看来俊臣的胆量。 来俊臣在太后的注日下,虽然心中颇有些慌乱,但还是顶住压力,大声地回答“太后,卑职此次央求薛大师做介,得以见到天颜,是因为卑职心中有恨,此恨非太后不能解也!”“哦?”太后挑挑眉,她设想了许多种来俊臣的回答,无非就想在她的面前来讨个一官半职罢了,说自己心中有恨的,来俊臣倒是第一个!不得不说,她对来俊臣还是稍稍有了那么一丝兴趣了。“你倒是给哀家说说看,你心头到底是有多少恨,非哀家不能解啊?”来俊臣见自己已经成功吸引到了太后的注意,心头悬着的大石头这才放下,他深吸一口气对太后说道“太后可曾记得鱼保家其人?” 此言一出,太后脸色微变,看来俊臣的眼色便带着一些不善了“那不是侍御史鱼承晔的儿子么,哀家记得,前一阵因为徐敬业造反的事情,他们鱼家被牵连全家腰斩,那个叫做鱼保家的人仿佛也在其中。”“太后圣明!”来俊臣赞扬了一句,随即说道“卑职心中的恨正和这鱼保家有关!” “这倒奇怪了”太后的眉梢微动“多少人对待罪犯是避之唯恐不及,你为何却恰恰相反,自己硬生生地送上门同鱼家扯上关系,你就不怕本宫一道懿旨,让你们来家同鱼家一个下场?” “太后乃大圣大娑之人,绝不会不问青红皂白,胡乱判案,卑职今日前来就是希望太后能够秉承公道,正本清源,将鱼保家从卑职这里夺取的东西还给卑职!”说完,来俊臣双膝跪下,一派恳求的模样。 “鱼保家抢了你什么东西,难不成在抄家的时候,被收到了国库里?”“回殿下,那东西不在国库之中,而现在就摆放在宫门之外!”来俊臣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 “你说的是”太后何其聪明,立刻想到了宫门旁边摆放着的与鱼保家有关系的东西“你说的是铜匦?”“正是!” “笑话!”太后摇头,明显地不信“铜匦乃是鱼保家发明,并由工部尚书亲自督造怎么会是你的东西?你若要在此胡言乱语,小心哀家不顾及薛大师的情面,将你就地杖毙!”“太后明鉴!那铜匦确实是臣最先想出来的,只是有一次卑职与交好的鱼保家喝酒,卑职酒后失言,告诉了鱼保家卑职有为太后进献铜匦之意,并趁着酒兴,给他看了卑职的设计图,后来,卑职醉酒不醒,客栈中睡去,第二天醒来,才发现鱼保家早已不见踪影,而卑职的铜匦设计图也不翼而飞。卑职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在当天的下午就听说侍御史鱼承晔的儿子鱼保家进献了太后一件宝物,太后于是赏赐了许多物什下来。卑职才陡然清醒,原来,那铜匦的设计图定是被鱼保家给偷走了,他在听闻卑职有将此物进献给太后的心思后,便生了心思,故意将卑职灌醉,盗走设计图,在太后的面前邀功!” “这倒是有一番曲折,不过” 1巫叭口kE 太后话头一转“……你要哀家怎么相信你?…, “回太后,这铜匦的构造天下没有人比卑职更加清楚,想必就连鱼保家当初进献之时,也没有将铜匦为何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且何以命名给太后说清楚,若是太后愿意,卑职愿为太后解惑!”来俊臣抬起头,一脸正色地看着太后,眼中写着认真。那模样,倒真像是铜匦真正的发明者! “那好,哀家就听称说说!” 来俊臣清清嗓子,说道“铜匦之所以分为四格,不但预示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且还暗含天地人神四相,铜匦呈方形密封,由铜锻造而成,蕴含着天圆地方的理念,与东南西北四面正好合成天地六合:而在这个方向又分设投书口,一旦信函投入后,就无法再收回:东面的箱子上写着“延恩”二字,这是赞扬皇太后您的治国方略以及百姓对您的政绩谢恩而设:西面写着“伸冤”这是专门留给遭受冤屈者诉说苦衷、要求执法公正的百姓而设:南面写着“招谏”这是对朝政的得失做讥谏而设:北面写着“通玄”为各种自然灾害以及军事机密而设。 所以,这铜匦的四面关乎天下,关乎政治!这才是这四面命名的真正含义!”来俊臣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多年的怨气终于一朝吐尽了似的。 太后闻之,面色有些动容,那来俊臣所言,确实比当年鱼保家进献铜匦时要具体的多,难道,他真是铜匦的发明者? 这样的意识一旦出现,太后看来俊臣的眼色也就不一样了,她轻启朱唇“这么说来,你才是铜匦的发明者,本宫应该好好赏你才对?” “卑职绝没有邀功的意思,太后请明鉴!卑职只希望太后能够正本清源,给卑职一个公道!”来俊臣以退为进,将太后的给的慰藉给推了出去,因为他明白,他越是这样,太后对他的兴趣才会越大。 “这倒简单”太后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哀家知晓铜匦是你发明的了,日后若是用得着你的地方,哀家定不会忘记你的。”说罢,太后用手挡在面上,打了一个呵欠,一副疲惫的样子,说道“哀家倦了,先退下吧!”“卑职遵命!”来俊臣也不多说,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太后……”薛怀义见宫人都退下了,便要开口。 “你也先回去吧,哀家倦了,需要休息!”太后却一改常态,直接挥挥手,扔下这句话后,便在若雪的搀扶下回了内殿,留下薛怀义一人在大殿中。 “怎么说变就变呢?”薛怀义烦躁地挠挠头,便丧气地跺跺脚,慢慢地朝宫门走去。 宫门一角,就在薛怀义准备爬上自己马车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叫住了他,居然是方才才进了宫的来俊臣! “国师这是要出城么,可否捎卑职一程?”来俊臣开口询问。 鼻怀义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点点头,于是,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内,来俊臣还未开口,倒是薛怀义忍不住先问起话来“我说来老弟啊,你要到太后面前告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不跟我说清楚啊,我还以为你是要到太后面前讨官做的,真是,方才那一席话真是卟死我了。” 二人表面上一个是国师,一个是小吏,但实际上二人都是鸡鸣狗盗之徒,混迹在洛阳城的赌坊huā街,所以,在私下,两人倒是熟悉的很。 “大师不用担心,太后的胸怀宽广的很,绝不会为了这件小事而和大师置气的!”来俊臣笑笑,一点也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对了,你说的那个什么铜匦该不会真是你发明的吧,说的真是头头是道,我完全听不出一丝破绽来!” “当然不是”来俊臣干脆地摇头“那是鱼保家自己发明的,我不过是在同他喝酒的时候听他吹嘘了几句,便留心记下了,然后回到家中,查阅了几本典籍,照搬着典籍上的几句话,给那铜匦安上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含义,不过是一个用来告密的铜箱子罢了!”“什么?”薛怀义咂舌“你连太后都敢骗,这可是欺君之罪!” “那又如何?”来俊臣无所谓地耸耸肩“鱼家的人都死光了,死无对证,只要太后信我,那铜匦就是我发明的,谁也改变不了!”来俊臣说完,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伸手拍拍薛怀义的肩膀,安慰道“大师,这糊弄人的事,糊弄谁不是糊弄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脉脉温情盈车中 - 婉唐 - 霏雪如是 驸马薛绍的丧期一过,果不其然,太后便立刻下旨将太平公主召回宫中去,不过太后倒是怜惜公主的二子二女,照理说,薛家的子孙理应送回薛家族中抚养,不过太后却在懿旨中说明,让薛绍的二子二女都跟着太平公主一道回宫,由宫中代为照顾。 今日一早,太平的公主的日用物什都已经被装箱,物品之多,足足装满了三十个箱子,停在公主府邸的马车也是一排排的,坊中的居民以为公主府又出了什么大事,便纷纷从各自家中走出,围在街道的两边看事态的发展,当他们看到太平公主准备回宫居住的时候,不由咂舌:看来这个太平公主虽然新寡,但太后对公主一直是盛宠啊,不但将公主接回宫去,连带着她的二子二女也要回宫了! 这在大唐的历史上从来都未有过,太平公主无论是婚姻的开始还是终结,都做到了大唐的第一人! “公主殿下,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吉祥走上前,对站在公主府大门正中的太平公主回禀道。 “嗯”太平公主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大门正上方悬着的牌匾,上面的用金粉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公主府”这还是父皇早年留下的,如今,物是人非,过去的一切转眼如泡影消失,公主府还在,只是,她这个公主,却回不到原来“走吧,我们回宫!”长叹口气,太平转过身,背离了公主府的大门。 今日以后,这公主府便不再是她的家了,这府邸日后便是太平名下的一处产业,一处产业而已呵…… “母亲”稚嫩的童音响起是大女儿环儿耐不住等待,一双肉肉的小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露出一张圆圆的笑脸,唤着太平。 “环儿。”太平应了一声,朝着环儿温柔地笑着“母亲马上就来。” 说罢,便在吉祥的搀扶下上了环儿娇儿的马车,放下帘子,只听到吉祥高叫一声“起!” 车轮开始转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喜宫去。 “母亲”环儿乖巧地呆在太平的怀中,奶声奶气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呀?” “环儿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太平轻轻抚着大女儿的发髻,说道“环儿若是喜欢这里,日后母亲将这里赠予环儿。” “真的吗?”环儿一听,眨巴眨巴眼睛惊喜极了“真是太好了,那环儿与哥哥埋在地里头的酒就不会被别人给挖走了!” 原来,环儿还在想着自己与哥哥两人埋下的酒。 “酒,什么酒?”太平问道。 “当然是女儿红啊!”环儿骄傲地挺着胸脯,有些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和哥哥两人从父亲的酒窖中寻出来的,埋在地上,等娇儿成亲的时候,再给挖出来当做赠予娇儿的贺礼!”环儿说着,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芒,这是她这个做大姐的,第一次为小妹准备礼物,还是新婚的礼物。 “女儿红?”太平一听,随即一愣,但片刻之后,她莞尔一笑,伸出手,轻轻挠挠环儿笔直的鼻粱说道“鬼灵精,你从哪里想到要给娇儿准备女儿红的?” “还不是二哥么”环儿想到二哥,便笑得眯眯眼,对自己的母亲说道“有一日,二哥正在读书,我去找二哥玩耍就看到二哥手中的那一本《长安风俗志》上写着,长安周围的乡村里,但凡有人家生了女儿,便要在地上埋下一壶酒等到女儿出嫁的时候,便从地下将这壶酒给挖出来因为新婚的时候新娘乃是一身红色的喜服,所以这酒被命名为“女儿红,!”环儿嘴里说的二哥便是太平公主与薛绍的次子薛崇简,在家中,薛崇简无论是样貌亦或是举止都像极了薛绍年轻的时候,所以太平公主十分偏爱次子,而环儿更是喜欢和这位温柔的二哥粘在一起。 听到环儿说到薛崇简,太平的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消息,伸出修长的手指,点点环儿的鼻尖,轻声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环儿不为自己埋上一壶,而只想到为娇儿准备呢?” “二哥对环儿说,母亲肯定早就为环儿准备好了,不用环儿操心。”环儿理所当然地说道“二哥从来都是最聪明的,环儿都听他的!” 这一番童言稚语让太平公主愁苦的心有了一丝安慰,是啊,虽然她失去了丈夫,但她还有这般可爱,这般听话的儿女,他们都是天赐给她的礼物,她要好好地珍惜,好好地保护,哪怕付出所有! “哇哇”忽地,一声清脆的哭啼,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原来是织锦抱在怀中的二女儿娇儿醒了! “织锦,把娇儿给我吧。”太平松开怀中的环儿,朝着织锦所坐的方向伸出了手。 织锦将娇儿小姐小心地送到太平的手中,太平一手搂住娇儿稚嫩的身体,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说道“怎么了,这是饿了么?” “想来不是”织锦摇摇头,肯定地说道“奶娘给娇儿小姐喂奶还不到半个时辰,应该不会那么快就饿。 “嗯。”太平点点头,不再说话。 奇怪的是,这娇儿在织锦的怀中还哭个不停,可一转到太平的怀中,也没有多久,便不再哭泣,乖乖地在母亲的怀中睡着觉,还轻轻地发出阵阵鼾声。 “这倒奇了”太平轻声嘟囔“怎么到了我的怀中便不哭了?” “看来是娇儿想母亲了,到了母亲的怀中便不再哭了。”环儿将头探过去,看着自己小妹肉乎乎的笑脸,笑眯眯地说道“妹妹可聪明呢!” “呵呵……”此话一出,太平笑着。 一时间,车内充满了暖暖的温情。 ………,………,………,………,………,………,………,………,………,…,…,………,……………………,………,…………………,………, 马车缓缓地在官道上走动着,宫门大开,侍卫们庄严地站在那里,不曾看行进的马车一眼。 一只素手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越走越远的洛阳城中整饬的街道,内心忽然涌上一股荒凉“哎,终于,还是回宫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摇身一变为新贵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三日后,太后忽然颁下一道懿旨,将小叟来俊臣封为侍御史,接受公卿奏事,举劾非法。朝臣都不明白,为何洛阳城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摇身一变,一下子就变成了太后身边的重臣,日日同朝臣一道,在朝廷之上议论国事,而大唐的主人一皇太后似乎也对那来俊臣赏识有加,几个重大的决定,都是在来俊臣的建议下采纳的。来俊臣的凭空出现,让朝臣们留了个心眼,没过几日,众人便将来俊臣的底查了个清楚,原来,所有的根源还在护国法师一薛怀义的身上! 一时间,朝中大臣纷纷向薛怀义讨好,奇珍异宝,毫不吝啬地送到了白马寺中,而薛怀义也乐的收下,只要太后还是宠爱他的,整个大唐,有什么势力是值得他惧怕的?收几件财物又算得什么?太后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太后离不开他呢! 不得不说,来俊臣真得很懂得讨太后的欢喜,一连几日,太后和国师薛怀义“探讨”佛法的时候,竟然也让来俊臣在一边作陪!这样的结果是,太后成日与来俊臣薛怀义混在一起,连随侍的执笔女官上官婉儿也难得见到太后了,她每天的主要工作便是成日坐在书房之中处理着各种各样的奏折,当然,这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因为,她总能掌握到朝廷中的几股势力最新的动态。 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上官婉儿无奈地摇摇头,叹道“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秘书都是项体力活啊!”自己已经这么勤奋了,为什么折子还是堆了那么多?而且太后也真是放心,什么都交给她来处理,若她上官婉儿真有个什么图谋,那太后是怎么防也防不住吧! 叹口气,婉儿放下手中的毛笔扭动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再伸出手腕活动一番“文字工作真是苦逼!” “婉儿你在感叹什么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婉儿一听便知是太平公主来了。 “公主殿下”婉儿抬起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一身华服的太率,身边还跟着吉祥和织锦“怎地这个时候过来了?” 没有外人,也用不了行礼这一套,太平亲热地拉起婉儿的手有些抱怨地说道“我都回宫好几日了,也不见你来钟灵殿寻我,我家的那几个小家伙可是想你得紧,成天都念叨着你呢。”太平的脸上有些怨念她新寡回宫,原本就歇了见客的心思,宫中其余的人她都尽量避着,可上官婉儿一直忙着替太后处理政事,还真没有空闲到太平的钟灵宫去坐坐,也难怪太平公主怨她了。 “你瞧瞧这阵仗”婉儿朝着奏折堆积的地方努努嘴,无奈地说道“我能有空么?” 太平见状,也无奈地摇摇头“母后她哎”叹口气,太平有些赧然“越发地肆意了。” “是呀”婉儿点头附和“太后沉溺佛法,每日都与护国法师“探讨,佛经奥义。” “婉儿,我明白的”太平轻轻抓着婉儿的手,母后同那薛怀义的事情,太平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她也理解母后,这么多年了,母后也…太平摇摇头“不过,政事交到你的手里,也总比交给那些武家宗嗣强。” 婉儿点点头,明白了太平的意思,若是将政事交给武家宗嗣那李姓皇族就彻底底没希望了。 “公主放心,婉儿自有分寸的。” “你们二人到门口守着,本宫与婉儿有事要说。” “是。”二人明白太平公主这是有话要和上官婉儿说,应了一声便迅速地走到外面,专心地守着。 “公主武攸暨的事情如何了?”婉儿见太平的模样,心猜她多半是要说武攸暨的事情,因此不等太平开口,婉儿便先一步问了。 “他没说什么,答应了我的建议。“太平小声地在婉儿的耳边说道,不过,她的眉间闪过一丝忧虑“但婉儿,我真地能相信武攸暨么?他们武家……” 太平的顾虑,婉儿是明白的,李家与武家的冲突,她怎么会不明白?不过,除了与武攸暨合作,太平还能有什么出路?日后武家与李家的冲突会更加剧烈,而太平作为李家最有权势的公主,自然是首当其冲,若没有武攸暨做挡箭牌,那她的状况堪忧啊,就算明面上没人敢动太平,但难保武家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只要太平嫁给武家的人,武家的人动起手来便会有几分顾忌。 “公主,武攸暨与武三思他们是不同的。”婉儿说这话,既是安慰太平,也是说服自己。 “哎,希望是吧。”太平叹口气,但愿一切都如婉儿所说的那样。 二人说罢,相携坐下,太平忽然想起这几日宫中的传闻,于是问道“婉儿,你可曾听说过狄仁杰这个人?” “听说过”婉儿点点头“前些日子我还替太后拟下诏书,宣他会回洛阳呢,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人?” “原来是真的,狄仁杰真地要回洛阳?”太平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居然用一种惊喜的口吻说道。 “对啊,我亲手拟的懿旨,自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等狄仁杰回了洛阳,我一定要亲自拜会他。” 太平说出自己心中的打算,让婉儿有些小小的吃惊“一个外臣,也值得公主这般?”难不成太平公主料到狄仁杰会忠于李姓皇族,而且以后还会飞黄腾达? 不,人的心太过复杂,就连自己这个穿越女也不敢凭着历史的记载而对历史上的这些人妄下断言,太平公主又怎么这般笃定的模样? “婉儿你也许不知道,这个狄仁杰可谓是大唐第一神探,有他在,天下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而且此人甚有治理之能,凡是在他治下的地区,绝对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而且这个狄仁杰还是六哥有些交情,当初六哥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想让狄仁杰回朝彻查你们上官家的案子,奈何却因为这事同母后生了龌龊,母后大发雷霆,狄仁杰回朝这件事才被耽搁了下来。”太平公主三言两语道出原委,解开了婉儿的疑惑。 “而且”太平公主接着说道“等狄仁杰回来之后,我便让他彻底调查绍的死因,我的驸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说到薛绍,太平的眼眶一红,她的心好痛! 听到那个名字,婉儿的眼皮一跳,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半晌,她小声道“算起来,那狄仁杰也应该就在这一两日到吧,我有留意各处送来的驿报,应该快了。” “那就好!”太平的眼中闪过精光“他来了,绍的冤屈定能得雪!” 第三百章 私相授受阴谋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周国公府。 今日散朝,武承嗣得了清闲,便在自己家中的后huā园设宴,款待的都是朝平的大臣。 其中便有门下给事中陈如晖同符宝郎王和德,这二人在武家逐渐坐大的时候,便转投在了武承嗣的门下,在他们二人看来,周国公的爵位才是皇太后最最在意的,武家之中,若是谁继承了周国公武士裴的爵位,那么,他便是太后最重视的人,很明显,这个人,便是武承嗣。 众人在听众说了一些闲话,武承嗣府中的歌姬、舞姬便鱼贯而入,一时间,丝竹声起,舞姿翩跹,好一派莺莺燕燕,歌舞升平的模样。 众人胱筹交错,不多时,已是酒酣耳热。 这是,庭中的丝竹之声忽变,由原来的温柔淫靡忽然变得高亢嘹亮,众人不明就里,纷纷看着坐在中间的武承嗣,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武承嗣将手中的杯盏放下,忽地,朝着众人哈哈一笑,说道“众人请看!” 于众舞姬簇拥之下,忽然出现一个身姿曼妙却以纱覆面的金发女子来,看那女子的秀发成天然的大波浪之形,众人已是明白过来:这女子一想是那教坊中的胡姬无疑! 于是众人的目光再次放在那胡姬身上,细看,才返现,那胡姬的眼竟是如天空一般的湛蓝色,而那一双眼睛更是会说话一般,在翩翩起舞的同时,顾盼生欢,媚眼横飞,陈如晖同王和德二人便是没喝几杯,已经醉了。 “铮铮铮铮”丝竹之声越发高亢了,那胡姬的动作也越发地快了! 到了最最高潮的部分,那胡姬的双脚飞快地旋转着,衣袂翻飞,众人已经看不见她的模样,只觉得她娇俏的身体已经化作了一团雾,一片云,与这铿然的丝竹之声融为一体了~ 等到那胡姬终于停了下来,而丝竹乐声也停止之后的好半天,众人还沉醉在方才舞蹈之中,迟迟没有反应。 “啪啪啪”武承嗣轻轻拍掌,众人如梦初醒。 “好!实在是太好了!、,门下给事中陈如晖也跟着拍掌,嘴里不住地称赞“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若不是今日托了周国公的福,卑职哪能欣赏到这样的歌舞啊!哈哈哈……” “王大人,如何?”听陈如晖这般赞道,武承嗣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看着还有些呆愣的王和德,笑着开口问道。 王和德迅速回神,拱了拱手,对武承嗣说道“敢问周国公,此舞可是胡璇?” “呵呵”武承嗣爽朗大笑,点头道“正是!看来王大人真是见多识广啊,我还以为这胡旋舞在洛阳是个稀奇的物什,这才费了好大功夫从教坊之中寻了这胡姬来,想不到,王大人倒是已经欣赏过了!” “国公误会了!”王和德赶紧解释道“卑职哪里又有幸亲眼得见胡旋舞,不过是书上有记载,卑职曾留心过,适才瞧着那胡姬的衣袂翻飞,恰与书中记载有八分相似,这才猜到了这舞的名儿,若非今日托了国公的福,卑职又怎能欣赏到这世间难见的胡旋舞呢?” 这般解释,才让武承嗣的原本有些僵硬的脸色缓了下去,若非王和德知趣,今日,怕是要拂了武承嗣的面子了。 “那的姬不但舞姿曼妙,颜色也是十分地好”武承嗣这样说着,便扬声道“来人,将琉璃叫来!” 话音未落多久,就见一个身着蓝色胡装的金发蓝眼的美人儿朝着众人走来,行至武承嗣跟前,盈盈一拜,声音若黄鹏出谷“琉璃拜见国公!” 人美,声美。 武承嗣虽然行为跋扈,倒也是个惜美之人,见到胡姬琉璃拜见,变伸出手来,将她一揽,往自己怀中一带,说道“美人儿哪里用的了这般多礼,方才你那一段胡旋舞可是得了两位大人的青眼,待会下来,定要好好赏你!” “那琉璃就多谢国公了!”那胡姬十分讨好地对着武承嗣甜甜一笑,接着,又转过头来,对着陈如晖和王和德轻轻行礼,嘴里说道“能得到二位大人的欣赏,此乃琉璃之福!”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番大笑,武承嗣更为得意,看着陈王二人,大声说道“我这琉璃美姬,舞技一流,颜色骄人,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再配上她那抹了蜜糖的嘴儿,真是一朵解语huā啊,哈哈哈,………” “国公得此美姬,真是羡煞旁人啊!”陈如晖也顺着武承嗣的话赞叹道。 “是呀,是呀,正所谓“美人爱英雄”像国公这样的人杰英豪,自然是被这些个美姬放在心头爱啊!” “哈哈哈哈”武承嗣笑得更加肆意,手里搂着琉璃,对陈王二人是说道’,二位大人这般说道,某有此艳福倒不好再独享了,来人……他忽然扬声吩咐“将宝蓝、珍珠叫来,好好地服侍二位大人!”看来武承嗣早已准备好,话音一落,便又有两个金发碧眼的胡姬施施然而来,分别走到陈如晖和王和德跟前,朝着二人盈盈一拜。 见状,陈如晖、王和德二人早已没了矜持,美色当前,好男儿自当享受,再说了,武承嗣今日请两人来,原本就是有事要共谋,若拒绝了送到眼前的这两个美人,倒显得不识抬举了!于是二人便丢了矜持,长臂一伸,便软玉温香在怀了! 一时间,胱筹交错声,女子娇笑声,丝竹之声,纷纷混在了一起,周国公的后huā园里,可真是热闹地很啊! ………,………,………,……………,………,……………………,…………,……………………,………,…,…,………,………,……… 而另一头,送走了太平公主,婉儿却娄在自己的偏殿之中,心神不宁。 研好了墨,婉儿右手执笔,却立在纸的上方,久久不曾落下,直到彩云端着茶进来,开口唤了一声“姐姐”婉儿才惊觉“啪一”的一声,手中的毛笔落在洁白的纸上,一朵漆黑的墨huā在纸上绽放。 “彩云该死,惊吓到姐姐了!”彩云见状,赶紧跪在地上。 “罢了,是我分神了,又关你什么事。”婉儿摇摇头,看着桌案上自己的“杰作”长叹口气“彩云,收拾一下吧。” “是。”彩云才起身来,放下手中的茶盏,走到桌案前收拾起来,一边收拾还一边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往日里可没见到姐姐这般失神的模样。” “没什么”婉儿端起茶杯,随意敷衍道“许久未曾做过诗了,没想到研好了墨,却迟迟不能下笔。” “呵呵”彩云轻笑“原来是这档子事,姐姐前日不是还在书〖房〗中教导彩云,诗这东西要随兴而坐,兴至则笔成,越是强求越是求不来呢,姐姐可是忘了?” “是呀,我是糊涂了,还没有彩云看的清楚。”婉儿抬起头,轻抚自己的额头,说道“看来前些日子公主府的事情是我给忙坏了,现在回了宫,太后又派下许多事情来,我倒是有些精力不济了。 ”说到此,婉儿抬眼看了一下彩云,开口道“彩云,我瞧你也是个通文墨的人,不如我跟太后请个旨,让你当我的副手罢了,成日批阅这些奏折,也没人能够预先筛选一遍,工作量也太过大了一点。”“姐姐可万万使不得!”彩云闻言,当即慌了,推辞道“彩云是明白自己有几分斤两的,处理奏折这么大的事情,彩云怎么敢染指?彩云只求留在姐姐的身边好好地侍奉姐姐,哪里敢去过问奏折的事情,若是万一有个什么不对,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姐姐万万不可啊!”“哎”婉儿的嘴角浮出一丝苦笑,露出十分可惜的表情“我还原想着让你助我一把,没想到你却如此地害怕?罢了,倒是我想岔了,想来,太后也不会把批阅奏折这档子事放心交给你的,这是我的过错。彩云,我失言了,让你受惊了。” “姐姐万万不可这么说”彩云见婉儿歇了让她辅佐的心思,这才放下心来,安慰着婉儿“想来姐姐是太累了,稍事休息一番,姐姐再处理奏折吧。” “嗯,也好。”婉儿点点头,别过头去,正好看到摆到桌案上还未处置的一堆折子,有些烦躁地叹口气,忍不住抱怨“不过,前几日堆积的折子也是太多了。”“那不是姐姐能者多劳嘛”彩云温言劝道“处理政事这上面,太后最是信赖姐姐,而且姐姐协助太后处理政事以来,从未有失,姐姐虽然为做宰相之职,但外面的人都称姐姐为“闺阁宰相,呢!”彩云一脸笑意地说着,显然对上官婉儿这一称号十分满意。 “什么?”婉儿闻言,却当即变了脸色,瞪着彩云问道“你听谁说的?” “姐姐”彩云被婉儿的脸色吓了一跳“姐姐你怎么了,宫内外的人可都这么说啊!” “我不管是谁说的”婉儿脸色一寒“日后,千万不要让我再听到这些话,否则,太后责怪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第三百零一章 朝堂之上相对峙 - 婉唐 - 霏雪如是 次日,朝廷之上,门下给事中陈如晖同符宝郎王和德居然一同上书,请太后下旨将章怀太子李贤之子从巴州召回洛阳,由皇后刘氏代为照管。 章怀太子李贤原本有三子,分别为李光顺,李守礼,李守义,而长子李光顺早已殁了,只剩下守礼、守义兄弟俩同太子的家人还在巴州。 而陈如晖的与王和德上书让皇太后下旨接二人回洛阳的,皆是以皇族中人不应流落民间为理由。 二人此举,让一向沉稳的皇太后也有些震惊,不过,皇太后到底是见过风雨的人,纵然震惊,面上却不动神色,她端坐在鸾椅之上,目光在王和德陈如晖的身上来来回回,思虑半晌,她开口道“二位爱卿言之有理,哀家也正有此意,可皇后刘氏掌管后宫,而后宫妃嫔众多,杂事繁忙,怕是没有精力再去照管守礼与守义了。” “还是太后想的周到,是微臣愚钝了。”王和德上前一步,嘴里说着自己的不是。 “王大人不过是太忧心两位皇孙罢了,正所谓关心则乱,难免有思虑不周的地方,不过,这件事既然已经提了出来,总要有个解决的法子,不知陈大人有何看法?、,太后的目光落在陈如晖身上,皇太后是何其聪明的人,既然陈如晖与王和德同时提出此事,自然是二人唱着双簧戏,一人不知,一人有招了。 果不其然,陈如晖一躬身,当着满朝文武,开口说道“臣以为,二位皇孙身份金贵,任其在民间必然会对皇室的颜面产生妨害,因此,迎接二位皇孙回洛阳一事,势在必行。但皇后娘娘管理后宫,面对诸多杂事,自然无暇分身,微臣倒是有一建议,不如将二位皇孙迎回洛阳以后,送到一位有德行有声望的重臣当中,让其好好教导二位皇孙,这样,既能保二位皇孙周全,也能顾忌皇室的颜面。”陈如晖绕了一圈,终于将自己的意思表示清楚。 太后的眼睑一动,心中一阵冷笑,这二人,难道以为她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纵如此,皇太后却不揭穿二人,只是嘴角微微扬起,在大殿之中扬声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在哀家的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有谁又不是德高望重之人呢?既然如此,那么哀家就在这朝堂之上问一声,谁愿意替哀家照顾守礼与守义二位皇孙啊?” 此话一出,百官肃静。 照顾皇孙一事可大可小,若是教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皇孙有个什么差池,这可是抄家灭祖的大罪,更何况,当年章怀太子之死,或多或少都有皇太后的因素,如今这迎皇孙回洛阳,这明面上太后是乐见其成,可实际上太后对此事什么态度,却是一个值得推究的问题。 满朝文武都不是傻子,自然不急着当这出头鸟,纷纷闭上了嘴,静看事态发展。 太后见大臣不吭声,心中的冷意更盛,她环视一周“怎么,没人愿意?难道哀家的小皇孙变成了烫手山芋,众爱卿全都避之唯恐不及?”众人又是沉默。 终于,就在太后准备点名回答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回太后的话,微臣愿意接下这个任务,照顾二位皇孙!” 众大臣的目光投向前方,原来是站在百官前面的周国公武承嗣开口揽下了此事。 太后闻言,一双晶亮的眸子落在武承嗣的身上,心中冷哼: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么? “周国公集意揽下此事,哀家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守礼同守义二人的年纪正是顽皮的时候,难免闯出祸来,而周国公平日为国操劳,哀家怕你却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思来照顾二位皇孙啊。”太后此话,句句都在理上,武承嗣确实不好反驳,不过,他可不愿意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步棋就如此简单地被太后的三言两语给化解了,故而,他清清嗓子,回答道“太后大可不必担心,贱内替微臣持家多年,育有六子,相信二位皇孙在微臣的家中必然能得到最好的照顾。”武承嗣家有六子,虽然不全都是嫡出,但好歹全都是挂在嫡母的名下,在洛阳城中,如此多子且无一天折的家庭,周国公府也算是独一份儿了,因此,皇太后即便心中不愿,却还是没有理由的反驳了,不过,皇太后也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她将目光投在了一直侧立在旁的执笔女官一上官婉儿。 “上官大人,你认为此事可行么?”太后话头一转,将这个难题交到了上官婉儿的手中。 “微臣以为,周国公有此心固然是好的,但此举却大为不当。” 婉儿沉吟半晌,说出自己的意见。 太后显然是同意婉儿的意见的,在婉儿开口以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就被她收拾起来“那你且说说,周国公此举不当在哪里?”“微臣以为,国公所言有三点不妥。其一,二位皇孙乃章怀太子的嫡子,也是皇太后堂堂正正的皇孙,身份自是金贵不可言,按照大唐开国以来的惯例,皇子皇孙都应该送至宫中由学士亲自教导,微臣以为,就算是国公位高权重,国公夫人持家有道,也未见得能请动才高八斗的学士出马:其二,章怀太子虽然薨了,但太子的家人还在,这些人原本就是堂堂正正的皇亲国戚,既如此,哪里又有只迎二位皇孙回来,却置太子家人不顾的道理:其三,太平公主如今新寡,重回宫中,若是真将二位皇孙接回来,微臣以为,太平公主才是抚养二位皇孙的最佳人选!”婉儿说完,便朝太后躬身“回太后,微臣说完了。” 就算是与武承嗣针锋相对,婉儿也绝不能让章怀太子的二位皇子落在武承嗣的手中,更何况,李贤还活着,不能让武承嗣凭空抓住一个把柄! 太后轻微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她却仍旧对婉儿的建议位置可否,只是看着武承嗣,询问道“周国公,你以为如何?” 三百零二章 巧舌如簧苦劝说 - 婉唐 - 霏雪如是 很显然,皇太后并没有将二位皇孙交给周国公的意思,’所以。 任凭周国公如何地在朝堂上巧舌如簧,任凭门下给事中陈如晖同符宝郎王和德以及一众亲附武承嗣的大臣如何地劝说,皇太后最终还是金口一开,准了将两位皇孙迎回洛阳的提议,不过,却是将两位皇孙交给新寡的太平公主照管。 此事,也算尘埃落定。 皇太后见众大臣无事禀报,便早早地散了朝,不过,却将周国公武承嗣单独召到了书房之中。 ………,………,………,………,………,………,………,………,………,…,…,………,………………,………,………,………… 将身旁的上官婉儿支开,书房之中,只剩下皇太后与武承嗣二人。 皇太后端坐在书案之后,一双晶亮的眸子定在武承嗣的身上,久久不开口。 武承嗣被太后盯得不自在,心一横,主动开口道“姑母” “哼!”皇太后冷哼一声“周国公心里还有我这个姑母么?” 太后的质问让武承嗣心头一惊,双膝一弯,他赶紧跪下“侄尼从来都是将姑母放在心上,姑母此话,让侄儿惶恐!” 惶恐?”皇太后冷笑“我看你是得意的很,暗会朝臣,私相授受,操纵权柄,以谋私利,这些历朝历代的佞臣惯用的伎俩你倒是精通得很!” 太后此言,让跪在地上的武承嗣冷汗直冒,他陡然明白:皇太后可是从来没有放心过他,他的身边,恐怕是早已经布满了太后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太后的掌握之中! 想通了这点,武承嗣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慌忙为自己辩解道“回太后,侄儿绝不敢操纵朝臣以谋私利,侄儿所为全都是太后姑母您啊!” “哦?”太后挑眉,眼中闪过不屑,她轻轻扬起唇“这倒是新鲜,你倒是给哀家说说,你是如何为了哀家?说的好了,哀家有赏:若是说的不好,你课别怨哀家不顾念武家的先祖,将你定一个“私相授受,之罪,把你交给刑部审理!“武承嗣一边擦着额角的冷汗,心中迅速地整理思绪,为太后解释道“回太后的话,如今皇上在宫中静养,将所有的政事都交到太后的手上,文武百官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在心底对太后持政还是颇有微词。” “哀家与那些大臣打交道多年,自然明白他们心中作何想法,这一点,你自不必说。”太后端起手边的茶杯,放到唇边,冷冷开口。 “是,太后英明!”到了这个时候,武承嗣却依旧不忘奉承“那些个大臣心中还在想着李姓皇族重夺权柄,但眼见着皇上那一脉不再有希望,便将主意打到了章怀太子一脉上。” “你的意思是,朝臣之中有人想扶持守义和守礼?”太后眉头紧蹙,她现在并没有将皇帝李旦给废了,这天下虽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到底大唐还是姓李的,那些个老家伙居然将心思打在了李守义和李守礼的身上,他们,未免也太过未雨绸缪了吧! 太后脸上的猜疑之色被武承嗣看在眼里,他继续添油加醋道“巴州乃偏僻之地,远离洛阳,太后难免对巴州有所忽略,若是朝臣中有些别有心思的人从小给皇孙灌输些大逆不道的思想,一旦政局有所变幻,二位皇孙便可趁乱返回洛阳,重夺权柄!侄儿这是为太后筹划,绝没有半点私心,请太后明鉴!”说完,武承嗣俯首拜下。 太后面容严肃,却不说话,兀自思索着方才武承嗣所说之事的可能性。 就在章怀太子被流放巴州之后的一月内,太后几乎将太子党的势力连根拔起,且不说同章怀太子一起编纂《后汉书》的几个学士,就连与章怀太子平素没有什么关系的臣子,只不过看了《后汉书》之后没有奋起攻击太子,就是这些人,也被太后随后的一道懿旨给一并清洗了。 若这般地打击下还有太子党的余孽,那真的有些让太后始料未及了! “可当初政变之时,太子党早已被悉数清洗,又怎么冒出些贼心不死的人来?”太后的语气虽然仍有疑虑,但已经没了方才冷冽的气势。 这让武承嗣明白:自己方才的话起作用了!于是更加卖力地添油加醋“姑母!您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但您也是侄儿的姑母啊,只有姑母掌握权柄,我们武家的子孙才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侄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姑母,请姑母明鉴啊!”方才诱之以利,如今动之以情,武承嗣倒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知道怎样才能打动太后的心。 “哎”太后长叹一口气,语气一软,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武承嗣的前方,伸出一只手来“承嗣,你先起来。” “多谢姑母!”武承嗣心头一喜,知道太后让自己起身来,便是不在生气的征兆。 “你的心思哀家明白”太后看着武承嗣,慢慢地说道“不过,若是将那两个皇孙放到你的府中,虽然便于照管,但满朝文武虽然面上不说,心里定是不服的,哀家实在不想落下话柄。” “可是,姑母”武承嗣面露担忧之色“太平公主虽然是您的女儿,但她也是大唐的公主,是堂堂正正的李姓皇族啊,若是二位皇孙交到太平公主的手中,那些太子定会趁此机会扶植李家的势力,姑母,您要三思啊!” “若是这”太后胸有成竹一笑“你自不用担心,太平的身份,哀家心里有数。” “可是,姑母……” 武承嗣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后挥手打断“今日就到此吧,你退下吧!” 武承嗣见事已如此,只得讪讪地行了个礼“是!” ………,………,………,………,………,………,………,………,………,…,…,……………………,………,………,…………………,…, 劝说太后未果,武承嗣从书〖房〗中走出,与守在外面的上官婉儿打了个照面。 “周国公!”婉儿微微躬身,朝着武承嗣打了个招呼。 “上官大人!”武承嗣朝婉儿拱拱手,算作回礼。 “时候不早了,周国公慢走。”婉儿笑盈盈地对武承嗣说道。 “呵呵”武承嗣假笑两声,对婉儿说道“本官自然是要马上离宫的,不过上官大人还是别高兴得太早,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那婉儿便拭目以待了!”婉儿含笑看着武承嗣。 “哼!”武承嗣一拂袖,迅速离去。 三百零三章 甘为太后手中棋 - 婉唐 - 霏雪如是 当夜,周国公武承嗣散朝之后,便不做耽搁,早早地回到府中,刚刚换下官服,门房却前来禀报,门下给事中陈如晖与符宝郎王和德二人前来拜访。 三人就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商议了一番,眼见已是傍晚,三人便结伴到教坊中榫乐一番。 末了,又各自乘着自家的马丰回府了。 王和德今日被武承嗣与陈如晖灌了好几盅,现在,歪歪斜斜地躺在马车之中,他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方才教坊之中歌姬身上的香粉味儿,拉车的马儿慢慢地走着,马车摇摇晃晃,正适合酣睡。 “砰”一声巨响,之后,马儿长啸一声,马车,停住了。 “怎么回事?”王和德被惊醒,没好气地掀开帘子,准备怒骂这不称职的车夫,却看见“什么”王和德看到眼前的场景,随即吞下了后面的质问:十几人马横在道上,那些人皆手持钢刀,不但拦截了他的马车,连自家的车夫的脖子上,还明晃晃地架着一把钢刀,一瞬间,他的酒劲儿全醒了,他看着这群持刀的强人,强打精神拱手问道“请问各位好汉,意欲何为?” “王大人,请吧!”站在最前方的彪形大汉看着战战兢兢的王和德,冷笑一声“兄弟们恭候大人多时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不等王和德问完,那彪形大汉上前一步,一个黑色的布袋套在了王和德的头顶,紧接着,手刀一斩,王和德当机晕厥。 “大大人饶命”一旁的车夫看着这场景,吓得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儿地求饶。 “好啊,我饶你一命。”那彪形大汉朝着车夫点点头。 “多谢大 …多……啊…” 手起刀落,车夫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锋利的钢刀割断了喉咙。 一行人迅速撤离,洛阳的街道上重归宁静,丝毫看不出刚刚才发生了命案的痕迹。 ………,………,………,………,………………………………………………,………,……………,………,…,…,………,…,…………… 地牢之中,狱卒甩动鞭子的声音同受刑的人嘴里发出的哀嚎混杂在一起,格外地震慑人心。 不过,这刑房外的厅子却别是一番景象,蓥金兽首香炉置于矮几之上,白色的轻烟从香炉中渐渐地氤氲而上,一盏茶,一本书,坐在这里的人倒是闲情逸致。 一刽匕,从刑〖房〗中走出个一脸横肉五大三粗的狱卒,朝着那喝茶的人躬身一拜“大人!” “嗯”坐在那里的人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了一眼这狱卒“游二,里面的人招了没?” “大人放心,就他的一把软骨头,小的随意地挥舞几鞭子他便扛不住,当然是全招了!”那叫游二的狱卒一脸得意,他们家三代可都是当狱卒的,刑讯十分有一套,在他手上过的犯人,就算是没罪,也扛不住他的严刑拷打,最终屈打成招。 “做得好”那人点点头,从怀中取出早已经写好的供状,递到游二的手中“去吧,让他画押。” “小的遵命!”那游二乐颠颠地接过供状,迈着大步又回刑房去了。 游二前脚刚走,就有另外一个狱卒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已经画押了的供状,对他一拜“大人,供状已经画押了!” “嗯,做得很好。”那人点点头,结果供状“下去吧。” “是。” ,………,………,………,………,………,………,…, 戌时三刻,倚翠宫的正殿之中。 “这便是他们二人的供状?”太后放下手中的供状,看了一眼来俊臣。 “回太后的话,正是!“来俊臣恭敬地站在大殿之中,听候太后的吩咐。 “嗯,做的不错把这两份供词交给刑部吧。”太后懒懒地抬起眼皮,对龙案上的供词其实不甚在意。 “卑职遵命。”来俊臣抬起双手,从上官婉儿的手中接过那两份供词。 “对了,抄家的事情还是由你负责吧其余的人,哀家不放心。”太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似乎是累了一天,她有些疲倦,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双眼已经快闭上了。 “卑职谢太后恩典!”果然,来俊臣闻言,十分欣喜,要知道, 抄家可是个肥差,一般人还接不下来呢! “罢了,下去吧。”太后挥挥手,示意来俊臣退下。 “卑职告退!”来俊臣行了个礼,便速速地退下。 来俊臣前脚刚走,太后便睁开了双眼,目光炯炯,哪里有半分倦怠的样子? “婉儿!”太后开口唤道。 “微臣在。” “你以为如何?” 太后这般问道,婉儿自然明白她是指来俊臣诬陷王和德与陈如晖一事,垂下眼睑,婉儿故意不去看太后审视的目光,她答曰:“太后心中所想的那条路太过于漫长,而在路的两旁总有丛生的荆辣,因此, 太后需要一些人为您除掉荆辣,您才能一往无前地朝您的最终目标奔去。” “呵呵”太后轻笑,看着婉儿“婉儿身上总有一股才女的气息,即便是如此血淋淋的事实,你也说得如此诗意。” “太后谬赞了,微臣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婉儿低着头,谦恭地说道。 “其实说白了”太后的唇微微地扬起“来俊臣,不过是哀家的鹰犬而已,有些时候哀家不好出面,有来俊臣,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许多。不过,婉儿,哀家心里明白的很,其实王和德和陈如晖虽然平日里贪图享乐,但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有谋逆之心,不过,哀家却仍旧授意来俊臣罗织罪名,将二人治罪,你如何看?” “太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您何须介怀?” “不,捌匕,你没说实话。”太后摇头“你抬头,看着哀家的眼睛。” 妈儿依言抬头,与太后四目相对。 “上官婉儿,哀家要听实话!”太后的音量陡然加大,脸上也露出严厉之色。 “太后,微臣以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婉儿直视太后的双目,大声地回答。 “好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哀家现在就问你,如果你也是那枯的万骨的中一具呢,上官婉儿,你待如何?” “臣当在替太后尽忠的同时,想方设法地保存自己。” “哈哈哈哈”太后闻言大笑“好一句“想方设法保存自己,!上官婉儿,你果然与众不同,就连贪生怕死也如此地理直气壮,那么哀家再问你,你凭什么以为哀家会让你保全自己?” “因为“千兵易得,一将难求”而婉儿就是太后手中的将,太后欲成大事,婉儿可是一枚十分好用的棋子。” “哈哈哈哈……” 二人相视而笑,笑声在宽敝的宫殿中荡漾! 三百零四章 以退为进保忠臣 - 婉唐 - 霏雪如是 ,请太后明鉴!请太后明鉴啊!”左补阙李修年跪在大殿之中, 嘴里不住地高喊着这句话,还不停地朝着坐在鸾椅上的太后猛磕头。 太后冷着一张脸,不做言语,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也不开口阻止他的动作。 左补阙李修年是个倔脾气,见太后不回应,居然磕头磕得更狠了,没出两下,他的额头便磕出血来,暗红的血液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流,用一条红色的现将他的脸颊分为左右两边,他的声音也愈发地悲戚“请太后明鉴!给那些受冤屈的官员一个公道,还大唐一个青天!太后!” 但任凭李修年如何地歇斯底里,太后就是冷然不开口。 左拾遗张昌明原本是和李修年一同前来,如今瞧见太后如此的态度,便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帮腔。 李修年抬起头,狠狠瞪了一眼在一旁不说话的张昌明,继续扯着嗓子大叫“太后,请您为大唐的文武百官做主啊!太后!哇哇” 发觉刚才的策略不见效,李修年便在大殿之中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如此的行为,真比所有的百官都豁得出去,李修年,看来是要孤注一掷了! “哼!”终于,李修年的嚎啕大哭让太后有了一丝反应,不过,却只是冷哼,太后的双目瞪着李修年,似乎震惊他的不顾颜面,亦或者是因为他方才说的话而怒,总之,太后冷冷地说道“李修年,你如此行径,难道真不怕哀家治你的罪?” “太后”李修年见太后终于有了反应立刻停止了嚎啕,扬起袖子,迅速地擦掉自己脸颊上的目水,看着太后,大声地回答道“太后,微臣为大唐尽忠,日月可鉴,死而无悔!” “好一个死而无悔!”太后狞笑一声“别以为哀家不敢拿你怎么样,来人,将这个“死而无悔,的李大人给哀家拖出殿外,杖责一百!”“若太后能为受冤屈的官员做主,哪怕是杖责一百,就算是要了微臣的命微臣也毫无怨言!”孰料,李修年却不把太后的盛怒放在眼中,依旧大声地顶回去。 “好!”太后气极,陡然站起身来“李修年你想死哀家就成全你!来人,把他拖出去,杖责至死!” “哈哈哈哈”李修年仰头大笑“先皇啊,微臣马上就来陪伴您了,陛下且等着,待微臣到陛下的跟前同你好好说道说道,站在朝堂上的这个女人是如何地把持权柄,操纵群臣,她是如何地纵容佞臣草菅人命!天要灭我大唐啊!”“还不快拖下去!”太后怒极,声音陡然地尖利。 “太后……”“上官婉儿,你给哀家闭嘴!”一侧的上官婉儿不过刚张嘴,就被太后喝止“你若是敢求情,哀家连你一块儿打!” “哈哈哈哈”两个侍卫已经从殿门进来,一左一右地架起李修年,准备拖到殿外实行杖责。 “太后,微臣不但不会劝太后,反而建议太后将李修年处以极刑!”上官婉儿却不顾太后的喝止快速地大声开口说道。 “什么?”太后震惊地看着上官婉儿,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次!”“哈哈哈!先皇,您看到了么?女子误国啊!先皇啊,大唐的江山堪忧啊!”李修年被拖着走,但嘴里却仍旧大吼。 “把他的嘴堵上!”太后大喝一声。 “唔唔唔”侍卫迅速地将李修年的嘴巴堵上,他的怨言,他的诅咒都只变成含糊不清的单音词。 “微臣恳请太后下旨将左补阙李修年处以极刑!”上官婉儿垂着头,说着自己的建议太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等等!”太后扬手,让那两个侍卫停下拖拽的动作“上官婉儿,当着李修年的面你好好给哀家说道说道,若是你胆敢有半个字的虚言今日没命的便不是李修年,而是你上官婉儿!” “太后,请听微臣一一为您道来”上官婉儿上前一步,大声地说道“李修年身为大唐左补阙,本事朝廷谏官,评议朝廷决策的得失是他的职责,但他却不顾身份,在太后的面前失仪,此乃罪状一:李修年口口声声说来俊臣利用职位之便,罗织罪名,栽赃嫁祸朝廷命官,并强占官宦妻女,要求太后将来俊臣送交吏部调~~书书网www.shushuw.cn-更新首发~~查,但李修年却着实拿不出来俊臣违法犯罪的证据,这便是栽贼,这边是陷害!栽桩陷害朝廷命官,此乃罪状二:李修年上书不成,居然当众辱骂太后,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婉儿一边说着,太后一边点头,这些罪状任何一条都足以治李修年的罪,刚何况他是一起犯? 正当太后要下令再将李修年拖出去的时候,上官婉儿又开口了“最后一条,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条”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继续说道“最后一点,李修年在太后面前大放厥词,激怒太后,让太后下旨治他死罪,不过是想走历史上那些“所谓,的名臣的老路死谏尽忠!以为豁出自己的一条命,便可以毁了太后母仪天下的名声,成全自己一个死谏忠臣的名!此举,才是大大的奸猾,所以,微臣恳请太后下旨,将这个奸猾无比的欺君罔上之人处以极刑!”说完,上官婉儿跪在地上,恳求着太后。 此话一出,殿中的人都回味过来,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特别是太后!她聪明如斯,怎么会听不出来上官婉儿表面上是在请旨处置李修年,可实际上是在保护他,现在,她若真下旨杀了李修年,岂不是毁了自己的名声,成全了李修年的忠臣之名? 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不杀李修年,又着实难解她的心头之恨! 好一个上官婉儿,真是让她进退维谷。 太后沉默着,上官婉儿低着头跪在地上,连方才一直在唔唔闹腾的李修年也消停了,怔怔地望着那个跪地的背影,思绪万千。 半晌,太后终于开口“李修年,哀家偏偏不让你当忠臣!来人,将李修年投入天牢,听候发落!” 侍卫迅速地将李修年带了下去,大殿中陷入一种可怕的安静之中一过了许久,太后长叹口气,无奈地看着上官婉儿“你起来。”“多谢太后!” 第三百零五章 天牢难屈豪杰志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是夜,天牢。 “上官大人!”狱卒恭敬地站在上官婉儿的面前,行礼,嘴里说道“上官大人吩咐的事情小的们都记在心中,李大人的伤看起来凶险,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大人尽管放心!”“嗯,今日,有劳你了。”上官婉儿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链纹银,塞到那狱卒的手中,笑着说道“拿去买点美酒,让兄弟们好好地享受一番!” “多谢上官大人厚赏!”那狱卒见到白huāhuā的银子,眉开眼笑,对待上官婉儿的态度也愈发地殷勤“小的为大人带路,大人请!” 说罢,便快步地走到前面,为上官婉儿领路。 其实,对于上官婉儿而言,天牢她并不陌生,在这里,她见过贺兰敏之,见过薛绍,如今,她又要来见今日才被太后投入天牢的左补阙李修年! 在长长且幽黑的甬道上快步地走着,这里的压抑让人从心底伸出一种无边的绝望,天牢,不但囚禁人的身体,更泯灭人的精神。 “上官大人,到了。”狱卒停在关押着李修年的牢房的门口,转过身来对上官婉儿说道。 “嗯”婉儿点点头,对狱卒轻声说道“有劳在外面等候!”“是。”狱卒将应了,将牢房的门打开,快步地走了出去。 婉儿迈动步伐,走进了阴暗潮湿的牢房,一个瘦削的身影侧躺在牢房的最里面,除去了官服,李修年一身囚衣,后背上是触目惊心的条条血痕,斑驳地交错在一起,殷红一片,果然如方才那狱卒所说的,李修年的伤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李大人……”上官婉儿轻轻换了一声。 华身影未动。 “李大人!”这一次,上官婉儿加大了音量。 “嗯?”李修年呻吟一声,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地转过身来,为了避开他背上的鞭伤,他的动作慢的犹如慢镜头的回放,过了半晌,他终于转过来了,依旧是斜躺着,嗓音低哑地唤了一句“上官大人,恕下官失仪,不能起身相迎,还望大人海涵!” “李大人何须如此,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您还在意这些虚礼?”婉儿倒是豁达,李修年的伤虽然被狱卒们放了水,但他一个弱质文人,受了这样的鞭刑,怕是滋味很不好受吧,婉儿声音一软,说道“李大人,您受委屈了。”“哎”李修年长叹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比起那些被来俊臣这狗贼抄家灭族,霸占妻女的同僚而言,下官这点鞭刑哪能算得了委屈?”“来俊臣”婉儿的嘴里吐出这三个字,也有一种无力感,来俊臣不过上任两个月,仗着太后的宠爱与信任,成了洛阳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他自己,似乎为能够成为太后的鹰犬而感到无比地荣幸,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疯了似地攻击与太后有隙的朝廷命官,特别是那些家有美妾,或是妻女貌美的官员,更成了他打击的对象,他甚至还造出了一本名册,上面登记着自宰相以下的所有官员的名字,避开武氏宗亲,他居然按照名册顺序夺取那些官员的貌美妻妾,不管这些官员有没有反对太后的意思,来俊臣都罗织罪名,带着一大堆鹰犬上门抄家,更有甚者,直接被扣上一个胡乱的罪名,株连灭族! 而太后对此行为不但不阻止,具有隐隐地露出一丝欣赏,来俊臣摸清楚了太后的态度,更加地肆无忌惮了,居然与司刑评事成国俊同谋后,二人共同撰写了《罗织经》,‘“罗织,顾名思义,罗织罪名也!这本《罗织经》专门用来教导来俊臣与万国俊二人的门徒如何给无辜的人编造罪状、安排情节、描绘细节,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二人沆瀣一气,编写了《罗织经》不算,还争相发明了刑讯办法,如“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目繁多,可谓整人有术。凡是到子这二人手上的官员,无一不是屈打成招! 对待这样的一个有严重迫害狂倾向的人,婉尼又能说什么呢? 二人一阵沉默,婉儿低垂着眼睑,也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若非上官大人,如今我就是一具死尸,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上官大人的恩德,卑职记下了!” “李大人言重了”上官婉儿摇摇头“婉儿做事,从来都是但凭本心。” “好一句但凭本心,哎”李修年长长叹气“只是不知道但凭本心这简单的四个字,朝中还有多少人能做到?”想到与他同时前去告状却临阵退(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www.shushu5.com)缩的张昌明,李修年的心中就是一阵激愤! 一群小人! 这是他对朝局的看法。 “李大人,听婉儿一言,此事过后,您还是外放他地吧,现在的朝中,容不下大人这样的忠臣!”“外放?”李修年冷笑一声“上行下效,朝廷昏暗,天下皆然,我这个样的臭脾气,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是这幅德行,即便是外放了,也活不了多少时间!上官大人的心意卑职心领了,不过,卑职倒以为,男子汉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死应轰轰烈烈,我李修年阻止不了太后纵容佞臣,秽乱朝纲,倒不如一死来警醒世人,让大唐的子民都看看,大唐在这个女人的统治下变成了这般下作的模样!” “李大人,你又何必固执?”婉儿对他的执着很无奈,劝说道“只要朝廷封锁了消息,别说李大人一人死,就算是满朝文武死了一半,那些平民百姓也不会知道一星半点的消息,更枉论警醒世人?李大人,婉儿劝你一句,保住自己的命才是关键,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上官大人不必多言,卑职心意已决,今日,多谢大人前来探望,天牢之地,大人不宜久待,请大人回去吧!”“李大人……” “请上官大人回去吧!”李修年说着,欲挣扎起来跪拜婉儿。 婉儿吓了一跳“且住!”她看了一眼李修年“婉儿离去便是,李大人保重!” 转过身,婉儿欲离开牢房,忽然听到李修年嘶哑的声音”“上官大人,卑职的家人何其无辜,万望保全!李修年在此谢过!此大恩大德,来生定当结草衔环!” ………,………,……………………………,………,………,…………………,………,………,………,………,…………… 三日后,天牢之中传来李修年暴毙的消息,不用说,这里面的猫腻儿满朝文武都清楚,不过,却没人去挑明,来俊臣依旧肆无忌惮地作恶,太后依旧变本加厉地宠幸薛怀义,洛阳城中,武氏宗亲依旧飞扬跋扈……………,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混乱的方向发展,不过,在这样的局面下,有一个人出现了! 经过几个月的混乱,洛阳城终于迎来了历史上最为出名的人物狄仁杰! 第三百零六章 宫中听闻驿馆事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狄仁杰到洛阳了!…闻说秋仁杰到这洛阳便这么激动的人,必定只有指望着狄仁杰调查清楚薛绍死因的太平公主了。 今日,太平公主将儿子女儿交给宫中的教养宫女之后,便带着吉祥急匆匆地朝婉儿的偏殿来,刚已进门,她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对婉儿说道。 “嗯?”婉儿抬起头,看到兴致勃勃的太平,随即搁下了手中的笔,对太平说道“公主,看来为了等这个(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www.shushu5.com)狄仁杰,你是下来不少的心思。” “这是自然”太平有些得意地点头“我早已派人守在驿馆之中,待狄仁杰一到洛阳,便到宫中禀报与我,今日一早,就听得驿馆的人来报,说狄仁杰昨晚便到了洛阳,不过昨日宫门已闭,所以才等到了现在。” 婉儿点点头,看着太平的打扮,眉头微皱“公主这是要出宫去?” “自然如此。”太平点头“不但我要出宫,婉儿也要跟着我一起去!”说完,太平便走到婉儿的书案之前,伸出手来,准备拉婉儿起身。 “可是,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处理,哪里来的空闲同你一道呢?”婉儿说完,伸手指了指书案之上的折子,无奈地说道“太后成日与薛法师讨论佛法,这些臣子的奏折全都到了我这里,我若是不处理完,明日又该积压了。” “哎呀,婉儿”太平才不管那些奏折“那些个朝臣的折子,说来说去还不是几句套话,真正的有事的都在朝议上禀报给了母后,如今剩下的这些,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婉儿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公主!”婉儿不赞同地摇头“国家无小事,没批完折子,婉儿哪里也不去!” “婉儿!”太平的急火也上来了,声音陡然提高“婉儿,你我情同姐妹,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薛绍死得不明不白?” 此话一出,婉儿的双肩一僵,看着双目泛红的太平,她的心头一涩,忽然觉得双眼有股想流泪的冲动。 “罢了”婉儿长叹口气“正如公主所言,折子全是官样文章,除却空话、套话,固定的格式外,倒也没多少内容,今日,我便陪公主往洛阳驿馆走一遭。” “就知道婉儿最好了!“太平喜出望外,紧紧拉着婉儿的手“就知道婉儿你一定会同意的,我们现在就走,我已经命人备好了马车,再过半个时辰,我们便能与狄仁杰相见了!” 于是,两人相携而去。 ………,………,………,………,………,………,………,………,………,…,………………,………,……………………,………,……………, 一辆马车从宫门驶出,吵着驿馆的方向去,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 “什么?”婉儿有些讶异地看着太平,为太平公主方才所说的事情感到极度的震惊“这这怎么可能?”婉儿的声音有些变调,她太震惊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怎么不可能呢?”太平耸耸肩,带着笑容看着婉儿“当初他要这么做的时候,婉儿你应该就能想到的。” 他,指的是六皇子李贤,而太平公主嘴里说的事情便是当年李贤准备请狄仁杰入朝调查婉儿祖父上官仪谋逆一事。 婉儿不住地摇头,她怎么可能想得到:狄仁杰居然会是六皇子的人!这历史上也没个记载,她又怎么能够猜到? 不过,历史到了婉儿这里,大体虽然没变,但具体的事件却是变了个模样,她能说什么呢?也许正是由于她这个不确定因素,才让历史产生了微小的变化吧。 这样想来,她便释然了。 “原来是这样”婉儿唏嘘“若如此,便应该早些想办法让秋仁杰入朝来,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周折了。”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因为薛绍的事情,婉儿对太平心中有愧,她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若是狄仁杰早些入朝,薛绍是不是就不用死,太平是不是也就不用当寡妇? “婉儿,你何须介怀?”太平紧紧抓着婉儿的手“他说,从来都不晚。” “他?”婉儿有些诧异,太平难道与六皇子联络了? “嗯”太平肯定地点头,对婉儿解释道“守礼和守义就要接到我那里了,他怎么会无动于衷,到底,是他的亲身骨肉。” 说到六皇子,婉儿垂下眼睑,哑着声音道“他从未与我有过书信。” “哎”太平长叹口气“称与他,也许是情深缘浅吧,当年他心仪于你,却无端杀出一个繁蕊来,而如今,你是母后身边的执笔女官,而他却是一个天下已知的“死人”你们二人,总是错过。”谈起婉儿与李贤,太平感慨万千“婉儿,你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一直这样形单影只?” “我能娄样?”婉儿苦笑,是啊,她能怎样,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是见不得光的,她除了表面上的形单影只,她又能怎样?“这样,挺好的。” “婉儿,我知道你心中的苦,你放心”太平对婉儿保证道“只要狄仁杰能够顺利的入朝,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来改变你我二人的窘境!” “真是这样么?”婉儿疑问,历史上记载的狄仁杰,可是极为得太后的宠,若一位地为李氏宗亲服务,狄仁杰怕是也做不到宰相之位吧! 见到太平如此的〖兴〗奋,婉儿不由得沉默了,算了,还是静观其变吧,万一,狄仁杰真的与历史上记载的不同呢? 吉祥手中的缰绳轻轻地拉住,马车停了下来,驿馆到了。 “公主殿下,请!”吉祥停好了马,利落地跳下车来,摆好凳子,伸出手,掀开:帘子,迎接太平。 太平下车,婉儿紧随其后。 “卑职赵估参见公主殿下!”门房便是太平公主安排在驿馆的眼线,今日,也是他从驿馆传来的消息,他守在驿馆的门口,看到了公主的马车,便立刻前来行礼了。 “免礼。”太平微微领首“赏!“吉祥立刻掏出一锭 银子,塞到赵估的手中。 “卑职谢过殿下!”赵估赶紧磕头谢恩。 “起来吧,带本宫去见狄大人!” “公主请!” 第三百零七章 街上母女忽相逢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太平公主辜一脸寒霜,瞪着守在门口的秋仁杰的随侍―― “大胆!”赵估朝着狄春大喝一声“你可知道你眼前站着的是谁,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拦着太半公主的路!” “小人愚昧,不识得太平公主,小的只记得我们老爷吩咐了,他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狄春牢记着狄仁杰的吩咐,别说是公主,今曰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能给放进去! “你告诉本宫,狄仁杰给你说了些什么?”太平扬手制止了正要上前同狄春厮打的赵估,硬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气,问着狄春。 “我们老爷说,他连月赶路,早已是筋疲力尽,今日,他要好生休息一番,养足了精神,明日要到字中去面圣!”狄春一五一十地将狄仁杰交代给他的话重复给面前的这些人听。 “连本宫也不可以么?本宫是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咬牙问道。 “公主殿下是明白事理之人,想必也能理解我家老爷。”狄春倒是不卑不亢,不过说出来话却是有些气人。 “你”太平刚要动怒,一只手臂轻轻拉住了她,是一旁的上官婉儿”“公主,我们先走吧!” “可是,婉儿”太平海还想说什么,却被婉儿一个眼神制止。 “那好,我们走吧!”终于,太平还是放弃了此刻就要见狄仁杰的想法,扭过头对狄春吩咐道“告诉你们家老爷,说本宫来过了!” “小人一定为公主带到。”狄春闻言,朝着太平恭敬一礼,算是送客。 太平有些丧气地拂袖带着婉儿众人离开。 ………………,………,………,………,……………………,………,………,……………………,………,………,………,…………… 马车之中“婉儿,你为什么不让我下令将那个大胆的刁奴给抓起来,然后硬闯着去见狄仁杰!我就不信了,凭我的身份,狄仁杰还敢忤逆我不成?”太平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哪里吃过别人的闭门羹?狄仁杰,倒是第一个让她有这种经历的人了,若日后狄仁杰不拿出一个说法来,想必这一笔账,太平定会记他一辈子! “公主,稍安勿躁!”婉儿拍拍太平公主的手,对她说道“其实,今日的事情应该是狄仁杰有意为之。” “什刨有意为之?”太平一听,火气更大了厉声道“这个狄仁杰架子倒挺大的,在本宫面前拿乔,他就不怕本宫整治他?” “公主”婉儿见太平炸毛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对太平说道“公主,你先别生气啊,听我慢慢给你说。” “好,婉儿,我听你说说,如果那个狄仁杰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太平咬牙说着,看来,狄仁杰今日的举动真的是让她动了肝火。 “我想狄仁杰今日所做,是为了回避公主。”婉儿为太平分析道。 “回避我?”太平不明白“我有什么好回避的,我是大唐的公主,见一见大唐的朝臣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正因为你是公主,狄仁杰才会回避你!公主你想想看,你是大唐的公主,你姓李,皇上也姓李,可是大唐的朝政并没有把持在姓李的人的手中,婉儿这样说,公主明白了么?” “这”婉儿的话让太平惊得双目圆睁,片刻,她反应过来“难道说,狄仁杰是因为母后的原因才回避我的?” “应该是”婉儿点点头“太后在朝廷上如何打压用户李姓皇族的大臣公主虽然不参政,但你应该是有耳闻的,如果狄仁杰一入洛阳便和李姓皇族的人扯上关系,那么太后还会再用他么?”原来是这样”经过婉儿这样分析,太平才明白了狄仁杰的苦心“看来狄仁杰果然是机智之人,这样看来,倒是我太冲动了,险些坏了大事!”她有些自责地说道。 “那也未必”婉儿却摇摇头“人心隔肚皮,狄仁杰今日回避公主虽然是为了不引起太后的怀疑,但难保他不会有什么私心,我们还是还观察他一段时间,这样,更加保险一点。” “嗯”太平点点头“就按照婉儿说的做!” “车内可是公主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婉儿一震,立刻意识到,这声音属于自己的母亲~郑十三娘! “吁”吉祥拉住缰绳,马车稳稳地停下。 一只素手掀开帘子,帘子后是婉儿的脸“母亲!” “婉儿!”郑十三娘看到自己的女儿,当即又惊又喜,连给太平行礼都忘记了,笑着说道“我方才看到马车上的公主府的标徽,原本是想求公主给你带个话,让你回府中一趟,没想到,婉儿你却在马车中!” “母亲!”婉儿唤了一声,利落地从马车中跳下来,上前一步,拉着郑十三娘的手“是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傻孩子”郑十三娘轻轻地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你从来都是最为懂事的,母亲从不担心你!” “呵呵”一阵清脆的笑声打断了母女俩的对话,是太平公主“婉儿,十三娘,既然都遇到了,不如我们一道到上官府去,要知道,你们在洛阳的宅子我还没有去过呢!” “哎呀”郑十三娘如梦如初,才想起马车里坐着太平公主, 于是赶紧朝着太平公主的方向就要行礼。 不过婉儿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母亲,说道“母亲,在宫外,公主不喜欢虚礼。” “对,对,对,还是婉儿了解我。 十三娘,您还是和婉儿一道坐上马车来吧,我们一道去上官府!” “这”郑十三娘以眼色询问着自己的女儿。 “嗯”婉尼点点头“婉儿也好久没有吃到母亲做的绿豆糕呢,真的十分想念呢!” “那好”郑十三娘见自己的女儿都答应了,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忆儿同他母亲一道去寺院烧香去了,正好家中只剩我一个老婆子并这丫鬟”郑十三娘指着身后的丫鬟道“婉儿与公主正好同我一道回去,也热闹热闹!” 于是上官婉儿扶着郑十三娘上了马车,而那伺候郑十三娘的丫鬟红杏就跟着吉祥坐在了马车的车架上。 “忆儿可是你们上官家从旁支过继来的孩子?”太平问着婉儿。 “嗯”婉儿点点头“这辈子,我也不知(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www.shushu5.com)道自己能不能出宫,有忆儿在母亲的身边,我也要放心许多!、, “可是,你们怎么把那小孩儿的母亲也接来了?”太平十分疑惑“若真是过继给十三娘了,应该称十三娘为母亲才是,怎么还能跟着一个生母?” “公主有所不知”郑十三娘做出一脸苦相,对太平解释道”“那杨氏是个可怜的,年纪轻轻没了丈夫,只剩下一个忆儿陪着过活,母子连心,让人着实忍不下心来拆散他们。” “那好吧,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操心。不过,我倒是把话先放在这里,若这个叫做忆儿的孩子长大以后不懂得孝顺十三娘,我便第一个整治他!” “呵呵”郑十三娘轻笑“多谢公主了!” 三百零八章 因缘际会成大事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路上马车里的三人说说笑笑,郑十三娘是因为同自已的女儿一道,故而情绪十分地高涨,而太平公主则是因为同着郑十三娘和婉儿一道,便能回忆起自己幼年的时光,所以她的心情也十分不错。 没多久,洛阳城里的上官府便到了,吉祥勒住了马儿的缰绳,马车稳稳地停在上官府前,众人依次下车。 “夫人回来了!”门房看见自家主子,赶紧迎了上来,又看到扶着郑十三娘的上官婉儿,嘴里便高兴地打着招呼“小姐也回来了!” “阿福,快来见过太平公主!”郑十三娘对门房示意道。 “呀”阿福先前听闻太平公主的名号,一瞬间还有些讶异,不过他很快地反应过来,立即跪地行礼“小人拜见太平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太平不在意地挥挥手“在上字府中,我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走,婉儿,你我一起扶着十三娘入府去!”说罢,太平果然和婉儿一左一右地扶着郑十兰娘入府去。 门房阿福目送他们离开,待那三人的身影走远,他交代了一个小 厮看好门,自己便走出了上官府,钻进一个小巷,刹那不见踪影。 ,………,………,………………,………………………,………………………………,………,……… 内院之中,太平公主与婉儿并列而坐,而郑十三娘则坐在上手,所有侍奉的下人都被她们遣散了出去,连吉祥也不过是在外守着门。 三人随意地聊着过去的事情,而着的笔墨最多的自然是六皇子郑十三娘不知道李贤的下落,只道他薨在了巴州,谈起他的时候,不由得落泪。 “哎,六皇子”郑十三娘不住地擦泪“六皇子是个好人, 只可惜…哎当年若不是六皇子和公主的照料,我们娘儿俩又怎能活到今日?” “母亲”婉儿从袖中取出自己的丝绢,为郑十三娘擦着眼泪,安慰道“母亲,逝者已逝,若生者念念不忘,逝者是永远的不到安宁的。” “嗯”郑十三娘点头,又说道“我在佛堂为六皇子供了一个牌位,希望他在天有灵,得以安息!” 太平和婉儿听到这里面带尴尬地对望一眼,活人供牌位,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十三娘,其实我六哥他……” “公主!”婉儿及时打断嘴快的太平,不让她把话说下去,有些事情,郑十三娘知道得越少越好“你不是说今日要吃母亲做的绿豆糕么,不如我们现在就到厨房去?“哦”太率如梦初醒,心虚地看了一眼婉儿顺着她的话说到“就是啊,十三娘的绿豆糕我一直在想呢,今日一定要吃个饱! 待会啊,我还要给我娇儿他们带些回去。” “呵呵”婉儿赔笑道“自己吃了还不够,还惦记着要带走呢!” “那是当然!”太平笑得很是肆意“今日我不但要吃到绿豆糕,我还要吃婉儿你做的糖醋排骨呢!“好!”婉儿豪爽地答应道“今日就依你!” 于是,三人高高兴兴地朝厨房走去。 ………,………,………,………,………,………,………,………,………,………………………………,………,………,………… 而另一头,洛阳城内仙客来的后门。 “谁呀?”门内,阿成问着外面敲门的人。 “是我,阿福那人回话道。 阿成听出阿福的声音,赶紧拔了门闩,打开~~书书网www.shushuw.cn-更新首发~~门来,见了阿福的面就问到“这个时候你不在府里守着门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府里出事了?” “先别问了”阿福喘了口气,问道“少爷呢?” “在账房,你跟我来。”阿成见状,将阿福领着往里去。 折过回廊,又进了耳室,七拐八拐,二人这才来到这仙客来的账房,这账房修的十分隐秘,居然将门窗都掩映在了一座假山之后,再加上精心种植的植物十分茂盛,枝叶又将门栏全都遮了个严实,所以,不是这客栈的人根本就不能想象:仙客来的账房居然在这里! 阿福在阿成的带领下,不一会儿就到了账房,见到了贺兰敏之,三言两语地说明了来意。 这下,轮到贺兰敏之吃惊了。 “什么,你说太平公主在上官府?”显然,这个消息让他很吃惊。 “是的,少爷。”阿福赶紧回答“小姐走到门房的时候,刻意在小的面前挑明了太平公主的身份,小的这才来向少爷禀报!” “糟了!”贺兰敏之大叫不好“阿成,你赶快派人去将阿姊同忆儿追回来,绝不能让他们回府!“是!”阿成应了一声,便拔腿就往外面跑去,他知道贺兰敏月同上官忆已经离开了有些时候,若不赶快,肯定快要回府了! “少爷”阿福看着贺兰敏之,等着他的吩咐。 “你先回府,看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是。 ………,………,………,………,………,………,………,………,………,…,…,………,……………………,………,…………………,……………… 狄春一直守在驿馆之中狄仁杰的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就连驿馆里的杂役送来午膳,也被他挡在了门外,自己端着午膳亲自送到了狄仁杰的〖房〗中。 现在,已过正午,狄春仍旧守在那里。 “典婆咳”终于,屋内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狄春浑身一震,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在看到狄仁杰之后。 狄仁杰身上的披风还未取下,一脸的风尘,显然是从外面赶来的。 “大人,你又翻窗了!”狄春看着洞开的窗户,无奈地说道“大人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啊,怎么能这样?” 狄仁杰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把扯下自己的披风,笑呵呵地看着狄春“怎样,今日驿馆可安静?” “安静?”狄春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大人开玩笑吧,明知道今日太平公主要找上门来,您倒好,把小的丢在门外,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游荡去了,搞得小人差点儿忤逆公主!如果不是有上官大人拦着,大人回来就准备替小人收尸吧!”狄春在外人面前一副木讷的模样,其实本质上,就是一话唠! 今日狄仁杰不在,他已经闷了一天没说话,如今狄仁杰回来了,他肯定要逮着狄仁杰好好说道一番! “行了,行了,不是有惊无险么。”狄仁杰无所谓地喝口茶,然后说道“你大人我这是去见重要人物,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天下能有人比天家的人更重要?”狄春白了一眼狄仁杰,心里默念:他到底是有一个多不靠谱的主子啊? 三百零九章 千钧一发险象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仙客来中,贺兰敏之还在账房之中焦灼着,他只希望阿成能够赶到贺兰敏月同忆儿回到上官府之前将他们截下来,若是让太平公主撞破了他们娘俩儿,那上官府就危险了。 “少爷,那小的就先回府了,毕竟小姐还在府中。”阿福恭敬地对贺兰敏之说道。 “你等等”贺兰敏之开口“若府中有变,你便同小姐说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小姐知道怎么做。” “是,小的明白。”阿福朝着贺兰敏之拱拱手,便迅速地离开了。 “太平”贺兰敏之的目光投向窗外,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愿,你发现我的那一日,不要太吃惊。“………,………,…………………………………………,………,………,………,………,………,………,…,…,………,………,…………… 上官府的厨房之中,此时已是飘香一片。 “嗯”太平公主深深一吸,把糖醋排骨的香味吸入鼻孔里,赞道“也不~~书书网www.shushuw.cn-更新首发~~知道婉儿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道菜,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了!” “呵呵”婉儿轻笑,随口说道“除了书上,还能是哪里,公主是不爱读书,若是真的喜欢读书了,恐怕会的比婉儿多多了。” “哎呀”太平不在意地摆摆手,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我呀,从小就不爱读书,也不像婉儿你总能在书上看出些东西来,我呢,就爱舞刀弄剑比起那些个闺阁中只会绣huā吟诗的皇族贵女们,我这个公主当得可是肆意的多!” “是,是,是!”婉儿笑着应和,手中的的勺子将最后一勺酱汁倒下成了! 婉儿迅速地将锅中的排骨捞出来,然后对厨房的赵婆子道“赵妈妈,看着夫人蒸的绿豆糕。” “是,小姐。”赵妈妈恭敬地应答。 “红杏,将饭菜摆到huā园之中,还有将我酿的葡萄酒从地窖中取出一坛来,今日,我要与公主同饮!” “是。”红杏应了,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婉儿与太平公主一左一右地扶着郑十三娘走出厨房向huā园去。 红杏不愧为郑十三娘身边最倚重的丫头,做事很是麻利,等婉儿三人慢悠悠地走到huā园之中时,红杏已经将huā园正中的亭子拾掇出来,摆上来方才婉儿亲手下厨做的饭菜并且,地窖中的葡萄酒已经拿出,封泥已经拆开。 “公主,母亲,请坐!“婉儿请二人入座,再对红杏吩咐道“喝葡萄酒怎能没有琉璃杯,红杏,我放在母亲〖房〗中的那一套琉璃杯你去将它拿来吧。” 谁知红杏听了,只是轻轻一笑对婉儿说道“早知道小姐的心思,奴婢已经吩咐春桃去拿了,看,她已经到了!”正说着话,只见伺候郑十三娘的另外一个丫鬟春桃已经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huā园中,那托盘之中放着的,正是太后赐给婉儿的琉璃杯。 “瞧你们上官府,真是块宝地呢,连丫鬟都如此地可人婉儿,我可真真羡慕你呀!”太平公主看着红杏,笑着对婉儿说道。 “公主少拿婉儿寻开心,你身边的织锦绣图又岂是蠢笨的?”婉儿笑笑“红杏是个理事的,母亲交给她照顾,我也能够安心,公主也知道,婉儿能回来的时间也着实太少了。“哎”太平公主叹口气拉着婉儿的手“不知道母后要留你到什么时候,要不,我去同母后说说”太平公主想说在太后面前为婉儿求一门亲事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婉儿打断“公主,今日我们不谈此类扫兴的事情,你就当出宫一趟,到上官府来散心如何?” 太平笑容一僵,点头同意“也好,总比成日闷在宫中强!” 说话间,春桃与红杏二人已经拿出琉璃杯,斟好了三杯酒,婉儿与太平公主又说了些祝酒的话,二人举杯同饮,一旁的郑十三娘却看着举杯的二人,若有所思。 “母亲大人,婉尼姐姐,你们居然都在呀!”童稚的声音响起,婉儿手中的琉璃杯险些一滑,她震惊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七岁的少年欢喜地望着她,然后从回廊出朝huā园奔来“忆儿?” 显然吃惊地不只是上官婉儿,郑十三娘也被吓得不轻,她颤频巍巍地站起身来,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母亲大人!婉儿姐姐!”那叫做忆儿的孩子显然不知道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仍旧一脸欢喜地冲过来,冲到婉儿的面前,讨喜地说道“我就知道是姐姐回来了,要不然,怎么大老远就闻到糖醋排骨的味道!所以忆儿就跑来寻姐姐了!” “忆儿!”婉儿迅速反应过来,对忆儿虎着脸道“公主面前岂容得你放肆,还不快下去!” “姐姐”第一次遇见姐姐如此态度,忆儿被惊吓住了,愣愣地叫着婉儿。 “婉儿,别吓着他!”一旁的太平公主倒是不介意忆儿的失礼,轻笑道“在宫外,哪里那么多虚礼?婉儿你也知道我不会在你的面前摆谱,怎么如此紧张?”说罢,她轻拍婉儿的手,笑着说道“我见这孩子挺面善的,我心里看着喜欢,那些个虚礼就免了吧,你别吓着他了!” “公主,可容不得他如此放肆,说不准日后就闯出大祸来!”婉儿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赶紧为自己找理由“长安城中人多嘴杂,还是小心得好!” 这时候,郑十三娘也回过神来,赶紧起来打圆场道“公主与婉儿继续用膳吧,我先带着忆儿下去了,今日他是放肆了,我这个做母亲了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他。”说完,也不等太平公主反应,便拉着还在发呆的忆儿,快速地离去。 “我怎么觉得这个忆儿好生面熟呢?”太平看着忆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呵呵”婉儿掩饰地轻笑“人嘛,不都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芸芸众生,总有长得相似的,再说了,我们忆儿好歹也是上官家的人,自然长得像婉儿!” “好吧”太平点点头,也不多想“不管他了,再不吃,这排骨就凉了。” 于是二人笑眯眯地吃起婉儿亲手做的糖醋排骨来。 三百一十章 醉酒醒来疑心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贺兰敏月快步地冲到自已的〖房〗中,将门’,砰……地一声关上。靠着门板,她轻抚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胸口“还好,还好,没有让太平看到……………”她刚刚喘口气,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忆尼!”她居然忘记了忆儿! 原本贺兰敏月与忆儿母子二人刚回府时,就听到门房说上官婉儿回府了,现在正在huā园用膳呢,她与忆儿很是欢喜,准备到huā园中去寻婉儿,谁知走到半路的时候,忆儿忽然肚子疼,她便让小厮同着忆儿一道去茅房,自己则先去了huā园。走到huā园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她心头一惊,赶紧躲在回廊的转角处看huā园中的景象,这一看,却发现了太平公主! 来不及想太多,她这过身,赶紧离开,奔回自己的房间,却在匆忙之中将忆儿给遗忘了,忆儿不明白这里头的利害,他听到婉儿回来的消息,出恭之后,定会去huā园寻她的,到时候…… “天哪”贺兰敏月惊呼一声,心乱如麻“若是被太平公主认出忆儿来,那要怎么办?”不行,她要去huā园,她要看看忆儿,绝不能让忆儿有一丝的危险! 贺兰敏月下定了决心,打开木门,却迎来了“忆儿!”她一激动,上前一步,抱住站在门口一脸沮丧的忆儿“我的忆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忆儿察觉出贺兰敏月的异常,奇怪地问道。 “没事,娘没事,忆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贺兰敏之赶紧擦掉自己脸颊上因激动流出的泪水笑着对忆儿说道“忆儿没事就好。”“今日婉儿姐姐和娘都好奇怪”忆儿嘟囔道“婉儿姐姐忽然//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对忆儿好凶,娘看到我又是哭又是笑的到底忆儿今天是怎么了,你们都怪怪的?” “忆儿”贺兰敏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直站在忆儿身后的郑十三娘打断“春桃,带少爷下去,我与杨氏有话要说!”“是。”春槽应了一声,上前从贺兰敏月的怀里将忆儿带出,带着他下去了。 关上门,郑十三娘的脸色立即晦暗地如同雨前的天空,而贺兰敏月自知今日之事理亏在她默默地低着头,不做言语。 “杨氏,你与令弟、,说到贺兰敏之,郑十三娘的就是一阵胸闷,她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个纨绔子弟,而且,还是永远见不得光的那种。 贺兰敏月一听,也察觉出了郑十三娘的意思,赶紧开口赔礼道“夫人,今日的事情都是敏月的不是,我没有看好忆儿,这是我的错! 敏月向夫人保证,日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敏月与忆儿一定不会连累婉儿,连累夫人!”“哼!”郑十三娘冷哼一声,接下来说出的话便有些刻薄了,她冷冷地瞪着贺兰敏月,不被她梨huā带雨的样子所动“日后?婉儿走到今日,每日每夜,如履薄冰,她有多少个日后值得你们这般糟践?”“我”郑十三娘给贺兰敏月的印象,一向是温文有礼的贺兰敏月从未见过她说如此刻薄的话,当下便懵了,抬起头,诧异地望着郑十三娘。 “我们上官府这尊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今日太平公主上门,指不上哪一日其余的贵人又上门来,你躲得了今日,躲得过明日你躲得过后日么?就算你看在婉儿对收留你们母子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早早地离了上官府,放讨婉儿吧!”郑十三娘是善良没错,’但只要一涉及到婉儿,她就如同天底下的所有母亲一般,变得自私自利起来,只要对婉儿有威胁的事情,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止! “夫人,你别赶我走,若离开了洛阳,我们母子真不知该何去何从?”贺兰敏月慌了,她的泪水又开始流淌,她恳求着郑十三娘“夫人,日后敏月一定深居简出,绝不会冲撞到径何一个来府的贵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郑十三娘却打定了主意不妥协,她硬着心肠对贺兰敏月说道“我不能拿婉儿和整个上官氏的生死存亡给你做赌注,你还是早早地离去吧,去投奔令弟,他不是也在洛阳么?”“夫人!” “走吧!”郑十三娘重重地挥手,转过脸去,不再看贺兰敏月哭泣的脸”“至于忆儿,他是上官府的少爷,他就留在上官府!” “什么?”贺兰敏月再次被震惊“夫人,忆儿忆儿她是我的亲生儿子,夫人,你不要拆散我们母子!夫人!” “忆儿叫我一声母亲,他自然是上官府的小少爷,若你还念在婉儿对你的恩情,你就该离去,不要在这里胡乱纠缠,忆儿自然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今日,你就好好想想吧,明日我便派人送你离去!”说完,郑十三娘便拂袖离去。 “嘭”木门被带上,发出声响。 但贺兰敏月却恍若未闻,她的满心眼里都在想着一句话“忆儿要和她分开了……” “忆儿”喊着儿子的名字,贺兰敏月满面泪痕。 ………,………,………,………,………,………,………,………,………,…,…,………,………,………,………,…………………,………,……… 当阿福回到府中的时候,替班的门房才告诉他,少爷已经回府了,阿福暗叫一声不好,只得匆匆地进了内院,看能不能觑着空对小姐交代少爷的话。 huā园之中,杯盘狼藉,一壶葡萄酒已经被婉儿同太平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地给喝了个空。 两人的脸上都闪烁着霞红,看来这次二人可都尽兴了。 红杏与吉祥一直服侍在侧,叫上了几个丫鬟,才将二人扶上马车,又是好一阵折腾,二人这才被送回了宫中去。 ………,………,………,………,………,………,………,………,………,…,…,………,………,………………,………,…,……………… 一碗醒酒汤灌下去,半个时辰一过,太平公主倒是醒了过来。 “公娄,称可是醒了。”织锦眼睑太平醒了过来,松了口气,嘴里说道“公主可是好久没有这般醉过了。”“罢了。”太平有些疲倦地挥挥手“去将吉祥叫来。” 不一会儿,吉祥便甩着他的拂尘,出现在了太平的面前。 “公主殿下!” “吉祥,派人盯着上官府,我总觉得,这个忆儿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盯着上官府?”吉祥糊涂了“公主,那上官大人” “先别让婉儿知道”太平无力地垂下手“也许,婉儿并没有注意到吧……” “是。”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宫门相逢道几语 - 婉唐 - 霏雪如是 就在太平公主寻秋仁杰不见的第二日,宫中一道懿旨送至洛阳城中的驿站:太后,要召见狄仁杰! 当天下午,宫中传来一个更劲爆的消息:狄仁杰被太后任命为大理丞,从六品,正刑之轻重! 狄仁杰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一入朝便得太后召见,且授予从六品官员,虽说还未跨入权臣的行列,但这一份殊荣,已经足以引起朝臣的关注了,一时间,狄仁杰三个人成了洛阳城中朱户人家的谈资。 而就在同一天,婉儿见到了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就在倚翠宫的门外,正要进殿的上官婉儿与刚好出来的狄仁杰遇个正着。 “来人可是上官大人?”来人梳着飞燕髻,略施粉黛却难掩国色天姿,一身素色宫装穿在身上,被赋予了一种空灵的气息,此女目不斜视,在宫中行走却丝毫不见探寻之色,想来,便是太后身边最为得宠的执笔女官上官婉儿吧!狄仁杰在遇到迎面而来的女子时,心中便很快得出了结论,虽有些冒昧,但他仍旧开口叫住了她。 “狄大人?”婉儿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下官狄仁杰!”狄仁杰含笑朝着婉儿轻轻一躬,行礼。 婉儿却怔怔地停在原地,一脸深沉。 其实,婉儿的心里真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坑爹的天朝电视剧啊!看了一部部《神探狄仁杰》,一直以为狄仁杰是个胖乎乎笑眯眯的说话慢吞吞总是爱问“元芳,你怎么看”的老头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历史上的狄仁杰却是这个样子! 十足的美男子啊!与贺兰敏之的无双妖媚、薛绍的清俊儒雅不同,狄仁杰的美是一中阳刚的美。 婉儿的三观彻底崩溃了! 那个胖乎乎的狄仁杰啊,一瞬间,在历史面前,彻底浮云!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狄仁杰看到上官婉儿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开口打断她的发愣。 “嗯?”婉儿回神,赶紧露出一个笑容,对狄仁杰说道“狄大人,婉儿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实晷三生有幸!” “上官大人说笑了”狄仁杰拱手道“说到有名,这天下没有人不知道上官大人的大人才貌双全,见识过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实乃大唐的良臣!” “呵呵”婉儿轻笑对狄仁杰说道“狄大人可是说笑了,有句话叫做“物无美恶,过则成灾”今日婉儿就说到这里,与狄大人共勉!” “哈哈哈”狄仁杰爽朗一笑“好一句“物无美恶,过则成灾”下官生受了,多谢上官大人指点!”说着朝婉儿再拜。 “狄大人无须多礼”婉儿轻轻摇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太后欣赏能办事的人。” “下官记住了。” “狄大人,婉儿还有事,先告辞了。”婉儿朝着狄仁杰点点头,带着她的两个丫鬟,朝着倚翠宫去了。 只剩下狄仁杰留在原地,喃喃地说道“物无美恶过则成灾。” 就在狄仁杰准备离宫的时候,一个身着绛色宫装手持拂尘的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来人可是狄大人?”那太监的声音尖细,放在宫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声音并没有让人产生厌恶之感,反而有一种阴柔的美。 狄仁杰停下来,打量了眼前的人,然后拱手有力地问了一句好“敢问公公是……” 小人是太平公主身边的吉祥,公主殿下叫小人在此候着狄大人,待狄大人从倚翠宫出来了,便同着小人一道去见公主殿下!”吉祥说明了来意。 狄仁杰心中一冷:哎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但他面色平常对吉祥伸出手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大人请!” 吉祥走在前面,为狄仁杰引路。 ………,………,………,………,………,………,………,………,………,…,…,………,………,………,………,…………………,……… 婉儿缓缓走入大殿之中,却听到太后爽朗的笑声。 “微臣参见太后!”行至殿中,婉儿行礼。 “婉儿来啦,快起来吧!”太后的心情显然不错,语气透着亲切。 婉儿起身,看~~书书网www.shushuw.cn-更新首发~~了一下周围,才发现太后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而在一旁作陪的薛怀义同来俊臣均是一脸笑意,心中便有了猜测:想必是这二人说了什么话,讨了太后的欢心吧。 果然,婉儿刚这么想着,就听到太后说道“来俊臣,还是你有办法,懂得怎么去教诲门人!“六小人所做,全是为了太后分忧,为朝廷尽忠!”来俊臣赶紧趁此机会表忠心。 “呵呵”太后轻笑“你的忠心哀家明白,说吧,这次你又是大功一件,要什么赏赐啊?“太后心情十分地好,今日格外地大方。 “回太后,小人不要赏赐。”来俊臣谄笑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小人的一切都是太后给的,小人不图别的,只要能为太后尽忠。小人便知足了!” “哈哈哈哈”太后爽朗大笑,半天,才说道“好你个来俊臣,说是不要赏赐,却要了一个最大的赏赐,好,哀家今日就赐你皇宫行走的令牌,让你在宫中〖自〗由行走,如何?” 来俊臣喜出望外,赶紧跪下谢恩,口中高呼“太后隆恩,小人没齿不忘!” “哈哈哈……”太后又是一阵大笑。 婉儿旁观着这一切,暗自心惊,来俊臣到底做了什么,太后居然赐给他宫中行走的令牌?以后,来俊臣要在宫中图谋个什么事情,那就太容易了。 婉儿深感不妙,看着来俊臣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狠戾:这个人,留不得了! 来俊臣想来感觉敏锐,他感到一丝不善的目光,于是抬头,向婉儿的方向望去。 婉儿立刻收拾自己的情绪,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 但来俊臣为人,向来都是紧咬不放,他才感到一丝线索,自然要顺藤摸瓜,于是拱手对太后说道“太后,久闻上官大人才名,不知太后可否让上官大人对小人的拙作品评一番呢?” 拙作?什么玩意儿? 婉儿一头雾水的时候,坐在鸾椅上的太后发话了“今日婉儿也在,就满足你这个愿望!”说着,太后侧脸,对婉儿说道“婉儿,你过来,看看来俊臣编写的《罗织经》,这可是他用来教育丽景门的门人所用的。” 《罗织经》!臭名昭著的《罗织经》! 婉儿心头火起,却按耐着自己,慢慢地走到书案前,接过了那一卷书一《罗织经》!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求生前身后名 - 婉唐 - 霏雪如是 …………… 《罗织经?阅人卷一》 “人之情多矫,世之情多伪,岂可信乎?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耻其匿怨而友人也。” “人者多欲,其性尚私。成事享其功,败事委其过。且圣人不能逾者,概人之本然也。” “多欲则贪,尚私则枉,其罪遂生。民之畏惩,吏之惧祸,或以敛行:但有机变,孰难料也。” “为害常因不察,致祸归于不忍。桓公溺臣,身死实哀:夫差存越,终丧其吴。亲无过父子,然广逆恒有:恩莫逾君臣,则莽奸弗绝。是以人心多诈,不可视其表:世事寡情,善者终无功。信人莫若信己,防人勿存幸念。此道不修,夫庸为智者乎?” 《罗织经?瓜蔓卷十二》 “事不至大,无以惊人:案不及众,功之匪显。上以求安,下以邀宠,其冤固有,未可免也。” “荣以荣人者荣,祸以祸人者祸。荣非己莫恃,祸惟他勿纵。罪无实者,他罪可代:恶无彰者,人恶以附。心之患者,置敌一党:情之怨者,陷其奸邪。” “官之友,民之敌:亲之友,仇之敌,敌者无常也。荣之友,败之敌:贱之友,贵之敌,友者有时也。是以权不可废,废则失本,情不可滥,滥则人忌:人不可密,密则疑生:心不可托,托则祸伏。智者不招己害能者寻隙求功。 饵之以逮,事无悖矣。” 短短十二卷,居然囊括了各式各样的捏造罪名,强行逼供的手法,婉儿的心中倒吸凉气这个来俊臣,这个来俊臣,机心至此!机心至此! 若是还存有一丝良善之心,看到这十二卷《罗织经》,很难有不动怒的,上官婉儿虽然素来沉稳,但双肩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 “婉儿,你认为如何?”情绪外泄,太后自然注意到了婉儿的不平,但她依旧含笑问着上官婉儿“哀家倒想听听你这个本女如何评判呢。” “太后!”婉儿忽然将手中的书卷狠狠掷地,双膝着地“太后,婉儿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太后挑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婉儿,却不动怒“婉儿为何无话可说?” “太后此生最恨的便是在您的面前说假话的人,所以婉儿不敢在太后的面前妄言,但若是婉儿真说出对这十二卷《罗织经》的看法,必会冲撞太后,犯下抄家灭祖的大罪!与其如此,婉儿宁可不说!”上官婉儿抬起头,面带倔强地直视太后审视的目光,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明白太后的心思,朝局,若要平稳,要忠臣,也要佞臣,如今,来俊臣便是现成的佞臣酷吏,送上门来的忠臣,她上官婉儿不要白不要。 此话一出,在场的除了太后来俊臣与薛怀义皆脸色剧变,这个上官婉儿,太胆大了~~书书网www.shushuw.cn-更新首发~~! “哦?”太后的脸上未见波澜,只是平静地望着上官婉儿“婉儿从来都是胆色过人,哀家深以为然。”停了一会儿,太后却换了一种语气,带着深深地威胁“难道你真不怕哀家灭你的九族?” “怕!当然怕!”婉儿的声音清越,响彻这个大殿“上官家三代,早已经历经苦难婉儿所走的每一步,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婉儿身为三品执笔女官,坐享荣华,更加舍不得放弃手中的东西,所以,太后若要问婉儿怕不怕,婉儿自然是怕!可比起这些,婉儿最怕地还是遗臭万年!“太后,上官大人这是污蔑!请太后为小人主持公道啊!”来俊臣闻言,随即跪倒在地,大声地喊冤。 “闭嘴!哀家让你说话了么?”太后瞟了来俊臣一眼,蹙着眉头,有些恼怒地说道。 来俊臣被太后这样一顶,顿时蔫了,跋拉着脑袋,跪在地上。 “上官婉儿,你说,你最怕的是遗臭万年?”太后开口,问道。 “回太后的话,是的。”婉儿太后“婉儿不求生前身后名,但绝不能遗臭万年!” “来人!把上官婉儿拉下去,杖责二十!”太后扭过头去,不去看上官婉儿倔强的脸。 “请太后三思!”这时候,为上官婉儿说话的,这大殿之中只有若雪一人,她跪地,哀求着太后“请太后三思!” “若雪,你若为上官婉儿求情,哀家连你一块儿打!”太后一挥手,从鸾椅上站起身来。 “太后”若雪还想再劝,但话到嘴边,却被太后的逼视给挡了回去,只得沉默地站在一旁,心急地看着婉儿。 婉儿双唇紧闭,带着她的骄傲与倔强,抬着头,望着太后的方向。 不多时,就有两个侍卫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架着上官婉儿,朝殿外去。 “啪” “啪” “啪” 刑杖落下的声音,触目惊心。 在这声音之中,来俊臣心中的得意越发的浓烈,而太后则坐回了鸾椅之上,以手蹙额,正好挡住来俊臣与薛怀义看来的目光,他们看不见,太后的眉间闪过一丝纠结。 “啪” “啪” 殿外只有刑杖打在身上的声音,却没听到婉儿叫疼的呻吟,倔强如斯,一如当年! 这个倔强的女子啊!太后心中感叹,那一年,孝敬皇帝驾崩那年,她同样这样杖责上官婉儿,今日,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但她的心境却已不同。 “若雪”终于太后开口了“若打完了,让人抬她回偏殿去,吩咐那两个丫鬟,小心伺候!” “是。” 若雪领了旨意,赶紧跑到殿外,待杖责完毕,便叫人将婉儿小心地抬回了偏殿之中。 而殿中,太后抬起眼,有点疲倦地说道“哀家倦了,你们退下吧!” 来俊臣与薛怀义对望一眼,只好退下。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殿中只剩下太后一人。 她怔怔地看着大殿门外的空地,方才,上官婉儿便是在那里行刑,忽然,她长长地叹口气,思绪万千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同向东风各自愁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昏过去的婉儿被若雪送回偏殿之中,彩云将婉儿平放在床上。而青鸿则风风火火地请御医去了。 在宫中,上官婉儿素来得势,御医自然来得飞快,不到半刻,青鸿便将擅长外伤的陈煜请了来。 因为伤在臀部,陈煜又是男儿,自然不好多看,只是为婉儿号了一下脉,又根据若雪对婉儿身上的伤的形容,开了几服药,集御医便要告辞。 “陈御医请留步。 ”陈煜刚想离开,却被若雪叫住。 “请问还有何吩咐?”陈煜十分有礼地问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同上官婉儿一样,都是太后离不开的人,自然一要小心伺候。 “今日之事多谢陈御医了,若雪送您出去。”若雪这般说道。 陈煜立刻了然,她,这是有话要说,于是点点头“那//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就有劳了!”“请!”若雪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陈煜先行。 陈煜点点头,朝着若雪拱手,背上自己的药箱,走在前方。 “你们二人,好好照顾上官大人,若她有个闪失,唯你们是问!”若雪看着彩云与青鸿二人,面带厉色。 “是!”二人齐声应道。 如此,若雪才跟着陈煜,一道走出去。 回廊之上,陈煜与若雪并排面行。 “陈御医”若雪压低着声音说道“若有人问起上官大人的伤,你便说上官大人伤及筋骨,若不小心调理,便会命悬一线。” “这”陈煜有些恍然,上官婉儿的伤至多养上个七日,便能恢复如初,为何这若雪要让自己帮她隐瞒? 若雪见陈煜疑惑的样子,忽地长叹口气,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哀怨地说道“这宫里的人都是十足的势利眼,捧高踩低惯了,如今上官大人遭逢此难,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若雪恳求陈御医,怜悯婉儿是个女儿家,千万替她将这件事情给遮掩下来。” “可是”陈煜面露难色“上官大人被杖责的这件事情,宫里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吧,下官真不知该如何这样啊?” “陈御医不必担忧,此事,就按照若雪方才说的那样,若有人问起你上官大人的伤势,你只消说严重之极便是了。” “那”陈煜沉吟了半晌,终于点点头“那好吧,下官记住了。”“多谢陈御医了!”若雪一躬身,朝着陈煜行了个谢礼“陈御医之恩,若雪铭记在心!” ………,………,………,………,………,………,………,………,………,…………………,………,………,………,…………,………, 送走了陈煜,若雪又回到偏殿,百般叮嘱了彩云同青鸿要好好照顾婉儿,这才回到太后的正殿之中复命。 走到殿门的时候,她拿出丝绢儿,握在手中,使劲地揉搓了几下自己的眼眶,直到生疼了她才停手,然后,慢慢地走到大殿中去。 殿中,太后听到了脚步声,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头看着来人。 “太后!”若雪行礼。 “哎起来吧!”太后让若雪起身,挥挥手,示意若雪到她案前来。 若雪乖巧地行至龙案前,停住,不说话。 “哭过了?”太后深深看着若雪一眼,忽然开口问道。 “回回太后”若雪的神情有些慌乱,看了一眼太后,然后目光赶紧转向别处“没……没有……”“行了!”太后撇了一下嘴,看着若雪“难道哀家就是那种不近人情之人,在哀家的面前连人的七情六欲也不要了么?” “太后!奴婢该死!”若雪闻言,惊得肩膀一抖,赶紧跪在地上“是奴婢不好,不想坏了太后的心情,才才不敢说的。” “罢了”太后无奈地摇头,忽然长叹口气“若雪你跟在哀家身边的这几年,什么都好,只是太过胆小。” “奴婢……奴婢惶恐。”“行了,哀家知道你惶恐”太后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若雪,颇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先起来再说。” “谢太后!”若雪起身,抬头看着太后,将她的红眼睛展现在太后的面前。 “今日,哀家将上官婉儿处理的折子全都过了一遍”太后指着龙案上堆积了一小堆的折子,继续说道“赏罚分明,条理明晰,且能为百姓谋福利。”说到这里,太后赞许地点点头“上官婉儿确实是有股肱之臣的才能。哀家将政事交给她,着实放心。” “既然如此”若雪眼见着太后对婉儿的欣赏,赶紧开口问道“太后为何要杖责上官大人,要知道,上官大人是女子,遭了杖责之刑,怕是整个人都毁了!”说完,若雪的眼泪就要涌出眼眶。 “哀家知道你与婉儿交情深厚,她遭了难,你难过是必然。可是,若雪你知不知道,哀家的心中也不好过啊!”第一次,太后对若雪吐露心事,这让若雪吃惊不小,当即有些怔怔地看着太后。 “婉儿这顿打挨得值得,她聪明绝顶,定能明白哀家的心意。” 太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吐露了心事,说到此处,便不愿多谈,说完了这句话,便闭上了嘴,望着窗外偏殿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若雪见太后这个样子,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 宫中的发生的事情,传播的速度是极其快的,尽管在唐朝,并没有网络或者电视,但事实证明,即便是如此,上官婉儿因为与来俊臣争执而受到太后杖责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洛阳城,当然,是洛阳城里的高门大户。 周国公府的武承嗣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当时他正抱着胡姬琉璃,在自己的〖房〗中饮酒作乐。 “上官婉儿居然挨打了,这倒真是有趣。”武承嗣笑得肆意,琉璃捧到嘴边的胱被他一饮而尽,紧接着,他的嘴凑到琉璃的嘴边,硬是将嘴里的酒灌到琉璃的樱桃小口中去一“国公”樱桃吞下了酒,又被武承嗣亲的满脸通红,娇嗔地叫了一句“您又欺负人家!”“怎地,我的琉璃美人儿难道不喜欢我欺负?”武承嗣放浪大笑,右手捏住琉璃尖细的下巴,继续调情。 “哎呀,国公讨厌,又欺负人家!”琉璃媚眼一飞,撤娇卖俏。 “哈哈哈哈……”武承嗣大笑。 末了,他开口道“美人儿嘛,就应该在男人怀中承欢,那些个想要执掌朝政的女子,不过是自不量力罢了!哈哈哈哈,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人说高处不胜寒 - 婉唐 - 霏雪如是 声明!先上传了,明早来改,现在思绪混乱中,卡文 中… 一碗药灌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才悠悠转醒,随着意识的不断清醒,身上的痛感也不断地加强,终于,床上的人“哎呀”一声。 “醒了,醒了!婉儿姐姐醒了!”守在一旁的彩云听见了这低低的声音,欢喜地说道。 “嗯,醒了就好。”青鸿从外厢走进〖房〗中,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装着一个白瓷碗,安碗中是黑色的粘稠的药汁。 “不是刚刚才喝了药么,怎地还有?”看着青鸿端来药汁,彩云有些奇怪地问道。 “那可不?”青鸿朝着药碗努努嘴,说道“方才那碗药是陈御医给的方子,这个事太后亲自赐下来的补药,方才若雪送来的,一直温着,只等婉儿姐姐好了就给她喝。”“太后亲自赐药了?”显然彩云没有料到如此结果,情绪显得十分激动”“那么说来,太后并未生姐姐的气?”“那是当然!”青鸿的脸上显出一丝得意的表情“婉儿姐姐可是太后的心尖子,独一份尼,即便是婉儿姐姐此次受罚了,也丝毫不能动摇姐姐在宫中的位置!(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www.shushu5.com)”“咳咳”床上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趴在床上,婉儿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一下么,刚醒来就听到你们嚼舌根。” 说罢,就想撑起身来。 “姐姐别动!”彩云上前一步,将婉儿扶住,慌忙说道“姐姐身上还有伤,千万不能乱动,若是捧到伤口那可不得了!” “行了,我没事。”婉儿回答,别过头去,看了一眼青鸿手中的药碗“太后赐下的?” “是,姐姐。” “给我。” “我来喂姐姐。”青鸿上前一步,想要喂婉儿的药。 “不用,我自己来!”婉儿一手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一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入口辛辣,不知道是什么配方,但既然是太后赐下的,她就必须喝。 “咳咳”一饮而尽之后,她不舒服地咳嗽。 “姐姐慢点。”青鸿体贴地端来一杯清水。 彩云扶着婉儿喝下后,再拿出手绢儿,为她擦拭嘴角。 这时候,只听得小福子的声音在外厢响起“上官大人,太平公主来了!” 彩云和青鸿二人对视一眼,将婉儿扶着躺下,二人跪在地上,等着太平公主进入屋中。 很快,门被推开,吉祥的身后跟着太平,织锦和绣图跟跟在太平的身后,手中也分别端着托盘,看着包裹的样子,又像是一堆补药。 “奴婢参见太平公主!”青鸿与彩云同时说道。 “嗯,都起来吧。”太平应了一声“你们二人都在〖房〗中,想必婉儿是醒了吧。”“公主。”床上的人弱弱地唤了一声,太平听见,立刻绕过彩云同青鸿二人,行至床边,轻轻叫了一句“婉儿!” “公主,婉儿没事,你无须担心。 ”上官婉儿虽然气色不足,但精神还好。 “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太平的神色显然有些激动,她上前一步,坐到了床沿,有些急切地说道“宫中也只有上官婉儿挨了两次杖责还能够活下来,你都不知道那刑杖下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你说,我怎么能够放心的下?母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来俊臣责罚你?” “你们都先下去吧。”婉儿忽然开口道。 众人会意,知晓她们二人有话要说,便都退下了,〖房〗中只剩下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两人。 “公主,你别难过,我虽然受了两次杖责,但好在太后都未曾想要我的命,要不然,你早就见不到了我,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婉儿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反而安慰起太平公主来“太后若想要我的命,定不会用这样的方式。”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太平叹气“我已经知道了你这次挨打的原因了,那个来俊臣,兼职就是无耻之尤,亏他想出个缺德的《罗织经》,这大唐的朝廷便是要毁在他的手上了!我就是不明白,母后为何要这般宠爱他,居然为了他让你来受责罚?” “公主,你不明白,来俊臣越是得宠,他的下场越是惨!”婉儿轻轻地说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原本修一十四章的)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公主,你不明白,来俊臣越是得宠,他的下场越是惨!”婉儿轻轻地说道。 “此话怎讲?”太平不太明白婉儿的话,她小心地坐在床沿,让婉儿能够好好躺看且不太费力气的说话。 婉儿趴在床上,双手撑在枕头上,侧着脸,看着太平公主,轻轻地说道”“公主应该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如今太后宠幸来俊臣,纵容他对朝臣加以陷害,来俊臣等于是被太后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婉儿停了停,又接着说道“说的通俗一点,来俊臣现在就是太后的鹰犬,替太后在朝臣之中找出所有反//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对她执政的臣子,然后加以铲除。”“哦,我明白了!”说到这里,太平公主已经反应过来,她接着婉儿的话说道“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等到母后铲除异己之后,来俊臣便没有了用处,到时候他的下场定是啧啧”太平一想到来俊臣将会有的下场,嘴里便发出啧啧的声音。 “对”婉儿应道,说了一句在现代十分流行的话“他的下场将会各种死!” “可是”太平高兴的时间还未到半刻,她便想到了其他的问题“可是若让母后借着来俊臣的手将支持李姓皇族的人给杀了干净,那就算是来俊臣死了也不能弥补啊!”“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公主,这件事便由你来做最为合适。”婉儿为太平分析道“如今,在朝臣心中有一定地位的李姓皇族只剩下皇上、庐陵王,还有公主你。皇上与我们都是一道长大,他的性格如何,我们都明白,就算是满朝文武都支持他,他也没有胆量去忤逆太后,更何况朝中还有张牙舞爪的武氏宗亲?而庐陵王虽然做过皇帝,但他着实不是治国之人,而如今又远在房州,一举一动都把握在太后的手中,他,也不足以担当大任,如今,拥护李姓皇族的朝臣能指着的,就只有公主你了。” “我?”太平显然没有想到婉儿要将这样的重担交给她,有些结巴地说道“可女子干政……、“公主“女子不得干政,这话,现在你还信么?”婉儿冷笑,看着太平“太后还是天后的时候,就一直把持朝政,后来庐陵王登基后又迅速被罢黜,不过是因为韦后与太后二人争夺权力失败的结果,如今,皇上虽然登基,但奏折从来都送不到他的手中,朝臣也见不到他的面,朝政完全被太后一手掌握,如今能救这些忠臣的人,只有公主你了。” “可是,母后未见得会让我参政啊,若我做得过了,不但救不了那些拥护李家的朝臣,相反还会连累他们。”“公主,你是太后最爱的女儿,是大唐最尊贵的公主”婉儿强调道“如果,你与太后十分相似,那么我相信,太后定会十分欣赏你,并且对你也会更加地宠爱。”“婉儿,你这是要让我模仿母后么?”太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上官婉儿的话。 “然也”婉儿轻微点头“大唐,现在没有适合统治的男人,太后之势虽然锐不可当,但我们可以牵制,君臣之道,在乎平衡,太后虽然强势如斯,但也是借了我们的势,若公主能够将权力抓在手中,婉儿相信,大唐,早晚会回到李家的手中。,… “适合统治的男人?”太平喃喃地重复着婉儿的话,陷入一阵沉思。 婉儿看她的表情,陡然明白,她这是想起六皇子来了。 “婉儿,我有件事、,太平忽然抬头,对婉儿说着,但话说到一办,她又摇头“哎,算了,你还是养伤要紧吧,什么事情都放到你伤好了再说。 “公主,你既然来了,有什么事情还不能说的?”婉儿轻笑道“我是被打了屁股,又是脑袋被打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婉儿,我是怕影响你的伤势,我从御医那边打听到,你这次是伤到了筋骨,若不好好养着,可会留下病根的。算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给你送了一些补药,你记得让你的侍女为你熬药,我先走了。”说着,太平就打算起身离开。 “公主,你等等!”婉儿叫住太平。 太平定住身形,只听得婉儿轻轻地说了一句“莫不是他?”闻言,太平的双肩剧烈抖动了一下,她早该料到,还是瞒不过婉儿,转过身,太平看着婉儿苍白的脸,重重点头。 “我早该料到,太后用皇上的玉玺下了那道圣旨,他又怎么呆得住?”“是呀,此刻皇兄手上的玉玺都交到了母后的手中,大唐,早已不是李家的了。”太平说完,也是一阵唏嘘。 “他说了些什么?”婉儿依旧侧着脸看着太平,嘴里轻轻问道。 “也没说什么,只叫我好好照顾两位侄儿,还有就是”太平沉吟一番,开口道“让你护他们周全。” 三百一十六章 蛛丝马迹查身世 - 婉唐 - 霏雪如是 “护他们周全?”婉儿的嘴角涌出一丝苦笑,李贤啊李贤,他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她上官婉儿不过是一叶蒲苇,自身的命运遭际都无法控制,哪有还有闲情来管别人的死活? 太平公主走后,只剩下婉儿一人趴在床上,双眼瞪得老大,反复在想李贤的话。 李贤,李守礼,李守义,在这个太后权倾天下的时候,姓李,也就意味着麻烦,可是她又怎能拒绝?若没有李家人对她的庇护,她上官婉儿说不定早就困死在掖庭宫中的某一个角落了。 这个世界上最难偿还的债便是人情,婉己长长感叹“哎”“公主刚走,婉儿姐姐这是为了什么叹气呢?”彩云从外厢走来,就听到婉儿的叹息,//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于是开口问道。 “是你啊”婉儿侧过脸去,看着走过来的彩云,还有她手中的药瓶子,问道“那么快就到了上药的时辰了?” “嗯,陈御医走之前再三叮嘱,姐姐身上的伤一定要内养和外敷同时进行,这药还是陈御医的家传秘方呢,对于外伤再好不过了,不过麻烦一点就是一天要上六次。”彩云说着,便走到床边,轻轻说道“姐姐,让我为你上药吧。”“嗯”婉儿应了一声,任由彩云为自己上药。 彩云的手指触到受伤的地方,尽管轻微,但婉儿径旧感到了疼痛,她紧咬牙关,忍着不出声。 不多时,彩云便完成了,婉儿吐出一口浊气,终于过去了。 “姐姐何苦忤逆太后,不过是面上说几句话而已,你有何必去找来大人的麻烦,徒惹太后的不高兴?”彩云自然是发现了婉儿的忍痛的动作,开口说道。 “我挨打的事情宫里怕是传遍了吧。”婉儿这话虽然有询问,但语气去世肯定。 “那可不?”彩云有些气愤地将药瓶重重放回小几上,说道“那些捧高踩低的势利眼,姐姐不过是被太后责罚罢了,哪里有他们穿的那么夸张,说姐姐因为得罪了来大人而被太后厌弃,再也翻不了身了!” “呵呵”婉儿轻笑出声,语气轻松“哦?还真有这种说法的?”“可不是么,特别是尚宫局的那群人,一日之间就没人往我们这偏殿跑了,好像这里变成了不祥之地似的,青鸿刚刚去尚宫局领月例的用度,都是顶着那群人的白眼!”彩云说着,一脸的愤愤,看来是气得不清。 “彩云”婉儿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只是说道“他们这些人都势利得很,何苦跟他们置气,不过是闲惹着不开心罢了。” “姐姐倒是释然”彩云瘪瘪嘴“青鸿那妮子气得躲在〖房〗中,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罢了,想通了自然也就释然了,让青鸿好好静静吧。对了”婉儿问道“我挨打的事情自然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彩云,姐姐交给你一个任务,待会你便去打听打听说我被太后厌弃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姐姐的意思是?”彩云从婉儿的话中听出了不寻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总要明白,到底是谁不愿意我好吧。”婉儿的嘴角涌出一丝讥笑。 “婉儿姐姐,我明白了!”彩云脸上露出笑容“彩云一定将姐姐交代的事情办好!” “嗯,去吧。”婉儿笑着对彩云说道。 彩云收拾一番,便快步地离去。 “来俊臣,既然你要动手,我上官婉儿能不奉陪么?”婉儿冷笑,声音低低地说道。 ………,………,……,…………,…,…,………,……,…………,…,…,…………………,…,…,………………………………,……,……,太平公主从婉儿那里回到自己的宫殿之中,又去陪着自己的儿女玩闹一番,一家人正高高兴兴地说着话,只见吉祥从外殿匆匆前来,在太平公主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太平脸色一变,将儿女交给织锦和绣图,自己则和吉祥来到书房当中。 “可是属实?”书房之中只剩下太平公主与吉祥二人,太平面容严肃,问着吉祥。 “回殿下,娄们派出的人都是公主殿下的心腹,值得信任,他们确实看到上官府中那位过继过来的少爷的亲娘杨氏今日从上官府中出来了,然后到了洛阳城中仙客来,便再也没有出来,想是住在仙客来中了。”“有没有人看到那妇人的样子?”太平问道。 “这倒没有”吉祥摇摇头“那妇人是坐着马车到的仙客来,而且上下车的时候都是带着帷帽,没有人看到她的样子。” “这太奇怪了。”太平深觉此事不寻常“那妇人在上官府里呆的好好地,昨日见着十三娘的时候,她还告诉本宫那妇人是寡妇,留她在府中也是一条出路,怎么今日那妇人就出府了,难道是十三娘赶走她的?”“据下属回报,这妇人走的时候,是从上官府的后门离开的,而且府中没有一个人送她,不过是从外面雇了一辆马车,想来,应该是上官夫人赶她走的吧!” “看来,婉儿并不知道此事,应该是昨〖日〗本宫与十三娘说的话,十三娘记在心中了吧。”太平低声说道。 “那公主,我们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上官大人?”“告诉她做什么?”太平瞪了吉祥一眼“你还嫌婉儿的情况不够糟么?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到处传母后厌弃了婉儿,只是一天时间,这件事件就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婉儿现在身上还有伤,哪里还有这些闲工夫管上官府中的事情?” “公主所言极是,小人鲁莽了!”吉祥赶紧认错。 “嗯,嘴巴闭紧点,别让婉儿知道了,继续让人盯着上官府和仙客来,本宫总觉得那个杨氏不寻常,还有那个叫做忆儿的孩子,本宫总觉得他十分眼熟,却总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你派人盯着点他,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东西。” “是的,小人明白。”“嗯,下去吧。”“是。”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三年岁月掩真相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是夜,已是宵禁,洛阳城内空空荡荡,除了更鼓手中的“梆梆”敲击的更鼓声,时不时间杂着的犬吠之多,人声已静。 皇城之内,除了各大宫门之中挂着的宫灯,还有一队队侍卫巡逻时手中提着的灯火,一月宫殿已经陷入被乌黑的天宇吞并。 此时,万籁俱寂。 宫墙的东北角,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那里长着一丛茂密的竹子,正好填补了犄角处的突兀,若是天光正好的时候,这里边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现在天地之间都是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人有心思来欣赏这别具一格的美景? 不过,这是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如今却有了一丝的异动。 隐没在月色中的那丛茂密的竹林,原本安静地呆在那里,不过,却在眨眼间,棱形的竹叶动了一下,随即,便又别烈地抖动了几下,四周一片寂静,竹叶抖动的声音就像是夜风轻抚过竹子发出的呢喃一般。 不过,此时的空气却是凝滞的,没有风。 一道鬼魅的影子趁着竹叶抖动的当儿,忽然从竹丛中钻了出来,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细看来,却是竹子的后方的宫墙上,有个一尺见方的洞,刚才那道鬼魅的身影便是通过这伞小洞从宫外到了宫中。 那黑影在竹丛前顿了顿,辨明了皇宫中的方向,便轻巧地跃动了几下,钻入回廊,悄无声息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咕咕”轻微地鸟鸣之声,在偏殿的一隅响起。 “咕咕”又是两声鸟鸣。 小福子翻身起来,却不点灯,待眼睛适应了屋中的黑暗,他这才走到门边,轻轻地对着门板“谁?”“是我,崔澄。”门外的人低哑着嗓音,回答。 小福子的耳朵贴在门板,细细分辨了一番,确认门外的人的声音是崔澄无疑之后,他这才轻轻地拔了门闩,放崔澄进来。 “福公公,请带我去见婉儿。”刚一进屋,崔澄便着急地要见上官婉儿。 小福子略一皱眉,小声地说道“崔大人来的不是时候,这个时候小姐她……” “婉儿她怎么了?”崔澄闻言,脸色一变,问小福子的话中带着严厉。 小福子忽然顿住接下来的话,摇头叹气道“罢了,反正小姐说过只要是崔大人,无论什么时候到宫中来,一定要把大人带到她面前去,大人稍安勿躁,小人给您带路。” “称等等”崔澄十分警惕“婉儿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呢?”“大人放心”小福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为了方便行事,每日我都在她们的晚膳中下了一些东西,到了晚上她们睡得非常得熟,大人可以安心地去见小姐。”“福公公心思缜密,澄佩服!”崔澄朝着小福子拱拱手,话里全是赞许。 “大人过奖,请吧!”小福子轻轻出门,崔澄跟在身后。 ………,………,……,…………,…,…,………,……,……………………,………………………………………,………,………,………,………,…,… 上官婉儿一向浅眠,就算是小福子与崔澄二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他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婉儿还是醒了。 “小姐,醒了么?”小福子的声音压得很低,若不仔细听绝对听不见。 “进来。”〖房〗中的人低低地应了一句“门没闩。” “是。”小福子应了一声,才轻轻推开门。 崔澄跟在小福子的身后,看向床铺的地方,才发现婉而扣衣趴在那甲,屋中耒曾点灯…只有放在床侧的一盏夜明珠摆件微微地发出光亮。 “婉儿,你怎么这个样子?”崔澄上前一步,也发现了上官婉儿的此刻的姿婆不寻常。 “无妨不过是受了太后的杖责而已。 ”婉儿说这话时云淡风轻的似乎挨打的不是她一般,看着风尘仆仆的崔澄,婉儿开口道“你怎地忽然回了洛阳可是薛将军出了什么事?” 原来,自政变之后太后彻底掌权,六皇子李贤身死巴州的消息传出后,婉儿便设法让崔澄跟在了大将军薛仁贵的身边,而那次薛仁贵奔赴房州,在雪寒的手中救下李显一家之后,便在房州留下人马保护李显一家人的安全,而这一切,正被上官婉尼派出刺杀李显的人碰个正着,婉儿便绝了刺杀李显的心,只是让崔澄跟在薛仁贵的身边,崔澄跟着薛仁贵一同到了鸡林道,之后又跟着薛仁贵一同被贬象州,如今,他在这个时候回来,莫不是薛仁贵出事了? “婉儿”崔澄长叹一口气,他坚实的胸膛剧烈动了一下,他用低沉地声音回答着“薛将军死了!” “什么?”婉儿惊得一起身,险些碰到自己的伤口“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的收紧紧地抓着垫在身上的棉被,显然,她被震惊到了。 上官婉儿的心里忽然一阵发冷,她忘了,她居然忘了薛仁贵是在什么时候死的,那一段历史,她完全没有了任何影响,不知道是在现代的时候她个人思想中的对英雄末路的拒绝吧,她真的很少关注历史上的风云人物是何时身死的! “三年前。”崔澄回答。 “什么?”婉儿失态了,挑着眉看着崔澄“三年前的事情为何你现在才来说?” “我也是上月才发现”崔澄懊恼地低垂着头“薛将军的长子薛讷在三年前将军身死之后,假扮了三年薛将军(书书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www.shushu5.com)!” “这”婉儿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看着崔澄“为什么?” “因为,这是薛将军的遗命,让薛讷假扮他,秘不发丧,还将先皇的密旨交到了薛讷的手中,若非薛府中薛将军的一房小妾闹将起来,我也不会察觉到这其中的猫腻。” “密旨,又是密旨!”婉儿的情绪有些激动,恨得直咬牙“这个李治,就算是死了也不消停么?多少人因为他的密旨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婉儿想到了六皇子李贤,若非那个混蛋皇帝李治留下个什么密旨,他们早就造反成功了,哪里像现在这般被动? 么澄却听得面色大变,婉儿此举,乃大逆不道。 “婉儿……”崔澄讷讷开口。 “我失言了”婉儿自觉失言,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片刻,婉儿侧过脸来,对崔澄说道“薛府的人发现你离开了么?” “婉儿放心”崔澄的脸上松了松“金蝉脱壳,不止薛家的人会用,我也会。” “嗯”婉儿点点头“既如此,你便在洛阳留下吧,我会想办法给你派个调令,到时候你的替身回来,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朝中了。” “嗯。”崔澄点点头,但马上神色一紧,他的耳朵微动,察觉到了这〖房〗中第四个人的气息“谁?”他低声质问。 “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们了。”一道飘逸的身影从房粱中落下, 稳稳地停在床边,那人的薄唇微动,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却十足地伤人“婉儿,你的闺房居然可以让别的男人随意出入!” 第三百一十八章 甜言蜜语暖心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能在皇城之中来去自如的,全洛阳城里找不到几个,而很荣幸,这个神风永远都见不得光的男人却是其中一个,贺兰敏之。 显然,从一开始贺兰敏之的语气就不是来找婉儿诉说衷肠的,话里的怨怼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 “小福子,你先出去守着。”婉儿压低着声音,心中也冒出了火苗,自己好歹是个伤员,而贺兰敏之和自己的关系,放到现在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男鼻朋友吧,怎么今日的语气仿佛是来找茬似的。 小福子离开了,屋中只剩下趴在床上的上官婉儿,守在一旁的的崔澄,还有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的贺兰敏之,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婉儿趴在床上,双唇紧抿着,侧着脑袋看着贺兰敏之,心里说不出的气愤,而崔澄则尴尬地看着两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是我打扰到你们二人了么?”贺兰敏之今日为了姐姐被赶出上官府的事情心中憋着一口气,本来是想找婉儿要个说法,却不想正好遇到了崔澄在婉儿的〖房〗中,早在他回洛阳之时,他便和崔澄见过,那一夜,他眼见着崔澄将受伤的婉儿抱在怀中,如今“情敌”见面, 分为眼红,正是由于这诸多原因叠加,贺兰敏之的话才带着火药味儿。 “你看不出来么,很明显,我们是被打扰了!”在贺兰敏之的面前,婉儿所有的理智与自持统统不见了身影,她开口,将贺兰敏之的话顶了回去。 “哼!”贺兰敏之冷哼一声,瞥了崔澄一眼“那我走就是了!”他如此的一个人,怎能没有自己的骄傲? “慢走不送!”婉儿冷着脸,下着逐客令,心头却在不住地骂着:这个呆子,难道看不出来我受伤了,说句安慰的话他会死么?会死么? “哼!”贺兰敏之冷哼一声,就想离开。 “婉儿,你的伤”在一旁一直尴尬不已的崔澄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放心,死不了。”婉儿这话带着负气,带着郁闷,也带着不甘。 贺兰敏之原本已经迈开的脚步骤然停止,他转过身,一个箭步行至床边,生生把站在离床沿最近处的崔澄给挤开来“你受伤了?”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小女子的伤不劳您费心!”婉儿的嘴角涌出意思讥笑,在夜明珠的映射下,贺兰敏之看的清晰,他明白:婉儿,这是恼了! “婉儿”他无奈且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与方才的态度迥异。 “不要你管!”婉儿硬着嗓子,别扭地扭过脸去。 “婉儿,别闹!”贺兰敏之干脆地坐在床边,伸出手,一把将婉儿捞起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 “你打扰我的好事了,你走,你走,我不要见你!”婉儿这次却是别扭了,嘴里一个劲儿地赶他走,但//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现在听来,却带着一丝娇嗔的味道。 “我不走,你赶我也不走!”贺兰敏之干脆顺着婉儿的话,开始耍赖。 “你无赖!”“就是无赖也要赖在你这里!” “你”婉儿气结,却奈何身上有伤动弹不得,在抬头看崔澄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早已经没了人影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崔澄走了。 算他识相!贺兰敏之在心头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甜言蜜语暖心时(二)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夜色旖旎,朦脆的夜明珠的光彩找的〖房〗中景物也模糊不清。〖房〗中, 孤男寡女。 却听到女子压低着声音,不满地说道“你你怎么这般无赖?” 那抱住他的男子却低垂下头,含着她娇小的耳垂,这让怀中的人儿忍不住娇躯一震“松口啊,称属狗的么?” “我从来都是这般无赖,婉儿不是早知道?”贺兰敏之松开婉儿发烫的耳垂,贴在她面上轻轻地说道,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轻轻拍在婉儿的脸上,搞得婉儿脸上的温度又是一高。 是啊,那个如huā的美少年面对自己,不是从来都是摆着一副无赖的嘴脸么? 婉儿这般想到,不住叹口气,对贺兰敏之,她的脾气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见怀中的人不言语,贺兰敏之也知道婉儿这是气消了,于是用他的脸紧紧地贴着婉儿的脸,轻轻地说了一句“婉儿,对不起。” “哼!”婉儿别扭了应了一句“你倒是说说,对不起我什么?” “那个叫做崔澄的男人”贺兰敏之提到崔澄,顿了一顿,忽然由温柔变成了霸道“我不喜欢他。” “他又不是断袖,稀罕你的喜欢?“趴在他腿上的婉儿故意恶意地曲解贺兰敏之的所说的“喜欢”要知道,在现代的时候,她杨晓可是个才高八斗、能说会道的中文系女啊,毒舌牙尖在中文系原本就是一种美德,若不是莫名其妙地睡一觉,一觉睡到了诡谪难明的唐宫之中,险峻的环境让她不得不谨慎小心,做出一副端庄识礼的模样,她牙尖女的本性定然会暴露无遗,今夜,贺兰敏之是惹到她了,虽然不是真心生他的气,但是也不妨碍婉儿在言语上刺激刺激贺兰敏之。 “婉儿!”贺兰敏之无奈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难道你不是?”婉儿挑挑眉“故意在这个时候跑到宫里来,是不是有出了什么事情?”婉儿明白,贺兰敏之不是那种胡来的人,今日他进宫来,自然是有事的。 “没事”话到嘴边,却被贺兰敏之咽下,转成了一句“我想你了,想看看你。” 尽管二人从来都是如此亲密,但婉儿还是红了脸,怔怔地回了一句“我也也想你。” “婉儿”贺兰敏之长长地叫着她的名字。 “嗯。”婉儿应答。 “婉儿……” “嗯?” “婉儿……” “你想说什么?”婉儿察觉到了贺兰敏之语气中的不寻常,狐疑地问道。 “没什么,就想叫你的名字。”贺兰敏之弯弯嘴角,伸出手,轻轻理着婉儿的散披着的长发,温柔地说道“总觉得你的名字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两个字。” “你”婉儿无语,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潮又再次升起“怎么忽然说那么肉麻的话?” “甜言蜜语,女孩子都应该喜欢的吧”贺兰敏之颇有感触地说道“婉儿与我在一起多年,苦难波折倒是经历不少,我却没有对你说过些甜言蜜语。” “怎地,难不成就在今夜你要把这么多年错过的甜言蜜语全都补上么?”婉儿好笑地问道。 “有何不可?”贺兰敏之眨眨眼,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轻轻碰着婉儿的鼻尖,薄薄的唇几乎要贴着婉儿唇“只要婉儿愿意,我说给你听。” 一夜,安宁的一夜,贺兰敏之就这样抱着婉儿,轻轻地说着最好听的甜言蜜语。 ………,………,………,………,………,………,………,………,………,…,…,………,………,……………………,…………………,………,…, 太后因为来俊臣而杖责了上官婉儿的事,满朝皆知。 朝臣分为了三派,一派是投靠来俊臣薛怀义的佞臣:一类是一直拥护李唐的老臣,还有一类是静观其变的中庸派。 上官家在大唐的臣子当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上官仪、上官庭芝虽然获罪身死,但绝对是青史留名的人杰,而这上官婉儿更不用说,从掖庭罪奴到太后跟前最受宠的执笔女官,本身的经历就是一部传奇,再加上她与章怀太子的一段情,与太平公主的交情,拥护李唐的老臣们一直将上官婉儿视作拥护李唐的核心力量,如今,上官婉儿却因为来俊臣这样的一个佞臣而遭到了太后的杖责,那些老臣子怎能坐得住?一大早,便聚集了一批人,准备进宫甑见太后,要给上官婉儿讨个公道。 一群人声势浩失地走到了宫门口,自然是被守门的羽林卫拦了下来,那些个文官战斗力不强,但嘴皮子厉害:羽林卫战斗力很强,但又不敢得罪这些朝臣,于是,一个要进宫,一个不让进,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宫门口仍旧堵着一堆的人。 直到“太平公主嫁到!” “微臣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顾不得相持,整理衣衫,跪地行礼。 “都免礼吧。 ”太平的双眼如古今无波,看着这相互对峙的两群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公主殿下!”众人起身。 准备进宫的老臣们见了太平公主,立刻如同打了一针强心针一~~书书网www.shushuw.cn-更新首发~~般,全都瞪大了眼望着太平公主,他们心想,凭着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的交情,太平公主一定会站到他们这一边来的! 太平表面平静,但心中已是波涛起伏,看着这群仍旧忠于大唐的臣子,她的心中涌过一阵感动,她,一定要保护好这群人。 “公主殿下”为首的礼部员外郎正要开口。 太平却广袖一挥“诸位大人先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本宫明白,本宫会给你你们一个交代的!” “这”众人面露难色,交代,怎样的交代才是交代? “回去吧,莫辜负了婉儿!”太平忽然侧过身子,从礼部员外郎的身边经过时,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之后,太平公主便带着人走了。 众人疑惑,纷纷上前询问,礼部员外郎只是摇摇头,不说一句话。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姐弟二人秘言语 - 婉唐 - 霏雪如是 某雪!我想应该还有一更,元芳,你怎么看? 次日一早. 仙客来的账房之中,贺兰敏之坐在书案钱,正怔怔地看着书案上的账本发呆。 “弟弟,你在〖房〗中么?”门外传来贺兰敏月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阿姐啊”贺兰敏之应了一声“你进来吧!” 推开门,出现了贺兰敏月绝色的脸,虽然生育多年,但岁月似乎对贺兰敏月这样的美人儿格外优待,硬是没折损她的丝毫风华,反而使她比起当年,更有一番成熟的韵味,若非贺兰敏月一心只想守着忆儿过上安稳的日子,她这样的面貌放到洛阳城中,怕是又要引起那群贵胄中的放荡儿的的骚乱了。 现在,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却红着眼眶,端看一个托盘,站在贺兰敏之的门外。 “阿姐,赶快进来吧!”贺兰敏之看到贺兰敏月憔悴的模样,心头一紧,赶紧侧身请她进来。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端了碗参汤,最近见你,仿佛是瘦了。”贺兰敏月进门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书案上,端着参汤,交到贺兰敏之的手上“趁热喝吧,凉了涩口便不好喝了。” “多谢阿姐。”贺兰敏之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见贺兰敏之喝完,放下碗之后,贺兰敏月一直望着他,似是有话要说。 “阿姐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贺兰敏之自然明白阿姐的心思,让贺兰敏月坐下,兄妹二人相向而坐“弟弟听着呢。” “弟弟,昨夜你是进宫去见婉儿了么?”贺兰敏月坐下之后,问了第一个问题。 “阿姐,你是如何知道的?”贺兰敏之微微皱眉,他进宫的事情并没有别人知晓,阿姐昨日才来仙客来,怎么今天就知晓了。 “哦,是这样”贺兰敏月解释道“昨夜我想着忆儿,怎么都不能入睡,看着时辰还早,便想来寻你聊聊天,哪知到了你房门口敲门,却没有回应,我便料想,你定是为了忆儿的事情进宫去寻婉儿商量了吧。”“阿姐猜的没错,昨晚我的确是找婉儿去了。”贺兰敏之面对自己的阿姐,自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很干脆地承认了此事。 “怎样?”在自己弟弟的口中确认到这个消息,贺兰敏月激动地站起来,拉着贺兰敏之的手,心急地问道“婉儿她怎么说,可有答应让你将忆儿给接回来?” “阿姐”贺兰敏之轻蹙眉头,之后,轻轻摇头。 “怎么了,婉儿不答应?”贺兰敏月见贺兰敏之如此,以为是上官婉儿拒绝了此事,眼中一涩,泪珠儿又要滚落。 “阿姐,我并没有同婉儿说过此事,只是陪着她聊聊天而已。 ”贺兰敏之叹口气,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你没同婉儿说?”贺兰敏月闻言,讶异地抬头,望着自己的弟弟“那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婉儿在宫里出事了,、,贺兰敏之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昨日,她被太后杖责了二十大板,伤的有些重了。”“什么,这”贺兰敏月一听,当即脸色惨白,片刻之间,她由婉儿收杖责之事已经想得深远“婉儿被杖责,是否意味着她就要失宠了,那么上官家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获罪,那忆儿在上官家岂不是会有危险,不行,我一定要将忆儿接出来,不能让他呆在上官家,太危险了!太危险了!”说着,贺兰敏月就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阿姐!“贺兰敏之伸出手,将已经惊慌失措的贺兰敏月给拉了回来”阿姐,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当然是去接忆儿,上官家已经不能呆了,那里危险!那里危险! “贺兰敏月的心中满满地都是对自己儿子的担忧,全然忘了自己的行踪若是曝光,会引起怎样的灾难。 “阿姐!你冷静一下!”贺兰敏之按着贺兰敏月的双肩,硬是让她坐回了位置上“阿姐,婉儿不会有事,上官府不会有事!”“怎么不会?”贺兰敏月失声痛哭“太后的狠辣难道你我不清楚么?上官婉儿被太后杖责了,定是她惹了太后的不高兴,被太后厌弃了,你觉得这大唐还有她的立足之地么?你且看着,过不了多久,太后定会对她下手的,到时候上官家定是脱不了关系,不行,我不能将忆儿丢在上官府,我要去把他接回来,我要带她离开洛阳,我要回江南!”“阿姐,你若是出去,不但会暴露你自己,你还会连累上官府,连累婉儿,连累整个仙客来!”贺兰敏之对贺兰敏月吼道,希望能够让她清醒一点。 “我不过是想要接回我的忆儿,我的忆儿啊”贺兰敏月泪如泉涌“哪里能连累多少?弟弟,你要为阿姐想想办法啊!”“阿姐”贺兰敏之叹口气,沉下来,对贺兰敏月解释道“现在忆儿是上官家的唯一的继承人,且不说上官夫人会不会阻拦你去接他离开,即便是你接走了忆儿,难道太后就不会察觉其中的不妥?”“太后”贺兰敏月很没有底气地找理由推脱“也许也许太后注意不到呢,不过是小小的一个上官府,太后哪里会随时盯着?” “阿姐,你糊涂!”贺兰敏之动怒了,他向来聪颖过人的阿姐怎会变得如同无知村妇那般?“你觉得上官府在洛阳城不是显贵,太后就不会关注了么?阿姐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太后是什么性格的人,婉儿又是什么人,多疑如太后,怎会不对身边的人严加防范,表面上看起来上官府风平浪静,你可知道上官府的周围全是太后的暗哨,一旦婉儿或是上官府有什么异动,太后会丝毫没有察觉?更何况,现在忆儿的身份是上官家的嫡子,上官府的唯一的继承人,当年忆儿过继过去,太后还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情,上官夫人让你离开上官府是合情合理,但若是你若想去接忆儿,便是大大的不妥”… “弟弟,阿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阿姐只想着忆儿平安啊!”贺兰敏月伏在贺兰敏之的肩膀大哭“我只要带回我的儿子,阿姐有什么错?”“阿姐”贺兰敏之轻轻拍着贺兰敏月的后背“阿姐,现在忆儿是上官夫人的儿子,是婉儿的弟弟。” “不,不是这样的!” “阿姐!”贺兰敏之打断贺兰敏月即将说出来的话“婉儿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你何必为难她?” “我哪有为难她?”贺兰敏之抬起头,不甘地看着她的弟弟“你的心中只有上官婉儿,为了她,就不管我这个阿姐的死活了么?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这有什么错,更何况你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若她真心想跟你好,为什么不想办法出宫?出了宫你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她为什么不这么做?我看,她就是舍不得她的执笔女官的位置,她在太后身边的荣华富贵吧!” “阿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贺兰敏之怒了,瞪着自己的姐姐“当年若是没有婉儿,阿姐以为自己逃得了那场大火么?”“我”贺兰敏月别过脸,赌气说道“那是她欠着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她母亲中毒,可是你让外祖母拿出的人参出来,若没有你,她母亲早就死了!”“你”贺兰敏之从未有过如此动怒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最亲的阿姐居然这样地说着婉儿“阿姐,你可别忘了,当年你冒冒失失地跑回长安,若非婉儿收留,你能平安地活到现在?” “那又怎样?”贺兰敏月仍旧不愿提起婉儿的好,此刻在她的心中,上官家抢了她的儿子,便是她的仇敌,她别过脸去“那是她想着他们上官家后继无人,想将忆儿过继过去罢了!”“阿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糊涂?若不是你冒冒失失地带着忆儿来,婉儿又怎会想出过继孩子的事情?难道上官家的旁支真的没人了么,非要忆儿过去当上官家的嫡子?若非看在我们的情分上,她何苦惹这一身骚?”贺兰敏之看贺兰敏月的眼神里带着心痛,他的阿姐居然如此看待自己心爱的女人,夹在中间,他着实难受。 “我”鼻兰敏月无言,别过脸去,不敢看自己弟弟的脸色,干脆哭了起来。 贺兰敏之看她剧烈抖动的双肩,眼中闪过不忍,伸出右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忆儿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呆在客栈里,哪里都不要去,据下面的人说,你那一日来的时候,后面有人跟着。” “什么?”贺兰敏月惊愕得暂时忘记了哭泣“有人跟踪我?”“嗯。”贺兰敏之点头,面色凝重,阿姐到底是被谁跟踪了,他到现在也查不出头绪来。 “是什么人?”贺兰敏月慌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 ”贺兰敏之摇摇头,叹口气对贺兰敏月说道“我会好好调查的,安全起见,阿姐哪里都不要去,我会想办法求上官夫人,看看忆儿的事情能不能通融一番。”“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丽景门中现异动 - 婉唐 - 霏雪如是 “怎么,最近上官府可什么异动?…太平公主坐在软椅之上。 而织锦则轻轻为捶着腿,她一边悠闲着喝着茶,一边问前来禀报的吉祥。 “回殿下,这几日上官府倒也平静,除了府中的采买的人每日出来以外,上官夫人已经连着几日呆在屋中,包括上官府的小少爷也是一直没有出门。”吉祥回到。 “那杨氏呢?”太平还是十分怀疑杨氏忽然离开上官府。 “那杨氏进了仙客来之后就没有出来,1小人让人去打听,那仙客来的小二却说杨氏是仙客来老板的近亲,如今杨氏算是投靠在了仙客来了。” “近亲?”太平的眉头稍稍蹙紧“本宫原来听说仙客来的老板姓杨,没想到还真跟这个杨氏有点关系。罢了,你还是继续派人盯着吧,一朝没有弄清楚,本宫便一朝不得安寝。” “是。” “织锦,什么时辰了?”太平放下手中的荼盅,问道。 “回殿下,巳时三刻。” “本宫去看看婉儿,让绣图到厨房把盹好的鸡汤带着。” “是。” ………,………,………,………,………,………,………,………,………,…,…,………,………,………,………,…………………,…, 自从婉儿被杖责以后,已是四五日的光景,这四五日以来,婉儿所居住的偏殿倒是从未有过的冷清,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不过好在,太平公主还是每日必到的。 这栏的情况倒也影响不到婉儿的心情,她也正好趁着这几日好好休息一番,也算是为自己放一个假。 如今,她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但仍旧装出一副病弱的模样,连床也懒得下,就这样趴着想事情或者是随手那本书放在跟前看着。 太平公主来的时候,就发现婉儿趴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发呆! “想什么呢,怎么这般入神?”太平公主走到床沿,问着胡。 “嗯?”婉儿回神“公主,你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刚在门口叫了你好几声,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说吧,什么事情你想的这么出神?”太平瞧着婉儿发呆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打趣。 “还能想什么事”婉儿的唇角稍稍有些浮动“被人打了,总不能就这么忍了吧,我在想着以后怎么应对来俊臣。” “那可倒好!”太平一听,顿时来劲了“怎么样,婉儿想出主意了么,我早就想收拾他了,这个奸贼,害的朝臣还少么?” “公主稍安勿躁”婉儿见太平牙痒痒的样子,顿了一顿,解释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来俊臣暂时不能动,因为他还没有触及到太后的底线,太后是不会动他的。” “底线?”太平不明白“母后的底线是什么?” “权力”婉儿想了想,回答道“任何人,无论是谁,只要威胁到太后的权力,太后必杀之而后快!” “婉儿的意思是”太平顿住,若有所悟。 “等,我们等着来俊臣日益膨胀,直到爆炸的那一天。” “那今早聚在宫门口要为你伸冤的大臣,婉儿何用?” “不用。”婉儿摇摇头“在太后放权之前,他们都是废棋,公主只消安抚他们就行了。” “嗯,我明白了”太平了然地点头,对婉儿说道“婉儿你要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 “嗯,公主放心,婉儿的伤其实恢复了不少,不过,既然陈御医都说了我伤及筋骨,何不趁着这机会好好地修养一番,也好腾出些时间看看朝中众人的嘴脸,岂不是比每天批阅没完没了的折子有趣多了?” “你呀”太平佯怒地瞪了婉儿一眼“都这样了,还有开玩笑的心思,赶快把身子养起来,算着日子,守礼和守义应该快到了。” 说到这里,婉儿的眸子暗了一暗,问道“他们来了洛阳,就一切仰仗公主了,他们的事情,婉儿着实不想管。” “婉儿”太平叹口气,轻轻侧坐在婉儿的床沿“那贱人虽然可恶,但守义是六哥的亲生骨肉。” “公主你误会了”婉儿否认“我并不是在意繁蕊,只是不愿与两位皇孙太近,他们二人在太后眼前地位可是微妙这呢,我离他们太近,反而容易让太后起疑。”婉儿对太平解释道。 但太平却不信婉儿的说辞,在太平的心中,婉儿定是极恨极恨繁蕊的,若没有繁蕊的介入,婉儿和六哥也许早就成亲了,李守义是繁蕊的孩子,婉儿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去面对他? 于是,太平摇摇头“罢了,倒也罢了,这着实是难为你了。” “嗯”婉儿点头,不再说这件事情,随口问道“不知道狄仁杰最近如何?” “他?”太平挑挑眉“他这个大理丞当得倒是风生水起,短短几月,便理清了不少冤案,不过哎”太平叹口气。 “不过什么?”婉儿问道。 “绍的案子却一直没有进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放在了心上。” 太平埋怨地说道。 婉儿眉心一跳,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她强制自己不动声色,只是说道“公主稍安勿躁,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嗯”太平沉重地点头“只希望这一日早一点到来,我了了夙愿,之后对母后提起我与武攸暨的婚事了。” “公主决定要嫁给武攸暨了?”婉儿有些惊愕,显然,她没有料到太平已经下定决心了。 “是的”太平点头“我与武攸暨也算是同命相怜吧,母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总是有意无意地将我二人送做堆,既如此,倒不如随了母后的心愿,这样,我也好腾出手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公主,我支持你!”婉儿反握住太平有些冰凉的手,太平的要保护拥护李唐朝臣的计划…就要开始了,武攸暨便是她最好的掩护,更何况,武攸暨原本也算是太平的良人。 “嗯,婉儿,你要快快地好起来,知道么?” “一定!”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小福子慌慌张张地跑了来“公主殿下,上官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太平问道。 “狄仁杰狄大人被来俊臣抓了,现在被关押在丽景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十等大枷为逼供 - 婉唐 - 霏雪如是 明天我想双更,亲们手里的推荐票是不是可以干脆地交出来呢?? “怎么会这样?”太平公主听到消息,惊得从床沿处站了起来,看着前来报信的小福子“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福子喘口气,接着说道“回公主的话,今日散朝之后本是休沐,狄大人同着几位刑部的大人一道离开,原本打算一起乘坐马车出宫,可狄大人才走到宫门口,便遇到了带着一大队侍卫等在那里的来俊臣,来俊臣二话不说,便让人绑了狄大人,押送到丽景门去了!” “这个来俊臣!”太平公主听完,咬牙说道“刚刚对婉儿下了手,现在居然又将爪子伸向了狄仁杰,这个来俊臣,到底是想怎样?” “公主稍安勿躁”婉儿虽然心中焦急,但仍旧劝着太平公主“狄大人如今在刑部风头正盛,来俊臣选在这个时候下手,不过是为了证明太后对他的宠爱是独一无二的,朝中的大臣没有一个比得上。” “这个奸贼!”太平恨得咬牙切齿“我倒娶看看,这个来俊臣到底有多嚣张!”说完,太平便要往外去。 “公主!”婉儿叫住太平“你这是要去苹里?” “婉儿”太平转过身来,看着婉儿”丁嘱道“你好好养着,我现在就去丽景门,我倒要看看,我今日就是硬闯了丽景门,他来俊臣又敢把我怎样?”说完,便大声还来自己的随从,太平风风火火地带人朝丽景门去。 婉儿长长地出口浊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的笑,带着讥讽,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历史的记载是,因为来俊臣的对狄仁杰的诬告,引起了太后的不满,太后自此便开始冷淡来俊臣! 喧腾不过是短命的别名,来俊臣,你蹦醚得越是欢快,你的死期就越是近了! ………,………,……………………,………,………,………,………,………………,…,………,………,……………………,…………,………,………,………,……………………,………………, 太平公主带人风风火火地冲到了丽景门,却被守门的羽林卫给拦了下来。 “大胆,竟敢拦着太平公主!你们都不想要命了么?”吉祥走在太平公主右侧,厉声责问拦路的羽林卫。 “卑职参见公主!”众羽杯卫跪下行礼。 “哼!”太平公主冷哼一声,无视这群跪在地上的羽林卫,就要往里面闯。 “公主殿下请留步!”谁想那为首的侍卫统领原是跪着的,看到了太平公主的动作却一下子站了起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大胆!”太平厉声喝道“你敢拦着本宫?” “殿下恕罪!”那护卫统领赶紧解释“不是卑职故意拦着公主殿下,而是太后有旨,除了太后、来大人同国师以外,这丽景门不许他人进入!” 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违背太后的懿旨吧!那侍卫统领虽然没将这句话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如此! “你”太平气结,飞快地一扬手,拔出了那侍卫统领的佩剑“刷一”明晃晃的剑刃在那侍卫统领的脖子上闪着寒光“本宫在宫里还没怕过谁,你信不信本宫今日就在这里宰了你?” “殿下”那侍卫统领显然没有见识过太平公主年少时的火爆,面对这个场景,一时间吓得冷汗直流,舌头都捋不清楚“殿下……………,饶……饶命!” “滚开!”太平扬起腿,朝着那互为统领的膝盖踢去,那统领的身子一矮,就被太平公主给踢翻。 “谁敢拦着本宫,本宫今天就将他斩于剑下!”太平说完。举着剑就往丽景门中去,中侍卫瞧见太平公主的阵势凶险。都不敢拦着,纷纷退到一边。 太平公主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冲进了再景门。 ………,………,………,………,………,………,………,………,……………………,………,………,………,…………………,………,………,………,………,………,………,………,………,……… 丽景门的刑房之中,来俊臣坐在审讯台上,笑眯眯地对狄仁杰说道“狄大人啊狄大人,您最近在刑部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不敢当”狄仁杰不动声色地拱拱手“全靠同僚的抬举,怀英受之有愧。” “呵呵”来俊臣闻言奸笑一阵,自顾自地说道“前几日上官婉儿挨打的事情,想必狄大人是有耳闻吧。” “当然。” “那狄大人可知道上官婉儿为何挨打?”来俊臣脸上的笑容都快开huā,那种小人得志的模榉着实可恨! “据说是因为得罪了来大人。”狄仁杰无视来俊臣的表情,不卑不亢地回答。 “对,上官婉儿就是得罪我了!所以,太后才打了她!哈哈哈哈!”来俊臣说完,一阵狂笑,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 “请恕怀英糊涂”狄仁杰直视来俊臣“上官大人挨打似乎与狄某并无瓜葛。” “自然是没有瓜葛的”来俊臣停下自己的大笑“不过本官现在认为有瓜葛,它便有了!” “来大人这是何意?”狄仁杰皱眉。 “狄大人!”狄仁杰从审讯的椅子上站起,指着身后的一大丛刑具,得意地说道,这是本官发明的“大枷”十等,号曰:定百脉、喘不得、突地吼、失魂胆、死猪愁、求即死、求破家” 待来俊臣一一介绍完,狄仁杰又问“那又如何?” “这是本官除《罗织经》以外最满意之作,《罗织经》收拾了一个上官婉儿,今日,就用狄大人来为我这十等“大枷,开个张,如何?” 来俊臣说完,又转过身子,指着刑讯桌上的一卷供词道“若狄大人不想体验这十等“大枷,的滋味,也可选择在这供词上画个押,这样一来,即省了狄大人受皮肉之苦,又免省我费许多功夫。狄大人,你要作何选择呀?” 狄仁杰眯眯眼,看着来俊臣身后的刑具,又看了看刑讯桌上的供词,思虑了一番,心中有了决断。 “秧大人,您要从哪个“大枷,开始享受啊?”来俊臣狞笑着问。 “来大人的心意怀英心领了,怀英还是画押吧!” “好,本官最喜欢狄大人这样干脆的人!哈哈哈哈”来俊臣得意大笑,嚣张地说道“若那些个朝臣能像狄大人这般干脆,太后何愁江山不稳呢!哈哈哈哈!” “来大人过奖了,怀英不过是识时务而已。”说完,狄仁杰拿起笔,扬手一挥,在供词上画了押,干脆地连供词的内容都没有看一眼。 不看也明白,不过是“谋逆“不敬,这样的大帽子,来俊臣的把戏,狄仁杰清楚得很。 “干脆!”来俊臣拿起供词,送到嘴边吹干墨迹,然后一卷,就对着刑房外大吼一声“来人,狄仁杰已经认罪,把犯人押到牢中,听候太后发落!” 拿着供词,来俊臣就准备去向太后报喜了! “站住!”一声厉喝,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挡住去来俊臣的去路,太平出现在刑房门口“来俊臣,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去而复返巧设计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太平公主仗剑闯入丽景门的刑房之中,无人敢拦,可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待他看到狄仁杰与来俊臣的时候,狄仁杰已经在来俊臣一手炮制的“谋逆”的供词上画了押,如今,太平公主拦住了来俊臣,指着来俊臣手中的供词道“来俊臣,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面对咄咄逼人的太平公主,来俊臣居然还沉得住气,只见他的唇角涌出一丝讥笑,看着太平公主,连礼也没有行一个,说道“难道公主不知,这丽景门除子太后、国师还是微臣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擅闯么?” “哼!”太平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剑一横,双目瞪着狄仁杰“本宫今日就是闯了,你又能拿本宫如何?” “公主乃天之骄女,身份尊贵,卑职自然不敢拿公主如何,可即便如此,太平公主若是违背太后的懿旨,这倒让卑职不好办了呀……………”说吧,来俊臣得意地看着太平。 “胡说!”太平哪里肯信这来俊臣的话,只道“难道母后会下旨让你逮捕狄大人?若没有母后的懿旨,你便是胡乱诬陷朝廷命官, 本宫今日在此,不过是不忍看你将秧大人屈打成招而已!” “公主殿下可曾看见卑职对狄大人用刑了?”来俊臣大声回应“卑职只是将狄大人请来丽景门,并没有对狄大人用刑,狄大人便干脆地承认了自己对太后大不敬的罪状,若狄大人是被诬陷的,他又怎么会承认?公主殿下此言,岂不是陷卑职为不仁不义的境地!” “你还有脸提到“仁义,二字”太平公主的怒火烧得更大,若非脑中还有理智,她早冲上去扬剑砍了来俊臣“在你手中冤死的朝廷命官还少么?”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与太平公主的怒气冲天不同,来俊臣倒是不慌不忙,伸出手,捋着自己下顾的胡子“卑职办案从未有事,每一桩案子都是证据确凿,这一点,太后是明白的!” “哼,来俊臣,本宫不同你废话,本宫只问你,你手上的东西,给还是不给?” “这是狄仁杰谋逆的证据,卑职正要面呈太后,自然不能给公主! 若是公主想要看,倒不如与卑职一道前往面见太后!” “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太平扬起手中的长剑,就朝来俊臣砍去。 “杀人啦!太平公主要杀人啦!”来俊臣大吼一声,左右闪躲。 狄仁点见太平公主来势汹汹,也退到一边,生怕自己成为那被殃及的池鱼。 “来人啦!太平公主要杀人啦!” “快!快!拦住殿下!”正当太平公主仗剑直追,来俊臣仓皇逃跑之时,倚翠宫的孙宾带着众侍卫冲了进来,大声喝道“公主殿下息怒,太后有旨意!” “太后”二字无疑是影响此刻局势的关键,太平公主听到孙宾的话,虽然不甘不愿,但到底还是放下了剑,停止了对来俊臣的追杀,而来俊臣则是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看着孙宾,嘴里说道“多谢孙公公啊,若非您来的及时,卑职可就要被公主殿下给杀死了!”说罢, 还不住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一般。 太平瞧见来俊臣的装模作样,心头怒火怎么也平静不下去,于是转过脸去,恨恨瞪着孙宾“母后有什么旨意?” “回殿下,太后命小人来接来大人到倚翠宫去,国师也在那里。”孙宾一边回话,一边朝着太平眨眨眼。 太平接受到孙宾的示意,思虑片刻便把年中的长剑一扔,对众人说道, “既如此,那本宫也和孙公公一道去见母后吧!” “这”孙宾的脸上现出一丝为难。 “怎么难道母后不愿意见本宫?“太平公主挑眉,怒目地环视周围“还是你们不愿让本宫去给母后请安?” “小人不敢!” “卑职不敢!” “既如此,那本宫便去同母后请安了,孙公公,前面开路吧!”太平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便让孙宾引路。 来俊臣无法,只得对冲进来的侍卫吩咐道“来人啊,将狄仁杰押到牢中,等候太后发落!” “等等!”原本都要离开的太平忽然开口。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孙宾又问。 “本宫这才想起,待会本宫还有事要做,就不随你们一道了,本宫待会儿自己去故倚翠宫同母后请安!“众人一听太平公主的话,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来俊臣,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得宠,但这大唐,说起得到宠爱的人,谁能够比得了眼前的这位刁蛮跋扈的太平公主?若真是同她一道觑见太后,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来!如今,她忽然不去了,正合他的心意,狄仁杰的罪状自然是他说什么,太后就信什么,何不快哉? ………,………,…………………,………,………,…………………………………………,…………… “本宫走了!”太平说罢,便不理会众人,转身朝外走去。 来俊臣命人将狄仁杰押下去后,便喜滋滋地带着狄仁杰的“供词”跟着孙宾一道往倚翠宫去。 路上,来俊臣对孙宾问道“公公忽然前来,可是太后听到了太平公主硬闯丽景门的消息?” 孙宾面色一冷,也了来俊臣一眼“太后和国师正在讨论佛法,不准任何人打扰。” 来俊臣脑中灵光一现,哈哈大笑起来,朝着孙宾拱手道“今日,就要多谢孙公公了!” “哈哈哈”孙宾也笑着回答“哪里,哪里,日后咱家还要仰仗大人照顾呢!” “不敢当啊,哈哈哈”来俊臣假笑着推辞,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来俊比,也算是位极人臣了,不但百官要来抱着他的大腿,就连宫里的宦官也不例外,做人如此,真是说不出的欣喜啊! ………………,…,………,……,…………,…,…,……………,………,………,………………, 待孙宾与来俊臣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处,转角处传来一声冷笑。 却是去而复回的太平公主。 “吉祥,孙宾真是这么说的?”太平看着孙宾与来俊臣离去的方向,问道。 “回殿下,确实如此,公主冲进丽景门后,小人们被拦在了门外,孙公公赶过来,拉着小人到一旁,说是上官大人让他传个话给殿下, 千万不要在太后面前吵闹,让公主趁着来俊臣离开后,再去见狄仁杰。”吉祥转告着婉儿叮嘱孙宾的话。 “嗯,本宫明白了。”太平点点头,又叹口气道“真难为婉儿了,病中还在操心这些。” “那殿下现在”吉祥询问太平公主。 “走吧,我们去丽景门中的牢房见见狄仁杰。” “是。” 第三百二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 婉唐 - 霏雪如是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牢房之中,秋仁杰似乎早料到太平会去而复返一般,跪在地上,恭敬地向太平公主行礼。 见狄仁杰如此大礼,太平有些讶异,但她立刻注意到了狄仁杰行礼时动作不寻常,狄仁杰在行礼的时候,正前方的衣角少了一块,太平不明就里,但她的不远处站着狱卒,她不便开口,于是伸出手去,将狄仁杰扶住“狄大人稍安勿躁,本宫一定会想办法为大人洗清冤屈。” 说着话,太平只感觉到狄仁杰将一个很轻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手中,她不动声色地将狄仁杰扶起,之后,握紧了拳头。 “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要嘱托本宫么?”太平问道。 “请公主殿下托人到卑职的家中给内人带个信,说卑职在丽景门中一切都好,不用挂心。”狄仁杰说着话,朝着太平公主眨眨眼。 太平公主以极细微的动作点点头,然后说道“你的话本宫一定带到,大人请放心吧!” “多谢公主殿下!” “既如此,那本宫先走了,大人保重!” “卑职恭送公主殿下!”狄仁杰说完,朝着太平深深一拜,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太平的身上。 ………,………,………,………,………,……………………,………,………,………,………,………,………,…………………,………,………,………,………,………,……………………,………,…, 倚翠宫中来俊臣将狄仁杰画押的供词呈上前去,太后看完,只是放在书案之上,不做言语。 “太后,狄仁杰包藏祸心,如今证据确凿还望太后明断啊!”来俊臣见状,以为太后舍不得狄仁杰,便开口怂恿。 “来俊臣,你对狄仁杰用刑了?”太后的目光从书案上的供词转向来俊臣的脸,她轻蹙眉头似乎对来俊臣的怂恿有些不满。 “太后明鉴!”来俊臣赶紧跪下,连连磕头“卑职冤枉啊,卑职可没对狄仁杰动用任何刑法,这些,可都是他自己招的!” “哦?是吗?”太后的眼中闪过怀疑“狄怀英会这么干脆地认罪?” “回太后的话”来俊臣抬起头,嘴里辩解道“那狄仁杰若没有包藏祸心怎么会这么干脆地认罪呢?请太后明察,卑职从来不会胡乱断案,草菅人命啊!太后,狄仁杰狼子野心,实在是留不得啊!卑职请求太后将狄仁杰一家以谋逆罪论处,狄家男丁抄家问斩,女子入教坊!请太后明断,以正法纪!”说完,来俊臣朝着太后连连磕头,摆出了一副忠臣死谏的姿态。 孵!”太后忽然冷哼一声,嘴角带着讥笑“怎么?来俊臣,你既然都替哀家想好了怎么处置狄仁杰,那你还要哀家明断些什么呢?” “太后恕罪卑职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哼!”太后冷笑“我看你一开始便打的是这个主意。来俊臣,昨日才处罚了上官婉儿,今日你就找上了狄仁杰,你说,你能不能消停一点,让哀家过两天清净日子?” “太后明鉴啊,小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后的江山长治久安啊!” 果然,来俊臣的一句“太后的江山“显然是戳中了太后的心思,太后在听了这句话后刚刚升起来的一丝愠怒之意便被这句话所带来的喜悦给冲淡了,她眉梢弯弯,看着来俊臣“这么说来,你倒是一片好心了。” “为太后效力,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行了,行了。”太后摇摇自己宽大的袍袖“起来吧别老跪在地上了,省的别人说看到了说哀家苛待朝臣。” “卑职谢过太后恩典!”来俊臣笑着起身,站立。 “太后,那狄仁杰要怎样处置?”来俊臣是个不屈不挠的人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怎么会轻易地放弃? “秋仁杰嘛”太后垂下眼睑沉吟半刻,再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既然已经画押了,你就按罪处罚便是了。” “臣谨遵太后懿旨!”来俊臣听到太后这句话,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心里已经笑翻了,哈哈,狄仁杰的娇妻可是洛阳贵妇中出了名儿的美人儿啊,如今,立刻就要落到他的手中了,他怎能不欢喜? 说到美人儿,来俊臣有个特殊的爱好,不爱云英未嫁的黄huā大闺女,却独爱那些个嫁做人妇的女人,所以,那些被他抄家问罪的朝臣家中的女眷,几乎无一例外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说到“来俊臣”三个字,洛阳城中的富贵人家就没有不摇头的。 有了太后的首肯,来俊臣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最爱做的事情一抄家、抢钱、抢女人! 带着满心的欢心,来俊臣就想要退下,不过,他的步伐却被来人打断一“母后,您一定要为狄大人做主啊!”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说要来倚翠宫同太后请安的太平公主! 只见她飞奔进来,忽然跪到离鸾椅只有几步之遥的台阶下,朝着太后哭诉道“母后,你可要为狄大人做主啊!” “太平,你这是怎么了?”太后忽地从鸾椅上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女儿。 “母后,狄仁杰有冤情!请母后为狄大人做主!”太平偷偷地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立刻她就双目含泪,哭泣不止“请母后为狄大人做主!” “他不是刚刚画了押,供词还在这里,他有什么冤情?”太后拿起书案上的供词,对着太平说道。 “母后,那是来俊臣以狄大人家人的安危相逼,狄大人迫于无奈才画了押,而今狄大人身陷牢狱之中,只有委托儿臣到母后的面前来喊冤啊!母后!”太平声泪俱下,哭得好不悲惨! “他如何让你伸冤?” “母后请看!”太平擦干眼泪,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截布片“这是秋大人在牢中咬破自己手指所写的血书,上面写着“来俊臣以家人安危逼卑职认罪,卑职冤枉,请太后为卑职做主,!” 字字带血,字字诛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据理力争祸事平 - 婉唐 - 霏雪如是 倚翠宫的正殿之中,太后端坐在鸾椅之上,而太平公主。来俊臣还有薛怀义三人皆在堂下,太后一言不发,只是直直地看着来俊臣,众人更是一阵沉默。 半晌,太后开口道“来俊臣,你有何话说?” 太后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息怒,此刻,来俊臣有些拿不准太后的心境,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右前方的薛怀义。 只见薛怀义的脸上没有一丝焦急,朝着来俊臣淡然地点点头。 来俊臣忽然明白了,于是,他深吸口气,忽然膝盖一弯,跪倒在地,朝着太后大声吼道“太后!卑职冤枉!卑职冤枉!请太后为卑职做主啊!” “哦?”太后轻轻挑眉,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赖俊“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冤枉是要本宫为你做主的?”“回禀太后,微臣绝没有向狄仁杰动用大刑逼他招供,更没有用狄家人的安慰去威胁狄仁杰,方才狄仁杰的那封血书,着实是往卑职的身上泼脏水啊,太后!求您老人家明察秋毫,为卑职做主啊!”“笑话!”在一旁的太平公主听闻来俊臣如此辩驳,怎能静得下心?“难道狄大人扯破自己的官服,咬破自己的手指,忍着剧痛写下的血书,只是为了冤枉你?来大人,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本宫可不认为你值得让狄大人费这些歌心思!” 太平的话尖锐地指出来俊臣所言的荒诞,是啊,当一个做惯了坏事的人被一个平素里都做好事的人冤枉,人们下意识地都会站在做好事的人那一边。很明显,这一次,是狄仁杰与太平公主合谋坑了来俊臣,只是,只要太后不信,真相便不再是真相了! 果然,太后听闻太平公主的话,心中深以为然,但她依旧不动声色,来俊臣是她手中最为好用也最为锋利的刀刃,她要用这把利刃铲除所有反对她的势力,而现在,尽管这把刀太过锋芒毕露,但仍旧不是抛弃它的时候。所以,对于来俊臣,还是纵着吧! 太后这般定了主意,便清清嗓子,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儿太平公主,说道“太平,你觉得狄仁杰此人如何呀?” “回母后的话”太平肃容答曰“儿臣怎么看狄大人不重要,关键是要看狄大人在到部的业绩。” 太平此话让太平心情大好,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太平的目光带着满意,只见她嘴角微扬,朝着太平温柔地说道“太平长大了,知道如何去评判一个人了,哀家的心甚慰啊!”“太平公主本身聪慧过人,太后又是教导有方,此乃大唐之幸也!”恰到好处地拍马屁又捕捉痕迹,除了国师薛怀义,怕是很难有人达到这个水准。 太平低着头,隔绝了众人的目光,隐藏自己嘴角闪过的一丝讥笑。 而太后则是笑着点头,一脸明媚地看着薛怀义“国师所言甚是。”“罢了,既然来俊臣与狄仁杰各执一词,那本宫看,这件事便这么算了吧。”太后开口和稀泥,狄仁杰她有用,刑部的事狄仁杰做得很好,这样的人才将来必有大用,而且从狄仁杰今日让太平公主带着血书到自己跟前来鸣冤的行为来看,狄仁杰并没有亲附李唐的心思,倒是对自己忠诚无比,有了这个认知,太后自然要保狄仁杰一命:而来俊臣嘛,时候未到,现在留着他。 太平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她不明白,明明就是来俊臣包藏祸心,谋害在前,母后怎么能够说算了就算了? 太平公主想要张口抗议,却接收到太后的目光,太后看着她,那目光里喊着劝诫。 太平忍住了自己开口鸣不平的冲动,垂下头,静候。 来俊臣见太后的反应,心中也有不平:自己密谋了许久,没想到还是没能扳倒狄仁杰,现在还与太平公主结怨,哎……这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太后都发话了,他能说些什么呢?只能忍着,对太后说道“卑职遵旨!” “既如此,你们都便退下吧!太平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太后嘴角的笑意涌现,看向太平的目光也愈发地温柔。 “儿臣遵命!” 于是乎,来俊臣与薛怀义行过礼后,便协同离去。 ………,………,………,………,………,………,………,………,………,…,………………,………,………,……………………,…………,………,………,……………………,………,………,………, ………,………,………,………,………,………,………,………,………,………,……… 行至殿外,来俊臣愤愤地抱怨道“多日谋划,却没想到功亏一篑!着实可恨!”自然,坑害狄仁杰的计策可不是来俊臣一人想出来的,当然有国师薛怀义的一份。 “来大人悄安勿躁,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薛怀义微笑着安慰他,此时的薛怀义光着头,身着袈裟,一副庄严法相,若非来俊臣知晓他薛怀义的底细,还真要被他的样子给糊弄过去,以为他是个得道高僧呢。 “国师啊,时不我待啊!”来俊臣有些丧气地说道“此事不成,日后太平公主那些人一定会严加防范,你我二人想要下手,怕是难上加难啊!”“来大人此言差矣”薛怀义含笑摇头,……过犹不及”昨日刚整治了上官婉儿,今日的事,来大人也见好就收吧,若是真的把他们给逼急了,指不定会他们会采取反击的策略来,据我了解,那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可不是养在闺中、不晓世事的弱智女流,若真把她们逼急了,太后哪里恐怕也是不好交代。” 来俊臣听着薛怀义的分析,赞同地点点头,对薛怀义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国师,今日来某可真是开眼了。” “不敢当!不敢当!” “哈哈哈哈”倚翠宫外,二人相视而笑。 片刻之后,来俊臣忽然靠近薛怀义,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不知国师出宫之后有何安排?、“没有。”薛怀义摇摇头。 来俊臣眼中一亮,笑得眯了眼,小声地说道“昨日,来某在教坊之中得了两个雏儿,国师不妨……呵呵……”薛怀义一听,脸上浮现出笑容,点点头道,朗声说道“既然来大人诚心相邀,那贫僧便到府中为大人讲经吧。” “国师请!”“大人请!”于是,二人结伴离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顾大局贸然动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仙客来中,阿成慌慌忙忙在后院奔跑着,不时撞到来回走动的下人,到底是出了何事,让一贯冷静的他如此慌张? 折过一个回廊,再穿过一个角门,终于,阿成站在了账房的门前“叩叩叩” “谁?”贺兰敏之清朗的声音传来。 “少爷,是小人!”阿成答曰。 “进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张张的?“贺兰敏之将阿成惊慌失措的表情看在眼里,以为是客栈之中出事了。 “少爷,大小姐她往上官府去了!” “什么?”贺兰敏之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姐她去上官府了?” “是啊”阿成抬起手擦擦额角跑出来的汗珠,对贺兰敏之说道“小的本来按照少爷的吩咐盯着大小姐,但大小姐今日却让伺候的丫鬟穿上她的衣服,将小人引到了huā园,等小人发现的时候,大小姐已经从后门离开了,小人抓着一个过路人问,他对小人说,看到一个带着带帷帽的女子从后门出来,往上官府的方向去了!小人这才来禀报少爷! 少爷!”阿成跪倒在地“少爷,是阿成办事不利,您处罚阿成吧,阿成绝无怨言!” “你先起来!”贺兰敏之看着自责的阿成,躬下身子,扶起跪在地上的他“当务之急是找到阿姐,阿成,你守在仙客来,我去找阿姐。” “公子,可是您的身份“阿成跟着贺兰敏之已久,自然之道他的身份是没法曝光的,见他要亲自出去寻找贺兰敏月,阿成不免有些担心。 “无妨,我有办法你先出去吧!”贺兰敏之摆摆手,示意阿成出去。 阿成出去之后,贺兰敏之沉吟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转过身走到西墙上的一副寒梅图前。 伸出手,他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字迹:“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婉儿,对不起”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画卷,画卷之后,出现了一个暗格,贺兰敏之伸出手,将暗格打开,拿出一张面具来。 曾经他用这张面具瞒过了天下人,回到自己兄弟的身边,陪在婉儿的身边,曾经,他也答应过婉儿再也不要戴上这个面具,但今日,为了他的阿姐,他又不得不要将这块面具重新拿出来。 没错,贺兰敏之手中的面具,正是当年他化身林丹丘所用的那一张。 对镜自照,贺兰敏之迅速地带好了面具,看着镜中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孔,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 迅速地换过衣服又重新梳了发髻,再在带了面具的脸上贴了两笔小胡子,做好了种种准备,贺兰敏之这才从账〖房〗中走了出来,从后门走去。 ………,………,………,………,………,………,………,………,……………………,………,………,………,……………………… “让我进去!”贺兰敏月带着帷帽,站在上官府的后门处,对拦着她去路的众家丁,大声吼道。 那些家丁不为所动,眼前的人他们虽然认识,但上官府可是上官夫人和管家说了算他们当然只能听名于这二人,拦住这个妇人,每个家丁可有二两银子的赏赐,因此,他们当然要看好门了。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老夫人已经下了死命令,绝不让您进府,您僵在这里只是为难小的们。”为首的家丁还比较知礼,待贺兰敏月很是客气。 “不行,我要见忆儿,我要带忆儿离开忆儿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要带走他你们都给我让开!”贺兰敏月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现在心中只想带走自己的儿子,其余的后果已经不是她要考虑的了。 “夫人!”为首的家丁再次劝道“小少爷是上官家的嫡子,老夫人怎么可能让您带走?”连家丁们都知道的道理,为何这眼前的妇人却不明了?那家丁继续说道“更何况,少爷是堂堂正正的过继给了老夫人,还有官府的文书在,夫人无论是走到哪里,都说不出这个理来,夫人,听小人一句话,速速离去吧,若真惹恼了老夫人,老妇人一怒之下将夫人扭送到官府,夫人一人势单力薄,铁定会吃亏的啊!”此话看来,这为首的家丁还有些见识,这里头的厉害得势他倒是分得很清楚。 “不行!”鼻兰敏月也是倔脾气“今日,我就是要带走我的儿子,你们若是拦我,我便死在你们的面前!”说完,贺兰敏月心一横,就要往墙上撞去! “拦住他!”那为首的家丁见了贺兰敏月的动作,慌忙大喊! 一只手凭空出现,抓住了贺兰敏月的手,硬将她拦了下来。 贺兰敏月看着身旁拉住她的陌生的男子,不由得惊叫一声“你………你放开!” “阿姐,是我!”那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开口,却是贺兰敏之的声音。 “弟弟?”贺兰敏月惊呼“弟弟,你怎么来了?” 贺兰敏之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阿姐你背着我跑到上官府来,我能不来么?” 贺兰敏月脸一红,心中有些愧疚,但她很快将这股情绪给压了下去,一手拉着贺兰敏之,一手指着拦在后门的家丁说道“弟弟,他们不让我进府去,可是,我想要见忆儿!我要带忆儿离开这里!” “阿姐,我们回去吧!”贺兰敏之拉拉贺兰敏月,苦口婆心地劝道“此事不能急在一时,还要从长计议!” “不行!”贺兰敏月一把甩开贺兰敏之的手,恨恨说道“今日,我一定要见到忆儿!” “阿姐”贺兰敏之无奈地唤了一声,不知该从何劝起。 “夫人,老夫人请你进府!“就在二人相持的时候,管家的声音响起,原来,管家上官成已经出现了,他正是奉了郑十三娘的命令,到后门来接贺兰敏月进府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棒打鸳鸯惜别离 - 婉唐 - 霏雪如是 这章写了很久,改了很多次,多么地不想讲郑十三娘写成这样, 但是她作为一个母亲,自然将女儿看做第一位的,所以,她为难贺兰敏之这是正常的,但是某雪仍旧很心疼,这样一个母亲,哎…为母则难啊,………,敏之也难,婉儿也难,其实,敏月也很难……总之,在光棍节前夕,大家都很难…… 上官成带着贺兰敏月从后门入府,自然易过容的贺兰敏之也跟在后身,上官成只是看了贺兰敏之一眼,便不再说话,走在前方,为二人领着路。 “成管家。”贺兰敏月叫着,府里的人都将上官成称为“成管家”贺兰敏月自然也是跟着叫的。 “夫人有何吩咐?”上官成掉下脚步,不卑不亢。 “今日”贺兰敏月咬咬唇,顿了半晌,才问道“今日老夫人的心情如何?” “老夫人的心情如何,夫人这般冰雪聪明的人怎么不清楚,又何须问老奴呢?”贺兰敏月为何会被送出上官府,上官成的心里清楚的很,对于上官家,他是有很深的感情,他也不赞同将贺兰敏月这个危险人物留在府中,这只会毁了上官婉儿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业,所以,对待贺兰敏月的态度,他自然拿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这”贺兰敏月闻言,也明白上官成的态度,她咬咬牙,又硬着嗓子问了一句“少爷如何?” “少爷一切都好,老夫人每日都要检查少爷的功课,还专门请了几位先生到府中来教授少爷的六艺,而少爷自从学了《孝经》之后,对老夫人也愈发地孝顺了,每日早起问安,晚间探望,这幅场景,可真是羡煞旁人!” 上官成话音刚落,贺兰敏月的脸色变得煞白,若非头上的帷帽挡着,她恐怕已经失态了,她紧紧地攥紧拳头,心中不甘:这一切,她的忆儿,原本都是应该属于她的,凭什么让那个老妇人抢了去?不行,她要夺回来! “我要见少爷!”贺兰敏月说道。 “夫人,老夫人正在等你。”上官成皱了皱眉,提醒道。 “我要驯乙儿!”说罢,贺兰敏月便不待上官成的同意,就独自改变了方向,朝着忆儿住的地方奔去。 上官成也不拦她,冷眼看着贺兰敏月的动作,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立马让贺兰敏月停下了脚步,乖乖地回到了原地。 只听得上官成开口说道“夫人,在您离府之后,少爷便搬到了春暖阁与老夫人一起住了,若您真是想见少爷,理应跟着老奴一道去春暖阁。” 带着满腔的不忿,贺兰敏月跟在上官成的身后,三人来到春暖阁。 ………,………,………,………,……………………,………,………,………,………………………………………………,………,………………, 虽然还未到冬雪时令,但由于郑十三娘在生了婉儿之后,就被送到了掖庭宫,没有好好地坐月子,便落下了畏寒的毛病,于是,只是在深秋时节,春暖阁的正房之中,就已经放着暖炉了,郑十三娘头上带着抹额,身上穿着有些厚重的棉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睛下一片青黑,看起来气色十分地差。红杏正端着参茶,伺候郑十三娘喝了,上官成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了。 “老夫人,夫人同仙客来的杨掌柜一同来了。”上官成乃是人精一枚,怎么会看不出跟在贺兰敏月身后的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上官婉儿心头所好之人,他这个当管家的,又怎会不知道? “让他们进来。 ”郑十三娘的声音里透着疲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被她收拾起来。 “老夫人!”贺兰敏月与贺兰敏之进门来,朝着郑丰三娘屈膝行礼。 “红杏下去泡茶,春桃去备点心,阿成留下。”郑十三娘一开口,便交代了众人的任务。 春桃和红杏知趣地退下,屋中只余四人。 “你们二人都坐下吧。”郑十三娘无力地摆摆手“有些事情,是该要说明了。”二人依言坐下,贺兰敏月满心眼儿里都是忆儿,一坐下便开口问道“老夫人,奴要见忆儿。” “阿姐!”贺兰敏月的冲动贺兰敏之深觉不妥,唤她一声,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 可是贺兰敏月看都不看贺兰敏之一眼,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夫人的脸上,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贺兰敏之的情绪? “可以。”郑十三娘看着贺兰敏月,有些浑浊的眼珠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贺兰敏月,没来由的,贺兰敏月心头一阵发虚,但她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她立马大着胆子回道“老夫人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郑十三娘点点头“你不但可以见到忆儿,甚至可以带走他。”“真的?”贺兰敏月再也不能镇定地坐在椅子上,噌的一声站立起来,满眼惊喜地看着郑十三娘,作势就要跪下“敏月多谢老夫人!请受……………”贺兰敏月嘴里的“敏月一拜”还没有吐出,郑十三娘便挥手制止了她“先别忙着下跪,我可是有条件的。”“老夫人?”贺兰敏月站在原地,迟疑地看着郑十三娘,心中惴惴不安,她,是要提出什么条件? 郑十三娘的目光忽然从贺兰敏月转向一直沉默的贺兰敏之,贺兰敏月自然是注意到了,随着她的目光转向,也停在自己兄弟的脸上。 聪明如贺兰敏之,在郑十三娘的逼视下有了一丝了悟。 他的眉头微皱,终于还是开了。“上官夫人,您所开出的条件,是关于婉儿吧?”郑十三娘点点头,浑浊的眼珠有了一丝神采,她点头称赞道”“婉儿曾说过,这个世上比她聪明的人不多,而你,就是其中一个。”郑十三娘忽然顿了顿,再接着说道“上官家可以后继无人,但上官家不能少了婉儿,所以,我要说的话,你肯定明白。” “敏之明白”贺兰敏之点头“夫人给我三日吧,毕竟一要割舍下,还需要时日考虑。”“自然可以”郑十三娘点头,满意地看着贺兰敏之,又转过头对贺兰敏月说道“若三日后你们考虑好了,子夜时分便派人把忆儿接走吧,洛阳城这么大,一个官宦人家的幼儿若是因为风寒而殁了,想必也引不起什么大的震动。” “老夫人”贺兰敏月忽然明白了郑十三娘的话,震惊地看着她,又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成,送他们出去吧,我这老婆子身体有恙,免得他们过了病气去!”郑十三娘说完,摆摆手,已经吩咐上官成送客了。 “老夫人,晚辈告辞了!”贺兰敏之拱手行礼,转过身,便拉着还在震惊当中的贺兰敏月,朝门口走去。 上官成走在他们身后相送。 郑十三娘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泪珠从眼角滚落,她喃喃自语, “婉儿,娘都是为了你好”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古琴弦上说相思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夜了,仙客来中已经散去了白日的喧嚣,伙计们纷纷开始收拾客栈,取下门板,开始打烊了。 此时,后院里很是安静,但却在这个时候,隐隐约约的月色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琴音,细听,这琴声之中颇多曲折,似乎是人在低声诉说,又似乎是有人在小声地呜咽,太多的情愫隐藏在其中,若真遇到了懂得的人,便会知道,弹琴的人现在的心境是多么地苍凉。 贺兰敏月从自己的屋中走出,抬头,看见挂在西天上的月,月色不甚明了,月光下的所有景物都有了一丝朦朦胧胧的味道,夜风过,桂树上几片剩余的叶子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落下了,陪着这悲哀的琴声,无限萧索。 贺兰敏月在自己的院落之前慢慢地踱步,她抬起头,看向庭院深处的那一处凉亭,目力所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集台之上,轻轻抚琴,那人,便是她的弟弟。 “铮”琴声戛然而止,琴弦断了一根贺兰敏之的身子僵了一下,忽然双手压在还在震荡的琴身上一“弟弟”贺兰敏月走近凉亭,唤了一声。 “阿姐”贺兰敏之太后看了一眼慢慢靠近的人“更深露重, 阿姐怎地还不休息?” “我睡不着”贺兰敏月摇头,看着贺兰敏之,心中的歉意更深了,她低垂眼睑,小声地问道“弟弟你怎么也不去休息,今日,你也忙了一天了。” “阿姐,我在想我与婉儿到底有没有将来”贺兰敏之面对自己的姐姐,放下心中的壁垒,如实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在整个大唐我的身份是一个已经化作尘埃的死人,永远也无法生活在阳光下,而婉儿确实太后身边的红人,她手中的权力可以左右整个大唐的命运遭际,而我们之间”贺兰敏之顿住,抬头看子一眼天上的月,嗓音低沉“犹如隔着天地。” “弟弟”贺兰敏月只是唤着贺兰敏之,开了。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伸出手来,拍拍贺兰敏之的肩膀,权当安慰。 “姐姐,若是真心为婉儿好应该听上官夫人的话,离开婉儿吧。”贺兰敏之自顾自地说道“她的位置,若是嫁给了任何一个朝臣,也比跟着我不见天日的好,更何况,她愿意下嫁的人又岂是俗人? 说到底,还是我拖累她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贺兰敏月的语气也是十分惆怅每当有月亮的晚上,人们都爱思念,都爱胡思乱想,贺兰敏之如此,贺兰敏月也如此“在我最好的年华中,我遇到了先皇,在宫中的时光,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如今我的余生也只能指望着忆儿了,所以,我才要想着将忆儿接回来,对我而言,他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先皇的儿子。” “阿姐,你放心,我定会帮你完成心愿”贺兰敏之明白阿姐的心思,忍着心痛开口向贺兰敏月保证道。 “弟弟!”贺兰敏月却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要逼你为我放弃婉儿,我只是觉得,你为什么不进宫告诉婉儿上官家发生的事情她那么聪明,总会想出解决的办法的更何况,只要婉儿出面,上官夫人这般疼爱女儿的人,又怎么会拒绝她的要求?”贺兰敏月虽然一心想着要如何接回忆儿,但让自己的弟弟放弃婉儿,看着弟弟这般心疼,她于心不忍。 “婉儿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贺兰敏之摇头“如今,她还伤着,我着实不忍再去烦她。” “可是,上官府的事情难道不是她的事情,你这样瞒着她,她早晚会知道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早些知会她。” “算了,阿姐,你还是早些休息吧,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还有三日,不是么?” “弟弟!”贺兰敏月急得直跺脚,却也明白贺兰敏之一旦下定决心,便变得十分执拗,她劝也是白劝,不甘地看了贺兰敏之一眼,便快步地朝自己〖房〗中走去。 凉亭之中,只余下贺兰敏之对着断掉弦的琴发呆………,………,………,………,………,………,………,………,………,…,…,………,……………………,………,…………………,………,…, 皇宫之中,吉祥恭恭敬敬地献上一分信函。 太平公主拿过信函,迅速地拆开来,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两页信纸给看完,鼻孔发出一声冷哼,她说道“这个狄仁杰!” “殿下,这是怎么了,狄大人还没查出驸马的死因么?”吉祥疑惑地问道,刚刚公主听闻狄仁杰有书信一封,那是相当地开心,可读了秋大人的信以后,公主却变了颜色。 “以前六哥说秋仁杰断案入神,今日看来,怕是有些言过其实了。”太平将手中的信件放到烛火之上,瞬间,信笺化作灰烬,太平公主有些失望地说道“查了这么久,狄仁杰却仍旧说毫无头绪,本宫倒是不信了,难道杀害绍的真正凶手心思就缜密到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的地步?” “殿下莫急,查案原本就是件细致的工作,也许狄大人是有了什么线索,只是没有的得到确切的消息,不愿意贸然地告诉殿下罢了。”吉祥安慰着太平。 “真是这样么?”太平有些疑虑地问道。 “秋大人盛名在外,想来是有过人之处的,殿下切莫着急,还是给狄大人一些时间吧。” “嗯”太平公主点点头“说的有道理,那本宫也就不逼狄仁杰了,再给他一段时间,看他怎么答复本宫。 “殿下能这么想便最好了。”吉祥微笑着。 “对了,上官府有什么动静没有?” “今日,那个杨氏带着她的弟弟也就四仙客来的掌柜一道去了上官府,但是没过多久便出了府,二人一同回了仙客来。” “那个仙客来的掌柜长得什么样?”太平有些急切地问道。 “这个”吉祥回想了一番下属的描述“据属下的人报道说,那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副典型的商人市侩的样子。” “嗯,本宫知道了,继续盯着吧。“是,小人遵命!”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夜晚送药探虚实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于此同时,偏殿之内。 婉儿在小福子的搀扶下,慢悠悠地在〖房〗中走动着,彩云和青鸿已经被她打发下去熬药了,婉儿身上的伤好得已经差不多了,但她还想清静两日,因此,除了小福子知道真相意外,就连青鸿和彩云这样的近侍都瞒得紧紧的。 “小姐,你小心点。”小福子搀着婉儿,看着婉儿颤颤巍巍地走动着,关心地提醒道“太后那边又没来催,小姐何不好好地在床上躺着,哪里再得着那么折腾?” “小福子”婉儿微笑,轻轻摇头“时不我待,这宫里的事情瞬息万变,再聪明的人都无法预知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我不能整日躺在床上养伤,早些好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小姐”小福子还想劝,但看着婉儿的神情,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对了,这几日府中没有什么事情吧,母亲又畏寒的毛病,如今已是深秋,我又不在她的身边,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小姐不用担心,有成叔在夫人的身边,夫人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小福子安慰着上官婉儿。 “嗯,成叔办事我一向放心。”婉儿点头“不知道忆儿和阿姐如何,上次走得匆忙,只和忆儿打了个照面,连阿姐的面都没有见到。” “这”小福子欲言又止,猛地想起成叔的交代,别过脸去,敷衍地说道“小姐放心,他们一一切都好。” “嗯”婉儿点点头,走动了几步之后抬手擦擦额角的沁出的汗珠“歇会儿吧,我有些累了。” “好的。”小福子小心地将婉儿扶着,让她躺会床上。 刚做完这些动作,就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 “扣扛” “谁?”小福子问道。 “福公公我是彩云。”门外传来彩云的声音。 “进来吧。”婉儿点头之后,小福子才回到。 门“吱呀”一声打开,彩云走了进来。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小福子注意到彩云的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次白瓷瓶子,便疑惑地问道。 “这是狄仁杰狄大人方才托人带进宫中的,说是活血化辨的圣药,送给婉儿姐姐疗伤的。”彩云说完,便将托盘放在桌上。 “狄大人倒真是有心了”婉儿含笑点头,对彩云说道“可曾谢过送来的人?” “这是太后身边的孙公公送来的,我将平日姐姐让我们用来打发宫人的荷包赠了两个给孙公公,里面好几两银子呢!”彩云答道。 “嗯,那便好了,彩云做得很对”婉儿赞同地点头,又别过头去看着小福子“小福子,回头多拿几个荷包给彩云,免得要用的时候找不到。” “是。” “对了,孙公公还说什么了吗,比如说这药如何使用?”婉儿看着那药瓶,若有所思地问道。 “对了”彩云如梦初醒般拍拍自己的脑门“姐姐你看我这记性!姐姐不提我都忘了孙公公说,这药丸是外用,不可内服,将药丸捏碎,涂在伤口上,每日一次,一次一粒。” “哦,原来是这样。”婉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故意打了一个呵欠,做出一副疲惫的模样。 “姐姐既然倦了那彩云也就退下了。”彩云见状,主动请辞。 “嗯,去吧。”婉儿含笑点头“夜已深了,早些休息吧,我生病的这几日,多亏了你和青鸿,真是辛苦你们了。” “姐姐,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既然你倦了,那彩云便下去了,姐姐好好休息。” 说完,彩云便走出了房门。 等到门外彻底消失了她的脚步声婉儿脸色一禀,对小福子吩咐道“小福子,把所有的药丸全部倒出来,一个一个捏碎。” “小姐”小福子疑惑看着婉儿“这是为什么?不是一日一次,一次一粒么?哪里一下子用的了这么多?” “别问那么多,照着我所说的那么做,狄仁杰可不会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而且孙宾的那些话可是很有问题。”婉儿对小福子解释道。 “是。”小福子闻言,丝毫不敢耽搁,走到桌前,将所有的药丸一股脑地倒出来,然后一一地按碎。 不多时,只听得他“呀”的一声一“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婉儿问道。 “小姐说的没错,果然是内有乾坤!”小福子激动地拿起手中被压碎的药丸,那黑色的药丸被压扁了之后,露出了里面裹得很紧的小纸团。 小福子三步并作两步,将手中碎掉的药丸送到婉儿的手中“小姐你看!” 捌匕接过药丸,将小纸团揉开,快速地浏览起来。 读毕,婉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婉儿的手狠狠地攥紧,牙关紧咬。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福子瞧见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狄仁杰!”婉儿的嘴里吐出这个名字,脸铁青一片。 “小姐!” “小福子,你先下去!“小姐!” “下去!”婉儿厉声喝道。 “是。”小福子无法,只得离去,临了,不放心地看了婉儿一眼。 “这个狄仁杰!”婉儿气得全身发抖“他怎么就知道了?” 原来,就算是计划…再缜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给后来查案的人。 就算是薛绍的事情做得再隐秘,就算作案者聪明如上官婉儿,天牢之中的事情还是被狄仁杰查出了些线索。 “我不能慌,不能慌“婉儿捂着自己的胸口,小声地安慰自己“兵不厌诈,那个狄仁杰,说不定只是猜测而已,一定这样的”婉儿自说自话“明明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他一定是猜测,狄仁杰这么聪明,肯定能够根据时局来推断薛绍的死因,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定是诈我的,一定是!” 婉儿安慰自己,想让自己平静,可她不知怎的,眼前就出现了薛绍的脸,那张清俊且有些苍白的脸“婉儿,好好照顾太平”他如是说道。 “薛绍”婉儿轻轻唤道,眼泪已经流落双颊。 可是眼前场景忽然一变,薛绍的影像变成了持剑的太平“婉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婉儿的泪掉得更凶了! “对不起,公主” 第三百三十章 天花忽来少年殇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两日之后,八百里加急如洛阳!薛仁贵殁了。 一日后,远去房州探望庐陵王一家的右卫将军武三思同一道随行的大内总管赵邦国,二人在离开近半年之后,终于回到了洛阳城。 偏殿,小福子小心地搀着婉儿。 “小姐,今日想去哪里?”小福子问道。 “去huā园走走吧”婉儿笑着说道“你也不用再搀我,我的伤也是时候该好了。” “是。”小福子会意点头,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 婉儿离了小…福子的搀扶,倒也没有任何不适,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走动着。 “小姐……”小福子有些担心。 “无妨,总要好起来的。 ”婉儿微微一笑,对自己的伤势丝毫不担心。 婉儿慢慢地走动着,小福子紧紧跟在身后,一会儿,二人便到了huā园之中,不过,婉儿额角的汗珠却是沁出来了。 “多日未走动了,想不到一会儿就累了。”婉儿感叹道,慢慢地坐在huā园中的凉亭之中。 “小姐大病初愈,哪里用得着这样着急?”小福子依旧不放心,还在一旁嘟囔着。 婉儿含笑不说话,看着在深秋huā园之中开得正好的墨菊。 一袭红色的袍子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婉儿的笑容加深,看向来人。 “婉儿的伤可是大好了?怎么今日就走出了房?”语气中透着无限的亲昵,在宫里,除了太平公主,没人会这般对上官婉儿说话。 “太后和公主送来的疗伤药都是顶好的,婉儿自然好得快!”说着,婉儿就要起身来行礼。 “行了!别起来了!”太平慌忙喝止她“这里没有外人,讲哪些繁琐的礼仪做什么?” “公主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婉儿笑着问道“难道公主今日没去见武攸暨?” 虽然与武攸暨的事情只是婉儿与太平公主定下的变通之计,但在武攸暨的陪伴下,孀居的太平公主明显笑容就多了不少而且太平公主的二子二女都不反感武攸暨这个人,既如此,太平心中对武攸暨的防备也在逐步减少,大唐民风开放,寡妇再嫁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更遑论地位尊贵的太平公主? 婉儿此话,一是调笑,二便是试探了。 太平公主闻言,忽然俏脸一红,婉儿就知道自己的猜测证实了。 “就你嘴碎!”太平上前一步伸手在婉儿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早知道这样,就该让母后多打你几杖,看你还敢不敢乱说!” “呵呵”婉儿捂嘴轻笑“真要如此,公主殿下的疗伤圣药可就不够用了!” “哼!”太平公主佯怒地剜了婉儿一眼“早知道你上好了之后就来排揎我,我才不给你送药,疼死你算了!” “呵呵……”二人说罢,相视而笑。 待太平公主的贴身侍女织锦、绣图二人将凉亭上的石凳铺上软垫,又在石桌上摆上小吃之后,婉儿和太平公主这才从新坐下。 遣开众人,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手拉着手坐在凉亭之中。 “婉儿,武攸暨说他下月请求母后赐婚你觉得如何?”刚一坐下,太平公主便对婉儿说道。 “这么快?”婉儿有些讶异“武攸暨说了原因么?” “没有。”太平想了想,然后摇头“是不是武家给了他压力,让他速速娶我?” “武家应该不会”婉儿摇头“应该是太后授意的,公主你想想,只有你嫁入武家你才会拥有武家人的身份,哪怕是你是李家的公主,但实际上,你已经被排除在李姓皇族之外了,太后想要继续执政,必然要狠狠打压李家,而你已是武家的媳妇儿,太后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你。” “哎,母后的心思我也明白一些”太平公主惆怅地点点头,又感叹道“身在皇家,着实颇多无奈就连母亲保护女儿也要通过这样的方式。” “公主,太后此举除了保护你还有别的目的。”婉儿显然看到的不只是这点,她冷静地说道“太后要执政,必然要打压李家的势力,而李家的势力最大的,除了当今皇上,便是公主你了,皇上已经被太后软禁在深宫之中,不足为惧,而公主一旦叫做武家妇,便会失去朝廷之中拥护李唐大臣的支持,所以,太后执政的阻力就会减小不少啊。” “这”太平显然是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听闻婉儿这样一分析,便震惊得有些婉不出话来,冲动地说道“那我不要嫁给武攸暨!” “公主”婉儿摇头“就算你不嫁给武攸暨,太后也会让你嫁给武家别的子弟,况且论人品和才学,武攸暨是武家这一代拔尖的了,若是换了其余的人,公主指不定要怎么操心。” “可是婉儿”太平的神色慌乱“皇兄现在已被母后牢牢攥在手中,朝臣中拥护李唐的人已对他心灰意冷,如果我现在嫁给武攸暨,那岂不是寒了那些臣子的心么?” “除此之外,那又能如何?”婉儿无奈地摇摇头“虽然明知道太后的目的,但公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若是六”太平一时嘴快,险些叫出那个人的名字来。 “公主!”婉儿喝止她“更何况,公主对武攸暨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既然如此,嫁给他也是公主最好的选择。” “婉儿,我”太平公主自察失言,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公主殿下,上官大人!”就在此时,太监小福子急匆匆地跑来,行礼。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慌张?”婉儿皱眉,看着极少有如此失态的小福子,疑惑地问道。 小福子望了一眼太平公主,又为难地看着婉儿。 “有什么为难的,照实说,公主又不会拿你怎样。” “是,上官大人!”小福子躬身,说道“上官大人,您府中出事了!上官小少爷因为得了天huā,没有熬过去,殇了!” “什么?”婉儿震惊地站起身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细节之处见端倪 - 婉唐 - 霏雪如是 弱弱地问一句:看书的亲口袋甲都木有推荐票了么?关于推荐票,某雪很渴求的说“太后传下懿旨,让大人即刻出宫去!”若雪从倚翠宫中快步走出,传达着太后的意思。 “多谢了,若雪。”婉儿谢过若雪“太后她” “太后正同国师在一起,来俊臣也在一旁作陪,太后也是顾忌着大人的面子,才没有召见大人,说到底,大人与来俊臣之间的关系”若雪点到即止,像婉儿这样的聪明人,话婉三分即可,其余的便多余了。 “我明白”婉儿点头“明日我便来伺候太后。” “大人一路小心。”若雪点点头,又叮嘱了婉儿一句。 “那我便去了。”婉儿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上官大人”若雪忽然叫着婉儿的名字。 婉儿顿住,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若雪“若雪,还有什么事么?” “我”若雪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咽了下去,她摇摇头,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敷衍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还没好透,就这样地奔波,怕伤着身子。” “放心,不碍事的,我自有分寸。”婉儿报之以笑容,接着婉道“你好好守着倚翠宫,我不在太后身边多日,一切都还仰仗你了。” “放心。”若雪点头。 婉儿终于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一次,若雪并没有叫住她,尽管她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少爷的叮嘱却让她开不了。,她的内牟太过矛盾,婉儿与少爷哎,如何是好? 马车停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之中,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地进入小 巷,一人身材纤细,面白无须,一人身材壮硕,留着两撇小胡子。 二人,面白无须的是上官婉儿的随侍小福子,一人便是仙客来的掌柜的助手阿成。 不用说,小巷中的马车便是从宫里出来的上官婉儿的。 “小姐,人带来了。”小福子细声细气地婉道。 “阿成!”素手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上官婉儿的脸出现了,她看了一眼来人,便轻轻唤了一声。 “小姐!”阿成双手抱拳“小姐你终于出现了!” 婉儿一听阿成的语气,便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上官忆忽然殇了的消息不寻常,因此,她还没回上官府,便先来仙客来打探消息,看来,贺兰敏之果然是出事了。 她面色一寒,对阿成婉道“上马车来,长话短婉,把你知道的这几日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是!” ………,………,…………………,………,………,…………………,…,…,………,…,……………, 待上官婉儿的马车驶到上官府的时候,已过正午。 管家上官成带着一众奴仆站在门口,迎接婉儿。 “小姐,你可是回来了!”上官成一脸悲戚,与身后的众奴仆一样,身着孝服,整个上官府挂着白色的布幔,进门正中,便看着一个硕大的灵堂,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婉儿就算是心中有了计较,当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心中一寒。 “成叔!”婉儿开口“母亲呢?”小姐,夫人太过哀伤,已经晕倒了一次,请了大夫,一直守着夫人,现在夫人已经苏醒,不过却仍在〖房〗中休息。” “嗯,我去看看母亲。”婉儿婉罢,便由小福子搀着,准备往郑十三娘的〖房〗中去。 “小姐!”上官成开口唤住上官婉儿。 “何事?”婉儿回头,望着上官成,一脸寒意。 “少爷他”上官成提到忆儿,赶紧从眼角挤出两滴泪来,呜烟地说道“少爷走得太急,来不及丑小姐最好一面难道小姐不去看看少爷么?” 婉儿闻言,头转向灵堂那面深深地看了一眼摆在灵堂正中的棺木,还有正〖中〗央那个大大的“奠”字,叹了口气。 “逝者已逝,我放心不下母亲,待我探望母亲之后,再来看忆儿。”婉儿婉完,便不待上官成开口,便示意小福子扶着她离开了。 郑十三娘的〖房〗中,丫鬟红杏春桃伺候在侧,请来的大夫也守在一旁,郑十三娘歪歪斜斜地躺在软椅之上,脸色苍白,一副悲伤过度的模样。 小姐回来了!”离门更近的红杏首先发觉,便叫出声来。 判…姐!”春桃也唤着。 而郑十三娘却一反常态,只是歪歪地躺着,虚开眼,看了走进来的婉儿一眼,然后轻轻地点头。 “母亲!”婉儿行至软椅前,朝着郑十三娘猝礼。 “婉儿啊”郑十三娘刚刚叫出婉儿的名字,泪珠儿就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母亲万万不可悲伤过度,伤了身子可就坏了!”婉儿拉着郑十三娘颤抖的手,嘱咐道。 “小姐,这是洛阳城中有名的陈大夫”春桃见婉儿询问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陈大夫,赶紧介绍到“成管家怕夫人伤了身子,便将陈大夫请了来,刚刚夫人晕厥,多亏了陈大夫,夫人这才转醒过来。” “多谢陈大夫了”婉儿点点头,对陈选斋婉道“母亲的身子有劳陈大夫多多担待了!” “上官大人客气,这是老夫分内之事。”陈选斋是洛阳城中有名的大夫,接触过达官贵人也不少,自然是听过上官婉儿的名讳,如今上官婉儿就站在他的面前,除了震撼于上官婉儿的容貌与年轻以外,他到没有露出别样的情绪,依旧是一副仁医风范。 “春桃,红杏,你佣二人陈大夫请到隔壁,好好招待,我与夫人有话要婉。”婉儿吩咐道。 “是。”春桃红杏听了命令,便带着陈选斋走出〖房〗中,到隔壁去。 “小福子,外面守着。” “是。” 终手,〖房〗中只剩下婉儿与郑十三娘。 婉儿坐在郑十三娘的右手边上,定定地看着她,不婉话。 郑十三娘垂着泪,幽幽咽咽地婉儿婉道“婉儿,为娘没有照顾好忆儿,都是为娘的错……呜呜呜……” “母亲,凡事点到即止,过犹不及。”婉儿坐在一旁,温柔地对郑十三娘婉道。 “婉儿,你婉什么?”郑十三娘不明白婉儿话中所指,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眼角的泪水也来不及擦去。 “母亲,平日里您从来不用香粉的。”婉儿却不急着解答郑十三娘眼中的疑惑,只是自顾自地婉道“可是今日,女儿一走进房间,就问到了茉lìhuā味道的香粉,母亲的脸色这般的苍白,想必脸上的香粉没有少用吧,不信您照照镜子,您的泪痕已经十分明显了。” 郑十三娘惊得一抬头,看着铜镜中的脸,果然脸颊的部分的粉已经被泪水冲出了两道痕迹来。 “婉儿……”郑十三娘尴尬地别过脸去。 “母亲,忆儿的事情我不会追问“殇了,便“殇了”上官家又不是非有他不可,所以,母亲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同婉儿婉吧,婉儿现在可是您唯一的女儿。” “好,为娘全都告诉你!”郑十三娘浑身一震,迅速擦去脸颊的泪痕,连带着将脸上不自然的香粉也给擦去了,她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道“婉儿,事情是这样“!。 第三百三十二章 改朝换代载初元 - 婉唐 - 霏雪如是 “殿下,殿下 。。。” 织锦的声音在太平的耳边响起,在平陡然回神“何事?” “殿下,这是给大小姐、二小姐缝制的新衣裳,尚功局刚刚派人送来的,奴婢带来给公主殿下过目。”织锦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哦”太平公主抬眼,随意地看了一遍摆放在桌上的新衣服,敷衍地说道“你看过便是了,就这样吧。” “殿下今日可是不舒服,往日里二位小姐的衣服可是都要经过殿下的检验的。”织锦看着太平公主心不在焉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道“若殿下真是身子不爽,奴婢这就给您请御医过来。” “无碍,本宫无事,你先下去吧。、,太平挥挥手,示意织锦下去。 “是,奴婢告退!”织锦识趣地收拾好衣物,离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平兀自说道“为何上官家的事情会这般的不寻常?” 太平公主现在的思绪很乱,上官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她越想越觉得奇怪,那个忆儿的长相,总让她觉得好生地面熟,但她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出来,那个人是谁。可就在她派人盯着上官府的时候,郑十三娘又不声不响地将那个杨氏给赶了出来,紧接着,不过几日,又发生了忆儿得天huā殇了的事情,这一切都那么地不合常理。 太平公主的心底始终不愿去怀疑婉儿,自她有记忆以来,她的生活里都有婉儿的身影,这么多年来,若非婉儿的扶持,她的日子不知道过得过么艰难武家的人如同虎狼环饲,而母后却又野心勃勃,除了婉儿,她很难再去全身心地相信一个人。 如今,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上官府这一切和婉儿到底有没有关系? 思绪就像疯长的杂草,找不到一点头绪,太平吐出口浊气,甩甩头,刚想起身走走,却听到房外传来渐渐变大的脚步声。 “公主殿下!”是吉祥的声音“小人回来了。”“进来。”太平开口。 “小人参见公主!”吉祥见面行礼。 “免礼吧,如何,婉儿可是回了上官府?”太平待吉祥一起身,就赶紧问道“那忆儿可真是殇了?” “回公主殿下,上官大人确实是回了上官府,而且上官府的正房之中设了一个灵堂,虽然是少年殇了,不宜祭奠但上官夫人仍旧是设了灵堂,看来,上官府的少爷是真的殇了。而且据回报,上官夫人因为伤心过度,在灵堂的时候哭得晕厥,上官府里的人生怕上官夫人有个什么闪失,便把洛阳城中最有名的大夫陈选斋请到府中去了,上官大人回到府中之后,便一直守在上官夫人的身边,看来上官夫人伤心过度也是不假。”吉祥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悉数报告给太平公主。 “这样啊”太平闻之,只说了三个字,便不再开口。 吉祥见状,心中叹气,对太平公主的心思倒有一些了解,这么多年,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他是一直看着的,心头一动,吉祥开口道“公主殿下,这世间的事情,正是有许许多多的巧合,有时候,真相显得太过荒谬,公主殿下请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切莫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而妨害了感情,这便得不偿失了。” 太平闻之,心中一动抬头看着吉祥,震撼不已,她不曾想到,自己身边的一个下人居然看的如此清楚。 “殿下小人妄言了,请殿下赎罪!”说罢吉祥就要下跪。 “不,你说的很对!”太平拦住他的动作“本宫确实魔怔了,没有你看得清楚。” “殿下,小人只是旁观者清。”“罢了,罢了,你的一番话倒是解了本宫的惑,从今后,本宫再也不会因为此类事情烦扰。”太平公主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来,解开了心结的她现在心情十分愉悦。 “殿下是因为关心则乱,那是因为与上官大人的关系,才会这般,若是换做其他人,公主看得比任何人都清!”“嗯”太平赞同地点点头“吉祥,上官家的人都撤回来吧,你准备一下,本宫写份悼文,到底是上官家的继承者,如今哎,十三娘也是个苦命的。” “是,殿下!” 于是乎,太平公主带着吉祥朝书房走去。 ………,………,………,………,………,………,………,………,…,…,……………………,………,………,…………………,…, 洛阳城,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谁会去注意呢? 上官府的继承人殇了,如今的上官府,只留下郑十三娘同上官婉儿母女俩,郑十三娘在上官忆殇了之后,更加地沉迷佛法了,深居简出,从来不会出现在洛阳城中贵妇聚集的场合,而上官婉儿也回到了宫中,回到了太后的身边,安心地当起了她的执笔女官。 跟随右卫将军武三思一道去房州的大内总管赵邦国回来了,又围绕在了太后的身边,同上官婉儿明争暗斗着:右卫将军武三思同周国公武承嗣这两位武家宗嗣的领头人又聚在了洛阳城中的教坊之中,成日huā天酒地。 而太平公主则在驸马薛绍去世半年以后,终于在太后亲自颁下赐婚的旨意后,嫁给了右卫中郎将… 武攸暨,带着她与薛绍的二子二女,进入了太后重新赐给的公主府。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唐朝还是唐朝,上官婉儿还是上官婉儿,太后还是太后。 不过,在这平静的一成不变之中,还是有些微小的变化。 比如,洛阳城中的仙客来客栈,掌柜还是那个掌柜,小二依旧是那些小二,仙客来依旧繁荣,日进斗金,只是没人知晓,仙客来的老板已经换了,虽然姓杨,但别人只知道那老板对外的名称是杨霄,却没人见过那杨老板的真正面目。 再比如,皇宫之中,宫阙依旧,但人却不同了,太后身边除上官婉儿意外,另外一名得宠的女官,不再是若雪,而是画眉。 若雪,那个美貌的女子,在某一日失踪,几日之后,在御huā园的水池之中捞出了一具女尸,全身被泡得发胀,面目难辨,但身上却穿着若雪平日最爱穿的宫装。 太后盛怒,几番追查却毫无头绪,时间一长,也就罢了。 这样一日一日地过着,时间到了载初元年,大唐改天换日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深宫之中出流言 - 婉唐 - 霏雪如是 载初元年,皇太后武媚下旨废睿宗李旦,正式称帝,自号“圣神皇帝”改国号为周,李具为皇嗣。 大唐变成了大周,历史按照原来的既定轨道行进着。 说儿依旧陪在太后,不,现在应该说是皇上的身边,只不过,这一次,说儿的身影进入了朝堂之中,女子既然能够当皇帝,自然同为女子的上官说儿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做朝臣。 大朝散去,皇上的精神还十分地足,于是便不回井翠宫,而是带着一众近侍朝着御huā园去。 春日迟迟,huā开妍妍,御huā园中,景色真是炫目得很。 皇上慢慢地走着,看着群huā,感叹道“果然是美丽啊,朕已经许久没见过这般美再的huā朵了。” “皇上忙于国事,自然整日操劳着,自然没有这许多的闲工夫。”搭腔的自然是依旧最受皇上宠爱的国师薛怀义。 “呵呵,没有了朕的欣赏,这huā园里的huā儿想来是寂寞啊!”皇上感叹了一句,便由赵邦国扶着坐到了huā园正中凉亭的石凳上“再美的huā,若没有人欣赏,开得再艳也是徒劳。女人啊,也是一样“女卫悦己者容”若是没了那欣赏的男子,再美丽的女子也会因为孤独而凋零的。”皇上说着话,嘴角微笑的,若有似无的目光朝说儿站立的地方飘去。 说儿依旧低着头,沉默,她知道皇上这话是冲着她来的。 “皇上所言极是,阴阳二气,化为天地,女子为阳阴阳调和,才是天地之道。”国师薛怀义庄严法相,嘴里却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国师说的针对,说儿你觉得呢?”皇上始终没有绕过说儿去,终于,将话头丢到了说儿的身上。 “启禀皇上,国师所言自然是对的,但万物之中,必有特例,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要依附于男子的,说儿相信,女子即便是孤独一人站在最高处,也能绽放出绝代芳华,让世人敬仰,让天下崇敬,在青史留名!”说儿抬起头直视皇帝的双目,她说的,是自己,也是皇帝。 “绝代芳华留名青史”皇上慢慢地咀嚼着说儿说的话,不得不说,说儿这几句四两拨千斤的话,确实让她的心产生了一丝悸动,她自己,不就是一个没有依靠男人的女人么?站在这个王朝的最高点,她左右着这个王朝的遭际她掌控着这个王朝的历史,她的绝代芳华,在这里绽放着,大周的所有子民都要向她三叩九拜,她是这个王朝的天,她是古今第一人! 说儿见到皇上的沉思,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趁热打铁地说道“皇上执政以来,向来是知人善任若那些女子真有才干,皇上自然会启用她们入朝,为大周尽一番力,这样的女子,想必男子的欣赏对他们而言,只是锦上添huā,绝非雪中送炭。皇上,或许说儿这比喻并不恰当,但说儿的意思是女子,并非一定要依附男子才能活出精彩。”“说儿所言,句句都说到朕的心坎儿上来了”皇上微笑看着说儿“若要说大周女子第一人说儿,非你莫属!” “皇上过奖,皇上才是大周女子的典范,说儿绝不敢僭越!”说儿低头,恭敬地说道。 “呵呵”皇上笑出声来“说儿总是捡着最好听的话给朕听,罢了,罢了,今日朕也就赏huā,不谈其他!”于是,皇上便认真地赏起huā来,似乎方才的话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久,皇上倦了,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御huā园。 ………,………,…………………………………,……………………,………,………,………,………,………,………,………,………,………… 倚翠宫内殿之中帘幕重重,看不清楚里面的光景。 不过却在帘幕之后,传来国师有些暧昧的声音“上官说儿的事情,皇上要怎么处理呢?”薛怀义与皇帝皆是赤(防屏蔽)裸地裹在锦余之下,薛怀义更是将皇上抱在怀中,云雨过后,二人的肤色都泛着红晕。 “怎么,小宝很在意上官说儿?”皇上的眉梢一挑,闪过一丝怀疑“难不成你对她有兴趣?”“皇上您可是冤枉我了!”薛怀义眨眨眼,很快眼中就泛出水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小宝的心里可是只有您一人,哪里容得下别人啊?” “哼!”皇上佯怒道“你的心里只有我,为何还要提到其他的女子?”“皇上!”薛怀义的眼角流下两滴泪水,委屈地说道“小宝只是关心皇上,皇上心里忌惮着这个上官说儿,正好周国公同右卫将军同时开口向您求她去,皇上不若随意地将上官说儿嫁个其中一个,这样也是为皇上击一块心病啊!小宝的心一直都想着皇上,可皇上误会人家,这…”说着,薛怀义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真是那模样,比深宫中的怨妇还怨妇。 这样哀怨的表情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脸上,而且还是一个光着头,头顶上有九个戒疤的男人脸上,真有一股别样的滑稽,这一点,薛怀义自己浑然不觉,但皇帝却发觉了。 她笑着,伸出染着丹蔻的手,轻轻掐着薛怀义的白净的脸颊“小宝的心,朕明白,别再哭了啊!” “皇上”薛怀义轻轻唤道,然后将头往皇帝的肩膀上一靠。 二人又是一番温存。 ………,………,………,………,………,………,……………………,………,………………………,………,…………………… 偏殿之中,说儿批阅好今日的折子,长长地吐口浊气,站起身来,走动一番。 “姐姐,今日的折子可是批阅完了?”彩云端着一碗参茶,从外厢走进来。 “嗯。”说儿点点头,接过彩云递来的参茶,吹口气,轻轻地呷了一口。 “姐姐……”“怎么,有事?”说儿抬头,看着彩云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哦没事”彩云摇摇头“只是问姐姐这参茶的味道还合口么?”“平日里不都是这样的么?”说儿反问,双眼停留在彩云的脸上“有什么事直说吧,若我知道,一定会告知与你。” “姐姐此话当真?”彩云眼中一亮,显然有些惊喜。 “自然。”说儿点头。 “那彩云就问了,姐姐千万别生气!”彩云还是事先打好预防针。 “问吧,我不生气。” “宫里都在传言,皇上要将姐姐赐给周国公或是右卫将军其中的一个,姐姐可曾听说这件事了?”彩云眨巴眨巴眼,满脸疑问地看着说儿。 “这件事啊”说儿轻笑“知道。” “那姐姐你……” “彩云可是担心我出宫了,你与青鸿二人的着落么?” 彩云脸一红,别过脸去,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姐姐在取笑我……………”“彩云你放心,皇上没有将我配人的心思,所以,你与青鸿都放心吧。”“这……”彩云显然有些不信。 “彩云”说儿忽然叫她的名字“今日书房是你当值吧。”“是的,姐姐有什么吩咐?” “我想找一本《易》,但却忘了放在哪里了,你帮我看看。”“是。” 于是,彩云便开始仔细地在书〖房〗中搜起书来,说儿含笑看着她,随后,目光转向窗外!。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连环局中连环局 - 婉唐 - 霏雪如是 将军府武三思换下了官服,正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看着墙上过着的一副字画发呆。 “扣扣”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进来。”武三思回神,应子一声。 “大人,您的参茶。”轻云左手推开门,右手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小瓷碗,她走了进来,轻声地对武三思说道。 “嗯”武三思应了一声,便伸出手,端起瓷碗,放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发现温度正好,便抬手,一饮而尽。 “大人去了一趟房州,可是吃了不少苦,消瘦成这般模样,补了这么久都补不回来!”轻云看着武三思将参茶饮下,抱怨道。 她是武三思的随侍,q已经被武三思收了房,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不敢将她当丫鬟看待的,武三思的正房已经殁了,如今,内宅的事情武三思悉数交给轻云,轻云俨然后宅的管家,有她的约束,武三思的那些个侍妾、姬人倒也老实的很,没人敢跟武三思添乱,因此,武三思对轻云也愈发地宠爱了。 武三思放下瓷碗,轻轻执起轻云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怀中一带,然后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还是轻云懂得心疼我。”说罢,温热的唇瓣就贴在了轻云的脸颊上。 轻云脸颊绯红,轻轻一把推开武三思,佯怒道“大人就知道欺负轻云!”“我哪里欺负你了?”武三思轻笑,拉回轻云在自己怀中,手攀上轻云的脸庞“大人娄这是疼你!”“大人……”轻云娇嗔一声,满脸娇红。 正是郎情蜜意时,门外却传来了讨人厌的脚步声。 由远至近,脚步声在门口的地方停住。 轻云赶紧退到一旁,而武三思被扰了兴致,自然是极端不悦,他皱着眉,低哑着声音“谁在外面?” “大人,是老奴!”门外传来管家武忠的声音。 武三思这才舒展了眉头,清清嗓子“哦,是忠叔啊,进来吧。”“是,大人!”武忠应了一声,这才推门进来。 武忠这些年跟在武三思的身边,为他操持着府中的大小事务,原本是泛白的头发,这下是彻底地白了,乍一眼看过去,似乎垂垂老矣,但武忠的双目却十分有神,一副矍练的模样,办事也如同当年一般利落,他自己不愿意离开将军府养老,武三思用惯了武忠,也没有想要换人的心思,便依旧让他管着家,其余的事情便嘱托轻云协助着他。 对于武忠,武三思还是十分尊敬的,武忠踏进〖房〗中的那一刻,武三思含笑朝着他点头,叫了一声“忠叔。” “轻云你先下去,我与忠叔有事要谈。”武三思扭过头,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轻云,轻云脸一红,低垂着头,便匆匆离开了。 经过武忠的时候,武忠抬头深深看了一眼轻云一眼。 “忠叔,有什么事么?”武三思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武忠坐下。 武忠坐下,立刻对武三思说道“大人,是关于你的婚事。” “哦?可是武承嗣那边又搞什么名堂了?”武三思的第一反应便是武承嗣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可不是么?”武忠摇摇头,叹气道“大人,手下的人来报,国师出宫以后,就直接到了周国公府,老奴担心武承嗣这是要插手大人向皇上所求之事啊!” 武三思闻言,大声笑起来“哈哈,忠叔,原来你担心的是这档子事!”“大人你”武忠见着武三思的模样,简直是摸不着头脑。 “忠叔!”武三思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对一脸疑惑的武忠解释道“忠叔,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娶上官婉儿为妻,他武承嗣就算是想搞破坏,也无从下手啊!” “什么?”武忠疑惑了“大人,若你不想娶上官婉儿,为什么要去同皇上求她呢?”“哈哈哈”武三思又是一阵大笑,他不住地摇头,对着武忠解释道“忠叔,我巴不得武承嗣也和我一起抢呢,如今他同国师混在一起,定也是为了向皇上求上官婉儿,这正中我的下怀!你想想看,皇上如此宠信上官婉儿,而且皇上执政这么多年,上官婉儿一直辅佐在侧,她的才能众所周知,试问,太后怎么会轻易地将自己用惯了的人嫁出去?”“大人你的意思是,你向太后求上官婉儿的事原本就是虚晃一枪?”武忠有些明白了。 “当然”武三思得意地点头“这不过是我为武承嗣和薛怀义布下的一招棋罢了。” “棋?” “我一去房州半年,远离长安,皇上在这半年之中,对薛怀义、来俊臣极其宠信,而武承嗣又成日与这二人厮混在一起,试想,照这样下去,皇上的心里哪里还有我的位置?所以,我向太后求上官婉儿,原本就想要将上官婉儿拉下水来,我要为自己找一个盟友。上官婉儿虽然讨厌武家的人,但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保全自己。武承嗣一旦向皇上开口求娶上官婉儿,无论太后允否,上官婉儿必然对武承嗣怀恨在心,这个时候,我在向上官婉儿表面,我并无娶她之心,不过是想与她同盟,一起对付武承嗣、薛怀义与来俊臣。来俊臣与上官婉儿的关系可以说是不死不休,到时候,她定会同意与我联盟! 这是其一,其二么”武三思的笑容加深“皇上虽然宠爱这几人,但她最忌讳的便是手下的人背着她结党隐私,借着这个机会,我就是要让皇上看个清楚,他们几个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而且,那个薛怀义明着是国师,可实际上他就是皇上的禁脔,周国公府里有多少歌姬、 舞姬,想必皇上也清楚的很,薛怀义去了周国公府,能有什么好事?算算时间,皇上的身边怕是有人应该“有意无意地,告诉太后,这几人在周国公府作乐了吧!哈哈哈……” “妙啊!实在是妙啊!”武忠听完武三思的分析,双眼一亮,开口赞道“大人这一招真是太妙了!既联合了上官婉儿,又离间了皇上与他们的关系!妙!实在是妙!一箭双雕啊!”“哈哈哈哈……” 第三百三十五章 故人相见垂双泪 - 婉唐 - 霏雪如是 亲们,对不住大家了,这几天连续跑国税、地税,还有税务所,总算是把税务登记办下来了,但是还有一堆破事,某雪这几天每天都是一肚子委屈,所以断更了几天,对不起大家了,现在马上传起明天新店开张,大家为我祝福吧! 太平公主怀孕了。 皇上自然是龙颜大悦,一道圣旨下来,一车车的赏赐就从皇宫里拉到了公主府,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大街上慢慢地移动着,它们的目的地便是一公主府。 一路来,这个豪华无朋的车队引来了多少百姓艳羡的目光,纷纷感叹,皇上对太平公主的宠爱真是无人能及啊! ………,………,………,………,……………………,………,………,………,………,………,………,…………………… 此时,么主府。 一个身着浅紫色福裙,梳着呙堕髻的丽人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酸梅汤,站在门口侍奉的丫鬟推开了精致的雕huā木门,那丽人缓缓地进到〖房〗中。 “哎婉儿”〖房〗中的人有些有气无力,斜躺在软椅之上,任由自己的丫鬟绣图为她轻轻地按着身上酸痛的地方。 “我说公主”婉儿看着太平倦怠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怀着环儿和娇儿的时候都不见你如此,怎么现在变得这样娇气了?”上官婉儿不解地看着太平,心疼地说道“我还是请旨让皇上赐你几个御医算了,免得你成天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说罢,便把温好的酸梅汤递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见了酸梅汤,眼中一亮迅速地接了过去,三五口就吞下了肚子,还砸吧砸吧嘴“还是婉儿做的酸梅汤好吃,公主府里的厨子可没有这个手艺。” “敢情公主还真把我屋子了!”婉儿又好气又好笑“行,那你倒给皇上请旨了,我做什么女官啊,直接来你的公主府做厨子得了!”“得了,婉儿你少排揎我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皇上现在可是离不得你,今日你到我这府中来,都是皇上怜惜我这双身子,若是换了平日皇上肯定不会放你出宫!”太平放下碗,还意犹未尽地说道“我能喝到婉儿做的酸梅汤,还真托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福!” “呵呵”婉儿轻笑“瞧公主说的你开口说一句,我哪里敢不给你做呢?” “呵呵”太平听了,也跟着婉儿一起笑起来。 喝完子破梅汤,太平公主的精神不错,便开口说道“婉儿,我都快闷坏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好啊”婉儿笑着点头道“闷在屋里对胎儿不好也该出去走走了。”于是婉儿上前一步,扶着太平,二人往公主府中的huā园走去。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慢慢地走上修建在池塘上曲廊,二人的身影一出现在曲廊上,水中的锦鲤就一窝蜂地拥到廊边来。 太平笑着指着水中成群的锦鲤道“瞧这些贪嘴的鱼儿,一见到人在廊上便一窝蜂地涌上来。”婉儿也看着水中肥硕的锦鲤,调笑地说道“公主府果然是不同的瞧着府中的锦鲤都要比别人家中的肥硕几分。” “你呀,又来调笑我。 ”太平轻轻地掐了扶着她的婉儿一下,说道“再肥硕能比得上宫里的么?”说罢,太平又转过脸去对着跟随在身后的两位侍女道“织锦,你去拿些鱼食来,本宫今日看着这些鱼儿觉得心情舒畅,就算是打赏它们的。绣图你到厨房去准备些糕点、小吃,送到后huā园中的听雨阁来,本宫和婉儿现在huā园里还着。待会再去听雨阁休息。” 二位侍女闻言立刻应了,便迅速地退下。 “婉儿”太平收敛了脸上明媚的笑容抓着婉儿的那只手攥得更紧了。 “公主,怎么了?”婉儿见太平神色严肃,便知道定是有辜发生“什么事情?” “婉儿,他他要见你。”太平的神色有些闪烁。 太平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六皇子李贤。 婉儿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此时此刻,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六皇子便是其中之一。 “我”婉儿抬头,看着太平公主“公主,我不想见他。” “婉儿”太平轻轻咬着嘴唇“他就在纤中”“公主”婉儿的心中百转千回,想必,六皇子也是知道了那件事情吧,所有的无奈与辛酸化作一声叹息,她松开太平公主的手“罢了,既如此,那还是见上一面吧,算作故人重逢。” “嗯,那好”太平点点头“我这就带你去。”太平说着就想拉着婉儿走,婉儿赶紧拉住她“公主,你慢点,你可是双身子的人!”“行啦!知道了!”太平不耐烦地拉着婉儿,朝着听雨阁的走去。 潮声阁毗邻听雨阁,那里其实是六皇子的两个儿子李守礼和李守义的所居住的地方。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往听雨阁去的时候,自然要经过潮声阁。 “来,手抬高一点,注意力集中,看着红心,然后放!”“嘣”羽箭射到靶上的声音。 婉儿与太平公主透过矮墙上的窗子看见李守义与李守礼正在师傅的指导下练习射箭。 方才那一箭,是李守义射出的,一把,正中红心。 婉儿别过脸去,对太平公主说道“公主,你费心了。” “我能费什么心?”太平挑眉,轻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守义和守礼的几个六艺师傅肯来教他们,都是看了你的面子,婉儿,你为六哥做的,我看的清楚得很。” “公主,别说这些了,想必这两个孩子的一切他应该看到了吧。”婉儿听到太平这般说她,心中有些不自在,脸上露出赧然之色。 “罢了,走吧。”太平注意到了婉儿的脸色,摆摆手,二人相偕离去。 ………,………,………,………,………,………,………,………,…,…,……………………,………,………,…………………,………,…, 听雨阁中一桌,一壶,三人。 “婉儿,你还好么?”一个做道士打扮的青年男子开口问道,只见他眉目俊秀,原本应该是张清秀无比的脸,留起了胡子,而且是三寸的胡须,配上他身上的道士服,还真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此人,乃是六皇子李贤,不过,现在他一副道士模样,俨然方外之人,谁还能辨得出来,这是当年那个已经逝去的章怀太子? 听到他依旧温润的声音,婉儿忽然全身一震,眼眶瞬间变得如同红玫瑰一般,泪水即将落下。 “在屋中怪闷的,我想出去走走,你们先聊着。”太平起身,看了二人一言,唤道“吉祥,扶我出去走走。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吉祥走了进来,搀着太平公主,朝外面走去。 “婉儿”李贤颤颤开口。 终于,婉儿心中的防线终于还是彻底崩溃,泪水,慢慢决堤。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听雨阁中情愫涌 - 婉唐 - 霏雪如是 有些人即使是多年不见但你再见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你们所共同经历的一切便如同电影倒带一般,快速且清晰地重放一遍,甚至在有的时候, 你们经历过的痛苦与快乐都被你的记忆调皮地放大,那样的清晰,于是,你的心便在那一个刹那,猛烈地战栗上官婉儿与李贤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当他们时隔多年再次重逢的时候,只是李贤轻轻一句话便足以引起上官婉儿原先隐藏在自己内心中,从未被发觉的情愫“婉儿”李贤看着眼前低头啜泣的女子他慌了他的人生经历或许告诉他如何地面对大起大落的政治风云但恰恰在安慰女子的这一点上, 他是木讷甚至有些愚笨他只是想伸出他的手放到上官婉儿的肩上但手到了半空中他又停下了,上官婉儿与他的兄长他又怎么能?”婉儿, 你别哭……”“六皇子”上官婉儿呜咽着,叫着那个么字,”六皇子”那顶朱红色的油纸伞下少年明媚的笑容策马奔腾过后,受伤的少年抱着怀中的少女大哭他的婚宴,是由她一手操办的估的新娘,从来都不会是她政变当夜她亲手交给他的废后诏书,却被他一直藏在怀中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为了他对他所谓的母后的最后一点情谊他终究还是没有拿出来, 所以她送他离开,从密道当中离开,将他藏在洛阳的市井之中那个时候他以为婉儿的心中是有他的要不然她怎么会为他做这般的多? 可是,直到自己的那个兄长的出现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引以为知己的林丹丘居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兄栝而自己的这位兄长,其实才是上官婉儿心头的那个人, 自己的身份如今见不得光而现实又是如此地无奈那就隐身方外的, 这倒好落得清静只要自己的最疼爱的妹妹还是公主,只要婉儿能觉得开心,只要那些李家的兄弟们还好,他便无所求了只是,这一切,由不得仙他的兄长到底还是离开了,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想立刻回到洛阳城中,去看婉儿他想第一时间知道:婉儿怎么样了, 可是他的身份…… 他想到了他的妹妹,太平公主,只有在公主府里见上官婉儿才是最安全的吧, 于是,筹划了许久他终于安全地到了公主府在这里他不仅看到了他的两个儿子在健康地成长他也看到了他朝思幕想的人二婉儿“六皇子”哭过之后婉儿擦去泪水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人” 婉儿失态了,让六皇子见笑了”婉儿的话让李贤明白:刚才那个脆弱的上官婉儿已经不见,而自己眼前的,已经是那个聪明理智,有的时候甚至有些冷血的上官婉儿李贤终于还是强迫自己收回刚才从自己心头溢出的情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清清嗓子,看着婉儿”全天下都知道六皇子已死我不过是玉清观中一个普通的道士而已” “我”婉儿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垂下头,声若蚊蚋,”我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现在的你”李贤的心在婉儿的这广句话的熨帖下,变得格外地柔软他温柔地开口一如当年,”称我为玉虚便可”“绊”婉儿点头,”玉虚”“婉山你还好么?”李贤还是想问这句话,似乎只有这句话,才是他与婉儿阔别多年之后,最好的开场白, “很好,”婉儿苦笑,”锦衣玉食,尽得圣宠,有什么不好呢?”虽然她的嘴角在上扬但话中的苦涩太过明显,让人无法忽略“你在说谎”“何以见得?”婉儿挑眉,依旧是笑着, “他走了,你不开心”“既然走了就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只能证明他不是陪我到最后的那一个,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不开心的?”“认识你多年你的心到底在哭在笑,想来,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李贤垂下眼睑看着小桌之上已经凉了的茶, 婉儿的目光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池注意到了那个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茶杯她立刻伸出手拿起茶壶”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 “婉儿,”李贤伸出手,握住了正放在茶壶手柄上的那只柔荑,”且住,” “我”婉儿顿了顿,挣扎了一下,终于没能放开握住她的那只手,”我我们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态来面对你这么多年过去原本一切都在预料中的事情但却横生许多枝节如今我们这样对坐,总会有那么一丝尴尬在里头……… 上官婉儿抬头,十分认真地看着李贤,这个将她的名字深刻在心的男人, “他这般对你若我遇到他,定会为你讨个说法,”李贤的神色闪过一丝复杂的神神色其中有心痛,更有悔恨,当初,若他执着不放手,贺兰敏之会不会就没有机会将婉儿抛弃呢7他这样问着自己但同时他的心头也十分明白,按照婉儿的性格就算他再怎么阻止,再怎么不放手她终究还是会义无反顾, “我不是弃妇,你不用为我难过”婉儿还是读出了李贤脸上的表情,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反握住李贤安慰道”没了他娄的生活照样过不用太过为我担心的” “他可曾说过原因?”李贤却不愿意轻易地放弃,贺兰敏之既然对不起婉儿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离开一个人需要原因么?”婉儿苦笑“至少他该给你一个说法,”“我的母亲一直反对我与他在一起,这样的理由,够了么?”虽然郑十三娘对婉儿有另外一番说辞但聪明如她,怎么不明白母亲的隐瞒忆儿的假死不过是郑十三娘与贺兰敏月达成的交易罢了,上官府放过忆儿贺兰敏之离开上官婉儿, “你不是会妥协的人”李贤深深看着婉儿“我妥协与否其实不重要就算我不放手,贺兰敏之已经决定要离开我的生活难道我要哭着跪着求着他留下?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也不屑去做所以,既然他走了那也罢了吧”婉儿说完,有些任性别过脸去弛甚至没有发觉,自己在李贤的面前居然就这么自然地任性了换做平日的她, 她断不会有这样的动作的, “那个叫做若雪的女子呢也跟着他离开了?” “那是自然,”婉儿的唇角露出一丝讥笑,”当少爷的人都走了难道丫鬟还要留在这里?她的金蝉脱壳之计全都是别人用剩下的难道骗得了多少人?” “婉儿以后你想如何?”李贤越听婉儿诉说越感觉到她心中的不平,他心中的心疼也就越多, “我?”婉儿冷笑,”我待如何?如今是在皇上的身边也算是位极人臣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婉儿若我重归皇宫,我们是否还”李贤满怀希冀地望着婉儿, 沉寂了多年的眸子在这一刻燃烧了久违的雄心婉儿愣了一愣,看着李贤的眸子,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一下子甩开了李贤握住她的手,自流放巴州以后,大唐的历史上再也不会有李贤的一席之地这才是真正的历史她比谁都明白,李贤还活着这已经同原先的历史不同了现在,李贤眼中闪着的雄心他他这是要重夺权柄么? 那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我”婉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不住地摇头,别过脸不愿意去看李贤炽热的眸子, “婉儿你回答我,”李贤却不给上官婉儿逃避的机会”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愿同我一道么?” “我”婉儿的全身都在颤抖着,李贤,这要让她如何是好? 她想离开,手却被李贤抓住,”婉儿,”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吉祥的身子闪了进来,”殿下,大人, 宫里来人了,” “什么人?”婉儿问道, “是倚翠宫的孙公公”吉祥回道, “好了我知道了”婉儿点头,”吉祥照顾好殿下我先走了”“是”吉祥应道, “婉儿……”行至门前,李贤忽然叫住她, 婉儿定住,却不回头, “我等你的回答”看着婉儿的背影,李贤说道婉儿不回答只是低着头,推开门,迅速地离去她匆忙离开的背影里,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殿下,”吉祥上前一步,关上了大开的大门轻声唤着李贤“吉祥”李贤的目光转向吉祥沉默半晌,忽然十分认真地问道”你觉得婉儿在宫中快乐么?”“殿下,宫里的人有几个是真心快乐呢?”吉祥不答反问,低着头厂副恭敬的模样, “这样啊”李贤沉吟片刻说道”那我也要回去了,你且准备一下吧”“殿下不用再去看看两位皇孙么?”吉祥问道“不用了,”李贤摇头,”他们在公主府很好,我很放心”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第三百三十七章 平静之时起波澜 - 婉唐 - 霏雪如是 长寿二年,大周将领王孝杰收复安西四镇,登基不久的女皇十分欣喜, 一道圣旨特下1荣华富贵皆朝着王孝杰奔涌而至。那一日,宫中忽然传来皇上的口谕,让在公主府与李贤见面见面的上官婉儿回宫去,为的正是让上官婉儿准备迎接王孝杰回朝事宜。这样的事情对于上官婉儿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接到皇上的圣旨之后,她即刻回宫,忙碌了一整晚,第二天,便将迎接王孝杰回朝的事项一一禀明给皇上。 皇上见了,自然是龙心大悦,赏赐王孝杰的同时,顺带连上官婉儿也得了不尖的赏赐。 军事上的胜利让大周的边境上安静了不少,原本骚动的邻国也在这段时间老实起来,各国国主也纷纷派出使者,来洛阳朝贺。皇上当然对上官婉儿的宠爱满朝皆知,所以自然而然皇上的一道圣旨下去,上官婉儿又被派到了礼部,与礼部的官鼻一道,负责各国使节的接待工作,这一段时间,上官婉儿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 可就在她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原本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大周后宫又出事了! ………,…………………………,………,………,………………………………,………,………,………,…………,………,…………… “上官大人,您别着急啊,慢点,等着小人啊!”孙宾跟在奔跑的上官婉儿身后,着急地喊道。 “孙公公,快些吧,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里能够不着急的!”上官婉儿停了停,擦擦额角的汗水,对孙宾说道。 “上官大人,小人明白您的心情,可是这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再着急也没用啊,您且慢点,马车就停在门口呢!”孙宾不住地轻抚自己的胸口,显然方才跑得太过匆忙,让他的心跳得十分快,他自然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罢了”上官婉儿看着孙宾的模样,终于还是妥协,放慢了脚步“还是依公公的话。”“那便多谢大人了!”孙宾拱手道谢。 二人朝着门口停着的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婉儿的脸色有些难看,平复一下心头的激动,她开口道“这件事,皇上那里如何反应?” “大人”孙宾长叹一声,愤愤地说道“此事是由来俊臣一手策划,皇上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有什么反应?” “那太平公主呢,她知道么?”太平公主怀着孩子,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她,若真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才是百身莫赎。 “皇上下了责,任何人不得在太平公主的面前透一丝的风声,大人放心,殿下一定是没有收到消息的。、,孙宾给了婉儿一个肯定的〖答〗案。 婉儿这才放心地点头道“还好,公主不知道就好。”对于来俊臣,婉儿除了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他以外,着实找不出任何更加恰当的词了。太后废了李旦的皇帝之位,自己登基做了皇帝,改国号为“大周”而李旦成了皇嗣。对于这一点,一向胆小软弱的李旦自然不会有任何怨言,带着他的家眷,安心地被幽闭在深宫之中,当着他名不副实的皇嗣。就是这样深居简出的一家人,可还是被来俊臣给盯上了。 方才1孙宾匆匆地从宫中赶到礼部来就是为了要通知上官婉儿:皇嗣李旦的妃子刘氏、郑氏被来俊臣在丽景门生生给折磨死了! 胆大妄为至此,丧心病狂至斯! “太子那边如何?”上官婉儿所言的太子,自然是皇嗣李旦。 “太子被囚在莫离宫,被人告知这个消息以后,当场晕厥。皇上已经派了御医守在那里。” “哎”婉儿长叹口气“真让人不得消停!” 第三百三十八章 巧心设计荐医者 - 婉唐 - 霏雪如是 马车在急速奔走着,车里坐着的人内心十分不平静。 上官婉儿斜倚在马车内的座椅上,眉头鼻蹙。 孙宾说完了前因后果,上官婉儿的神色更加凝重了。 “这个世界我是越来越不懂了”婉儿长叹口气,说道“太子一向谦和,太子府里的人也是深居简出,日日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活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出一点祸事来,就是这样的人,都还是逃不过来俊臣的魔爪,说什么刘氏、郑氏在后宫之中施厌胜之术,诅咒皇上,难道皇上就不明白,即便是借个刘氏、郑氏一百个胆子,她们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人”孙宾看着因为激动十分失态的上官婉儿,现在的她与平日稳重、沉静的模样迥然不同,他怔怔地看着上官婉儿“大人,此事只要皇上信了,便也什么都不重要了。” “哼!”婉儿有些气恼地举起拳头,敲在了马车的鼻huā小几上,震得小几一声闷响“来俊臣……” “大人千万要冷静”孙宾在一旁劝道“如今太子晕厥,刘氏、 郑氏身死,莫离宫中已经乱成一锅粥,而且皇上还下令让羽林军守在莫离宫外,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为的就是要封锁消息,太平公主是不能去寻了,现在这事真要仰仗大人了!大人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孙公公的好意婉儿明白,此事,婉儿先在这里谢过公公!”婉儿挤出一个笑容,对孙宾点点头“既然皇上有意要封锁消息,我也不好直接插手,还是先回宫中去,探探宴上的口风,再多打算。” “正是如此。”孙宾赞同地点点头。 “只是”婉儿忽然想起惨死的刘氏、郑氏,有些惆怅地说道“只是,太子的那两位妃子的尸身现在何处?” “已经送回莫离宫了。”孙宾说完,也是一阵唏嘘。 “嗯”婉儿垂下眼睑“我明白了,对了,守在莫离宫的羽林卫是哪一位将军手下的?” “正是崔澄将军。”孙宾答曰。 崔澄自薛仁贵身死的消息传回朝中之后,便被上官婉儿一纸调令堂堂正正地回了朝,而且还入了羽林卫,很快便升到了将军之职。 无巧不成书,今日守在莫离宫的羽林卫正是崔澄手下的。 “这样啊”婉儿沉吟半晌,才对孙宾说道“公公请附耳过来。” 孙宾依言靠近婉儿,婉儿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孙宾眼中一亮,接连点头。 待车中的人商量好,马车也停下,皇宫,到了! ………,………,………,………,………,………,………,……………………,………………,…,………,…………,…………… 倚翠宫中,今日,皇上的兴致不高,所以伴驾的赵邦国、薛怀义、 来俊臣在一旁也是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孙宾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皇上,上官婉儿求见!” 皇上抬起头,朝着伴驾一旁的赵邦国点点头,赵邦国清清嗓子,喊道“宣” 婉儿一身黛色宫装,缓步走进大殿之中,站定,跪下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平身吧!”皇上开口,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疲倦。 “谢皇上恩典1”婉儿缓缓起身1站定。 “婉儿,你来的正好”皇上的目光锁定在婉儿的脸上“朕今日不知为何心绪却是烦躁的很,不知道婉儿可有良方,为朕排忧呢?” “皇上可是恰好问对了人,婉儿还真有方法帮皇上排忧呢!“婉儿抬头轻笑,笑脸全部落入皇上的眼中,她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让皇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皇上眉毛一挑“哦?如此甚好,婉儿快快给膜说来!” “回禀皇上其实婉儿的方法着实算不上什么独出心裁,不过是最最普通的方法罢了。”婉儿微微笑,娓娓道来“人生于天地间饮朝露泉水,食五谷杂粮难免体有浊气,衍生成疾,身体不适,自然心情也不舒畅,皇上今日心绪不佳,婉儿蚊为,是皇上的龙体微恙,才会影响皇上的心绪,既如此,皇上自当请御医前来!” “胡言乱语!”一旁的来俊臣却是忍不住了,冷眼看着上官婉儿“皇上龙体康健得很,哪容得你这样随口乱诬?” 婉儿但笑不语,眼神都懒得给来俊臣一个。 来俊臣这种人,喜欢被人崇拜,喜欢被人记恨,最最见不得的便是别人对他的漠视!上官婉儿此举,正正触了他的逆鳞! 他转过脸,对着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拱手道“皇上,上官婉儿心怀不轨,对皇上出言不敬,请皇上下旨,对她实行杖责之刑!” 又是杖责!婉儿心头冷笑:除此之外,你就玩不出别的把戏么? 皇上瞧着上官婉儿脸上依旧带着笑,忽然心头一凉,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问道“婉儿,朕瞧着你可是还有后招,不若一道说出来,来大人可是等不及要来治你的罪了!” “皇上真乃天地间第一聪明人,婉儿诚不如也!”上官婉儿说完这奉承之词,便朝着皇上拱手道“婉儿的把戏在皇上面前可是无所逍形!” “哈哈哈”皇上大笑,看着婉儿道“你的那点huāhuā肠子,朕可是明白得很,婉儿,你就快快说明吧,你瞧着来大人的脸,都被气得青紫了!”说着,皇上指着来俊臣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婉儿观察着皇上的动作,心道:是时候了!便清清嗓子道“皇上,微臣想为您引荐以为御医!“御医?”皇上眉头微皱,似是不悦。 “正是,不过,这位御医是前月才进入御医院的,皇上兴许是没有见过。 “照婉儿的意思,这御医定与他人有所不同,那就为朕快快道来。”皇上听闻婉儿这般说道,也来了兴致,松开眉头,询问上官婉儿。 “医者,除却要医治人的身体之外,也要医治人的心。”婉儿笑盈盈的说道。 “医治人的心?”皇上蹙着眉,反复地回味婉儿这话,喃喃道曰“这种说法倒是前所未闻,婉儿从何得知?” “此鼻,便是那位御医告知婉儿的,婉儿当时听了,便由衷觉得这位御医与原先见过的那些御医迥然不同呢!” “这位御医姓谁名谁,就凭着这句话,朕倒想见见他呢!”皇上挑眉,显然,她的兴趣来了。 “这位御医,姓沈名南醪字守康。”婉儿笑着答曰。 “此人可在宫中?” “正在御医院中。” “赵邦国,去,给朕去御医院中宣沈南醪来!” “是1”赵邦国常诺一声1便甩着他的拂尘去也。 婉儿抬头,笑盈盈地看着薛怀义。 在婉儿的笑容里,薛怀义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他预感到:似乎,有什么与他相关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巧言应对厉质询 - 婉唐 - 霏雪如是 “国师,来俊臣,你二人先退下!“皇上如是说。 薛怀义与来俊臣面面相觑,不明白女皇为何这般行为,但他们不敢多问,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口中齐道“微臣告退!”之后,便齐齐退下。 倚翠宫的正殿之中,只剩下女皇的近侍赵邦国、女官上官婉儿,以及殿下跪着的一人御医沈南醪! “沈南醪,你抬起头来!”女皇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格外响亮。 那个着御医官服的男子抬起头,让自己的脸无障碍地展现在女皇的面前。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口这样的一张脸! 女皇的心中发出惊呼:像!实在是太像了!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她与那个男子口那个男人啊!想到这里,女皇的心中一痛,涌上一股酸涩。 她不舒服地眨眨眼,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清清嗓子,女皇开口问道“医者,除却要医治人的身体之外,也要医治人的心”沈南醪,这话可是你说的?” “回皇上,此言确实是微臣所说。“沈南醪拱手应答,态度很是端正,不卑不亢的模样又让女皇高看了一些。 “何以言之?”女皇问。 “医者,心怀仁义,悬壶济世,既然要济世,那不但应该医治好人身体的病患,也应该纾解人心疾!”沈南醪答曰。 “如何舒缓?”女皇再同“身体康健乃平安之本,身体康健之后,再因势利导,自然心疾除去!” “因势利导?”女皇展唇微笑“人心中的贪念无穷,何以因势利导?” “条分缕析,认清自己,认清现状,自然导之。” “哈哈哈哈”女皇大笑“不错,听卿一言,朕的心绪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沈南醪,你确实有才,不过,朕还要好好思付一番,再做定夺!你且回御医院等着,朕自会传你!” “微臣多谢皇上!圣上,微臣告退!”沈南醪行礼后,雍容退下。 看着沈南醪离去的背影,女皇忽然冷下脸来“赵邦国,去外面守着,没朕的传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遵旨!”赵邦国依言退下,临走时,看了一眼站在大殿正中一脸淡然的上官婉儿,忽然心头五味杂陈。 赵邦国出殿,殿门被人从外面紧紧关上。 大殿之中,只剩下上官婉儿与女皇。 “上官婉儿,你跪下!”女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肃杀,朝上官婉儿砸来。 不紧不慢,上官婉儿跪下,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你可知朕平生最记恨的是哪一种人?”女皇质问。 “回皇上的话,皇上平生最恨自作聪明、擅自揣测圣上的内心,一心媚上的人!”婉儿口齿清晰,说出的每一个字,在大殿里都十分清晰。 “哼!”女皇冷哼“你既知道,那为何要触犯朕的逆鳞?”太后双目圆瞪,怒意横生。 “皇上圣明,婉儿绝没有冒犯皇上的意思!”婉儿不急不躁地为自己辩白。 “你没有?”女皇面色不善1伸出一只手直指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你敢说将沈南醪引到朕的面前呢不是你蓄谋已久的?” “然!”婉儿点头“微臣确实是想引荐沈南醪到皇上的跟前!”如斯坦诚,上官婉儿抬起她的头,直面女皇的愤怒。 “你就不怕朕要你的命?别告诉朕你不知道那个沈南醪长得” 皇上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脸上讪讪,似乎怕被上官婉儿看出端倪,但她转念又一想,上官婉儿聪慧如狐,她又怎会看不出?于是心中一横,冷声道“上官婉儿,你难道没有发觉,这个沈南醪和当年的明崇俨可是有八分相似?” “果然如此。大善!”婉儿心道,但她面不改色道“微臣知道。 “那你还敢带他到朕的面前来?”女皇不满质问。 “微臣以为,皇上一向圣明,不拘一格地任用人才,沈南醪在养生保健方面确实有一技之长,皇上绝不会因为他的长相像逝去的明大人而不起用他!”婉儿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触怒女皇的自觉。 “上官婉儿,别以为朕不敢杀你,以朕如今的地位,你在朕的面前不过蝼蚁!”太后怒,对上官婉儿大声吼道。 “皇上,惹怒皇上对婉儿有什么好处?自微进入皇上的宫殿以来,婉儿的祸福荣辱都在皇上的一手掌握,婉儿若想在宫中生存,必须全心全意地服侍皇上,难道皇上以为,惹怒皇上后,婉儿还有其他的出路么?”上官婉儿双目灼灼,对着女皇说道“只有皇上在,婉儿才能是女官,才能是宫中手握权柄的女官,没了皇上的宠爱,婉儿在大周什么都不是!” “你”这一番话,让女皇实在无从反驳,她鼻孔中发出一阵冷哼,不去看上官婉儿。 “皇上!若想坐拥江山,一定要有一个好的身体,最近您的龙体……………,婉儿着实担忧啊!皇上!” “你”女皇有些气短,就在前几日,画眉在为她梳发髻的时候,发现她的头上掉了一大把的白发,又几日,她嘴里的一颗牙齿也掉落了,深刻的鱼尾纹无论她再怎么驻颜有术,依旧嚣张地驻扎在了女皇的眼角…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女皇老了! 老,对于女人而言,多么可怕的一个字,她纵是女皇,纵有滔天的权力,却还是抵不过自然的力量…她老了! 女人老了,老了就会死,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盛怒中的女皇忽然一个冷战,她冷静下来了,她不要老,也不要死,她看着上官婉儿“你真的有办法?” “微臣没有,有办法的是御医沈南醪!”婉儿抬起头,肯定地说道。 女皇沉默半晌,忽然转过身去,看着在大殿正中的金光闪闪的龙椅,眼中出现无限留恋。 终于,女皇抬起右手,背对着上官婉儿“婉儿你先下去!” “微臣告退!” 殿中,想起细碎的脚步声,直到消… “明卿”女皇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明卿” 第三百四十章 黄昏之时闻噩耗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官婉儿回到自已的偏殿之中,对于沈南醪,她一点都不担心,整个大周,若说谁最了解女皇的心思,她上官婉儿说是第二绝没有人敢说第一。 女皇啊,尽管是皇帝,可她到底是女人,是女人,就逃不开“情” 之一字,哪怕那个女人的地位再高,手段再毒,她心中那个男人,便是她一生的软肋。尽管她明明知道,眼前的不过是个代替品,但她的心一定会摆脱她的控制,朝着那个比替品奔去,义无反顾地奔去。 果然,晚膳之前,倚翠宫的正殿就传来消息,女皇再次召见了御医一沈南醪! 婉儿轻笑,看着书案上铺开的宣纸,轻声呢喃“沈御医,你可率万别让我失望啊……” 执起笔饱蘸墨汁的狼毫在洁白的宣纸上…… “婉儿姐姐好兴致,居然还在练字呢!”青鸿的手里端着婉儿惯常爱喝的羹汤,走进〖房〗中。 婉儿放下笔,抬头看着青鸿,嘻角露出微笑“青鸿,是你啊?” “姐姐,这是刚温好的莲子羹,你还是趁热喝了吧,待会儿凉了便涩口了。”青鸿将手中的瓷碗递给婉儿。 婉儿看着她的动作,却不接她递过来的瓷碗,只是说道“先放着罢,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待处理好了再喝。” “可是姐姐”青鸿看着婉儿的眼睛里带着埋怨,她咬了咬唇“若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婉儿看着青鸿的样子,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何人?”婉儿面色一凛,忽然厉声喝道。 “大人!”小福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婉儿一个眼色,青鸿赶快去打开房门,却迎上小福子惊慌失措的脸。 “福公公”青鸿的询问还未曾说完,只听得小福子慌慌张张地说道“大人,公主府里的吉祥公公来了,太平公主她出事了!” ………,………,………,………,………,………,………,………,…………,……………………,………,………,…………………,… 一辆马车快速地驶出皇城,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奔去。 马车内,上官婉儿的脸色黑得有些骇人! “吉祥,公主她好好地怎么会摔跤,她现在的身子何其精贵,难道就没有人随时照顾么?”上官婉儿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同吉祥说过话,一直以来,她都是彬彬有礼的,对宫中的任何人都是这般,想来这次太平公主出事,她是真正地怒了! “大人”吉祥最为太平公主的近侍,却没有好好照顾公主,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只是唤了一声便没有了言语。 “事已至此”婉儿吐出一口浊气“现在还是想办法补救吧,吉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丰祥点点头,在婉儿的耳边说起今天事情的经过来。 善祥在小声地说着,婉儿越听眉头越是皱的紧。 “怎么会这样?”婉儿心中的狐疑越来越重“皇上下旨让羽林卫将莫离宫给封了起来,太子身边的人怎么跑得出去,还能到公主的面前去?吉祥,你确定,那人真是太子的近侍?“吉祥见上官婉儿这般神情,自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忙为婉儿解释道“小人也觉得奇怪,当时安金藏找上门来的时候,小人就觉得奇怪,太子这般惧祸的行事风格,怎么会派出自己的近侍到公主府来求见公主,难道太子就不怕皇上怀疑?那安金藏见了我,只说太子有难,央求公主救他,小人听了,才不得不将他带到公主的面前去。” “你说那个安金藏对你说“太子有难,让公主救他,?”婉儿蹙眉,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是,小人记得真真切切的,那安金藏是这么跟小人说的,所以小人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他带到公主的面前去,要知道,公主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若非大事,小人又怎能让那些闲杂人等去见公主?” “安金藏?”婉儿的记忆有些模糊,自己对于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也不知道他在整件事情中到底担任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那是太子身边的一个近侍,当年太子还是相王的时候,他就跟在太子身边了。”吉祥解释道“小人跟着公主去见太子的时候,与这个安金藏打了几个照面,所以认得。“为什么我不认得这个人?“婉儿有些糊涂,她怎么说也是和太平他们一道长大,没道理连太子身边的近侍都不认得吧? “大人与公主同六皇子走得近,兴许是没有注意到这号人吧。” 吉祥为婉儿解释道。 “也罢”婉儿不在安金藏的身份上纠结,但却总觉得这个安金藏不简单,对着吉祥,她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以太子往常的性格…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派近侍去找公主求救,他会做的事情,只是呆在莫离宫中哪里都不去,等着皇上的气消了,然后原谅他。” 婉儿的话没有说错,原来的八皇子相王李旦就是一个这么怕老娘的人,不过比起李显,他还算好的,因为那个懦弱的庐陵王不但怕老娘,也怕老婆。 “都怪小人,若不是小人将安金藏引到公主的面前去,公主也不会因为听了皇太子的事情而分心脚下踩空摔了一跤,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小人也不要活了!呜呜呜”吉祥跟在太平公主身边多年,对公主的感情颇深,如今太平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自责得不行,在婉儿的面前就失声痛哭起来。 婉儿见了吉祥的模样,明白他心中的难过伸出手,拍了拍吉祥的肩膀,安慰道“公主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且莫太过伤心,回了府中公主还要你悉心照顾呢!”“大人……” ………,………,………,………,………,………,………,………,………,…………………,………,………,………,……………………, 马车到达公主府。 公主府中现在灯火通明,这般明亮,让刚下马车的婉儿眉头一皱。 “吉祥,记得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我先去看公主。”刚要进门的时候,上官婉儿忽然停下来,对跟在身后的吉祥吩咐道。 “大人放心,小人谨记。”吉祥说完,作了个揖便改道而行了。 婉儿顿了顿,迈起脚,往府中娄去。 忙碌的丫鬟,一个个的脸色雪白,想来公主这一出事洛阳的天又要几变了,想他们这般地位卑微的人,又有谁在乎他们的生死呢?若是公主一个不好,宫里的那位发起脾气来,他们这些公主府的下人哪里还有一丝活路? 婉儿一路走进来,看着走动的下人的脸色,眉宇间的凝重也就更深了。 “上官大人!”行至主院,就听到一个声音叫住上官婉儿,原来是一直守在公主房外的驸马口武攸暨! “驸马!”婉儿上前去,正巧看到驸马武攸暨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不由得担心得问道“驸马,公主怎样?”“哎”武攸暨叹口气,摇头“御医还在为公主诊治,还没有出来。”“这……” 二人正说着话,主屋的木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二人赶紧冲了上去。 武攸暨更是拉着走出来的孙御医的手,问道“孙御医公主怎样?”孙颐臣一脸疲惫,刚一出门就被人抓住,眉宇间立刻显出一丝不悦,但看清了来人,他的不悦才退了下去,朝着武攸暨拱拱手,说道“驸马放心,殿下已经没事了。” “真的?”上官婉儿与武攸暨同时问道。 孙颐臣肯定地点头上官婉儿与武攸暨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公主腹中的胎儿呢?”问这个问题的不是驸马武攸暨,而是上官婉儿。 “请驸马与上官大人放心,太平公主福大命大,她的脉象十分平稳腹中胎儿也无大碍,今日只是受了惊惧调养几日便可痊愈!”孙颐臣对二人解释道,看见二人的眉头同时舒展,他又接着说道“卑职已经给殿下开了个安胎的方子,只要按照药方来调理,不出七日,公主便可大好!”“既如此,那写过孙御医了!”武攸暨的脸上露出明媚之色,赶紧扭过头去唤来管家,赏了孙御医许多钱财,又让管家亲自送他出府。 “既然已经没事了,我就不去看公主了。”上官婉儿见管家与孙御医一同离去,忽然开口对武攸暨说道。 “上官大人,来都来了… ”武攸暨有些犯难地看着上官婉儿,都到了门口人却不进去,这又是什么道理? “驸马,我想去见见那个关在府里的安金藏!”上官婉儿说出了她的意图。 听到这个名字,武攸暨明媚的双眸中忽然黯了一黯,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脸色变得难看。 “怎么,可有不妥?”上官婉儿瞧着武攸暨的脸色,问道。 “上官大人也觉得此人不妥?”武攸暨用了一个“也”字,想来,怀疑安金藏〖真〗实目的人可不知婉儿一个。 “现在还不能确定”婉儿摇头“见上一面,或许能确定心头的一些猜测。” “那好,我这就带你去。”武攸暨点点头。 “别,找个信得过的人吧”婉儿却拒绝“驸马好好陪着公主,这个时候,公主的心里是希望驸马陪着的。”“嗯,那好。”武攸暨点点头,唤来贴身小厮,让他带着上官婉儿去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兵不厌诈得真相 - 婉唐 - 霏雪如是 公主府的东厢一间偏僻的房屋前站着四个家丁,乍一看以为不过是寻常家丁罢了但走进来看1着四个家丁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都能找出军旅的气质1这四人1绝非普通的家丁可比。 驸马武攸暨派出安金藏的人,原本是太平公主的亲卫,想来,这个安金藏着实让他恼火了,他绝不会这般重视。 “上官大人,人就关押在〖房〗中。”武攸暨的贴身小厮将上官婉儿引到这里,拱了拱手,对上官婉儿说到。 “多谢了”上官婉儿点点头,朝着小厮微笑“请同这这四位说道一声,容我进去。”“自当如此。 ”那小厮朝着婉儿拱手后,朝着那四位负责守卫的家丁道“这是上官矢人,驸马特意命小人将上官大人引来,是要审问关押之人!”“上官大人请!”那四人当中为首的家丁见状,便打开门,放她进去。 “有劳!”婉儿点点头,慢慢地走进〖房〗中。 ………,………,………,………,……………………,………,………,……………………,…,…,………,………,………,……………… 这间房看来从未有人住过,空空荡荡的,除了被绑着的人坐着的那张椅子,什么家具也不见,地板上满是灰尘,刚一迈进屋,扑面而来便是一股腐朽之气,婉儿进来,不觉皱眉。 安金藏就全身绑得如同粽子,孤零零地坐在屋子的〖中〗央,动弹不得。 “安金藏?”婉儿开口。 原本昏昏欲睡的安藏忽然被人唤着名字,不由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看向来人,由于逆光,他看不清楚来人的长相,只知道是个女子,纵使声音有些熟悉,但他却不能确定,只是小声应道“你是?” 女子不答,只是慢慢地走进安金藏,一步一步,待看清他的样子,来人才疑惑地说道“为何,我不曾见过你?” 随着女子的靠近,安金藏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脸,他心中一动,高呼道“小人冤枉,上官大人救我!上官大人救太子!上官大人……” “聒噪!”婉儿想也不想,对着安金藏忽然的大嗓门十分不满,右手一挥,清脆的耳光响起,安金藏一愣“上官大人?” 婉儿瞧着他的模样,嘴角涌出一丝冷笑“安金藏,就凭你的罪过,我杀了你都可以,怎的,不过一个耳光,你就傻了?” 安金藏是太子的近侍自然就是宫中的太监1他的脸本来是白皙的很1 如今婉儿的一巴掌1让他的左脸颊上添了一个鲜红的印子1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 安金藏被扇了一耳光,忽然嚎啕大哭,嘴里喊道“太子殿下,小人有负所托,太平公主不管太子殿下了呀!殿下!” “啪”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婉儿的手高高扬起,一双美目恨恨地等着安金藏“好你个恬不知耻的刁奴,你可知因为你的,太平公主腹中之子险遭不测?你可知因为你,太子殿下的性命岌岌可危?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受太子所托,前来公主府求救,那我问你,你是太子殿下的近侍,驻守在莫离宫外的羽林卫难道会认不出你?皇上已经下旨要封锁莫离宫,那些羽林卫难道都傻了么,会把你这一个这么打眼的太子近侍放出来?” “小人小人”安金藏似被问住,脸上有半刻的失神,但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到理由“那多亏了小人机智,换上了宫中行走太监的衣裳,故而那些看守的羽林卫并没有将小人认出来,小人这才…… 这才出了宫”安金藏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谎无论如何都撤不圆了。 莫离宫离皇城的宫门少说也有十来里,期间巡逻执勤卫队也不知有多少,难道安金藏他就能运气好到一个卫队都没遇到? 这话,连安金藏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是上官婉儿? “怎么”上官婉儿挑眉,嘴角噙着讥笑“你的谎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想着说服我?”“上官大人,小人没有!小人没有!”兴许是因为心虚,安金藏东回答的声音特别大,但越是大声越显得他的底气不足。 “哼!”婉儿冷哼一声“你如何出宫来的我暂且不问,安金藏,我问你,你跟在太子身边多少年了?” “这”安金藏似乎没有想到上官婉儿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有一瞬间的呆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随即答道“小人跟在太子身边正好十年。” “十年啊”上官婉儿嘴里吐出软绵绵的三个字,安金藏拿不准她是什么心态,只是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站在一旁的华服丽人,看她如何。 只听得上官婉儿轻轻轻道“十年,说长也长,毕竟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呢?你说是吧,安公公?” “那那是当然。”上官婉儿没头没脑的话,让安金藏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应道。 “不过安公公,我想你忘了一件事情。”婉儿轻笑出声。 不知道为何,这上官婉儿的笑声让安金藏毛骨悚然,明明是一个娇俏的美人,可安金藏却在她的笑声里嗅出一丝戾气“什什么事情?”“安公公,你觉太子的性格到底是一个跟了他十年的下人更了解呢,还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此言一出,安金藏脸色剧变! 他早已鼻无可藏! 他怎么能够忘记: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可是同太子一起长大,太子什么性格,她们焉能不知?公主肯召见自己,那是因为关心则乱,可这上官婉儿却不同,她夹在几股势力当中,却能安然无恙到现在,心思不可谓不密,手段不可谓不毒。在她的面前,他能讨到什么便宜? “怎么,安公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是不愿回答,还是不敢回答呢?”上官婉儿将安金藏阴晴莫辨的脸色看在眼中,继续逼问道。 “大人何须诱供?”安金藏心一横,一咬牙,对上官婉儿说道“小人就是太子殿下派来找太平公主求救的,这是事实,任凭大人怎样逼问,小人也只有这些话!、,安金藏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反正皇上已经下旨封锁莫离宫,就算这上官婉儿权力再大,也不敢忤逆了皇上的旨意跑到莫离宫里与太子殿下对质吧?事已如此,不如紧咬住太子不放,看她又能拿我怎样? “呵呵呵”闻言,婉儿只是轻笑,双目看着安金藏,满满地都是讥讽“安公公,你是料想我不敢去莫离宫找太子对质么?”安金藏脸色一怔,别过脸去,不去看上官婉儿满是讥讽的脸“…若大人不怕违背皇上的圣旨,大可去找太子殿下对质!安金藏对太子之心,可昭日月!”“好一句“可昭日月,!多说无益,安金藏,你可知道,太平公主腹中胎儿并无大大碍,枉费了你主子的一番设计,而你,安公公,你现在不过你主子的一枚弃卒罢了!” “小人乃皇太子殿下身边近侍,小人的主子便是皇太子殿下,小人糊涂了,着实听不懂上官大人的什么意思。”安金藏的眼中闪过一丝躲闪,他避开自己的眼,不去与上官婉儿对视。 “哦,是么?”上官婉儿挑眉,讥请出声“不过是一个阉人而已,想不到你这残缺不全的身体中,倒有一张嘴还算上是硬的,看来今日你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说的了,也罢!”婉儿摇摇头“本来也没打算让你说出什么的,你不过是你主子的一枚弃卒,身份何其卑微,怎么可能知道太多的秘密,哎”上官婉儿摇头,似是惋惜。 “上官大人的话小人不懂,小人只知道,是皇太子殿下吩咐小人,就算是历经千辛万苦也要到公主府来找太平公主!小人并没有辜负太子殿下的嘱托,小人无愧!”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上官大人!”原来是吉祥。 婉儿的眼中一亮,开口道“吉祥,速速进来!”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吉祥走了进来。 “上字大人,幸不辱命!”吉祥朝着婉儿拱手。 “嗯。”婉儿点点头,脚下飞快挪动,行至吉祥的面前。 吉祥小声地同上官婉儿耳语了几句,然后,上官婉儿直点头。 半晌,上官婉儿侧过脸去,瞥了安金藏一下,然后对吉祥说道“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这里便交给大人了,小人告退!”吉祥拱拱手,迅速退下。 这屋中又只剩下安金藏与上官婉儿两人了。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上官婉儿盯着安金藏,安金藏只觉得难受得无法呼吸。 “事到如今,安公公还不打算坦白么?”上官婉儿冷冷地问。 “小…人不知道上官大人要小人坦白什么,还请上官大人明示!”依旧是抵死不认。 “哼”上官婉儿的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其实呢,安公公也算是有福之人了,毕竟不是每一个阉人都有自己亲生儿子为自己传宗接代的!” “你你,你说什么?”安金藏的脸色如同见了鬼一般,没有丝毫血色。 第三百四十二章 仙客来中人相约 - 婉唐 - 霏雪如是 沉默,难堪的沉默横亘在二人中间,原本昏暗的屋子更添压抑. 过了许久,安金藏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小心翼翼地吸着气,想要平复自己周身的颤抖,哑着嗓子,“小人……小人着实不知道上官大人的意思!” “不知道么?”婉儿轻笑“洛阳城外往东十里有个庄子,那个庄子的主家姓陈,庄子虽然不大,但那个庄子栽种的大枣可很是可口,哎,只可惜我平日倒是忙了些,要不然去陈家的庄子坐坐,吃几颗新鲜的大枣,这倒也是见快事啊!”婉儿笑吟吟地看着安金藏,慢慢地说着话,那模样,闲适得很。 安金藏的头颅重重低下―― 陈家庄园―― 陈家庄园连自己的主子都不曾知道,那是他留个儿子安生立命的地方啊,为了儿子,他连命都不要,就是为了要扯太平公主下马,现在,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太平公主没事,主子一定会怪他,若仅仅是如此也将就罢了,他的残破之躯,不过是一条贱命而已,只要儿子没事,他无悔!可如今……他的儿子。 “怎么,安公公还么有考虑清楚么?”上官婉儿轻轻笑着“若安公公不给个答复,看来婉儿只好派人到洛阳城外的陈家庄园去请陈家大郎来了,毕竟,他和安公公,可是关系匪浅呢!呵呵呵……” “上官大人!”安金泪流满腮。 “安公公想好了?”婉儿挑眉,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安金藏。 “上官大人想知道什么,小人知无不言。”安金藏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儿子,他可以向任何人妥协。 “吉祥!”婉儿忽然扬声,唤着一直侯在外面的吉祥。 “小人在!”吉祥出现,恭敬地做了个揖。 “为安公公松绑,送上好茶,备好座椅。我与安公公有事相谈!” “是!” ******************************************************************* 待上官婉儿的车驾驶出公主府。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 行至仙客来,婉儿忽然唤着驾车的太监周全“周公公,我腹中有些饥饿。就在这里停下吧。” “是,大人。”周全点点头,拉着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婉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周全的手中“公公请随意。半个时辰后,仙客来的门口等我。” “谨遵大人意。”周全笑眯眯地接了银子,连连点头。 *********************************************************************** 仙客来的锦字厢房“将军久等了,婉儿来迟,先自罚三杯!”上官婉儿走进〖房〗中,识趣的店小二便将身后的门紧紧关上,满桌子的酒菜。而桌旁却只坐着一个人,那人执壶。正在倒酒之时,便听到了上官婉儿的声音,一抬头,送上一个笑容,居然也明媚的很“婉儿,你来了!”他这般叫着,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亲昵。 上官婉儿自动忽略他刻意制造出来的暧昧,轻移莲步,走到桌边,从那人的手中接过酒壶,一手执壶,一手举杯,抬手之间,三杯酒已经下肚,算是对她迟到的赔罪。 “呵呵……”男子轻笑,一双桃huā眼看着上官婉儿,笑得好不温暖“婉儿可是不知,这仙客来的‘醉明月’可是贵得打紧,这一小壶可是五十两银子,够寻常人家生活几年了!你这么三杯下去,可是人家几年的活资呢!” “将军真会说笑”婉儿放下酒杯,轻轻坐下,看着武三思“今日之事,全赖将军成全,这一顿自然是婉儿来请,将军想要喝多少‘醉明月’都行!” “哈哈哈……”武三思大笑“婉儿可真是大方!想来婉儿深居宫中不曾闻得着仙客来的规矩,这仙客来的掌柜可是刁钻的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如‘醉明月’这般可口的美酒,却每日限量只售五十壶,搞得洛阳的权贵都抢破了头,黑市上一壶‘仙客来’更是炒上了千两银子,啧啧……”武三思摇摇头,感叹道“仙客来的这个神秘掌柜,某倒是感兴趣的很,若是得见,定要将他收于麾下,如此善于经营之人,若能为我所用,定能助我啊!” 婉儿闻言,脸皮不由自主地抽了一抽,心道:这‘醉明月’不过是后世汾酒的山寨罢了,没想到倒是合了这些洛阳贵族的口味,令原本就有盛誉的仙客来更是名气大涨;而限量销售不过现代商场常用的促销法子;至于那黑市里被炒上千两一壶的酒,不过是仙客来的人自己炒出来的,所有的银子都还是跑到了上官婉儿的荷包里。 “怎么,婉儿不言,在思忖些什么呢?”武三思放下美酒,看着一言不发的上官婉儿,不由得开口问道。 “婉儿在想,凭将军的交际,难不成还没见过着仙客来的老板?”上官婉儿十分配合地装傻,那副懵懂的样子,确实深居宫中,不理凡俗之事了。 “哎……”武三思饮了一口酒,却是摇头“这仙客来幕后的老板,某只知道姓杨,而这客栈一直是由一个姓钱的掌柜打理,老板却是神秘的人,洛阳城中的权贵却是谁也不曾得见此人!说来惭愧,这可是某平生的一大憾事啊!” 婉儿轻笑“不过一届商贾,将军何须挂怀,想我大唐人才济济,难不成还找不出一个善于经营的人么?” “哎……也罢!”武三思只得点点头“倒是婉儿看得明白,某过于执着了!” “将军爱才,婉儿不过一妇孺尔,着实妄言了!”婉儿一边说道,一边又执壶为武三思满上美酒。 三杯两盏下肚,武三思的酒意也上来了,虽然双颊有些绯红,但他的眸子还十分清明,他双目灼灼地望着婉儿,上官婉儿顿时明白:他这是有话要说啊。 “将军有什么话要问婉儿,但说无妨。”婉儿含笑,对武三思说道。 “那个陷害公主的刁奴,婉儿如何处置?” “安金藏啊”婉儿嘴角的笑意加深,却不回答武三思的话,反而问道“婉儿倒是好奇,将军又怎会识破安金藏的背后是周国公呢?” “哈哈哈哈……”武三思忽地大笑,伸出自己的右手,想来抓婉儿的柔荑。 婉儿不着痕迹地稍稍退开,躲避了武三思的狼爪。 眨巴眨巴她的杏眼,疑惑道“将军何故大笑?” 大笑了一阵,武三思终于停下,看着婉儿开口道“婉儿啊婉儿,难道在某的面前你也要藏拙么?” 婉儿脸上笑容不变“将军说笑了!” “婉儿,某问你几个问题。”武三思收敛笑容,看着上官婉儿。 “还请将军赐教。”婉儿点点头。 “若太平公主腹中胎儿有失,朝中势力谁获益最大?”武三思问道,表情十分认真。 婉儿作沉思状,不答。 “婉儿可真让我伤心呢。”武三思皱眉,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将军莫恼,婉儿回答就是了”嘴角泛出一丝笑容,只听得上官婉儿用清清朗朗的声音回答道“若公主腹中的子嗣出了事,得益的只有二人:一人乃周国公武承嗣,一人,便是将军您。” “何出此言?”武三思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婉儿。 “若公主诞下此事,凭着皇上对太平公主的宠爱,驸马武攸暨的势力便会增大,那么武氏家族二分天下的局面便会被打破,变成三股势力,这样一来,对周国公,对将军可都不是一件好事啊!” “婉儿果然聪慧!”武三思赞道“不过,既然某能得利,婉儿又怎能确定那安金藏不是我指使的呢?” “婉儿信将军!”婉儿一笑,明媚如huā。 她相信我!她相信我! 武三思的瞳孔陡然睁大,整个人陷入一种极端地震惊之中,这个女子刚才说,她相信他! “婉儿深信将军”上官婉儿轻轻说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攘攘熙熙皆为利往,将军身在朝堂,追逐权力之举,本无可厚非,但婉儿深信,残杀腹中胎儿这类天理不容的事情,将军从来都不屑去做!” “某……”上官婉儿忽如其来的示好,让武三思怔了一怔,愣在那里,一时间竟忘了回应。 婉儿的笑容加深,一双杏眼,盈盈地望着武三思,嘴里说道“事实证明,婉儿的深信果然没错,将军不但没有做出那种事情来,还特意让吉祥告知与我那安金藏的身世还有他儿子陈大郎的消息,若没有这些,婉儿又怎能轻易地将安金藏嘴里的话给逼出来?为此,婉儿这一杯敬将军!”婉儿举起酒杯。 武三思回神,一同举杯,与婉儿的酒杯撞在一起。 “某多谢婉儿信任!”于是,一抬手,武三思杯中的美酒已空。 “将军请复饮!”婉儿再举杯。 婉儿频频劝酒,武三思频频举杯。 厢房之中,气氛大好。 婉儿的嘴角噙着笑意,深深地看着武三思:你们两兄弟就互相拆台吧,武家啊,真是要越乱才越好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丧心病狂严刑逼 - 婉唐 - 霏雪如是 次日早朝过后,皇上如同寻常一般同着国师薛怀义在倚翠宫中“讨论佛法”上官婉儿自然在偏殿的书房之中处理今日的奏折。 “哎”上官婉儿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狼毫,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她自付道“看来,还是心中有挂碍啊,就不知道那来俊比什么时候下手了。”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的脸色有些难看,既然已经无心,干脆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来,看着窗外。 一阵脚步声轻轻响起,婉儿知道,是青鸿来了。 转过身去,果然看到青鸿走进书房来。 “婉儿姐姐!”青鸿行礼。 “嗯”婉儿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今日书房是你当值?” “回姐姐的话,正是。”青鸿点点头,随即又说道“不知道婉儿姐姐今日可是需要什么书籍?” “今日便罢了”婉儿摇摇头,眼中却飞快闪过一丝精光,她故作为难地叹口气“今日朝堂上的事务烦乱,我也没了那个看书的心思。” 青鸿的肩膀稍微一僵,这可是上官婉儿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提到朝堂的事情,不行,她不能激动,决不能让上官婉儿看出一丝端倪。 青鸿低着头,不去应上官婉儿的牢骚。 上官婉儿见青鸿不搭腔,但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一声长叹过后,轻轻说道“一个女子,其实可以不用活得我这般累得。”上官婉儿说这话时,一脸落寞原本清丽的脸上,多了一丝萧索。 青鸿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道“婉儿姐姐如今的地位,可堪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姐姐莫在妄自菲薄了。“青鸿啊,你有所不知”婉儿看着青鸿,嘴角涌出一丝苦笑“最自在的莫过于像你和彩云一般,在宫中做一个位置不高也不低的女官,不用成日忧劳国事,惶惶不可终日!” “姐姐因何作此言语?”青鸿一脸的不解,顺势而问“姐姐可是在朝堂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哎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婉儿垂下眼睑,恰好挡住了自己眼中闪过的精光,但她仍将青鸿眼中的一丝窃喜收入眼中,心道:青鸿啊青鸿你越想知道,我便越不说,这么吊着你,看你待如何? “婉儿姐姐”青鸿换了一声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妥,她赶紧转换语气,劝说道“姐姐就是心思太重,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长此以往可不得了啊!” “我又何尝不知?”婉儿嘴角的苦笑加深“可在深宫里头,活下来才是根本!” “姐姐”青鸿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打断。 “上官大人,不好了,莫离宫出大事了!”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孙宾焦急的脸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孙公公,何事惊慌?”婉儿见孙宾前来,嘴角闪过一丝笑容,但很快就消失她装作疑惑的样子“怎么着急成了这个样子?” “上官大人,莫离宫出事了!出大事了!”孙宾一边说道,一边抬手擦着额角的汗滴“来俊臣带了人闯入了莫离宫,说是皇太子殿下参与了刘氏、窦氏二妃的诅咒皇上一事,太子殿下原本已经养好了身体,却被来俊臣此话生生地吓得再度晕厥过去,而来俊臣更是趁着这个时候让羽林卫将太子殿下的近侍全都抓到了丽景门!”孙宾一口气说完,不由得拍拍自己的胸口,这样的事情,他这个传达者都觉得凶险万分更别提亲身经历的皇太子,现在孙宾有些明白那太子为何一而再地晕厥了,如此凶险,这太子当得,真是想不晕都难啊! “哼!这个来俊臣,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婉儿冷哼一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可曾禀报了皇上?” “回大人的话,小人得了消息就赶往倚翠宫,结果被画眉拦了下来,小人才想起,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去打扰皇上同国师的!小人无法,多得画眉提醒,前来寻大人想个法子!” “我明白子!”上官婉儿咬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她抬头,看着孙宾“叫上几个随从,我们去丽景门!” “是!” ………,………,………,………,………,………,………,………,………,…,…,………,…………………………………,………………………………,………,……………………,………,………, 丽景门刑房之内,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来俊臣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地品着手中的香茗,似乎,他很享受犯人被刑具折磨时发出的呻吟之声,居然在品茶的时候,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看来,别人的哀嚎权当做了他的背景音乐。 太子晕厥了,他是拿不下来,不过太子身边的人哼!还不是落到了他的手中,只要这些下人招了,那太子招不招已经不重要了!哈哈哈哈!只要太子被废了,那么周国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请求女皇他为太子!一旦武承嗣登记,他就是从龙之臣,他来俊臣一定会享尽荣华富贵!想到这里,来俊臣的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深。 在众人悲惨的呻吟当中,他的笑容,真是刺眼的很呀! “大人!”一个狱卒打扮的人上前来拱手行礼。 “怎么样,招了几个了?”来俊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问着他的狗腿子。 “回大人的话,对三个人用了刑,三个人都招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叫做安金藏的太监,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大人!求大人赐见!” “哦?”放下手中茶盏,来俊臣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着那个狱卒“他要见我?可曾提到他想说什么?” “大人,那个太监说事关重大,他要亲自禀报大人!” “罢了”来俊臣起身“那我去会会他,看他能耍出什么huā样来!” “大人,请!”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刑房之中谈条件 - 婉唐 - 霏雪如是 “小人安金藏,见过来大人!”牢房之中,安金藏朝着迎面而来的来俊臣躬身一礼,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你是安金藏?”来俊臣一挑眉,大摇大摆地坐在属下端来的太师椅上,十足地跋扈模样,他乜斜着眼,看着这个满脸谄笑的宦官。 “回大人的话,小人正是,小人伺候太子殿下已经十年了,只要是有关太子殿下的,事无巨细,小人都知道!”安金藏上前一步,弓着腰,对来俊臣说道。 果然,在听了安金藏这番话后,来俊臣眼中一亮,原本是斜靠在太师椅上的人一下子腰就给坐直了“此话当真?” “小人所言,句句〖真〗实,请大人明鉴!” “好!”来俊臣朝着自己大腿一拍,忽地站了起来,看着安金藏“安公公,你可知太子不服女皇陛下,纵容刘氏、窦氏二妃行厌胜之术诅咒皇上?” 此言,是试探,来俊臣对安金藏的试探。 “小人当然知道!”安金藏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清了清嗓子,对来俊臣说道“小人还知道教授刘氏、窦氏厌胜之术的人是谁。” “是谁?”来俊臣想要追问。 但安金藏只缄口不语,依旧是笑着看着来俊臣。 他在等,等着来俊臣同他谈条件。 来俊臣不是庸人,看安金藏的表情便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捋捋自己的颌边的短须,重新坐回自己身后的太师椅上,看着安金藏“说出来。本官就放了你!” 哪知安金藏似是很不满意来俊臣提出的条件,双唇紧闭,再不发一言。 “怎么,嫌本官开的条件不够高?”来俊臣挑眉,双眼等着安金藏,凶光渐显。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安金藏摇头。“只是小人要说出来的事情。不但可以坐实太子参与到了刘氏、窦氏二妃诅咒皇上的罪名,而且还能为太子殿下的头上再扣顶帽子,所以,大人开出的条件还远远不能与小人所知道的事情相等呢。” “帽子。什么帽子?”说道罗织罪名,来俊臣便特别地〖兴〗奋,更何况这事关自己的前途。他怎能不心动?来俊臣一把站了起来,走到安金藏的跟前“你说!你快说!” “小人不但想要命。还想要钱,毕竟活在这世上,真金白银才是享乐之本,大人,您觉得呢?” “黄金百两,可否?”来俊臣开口了。 “否!”来俊臣摇头。 “外加洛阳西郊外的一处别院。”来俊臣咬咬牙。 “有些不足!” “还有别院后的百亩良田,佃户五十!”来俊臣下了决心。虽然十分肉疼,但只要能够扳倒太子李旦。日后,自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可!”终于,安金藏点点头“大人真是慷慨,小人谢过!” 瞪着安金藏,来俊臣咬了咬牙“那你还不快说!” “大人此言差矣!”安金藏笑得如同狡诈的狐狸一般,他的双目都放在来俊臣那种气愤的脸上,只听得他说道“若是我现在告诉了大人,万一大人得到了消息之后便将小人斩了,小人岂不是很吃亏?” “那你想怎样?”这一次,来俊臣看安金藏的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简单啊”安金藏的笑容不减“大人同着小人一道面圣,在皇上面前,小人自当指认太子,并说出太子如何背着皇上私会外臣,行那谋逆之事!” “私会外臣?谋逆?”来俊臣反复地咀嚼着两个词,有了这个罪名,就算皇上再怎么不忍,也只能狠下心来将太子给斩了,更何况,皇上本来就不是什么慈母! 来俊臣心中算是有谱儿了,但生性多疑的他却还是有些踟蹰“本官要如何相信你,万一你在皇上面前的胡说八道,惹怒了陛下,陛下降罪下来,本官又当如何?” “呵呵……”安金藏轻笑摇头,看着来俊臣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嘲讽“素闻来大人机智过人,怎地在这么小的事情上转不过弯来呢?” 来俊臣哪里被人这般侮辱过,忍不住就要发怒,但看到安金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又担心他真是掌握太子的大秘密,若放过了又实在可惜! 想到这里,来俊臣吸了几口气,硬生生地将自己心头的怒火给压了下来。 “大人可以让小人服下毒药,最好是那种一时半会儿不会致命,但到了时间就会毒发生亡的毒药,然后,大人将解药好好收着,待小人与大人一同面见圣上,在圣上的面前陈述太子的罪状以后,大人再给我解药不迟。” “好!着实是个好主意!”来俊臣点头,这样一来,这个安金藏的命不就是捏在自己的手中么?而且,待事成之后,给不给他解药还是另外一回事情,这样想到,来俊臣面带微笑“好,我答应你,来人……” “且慢!”谁知安金藏并没有立刻答应。 “你还想怎样?” “还请大人将许我的百两黄金并庄子的地契、房契一同送到洛阳城的东二街的王寡妇手中,届时,王寡妇会将自己的玉佩给大人,小人见了那玉佩,自然就跟着大人一道去面圣,绝无二话!” 安金藏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差点没把来俊臣给气得吐血,从来都是自己算计别人,没想到今日自己居然被一个之〖肢〗体不全的太监给算计了,可恨!着实可恨!来俊臣看着安金藏的眼光着实凶狠,若不是安金藏的手中捏着太子犯罪的证据,他定将这个可恶的阉人扔到刑房去,让自己手下的那帮崽子们好好地招待招待这个安金藏! “若大人觉得条件太过苛刻,那权当小人今日所言全是妄语!”安金藏看出来俊臣的迟疑,便又出言相激“太子的秘密啊,看来是要烂在小人的肚子里了!” “本官答应你!”咬咬牙,来俊臣终于开口。 “那就请大人速速去一趟王寡妇那里吧,见到她的玉佩,小人自会让大人满意的!” “好!”来俊臣咬咬牙,对手下吩咐道“好好看着他,明日我要带他去面圣,千万不能出差错!” “是!”手下的人立刻应道。 “哼!”来俊臣的目光停留在安金藏的脸上“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哼,你知道我的手段!”来俊臣说罢,拂袖而去! “恭送大人!”安金藏朝着来俊臣离去的方向轻轻一礼。 “大郎,为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看着来俊臣离开的背影,安金藏在心头说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公主府内谈计策 - 婉唐 - 霏雪如是 PS感谢璇子悠悠的打赏,么么一个今天第二更,亲们。。mua.. 次日,拿着来俊臣亲自交到手中的所谓“王寡妇”的玉佩,安金藏跟在来俊臣的身后,慢慢地朝井翠宫走去。 倚翠宫,女皇所居的宫闱,身为太子近侍的安金藏却从来都是远远观望,从未走近过,他的主子,曾经的皇帝,现在的太子,如此尊贵的人却满心眼里都是对自己母亲的畏惧,太子及他的家人总是乖乖地呆在莫离宫中从不外出,生怕会惹到一点祸患,可就是这样的人啊,最终还是得不到平静。 今日,就让他来终结这样锋境况吧! 安金藏这般想到,就听得耳边一阵洪亮的唱诺“宣来俊臣、安金藏进殿!” 跟随着来俊臣,安金藏慢慢地走进倚翠宫的正殿。 行礼过后,来俊臣拿出了太子李旦的罪状,开始在女皇的面前念着,洋洋洒洒,不觉已是上千言,在来俊臣的嘴里,太子李旦可是罪大恶极,上官婉儿站在离女皇最近的地方,冷着脸,看着来俊臣无耻地表演。 好容易,来俊臣终于槽手中的诉状念完,总络出来,无非八个字:太子不忠,意图谋逆! 听完了来俊臣的陈述,女皇安静地坐在龙椅上,双眼放在来俊臣的脸上,不做言语。 女皇未有反应,众人自然都是噤声,顿时,倚翠宫的正殿之中陷入一阵沉默,而这沉默如同有实质一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鼻张到呼吸不顺。 “来俊臣”女皇开口,唤着来俊臣的名字。 “微臣在!” “你说,安金藏可以为你作证,太子确实是由谋逆之心?”女皇的目光停留在来俊臣身后的安金藏的脸上。 “回太后的话,安金藏服侍太子殿下已经十年,太子的事情他十分清楚,太子不但有谋逆之心,还有谋逆之行,请皇上明鉴!”说着,来俊臣侧过脸去,朝着安金藏使了一个眼色。 女皇目视前方,似乎没有发现来俊臣的小动作,听完来俊臣的话,便将目光放到了安金藏的脸上,沉吟半刻,女皇开口“安金藏,太子是否真如来俊臣方才所言,不忠不孝,意图谋反?” 安金藏低着头,似是没有听到女皇的问话一般,毫无反应。 女皇的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安金藏,皇上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来俊臣转过身去,拉了安金藏一把。 “唰”一道白光在来俊臣的面前闪过,电光火石之间,安金藏从自己的袖中扯出一把匕首,就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着自己的肚子上狠狠一扎! “啊”离安金藏最近的来俊臣尖叫一声。 殿外的侍卫闻声而来,迅速地挡在女皇的跟前。 “安金藏,你好大的胆子!”女皇厉声喝道“你想做什么?”哪知那安金藏并不答话,而是将自己按在匕首的手狠狠向下一划,就这样在自己的肚子上开了一道大口子,忽地,安金藏大叫一声“皇嗣无罪,我宁死不诬!”众人还处在震惊当中之时,安金藏又伸出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朝着自己的肚子划出的那道口子去伸去,扯出一节血淋淋的肠子,高声大喊“我以赤胆忠心保皇嗣清白!”说罢,安金藏的身躯轰然倒下! 半晌,女皇终于最先清醒“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御医!一定要给朕救回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安金藏被人抬到了偏殿,而御医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大殿之中,女皇坐在龙椅之上,脸色十分难看:而先前还得意洋洋的来俊臣,此刻已是面若白纸。 “来俊臣”皇上咬着牙,从嘴里面吐出两个字“废物!”………,………,………,…,………,………………,……………………,………,………,………,………,…,…,………,………,…………… 安金藏在倚翠宫正殿闹的这一出,震惊朝野,皇太子李旦谋逆一案就这样不了了之,但令朝臣气愤的是,一手策划此案的来俊臣居然没有受到女皇的责罚,仅仅是口头上说了几句,让他闭门思过几天,这样的处罚不痛不痒,着实难以服人。 三日后,一辆马车缓缓地从皇城驶出,走过官道,走出城门,慢慢地朝洛阳城外走去。 昏迷了三日的安金藏终于在几位御医的抢救下清醒了过来,虽然,意识恢复了,但身体却难以动弹,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皇上便一道圣旨颁下,让人送他出宫,送他的人就是上官婉儿同她的近侍小福子。 “这一次,皇上真是开恩了,不但将他的命救了过来,还准许他出宫养老,赐给他的金银也不少啊!”小福子赶着车,一边对坐在车内的婉儿说道。 “怎么,小福子也想出宫么?”一只素手掀起车帘的一角,婉儿白净的脸出现。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福子涎着笑脸“小姐在哪里,小福子就哪儿,小姐休想把小福子给撇开,自己享福去。PS“呵呵”婉儿轻笑“你若爱跟着便跟着呗,反正不会械着你。”“对了,小姐”小福子朝着车厢里努努嘴“安公公只身一人,现在又受着伤,就这么送出宫来,到底要投靠谁啊?” 婉儿眸中的颜色一暗,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听说城西有个白沙村,安公公有个远房亲戚在哪里,皇上赐下了那么多的财鼻,相信那亲戚也是愿意照顾安公公的吧!” “哎,安公公这也算老有所养吧,总好过一辈子呆在宫中!”小福子说罢,一扬鞭,马儿吃痛,马车便加开了速度。 婉儿放下帘子,坐回到了车中。 轻轻地,貌似有什么东西在扯她的裙角,婉儿低头,看到了安金藏颤颤巍巍的手正费力地拉着她的裙角。 “说不出话来,就听我说,如果同意,就眨一下眼睛,不同于眨两下。”妈儿坐在安金藏的身边,以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 安金藏的双眼眨了一下。 “可是担心陈大郎?”婉儿问道。 又眨了一下。 “你放心,我早已同陈大郎说过,让他骋陈家在洛阳东郊的庄子给变卖了,他带着你的家人已经离开了那里,我们送你去的地方,是在洛阳的西郊,到了那里边有人接应你,躲过了皇上和来俊臣的追踪,便有人送你与你的家人汇合,就连来俊臣给你的地契、房契也被我换成了银两,都在陈大郎的手中,你尽管放心吧。”婉儿慢慢地说道“这一次多谢你了,日后,好好地过日子吧,永远也不要回洛阳来。” 来俊臣的双眼眨了一下,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有两地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上官婉儿看着他,嘴角一丝苦笑,心道:又是一个离开皇宫的人 ……, “来来”安金藏艰难地开口。 “可是来俊臣?” 他眨了一下眼。 “你的意思是让我小心来俊臣么?”婉儿猜出他的意图,嘴角涌出一丝冷笑“放心吧,来俊臣这样的人嚣张不了多久了”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婉儿今日特别想说话,她清清嗓子,接着说道“他仰仗的除了国师便是武承嗣,而这两个人,我会慢慢收拾。你且好好养着身子,一定要长寿,好好地享受来俊臣给你送来的金银财宝。 “ ……”安金藏的嘴唇一开一合。 “不要谢我,不过是交换而已,你也付出了代价。”婉儿说完这些,似乎就不愿再说了,紧紧地闭上了嘴。 ………,……………………,………,………,………,………,………,………,………,………,………,………,…………………,……… 送走了安金藏,上官婉儿的马车却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到了公主府。 养了好几日,太平公主的精神总算了恢复了过来,今日,她已经可以到huā园去了。 到了府中,婉儿先到厨房,亲手为公主做了碗乌梅汤。 太平公主自然是高兴万分,拉着婉儿的人,二人坐在huā园之中聊天。 “婉儿,娄心中有个想法,想找你商量商量。”太平公主靠在婉儿的肩膀上,在婉儿的耳边说道。 “什么事情?”婉儿侧过头,让太平的头靠得更加舒服些。 “我想将三郎接到公主府来。” “三郎?”婉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太平公主所说的三郎是谁。 “旦哥哥与窦氏的儿子,排行老三,所以我称他为三郎。”太平公主解释道。 婉儿这才明白,原来太平公主的意思是她要收养李隆基!听到这个名字,婉儿内心开始激动了,李隆基,便是后来的唐玄宗啊,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情种! 太平公主说要收养他,为何历史上并没有这一段呢?婉儿有些纳闷。 “婉儿,旦哥哥已经被来俊臣逼成了这个样子,早没了心思去照看三郎,窦氏又没了,那孩子的日子便更加不好过了,既然守义、守礼都在我府中,不如把他给一起接过来,这样三郎也就有伴了,我也放心些。毕竟,留在宫中的话,指不定哪天祸从天降,到时候后悔便来不及了!”太平说着自己的顾虑,脸上有些讪讪的。 “公主,千万别。”婉儿反对太平公主的提议。 “婉儿……”“公主,你听我说”婉儿拉着太平的手,对她解释道“公主虽然是武家的媳妇儿,但公主〖体〗内还留着李家的血液,何况公主府中已经有两个李姓皇孙了,若是再多一个,皇上也许就会有别的想法,还请公主三思啊!” “这”太平听了婉儿的话,脸上有些怔怔“我我没想那么多,可是,我真的不忍心三郎……” “公主放心,我有办法。”婉儿朝着太平眨眨眼,就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之后,太平公主喜笑颜开地点点头。 第三百四十六章 终南山上玉虚观 - 婉唐 - 霏雪如是 次日,皇上正与上官婉儿在书房之中,相向而坐,二人对弈。 皇上步步紧逼,棋风犀利,而婉儿且战且行,步步为营,已是一个时辰过去,却还是分不了输赢,而棋盘之上,已是黑白两色棋子犬牙交错,这一局,已成僵局。 女皇放下一枚黑子,看着上官婉儿,轻笑道“婉儿,你说这一鼻,还有下的必要么?” 上官婉儿闻言,放下执子的手,抬起头,看着女皇“若皇上觉得没必要了,那就收兵吧。” “罢了,就如此吧。”女皇脸上的笑容不减,看着上官婉儿“婉儿的棋力朕是彻底服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朕每日同国师手谈,只为了能够在棋盘上赢上婉儿一局,不过现在看来,朕还是不能及也。”说罢,女皇仰首大笑,那模样十分洒脱,倒也看不出心中遗憾的模样。 “皇上过谦了,这一局,婉儿每走一步都是步履维艰,先来皇上的棋力进步神速,才把婉儿逼到如此境地。”婉儿带着笑,温温柔柔地说道。 “呵呵”女皇也是轻笑,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上官婉儿在下棋的过程中连让了她七子,不过令她震撼的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上官婉儿依然能够逼得她无子可走,虽然现在棋盘上僵局,但按照上官婉儿的能力,只消几子便能破了她的局。她选在这个时候停下,不过是知晓了结果,不做挣扎而已。 “皇上,太平公主求见!”赵邦国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太平公圭进宫了。 “哦,太平来了?”皇上听到太平公主的消息,当下高兴得很,对赵邦国说道“快,赶快宣她进来!”………,………,………,………………,………,………,……………………,………,……………………,………,………,………,………,………,………,……………………,………,………,……… “儿臣参见……” “你这双身子的人还行什么礼,还不赶紧扶着!”不等太平公主行礼完毕,女皇便打断她,让太平身边的吉祥赶紧扶着她。 “赵邦国,给公主看座!”女皇下令道。 片刻,一张绣凳已经端到了太平公主的跟前。 入座以后,太平公主笑着对女皇说道“前些日子儿臣身子不爽,许久未来给皇上请安了,今日瞧着皇上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儿臣见了心里真是高兴!” “是么?”女皇一挑眉,下意识地去看身旁的近侍画眉,画眉接收到女皇询问的目光,赶紧接口道“可不是嘛,公主殿下真是慧眼如炬呢,您可不知,皇上近些日子气色大好,白发也变黑了不少呢!”“真的?”太平公主闻言,眼中一亮“皇上一定是有什么秘方,儿臣在这里可要向皇上讨一个恩典了,儿臣也想像皇上一般气色好!”太平公主虽然已为人妇,但这语气分明是小女儿在母亲的面前撤着娇。 公主这榫情形,宴上十分享受,脸上的笑容扩大,说道“朕身边有三个人,画眉负责朕的起居,婉儿协助朕处理政事,而赵邦国则负责给传朕的旨意,太平你若想要讨要什么秘方,看来只有找画眉了!”“那好!既然皇上这么说了,儿臣也不客气了!”太平工公主娇笑,转过脸去对画眉说道“画眉啊,皇上每日的食谱你可以要给本宫写上一份,本宫回家之后可要照着来!” “公主可是难为奴婢了”画眉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本宫怎地为难你了,皇上都发话了,那不成你还敢藏私?”太平也不恼,不过看着画眉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容。 画眉赶紧解释道“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殿下面前藏私啊,奴婢未曾伺候过殿下,殿下定然不知奴婢虽然识得几个字,但若是要动手写那则是为难奴婢了,奴婢在宫中多年,还从未拿过笔呢,殿下要奴婢动手写,自然是为难奴婢了!”“哈哈哈哈……”此话一出,倒是把女皇和太平公主一道逗乐了。 “我道什么,原来是画眉不会写字啊”太平笑得眉眼弯弯,说道“这倒简单,咱大周的第一才女不是在你身边么,你开个口,求婉儿帮你代笔,如何?”“多谢殿下指点!”画眉赶紧上前一步,对太平行礼感谢,然后再转向上官婉儿“不知上官大人愿意否?”“荣幸之至! 婉儿笑道,便左手捉袖,右手执笔“请画眉开口吧。” 说着,画眉便将皇上每日的食谱一一道出,上官婉儿则奋笔疾书。 当画眉念到“人参雪蛤汤”的时候,太平公主的眼睛一亮,开口道“停下!” “殿下,怎么了?”画眉与上官婉儿同时停下,疑惑地看着忽然开口的太平公主。 “这个“人参雪蛤汤,是什么,画眉方才念到的东西我都服用过,不过这个“人参雪蛤汤,倒是第一次听过,难道这便是皇上的养颜秘方么?” 太平公主此话一出,太后的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不说太平这样觉得,这一阵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可是清楚得很,不但精神头好了,而且连皮肤也紧致了不少,额角的皱纹也淡了不少,难不成还真是1人参雪蛤汤,的功劳? 上官婉儿一直低着头,众人看不到她的脸色,但其实,此刻她的嘴角已经轻轻翘起,因为一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人参雪蛤汤,由千年以上的野山参和十年以上的塞外雪蛤熬制而成,是美容养颜的圣药,现代的药学专家对“人参雪哈汤”进行配伍制剂,然后进行实验室提纯化验,然后得到了出一种具有超常活性、对人体组织器官可发挥逆转作用的特殊物质,因其与人〖体〗内万能干细胞类似并表现出亲和性,专家把这种物质命名为“雪哈干细胞”。而这“雪哈干细胞”进入人体后,便可以发育成多种组织细胞的能力,可促进人体各种可再生细胞的分裂,有效调控人体细胞的凋亡,对衰老、缺陷、变异细胞进行纠正。而且这“雪蛤干细胞”在人〖体〗内达到一定怕药物浓度后,人体性腺轴表现出特殊活化作用,达到“返老还童”的功效。 穿越之前,杨晓是美容狂人,自然也是知道“人参雪蛤汤”的效用,没想到穿越成了上官婉儿,这些美容知识倒有了用处,沈南醪的这个方子,便是上官婉儿给的。 看来,沈南醪受宠的日子不远了,那么薛怀义的死期也快到了! “呵呵”女皇开口笑道“这孩子,其余都不精通,唯独对这养颜一事极为在意,朕也就这么一个方子,一下子就被你给揪了出来,罢了罢了,明日朕便下旨让沈南醪去你府上为你瞧瞧,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事事还是小心些,若是没什么大碍,便让身边的人为你熬制“人参雪蛤汤”免得你看到朕就眼谗!”“儿臣多谢皇上!”太平公主得了好处,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太平啊,守礼和守义这两个孩子在你府中还好么?”好歹,女皇名义上是李守义和李守礼的祖母,是应该慰问慰问的。 “皇上放心,他们兄弟俩都好着呢,成日里都和我的两个儿子一道读书,再过几年,定会长成谦谦君子的!”太平笑着回答。 谦谦君子么?女皇十分满意这个答复:谦谦君子总比武夫要强上许多,也安全许多。 “对了,皇上,儿臣这一次进宫来,是想求皇上一个恩典的。” 太平公主开口道。 “怎的,拿了朕的食谱还不够,还想从朕这里骗什么宝贝去?” 女皇同太平开着玩笑。 太平公主一听,立刻不干了,佯装委屈道“难道儿臣就是这般贪婪的人,皇上这话可是让儿臣伤心了!”说着,便绞着手帕,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好好好”皇上宠溺一笑“你想做什么,朕都应了你,如何?”“这才对嘛!”太平公主破涕为笑“就知道皇上最疼我!”“还不赶快给朕说说,这次,你想要什么?” “儿臣想要同皇上讨一个人!”太平正色道。 “何人?” “旦哥哥家的三郎。” “三郎?”皇上皱眉“那个叫做隆基的孩子?” “是啊,皇上,所谓“母债子还”旦哥哥的妃子窦氏罔顾皇上的恩宠,居然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加害皇上,简直就是罪无可恕!然那窦氏虽然殁了,但她犯下的孽障必须要由她的儿子来还!儿臣就想,不若将三郎送到道观之中去,日日为皇上祈福,也算是赎了窦氏犯下的罪!”太平说完,双眼探寻似的看向皇上。 “好吧,朕准了!”没想到这一次却出奇的顺利,皇上听完太平的话,当即准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马车之中立誓言 - 婉唐 - 霏雪如是 洛阳城外的一个庄子之中,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敲着西厢的书房们。 “回来了?”书房里的男子声音十分好听,清脆好似出谷怕黄鹏。 “公子,正是小人!”小厮在门外恭敬地答道。 “进来吧!”里面的人应了一声。 小厮推开门,走了进去“见过公子!”“嗯”书〖房〗中的人放下手中的狼毫,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回公子的话,一切顺利,那陈家无一活。!”小厮回禀道。 “嗯,既如此,你也辛苦了,下午休息吧!”男子说着,复又重新执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诗句。 “是,小人告退!” 那小厮就这般退下。 “哎”待书房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那男子放下手中的毛笔,喃喃自语“我欠你的情,让我一生来还!”………,………,………,………,……………………,………,………,………,………,………,………………,…………… 三日,马车从皇城之中缓缓驶出,这马车虽然没有镶嵌上任何家族的族徽,但驻守皇城的将领见了纷纷都是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大意。 这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女皇身边最受宠的女官,有大周“红颜宰辅”之称的上官婉儿。 小福子为婉儿驾着车,车缓缓地驶出皇城。 “婉姨,我们终于走出皇宫了么?,…这一次,上官婉儿的马车里除了她自己,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这孩子眉清目秀,但在眉宇之间却比常人多了一丝刚性,寻常人或许不知道这种气质为何物,但上官婉儿清楚,这孩子眉宇间的第一份的气质,便是~ 王霸之气! 这孩子将会从韦后的手中夺回大唐的江山,这孩子将会成为大唐的国主,而就因为他晚年的荒诞,才会引发“安史之乱,才会让大唐由盛转衰,这个孩子便是后来的唐玄宗李隆基。 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地位岌岌可危的皇太子的儿子,他没有品级,没有封号,他只是李三郎而已。 “三郎”婉儿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你想离开皇宫么?” “婉姨”李隆基挠着自己的脑袋想了一想,回答道“当然想,不过,我放心不下父亲,如今母亲去了,父亲身边的人有这样,再加上还有皇祖母……”“三郎,千万别说”婉儿的手指放到他的唇上“难为你年纪如此小,便懂得分析自己的境况,你放心吧,你父亲会好好的,出了宫,到了玉虚观,记得听玉虚真人的教导,你想学的东西,真人都会交给你。”“婉姨,这个玉虚真人是什么人,他一个方外之人,怎会懂得宫中的事情?”李隆基有些怀疑地问。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玉虚真人的才能,可堪帝师!”“能得婉姨这般称赞的,这个玉虚真人看来着实不凡,三郎对这玉、 虚观可是感兴趣了!”说罢,他忽然朝着帘外说道“小福子,加快速度,我们快去玉虚观!”“瞧你这猴急样!”婉儿取笑道,但随即正色道“到了玉虚观中,也算身在方外,日子清苦的紧,三郎,你可舍得下宫中的锦衣玉、 食?”“婉姨放心,三郎早就想清楚了”李隆基的稚嫩的小脸上有了一丝严肃“宫中虽然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但在锦衣玉食的表面下,却随时都得提心吊胆的生活,即便如此,却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算计。 父亲、母亲如此小心,不还是被那个奸佞小人给害了么,与其如此,倒不如出宫去,到了玉虚观中学得一身本事,他日,三郎定不让小人害父亲分毫!” “三郎是个有志气的!”婉儿露出了笑容,温柔地看着李隆基“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我们所有的人都会因你而沾光!”“婉姨,到时候你还会像辅佐皇祖母一样辅佐我么?”李隆基还是个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意味着什么,只是十分天真地问。 婉儿脸色稍变,看着李隆基,忽然问道“三郎想让婉姨辅佐你什么?”李隆基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道“什么都可以!父亲曾偷偷对我说,若是没有婉姨,咱们李姓皇族的子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而且姑姑一旦做什么事,都会找婉姨你商量,婉姨,你也是我们的李家的人,帮着三郎不好么?” “好啊”婉儿笑着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只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怕三郎需要婉姨来辅佐的时候婉姨已经老了,到时候,又有新的人冒出来,取代婉姨的位置。” “不会的”李隆基伸出小手,轻轻握着上官婉儿冰凉的手”“婉姨,不如,你嫁给娄父亲吧!”“啊?”婉儿愕然地看着李隆基,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隆基却自顾自地说道“母亲去了,大母也薨了,父亲一个人在莫离宫中好生孤单,若是婉姨嫁给了父亲,莫离宫中的一切事物就可以交给婉姨打理了,我也可以放心地去终南山上为皇祖母“祈福,了!”“傻孩子!”婉儿搂着李隆基“那怎么可能?” “难道婉姨还在想着六伯父么?”李隆基还真是消息灵通,这么小 的孩子,连章怀太子的事情都知道! “三郎,你听谁说的?、,婉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严肃地问着李隆基,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和颜悦色。 “婉姨”李隆基被婉儿的铁青的脸色华了一跳,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告诉婉姨,是谁告诉你六皇子的事情的?”上官婉儿冷着脸,看着李隆基。 “婉姨,您别生气,是父亲对我说的!”李隆基赶紧解释,双眼委屈地眨呀眨,看起来可怜极了。 婉儿见了他的脸色,心头一软,话也软了,轻轻将他重新搂入怀中“告诉婉姨,殿下怎么会对你说这些事情?” “父亲说,我们李家代代出情种,太宗皇帝是个有情的,皇祖父一辈子都爱着皇祖母,到了父亲这一代,六伯父便是代表了,六伯父可是爱了婉姨一辈子!”李隆基转述着李显的话。 婉儿苦笑,看着李隆基“三郎如此年幼,哪里会懂得爱呢?”“婉姨,三郎虽然不懂爱,但三郎懂得去看啊,婉姨你这般貌美,才冠天下,这些年来不知道多少好男儿求你了,你却一直呆在皇祖母的身边,看来,婉姨和六伯父真是真心相爱的!” “小孩子家家的,尽是胡说!”婉儿被他说得脸上有些不自在,便对李隆基教育道“三郎,答应婉姨,可别去做那个什么“情种”那会毁了你的!” “好!”李隆基回答得很干脆“我不做情种,绝不会为了女人而耽误自己!不过”他忽然停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上官婉儿。 “不过什么?”上官婉儿问道。 “若是遇到像婉姨这样女子,做一回情种也无妨呢!呵呵…” “你还真是”婉儿哭笑不得,这宫里的孩子可真是一早熟的很呢! 笑闹了半晌,上官婉儿最终还是决定趁着这机会教育李隆基一番。 “婉姨问你”上官婉儿慢慢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三郎,若你以后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子,但她却为人妻,你当如何?” 李隆基沉吟半刻,认真地回答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是滔天的仇恨,三郎不敢触犯,若真遇到如此情况,三郎必定敬而远之!” 婉儿的脸皮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心道:但愿吧,不过,那个杨玉,环,哎,李隆基啊李隆基,你不但夺了人妻,而且那人还是你的儿子!抢了自己的儿媳妇做小老婆,哎,你这后宫也真是乱的可以!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上官婉儿正色“但愿你别去当那情种!”“婉姨,你放心,三郎一定会记住的1”李隆基保证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当如何?”上官婉儿却是执意要逼着李隆基,非要让他下定决心不可。 “我我”李隆基从未想过上官婉儿为何苦苦相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上官婉儿轻挑眉梢,一双杏眼紧紧地盯着李隆基。 “婉姨觉得三郎应当如何?”李隆基急中生智,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上官婉儿! “杀了她!”从婉儿的红唇里,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 明明天气不是很冷,可李隆基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举起右手,李隆基说道“我李隆基在此对着婉姨立下誓言:若真如婉姨所说的令我心动之人乃为人妻,我必当敬而远之,若不能,则杀之!如违此誓,天不估我!”婉儿看着李隆基小小脸庞上与年龄不像符的刚毅,忽然心头产生了一丝不确定,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就是男人的誓言!李隆基,若真能守住这个誓言,也许,大唐不会这么快地衰亡! 第三百四十八章 生死险在一瞬间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却在洛阳城外的五里地的一个岔路口,小福子改变了马车的方向,马车离开了管道,行走在乡野的土道之上。 “婉姨,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想立刻见到那个玉虚道长了!”李隆基的双眼闪着光,显然,是对上官婉儿口中提到的玉虚道长来了兴致,他在心中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婉姨这样的才女如斯钦佩? “日后,三郎可好好好听玉虚道长的话,道长文韬武略,可是三郎不可多得的良师。”上官婉儿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此举无关风月,只是在提到李贤的时候,她的心中总会涌上一股暖意。 “婉姨,你和那个玉虚道长是怎么认识的”李隆基虽然年幼,但却十分地执着,一旦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产生了兴趣,就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现在他正对玉虚道长感兴趣,自然谈话所有的内容都围绕着玉虚道长来。 “这个……”婉儿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反正三郎记住,什么事情都可以同玉虚道长说,他不是外人。” “皇室秘辛也可么?”李隆基眨巴眨巴眼。 婉儿闻言,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她看着李隆基,说道“三郎,玉虚道长知道的皇室秘辛可不比你知道的少啊!”是呀,就连玉虚道长本人都是一件皇室秘辛,他又怎么会知道得少呢? 李隆基听了婉儿的话,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脸一红。狐疑地看着上官婉儿,心道:听到公里的那些太监宫女们说过,皇室的女子都喜欢养些面首或者是男宠的,皇祖母的身边还有一个叫做薛怀义的和尚,这个玉虚道长难不成和婉姨是‘那种’关系? 上官婉儿注意到了李隆基脸上诡异的表情,却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开口道。“三郎,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李隆基被上官婉儿戳破,哪里敢开口说实话,只是不住地摇头。“三郎只是想着日后到了玉虚观中,定能天天听到玉虚道长的教诲,心里高兴的紧呢!” “是么。你……”上官婉儿还想追问下去,但隐隐的破空之声却让她一个激灵,她迅速地反应。身子向前一扑,压着李隆基趴在了马车里。 就在他们俯下身子的半息之间“嘣―嘣――”箭矢破空而来,射穿了马车的棚顶,定定地扎进马车里铺着的软垫,位置不偏不倚刚好正在上官婉儿与李隆基方才坐着的地方! “婉姨!”李隆基到底是个小孩子,在这个时刻。除了呼喊上官婉儿的名字,别无他法“别慌!”婉儿拉着李隆基。对着车帘外吼道“小福子,跳车!” “小姐!”小福子大吼,声音里满满地都是焦急。 “快跳!”婉儿命令道。 “不,我不能丢下小姐不管!”小福子忽然拉开帘子,伸手进来,想要将婉儿拉住,他要将她拉出去。 “走!”婉儿眼见着一枚箭矢朝小福子的后背飞来,伸出右脚,朝着小福子的左肩踢去,小福子身子一歪,滚落下车“去找公主!”婉儿大吼一声。 “嘣――”一枚羽箭稳稳地扎在小福子滚落的地方。 伏击他们的人见一击不成,便将箭矢对准了马头。 只听得马儿哀鸣一声,便轰然倒下,马车也开始侧翻。 “婉姨!”李隆基恐惧地喊道“婉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别怕!婉姨在这儿!”上官婉儿紧紧抓着李隆基的手,大吼一声“三郎快闭上眼!” 李隆基立刻将眼闭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便离开了颠簸的马车,他忍不住好奇地睁开眼,等看清楚自己的状况时,李隆基不由得扯着嗓子尖叫“啊――” 他――他怎么会在空中飘着,没错,他没有看huā,他就是在空中飘着,被婉姨一把住,他们二人从马车里飞了起来,身下是不停飞动的箭矢。 “闭眼!”上官婉儿的声音从李隆基的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冷冽,还有――愤怒! 只是,李隆基惊诧得连闭眼都忘记了,都这么瞪得大大的双眼,看着身上的场景。 箭雨终于停下,上官婉儿一手拎着李隆基,落在地上,背后是陡峭的崖壁,这地方有些危险,但却免去了腹背受敌。 上官婉儿及李隆基一落下,就有十来个蒙面人欺上前来,将他们层层围住。 “什么人?”上官婉儿大喝。 “来取你们性命的人!”为首的蒙面人大吼一声,长刀便迎面而来。 “躲在婉姨的身后!”上官婉儿大喝一声,右手从腰间一动,一柄软剑出现在手中,软剑如同灵蛇出洞,在上官婉儿的手中灵巧地摆动了几下,发出“嗡――”的一声,那种感觉如同毒蛇吐信。 围攻上来的蒙面人似乎没料到上官婉儿居然还是有武艺在身,有片刻的惊愕,但手上却没有停下来,一窝蜂地挥动手中的武器朝着包围圈中的两人砍去。 上官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中的软剑挽出朵朵剑huā,每一剑直指要害,绝无虚招。 这个时候,没有仁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上官婉儿每一剑都是杀招! 围攻的蒙面人似乎怎会料到一个深居宫中的娇弱女子,拿起剑来却是这般地狠毒,片刻,那些蒙面人已经倒下七八个,上官婉儿的白衣上已经开出朵朵鲜血梅huā! “杀他!”为首的蒙面人朝着李隆基一指,战斗圈中立刻分出三个人,朝着李隆基冲去。 “婉姨!”李隆基尖叫一声。 上官婉儿瞬间分神,不料却被进攻的人抓住了空子,上官婉儿只觉得前胸一痛,立刻后退,已然受伤! 不过她没有丝毫迟疑,手中软剑飞出,径直朝着离李隆基最近的那个蒙面人刺去。 那人的身体被软剑洞穿,停在那里。 上官婉儿趁此机会,飞身上前,将李隆基护在怀中。 “婉姨,小心!”李隆基的吼声带着哭泣,他明明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朝着婉姨的后背而来。 “铮――”刀刃相交的声音。 上官婉儿并没有被冲上来的人砍到,一柄长剑挡在了那柄长刀之上。 “婉姨,婉姨!”李隆基焦急地唤道。 “三……三郎……”上官婉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让疼痛让她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她的头好重,眼前的李隆基变成了两个――三个――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涣散,刀刃上原来是有毒的,她这样想到。 但她已经来不及想清楚了,身子一软,她朝后倒下,朦胧之中,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么潇洒地舞着剑,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却步步杀招,绝不脱离带水,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呢? “婉姨!婉姨!”李隆基看着上官婉儿昏死过去,忽然嚎啕大哭! 而这一边,那个白衣翩翩人影手中的长剑准确无误地刺入剩下的最后一个的蒙面人的喉咙之中。 厮杀,到此结束! 那人举起自己的长剑,手中拿出一张丝绢,轻轻擦拭剑锋的鲜血。 然后―― 朝着上官婉和李隆基所在的地方慢慢走来。 “你是谁,你走开,不要过来!”李隆基看着慢慢走近的白衣男子,忽然将昏迷不醒的上官婉儿抱在自己小小的怀中,对着来人大吼道“你不要伤害婉姨,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了!”虽然这样吼着,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害怕的心情。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那个男子看着李隆基的动作,忽然嘴角溢出一丝笑容,一抬手,将自己的长剑轻送入鞘。 “你……”李隆基看着白衣男子的笑容,忽然就呆了,什么话也不能说,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地多么地――好看! 好看到他已经忘记了恐惧,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婉姨,他居然就这样――看呆了! 刹那间,白衣男子已经走进了李隆基,他蹲下身子来,眼睛与李隆基平视,忽然他开口了“她是你的谁?” “她――她是我的母亲!”李隆基回过神来,忽然对着白衣男子大吼道。 “呵呵”男子轻笑,声音十分竟是十分地悦耳“可是,你叫她婉姨……” “这……这……”李隆基别过脸去,不敢再与男子对视,却还是要强地说道“她虽然不是我的生母,但是她嫁给我的父亲,是我父亲的续弦,也就是我的母亲!” “哦?”男子挑眉,再次笑了“她永远也不可能嫁给你的父亲――李旦。” “你……”李隆基还来不及反驳男子的话。 只见那男子伸出手,从李隆基的怀中一把抱住昏迷的上官婉儿。 “跟着我,我送你们上山。”说罢,迈开步子,在山道上走动。 “你!”李隆基虽然不知那人的身份,但看见他将婉姨抱在怀中,只得跟在他的身后。( 第三百四十九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却在洛阳城外的五里地的一个岔路口,小福子改变了马车的方向,马车离开了管道,行走在乡野的土道之上。 “婉姨,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想立刻见到那个玉虚道长了!”李隆基的双眼闪着光,显然,是对上官婉儿口中提到的玉虚道长来了兴致,他在心中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婉姨这样的才女如斯钦佩? “日后,三郎可好好好听玉虚道长的话,道长文韬武略,可是三郎不可多得的良师。”上官婉儿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此举无关风月,只是在提到李贤的时候,她的心中总会涌上一股暖意。 “婉姨,你和那个玉虚道长是怎么认识的”李隆基虽然年幼,但却十分地执着,一旦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产生了兴趣,就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现在他正对玉虚道长感兴趣,自然谈话所有的内容都围绕着玉虚道长来。 “这个……”婉儿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反正三郎记住,什么事情都可以同玉虚道长说,他不是外人。” “皇室秘辛也可么?”李隆基眨巴眨巴眼。 婉儿闻言,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她看着李隆基,说道“三郎,玉虚道长知道的皇室秘辛可不比你知道的少啊!”是呀,就连玉虚道长本人都是一件皇室秘辛,他又怎么会知道得少呢? 李隆基听了婉儿的话,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脸一红。狐疑地看着上官婉儿,心道:听到公里的那些太监宫女们说过,皇室的女子都喜欢养些面首或者是男宠的,皇祖母的身边还有一个叫做薛怀义的和尚,这个玉虚道长难不成和婉姨是‘那种’关系? 上官婉儿注意到了李隆基脸上诡异的表情,却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开口道。“三郎,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李隆基被上官婉儿戳破,哪里敢开口说实话,只是不住地摇头。“三郎只是想着日后到了玉虚观中,定能天天听到玉虚道长的教诲,心里高兴的紧呢!” “是么。你……”上官婉儿还想追问下去,但隐隐的破空之声却让她一个激灵,她迅速地反应。身子向前一扑,压着李隆基趴在了马车里。 就在他们俯下身子的半息之间“嘣―嘣――”箭矢破空而来,射穿了马车的棚顶,定定地扎进马车里铺着的软垫,位置不偏不倚刚好正在上官婉儿与李隆基方才坐着的地方! “婉姨!”李隆基到底是个小孩子,在这个时刻。除了呼喊上官婉儿的名字,别无他法“别慌!”婉儿拉着李隆基。对着车帘外吼道“小福子,跳车!” “小姐!”小福子大吼,声音里满满地都是焦急。 “快跳!”婉儿命令道。 “不,我不能丢下小姐不管!”小福子忽然拉开帘子,伸手进来,想要将婉儿拉住,他要将她拉出去。 “走!”婉儿眼见着一枚箭矢朝小福子的后背飞来,伸出右脚,朝着小福子的左肩踢去,小福子身子一歪,滚落下车“去找公主!”婉儿大吼一声。 “嘣――”一枚羽箭稳稳地扎在小福子滚落的地方。 伏击他们的人见一击不成,便将箭矢对准了马头。 只听得马儿哀鸣一声,便轰然倒下,马车也开始侧翻。 “婉姨!”李隆基恐惧地喊道“婉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别怕!婉姨在这儿!”上官婉儿紧紧抓着李隆基的手,大吼一声“三郎快闭上眼!” 李隆基立刻将眼闭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便离开了颠簸的马车,他忍不住好奇地睁开眼,等看清楚自己的状况时,李隆基不由得扯着嗓子尖叫“啊――” 他――他怎么会在空中飘着,没错,他没有看huā,他就是在空中飘着,被婉姨一把住,他们二人从马车里飞了起来,身下是不停飞动的箭矢。 “闭眼!”上官婉儿的声音从李隆基的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冷冽,还有――愤怒! 只是,李隆基惊诧得连闭眼都忘记了,都这么瞪得大大的双眼,看着身上的场景。 箭雨终于停下,上官婉儿一手拎着李隆基,落在地上,背后是陡峭的崖壁,这地方有些危险,但却免去了腹背受敌。 上官婉儿及李隆基一落下,就有十来个蒙面人欺上前来,将他们层层围住。 “什么人?”上官婉儿大喝。 “来取你们性命的人!”为首的蒙面人大吼一声,长刀便迎面而来。 “躲在婉姨的身后!”上官婉儿大喝一声,右手从腰间一动,一柄软剑出现在手中,软剑如同灵蛇出洞,在上官婉儿的手中灵巧地摆动了几下,发出“嗡――”的一声,那种感觉如同毒蛇吐信。 围攻上来的蒙面人似乎没料到上官婉儿居然还是有武艺在身,有片刻的惊愕,但手上却没有停下来,一窝蜂地挥动手中的武器朝着包围圈中的两人砍去。 上官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中的软剑挽出朵朵剑huā,每一剑直指要害,绝无虚招。 这个时候,没有仁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上官婉儿每一剑都是杀招! 围攻的蒙面人似乎怎会料到一个深居宫中的娇弱女子,拿起剑来却是这般地狠毒,片刻,那些蒙面人已经倒下七八个,上官婉儿的白衣上已经开出朵朵鲜血梅huā! “杀他!”为首的蒙面人朝着李隆基一指,战斗圈中立刻分出三个人,朝着李隆基冲去。 “婉姨!”李隆基尖叫一声。 上官婉儿瞬间分神,不料却被进攻的人抓住了空子,上官婉儿只觉得前胸一痛,立刻后退,已然受伤! 不过她没有丝毫迟疑,手中软剑飞出,径直朝着离李隆基最近的那个蒙面人刺去。 那人的身体被软剑洞穿,停在那里。 上官婉儿趁此机会,飞身上前,将李隆基护在怀中。 “婉姨,小心!”李隆基的吼声带着哭泣,他明明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朝着婉姨的后背而来。 “铮――”刀刃相交的声音。 上官婉儿并没有被冲上来的人砍到,一柄长剑挡在了那柄长刀之上。 “婉姨,婉姨!”李隆基焦急地唤道。 “三……三郎……”上官婉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让疼痛让她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她的头好重,眼前的李隆基变成了两个――三个――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涣散,刀刃上原来是有毒的,她这样想到。 但她已经来不及想清楚了,身子一软,她朝后倒下,朦胧之中,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么潇洒地舞着剑,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却步步杀招,绝不脱离带水,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呢? “婉姨!婉姨!”李隆基看着上官婉儿昏死过去,忽然嚎啕大哭! 而这一边,那个白衣翩翩人影手中的长剑准确无误地刺入剩下的最后一个的蒙面人的喉咙之中。 厮杀,到此结束! 那人举起自己的长剑,手中拿出一张丝绢,轻轻擦拭剑锋的鲜血。 然后―― 朝着上官婉和李隆基所在的地方慢慢走来。 “你是谁,你走开,不要过来!”李隆基看着慢慢走近的白衣男子,忽然将昏迷不醒的上官婉儿抱在自己小小的怀中,对着来人大吼道“你不要伤害婉姨,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了!”虽然这样吼着,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害怕的心情。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那个男子看着李隆基的动作,忽然嘴角溢出一丝笑容,一抬手,将自己的长剑轻送入鞘。 “你……”李隆基看着白衣男子的笑容,忽然就呆了,什么话也不能说,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地多么地――好看! 好看到他已经忘记了恐惧,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婉姨,他居然就这样――看呆了! 刹那间,白衣男子已经走进了李隆基,他蹲下身子来,眼睛与李隆基平视,忽然他开口了“她是你的谁?” “她――她是我的母亲!”李隆基回过神来,忽然对着白衣男子大吼道。 “呵呵”男子轻笑,声音十分竟是十分地悦耳“可是,你叫她婉姨……” “这……这……”李隆基别过脸去,不敢再与男子对视,却还是要强地说道“她虽然不是我的生母,但是她嫁给我的父亲,是我父亲的续弦,也就是我的母亲!” “哦?”男子挑眉,再次笑了“她永远也不可能嫁给你的父亲――李旦。” “你……”李隆基还来不及反驳男子的话。 只见那男子伸出手,从李隆基的怀中一把抱住昏迷的上官婉儿。 “跟着我,我送你们上山。”说罢,迈开步子,在山道上走动。 “你!”李隆基虽然不知那人的身份,但看见他将婉姨抱在怀中,只得跟在他的身后。( 第三百五十章 假作真来真亦假 - 婉唐 - 霏雪如是 由于上官婉儿身上有伤,当夜她并没有同驸马武攸暨回到洛阳城中,而是留在了玉虚观中,小福子自然随侍在侧。 当夜,李贤一直呆在上官婉儿的〖房〗中,直到深夜。 看看更漏,已过子时。 李贤看着婉儿一脸的倦容,开口道“婉儿,你歇着吧,我先回房了。” 二人一直在谈事,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看着上官婉儿有些惨白的脸,李贤心里充满了自责。 上官婉儿摇头“我没事”美目盈盈地望着李贤“玉虚,你下定决心了?” “是”李贤肯定地点头“有些东西本来是属于我的,我为何不争?更何况”李贤的嘴角溢出苦笑“我若不争,李氏子孙总有一天会被灭个干净!” “可是,你着实没有必要把这个东西交到我的手上”上官婉儿摊开手,一枚小小的正方形印章出现在她的手中,这枚印章,正是李贤到玉虚观中那日上官婉儿亲手交给他的,现在,他将它交到了上官婉儿的手中,红色的印章在上官婉儿白皙的手心中,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上官婉儿看着李贤,十分认真地说道“这可以算得上是你所有的势力,你就这么交给我?” “怎么,我难道不应该相信婉儿?”李贤挑挑眉,脸上带着玩味。 婉儿迎上他的目光,认真回答“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什么事情都同你说的,以前我有秘密,现在有,将来也会有,但你却把你手中所有的势力全都交给了我,等于你将自己的全部交到了我的手中,而我,却根本不会用我的全部来与你对等交换,这样,值得么?” “值得么?”李贤喃喃重复着婉儿的话语,他轻挑眉,看着上官婉儿“婉儿为太平做了那么多,不也没问值不值得么?” “我……” “婉儿无需多言”李贤开口打断婉儿的话,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你是你,便值得。” 说罢,李贤开门,离去。 空余一室寂静。 婉儿轻轻抚弄着手中的印章,只要有这枚印章,她便可以调动所有五堂的人,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五堂的势力早已经囊括了绝大部分支持李唐的人士,李贤手中的反武势力绝不容小觑。 “好不容易跳了出来,你还是执意要跳进去么?”她看着手中印章,喃喃自语。 ******************************************************************** 次日,上官婉儿执意要离开玉虚观,李贤实在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于是,上官婉儿对着李隆基交代了几句话之后,便带着小福子离开了。 “玉虚道长!”李隆基看着上官婉儿的马车离去,而玉虚却站在道观的门口,久久地伫立。 “叫我师傅。”李贤头也不会,清冷的声音响起。 “是,师傅!”李隆基看着李贤的背影,开口道“师傅,徒儿有问题要请教师傅。” “说吧。” “师傅认为,婉姨这样的女子可算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么?” 李隆基这个问题好突然,让李贤一怔,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只到自己齐腰高的孩子。 “何出此言?” “婉姨能文能武,有治国之才,有倾城之貌,难道师傅不这样认为?”李隆基的眨巴着自己亮晶晶的双眼,看着李贤。 “你想问什么?”李贤意识到李隆基这个孩子的思想实在是过于早熟,对于他,还是直接一点好。 李贤的直接显然有些超乎李隆基的意外,他愣了一下,忽然笑着,十分“天真”地朝着李贤眨眨眼,以一种很欢乐的语气说道“师傅,您可不知道吧,最近婉姨可有喜事到了!” “什么好事?”李贤疑惑,为何没听到婉儿说起? “师傅还不知道吧,这件好事说起来也跟徒儿有关呢”李隆基继续笑着,看着李贤“再过不久,婉姨就要嫁给我的父亲呢,成为徒儿的嫡母,师傅,您说这件事情不是喜事又是什么?” 谁知李贤听了李隆基的话,脸上并没有出现李隆基预见的那种错愕,而是嗤笑一声,然后轻轻摇头。 “师傅……” “三郎,婉儿不会嫁给李旦的。”说罢,李贤慢悠悠地朝观中走去,留下李隆基一人在原地。 “真是的”李隆基不甘心地跺跺脚“为什么每个人都不信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五十一章 旧爱逝去新欢至 - 婉唐 - 霏雪如是 离了终南山,马车终于从狭窄的土道驶回了平整的官道上。PS 小福子的手紧紧地拉着缰绳,脸色紧张地看着周围,昨日的经历太过凶险,以致他现在还是无法放松,马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马蹄紧凑地前后交错,急速地在官道上奔驰。 原本在马车中假寐的上官婉儿,忽地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对小福子说道“小福子,不用担心,三郎已经不在马车中,不会再有刺杀了。” “小姐”被上官婉儿说中了心事,小福子的脸一红,手中的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减缓了扬鞭的速度,马儿的步伐渐渐慢下来。 “昨日,你受惊了。“上官婉儿声音依旧淡淡的,说着安慰的话,让小福子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瞬间变得安静。 ”小姐”小福子心中满满都是惭愧“若是小福子会武功的话,小姐也不会受伤,我太没用了,小姐!” “呵呵”婉儿轻笑,素手掀起马车的帘子,她有些苍白的脸出现,看着小福子的眼,都是温柔“小福子何须自责,以后若是遇到了危险,一定要抓住机会逃,千万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我在朝中的位置,就算是有心人想要杀我,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但小福子你不同,一旦被歹人抓住,便凶多吉少,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跟着我,就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自己,毕竟,人活着才什么都会有,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小姐”小福子不解地看着婉儿“离弃主人擅自逃走,这是背主的行为,难道也没什么?” 小福子毕竟是唐朝的土著,娄么会明白生命的重要性? 婉儿认真地看着小福子,忽然轻轻摇头“不,若是没了性命,主子要用你都找不到人了,所以背主与否原本就没有意义。” “真是这样么?”小福子垂下眼睑,思考着上官婉儿的话。 “自然是这样。”婉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先去仙客来吧,我饿了,想要吃饭。” “好。”小福子应了一声,又开始专心驾车。 婉儿放下车帘,复又闭上眼假寐。 不管小福子怎么想,她身边的人,决不能轻易地失掉生命。 “小姐”小福子忽然唤了一声,却又欲言又止。 “什么事?” “没没什么”小福子吞吞吐吐,犹豫了几下,还是未将心中的问题问出口。 “你也想问我武功是怎么来的么?”马车内,传来上官婉儿的声音,音量不大,但小福子听得清晰。 “这嗯,是的”小福子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昨日若不是见了小姐动手,小福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从小长在深宫的小姐居然身怀武功,而且还是如此的高强,若不是为了护住皇子,你一定可以轻易地逃脱,也不会受伤,是么,小姐?” “是啊”婉儿应道,叹了口气,对小福子说道“小福子,身在宫中要想活得好,必须算计:但仅有心机是不够的,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的算计和心机只能是浮云,所以,我才会学武,并且是偷偷地学,这样,也等于多了一条保命的路,小福子,这些年我活的有多累,你应该比别人都清楚的。” 上官婉儿说着话时,语气有些怅然,虽然小福子不曾看见她的表情,但他能够想象得到,此刻,小姐的脸色必然很是失落。 小姐,你为何不嫁人?”小福子的这个问题很是突然。 “嫁人?”婉儿轻笑“我这样的女子,会有人愿意娶回家中么?” “当然会有,难道小姐不知道宫里的传言么,再说,小姐明明有机会和…”说到这里,小福子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言谈的不妥,赶紧闭上嘴,不再说下去。 “难道小福子再意我这样的女子一辈子困在深宅大院之中,与刁难的婆婆斗,与狐媚的小妾争,被一个男人囚禁在闺阁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上官婉儿说这话是,语气满满的都是自嘲。 小姐”小福子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忽然之间,他觉得小姐这样一个女子,其实,很命苦。 小福子,不用担心我,专心驾车吧。”上官婉儿的话轻飘飘地从车中传来,可听在小福子的耳朵里,只觉得重逾千斤。 ………,………,………,………,………,………,………,………,………,…,…,………,………,………,………,…, 从仙客来出来,小福子驾车回到宫中。 刚回到宫中,上官婉儿刚刚梳洗一番,画眉便到了她的偏殿,给她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昨夜,皇上将御医沈南醪留在了倚翠宫! 婉儿抬头,看着与自己相向而坐的画眉“真的?” “可不是么?”画眉放下手上的茶盏“到现在,沈御医还在倚翠宫呢,而且今日皇上可没有召见国师,来俊臣求见皇上也被驳回来,可见,沈御医还真是得宠呢!”画眉啧啧摇头,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她的言外之意,上官婉儿懂了,她轻轻一笑,画眉只觉得眼前一亮,满室生春。 “对了,画眉姐姐”婉儿唤道“什么样的契机才让皇上忽然召见了沈御医?” “婉儿附耳过来”画眉朝着婉儿钩钩手指,婉儿靠近她,只听得她在耳边轻轻说道“自从服用了沈御医的洋参雪哈汤,皇上多年不至的葵水又来了,昨夜里,皇上一高兴,便让赵邦国传旨,连夜将沈御医请过来了!” “居然有这事?”婉儿做出一副惊愕状,装作不明就里的模样。 “不止如此”画眉的惊奇显然还没有说完,她接着说道“皇上额角的皱纹也消失了,还有头上的白发也变黑了不少!” “看来,国师的时代就要结束了。“上官婉儿笑道,轻轻说着。 “是呀”画眉点点头“皇上要换新欢呢!”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无风起浪寻错处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与此同时,周国公府。 周国公武承嗣,国师薛怀义,还有名震洛阳的酷吏来俊臣三人又如同往常聚在了一起,只是这次,没有了笙箫,也没有了歌舞,三人的脸色各有不同。 “周国公,您看皇上的意思”薛怀义白净的脸上如今有些落寞,毕竟作为皇上的面首,若是失去圣宠,他便真正是无枝可依了。 武承嗣一瞥眼,将薛怀义的恐慌看在眼中,心头冷笑: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才多大点风浪,就这么沉不住气了?不过,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他开口安慰道“国师何须担忧,不过是一个小小御医,量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国师稍安勿躁,安心地等上几日,皇上也就厌倦了,到时候,国师仍旧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呢!”武承嗣说完,轻松一笑,想要缓解三人之间沉重的气氛。 但薛怀义却是笑不出来,只是不住地摇头,长叹道“周国公有所不知啊,这个叫做沈南醪的御医来头可是不小啊!” “哦?”武承嗣挑眉娆有兴致地问道“他有什么来头,还请国师为某解惑。”“周国公可曾听过沈悠德此人?”这次,开口的却是来俊臣,看来,他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是谁?”武承嗣蹙眉想了一会儿,脑袋里却着实没有这一号人的存在。 “周国公有所不知”来俊臣伸出手捋捋自己下颌的短须,解释道“沈悠德便是前御医院院首,此人医术十分高明,尤其擅长养颜之法与解毒,深得先皇与皇上的宠爱,先皇原本体弱,就是全靠了沈悠德此人的调养,先皇才撑到了那个时候。先皇驾崩以后的两个月,沈悠德在自己的府中寿终正寝,皇上为了嘉奖他的功绩,亲自颁下旨意,赐下财帛,派了赵邦国送到沈府。而今日的沈南醪便是沈悠德的第四子,他的所有医术都师从沈悠德,此人,不容小觑啊!” “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在里头”武承嗣听了之后,不由得唏嘘“那来大人与国师看来,这个沈南醪背后到底站了什么人,难不成是武三思?”朝堂之上,武承嗣与武三思一直都明争暗斗,如今女皇有了新宠,他自然而然会往武三思的身上想。 “这个嘛”薛怀义的脸色有些难看,心头也拿不准,只是不住地摇头“这个很难说,不过,皇上宠信沈南醪,自然是对我们不利的,我们得想想办法才是。”“国师不用担心”来俊臣开口说道“女皇就算是再宠信那个沈南醪,也不可能随时带着他,只要他不在皇上的身边,我就趁着空将他抓到丽景门严刑逼供一番,哼!到时候,随便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给他,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也让他无话可说!”来俊臣脸上满是得意,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做,做起来简直是轻车熟路,没有一点难度。 “大善!”武承嗣笑着点头“此计大善!只要来大人出马,定能一举将那沈南醪打入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武承嗣的笑声让原本忧心忡忡的薛怀义脸色一松,也放宽心来,是啊,来俊臣的手段,又怎么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御医? ………,………,………,………………,……………………,………,…………………………………,………,…,…,………,……… 偏殿之中,画眉与上官婉儿相向而坐,正在聊天。 “婉儿,怎么你的衣裳从来都不绣huā的呢?”画眉蹙眉看了上官婉儿一眼。开口问道。 婉儿莞尔,对画眉说道“姐姐这不是嘲笑我么,婉儿的绣工可是出了名的差连香囊都不会做,夹侈谈绣huā?” “呵呵”画眉轻笑摆摆手道“这你可就说错了,你身边的青鸿、彩云跟着你之前,绣工可是在整个宫里都出名的很,你的衣裳自可以完全交给她们,保管让你每一日都穿得美美的!” “真的么?”上官婉儿露出惊奇的表情,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伺候的彩云,惊讶地问道“彩云,可有此事?” 彩云屈膝回答“回禀大人,这是画眉大人抬举奴婢呢,奴婢与青鸿不过是会绣两朵huā罢了,哪里就谈得上以绣工闻名宫廷呢?”“彩云”画眉指着彩云,揶揄道“你这就不老实了吧,欺负你们上官大人不过问宫丰杂事了吧,她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很,你该不会是想借机偷懒吧?” “画眉大人,奴婢不敢!”彩云赶紧解释“奴婢跟着我家大人身边以后,见大人从来都是素裳加身,还以为大人是不喜繁复绣huā,便未曾主动提过,还望大人见谅,奴婢绝没有偷懒的意思!”彩云说着,眼眶一红,那阵势,似乎画眉不相信她,她就马上失声痛哭一般。 “罢了,罢了”上官婉儿含笑摆摆手道“画眉姐姐哪里就怪罪你了?不过随口提一提罢了,这样,彩云你先到书房去找青鸿,你们二人到我〖房〗中,将我的宫装都清理一番,待画眉姐姐走了,我再告诉你们要在宫装上绣哪些huā样,如何?” “多谈大人!奴婢告退!”彩云听了上官婉儿的话,如蒙大赦,赶紧朝着上官婉儿与画眉各行了一个礼,便匆匆退下。 〖房〗中,终于只剩下上官婉儿与画眉了。 “扑哧”画眉一笑,佯怒瞪了上官婉儿一眼“看吧,我做了一次坏人,这好人全让你一个人做完了!”“姐姐照顾妹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呢”婉儿讨好地朝画眉肩上一靠,用撤娇地语气说道“难道姐姐就忍心看我被那两个丫头给盯得死死地,无论是哪一方的眼线,搁在这里也心里堵得慌,不是么?”画眉伸出手,在婉儿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说道“这两个丫头才不是你的对手,这不,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得了,那两个丫头不但要整理你的书房,现在又要负责你的衣裳了,估计她们就算是想监视你,也抽不出时间了!可惜啊,我还要落下一个多管闲事的骂名!” “画眉姐姐,您这叫做“行侠仗义”婉儿可是记在心中呢!”“行了,别贫了”画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小声地在上官婉儿的耳边问道“昨日,可是见到他了?” 这个他,便是六皇子李贤,也就是玉虚观的观主玉虚道长! 期匕脸色一凛,点点头。 “他如何了?”画眉小声地问道。 “姐姐不用担心,一切都好。”婉儿回答。 “那就好”画眉紧蹙的眉头这才放开“那我就放心了”“姐”婉儿还想说什么,就耳尖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婉儿开口。 “上官大人,皇上宣您到正殿去”…孙宾的声音从外面吃传来。 上官婉儿与画眉交换了个眼色,便开口道“公公稍等,待婉儿收拾一番!”“是!” 第三百五十三章 投之琼瑶报琼琚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揽镜自照,整理了自已的头发,再将身上所着的襦裙摆抚平,朝着画眉使了个眼色,画眉立刻会意地藏身于〖房〗中的屏风之后。 上官婉儿这才开门,看向站在那里等候锋孙宾。 “公公久等了!”婉儿笑着对孙宾点头示意。 “哪里的话,大人,请吧!”孙宾朝着婉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走在前方,婉儿抬脚跟上。 二人走后,画眉才从〖房〗中走出来,朝着正殿走去。 ………,………,……………………,………,……………………,………,………,………,…,…,………,…………………………………,……… 正殿的书房之中,上官婉儿行过礼后,便恭敬地站着,等着女皇开口。 “婉儿”女皇的声音里透着喜悦,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沈南醪说道“婉儿,你可认识沈御医?” “回皇上的话”上官婉儿抬头看了沈南醪一眼,轻微点头,回答道“上次太平公主向陛下讨要食谱的时候,曾听到画眉大人说到过沈御医的名字,微臣也算是听过沈御医的大名,不过,此刻却是第一次见到沈御医呢。”“哦,是么?”女皇的脸上漾出浅浅的笑容,看了一眼沈南醪,又把目光转向上官婉儿,再开口说道“婉儿可不知道吧,容止不但医术了得,棋力也不差呢,昨夜里,朕与容止对弈三局,朕可是败了两局,听说你回宫了朕这就将找你找了来,现在,婉儿边和容止对弈一局吧,朕作壁上观,赢了的人朕重重有赏输了的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如何?”女皇口中的容止,是沈南醪的字。 上官婉儿沉默,而沈南醪嘴角含笑,看了一眼女皇,最后将目光投向沉默的上官婉儿。 “怎么,婉儿不愿意么?”女皇看了沉默的上官婉儿一眼,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冷,隐隐地带着不悦。 “回陛下的话微臣方才不过是在想,待会要向沈御医提什么要求罢了。”婉儿轻轻摇头,含笑看着二人。 “哈哈看来婉儿是信心满满啊,容止,你可有话说?”女皇大笑看着沈南醪,等着他的〖答〗案。 “微臣愿意一试!”沈南醪拱手答曰。 “好,那你们便对弈一局吧!”女皇一挥手,便有两个小太监抬着期盼上来。 焚香沐手,上官婉儿与沈南醪入座。 上官婉儿现行,沈南醪紧随。 熏香从蓥金首脑香炉中慢慢升起,袅袅地,淡淡地,如同云烟。 棋子落在整块沉香木雕刻的棋盘上,发出清脆的落子声此起彼伏,却暗合音律,这样的韵律,如同催眠。 皇上停着二人落子的声音,又看着二人对弈的模样,看着看着,眼神便有些恍惚了。 白子落下,一局已定。 上官婉儿与沈南醪同时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篓中,相视不语。 落子声停了好久,殿中的众人才反应过来。 “啪啪啪”这是女皇的鼓掌的声音。 “好!”女皇高兴地说道“婉儿,容止,你们这一局可真正精彩啊!”看期盼上,黑白分明,两条大龙皆已成型,却相互咬合,斗得死去活来,却又密不可分,俨然不生不死棋入僵局。 “上官大人,承让!”沈南醪起身,朝着上官婉儿拱手一礼。 “沈御医,婉儿服气!”上官婉儿也是拱手一礼。 “却是和了,和了那你们二人要朕如何决断呢?”女皇的脸上带着笑容,在赵邦国的搀扶下,走到棋盘近前。 “不如这样”女皇不给二人反应的时间,自顾自地说道“朕原本要给赢家的赏赐一分为二,而你们各自答应对方的一个要求,如何?”“微臣谨遵圣意!”上官婉儿与沈南醪同时答曰。 “来啊,分别赏赐上官大人与沈御医黄金百两,绸缎十匹!”皇上广袖一挥,豪爽地吩咐道。 “微臣谢过皇上!”二人又是同时谢恩。 “好啦,朕的赏赐是给下了,现在,你们就给对方提要求吧,朕倒是很感兴趣,你们会向对方提出什么要求?” “请上官大人先吧!”沈南醪十分有礼地对上官婉儿说道。 “还是沈御医先请吧,毕竟,对弈之中可是婉儿先行的。”上官婉儿含笑看着沈南醪。 “这”沈南醪面露难色“这有些冒昧,还望大人见谅!”“沈御医但说无妨!”上官婉儿倒是干脆的很,颇有大将风范。 “那好,那卑职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南醪躬身一礼,接着说道“尝闻上官大人一手簪huā小楷天下无双,卑职不才,希望大人能为卑职誊抄一本《大云经》,还望大人成全!” “呵呵”话音刚落,出声的不是上官婉儿,而是坐在一旁的女皇,只听得她开口说道“想不到容止居然提了这样的要求,真出乎朕的意料啊!”扭过头去,看着一旁的上官婉儿,女皇再度开口“婉儿。你可答应?…, “皇上,这原本不是什么难事,婉儿自当应允!”上官婉儿点点头。 “那好,婉儿,该你了!”女皇看着上官婉儿,说道。 “回皇上的话”上官婉儿抬头“微臣母亲体弱气虚,沈御医医术高明,尤善养气,婉儿斗胆,恳请沈御医随婉尼到上官府一趟,为母亲看探一番!”“容止,你认为如何?、,女皇并不回答,而是侧过脸,问沈南醪。 “臣自当尽力!”沈南醪爽快回答。 “那好”女皇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上官婉儿“婉儿,朕体谅你一片孝心,今日,你便同容止一道回上官府看你的母亲吧!” “微臣多谢皇上!”上官婉儿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意,赶紧谢恩。 “微臣遵旨!” ………,………,………,………,………,………,………,……………………,………,………,………,………,………… 马车从皇城中缓缓驶出,往洛阳城内的上官府去。 马车内,坐着上官婉儿与御医沈奄醪。 “上官大人,你身上有伤。”沈南醪开口,用的是肯定语气。 “何以见得?”婉儿轻挑眉梢,含笑问道。 “大人,容止是个医者。”沈南醪如是回答。 “那我是何种伤,沈御医这个医者能判断么?” “大人面色苍白,是失血的征兆,沈某推测,是外伤。” “沈御医好眼力,然!”婉儿点头回答。 沈南醪得了婉儿的肯定,伸出手,开始在自己随身的药箱里面翻起来,不多时,便从箱子里拿出两个拇指大的瓷瓶来。 “白色内服,一日一粒,黑色外敷,早晚各一次。”沈南醪递给上官婉儿时,这样说道。 “多谢。”上官婉儿接过,嘴角漾出一丝笑容“沈御医的性格同院首可是差距很大呢!” 这个院首,自然是沈南醪的父亲御医院前院首沈悠德。 “差距为何?”沈南醪看着上官婉儿。 “院首大人在后宫三十多年仍旧屹立不倒,除了一手玄妙的医术外,还信奉一个原则明哲保身,可沈御医似乎有些不同呢。”上官婉儿依旧是笑着,说话的语气也云淡风轻。 “上官大人是在讽刺沈某多管闲事么?”沈南醪十分聪明,一下子听出上官婉儿的弦外之音。 “没有啊”上官婉儿摇头“沈御医怎会这样想?”虽然这般说道,但上官婉儿脸上的笑容却是扩大了。 沈奄醪迎上上官婉儿的笑容,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上官大人棋力之高,为沈某此生未见!、“沈御医不也同婉儿和局了么,何出此言呀?”上官婉儿眨眨眼,十分无辜地问道。 “对弈之中,要输不难,难的是要输的不露痕迹,要赢也不难,不过是要运筹帷幄,步步为营,而最难的是要和局,棋盘之上,棋子上百,每一步棋都有变数,将这无数的变数记在脑中,然后让与之对弈的人不知不觉地走上已经预设好的棋路,然后水到渠成地和局,上官大人,我一直以为有这样棋力的人不应该存在在这世上,今日见了上官大人,沈某才知,过往所识,皆为虚妄啊!”“呵呵”上官婉儿轻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道“沈御医说笑了,若婉儿真能不知不觉地控制沈御医的棋路,又怎么会让沈御医发觉呢?” “大人何必谦虚?”沈南醪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棋局最后,上官大人可是让了沈某整整三子呢,若沈某再看不出来,那也太过愚钝了!哈哈……” 上官婉儿脑中灵光一现,看着沈南醪的笑容,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沈御医是故意的?” “和聪明人讲话便是这般痛快”沈南醪十分爽快地承认“沈某开始并未发觉,不过,越走到后来越发觉,自己似乎一直都被上官大人牵着在走,于是沈某便故意放掉一子,想看看大人如何应对,果不其然,大人为了弥补沈某故意漏下的那一子,一连放了沈某三手,若这样都还看不出来,那沈某又如何敢在宫中生存?” “呵呵”婉儿捂嘴轻笑,看着有些得意的沈南醪,说道“哎,沈御医真真聪明呢,既然知道婉儿在棋局上的动作,为何不按照婉儿原先预设的那样,赢婉儿一子呢?,… “既然上官大人有意成全沈某,那沈某也不能坏了上官大人的才女的称号啊!”沈南醪如是说。 “名声”上官婉儿的笑容加深“婉儿从未曾在乎。” “投之以木条,报之以琼瑶,上官婉儿既然赠给沈某琼瑶,那沈某自当还大人报之以琼琚,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那”婉儿的睫毛动了动“家母的身子要仰仗沈御医费心了。 “沈某自当尽力!” 第三百五十四章 报恩寺中起大火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三日后,上官婉儿当着女皇的面,将自已亲手誊写的《大去经》交到御医沈南醪的手中,沈南醪自然是千恩万谢。 看着沈南醪手捧上官婉儿誊写的《大云经》那副激动的样子,女皇眸中一暗,忽然开口道“婉儿,看来沈御医倒是真正将誊写的这本《大云经》奉若珍宝呢,瞧他这个样半,真是要捧在手心呢。” 女皇这句酸溜溜的话立刻让上官婉儿与沈南醪同时一愣,上官婉儿眉梢微动,原本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但沈南醪却抢在之前开口道“回陛下,其实这本《大云经》微臣另有用处,这可是报恩丰的了因主持亲自开口求的,微臣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报恩寺?了因?”女皇蹙眉,显然没想到此事居然与报恩寺的了因有关,于是便问道“他一个出家之人要婉儿誊写的《大云经》作甚?”上官婉儿也是一脸疑惑地望着沈南醪,很显然,此事她也并不知情,而且,她与那个报恩寺的了因并未有什么交集,了因为何会委托沈南醪要自己的誊抄的经书呢? “长寿初年,陛下曾颁下旨意,将上官大人亲手誊写的三百册《大云经》分发到全国各道的名寺之中,陛下可还记得此事?”沈南醪不慌不忙地问道。 “自然是记得的”女皇点头“朕信奉佛法,而《大云经》又是佛法中的径典,朕颁下此道旨意,也是为了宣扬佛法,教化大周子民。”听沈南醪说到此事,上官婉儿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长寿初年七月之时自己曾与薛怀义有冲突,于是那厮便在女皇的耳边吹了点枕头风,让女皇下旨弘扬佛法,并让上官婉儿在十日之内誊抄出三百册《大云经》,并分发到全国各道的寺院当中!其实《大云经》在佛经经典中只能算末流但就是因为《大云经》中为女主天下提供了依据,女皇便同国师薛怀义二人矢力提倡,故而,《大云经》俨然已成大周的国之宝典。 “皇上身在宫中,自然不知,这报恩寺可与《大云经》有一段传奇故事呢。”沈南醪一边说一边偷偷盯着女皇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出现不耐之色,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长寿初年七月,陛下将上官大人誊抄的《大云经》赐到报恩寺中了因主持便将其供在报恩寺的藏经阁中,可就在长寿初年年底,报恩寺的藏金阁东楼忽然发生大火,火势迅猛,不到一刻整个藏经阁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周围居住的百姓被呼喊声惊醒,于是便加入报恩寺僧人救火的行列之中,后来终于把大火给扑灭了,藏经阁也变成了一片废墟,僧人们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在大火之中,居然有一本经书没有被焚毁!”说到此处,沈南醪故意停了下来。 女皇何等聪明,自然猜到了沈南醪停顿下来的意思于是开口道“难不成,那本遗存下来的经书便是婉儿誊抄的《大云经》?”“皇上明鉴!”沈南醪一顶高帽子随即给女皇戴上,沈南醪朝着女皇作了个揖,表达了他的崇敬之情后又接着说道“在那场大火中完好无损的经书确实是上官大人誊抄的《大云经》,真是天估我大周,天估吾皇啊!” 此话一出,女皇龙颜大悦“看来这便是上天的意思,哈哈,………”“那后来呢,后来如何?”女皇笑声停止,接着问沈南醪。 “后来,那了因主持自然是将那《大云经》置于佛前,日日供奉,直到上月的十五,报恩寺的一座钟楼忽然倒塌,了因主持率众僧人仔细查看想要找出钟楼倒塌的原因,却在那一晚发现,供于佛前的那一本《大云经》不翼而飞了!”“居然有这档子事?”女皇的脸色有些错愕,这也太不合常理吧! 上官婉儿看着沈南醪在那里自说自话,心中冷笑不已:不知道又是谁搞出来的把戏想要用这招引起女皇的注意。 “了因大师认为就是因为丢了《大云经》,菩萨才会让钟楼倒塌来示警,为了平息菩萨的怒气,势必要找回那本《大云经》,可是天地茫茫,要找到那本《大云经》谈何容易?家父在世之时,曾与了因大师结下一段善缘,故而事发之后,了因大师便找到了沈府,想让微臣想出一个办法来,微臣以为,上官大人福泽深厚,必是菩萨选中的命定之人,只有让上官大人重新誊抄一份《大云经》,送到报恩寺中,才能平息菩萨的怒气,求的全寺安宁!” 女皇听到这里,忽然明白了“原来容止央求朕让婉儿与你对弈,却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若你直说,婉儿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想必她也是会答应的吧,是么,婉儿?” 女宴的意思是,找上官婉儿下棋,却是沈南醪多此一举了。 “陛下”上官婉儿温声细语地说道“想来,沈御医也想通过对弈为佛祖尽一份心意呢!”沈南醪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上官婉儿,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呢! “回陛下,能为佛祖尽一份力,这是微臣的福分,微臣不想放弃。”顺着上官婉儿的话,沈南醪说道。 就这样,女皇的面色缓和了,她心中的猜疑也已冰释,于是挥动她宽大的袍袖,对二人说道“你们二人,也算是对佛祖尽了一份心,这样吧,朕也是信佛之人,便借着这机会赏赐你们二人,也算是朕对佛祖的一片心意吧!”于是,女皇召来赵邦国,对他吩咐道“赏赐容止与婉儿每人各白银千两!” “微臣谢过皇上!”二人齐齐谢恩。 “嗯,朕也倦了,你们二人下去吧!”说罢,皇上作蹙额状。 于是,二人告退。 待二人走出大殿,皇上才对身侧的赵邦国说道“去把国师请来,朕几日都没见到他了。” “遵旨!” 第三百五十五章 莫离宫前遇侍卫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官婉儿与沈南醪相携而出,走到回廊之时,二人停住。 “沈御医,婉儿告辞了!”转过回廊的这条路直通往上官婉儿所居的偏殿,上官婉儿在此与沈南醪作别。 “上官大人请留步!”沈南醪忽然开口,唤住上官婉儿。 “嗯?”上官婉儿停下自己欲转身的动作,张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沈南醪。 “上官大人若是无事,可否与沈某一同到御huā园内,关于陛下,沈某却是有许多问题,还望大人指点一番。” “沈御医说笑了,陛下的身体又有谁有您清楚呢?”上官婉儿含笑拒绝“今日的奏折婉儿还未曾阅完,着实抽不出时间来,还望沈御医见谅!” 笑话,沈南醪是谁?那可是女皇陛下的禁脔!珍爱生命,远离面首,特别还是皇帝陛下的面首!上官婉儿自然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样啊……”沈南醪的面上露出一丝惋惜,但随即收起情绪,嘴角微微扬起,对上官婉儿有礼地说道“既如此,那只等上官大人有空之时我们再相约,如何?” “那是自然。”上官婉儿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笑着应答。 “上官大人好走!” “沈御医再会!” 上官婉儿稍稍点头,便转身朝自己的偏殿走去。 看着上官婉儿离去的背影,沈南醪紧了紧手中握住的《大云经》,心道:待下次,你便没有那么容易拒绝我了! ***************************************************************** 上官婉儿回到自己的偏殿之中,正好遇到彩云抱着一个包裹朝自己的〖房〗中走来。 “彩云,你来了!”上官婉儿瞧着彩云的身影。含笑看着她。 “婉儿姐姐!”彩云屈膝行了个礼,笑着说道“昨日姐姐画出的梅huā,彩云已经绣好,特意送到姐姐跟前来,让姐姐看看。”说着。便将手中的包裹递来。 上官婉儿接过包裹。放于桌上,打开来看。 “呀!彩云的绣工可真是一绝呢!”看到彩云绣在秋香色襦裙肩头处的栩栩如生的白梅,上官婉儿是真心地惊叹,这彩云的绣工还真是好呢! “姐姐又拿我说笑!”彩云被上官婉儿夸得红了脸。羞赧地低下头“说到底,还是姐姐画得好。要不然彩云哪里能够绣出呢?” 婉儿拿起衣服,仔细地看着裙上的绣huā,心中真是十分欣喜。放下裙子,她拉着彩云的手,仔细地端详一番,称赞道“瞧这双巧手,真是我几辈子修不来的!” “姐姐……”彩云低垂着头“姐姐莫要再称赞了。彩云都无地自容了!” “真是的”婉儿放下彩云的手。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还不能了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彩云你不用谦虚,你等着,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罢,上官婉儿转身从自己的妆奁之中取出一串珍珠项链,塞到彩云的手中“这是我送给你的,不准推辞!” “姐姐,这……”彩云原本想推辞,却被上官婉儿瞪了一眼之后,便接着说道“那……彩云多谢姐姐了!” “这才对嘛”上官婉儿的眉眼弯弯,显然心情不错。 这时,门外传来了青鸿的声音“婉儿姐姐可在?” “在的。”婉儿应了一声。 彩云赶紧将手中的珍珠项链收回袖中,显然是不想让青鸿看见。 “吱呀――”青鸿推开门,走了进来。 “青鸿,什么事?”婉儿看着她,问道。 “姐姐,真是气死人了,尚功局也太欺人太甚了!”青鸿气呼呼地说道。 “怎么一回事?”上官婉儿问道“尚功局做什么事情了?” “这个月的月例的缯帛明明没有送过来,但尚功局的王司彩却一口咬定,早已差人送了过来,我几次找她理论,她却避而不见,真是太气人了!”青鸿气得满脸通红,显然是因为尚功局的事情而怒了。 “原来是这档子事情”上官婉儿倒不甚在乎“不过是几匹布帛罢了,若青鸿不过,便从我这里拿吧,皇上赏了我许多布帛,倒是一直未曾用!” “姐姐,这怎么行?”青鸿还没说话,彩云倒是先开口了“姐姐,这是陛下赐给姐姐的,若是用在我们身上,若皇上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是呀,姐姐”青鸿也说道“皇上赐下的东西,青鸿哪里敢用?罢了,姐姐不用操心,我再去尚功局一趟,我还不信,王司彩躲得了一时,难道躲得了一时么?” “这样吧”上官婉儿上前,拉住青鸿的手说道“我同你一道去吧,我倒想看看,王司彩是不是连我也敢不见。” “姐姐……”青鸿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上官婉儿会亲自去一趟。 “不管那么多了”上官婉儿却是接着说道“青鸿与彩云可是我的人,谁给你委屈受,便是不给我面子,既然如此,我不为你们出头谁为你们出头呢?” “姐姐,我……”青鸿有些错愕地看着上官婉儿,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走吧,青鸿,彩云,与我一道去尚功局!”说罢,上官婉儿便走出门去。 彩云与青鸿对视一眼,之后,紧紧地跟在上官婉儿的身后。 ************************************************************ 从倚翠宫到尚功局,路上要经过莫离宫。 经过莫离宫的时候,上官婉儿停了一会儿。 “姐姐你……”彩云看见婉儿停住,开口询问。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怅然,随即解释道“太子所居住的莫离宫,看着让人想到许多。” 是呀,有哪一朝的太子所居住的宫殿能有李旦所居住的莫离宫那样荒凉么?连把手的侍卫也只有几人,还不用说前来到访的人呢。 婉儿心头一阵唏嘘,难免朝着莫离宫冷清的宫门出看了几眼。 正转身欲走时,守在莫离宫前的两个侍卫朝着上官婉儿所站的地方望了一眼,二人正好与上官婉儿远远地打了一个照面。 上官婉儿全身一震,当即愣在了原地,那两个侍卫―― “姐姐,我们快走吧!”青鸿开口提醒道。 “好,这就走!”上官婉儿应了一声,便抬起脚朝尚功局的方向走去,不过,她的步伐却比方才快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怒气冲冲来寻衅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吨官婉儿这一次是真正生气了! 尚功局的女史们第一次见到上官婉儿发火,要知道,在宫中多年,上官婉儿可是一贯的好脾气,谁曾想到今日她居然为了一个女婢的月例没有按时送到而大发脾气呢? “哼!”上官婉儿将茶盏往桌上狠狠一放,茶盏发出清脆的碰击声,吓得尚功局的主管缯帛的两位司彩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说吧,王司彩,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上官婉儿杏眼圆睁,朝着王琦云狠狠瞪去“这簿子上既没有我的印信,也没有青鸿的签字,你怎能保证所有的月例都送到了我的偏殿之中呢!” “上官大人息怒!”王琦云吓得跪到地上,赶紧解释道“奴婢也不知,平日里往各个宫中送月例的都是赵女史与邱女史,奴婢只负责整理月例簿子,至于上官大人偏殿之中短了月例,奴婢是真不清楚啊!” “哼!”上官婉儿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王琦云骂道“作为主管缯帛的司彩,赵女史与邱女史不过是你手下的人而已,出了问题不找你这个主子的,难道还让你手下的小兵负责么?试问,她们负得了责么?”上官婉儿此话一出,尚功局众人便愣在了原地,宫中出了事情,不就是找个下头的人当替死鬼么?难道还要找主子负责么? 这番观点显然与皇宫之中的规矩不同,显然,上官婉儿话让王琦云与另外一位司彩左月茹呆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这”王琦云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么?”上官婉儿冷笑“若是说不出来,想来王司彩在宫中的日子也是呆到头了!”赶一个两个女官出宫,对上官婉儿来说易如反掌。 王琦云脸色刹那间变得雪白,她看着上官婉儿,心中知道上官婉儿绝非虚言,她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上官大人息怒!上官大人息怒啊!奴婢一定彻查此事!还请上官大人息怒啊!”王琦云赶紧磕头,祈求上官婉儿的原谅。 “彻查?”上官婉儿依旧冷冷地“你尚功局内部的事情我可管不着,你彻查与否都与我无关!” “上官大人!”王琦云的泪珠迅速滚落,嘴里哀求道“上官大人息怒,奴婢知错,请上官大人息怒啊!”“收起你的眼泪,对我可没用!”上官婉儿却不为所动对跟在身边的青鸿与彩云说道“彩云,青鸿,你们二人拿着咱月例的簿子,跟王司彩好好地对上一对若是有任何差错,你二人便禀报与我,我倒想看看,难不成我上官婉儿还会贪了尚功局的月例不成?” “上官大人”王琦云还想说什么,却在上官婉儿的目光下闭上嘴,趴在地上,久久不敢开口。 “彩云青鸿,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二人,你二人好好记清楚了,你们是我上官婉儿的人若是有人敢为难你们,你们不必顾忌,该打该骂,绝不姑息!”说罢,上官婉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留下扬眉吐气的彩云与青鸿,还有与王琦云面面相觑的左月茹。 ………,………,………,………,………,………,………………,………,………,…,…,………,………,………,………,…………………,………, 上官婉儿从尚功局走了出来,警觉地朝周围望了一遍,穿过几个回廊,又折了几个弯从侧门进入了皇太子李旦的住处莫离宫! 她没有从正门进入,即便她知道就算她从正门进入,那两个侍卫也不会拦她,那两个侍卫,她不会看错,慕容沣与南宫烈,贺兰敏之从死牢之中把五个死囚换了出来,交到上官婉儿的手中,上官婉儿亲手将这五人培养成了一等一的密探当初六皇子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靠了这五人管理下的五堂,才能与当时的天后斗得平分秋色。当上官婉儿决定与贺兰敏之在一起的时候,她亲手将调动五堂的印信还到了玉虚观的李贤手中就在不久前,李贤将印信还给了上官婉儿所以,五堂现在又重回了她的手上。可是现在,没有上官婉儿的命令,五堂之中的南宫烈和慕容沣居然穿着侍卫的衣裳守在莫离宫前,这意味着什么?上官婉儿自然明白! 她一边快步地在莫离宫中走动着,一边却在心头祈祷: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千万不要! 一路上,她避开了莫离宫中原本就数量稀少的宫人,凭着记忆,她迅速地找到了李旦的书房,莫离宫的东边。 上官婉儿一步一步地走进,一个高大的影子守在书房的门口,待她看清楚守着的人的面貌的时候,上官婉儿愣在了原地,她的猜测一十有八九是如此了! 尽管放轻了脚步,但守着的那人显然十分警觉“师”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直指来人! 当看橡来人是谁时,守着的那人惊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上官婉儿,愣愣地叫了声“婉儿”“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上官婉儿瞪着眼前的人,声音颤抖。 崔澄别过脸,不去回答上官婉儿的问题。 “子净!”上官婉儿唤着崔澄的字“你告诉我啊!”“婉儿这般聪明”崔澄依旧不敢看上官婉儿的脸,只是说道“看到我,不应该早就猜到么?” “你”上官婉儿气结,提起脚步,想要绕过崔澄,闯进书房。 “婉儿”崔澄横刀,挡在面前“别进去!” “你让开!”上官婉儿低吼。 “婉儿!” “走开!”上官婉儿一个闪身,侧开了崔澄的阻拦,冷声道“别逼我!”“我”崔澄语塞,怔怔地看着上官婉儿一脸决绝。 “怎么,你想拦我?”上官婉儿挑眉,嘴角一丝冷笑。 “我我”崔澄在婉儿的逼视下,颓然一叹,手中的佩刀放下。 “子净,不怪你,是我自己要闯的,后果我来负责!”上官婉儿丢下这一句话,推门而入!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大事未成争吵起 - 婉唐 - 霏雪如是 书房中,两个身影,相向而坐。 二人的身量差不多,眉宇间也相似,二人的脸上却是迥然不同的神态。 这二人,一人是身为皇嗣的废帝李旦,一人便是隐身于玉虚观中的玉虚道长六皇子李贤。 上官婉儿进到书房的时候,二人见状皆是一愣,齐齐地将目光停留在来人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二人,尽管心中已有准备,但上官婉儿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终于还是证实了。 “婉儿……”两兄弟同时开口,语气却迥然。 李贤见到上官婉儿,有些惊愕,她来得太快;而李旦则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显然,他在看到上官婉儿的那一刻,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他的母亲――大周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 “参见太子!”上官婉儿面色冷然,但仍旧朝着李旦行了个礼。 “我这个太子还值得婉儿行礼么?”李旦看着婉儿的动作,嘴角涌出一丝苦笑,自嘲地说道。 “只要皇上一日没有下旨废黜殿下,殿下依旧是太子,婉儿行礼是必须!”上官婉儿低着头,依旧保持着的姿势,似乎没有太子的准许,她便不打算礼罢一般。 “婉儿……”婉儿倔强的举动,让李贤皱眉不悦。 “罢了,上官大人免礼吧!”李旦摇首,叹口气,让婉儿免礼。 “谢太子殿下!”上官婉儿这才站直了身子,一双美目,在二人的身上徘徊。 “婉儿,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李贤开口。招呼婉儿坐下。 上官婉儿从善如流,坐下之后,依旧不发一言,看着二人,此刻,她心中百转千回。猜测了一个有一个李贤进宫的目的。然后再一个一个地否定,最后只剩下一个可能,在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李贤开口打断了她。 “婉儿。想必我此番进宫,你也猜出我的目的了吧。”李贤坐在婉儿的右手方,看着婉儿的神色。便明白,她心中已有了想法。 上官婉儿低头不答。 “婉儿……”面对上官婉儿与李贤之间横亘着的压抑,李旦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口,“婉儿,你不会告诉皇上吧!” 上官婉儿闻言,陡然抬头,一双美目盯着李旦,心中却感叹:李旦,他真的不适合做帝王! “婉儿。你干嘛……干嘛这么盯着我?”李旦被上官婉儿的目光瞪得发虚,一边说话一边别过脸去。不敢与上官婉儿的目光相迎。 “无事,”上官婉儿吐出一口浊气,将她有些犀利的目光收回,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不知太子对六皇子的建议作何想法?” “你……婉儿……你知道?”李旦显然吃惊不小,因为自上官婉儿进来,他与李贤便没说几句话,但这个上官婉儿说出的话显然就是知道了六哥的提议一样,这怎能让他不吃惊? “八弟,”李贤伸出手,拍拍李旦颤抖的手,目光转向上官婉儿,“我来的目的,并不难猜。” “太子殿下,婉儿问你有什么想法?”上官婉儿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 “我……我……”李旦吞吞吐吐,一想到倚翠宫中的母亲,他打从心眼儿里生出一种恐惧感,要与母亲作对,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若是听了六哥的话,夺回政权,改回国号,光复李唐,那母亲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他?他的两个妃子已经死得不明不白,而李姓皇族也被清洗得所剩无几,自己若是与六哥联合在一起,会不会也是死路一条? 李旦的脑海中不停地上过女皇发怒的脸,肩膀也抖得越来越厉害,李贤见状,赶紧伸出手来握住他的肩膀,想要安抚他,“八弟,你冷静点,没事的,你冷静点!” “皇上,我没有!我没有!”忽然,李旦失去了理智,一把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嘴里一边大吼,“皇上,我没有,我绝对没有谋逆之心!我没有!皇上,别杀我,别杀我!” “八弟!八弟!”李贤不知道李旦为何会如此,紧紧抓着他剧烈抖动的双肩,想要让他平静下来! “啊――”李旦的双眼变得通红,开始扯着嗓子尖叫,“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冤枉我,我没有谋逆!我没有!皇上!皇上!” 疯狂之后的李旦力气大得惊人,李贤一个没留神便被他挣脱开来。 “砰――”李旦抱住一个人高的花瓶,朝着地上狠狠一砸,花瓶应声而碎。 “八弟!”李贤慌了,朝李旦扑上去,想要抱住他。 “滚!你给我滚!你们这群佞臣,挑拨我与皇上的关系!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李旦的双手卡在抱住自己的李贤的脖子上,手上青筋毕现,显然尽了全力。 而这一头,李贤满脸通红,就快要窒息! 上官婉儿见状,拿出一根银针,朝着李旦的后颈处扎了一下―― 李旦白眼一翻,应声而倒! “呼――”脖子上的桎梏被松开,李贤大口大口地吸气。 上官婉儿上前一步,扶着李贤,让他片刻瘫软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婉儿……”李贤的声音沙哑不堪,显然是因为方才的原因。 “你早该知道的,他根本就不适合!”上官婉儿看着晕倒在地的李旦,冷冷地说道。 “我……”李贤语塞。 “若你想要,我会毫不犹豫地帮你夺回原本就应该属于你的一切,”上官婉儿看着李贤,有些激动地指着李旦,“他明明不适合,为什么要强拉他下水?难道你不知道,就算是做一个名存实亡的大周太子,他每天的生活也是如履薄冰么?你是他的兄长,你怎么忍心?” 上官婉儿因为怒气,双眼变得通红,这样的她看在李贤的眼中越发觉得心疼。 “婉儿,我……”李贤开口,想要解释,“我一个已死的人,还能做什么?他是李姓皇族的人,自然有责任夺回政权,而我,不过只能在暗中辅佐他!” “你……”上官婉儿气结,指着李贤,“你问过他的意思么?他已经死了两个妃子,自己钟爱的儿子都保不住,只能送出宫外,你是他的兄长,你就忍心把他的性命搭进去么?你们所谓的这些责任,不过是你们一厢情愿强加给他的,你这么做算什么兄长?” “婉儿,你怎么可以不明白?大唐的天下是李家的!”李贤也激动不已,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潮又再一次升了起来。 “你早做什么去了,现在来说这些,已经迟了!”上官婉儿声音因为激动变得十分尖利,句句如刀,往李贤的心口戳。 “上官婉儿!”李贤气得直呼她的全名。 “怎样?”上官婉儿不甘示弱,大吼回去。 “吱呀――”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崔澄冲了进来,面色慌张,“有人来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气势汹汹搜查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左骁卫将军武攸晟带着一队兵士,守在莫离宫的大门处,却被慕容沣与南宫烈拦住。 “大胆!你是谁的手下,居然敢拦我?”武攸晟手中的大刀被慕容沣单手握住,心头窝着一把火,但却被慕容沣手上的动作震慑,故而,虽然大声质问,但语气却不是十分恶劣。 “武将军息怒”浑厚的男声适时出现,却是负责莫离宫守卫的将军――崔澄“手下也是受了本官的军令,守住莫离宫不让任何人进出,方才,真是冒犯将军了!”崔澄与武攸晟平级,说话的时候也只是拱了拱手,算作行礼。 “原来是崔将军!”武攸晟见了正主,便也不再硬来,不过还有有些愤愤,对崔澄说道“崔将军的手下好生了得,仅凭单手就让本官动弹不得啊!”说罢,还恨恨地瞪了慕容沣一眼。 “哈哈……”崔澄假意大笑,上前一步,拍着武攸暨的肩膀,嘴里说道“他不过是空有一身蛮力罢了,哪里及得上将军文武全才,武将军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白白损了将军的英明!” 此话一出,就算是武攸晟憋着一肚子的火,也发作不得,只得瞪了慕容沣一眼,他收起自己的怒气,对崔澄拱手道“崔将军,据巡逻的卫士报道,莫离宫中有不明人士闯入,皇上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特命本官带人前来搜索,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既然是皇上的口谕,崔某不敢不从!武将军请!”崔澄侧身一让,为武攸晟腾出地方来。 “多谢了!”武攸晟拱拱手,便带着人马大摇大摆地进了莫离宫。 “崔将军……”待武攸晟一队人进了莫离宫后,慕容沣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崔澄。 “不用担心。”崔澄摇摇头“我心中有数。” “是。” “你们二人继续守在这里,我去别处转转。”崔澄对慕容沣与南宫烈说道。 “遵命!” ***************************************************************** 倚翠宫偏殿的一角,一丛修竹动了一动,忽然间钻出两个人影,上官婉儿和身着太监服饰的李贤。 “走!”上官婉儿走在前方。压低声音道。 李贤紧紧跟在上官婉儿的身后。二人朝着上官婉儿的所居住的房间走去。 “婉儿,不会有事么?”李贤小声地问道,这一次若非他自作主张,上官婉儿也不会被卷进来。 “没事。这个时候偏殿向来不会有什么守卫,我住的地方向来清静。”婉儿说这话,既是安慰李贤也是安慰自己。 “嗯。”李贤点头,开口说道“婉儿。对不起,这一次,是我拖累你了。” “有什么好拖累的”婉儿摇头“不管你怎么想,在别人的眼中,我们原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谢你。婉儿……” “好了,到了。”二人走过一个回廊,再拐了一个弯,上官婉儿终于松了口气,推开门,让李贤进去。 上官婉儿进门后,迅速转身将门关上,就在这时,朱红色的柱子后面出现了一个人,方才走进屋有两个人,她看的一清二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提起裙摆,倚翠宫外跑去。 ***************************************************************** 一刻之后,方才还在莫离宫中搜查不明人士的武攸晟此刻却带着人马朝上官婉儿的偏殿来。 “武将军带人前来,意欲何为?”小福子挡在武攸晟的面前,行礼之后,恭敬地问道。 武攸晟看见拦住自己路的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心中便有些轻蔑,冷哼一声,他开口道“宫中有不明人士闯入,为了保障各宫的安全,本将军要戴上人来搜上一搜!” 听武攸晟说完,小福子却丝毫没有闪开的准备,依旧是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正好挡住了武攸晟的去路。 “怎么,公公想要拦路?”武攸晟脸色一僵,眼中射出阴冷,右手握上钢刀的手柄,双目圆睁“你也敢?” “小人当然不敢!”小福子笑眯眯的,丝毫不将武攸晟的威胁放在心上,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咱家大人向来都喜欢清静,最不耐烦地便是莫名其妙地被打扰,武将军在宫中的时间不短,想必也知道我们大人都是协助皇上处理政事,这偏殿的书〖房〗中可都是堆满了奏折,若小人冒冒失失地把外人放了进去,万一百官的折子出了什么问题,那谁能担得起这滔天的责任啊?” “你……”武攸晟一愣,万万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小的太监给拿捏住,他倒是很想踢这个太监一脚,然后风风火火地冲进去搜查一番,但――万一上官婉儿在女皇的面前告刁状,那他可就…… 想到这里,武攸晟犹豫了,站在偏殿门口,一时间,不知是该进还是退。 “怎么,将军还想进去么?”小福子依旧笑容可掬,看着脸色铁青的武攸晟,心里可是高兴得很。 “这……”武攸晟沉默了半晌,终于咬了咬牙,对小福子拱手道“职责所在,还望公公行个方便!” 这一次,武攸晟显然有礼了不少。 小福子依旧微笑着点点头,脚下有了动作,他侧开身子,为武攸晟让开一条路,伸出手,做了个“请”“将军请‘随便’搜!” “多谢公公了!”武攸晟朝着小福子拱拱手,便要进门去。 小福子站在原地,看着武攸晟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公公!”武攸暨忽然停住脚步,停下进门的动作,转过来看着小福子。 “武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小福子赶紧收起笑脸,问着武攸晟。 “贸然前来搜索,原本已是不该,但武某职责所在,还望公公理解。” 武攸晟忽然的一番话,让小福子闹不清楚他的意图,但小福子仍旧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将军尽忠职守,实乃人之典范。” “多谢公公理解”武攸暨挤出一个笑容,接着说道“公公,武某有个不情之请,武某与上官大人并不熟悉,不知道大人有哪些忌讳,谨慎起见,武某希望进入偏殿搜查之时,能与公公一起,公公也能够及时地提醒武某,不知公公可否答应?” 武攸晟刚过弱冠,就被女皇委以重任,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果然还是些聪明才智,这时候把小福子拉进来,就算是上官婉儿要故意寻衅,也会有所顾忌,毕竟,搜查的时候,还有一个你自己的人在一旁呢,就算是要栽赃,也不会那么容易。 片刻间,小福子的脸色稍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心中虽然对武攸晟很是恼火,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将军抬爱,小人自当跟从!” “好!”武攸晟绽开笑容“公公请!” “将军请!”(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书房妙计来退敌 - 婉唐 - 霏雪如是 在小福子的陪同下,武攸晟带着人小心地搜查着偏殿中的房间,倒没有用多久,一队人马就已经将偏殿搜查得差不多了,此刻,只剩下上官婉儿的书房还未曾动过。 “武将军,偏殿之中只剩下书房未曾搜查了,您看,是小人带您去,还是将军自行前往呢?”小福子看着武攸晟,清清嗓子,接着便压低了嗓音,故作神秘地说道,“将军,上官大人的书房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的,你看,小人这……”说着,小福子故意往后面退了一步,退缩之意十分明显。 这样的马蜂窝,还是少捅为妙!小福子想要传递给武攸晟的,便是这个意思。 果然,武攸晟听了,原本不是很好的脸色又是变了一变,片刻之后,他开口道,“公公,武某做事向来不喜半途而废,还望公公成全!” “这……”小福子故作为难地挠了挠头,抬起头,眼中露出恳求的神色,对武攸晟说道,“这……待会若我家大人怪罪下来,还请将军为小人周旋,这几日,我家大人心情可是烦躁着呢,就在不久前,她还在尚功局里责骂了王司彩一番呢,如今她正在气头上,将军还是……” “公公不用操心!”武攸晟举手打断小福子的话,对小福子说道,“公公尽管放心,上官大人是识礼之人,定然不会阻碍本官的公务的!” “那……好吧!”小福子见拗不过武攸晟,只得哭着一张脸,点点头,“将军这边请!” 于是乎,众人随着小福子的指引。朝上官婉儿的书房走去。 绕过一丛修竹,穿过回廊,已经看见书房的木门的时候,一行人却停住了脚步,因为―― “砰――” 一声钝响从书房中传来,紧接着惊恐的女声响起。“大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大人饶命!” 小福子脸色听见这声音。脸色变得颇不自然。 武攸晟见状,小声地问道,“公公,这是怎么了?” “嘘!”小福子立马竖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示意武攸晟别出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书房中的女子继续哀求。 “饶命?”待女子声音落下,上官婉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狠绝,“没有我的允许,居然擅闯我的书房。且不说百官的奏折乃是国家机密,光是这书房中的孤本、善本也是珍贵无比,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真以为我不敢处置你么?” “大人,奴婢绝没有翻阅百官的奏折,也没有动过这书房内的任何一本书,奴婢只是给大人端茶来。大人明鉴啊,大人!” “哼!”上官婉儿冷哼一声。“端茶?我让你端了么,你在这偏殿之中当差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不知道我的习惯,没有我的传唤,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否者,我便可以当场斩杀!连女皇陛下也下旨准了,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幸免?” 说罢,书房里传来“唰――”的一声,在书房外的人都知道,这是宝剑出鞘的声音。 “大人……大――”女子的惊呼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声闷响,什么重物砸在了地板上所发出的声音。 想必那个犯事的宫女已经被上官婉儿斩杀了,刚才那一声闷响,便是尸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武攸晟的脸色变了,小福子的脸更是白的吓人,跟在他们身后卫士们虽然都高大英武,但在此刻,脸色同样十分难看。 这个上官婉儿,居然就这么将一个人斩了,甚至不用朝女皇禀报,在她的书房之中,所有人的生杀予夺都在她的手中,在书房之中,上官婉儿就是女王! “武将军,我们……我们……”小福子惨白着脸,怯怯地看着武攸晟。 武攸晟看了小福子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放在自己手下的脸上,一个接一个,映入他眼中的都是有些惨白的脸色和仓皇的表情。 他是武家子弟,也许上官婉儿会顾及他的身份,也许……也许…… “擅入我书房者,杀无赦!”上官婉儿冷冷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带着凛冽的冷意,让书房外的人不寒而栗。 “擅入我书房者,杀无赦!” “擅入我书房者,杀无赦!” 上官婉儿的话在武攸晟的耳朵里不停地回响,一次次地撞击着他的耳膜。 “杀无赦!” “杀无赦!” 武攸晟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这个上官婉儿一定不会饶过自己,若进了她的书房,她一定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斩杀他!尽管他是武家子弟,尽管…… “将军,我们还是撤退吧……”参将上前一步,满怀期盼地看着武攸晟,希望他能够下令让他们别去惹那个上官婉儿,将军姓武,他们可没有这个姓氏。 “这……”显然,这让武攸晟很是为难,他虽然有确切的情报,知道上官婉儿和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一同回了偏殿,可这个上官婉儿十分狡猾,若是她使诈,自己没有在她书房中搜出那个人的踪迹,那那场可就…… “将军,请您为手下的将士们想想吧!”参将见武攸晟不答话,一咬牙,单膝跪下,再次重复说道,“请将军为手下的将士想想!若是战死沙场,属下义不容辞,但若是在此种情况死于此女之手,想必将士们心中难安!” 众卫见参将下跪,也纷纷跪倒在地。 武攸晟,陷入两难境地。 搜,还是不搜? “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了小人吧!”这一次,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太监小福子,“将军……” “将军……”众人齐声哀求。 武攸晟脸色愈发难看,握着刀柄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将军……”众人的哀求声再次响起。 武攸晟的跟前,跪了一地的人。 “哎……”武攸晟长叹一声,终于开口道,“罢了,走吧。” 众人欣喜不已,“多谢将军!” “有人问起,便说我们已经搜查过,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武攸晟补充道。 “谨遵将军吩咐。” 如此,众人便撤了出去。 而书房之中,上官婉儿的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之上,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走了……”婉儿捂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 “婉儿……”李贤上前一步,伸出手将婉儿揽在怀中。 婉儿没有拒绝,窝在李贤的怀中,轻声道,“还真是惊险!” 第三百六十章 睹物思人《道德经》 - 婉唐 - 霏雪如是 李贤抱着惊魂甫定的上官婉儿,低头看着她的脸,心中忽然一动,只觉得这样的婉儿居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不知不觉,他的双眼有些迷离。 “玉虚,玉虚……” 李贤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下意识地伸出手,却握住一只柔荑,是上官婉儿的右手“婉儿……” “你在想什么,我刚才叫了你几声都没有发觉?”上官婉儿一脸疑惑地看着李贤,也未曾注意二人现在的动作,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握住。 “在书〖房〗中可以随意斩杀擅闯者,真有这回事?”李贤随意找了个借口,掩饰二人之间蔓延着的尴尬,但手依旧握着上官婉儿的柔荑,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对于手中那股滑腻的感觉,不得不说,他有些上瘾。 “呵呵……”婉儿轻笑,一个动作,轻轻收回了被李贤我在手中的手,对着李贤俏皮都眨眨眼“你认为呢?” 李贤只觉得手心一空,冷空气取代了原先滑腻的触感,他的心中有些失落,表情不由得片刻有些讪讪的。 “假的?”李贤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配上他讪讪的表情,掩盖了他因为上官婉儿收回手而出现的片刻尴尬。 “当然。”婉儿笑得有些狡黠,她看着李贤“皇上明面上信任我,但实际上防我防得比谁都紧,她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旨意?” “你就不怕武攸晟在女皇面前……”李贤说到这里,才忽然住了。,他忽然意识到,似乎,他离开皇宫的时间太长了。长得已经快忘掉在宫中应该怎样去生存了,武攸晟就算是武家子弟又能怎样,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将军,哪敢去与女皇对峙?而上官婉儿则不同,虽然女皇的心中防备着她,但她可是每日都要在女皇面前定时出现的。见女皇的时间如此的多。想要整治一个武攸晟简直是易如反掌,武攸晟就算是心中有怀疑,也是敢怒不敢言!婉儿也就是吃准了武攸晟这种心态,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诓他吧! “你想明白了?”婉儿看着他话说了一半又停下。好笑地挑挑眉,想来也是明白了李贤的想法。 “这个哑巴亏,看来武攸晟是吃定了!”说完。李贤也启唇微笑,看着婉儿的眸中眼色也愈发生存了,但随即又想到自身。不由得有些怅然地说道“我离开太久了,久到我忘记了在宫中应该怎么去生活,哎……” “这些勾心斗角能忘掉还记得作甚?”上官婉儿自嘲地扬起嘴角,深深看着李贤一眼,抿了抿唇,终于决定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其实,若能悠游自在地活着。谁又愿意成日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婉儿……”李贤看见婉儿嘴角的苦笑,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塞,清了清嗓子,他低着声音说道“所以,我决定重新卷进这场漩涡,是你心中不愿的么?” 对,不愿,对于李贤,上官婉儿有着愧疚,他的一腔深情,错付给了自己,自己此生看来是无以为报了,就算是作为朋友,她当然希望他好,明明可以隐在终南山上,逍遥一辈子,为什么要重新卷进来,难道就是因为他姓李,在上官婉儿看来,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理由。 可是,这些想法,上官婉儿又怎么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李贤是古人,古人不是最看重自己的血脉么,李贤是李家的后代,国都被人窃走了,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李贤的执念,上官婉儿又怎么不明白? “没有”上官婉儿摇头“没有,我怎么会不愿,我是愿意的,这原本就是你的,你想要夺回来也无可厚非。” “不!”李贤摇头“婉儿你错了,我不是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要夺回来的是李家的江山!” “夺回来了又怎样?”婉儿有些烦躁地摆手,面对李贤的执着,她的心情变得有些焦躁“夺回来的江山是要让你的七弟坐,还是你的八弟?” 上官婉儿的质问让李贤默然了,不用上官婉儿挑明,他心里也明白,他的那两个兄弟,才能平庸,懦弱怕事,江山落到他们的手中,用不了多久也会,恐怕又会再出一个女皇! “怎么,说不出话来么?”上官婉儿看着李贤,嘴角的笑容有些残忍“如果不是你来做皇帝,就算夺回来,你那些兄弟可以守得住么?” “这……”在上官婉儿面前,李贤此刻又语塞了,她的话何其犀利,无一字不戳在他的心坎上,李显庸溃无能,惧怕韦氏,若他再度登基,恐怕过不了多久,韦氏又该称霸了!而最小的弟弟李旦,哎,不提也罢,糊涂的程度堪比李显,胆小的程度更让李贤无言。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合适的皇帝! 难道,李唐的国运到此为止? “所以,你选择回宫,并不是明智之举,”上官婉儿整理自己的一番情绪后,平静地看着李贤“但是,我仍旧会尽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婉儿……”李贤抬头,看着上官婉儿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心中一定“多谢了!” 上官婉儿起身,亲手为李贤斟茶“入夜后,崔澄会送你出宫。” “好。”李贤点头。 “咦,这本书怎么在这里?”李贤侧过脸,正好看到放在上官婉儿书案上的那一本《〖道〗德经》,书页上的笔迹李贤熟悉的很,因为,那本《〖道〗德经》是他亲自抄下的。 婉儿的目光随着李贤的视线看去,看到了那本《〖道〗德经》,只是轻轻一笑,解释道“你可知,我身边的可是有两个不省心的侍女,她们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作为‘章怀太子’的旧情人,我若不是不是地摆出一些与太子贤有关的东西来睹物思人,怕有些人就要怀疑了。” 闻言,李贤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章怀太子”啊,这不正是他的谥号么? “可曾确定了着两个婢子是谁的人?” “**不离十吧。”上官婉儿平静地说道。 婉儿扭过头,看了看沙漏,对李贤说道“算了算时间,小福子应该办好事情了,待会你隐在书架之后,我让你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 “待会你便知道了!” 正说着,就听到小福子的声音传来“上官大人!” 使了个眼色,李贤立刻闪身藏在了书架之后。 “小福子,进来吧!”婉儿清清嗓子,对门外的人说道。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三言两语皆诱供 - 婉唐 - 霏雪如是 房门被推开,小福子走进来,但进门的人却不只他一个,他的手中还死死地拽着一个人,而这人正好是上官婉儿的近侍――青鸿! 小福子几乎可以说是将青鸿扭送到了上官婉儿的书房内,在上官婉儿面前,青鸿哪里敢用力挣脱,任由小福子拽着她的衣裳,将她扔到了书房内,小福子再转过身,将书房的门合上,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这三人。 “婉儿姐姐……”青鸿跪在地上,刚刚唤了一声,脸颊上便是双泪流,一幅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真有些可怜。 “我上官婉儿何德何能,你这声‘姐姐’,我可是担不起啊……”上官婉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只觉得一阵恶寒,一抬手,拔出放在书案上长剑,剑刃稳稳地落在青鸿的脖颈处。 “姐……”青鸿倒吸一口凉气,怔怔地望着就在自己脸下的闪着寒光的长剑,吓得将到了嘴边求饶的话吞回了肚子中。 “我不想听废话,”上官婉儿的手稍微一用力,青鸿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了一个极细的血痕,但上官婉儿的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她手上再用力,血痕慢慢地扩大,“要么坦白,要么斩杀,没有第三条路。” “我……我……”青鸿被上官婉儿的动作吓得魂不附体,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说……” “唰――”干净利落地收回长剑,上官婉儿的嘴角稍稍向上仰起,“我听着。” “姐……”青鸿一个哆嗦,将已到嘴边的称呼吞了回去,中规中矩地说道。“上官大人,奴婢……奴婢……是皇上的人。” “呵呵……”闻言,上官婉儿冷笑,看青鸿的眼神愈发地冷,只听她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周又有谁不是皇上的人呢?” 女皇的人?上官婉儿怎么能相信,若青鸿的背后是皇上,又怎会在被小福子扭住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惊慌失措? 上官婉儿看着青鸿畏畏缩缩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伸出一只手,掐着青鸿圆润的下巴。轻轻地说道,“青鸿啊,你长了一副好模样。就连哭起来也是惹人怜爱,可惜啊,我恰恰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最最记恨的便是貌美的女子,原先没有抓住你的把柄,倒不好整治你,今日。你恰恰犯到了我的手上,哼。青鸿,若我真想要你的命,你以为谁会来救你?” “上官大人饶命啊!”青鸿何曾见过上官婉儿如此冷冽的一面,残存的理智让她开口为自己辩解,“上官大人明察,奴婢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小宫女,武将军问话,奴婢只有实话实话啊,请大人看在奴婢伺候大人这么久以来一直尽心尽力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吧,上官大人!” “呵呵……”谁知上官婉儿听了青鸿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了,但屋中的人可不认为上官婉儿的心情大好,相反,这是她怒极的表现! “啪啪――”书房中传来拍掌的声音,上官婉儿一边拍掌,一边开口道,“青鸿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不能为我效力呢?瞧你的机智,三两句话就把责任推到了武攸晟的身上,既不提自己的主子,也不说自己的罪过,行啊,青鸿,你这招祸水东引用的不错,可惜啊,我不信!” “小福子!” “在!” “把我准备好礼物给青鸿端上来,她可是第一个有这样待遇的人,值得纪念哦!”上官婉儿笑着说道。 “是!” “上官大人……”青鸿惊叫,此时此刻,小福子端上来的“礼物”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鸿,你放心,这是书房,就算是真要你的命,也不能太过激烈,对么?”上官婉儿弯下腰来,含笑看着青鸿惊恐的脸,“你放心,凭我的手段,谁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来,你的主子啊,可是吃定了这个暗亏了!” “上……”青鸿还想说什么,上官婉儿却动作飞快地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她才发觉,她已经开不了口了。 青鸿的眼中布满恐惧,她惊恐地瞪着上官婉儿,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明白: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上官婉儿,从来没有! “小姐,准备好了。”小福子端着一个托盘,对上官婉儿回禀到。 “嗯,”上官婉儿点头,“把她绑上吧。” 小福子应声放下托盘,三两下就将已经不能动弹的青鸿给绑在了椅子上,看着他麻利的动作,婉儿心中恶趣味地想:这个小福子还真有当恶人的潜质呢! 将青鸿绑好之后,小福子又使劲扯了一下青鸿身上的绑着的绸子,再三确认她无法挣脱以后,小福子这才放心地对着上官婉儿点点头。 上官婉儿笑着将一挥手,解开了青鸿身上的穴道。 “小福子,好好‘招待’青鸿,直到她说实话了为止。” “是!” 小福子应声,上前一步,将托盘里准备好的纸张往铜盆中一浸,再迅提起,然后,一整张湿透了的纸便贴在了青鸿的脸上。 之后,第二张―― 第三张―― “青鸿,这个方法可是我从书上翻来的,还没有找人试过呢,”上官婉儿的声音凉凉地响起,“贴个几张在脸上并不会觉得怎么样,但是若是几十张呢,你就会觉得呼吸困难,然后慢慢――慢慢地――彻底死掉,而且死状和溺水的人可是一模一样呢,皇宫里面池塘可是真不少,你说,要是一两个宫女失足掉进水里了,有没有人为她出头呢?” “呜――”青鸿听了上官婉儿的话,开始不停地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但脸上浸了水的纸张越来越重,她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呵呵……”看着青鸿的挣扎,上官婉儿捂嘴轻笑,“我只是不懂,我待你同彩云推心置腹,彩云知道投桃报李,为何你却是居心叵测呢?”婉儿说完,双目紧紧锁住青鸿的一举一动,她的提示已经够多了,希望青鸿能够听得懂。 听到彩云的名字,青鸿原本紧紧握住的手陡然松开,然后―― 上下扑腾―― 她,有话要说! 上官婉儿满意一笑,青鸿,还真是不辜负她的信任呢! 第三百六十二章 舍弃一命保一命 - 婉唐 - 霏雪如是 待青鸿的手挣扎了好几次,上官婉儿这才满意一笑,开口对小福子吩咐道“小福子,看来她是有话要说,你且将她脸上的纸张拿下,看她要说些什么。” “是。”小福子应声,抬起头,与上官婉儿相视一笑,立刻动手将青鸿面上覆着的纸张拿下。 “呼”青鸿的口鼻刚一得到〖自〗由,便大大地呼吸了几口。 上官婉儿也不急,待青鸿彻底缓过来了,才开口道“青鸿,你可以有话要说?” “上官大人,奴婢有话要说!奴婢有话要说!”青鸿的双眼瞪得老大,生怕上官婉儿不给她分辨的机会。 “你说吧,我听着呢。”上官婉儿原本还站着,如今,倒是悠悠然地坐下,端起小福子为她泡好的茶,放在嘴边轻轻一抿,接着说道“不过,那倒要看看你说的可否有价值了。” “奴婢所言上官大人一定想听!”青鸿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如同倒豆子一般,一口气说出“上官大人明鉴,奴婢跟在大人的身边,确实是有人安排的,但难道大人以为监视大人的人只有奴婢一个么?” “什么意思?”上官婉儿闻言,心中一动:上钩了!但她立刻故意将眉头紧蹙“你的意思是彩云……” “彩云和奴婢皆奉了右卫将军的命令监视大人,将大人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将军。”青鸿说完,便努力地保持镇定,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稍微有底气一些。 “武三思?”上官婉儿嘴里吐出这三个字,然后“哈哈哈……”然后,大笑起来。 “大人”青鸿看着上官婉儿大笑,有些无措。 笑过之后,上官婉儿忽然面色一寒,冷冷地看着青鸿,一挥手,点住了她的哑穴“你说的这些,对我一点价值都没有!” “小福子!” “在。” “继续!” “是!” “唔唔唔”青鸿的嘴里吐出不甘的音节,双手握拳,不住地挣扎着。 可这又能怎样,小福子将她捆得牢牢的,上官婉儿又点了她的穴,她唯一能做的,只能瞪着不甘的双眼,看着小福子将一张又一张浸湿了的纸张放在她的脸上。 一张又一张…… “唔” “唔唔” 青鸿还在挣扎着,上官婉儿的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越来越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鸿原本紧握着的拳头彻底松开了,被缚住的躯体也彻底瘫软了。 上官婉儿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动脉处,半晌,才开口道“可以了。” 小福子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上官婉儿,等待下一步的指使。 上官婉儿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小福子噤声,然后,她又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门板上,细细地听了一阵,直到确定了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行了,她走了。”上官婉儿如是说道。 “小姐,那我这便下去准备了,入夜,我们还要行动。” “嗯,去吧。”上官婉儿点点头,对小福子说道“记住我说的话,无论遇到谁,千万别慌。” “小姐放心。”小福子点点头,便开门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上官婉儿还有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不,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现在正从林立的书架中慢慢地走出来。 “婉儿。”他轻轻地唤道。 “嗯。”上官婉儿应了一声,看着李贤慢慢地朝自己走来,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对李贤说道“比起以前,我可是狠毒了不少。” 李贤不回答,看了一眼绑在椅子上的尸体,忽然一扬手“师”的一声拔出了书案上的长剑,一挥手,青鸿身上的束缚悉数断裂。 “溺水的尸体可不能有被勒住的痕迹。”李贤轻轻开口。 “那倒是”婉儿点点头,轻声回道“所以,这绑着她的绳子可不是什么麻绳,这可以上好的丝绸呢。” 将长剑放回剑鞘,李贤看着青鸿的尸体,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蹙了蹙眉,看着上官婉儿“婉儿,你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她性命?” “称以为呢?”上官婉儿挑眉,看着李贤。 “我不知道。”李贤侧脸,避开上官婉儿的注视,他不希望自己的话伤到她。 “你明明就知道。”上官婉儿的脸上带着笑,话中却透出冷意“我不是从来都这么心狠手辣么?” “婉儿,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李贤想要开始解释,却被上官婉儿打断“你我之间,难道还需要这般隐瞒,我没瞎没聋,你什么意思我想我明白的很,此人如果不死,今晚上宫里面怎么可能乱的起来,你又怎么能够趁乱离开?说完心黑也好,手狠也好,我从来不在乎这样的虚名!”说罢,婉儿拂袖起身,想要离开。 “婉儿”李贤一把拽住上官婉儿的衣袖,停住她的动作。 “如何?” “对不起。”闷着声音,李贤说道。 “我很好,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上官婉儿闷声回答,显然是不想再与李贤谈下去,只随意地说着说,敷衍道“宫里的尔虞我诈我见得多了,也没见得受了多少伤害,这“对不起”又是从何而来?” “婉儿,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责难你的意思,我是心疼”对于上官婉儿,李贤觉得自己欠她的实在太多,可除了心疼以外,他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心疼?”婉儿有些怔怔,她没想到李贤会心疼自己。 “扣扣”就在二人僵持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小姐!”是小福子的声音。 “什么事?”婉儿整理自己的情绪,问道。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方才,彩云从尚功局回来了。” “哦?回来了?”婉儿挑眉,对屋外的小福子吩咐道“让彩云在东厢等我。” “是。”小福子应了,迈着急促的步子离开了。 “我先去了,你在书房之中就好,相信没有我的命令,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敢擅闯书房。” “好。”李贤点头。 上官婉儿深深看了李贤一眼,终于,打开门,向外走去。 看着上官婉儿离去的背影,李贤的心中一酸: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策反近侍计策出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东厢的房间之中,彩云焦躁地在原地不停走动着,她的手掌忽然攥紧,紧接着又慢慢松开。 “怎么办?怎么办?”嘴里不住地喃喃自问,彩云原本美丽的一双大眼睛,此刻正满满的都是焦急。 “那个死青鸿……这个贱人……”她恨恨地骂道,“死就死吧,居然临死还把我拉下水,这个贱人!” “待会要怎么跟上官婉儿说,她还会相信我么?”彩云心神不定地问自己,“凭她的手段,想要不知不觉地杀掉我,简直易如反掌,可是……可是……” 就在彩云思绪乱飞,满屋乱转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青鸿一个激灵,身子一动,上官婉儿来了! 轻轻推开门,上官婉儿步履轻盈,十分优雅地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上……婉儿姐姐……”彩云一个激灵,已经到了嘴边的“上官大人”生生改成了“婉儿姐姐”,行了个礼,将上官婉儿迎了进来。 “彩云啊,”上官婉儿的脸上倒是平静得很,待彩云的态度与平日倒也没有什么区别,自然地走进屋中,婉儿坐了下来。 “婉儿姐姐,请喝茶。”彩云努力地压抑自己内心的慌乱,强自镇定地端起茶,送至上官婉儿的面前。 “嗯,”婉儿接过茶,放到唇边小小地呷上一口,随即放下,含笑看着彩云,开口道,“彩云这一手茶倒是泡得越来越好了。若哪一天离了你,我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承蒙姐姐看重,能留在姐姐身边伺候,是彩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彩云挤出一个笑容,顺着上官婉儿的话。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陶瓷茶杯光滑的杯沿。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彩云,轻启朱唇,“难为彩云还这般想法,我以为。到我身边来的都是别有用心呢。” 听上官婉儿这样说道,彩云一阵心虚,额角也因为紧张而沁出些许汗珠。但她依旧强忍着,低着头,站在上官婉儿的面前。毕恭毕敬。 “哎……”见彩云不答话,上官婉儿惋惜似地叹了口气,收起在茶杯上摩挲的手,“看来,彩云的话不过是哄我开心罢了,留在我的身边哪里有什么值得欢喜的,青鸿如此。彩云亦如是。” “婉儿姐姐……”彩云无措地开口。 “罢了,这声‘姐姐’。我担不起……”上官婉儿说完,便起身欲走,此时此刻,留在这里恰恰是最没有必要的事情。 “婉儿姐姐……”彩云悲悲切切地唤了一声,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婉儿姐姐,彩云有罪!彩云有罪!” “你有什么罪?”上官婉儿停住,装作疑惑的模样,反问彩云,“你在我身边尽心尽力,这又有何罪?” “婉儿姐姐……不……上官大人!”彩云磕了两个响头,双眼一红,泪珠便滚落下来,只听得她悲悲戚戚地说道,“上官大人,奴婢有罪,奴婢在伺候您的时候,将您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报告给了右卫将军!” 彩云终于承认了,她背后站着的是右卫将军武三思!正如青鸿临死前说得那般,她承认了! “武三思?”上官婉儿的脸色有些沉重,她开口问道,“武三思派你来的?” “是,”终于说出了真想,彩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但看上官婉儿的双眼时,依旧带了一丝不确定,主人曾经吩咐过,若上官婉儿起疑,便可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如今,她对上官婉儿说了实话,但她却摸不准上官婉儿的反应,于是,彩云清清嗓子,接着刚刚的话说到,“相信上官大人也知道,右卫将军对大人倾慕已久,派奴婢在大人身边伺候,一来可以让将军放心,二来,也是想知道大人的喜好,将军的一片心意,还望大人理解!”说罢,彩云再次拜下,又是一磕。 “罢了,你起来吧。”上官婉儿却没有生气,而是弯下身子,亲自将彩云给扶起来。 “大人……”彩云闹不清楚上官婉儿的意思,瞪大了眼看着她的动作。 “在我身边,你伺候得尽心尽力,为我免去了不少杂事的烦扰,虽然是武三思派你到我的身边,但你确实为我做了许多事情,功过相抵,我不愿再追究,你若现在离开,我寻个理由送你出宫,再给你些银两,出宫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宫里的生活表面繁花似锦,但内里的黑暗脏污,只有个中人才能体会。彩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上官婉儿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戚戚然,显然,她也看到了自己。 “上官大人……”彩云被上官婉儿的话震住了,就在方才,她的脑袋里闪过千万种画面,都是上官婉儿如何气愤,如何整治她的,却不曾想,上官婉儿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她了,她居然要放自己离开? “叫我姐姐吧,‘上官大人’有太多人叫了,我听腻了。”上官婉儿自嘲一笑,带着几许凄凉。 “婉儿姐姐……”彩云愣了愣,咬咬牙,心中有个决定:“婉儿姐姐,要我如何,你才肯让我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你要留下?”上官婉儿的脸上带着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彩云坚定点头,“彩云要留在婉儿姐姐的身边!”彩云的双目闪着光,灼灼地看着上官婉儿。 “你可要想清楚了,若你真的要留下,我可不会再容忍你将我身边的事情告诉武三思,若你没了武三思的信任,你在宫中除了我便也谁也靠不上了,彩云,你能承担这样的后果么?”上官婉儿三言两语,就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说了清楚。 “彩云已经想好,一切都听婉儿姐姐吩咐!”彩云也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留在宫中。 “好,”上官婉儿看着彩云,开口问道,“你可能保证我身边的事情你一件也不泄露出去,无论大小!” “我不能!”彩云倒也诚实,“婉儿姐姐这般聪明,难道就没有想过反过来利用武将军?” 上官婉儿看着彩云,长长地盯了她好久,终于――笑了! 在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呢,青鸿是,彩云亦复如是。 “我想过,”上官婉儿含笑回答,“只是,彩云,我能信任你么?” “事到如今,彩云的性命不是掌握在姐姐的手中么,姐姐想让彩云往东,彩云绝不往西!” “呵呵……”上官婉儿再次轻笑,她看着彩云,轻轻地说道,“好,你就继续留在我身边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T 第三百六十四章 情之一字太伤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当夜―― 虽然搜查了一天,但武攸晟仍旧未曾放弃,依旧带着人马在各处宫殿搜查着,此时,他已经是第二次带着人马出现在倚翠宫附近了,他停在偏殿的门口,思索着要如何应对上官婉儿。 “武将军!”一个女声打断了武攸晟的思索,紧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绿色宫装的女子,这个女子他并不陌生,正是上官婉儿身边的侍女彩云。 只见彩云快步行至他的面前,屈膝行礼道“奴婢彩云参见武将军!” “你是上官大人身边的彩云”武攸晟看着彩云脸上慌乱的神色,随即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般惊慌?” 彩云长长地吸口气,抚了抚胸,平复一番自己的慌乱之后才开口道“武将军,偏殿里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武攸晟闻言,眼中一亮,最好是上官婉儿被刺了,这样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去搜查偏殿了,就是书房,也不能放过。 不过显然彩云的回答要让武攸晟失望了,只听得彩云回答道“今日早些时候,上官大人因为尚功局克扣偏殿缯帛一事大发雷霆,亲自带着奴婢同另一个侍女青鸿一道到了尚功局,找王司彩理论,之后,上官大人便回了偏殿,剩下奴婢与青鸿一道在尚功局清查偏殿的所有月例记录,可没过多久,青鸿便推说自己有事,便一人离了尚功局,奴婢以为她回了偏殿,便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留在尚功局清查月例记录。可待奴婢清查完记录之后。回到偏殿之中向上官大人复命,这时,我们才发现,青鸿居然不在偏殿之中!” “青鸿?”武攸晟眉心一跳,青鸿不就是今日与他通风报信的那个宫女么?她告知了自己上官婉儿的偏殿中有可疑人士之后,便独自离去。到现在都没有回偏殿。她,是去了哪里? “对,武将军在宫中当差的时日不短,相信也是见过青鸿的。现在上官大人已经命令福公公带着人马到处寻找去了,可皇宫这么大,一时半刻地哪里能够有消息?奴婢斗胆。还请武将军施以援手,若是找到了青鸿,相信我家大人定会对将军万分感谢的!” 武攸晟闻言。面露难色,他开口推脱道“可是,本官还有公务在身,若是带着人马寻找青鸿,误了公务,皇上若是怪罪下来……” 武攸晟的话还没说完。彩云嘭地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哀求道。“武将军,请您施以援手吧!”说着,彩云双眼中酝酿多时的泪珠便顺着双颊滚落,那模样,十分可怜“武将军,我家大人待人亲厚,奴婢与青鸿长久地在大人身边伺候,大人与我们名虽为主仆,但情分却如同姐妹,如今青鸿不见了,上官大人心急如焚,却被皇上召见无暇分身,若武将军此刻伸出援手,助我家大人寻回青鸿,我家大人必然感激将军!可如果将军现在以公事为由加以推脱,我家大人若是知道了,难免会对将军产生怨怼之意,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以武将军的智慧,不难猜到吧!”彩云虽然跪着,但姿态却不低,一番话说来,恩威并施,死死地将武攸晟给套了进去。 武攸晟闻言,眉头紧蹙,这个彩云,明摆着是在求他,可实际上却在威胁,他现在陷入僵局,堂堂的一个将军,居然被一个小侍婢给摆了一道,武攸晟的心头顿时一阵气闷! “你在威胁我?”武攸晟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在彩云的耳边问道。 “彩云不敢,事急从权,请将军施以援手!”不卑不亢,彩云抬起头,直视武攸晟,而且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姿态。 “你……”武攸晟气闷,但却无话可说。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扬起手,对伸手的侍卫说道“弟兄们,上官大人的侍女青鸿失踪,大家四下寻找一番,三人一组,一个时辰后,到这里来集合!” “是!”众将士应声。 “去吧!”武攸晟下令,众人立刻四散开来,原地只剩下武攸晟及他的参将,还有跪在地上的彩云三人。 “奴婢代我家大人写过武将军高义!”彩云再次拜谢。 “罢了!”武攸晟摆手“你与我们一道吧。” “是。” ******************************************************************** 就在皇宫中的侍卫被小福子与彩云有意无意地唆使下全都卷入了寻找青鸿的行动之中的时候,上官婉儿此时正在倚翠宫的正殿之中,陪着女皇下棋――不,实际上与女皇的新欢沈南醪下棋,女皇在一旁观看罢了。 黑子落下,棋差一招。 上官婉儿落败。 “婉儿你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女皇一直在观棋,一眼便看出上官婉儿的心不在焉,故有此一问。 “回陛下”上官婉儿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篓,起身解释道“婉儿身边的一名侍女自中午后便不见了踪影,婉儿有些担心她,故而未能集中心思,望皇上恕罪!” “不见了?”女皇挑挑眉,问道“是青鸿还是彩云?” “是青鸿。”婉儿如实回答。 “罢了”女皇摆摆手,示意婉儿不用在意“不过小事,婉儿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被感情所牵绊,不过是一个侍女,不见也就不见了吧,即便是殒了性命,那也不过是贱命一条,犯不着你这般挂心的,还好婉儿是女儿身,若是生成了男儿,上了战场,身为主帅的你却如此容易被牵绊,造成的损失也就大了!” “皇上教训的是,婉儿记下了!”上官婉儿低头做伏状。 “嗯,你能记得倒也好”女皇继续说道“辅政者,要明白轻重缓急。” “是!” “嗯,此时朕也倦了,你且退下吧!”说罢,女皇摆摆手,示意上官婉儿退下。 “微臣告退!”上官婉儿行过礼,便快步地退下。 “狡若狐的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被感情牵绊的呀!”放下棋子,沈南醪轻轻地开口道。 “容止啊”女皇轻轻地唤着沈南醪的名字,嘴角露出浅笑“你毕竟是太年轻了,上官婉儿这一辈子可不就是败在一个‘情’字上面,若非如此,朕可是不敢用她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擦肩而过母与子 - 婉唐 - 霏雪如是 皇宫之中,武攸晟部下的侍卫正在努力地寻找着青鸿的下落,而另一头,小福子也没有闲下来,带着一些相熟的宫人,一同加入了寻找青鸿的队伍,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到偏殿之中走出两个身着侍卫服装的男子,一个是羽林卫将军崔澄,一个却是易过容的玉虚道长――六皇子李贤,现在他的模样却是崔澄手下的一个副将。 “婉儿她……”李贤开口提到婉儿的名字,却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您不用担心”崔澄压低着声音,对李贤说道“有上官大人在,一切接在掌握之中。” “嗯”李贤点头,但心头却愈发地沉重,他看着面前来来往往走动的侍卫,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所作是否正确,沉吟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问崔澄“子净,你觉得我此番行为,对么?” “这……”崔澄有些犹豫道,蹙着双眉“某只是一介粗人,哪里能明白这些个复杂的事情,但某有一言便是:只要是您与上官大人的命令,某自当完成。” “子净”李贤的面上苦笑“你也认为我错了,对不对,从来婉儿都是为我收拾残局的那一个人,每一次冒险,最后都会连累婉儿,其实,她这样的女子本不应该被囚禁在这宫里,是我们李家连累了她!” “也许上官大人从来没这么想过,是您多虑了。”虽然此刻的劝解显得无力,但崔澄仍旧说道“若您真地已经决定了,那么。便放手去做,这样,也不枉费先帝的一片苦心。想必――您也想上官大人一个好的归宿吧。” “我倒是想,只是……”说到这里,李贤闭上了嘴,想到婉儿。想到贺兰敏之。他就觉得心中一阵气闷。 就在二人快要走出倚翠宫的范围时,却看见走在路上的宫人侍卫纷纷下跪,二人相视一眼,心头暗叫不好。便随大流一道跪下。 果然,众人跪下之后,就看到一队浩浩荡荡地仪仗――女皇驾到! 不早不晚。他们二人正好与女皇碰上了。 李贤与崔澄二人和众人一道跪在宫道的两边,静静地等待着女皇的步辇过去,步辇的方向。正是上官婉儿所居住的东偏殿。 这个时候,女皇怎么想到去东偏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山呼万岁! 女皇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步辇之上,目不斜视,两边伴驾的一个是近侍赵邦国,一个是御医沈南醪。 情不自禁地,李贤轻轻抬头,偷偷地看着他的母后。现在的她,终于可以不用顾忌一丝一毫的祖制。她是这天下的主人,她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李贤看着女皇的步辇慢慢地从自己的眼前走过,心头升起一种复杂地感觉:悔恨、懊恼…… 有人在扯动他的袖口,李贤回神,发现一旁的崔澄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整理自己的情绪,静静跪着。 好一会儿,女皇的步辇队伍终于过去,众宫人这才起身。 “她是朝婉儿的偏殿去了。”李贤不免有些担心,看着女皇的步辇,说道。 “当务之急,是先将您送出宫去,相信上官大人定会知道如何应对的。”崔澄看出李贤的心思,赶紧劝道“若是贸然回去,只会给上官大人添麻烦。” “嗯,那好,我们走吧。”李贤看了看东面,下定了决心,同崔澄一道混入巡逻的卫队之中,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 上官婉儿回到自己的偏殿之中,刚来得及换上一身常服,就听到外面高呼“皇上驾到!” 当即,上官婉儿飞快地跑到偏殿门口,跪迎女皇。 “起来吧”女皇下了步辇,便对上官婉儿挥手道“方才让你退下,朕才想起今日你说,朕上月让你画的观音已经完成,朕便带人过来看看。” 上官婉儿起身,恭敬答道“微臣遵旨,请皇上随微臣入书房。” “赵邦国你就留在外面,容止,你同朕一道进去。”女皇做好了安排,便同着上官婉儿一道朝书房走去。 “咦,婉儿,你这偏殿之中怎地宫人如此稀少,这一路下来,朕也没见到几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皇的眼中带着审视,望着上官婉儿。 “回陛下的话,微臣担心青鸿的安危,便将宫人们派出去寻找去了,如今这偏殿之中只有几个宫人同侍卫。” “怎么,青鸿还未找见么?”女皇的面上有些不屑。 “没有。” “若是找不到便不用找了吧,一个宫女而已,回头,你再找画眉给你安排一个。”女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在她看来,上官婉儿此举显然有些小题大做了。 “微臣遵旨。”上官婉儿应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书房之中。 看着一排排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沈南醪开口赞道“皇上,大周第一才女之名诚不虚也!” “呵呵……”女皇一阵轻笑,对沈南醪说道“容止啊,今日你可就是少见多怪了,婉儿的藏书可不止这里。” “这里的藏书已让人叹为观止,难不成上官大人的在别处还有藏书?”沈南醪显然有些震惊,方才进入这书房,他已经被上官婉儿收藏的琳琅满目的善本孤本给震慑到了,却听到女皇说这些话,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婉儿,你倒是给容止说说啊。”女皇笑着将皮球踢给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表情淡淡,对沈南醪回答道“这里只是婉儿藏书的一部分,更多的还留在长安,搬运不便。便没有一同带过来,但皇上给了婉儿恩典,特意派专人保管留在长安的藏书。” 沈南醪听完,不免有些激动,对上官婉儿说道“若有机会。某真希望能看看上官大人的藏书。不知上官大人可否愿意。” “自是愿意。” 上官婉儿应了沈南醪的话,接着便将已经画好的观音图拿出,双手铺开“皇上您看。” 工笔细描。栩栩如生,不同于平日里见到的大量留白的山水画,上官婉儿在画观音的时候借鉴了在现代学到的西方绘画的透视理论。利用色差,将观音画的十分立体,迥异于其他的宫廷画师。 当女皇与沈南醪看到这幅融汇了东西方画艺的观音图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婉儿,这……”女皇看着观音图,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触碰画面,指尖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仅仅是一幅画而已“朕怎么觉得这观音似乎要从这画中走下来一般。” “是啊,微臣也这么觉得。”沈南醪在一边附和道。说实话,刚刚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险些以为自己眼huā了,沈家家学极厚,收藏的书画也不在少数,却从未见过这般画法,于是不由得赞叹道“这般画法,微臣居然未曾见过。” “是呀”女皇看着这幅画,居然是舍不得抬起放在画面上的手,扭过头去问上官婉儿“婉儿,你这画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好好说说。” “回皇上的话,其实这画法也简单,微臣在作画之时不过是利用了颜料的色差的差别,画出了光影的差别,这样整个画面变像是如有实质一般。” “这是怎么画的?”女皇的的食指放在观音的头顶的光环与祥云的相交处的暗影“朕怎么看到了光环的影子?” “回皇上,微臣在颜料中加了碳粉。” “有趣!着实有趣!”女皇龙颜大悦,看着上官婉儿道“婉儿啊,你总是能给朕惊喜,这幅观音,甚合朕意!” “能得皇上青眼是,是微臣之福!”上官婉儿一副谦恭的模样,不卑不亢。 “皇上”原本在一旁看画的沈南醪忽然跪下,对女皇说道“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容止?”女皇别过头去看了沈南醪一眼“你先起来再说。” “多谢皇上!”沈南醪起身来,对女皇说道“微臣想跟随上官大人胡学习画艺,请皇上成全。” 此话一出,不仅女皇,上官婉儿也愣了一愣。 这个沈南醪可真会来事儿啊! “容止怎么对画艺感兴趣?”女皇的意思是你一个御医学什么画画,好好地呆在她的身边替她保养身体就是了。 而上官婉儿则是冷冷地瞪了沈南醪一眼,很明显,她并不想与女皇的禁脔有太多的瓜葛,一个不好被女皇记恨,那下场就是各种死! 面对女皇的问题,沈南醪选择了最聪明的回答方式――装傻!装着听不懂女皇的弦外之音,只听得他怯怯地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双眼看了女皇一眼,解释道“微臣――微臣也只是想到皇上心心念念的万佛图,若是微臣能够学会上官大人的画艺,那便能够了却皇上的一个心愿啊!”说完,沈南醪还似怨似怒地看了女皇一眼。 上官婉儿在沈南醪的眼神下打了一个哆嗦,心道:这个看起来很正常的男人今个儿是被妖人附体了吧! 很显然,女皇吃的便是沈南醪这一套,她心头刚刚升起的怀疑随即消散,只见她面露笑容,对沈南醪说道“既如此,那朕就准了,婉儿,你可要尽心地教容止,绝不能藏私啊!” “皇上放心,微臣自当尽心尽力,绝不敢有半点藏私!”婉儿应道,表面没有波澜,但心中已经问候了沈南醪许多次。 第三百六十六章 似曾相识人归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崔澄与易容成副将的李贤二人快步走着,宫门已在眼前。 “哟,是崔将军啊,您这就走了?”守门的卫队队长曾是崔澄的手下,历来对崔澄很是尊敬,如今在这里看到了崔澄,赶紧拱手打招呼。 崔澄拱手还礼“王兄,某出宫办些事情,兄弟们在这里,辛苦了!”在还礼的同时,崔澄朝着守卫的众士兵也拱了拱手,算作问候。 “哈哈……”王队长咧着嘴大笑,对崔澄道“劳烦崔将军还记挂着我们,比起宫里巡逻的将士,我们到底是轻松了不少。” “哈哈……”崔澄大笑。 二人又随意地搭了几句话,崔澄拱手对王队长道“王兄,某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了,改日得空,一定要和王兄喝上一壶!” “崔将军的话王某记住了,改日定要同将军一醉方休!哈哈……将军请!”那王队长挥了挥手,守卫的士兵立刻撤了防,让出一条路来。 “多谢,崔某告辞了!” “将军慢走!” 于是乎,崔澄同着李贤二人迈开步子,朝宫门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高亢的男声叫在他们二人的背后响起“且慢!停住!” 李贤一个激灵,便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他怎么能够忘记,这不正是他的“表哥”武三思的声音么。 不错,来人正是右卫将军武三思,只见他一身戎装,快步地朝着二人走来。 崔澄与李贤无法,值得停在原地,转过身来。 “卑职崔澄。” “卑职林北川。” “参见武将军!” 二人朝着武三思行礼。 “我道是谁。原来是崔澄崔将军。”武三思上前一步,看到二人,目光在崔澄和李贤的身上晃来晃去。 “正是卑职,卑职出宫有事,不知道武将军何故叫住卑职?”崔澄见了武三思,心中再有不耐烦。但却依旧面上不动声色。询问武三思。 “这个时辰”武三思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说道“崔将军出宫恐有不当吧!” 武三思说的没错。这个时间点上,宫中巡逻的卫队既没有换班,也没有休假的。崔澄这个时候出宫倒显得有些贸然了。 面对武三思的质问,崔澄不慌不忙,回答道。“回将军的话,卑职是受了上官大人的委托,出宫办事。” “哦?”武三思一挑眉,听到上官婉儿的名字,他顿时来了兴致,嘴里说道“原来是婉儿啊……” 武三思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旖旎。若是让外人见了,定要以为上官婉儿与他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种态度让李贤很是光火,就连崔澄,心头也是一阵气闷。 但武三思似乎对二人的怨念一点都未察觉,继续以亲昵的态度说道“哎,婉儿也真是的,若是想做什么事情,只消跟我说一声便是了,哪里用得着崔将军专程跑一趟呢。” “卑职一定会向上官大人转告武将军的怜爱之意,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怕是上官大人也不愿去劳动武将军。”崔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呵呵”武三思笑得十分得意“我与婉儿的交情,哪里会这般见笑呢?” “上官大人和善待人,文武百官都与上官大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崔澄的意思是咱家大人与谁关系都好,你不过是自作多情! 武三思似乎没有听出崔澄话中的讽刺之意,继续问道“不知,崔将军可否告知上官大人让你出去办什么事情,要知道,宫中可是有规定,这个点上谁出宫都必须告知守卫原因的。虽然本官与婉儿交好,但规矩就是规矩,人人自当遵从。” “武将军所言甚是!”崔澄早有准备“上官大人从来都是极守规矩的。”于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素色布帛,上前一步,递给武三思“请将军过目!” “好。”接过崔澄手中的布帛,武三思一手托住,一手翻开布帛,看到里面的东西“《金刚经》?” “正是!”崔澄点头,解释道“上官大人极其孝顺,上官夫人信佛,大人便每月手抄一本佛经孝敬上官夫人,这本,便是上官大人亲手誊抄的《金刚经》,还有上官大人给夫人的一封家书。” 武三思翻开上官婉儿誊抄的《金刚经》,嘴里赞道“婉儿的簪huā小楷还真是一绝呢,她亲手誊抄的佛经,搞得本官也想要一本呢,改日,定要让婉儿送我一册。” 武三思的厚脸皮,让在场的崔澄和李贤一阵气闷,但无奈形势比人强,除了忍耐,他们并无他法。 武三思左右翻了一下那本手抄的佛经,又看了看那封写着“母亲大人亲启”的家书,着实找不出异常来,于是,便将佛经与家书放好,重新包裹,还给崔澄“崔将军,既是婉儿对老夫人的孝意,本官也就放心了,请吧!” “多谢武将军!”崔澄见武三思终于罢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同着李贤一道朝着武三思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崔澄在前,李贤在后。 武三思看着二人的背影,忽然,再次大喊出声“崔将军请留步!” 崔澄与李贤停住,转过身来,看着武三思“武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本官的将军府离上官府倒是挺近的,正好宫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干脆我们一道走吧!”武三思说完,便上前一步,直接加入了崔澄的队伍。 崔澄与李贤见状,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只得点头应允。 于是乎,原本出宫的二人变成了三人,崔澄和李贤摸不清楚武三思的意图,一路上,只得小心应付。 **************************************************************** 洛阳城中的街道上,三匹马慢慢地走着,武三思与崔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这时,武三思的目光停留在一直默默无闻的“林北川”身上“林副将,本官与崔将军相谈甚欢,而一路上你则一直沉默,这是何意?” “林北川”清了清嗓子,朝着武三思拱手,开口却是极端沙哑的嗓音“卑职这几日偶感风寒,让将军见笑了。” “原来如此。”听到“林北川”沙哑暗沉的声音,武三思这才是放下心来“林副将保重。” “多谢将军挂记,卑职的家就在前面的路口,武将军,崔将军,二位慢行,卑职告辞了!” “林副将请!” “告辞!” “林北川”驾马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武三思在心头沉思:这个背影到底是谁呢,怎么看起来如此地熟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画中人影转成空 - 婉唐 - 霏雪如是 今日非大朝,故而,上官婉儿案头的工作并不多,巳时刚过,她便得了空,走出书房,抬头,正看到天朗气清,一片晴好。 这时候,小福子快步地从外厢进来。 “小姐。” “嗯,小福子啊,”婉儿笑着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今日皇上不曾传我,左右无事,我们到花园中走走吧。” “小姐,沈御医来了。”小福子却告知上官婉儿,沈南醪到来的消息。 “他?”婉儿轻轻蹙眉,有些不耐烦,“这个时辰,他不陪着皇上到这偏殿来做什么?” “沈御医方才跟我说,他是来请小姐教他丹青之术。”小福子将沈南醪所说的话转给上官婉儿。 “行了,请他进来吧。”纵使心中不愿,但谁叫人家背后的靠山是女皇呢,谁都惹不起呢,除了忍,别无他法。 “是。”小福子应了,便出门去请等在外厢的沈南醪。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只得郁郁地回到书房中去,一边等待着沈南醪,一边研墨。 不一会儿,就见小福子领着沈南醪前来。 还未进门,就听得沈南醪爽朗的声音道,“上官大人!” “沈御医来了啊,想来沈御医还真是勤奋,这么一大早就到我这偏殿来,真是蓬荜生辉呢!”上官婉儿抬起头,嘴角微微扬起,迎上沈南醪,嘴里说着客套的话,但里面的讽刺之意明显的很。 沈南醪想来也睡听明白了,但他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更盛。走进书房之中,“沈某没为大人添麻烦吧?” “当然没有,”上官婉儿摇头,“沈御医能来,这是瞧得起婉儿呢。小福子,快为沈御医看茶。记得要用皇上赐下的大红袍。” “是。”小福子应声退下。 “沈御医。请。”上官婉儿侧身让开,书案前立刻空出来,她伸出一只手,对着沈南醪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多谢!”沈南醪拱手道谢。便走到了书案之前,站定。 沈南醪与上官婉儿并排而立,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钻进上官婉儿的鼻中。很奇异的,上官婉儿居然还觉得很好闻,这个味道。似乎与那个人…… “上官大人……”沈南醪站在上官婉儿的身边,见她迟迟没有反应,便开口唤了一声。 “嗯?”上官婉儿回神,小声地应了一下,却有些像不经意间的呢喃,在二人之间带出了意思不明不白的气氛。 兴许是感受到了二人之间的不自在,沈南醪别过脸去。不去看上官婉儿的侧脸。 “墨已经研好,沈御医请吧。”上官婉儿指着书案上摆好的宣纸同砚台。对沈南醪说道,“还请沈御医先行作画,也让婉儿看看沈御医的丹青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上官婉儿请稍坐,某这便动笔了。”沈南醪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对上官婉儿说道。 “请。” 上官婉儿说完,便挪动脚步,朝书房另一侧摆满线装书的书架走出,随意地抽出一本书,上官婉儿便开始阅读起来,而沈南醪那道修长的身影,嘴角微微地向上扬起,手上开始动作。 当小福子端着新泡好的茶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上官婉儿站在书架前看书,而沈南醪则一会儿抬头看向上官婉儿,一会儿低头作画,轻轻地放好两盏茶,小福子并未吭声,而是走了出去。 “上官大人!”小福子刚走,沈南醪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某画好了。” “哦,这般快么?”上官婉儿将手中的书本放回原处,走到书案前,“沈御医还真是一蹴而就呢。” “不,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沈南醪笑得灿烂,将手中的笔放下,书案上的画展现在上官婉儿的面前。 “你……”上官婉儿看着沈南醪所画,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冷冷地看着沈南醪,“沈御医这是要害婉儿啊!” “哦?何以见得?”沈南醪却是不懂上官婉儿的弦外之音的样子,疑惑地望着上官婉儿。 看着宣纸上用淡淡几笔勾勒出来的女子侧影,上官婉儿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抬头,直视沈南醪,“沈御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之于太后而言是什么,想必沈御医清楚得很,既然如此,沈御医为何要做这般逾越本分的事情?” 这画中的女子,不正是方才上官婉儿在书架前的侧影,宫闱之中,最忌讳男女之事,更何况,沈南醪的身份又是如此敏感,这怎能让上官婉儿不心惊? 沈南醪苦笑,看着上官婉儿,“难不成一幅画也逾越本分?” “沈御医,”上官婉儿冷冷地说道,“沈御医刚进宫不久,也许并不清楚皇上的心思,恕婉儿冒昧,今日之事,还希望沈御医能够忘记,婉儿这就将此画销毁,此事就此作罢!” 说着,上官婉儿就要伸手去拿那幅画。 “等等!”出人意料的,沈南醪伸出手,将上官婉儿的手腕握住,“上官大人且慢!” “沈御医……” “吱呀――”门被人从推开,“大人!”彩云的脸出现在门口。 “出去!”上官婉儿厉声喝道。 “砰――”彩云赶紧退出门,将门紧紧地关上。 “我一定是眼花了,对,一定是眼花了!”彩云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快步地跑动着,“沈御医怎么会和上官大人……一定是眼花……” “沈御医,还不放手?”上官婉儿声音里压抑着怒气,这个沈南醪到底想做什么? “哦,”沈南醪回神,松开了自己的手,喃喃道,“这画――撕了可惜。” “沈御医!”上官婉儿咬咬牙,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双目定定地看着沈南醪,“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其实,这句话应该由沈某来问上官大人。”沈南醪也不含糊,对上官婉儿说道。 “什么意思?”上官婉儿一挑眉,猜测着沈南醪的意图。 沈南醪拿起放在笔架上的毛笔,在另一张宣纸上写下了一串中药的名字,上官婉儿顺着他的笔迹看下去,越看越惊心―― “什么意思?”上官婉儿故作不解地问道。 “上官大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装糊涂反而不美了。”放下笔,沈南醪若有所思地看着上官婉儿。 “呵呵……”上官婉儿忽然轻笑,双眸清亮,她看着沈南醪,“那本婉儿手抄的《大云经》想必并没有送到报恩寺了因方丈的手中吧,我猜,它应该在沈府。” “上官大人果然聪慧,已经猜到了沈某的意图,不错,让大人誊抄那本《大云经》不过是为了证实沈某的猜测罢了,一个人的笔迹就算是刻意地变化,但仍然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自己平日习惯的痕迹,尽管上官大人送来的‘洋参雪蛤汤’的方子全然用了另一种笔迹来写,但在细枝末节之处依然能够看出些端倪,所以,沈某才借着与是大人对弈的契机,央求大人誊抄一本《大云经》呢!”不过话虽如此,但上官大人仍旧猜错了一件事情,那本《大云经》确实不在沈府,某在前日将它送到报恩寺去了。” “是,‘洋参雪蛤汤’的方子是我写的,那又如何?”既然已经被拆穿,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 得到上官婉儿的承认,沈南醪却没有丝毫的兴奋,诡异的是,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悲戚之色。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是我?”沈南醪的声音十分低沉,其中的失落十分明显。 “因为,”上官婉儿的声音十分冷静,“因为你需要一个机会重整沈家,而我需要一个人能够与薛怀义争宠!” “所以你才会给我这个方子,而且将女皇的喜好一一地写清楚,然后再疏通御医院的人,最终将我送到皇上的身边,对么?”尽管沈南醪用了百分的力气,想要压抑自己胸中的怒火,但声音里依旧满是颤抖。 “沈府在你三个败家子哥哥的折腾下,早已经是个空架子,莫说你家在洛阳城外长安城外的庄子,就连沈府的地契都被你三个哥哥抵押在了洛阳城的高利贷钱庄里,而沈家只有你,沈家四公子沈南醪,才承袭了你爹沈御医的医术,而且有潘安之貌,恰恰是皇上最喜爱的类型,你若不进宫,你们沈府早就被你的三个哥哥卖得一片瓦都不剩!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在其中得到的好处难道还少么?”上官婉儿的嘴角噙着冷笑,看着沈南醪,“更何况,你现在可是皇上的心尖子,普天之下,仅此一人呢!” “嘭――”因为愤怒,沈南醪一挥手,将陶瓷的茶盏打落在地板上,“上官婉儿――你――”他声音颤抖,伸出一只手,指着上官婉儿。 “你――你会后悔!”说罢,沈南醪狠狠一甩袖,夺门而出。 “后悔么?”上官婉儿看着沈南醪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历史本来就是如此,我――不过是顺应历史罢了,若真要怪,就怪你长得与明崇俨太过相似了吧。女皇,可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目光停留在书案上的那幅画上,她讽刺一笑,拿起画,撕作粉碎。 第三百六十八章 借酒撒疯埋祸根 - 婉唐 - 霏雪如是 “起来吧,别跪着了。”不耐烦地,上官婉儿瞥了跪在地上的彩云一眼,半晌,才开口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彩云如蒙大赦,嘴里接连道谢,见上官婉儿并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敢站起身来。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彩云,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再说了吧?”上官婉儿声音淡淡的,但彩云却很清楚地听出里面的警戒之意。 “奴婢明白,请大人放心!”彩云忙不迭地点头,赶紧保证。 “嗯,”上官婉儿这才点点头,看着彩云,“方才,你到书房来做什么?” “回大人的话,昨天夜里羽林卫在御花园的东侧的水塘之中捞出了青鸿的尸体,经过赵总管的过目,定下了意外溺水身亡的结论,今日,她的尸体已经送至宫外处理了,按照大人的吩咐,以大人的名义给了她的家人五百两银子,他的家里人赶紧不尽,说是要给大人您立一个长生牌位,日日供奉。” “牌位?”上官婉儿的嘴角溢出一丝讽笑,心道,“怕是供一个牌位日日咒我死吧!” “对了,大人,赵总管吩咐奴婢来问问,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婢女,来填上青鸿的缺。” “既然赵公公这般尽心,你便替给我送句话给他,让他随意吧,他办事,我放心。”上官婉儿嘴角的笑容不变,对彩云说道。 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可这句话停在彩云的耳朵里,不由自主的,她的后颈起了一串鸡皮疙瘩,这样的上官婉儿,怎么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小声地应了一声,彩云巴不得自己可以早已离去,看着上官婉儿手边已经冷掉的茶盏,她福至心灵,开口道,“大人可否还要茶水,奴婢这就去厨房给你端来,顺便给将做好的搞点给你送来。”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去吧。” “是。”彩云如蒙大赦,简直就是拔腿就跑,转眼便到了门口。 “等等……”正在这时,上官婉儿却开口叫住了她。 “大……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彩云吓了一跳,但仍旧转过身来,看着上官婉儿。 “去回赵总管的话的时候,从小福子那里带些礼品,你只管找他要,具体是什么,他自由分寸。” “是。” 彩云逃也似地离开了书房,这样阴沉的上官婉儿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一次,赵邦国你又要安排哪一方的人来呢?”上官婉儿嘴角的冷笑更盛了! ********************************************************************** “哼!简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洛阳城中最大的酒楼仙客来的厢房之中,一个男人恨恨说道,然后,大口地饮了一杯醉明月,“砰――”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气死我了!” “国师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与他同坐的是一个华服打扮的中年人,留着短须,虽然面貌还是清俊,但眉宇间却有着一股阴厉之气,此人便是名扬大周的酷吏――来俊臣! 刚才在这里骂骂咧咧的自然是当朝国师,女皇的过气男宠,白马寺的挂名主持――薛怀义是也! 这大周朝,能让薛怀义如此着急上火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那便是女皇的新宠沈南醪。 人说男子薄情心易变,其实女子何尝不是?有了新人,旧人丢在一边。如今,薛怀义面临的便是这样的境况,一个月了,女皇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召见’他了,因着这一点,原本讨好他依附他的官员全都跑到了那个御医沈南醪的周围,自己这个堂堂的大国师,他们却视若无物! 这如何不让薛怀义怒火中烧? “稍安勿躁?你不说皇上不过是贪恋新鲜么,如今都一个多月了,新鲜劲儿也早该过了吧!那个姓沈的怎么还在宫中?”薛怀义简直是歇斯底里了,又随手抄起一个酒杯,朝着来俊臣砸去。 “哎呀,国师……”来俊臣嘴里一边叫着,一边利落地闪身,躲开薛怀义的攻击。 薛怀义见来俊臣躲开,心头的火烧得更加地旺了,抄起桌上的杯子,又砸过去。 来俊臣见薛怀义借酒耍混,心头的火也窜了起来,但想着或许日后薛怀义还会被女皇宠幸,又不能将他得罪狠了,照今日的情况来看,若是不砸到他,恐怕薛怀义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来俊臣心一横,一咬牙,便立在原地不动。 “砰――”酒杯砸在脑门上,发出闷响。 来俊臣的脑门被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而薛怀义见状,似乎也消了心头的气愤,终于不再借酒撒疯,消停了下来。 厢房之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薛怀义重新坐下,举杯消愁,而来俊臣则堆起笑容,在一旁软言劝慰。 终于,两坛醉明月下肚,薛怀义趴在了桌上,来俊臣安排好车夫将薛怀义送回府中,自己则周国公府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周国公府送走了大醉的薛怀义,来俊臣的马车停在了周国公府的门口,与门房打过招呼后,来俊臣径直来到了周国公府的内院之中,管家早已经通知武承嗣来俊臣的到来,得了武承嗣的命令,管家立刻前来领着来俊臣,二人一同朝着书房去。 “多日未见,周国公风采依旧啊!”书房之中,见了武承嗣,来俊臣热络地上前招呼。 “哈哈哈……”武承嗣一如往常爽朗大笑,邀请来俊臣坐下,便朝着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于是识相地退下,武承嗣的目光停留在来俊臣的身上,开口笑道,“这来大人又是刚从哪个温柔乡里出来,怎地一身酒香呢?” “哎……”来俊臣闻言作势叹口气,不住摇头,“哎,国公大人,真是一言难尽啊……”说着,他的脸上被堆起凄苦之相。 “怎地?”武承嗣微微皱眉,“来大人是有何难事?只管说出来,让我为你参详参详。” 武承嗣的回答让来俊臣大喜过望,此次前来,他也算是投诚而来,薛怀义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如今,抱紧武承嗣的大腿才是长远之道。 于是,他的脸上依旧是苦闷之色,摇头道,“哎……还不是因为国师的事情。” “薛怀义?”武承嗣挑眉,心中冷笑:那个酒色花和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心头虽然不齿,但脸上还是露出凝重的表情来,武承嗣接着说道,“是国师出了什么事情,让来大人这般焦急?来大人好好给我说说。兴许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有了武承嗣这番话,来俊臣便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只要将薛怀义的情况如实地告诉武承嗣,那么自己也算是坐上武承嗣这艘大船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于是他不再犹豫,便将薛怀义在女皇冷淡他之后变得如何地苦闷。又如何地成日借酒消愁。然后如何想着同沈南醪争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武承嗣,武承嗣慢慢地听着,心中却是有了另外一番打算。 待来俊臣交代完以后,武承嗣不动神色。 来俊臣见如此。心中变得没底,他试探性地开口道,“国公大人。难道您这么任国师这样闹下去?要知道,皇上现在虽然冷着国师,但到底是曾经如此‘宠爱’过的。到时候国师惹怒了皇上,皇上或许会念着旧情对国师网开一面,可是往日与国师‘交往甚密’的人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吧?” 薛怀义交往甚密的人,在大周朝,周国公武承嗣绝对是第一个,谁让武承嗣与薛怀义这二人臭味相同,往日里经常混在一起喝花酒。赌钱……所以,若是薛怀义倒了。武承嗣定会受到牵连。 武承嗣显然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当来俊臣说出这利害关系的时候,他的脸色一变,眸中的颜色也更加幽暗了。 “国公大人……”来俊臣见武承嗣久久不答话,于是开口唤了声。 “来大人不必担忧,我自有安排。”武承嗣回神,对来俊臣说道,“你且附耳过来。” 来俊臣将耳朵送至武承嗣的嘴边,听着武承嗣对他的密语,刹那间,惨白了脸。 “国公大人,这……”来俊臣,这个从来心狠手辣的酷吏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迟疑,他抬起头看着武承嗣,“这……皇上那里……” “无须担心,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有我在,保管你出不了事情,你只需记住,一切按照我的吩咐来。” 武承嗣成竹在胸的模样,多多少少有些安定来俊臣的心,但来俊臣也不傻,他明白如果这一次按照武承嗣所说的去做,绝对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行为,最难猜测是帝心,况且皇帝还是个女人,这便让女皇的心思变得更加莫测。 “国公大人,容小人考虑考虑。”最终,来俊臣还是想先稳住武承嗣,回去好生思量一番,再做定夺。 “哼!”武承嗣不耐烦地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来俊臣,说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要知道富贵险中求,来大人想要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就得有破釜沉舟的魄力,要知道,等着为我办事的人不在少数,之所以信任来大人,是因为来大人在丽景门的功绩众人有目共睹,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局,来大人是入还是不入?”武承嗣说完,板着一张脸,显然是要逼来俊臣就范。 不过,来俊臣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话已经挑明,现在再掖着藏着就没了意思,只听得他说道,“小人承认,这大周朝确实有许多的人等着为国公大人鞍前马后,肝脑涂地,但想必国公大人也很清楚,想为您办事的人很多,但能把这件事办到达到国公大人想象中那么好的,恐怕除了小人,再难出其右了。” 武承嗣闻言,脸色更加阴沉,显然来俊臣的话正是放在了点子上。 二人一阵沉默――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你仔细考虑。”武承嗣终于松口,“三日之后,你若放弃,我便找别人来做,到时候,希望你别后悔。” “多谢国公大人了。”来俊臣拱拱手,“那小人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武承嗣一挥袖,转过身去,不看来俊臣。 来俊臣朝着武承嗣的背影做了个揖,快步离去。 留下武承嗣一人停留在原地,直到来俊臣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转过身来,朝着来俊臣离去的方向骂了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 “大人!”管家适时出现,朝着武承嗣行礼。 “嗯,”武承嗣点头,“张家的那二人可是到了?” “回大人的话,今日一大早那二位已经到了洛阳城,小人已经派出了一个卫队,专门去迎接他们,想来这个时刻理应是答了。” 管家的话音还未落,便看到国公府的门房的小厮朝这边跑来,见了武承嗣,那小厮行了个礼,说道,“大人,那二人已经到府中了。” 第三百七十章 仙客来中拟寻人 - 婉唐 - 霏雪如是 偏殿之中,上官婉儿看完手中的信件,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一抬手,将信纸放在蜡烛的焰上,信纸被点燃一个角以后,刹那间变成一团火,化为灰烬,上官婉儿轻轻拍手,弹去掌心沾染的灰尘。 很好,上官婉儿对自己说,薛怀义同来俊臣之间本来也是狼狈为奸,如今二人却因为薛怀义的失宠而生了异心,来俊臣转而投向武承嗣,如今这一出戏,可是唱得越来越精彩了。 “小姐,”小福子的走进书房,对上官婉儿说道,“东西已经准备齐整,小姐可以出发了。” “嗯,好。”上官婉儿点点头,“走吧。” 太平公主林查在即,女皇十分关心,亲自派了十名御医守在公主府中,而今上官婉儿也是奉了女皇的旨,前去公主府探看一番。 于是,上官婉儿整理了一番,便带着彩云,小福子,一道出宫去。 *********************************************************************** 公主府内虽是临产,但太平公主曾与薛绍育有子女,故而对她而言,生产并不如新妇认为的那般恐怖,今日上官婉儿前来,太平公主的兴致也高的很,干脆出了房中,由上官婉儿搀扶着,到花园晒晒太阳。 “婉儿啊,你都多日不曾来看我了,我啊,身边都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太平公主有些嗔怨地说道。“哎,还真是怀念我们在长安的日子,那时候,我们每天都是在一起的。” 婉儿轻笑,握着太平公主的手,由于怀孕,太平公主整个人显得有些水肿,原本纤细的手指现在居然是圆滚滚的样子。婉儿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心去温暖太平公主的微凉,“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公主,凡事看开便是了。再说,我不也是惦记着你,一得空便往公主府里跑嘛。”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太平公主重复着上官婉儿方才的那句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怅然。长长地吐了口气,她接着说道,“我本是最讨厌读书的人,想着书上的那些古人的话往往酸腐的很,而今,自己年岁增长了。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都对。曾经生活在大明宫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而今,只剩你我二人,婉儿,答应我,千万不能负我。”正说话时,太平公主忽然反握住婉儿。使了很大的劲儿。 “公主。你……”婉儿抬头,正对上太平公主的脸,心中一惊,这样的脸色居然是她从未见过的。公主,这是怎么了? “婉儿,你能答应我么?”太平说这话时,声音有些有些颤抖,握住婉儿的手出奇得紧。 “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了?”上官婉儿不明白太平公主到底是怎么了,赶紧开口询问。 “婉儿,你快回答我!”太平公主有些激动,居然是吼出这句话来的,她的双眼瞪得老大,那表情,让上官婉儿吓了一跳。 “我答应你!”上官婉儿回答,“不管什么我都答应。” 得到了上官婉儿的保证,太平公主忽地长出一口浊气,松开了上官婉儿的手腕,喃喃说道,“我――这便放心了。” “公主,你到底是怎么了?”太平公主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上官婉儿好生揪心,赶紧询问缘由。 “没……没什么,”太平摇头,又深深地看了婉儿一眼,说道,“婉儿,我也有些累了,你先回宫去吧,我回房间休息了。” 说罢,不等上官婉儿的回答,太平公主便由侍女搀扶着,慢慢地离开了花园。 “这到底是怎么了?”上官婉儿留在原地,看着太平公主离去的背影,疑惑骤生。 出了公主府,小福子驾着车,载着上官婉儿朝仙客来去。 坐在马车当中,上官婉儿回想着太平公主的一言一行,愈发地放不下心来,刚想要开口让小福子调转马头,回去找太平公主问个清楚,却听到小福子的一声“吁――”马车就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到仙客来了。 “小姐,我们到了。”小福子跳下马车,拉开帘子,伸手将婉儿扶了下来,仙客来的门口,彩云已经等在那里。 看见了上官婉儿与小福子,彩云赶紧上前一步,迎了上来,“小姐。” 在宫外,他们统一称她为小姐。 “可是安排好了?”上官婉儿下了马车,问着彩云。 “是,小姐请跟我来。”彩云说完,便在前面领着路。 “小福子,外面便交给你了。”上官婉儿跟在彩云的身后,对小福子吩咐道。 “是。”小福子应声。 锦字厢房依旧是佳肴满桌,酒香四溢,武三思早已经等在那里,今日,上官婉儿就是要带着彩云来同武三思――谈些事情。 武三思亲自为婉儿斟酒,笑着说道,“不知彩云呆在婉儿的身边,婉儿可是习惯。” 婉儿举起酒杯,稍微地沾了一点,笑着回应道,“习惯,如今我的衣食住行可都离不开彩云,说到这里,婉儿还要感谢武将军的一片心意呢。” “只要是婉儿喜欢便好,如若不然,彩云便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武三思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温柔,温柔地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但彩云听到这里,便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将军请放心,奴婢一定全心全意伺候上官大人,绝不敢有二心。” 武三思压根儿就不理会一旁的彩云,他的双眼都放在上官婉儿的脸上。 上官婉儿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心中却冷笑不止:同武三思保证对上官婉儿没有二心,这个彩云,倒真是想得出来。 “武将军,”上官婉儿淡淡地开口,“彩云在我身边尽心的很,将军可别吓着她。” “哈哈哈哈……”武三思开怀大笑,瞥了一眼彩云,对她说道,“既然上官大人都开口了,还跪着干什么?” “多谢将军!多谢大人!”彩云砰砰砰地朝着二人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原本想上前来伺候二人用餐,但上官婉儿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说道,“我与将军还有事要谈,你先出去。” “是,奴婢遵命。” 彩云退下之后,厢房之中只剩下上官婉儿与武三思二人。 “婉儿,不知有何吩咐?”武三思笑问。 “吩咐谈不上,”上官婉儿放下酒杯,“只是有个机会能让将军再进一步,不知道将军可有兴趣?” “哦?”武三思挑眉,“婉儿请讲。” “将军只要为婉儿找两个人,若将军找到了,您便能更进一步。” “哪两个?” “张易之与张昌宗。” 上官婉儿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嘴角的笑容大大地泛起。 第三百七十一章 圣意难测变幻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三日后,大周的朝堂上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大周第一酷吏来俊臣忽然上书女皇,揭发太平公主私养武士,意欲谋逆!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奏折方一呈上,女皇看了随即罢朝,朝堂上的百官不知所措,个个面面相觑―― 倚翠宫外,一众宫人侯在那里,人人脸上带着惶惑的表情,天威难测,谁也不知道,独自一人呆在殿中的女皇到底是怎样一种心境。彷徨? 愤怒?还是羞辱? “皇上她……”画眉开口,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停住了自己的话头,睁着一双眼看着在一旁沉默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一脸寒霜,双唇紧闭,抬头看了看今日不甚明了的天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太平公主,来俊臣的手终于还是朝着她伸去了,历史上,来俊臣诬赖太平公主谋逆一事,正是他获罪的契机,可是,历史发展到今日,上官婉儿已经不太敢相信自己曾经读到过的历史,在这里,李贤没有身死,贺兰敏之也尚在,而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也未曾在史书上记载,就连自己也是穿来的,那大周朝的历史到底会怎么走,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上官婉儿。 “上官大人,”赵邦国一甩自己手中白色的拂尘,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的境况着实令人担忧,大人不如进殿一探?” 上官婉儿不搭腔,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赵邦国,依旧沉默。 赵邦国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撅了撅嘴。又去抖动手中的拂尘,掩饰出自己的尴尬。 三人依旧沉默,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那人穿着宫中御医的服装,疾步走来,正是女皇的宠儿――沈南醪。 “沈御医。”三人上前一步,朝着沈南醪礼了一礼。 “三位有礼!”沈南醪还礼。朝着上官婉儿问道,“上官大人,朝堂的事可是真的?” 他指的是来俊臣上书太平公主谋逆一事,此事一出,宫中立刻闹得沸沸扬扬,仅仅过了一刻钟,沈南醪便从御医院赶了过来。 上官婉儿点点头,却开口提醒道。“天威难测,沈御医,现在并非觐见皇上的时候。” 不等沈南醪回答,赵邦国却抢在他之前白了上官婉儿的一眼,再接嘴到,“此时不是觐见的好时刻。那只是针对一般人而言,但若换成了沈御医,那倒也未可知呢?是吧,沈御医?”说完,赵邦国朝着沈南醪使了个媚眼,此刻,他巴不得沈南醪进殿去,他可不愿触这个霉头。 “赵公公谬赞了,”沈南醪拱拱手。刻意忽略到赵邦国话里的刺儿。不紧不慢地说道,“急火攻心,卑职也只是担忧皇上的龙体,故而前来一探。” 赵邦国听到沈南醪应承了下来。一张脸笑开了花,连忙说道,“呵呵,还是沈御医关心皇上,咱家还真是比不上呢,那沈御医,就有劳你进殿一探了!”说罢,一侧身,便让出了一条路来。 “沈御医……”上官婉儿心中一急,挡在了赵邦国让出的路来,她看着沈南醪,十分认真地问道,“沈御医可有把握?” 沈南醪不在乎地一笑,看着上官婉儿,“上官大人可是担心受牵连呢?”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来牵连一说?” “既如此,那上官大人便不用担忧了,卑职先行进殿了。”沈南醪拱拱手。 上官婉儿暗自咬牙,恨恨瞪了沈南醪一眼,让出道来。 “多谢!”沈南醪的唇中吐出这两个字,向前迈步,走过上官婉儿的时候,他以容两人听到的音量,“我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 沈南醪走过,上官婉儿只觉得他的话随着他走过身边带起的风一同吹到了她的耳中,他――到底想要怎样? 沈南醪进殿了,剩下三人在原地。 “婉儿,那沈御医可有把握?”画眉小声地询问着。 “我也不知。”上官婉儿摇头,回答得忧心忡忡。 ******************************************************************************************************** 等待总是最磨人心,上官婉儿只觉得心中难过极了,殿外,守着的三人一直默不吭声地等着,直到―― “吱呀――” 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三人立刻抬起头,目光转向殿门,沈南醪出现在那里,面色如常。 “皇上有旨,着令大内总管赵邦国率羽林卫包围公主府,禁止任何人出入,若有违者,杀无赦!”沈南醪宣读着女皇的圣旨。 上官婉儿闻言,脚下一软,若不是画眉眼疾地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她,她才免于跌倒,“这……” 画眉狠狠掐了一下婉儿的手臂,唤回她的神智。 “传令下去,包围公主府!”赵邦国精神抖擞地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满脸得色,快步地朝着羽林卫的军营方向走去。 传令之后,沈南醪转身,欲再进殿。 “为什么?”上官婉儿由画眉搀扶着,开口叫住沈南醪,“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的心思,作为臣子的哪能明白?”沈南醪冷笑一声,满满的都是讽刺。 “不会的,皇上怎么会这样对公主,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上官婉儿失仪,就要上前去拦着沈南醪。 “婉儿!”画眉死死地拽着她,“婉儿你清醒一点,这是圣旨!” “不……不会……”上官婉儿不住地摇头,泪水滴落脸颊,“不会这样,不会这样的,皇上不会伤害公主!不会的……” “婉儿!”画眉拽住上官婉儿,“沈御医只是传旨而已!” “真的是这样么?”上官婉儿看着沈南醪,似是询问。 沈南醪却无谓地耸耸肩,不说一句话,迅速地进入殿中。 上官婉儿看着紧闭的殿门,刹那间,只觉得全身冰冷。 第三百七十二章 莲子心苦嘴难言 - 婉唐 - 霏雪如是 倚翠宫中,锦衣华服的女皇单手支在龙案之上,托着自己的下巴,表情凝重,此刻,她已经褪去了象征了至高无上皇权的天子之冠,这样的她,显得有些许憔悴。 沈南醪轻巧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生怕惊了女皇的思绪。 不过,女皇开口打破了大殿中的沉默,她抬起双眼,看向来人,“容止――” “陛下!”沈南醪深深一礼,“陛下千万莫要忧思过度,有伤龙体。” “呵――”女皇苦笑,放下支着下巴的手,换了一个坐姿,“事到如今,整个大周也只有容止还在担忧朕的身体,那些个朝堂上的百官还有暗地里拥护李唐的乱臣贼子们无一不是希望朕就这么一病不起,这样,天下便是他们的了!”女皇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起伏不定的胸脯暴露了她此刻急乱的心境,纵使经历过无数的凶险历程,纵使她此刻已经站在权力的最高峰,但无法改变的是,她是一个母亲,在对待自己最爱的小女儿,她怎能不揪心? “陛下,为君之道在于制衡,皇上若想高枕无忧、垂拱而治,大可以在朝堂上行制衡之道,想必,今日摆在皇上面前的困境便会迎刃而解。”沈南醪的语调很慢,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到了女皇的耳朵里。 “容止,”女皇看着沈南醪,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你在指责朕大肆任用武家宗亲,纵容来俊臣诬赖朝臣?” “噗通――”沈南醪双膝跪地,低垂着头,口中解释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不愿意皇上为了朝政的事情心力交瘁,故而斗胆一言,皇上明鉴啊!皇上!” “罢了,”女皇从龙椅上起身,不在意地摆摆手,对沈南醪说道,“帝王乃孤家寡人之道,如今。朕跟前能说上话的人已是不多,容止你算一个,朕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治你的罪,你且起来。” 沈南醪松了口气,谢恩道,“多谢皇上。”这才起身来。 “容止,朕心中烦乱,你给朕泡上一壶莲心吧。” “微臣遵旨。” 沈南醪应了之后。便立刻净手泡茶,不多时,一壶冒着氤氲白气的莲心就送到了女皇的跟前。 “皇上,请用。”斟好一杯,沈南醪送到女皇的手边。 看着琥珀色的杯中莲心,女皇叹口气。说道,“莲子心苦,但愿太平能够懂得……洛阳城太平公主府 大内总管赵邦国已经带着一大队的羽林卫将太平公主府围得水泄不通,住在周遭的百姓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又摄于羽林卫的威严,只得远远地看着,想要捕捉到一丝丝皇室的秘闻。 “你们给咱家听好了,”赵邦国甩动着手中拂尘,颐指气使。“死死守住了公主府。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能放了出去,如若不然,小心咱家扒了你们的皮!” 一介阉人的赵邦国,就在此刻。居然也有了权奸的气势,羽林卫士在他的面前只得乖乖地听话,于是乎,众卫士齐声高呼,“是!”那气势居然让人产生一种沙场点兵的错觉。 围观的百姓见了,便推测:女皇终于要向李唐最为尊贵的公主下手了!有了这样的认知,胆小的人便悄悄地躲回了家中,只剩下些胆大且八卦的人守候在公主府的周围,继续观察事态的发展。 事实证明,善于等待的人往往最能捕获最新的消息。 大内总管赵邦国如此气势汹汹地守在公主府外,却并不是无人不敢掇其锋,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要硬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女皇身侧的执笔女官,太平公主的闺蜜――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抗旨!”赵邦国指着上官婉儿,大声喝道,“还不赶快退下!” “赵公公!”上官婉儿挺直了背脊,与赵邦国对视,字字铿锵,“皇上待太平公主如何,您心里也是清楚得很,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今日虽然皇上下旨让公公包围公主府,但说不定明日皇上一道圣旨,便对公主大肆奉上,所以,凡事不可做得太绝,还请公公三思。” 赵邦国脸色微变,上官婉儿的话确实在理,今日自己若真是做绝了,改日太平公主翻了身,铁定第一个找他算账,可转念又一想,自己却是仰仗着女皇的鼻息,若不将皇帝的旨意贯彻到底,若皇上怪罪下来,那又当如何? 正在赵邦国犹豫的时候,上官婉儿又接着说道,“赵公公,皇上也是一时盛怒才会下此圣旨,若等皇上气消了,这公主府便也自由了,还请公公行个方便,放婉儿进去,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婉儿愿一力承担!” “当真?”赵邦国眼中精光一现,自己若是放上官婉儿入府,太平公主定会感念自己的好,而就算是皇上怪罪下来,自己也可以将上官婉儿抬出去,将自己摘个干净,这种好事,赵邦国这类人精自然不会放弃,心中虽已经有了决断,但他面上依旧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一双绿豆眼在上官婉儿的身上左右打转,“上官大人可是想好了?” “请公公成全!”上官婉儿朝着赵邦国深深一揖。 “也罢,今日,咱家便成全上官大人!”赵邦国终于松口,伸出右手摆了摆,对身后的羽林卫吩咐道,“放上官大人进去。” 挡在门前的羽林卫立刻让出一条道来,上官婉儿口中道了声“多谢”,便飞快走进了公主府。 看着上官婉儿匆匆离去的背影,赵邦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上官婉儿,这次――可是你自己把刀柄送到了咱家手中,那――咱家就不客气了!哈哈哈哈……” “羽林卫听令!”赵邦国扯着嗓子吼道,“都给咱家盯好了,谁也不许放出来,咱家现在就进宫去!” “是!”众羽林卫听令。 “咱家还不信了,这次,整不倒你……”RS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天威难测祸事来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儿,你怎地来了?”上官婉儿还未走到内院,便迎上了驸马武攸暨,一身常服的武攸暨看起来神色不佳,此刻见了上官婉儿的身影,十分诧异,“赵邦国不是率人将外面给围了起来,你是怎么进来的?”显然,上官婉儿的出现实在是出乎武攸暨的意外。 “驸马爷,公主如何了?”上官婉儿心无旁骛,只想着太平公主此时正是关键时期,所以并不回答武攸暨的疑问,一开口便问太平公主的消息。 “公主没事,”武攸暨回答,“刚刚服了安胎药,如今正在房中休息,不过,她并不知道赵邦国带人封锁公主府的消息。” “这样最好,”上官婉儿点点头,对着武攸暨赞赏一笑,看来,武攸暨对太平公主倒是真心爱护,“见了公主我就说只是过来看看。” “嗯,跟我来吧。”武攸暨做了个请,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带路。 寝室之中,太平公主斜躺在软椅之上,双眼微眯,一副安闲的模样,上官婉儿见了,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放轻了脚步,走到软椅旁边。 “可是婉儿来了?”还未等上官婉儿开口,太平公主这边已经睁开了眼,她的一双美目眨了眨,待看清眼前的正是上官婉儿,她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就知道是你!” “公主,”上官婉儿笑笑,伸出手握住太平伸出的手,“公主是怎么知道的,明明没有睁开眼?” “呵呵……”太平公主轻笑,对上官婉儿解释道,“你我二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你的脚步声我早己记在心中,听出来也没有大不了的。” “那倒是。”上官婉儿虽深以为然,但仍旧取笑道,“我看公主你啊,就是太闲了,闲得去听人的脚步声!” “那可不?”太平公主抖抖眉,取笑道,“你的心思都用在书籍上。哪里有我这个公主空闲啊?” “行了行了,公主你就别打趣儿我了,我不提这茬儿还不行么?” “哼,看在你今日来了的份儿上,本公主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赶快去给本公主做一碗酸梅汤,这么久没喝到,可真是想死我了!”怀孕的太平公主爱吃爱睡。最让她心心念念的还是上官婉儿做的酸梅汤,如今上官婉儿送上门来,她哪有放过的道理?自然是立马让上官婉儿下厨房。 “行行行,”上官婉儿无奈地点点头,“我这就去厨房,给公主熬上一锅酸梅汤……上官大人可是弄好了。殿下都念叨了好几次了!”织锦为婉儿打开太平公主寝室的门,嘴里说道,“这一回,可是比往次花的时间长一点。” “可不是么,”婉儿笑道,将手中的汤碗递给织锦,“我这次特意多熬了一点,免得公主日日抱怨吃不到。” “呵呵,上官大人有心了。”织锦看着正躺在软椅上看着她们的太平公主。嘴里说道。“公主殿下可是最好这一口。” “嗯,仔细吹凉了。”上官婉儿吩咐道,便往前行至软椅之前,陪着太平公主说闲话。 “公主。可曾想好名字了?”上官婉儿指的是太平公主即将出生的孩子。 “倒也想过”太平轻轻点头,脸上的笑容淡下去,慢慢开口道,“若是个男儿,我想让他随着大郎二郎的‘崇’字,若是个女儿便取名为‘怜’。” “这……”上官婉儿有些意外地看着太平,‘崇’字原是薛家的辈分,太平公主与薛绍的两个儿子,一位薛崇训,一为薛崇简,而太平公主已经再嫁,却还想沿用薛家的辈分,这着实让上官婉儿有些担忧,故而她开口询问,“公主的意思驸马可曾知晓?” “我与他说了,”太平公主的眼中泛出一阵温柔,眉眼弯弯,“驸马同意了。” 上官婉儿见到太平公主这般模样,心中同样感到一阵温暖,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看到过一句话:女人,一生中要遇到两个男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很显然,太平公主是幸福的,在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她遇到了让她神魂颠倒刻骨铭心的男人――薛绍,而经历了风风雨雨,最终守护她的,却是温润如玉的武攸暨。 终于,上官婉儿的脸上露出笑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太平公主的,“公主,你能幸福便,最好不过了。” “我很幸福,”太平公主报之以微笑,她的双眸中闪动着光芒,看着上官婉儿,“当然,也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么?上官婉儿的双眸暗了暗,心道:我怕是早已经没有了幸福的资格! 二人的手紧握,亦如当年―― “砰――” 一声巨响,太平公主寝室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赵邦国带着一大堆全副武装的羽林卫冲了进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公主殿下的寝室!”织锦绣图二婢立刻挡在门前,厉声喝道。 “咱家奉了皇上的圣旨,带领羽林卫前来公主府,将罪臣上官婉儿抓入天牢!”赵邦国大声吼道,朝着身后的羽林卫摆摆手,“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前将上官婉儿绑了,抓回天牢去!” “是!”走在前方的两个羽林卫立刻应了声,虎臂一挥,便轻易地将织锦绣图二婢给挥开,气势汹汹地朝着上官婉儿而来。 上官婉儿上前一步,将太平公主挡在身后,朝着向她而来的两个羽林卫厉声喝道,“你二人且住!我同你们走便是,若是冲撞了公主殿下,灭你二人的九族也不为过!” 那二人被上官婉儿喝住,相互交换了眼色,最后停在了原地。 上官婉儿转身,对着还不明情况的太平公主道,“公主,你放心,我没事的。” 说罢,拍拍太平公主的肩膀,转身朝着那两个羽林卫走去。 “婉儿!”太平公主面露惊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保重!” 说罢,上官婉儿便迈开自己的步子,行至那二人跟前,任由那两个羽林卫的一左一右地架着她,走出门去。RS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夜之间无踪影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官婉儿被押进了天牢,不消半日,消息已经从后宫之中传遍了整个洛阳城中的官宦人家。 伴君如伴虎,上官婉儿平日里是多么地圣宠加身,而如今只是一道圣旨,便让一个阉人关进了天牢,朝堂上的事情果真是瞬息万变,而富贵荣华不过是刹那云烟。多数世人愚钝,总也勘不破这盛衰荣宠的规律。 在被押送的途中,上官婉儿求见女皇,不过,不知是赵邦国未曾禀报,还是女皇余怒未消,她一直都被关在天牢之中,不得召见。 很快便入夜了,洛阳城笼罩在一片夜幕之下,各个宫殿开始掌灯,不过天牢里却没有掌灯一说,守牢的狱卒知晓上官婉儿的身份,例外地在她的牢房之中点上了一小节蜡烛。 阴湿寒冷的天牢,一盏孤灯,素裳女子嘴角轻扬,枯坐在地上,心中自嘲:我与这天牢还真是有缘分啊,无论是长安的,还是洛阳的,我都呆过,真是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在多年前的一个夜晚,还是少女的上官婉儿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只身一人行至天牢,只为了去见那个绝世妖媚却又遭到整个大唐所有人唾弃的男子,多少年过去,她还记得,那一晚,他在她的耳边无不凄凉地说道:“全天下只有你肯相信我吧!”经历了那么多,算尽了天下,她却算不到自己费尽了所有力气经营的一段感情却无疾而终,他甚至没留下离开的原因…… 让人感叹! 让人唏娄! 就这么枯坐着,上官婉儿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陡然才发现,原来自己得到的东西很多,失去的也不在少数,总的说来,她的人生似乎还真有点可悲呢。 她的眼角有些疼,仰起头,不愿让即将奔出眼眶的泪珠滚落,不是已经决定了不再去想了么”为什么又想哭? 他,还好么? 若雪,也还好么? 忽地,烛光暗了暗,上官婉儿伸出右手,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一根簪子来,轻轻拨动了一下烛心,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上官大人真是好兴致,即使是身陷囹圄,依旧是风度不改呢!” 牢门外”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话里带着满满的嘲弄之意。 上官婉儿未曾回头,依旧用簪子随意地将烛心挑了挑,牢房之中的光线更见明亮了,她清清嗓子”很好地掩藏住了自己方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疲惫,开口说道”“说起好兴致,谁也比不上沈御医啊,这个时辰,沈御医不是应该在龙榻上承欢么,怎会到这么一个阴冷潮湿的天牢来?” 此刻,站在牢门之外的,不是别人,却是女皇的心尖子一御医沈南醪。 “贱人!”沈南醪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推开已经被打开了的牢门,冲了进来。 上字婉儿不闪不躲,原地站起身来,转身正面迎上盛怒的沈南醪。 “你可知,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想要杀了你?”此刻的沈南醪双眼通红,伸出双手,狠狠卡住上官婉儿的脖子,嘴里吐出的热气喷在上官婉儿的脸上“若没有你的设计,我们沈家何至于此!” “哈哈哈哈……”迎上沈南醪狰狞的脸”上官婉儿并无惧,反而笑得猖狂”“人性如此,你的哥哥们可是很乐意你侍奉女皇呢,要知道,你们沈家的荣光在你爹逝去之后,早就散得一干二净,若是没了我,你们沈家哪里来的机会重新打入洛阳城中的士族?” “你……你好不知耻!、”沈南醪手上的力道加大”他胸中的怒火烧得正旺,连带着他手掌变得非常灼热,温度透过皮肤传递到上官婉儿的血管里,这让上官婉儿明白:这时的沈南醪到底是有多愤怒! “知耻……知耻的人……在这宫里不都死了千遍万遍了么?”呼吸有些不顺”但上官婉儿仍旧倔强地不肯服软,面对沈南醪”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沈……沈御医,您又有多知耻?” “上官婉儿,你就不怕我真的掐死你?”沈南醪咬着牙,一张白净的脸此刻已经狰狞得如同鬼魅,他已是怒极,若非还有最后的理智,他早就将上官婉儿给掐死在当场。 “咳咳咳”上官婉儿的脸因为呼吸不畅而憋得通红,终于咳嗽起来,但她仍旧带着讥笑,看着沈南醪”“你你不敢” “哈哈哈哈哈”沈南醪怒极反笑”“我不敢?我不敢?” 沈南醪忽然松开了卡在上官婉儿脖子上的手,笑得极其讽刺”“你凭什么这么以为?” 上官婉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驱除刚刚因的窒息产生的不适感,让生命力慢慢地回到自已的〖体〗内。 “你回答我!”沈南醪伸出一只手,狠狠拽住上官婉儿的右手腕儿,恶声恶气地吼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上官婉儿嗤笑“凭你的聪明才智,难道想不到?” “你你果真是蛇蝎心肠!”沈南醪一把甩开上官婉儿,由于动作太过突然,她一个不慎,扑倒在地。 “那又如何?”上官婉儿咬着牙“与你何干呢?” “我们”沈南醪看着上官婉儿此刻的狼狈相,又想到自己的境地,忽然语气一软,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扶她”“我们非要如此么?” “到现在才来说这样的话,难道不嫌迟了?”上官婉儿不去接沈南醪的手,而是自己伸出右手,将自己撑起来,慢慢站起,骄傲地回答“好好地当你的面首,绝不插手朝廷的事情,你们沈家自可以富贵荣华无限荣光,可怪只怪,你居然将污水往太平公主的身上泼,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情,我上官婉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让你们沈家人全部陪葬!”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沈南醪气得浑身发抖”“皇上的性格诡谪多变,难道你以为单凭我的一面之词就能扳倒宠冠大周的太平公主,上官婉儿,枉你聪明一世,我看你是糊涂一时?” 闻言,上官婉儿眼中精光一闪,脑海中陡然清晰:原来是这样!原来女皇的意思是……, 她明白了,她明白了! 太平公主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是我的事情,不劳沈御医费心了!”尽管心中已经明了,但上官婉儿的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是冷着脸对着沈南醪”“夜深了,沈御医还是回去吧,若没了您,陛下可是难以入眠呢!” “你,你你”沈南醪气得浑身发抖,一连说了三个“你”却最终说不出话来,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去。 上官婉儿看着沈南醪离去的背影,在心中叹了一句:卿本佳人忽地,沈南醪顿住,停在原地。 “沈御医还有何指教?、”上官婉儿开口。 “今日,赵邦国在女皇面前哭诉,说你仗着自己的身份,对他威逼利诱,让他放你进公主府!”虽不情愿,但沈南醪还是开口提醒道”“赵邦国没安好心!” “多谢沈御医的关心,、”上官婉儿的嘴角轻轻往上扬起”“沈御医只消伺候好了皇上边上,其余的,便不在沈御医的关心范围。 “哼!好心没好报!”沈南醪恨恨地说了一句,便甩袖而去。 “我是不是毁子一个善良的人呢?,…看着沈南醪的背影,这一次,上官婉儿低低地说出了声,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是我多想了,这个世上哪里又有什么好人,不过是坏的程度有深浅罢了” 送走了沈南醪,上官婉儿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于是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眼,开始慢慢地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想要理清楚各方势力的动向,也许是今日实在太累,不知不觉,她便真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甜甜的,似乎在哪里见过,之后,她的梦便彻底断了,而人已经深陷入昏迷当中。 次日,女皇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被告知:昨天夜里,皇城中的天牢被劫了,而被劫走的犯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昨日才关押的执笔女官一上官婉儿! 此事一出,震惊朝野。 女皇震怒,亲自下旨:北衙禁军由武承嗣与武三思率领,在洛阳城内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一定要找出上官婉儿的踪影! 一时之间,洛阳城中风声鹤唳,就连普通的老百姓也知道:那个人称内阁宰相的上官婉儿居然在天牢中被劫走了! 而就在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在因为上官婉儿的失踪而变得骚动不安的时候,另一个极坏的消息通过驻守在公主府外的羽林卫传到了女皇的耳朵里,那便是身怀六甲的太平公主因为昨日大内总管赵邦国的强行闯入而动了胎气,今日一早便腹痛不止,还没等到住在公主府中的御医到达房间,公主已经昏迷了过去,现在,情形危急,生死不知! 女皇听完,当即将赵邦国给削了职,扔进了天牢里。 带着沈南醪,女皇的御驾朝公主府赶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殒身只为自由故 - 婉唐 - 霏雪如是 洛阳城乱成了一团,因为一个人的失踪,因为女皇的绝对威严被侵犯,还因为大周最尊贵的公主动了胎气―― 所有的突发事件都聚集在了一起,天地,似乎在一刹那间变得不安定了。 东奔西走、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砍了脑袋的公主府的下人,女儿性命危在旦夕却无能为力只有怒火滔天的女皇,,还有守在公主府外战战兢兢生怕公主真有个三长两短而被女皇迁怒的羽林卫,混乱的太平公主府,还有整个洛阳城中八卦疯传的普通老百姓。 洛阳,大周朝的核心,就在今日,这位城市的氛围变得格外地混乱,格外压抑,掩藏在宁静下的骚动,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全部爆发。 ****************************************************************** 今日的上官府安静得一如既往,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因为上官婉儿失踪的事情而受到什么影响,至少,在现在看来还是如此。 上官府中,禅房之内。 上官夫人抄写了好《金刚经》的最后一个字,终于将手中的狼毫放下,轻轻拨动手中的念珠,虔诚地望着佛龛上佛像,轻轻唱道,“阿弥陀佛――” 屋外,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而来,这脚步声对郑十三娘而言并不陌生,属于上官家的管家上官成。 果然,只过了一会儿,那脚步便停在了门处。上官成的声音响起,“夫人!” “是阿成啊,进来吧。”郑十三娘开口。 “是。”上官成推门而入,行过礼后,对郑十三娘说道,“夫人,老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遣散的银两分发到府中每一个下人的手中。这时,他们全都等在内院之中,想要叩谢夫人的大恩。” “算了吧,”郑十三娘淡然地摆摆手,“他们也算为上官家尽了力,磕头就不必了,让他们早早地离去,都散了吧。” “是。夫人。”上官成应了,就要准备下去安排。 “等等……”但郑十三娘又想到了些事情,开口唤住上官成,“阿成,你也同他们一道走吧。” “夫人,老奴要留在府中伺候夫人!”上官成态度坚决地拒绝。“这个时候,老奴绝不会离开的。” “阿成,”郑十三娘唤着上官成的名字,劝道,“你是个聪明人,难道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如今婉儿生死未卜,皇上的态度又暧昧不清,留在上官府里,绝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趁着皇上没有心思处理上官府的时候。早早地离去吧。” “夫人!”上官成一听此言,心中着急,赶紧开口劝说郑十三娘,“夫人。如今小姐生死不知,老奴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又怎能在这个时候置夫人于不顾?更何况,夫人现在已经将府中的下人遣散,若老奴离开,夫人的身边岂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呵呵……”郑十三娘轻笑,看着上官成,“我在掖庭宫中为奴为婢这么多年,难不成还照顾不了自己?你且放心地离去吧,阿成,你别忘了,你可是儿女双全,没必要再受牵连。” “夫人!”上官成双膝跪地,泪水夺眶而出,“夫人,上官家待我恩重如山,小姐更是老奴的儿女们谋好了出路,若老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弃夫人而去,老奴便是猪狗不如!夫人,就让老奴留在您的身边,就算是粉身碎骨,老奴也绝不离开夫人半步!”说罢,上官成便额头撞地,狠狠地磕起头来,大有若郑十三娘不让他留在上官府中,他便要磕死在这里的趋势! “嘭嘭嘭――”上官成的额头叩在地上,发出闷响,听得郑十三娘心惊肉跳,知晓这样是赶不走上官成的,于是赶紧开口制止,“罢了,罢了,你不要在磕了,我答应你便是,你留下吧!” “真的?”上官成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满怀希冀地看着郑十三娘,“夫人,您答应了?” “嗯,留下吧。”郑十三娘点点头,看着上官成已经红肿起来的额头,心中一颤,“你先下去将那些人遣散吧,趁着皇上还没有下旨查封上官府,让他们带着钱财快快离去吧!”事已至此,郑十三娘不愿那些无辜的人被牵连。 “夫人宅心仁厚,”上官成点点头,“老奴这就去办!” “对了,”郑十三娘叫住正欲出门的上官成,“这串佛珠,就赠予你吧,好好留着。”说罢,便从自己手腕儿上退下念珠,交到上官成的手中。 “夫人,这……”上官成一时间不明白郑十三娘的意思,有些呆愣地看着手中的佛珠,这不是夫人随身之物,怎地忽然要送给自己。 “快去吧,耽误了便不好了。”不等上官成想明白,郑十三娘便转过身去,对着佛龛上的佛像开始念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温和的诵经之声响起…… 上官成捧着手中的佛珠看了几眼,然后小心地放入自己的怀中,便往内院走去,上官府的所有下人都等在那里。 上官成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叮嘱他们离了上官府以后要好好做人,踏实本分,做完了这些之后,那些下人们纷纷朝着上官成叩头谢恩,可就在这时,上官成忽然浑身一僵,脸色刹那间变得雪白,不顾还没有散去的下人,他口中大喊一声,“糟了!”拔腿就跑。 佛珠!佛珠! 夫人从不离身的佛珠却在刚刚交给他,这是为什么? 夫人这是要…… 上官成此刻如堕冰窟,口中不断地喊着,“夫人,千万别……千万别……夫人……” 内院离禅房本来只有一段很短的距离,但上官成此刻却觉得,两地之间相隔有万里,他嘴里一点叫着“夫人”,心中一直在祈求上天:希望他真的是想多了,夫人并没有…… 折过了回廊,终于,禅房就在眼前了。 顾不得礼仪,上官成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夫人――”上官成大喊,歇斯底里。 “夫人――” 郑十三娘倒在佛像前的蒲团之上,身体余温犹在,但鼻尖却没了气息,嘴角,一丝黑血挂在那里,触目惊心。 “夫人!”上官成扶着郑十三娘的尸身,老泪纵横,“夫人!” 郑十三娘安静地闭着眼,不会再应声。 她的一生结束在此刻,为了她的女儿,那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生于官宦世家的她,因为上官仪与上官庭芝而获罪,在掖庭宫时,为了抚养上官婉儿,她处处忍让,终于苦尽甘来,上官婉儿入朝,让上官家重获荣耀,也让她有了一个安逸的晚年。 可是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在宫中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富贵荣华虽然耀眼,但她却已经勘破,与之相比,她宁愿自己的女儿早早地离开皇宫,去过一番属于她的生活,自己的女儿如此美好,不应该困在那座黄金打造的牢笼之中。 女儿的青春已经被上官家绑住了,而自己正是婉儿的牵绊,若没有了自己,婉儿便可以自由地飞了。 忍了一辈子,再苦再累自己都一力承担的郑十三娘,在最后,终于决定不再沉默,为了给女儿自由,她――要亲手了结自己。 没有了牵绊,婉儿是再也不会回到洛阳了吧,再也不用卷进武家与李家的争斗, 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吧! 不用说,劫走婉儿的人,除了那个贺兰敏之又有谁呢? 还好,没有了自己,还有贺兰敏之陪着婉儿,那个妖孽的男子,也算是有个有情人吧。 没有上官家,没有自己,没有女皇,也没有朝廷,婉儿,以后你便是自由了。 若你爱春,你便可以同贺兰敏之一道乘舟南下,一路看春风吹绿江南,看先知水暖的群鸭在你们乘坐的舟子旁边打转,听藏身与两边河岸的成荫绿柳间的黄莺鸣唱,若你得空,你也可以清唱几曲。 若你喜夏,你便可以在西湖看无穷无尽的接天莲叶,闻着被南风送来的真真荷花香,若你怕热,想来贺兰敏之为你打扇,为你寻来凉爽的冰,为了你,我的婉儿,他什么都愿意做。 你可以山间看中天秋月,你也可在冬日到湖心亭看雪,若你愿意,我的婉儿。 当然,这一切,只要一个条件――那便是,没有了我的存在,没有了上官家的牵绊。 别管什么世家的荣耀了,为娘,懦弱了一生,只有在最后的时刻,拼上自己的一条命,放你自由。 荣华富贵,虽然耀眼,却是牢笼,出走,才是唯一的活路。 婉儿,离开,就别再回来了。 意识,逐渐地离开郑十三娘的身体,砒霜,真是剧毒,体内已经被烧得火热,但她却那么地快乐,那么地满足,所有的一切,就让它结束吧…… 结束……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公主平安事故平 - 婉唐 - 霏雪如是 经过了五个时辰的,十几个太医的轮番医治,太平公终于顺利产下一个男婴,虽然婴儿有些不足之症,但好歹,总算是母子平安。 女皇的怒气终于在太平公主的寝室之外听到一声婴儿的哭啼之后,烟消云散。参加太平公主抢救的御医们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的恐惧也散去,此时,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狂喜,显然,太平公主母子平安,女皇,自然是要重重地赏的。 没有让御医们失望的是,女皇得知太平公主母子平安以后,重重地赏了那十几个御医,连带着,公主府中的下人们也都得了赏,看来,太平公主仍旧是皇上最心爱的小女儿,她,仍旧是大周朝最最尊贵的公主,这一点,怎样都不会改变。 女皇在探望了太平公主以后,又亲自叮嘱了驸马武攸暨几句,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了皇宫,当然一同离开公主府的,还有那原本守在府外的羽林卫。 此时此刻,太平公主府又如同以前了。 太平公主的平安生产,让女皇终于空出手来处理上官婉儿失踪的事情了,只是,就在这时,一个消息传入宫中,让女皇震惊上官府失火,郑十三娘身死,下人们也是跑的跑,散的散,火场上只留下一个老管家,还是他在火场里把郑十三娘的尸首给拖出来的。 “上官婉儿,你到底在想什么?”女皇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窗外的偏殿,那曾是上官婉儿的所居住的地方,女皇着实怀疑,郑十三娘是真的葬身火海,还是借机逃脱? “这也太巧了吧,上官婉儿一失踪,这上官府就被火烧了,这个时机也未免巧合得诡异了。”为女皇送上一杯温好的莲心,沈南醪开口说道。 “画眉!” “奴婢在。”画眉上前一步,应声道。 “火场上找到的那具尸首,可真是郑十三娘的?”女皇开口确认。 “回皇上,尸首确实是郑十三娘的,她其实是被火场的浓烟给闷死的,尸首并没有被火灼烧,所以尸首很确定是她的。”画眉回答。 “上官婉儿是个重情之人“女皇沉吟道“上官府失火一事定然与她无关。” “皇上,那上官府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呢?”画眉开口询问女皇的意思,上官婉儿失踪得突然,如今上官府又出了事,自己能帮的也不多,能争取到的还是尽量争取吧。 “既然是个意外,那边交由京兆尹处置吧,以一品夫人的礼葬郑十三娘,上官府的那个老管家忠心为主,赏纹银百两,绸缎两匹,权作嘉奖。” “是。” 说罢,女皇有些疲倦地挥挥手“画眉,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画眉行了个礼,便迈着碎步走出了宫殿。 正殿之中,只剩下女皇与陪在一旁的沈南醪。 “容止,你说,朕要如何是好呢?”女皇悠悠地出了一口气,问着沈南醪。 “皇上是指上官婉儿失踪的事情么?”沈南醪小声地问道。 “是呀”女皇点头,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朕将上官婉儿投入天牢之中,是想看看朝中那些人的反应,探一探百官之中到底有多少人依附了来俊臣,以上官婉儿的聪明,她不会想不明白朕的心思,朕对太平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朕怎么可能因为来俊臣的上书对身怀六甲的太平下手?所以,她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离开天牢,除非”女皇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抬眼看了看沈南醪。 “除非她是被人给劫走的!“在女皇的询问下,沈南醪脱口而出。 “容止说得没错!”女皇赞赏地点头“就算是为了郑十三娘,上官婉儿也绝不会做出越狱的事情来,况且,作为朕身旁的执笔女官,她手中的权力可不小,人一旦习惯了手中的权力,便不会轻易地放弃了!”正因为享受到了至高无上权力的滋味,自己才沉溺在其中不能自拔,女皇相信,上官婉儿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正如自己一般。自己这样的女人,可从来都是不甘平凡的呀! “那鼻是谁?”沈南醪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武承嗣?还是武三思? “容止啊,既不是武承嗣也不是武三思。”女皇看着沈南醪,轻轻一笑,丹凤眼变得有些弯弯的。 “皇上怎么知道微臣心中所想?”沈南醪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看着女皇。 “朕阅人无数,若是连容止都看不透,那朝廷上,便不会再有朕的位置了!” “皇上”沈南醪俊脸一红,低头不再说话,其实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女皇对于他,到底看穿了多少? 女皇看了看沈南醪赧然的模样,眼角的笑意加深,接着对他说道“朕的两个侄子都是朕了解得很,这二人对上官婉儿或多或少都有那样的心思,怎么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对上官府下手?而且,他们也明白,上官婉儿只要是离开了皇宫便什么也不是了,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上官婉儿离开天牢。”女皇分析道“劫走上官婉儿的只有可能是另外一股势力。”说到这里,女皇的脸色忽然一沉,生生地把话头给停住。 沈南醪话听到一半,不明不白地,如同丈二和尚一般迷糊地看着女皇,想要继续听她讲下去。 不过女皇却不知怎么地没有了继续往下讲的心思,她收起了笑容,对沈南醪说道“容止,你先下去吧,朕要静一静,有些事情朕要好好想想。” “是,微臣告退!”女皇如此说道,沈南醪只好忍住了自己内心的好奇,恭敬地行了个礼,退出宫殿。 大殿之中,只剩下女皇一人。 “会不会是他呢?”女皇喃喃自语“他对上官婉儿” 那个“他”可不就是当年的章怀太子。 史官虽然记载着章怀太子李贤在流放巴州的途中,自刎谢罪,但实际情况是怎么回事,女皇清楚的很,她的“好儿子”早就在政变的那一晚跑得无影无踪,那个死在巴州的,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会不会是李贤下的手?女皇如是想。 第三百七十七章 终南山上兄弟绝 - 婉唐 - 霏雪如是 终南山山中无岁月,转眼已千年。 终南山便是这样一个地方,参天的古木蓊蓊郁郁,袅袅的云雾在古木的最顶端慢慢地浮动,汩汩的流水时缓时急,时近时远;猿鸣鸟啼不但没有让这终南山有一丝喧闹,却让它更显寂静了,住在这样的地方,活似仙人。 玉虚观的道士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说起玉虚观,香火并不繁盛,但住在这里的道士们生活都淡泊得很,倒也悠游自在。 今日,**完毕,小道士们便各自散了,只剩下观主玉虚道长带着自己的徒儿,他的小徒弟名叫善因,便是当日上官婉儿送来的小皇子――李隆基。 “师傅,”善因开口唤了声,说着自己的疑问,“师傅不是教徒儿要诚信待人么,为何《孙子兵法》却说‘兵者,诡道也’,这不是违背了圣人之道么?” “兵法本就是杀戮之道,沙场之上,从来就容不下圣人之道,子路之所以身殒,便是因为在沙场之上恪守圣人之道。”玉虚道长伸出手放在善因瘦削的肩膀上,慢慢说道,“沙场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作为统帅,你的心中只能有一个信念,那便是胜!” “可是,师傅……”善因还是有些不明,“那些鞍前马后的士卒不过受人驱遣,他们分明就是无辜的,难道也要无情地将他们绞杀么?” “你只看到敌军的士卒,那你自己手下的将士呢?”玉虚的语气变得严厉,质问着善因,“难道,他们就是应该死的么?他们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将领。将领存在的目的就要取得这场战役,就算是再多人牺牲,那也是为了家国!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正是由于埋在地下的枯骨,才换来了家国的平安!” 善因从未见过师傅这般严肃,当下愣在那里,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师傅……” 玉虚见状。知道自己的陡然的严厉将善因给吓住了,无奈地长叹口气,轻拍善因的后背,安慰道,“罢了,你还年幼,这些且以后再说。” “师傅,是徒儿不懂事。师傅请责罚徒儿吧!”玉虚的安慰反而让善因赧然,“婉姨曾经对徒儿说过,成大事者,必须刚柔并济,在作战一事上,徒儿确实是软弱了。师傅指责的是,徒儿一定改过!” “你还年幼,善良本是美德,没有必要求全责备。”听到上官婉儿的名字,李贤心中忽然变得很柔软,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来日方长――” “不――”谁知善因的态度却很坚决,他握紧拳头,“师傅。徒儿一定要变得强大。我要保护父亲,我的兄弟,还有婉姨!” “好孩子,”玉虚嘴角轻扬。“师傅相信你!” “嗯!”善因重重点头,朝着玉虚甜甜一笑,“师傅,徒儿回房读书了。” “嗯,去吧。”玉虚轻轻点头。 善因行了个礼,便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玉虚看着善因离去的背影,忽然一阵苦笑,“我又何尝不想保护她?” “观主!”守着山门的小道士忽然匆匆跑来,打断了玉虚的玄思。 “何事?”玉虚淡然地问道。 “观主,您的故人来了,就在后山的小筑之中。”小道士回答道。 “故人?”李贤心中一动,难道是她? “看好山门,不许任何人进出。”玉虚如此吩咐道。 “是,观主!” 小道士匆匆离去。 玉虚轻轻抚平自己道袍上的褶子,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便朝后山的小筑走去。 ********************************************************************** 行至后山,山道之上忽然细雨纷纷,缠缠绵绵的雨丝从天幕而下,丝丝绕绕,看的心中不由得升起悱恻之意。 一身道袍,芒鞋踩在青石板上的青苔之上,发出温柔的声响,玉虚在这料峭的山路上慢慢地走着,面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匆匆的脚步声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急切。 是的,急切。 皇宫一别,多日未见,她还好么?她的心中是否已经有了决定,她与他之间…… 种种设想,让玉虚的心中陷入一种欢喜,这种欢喜正如从山间流出的一股清泉毫无征兆地涌入他的心中,滋润他快要干涸的心田,原先因为无情的现实而统统濒死的愿望,在这一瞬间,统统地活了过来。 自己的一生时至今日,经历过花开时的繁华,也走过花谢时的落魄,人生的大起大落高低起伏,历时多年,终在这终南山上守着青灯,还好,心中始终有那么一个人,住在那里,苦痛也好,欢喜也罢,那个人一直守在那里,不曾离去,落地生根的缘分,便是这般不离不弃。 他的脚程很快,不知不觉,那蜿蜒着的青石山道已经被他走到尽头,几颗苍郁的千年古树之后,便是他的小筑,他的“故人”正在那里等候着他。 玉虚停下脚步,站在那棵最大的古树下,深深地吸口气,平复一下自己剧烈的心跳。 就要见面了。 小筑已在眼前,他朝前迈动脚步。 木门微开,显然是刚刚有人进去,玉虚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故人虽在,却换了情景,多年之后,再见之时,是否能记得初见时你的风情? “怎么会是你?”进门之后,玉虚看着坐在竹椅之上的“故人”,讶异地开口。 “不是我,会是谁?”来人嘴角微微扬起,话里却带着一丝嘲讽。 “你……”玉虚哑然,望着来人,心中升起一种忿恨之意,冷声道,“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你从来都不会欢迎我,这点,我早已知晓。”来人却是闲适的很,丝毫不为玉虚的态度所动,“不过,”他挑挑眉,“难道,连她你也不欢迎了么?” 玉虚这才注意到,就在来人所坐的竹椅后的小榻上,横躺着一个人,那人全身裹在一件黑色的披风之中,看不清模样。 “是谁?”玉虚问道。 “她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么?”来人轻笑,笑容在脸上绽放,玉虚只觉得眼前一亮,居然生出一种春暖花开的错觉。 “他,果然是倾国倾城。”玉虚心道。 “把她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来人站起身来,想要离去。 “站住!”玉虚喝道,快步往前,掀开黑色的披风,看到了躺在小榻上那人的脸,真的是她! “你对她做了什么?”玉虚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冷声问道。 “我能对她做什么?”他冷笑,“不过是将她迷晕了,从天牢之中给偷了出来。怎么,你难道以为我舍得伤害她?” “你!”玉虚怒极了,上前一步拽着来人的领子,咬牙道,“贺兰敏之,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她,你是一个从头到尾自私到底的人!从前你不言一语地离开,她伤心欲绝,而今你又忽然回来,却把她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她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一个绝情寡义的混蛋?” 贺兰敏之讽笑,“伤了她的心,你不是便可以趁虚而入么,我的好‘弟弟’?” “你这个混蛋!”玉虚挥拳,却被贺兰敏之伸手握住,“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玉虚道长,方外之人太过暴躁,实在不好!” “贺兰敏之,你给我记住,”玉虚咬牙在贺兰敏之的耳边警告,“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她,绝不!” “呵呵……”贺兰敏之笑了,笑得肢体轻颤,极其轻佻地回应,“我求之不得呢!” 说完,便不理会暴跳如雷的玉虚,轻轻一挥手便挣脱了玉虚的掣肘,飘然离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火场相逢闻噩耗 - 婉唐 - 霏雪如是 怎么会这样? 谁能告诉他,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贺兰敏之隐匿在街角的屋檐的阴影之中,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燃烧着的火海。上官府,娄么烧起来? 上官夫人她…… “嘭”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人影窜了出来,可就在那人跑出来的片刻,他又冲了回去,眨眼间,又再度出现在门口处,这一次,他打了个起趄,逃跑的动作慢了许多。 贺兰敏之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从火海中逃出来的那个人正是上官府的管家上官成,而他之所以动作缓偻,是因为他的背上还驮着一个人! 贺兰敏之只觉得全身一凉,心中已有了〖答〗案。 果然,上官成背上驮着一个人逃出火海后,到了安全的地方,放下背上的人,便放声大哭“夫人,夫人啊……” 贺兰敏之听到上官成一开口,便整个人如堕冰窖,上官夫人她一不,不会的!他摇头,侥幸地看向上官成的方向。 只听得上官成一边大哭,一边叫道“夫人啊!夫人” 但郑十三娘如同睡死了过去,任由上官成大声哭号,仍旧没有一丝反应。 “夫人”上官成还在大声地呼唤。 贺兰敏之正欲向前探个究竟,却看到一队士兵大步前来,上官府失火,显然已经惊动京兆尹了。 “夫人……”上官成还在哭号。 赶来的士兵已经招呼着周围的百姓开始打水扑火,火场顿时变得人影幢幢。 片刻之后,京兆伊的轿子到了,京兆尹从轿子中冲下来,跑到上官成的身边,惊呼一声“上官夫人!” “大人!”上官成暂停哭嚎,也顾不得行礼,说道“大人,我家夫人………” 京兆伊拱手道“失礼了!”便伸出手放到郑十三娘的口鼻处,随后,又用手探了探她的动脉处。 京兆伊脸色微变,看着上官成“上官夫人仙逝了!” 此言一出,上官成再次嚎啕大哭“夫人啊小姐生死未卜,夫人您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夫人啊!” 哭声悲戚,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藏身在阴影中的贺兰敏之,此刻如同掉入了地狱:出了这样的事” 她一定会恨死我吧! …………………………………………,…………………,………, 后山,夜幕,小筑,孤灯。 小炉中的火舌舔着砂锅的椭圆的底部,锅里黑色粘稠的药汁正在翻滚,药香充飘荡在空气中。 握住手柄,玉虚将砂锅从小炉中端了起来,药已经煎好,轻轻一斜,粘稠的药汁从锅中倒入瓷碗之中。 放在冷水中冰了冰,玉虚这才端着药碗回到〖房〗中。 她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这原本是严冬时节才用的上的,只是他不放心,怕终南山的更深露重让她染上风寒,因此才将这厚棉被翻了出来。 如今”她还在昏迷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叹口气,将手中药碗放在桌上,放轻了动作,坐在床边,小心地将昏迷着的人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再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着那人。 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居然也没感觉到有多少的重量,玉虚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难受:苦了她了。 终于,过了好久,他才将一碗药汁悉数喂到了她的嘴里,拿出手绢,他揩去了她嘴角不慎沾到的药汁。 做好了这一切,他轻轻地将她放下,坐在竹椅之上,静静地守着她。 派出去的人已经下山,贺兰敏之来去匆匆,并未告知他什么有用的消息,要想知道婉儿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还得自己派人出去查。 玉虚不明白,婉儿一向谨慎”皇上虽然防着她,但却仍旧委以重任,婉儿怎么会忽然被投到天牢之中?难不成是朝中又有人在作乱?或者,是有人栽桩她?亦或是皇上怀疑婉儿? 种榫的假设在玉虚的脑海中不停地出现,但随即又被他否定掉,看来,一切都只有等派出去的人回来之后才能明了。 就在玉虚坐在竹椅上推测种种可能的时候,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快速地靠近小筑。 玉虚一惊,一个闪身,从窗中跃下,挡在了来人的面前。 “师傅!”来人是道童打扮善因,看到玉虚,他绽开笑脸“您果然在这里!”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被善因惊扰,玉虚有些不高兴,语气也有些冷。 “师傅,您您怎么了?”显然,玉虚的态度让善因有些受惊,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疑惑。 “方才匆匆而来,脚步虚浮,一点也没有大将风范!”随意找了个借口,玉虚将善因给搪塞过去。 “原来如此”善因松了口气,对着玉虚拱手道“师傅教诲的是,徒儿受教了!” “对了,这么晚了,你来找为师作甚?” “师傅,徒儿夜读《孙子》,有了新的感悟,想来与师傅讨论一番。”善因说明来意,一双眼睛晶亮,显然他的新见解让他很是得意。 “很好”玉虚终于笑了笑,点头道“观书有感是件很好的事情,你且回去,将你的感悟写作文章,明日交予为师,如何?” “这”显然,玉虚的反应出乎善因的预料,让他写文,这可以第一次啊! “怎么,你不会写么?”玉虚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喃喃道“为师还想看看你的文采如何呢?” “不,不”善因赶紧摇头“徒儿这就回去写,师傅,您早些歇着吧!明日徒儿一定将文章交给您过目!” “那好,你先回去吧!”玉虚含笑点头。 “师傅,徒儿告退了!”善因满脸欢喜地行了个礼,蹦蹦跳跳的走了。 刚走出几步,善因猛然响起方才师傅的教诲,赶紧收起了蹦蹦跳跳的动作,端端正正地走起路来,成大事者,切忌脚步虚浮! 第三百七十九章 相爱亦难恨亦难 - 婉唐 - 霏雪如是 玉虚看着善因“端庄”离去的背影,嘴角漾出一个笑容,这孩子…… “嘭――”小筑之中传来声响,玉虚一个机灵,飞身跃入楼中,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一痛,唤出那个人的名字,“婉儿――” “是你?”上官婉儿此刻跌坐在地上,十分虚弱,看到赶来的玉虚,她瞪着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啊……” “婉儿……”玉虚上前,将上官婉儿扶起身来,放她回榻上,“你身子还虚弱的很,先躺着。” “怎么会是你?”上官婉儿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没说一句话都极其费劲,但她却一连问出三次,为什么她的眼前会是玉虚?昏迷前的那个香味,她怎么会记错,这是当年“他”惯用的迷香,她不会记错的,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不是我,你以为是谁?”玉虚就算有再好的脾气,也难免有些愠怒,上官婉儿的疑问已经泄露了她的心思,时至今日,她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仍旧是他,玉虚就是想不明白,贺兰敏之到底是有哪一点好,为什么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她依旧还在念着他。 “贺兰敏之……咳咳……”上官婉儿吐出这个名字,随即便喘不过气来,扑在榻上一阵猛咳,“他在……咳咳……在哪儿……” “婉儿!”虽然心中气愤,但玉虚到底还是心疼她的,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让她能够更好地喘气,“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要紧。”语气中的无奈,让玉虚不由得扬起嘴角,给了自己一个苦笑,原来,在她的心中,从未曾忘记过。 “你告诉,你快告诉我,他的消息。他回洛阳了,对不对,他一定是回来了!”上官婉儿停止咳嗽后,紧紧地拽着玉虚的道袍,语气里满是急切,还有祈求,“我要见他,我要见他!你快带我去见他!” “够了!”玉虚一把推开上官婉儿。满脸通红,“你够了!上官婉儿,到了今日难道你执迷不悟么?他不要你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你的白日梦该醒了!是他亲手把你交到这里来的,他不要你了,你明不明白?” “啊――”上官婉儿痛呼一声。现在她全身乏力,连内力也丝毫不剩,被玉虚这么一推,猛然一下,她的手臂撞到了小榻之上,一个没忍住,双眼里已经包着泪水。 “婉儿!”玉虚见状,猛地警醒,赶紧上前一步。将上官婉儿抱住。“婉儿,你怎么了?” “走开!你放开我!”上官婉儿低吼一声,想要挣脱玉虚的怀抱,谁知不偏不倚。刚才撞到的地方再一次地撞到了玉虚的胸膛,“啊――疼――” “婉儿,别动!”玉虚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握住她的双臂,不让她挣扎。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上官婉儿被困在玉虚的怀中不得动弹,但嘴里仍旧念叨着贺兰敏之。 玉虚紧紧地抱住她,却被她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上官婉儿的眼泪终于掉落,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变得有些唉声叹气,“六皇子,我求你,让我去见他,让我去见他!” “上官婉儿!”玉虚终于无法忍受,在她的耳边大吼道,“上官婉儿,你该醒醒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那个即便是在皇上面前也从未低声下气过的上官婉儿么?他已经离你而去,为什么你还是放不开呢?你告诉我,他到底有哪一点好,值得你对他如此,你说,你说啊!” “放开……放开……”在玉虚的怀中,让上官婉儿一阵气闷,“六皇子,不要让我恨你,千万不要……” “恨我?哈哈哈……”玉虚苦笑,“既然爱不了我,恨我倒也不错!你若要恨,就用一辈子的时间,这样,你对我也算心心念念了一辈子!” “六皇子……” “六皇子早就死了,这里只有一个名叫‘玉虚’的道人,哼,‘玉虚’这个名字,不还是你上官婉儿给的么?” “你既是道人,却放不开一个女子,做不到‘太上忘情’,你还修什么道,不若下地狱去!”上官婉儿低吼,声音里满是颤抖。 “若是要下地狱,我定会拖着你一起!”说罢,玉虚低头,寻到那张干涸的唇,重重地吻上―― “呜――呜呜呜――”上官婉儿被玉虚强吻,却挣扎不开,只能紧咬住牙关,不然玉虚肆意地攻城略地。 玉虚的用一只手将上官婉儿扣在怀中,空出一只手,在她的腰上轻轻一掐,相识多年,他自然知道上官婉儿的软肋在哪里。 果不其然,上官婉儿“啊――”的一声,嘴巴震惊地张开,玉虚逮着这个机会,迅速出击,在她的嘴里攻城略地。 “呜――呜――呜呜――”泪水如同洪水决堤,六皇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就好像当年的李显,他们果然是兄弟么?上官婉儿越想,泪掉落得越凶。 我不爱,为什么不可以放开我?难道,我连拒绝被爱的权力也没有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爱的那个人,他不要我,为什么我不爱的人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待遇,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我要离开!我要回去,我不要做什么上官婉儿,我不要什么名垂青史,我不要再和历史上的这群古董搅在一起,我要回去! 我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谁能让我回去? 我不要这个样子,眼前的这个男人我不要,我不要! 让我回去! 让我回去! 一瞬间,所有的想法在一股脑冲进了上官婉儿的思想之中,她要逃脱,却不得逃脱,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她不明白! 一连串的质问不断地敲击着她遍体鳞伤的心,终于,她眼前一黑,所有的思绪在刹那间消失,在玉虚的强(防屏蔽)吻之中,她体力不支,晕了过去。RS 第三百八十章 争吵之间显情真 - 婉唐 - 霏雪如是 漆黑的夜幕笼罩了整个天空,没有火烛的角落,被黑暗肆意地把握,青石板的山道,苍郁的巨木,还有呼啸而过的风声,终南山白日的宁静风景在夜幕之中变得可怖,那些遒劲的树木枝桠在黑夜之中如同鬼魅的爪子,似乎欲向还在山道上奔跑着的人扑来,可奔跑着的小小身影对周遭可怖的景色恍若未觉,脚下飞快地跑着,刚才在他眼前的,一定是幻觉,对,他要逃离,逃离他看到的一切, 就这样奔跑着,漫无目的,他不愿相信他眼前看到的,尽管他心里明白,他看到全是真实,他们……哎! 身子一轻,他却被人给轻轻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眨眼,却发现在站立在一棵古木粗壮的树枝上。 “啊……救……”他的呼声还没有从嘴里吐出来,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他惊恐地瞪大双眼,看向手的主人。 黑夜里,尽管是在密林,可来人身上那身有些扎眼的白衣仍旧显得格外清晰,捂住他嘴巴的那个人低下身子来,目光与他平视。 “怎么,小家伙,还记得我么?”那人轻轻开口,嗓音温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他点点头,表示他认得眼前的人。 于是,那人松开了手,他的嘴巴得到了自由。 “你是来找婉姨的?”善因开口,看着这个把自己提到书上的好看的男人,那次他与婉姨一同遭到伏击,就是这个男人仗剑而出,救下了婉姨和自己,然后送他们到了玉虚观的。如今在这里看到他。善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不难猜出他的意图。 “我……”那人的回答却迟疑了,他深深地看着善因,“我……不是……” “怎么可能?”善因摇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那天你抱着婉姨的样子,明明就是认识婉姨的,这个时候你出现在这里。不是来找婉姨的,难道是来找我师傅?” 贺兰敏之闻言一怔,随即问道,“这么晚了,你师傅也在小筑?” “我……”善因语塞,赶紧摇头,“不……我没有看到,我……师傅不在……师傅和婉姨没有……” 善因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风迎面而来,然后,再眨眨眼,方才那个骚包的白衣男――不见啦! “咦?”善因不解地搔头,“这人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我话都还没说完呀,他怎么就跑了?” 还没等善因抱怨完,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此刻,他身在一棵硕大的古木之上,离地十来丈,作为一个年仅几岁且武艺尚不过关的小孩子,他――要怎么下去啊? “救命啊――” 呼救的声音从古木之上传出来,被夜风一吹,然后――散了……小筑之中 怀抱着昏迷着的人儿。玉虚舍不得放下。坐在小榻之上,他在想曾在大明宫中的旧时光,就这样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却没发现怀中人的手指稍稍地动了一下。 “你这个混蛋!”剑啸破空而来。指向玉虚的后背,他一个转身,侧开,躲避锋利的剑锋,看向来人:一身白衣,贺兰敏之又来了。 “你在发什么疯?”玉虚低吼,护住怀中的人,“若伤到了她怎么办?” 贺兰敏之此刻已经红了眼,看着玉虚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心中的怒意更甚,“放下她!” “是你将她送到我这里来的,我凭什么要放下?”玉虚瞪着贺兰敏之,不甘示弱地回答,“再说,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若说出身,你我虽有血缘,但你没有我尊贵,若说现实,你我二人都是史册上记载的亡故之人,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玉虚被贺兰敏之刺激得动了肝火,口不择言。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越来越重,贺兰敏之紧握手中长剑,“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一个男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做什么?”玉虚冷笑,刺激着贺兰敏之。 “你――混蛋!”贺兰敏之右手挥剑,避开了上官婉儿的位置,朝着玉虚身上招呼。 “我混蛋又如何,至少我敢爱敢恨,若你连爱的勇气都没有,你凭什么在这里?”玉虚一边躲着贺兰敏之的攻击,一边还要护着怀中的人,嘴里却依旧不停地刺激着贺兰敏之。诚然,压抑了如此之久,如今找到了一个爆发口,玉虚又怎能不将心中的怨气一吐为快? “可是,婉儿她愿意么,你这是趁人之危!”贺兰敏之一个闪身,长剑挥动,玉虚侧身躲开,身后的小榻即刻变成两半。 “笑话!”玉虚再次冷笑,“无论你去还是回,何曾问过婉儿的意思,你如此质问,又有何依据?更何况,你不是婉儿,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她心中没有你,根本就没有你!她爱的是我,自始至终都是!”贺兰敏之恼羞成怒,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静,手上的招式也完全没有了路数,只凭着一种本能在动作。 “就算她心里没有我,得到她,也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两人的打斗、争吵,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他们二人此刻并不是足智多谋的皇子,也不是运筹帷幄的谋士,更像是两个为了争夺玩具而大打出手的小孩子。 “混蛋,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不还,她本来就不是你的!” …… 争吵还在继续,打斗也依旧进行,小筑之中,能拆的,能砸的,都已经所剩无几,兄弟俩一人追一人躲,玉虚还要护住怀里的人,这样一番闹下来,二人都已是气喘吁吁。 “够了,你们两个!”被玉虚一直抱在怀中东躲西藏的上官婉儿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开口制止这两人毫无章法地吵闹。 她脸色苍白,双眼之中满是情绪,显然已是醒来多时。 “婉儿――”贺兰敏之看着她,“叮――”的一声,手中的长剑摔在地上。 “放开!”上官婉儿转身,看着玉虚。 “婉儿,我……”玉虚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看着她。 “放开我!”上官婉儿再度开口,眼中满是决绝。 终于,玉虚松开了手,放开怀中停留着的温度。 “谢谢!”上官婉儿的声音清冷,对着玉虚道了谢,他的好,她记在心中,尽管有恨,但那也是因为“求不得苦”。 之后,她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那个白衣男子。 “婉儿,我……” “你终于回来了……”RS 第三百八十一章 爱恨皆深难言说 - 婉唐 - 霏雪如是 塔真傻,是的,他是个十足的傻子!婉几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过他, 这一点,他自负聪明,却始终不愿去接受这个显而易见的现实。 他的兄长呵,明明说了要放下,明明将上官婉儿亲手交到了他的手上,可是最后呢,最后怎样?贺兰敏之后悔了!他不愿放弃!他还是回来了! 婉儿的身体向来不错,怎地会因为自己的强吻而忽然晕倒,事实摆在眼前:婉儿她明明就是装晕! 他们二人之间,从来就容不下第三者,尽管婉儿曾经泪流地对自己说,她要放手:而他将人送到自己手中,却原来,只是一场闹剧。 但他又怎能去责怕他们? 太上忘情自己都做不到,他又如何去要求别人。都知道逍遥好,欲望却忘不掉,都知道相思苦,却难言不再相思。 人,便是如斯矛盾。 玉虚终于还是离开了小筑,将那里的空间留给贺兰敏之与上官婉儿。 忘不了便不忘了,若能不见,便不再思念。 …………………………………………………………………… 小筑之内四目相对,刹那间,竟无语凝咽。 强忍着已到眼角的泪水,上官婉儿开口,声音里隐忍着太多的情绪“你不是亲手将我交给你六皇子,怎么,忽然想到回来了?难不成,你是舍不得我?”嘴角带着苦涩的讽芜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沉默,二人之间横亘着沉默,上官婉儿的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之意,难道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么?他是无话可说,还是根本不愿意去说? 他的心,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上官婉儿不明白,他们曾经那么地好,曾经他们同进同退,一心一意,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们走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沉默了太久,上官婉儿以为贺兰敏之准备以沉默来应对她的问题的时候,贺兰敏之忽然开口了,而且,说出来的话让她当场愣在了原地。 只听得贺兰敏之大声地回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是,是我未经你的同意便将你从天牢劫了出来,因为我担忧你的安危,你辅佐女皇,虽然手握权柄,但得罪的权贵也不少,许多人要想要你的命,呆在天牢,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所以,我将你劫了出来。将你亲手交到李贤的手中,是因为你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不能长时间赶路,而且女皇下了命令,封锁离开洛阳的各条要道,我不能带你去冒险:至于我为什么要回来,婉儿,难道你不明白?”贺兰敏之目光灼灼地看着上官婉儿,眼中满满的都是深情。 “我我”面对贺兰敏之毫不掩藏的告白,下意识地,上官婉儿词穷了,她别过脸去,不想直视贺兰敏之的目光。 “你不明白么?”贺兰敏之上前一个大步,捉住上官婉儿的双肩,让她的双眼直视他的“我不相信你不明白,你只是不愿说,对么?”“我我我没有!”上官婉儿摇头“我不明白,你的心思我从来都不明白,你总是这般,所有的事情都让我去猜,可你却不明白,猜测人心是一件极度费心力的事情,我累了,我倦了,我变得迟钝了,我再也猜不到你的内心,我猜不到你离开我的理由,我猜不到!猜不透!”多日的压抑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上官婉儿说着话,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滚落出自己的眼眶,贺兰敏之啊,让她这样爱的男人,却又让她这么地恨! “婉儿,那是因为我爱你,我放不下你!”贺兰敏之终于手上一使劲,将上官婉儿抱在了怀中,让她听着自己飞快跳动的心跳,在她耳边说道”“我忘不了你,在离开你的每一个日夜,我都在想你,想你睡着了没有,想你吃好了没,想你有没有想起我,我无法忍受另外的男人抱着你,无法忍受你嫁作别人的妻子,更无法忍受你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上官婉儿你听清楚了,我贺兰敏之爱你,用自己的命在爱你!”几乎是低吼着,贺兰敏之将这一番从未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原来,他以为上官婉儿如此聪慧的女子,自己的心思即便是不用言语,她也会轻松地知晓,可是,时至今日,他已经不再这样想了,压抑自己的感情又有什么好处呢?不若一道干干脆脆地说出来,若可以,他愿意将自己的心掏出来,交到婉儿的手上,他要让她明白,她爱上的这个男子到底是怎样在深爱着她?也许他从未说明,也许他从未表达,但她该是看得到的! 自己这是出现幻听了么?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他爱她! 他爱她啊! 这样的表白,他从未说过,她以为他不愿说也不屑说的,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时刻说了出来! 上字婉儿震惊到了,坦白而言,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能让她情绪大起大落的事情并不多,这一次,贺兰敏之让她意外了! “你你总是这样!”上官婉儿流着泪,一把挣开贺兰敏之的怀抱“你忽如其来地离开,然后又毫无征兆地回来,一次如此,第二次同样如此,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我是一个人,我也有自己的感情,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却总是罔顾我的感受,难道我注定要停留在原地,等待着你的垂怜,等待着你心血来潮时的疼爱?贺兰敏之,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我的生活原本可以更好!”话从口出,但语言一离开她的唇,上官婉儿就后悔了! 她说了什么? 没有贺兰敏之,她的生活本来可以更好? 这句话有多么地伤人,上官婉儿刚一说出来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明明是贺兰敏之不对在先,就算是再爱他又如何,女人,不能再爱情面前丢失了自我! 贺兰敏之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婉儿,她刚才说了什么?没有他,她的生活原本可以更好! 多么地残忍,却又多么地有道理! 凭她的才,她的貌,她如何不可以找到一个良人?是自己,是自己这个历史上永远见不得光的人拖累了她! 明知道没有结果,他为什么就看不清,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打扰她的生活,为什么他就忍不住? 贺兰敏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大混蛋! “你恨我我么?”愣了半晌,贺兰敏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恨!没有人比你更能让我恨!”上官婉儿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三百八十二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 - 婉唐 - 霏雪如是 “你恨我? 贺兰敏之看着上官婉几,他的双目因为情绪的波动变得通红,他是被伤到了吧! “是,我恨你!”此刻的贺兰敏之,脆弱地如同一个孩子,看着他的模样,上官婉儿心中一痛,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她握紧拳头,将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情绪给逼了回去,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懦弱,不能再纵容,于是,她咬着牙,对贺兰敏之说道“你所做的一切,难道,我不该恨你?” “哈哈哈哈……是啊……………你该是恨我的!”贺兰敏之忽地大笑,失了过去的从容,笑着笑着,他的脸颊上居然有了泪痕“你该是恨我的…”他重复着这句话“我怎么能指望你在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以后,还能以当初的心来对我?哈哈哈哈…… 贺兰敏之,你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你的初心未变?”上官婉儿看着贺兰敏之,冷哼出声“你―― 总是那么自私,为什么你给的雨露风霜我都要毫无怨言的接受,我受够了!”“所以,这次―― 你不再原谅了我了么?”泪水湿了双颊,贺兰敏之却擦也不擦,只是双目定定地看着上官婉儿,若她能原谅,就算是为她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她愿意再给他一次为她赴汤蹈火的机会么? 上官婉儿直视贺兰敏之的双目,在他的瞳孔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张脸的此刻的表情,是多么地复杂:不甘?屈辱?欣喜?惋惜亦或者还有一些连她自己都说上来的东西。 “我只问你,若雪如何了?”上官婉儿看着贺兰敏之却问出了一个看起来与他们之间并无关系的问题。 “这你怎么忽然问起她来?”贺兰敏之未曾想到上官婉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若雪,当下有些震惊。 “别问我,我只想问,你把她怎么样了?”上官婉儿嘴里问着,心中却在想:若雪的归宿可以决定我与你之间到底有没有将来。 “她”贺兰敏之忽然笑了嘴角轻轻地扬起“她还能怎样?”看着上官婉儿,贺兰敏之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眉眼也变得弯弯。 “我在问你,你怎么反过来问我?”见了贺兰敏之的态度,上官婉儿忽然满脸通红,被人看穿的尴尬刹那间包裹住了她,她嘴硬道“若是不说便也罢了,我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怎么会是随便问?”贺兰敏之心情很好地向前走上一步抓着上官婉儿的双肩“这可是关系着我们……”“乱说!”上官婉儿喝道,便要挣扎着从他的怀中逃开,但贺兰敏之如何舍得放开,只是将她牢牢地锁在怀中“你放开我!” “不放!”鼻兰敏之的语气任性地像一个孩子“我已经放开你太多次了,说什么也不能放!”“贺兰敏之!”上官婉儿怒了,叫着他的全名“你无赖!”“即便是无赖又如何,总好过把你放走的好!” “你”上官婉儿辞穷,这般模样的贺兰敏之,她是陌生的。 “婉儿”从贺兰敏之的嘴里吐出她的名字,带着温柔,带着旖旎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感“婉儿……婉儿……”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在贺兰敏之看来,她的名字全是全世界最美妙的音符,永远也听不厌倦。 “贺兰敏之!”上官婉儿再次低吼“你放开我!” “婉儿,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听你的,你又何必白费力气。”贺兰敏之此刻漏出来的**的模样,一如当年那个潇洒肆意的红衣少年! 此刻的他,让上官婉儿晃神了,看着他,她说不出话来。 “婉儿,我的婉儿、,贺兰敏之叫着她的名字,脸慢慢地靠近,唇映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啪―― ”他的唇印落下,上官婉儿的手掌也随即挥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给了他一巴掌。 “哈哈哈哈”贺兰敏之被打了一巴掌,却一直不停大笑。 “你…… ”他的这个反应,倒是让上官婉儿呆了“完了,他该不会是被我一巴掌给打傻了吧?”她这样想到。 “哈哈哈哈……”贺兰敏之还在笑着。 “你……你没事吧?”上官婉儿同着。 “哈哈哈哈”贺兰敏之依旧大笑,但这次摇了摇头,算作是对上官婉儿的回答。 “既然没事,那你发什么疯?”上官婉儿的手已经再度挥起,但又停在半空,到底还是没有打下去。 “婉儿,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对不对?”见上官婉儿的模样,贺兰敏之的脸彻底笑开了,他伸手,握住上官婉尼停在半空中的手“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我”上官婉儿哽了一下,一把甩开贺兰敏之的手“胡说!”“婉儿,你何必否认,问起若雪的下落,不正是你还在乎我?”贺兰敏之笑着,伸出手,想要再去抓上官婉儿的手。 上官婉儿躲开,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红着脸否认道“问起若雪,不过是因为她与我共事已久,关心一下她的近况,也无可厚非吧!”“若我回答”贺兰敏之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还留在我的身边,你可满意?” “你!”上官婉儿闻言,心中怒火蹭蹭地上来,恨恨地瞪着贺兰敏之,袖中藏着的手掌早已握成了拳头。 “婉儿,你还不承认?”“你与我尚且没有关系,更何况若雪,她在不在你身边,干我甚事?”上官婉儿别过脸去,不看贺兰敏之。 “婉儿”贺兰敏之看着上官婉儿的模样,知道若再逗她,肯定会把她给逼急了,这样反而不美,于是放软了声音,轻轻拉起她的衣袖,找到了她紧握的拳头,慢慢地捧在自己的手中“若雪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懂?可我的心不大,里面已经住了一个你,早已容不下她了。 “你的意思是”上官婉儿抬头,看着贺兰敏之。 “你说过”贺兰敏之看着上官婉儿,接着温柔地说道“你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若做不到,我怎么敢来见你?” “那若雪她…… 她怎么会舍得放手,她那么地爱你?” “若能不想见,便也不相思吧。”贺兰敏之苦笑,对上官婉儿认真地上说道“我将她回了江南,她的老家在哪里,寻了个殷实的人家。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她要的东西,我给不了,这里”他将上官婉儿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已经被一个叫做上官婉儿的女子占据了,容不下任何人。” 听着贺兰敏之的话,上官婉儿的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掉下,心在这一刻变得柔软。 贺兰敏之爱上官婉儿,这便是她来到唐朝最美丽的意外。(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别离时刻话别难 - 婉唐 - 霏雪如是 “婉姨,你就这么走了么?”善因看着上官婉儿,双眼里满满地写着都是不舍。 “三郎,呆在玉虚观中早晚会惹出事情来,我还是早早离去比较妥当。”上官婉儿伸出手,将善因揽在自己的怀中,安慰道,“你好好地跟着玉虚道长,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婉姨……”善因眼眶一红,腻在上官婉儿的怀中不愿离开,“婉姨又要回到宫中么?” “这……”上官婉儿愣了一愣,叹口气道,“也许吧……” “那婉姨是要离开洛阳,跟着那人一起?”说着,善因朝着等在一旁的贺兰敏之努了努嘴,小声地咕哝道,“这个人怪怪的。”还把人家丢在树上,善因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看来昨夜之事让他心里对贺兰敏之可是诸多怨念。 “三郎,谁告诉你这些的?”上官婉儿蹙眉,显然不喜善因的质问。 “婉儿,您别不高兴!”善因见状,赶紧软下声音解释道,“他――他看起来和婉姨关系‘很好’,他的武功那么高,婉姨若是不回宫中的话,有他保护着你,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真是这般么?”上官婉儿怀疑地看着善因,“三郎,婉姨可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真的!”善因举手发誓,“婉姨,你要相信我,真的没人给我说过什么,只是三郎自己猜的。”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伸手拍拍善因的头,说道,“此事变到此为止吧。三郎好好地呆在玉虚观中,学好文武艺,婉姨若是得空,便一定来看你。” 善因重重地点头,虽然无限地依恋,但仍旧还是懂事地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上官婉儿,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来。双手递给上官婉儿,说道,“婉姨,这是三郎写的家书,还请婉姨交给父亲。” 上官婉儿接过信封,点头道,“我一定替你带到。” “婉儿,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贺兰敏之见二人话别完毕,便开头提醒道。 “嗯。”应了一声,上官婉儿拍拍善因的肩膀,便起身准备离开。 “婉姨!”身后的人儿再次呼唤。 “三郎,怎么,还有事?”上官婉儿停住。转身,看着善因。 “不……不……没有别的事情了,只是……只是舍不得婉姨!”说罢,善因上前一步,抱着上官婉儿的腰,撒娇道,“婉姨,三郎舍不得你!” “三郎……”上官婉儿伸手,轻轻拍着善因的后背。“三郎乖。婉姨一得空便来看你。” “嗯,婉姨,三郎等你!”松开上官婉儿的腰,善因抬头。看着上官婉儿,乖巧地点点头。 “嗯,既如此,婉姨走了。”牵着贺兰敏之伸来的手,上官婉儿迈开步子,走上了小筑外的青石山道。 “婉姨,你和师傅……”看着上官婉儿与贺兰敏之相偕离去的背影,善因到了嘴边的问题,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那个叫做善因的孩子……”贺兰敏之牵着上官婉儿的手,忽然开口,但又顿住。 “那是李显的儿子,叫做李隆基。”上官婉儿以为他是问三郎的身份,便回答道。 “我知道,”贺兰敏之点头,“我想问的是,他为何对你如此依赖?” “依赖么……”上官婉儿喃喃道,“自女皇登基以来,李显一家都被囚在莫离宫,难得有人与他们亲近,我不过是借了职务之便,经常探望他们,有时,太平公主去看他们,也会带上我,三郎同他的兄弟不同,他喜好诗词歌赋,我便在闲暇之时教授于他,我与他之间,倒也算是有师徒之谊。”上官婉儿淡淡地解释道,当然她不会告诉贺兰敏之,李隆基与她如此亲厚,是她刻意为之的结果,她很清楚,李隆基便是后来的唐玄宗,自己穿成了上官婉儿,保不准哪天就要身陷险境,交好未来的皇帝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他刚才其实是想拖着你,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吧。” “能等什么人?”上官婉儿反问,“除了他的师傅,还会有谁?三郎,总是太过重情了,不知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婉儿……”贺兰敏之无奈地摇头,看着上官婉儿,苦笑道,“你对李家的人,操心地实在太多了。” “你难道不是一样?”上官婉儿报之以苦笑,“我们――都太过重感情了。我放不下太平公主,正如你放不下六皇子一般。” “其实,我们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贺兰敏之手中使劲,握紧上官婉儿的手,“这么多年了,你我都为了别人的事情,失去了太多,婉儿,若是愿意,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可好?” “你我又不是孤身一人,哪里就能说走就走?”上官婉儿无奈摇头,“你有你的阿姊还有侄儿,而我还有母亲,哪里真能无牵无挂呢?” 上官婉儿提到她的母亲,让贺兰敏之顿时脸色微变,闭上了嘴。 “你怎么了?”上官婉儿发觉了他的异样,开口问道。 “没……没怎么……”贺兰敏之摇头,心却乱成了一团,他该要怎样去告诉她,郑十三娘已经没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对我母亲,你怨么?”停住了脚步,上官婉儿反握着贺兰敏之的双手,二人四目相对,她这样问道。 “婉儿,你……”贺兰敏之心中一震,说不出话来。 “忆儿的死是假的,”上官婉儿苦笑,“母亲蹉跎半生,自然不愿意我跟着你过上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而且,凭母亲的性格,又怎么会忍心让你阿姊与忆儿骨肉分离,自然是将忆儿还给了敏月,而至于条件嘛,就是让你带着他们母子离开洛阳,再也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说的――是也不是?” 贺兰敏之不开口,上官婉儿自顾自地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你――别再介怀!” “不……不……我怎么会介怀?”贺兰敏之回答得有些仓促。 但上官婉儿并未多想,只道他心中的疙瘩尚未解开,倒也不甚在意。RS 第三百八十四章 客栈惊闻家中变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为什么不去仙客来?”上官婉儿带着帏帽,同贺兰敏之一道走进洛阳城中与仙客来齐名的客栈…醉仙楼。 易容过的贺兰敏之轻笑,看着上官婉儿,温柔地说道“不如婉儿猜猜。” “我猜?”上官婉儿挑挑眉,脸上露出兴致来,但挡在帏帽之后,贺兰敏之羊不得见。 “平素,婉儿不是最爱猜谜么,不如现在也来猜猜看。” “我猜,平日里,你便住在这里。“帏帽下的双眸弯弯,上官婉儿轻轻地回答。 一语中的倒也让贺兰敏之没有任何一丝惊诧,本来嘛,婉儿能够猜出,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是啊,原本是想去仙客来的,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寻了一张桌子,二人坐下,贺兰敏之小声地回答着。 “你也有胆怯的时候?” “当然有”贺兰敏之干脆地承认,看着上官婉儿的帏帽,十分认真地回答“而且,几乎都是与你有关。不知道为何,在面对你的时候,我的心总是小心翼翼的,这种惴惴不安,我到现在还不能明白,婉儿你能为我解惑么?” 不能明白为何么?像贺兰敏之这般聪颖的人,想不明白的事情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装不明白。 情之一字,总让人畏惧啊! 上官婉儿却并不说破,只是端起一杯茶,放在唇边抿了抿“难得糌涂,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再想了,珍惜眼前便是最好的。” “婉儿此言总是甚得我意,叫我如何不去爱你?” 贺兰敏之伸出手,握住上官婉儿的柔荑,似乎,他想将过去亏欠于她的所有甜言蜜语统统地一次性说个够,甜蜜涌动在二人之间,这么多年,他们却如同热恋,帏帽下的俏脸在不知不觉间红了,她甚至低下头,羞赧之意太过明显。 “上菜啦!”跑堂的小二一声喝,让沉浸在情绪中的二人回神,上官婉儿有些慌张地收回自己的手。 小二将菜品一盘盘地摆上,上官婉儿看着这一桌子的菜,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这是想要做什么?“上官婉儿指着桌上的菜肴“我怎么觉得每一道菜都似乎藏着些深意呢。” “这是自然”贺兰敏之得意地点点头“自然都是我精心准备的,每一道菜都费了了我好一番心思,只是为了让婉儿知道我的心意。 “我着实愚钝,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思?”上官婉儿开始装傻。 “那不要紧,我会把我的心思剖开,让婉儿看个清楚。” 此刻的贺兰敏之又变身为那个叱咤风云的“大唐第一妖孽”了, 这―― 还真是让人无法招架呢!上官婉儿心头如是想,但同时,心中却被一种称之为“甜蜜”的情绪满满地包裹着,所谓幸福,不过是和对的人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无关天下,无关风云。 不过三菜一汤,贺兰敏之却分别给这些菜弄了特殊的含义,上官婉儿来了兴致,便一一问起。 “青菜豆腐汤?”上官婉儿指着那道汤问道。 “这叫浪迹天涯”贺兰敏之解释道“无论是苍翠的青山还是积雪的寒地,只要婉儿愿去,我便同行!” “那这盘清炒豆芽呢?” “情丝万千。” “这盘鸡翅?”上官婉儿指着桌上的一个盘子,问着贺兰敏之。 “比翼双飞!”贺兰敏之笑道。 “这盘萝卜代表着雪映红梅?”上官婉儿的手指向另一个盘子,里面装着红白两种萝卜丝。 “不是,这叫红颜白发。”贺兰敏之摇头。 “何解?” “卿在吾心,红颜白发皆为吾一生挚爱,此世不渝!” 贺兰敏之说完,二人都不再言语了。 尽管这一切来得太迟,可又有谁能说,这不算是爱情呢? 上官婉儿笑了,这一次,笑得没有一丝敷衍,好久,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当爱情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恍然觉得:自己终于成了生活的女主角了么? 原来,爱情对于女人而言,这般的重要,她,第一次发觉了。 “这些鼻,你可能对别的女子说过?”于是,她开口了,问了一个所有女人都会问但问了却永远显得很白痴而且放在之前她打死也不会问的问题。 “当然没有!”贺兰敏之有些得意地说道“除了你,这个世上并没有值得让我为她做这些的女人。“这一次,贺兰敏之在上官婉儿的面前,真正地将心掏了出来。 “你”上官婉儿低下头“怎么忽然间变得那么地不正经?” “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此时,我巴不得将所有我会的甜言蜜语都说给你听。”在她的耳边,他用深情温柔的嗓音说道。 上官婉儿沉浸在他营造出来的甜蜜氛围中,默默地,不说话。 “误,你知道吗,洛阳城里出大事了!”邻座的路人甲开始同他坐在一起的路人乙聊天。 事实证明,客栈,无论是哪个朝代,总是消息集散的地方,即便是有些消息有人想要刻意隐瞒,但纸是永远也包不住火的。 “什么大事?”路人乙搭腔。 “我告诉你啊”那路人甲忽然压低了声音,但对于贺兰敏之和上官婉儿这样耳力过人的人,想要听个清楚,确实是不在话下,只听得那人说道“那个号称“内阁宰辅,的上官婉儿在天牢中被人劫走啦!” “什么?”路人乙显然很震惊,询问道“就是女皇特别宠爱,让她辅政的上官婉儿?好好地,怎么就被投进天牢了?” “哎”路人甲一声长叹“朝廷上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升斗小 民能够揣测的?不过,这个上官婉儿失踪了还不奇怪,更奇怪的是后面发生的事情!” 袖中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头,上官婉儿此刻紧张地听着邻桌那二人的对话,一点也不敢放松,而一旁的贺兰敏之却似乎预见了那二人即将谈起的内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若非脸上的面具挡着,只怕上官婉儿早已经看出端倪来。 “就在昨日,洛阳城里的上官府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什么?” “嘭――”上官婉儿手中的茶杯掉落,砸在桌上,溅起的水huā打湿了帏帽。 上官府出事了!母亲!母亲是否安好? 接下来的消息令上官婉儿彻底绝望了,只听得那人接着说道“只可怜了那上官老夫人,女儿生死未卜,自己却葬身这火海了,这上官家,这些才真是要绝了!”说完,路人甲举杯,呷了一口酒,叹道“天道还真是无常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密林爱侣相决别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密林之中,上官婉儿摘去自已的。。,泪痕已是湿了脸颊,她看着贺兰敏之,大声地嘶吼“为计么不告诉我!” “我”贺兰敏之语塞,伸出手,想要将已经濒临崩溃的上字婉儿揽入怀中。 “你走开!”上官婉儿右手一挥,朝贺兰敏之伸过来的手拍去,拒绝了他的怀抱,她嘶哑着声音,双眸通红地瞪着贺兰敏之“为什么? 为什么?” “我……你……婉儿,你听我说”…贺兰敏之慌乱了片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婉儿,你听我解释。 “好!”上官婉儿咬牙”“我就听你说,你说啊!” “当时你陷入昏迷,我不放心你的安危,便将你送到了玉虚观中,原本想着昨日便去上官府将上官夫人给接出来,可是等我到达上官府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我眼见着成叔将上官夫人从火场给背了出来,可是可是那个时候,上官夫人已经气绝身亡!”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上官婉儿听罢,泪水更加汹涌,她气得是贺兰敏之的隐瞒,那是她的家,那是她的母亲,难道贺兰敏之不知道这对她的重要性,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隐瞒她,为什么? “我我”贺兰敏之挣扎了几下,看着满面泪痕的上官婉儿,只觉得心里乱成了一团。 “怎么,你说不出来么?”上官婉儿一边哭一边笑”“称本来就讨厌我的母亲对不对,当年为了拆散我们,她甚至以忆儿来威胁你和贺兰敏月,如今她死了,你不是正好没有了后顾之忧!多好啊,上官婉儿的心在你的身上,现在你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没有了,那你不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哈哈哈哈…”上官婉儿的泪水掉落得更凶了”“真是可笑,说什么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说什么恨不得要将以前亏欠的甜言蜜语都补上,说什么从来没有女人像我这样在你心上过!贺兰敏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你是不是以为,没有我娘,我便会死心塌地跟在你的身后,任你予求予取,贺兰敏之,今日”我才是真正看透了你!” “婉儿,你冷静点!”贺兰敏之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已经在崩溃边缘的上官婉儿。 “怎么冷静?”上官婉儿使劲将他推开“上官府是我的家,现在,我连家都没有了,家里的唯一的亲人也没了,我现在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孤儿,我们上官家已经快绝了!怎样,你满意了吧,如今皇宫我也回不去了,皇上也在四处追查我的下落,我现在便和你一般了么?溧泊于天地之间,却无一归所!你要的就是这样么?”上官婉儿一拂袖,倔强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她咬着牙“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跟着你真的别无他法呢,贺兰敏之,你真的好深的算计啊!” “婉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真的是一个意外!”贺兰敏之想要解释,但却被上官婉儿抢白。 “意外?哈哈哈哈”上官婉儿仰天大笑”笑得极其讽刺”“意外?你居然跟我说这是意外?贺兰敏之,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想想,你信这是意外么?还真是巧合呢,恰恰在我被你劫出天牢以后,上官府就被烧得干干净净,母亲也葬身火海!明明就是你想要永绝后患吧,劫走了我,故意将我丢在六皇子那里,然后你再朝上官府下手,除掉我最后的牵绊,之后再在六皇子面前将我带走,这样,就彻底伤了他的心,把我的最后一条退路也断了!妙啊,实在是妙啊!我在宫中玩的那些计策,在你贺兰敏之的面前还真是不够看呢!你贺兰敏之才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谋臣!所有的一切都被你算计,所有的一切皆如你意!你应该感到无比骄傲啊,你将所有的人都糊弄过去了,女皇,六皇子,还有我……………,哈哈哈哈……还真是可笑,我怎么就如此天真地相信,遇到你,是我在大唐最美丽的意外,能与你相爱,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我怎么就如此天真!如此天真!哈哈哈哈……”上官婉儿的笑声歇斯底里,她的痛苦,她的伤心在一瞬间爆发,将她整个人冲得毫无理智。 “你以为是我下的手?”贺兰敏之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上官婉儿。 “难道到现在你还指望我能相信你?”上官婉儿讽刺地笑着,不知道是在笑贺兰敏之,还是在笑自己“在你的心中,我就这么没有脑子么?” “婉儿!”贺兰敏之双目通红,上前一步,将上官婉儿紧紧扣入怀中“你已经失去理智了,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你放开!你放开我!”上官婉儿怒吼”“贺兰敏之,你个混蛋!”拳头朝贺兰敏之的后背招呼。 贺兰敏之闷哼一声,依旧紧紧抱住她”“若你心头好过,你就动手打吧,反正,我要你记着,我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绝对没有!” “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哈哈啥哈……”上官婉儿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却满是悲凉”“那都是你在自以为是,你做的事情又什么时候真正地为我想过?贺兰敏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大混蛋,凡是阻挡在你面前的人或事物,你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地除去! 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怪我太笨,我这辈子做的最糊涂的事情就是太相信你!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婉儿!”面对上官婉儿的崩溃,贺兰敏之从未有过如此震惊的时刻,一个人的情绪怎会将人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样子,他看着上官婉儿,此刻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挣脱自己的怀抱。 “你放开!”上官婉儿咬牙切齿地寒声道。 “不放!不放!”贺兰敏之固执地回答”“我怕你会做傻事,怎么也不能放开你!” “傻辜?”上官婉儿冷笑”“哈哈哈哈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傻事,还有事情能够傻过这件?” “婉儿啊”贺兰敏之惨叫一声,松开怀中的人”“你…你”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右胸,难以置信地伸出一只手,指着上官婉儿”“你……你……,………” “哈哈哈哈”上官婉儿冷笑”“讽刺吗?这还是你当年送给我的匕首,没想到,它却插在了你的身上!哈哈哈哈贺兰敏之,这就是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 “你”贺兰敏之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匕首,瞪大着双眼,始终不能接受上官婉儿居然对他下手了! “上官家的一切,我终有一日会讨回来!”上官婉儿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婉儿婉儿”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丧仪之上心神乱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一品夫人的待遇又如何?就算是女皇亲自下旨特封的又如何?人走茶凉,本来就是朝中的定律,上官婉儿生死未卜,上官府忽然被人一把火给烧了,纵然有京兆尹亲自主持,上官夫人的丧仪依旧是冷冷清清。 上官府的老管家一身孝服,满脸悲戚地跪在灵堂之前,默默地为逝世的上官夫人烧纸,心中无限悲凉:世情冷暖,往日里小姐说得极对,那些个讨好夫人的人,不过是想着小姐手中的权柄,如今小姐刚一出事,居然无一人前来悼念,可见人心已冷漠如斯。 “夫人,您一路走好,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上官成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眼中有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空出一只手来,擦去眼中的湿润。 “驸马到!”就在上官成默默流泪的时候,临时充作门房的京兆尹府的衙役大声地宣道,原来上官夫人的丧仪是在京兆尹府举行的,上官府被烧成了废墟,女皇这也算是格外开恩了! 上官成闻言一震,赶紧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准备出门迎接驸马。 “小人参见驸马爷!”见了一身素裳的驸马武攸暨,上官成赶紧下摆,心道:到底还有与小姐真心相交的人啊! “快快起来吧!”武攸暨让上官成起身,安慰道,“上官府一事,汝自当竭尽所能,还婉儿一个公道!” “多谢驸马爷!多谢驸马爷啊!”听到武攸暨的保证,上官成激动得老泪纵横,赶紧又要下跪谢恩,但却被武攸暨一手搀住,制止了他下跪的动作。“你一片忠心,公主与我都记在心中,待婉儿回来,定要好好感谢你一番的!” “老奴只求小姐能够平安归来,其余的,老奴别无所求啊!”上官成一边擦去眼角的泪,一边说道,“小姐才是夫人最最牵挂的啊!” “你放心。婉儿定会平安归来的!” “多谢驸马爷!多谢驸马爷!” 武攸暨安慰了上官成几句,便亲自为郑十三娘上了香,还在灵前行了大礼,做完了这一切,他才离了京兆尹府。 只是,这一切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太平公主正在月子当中,自然不能出府,如今郑十三娘丧仪。武攸暨来了,足以证明,太平公主仍旧是站在上官婉儿这一边的,尽管上官婉儿生死未卜,但太平公主却是不能得罪的! 故而,驸马武攸暨一进入京兆尹府。这消息就如同风一样传遍了所有的官宦世家,没过多久,想要巴结太平公主的官员们就纷纷带着家属前来吊唁了,之相差半个时辰,京兆尹府中却是冰火两重天的光景。 驸马武攸暨离开后,郑十三娘的灵堂立刻门庭若市,上门吊唁的全都一股脑地涌了来。 这时候,一个布衣打扮的小丫头混在了前来吊唁的人群当中,她梳着双髻。低着头。慢慢地跟在人群之中,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她。 等到了灵堂的时候,她一个闪身,躲到了上官夫人的棺木之后。 郑十三娘静静地躺在棺木之中。悄无声息。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但大多数是看在太平公主的面子而来的,真心地没有几个,因此,大多都是上了一炷香,便速速地离去了,故而,吊唁的人虽多,但没多久,灵堂便恢复了以前的冷清,喧闹一过,剩下的只有死寂。 终于无人了! 灵堂里却传来了压抑着哭泣声,声声悲凉,声声婉转。 “谁在那里?”上官成送走了来人,刚一走进灵堂,便听到了这一阵若有似无的抽泣声,心中大骇,顿时吼道。 “呜呜呜……”这一次,哭泣声更加地清晰了,上官成听了个清楚,这――明明就是一个女子在哭! 声音来自夫人的棺木之后。 确定了来源,上官成大着胆子,往前慢慢地靠近,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防身的匕首,若是有什么古怪,他还能奋力一搏。 “呜呜呜呜……”哭声随着上官成的靠近,更加地清晰了。 “谁在装神弄鬼!”上官成大喝一声,跳到郑十三娘的棺木之后,准备将那装神弄鬼的人一举擒获,但却迎上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小……”一个字脱嘴,上官成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没错,混在人群中的那个粗布衣裳的小丫头,正是被人从天牢劫走,如今生死不知的上官婉儿! “成叔……”上官婉儿红着眼,轻轻地唤道。 “小……小姐……”上官成见了上官婉儿,再也抑制不住,老泪纵横,“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啦!小姐!” “成叔,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上官婉儿擦去脸上的泪痕,硬撑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上官府的大火绝对不是意外,母亲的死也绝非是这么简单!” “小姐……”唤了一声上官婉儿,上官成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了,“小姐,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上官府的火不是意外,夫人的死也另有隐情!” 在上官成的口中得到了证实,上官婉儿心中一痛,贺兰敏之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恨意充溢在她的胸中:真的是这个样子!真的是这个样子! “小姐,这是夫人临死前留给你的,你看完之后就明白了!”上官成的喉咙已经沙哑,他从自己怀中掏出郑十三娘的绝笔书,交到上官婉儿的手中,哭道,“小姐,夫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小姐……” 上官婉儿接过还带着上官成体温的书信,飞快地拆开,迅速地读起来。 读罢,上官婉儿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原来,一切都是母亲一手策划的,为了放她自由,母亲甚至舍弃了自己的性命! 上官婉儿泪水如同疯了一样,若不是还有意思理智,她已然放声大哭,但――她不能,她现在身份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内阁宰相’,而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越狱逃犯,她不能纵情哭泣,即便是在母亲的丧仪之上。RS 第三百八十七章 筹谋划策在丧仪 - 婉唐 - 霏雪如是 “娘无声地哭泣,直到喉咙沙哑,上官婉儿小声地喊着, “娘…” 木棺之中的躯体已经冰冷,郑十三娘安静地躺在里面,面色泛青,这是服毒后的征兆,只是时日尚短,不甚明显,但若是时机长了,便会让人看出破绽来。 “小姐,你要节哀,切莫哭坏了身子,夫人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啊!”上官成看着上官婉儿悲戚的模样,开口劝道。 “成叔,除了这封信,母亲可还曾留下什么话来?”上官婉儿手中手中紧紧攥着郑十三娘留下的书信,双目锁在郑十三娘的尸首上。 “没有。”上官成想了想,回答道“夫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留下。” “我知道了”上官婉儿伸手,轻轻地拉着郑十三娘冰凉且僵硬的手,说道“我不会让母亲的牺牲白费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地疲倦,太多的情绪压抑在里面,如同地底的暗涌,虽然平静,但雨酿着可怕的惊涛骇浪。 “小姐,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去把我的白玉膏拿来。”上官婉儿吩咐道。 “小姐这是要”上官成原本还想问,但忽然瞥到棺木之中郑十三娘的脸色,陡然明白,赶紧点头道“老奴这就去,小姐且等等。” “对了,成叔,你等等!”上官婉儿叫转身离开的上官成“前来吊唁的人可有名单?” “小姐放心,这些都是有京兆尹府的门房记录的,老奴待会就给小姐拿来。” “嗯,去吧,我陪陪母亲。”上官婉儿朝着上官成点点头之后,重新趴在了郑十三娘的棺木之上,静静地看着棺木中的她。 “娘”上官婉儿轻轻地唤道,她一只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一只手拉着郑十三娘冰凉的手“不知道这是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魂,可是,既然我在这里,想必鬼魂之事也是存在的吧”说罢,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母亲真有灵魂,想必也知晓,我并非上官婉儿,我只是来自现代一个普通人而已你的女儿,早在九岁的那场高烧中香消玉殒。” 灵堂之中,安静地有些可怕,上官婉儿低低地自语,更让这里增加了一丝鬼气。 “虽然我并非你的女儿但你待我,便是这世上最好了。”上官婉儿的泪再一次掉落,这一次,她也懒得去擦了,只是拉着棺木中那只僵硬的手“你始终是我的母亲,满朝的人都以为我聪明,可我不过是一个痴儿啊,我与贺兰敏之,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没有结果可我却太执着,总想着“人定胜天”自以为知道历史,便可以为所欲为了!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娘啊,你虽是古人,可却比我这个现代人看得清楚,我罔读了一千多年的历史,却始终翻不出历史的轮回,你虽是古人到底比我看得清楚,忆儿的事情,我不怪你,我又怎么能怪你?” 郑十三娘留下的绝笔书,每一字每一句都在为忆儿的事情而忤悔,她以为她亲手毁了女儿的幸福,却不知,她的所作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因为太过疼爱,女儿是她的一切为了女儿,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命豁出去! “你是天下最好的母亲”上官婉儿接着说道“而我是最不孝的女儿娘,我霸占了上官婉儿的躯体却没有尽到一个女儿的责任,若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么会亲手了结自己?娘,我对不起你,若是真有来生,我希望能做你真正的女儿,不需要穿越时空,也不需要占用别人的躯体,只是你的女儿,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一定好好地孝顺你,听你的话,陪在你的身边,跟你一起誊抄佛经,听你的唠叨,找一个你相中的男子,嫁给他,然后再生下几个外孙,含抬弄孙想必你一定很喜欢…只是,今生,我做不到了,我一手毁了自己,也毁了你娘……………,请你让我一直这样叫吧……” ……………………………………,……………, 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上官婉儿明白,这是成叔来了。 “小姐,这是白玉膏同前来吊唁的人的名册。” “我替母亲抹上白玉膏,你将名册中武家的子弟或者是与武家交好的人都圈出来,待会我再来看。 ”上官婉儿接过白玉膏,交代上官成。 “是。” 过了一会儿,上官婉儿在郑十三娘的脸上抹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玉、 膏,她开始泛青的脸色变得自然起来,若非仔细看,定然不会有人发现其中的蹊跷。 做好了一切,上官婉儿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棺木中收回,转向一旁的上官成身上。 “成叔,如何了?” “回小姐,老奴已经将名单整理出来了,小姐请过目!”上官成将名册递给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迅速地翻过,很快便发现了问题:朝中大臣,凡是与来俊臣交好的人一律没有出席。 “想来是来俊臣打了招呼,这些人可都未曾前来呢。”合上名册,上官婉儿淡淡地说道。 “小姐,来俊臣如今势大,无人胆敢直掇其锋,小姐还是不要与他硬碰硬。”上官成提醒道。 “成叔放心,收拾来俊臣还用不着我来动手。”上官婉儿嘴角微微扬起,淡淡地冷笑“他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其中可不乏有权有势的人呢!” “有权有势又敢与来俊臣对峙的人?”上官成沉吟,然后双眼一亮“难道是太平公主?”自家小姐与太平公主的关系自然不必说,太平公主定然会为小姐出头了。 “不是”上官婉儿摇头“公主刚刚诞下麟儿,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将她扯进来?”而且,太平公主与自己的交情摆在那里,对付来俊臣的话,目标未免大了一点。 “那小姐的意思是……” “我手书一封,劳成叔遣人为我送去。” “小姐要送到哪里去?” “右卫将军府!”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与虎谋皮思计策 - 婉唐 - 霏雪如是 到底还是有情义的,他如是想到,虽然在他右胸上插了一刀,但她总归还是不愿让他死的,手中紧紧攥着上官婉儿离开时丢下的金创药,贺兰敏之一阵苦笑。 相爱相杀! 多么讽刺的一个词,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境况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过,他却提不起恨她的心思,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上官夫人的死与他还真是脱不了干系,莫说上官婉儿捅了他一刀,即便是她要他的命,他又能怎样?还不是干干脆脆地给! 咬牙,忍着痛,贺兰敏之握住匕首的手柄,闷哼一声,将匕首给拔了出来,他这才发现,原来匕首入肉本不深,虽然疼痛无比,但却并伤及性命。 婉儿,你还是舍不得伤我么? 剥开自己胸前的衣衫,贺兰敏之用嘴含住药瓶的塞子,用力地扯开,将白色的药粉倒在自己的胸口。 “啊……”他低吼一声,金疮药的腐蚀性让他闷哼出声,三下五除二,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贺兰敏之穿好衣裳,站起身来,朝着洛阳城中去。 ********************************************************************** 洛阳城中,今日的仙客来与热闹一如往昔,但细心地如果仔细观察钱掌柜的脸,便会发现,钱掌柜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一直不住地往门外瞟,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呢。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仙客来的门口。马车上赫然是右卫将军府的标志,钱掌柜一个激灵,赶紧放下算盘,亲自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武将军嘛!您来了,赶快进来坐!包厢已经为您准备好啦!”无比殷勤,钱掌柜此刻见了武三思倒是真地开心,那是因为今日武三思对于仙客来的意义可是不一般啦! “有劳掌柜了。请带路!”武三思点点头,利落地马车上跳了下来,跟在钱掌柜的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慢慢地上了二楼的包厢。 将武三思引只包厢门口,钱掌柜客气地做了个揖,便告退了,武三思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身素衣。青丝梳成一个青螺髻,一顶帏帽罩在她的头上,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但这素雅的气质,除了她,还能有谁? 武三思有些激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一把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想要去拥抱那个人,他激动地喊道“婉……” “将军……”那人应了一声,声音清冷,看着武三思朝自己扑来,她警觉地后退了几步。 武三思愣在原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已经到了嘴边的名字被他咽了回去,生生地停下脚上的动作,他的拥抱,对于她而言。可能太过意外。 “将军多日不见,风采依然啊!”素手抬起,轻轻地摘下帏帽,那张让武三思朝思暮想的脸出现。 “婉儿,你……”刹那间,武三思失语了,因为眼尖的他立刻发现她的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经历过大悲,才会这般模样。对于上官家的事情,他――真的太过震惊,那场火的原因,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很好,多谢将军的关心了。”上官婉儿点点头,强打起笑容,面对武三思,她不想示弱。 “上官家的事情,某实在……”武三思看见上官婉儿的模样,心疼不已,想要说些什么。 “将军的好意,婉儿谢过了”但上官婉儿却打断他“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母亲一辈子为善,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实乃天意,非人力之所及也。将军不必太过介怀了,将军待婉儿的心思,婉儿明白的。” “婉儿明白就好”武三思点点头,没有因为上官婉儿的抢白而生气,反而在心中涌出一股甜蜜,原来,他对她的好,婉儿一直是知道的,心中一动,于是武三思问道“那婉儿现在要如何洗清自己所受的冤屈?”要知道,现在的上官婉儿可不是昔日手握权柄的内阁宰相,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新鲜出炉的越狱钦犯一名啊! “这……”上官婉儿故作沉思状“一切都还得仰仗将军!” “哦?”武三思挑眉“此乃某之大幸,愿闻其详!” 于是乎,上官婉儿便将自己心中的计划一一说给武三思听,武三思一边听一点点头,到了最好,居然有些喜形于色。 “这――这真是太好了!”他赞道“此计甚妙,不但能洗清婉儿所受的冤屈,还能将来俊臣一举扳倒!甚妙!甚妙!” “既然将军无异议,那么此事便要请将军多多担待了!”上官婉儿朝着武三思一笑。 “自然包在某的身上!只要是婉儿的事情,某自当竭尽全力!”武三思被上官婉儿的笑晃得眯了眼,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东西,现在只怕是什么事情只要是上官婉儿要求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 “此事既已议成,那我们便开始用餐吧!”上官婉儿亲手为武三思满上美酒。 “婉儿……”武三思皱眉,看着上官婉儿手中的酒杯“你还在孝期……” “婉儿以茶代酒,多谢将军了!”上官婉儿举起茶杯,敬武三思。 “干杯!” 酒杯与茶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很快,便用饭完毕。 武三思便先行离开,上官婉儿随即离开。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落入坐在角落的一个人的眼中,这人披着厚厚的披风,头低的很低,看不清楚面貌。 他一口气喝下桌上的美酒,心中恨到:婉儿,就算是与武家的人同流合污,你也不愿意回头找我么? 婉儿啊婉儿,你要我拿你怎样才好呢? ****************************************************************** 是夜,洛阳城一如既往地开始了自上官婉儿失踪后开始的每日的宵禁,但右卫将军却带着一大队的卫士在街上快速地奔跑着,这群人打破了夜的宁静,他们――朝着酷吏来俊臣的府邸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遍寻不见心焦急(补更昨天的) - 婉唐 - 霏雪如是 洛阳城中,每一天都会发生不同的事情,有的事情很大,所以那一天变成了史书上大书特书地不平凡的一天,而有的事情很好,所以,这一天便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湮没无闻。不过,今夜,洛阳城注定是不平静的,因为,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这件事,让大周朝廷上的局势陡然急转,让夜深之时已经睡下的女皇起身,连夜亲自审理,还惊动了原本在坐月子的太平公主。 这件事便是―― 右卫将军武三思率领卫队搜查来俊臣的府邸,居然在他府中私设的刑房之中发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上官婉儿,武三思发现上官婉儿的时候,她昏迷不醒,身上还有用过刑的痕迹。 兹事体大,右卫将军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将来俊臣的府邸封锁起来,把来俊臣扣住,带着上官婉儿,连夜入宫,禀明女皇! 自然,女皇震惊,雷霆之怒立刻加在来俊臣的的身上,一道圣旨颁下,昔日令人闻风丧胆,洛阳城内无人不侧目而视的酷吏来俊臣顷刻间变作阶下囚,而且,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来俊臣在天牢的狱友居然就是曾经在后宫之中叱咤风云的大内总管――赵邦国! 这还真是――昔日权柄手中握,今朝狱中为近邻! 于是乎,树倒猢狲散,朝中依附于来俊臣的大小官员因着这次灾难,纷纷作鸟兽散,而武三思引为寻找上官婉儿有功,女皇又是一阵封赏,恩宠骄人,一时间。他的风头一下子盖过了原本更加得女皇喜爱的周国公武承嗣。如此,那些无依无靠的官员纷纷开始抱团,一起朝着武三思示好。 这局棋,获胜的人是武三思! 次日一早,偏殿之中,趁着女皇上朝的当儿,御医沈南醪来了,为上官婉儿诊脉。 “彩云。你先退下!”上官婉儿服了药,便挥手,让彩云退下。 “是,大人!”彩云应声,迈着小碎步退下了。 上官婉儿凝神听了一番,确定了没人偷听,这才堆出一个笑容,对沈南醪说道。“沈御医居然亲自来为婉儿诊脉,婉儿真是受宠若惊呢!” 不理会上官婉儿话中的讥讽,沈南醪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淡定一笑,“虽然上官大人在宫中只手遮天,无论是哪个御医前来都会将上官大人的伤处理得‘妥妥帖帖’的。但某仍旧放心不下,毕竟看见上官大人受伤,某的心里会好受不少呢!”一边说着,沈南醪一边轻柔地上官婉儿清理着手臂上的伤口,他还真是矛盾,明明嘴上说着恨,但动作却是刻意放轻,看来,‘医者父母心’这话用在他的身上。居然最合适不过。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婉儿受伤若能使沈御医乐,倒也不是毫无意义。” “你倒是豁达!”沈南醪嗤了一声,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上官婉儿咬着牙。硬是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哼!”沈南醪看着上官婉儿的样子,不屑道,“若是疼就喊出来,你一个女子,并不会遭人笑话!” “虽如此,但婉儿并不想示弱,尤其是在沈御医的面前。”上官婉儿有些倔强地说道。 “这是为何?”沈南醪有些意外上官婉儿的坦白,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 “女子示弱,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娇娇怯怯,可真是让人又疼又爱呢;另一个人则是在对自己有所图的男人面前,因为都有所图,所以示以娇弱,惑其心志,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婉儿与沈御医之间,二者统统不是,所以,再疼再苦,婉儿也能自己忍了!” “哼!”沈南醪郁闷地哼了一声,“除了章怀太子,上官大人会对哪个男人示弱呢?” “非也,”上官婉儿摇头,“在他的面前,我可从来不会示弱!” “真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被上官婉儿的话给噎住,沈南醪有些气恼,于是转移话题道,“我道你为达目的,心狠手辣,无所不知,原本以为你只是对别人狠,想不到,你对自己更狠,居然在自己的身上用‘五石散’,你可知道,若是上瘾,你整个人可都毁了!” 上官婉儿为了造成自己被来俊臣逼供的假象,居然在自己的身上用了来俊臣常用来招供的五石散,此举,不可谓不狠啊! 上官婉儿看着沈南醪,忽然,笑出声来―― “沈御医此言差矣,婉儿被困在来俊臣府中,不见天日,与外界隔绝,成日里思索着怎么逃出生天都来不及,又怎么自己服用‘五石散’?很明显,这是那酷吏想让婉儿招供,对婉儿用刑了!” “哼!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沈南醪摇头,执拗地说道,“与我何干?” “是啊,与沈御医何干呢?”上官婉儿笑道。 于是乎,二人的会面再次不欢而散,沈南醪气呼呼地为上官婉儿换了药,背着药箱就回正殿去了。 “上官婉儿,总是这么令人气恼!以后,再也不管她的死活了!” 沈南醪一边走一边想到。 待沈南醪走后,上官婉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头堵得慌:他明明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却被自己拉入了泥淖,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若他变得心狠手辣,汲汲于名利,她还能接受,因为毁掉了一个人,总要造出一个人吧,哪怕是邪恶的也好,也胜过今日虽身在泥淖却依旧费劲地保留自己的本性! 沈南醪啊,上官婉儿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说他了! “小姐……”小福子的声音打断了上官婉儿的思考。 “进来。”上官婉儿应声。 推开门,小福子走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上官婉儿的手中。 上官婉儿拆开信封,看罢,让小福子将信笺毁去。 “怎么会找不到呢?这两个人明明是在历史上有记载的啊!”上官婉儿看着窗外,低低地感叹道。RS 第三百九十章 落井下石魂断时 - 婉唐 - 霏雪如是 阴暗的天牢之中,冷气逼人,被关在这里的人天一不是是意时富贵荣华,但一朝政变,却沦为阶下之囚,名利皆如白云,似苍狗。 昔日的手握权柄的大内总管与当时让所有朝臣闻风丧胆的酷吏,今日却成了狱友,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想不到昔日风光无限的来大人,今日也沦为阶下囚啦!”尖细地如同猫叫一样的声音,除了真太监赵邦国,不做第二人想,瞧着来俊臣被录去了官府,同自己一样一身狱装,赵邦国的心里似乎舒坦了一点。 “哼!”来俊臣剜了赵邦国一眼,冷声道“赵总管若是还有力气,不如想着自己要怎么出去,某可是只来暂住一阵子,等风声过了,某还是会官复原职,继续尊我的官,可您的总管这一位置嘛,可就不好说了。” 赵邦国闻言,脸色一白,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来俊臣的话中之意,瞬间,他马上变换了脸色,堆着笑容,谄媚地朝着来俊臣鞠了一躬,客气地说道“哎哟,来大人可要海涵啊,咱家也是给来大人开个玩笑,将这天牢之中压抑的气氛给缓上一缓呀,万万没有别的意思,来大人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不敢不敢”来俊臣嘴里说着不敢,但脸上却带着讽刺的笑容,对赵邦国说道“赵总管从来都喜欢开玩笑,某是知道的。” “呵呵”赵邦国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一阵干笑,不自然地赔笑道“那是,那是来大人是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跟咱家一般见识的,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来俊臣一阵假笑”并不去接赵邦国的话,要知道,他在外面可是有人的,这天牢,不过是他来暂住的地方”而且到目前为止,女皇都没有对自己用刑,想来,等这一阵风声过了,他便会出去吧!哼!只可恨上官婉儿这个贱人,居然摆了他一道!来俊臣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已经失踪的上官婉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府中的刑房之中,身上还有用过刑的痕迹!难道~ 绑架上官婉儿的另有其人?还是,这是上官婉儿的苦肉计? 来俊臣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靠在牢中的石壁之上,他团目养神。 “来大人……” “来大人……” 赵邦国的声音像蜂鸣一样在耳边嗡嗡,来俊臣闭着眼,不想搭理他。 “来大人……” “来大人……” 可赵邦国十分坚持”大有不叫醒来俊臣他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终于,在赵邦国这样连续的“悉心呼唤”下,来俊臣睁开眼,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双眼还十分地朦胧“什么事啊,赵总管?” “来大人,皇上那边”赵邦国吞了吞口水,接着说道“皇上的面前”会有人替来大人美言吧!” “这”来俊臣眯眯眼,故作沉吟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哎呀,来大人,咱俩谁跟谁啊”赵邦国捂着嘴笑道“若咱家能回到皇上的身边,好处定是少不了来大人的”来大人这般远见卓识的人,定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对吧,来大人?” “赵总管所言极是”来俊臣装作赞同地点点头,但心中却迅速地想到:那也要看你到底有没有机会回去。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某自然明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这一点请赵总管放心,某自当尽力!” “真的?”赵邦国见来俊臣如此干脆就答应了”有些喜出望外,急切地伸出手想要去拉来俊臣,但却被来俊臣瞟了一眼,手尴尬地收了回来,摸摸自己脖子,之后”对来俊臣说道“多谢来大人!多谢来大人!咱家一定不会忘了来大人今日的恩德!若日后来大人有用得着咱家的地方,只要一声吩咐,定然万死不辞!” 来俊臣笑着点点头,但心中却道: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啊! “看来,二位还真是的谈甚欢呢,看来某倒是打扰到二位!”戏渍的声音响起来,狱中的二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铁门之外站了一个身影,而这道身影不属于来俊臣心中念道着的大救星武承嗣,而是武家的另一个掌权者如今风头正劲的一武三思! 怎么会是他?他来做什么? 来俊臣愕然地看着武三思,注意到了武三思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他的心中升起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一定是要有什么发生……一定是的…………………………………………………,…………… “看来,来大人在身处牢狱之中依旧面色红润,怡然自得啊!”武三思与来俊臣对坐在一间刑房之中,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武将军以贵体驾临天牢,定然不是只是看某吧!”来俊臣清楚武三思对自己的态度,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武三思是来探监的。 “呵呵”武三思轻笑,看着来俊臣“婉儿曾说,与聪明人打交道时最为轻松的,看来,这话确实没错,来大人是聪明人,自然能够一眼看出某的来意,对么,来大人?” 这话意有所指,来俊臣听得明白。 “武将军请离去吧,将军想问的事情,某并不清楚。”武三思想要来俊臣指证武承嗣是整件事情幕后的指使,来俊臣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如今自己还要仰仗武承嗣把自己给弄出天牢去,自然不能将遂武三思的愿。 “呵呵”闻言,武三思又是一阵大笑,看着来俊臣,一脸的讥讽“难道来大人还指望着我那兄弟将你给救出牢房?” “武将军什么意思?”来俊臣的脸白了白,追问道。 “砰”武三思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扔在了来俊臣的脚边“来大人好好看看吧,我那个兄弟可是对你“一心一意,呢!” 来俊臣俯下身子,捡起奏章,迅速地打开来看,看完之后,他手上一软,奏章重新掉落回地上,他愣愣地说道“这这怎么会这样?” 第三百九十一章 花园“巧遇”献殷勤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三日后,天牢之中传来了来俊臣暴毙的消息,百官闻之,纷纷额手称庆,酷吏一死,女皇的打手少了一个,不得不说,对于朝臣而言,真是一件大好的幸事啊! 上官婉儿在休养了几日之后,终于出现在了朝臣的面前,再次执政,她仍旧是女皇身边最得力的执笔女官,依旧是百官朝臣心中的内阁宰相。 朝会散去,女皇依旧在沈南醪的陪同下,下棋品茶,好不悠闲。 “圣上今日心情实在大好,连棋风都变得犀利不少呢。”一局终了,沈南醪居然被女皇吃了九子,这倒是从未有过的战绩,于是沈南醪开口夸赞道,“微臣可被皇上杀得片甲不留呢!” “呵呵……”放下棋子,女皇一阵轻笑,看向沈南醪的目光中带着疼爱,“婉儿回到朕的身边了,朕怎能不开心?” “皇上洪福齐天,自然有神灵庇佑,上官大人常伴君侧,自然也能分享到神灵对皇上的庇佑,上官大人也就能逢凶化吉了!” “哈哈哈哈……”女皇大笑,执起沈南醪的手,“你这张巧嘴儿,可真是越来越会说了,说的话总能达到朕的心坎儿上。朕啊,有你陪着,真是快活的很啦!” “能伴驾君侧,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沈南醪的说着话的时候,脸蛋儿变得绯红。 女皇道是他因为害羞,握住他的手那只手忽然收紧,看着沈南醪无措的模样,女皇笑得更加地大声了……此时,病愈的上官婉儿却在御花园中“偶遇”了右卫将军――武三思。 “上官大人,这厢有礼了。”武三思拱手。对着上官婉儿笑眯眯的说道。 “将军有礼了!”上官婉儿回礼,“今日遇到将军,可真是巧呢。” “是呀,”武三思点点头,厚脸皮地说道,“这便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吧,你说对吧,婉儿?”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回避。却不答话。 “对了,”武三思忽然向前一步,靠近上官婉儿,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婉儿的身体可曾好了些?” “多谢将军关心,”上官婉儿不着痕迹地退了一小步,拉开自己与武三思看起来有些亲密的距离,笑着回答。“多谢将军,有御医的照料,婉儿已经痊愈。” “那我便放心了,”武三思笑着点点头,又抬起脸看看了渐渐要到中天的日头,对上官婉儿说道。“上官大人大病初愈,不宜在园中久立,不如我们到那边的小亭一坐?” “如此甚好,”上官婉儿明白这是武三思有话要说,于是干脆地答应,“武将军,请!” “请!” 武三思说完,便走在前面引路,上官婉儿紧随其后。彩云与吉祥则跟在二人的身后。 “你二人。且退下吧。”上官婉儿摆摆手,彩云与吉祥二人退出亭外,替二人提防来人。 “来俊臣一事,真是有劳将军了。”甫一坐下。上官婉儿便直奔主题,表达了在来俊臣一事之上对武三思的谢意。 “婉儿真是太过客气,”武三思与上官婉儿对坐,笑容堆满脸,“你我二人之间的交情,还用得着这般见外么?”说完,武三思便伸出手去,想要去捉上官婉儿的手。 “承蒙武将军看得起婉儿,”上官婉儿见状,赶紧抬起自己的右手,从自己的荷包之中掏出手绢儿,“咳咳……”假意地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躲开了武三思的手。 武三思干笑着收回手,假意地理了理自己的发髻,掩饰方才的尴尬,“婉儿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啊,千万别把自己累着了。” “多谢将军的关心,婉儿省的。”上官婉儿勉强地笑道,随即转移话题道,“不知来俊臣的余党,武将军可曾悉数收服?” “呵呵……”武三思得意地一笑,“这个婉儿可以放心,按照来俊臣的说法,我将依附他的朝臣列了一个名单,一一地诱之以利,晓之以理,除了少数的几个官员正在观望以外,其余地都唯余马首是瞻。” “如此甚好,”上官婉儿点点头,“婉儿是相信将军的,有将军这句话,婉儿就放心了。” “嗯,这也多亏了婉儿的计策,”武三思压低着声音道,“若非婉儿的那封‘奏折’……” “将军慎言,”上官婉儿笑着打断他,“哪里有什么奏折,奏折不都是在倚翠宫中么?”隔墙有耳,上官婉儿可不会在这里承认,来俊臣看到的那封以武承嗣的名义上书的要求严惩来俊臣的奏折是自己伪造的。 “呵呵……”武三思尴尬一笑,急忙停住,“总之,多亏了婉儿的计策,若非如此,我的手中又怎会有武承嗣的把柄,话说回来,某倒是又欠了婉儿一个情啦!”说完,武三思朝着婉儿若有所思地一笑。 上官婉儿忍住心中的恶心,面上不动声色,“那么日后还希望将军归还哦。” “一定,一定,哈哈哈哈……”武三思并没有听出上官婉儿话中的敷衍,以为她是别有一番意思,心头大悦,当即大笑起来。 “咳咳咳……”上官婉儿心中已有不耐,当即假咳几声,装作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婉儿,我看你着实不适,不如再去请御医瞧瞧?”武三思见状,停下笑声,有些担忧地看着上官婉儿。 “多谢将军关心,婉儿无疾,不过是身子虚了,需要时间调理而已,若将军无事,婉儿便先告退了,怠慢之意,还望将军海涵!” “婉儿身子要紧,快些回去吧!”武三思起身,欲伸手相扶,孰知上官婉儿已经示意亭外的彩云上前,抢在武三思的前面将婉儿扶住。 武三思的手再度落了空,但他仍旧不甚在意,只是对彩云吩咐道,“照顾好上官大人!” “奴婢遵命!”彩云立刻应声。 “谢将军,婉儿告退了。”上官婉儿朝着武三思点点头,便由彩云及小福子扶着离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武三思心道:上官婉儿,总有一日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RS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太监告密升总管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官大人!且留步”上官婉儿才走出御花园,就被人叫住。/ 若她停下,转身看向来人,才发现,叫住她的人居然是周国公武承嗣。 刚离了武三思,现在又遇上个武承嗣,他们这二人还真是兄弟! 上官婉儿在心中吐槽,但不动声色,朝着武承嗣行了个礼“原来是周国公,可真是巧呢,婉儿这厢有礼了”… “上官大人此言差矣,、”武承嗣身着官服,显然是刚刚散朝而来,看着上官婉儿,武承嗣的脸色有些难看”“某可是专程在这里等候大人呢。” “哦?”上官婉儿挑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周国公找婉儿有何事?其实,若周国公有任何吩咐,第三百九十二章   太监告密升总管大可修书一封送至偏殿,婉儿自当应允,哪里用得着周国公在此专程等候一番呢?”本书首发[熬夜看书] 阅读 ……哼”武承嗣冷哼一声“上官大人贵人事忙,某哪里敢劳烦上官大人,自然是亲自等在这里。” 二人话不投机,上官婉儿自然也没有继续同武承嗣绕弯子的兴致,敛起笑容,看着武承嗣“不知国公大人有什么吩咐?” 武承嗣见上官婉儿开门见山,便也不再犹豫,直接对上官婉儿道”“还请上官大人屏退左右。” “你们二人退下。”上官婉儿吩咐吉祥与彩云二人。 “是。”二人退到几丈以外。 “国公大人有什么事,就明说吧,婉儿大病初愈,着实没有什么精神陪同国公大人。”上官婉儿面色转冷,看着武承嗣。 “某只问你一句,来俊臣怎么会死?”说到在天牢之中暴毙的来俊臣武承嗣的脸色变得铁青,很显然,他已经把这笔账算到了刚刚与来俊臣有过节的上官婉儿身上。 “呵呵”上官婉儿烟嘴轻笑,像是听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望着武承嗣“国公大人还真第三百九十二章   太监告密升总管是幽默呢来俊臣乃朝廷钦犯,暴毙在天牢之中只因为他个人的身体有疾,干婉儿何事呢?就算是国公大人与来俊臣关系深厚,也不能随意地将这一顶草菅人命的帽子戴在婉儿的身上啊?” “狡辩!”武承嗣语气生冷,显然不信上官婉儿的话,他咬着牙,语带威胁地上官婉儿说道“上官大人,虽然你现在手握权柄,但你可别忘了现在天下的共主可是姓“武”而很不巧的是,某正好也姓武!” 武承嗣太过明显的威胁让上官婉儿不悦地皱了皱眉,她冷哼一声”“可是姓武的权贵又不止国公一个,不是么?” “你”武承嗣被上官婉儿的这句话噎住,心中恨意难当,但又奈何她不得,只得紧握袖中的拳头,强压心头的愤怒“上官大人“怎样?” “我只问你一句,我写的奏折是不是你换下了?”武承嗣今日来寻上官婉儿的麻烦,主要就是为了此事,他明明在几日之前写了为来俊臣求情的折子呈交给女皇,可这折子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女皇那里并没有传来丝毫的回音,所以,武承嗣自然就怀疑到了在女皇面前当差而又与来俊臣最近有隙的上官婉儿身上。 “国公大人想必是妄了”上官婉儿的的嘴角轻轻扬起,带着一丝讥请”“这几日婉儿虽已然回宫,但女皇仁慈,怜悯婉儿身体抱恙故而婉儿这几日都没有伴驾周围,至于说到调换奏折,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婉儿又怎么会明知故犯呢?” “牛!”武承嗣冷笑”“恐怕,上官大人早就没有九族可以诛了吧!” 郑十三娘的过世让上官婉儿彻底成为了一个孤儿,武承嗣的这句话简直就像一柄刀子直接插在了上官婉儿未曾愈合的心上。 一瞬间,上官婉儿白了脸色,看向武承嗣的双眼充满了愤怒她宽大的广袖之中,手掌已经紧握成拳,若非极强的自制力,上官婉儿早已经一拳朝武承嗣的脸上招呼去了。 “怎么”武承嗣见上官婉儿不应声,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浓烈“怎么,难道我有说错么?”“没错”上官婉儿的声音有些僵硬”“国公大人说得的确没错,婉儿如今,的确是考妣已丧,孑然一人。但国公也别忘了,这样的婉儿便没有任何的牵绊。没有牵绊的人,往往做起事来就会狠辣不少啊!”说到这里,上官婉儿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国公大人日后可要小心喽,圣人可是说过“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婉儿是女子,也不忌讳做小人。” “你在威胁我?”武承嗣不敢相信上官婉儿居然会在自己的面前那么地嚣张,要知道,这里还是在宫里,现在大周毕竟还是姓武的说了算,她上官婉儿不过是一个奴婢,她算什么? “是又如何?”上官婉儿脸上的笑容扩大“难道就只准国公挑衅,便不容婉儿威胁么?既然今日都已经撕破了脸,难道国公大人还以为,婉儿与国公日后在朝堂上还有和平相处的可能?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本书首发[熬夜看书] 阅读 武承嗣的喉头动了一动,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武三思成不了事的,你会后悔的!” “事在人为”上官婉儿连眼皮也未曾抬一下……,更何况,右卫将军现在的风头恐怕不是国公大人可以比拟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官婉儿,你就不怕到时候落得尸骨无存的惨景?” “怕,当然怕!”上官婉儿的笑容更加灿烂”“但婉儿愚钝,实在是看不出尸骨无存同与虎谋皮二者之间,孰优孰劣,还请国公大人指教!” “冥顽不灵!”武承嗣一甩袖“话不投机,告辞!”转身大步地离去。 ……………………………………………………………………, 直到武承嗣的背影看不见了,上官婉儿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小姐!” “大人!” 吉祥与彩云二人一左一右地搀着上官婉儿。 “小姐”你怎么样?”吉祥担心地询问。 上官婉儿只是摆手”“我一无事,不用担心。” “大人,我还是去请御医吧,你的脸色好难看!”彩云看着上官婉儿的苍白的脸”十分担忧。 “不用”上官婉儿摇头”“扶我回去。” “大人……”彩云还想再劝。 “扶我回去!”上官婉儿面色一寒,命令道。 “是……” 彩云与机箱拗不过她,只得闭上嘴,扶着上官婉儿朝偏殿去。 ……………………………………………………………,……… 倚翠宫中,女皇正在看今日的折子,沈南醪则在一旁为她添茶,这时,孙宾在殿外求见。 “进来吧。”女皇开口。 孙宾行礼完毕”才说明了来意,原来是御花园的小太监的来报,方才周国公拦住了赏花回来的上官婉儿,两人还因此吵了起来。小太监觉得此事不小,便禀报上来,那小太监甚是精明,就连二人争吵的内容都搞清楚了,一并禀报了上来。本书首发[熬夜看书] 阅读 “哦?”女皇微微挑眉,嘴角微扬”“现在连御花园的小太监也懂得告密了么?” “这”孙宾未曾想到女皇居然是这般反应,当即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应。 “怎么,难道那御花园的小太监不是你安排的?”女皇面上的笑容不减,看着孙宾。 孙宾在女皇的直视下,小腿肚有些打颤,但他仍旧记得上官婉儿的话,咬着牙强让自己镇定”“皇上英明,小人只是叮嘱手下的小太监们,让他们自己放聪明些,皇上自然应该是天底下最耳聪目明的人,天下之事,无论大小,皇上都应该知晓。” “哈哈哈哈”女皇闻言大笑“孙宾啊”你倒是越来越能干了!朕从来都喜欢聪明的人,说罢,这一次,你要朕如何地嘉奖你?” “能为皇上分忧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儿,小人弯弯不敢有所奢望!”孙宾说着场面话。 “哈哈哈哈”中皇大笑”“有罪便罚,有功便赏,这是朕的原则。”紧接着,女皇说道”“既然大内总管一职都已经空缺了那么久,不如,便由你做吧!” 孙宾大喜过望,立即跪在地上谢恩道”“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罢了,罢了”先退下吧,今日你做的很好,日后可要保持!”女皇对于新晋的大内总管,还是额外地嘉奖了几句。 “多谢皇上!小人一定再接再厉,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孙宾赶紧朝着女皇磕头保证。 “罢了,先下去吧!”女皇摆摆手,示意孙宾退下。 “是。” 待孙宾退下后,女皇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南醪,忽然开口道”“容止,你觉得如何?” “人心险恶,皇宫之中蝇营狗芶之辈太多了。”沈南醪知晓女皇的好恶,自然毫不隐瞒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便是权力的诱惑”女皇感叹道”“容止啊,你千万可别变成这个样子,若如此,你便不配叫做“容止,了!” “皇上放心”沈南醪心头一跳,但仍旧镇定地回答“微臣定当牢记皇上的教诲。” “嗯”女皇点点头”“这一次,武承嗣还真是误会婉儿了,他的那封奏折还在龙案上放着,来俊臣不过是朕清理李唐势力的工具而已,如今拥护李唐的势力已然不成气候,难道朕还要容他在朝堂上为所欲为?” “所以,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来俊臣?” “这是自然“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来俊臣这一次,着实是太过了,朕原本还想留着他,但他却是要自己找死啊。罢了”女皇摆摆手”“不说他了,刚刚孙宾说婉儿被武承嗣气得险些晕倒,容止,你就替朕去看看她吧,顺便给她开两剂温补的方子,嘱咐她好好养着。 “是,微臣遵旨!”!!! 第三百九十三章 心神不宁忧安平 - 婉唐 - 霏雪如是 偏殿之中,沈南醪吩咐人送来了给上官婉儿温补身体的药。彩云奉上药碗,看着上官婉儿将药汁喝下以后,赶紧递过去一个蜜戗,伺候她,彩云从来也是上心的,自然明白她不喜苦涩的味道。 “看来皇上一直是惦记着大人的,这不,刚知道了周国公给大人委屈受了,这便让沈御医开了方子过来,大人在皇上的心中可是还有地位的。”彩云见上官婉儿脸色不太好,专寻着讨她开心的话来说。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上官婉儿嘴角轻轻弯了弯,有些漠不关心的样子”“这会儿子,宫里面的人眼中可没有我,他们都忙着给新晋的大内总管送礼呢。” “可不是嘛”彩云接着说道”“福公公也去蘀大人送礼了,那孙总管现在可是得意非凡,各个宫殿中的人都得了消息,知晓他是新任的大内总管,现在啊,所有的好处全让他一个人得了。可惜,受委屈的却是大人您”彩云这番话,却是在为上官婉儿鸣不平子,上官婉儿在御huā园受了武承嗣的委屈,却让孙宾升了官,也难怪她的心里不平了。 “怎么,彩云,心里还有气呢?”上官婉儿轻笑地看着彩云,目光集中在彩云的双眸,她想要看清彩云说着话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可不是嘛”彩云撅着嘴”“得了莫大的一个好处,也不见前来给大人道谢,现在倒是忙着收各个宫殿的贺礼了!” “彩云”上官婉儿脸上轻微的笑意落下,冷冷说道“若是此刻孙宾前来道谢,女皇陛下慰问的便不是我了,而是周国公!” “大人,这”彩云愕然,不明白上官婉儿的意思。 “想不明白那就好好先下去好好想想”上官婉儿疲倦地摆摆手,不愿再多说”“我累子,你下去吧!” “是。”彩云虽然心中不甘,但看着上官婉儿一脸倦容,自知不能再惹怒她,只好应了一声,便收拾了药碗,迅速地退下。 待彩云走后,上官婉儿喃喃地道了一句”“她,到底是真不懂1 还是假不懂?” “罢了,不去多想了!、”长长地出了。浊气,上官婉儿躺在软椅之上,闭目假寐。 ………………………………………………………,……… “福公公,你回来了!”守在门口的彩云见了小福子,赶紧行了个礼。 “嗯”小福子朝着彩云点点头,问道“大人呢?” “大人说她累了,现在正在房中休息。”彩云如实回答。 “既如此,那我便等会儿再来向大人汇报吧,我先走了。”小福子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彩云叫住“福公公请留步。” “何事?”小福子转身,看着刚刚开口叫住他的彩云”“可是大人还有吩咐?” “这倒不是”彩云摇摇头,有些赧然地说道”“是彩云有事想要请福公公指教。” “好,你说。”小福子动了动心眼,便对彩云说道”“你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便多谢福公公了。”彩云露出笑容”先行谢过,之后,便把方才与上官婉儿的对话一一说给了小福子听。 “福么公,你说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说完之后,彩云一脸疑惑地看着小福子,迫切地想要让他为她解惑。 “这个嘛”小福子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却对彩云说道”“彩云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虽然跟在大人身边许多年,但大人的心思我却是不明白的,这么多年来”大人什么事都是闷在心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猜不着也不能问,这个时候啊,你最好还是别去揣测大人的事情,大人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吧,别逆了大人的心意,到时候得不偿失!”小福子这番话,有劝诫也有敲打。 彩云听了,脸色白了两下,随即点头道”“福公公的话,彩云记住了,多谢公公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小福子笑呵呵地说道”“你我同在大人的身边当差,自然是要一切以大人为先。” “是。” “若无事,我便先走了。”小福子说完,便转过身,朝外厢走去。 留下彩云在原地,若有所思。 ……………………………………………………………………… 睁开眼睛,上官婉儿抬起手,擦去眼角冰凉的泪水。 只是短短的一段浅眠,却不曾想梦到了那个人,密林之中,他紧闭着双眼,倒在血泊之上,胸口还插着自己的匕首。 怎么会是这样。一定不会这样的!上官婉儿捂着朐口,她感到她自已的心脏在急剧地抽动着,她对自己说,不会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尽管她不住地安慰自己,可还是无法平息自己心头的慌乱”“我,我到底该要怎么办?”她开始自言自语,脑海里都是贺兰敏之倒在血泊上的画面,刚刚擦去的泪水,马上又掉落下来。 不行,不能这样! 她抬起头,对着铜镜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失声唤道”“彩云!” “大人有何吩咐?”迅速地推开门,彩云出现在上官婉儿的眼前。 “蘀我梳妆,我要出宫!”上官婉儿吩咐。 “大人,你的身体……”“别废话,我要出宫!”上官婉儿有了决定,才不管自己身体的状况。 “是。”彩云只得应声,上前为上官婉儿梳妆。 “彩云!”上官婉儿忽然开口唤着她的么字。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彩云被上官婉儿急切的模样惊到,赶紧询问原因。 “没没什么”上官婉儿忽然回神,守住自己的心志,贺兰敏之的的事情千万不能让武三思知道,也是便打消了让彩云去给武三思送信的心思,随口找了个理由”“今日便不用梳太复杂的发鬃了,我只是想去母亲墓前看看。” “是,大人。”彩云应了声,继续为上官婉儿梳起发鬃,心道:我道她怎么眼眶红红,像是流过泪似的,却原来是想起上官夫人来了。 很快,彩云便将上官婉儿梳妆完毕,派人唤来了小福子,上官婉儿对彩云说道“令日,彩云你就留在宫中蘀我打点杂事吧,毕竟我已久病,很多事情都搁置了,需要一个得力的人为我处理好。” “大人放心,奴婢一定为大人处理好。”彩云心中虽有不愿,但上官婉儿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着实没法反驳,只得点头”“大人早去早回,披风已经为您放在包袱中,请大人仔细身体。”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我这便走了。” “大人慢走。” …………………………………………,…………………………, 马车之中“小姐,你的身体尚未大好,怎么忽然想到要出宫?”小福子看着上官婉儿惨白额脸,心疼地问道。 “没什么”上官婉儿无力地摇摇头”“也许是太过想念母亲了,总想去她的坟上看看,她一人躺在那里,怎么会不寂寞?”想着死去的郑十三娘,还有受伤的贺兰敏之,上官婉儿的便悲从中来,一夜之间,她渀佛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她现在,还真是孑然于天地之间啊! “小姐千万别再伤心了”小福子红了眼,但仍旧安慰着上官婉儿“夫人在天有灵,看到小姐这个样子,还指不定多难过呢!” “尽说些安慰我的话”上官婉儿眼中噙着泪水,看着小福子”“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母亲哪里又能伤心呢!” “小姐”小福子十分认真地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夫人一定知晓小姐难过的!” “罢了,罢了”上官婉儿舀出手绢擦去眼角的泪水“小福子,我明白的,别说了。” “嗯。”小福子看着上官婉儿,重重地点头。 整理了自己的一番思绪,上官婉儿开口问道”“孙宾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呵”小福子提起孙宾,有些得意地说道”“全都靠了小姐,孙宾现在可是风光了,皇上一句胡就让他成了堂堂的大内总管,各宫各殿的人这一下都排着队等着巴结他呢,他啊,收礼收得手都软了。” “这便是了”上官婉儿点点头“一朝权在手,自然是那些蝇营狗芶之辈巴结的对象。” “那孙宾也倒是个懂得感恩的”小福子接着说道”“我去贺喜的时候,他专门从人堆里把我拉到一边说,小姐的大恩大德他没齿难忘,日后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只消差遣我在他跟前说道一声,他一定为小 姐办好。” “他懂得审时度势,这样的人才能在宫里呆的长久”上官婉儿淡淡地说道“对了,我让你提点他的话,你可是转给他了?” “这是自然。”小福子拍拍胸脯道”“小姐吩咐的事情,小福子自然是要办好的。”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上官婉儿点点头”“这几日,宫中定然会出一些乱子,你盯好偏殿的人,别让他们惹祸上身。” “是,小福子明白。”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近在眼前藏身处 - 婉唐 - 霏雪如是 死若有知,魂归蒿里。使用若阅,完全无广告! 人世间繁华看尽,富贵名利皆如云烟,转瞬即过,任生时享尽极致荣华,到头来不过是一抔黄土,一捧衰草。 人生,不过无常。 点起香烛,阵阵的青烟在眼前氤氲,上官婉儿跪在郑十三娘的墓前,双手合十,不胜唏嘘:原本如此亲近的两人,却抵不过生死。 “小姐!”小福子体贴地递去丝绢。本书首发[熬夜看书] 阅读 “多谢”上官婉儿接过,擦去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小福子,有些哽咽地说道“在母亲的面前,我总是这般失态,母亲生前是,生后更是。” “小姐那是真性情,小姐与夫人乃是至亲,若在至亲的面前都要正襟危坐,那该是有多累!”小福子说着安慰上官婉儿的话。 “那倒也是”上官婉儿点点头“小福子,这么多年来多谢你陪着我了,否则,我便是这世上孤身一人了。” “小姐言重了”小福子走上前去,将上官婉儿搀起“若非小姐,小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宫中受罪,现在各个殿中的宫人多少还是给小福子一些脸面,那都是沾了小姐的光,小姐如今这般说,倒让小福子有些无所适从了!” “罢了”上官婉儿苦笑“你我二人便不用再说这些客套话了,母亲向来喜静,我们这就回去吧。” “是,小姐。”小福子搀着上官婉儿欲转身,却听得上官婉儿“哎呀”一声。 “怎么了,小姐?” “这里怎么会有血迹?”上官婉儿指着墓碑的右下角,一滩暗红色的印迹停留在墓碑上,暗红色本不引人注意,但上官婉儿这些年来见过的事情也不在少数,自然一眼便识,这是血迹干透的颜色。 “这……”小福子定睛一看,确实发现了郑十三娘墓碑右下角的血迹,当即讶异地说不已“这……” 小福子脸色一怔,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上官婉儿“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该不会是……” 小福子想到什么,上官婉儿自然清楚的很,唐人信鬼神,小福子虽然长久呆在自己的身边,思想比起同时代的人开化了不少,但到底还是个原生的土著,自然对鬼神之事多有相信。 “别多想”上官婉儿脸色稍变,片刻之后,便对小福子吩咐道“去取些清水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是。”小福子脸色难看地瞧了一眼那滩暗红色的血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便朝着不远处的小河跑去。 上官婉儿身子一晃,站立不稳,伸出手来,紧紧抓着面前的墓碑,嘴里喃喃说道“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他的,他不会有事的。” 过了没多久,小福子打来了清水,三下五除二就将血迹清理了干净,上官婉儿不放心地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人能够看出血迹之后,才同小福子一道,朝洛阳城中去。 仙客来中。 上官婉儿坐在锦字厢房中,听着钱掌柜带来的消息。 “真的没有这个人么?”上官婉儿紧蹙双眉,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这怎么可能?” “小姐”钱掌柜接着说道“我们派出去的人已经在醉仙楼守了几天了,确实没有小姐要找的那个人,而且,城中的药铺我们也派了人手在那里,这几日凡是来买外伤止血的药材的人我们都派人跟着,就是没有发现小姐所说的那名男子。”本书首发[熬夜看书] 阅读 敏之,你到底去了哪里? 上官婉儿的眉头更加蹙紧,已经派人找了几天,丝毫没有他的消息,他的身上还有伤,若是遇到个什么危机情况,那该如何是好? “不知小姐要找的那个人同小姐是什么关系?”钱掌柜的双眼闪着精光,看着上官婉儿。 “你问这个何干?”上官婉儿脸色一变,给了钱掌柜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姐别误会啊!”钱掌柜赶紧解释道“小人的意思是,那人若是小姐熟识的人,必然会知道小姐的手段,这样一来,想要躲开小姐的寻找,必然是件容易的事情。”钱掌柜说完,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沁出的汗珠来,心中暗吐一口凉气:小姐的目光——杀伤力还真是大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上官婉儿双肩一震,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钱掌柜,这几日客栈的房间可都住满了人?”上官婉儿脸色一松,忽然问道。 “啊?”钱掌柜不明白上官婉儿怎么忽然一下子跳到客栈的生意来,有些转不过来。 “我是问,这几日客栈的房间都有些什么人在住?”上官婉儿整理思绪,对钱掌柜说道。 “这……”钱掌柜思索一番,随机回答“这几日客栈如同往常一样,房间都已经注满,到没有什么特殊的人。” “如此……”上官婉儿蹙眉“钱掌柜,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住在房中却一直没有露过面的人?” “让小人想想”钱掌柜想了想,接着说道“经小姐这么一说,小人想起来了,倒是真有一个!”眼睛一亮“前几日,东厢的第五间房的住客给了小人一锭银子,定下房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总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愿让我找到他,最好的方法便是躲到仙客来中,我一定不会想到,他居然就藏在我的眼皮底下;至于药材,凭他的身手,在几个不同的药铺随手捎一点,定然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上官婉儿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想到他就在近前,她的心里忽然觉得好温暖。 “小姐,那小人这就带人去找他! “不用了”上官婉儿摆摆手“让我去吧。我与他之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是。” 贺兰敏之为自己的胸前的伤口敷好了药,拿起纱布,准备给自己包扎。 “吱呀——”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放在桌上的长剑。 “你受了伤,还是我来帮你包扎吧。”来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无损她的美丽。 上官婉儿推开门,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本书首发[熬夜看书] 阅读 第三百九十五章 真情总是最不易 - 婉唐 - 霏雪如是 白色的纱布在壮实的胸膛上缠绕,一圈又一圈,那双手在他的周围上下的移动,纤细的手指冰凉,不时地触碰男人的胸膛的肌肉,引发一阵意料之外的战栗。/ 若 上官婉儿为贺兰敏之包扎着伤口,贺兰敏之只顾着看上官婉儿的脸,两人都不说话,房间的空气中,飘荡着纱布相互摩擦的沙沙声,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缠好最后一圈纱布,上官婉儿松了口气,轻轻地栓了一个结,有些迟疑的舍不得的,收回自己的手。 就在此刻,一直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正要收回的双手,然后,将那双手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胸膛,就在那受伤的地方。 “疼么?”上官婉儿开口,声音里充满了颤抖。本书首发[熬夜看书] 阅读 贺兰敏之不说话,依旧将上官婉儿的手压在自己的胸口,静静地看着上官婉儿的双眼,不放过她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 “我早该想到,你会住在仙客来;我也早该想到,你不会到洛阳城中的药铺去抓药,若是如此,我也早该找到你了。” 贺兰敏之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上官婉儿,他双眼里盛满了情绪,如同已经快要溢出的秋水,似乎只要一个契机,他所有的情感都会喷涌而出。 “我们俩之间”见他不说话,上官婉儿叹口气,继续说道“似乎,真的是分不开呢。” 此话一出,上官婉儿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圈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贺兰敏之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婉儿,婉儿……” “是我伤了你,对不起,对不起……”上官婉儿的嘴里喃喃地说道,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终于一下子爆发出来,双眼溢出的泪水倾泻而下,滴在贺兰敏之的光洁的肩膀上“我怎么能对你下手,怎么可以?” “婉儿……”贺兰敏之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渐渐地收紧自己的怀抱“婉儿……” “我——”上官婉儿咬了咬自己的唇,终于鼓起勇气,在他的耳边说道“你听着,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上官婉儿很爱贺兰敏之!”说这话的人,是上官婉儿,是杨晓,就是眼前被贺兰敏之抱在怀中的那个人,这一刻,她已经决定不再逃避,穿越来唐朝,她已是孤独飘零,而今相依为命的郑十三娘又去了,她为什么还要放开她爱的男人!她不能,她不要,她也不愿! “婉儿……”贺兰敏之的身躯一震,松开了怀抱,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很爱很爱!”上官婉儿再次说道,这一次,一字一句,十分用力且清晰。 “我……”由于太过震惊,贺兰敏之瞪大了双眼,上官婉儿如此的大胆,如此的直接,她说她爱他啊!这种经历,他从前没有过,以后想必也不会再有。 “你怎么?”上官婉儿认真地看着他,慢慢地问道“难道你不爱我么?” “我……我……”贺兰敏之有些慌乱“我……” 不等贺兰敏之说出答案,上官婉儿撅了撅嘴,然后一声叹息,说道“既然,山不来就我,那么——”她故意停了停,发现贺兰敏之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忽然绽开笑容“那我便去就山吧!” 说完,她张开双手,将贺兰敏之抱住,然后小声地说道“反正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人追,一人赶,念在你是古人的份儿上,我原谅你,追赶的那一方我来做就好了。” 还来不及问出她刚才的那一句“古人”是什么意思,贺兰敏之的嘴巴就被堵上了,上官婉儿踮起脚尖,吻着贺兰敏之。 两人之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矜持,就算是女子,面对心爱的人,该怎样就还得怎样。 抱定了这样的坚持,上官婉儿不再犹豫。 “唔……”松开上官婉儿的唇,贺兰敏之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婉儿,我身上还有伤。”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再看他充满血丝的双眼,上官婉儿怎会不明白,他已然动情。本书首发[熬夜看书] 阅读 “所以……”上官婉儿眨眨眼,看着贺兰敏之,语带埋怨“你是不要我了么?” “我身上有伤……”贺兰敏之看着上官婉儿,说着这么一句话,然后——伸出手来,将原先抱着他的上官婉儿反抱着,贴着她的唇,轻轻地说了一句“所以,换个姿势。”之后,狠狠地咬住上官婉儿的唇,带些惩罚意味。 他怎么可能不要她,他要她的笑,她的美,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一切…… 两人忘情地拥吻,从未有过这般投入,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大唐第一妖孽”她也不再是朝堂上手握权柄的“内阁宰相”他们只是深爱着对方的男人和女人。 “婉儿……”贺兰敏之的唇从她的唇边移到了她纤细的颈项,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然后,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嗯?”上官婉儿双眸微张,让自己的头靠在贺兰敏之的肩膀上,轻轻地应道。 “我爱你!”贺兰敏之在她的耳边说着“我真的很爱你。”说完,他的唇一点一点地在她的颈项游走着,一点一点,轻轻地剥开她的衣衫,她光洁的肩膀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唇一点一点的巡逻着这一片只属于他的领地,所到之处,留下了他独有的痕迹。 “婉儿,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一边亲吻着她的肩,一边说道。 “嗯……”上官婉儿口齿不清地回答“我……我是你的……是你的……” “啊——”上官婉儿的嘴里一声低呼,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拦腰抱起,贺兰敏之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床边。 “你身上还有伤!”这一次,换做上官婉儿担心。 “没关系”贺兰敏之对着她妖孽一笑,上官婉儿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有些云里雾里,以至于她没有听清楚他接下来的话“憋久了伤口会恶化……”!!! 第三百九十六章 衷肠之语凭谁诉 - 婉唐 - 霏雪如是 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有点甜,有点腻。 冰凉的手指在结实的胸膛慢慢地划着,最终停在伤口的地方,不敢触碰。 “比起身上的伤,你不愿同我在一起,更让我疼。”低着头,贺兰敏之一边嗅着上官婉儿的发香,瓮声瓮气地说道。 手稍微僵硬了一下,被贺兰敏之圈在怀中的上官婉儿声音冷了一下,“母亲的事太过忽然,我……” “我明白的,”贺兰敏之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柔声安慰道,“我不怪你,真的。只是心疼,这些年来,你一个人承受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是你的男人,理应为你分担的,只可惜,我却没能做到这点。” “你不过不得已罢了,有什么好愧疚的。”上官婉儿伸出手,圈住贺兰敏之的脖子,头贴在他的肩膀上,甜甜地说道,“此刻有你,我便满足了,其实,我向来要的就不多,只要是我爱的,能拥有就够了。” “哎——”贺兰敏之忽然长叹口气,满是唏嘘,“只是,我现在连你想要的也给不了你。” 上官婉儿看着他有些暗淡的眸色,心头一痛,他想给她的,是个婚礼,她明白,同时,她的心里也是一甜,贺兰敏之对她是真心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确定。 “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的,你应该知道的。”带着笑容,上官婉儿的手放在贺兰敏之紧蹙的眉心,轻轻抚摸着,想要散开他眉心的郁结,“我爱的是你,跟我在一起的是你,这就足够了。” “只是,”贺兰敏之伸出手,握住上官婉儿放在自己眉心的手,“这样太委屈你了,你如此的好,如此的美,却要一辈子这般没命名分地跟着我,就连我的真实身份也见不得光,我……”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指放在贺兰敏之红润的唇上,中断了他的话。 “我都不委屈了,你还想怎样!”上官婉儿的手压在贺兰敏之的唇上,有些无赖地说道,“你是我的,只要这样就好了。其余的,不许多想!” “只是这样么?”贺兰敏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那还要怎样?”上官婉儿眉眼弯弯,看着贺兰敏之,然后将他握着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左心房,“这就够了,我不要其他的。” 贺兰敏之的手被上官婉儿握住,放在她的左心房,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他碰到了,于是他的手轻轻地触碰那里,“这是陈八娘留下的?” “嗯,”上官婉儿的声音有些闷,“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婉儿……”贺兰敏之的唤着她的名字,将自己的怀抱猛然收紧,“婉儿,我们走吧,隐姓埋名,再也不回来了。” “好啊。”这一次,上官婉儿倒是答应得很爽快,这有些出乎贺兰敏之的意料。 但,就在贺兰敏之想要再度开口的时候,上官婉儿接着说道,“但现在不是好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好的时候?”贺兰敏之刚刚松开的眉头又蹙紧了,“或者,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等到李唐的江山还到姓李的人的手中,便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上官婉儿想了想,对贺兰敏之说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贺兰敏之的眉头更紧,甚至有些不悦,难道在婉儿的心中,别人家的江山要比自己来的重要? “算算时间,”上官婉儿慢慢地说道,“也快了。” 贺兰敏之不说话,只是看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与他四目相对,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缩小了的脸,“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贺兰敏之忽然对她妖媚一笑,伸手抚向她平坦的小腹,“我们的孩子会是怎么样,像你还是像我?” “啊?”上官婉儿错愕,有些反应不过来贺兰敏之的举动。 或许,等她有了与自己的孩子,她就会提早地离开洛阳吧!贺兰敏之这样想到,不等上官婉儿反应过来,便转换姿势,将上官婉儿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住她。 “嗯——”上官婉儿的所有疑问,化作一道嘤咛,飘散在空气中。 “小姐可是有什么喜事?”回到了宫中,小福子才开口询问。 “怎么这么问?”上官婉儿挑挑眉,看着小福子,依旧脸带笑意。 “小姐的脸上从仙客来回来就一直带着笑容,若不是有了喜事又是什么?”小福子似乎也被上官婉儿的好心情感染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笑容来。 “难道在你的眼中,”上官婉儿故意收起笑容,板起一张脸,“我就应该愁眉苦脸么?” “小福子不是这个意思!”小福子依旧笑容满满,“看到小姐高兴,小福子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自然是要问一问的,若小姐不愿说啊,就当小福子没问过,呵呵……不过只要小姐高兴就是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看着小福子,“是,今天是我自母亲去了之后最高兴的一日,至于原因嘛,我x后再告诉你。”说完,上官婉儿摆摆手,对小福子说道,“今日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若我有事,会让人来叫你的。” “是,那小福子就不打扰小姐一人偷着乐了,小福子告退!”末了,小福子贫了一下嘴,才笑呵呵地退下。 “哼!还真是,”上官婉儿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太宠你了,居然敢这么排揎我……”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她的眼中满满地都是笑意,哪里又是真的生气? 行至书案前,上官婉儿看着摆好的宣纸,忽然来了兴致,提笔写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写完之后,上官婉儿笑了笑,小声地说道,“虽是宋人词句,但写给自己看,应该无伤大雅吧!”说完之后,她又笑了,小声地对自己说道,“管他呢,历史这个东西,就是用来改变的。” “大人!”门外传来了彩云的声音,“沈御医来了!” 上官婉儿蹙眉,心道:他怎么来了? 随即放下笔,回到,“有请!” “是!”彩云应了声,便迈着急促的步子走了。 上官婉儿眉心跳了一跳,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陪女皇用晚膳么,怎么会用空到这里来? 最快更新,请。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人命丧失偶然间 - 婉唐 - 霏雪如是 “沈御医来了,快请!”上官婉儿行至门前,将沈南醪迎进门来,她的心情不错,故而这一次,面对沈南醪的笑容多少有了些真意。 沈南醪见了上官婉儿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低下头,却注意到上官婉儿的脚下—— “彩云,快些上茶,要大红袍。”上官婉儿吩咐着。 “是。”彩云得令退下。 沈南醪跟在却一言不发地盯着上官婉儿的裙下看,脸色越来越僵硬。 “沈御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个点上,不是应该沈御医陪着女皇用膳么?”上官婉儿笑眯眯地看着沈南醪,显然,她现在的心情很好,所以即便是损人,她也是带着笑容的。 她的话让沈南醪很不自在,沈南醪抬了抬眼皮,给了上官婉儿一个白眼,目光继续放在上官婉儿的裙下。 “沈御医在看什么?”上官婉儿也发现了沈南醪的异常,目光不由得随着他的停在自己的脚下,“婉儿身上有什么值得沈御医怀疑的?” 上官婉儿的话让沈南醪猛地一抬头,上官婉儿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沈南醪的脸色很奇怪,清俊的脸上此刻全是愤怒,血丝刹那间布满了他的双眼。 上官婉儿不由得后退两步,疑惑地问道,“沈御医,你怎么了?” “说!”沈南醪忽地伸出手,掐住了上官婉儿的脖子,“那个男人是谁?” “什——什么男人?”上官婉儿忽然被沈南醪冰凉的手掐住脖子,立刻觉得呼吸不畅,“沈南醪,你在发什么疯?” “说,那个男人!”沈南醪的脸上已经赤红,显然已是怒极,掐着上官婉儿的脖子的手更加地用力。 “什么——什么男人,咳——咳咳——”上官婉儿的脸开始变红,若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她早一下将眼前这个疯子给打晕,只可惜,“咳咳——”她咳嗽两声,决定还是忍着,她就不信沈南醪还能将她给真正掐死了! “咳咳——咳咳咳——”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上官婉儿满脸通红。 沈南醪见她如此,手上的力量稍微松了松,但嘴里依旧恶狠狠地问道,“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武三思?” “什么男人?”上官婉儿都不明白沈南醪发的是哪门子的疯,只好趁着他松劲儿的当儿,一把挣脱他的桎梏,后退了几步,才说道,“沈南醪,别以为陛下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旦你越了轨,你也别想有任何好下场!” “你是在威胁我?”沈南醪怒极反笑,看着上官婉儿,眼中忽然闪过一阵决绝。 “随你怎么理解!”上官婉儿气极,瞪着沈南醪,“整个后宫,除了巡逻的侍卫,就你这么一个男人,你跑到我这偏殿来质问我什么男人,不是太荒谬了么?” “上官婉儿,你非要这么不知廉耻么,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还能够泰然处之?”沈南醪冷笑地看着上官婉儿,双眸中写着太多复杂的东西。 “我不知廉耻?”上官婉儿怒了,“我怎么不知廉耻了,沈南醪,今不将话给谁说清楚,我绝不善罢甘休!” “哈哈哈哈——”沈南醪忽然仰天大笑,指着上官婉儿,“身为后宫中人,居然私会男子,难道不是不知廉耻么?” 上官婉儿心头一滞,但立刻强压心中的不安,问道,“沈御医,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后宫之中,若是没有根据,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沈南醪的笑容更加得意了,带着一丝狠绝,一步一步地朝上官婉儿逼近,“被我说中了,上官婉儿,你慌了?” “我……我慌什么?”上官婉儿别过脸,不想沈南醪,但他一步一步地逼近着,她只好一步一步地后退。 “今日,与你共赴的那个男人——是谁?”沈南醪依旧不断地逼近着,压低着声音,质问上官婉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上官婉儿有些心虚,难不成,他在仙客来看到了什么,这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进得去? “你不明白?哈哈哈——”沈南醪忽然大笑,往前一步,伸手扯住上官婉儿的领口,往下一拉—— “你做什么?”上官婉儿来不及反应,她的双肩便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她的身躯不住地战栗,因为寒冷的空气,也因为愤怒! “怎么,我没说错吧!”沈南醪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戳穿上官婉儿而露出一丝得意,反而带了些灰败,“看看你身上的印迹,你还说没有么?” “你……你……”这一刻,上官婉儿只觉得羞辱,沈南醪,他凭什么?凭什么? “从你方才走路的样子,我便知你在回宫之前定是与人燕好过,上官婉儿,你真是不一般啊,借着祭拜你母亲的名义,居然去宫外私会男子!好啊,这便是‘内阁宰相’的真面目么?yin(防屏蔽)荡不堪,人尽可夫?哈哈哈哈……” “住口!” “啪——”上官婉儿怒极,一挥手,沈南醪的嘴脸上立刻挨了一耳光。 “那个男人是谁?”沈南醪却没有因为被打了一巴掌而放弃,继续追问。 “你不过一个面首,以色事人,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上官婉儿抬手,朝着沈南醪,又是一耳光。 “我是面首……哈哈哈……我是面首……”沈南醪大笑,忽然向前一步,抓着上官婉儿的手,满脸狰狞,“这又是谁造成的?谁造成的?” “放开!你放开我!”上官婉儿低吼,想要挣脱开沈南醪,但发狂的沈南醪力气大得可怕,她简直是挣脱不开。 “哐当——”门口处传来瓷器落在地上的声音,屋里正在争执的两人一惊,看向门口——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彩云慌乱地捂着自己的眼,嘴里大声嚷着,迅速地往后退,谁知,后退的时候绊倒在门槛上,直直地往后栽倒下去。 “彩云!”上官婉儿惊呼,眼睁睁地看着彩云直挺挺地倒下去—— 后脑着地,发出一声闷响。 彩云还来不及呼号出声,已经没了声息。 “彩云!”上官婉儿推开沈南醪,冲向门口,“彩云!” 放在鼻尖的手指,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 “彩云——”上官婉儿低声唤道。 “她——死了!”沈南醪收回压在彩云动脉处的手,说道,“对你也好。” “沈南醪,你是个疯子!疯子!”上官婉儿怒极地挥动着手,想要再给他一耳光。 “疯子么?”沈南醪抓着上官婉儿的手,一声冷笑,“那也是因为你!” ♂♂ 第三百九十八章 爱藏心中口难开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不过是死了个把宫女,真的至于你这样?”沈南醪面带讥诮地看着脸色惨白的上官婉儿。 “哼!”上官婉儿瞥了他一眼,一声冷笑,“至不至于,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干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沈南醪嘴角扬起,笑得十分灿烂,“再怎么说,这宫人的死跟我脱不了关系,怎么,上官大人就如此薄情,翻脸不认人了么?在这宫人的眼中,我们二人之间可不是有私情么?” “闭嘴!”上官婉儿气红了双眼,“沈南醪,跟你扯在一起,我只觉得侮辱!只觉得脏!” “脏么?”沈南醪冷笑,“我是很脏,那你以为你又干净得到哪里?无媒无聘,与男子苟合,你倒是干净!” “你!”上官婉儿被沈南醪的话一激,心中一痛,忽然想到贺兰敏之,想到他最为遗憾的事情便是没有办法和自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情感的宣泄让她没有控制住,泪水从眼眶奔流而出,“你——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上官婉儿,你以为你是谁?”沈南醪对上官婉儿的愤怒视而不见,依旧肆意大笑,脸上堆满嘲讽,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向前迈步,离上官婉儿更加地近,“你让我滚我就会滚么?真是笑话,我是面首,是没了男人的尊严,但你呢,你又能多好?锁在这深宫中,永远无法逃脱,这就是你的命!你我二人的命都是一样的,我们都被关在金子打造的牢笼之中,永远都飞不走,除了死,除了死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解脱!哈哈哈哈……”沈南醪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什么家族的荣誉,什么兄弟的情谊,他们把我当做换取融化富贵的筹码,沈家啊,早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哈哈哈哈……” 沈南醪笑着笑着,笑着笑着——忽然大哭,然后伸出手,想去拉上官婉儿。 “你做什么?”上官婉儿推开他,“别碰我,你的手太脏!” “脏吗?”沈南醪一边哭一边笑,“哈哈哈……我脏,我脏!我脏又如何?即便是下了地狱,只要有你陪着,我又何惧?” 说着,沈南醪便朝着上官婉儿的所站的地方扑去。 上官婉儿迅速闪开,谁曾想沈南醪似乎就是下定了决心,绝不放过上官婉儿似的,一次未果,居然再度追逐。 “啊——”沈南醪忽然一声闷哼,然后白眼一翻,朝地上扑倒。 “小姐,你怎么样了?”小福子丢掉手中将沈南醪砸晕的木棍,上前扶住面色十分难看的上官婉儿。 “我——我没事……”上官婉儿摇摇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残局,又看了看上前来的小福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小姐放心!”小福子像是知晓上官婉儿的心意似的,安慰说道,“方才一听说沈御医来了,我便将附近的宫人给打发走了,小姐尽管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 “嗯!”上官婉儿感激地看了小福子一眼,长长地出了浊气,再看看躺在地上一死一活的两个人,“小福子,将彩云的尸首搬到屏风之后,把他搬到软椅上躺着,再将这里清理干净。” “是,小姐。”小福子点点头,“小姐,我先扶着你坐下,你的脸色好难看。” “不用,”上官婉儿摇头,继续吩咐小福子,“我没事,先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再去端点点心来,千万记得同膳房的宫人说,沈御医正与我对弈,你怕我们中途饿了,便从膳房端点糕点来,顺便打点一下膳房的人,让他们把消息放出去。” “是。”小福子应了,然后麻利地地上的两人搬到上官婉儿的指定位置。 “我来摆棋,”上官婉儿接着说道,“掌灯时分,你让人去告知孙宾,说我偏殿中的彩云不见了踪影,让他通知崔澄,带着卫队搜查一番。” “是。”小福子点点头,“那是否要先同崔将军打声招呼?” “嗯,”上官婉儿赞许地点点头,“换岗之前,让子净将尸首领走,冷宫后那座废弃的花园不是很邪门么,死一两个宫女也正常的很!” “小姐放心,小姐交代的事小福子都记好了。”小福子肯定地点点头,“小姐好生休息,小福子这就去办。” “嗯,去吧!”交代完了一切,上官婉儿才放松地出了口气,“多谢了!” 小福子点点头,迅速地朝外走去。 上官婉儿看着昏睡在软椅上的沈南醪,不由得叹口气,心道:为什么麻烦总要找着我,还真是躲都躲不掉! 无奈地摇摇头,她拿出棋盘,开始摆棋局。 沈南醪到这里来,想必女皇是知道的,至于后续怎样,只能见招拆招吧。 不多时,小福子便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糕点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让上官婉儿是十分舒心的消息:原来今夜女皇由蛰伏多日不见踪影的国师薛怀义陪伴。 怪不得沈南醪有空!上官婉儿才忽然明白,同时心头也松了一下,按照薛怀义的处事风格,今夜怕是他会侍奉,女皇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想到沈南醪的身上来,所以,自己暂时还不会招惹麻烦。 但这件事情却同时给上官婉儿敲响了警钟:她得通知武三思,快点寻找那两个人了! 算好了时辰,上官婉儿从妆奁的夹层之中去取出了银针的包裹,多日不用,显然有些手生了,在沈南醪的身上多扎了几下,才见得沈南醪的眼皮开始跳动。 上官婉儿收回银针,就迎上了沈南醪张开的双眼。 刚刚苏醒,沈南醪的双眼还没有聚焦,连续地眨了几下,这才有了焦点,他看着上官婉儿,同时也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正要放回包裹的银针。 “我不曾想到,你还会银针之术。”沈南醪开口,因为刚刚苏醒,嗓音十分沙哑。 “读书之时,时常看到医书,偶尔也拿银针来练手,沈御医一直这么晕着,婉儿可是忧虑不堪,只好献丑了。”上官婉儿一边收起银针,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在我的面前,你非得如此么?”沈南醪忽然抬起头,托住自己的额头,十分挫败地说道,“对我,你就不能好一点么?” “我与沈御医之间并无瓜葛,沈御医如此说话,婉儿不明白。”上官婉儿板着脸,并不想去与沈南醪多做纠缠。 “哎……你……”沈南醪还想说什么,但随即又长叹口气,“算了,方才是我多管闲事了,上官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方才的事,便如此揭过吧。” “方才哪里有什么事?”上官婉儿连眼皮都不曾抬起,“沈御医不是正好有了闲暇,来找婉儿对弈的么,哪里还有其它什么事情?” “……”沈南醪一时无语,隔了老半天问道,“那——那个宫人呢?” “她啊,”上官婉儿终于抬起头,看向沈南醪的眸子,直到确定他眼中的一丝懊悔,上官婉儿这才接着说道,“方才就出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或许掌灯之后就会有消息了吧。” “那好,”沈南醪垂下眼睑,“某明白了。” 彩云的死,就这么处理吧,毕竟一个宫女,也不会在宫中引起什么轰动,或许武三思哪里会有什么怀疑,上官婉儿相信,他暂时还怀疑不到自己的身上去。 “上官大人……”沈南醪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对上官婉儿说道,“借上官大人的笔墨一用。” “请吧。”上官婉儿指向一摆手,指向书案的地方。 沈南醪站起身来,朝着书案走去,停在书案前,目光却停留在方才上官婉儿写下的诗句上,他不禁喃喃念叨,“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这……这着实……” 听到沈南醪的话,上官婉儿忽然警醒,上前一步,扯起书案上的的宣纸,几下撕得粉碎,“沈御医见笑了,不过是随口胡诌的,真是污了沈御医的眼。” “哈哈哈哈——”沈南醪忽然笑了,喃喃念叨,“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中有千千结……” 上官婉儿,你的心真的都在武三思身上了么? 沈南醪的只觉得从心里冒出的苦水蔓延了全身,连自己的呼吸都带着苦涩,上官婉儿与武三思……这二人,他只觉得讽刺。 “沈御医,请吧!”上官婉儿开口打断了沈南醪的思绪,她倒想看看,沈南醪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南醪不说话,一手提袖,一手执笔,写下了一串药名,然后放下笔,对上官婉儿说,“事后一副,不会惹出‘麻烦’来。” 上官婉儿狐疑地拿起沈南醪所写,一个一个地看完药名,依旧是一头雾水。 “避子汤。”沈南醪开口解惑。 “我……”上官婉儿蓦地满脸通红,看着沈南醪,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沈南醪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你现在的处境,他没法将你娶回家,有了这个药方,至少不会惹怒皇上。而且,这是我沈家独门方子,药性温和,绝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就算是这个方子被其他御医看了,也只认为是温补的方子,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来。” “沈……”上官婉儿开口,却停住,在方才的一番争吵后,她看明白了沈南醪的心思,但却无法以一种平常的心态来对待他。 “方才是我鲁莽,冒犯你了,这个方子就算是我的赔礼道歉。”沈南醪说完,便朝着上官婉儿所摆的棋局走去,“来,下棋吧。” “好。”上官婉儿应了一声。 ♂♂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夜来风动骤变生 - 婉唐 - 霏雪如是 第三百九十九章夜来风动骤变生 掌灯时分,宫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御医沈南醪回到正殿,却识趣地没有去打搅‘女’皇和国师薛怀义,毕竟,‘女’皇与国师之间“探讨”的问题,他也明白得很。皇宫之中,做一个知情识趣的人显然要比对诸事都很好奇的人要活得长久。 用过晚膳,沈南醪在自己的书房之中,看着铺开宣纸,他研好磨,执笔书曰,“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从上官婉儿那里看来的诗句,只消一眼,他已经记在心间。男‘女’之间的感情,真如同双丝网一般,解不开,扯不断,就是有千千结,沈南醪放下笔,看着自己的笔迹,忽然叹口气,“我这是怎么了?” 他与上官婉儿,可以是仇敌,也可以是同僚,但绝不可能是爱侣。 写下了这些句子,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又免不了一场麻烦。想到这里,沈南醪忽然拿起这页宣纸,想着要将它给撕碎了。 但这个动作终究没能执行,他,住手了。 放下这页纸,朝着它轻轻地呵气,待墨迹完全干了,他迅速地将纸折好,放进一个信封,封好之后,再夹到一本书中,做好了这一切,他松了口气,拿起刚刚放下的‘毛’笔,在宣纸上随意地涂鸦。 另一头,偏殿之中的小福子慌慌张张地找到新晋的大内总管孙宾,告知偏殿之中宫人走丢的消息。 既然得到了上官婉儿的授意,孙宾自然没有理由搪塞,小福子来找他之后,他便亲自支应了当值守卫,兵分几路,在皇宫的各个宫殿搜寻着。 不多时,由将军崔澄带领的那一队人,在冷宫后废弃的‘花’园的假山下发现了上官婉儿偏殿之中走丢的宫人——彩云,不过,她此时已经是死尸一具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崔澄迅速地通知了孙宾,孙宾倒也没有多做追查,只是吩咐专人处理了尸体,然后亲自到偏殿之中,告知了上官婉儿此事。 此事,便这样了了,一个宫人而已,还犯不着惊动正在寻欢作乐的‘女’皇陛下。 不过,上官婉儿借此机会向孙宾从尚宫局讨了两个宫人来,显然,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别有用心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上官婉儿便已经选好了两个身家清白的宫娥,一名曰‘春’阳、一名曰秋葵。 上官婉儿带着刚从尚宫局要来的宫娥回到了自己的偏殿之中,将她们二人‘交’给了小福子,自己便说累了,早早地就寝了。 次日,并非大朝之日,‘女’皇起身来,国师在旁伺候,很显然,‘女’皇的心情十分不错,用早膳之时,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用完早膳,内‘侍’禀报,孙宾求见。 ‘女’皇宣他进殿,殿外,孙宾深吸一口气,然后—— 快步地走进殿中。 一刻以后,带着‘女’皇的圣旨,孙宾带着宫中的卫队开始在皇宫之中大肆逮捕宫人。 皇宫之中,再度‘鸡’犬不宁。 偏殿之中 上官婉儿放下茶盏,对伺候在一旁的‘春’阳说道,“嗯,今日的茶沏得不错,可见你也是个有心的,你且放心,入了我的偏殿,自然我会回护于你。” “奴婢多谢上官大人!”‘春’阳赶紧说道,“整个皇宫都知道大人素来宽厚待人,奴婢能被大人选中,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但愿你所想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上官婉儿的嘴角‘露’出微微的幅度,随即很快消失,她接着说道,“可是,我却听说,宫中有些人并不这般认为呢,据说还有人说只要是入了我的偏殿,等于一条命都‘交’给了阎罗,永远也出不来了呢!” “大人明鉴啊!”‘春’阳立刻跪在地上,嘴里说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才敢在背地里排揎大人,奴婢心中只道大人仁厚待人才,从没有任何别的想法!若奴婢有半句谎言,奴婢远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唐人重誓言,‘春’阳这话也算是对上官婉儿表忠心了。 ‘春’阳就这么跪着,上官婉儿既不开口让她起来,也不表态到底是否信她,只是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看着‘春’阳。 ‘春’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就在这时,小福子带着另一个新晋的宫人秋葵前来,见过礼后,二人站在上官婉儿的旁边,听候吩咐。 “起来吧!”终于,等到‘春’阳跪了好一会儿,上官婉儿这才开口让她起来,“去书房吧,该做些什么想必昨夜小福子已经吩咐你了。” “是,大人!”‘春’阳听到上官婉儿发话,心里着实松了口气,行了个礼,然后起身,迅速离去。 ‘春’阳离去之后,上官婉儿又端起茶盏,小小地呷了一口,抬眼看着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秋葵。 “秋葵。”上官婉儿开口。 “奴婢在!”秋葵上前一步答话。 “我这里规矩不多,禁忌只有一个,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书房,你可明白?” “回禀大人,奴婢明白。” “嗯,你与‘春’阳每日只有半个时辰打扫书房,有些东西不该看的就别看,不该听的就别听,我向来不喜欢多嘴的人,若你做到这些,我自然会善待于你,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奴婢明白!”秋葵柔顺地回到。 “嗯,那好,”上官婉儿满意一笑,“今日,‘春’阳已经打扫书房了,你今日便负责日常起居吧,先先去吧,没我的命令,不准进内院!” “是,奴婢告退!”秋葵行了个礼,便迈着小碎步退下。 屋里,只剩下小福子与上官婉儿两人。 “如何,这两人的底可是‘摸’清楚了?”上官婉儿开口问着小福子。 “小姐放心,崔将军派人连夜核实了二人的背景,和宫中司库记载的没有出入。” “很好,”上官婉儿满意地点点头,“昨夜里,该敲打的都敲打了吧?” “是的。” “对了,孙宾那边如何了?”上官婉儿偏着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算算时间,他也应该发难了。” “小姐说的没错,今日皇上一起来,他便带着前总管赵邦国贪墨的账册去向陛下禀报,陛下自然是勃然大怒,亲自颁下圣旨,让孙宾带着卫队去缉拿那些在名册之上的宫人。”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女’皇发怒了,名册上的人一个都跑不了,这下子,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一朝便废了,他们那两兄弟现在又该互相猜忌了!” “还是小姐想得周全!”小福子笑着点点头,“就让他们鹬蚌相争吧,小姐也好从中得利啊!” “对了,天牢中的事情可是妥了?”上官婉儿伸出手,玩‘弄’了自己披在肩膀上的一缕秀发。 “回小姐,已经妥了,神不知鬼不觉。” “好吧,哪儿也别去了,好好呆在偏殿之中,皇宫里今日可是要大‘乱’呢!” “是,谨遵小姐吩咐!” 一个上午的时间,新晋的大内总管带着卫队将赵邦国贪墨账簿上涉及到的宫人逮了个干净,一个不留。就在孙宾乌拉拉地将这一群人都投进了天牢,准备人证物证具备之后提审赵邦国的时候,天牢里出了一件大事! 被关在天牢之中的赵邦国咬舌自尽了! 很显然,他的行为就是畏罪自杀,不过在搜查了赵邦国的尸身之后,居然发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于是乎,这位雷厉风行的大内总管亲手扒下了赵邦国的中衣,风风火火地回到倚翠宫,向‘女’皇禀报他的发现。 倚翠宫中 ‘女’皇看着孙宾呈上的赵邦国的中衣,双眉紧蹙。 “这便是你的发现?”‘女’皇厉声问道。 “回陛下,”孙宾强忍住自己想要双‘腿’打颤的冲动,以自己最平和的声音回答,“小人奉旨将那些牵涉的宫人缉拿之后,想要提审赵邦国,却发现他已然畏罪自杀,小人在搜查尸身的时候,发现了这件血衣,此事兹大,小人不敢有半点迟疑,即刻前来禀报皇上!” “随同搜查的卫兵就没有跟着你?”‘女’皇挑眉,目光在孙宾的身上逡巡。 “回陛下的话,”孙宾继续说道,“赵邦国畏罪自杀,小人觉得蹊跷,便遣退了跟随,独自一人前去搜查。” “朕知道了,”‘女’皇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孙宾行礼过后,便迅速退下。 ‘女’皇看着赵邦国手书血衣,不由冷笑,“武承嗣,你就这么等不及了么?” 第三百九十九章夜来风动骤变生 第四百章 皇城门口逼立储 - 婉唐 - 霏雪如是 第四百章皇城门口逼立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宫中出了乱子,乱葬岗上多了多具无名的尸体,山林间的野狼、野狗可是享了盛宴,几番惨景,但又有谁能真正看见? 新晋的大内总管有了女皇的授意,大肆地整治宫廷,只可惜武承嗣与武三思俩费了许多心思的安插的势力,都被清洗了干净。而从这场变故中,得力最多的不是新晋的大内总管孙宾,而是隐在他身后的——上官婉儿。谁也不曾想到,只是几日之间,她的势力便深入了皇宫的每一处,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这一点,恐怕一手促成此事的孙宾也没有发觉。 这几日,上官婉儿依旧在服温补的方子,但女皇已经不让她偷得闲了,一大早便派画眉到偏殿之中将她给找了来,又是一大堆的奏章、折子,而女皇倒也舒服,除了过问一些较为紧急的军国大事,其余的事情都是广袖一挥,全权交给了上官婉儿处置。女皇斗了一辈子,到了晚年真的君临天下,她要好好歇一歇了。 不过,显然有人不想让女皇的日子变得消停,卯时刚过,就听到孙宾急匆匆地来正殿来报告:洛阳城里有人聚众闹事! 女皇大怒,将上官婉儿从书房中唤出来,孙宾这才说道: “洛阳城里泼皮无赖名唤王庆之的,不哪里去吹了一阵邪风,将长安城里的几百号泼皮无赖聚在了一起,堵在皇城门口,嘴里嚷着‘国不可一日无储’,既然女皇已经坐稳了天下,理应在武家的子弟中挑选一名德才兼备的人担当太子……”孙宾说到这里,两股已经颤颤,在女皇身边当差,他自然女皇的逆鳞在哪里,太子!太子!女皇杀得太子还少么? “哈哈哈哈……”女皇大笑,但脸上满满地全是嘲讽,她看着站在下面诚惶诚恐的孙宾,忽然开口问道,“那些个人嘴里的德才兼备堪当储君的人——让朕想想——嗯——该不会是武承嗣吧?无网不少字” “这……”孙宾愣了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女皇,但对上女皇冷冽的目光,他才意识到的失仪,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很显然,孙宾这般表现,殿中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朕说的不对么?”女皇一挑眉,看着孙宾。 “回陛下的话……正——正是如此!”孙宾此刻,真是忐忑不安,身子已经彻底软下去,趴在地上的头,额角不停冒着冷汗。 “婉儿,你如何看?”女皇不管孙宾的样子,扭过脸,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上官婉儿。 “仅凭陛下吩咐。”上官婉儿低着头,恭顺无比。 “此事,朕要你全权处理!”女皇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看着上官婉儿。 “微臣遵旨!” 皇宫门口,几百号泼皮无赖堵在那里,守卫手执钢刀,个个都集中精神,生怕在这个点儿上闹出事情来。 上官婉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而来—— 王庆之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大声地喊道,“国不可一日无储!女皇陛下既然已经坐稳了天下!请立周国公为储!” “请立周国公为储!” “请立周国公为储!” 第四百章皇城门口逼立储 第四百章皇城门口逼立储是, 第四百零一章 挥剑斩落泼皮首 - 婉唐 - 霏雪如是 第四百零一章挥剑斩落泼皮首 堵在皇宫门口的泼皮在王庆之的带领下,为周国公武承嗣摇旗呐喊,上官婉儿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将士自觉地将她护在中心,不让这群泼皮靠近。 上官婉儿嘴角噙着笑,看着这群无知的跳梁小丑。 “崔将军,无妨,退下吧!”她对站在她身边警戒的崔澄说道。 “上官大人,这群人可是危险得很……”崔澄有些不放心,开口提醒。 “放心,我能应付!”上官婉儿朝着崔澄肯定的点头。 崔澄见她心意已决,这让与众人退到一旁去。 让开了一条道,上官婉儿彻底暴露在那群泼皮的眼前。 王庆之看着上官婉儿,忽然十分痞气地一笑,指着上官婉儿,“哈哈哈……看来女皇是将最得意的‘闺阁宰相’给派出来了!来人可是上官婉儿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上官婉儿嘴角的笑容带着冷意,看着兀自得意的王庆之。 “啧啧啧……”王庆之嘴里发出怪声,“想来你便是上官婉儿了,啧啧……这样貌,这身段,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呢,怪不得国公大人对你念念不忘,原来是有这般缘由!哈哈哈……” “来人,掌嘴!”她上官婉儿可以受女皇的气,可以受周国公的气,但区区一个泼皮王庆之,她还没必要忍气吞声,对着崔澄,上官婉儿下了命令。 崔澄立刻上前,挥起的手掌,就朝王庆之的脸上招呼。 众人只觉得崔澄的宽大的手掌急剧地翻动,然后听到耳边传来清晰的“啪啪啪啪——”的声音。 上官婉儿冷冷地看着,王庆之的哀号声让她觉得心中无比地畅快。 觉得差不多了,上官婉儿终于挥手,“停下!” 崔澄立刻停下手中动作,退到一边。 “她居然感到王大郎?”泼皮当中有人说道。 “是啊,不怕周国公当上太子之后找她算账么?”又有人说道。 上官婉儿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甩一个眼刀,人群中立刻鸦雀无声了。 “你……呜……你……居然敢掌我的嘴……”王庆之的嘴唇已经完全肿了起来,殷红的血液从两个嘴角流出来,染红了下巴,看起来特别的恐怖,他指着上官婉儿,脸上写着难以置信。 “不但如此……”上官婉儿冷笑,“我还敢做其他的事情!” “你……你想做?”面对上官婉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的气场,下意识的,王庆之往后退了一步。 “杀你——”上官婉儿说完,迅速地伸手握住旁边侍卫的佩剑,然后拔出,王庆之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仿佛他的脖子疼了一下,然后——失去了知觉。 一道血剑刃喷出,落在地上,开出朵朵殷红的花蕊,然后——一颗人头落下,过了片刻,王庆之站着的身子——轰然倒下。 “天啦!”人群中发出了惊呼。 “她——她——杀——” “杀人啦!” “杀人啦!” 原来聚在一起的泼皮开始混乱,纷纷转身欲逃,人群开始散开,人人开始互相推搡。 “全部扣押,投入天牢,若有反抗者,杀无赦!”上官婉儿手握着沾满了血迹的长剑,对所有守卫的士兵命令。 “是!”士兵应答,迅速地包围,将闹事的泼皮全数包围,一个不漏! “听候处置,若有图谋不轨者,斩立决!”上官婉儿说完,将手中长剑高高抛起,长剑栽入地中,剑身晃动,发出铮鸣。 “是!” 众侍卫听令,回答声震如虹。 “上官婉儿,你好大的气势啊!”女皇冷笑,看着上官婉儿,“‘斩立决’这样的命令也是说下就下的?” “回皇上,”上官婉儿不卑不亢,“皇上乃天子,受命于条,没有人能够逼迫皇上!王庆之逆天而行,其行诛心,有违天命,婉儿顺天而为,取他性命!” “好一个顺天而为!”女皇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她看着上官婉儿,“若有一天,是你上官婉儿逼迫朕做不想做的事情呢?难道这就不是逆天而行?” 上官婉儿忽然跪下,朝着女皇,十分认真地说道,“其心可诛,皇上自可杀无赦!” “好一个‘杀无赦’!”女皇超前一步,伸手亲自将上官婉儿扶起,“你做的很好,成大事者,杀伐决断,不能有一丝犹豫,婉儿,你真乃朕的股肱之臣!” “谢皇上!”上官婉儿低头称谢。 “泼皮一事,朕就交由你全权处理,你定要查到那群人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女皇忽然握住上官婉儿的手,前所未有的用力。 不顾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上官婉儿直视女皇,“就算是查到了皇亲国戚的身上,皇上也任由微臣么?” 女皇显然没有想到上官婉儿如此的直接,稍微一愣,随即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女皇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朕可警告你,凡事,都要讲证据。” “微臣明白!”上官婉儿点头,“微臣一定给皇上‘实实在在’的证据!” “那——便最好不过了!”女皇松开上官婉儿的手,忽然大笑起来。 “微臣遵旨!”上官婉儿行礼,之后,退出了大殿。 “皇上,这是天牢之中关押的那群人的名单。”上官婉儿走后,大内总管孙宾上前来,将名单呈给女皇。 女皇接过,迅速地看了一眼,“这都是些人啊?” “都是洛阳城里的泼皮破落户,原是些官宦家的子弟,年纪轻轻地不学好,成日里在酒肆赌坊里面混迹,这些人都是受了王庆之的挑唆前来闹事的,说事成之后,没人可以分得纹银百两。” “他们总共多少人?” “回笔下,除去被上官大人斩杀的王顺之,天牢中关押了两百九十七人。” “好大的手笔!”女皇冷笑,“看来,他们背后的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皇上,您看,牢中的那些人……” “既然已经交给了上官婉儿,就让她去查吧,反正,朕也很期待她调查的结果。” “小人遵旨!” 第四百零一章挥剑斩落泼皮首 第四百零一章挥剑斩落泼皮首是, 第四百零二章 多年血债欲报偿 - 婉唐 - 霏雪如是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多年血债欲报偿 三日之后上官婉儿向女皇呈上了一份奏折,里面——有着武承嗣唆使洛阳城泼皮逼宫的证据。 女皇看到之后,当即大怒,本想一道圣旨了解了武承嗣,但又顾念武承嗣到底是现任武家的族长,自己虽然已经贵为一国之君,但头上到底还是顶着一个“武”字。 思虑再三,女皇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暴怒,龙驾往周国公府上驶去,若是武承嗣真有什么不轨之心,也好亲手了结了他。 女皇这次出宫,并没有带上沈南醪,就连最近复宠的薛怀义,也不在陪伴之列,更不用说一手将武承嗣拉下马的上官婉儿。 女皇走后,上官婉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中此时空无一人,上官婉儿关好了门窗,对着书房之中高耸的书架轻轻说道,“出来吧,知道你在这里。” 紧接着,上官婉儿的眼前一花,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唇印轻轻印在她的额头,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怎么都藏不过你。” 上官婉儿眉眼弯弯,有些撒娇地说道,“就算是在茫茫人海,我也能够认出改头换面的你,更何况是在这小小的书房?” “呵呵……”贺兰敏之轻笑,伸出手轻轻挠着上官婉儿笔挺的鼻梁,在她的耳边用气声说道,“谁让我是你的男人呢?” “不正经……”上官婉儿娇嗔一声,俏脸通红,抬头看着贺兰敏之,看着他还穿戴着太监的衣物,取笑道,“公公不都是应该清心寡欲的么?” “婉儿有所不知,”贺兰敏之贫嘴,“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哼……”上官婉儿伸出手指戳着贺兰敏之的胸膛,撅嘴道,“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引用过来哄女人的诗句,真是没什么新意呢!” “谁让我的女人那么博学多才呢,这可苦了我这个白丁啊!” “行了,别贫嘴了。”上官婉儿伸手,轻轻扯着贺兰敏之的两个白净的耳朵,“郎君啊,你这身公公的打扮专程来见我,可是有事要说啊?” “那当然,”贺兰敏之伸出手,将上官婉儿放在自己耳朵上的双手给拿下来,然后,捧在一起,才说道,“武承嗣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府上的账册财物都是按照你调查的那样调换过了,包括我冒充他给王庆之的财物,都是从他府里换出来的。这下,婉儿你大可放心,女皇到了他的府中,定然会当即处死他!” 栽赃,陷害,虽然是大家都用旧了的招式,但结果却总是百试不爽,在朝廷中,武承嗣可没有少栽赃嫁祸,特别是酷吏来俊臣狼狈为奸的时候,所以,上官婉儿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这一次,若是武承嗣再免于获罪,我就要感叹天意不公了!”提到武承嗣,上官婉儿脸上的笑容消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对贺兰敏之说道,“当年尺素之事,武承嗣绝对脱不了干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这一次,我便要为死去的尺素姐姐,还有受冤屈的你讨回一个公道!” “婉儿!”贺兰敏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你放心,他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接着说道,“对了,敏郎,我让你找的两个人可有消息了?” “你是说张易之和张昌宗?”贺兰敏之问道。 “嗯,”上官婉儿想到这两个人,就有些心绪不宁,“武三思那里我也让他去找了,却是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我不放心,若是真找不到这两个人,我的心始终是悬着的。” “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确实没有这两个人的消息,”贺兰敏之摇摇头,看着上官婉儿问道,“婉儿,你告诉我,这两个人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这么紧张他们?” “我哪里是紧张他们?”上官婉儿摇头,“他们不过是我想要布下的一步棋,到时候你便知道了。”上官婉儿却始终不想提这二人的真实身份,就算面对贺兰敏之,她也不敢贸然地说出口。 “那好,”贺兰敏之点头,“你不说我也不问,不过我想,到时候婉儿定是不会对我有所隐瞒的,对么?” “这是自然!”面对贺兰敏之的体贴,上官婉儿甜甜一笑,保证道,“瞒着谁也不会瞒着敏郎的!” “对了,有没有可能武三思已经找到了这两人的消息,但只是不让你知晓?”贺兰敏之提出另一种可能。 “这……”上官婉儿沉吟半晌,摇头道,“应该不会,武三思现在没有对我起疑心,他还指望着我把武承嗣拉下水,这样他便可以继承武家族长的位置了。” “可是,婉儿,你与武三思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别忘了,当年在孝敬皇帝的死可与武三思脱不了关系!”说到这里,贺兰敏之的声音有些激动,“婉儿,可还记得武全,你可曾忘了,他是被武三思亲手射杀在你的面前的!若当年你不是及时回转,他定会对你下手!婉儿,武三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是清楚,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敏郎,”上官婉儿轻抚贺兰敏之的胸口,“你别激动,我知道的。我明白你在担心我,你放心,武承嗣倒下,紧接着就是武三思,我从来不是一个不记仇的人,他们身上背着的血债,迟早要还!” “只要婉儿清醒就好!”贺兰敏之松了口气,才说道,“我也只是——担心你。” “嗯,我明白的!”上官婉儿点点头。 就在上官婉儿和贺兰敏之在宫中等关于武承嗣伏诛的消息的时候,女皇却迟迟没有回宫,周国公府一丝消息也没有传出来。 上官婉儿有些急了,又让小福子去寻孙宾,看看能否打探到一点消息。 但结果却十分诡异,直到深夜,女皇都没有回宫! 上官婉儿的心里便没底了。 第四百零三章 月下难以诉衷肠 - 婉唐 - 霏雪如是 ) 第四百零三章月下难以诉衷肠 是夜,皇宫很是安静。 女皇没有回宫,龙架也是停在周国公府内,这便意味着女皇只呆在周国公府,可是,若是兴师问罪,来回宫也不过半日,为何女皇却留在了周国公府,那国公府里到底是有,值得女皇如此? 上官婉儿彻夜难眠,刚刚闭上眼睛,一想着武承嗣的事情,便不能成眠,坐起身来,她披了件外衣,一个人,在房来回地踱步。 脑海之,她将女皇彻夜不归的原因一条条地列出来,然后又一条条地否定。 武承嗣是否畏罪将女皇给杀了?若是作为现代人的杨晓或许做得出来,但身为唐朝土著的武承嗣就算是向天借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更何况,女皇是人?整个大周朝,她真正的人恐怕一个都没有,既然是出宫,她自然会让人贴身保护,且不论在明处守在周国公府外的羽林卫,实际上,藏在暗处保护她的内卫想必也不再少数。女皇,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一定是有事情引起了女皇的兴趣,可是,事情值得女皇留宿宫外呢? 上官婉儿苦思冥想,也不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心也是愈加烦躁,于是走向窗边,推开窗,却屋外天光正是明媚,皎白的月光倾泻天宇之间,夜色的万物都被染上了一层朦胧,看到这里,上官婉儿的心稍微好了一点。 心一动,她忽然想到到花园走走,这时候,花园想必也没人,左右睡不着。这样想着,她迈开步,推开了的房门,朝着倚翠宫的花园走去。 月华皎洁,若在平日里,也许上官婉儿会感叹一番月色美好,兴致上好的时候,甚至会吟诵两句诗句,只是,今夜里她心有事,完全没有了吟风诵月的心情。 漫步庭,夜风袭来,正好吹走了上官婉儿脸上的疲惫。 不顾夜的空气有些浸人,上官婉儿走到了凉亭,找了个石凳坐下。 凉亭的旁边正好种了一棵琼花树,这也是她喜欢这里的原因,如今,正是琼花的花期,夜光下的琼花依旧美丽,相较于白天,它的美丽少了一份绚烂,却多了一份朦胧。 上官婉儿伸出手,随意地拈着一条伸进亭内的琼花花枝,送到鼻尖轻嗅。 “夜半寻花,上官大人还真是好兴致呢!”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上官婉儿,她愣了一下,却决定不理会,继续把玩着手的花枝。 那人见上官婉儿并不理会,便兀自迈动步伐,走到了上官婉儿所在的凉亭之,与她面对面地——坐下。 “可是沈某扰了上官大人夜月寻花的兴致?”沈南醪坐下,看着上官婉儿,语气有些揶揄。 “既然,”上官婉儿松开手,那花枝重获自由,在夜风晃,似乎是离不开舍不得上官婉儿的手心,上官婉儿看着晃动的花枝,脸上有些不耐烦,抬眼 看了对面坐着的沈南醪,冷冷地说道,“那沈御医还坐在婉儿的对面,岂不是有意让婉儿不自在?” “沈某与上官大人不是正好有过节么,找上官大人的不自在,不正是沈某分内的事情么?”沈南醪面对上官婉儿的冷言冷语,倒是习惯的很,嘴角轻轻扬起,看着上官婉儿郁闷的样,他的心情很不。 “呵……”上官婉儿冷笑,“沈御医倒是坦白,不过,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说不定会生事呢?” “呵呵……”沈南醪依旧带着笑容,他眼闪过一丝光芒,忽然靠近上官婉儿,压低了声音,“不要以为沈某不明白,自从孙宾当了大内总管,这皇宫里,不说别的宫殿,单就这倚翠宫,可不到处都是上官大人的眼线,若上官大人不想将消息走漏,那便都不会走漏!” 沈南醪居然如此敏锐! 上官婉儿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早已震惊。 孙宾不是个愚笨的人,自然不会同沈南醪走漏消息,而一向十分,所以沈南醪只是凭着的观察便得了事情的真相! 这——也未免太过恐怖了一点。 第一次,上官婉儿的心居然对沈南醪起了杀心! 她收回的手放在宽大的袍袖,其实,她此刻已经握紧了拳头,她怕会忍不住杀了沈南醪。 见上官婉儿不,沈南醪接着说道,“上官大人放心,沈某不是个多嘴的人,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 “方才——”上官婉儿看着沈南醪的双眼,心有些愤怒,“你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么?你可知,若你再这么不,不但会害了我,也会毁了你!” “上官大人放心,即便是沈某豁出去性命,也会保全上官大人的。”沈南醪这话,已经近乎于告白。 上官婉儿霍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南醪,“沈御医自重,请记住的身份!”说罢,转身欲走。 “我时刻记着的身份!”沈南醪忽然说道,“所以,我会做好的本质,取悦女皇,帮着上官大人做想做的事情。” 上官婉儿停住,转过身来,“笑话!沈御医的话太过荒谬,婉儿事君,哪里有想做的事情?夜深了,沈御医想必困了,早些歇着吧,若你明日形容憔悴,女皇厌弃了你办?到时候,沈御医在宫可真是没法立足呢!婉儿困了,此刻就回了,沈御医若是兴致高昂,大可吹吹夜风,看看月色!告辞!” 说罢,上官婉儿走出凉亭。 “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做的!”看着沈南醪的离去的背影,沈南醪说道,然而,他没有说出的下半句——我的此生也算毁了,能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便是一件最好的事情吧! 月光下,那个面带颓唐的男,背靠着凉亭的支柱,看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声叹息。() 第四百零三章月下难以诉衷肠 第四百零三章月下难以诉衷肠是 ,&l;/dv&g; 第四百零四章 一夜不归宫人急 - 婉唐 - 霏雪如是  难得今日旭日东升,天气晴好。 但灿烂得有些过头的阳光并不能驱散笼罩在倚翠宫中的宫人心中的阴霾,一大早,上官婉儿就到了正殿之中,正好与大内总管孙宾一起,二人将宫中的人再三盘问了一番,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女皇至今都还没有消息! “上官大人,你看这是如何是好呀?”孙宾的脸上有些浮肿,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很显然,刚刚以上任,他就遇到女皇彻夜不归的这么大条的事情,也难怪他心中不安了。 上官婉儿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她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天光,“周国公府中情况不明,现在做什么都不合适,孙公公,你我还是静观其变吧!” “可是……”孙宾的语气很是急切,他看着上官婉儿的眼神充满了寄托,“上官大人,哪能这么干等着,万一陛下出点什么事情,你我二人万死难辞啊!” “我又何尝不知?”上官婉儿苦笑,柔声安抚着烦躁的孙宾,“孙公公还是稍安勿躁吧,毕竟陛下出宫之时特意吩咐你我二人留在宫中,再说了,守在周国公府的侍卫都不是愚钝的人,若是陛下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定然已经上报回宫了。皇上做事从来都是周密无漏,你我二人实在无需过分担忧了。”虽然这般说着,但上官婉儿的心中却真的放不下,凡事都有个万一,若是武承嗣横了一条心,真要对武则天下手,身在宫中的她又有什么办法? *********************************************************************** 就在二人忧心忡忡的时候,御医沈南醪迈着大步朝二人走来,拱了拱手,他便直接问着上官婉儿。“上官大人,陛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么?” “是啊,”上官婉儿看了沈南醪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应了声,“昨日一同出宫的侍卫也没有消息传来。” 上官婉儿躲避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沈南醪的眼,他的瞳孔稍微虚了一下,开口说道,“某想要出宫去!” “什么?沈御医要出宫?”应这话不是上官婉儿,而是一旁的大内总管孙宾。听了沈南醪的话,孙宾一个激灵,“沈御医这是要去周国公府。那可好……” “孙总管误会了,”沈南醪摇摇头,解释道,“原本某已经向陛下禀报过,今日是家兄大子的生辰。所以某今日要回家去。” “原来这样啊……”孙宾的脸上现出失望,他倒是希望有人能够打个头阵,自己也好跟在后面分上一杯羹,只可惜,沈南醪并不能如他所愿,“那沈御医这便出宫吧。回头,咱家再准备一份贺礼,送到府上去。” “是呀。”上官婉儿强露出一个微笑,对沈南醪说道,“生辰乃是喜事,婉儿的贺礼随后就到。” “某代家兄谢过二位的厚谊!”沈南醪朝着二人拱手,“某告辞了。” “沈御医好走!”上官婉儿及孙宾二人点头相送。 待沈南醪走后。孙宾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哎,能得盛宠还真是好呢,上官大人你看啊,这皇宫沈御医可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上官婉儿的嘴角微微地扬起,看了孙宾一眼,却不说话。 不知怎地,孙宾只觉得上官婉儿的笑容有些冷,他有些不舒服地后退了两步,讪讪地闭上了嘴。 二人就在倚翠宫的正殿之中,这么守着,直到—— 日中,女皇依旧没有消息。 上官婉儿有些坐不住了。 “派出去的人刚刚回报,陛下并没有去白马寺。”孙宾叹口气,对上官婉儿说道。 “嗯,我知道了。”上官婉儿颓然地回答,“原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如今知道了结果,却难免有些心凉。” “就是这个理儿啊,”孙宾苦笑着点头,“上官大人,要不,您还是去周国公府一趟,您的手中有出宫的令牌,出宫倒也很是方便……”孙宾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心里也明白,这风口浪尖的事情,只要是个人都不愿意去碰。 “若是出宫倒也不难。”上官婉儿眼睑低垂,淡淡地回答道。 “真的?”这让孙宾喜出望外,看着上官婉儿,他的双眼写满了期待,“上官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出宫啊?” “孙公公稍安勿躁,”上官婉儿抬起头,看了孙宾一眼,“再等等——” 上官婉儿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地靠近,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小福子。 “大人……”小福子的脚步有些匆忙,看到上官婉儿立刻开口招呼。 “怎样,可是有消息了?”上官婉儿上前一步,迎上小福子。 小福子重重点头,然后停了停,在上官婉儿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上官婉儿点点头,对小福子说道,“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福子迅速地退下了。 “上官大人,怎样,可是有陛下的消息了?”孙宾急忙上前问道。 “这倒不是,”上官婉儿摇摇头,但接着说道,“不过事情却是有了一些眉目,这还需要婉儿出宫一趟。” “那好,”孙宾点点头,“上官大人万事小心,多带点侍卫在身边,以防万一。” “谢过孙公公了,婉儿明白,”上官婉儿点点头,接着说道,“宫中的事情就烦恼公公操心了,婉儿先走了。” “大人放心,一切有咱家。”孙宾点点头。 “公公告辞!” “告辞!” *************************************************************** 这次出宫,上官婉儿驾马在前,她的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士,一队人浩浩荡荡地皇城出发,朝着周国公府去! 第四百零五章 国公府外设障碍 - 婉唐 - 霏雪如是 ) 第四百零五章国公府外设障碍 “婉儿,你来了。{{}}”已经等了许久的驸马爷武攸暨看见了策马而来的上官婉儿,赶紧迎上前去。 “驸马!”上官婉儿翻身下马,看着武攸暨,问道,“公主不来么?” “哎——”武攸暨无奈地叹口气,“公主这一次生产十分惊险,虽然已经过了月子,单御医都不让出门,此事兹大,她实在不放心其余的人,所以还是让我来这里等你。” 上官婉儿垂下眼睑,思索了片刻,然后抬头对武攸暨说道,“驸马,你还是回府吧。” 女皇是宠爱太平公主,武攸暨是女皇亲自选的驸马,但女皇对太平公主的爱从来不会转嫁到驸马的身上来,尽管,太平嫁给了武攸暨,可在女皇的面前,武攸暨不过是太平公主的所属物——而已! “婉儿,你这是……”武攸暨一不能明白上官婉儿的意思,怔怔地看着她,“这是为何?” “驸马,”上官婉儿开口说道,“公主身体不适,驸马理应在府中照料,迎女皇回宫的事情还是让婉儿来做吧!既如此,婉儿走了,驸马告辞!”说罢,不等武攸暨反映,上官婉儿利落地翻身上马,转过身,朝着跟在身后的卫队喝道,“朝周国公府,进发!” “婉儿……”武攸暨哪里肯让上官婉儿就这么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就拉着缰绳准备上马。{{}} “崔将军!护送驸马回公主府!”上官婉儿瞥见武攸暨的动作,当即对崔澄下令。{{}} “大人!”崔澄一个激灵,“可大人的安危……” “送驸马回府!”上官婉儿一个眼刀甩,“若是驸马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 “是!”崔澄看着上官婉儿眼中的坚决,心中已经明白说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只得拱手应声。之后,翻身下马,一个箭步,跃向驸马武攸暨锁在的地方,一把拉住武攸暨所骑的马的缰绳,将它拉住,并对着武攸暨说了声,“驸马爷,得罪了!” “婉儿,你不能这样!”武攸暨的面色赤红,对上官婉儿吼道,“我不要回府,我要跟你一起去!” “送驸马回府!”上官婉儿却不看武攸暨,对崔澄命令道。{{}} “是!”崔澄应声,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将武攸暨锁住,马鞭一甩,掉头朝公主府去。 马蹄声越来越远,崔澄与武攸暨的身影直到转入了巷陌才不见,上官婉儿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了片刻的呆愣。 “上官大人……”同行的副将开口唤她。 “走吧,周国公府!”上官婉儿回神,对副将命令道。 于是,众人朝着周国公府去。 周国公府外,重重戒备,女皇昨日带来的侍卫们依旧把守在哪里,上官婉儿带着人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负责统兵的卫队将军上前来。{{}} “上官大人,您来了?” “成将军,”上官婉儿看了来人,知晓这是将军成天赐,“皇上如何了?” “回大人的话,皇上自昨天入府之后,便没了消息,在昨晚入夜的时候,皇上身边的画眉大人出来宣了一次旨,让们守在这里,不得入府!”成天赐将昨日画眉的话转述给上官婉儿听。 “画眉这样说?”上官婉儿闻言,紧蹙双眉,看着成天赐,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成将军的意思是,皇上自进府之后,便没有露过面?” “回大人,正是!” “成将军,有劳你守在这里,我现在要进府中去。{{}}”上官婉儿一边说着,一边下马。 “可是,没有皇上的命令,上官大人这样贸然进入,怕是会惹皇上的不快,大人您看,是否在等等?”成天赐素来与上官婉儿和睦,在这个时候不希望她惹祸上身。 “成将军的心意婉儿明白,”上官婉儿摇头,抬起头看着在日光下灼灼闪光的“国公府”三个大字,心中有片刻的惘然,“不过,这国公府婉儿是一定要进去的!皇上彻夜不归,婉儿着实放心不下。” 说着,上官婉儿便对跟随而来的副将吩咐了几句,让跟着她一同前来的卫队统统由成天赐统领,则独身一人朝国公府朱红色的大门走去。 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上官婉儿上前,握住门上硕大的铜环,狠狠地扣下。 “砰砰砰——”铜环碰在门板上,发出闷响。 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应门,两扇大门依旧紧紧合在一起。 “砰砰——”上官婉儿再扣。 许久—— 依旧无人应门。 将耳朵贴在大门之上,上官婉儿的嘴角忽然微微地扬起。她忽然朝着队伍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两扇门砸开!” 一声令下,队列中立刻有人出列,朝着大门的方向而来。 于此同时—— 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到准备砸门的士兵抄家伙,那原本紧闭着的大门——开了! “何人在此喧哗,不这是周国公府么?”门不过是打开了很小的口子,里面就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上官婉儿冷笑,心道:现在才来装糊涂,也未免太过了,她不应答,也不自报身份,只是等着那门慢慢地打开—— 周国公府的管家的门彻底地打开了,管家蹿了出来,脸上还挂着一幅凶神恶煞的表情,大声嚷嚷,“谁这么大胆子,撒野也不看看地方?” 上官婉儿依旧笑着,看着那管家。 那管家定睛一看,正对上了上官婉儿的面,一瞬间,脸,变得苍白,“上……上……上官大人!” “我要入府,如何?”上官婉儿微笑,轻轻一挥手,便将已经吓得不轻的管家推开,一只脚踏入了门槛—— “若某说不行呢?”一个人挡住了上官婉儿的动作,“上官大人?” 武承嗣站在那里,面带笑容,看着上官婉儿——(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零五章国公府外设障碍 第四百零五章国公府外设障碍是 由会员手打, 推荐阅读: -   -   -   -   -   -   - -   -   -   -   -   -   -   -   -   - (天津) 第四百零六章 杏花林中初相逢 - 婉唐 - 霏雪如是  “国公大人!”见了武承嗣,于情于礼,上官婉儿还是朝着武承嗣行礼。 武承嗣的面上带着笑容,上官婉儿的到来他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不过,他却准备装糊涂,“上官大人这时候不在宫中披着折子,怎么有空来国公府啊?” “呵呵……”上官婉儿假笑,双眸与武承嗣的对视,说道,“国公大人可真是幽默呢,皇上驾临国公府,虽然昨日婉儿并未伴驾在侧,但皇上曾给了婉儿圣旨,宫中诸事皆可以便宜行事,皇上彻夜未归,婉儿窃以为这是件顶天的大事了,故而冒昧,没有周国公的邀请便到国公府了,若是国公大人认为婉儿此举于理不合,那也得请国公大人海涵了。” “哼……”听完上官婉儿的话,武承嗣的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冷哼一声,道,“某何德何能,怎么敢包涵奉旨便宜行事的上官大人?上官大人能驾临国公府,实乃某三生有幸!” “所以……”上官婉儿挑眉轻笑,有些得意地看着武承嗣,“婉儿要入府,国公大人不反对吧?” “哪能啊?”武承嗣几乎是咬着牙从嘴缝里吐出话来,“上官婉儿,请!”于是侧开身子,让出了一条路。 “那么,多谢国公了!”上官婉儿点点头,就要朝前迈步。 “等等!”正当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武承嗣忽然开口道,“某还有句话要对上官大人说。” “国公大人请讲。”上官婉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武承嗣,很好奇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武承嗣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压低了声音说道,“有的时候。人不应该锋芒太露,否则,往往死相都会惨不忍睹!” “呵呵……”上官婉儿笑得灿烂,看着武承嗣,反唇相讥,“若说到锋芒毕露,谁比的上国公大人您啊,不知道国公大人有没有听说,洛阳的‘有识之士’都聚在皇城门口要求皇上立国公大人为储呢,呵呵……婉儿可是认为国公大人风头无两啊!” 说到此时。武承嗣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他瞪着上官婉儿,“不要以为这点小事就能将我扳倒。我告诉你,上官婉儿,这笔账我们迟早会算!” “是么?”上官婉儿掩唇轻笑,“那婉儿就等着国公大人。若国公没有别的事情,那婉儿可要去参见皇上了。请恕婉儿先行了。” “哼!”武承嗣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不去理会上官婉儿的笑脸。 上官婉儿带着笑容,转身朝内院走去,心中一下大定:武承嗣还没有将皇上怎样!这样看来,她的计划还是按照她的步骤在走。扳倒武承嗣——只是迟早的事情。 带着这样的心情,上官婉儿快步朝内院走去。 自杨老夫人的丧礼过后,上官婉儿再也没有踏入过周国公府。如今故地重游,却是完全不同的身份,真是颇有物是人非的感觉,不过,现在她没有心思去沉溺于心中那种奇异的感觉。身为执笔女官的上官婉儿明白,在某些时候。女皇还是十分念旧的,特别是对于她的母亲,所以,女皇重回周国公府,必然会按照原来的习惯住在杨老夫人的房间。 那里有一片梅林,上官婉儿记得很清楚,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武三思,也是第一次听到了周国公府的秘辛。 按着记忆,上官婉儿快步地走着,没有见到皇上,她的心始终悬着。回廊曲折,楼阁繁复,不得不说,皇上心中待杨老夫人是非常不错的,周国公府内的建筑都是极尽精巧,看得上官婉儿这个见过苏州园林的现代人,也不得不咋舌。 转过几段回廊,走过一个花园,上官婉儿停在拱门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大片大片曾经开着绚烂梅花的梅林——不见了! 上官婉儿愣在那里,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杏花,呆了。 大片大片的白,没有绿叶的干扰,就是大片大片的纯白,她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刺痛,下意识地,上官婉儿抬头,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却不虞撞进一个怀抱,她抬头—— 脑袋里忽然想起一首词,“春日游,杏花春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你是谁?”她看着那个美如星辰的白衣少年,怔怔地问道。 “我叫张易之,你呢?”那少年问她。 “上官婉儿——”她轻轻地回答,眼前的所有美景忽然变作了灰白色,她在心中说道:原来,他就是张易之—— “快,皇上来了,赶快藏起来。”那白衣少年伸出手,拉着上官婉儿,只轻轻说了一句,便拉着她隐入了花丛中。 “我——”婉儿刚开口,便被一个温润的手掌捂住,“嘘——我们正在捉迷藏呢。”张易之轻轻在上官婉儿的耳边说道,那语气轻得如同春风。 上官婉儿愣了,心中却在狂叫:他是张易之!他是张易之啊!他居然在周国公府,这一局,武承嗣赢了!他赢了!她棋差一招,这一局输得彻底! “皇上,哥哥肯定藏在花丛里!”另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跳跃着,带着欢乐,“皇上,从小到大,哥哥最喜欢杏花了,每次捉迷藏都藏在花丛里呢!皇上只消朝着花开得最艳的地方去找,准能找到哥哥!” “好好,”女皇的声音随即响起,“朕就和六郎一道去花丛深处找你的哥哥!” 说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衣裙碰到树木的声音。 “他们来了——”张易之只轻轻说了一句,便拉着上官婉儿准备往别处跑。 上官婉儿心中一紧,挣脱开了张易之,“我不要和你一起!” 她话没有说完,张易之瞥了她一眼,嘴里咕哝道,“哼,真是个没劲的女人!”便捏着自己的衣摆,朝别处跑去。 四下无人,上官婉儿闪身飞出了杏花林,在林外朗声道,“微臣参见皇上,五黄万岁万岁万万岁!” “婉儿?”花林中被张昌宗牵着手的女皇听到上官婉儿的声音,心道:她怎么来了? 第四百零七章 杏花深处伊人过 - 婉唐 - 霏雪如是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杏花深处伊人过 当上官婉儿见到皇帝的时候,她容光焕发,笑容灿烂,一夜之间,似乎年轻了十岁,上官婉儿惊异于皇帝的变化,但比起这一点,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皇上的手里牵着一个身着粉裳的少年,这个少年肤若凝脂,眼神娇媚,青丝并未绾成髻,随意地披散着,天生的妖媚,让见到他的人挪不开眼睛。他的长相,他的长相居然与年轻时候的贺兰敏之极度相似!若是换身红衣,上官婉儿几乎会将他唤作贺兰敏之! “皇上……”上官婉儿有着怔忡。 “怎么,看呆了?”女皇却心情大好,一边抬手让上官婉儿起身,一边笑着说道,“婉儿,可曾见过这般绝色?”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手,捏着张昌宗的下巴,让他的脸转向上官婉儿的方向。 “哎呀,皇上……”张昌宗似乎有些不满,撅着嘴,想要拧过头去。 “乖,六郎,这是婉儿,让她好好看看你。”女皇语气温柔,近乎于宠溺地张昌宗说道。 “她是上官婉儿?那个大才女?”张昌宗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然后然后将脸转向上官婉儿。 那一眼—— “皇上,她脸色如此难看?”张昌宗看着上官婉儿发白的脸色,无辜地问道。 “哦,这样啊……”女皇的瞥了上官婉儿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加地深了,“六郎啊,你的长相和曾经伤害过婉儿的人长得很是相像呢。” 当年,贺兰敏之“欺辱”上官婉儿的事,女皇可是清楚的很。 “是么?”张昌宗撅了撅红艳的嘴唇,以撒娇的语气道,“皇上难道见过与六郎相似的人么,那是六郎长得好看,还是他长得好看啊?” “哼,”女皇哼了一声,轻蔑一笑,“他不过一竖子而已,怎能与六郎相比?” “呵呵,皇上最好了!”张昌宗听了称赞,居然一下子扑到女皇的身上,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女皇随即哈哈大笑,上官婉儿两眼发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开始想着炸雷:贺兰敏之亲吻武则天的画面!贺兰敏之亲吻武则天的画面!天啦—— 女皇与张昌宗显然没有将上官婉儿算作看客,旁若无人地亲热,上官婉儿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一会儿,张昌宗似乎想起,才大声嚷道,“皇上,我们还要去找哥哥呢!” “对啊,”女皇笑靥依旧,“我们还要去找五郎呢,现在就去吧。” “那她呢?”张昌宗的目光转向站在原地低着头的上官婉儿。 “你说呢?”女皇将决定权交到张昌宗的手上。 “让她去找五哥!”张昌宗眨眨眼,忽然说道,“和我们比赛!” “比赛?”女皇挑眉,来了兴致,“比赛总有彩头,你拿什么做彩头?” “若我们输了,我与五哥便为皇上献上一舞,若是她输了——”他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上官婉儿,“她就要跳舞给我们看!” “呵呵呵呵……”女皇忽然大笑,执着张昌宗的纤细的手,“亏六郎想得出来,这么多年以来,朕可从来没有见过婉儿跳舞,今**这么一说,朕倒是来了兴致,无论是你与五郎二人之舞,或是婉儿的,朕都是愿意一看,如此,朕便替婉儿应了!”说完,女皇才笑盈盈地看着上官婉儿,开口问道,“怎样,婉儿你意下如何?” 您都替我应了,我能有什么意见?上官婉儿心中冷笑,虽然百万个不愿意,但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到,“臣遵旨!” “太好了!”张昌宗高兴地拍掌,复又转过来对女皇说道,“那陛下,咱们快快行吧,六郎还等着看大周第一才女的翩跹舞姿呢,一定要先找到哥哥!”说完,便拉着女皇朝花林深处去了,留下上官婉儿一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最后隐匿在花海中。 “果然是祸水呢!”上官婉儿喃喃自语,第一次,她觉得“祸水”二字用在男人的身上是如此地相得益彰。 风动,花瓣挣脱花蕊,飘飘散散。 有人在无声叹息,上官婉儿依旧站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难道你就这么想跳舞给我看么?”张易之的声音从上官婉儿身后的那株最为繁盛的杏花树上传来。 “我与你并不熟识,又怎么会想要跳舞给你看?”上官婉儿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清冷,不见绝色,脑中便是空明,色相皆空,故而声音里有着清醒。 “我叫张易之,我不是刚才告诉你了么?”张易之的声音里带着娇嗔,似乎在埋怨上官婉儿的冷清,“你看我时明明已经心动,为何要装作这么一副薄情寡恩的样子,你这要是要做给谁看呢?” “呵呵……”上官婉儿忽然笑了,双肩轻轻地抖动,“薄情寡恩?呵呵……说道薄情寡恩,你又何尝不是呢?” 只这一句,张易之愣了,过往岁月,有人沉溺于他的色相,有人陶醉于他的多情的假象,可今日这女子却一眼勘破:他从里到外果然都是一个寡情薄意的人呢! 他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那个素色的背影,想着方才看到的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他忽然乱了,忽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想要这个女子! 张易之兀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不知,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在花丛深处,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满目杏花,伊人却无踪。 “上官……”他一下子从树上跳了下来,颤动了花枝,花瓣簌簌下落,洒在了他的青丝,他只喊了两个字,然后将“婉儿”二字吞回了嘴里,似乎,舌尖感到了一丝甜。 让她找到自己,他这么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她主动找到自己! 他往前踏了一步,站在方才上官婉儿站着的地方,望向前方,想要得知她离去的方向。 一定要让她找到自己!一定!Rs 第四百零八章 杏花林中变数多 - 婉唐 - 霏雪如是  杏花深处,衣袂翻飞,有的人想要被追逐,有的人却只想躲避。当原本追逐的那个人开始躲避的时候,那原本应该躲避的人却开始追逐。如今张易之与上官婉儿之间便是这样的怪象。 上官婉儿想输,她真的想要输。从张昌宗与张易之纤细窈窕的身形她便知道,这兄弟二人的舞姿定然是超群的,若真是让他们俩在女皇面前翩翩一舞,那女皇该会被这兄弟二人迷成什么样子?那自己苦心安插的棋子——沈南醪,便会彻底在女皇的面前失宠!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自己输了,还可以趁势将沈南醪再度推到女皇的面前来,心中打定了主意,上官婉儿便完全朝着张易之离开的反方向奔去。找不到就找不到吧,若要让女皇不怀疑,那便就刻意地很逼真吧! 在花丛间穿梭,张易之的耳边有自己衣袂与杏树干摩擦着的声音,再有别的,便是被触碰的杏树将花瓣洒落飘荡在耳边的声音…… 怎么只有这两个声音? 意识到这一点张易之忽然停了下来,他明白了:上官婉儿并没有追上来,这个女人并不像他想象地这么容易妥协,她正要破坏自己计划! 不能让她这么做,张易之当机立断,轻轻跃上一棵较高的杏树,站在高处,他自然看得清晰。 就在不远处,他的六弟正拉着女皇的手悠游自在地在丛花中穿梭,不时的,二人调笑几句,然后,女皇伸出手掐掐张昌宗的下巴,然后张昌宗时不时地撒娇与献吻…… 他甚至看到了一直在杏花林的边际处等候的武承嗣。只是,他最想找到的那个人却没有踪迹。 上官婉儿在哪里? 隐在花丛中,上官婉儿同样也在观察,观察着杏花林中发生的一切,同时,也在思索下一步如何行动。 杏花树林边上的武承嗣,在花丛中找寻的女皇和张昌宗,唯独不见张易之的身影。上官婉儿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心中明白:他,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然后正在努力滴搜寻自己。 躲猫猫么,那不正是我的强项?上官婉儿轻轻自言自语,再次转变方向。身影隐入花丛中。 ******************************************************************************************************** “可是找到你了!五郎!”女皇的声音里带着欢喜,她拉着张昌宗的手,笑吟吟地看着斜倚在杏花树上的张易之。 “皇上……”张易之娇嗔一声,便一个纵身,轻飘飘地从杏花树上落下来。姿态翩跹,衣袂翻飞,面庞如玉,这般模样,真叫人看了就会呆眼。 女皇显然是很吃张易之这一套的,瞧着张易之从树上下来的那一瞬间。女皇几乎目眩神迷。 “皇上……皇上……”张昌宗轻轻地捏捏女皇的手,唤她回神。 女皇从方才的迷醉中醒来,只觉得心中一动。抬头一看,张易之已经走到跟前,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一股新鲜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女皇只觉得喉咙有些干。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张昌宗很满意自己的动作取得的效果,向前迈了一小步。离女皇更近了…… “皇上……”上官婉儿的声音打断了张易之与女皇之间的旖旎,她慢慢地走进,行跪拜之礼,“微臣参见皇上!” “婉儿啊……”女皇侧过头,看着上官婉儿,展颜说道,“快起来吧,这次,婉儿可是输了呢。” “微臣输的心服口服。”上官婉儿站起身,低眉顺眼地回答道。 “那好,婉儿可准备好为朕与五郎、六郎献上一舞呢?”女皇笑盈盈地看着上官婉儿,眼中显出一丝兴趣,上官婉儿纵然才气超群,但也不是全能的吧,这样骄傲的一个人,若是出丑,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 女皇眼中的促狭,上官婉儿看得清楚, 她点点头,回答道,“三天之后,婉儿将为皇上献上一舞。” “那好,”女皇满意地点头,“今日,我们便回宫吧!” “那这二位‘张公子’……”上官婉儿看了一眼张易之与张昌宗,然后目光转向女皇,欲言又止。 “自然是跟着朕一道回宫!”女皇挑眉,看着上官婉儿,“怎么,婉儿可是认为不妥。” “不……”上官婉儿赶紧摇头,回答道,“婉儿只是认为,二位张公子乃天人之姿,人中龙凤,若是以布衣身份行走于宫闱,恐有不便。既然二位张公子颇得皇上心意,皇上不若让二位张公子入朝,赐给宫中行走玉牌,这样,二位伴驾左右,便无人可非议了。” 上官婉儿话音落下,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讶异,张易之和张昌宗交换了一个眼色,都不明白上官婉儿此举何意;而女皇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露出笑容来,看着上官婉儿,“还是婉儿想得周全,婉儿可随身带有朕的圣旨卷轴?” “微臣乃天子执笔女官,自然是随身带着。”上官婉儿微笑着回答。 “走吧,到周国公的书房,朕要拟旨!” “微臣遵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州义丰张易之、张昌宗,姿容卓绝,才气超群……特拜司卫少卿、云麾将军,并赐宫廷行走玉牌。钦此!” 诏书特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周国公府,送驾的周国公,一脸笑容。 ******************************************************************************************************** “上官婉儿,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一脸怒容的沈南醪冲进上官婉儿的书房,质问道。 “嗯?”上官婉儿气定神闲地将手中毛笔放在笔架上,看着沈南醪,问道,“沈御医因何事而大动肝火啊?” “你还问我?”沈南醪气愤不已,伸手指向正殿的方向,“那二张……那二张可是你召进宫中的?” “嗤——”上官婉儿笑出声,看着沈南醪,“沈御医许是气糊涂了,婉儿何德何能,能直接将两个大男人送进宫来?” “可是……可是……”沈南醪有些慌乱,脸上的怒气散了不少,他看着上官婉儿,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点说谎的痕迹,“可是,皇上却说什么多亏了婉儿,若非如此,她的两个心肝儿还进不了宫呢。这又要怎么解释?” “皇上已经被那两兄弟迷醉了,沈御医乃此道中人,难道你看不出来?”上官婉儿不理会沈南醪的怒气,淡定地拿起刚刚放下的毛笔,继续在宣纸上涂画。 “你……”沈南醪再次气结,这个上官婉儿总有把自己气疯的本事。 一边画着画,上官婉儿一边说着,“就算我不向皇上请旨,给二张一官半职,按照皇上往昔的作风,定然会对他二人宠爱非常,且有求必应。这二张志不在小,身后还站着一个武承嗣,既然如此,不若我来为他们讨一个官,这样,二张就不敢轻易地向女皇狮子大开口,女皇也不好肆意地封赏这二人了。沈御医对婉儿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这……”沈南醪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地看和头也不抬的上官婉儿,“如今,皇上有了薛怀义还有二张,恐怕……我……”沈南醪咬唇,有些赧然道,“恐怕……我发挥的作用不会太大了。” 画完最后一笔,上官婉儿抬头,笑脸盈盈地看着有些局促的沈南醪,“沈御医的心意,婉儿心领了。其实,皇上是个喜新不厌旧的人呢。若是沈御医用点心思,皇上对你的宠爱定能长盛不衰呢?” “心思?”沈南醪自嘲一笑,“我还有心么?” “当然有,沈御医还有沈家,不是么?”上官婉儿从书案慢慢地走到沈南醪的面前,提醒道,“沈家可不只沈御医一人呢。” 沈南醪浑身一震,是啊,沈家可不止他一人,他不能失宠,若是失宠,沈家就完了!上官婉儿这是在警告他! “那我要怎么做?或者说,”沈南醪咬着牙,有些愤恨地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女人,“我要怎么与上官大人合作?” “这倒不难,”上官婉儿说道,“皇上可离不开你养眼的方子,你只需每日一副地亲手为皇上熬制便可,而且每日要亲手送药。沈御医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样做的用意。” “这不过是润物细无声的事情,”沈南醪却不以为然,“皇上也许习惯之后,便熟视无睹了。” “沈御医真是想得周全,”上官婉儿赞同地点头,“所以,在平凡之中,沈御医还需要是适当地惊艳。” “如何惊艳?”沈南醪望着上官婉儿。 “沈御医请附耳过来,让婉儿为你好好合计一番!” 四百零九章 惊艳一曲众瞩目 - 婉唐 - 霏雪如是  张氏兄弟跟着女皇进入皇宫已是三日,这三日之间,女皇对二张极致宠幸,春宵苦短日高起的事,女皇做起来倒也顺手,十日的大朝她一道圣旨便罢了,搞得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而之后不定时的小朝女皇更是干脆不出现。百官无奈,只得找女皇身边的女官上官婉儿要个说法,一连三日,上官婉儿都忙着应付前来询问的百官,还要处理女皇未曾看的奏折,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饶是这样,女皇还是还是派来孙宾宣旨:三日的期限已到,上官婉儿该到女皇的面前的献舞了! 晚膳过后,上官婉儿翩然而至。 女皇一身常服,却比往常更加地容光焕发,看来,这几日的“滋润”让她气色好上了不少,上官婉儿见了女皇,一边施礼,却一边心头纳罕:这二张到底有什么奇招,让女皇在几日之间气色好了不少?但随即又想,这二张的背景如斯复杂,会些奇巧淫技也不为过,总之,事出反常必有妖,女皇如此,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婉儿啊,你可算是来了!”女皇斜坐在软椅之间,斜靠在张易之的肩膀上,张易之媚眼如丝,前襟半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侈靡的颓废,他琥珀色的眸子看了上官婉儿一眼,嗤笑出声,“皇上,上官大人这几日可忙着呢……” “可不是么……”张昌宗接着张易之的话说到,“这几日上官大人可是忙着应付文武百官呢,想必这三日之间上官大人也听了不少编排咱兄弟二人的恶语吧!” 上官婉儿的注意力这才随着张昌宗的话音转向他,这才发现他居然只着了一件中衣,头歪着,靠在女皇的软椅一侧,香肩半露。姿势同他兄长的如出一辙,真是颓靡! 上官婉儿收回自己的目光,并不答应二张的话语,只是对女皇回答道,“婉儿从未在人前舞蹈,但愿赌服输,既然被张公子赢了去,自然是要献丑的。不过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所以才赶着时日练了些。但愿不污了圣上的眼。” “婉儿总是这般,”女皇轻点头,笑着说道。“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事,这也是朕最为欣赏你的地方,如今婉儿前来,可是做好准备了?”女皇不提因这几日她罢朝之后引起的百官不安的事情,二张不过玩物。他们还左右不了她的思绪。 看来,这个时候的女皇还是清醒的,并没有被二张影响多少,上官婉儿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她浅浅笑着,点头应道。“回圣上,婉儿已经准备好了。”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女皇点头。袍袖一挥,“朕很是期待呢。” “皇上且慢,”上官婉儿抬头,“婉儿斗胆,想要向圣上借一个人呢。” “何人?”女皇挑眉。目光随即瞧向“二张”,难不成上官婉儿想要在这两兄弟之间找一个帮手不成。她打什么主意? “自然是皇上身边的——”上官婉儿刻意拉长语调,双眸锁在女皇的脸上,关注着她微动的眉峰,接着说道,“沈御医!” 女皇稍微错愕,沈南醪啊,原来是他!几日未见他的身影,在女皇的心中,似乎他的面目有些模糊,看来,喜新厌旧乃人之天性,英明如女皇,亦不能免俗。 “原来是容止,”女皇念到沈南醪的字时,语气显得有些绵长,上官婉儿知晓,女皇心中的那一根弦已然拨动,“朕——有几日未曾见他了,也不知他如何了?” “圣上您可忘了,”画眉恰到好处地插话道,“皇上每日饮的洋参雪蛤汤可是沈御医亲手熬制的呢。” “哦?”女皇眉峰微动,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下意识地说道,“难为他有心了……” “那皇上,婉儿就献丑了!”上官婉儿躬身行后,便退下。 “咦,她不是要献舞么,怎么这就下去了?”女皇不明白上官婉儿此举何意,扭过头去问候在一边的画眉。 “皇上,上官大人这是另有安排呢。”画眉柔声解释道,“大人的行事从来都是与与众不同的。” “这倒也是,”女皇的嘴边露出浅浅的笑容,望向上官婉儿消失的地方。 “铮铮——”琴弦被拨动,两声响。 正殿中,几百盏灯光忽然一下全部熄灭,殿中的七颗产自南海的夜明珠开始发出幽幽的光芒,虽不至幽暗,但却带着几分朦胧。 不知何时,在夜明珠的镶嵌着的两根柱子之间,挂上了一层薄纱制成的薄幕,夜明珠的光投射在纱幕之上,愈加朦胧。 古琴声起,一道温润的男声缓缓地响起—— “太阴凝至化,真耀蕴轩仪。德迈娥台敞,仁高似幄披。扪天遂启极,梦日乃升曦。” “瞻紫极,望玄穹。翘至恳,罄深衷。听虽远,诚必通。垂厚泽,降云宫。” “乾仪混成冲邃,天道下济高明。闓阳晨披紫阙,太一晓降黄庭。圜坛敢申昭报,方璧冀殿虔情。丹襟式敷衷恳,玄鉴庶察微诚。” 琴声与低吟,一道翩跹的身影出现在纱幕之后,女子的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现在纱幕之上,但只停留了一刹那,那女子便脚尖轻点,开始飞舞。 她的舞姿不同于大唐的任何一支舞,不是胡璇,也不是剑舞,更不是破阵歌,她跳动一下,都是脚尖轻轻着地,着地之后便又轻盈地跃起,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啊这样轻盈的舞姿,从未出现在人间。 在场的人从未见过这般似舞非舞的表演,看得有些恍惚。 嘈嘈切切,琴声忽转。 原先中正平和、端正祥瑞的曲调忽然变得断断续续,洪洪大气变得小桥流水。 男子的低吟变成轻唱—— “重重宫阙入云霄,一纸诏书觅红颜。 武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不知。 并州都督耳目通,一封朝奏九重天。 名花倾国入朝去,赢得君王带笑看。 翩跹而舞的女子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两条长长的绸带。绸带随着女子的舞动在空中飘动,带着夜明珠朦胧的光,如梦似幻,如仙如迷…… “面若桃李冠后宫,玲珑七窍胸中藏。 衣袂翩跹胡旋舞,红颜一笑君王醉。 青云直上登鸾驾,家门世代蒙荣光。” 歌到此处,琴声忽然转急,刹那间,金戈铁马。箭镞纷飞…… 一改之前的温润,男子慷慨而歌: “天有不测风与云,帝王驾崩星辰变。 临危榻前相嘱托。江山社稷重在肩。 巾帼未曾让须眉,文韬武略定天下。 名将率兵复安西,默啜可汗突厥安。 北庭都护在西域,国富民强莫敢犯。 轻徭薄赋民生息,省役止戈国太平。 建言十二利天下。苍生百姓享福利。 人才济济聚明堂,愿为女皇鞍前马。 谱写新词歌太平,盛名世代扬天下。 词尽、曲终—— 翩跹而舞的身姿陡然停住,朝着东方慢慢跪下,朗声道,“天佑武皇!” 灯光重新回到正殿之中。再度一片光亮,女皇抬起手,挡住有些刺眼的光明。她的双目有些恍惚,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中完全走出。 张易之和张昌宗也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怔忡,而在一旁的画眉,嘴角轻轻地上扬。她从来都是知道的,上官婉儿总有想不完的主意。 “婉儿——”女皇开口。唤着她的名字,“婉儿——” “臣在!”上官婉儿缓缓上前,施礼。 “果然是惊喜!”女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果然是个大大的惊喜啊!” “皇上能喜欢,是微臣之幸。”上官婉儿回答,“不过这次能够得皇上一笑,还多亏了沈御医呀!” “容止,容止,快快上前来,让朕看看你!”听到沈南醪的名字,女皇显得有些激动,无论是方才的浅吟低唱,还是后来的慷慨激昂,这样的沈容止,是女皇没有见过的,女皇只觉得新鲜,除了新鲜,还有惊喜。所以,女皇对于沈南醪,原先是喜欢,现在则是更喜欢了! 沈南醪幽幽上前来,一袭白衣,青丝成髻,面容干净;与二张的妖不同,沈容止是清新的,清新皎洁的如同天边明月。 女皇只觉得眼前一亮,她的容止啊,怎么能如此地干净?怎么能如此地动人?为什么过去没有发觉?难道是因为容止一贯的温柔,才导致了她的忽略?不,不应该是如此啊,容止这般的美好,她怎能不爱? “微臣沈南醪拜见陛下!”行礼时,沈南醪的衣袂随着身体轻轻飘动,为他平添一股仙气。 “容止,到朕跟前来。”女皇开心地对沈南醪说道。 “遵旨。” 沈南醪起身,慢慢地走到女皇的跟前。 女皇一把抓着沈南醪的手,怎能这般地温柔与温暖呢?女皇看着沈容止,内心变得更加柔了。 “方才的《唐享昊天乐》,”女皇指的是沈南醪最先低吟的那三首诗,“为何配乐与往日不同,朕竟然是没有听过?” “皇上,这是上官大人就着圣上旧作所谱的新曲。”沈南醪看着上官婉儿,回答道。 “哦?”女皇的目光投向上官婉儿,“婉儿,你真是太让朕惊喜了!朕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圣上谬赞,婉儿所做不过‘尽心竭力’四字,能让圣上展颜,这便是婉儿最大的福祉了!”不让沈南醪有开口的机会,上官婉儿接着说道,“婉儿不过是谱曲而已,之后的《盛世吟》可是沈御医专门为皇上所作呢,沈御医对皇上的心意,可都在里面呢!” “哈哈哈哈……”女皇仰首大笑,一手牵着上官婉儿,一手握着沈南醪,得意地说道,“婉儿、容止,你们可都是朕的心头所好啊!哈哈哈……” ************************************************************** 注解1:唐高宗死后,武则天励精图治,为此,她写了《唐享昊天乐》组诗,大意是说:我接受了唐高宗的嘱托,临朝执政治理天下。制定了平定边疆的方略,朝廷的军队神武强大。要完善先帝的政治措施,遵循先朝规定的规章制度。上天降下吉祥的征兆,大业的光辉普照天下。 注解2:至于这个《盛世吟》是俺自己在键盘上敲出来的,韵脚肯定是不标准的,但里面的事迹还真是武则天自己做过的,大伙儿权当文学创作,艺术加工,别太当真啊! 第四百一十章 食色性也本平常 - 婉唐 - 霏雪如是 ads_z_txt; 月上中天,笙箫已过,女皇倦了,欢宴也散了。【全文字阅读.】 上官婉儿回到自己的偏殿之中,未曾点灯,也不许人来打扰,故而上官婉儿的房中还是一片漆黑。 推开门,漆黑的房间里,空气里居然飘荡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关上门,上官婉儿轻轻地走到桌前,压低着声音,“你来了?” “嗯。”贺兰敏之应声,长臂一伸,将来人搂在自己怀中,右手一杯酒,送至她的唇边。 上官婉儿饮下送至嘴边的酒,顺势靠在贺兰敏之的肩头,有些责备道,“怎么事先也不打声招呼,万一今天皇上兴致高昂,你不是要等到深夜?” “她……”贺兰敏之嗤笑一声,“她的兴致不在你身上,我不用等太久。” “你……”听出了贺兰敏之话中的不忿,上官婉儿握住贺兰敏之的右手,将他紧紧攥着的酒杯掏出来,放在桌上,柔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女皇到底是你的姨母,她宠幸面首,你自然是心中不悦的……” 上官婉儿说到这里,贺兰敏之却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怀抱渐渐地收紧,贺兰敏之的心头的情绪全都透露在他沉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中。 “我却要说,”上官婉儿接着说道,“她是帝王,男人可以后宫佳丽宠爱三千,为什么女子就不行,女子可以当帝王,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后宫?” “婉儿,你……”贺兰敏之松开怀中的人,将她扳过来面向自己,黑夜之中,上官婉儿的双目却闪着光芒,他看得清晰,“婉儿。你怎能这样说,她是个女子啊……” “是女人有如何?”这一次,上官婉儿很坚持,她十分认真地看着贺兰敏之的双眼,“难道,女人就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难道只能仰男人的鼻息,安安静静地被男人圈养在后院之中,为他生儿育女,还有忍受着他三妻四妾?” “婉儿。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般想的……”贺兰敏之有些无奈,他将上官婉儿揽回自己的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婉儿,她——毕竟是我母亲的妹妹……我的亲人啊……” “好了,你别再说了,我明白的,”静下心来想想。上官婉儿也明白贺兰敏之的感受,女皇的行为,放到民风开放的唐朝,那还算反应一般的了,若是换到朱老夫子把持思想界的宋朝,那还得了。非得将天捅一个娄子不可,“我只是……我只是一时心绪不稳而已,毕竟。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全都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我有些惶恐。”上官婉儿叹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张氏二兄弟的事情,确实是让武承嗣占了先机。但是婉儿,我们的手中不是还有沈南醪么?他那样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人。皇上应该会很喜爱吧。” 上官婉儿轻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句话只能用在友情,若是换在男女之间,自然都是喜新厌旧了,如今看来,皇上虽然还宠着沈南醪,但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来取代他的位置了,你看那当时宠冠天下的薛怀义,现在又怎样?虽然国师依旧当着,白马寺的主持依旧是他,当女皇现在可曾想起他?”上官婉儿有些感叹,“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面首也是一样,总有更加夺目、更加英俊的人出现,女皇喜欢新鲜的**,新鲜的感觉,无论男女,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上官婉儿这番议论,倒让原本不悦的贺兰敏之轻松了不少,他伸手捏捏上官婉儿的鼻尖,开玩笑道,“上官婉儿,你可要老实交代,当年你是不是看上我的色了?” 上官婉儿莞尔,伸出手,轻佻地抬起贺兰敏之的下巴,然后印上自己的唇印,接着——在他的嘴角轻轻咬了一口,得意地说,“那当然!我上官婉儿才貌双全,你若不是头上顶着‘大唐第一美男’的名头,我能看上你?” “瞧你得意的,”贺兰敏之轻笑,一手揽着上官婉儿的后颈,一手抬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你这个色女!” 上官婉儿也不甘示弱,直接掀开贺兰敏之的胸前的领子,有些微凉的手按在他的胸膛,无不得意地回答道,“那又怎样?”还直接伸出舌头,在他光洁的胸膛轻轻舔了一下。 顿时,贺兰敏之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起来,全身一僵,热血直接往头顶冒。 “呵呵……”上官婉儿得意轻笑,双手扣在贺兰敏之的后颈处,唇轻轻擦过他的唇边,却不吻他。 “你这小妖精……”贺兰敏之闷声说了一句,便空出一只手,朝着床榻的地方劈出一掌,掌风过去,帷帐飞起,两道身影落入其中。 *********************************************************************** 次日 一大早,上官婉儿便处理完了奏折,候在正殿,等待还未曾起身的女皇。 画眉从内间走出,瞧着面带笑容的上官婉儿,上前来,小声地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喜事,怎么都面带喜色?” “有么?”上官婉儿挑眉,微笑道,“画眉姐姐说笑,我平日里不都是这般么?” “哼,”画眉轻哼,脸上带着促狭,看着上官婉儿,“平日里你可严肃的很,作为皇上的贴身女官,在群臣的面前,你可是端着的,可今日不同,眉间唇角都带着笑意——”画眉还没说完,故意停顿一下,然后走进一步,拽拽上官婉儿的袍袖,小声地在她耳边问道,“说,昨晚上是不是见到什么人了?” “我都未曾出宫一步,能见什么人,画眉姐姐你想太多了。”上官婉儿轻笑,摇头否认画眉的猜测,“再说了,我见什么人难道还不同姐姐你说道说道?” “你哪是什么都跟我汇报的老实人?真要去见什么心悦的人,你也不会同我说。”画眉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不过啊,皇上倒是以为你有一个相好的。” “什么?”上官婉儿听到吃惊不小,脸上的笑容敛去,手反握住画眉,“画眉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相好的?” “你别担心,”画眉拍拍上官婉儿的手,“昨夜你回偏殿之后,皇上并未马上休息,还同着沈御医和张氏两兄弟喝了几巡酒,酒酣耳热的时候,那叫做张易之的忽然问皇上,问你在皇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为何皇上就没考虑过你的婚事。” “皇上怎么说的?”上官婉儿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这个张易之,怎么就不肯放过她? “皇上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若是放进男子的后院之中,太可惜了。”画眉瞧见上官婉儿脸上凝重的神色,又接着说道,“紧接着,张昌宗又说,这么多年,上官婉儿不可能无欲无求地独守空房吧。” “这二人——真是太可恶了!”上官婉儿开始咬牙,恨不得好好修理这张家的两个妖精,“皇上又怎么说?” “皇上说,‘上官婉儿的事情何须你们操心,对她上心的男人可是多着呢,且不说章怀太子曾经痴恋于她,就连我武家最出色的的两名继承人,都还三番两次地想从朕的身边把她讨去呢!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对她可是痴迷的很呢,’皇上说了这话,张氏二兄弟就不说话了,这个时候,倒是沈御医见皇上面色不悦,便命人撤了酒,给皇上端了一碗他早就备下的安神汤,皇上服下之后,他还为皇上推拿了一番,皇上这才就寝,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画眉说完,又看了一眼上官婉儿,接着说道,“我说婉儿,你是不是惹到了那两个妖精,我看他俩在皇上面前挑事儿,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哪里是惹到他们俩了,我躲还来不及呢?”上官婉儿也很无奈,只好对画眉搪塞道,“画眉姐姐,你可别忘了,他们兄弟俩可是周国公献上来的,周国公可是恨死我了!” “这倒也是,”画眉再次拍拍上官婉儿的手,提醒道,“我看那两个妖精近日得宠的很,你还是小心点儿。” “谢谢你,画眉姐姐,我会小心的。”上官婉儿感激地点点头,“对了,昨夜里皇上是和……” “上半夜和温柔体贴的沈御医在一起,至于下半夜嘛,自然是那妖精两兄弟。”画眉知晓上官婉儿想问什么,直接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上官婉儿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但心里却在吐槽:还真是龙马精神啊!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画眉瞧着上官婉儿发愣的样子,好笑地扯了扯上官婉儿的袍袖,再抬头看了看天,对她说道,“算着时辰,皇上也该起了,我还有事安排,先走了。” “嗯,”上官婉儿回神,对着画眉挤出一个笑容,“姐姐去忙吧,婉儿候在此处。” “嗯,我走了。” “画眉姐姐慢走!” 第四百一十一章 控鹤府成惹争议 - 婉唐 - 霏雪如是  看着画眉离去的背影,上官婉儿的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逐渐转为阴沉。 “张氏二兄弟,看来不给你们一个教训,你们就认为这大周朝可以任你们为所欲为么?”嘴角涌出一丝冷笑,上官婉儿的眼中闪出精光,“既如此,那你们就好好地准备接招吧!” 上官婉儿抬起头,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天空,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上了天,这样无遮拦地看着天空,不免有些刺眼,但上官婉儿不顾这些,她直视天上那一轮太阳,任泪水流下—— ********************************************************************* “婉儿,你来了!”女皇精神奕奕地看着来人,昨夜,真是一夜旖旎,她现在的心情可是好得很呢。 “皇上今日的精神头可真是不错,”上官婉儿行罢礼,装作仔细地看了女皇片刻,接着说道,“婉儿瞧着皇上倒是日益年轻了,看来沈御医真是驻颜有方呢,怪不得太平公主老是想着办法让沈御医给她房子呢!” “呵呵……”女皇爽朗笑道,“一早起来,婉儿就再给朕灌迷汤呢,莫不是婉儿想要什么东西,这是到朕的面前来讨赏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让婉儿留在身边,不就是替皇上分忧么,皇上高兴,哪里又需要什么赏赐呢?”见女皇并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说到沈南醪,上官婉儿明智地不提。 “对了,婉儿,今日百官可有什么重要的奏折?”女皇伸手看了看自己精致的丹蔻。问着朝廷上的事情。 “回皇上的话,国无大事,百官更多关注行为。”上官婉儿避重就轻,寥寥几字,就把百官对女皇养面首一事的反应在女皇的面前交代了清楚。 “哦——”女皇轻轻挑眉,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上官婉儿,“婉儿,你以为如何?” “回皇上,婉儿以为。既然已经女主天下,再讲德行,已是空话。”上官婉儿慢慢回着话。一边注意女皇的表情。 女皇听了她的话,久久沉默,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沉默,在帝王与女官之间横亘着。 良久,女皇叹口气。终于开口,“婉儿,朕过得生活可是奢靡,可是?” 女皇的话如此直白,是的,她说的是奢靡和。 上官婉儿应该如何回答?一个不好。她便要死无葬身之地。 上官婉儿轻轻抬起头,毫无畏惧地直视女皇炯炯的目光,轻启朱唇。“微臣以为,治世帝王皆如此,皇上不用妄自菲薄。” “婉儿——”女皇的语气悠长,她盯着上官婉儿,“朕要你回答。” 女皇要的不是上官婉儿的避重就轻。如今,她已经避无可避! “婉儿以为。皇上是‘乱纲不乱朝’。” “乱纲不乱朝——乱纲不乱朝——”女皇重复着从上官婉儿嘴里吐出的句子,半晌,忽然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乱纲不乱朝’!婉儿,普天之下,只有你最懂朕!哈哈哈哈——” 上官婉儿轻轻扬眉,她知道她的这句话是有多么地得女皇的心,女皇算计了一生,踩着多少白骨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王权,她何其高傲,她从来不隐晦她的爱好,她爱美貌的男子,她喜欢那美男子们新鲜的气息,她喜爱他们光滑细腻的皮肤,她爱这样的男人。所以,她才不会因为百官的不满,而罢了自己的爱好。可就在同时,她虽然以女主登大宝之位,但她又是一个英明的帝王,一个英明的帝王,就算是后宫的生活再过糜烂,也不会拿朝廷与江山开玩笑。所以,纲常伦理,女皇可以乱,爱怎么乱就怎么乱!但是,国家的根本不能乱,江山的稳固不能乱! 所以,乱纲不乱朝,女皇如斯! “婉儿,若是没了你,朕该多寂寞?”女皇停止了大笑,看着镇静的上官婉儿,表情有些复杂。高处不胜寒的清冷,女皇体会得透彻,于她而言,上官婉儿的存在变得必然而珍贵。 “皇上怎么会寂寞?”上官婉儿微笑,“婉儿正有个建议,让皇上不会寂寞。” “哦?”女皇挑眉,“说说看——” “天下女子的美有千百种,男子也一样……”和聪明人说话,只需说三分即可,上官婉儿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说到这里,便停住,看女皇的反应。 女皇展眉,看着上官婉儿,“婉儿的意思,朕明白,只是,朕一时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为何?” 上官婉儿居然开口让女皇养男宠,这,太过突然,女皇诧异不已。 不慌不忙,上官婉儿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理由,“专宠一人或者两人,上位者容易偏听偏信。皇上,男人与女人天生便是不同的,男人爱女人,可以给她想要的,但男人的脑袋中永远都有一根弦紧绷着,‘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君主少之又少,美人再美,之于江山,算不得什么。女人却不同,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会义无反顾地为他奉献出一切,为他筹谋,为他算计,为了他不惜毁了自己。女人便是如此!女人一辈子绕不过去的除了男人,还是男人!”说到这里,上官婉儿似乎心中有所动,双眼中不自觉地闪动着泪光。将心比心,她上官婉儿不正是如此么? “婉儿——”女皇看着她,脸色动容。 “所以——皇上,婉儿恳请您,”上官婉儿轻轻跪下,“为了江山,婉儿愿意背着佞臣坏主的骂名,只愿皇上您千万别对他们任何一个专宠!”上官婉儿说得诚恳,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话里带着许多真感情。 “婉儿,你起来吧——”女皇轻轻地走了几步,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上官婉儿搀起,“婉儿——”女皇唤着她的名字,“当初,对贤儿,你是否像你方才说的那般,不惜一切?” “皇上……”上官婉儿唤了一声,却不再说话,只是紧咬着双唇,凄楚覆盖在她的脸上。 “罢了,既然不愿,就别再提了。”女皇拍拍上官婉儿的手,居然带着安慰的意思,“婉儿,你的命运同朕是如此地相似啊……” “皇上何其尊贵,婉儿不敢与皇上相比。” “好了,”女皇摆手,“你想做什么去做吧,朕准了。” “多谢皇上!”上官婉儿谢恩。 “婉儿,你的心中可是已有计划了?” “是。”上官婉儿点头,说出自己的打算,“微臣准备将御花园的西苑空出来,设立控鹤府,以供皇上游玩。” “为何叫‘控鹤府’?”女皇挑眉,有了一丝兴致。 “擅云雨之事的男子被人称为云中之鹤,所以,微臣斗胆,取名为‘控鹤府’。” “很好,”女皇满意点头,“虽然是云中之鹤,但却牢牢地控制在朕的手上,婉儿,你总是这般得朕的心,那么朕问你,你打算让谁管理控鹤府?” “自然是张氏两位公子。”上官婉儿也十分坦白,将自己的筹划说出,“由他们二人掌管控鹤府,也就是将他们二人置于风口浪尖,满朝文武,这么多的眼睛盯着他二人,到时,皇上的耳根想必会清静许多。” 什么是谎话的最高境界?七分真话,三分谎言,上官婉儿拿捏得很好。 女皇点头,“想得周到。那就这么办吧。” “微臣告退!”上官婉儿行礼就要退下。 “婉儿,等等……”女皇忽然叫住正要离去的上官婉儿。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婉儿,‘佞臣害主’的骂名,朕不愿让你背,朕——心疼你。”女皇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上官婉儿。 “微臣——”上官婉儿在那一刻,心震了一下,“多谢皇上!” 第四百一十二章 堂兄弟各怀心思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三日后,女皇召见了武家的当权的两位人物——右卫将军武三思同周国公武承嗣。 “此事便交给你们二人了。”女皇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两人,将这两人的脸上表情的微变收入眼中。 “微臣遵旨!”二人齐声应道。 “婉儿!”女皇唤着上官婉儿的名字。 “微臣在!”上官婉儿上前一步,与武家两兄弟站在一起。 “虽说他兄弟二人办事,朕向来是放心的——”女皇看了武三思与武承嗣一眼,之后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上官婉儿,接着说道,“但婉儿毕竟一直在朕的身边,朕的喜好婉儿是最清楚的,他兄弟二人负责在宫外搜寻,婉儿便负责最后的审定吧。”女皇一开口,就将最后的决定权交到了上官婉儿的手中,女皇此举,颇有深意,虽然上官婉儿并没有背上佞臣害主的骂名,但男宠一事,上官婉儿是怎么也摘不出身了。 “微臣遵旨。”上官婉儿早就料到女皇不会这么便宜她,故而听到女皇的话之后,她倒没有特别地意外,只是很淡然地应了旨。 而另一头的武家两兄弟反应却不一了,武承嗣与上官婉儿之间积怨已深,听了女皇的旨意,武承嗣的的心里就叫了一声“糟糕”,虽然皇上的身边已经有了张氏二兄弟,但放自己的人在皇帝身边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多多益善,武承嗣原想借着为女皇搜集男宠的时机,多安插几个眼线在女皇的身边,若是张氏兄弟二人有什么别的想法,他也好主动应对,可半路杀出一个上官婉儿,武承嗣的想法。恐怕也只得作罢了。 而右卫将军武三思,知道了女皇的意思后,心中暗喜:张易之与张昌宗的出现,让原本应该受刑的武承嗣逃过一劫,如今女皇要他们来选面首,这可正是天赐良机,一方面,他有机会安插站自己的人在女皇的身边;另一方面,还可以分张氏两兄弟的宠,这也间接地抢了武承嗣的风头。至于上官婉儿那里。武三思一点都不担心,她与武承嗣之间的恩怨,武三思可是看得清楚。所以说,武承嗣是武三思与上官婉儿共同的敌人,既然是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那么在选面首一事上,他们自然站在同一方。 “好了。今日便如此吧,朕也倦了,你们都退下吧。”女皇吩咐完毕,便打发三人撤下了。 三人行过礼后,便退出了大殿。 ************************************************************************************************************************************************ 武承嗣与武三思、上官婉儿两人面和心不和,从正殿退出之后。便拱了拱手,独自先离去了,剩下上官婉儿与武三思结伴而行。 “婉儿这招还真是妙呢。这张氏二兄弟最近可是春风得意,皇上在这个时候设立控鹤府,这便是对他兄弟二人的当头一击啊,妙,实在是妙啊!”武三思话里的意思。自然是认为是上官婉儿给女皇提的议,如若不然。女皇与张氏两兄弟如胶似漆的现状,女皇定然不会想到要去设立控鹤府。 上官婉儿听出了武三思的弦外之音,不过,既然女皇都不想让她背上骂名,她又怎么会笨到主动承认?要知道,武三思可是狼子野心,保不准哪一天就翻脸,她若是承认,岂不就是授人以柄? 上官婉儿笑着摇头,看着武三思,“武将军怕是误会了,设立控鹤府不过是圣上心血来潮之举,婉儿可不敢居功。” “哦?”武三思挑眉,似乎有些不信,“看来皇上的心思,我们这般做臣子的还真是不懂呢。”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武将军就别再去揣摩圣意了,”上官婉儿伸出一只手,指着大殿的方向道,“圣上最恨的就是妄自揣摩她心思的人,若武将军想要立于不败之地,有时候,糊涂一点,反而更好。” “婉儿说的是,某受教了!哈哈哈……”武三思爽朗大笑。 “武将军,婉儿还有事,先告退了。”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上官婉儿拱了拱手,便要离去。 “婉儿……”武三思开口,想着与上官婉儿多呆一点时间。 上官婉儿看了武三思一眼,对他说道,“将军,控鹤府一事,婉儿是站在将军这方的,还望将军尽心尽力,为皇上办成这件事。” “婉儿放心,某明白。”武三思拱了拱手,将上官婉儿的提醒听了进去。 “那婉儿就放心了,武将军,再会!”上官婉儿笑笑,便转过身朝自己的偏殿走去。 ****************************************************************************************************************************************** 武承嗣自女皇的正殿出来以后,心头憋着一口气,径直出了宫,上了自己府中的马车,在马车里,他越想心头越觉得郁闷,这个上官婉儿与武三思,着实太过可恨!还有那张易之与张昌宗——皇上居然让他二人管理控鹤府,这不是将这兄弟二人架在火上烤么,面首帮着主子管面首,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女皇干得出来! 想到这里,武承嗣的心头一狠,开口唤道正在驾车的车夫,“赵二,停一下!” “公爷,有何吩咐?”那赵二口中一声“——吁”,手中缰绳一拉,马车便稳稳停下。 “先别忙着回府,改道白马寺!”武承嗣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是。” 赵二应了,便拉拉缰绳,马车转向,朝着白马寺的方向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白马寺中议对策 - 婉唐 - 霏雪如是  白马寺 虽然女皇有了新宠,但却未曾忘了旧爱。 虽然白马寺的主持薛怀义已经许久没有得到女皇的召见,但白马寺到底是国寺,薛怀义到底是国师,所以,白马寺的香火依旧旺盛,朝廷给的香油钱也依然未减。 周国公的马车刚到白马寺的山门处,眼尖的小沙弥赶紧跑到庙宇之中通报主持。不多时,一身袈裟的薛怀义就出现在白马寺的大门处,见了武承嗣,二人寒暄了几句,薛怀义便请武承嗣到了后院的禅房,这里清净的很,绝不会有人来打扰。 ********************************** 禅房内 薛怀义右手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笑眯眯地望着武承嗣,“周国公此次前来,不知道有何事?” “哎……”武承嗣抿了一口清茶,脸色颇有些复杂,他看着薛怀义,半晌才说道,“国师倒是沉得住气,这白马寺乃大周第一佛寺,平日是香火鼎盛,朝廷给的香油钱自然也不会少,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难道国师就没有想过以后要如何?” 薛怀义脸上的笑容褪下,看着武承嗣,舒展着的眉头慢慢地拧在一起,“国公……” “你我二人同在一条船上,国师又何必诸多顾忌呢,有什么话难道你我二人还不能敞开来说么?”武承嗣何等聪明,自然知晓薛怀义因为前些日子自己为女皇推荐了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而耿耿于怀,今日对待自己,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如今,他也把话挑明了,只看薛怀义要如何了。 果然,听到武承嗣这般说道,薛怀义的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国师不是前些阵子为陛下送上了两位张公子么?我可是知道,那两位张公子正得盛宠呢,皇上放下国事,整日整夜地同二位张公子游玩,都不知道将我抛到哪里去了?国公还说我与你是一条船上的人,国公这话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果然如此!武承嗣听了薛怀义的话,也明白了薛怀义对自己推荐“二张”到皇上跟前这件事的怨念有多深,但他一点也不担忧,因为接下来他要告诉薛怀义的事情,将会使薛怀义面临新的问题,所以,他必须得和自己合作。 “某知晓国师对‘二张’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今日某来——”武承嗣顿了一下,抬眼看着薛怀义,确定自己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后,才接着说道,“这一次,恐怕皇上要有新动作了,仅仅‘二张’,已经满足不了皇上了。” 闻言,薛怀义右手中转动的佛珠陡然停下,双眼闪过一阵精光,“国公此话何意?” “国师请附耳过来。”武承嗣伸出手,勾勾手指,示意薛怀义靠近。 薛怀义靠近武承嗣,武承嗣便将女皇要建立控鹤府的事情告知了他,不仅如此,他还将给上官婉儿扣了一定大帽子,说是上官婉儿因为顾忌女皇对张易之和张昌宗两兄弟的宠爱,所以才给女皇建议,网罗天下美男,设立控鹤府。 薛怀义听了,彻底坐不住了,噌地一声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狠声道,“这个上官婉儿……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国师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武承嗣也起身,对薛怀义道,“国师,今日某来就是要告知国师这个消息,这个上官婉儿着实过分,简直是不给人留一条活路!” “哼!这个女人——”薛怀义大动肝火,将手中的佛珠狠狠摔在地上,“我一定不让她好过!” 武承嗣见薛怀义已经上钩,心中得意非凡,但他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忿恨的表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国师信得过某,可听某一言。” “还请国公大人不吝赐教。”薛怀义不疑有他,向武承嗣讨一个方法。 “不如这般……” 两人的头贴得很近,低声地商量着如何对付上官婉儿。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举止容华获君恩 - 婉唐 - 霏雪如是  “嗯?”女皇眉头微皱,看着恭恭敬敬站在大殿之中对自己禀报的孙宾。 “回陛下的话,小人方才所禀,句句属实,绝没有半点虚假。”孙宾将手下送入宫中的消息禀报给女皇,当然,他也‘顺便’支会了上官婉儿一声,尽管上官婉儿未曾主动要求,但他仍然认为这个一个卖人情的好机会。 “这个小宝……”女皇开口,小声地说道,“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 原来,薛怀义知道女皇下令设立控鹤府后,就在白马寺中大发雷霆,烧了许多经书,也将许多前去上香的达官贵人给赶出了寺庙,更甚者,他居然将女皇御赐的千年沉香的佛珠给扯断了! 白马寺中自然有宫里安排的人,而薛怀义这么闹,自然是希望女皇能够知道,所以顺理成章的,白马寺里的眼线便将这消息送到了宫里,而孙宾自然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女皇。 “想来……”女皇依旧喃喃,“小宝许是寂寞了,朕这一阵也确实冷着他了。罢了,孙宾,你去将婉儿找来吧。”女皇抬头轻抚自己的额头,对孙宾吩咐道。 “小人告退。”孙宾应了,便快步地走出殿中,朝着上官婉儿的偏殿去。 女皇坐在软椅之上,脑海中是薛怀义那张如满月的脸,不由得——她长叹一口气。 “皇上,可是龙体有恙?”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每日的这个时候,沈南醪都会为女皇奉上一碗他亲手熬制的洋参雪蛤汤,这个声音自然是沈南醪的。 “是容止啊……”女皇转过脸去,看着沈南醪,沈南醪就是这样的男人:温柔如水,清风明月。每一次见到他,女皇的心中就会感到一阵温暖,似乎宫廷中的污浊对容止一点没有影响。看到容止,女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朕无事。” “皇上,雪蛤汤已经熬好了,我特意在搁在一旁冷了一会儿,现在入口刚刚好。”沈南醪微笑着,将托盘放在小几之上,之后问道。“皇上是现在喝么?” “好。”女皇笑着点点头。 沈南醪左手执碗,一手执汤匙,轻轻在舀了一勺。送至女皇的唇边。沈南醪的手指修长,不似练武之人那般指节粗大,他的皮肤十分低白皙,由于长期与药材打交道,他的手指甚至浸染了缕缕药香。 他亲手喂女皇喝药。女皇的鼻孔里除了洋参雪蛤汤的的香气,还有专属于沈南醪手指的药香味。 女皇一边看着沈南醪,乖巧地任由沈南醪将汤送至自己的口中。 同为心头所好,但沈南醪与薛怀义是何其不同? 薛怀义对自己的爱就像是日中时的太阳,炽烈、耀眼、灼热,与薛怀义在一起。女皇感觉自己的从头到脚都被薛怀义从身体里喷薄而出的热情包围着,如此强烈,如此夺目。甚至有些惊心。 而沈南醪则是山间明月,安安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她想起他时,他便用温柔的月光将她包围,她若是干渴了。他为她送来雨露,她若是烦躁了。他便为他送来醒脑的清风,她若是身体有一点微恙,他总是默默地守在一旁,亲手为她调理。 沈南醪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男人,温柔地让人心疼。 女皇的眼中涌出一阵温柔,就这么看着沉静的沈南醪。 一会儿,手中的碗已见底。 沈南醪放下碗,轻声对女皇道,“陛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容止就回药房了。” “容止,你等等……”女皇唤道,“陪朕坐会儿吧。”女皇侧了侧身子,让出软椅的一部分,示意沈南醪坐在自己的身旁。 沈南醪乖巧地坐下,自然地送出自己的肩膀,女皇也极其自然地靠在沈南醪的肩头。 “陛下,怎么了?”沈南醪的声音十分温柔,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女皇的心里。 “没事,”女皇不愿意说起薛怀义的事情,慢慢地合上眼睛,女皇忽然开口问道,“容止,你呆在朕的身边多久了?” “昨日,刚过半年。”沈南醪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女皇感叹,“可是朕怎么老觉得看不容止呢,容止,你怎么就那么地温柔,那么地贴心呢?”女皇说道这里,忽然睁开了双眼,十分认真的模样。 “陛下,”沈南醪凝视女皇双眼,轻轻地说道,“容止性格便是如此,能得陛下喜爱,是容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容止啊……”女皇唤着沈南醪的字,“你怎么就没想过要独占朕的喜爱呢?你怎么就能那么淡然呢,你就不担心朕天天与五郎、六郎游乐嬉戏,将你冷在一边么?” 沈南醪轻笑,淡然地回答,“您是皇上。” 仅仅四字,沈南醪只说了这四个字,但这四字却如同一道雷打在了女皇的心中,是呀,她是皇上,她是一国之君,她是上天派来统治万民的天子,为什么要专宠一人,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她也是皇帝,尽管她是女子,但她为何不能有自己的后宫? 她理所应当有自己的后宫,她理所应当地该有权利搜集天下各式各样的美男子,她有权利决定爱谁不爱谁。 沈南醪,她的容止啊,才是这么多男人之中最贴心的。 女皇的心变得暖暖的,她轻轻握住沈南醪的的手,触摸着那细腻的肌肤,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药香味,她的容止,值得她用人生剩余的日子去爱。 “容止啊……”她唤着沈南醪的字,用气声,带着太多的柔情。 “嗯——”沈南醪轻轻地答应,甚至透出意思呢喃的味道,二人之间的氛围多了一份旖旎和温暖。 “圣上,上官大人求见!”此时,殿外传来画眉的声音。 “婉儿来了……”女皇慢悠悠地说了一声,没有任何动作,只道,“宣她进来吧。” “是。” “皇上,容止还是回避吧。毕竟,上官大人前来必是国家大事的。”沈南醪见女皇没有动作,自己主动提出。 “无妨,”女皇却不顾忌,“没有什么是容止不能知道的,朕要容止陪着,一直陪着。”女皇的语气里居然带着一丝的撒娇。 “是。”沈南醪温柔地点头,稍稍侧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让女皇靠得更加舒服。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的身影出现在殿中,行过礼后,女皇便交给上官婉儿一件事情——带着些财帛到白马寺去探望国师薛怀义。 女皇不去白马寺,却让上官婉儿去赏赐一番,薛怀义应该明白:女皇的耐性有限,若是在这么胡闹下去,那女皇便不会再姑息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孤身一人锁内厅 - 婉唐 - 霏雪如是 上官婉儿带着女皇赐下的金银珠宝,朝着白马寺进发,崔澄随行。 “婉儿,我们已经多日未曾一起了。”崔澄驾着马,与上官婉儿并行,今日上官婉儿难得地穿了一件粉红sè的襦裙,为原本清雅的气质增添了一丝妩媚,这让崔澄眼前一亮,心中一动,崔澄的一边说着话,一边咧着嘴笑,两排洁白的牙齿特别明显。 他的欢乐似乎也感染了上官婉儿,她侧过头去,对上崔澄的笑脸,笑着说道,“是啊,子净,你日日巡查着宫内,却鲜少遇到你我都有空暇,这一日,怕是半年来你我第一次同行呢。” “那还是托了国师的福呢!”崔澄笑得有些促狭,国师,不过是一个好听的称谓罢了,薛怀义是女皇陛下的面首,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在崔澄这类刚强的男人眼中,小白脸等同于孬种。 “子净你这话说的……”上官婉儿自然听出了崔澄话里的揶揄,嘴角的笑涡加深,“这也算一门行当,国师也是这行当的翘楚,这也叫各凭本事呢。” “嗤——”崔澄被上官婉儿的话逗乐了,“这也算本事?” “那当然。”上官婉儿浅笑,心道:在现代,这可是明明确确的一门谋生的行当,曰“午夜牛郎”,一般人还当不上呢! “罢了……”崔澄摇头大笑,看着上官婉儿,“婉儿说是,那便是吧!” 上官婉儿不接话,只是随着崔澄,一起笑着。 二人一路并行,倒不觉得时间在流逝,很快,一行人便到达了白马寺。 到达山门,上官婉儿一行人下马来,立刻就有小沙弥迎上来。 “上官大人!”守着山门的小沙弥显然是有眼力见地,立刻便识出了来人的身份,上前来。 “小师傅,国师可在寺中?”上官婉儿问道。 “国师正在大雄宝殿为众僧讲经,上官大人可到寺中禅房稍事休息,就由小僧带大人入寺吧。”小沙弥记得薛怀义的吩咐,便主动开口道。 “有劳小师傅。”上官婉儿点点头,转过身后,吩咐随从的士兵搬动装满着珠宝的箱子,之后,再对崔澄说道,“子净,你还是跟着这些箱子吧。” “好,”崔澄点点头,他身上戾气重,原本也不是喜佛之人,再加上心中对薛怀义的行径极度鄙视,所以,不随着上官婉儿去见薛怀义,他还乐得清静,当即便干脆地答应了,对上官婉儿叮嘱道,“婉儿你去吧,我在前院等你。”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转过身来对那个小沙弥说道,“小师傅,走吧。” “上官大人请。” “请。” 于是,小沙弥与上官婉儿一前一后,走上了山门处的青石阶梯,而崔澄则与负责押送的队伍一道,将女皇赏赐的珠宝抬往前院。 而就在此时,白马寺的大雄宝殿内—— 一个小和尚快步地跑了进来,在坐在大殿正中的国师薛怀义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薛怀义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看着那小和尚,“只有上官婉儿?” “是的,”那小和尚肯定地点头,“悟原在山门处迎到了她,只有一队卫兵跟着她,现在,那些卫兵抬着箱子往前院去了,而悟原将则将上官婉儿带到寺中的禅房去了。” “这样啊——”薛怀义沉吟半晌,再对那报信的小和尚道,“你速速去禅房,让上官婉儿道明堂,就说我要在明堂为皇上诵经,请她前来抄写经书!” “是。”小和尚得了命令,便快步地离开了。 看着一众僧人,薛怀义咬咬牙,心中有了决定,朗声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今日,你们便都下山去吧,渡那些有缘人吧。” “是。”众僧人朗声应和,施礼之后,便鱼贯而出。 片刻,偌大的大雄宝殿只剩下坐在正中蒲团上的薛怀义一人。 “上官婉儿!”薛怀义咬牙,低声咒道,“今日,便是你命丧之时!” 上官婉儿放下茶盏,看着前来邀请的小和尚,不由得皱眉,“国师大人不听赏,却要我到明堂去?”这个薛怀义未免也太不识好歹,自己代表女皇前来赏赐,他就算是有再大的事情,也应该先来领旨谢恩,他倒好,不亲自来不说,还要她这个宣旨的亲自去明堂为女皇抄写经文,这个薛怀义的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国师大人一心念着皇上,自然是将为皇上诵经祈福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想来上官大人也是明白的。”能在薛怀义的跟前得到重用,这个小和尚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避重就轻,就将上官婉儿的退路封得死死的,让她没有了转圜之地。 “也罢,”上官婉儿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说道,“国师大人的一片心意,自然是天地可鉴的。既然国师大人都开口了,那就请小师傅带路吧,我同你一道去明堂。” “上官大人这边请。”那小和尚利落地走在前方,打开了禅房的门。 上官婉儿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却道: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明堂,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凡三层,下层法四时,各随方sè,中层法十二辰,上为圆盖,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亦为圆盖,以木为瓦,夹纻漆之,上施铁凤,高一丈,饰以黄金。中有巨木十围,上下通贯,栭、栌、橕,借以为本。下施铁渠,为辟雍之像,号曰“万象神宫”。 这明堂也就是万象神宫,耗费了大周大半个国库,被女皇视为自己的天命的标志,因此,明堂也就代表着大周的国运。 薛怀义能入驻明堂,可见女皇对他宠幸到了何种地步。 尽管来了许多次,但上官婉儿走进明堂,还是会因为它的雄伟壮丽而感到惊叹,历史上的记载都是玄而又玄,空而又空的东西,只有真正耳闻目睹,才能够深切地知晓:中国古代的建筑艺术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 上官婉儿一边看着明堂内数丈高的大像,一面想到:难道薛怀义是在示威么?虽然他多日不得召见,但他的手中仍旧握有明堂这张王牌。他在女皇心中的地位,是别人难以企及的。 上官婉儿走到明堂内厅入口处时,那小和尚便以自己没有自己进入内厅为由,留在了门外。 上官婉儿明白这个规矩,也不为难小和尚,自己一人便入了内厅。 内厅之中,香烟氤氲,大厅正中央,供奉的是弥勒。 薛怀义曾对女皇说,女皇乃弥勒佛转世,化为女身,统治世人。所以,关乎大周国运的明堂,里面自然供奉地是弥勒佛。 虽不信神,但上官婉儿还是习惯xìng地拿了一炷香,点燃之后,插在了香炉之上。 弥勒啊,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容笑尽天下可笑之人。 若这世上真有佛,可不可以让自己回去呢?上官婉儿在心头想着。 “吱呀——”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上官婉儿浑身一震,这是内厅之门被人阖上的声音。 她一个转身,脚下飞快,行至内厅入口处,往前一拉,门却岿然不动,内厅——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了!rS!。 第四百一十六章 明堂起火断魂殇 - 婉唐 - 霏雪如是  “这个薛怀义是要做什么?”上官婉儿心中暗骂一声,“难不成他还想取我的命不成?” 她脚下的动作飞快,奔至窗户处,却发现每一扇窗都被人从外面封死了。她手上用力,拍击着木制的窗棂,“国师,您可要三思了,将婉儿困在这里,您怎么同陛下交代?要知道,婉儿此来,可是奉旨!” “哈哈哈哈……”薛怀义的大笑透过密闭的窗户传了进来,有些模糊,但上官婉儿听得分明,薛怀义笑过之后,接着说道,“人已经死了,就算是皇上追究起来,你上官婉儿还不是死人一个,到时候,本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哈哈哈哈……” “你好大的胆子!”上官婉儿当下便意识到:薛怀义是想要在此要了她的性命,但她强压着自己心头的慌乱,对着屋外的薛怀义大喊道,“国师陪在皇上多年,难道不知道婉儿之于皇上有多重要?若是婉儿殒命于此,国师你以为你能活得了么?即便是皇上留下国师一条命,以婉儿和太平公主的交情,你认为太平公主回访过你?国师以为,你在皇上心头的位置要比太平公主重要?” 不得不说,上官婉儿混迹官场多年,实在是攻心的高手,薛怀义贪生怕死,此时,用他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无疑是最好的方法,一句话,上官婉儿便打在了薛怀义的软肋。 薛怀义听到了她的话,眸中的眼色暗了暗,他咬牙:他自知,在皇帝的心中,太平公主有着超然的位置,谁也取代不了,太平公主要取他的性命。谁也救不了他,皇帝也不行。 “上官婉儿,你少在那里垂死挣扎!”薛怀义大声吼道,“死到临头,就算你长出翅膀也飞不出我设下的天罗地网!只要你死了,即便是皇上和太平公主责怪下来,那又能怎样,你还是死了!死无对证,明堂着火,我若是咬紧了牙。皇上也拿我没办法!你上官婉儿已死,难不成皇上还要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杀一个她喜爱的人?”仿佛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薛怀义大声地将武承嗣劝说自己的话转述给上官婉儿。 “混蛋!”上官婉儿听了他的吼叫。心中暗骂了一声,事到如今,她也听出来薛怀义话里的意思,她心中明白,单凭薛怀义的脑子和胆识。他远远不敢对自己下手,今日这般情况,定是有人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个薛怀义,果然是被人给当枪使了! “薛怀义,你这个笨蛋。你这是为别人做嫁衣!你以为皇上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一个偏听偏信的人么?就算她心中舍不得你,但你以为朝中的文武百官会放过你?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若是我上官婉儿死,你薛怀义也活不成!”环顾周围的环境,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嘴上说着狠话,虽然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指望薛怀义能够放过自己。但她仍然不放弃,努力地为自己再争取一些时间。 但薛怀义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大手一挥,明堂外的手下见了薛怀义的指令,将手中的火把一扔,已经泼了油的木制门一下子着。 不一会儿,各处零星的火焰渐渐升起来,先是汇合成一条火柱,之后,再是一片…… “咳咳……咳咳……”冲天的热浪在明堂之中肆意蔓延,上官婉儿被烟雾熏得一边咳嗽一边流泪,心中满满地都是不甘:我不应该会死在这里啊,历史啊,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薛怀义,快放我出去!”上官婉儿还在挣扎,“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薛怀义,放我出去!” 门外,已经没有了回应。 薛怀义及手下的人见火势已经彻底起来了,便全都撤了出去。 “混蛋!”上官婉儿小心地护住自己的口鼻,想要靠近封死的窗户,“咳咳……”但还是大意了一下,她的口鼻中还是进了一些浓烟,瞬间,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不行,一定要出去。”上官婉儿心里明白:火灾中的死去的人大多不是烧死的,而是口鼻中吸入了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上官婉儿的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她捂着自己的口鼻,往前迈了几步,前面的是窗户被封死了,那里的火烧得尤其猛,只要趁着火势,撞开那里,一定可以出去的!就算是烧伤,也比死在这里强! 上官婉儿心中一狠,努力地眨了眨眼,想要提气飞去硬撞那扇窗户。 “砰——”身体装在着火的木窗上,发出闷响。 “啊——”上官婉儿痛苦地叫了一声,只觉得浑身被热浪包围,但木窗却纹丝不动,她的身体也一下子掉在了地板上,“啊——咳咳——” 这一下,她不仅摔了个结实,鼻中也吸了不少浓烟,上官婉儿的意识更加模糊了。上官婉儿用手撑住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想要爬起来。 “轰隆——”大厅的横木经不起大火的灼烧,就在那一刻,砸了下来,朝着上官婉儿的趴着的方向。 “啊……”上官婉儿闷哼一声,看着离自己只有一尺远的地方,那轰然倒下的横梁正在燃烧,心有余悸!好险,若是这横梁砸在自己身上,那—— “救命!救命!”此刻,上官婉儿终于崩溃了,她声嘶力竭,“救命啊——” ********************************************************************** “上官大人怎么去了这么久?”崔澄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在一旁候着的小和尚,心里面满满都是疑虑,“礼品归库了,想来不应该这么久才对。” “崔将军且放宽心,”小和尚说着薛怀义吩咐的话道,“上官大人学识渊博,想必是国师大人与上官大人正在讨论佛法,兴之所至,故而忘却了时间。” 崔澄心头冷哼一声,婉儿与那和尚有什么好探讨的? 崔澄虽然心头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朝着远处看了看。 “崔将军!大事不好了!”忽地,一个人冲进了禅房之中,崔澄定睛一看,却是跟着自己一同来押送赏赐的羽林卫。 “发生什么事情了?” “明堂……明堂……着火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客栈之中故人至 - 婉唐 - 霏雪如是  火,四处都是火,梁上,房上,窗上,布满了火焰,铺面的火焰,蒸腾的热浪,让空气发生了扭曲,眼前除了火红,还是令人心悸的火红…… “救命……” “来人啊……” 呼喊声声嘶力竭,却难以达到远处,引起来人的注意。 房顶正中的横梁终于经不起大火的灼烧,卸下屋顶的重量,朝着地面横亘而来。 “啊……”意识到了危险,上官婉儿却避无可避…… “救命!”呼救声沙哑而绝望—— g上紧闭着双眼的人忽地一下坐起来,瞪着双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婉儿,你醒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随之而来,有力的手臂紧紧地将刚刚惊醒的人环绕在前“没事,我在这儿。”他安慰道,用最最温柔的声音,一边说着,还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他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 怀中的人还处在巨大的恐惧中,好一会儿,她全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婉儿,别怕,我在……”男人将她搂住,舍不得放开。 隔了好久,上官婉儿空洞的瞳孔终于动了一下,她回过神来,深深地嗅着男人熟悉的味道,好一会儿,才用已经沙哑的声音唤了一声“敏之……”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眼却一痛,双泪滚落。 “婉儿,我在这儿,莫怕,莫怕……”这般脆弱的上官婉儿,贺兰敏之慌了,他悔他恨,为什么她屡次遇险的时候,他都不在她的身边,他一点都不能为她分担。 “呜呜……” 开始,上官婉儿只是嘤嘤哭泣,但在贺兰敏之的怀中,她终于放下残存的自持,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次,她离死亡,那么近,她的脸上似乎都沾上了死神的气息,差一点,只差一点,她便会在历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差一点啊—— “婉儿,你哭吧,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贺兰敏之任由她的泪水沁湿他的肩头,抱着她颤抖的身体,他的心也一同在颤抖。 直到再也哭声开始断断续续,上官婉儿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她终于停下来。贺兰敏之体贴地将温水送至她的唇边。 她一口喝下,却由于喝的太急,一下子呛了。 “婉儿——”贺兰敏之见状一慌,手中的被子掉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但他却顾不得这些,慌张地在上官婉儿的后背拍了几下,上官婉儿这才缓了下来,咳嗽声也小了,直至完全停下。 “你怎么样?”贺兰敏之看着上官婉儿,担忧地问道。 上官婉儿摇摇头,无力地靠在贺兰敏之怀中,刚刚干涩的眼角又重新留下泪来,她的嘴唇抿了几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敏之,他……他呢?” 贺兰敏之身体一僵,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敏之,他在哪里,怎么样了?”上官婉儿感受到了贺兰敏之的变化,她的心不断地往下沉“子净……子净……在哪里?” “婉儿……”贺兰敏之心疼地唤着她的名字,薄薄的唇张开了又再闭上,却始终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要去见他”上官婉儿忽然手中使劲,想要推开贺兰敏之,但不料身体忽然脱力,整个人软在了贺兰敏之的怀中“让我去见他……”她的声音带着哀求,贺兰敏之闻之,心中的痛更盛了。 “他——就在隔壁。”贺兰敏之终于说出了崔澄的下落。 “抱我过去。”上官婉儿实在没有一丝力气,她只能依靠贺兰敏之。 “好。”贺兰敏之应了一声,之后紧闭着双唇,深深地看着上官婉儿一眼,叹口气,终于说“婉儿,事已至此,我不准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他的语气除了心疼之外,更带着强硬。 上官婉儿无言,半晌,终于点头。 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那一坨黑魆魆的东西,那怎么会是一个人?崔澄——崔子净——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上官婉儿看着停放在门板上那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震惊得连惊呼都发不出来,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泪珠从眼眶中喷薄而出。 “他一直抱着你”贺兰敏之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哽咽“从白马寺一直驾马到了这里,走到客栈后门的时候,他抱着你马上滚落了下来,门房的人见到了你,赶紧上前去,却发现他已经断气了。”贺兰敏之抱着上官婉儿,手上越来越用力“他被烧得面目全非,而怀中的你除了昏mi,毫无损伤。” “子净……啊……”上官婉儿除了崔澄的名字以外,实在是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她只是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抚上那焦黑的皮肤“啊……” 人心痛到极致的时候,所有的语言都会变作白费,变作最最无用的东西,上官婉儿只是哭,只是哭,哭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应该是想抱着你到太平公主府,但是,他知道自己坚持不到那里。这样的烧伤,能驾马将你带离白马寺,已是奇迹……”贺兰敏之说着话,浓密的睫毛一直低垂着,他现下的心情,着实太过复杂。 上官婉儿还在哭着,手指上传来油腻的触感,那是崔澄烧焦的皮肤,那是一具焦尸—— “子净……” “婉儿,我们走吧。”贺兰敏之的声音十分低沉“我们离开洛阳,我不敢再拿你的安危去赌了,我们离开这里。” 上官婉儿恍若未闻,只是mo着那一具焦黑的尸体,一边流泪,一边喃喃地唤道“子净……子净……” “婉儿……”贺兰敏之的看着上官婉儿,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生生被自己掐住。 “子净,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崔澄的名字,上官婉儿现在只能说出这三个字,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婉儿……” “扣扣——”门板发出敲击声。 “何事?”贺兰敏之冷声问。 “主子,太平公主来了!”前来通报的人在门外说着,语气透着焦急。 “什么?”贺兰敏之有些意外,现在的他未曾易容,若是被太平公主撞见—— “敏之,你避一避吧。”上官婉儿开口,对门外的人吩咐道“将公主迎进来吧。” “是。”那人应了。 屋外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婉儿,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 “放心,公主又不会拿我怎么样。”上官婉儿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颤声说道“子净的仇,不能不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谋而后定回宫去 - 婉唐 - 霏雪如是  此时,已经掌灯时刻,客栈里的人都已散去,洛阳城里开始安静,朱雀大街上的店肆也陆陆续续阖上门板,不在开门迎客。 上官婉儿素喜欢仙客来,她是知晓的,想来,或许是正因为如此,上官婉儿与这仙客来的掌柜是交好的吧。因此,对于重伤的崔澄将上官婉儿放在仙客来一事,太平公主并未做多想。 此时,太平公主府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仙客来的后门,这倒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洛阳城不大,还有什么是能够逃过宫中那一位的耳目呢?太平公主之所以如此低调,全是因为女皇的态度,就在明堂着火不久,薛怀义就跑到宫里,在女皇的面前又哭又闹,豁出了脸皮,做尽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丑事,硬是将所有的责任推在了上官婉儿的头上。女皇自是不信的,但看着薛怀义痛哭流涕的样子,她的心中总想着自己与他在g第之间的欢乐日子,舍不得他的温柔体贴。薛怀义是乱来,但好歹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就算是乱来也是天经地义。虽然不舍上官婉儿,但人不是已经死了么,斯人已逝,又何必要责备活着的人? 这一次薛怀义所做之事已然犯了众怒,但女皇居然没有责备与他,倒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他几句,居然又下了一道旨意:重修明堂!上官婉儿当时生死未卜,女皇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既不派人出去寻找,没说要怎么安排后事。 好在崔澄手下的人有个机灵的,见大事不好,就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虽然还没出月子,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还能安心地呆在府中。因此,不管驸马武攸暨如何地劝阻,太平公主还是强自命下人备好了马车,径直往仙客来,武攸暨放心不下,只好一路跟着,还将太平公主用帷帽和披风遮了个严实,生怕她受一点风。 待仙客来的门房前来伺候,武攸暨才搀着太平公主下了马车。 “上官大人如何了?”太平公主还未曾开口,武攸暨倒是知道她的心思,率先问前来接待的门房。 “回大人,就在方才,上官大人已经苏醒。”那门房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机灵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你说说,当时是怎么一个情况,崔澄怎会将婉儿送到这里来?”武攸暨接着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个小人也不大清楚。小人今日一直守在这后门,约莫到了日落,就看到一匹马从北面而来,小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马上的人便一下摔倒下来。小人自然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去瞅瞅,这一瞅,才发现那摔下来的人已然烧得面目全非,只有从破烂的盔甲才依稀看出是将军模样,而且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人,小人大着胆子将他用披风捂着的人掀开,这才发现是已经昏mi的上官大人。上官大人是本店的熟客,自是与我家主子相熟的,小人立马将此事禀报老板,老板便将上官大人与那位将军接入了后院之中,好在主子懂医,随即为上官大人诊治,而那位送上官大人前来的将军,却是——药石罔治了!”说到这里,那门房还一阵唏嘘,仿佛是在感叹崔澄的重仁重义,但又不得善终。 太平公主听了那门房的话,被武攸暨牵着的手紧地一握,担忧地问道“那——婉儿可曾受伤?” 那门房回忆了一下,摇头道“这倒没有,那位将军将上官大人护得好好的,自己全身烧得破破烂烂,上官大人却是毫发无损。” “这——倒好了”太平公主松了口气,用力攥着的手也些许松开“婉儿没事就好。”对于她而言,上官婉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人,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武攸暨见太平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他看着答话的门房,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到那门房的手中,说道“你做的很好,这是赏给你的。” “谢过大人!谢过大人!”那门房忙不迭地作揖道谢。 “对了,你家主子呢?为何不曾来迎我们?”说完了上官婉儿的情况,武攸暨这才意识到了不对,照理,二人就在入门之前表明了身份,仙客来在洛阳能有这么大的规模,主子定然不是没有眼力见地的庸人,二人的到来正是攀附的好机会,他却迟迟不显身,这倒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就请二位恕罪了”那门房心中早就有了托词,倒也不慌张,只是弯着腰,恭顺地回答道“我家主子与上官大人素来相厚,如今上官大人出了事,我家主子十分担忧,主子再为上官大人用药以后,便驾马去了城东二十里的庄子,说是有几味对上官大人调养身子极好的药材在洛阳城中没有,主子连夜到庄子上去取。” “他倒是对婉儿深厚”太平闻言,嘴角有些松动“改日,定是要见他一见的。” “公主肯见我家主子,这是我家主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小人就替我家主子谢过公主殿下了。”说着,那门房又连连作揖。 “罢了,快带我们去见上官大人吧。”武攸暨挥挥手,示意他停下。 “好嘞,请二位小心脚下,跟着小人一道入内院。”说罢,那门房领着二人穿过回廊,径直往内院去。 三人刚进内院,入了一道角门,入眼而来的便是四合院式的厢房,刚进入院中,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上官婉儿正倚在正中厢房的木门处,看着来人的方向。 “婉儿……”太平公主乍一看见上官婉儿,就要ji动地跑去。 “公主!”太平公主的动作还没开始实施,就被驸马武攸暨一下拉住“你别着急,仔细吹了风。” 太平公主这才止了动作,在武攸暨的搀扶下朝上官婉儿走去。 “公主,驸马——”上官婉儿见了来人,开口唤道,声音里充满了沙哑,她向前迈步,准备去迎接来人,但无奈身上着实乏力,刚一放开方才一直抓着的门板,人就要向前栽下去。 “上官大人——”那门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上官婉儿的手臂,将她搀扶住“可是吓死小人了,上官大人怎不在房中休息,若是大人出了什么岔子,主人可不会放过我们!” “婉儿!”太平隔着帷帽看见了上官婉儿的动作,心疼得不得了,颤声吼道“你给我好好在屋中养着,跑出来作甚?” “公主”上官婉儿苍白的脸上虚弱一笑“我方才听到下人来报,说你来了。” “我们来了又怎样,你——”太平指着那门房“还不快把她给扶进屋中去!” “是,是,是!”那门房应道,赶紧将上官婉儿扶进屋中。 太平公主及武攸暨这才跟着进了屋。 那门房是个机灵人,上茶以后,便乖乖地退下,屋中只剩下三人。 而武攸暨则将门窗牢牢关死,彻彻底底地检查,直到确认了这厢房不会再透一丝风时,才让太平公主摘了帷帽与披风。 “公主,你还没出月子,怎地就出府了?”上官婉儿看着太平公主,心中溢出无限的感动,对于古代的女子,坐月子是个什么概念,她是明白的。而如今,太平却因为她,坐月子的时候就跑出府,这等于是用自己下半辈子的健康开玩笑啊。 “管他什么月子!”太平啐了一口,声音哽咽道“你都差点葬身火海,我哪里还坐得下什么月子?”正说着,眼眶一红,她就要落下泪来。 “公主别哭!”上官婉儿见太平要淌泪,赶紧劝道“月子期间最忌讳掉泪,公主你这要让婉儿罪加一等啊!” “是呀,太平”武攸暨赶紧轻拍太平的后背,安慰道“如今婉儿也没事,你可千万别掉泪,保重自己身体!” 在二人的劝慰下,太平公主深吸了几口气,好歹才将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止住,看着上官婉儿,心疼地伸出双臂,将她抱在自己怀中“婉儿,你受委屈了!” “公主,你我二人用不着说这些”上官婉儿回报太平公主,有些悲戚地说道“我无事,可惜了子净。” “婉儿你放心,崔家对你的恩情,我记下了,若是日后他家有什么事情,我定会相助。”太平公主虽然并不为崔澄的死感到悲伤,但好歹也算是婉儿欠下的恩情,崔家那里,她会记着的。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接着说道“子净的事我会放在心头,公主,明堂的事皇上可知道?” 上官婉儿问到这里,太平公主心头的火便蹭蹭蹭地往头上冒,武攸暨见情况不好,赶紧上前平息太平的怒火,同时,又将薛怀义如何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皇上如何处理明堂着火等事情悉数告知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听完,心头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 她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难道,子净就这么白死了么?” “婉儿,你莫丧气!”太平公主现在倒是来安慰她了“你放心,那薛怀义蹦跶不了几日,等我出月子后,我就即刻进宫见皇上,我们与他之间的账,待我好好与他算一算!” “公主”上官婉儿此时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此事需从长计议,你也别轻举妄动,若是逆了皇上的心,我们二人都讨不到好。” “婉儿所言极是”武攸暨点头同意“明堂着火这么大的事情,皇上都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想来,对那薛怀义,皇上是极为回护的。”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薛怀义横行无忌么?”太平嗔怒“今日是婉儿,说不准明日他便要向我下手了!” “公主,你先冷静!”上官婉儿拍拍太平的手“我现在——还是准备回宫去,你安排马车送我入宫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此生来换一段情 - 婉唐 - 霏雪如是  大殿之内,女皇高高在上,看着站在殿中的上官婉儿。 她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女皇想着,淡然地似乎就在不久前差点葬身火海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女皇有些,上官婉儿,她真的越来越看不透了。 也许,当初让那个人做那件事,原本就是一个错误。女皇一边听着上官婉儿平静如水的说话声,一边想着:若没有那件事,眼前也就不会有这个人了。 哎,上官婉儿,还真是让她又爱又恨啊。 恍惚了一会儿,女皇终于抬起眼睑,看着殿中的那个女子。 似乎—— 上官婉儿的嘴已经闭上了好久,而她——女皇方才晃神了。 “说完了?”女皇开口,面不改sè地问。 “回皇上,微臣已经说完了。”上官婉儿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这样的清淡,有时候真让人抓狂,恨不得能想伸手扯下她那张淡定的面具,看看发狂的上官婉儿是个什么模样。 躲在屏风后的张易之便有此种想法,透过屏风的纱看向殿中,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依旧阻挡不了他将那抹浅sè的身影看入眼中。 “哼,薛怀义是吧,你等着,我瞧上的东西还没人感动。”他咬咬牙,在心头说道。 “婉儿啊——”女皇只是唤着上官婉儿的名字,然后,刻意停下,并不说话。 “微臣在。”上官婉儿应着,也不多说一句。 “下去吧,朕自有打算。” “微臣告退。” 上官婉儿行礼过后,便自顾地退下。 “还躲在屏风后面呢,是准备着看热闹么?”待上官婉儿走出大殿,女皇的身子斜倚在龙椅上,目光却投向屏风的方向。 “哎呀呀,”张易之款款地从屏风后走出,他今天依旧是广袖博带,宽大的领口lu出他纤细的颈项,精致的锁骨被如玉的肌肤包裹着,依旧风采十足,他缓缓走来,似乎带起了一阵风,只朝女皇扑来,“我倒是以为上官婉儿会哭会闹的,哪里想到她那么平静?” “嗤——”女皇笑了,眉目有了弧度,“她若是又哭又闹,便不是上官婉儿了,乡野村fu所做的事情,她从来都是不屑做的。” “是不屑做,还是不敢做?”张易之随意地坐在龙椅旁的地板上,将头靠在女皇的tui上,带着些撒jiāo的语气,“要知道,国师可是皇上的人呢!” “呵呵……”女皇大笑,伸出燃着火红丹蔻的手,抬起张易之秀气的下巴,“怎地,朕怎么从你这话中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啊?” “是又如何?”张易之撅着嘴,脸上摆出幽怨的表情,“五郎和六郎从来都只想好好地陪伴皇上,从不曾仗着皇上滔天的权势胡作非为!哪怕是皇上让我们兄弟俩入朝为官,我兄弟二人也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对文武百官十分礼让。生怕因为我兄弟二人入朝,给皇上增加任何一丝烦恼。国师倒好——文武百官都让他得罪光了,皇上本来就为了国事日日劳心、夜夜费神,还要为他收拾烂摊子。这个国师,也太不懂事了一点!” “他不过来自市井,你何苦跟他置气?”女皇倒是笑着,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眼中有了丝冷意,但她却依旧温和地对张易之说道,“五郎,可不要小心眼儿,说到底,你们都是朕心头所好,朕——当然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女皇在说到“和睦”二字之时,刻意加重了语气。 张易之何等机灵,自然听出女皇心中的些许不悦,他乖巧地点头,让自己披散的青丝随意地淌在女皇的裙上,如同流水一般,泻下的光影与女皇裙上的起舞的凤凰交相辉映,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绮丽。 张易之虚着自己的双眼,嘴角带着朦胧的笑意,看着女皇。 女皇瞧着张易之的美,那人心的美,方才心头的不悦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张易之,怎么就如此地美呢? 女皇想不通,这个问题,她也不再去想,只是将自己的唇映在那粉红的jiāonèn的唇上—— “婉儿,你安好,我便放心了!”画眉将上官婉儿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她除了脸sè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任何的损伤,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抓着上官婉儿冰凉的手,有些过分地紧,“你可不知,我是吓死了!明堂着火,我以为你就这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画眉已经哽咽,双眼一红,泪珠便滚落下来。 这宫里,真正关心上官婉儿的人,画眉也算是一个吧! “姐姐,我无事,你别伤心了!”上官婉儿反过来安慰着画眉,“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姐姐的面前么?” “对啊,你瞧我……”画眉赶紧擦擦自己的泪,有些赧然道,“你瞧我多么有失分寸,你刚脱险,我却只顾自己伤心,反倒要你来安慰我!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姐姐这是关心我,婉儿明白的。”上官婉儿lu出一个感ji的笑容,但随即有些颓然道,“这至少让我知道,宫里还是有真正关心我的人。” “妹妹快别这么说了,”画眉眼见上官婉儿的神情,想到她刚刚经历的事情以及皇上不闻不问的态度,心中也着实难受,她安慰道,“妹妹,你从来都是活得最清醒的那一个,怎样对你最好,你是再明白不过的。” “多谢姐姐提醒,”上官婉儿点点头,拉着画眉同自己一道坐下,“婉儿明白的。” 二人刚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就听得shi女来报:沈南醪来了! 于是画眉只好匆匆地交代了几句,便径自离开了。 上官婉儿整理了一番,便让人将沈南醪请了进来。 沈南醪脸sè铁青,也不说话,等shi女将茶端上之后,屋中只剩下他与上官婉儿二人的时候,他忽然抓着上官婉儿的手腕—— “你做什么?”上官婉儿一把甩开沈南醪的手,冷冷道,“沈御医想死的话,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没必要硬要将婉儿搭上吧!” 沈南醪铁青着脸,双目直直地瞪着上官婉儿,他的上下嘴唇紧紧要在一起,却又开了开,上官婉儿从他一张一合的动作中看见他明显的颤抖。 上官婉儿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沈南醪的身上有一种怒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怒气,上官婉儿未曾见过,即便是在知道了上官婉儿算计他们沈家就是要为了将自己拉下水,沈南醪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愤怒过。这种愤怒如有实质,化作了一口铜铸的钟,将上官婉儿严严实实地罩在里边,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般么?”沈南醪唱出一口气,质问着她。 “什么这般那般?”上官婉儿的语气也十分不好,她闹不明白,这沈南醪为何要跑到她的跟前来发飙,自己这才脱离火海,还没有回过神来,哪里分得出心思来揣测他的心中在想什么。 “也罢!”沈南醪忽然一拂袖,垂下头来,低声说道,“你的死活本来也与我无干,我是多事了。”说完,便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甩出几包药材,“一日一次,三碗水熬成一碗。” 然后,沈南醪不再多言,扛起自己的药箱便要走人。 “站住!”上官婉儿喝住他,“方才,你是想给我诊脉?” 沈南醪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上官婉儿,“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他挑眉道,说到这里,他几乎有点赌气地继续说道,“我不过是皇上的禁脔,我——又能对你做什么?”说完,便迈开步子。 “对不起——”一股力量拉住了他,手腕处的冰凉的触感,让沈南醪意识到:上官婉儿正用她的手在拉着他! “对不起,我——”上官婉儿拉着沈南醪,继续说道,“我刚经历生死……而且——子净因为救我而丧生,现在,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我才——我才——这样对你,对不起,沈御医,对不起。” “叫我容止!”沈南醪忽然说道。 “啊?”上官婉儿还沉浸在自己的话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沈南醪在说什么。 “叫我容止!”沈南醪重复,语气十分地坚决,他转过身,看着上官婉儿。 四目相对,上官婉儿愣在原地,愣在沈南醪有些炽热的眼神里,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理应放开沈南醪。可是,她的手似乎还是不听使唤,紧紧地抓着沈南醪,她的动作里,有绝望,有恐惧,那种感觉,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叫我容止!”沈南醪再次重复。 “容止——”上官婉儿似乎被沈南醪了,她的双眼有些朦胧,嘴唇轻轻张开,吐出这两个字,随即—— 上官婉儿跌入了一个她并不熟悉却充满了药香的怀抱中…… 沈南醪紧紧地抱着上官婉儿,如同在他梦中那样—— “别动,求你……”沈南醪紧紧地抱着上官婉儿,“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沈——”上官婉儿想要说话,却被沈南醪打断,“就算是我求你,婉儿,让我抱着你,就一会儿——” 上官婉儿不说话了,沈南醪的情感在抱着她的那一刻,全数喷薄而出,太过浓烈,太过炽热,她——似乎在这样的情感下,失声了。 过了一会儿,沈南醪松开了上官婉儿,转身离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声,“谢谢你,婉儿。” “我——谢我什么?”似乎是无意识的,上官婉儿问他。 “帮我圆了一个梦。”沈南醪说完,打开房门,大步地走了出去。 走出门,!。 四百二十章 明月无心风有意 - 婉唐 - 霏雪如是  沈南醪离去时刻的背影深深地刻在上官婉儿的心中,今日的沈南醪不是她所熟悉的,这种陌生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操纵的感觉,她着实讨厌这种无力感,但现在的她,身心俱疲,已经无力在面对这些了。 看着沈南醪离去,上官婉儿忽然长长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地吐出,她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冲淡那种面对沈南醪的无力感,方才的那个拥抱,真的有些吓到她了。 沈南醪的心思,真是难懂啊。 次日,女皇特意恩准了上官婉儿可以休整几日,故而今日她仍旧呆在偏殿之中,并未上朝,她也乐得清闲,拿了一卷书,让宫人搬了一张躺椅,再备上一些自己爱吃的糕点,就着阳光,躺在躺椅上看书,是上官婉儿闲来最爱做的一件事。 只是,人总是闲不下来的。 上官婉儿也只在院中晒了一小会儿的太阳,小福子匆匆的闯入打断了她的闲适。 “大人,大事不好了!”小福子的脸颊通红,额角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显然,是急匆匆地跑过来的,能让他如此慌张的,也并非小事。 上官婉儿不由得脸sè一禀,“小福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是——”小福子有些口齿不清,“沈御医——死了!” “啪——”手中的书卷径直掉落在地上,上官婉儿有片刻的呆滞。 “大人,沈御医死了!”小福子再重申一遍自己带来的消息。 “怎么会……怎么会……”上官婉儿喃喃重复,“怎么会如此呢?他怎么会死呢?” 上官婉儿到达事发的药房之时,女皇却还未曾前来,想是同张家两兄弟在一处,有事耽搁了。 药房之中,一片狼藉。 装着药材的瓶瓶罐罐,有的倾倒在地上,有的则已经砸得稀烂,各种颜sè的丸药散落在地板上。而尚未制成丸药的药材也像杂草一般,洒得到处都是。 各种药材的味道充斥着来人的嗅觉,而在这股药味儿之中,夹杂着一股腥气—— 那是沈南醪身体里流出的血。 沈南醪静静地躺在地板上,脸sè苍白,一如平日一般。只是,他睁着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神采。 上官婉儿在他的身边蹲下,伸出手,触到他的脸颊——已然冰凉。血是从沈南醪的后脑勺流出的,那里破了好大的一道口子,血在地板上,浸湿了他的发髻,染红了地板,却还在流动着,以沈南醪的头颅为中心,血液还在一步步地扩散着。 “为什么会这样?”上官婉儿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似乎又是在问沈南醪,“怎么会这样?” “大人!”小福子眼尖,瞧着上官婉儿的脸sè不对,赶紧上前说道,“大人,杀人的薛怀义正被羽林卫扣押在堂下,你看,是否现在就去看看?” “好,”上官婉儿回神,将方才那一瞬间的无措收起来,她抬头,看着小福子,“小福子,扶我起来。” “大人?”小福子有些,却在上官婉儿眼神的示意下赶紧行动,伸出手,将上官婉儿扶着。 这时候,小福子才发觉,上官婉儿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整个人都快瘫软下去,若不是咬牙支撑,恐怕就在方才已经失态了。 “大人,你还好吧?”小福子压低声音,在上官婉儿的耳边问道。 “挡着我,”上官婉儿小声回答,“宫里耳目众多,别让人看出了端倪,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就怎么也说不清了。” “是,小人明白。” “带我去见薛怀义!” “是。” “放开我,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混蛋,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国师么,居然敢扣押我?要是皇上知道了,定然要诛你们九族……” 薛怀义满含威胁的咒骂着扣押他的羽林卫,尽管这些羽林卫鉴于他身份的特殊,并没有对他五花大绑,而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好吃好喝地看守起来。可薛怀义嚣张跋扈惯了,皇宫之中还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他哪里又受过这样的待遇,故而大声地咒骂其看守他的羽林卫来。 其言辞之粗鄙,态度之嚣张,让看守他的羽林卫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恨不得能冲上前去将他揍得体无完肤!特别是负责看守薛怀义的,还是崔澄的副将,也就是上次李贤出宫扮作的那名副将——林北川。 林北川的袖中的拳头一直紧紧握住,崔澄的一条命,算是丢在薛怀义的手中的,若这里不是皇宫,他早冲上去将嚣张至极的薛怀义砍成十段八段,以消他心头之恨! “你们这群……” 上官婉儿在薛怀义的咒骂之中,由小福子扶着,走入了房中。 “上官大人,您来了!”负责看守的羽林卫见了上官婉儿,如méng大赦,赶紧上前招呼。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刚想开口问话,却看见一旁冷眼瞪着薛怀义的林北川,于是开口唤道,“林副将!” 林北川听到上官婉儿的声音,才从方才的郁闷中醒过来,走上前来,对上官婉儿行礼道,“上官大人!” “林副将,有劳你了。”上官婉儿瞟了一眼还在那里叉腰大骂的薛怀义,对林北川说道。 “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林北川拱手道,复又对上官婉儿说道,“上官大人昨日受惊了。” 提到昨日之事,上官婉儿的脸sè又白了几分,她咬了咬唇,才哑着声音说道,“崔将军的事情,婉儿记得清楚。有劳林副将挂心了。” 林北川见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眉心稍微舒展了一点,看来上官婉儿对崔将军,也不是没有心的。 “大人记得就好,”林北川拱手,“现在,这人就交给大人了,属下会一直候在屋外,任凭大人吩咐。” “有劳。”上官婉儿点点头,随即又说道,“崔将军尚未娶亲,家中却人多嘴杂,崔老夫人又病弱,崔将军的丧仪之事,还要仰仗林副将了。” “这是自然,属下与将军情同手足,大人只管放心。”崔澄的丧事,不消上官婉儿提醒,林北川也是要管一管的。 “对了,明日,林副将去一趟吏部吧。”上官婉儿淡淡地说了一句。 林北川心头一跳,猛地一抬头,看着上官婉儿,“大人……” “记得,千万不要误了时辰。”上官婉儿也不将话说透了,只是摆摆手,示意林北川以及众卫士退下。 林北川只得行礼退下,心中却已经泛起了bo澜:上官婉儿,这是要提拔他? 待众人退下之后,上官婉儿让小福子陪在自己的身边,现在的她,可是虚弱得很,万一薛怀义突然发起什么疯来,好歹有人能够照应一番。 看着桌上摆着的茶盏以及小吃,上官婉儿忽然冷笑,对薛怀义说道,“国师的日子还真是过得好呢,就连被看押,也是与常人不同的。” “哼,上官婉儿,你这贱人着实命大,昨日那一把火居然没有烧死你!”薛怀义恨恨地瞪着上官婉儿,心中实在是太不甘! “呵呵,我若就这么死了,国师连一个痛骂的对象都没有,岂不是太寂寞了?”看着薛怀义那张脸,上官婉儿恨不得想要冲上去狠狠地扇他,尽管那张脸与贺兰敏之那么相似,但却是他害死了崔澄! “贱人!”薛怀义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要以为你这次就能扳倒我,老子昨天烧了明堂都没事,差点把你这个贱人给烧死也没事,今日不过是死了一个小小的御医,皇上定然不会拿我怎么样。上官婉儿,识相的,就立刻放了我,待会儿等皇上来了,可就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哦,是么?”上官婉儿挑眉,“那么国师这是承认:是你亲手杀了沈御医喽?” “你——”薛怀义忽然词穷,在原地愣了一下,才狠狠瞪着上官婉儿,“你这贱人!” 薛怀义其实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沈南醪今日邀请他到药房,说是想要探讨一下如何为女皇调养身子,自己稀里糊涂地去了,不知怎么的,意识模糊了一段时间,等到他清醒的时候,沈南醪就倒在药房的地板上,后脑勺还撞了一个大窟窿,不断地往外流血,而药房中的药材以及丸药都被弄得七零八落。自己刚想溜走,那沈南醪身边的小药童就带着一队羽林卫冲进药房,指着他口口声声说,他是想要抢走沈南醪为女皇保养驻颜的秘方,于是两人起了争执。方才他听到争执,就去找羽林卫了,没想到他家主人却已经出了事。说完,那药童就上前抱着沈南醪大声痛哭,薛怀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冲上来的羽林卫给押到了这里。 对于沈南醪如何死的,薛怀义仍旧是一头雾水。所以,现在上官婉儿问他,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栽赃嫁祸”四个字,但对于沈南醪的死,他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薛怀义的异常,让上官婉儿心中的那个想法逐渐清晰起来,她小声地问着小福子,“这件事情,可有什么证人?” “有一个跟在沈御医身边的药童,现在被林副将让人看管了起来。”小福子小声回答。 上官婉儿点点头,站起身来,对薛怀义道,“国师,您还是好好呆在这里吧,也省省力气,别在这里大声喧哗,毕竟,你就算是骂再多的话,皇上也听不见,是吧?”说完,便示意小福子。 小福子立刻会意地小心扶着上官婉儿,二人向外走去。 “等等!”薛怀义大吼,“上官婉儿,你有本事就别拘着我,我要到皇上面前去,让皇上为我评评理!”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皇上现在可忙着呢,哪里有空暇为国师评理呢?我劝国师还是稍安勿躁,省着力气想想看,是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自己脱罪的吧!”说完,上官婉儿离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心若死灰身似舟 - 婉唐 - 霏雪如是 “有劳林副将将那药童带上来。”小福子将上官婉儿的命令转给林北川。 “请上官婉儿稍坐片刻,某这就差人去。”林北川随即招来两个部下,让他们去把药童带来。 “恕林某冒昧,福公公,”只有二人的时候,林北川压低着声音对小福子说道,“上官大人与这死去的沈御医……”关键时刻,林北川打住后面的话,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小福子。 小福子闻言,脸sè变得铁青,他瞪着林北川,低着声音警告道,“大人是皇上的执笔女官,沈御医是皇上的贴身御医,都是伺候的皇上的,这便是他们的关系,林副将若真要想明日在吏部顺利报到,就管好您这张嘴,否则,上官大人倒是好xing儿,想到要让林副将再进一步,可吏部的官员那里,可就不好说了!”三分敲打,五分警告,还有两分的威胁,小福子这话倒是说得顺溜。 林北川被一个太监如此说道,一张黝黑的脸上颜sè是变了好几变。但他很快也就释然了,女皇最忌讳什么,他心里清楚,而如今,他也算正式站在上官婉儿这一边了,方才的试探也告诉他:上官婉儿以及他手下的人并非软弱可欺,自己还是安安心心地跟在上官婉儿的身后吧。 有了这个决定,方才因为小福子的敲打而升腾起来的火气一下子便扑灭了,他随即挤出一个笑容,对小福子说道,“福公公教训的是,林某记住了!” “这样最好!”小福子斜着眼看了一下林北川,他明白这是林北川的试探,也明白若是自己态度不坚决,也许林北川会另做打算。见稳住了林北川,小福子在心底松了口气,见方才去的两个shi卫已经押着那药童出现,故而开口道,“把那药童押到大人面前吧,皇上那里尚不曾有消息,大人暂时全权处理这件事。” 小福子的话,让林北川再一次见识到在这宫中上官婉儿的权力之大,心中再也生不出什么别的想法,干净利落地应了,挥手让那两个shi卫将人给押到了房中。 “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你们二人退下吧。”上官婉儿对那两个shi卫吩咐道。 “遵命。”其中一个shi卫手起刀落,那药童身上的五花大绑应声而断。 “小福子,你也出去吧。” “是” 待众人都退下,上官婉儿看着药童,开口道,“你叫问荆。” 她用的是肯定句。 那药童听见上官婉儿叫自己的名字,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随即似乎又想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扬,出一声冷哼,无不讽刺地说道,“上官大人居然知道小人的名字,小人真是受宠若惊!” 上官婉儿看着问荆,不做言语,只是观察这问荆的一举一动,从头顶道脚尖,每一寸的都放过。 问荆在上官婉儿的目光下显得十分不自在,末了,他甚至不敢于上官婉儿对视,而是将自己的头扭向别处。 “问荆,喜润耐yin,xing毒,可入药。沈御医可是给了你一个好名字。”上官婉儿的脸似笑非笑,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小人知晓上官婉儿学富五车,见多识广,知晓‘问荆’这味中药也无可厚非,可大人却在这里左顾而言其他,半点没有为横死的少爷出头的意思。若是大人没有审理此案的意思,那么小人愿意等到皇上为我家少爷主持公道!”问荆面sè铁青地瞪着上官婉儿,态度十分嚣张。 “问荆,你恨我?”上官婉儿忽然笑了,看着那张铁青的脸,继续说道,“沈御医身边的小药童,居然恨我!这是为何?” “大人说笑了,”问荆再次别过头去,“小人怎么会恨大人?” 虽如此,但他紧紧握住的双拳却泄lu了他的情绪。 上官婉儿不放过问荆的任何一丝异常,现在,她终于肯定了先前自己心头的想法。她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她伸出一只手,指着身旁的椅子,对问荆说道,“坐吧,我有话要问你。” “大人爱问便问,小人可不敢坐!”问荆仍旧对上官婉儿十分排斥。 “哼!”上官婉儿冷声道,“若你不想你家少爷白死,你就乖乖地听我的话,我让你坐下你就坐下!”话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问荆看见上官婉儿骤变的脸sè,也不敢在与她起冲突,虽然心头不愿意,但却只好乖乖地坐下。 “说吧,”上官婉儿见问荆坐下,压低着声音说道,“你少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噌——”问荆的屁股才一挨到椅子上,听到上官婉儿这话,他又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上官婉儿,怒气冲冲,“怎么死的?还不是被那狗屁国师推到柱子上撞死的!” 问荆的态度,让上官婉儿明白了,“你家少爷一死,你也抱着必死的心态,不过,这样不好,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生。” “你……你……”问荆被上官婉儿说中心思,脸上一红,话就有些说不清楚,“上官大人——上官大人说什么,小人不明白。”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上官婉儿抬眼,看着他,“问荆,看到沈御医的尸体时,我就在怀疑,沈御医到底是被薛怀义失手杀死的,还是他想让薛怀义失手杀死自己。现在,看到你,我就明白了。沈御医,他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个了断,不过是借薛怀义之手。你——觉得我说的对么?”上官婉儿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面上依旧淡然,但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抽痛,如果可以,她宁愿去骗自己:沈南醪的死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昨夜里,沈南醪反常的态度,不顾一起地拥抱,那个拥抱之所以让上官婉儿如此地不安,她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那个拥抱的意义是——永别! 沈南醪在昨天夜里就向她告别了,只是,上官婉儿今日才知道。 “你……少爷……”问荆听完上官婉儿的话,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因为ji动而在瞬间冲向了头部,他的脸变得通红,全身止不住地抽动,他伸出一只手,指着上官婉儿,嘴里不住地说道,“你……少爷……少爷……” 然后,终于忍不住了,问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上官大人!”屋外候着的shi卫听到了异常,赶紧在外询问。 “无事,呆在外面!”上官婉儿应到。 shi卫得了命令,安静得等在外面。 一切都安静了,除了问荆痛彻心扉的大哭。 上官婉儿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问荆。 此刻,若可以,她也想大哭一场,用泪水去祭奠那年轻的灵hun,去洗涤自己的罪恶。若不是她,沈南醪的一生会多么的不同。他会继承他父亲的衣钵,安安心心的当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会娶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亦或者是再纳一两个妾,生一两个嫡子、嫡女,忙时诊脉配药,闲来琴棋书画,多么惬意的人生。 若没有她,没有这个横生枝节的上官婉儿,沈南醪的一生该是有多么好! 上官婉儿毁了一个人,却没有造出另外一个人,于是,沈南醪就注定湮灭。 此时,上官婉儿的心说不出什么感觉,或者说她没有了感觉,她的脑袋里一直回想着一句话:心似死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是不是心如死灰之后,即便是再大的伤心,人也会忘记了掉泪。 哭声与悲戚原本是可以传染的东西,可问荆在她的面前嚎啕大哭之时,上官婉儿却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大哭,看着他的伤心。然后,将自己所知的沈南醪所有的事情通通地过了一遍,之后,她还是没有一滴泪水。 “问荆——”不管问荆有没有在听,上官婉儿开口,自顾自地说着,“沈御医的心思,我明白了。死,也算是他的解脱吧。将薛怀义拉下水,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日后,朝中有我上官婉儿在的一日,我必然保沈家安安稳稳。” “沈家——沈家——”问荆忽然不哭了,因为气愤,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沈家——沈家的那些人——不值得!不值得——少爷这样——不值得!” “值不值得,并不重要。”上官婉儿让自己尽量显得冰凉,“一切都由不得你来决定。问荆,就算是你想死,我也要你好好地活着,沈南醪既然选择了死,那就是一种解脱,他不需要,也不屑你下去作伴!” “你——你——”问荆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上官婉儿。 “若不想你家少爷白死,趁着皇上还没有亲自过问,你还是将不利于你家少爷的证据交出来吧。” “大——大人说什么,小人不明白。”问荆又开始闪烁其词。 “不明白么?”上官婉儿冷笑,“若是想一举给薛怀义定罪,光凭你的一面之词,就算加上你少爷的死,也难以成功。若你不好好与我合作,沈御医才是彻底白死了!” 片刻,问荆才止住了自己不住地抽泣,小声地说道。 “小人……大人只管吩咐,小人全听大人的。”rs!。 第四百二十二章 江流之下多暗涌 - 婉唐 - 霏雪如是 待问荆从那房中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眼快杠杠的。 在这半个时辰里,薛怀义依旧在羽林卫的看守下不住地咒骂,内容不外乎他是被人冤枉的,沈南醪陷害他,连带着上官婉儿是个贱人等等;而女皇那边,却是迟迟没有消息;上官婉儿则好整以暇地呆在屋中,小福子则在一旁伺候。 “皇上那边——哎,算了,怕是张氏二兄弟在作怪吧。”上官婉儿放下茶盏,淡淡地说道。 “已经派人请了几次了,”小福子回答道,“都被画眉大人给拦了下来,且不说是张氏兄弟从中阻挠,怕是皇上的心里也有另外的想法。” “是啊,”上官婉儿苦笑着点头,“皇上对于薛怀义的感情,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沈南醪真是傻子,他的死,难道真的能扳倒薛怀义么?” “小姐,”无人处,小福子这样唤着上官婉儿,“那沈御医真的是薛怀义杀死的么?薛怀义能在皇上的身边如此受宠,肯定不是那种莽夫,杀了沈南醪,这样明显的争宠,难道他就不怕皇上整治他?” “沈南醪既可以说是薛怀义杀死的,也可以说是自己借着薛怀义的手杀死了自己。” 上官婉儿的话有些高深莫测,小福子听不大明白,只是疑huo地看着她,“小姐,此话怎讲?” “小福子,你看,这是什么?”上官婉儿摊开手掌,一个小纸包赫然在目。 小福子接到手中,打开一看,尽是白se的粉末,他放到鼻尖嗅了一嗅,居然,眼前就有些模糊,身形也有些不稳。 上官婉儿伸手扶了他一把,又将他手上的药粉拿过来,包好,再放入自己的荷包之中。 “这……这是什么,怎么闻了之后会这样?”小福子脸se苍白地看着上官婉儿,似乎对自己方才的反应表示不可思议。 “这就是臭名昭著的‘五石散’,”上官婉儿小声说道,“而且是经过沈南醪提纯过后的‘五石散’,混入了十分精纯的曼陀罗,一点,只需要一点,便足使人致幻,中毒之人,在一刻钟之内,神志不清且力大无穷,一刻钟后,中毒之人会清醒过来,但却会忘记自己在到底做了什么。” “这……这……”小福子被耳中接收到的真相震骇到了,他颤抖着声音,“难不成,难不成是沈御医对薛怀义用毒?” “难道你以为还有别的可能么?” “这……这……”小福子太过震惊,“沈御医在皇上的身边也算受宠。皇上对他自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他没必要为了一个薛怀义把自己赔上啊,这说不通啊!” “说不通的事情太多,”上官婉儿的睫毛动了动,扭过脸去看向别的方向,“不管沈御医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一次,他将薛怀义落下了水,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翻不了身,子净的仇,我也要在与薛怀义好好算算!” “嗯,”小福子点点头,“那个杀千刀的薛怀义,差点儿害得小姐命丧火场,这一次,我们定然不能放过他!” “小福子,你派人给武三思传个话,就说‘机会难得,万不可失’。他听了之后,就会明白的。” “是,小人立刻去办。” “还有,转告驸马,让太平公主好好地在家养着,其余的事情,只消耐心等待,必然有一个结果。” “是。” 小福子得了吩咐,便迅速地退下去办事去了。 上官婉儿走出房间,抬头看了看天se,喃喃道,“皇上,也应该知晓了——” 人,真是这个世上最最复杂的东西,即便是你的学识纵贯千年,你的见识博古通今,就算是你步步为营,就算是你瞻前顾后,就算是你算好了一切的一切,但要真正地做到算无遗策,除非——你是神,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神。 上官婉儿不是神,只是一个托了时空的福的普通人,所以,她就算想到了一百种一千种对付薛怀义的方法,最终,也抵不过女皇的一句话。 女皇睡了一个好觉,在张家两兄弟的伺候下。然后,女皇醒来了,画眉进殿伺候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告知女皇,沈南醪被薛怀义杀死了。之后,女皇失神了片刻,在这期间,打碎了一支玉簪。再然后,女皇淡淡地说了一句—— “把薛怀义交给大理寺吧,让婉儿别插手了。” 只消这一句,将沈南醪的死引起的滔天巨*平定了下去,同时,也抹杀了上官婉儿之前所有的努力。 于是,就有女皇的亲卫过来将薛怀义押送到了大理寺,连带着那个一脸悲戚被视为至关重要的证人的沈御医的贴身小药童——问荆。 末了,上官婉儿躺在自己偏殿的小院之中摆着的躺椅上,闭着眼,晒着阳光,但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也没有了方才闲适的心情。 晌午过后,上官婉儿的偏殿却来了一个久不曾造访的客人。 书房之中 “狄大人,请!”上官婉儿亲手泡茶,只为了狄仁杰的到之人来。 “谢过!”狄仁杰举杯相谢,一嗅、二尝、三饮,他是个懂茶之人。 上官婉儿含笑举杯,二人同饮茶。 罢了,二人同时放下杯子,相视一笑。 “上官婉儿此番历劫,是凤凰涅槃之兆啊。”狄仁杰还是那一副俊逸的模样,那张笑脸,真的让人见之,心中大悦。 “承狄大人吉言,若是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还得要大人成全才是。”上官婉儿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但她话里的意思却十分清晰。 聪明人与聪明人交谈,自然是极其轻松的。 狄仁杰是明白人,自然也知晓上官婉儿的意思,他看着上官婉儿,半晌,开口道,“狄某此来,正是为了此事。” “狄大人但说无妨。”上官婉儿十分满意狄仁杰的直接,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点。 “上官大人应该知道,今日皇上的亲卫将国师薛怀义押到了大理寺。”狄仁杰看着上官婉儿,注意观察她的的脸se,见她并未变se,继续说道,“上官大人也知道,大理寺正是狄某人的职责范围之内。”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看着狄仁杰,“这一下可该狄大人忙上好一阵了,国师入了大理寺,朝中大臣的动作定然是不断的。”上官婉儿居然打趣起来狄仁杰,“想来狄大人府上怕是鞍马不绝呢。” “上官大人真是好心境啊,”狄仁杰笑着摇摇头,“只是苦了狄某人,夹在两股势力中间,还遇上皇上的态度暧昧不明,这国师还真是块烫手山芋,他入了大理寺后,就连大理寺的门房都变得不安起来,整个大理寺人心惶惶的。” “大理寺的其余人,婉儿都不甚关心,婉儿只想问,狄大人心里怎么想。” “狄某人又能怎么想?”狄仁杰苦笑,“右卫将军前脚刚走,后脚周国公便来了,狄某人才刚和国公大人应承几句,下属就来禀报:驸马武攸暨来了。大理寺自建立以来,还没有今日这么热闹过。狄某人就在盘算着,这国师呆在大理寺一日,大理寺招待各位官员的费用怕是要翻上好几番。” “难为狄大人还在想着经济之事,真可谓人臣楷模呢。” “上官大人就别再取笑狄某人了,”狄仁杰直摇头,他压低了声音,在上官婉儿的耳边说道,“昨日之事,他也知道了,专程给我来信。” 那个“他”,自然是章怀太子李贤。 好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上官婉儿的脸se有些不自然,她只是笑着,“我无恙,多谢他的关心。” “上官大人——哎……”狄仁杰忽然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官婉儿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便开口问道,“去大理寺拜访狄大人的人,有多少人保他,有多少人要杀他?” “这一次,”狄仁杰抿了一下唇,说道,“每一方的势力的目的都相同。” “哦?”上官婉儿挑眉,狄仁杰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听懂了狄仁杰的弦外之音,“狄大人的意思是,他们都要让薛怀义——死?” 狄仁杰点点头。 “呵呵,”上官婉儿轻笑,“看来,这次周国公是要弃卒保车了,有了张家两兄弟,薛怀义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 “是啊,现在各方势力都等着要薛怀义的命,唯独女皇态度不明,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狄仁杰看着上官婉儿,意思是想要从她这里打探一下女皇的态度。 “我也不甚明白,”上官婉儿有些颓然地摇摇头,对狄仁杰说道,“女皇疑心太重,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是这个意思,”狄仁杰点点头,随即说道,“不过此事还需有劳上官大人了。” “婉儿明白的,请狄大人放心。” 两人又商议了几件朝中之事,狄仁杰便告辞了。 上官婉儿唤来shi女,为她梳妆打扮。 一切完毕,!。 第四百二十三章 利剑一挥恩义断 - 婉唐 - 霏雪如是  到了正殿,却被告知女皇与张昌宗同到御花园游玩去了,上官婉儿正待离去,却碰到一个她最不想碰到的人。 “上官大人怎地才来就要走呢,仿佛这正殿里住了洪水猛兽似的,令上官大人避之唯恐不及呢!”来人踏着悠哉的步子,脚踝上的那串银铃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又是一身红衣,宽大的衣襟似开未开,白nèn的肌肤,纤细的锁骨,青丝不梳发髻,随意披散。 莲花五郎,无怪乎女皇这般称呼他,每一次见到张易之,他总是美的让人无法直视,这种美,似乎是莲,但又似乎不是莲,莲没有这般艳,这般妖,这般的侵略,可是又实在找不出另外的适合的东西来形容张易之,因为,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他就像是水中亭亭玉立的莲,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张易之款款而来,带着魅huo人心的笑容,上官婉儿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立刻变得冰凉,就连骨髓都是。 长期在宫中生活锻炼了她的直觉,她直觉,与张易之扯上任何的关系,她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后退两步,拉开自己与张易之之间的距离,挤出一个笑容,对张易之点头道,“张公子真是爱说笑,婉儿来正殿是拜见皇上的,张公子这话可是大不敬呢。还好今日皇上并未在殿中,如若不然,张公子可是要被治罪啊!” “哦?”张易之依旧坏笑着,朝前迈出一大步,逼近上官婉儿,在离着上官婉儿的脸不到两寸的距离,张易之嘴里吐出的气息扑在上官婉儿的脸上,“婉儿大可以试试,皇上到底会不会将我治罪?”那种只属于情人间的呢喃,居然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 上官婉儿心中警铃大作,伸出一只手,将张易之越来越靠近的身体推开,而张易之却不放弃,一直将身体往前倾,为了不失态,上官婉儿只有将手一直保持推搡的动作。 “看来张公子真是很享受现在的地位呢,”上官婉儿冷笑,“只要是个女子,张公子都温言细语,似乎要将这世上的所有的情话都一股脑地说给她听,恨不得哄得她晕头转向,芳心暗许啊!面首能做到张公子这个地步,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上官婉儿早已看透张易之的本质,脸面对于张易之而言,是最最无用的东西,因此,对他这样的人,完全不必要客气。 果然,张易之听到这直白的侮辱,居然丝毫没有愠怒的迹象,依旧是那幅笑脸,他的脸靠的更近了,似乎是要贴在上官婉儿的脸上,“啧啧——”他摇摇头,看着上官婉儿,“为什么婉儿明明生气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呢?真真是——有另一种美呢!” 上官婉儿很想扯着他的耳朵大吼,神经病,老娘明明是冷笑好不好! 只是,对于张易之这样的厚脸皮,她真是——忍无可忍,但却必须要忍啊!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将张易之一举推开,谁知张易之居然伸出自己的手,抓着上官婉儿的手腕儿,按在自己的膛上—— 这样看起来—— 就是上官婉儿伸出手来抚mo张易之的膛,而张易之伸出手来阻止她—— “唰——” 上官婉儿只听到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然后,眼前出现一道剑影,她心急,手上用力,直接推开挨着自己的张易之。 “尔安敢动朕的禁脔!”女皇愤怒的大喝响在耳畔。 上官婉儿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躲开,只是,额上传来刺痛,紧接着,一股温暖的液体从额上滴落,有一道进入了她的眼眶,她闭上眼,眼前只是一片红sè的模糊。 “皇上——”是张易之的声音,里面带着颤抖,带着惶恐,“皇上饶命啊!皇上!” “砰——”是长剑坠地的声音,女皇的声音高高地响起,“画眉!孙宾!” “奴婢在。” “小人在。” “把她给朕带回偏殿去,朕不想看到她!”女皇居然没有立即下令处死上官婉儿,看来,盛怒并没有真正冲散她的理智。 “遵旨!” 画眉和孙宾一左一右将上官婉儿扶起,上官婉儿依旧睁不开眼睛,任由他二人扶着,鼻子忽然感到一股酸楚,有一种叫做委屈的情绪忽然充斥了她的身体,她——好想哭。 “婉儿,”画眉趁着扶她的时候,小声地在耳边提醒道,“皇上现在大怒,别再横生枝节。” 上官婉儿的身体一僵,控制住自己的泪意,忍住眼中的剧痛,她睁开眼睛,虽然面前仍旧是是一片红sè的模糊,但她仍旧看着女皇的方向,看着女皇愤怒的脸,看着一左一右抱着女皇的tui的张家两兄弟,听着他们又哭又闹的话—— 很好,这一幅画面,上官婉儿记下了。 上官婉儿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便由着画眉与孙宾将她扶出去了。 “啪——”待三人离开殿中以后,女皇扬起的手终于高高地落下,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打开张易之的左脸,“从今以后,你给我离她远点!” 张易之白净的脸上立刻起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女皇抬起脚,朝着张易之的口狠狠一脚,“难道你以为朕老眼昏花了么,看不出来这么明显的事情?” “皇上?”张易之被这两下弄得有些懵,瞪着大眼,看着女皇,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朕给的,若朕想收回,随时都可以!”说完,女皇拂袖,转过来对张昌宗喝道,“六郎,跟着朕走,让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五哥好好反省反省!” “小姐!”当画眉与孙宾将上官婉儿扶回偏殿时,小福子看到脸上布满血迹的上官婉儿,顿时吓得手足无措,迎上来,不住地问着,“小姐,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小姐你是怎么了?” “小福子,你先别着慌,”画眉开口吩咐道,“快去请御医,记得,请林熠!” “是!”小福子应了声,拔tui就跑。 “你——”画眉指着守在一旁的shi女春阳道,“春阳,你家主子药箱放在哪里的,你赶快去寻来。” “是。” “秋葵!” “奴婢在。” “去打了一盆开水,再来一块干净的帕子!” “是。” 画眉安排好了这些,才对一直扶着上官婉儿的孙宾道,“孙总管,皇上那边——” “咱家明白,”孙宾点点头,看了一眼双唇紧闭的上官婉儿,对画眉说道,“上官大人就交给你了,咱家立马回正殿去,探探皇上的意思。” “多谢孙总管了,孙总管的大恩,画眉铭记在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与上官大人的交情,自然是要多加维护的。” 说罢,孙宾伸出手轻轻拍了上官婉儿的肩膀,然后叹口气,朝屋外走去。 四下无外人了,画眉伸出手,环抱着上官婉儿,“婉儿,你受委屈了!” 终于,上官婉儿再也受不住,哇的一声,!。 第四百二十四章 死地求生行险招 - 婉唐 - 霏雪如是 这上官婉儿十分似乎这次留下来的泪水将这么多年的过往全都包含在了有酸有涩有甜混合起来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 “姐姐在这儿。”画眉圈着上官看着她受伤的鼻头发酸。 上官婉儿只是认真地并不第她觉得画眉的怀抱太过温暖。 哭着她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 脑海里出现这么多年来她所经历的那些最不快乐的事情: 陈八娘还有她那柄冰冷的插在她xiōg口那一瞬间的通感。 之后是还有她还记得下葬二人相拥的交缠的发丝。 荷兰面的假死。 李贤的出逃。 薛绍的慷慨赴死。 再然后是郑十她的母亲。 是他烧焦的躯体变作一一直扎在她的任谁都拔不出来。 女皇对她挥动了手中的就因为张易之—— 张易之啊张历史上上官婉儿就是因为他被女皇她明明明明已经步步为何还是逃不过这一还是因为张易之挨了毁容的那虽然时间推但历史还是照着它原来的轨迹演义。 果然是演而历史书上白纸黑字的在历史中却是一个个鲜活的他们共演一共演一出戏啊! 上官婉儿大声哭也哭别人。 “婉儿——”哭泣是可以传画眉圈唤着她的也在无声流泪。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上官婉儿停住自己的抬看着然后—— 她拿出自己的递给画眉。 “倒是忍不住了。”画眉接过三两下就擦了自己再看看上官婉儿那张混着血泪想要伸手去擦。 “画眉不用麻烦了。”上官婉儿却侧过“现在的就算是擦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画眉赶紧“皇上虽然但对你砍下的那一剑却并没有如若你的命怎么可能还在?现在虽然血流的但伤口林熠的医术一定能给你医得一点疤痕都没有!” “画眉姐姐……”上官婉儿“疤痕是皇上赐那就好好留下吧。” “你……”画眉被上官婉儿的话震撼“你怎能如此自暴你可知容貌对于女子的重要x如今你这伤疤在额那日后……” “难道画眉姐姐我还有日后么?”上官婉儿的脸上连苦笑都不取而代之是一种“难道画眉姐姐还认为日后还有什么男子钟情于我么?” “你万万不能那个人——” 画眉的话被上官婉儿她看着“为什么要让小福子请林比林熠医术好的不是为什么要请林熠?” 上官婉儿瞪着画眉在她的直别过不吭声。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春阳和秋葵一人拿着一人端着一前一后地走进屋来。 “先别我给你清理伤口。”画眉见那婢女便对上官婉儿说道。 “画眉姐姐……”上官婉儿还想说但看着画眉哀伤的终于还是没有只是长叹任由画眉为自己清洗。 帕子上的血迹很快便将铜盆里的水污好在上官婉儿多年来一直注重体质没过伤口上的血就开始慢慢凝结。当林熠来到的画眉已经为上官婉儿清理得差不多了。 林熠虽然在宫中但在上官婉儿的刻意回二人见面的时间是少之因而这次小福子听了画眉的话去请林熠的林熠便知上官婉儿定是出了于是他将续命的一类珍贵药品一股脑地收进了药跟着小福子一路小跑已经出了一身细细检查了一番上官婉儿的他终于松了口气。 众人见林熠放松的也暗自松了但画眉仍旧有些不放心地“林婉儿的伤口如何?” “”林熠喘口“伤口并某可让上官婉儿的前额不留下一丝疤痕。” “这我就放”画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她对林“有劳林御请林御医开药吧。” 某这就为上官大人写方子。”秋葵已经端了笔墨纸林熠正要伸手执笔。 “林还是算了吧。”就在这上官婉儿忽然开口道。 “你这是……”画眉不解地望着上官婉儿。 “上官大人这是何意?”林熠看着上官也是一头“上官大人这伤虽然于xìg命但这伤口正在若是不仔细肯定是会留下疤那上官大人的脸也就算是毁了。” 对于女子容貌何其林熠就不明上官婉儿这是在别扭居然不让自己为她开方子。 “小你送林御医这里不需要他了。”但上官婉儿却十分直接吩咐小福子送客。 “大人三思啊!”小福子也不明白上官婉儿此举但他觉得拒绝林熠对上官婉儿的伤势不是一件也开口希望上官婉儿能够好好想想。 “我意”上官婉儿抬头制止众人开口的“林请吧!”然后朝着门的请林熠离开。 “上官大人……”上官婉儿赶人的话都说得如此林熠只得摇头深深望了上官婉儿然后一“某这就告辞了!” 背着他那沉重的快步离去。 “你这是如何。”画眉双眉眼见着是动她的声音因为扬起而变得有些“即便是心中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你这是要毁了自己么?” “你们都退下!”上官婉儿对自己的奴仆们“我有事要与画眉姐姐谈。” “是。”小福子与秋葵、春阳三人齐声鱼贯而出。 “若你不我们可以换一个那些个御医能在宫中定然是有真本你就别拧我再让小福子去请另一个御医来。”画眉见屋内只剩下上官婉儿与自己依旧想要努力地劝说。 “画眉你就别再劝了。”上官婉儿摇“我意既然这道疤痕是皇上赐我便要让皇上日日见让她知道:雷霆雨均是君恩。我正是ég受了她的日日将恩德顶在岂不是件美事么?”上官婉儿嘴角涌出一丝冷笑。 “你好糊涂!”画眉一听上官婉儿的吓得一张脸瞬间变得她上前双手攥着上官婉儿的“她是皇上!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画眉正因为她是我才要若换做其我会有这般的反应么?” “你……”画眉松开生气地“若是惹怒难道你以为皇上不敢赐死你么?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他’想‘他’在那里苦等了那么你的脸毁了心疼的你的命苦的也你想这样对你是有百害而无枉你平日这般怎地连这关节也想不通呀!” “画眉姐姐!”上官婉儿脸上恼了对着画眉低吼了一通“我本身是个不祥和我扯上关系的男人没一个有好这张脸毁了清清静让我的生活也没bō澜!” “你……”画眉被上官婉儿呛得不知道该说什只伸出一只手指着上官终于—— 她的鼻子泪珠就从眼眶中滚落嘴里“你怎能如此糟践你怎么能啊……” 上官婉儿眼见画眉泣不心中的情绪实在是复杂说不出来什么只是鼻头自己也想跟但她还是将手中沾染了自己的血迹的丝帕递给画眉。 画眉接过结果瞧着那殷红的“呜——”的哭得更加厉嘴里还不住地“婉儿……你这糊涂的婉儿……” “我……”上官婉儿ù言看着一向巧言的她面对最真挚的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画眉你别再难过了。”无奈上官婉儿只得压低了准备说出自己的真实“我这绝非是为了与皇上婉儿只是另有打算。” “啊?”画眉顿了抬头看着上官有些怀“你……你说什么?” “画眉我是另有打算。”上官婉儿看着认真地“宫中耳目我将林熠赶走这件事怕是早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了。” “你是故意的?”画眉这下子停住了眨巴看着上官婉儿。 “嗯。”RS!。 第四百二十五章 各方势力反应异 - 婉唐 - 霏雪如是  画眉三下五除二地擦干了眼角的泪,然后又深吸了口气,之后,急切地望着上官婉儿,“婉儿,你快给姐姐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值得令你连容貌都不在乎了?” 对于画眉而言,若是她的脸毁了,她宁愿自绝,她无法想象上官婉儿到底有什么打算。 “姐姐,”上官婉儿习惯xing地环顾四周,再靠在画眉的耳边轻声道,“姐姐以为,皇上大怒是因为什么?” “这……”画眉眉头紧蹙,看着婉儿,小心地组织着自己的措辞,“自然是因为你与张易之有si——自然,”画眉生怕上官婉儿生气,赶紧接着解释道,“自然,我们都是知晓的,你怎么可能看上那个出卖sè相的男人。” “姐姐放心,婉儿不会生气。”上官婉儿安慰一笑,接着说道,“姐姐是聪明人,皇上更可以说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姐姐明白的事情,难道皇上不明白?” “皇上既然明白,为何要对你……”画眉有些疑huo,看着上官婉儿,“难道皇上是因为其他事情对你不满么?” “这倒没有,”上官婉儿轻轻摇头,慢慢地为画眉解释道,“皇上是女人,而且是手握天下权柄的女人,只要是女人,自己喜欢的男人与其他女人在一处,无论是那个男人主动的,亦或是被勾引的,女人都会产生妒意。我伴随皇上多年,我喜好什么样的男子,皇上心中有自己的判断,而张易之举止轻浮,皇上也是明白的。因而,今日之事,皇上看得清楚的很。但皇上瞧着我与张易之一道,虽然里子明白透亮,但她的面子上却过不去,若不拿我开刀,皇上在宫中的面子又怎么过得去?” “所以,皇上这般对你这是为了面子?”画眉有些难以置信。 “自然,”上官婉儿点头,“国君的脸面就是国家的脸面。..虽然皇上豢养面首,已然被那些个文官口诛笔伐,但皇上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她喜欢的男人而已。” “虽然如此,”画眉依旧是忧心忡忡,“日后你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可就大不如前了。” “姐姐说到点子上了,”上官婉儿的嘴角lu出一丝冷笑,“我不能失宠,所以,我一定要将额头上的这道疤痕留着,一来要让皇上看到,她的雷霆君恩我不但日日记的,还随时顶在脑门上,让所有的人观看,也是告诉所有人,她皇帝的尊严不可侵犯,若谁敢动她的禁脔,便如同我这般下场;二来——”说到这里,上官婉儿银牙轻咬,有些恨恨地说道,“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既然我连容貌都不要了,难道我对张易之还有任何兴趣么?所以,留下这道疤痕也是要告知皇上:我对她身边的面首根本没有兴趣。” “如此说来,你这道疤痕是非留不可了?”画眉恍然大悟,这才松了口气,但看着上官婉儿额头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还有有些悻悻然。 “是的,姐姐。”上官婉儿点点头,“只是,我并不想让‘他’知晓,不过是徒增烦恼。” “这倒是我莽撞了,”画眉伸手拉住上官婉儿的手,“我只想着你的安危定然他是想知道的,却不曾想你有这样的打算。” “罢了,”上官婉儿反过来安慰画眉,“姐姐只是一番好意,只是——以后别再惊扰‘他’的生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当年的恨与怨都淡去了不少,如今,他在那里一切安好,我着实不愿他再卷进来。” 既然李贤已经逃出了皇宫这地狱,为何要卷进来,在终南山上,他乐得自在。 只是,画眉显然不这么想,听到上官婉儿的话,她脸sè一变,甩开自己抓着上官婉儿的手,“婉儿,你怎能说这样丧气话?皇上虽然英明,但她是个女子!” “女子又怎样?”上官婉儿已经倦怠了同人解释什么“男女平等”、“女子也能坐稳天下”的道理,话已至此,她似乎已经不愿再说什么,她忽然摆摆手,lu出一副倦容,对画眉柔声说道,“姐姐,我是太累了,4xs.” “哎……妹妹你……”画眉原本有话要说,但看到上官婉儿一副可怜的样子,终于还是收起满腹的话,只柔声说道,“婉儿你好好休息,虽然疤痕要留着,但决不能马虎了事。皇上那儿我着实不放心,还是亲自过去守着为妙,一有什么消息,我便托人给你带话来。” “恩,多谢画眉姐姐了。”上官婉儿乖巧地点点头。 “你多保重,那我这就走了。”画眉起身,整理裙摆。 “姐姐慢走。”上官婉儿yu起身相送。 “别起来!”画眉赶紧制止上官婉儿的动作,“你好生养着,早日回到皇上身边才是正事!” “好的。”上官婉儿扯出一个微笑,回应着画眉。 纵然心中不放心,但画眉还是推开门走了。 屋中,只剩下上官婉儿一人。 “敏之……”上官婉儿靠着g边的柱子,小声地说道,“我容貌已毁,你是否待我如初呢?” 当夜 仙客来后院之中最隐蔽的一个厢房内。 “砰——”一掌拍下,檀木的桌子应声而裂。 送信的人吓得不轻,后颈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他闭上嘴,不敢开口,生怕触了眼前这人的霉头。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贺兰敏之手里攥着那张菲薄的信纸,另外一只手还悬在半空,就在方才,他的那手掌拍碎了一张坚固的檀木桌子。 “婉儿,她怎么可以这般对你?”贺兰敏之不断地自言自语,似乎已经忘了房中还有一个人,“张易之……张易之……” 而房中那送信来的小厮看着贺兰敏之这个样子,更是坐立不安,不知道是该走呢,还是该留。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那小厮如méng大赦,赶紧跑去开门,一开门,见是仙客来的钱掌柜,赶紧让开门来,让钱掌柜进屋,自己则拔tui跑了出去。 “主子!”钱掌柜恭敬地行了个礼。 “钱掌柜,是你啊……”贺兰敏之回神,看着钱掌柜,有些僵硬地说道,“何事?” “刚刚收到小姐送来的书信。”钱掌柜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双手呈向贺兰敏之。 “她来信了?”贺兰敏之赶紧丢了手上攥着的宫中传来的密报,双手去接上官婉儿的亲笔信。 “小人退下了。”钱掌柜交了信,便要退下。 贺兰敏之哪里还顾得了多少,直接挥挥手,便示意他退下,而自己则一下撕开了信封,一目十行,迅速地将上官婉儿的书信读完。 “婉儿——”贺兰敏之读完信,长长叹口气,“哎……” 周国公府书房 “这个张易之,简直是猪油懵了心,糊涂透顶了!”武承嗣怒不可遏,直接摔了手上的茶盅,“这个混蛋!枉我一番苦心,恁地不识好歹!” “国公息怒!国公息怒啊!”管家张成武一面命人收拾摔碎的茶盅,一面劝着武承嗣,“国公,密报上只说张易之与上官婉儿有si,并没有说是张易之主动勾搭上官婉儿的,说不定,是上官婉儿看上了张易之啊!” “张成武!”武承嗣气得胡子一抖一抖,双眼瞪着如铜铃,“张易之猪油懵了心,你也跟着一起糊涂么?张易之什么人,一个混过青۰楼的面首,上官婉儿又是什么人,当年章怀太子的女人,她傻了还是疯了,会看上张易之?” “这……这……”张成武额角的冷汗一串一串,“这……世事无绝对嘛……” “这话你信么?”武承嗣再度狂暴,“你信么?” “小人……小人……”张成武被武承嗣恐怖的样子吓得语无伦次,“噗通——”膝盖一软,他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国公息怒!国公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国公还需从长计议啊!” “行了!”武承嗣不耐烦地摆手,“起来了,别跪着了,派人去宫里传个话,让张易之那个混蛋给我个说法!什么人不去招惹,偏偏去惹上官婉儿!” “是,小人这就去!”张成武立刻站起身来,朝外厢走去。 “这个张易之——”武承嗣大声咒骂,“真是气死我了!”rS!。 第四百二十六章 国师横死牢狱中 - 婉唐 - 霏雪如是  次日 上官婉儿依旧按照平日的时刻起身,秋葵在一旁伺候着,女皇那里,今日便不用再去。 “大人,你的伤口还是擦抹些药膏吧,”秋葵为上官婉儿梳着发髻,对着铜镜,她看到上官婉儿前额的伤痕有些狰狞,随口说道,“虽然大人不用林御医的药,但是偏殿里还是有外伤的药啊。” “不用了,秋葵。”上官婉儿摇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很淡然地说了一句,“就等它这般吧。” 秋葵只得闭上了嘴,专心地将上官婉儿的长发梳理,心头却在想:大人这般年纪了,却不知道何时才会梳起妇人的发髻。 “扣扣——”此时,上官婉儿的卧房门被人敲着。 “何人?”秋葵开口询问。 “大人,奴婢春阳。”春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进来吧。”上官婉儿开口道。 春阳推门而入,双手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三寸高的瓷瓶。 上官婉儿见了,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 “回大人的话,”春阳回答道,“今日一大早,右卫将军便将这瓶‘玉凝露’送到了偏殿,还托人传话给大人,要大人放宽心,好好保重身体。” “哦?武三思?”上官婉儿挑眉,嘴角有含义不明的笑意,“他倒是费心了,春阳,你将这药收起来吧,放入药箱。若我这偏殿之中有谁受了伤,要使尽管拿去。” 若是真关心,为何不亲自来? 上官婉儿将武三思看得透彻,自己现在也算被皇上搁置在一旁,情况不明的时候,武三思处事还是谨慎的很呐! 既然都是虚情假意,又何必在意? “大人,这可是珍贵的玉凝露呢,您也不用?”秋葵有些意外。 “秋葵不曾管理大人的日用,尚不知道这‘玉凝露’虽然珍贵,可大人并不缺。光是药箱之内,就有好几瓶呢。”春阳有些得意地说道,上官婉儿的面子,在宫中还是很管用的,像玉凝露这类在宫外有价无市的药膏,她并不缺少。 “原是这样,”春阳恍然大悟,随即有些尴尬地说道,“看来这次武将军倒是白费心了。” “那也未必,”上官婉儿的嘴角轻轻向上弯,对两人说道,“有云,‘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虽然我不缺这玉凝露,但武将军的好意我是记在心里的。如今,最欠不起便是人情,你二人在宫中行走也要记清楚了,若是可以用银两解决的问题,就别欠着一份人情,钱货两讫,最是干净。我这偏殿并不缺银子,若是短了什么,只管找小福子拿。你们二人记住了么?” “多谢大人,奴婢记下了。”两人۰大喜过望,赶紧应道,原本以为上官婉儿这几日心情准是不好,定会找个由头对伺候她的下人发脾气,想不到她不但没有发脾气,还变相地赏赐她们二人,她们在心中,不由得再次高看上官婉儿,光是这份气度,多少男子也达不到啊。 “对了,”上官婉儿好似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想必小福子也嘱咐过你们二人了,在这里我也再强调一遍,偏殿发生的事情任谁打听,统统都说,我一切都好,不劳众位关心,明白了么?” “明白了。”两人再次点头。 “那好吧,就这般罢,你二人先出去吧。”上官婉儿摆手,想要自己一个人静静。 “是。”二人应声,随即退下。 屋中只剩下上官婉儿一人,她坐在铜镜面前,专心地看着自己的样子,那道疤痕,已经凝结,但暗红色的血痕横亘在她光洁的前额上,触目惊心。 她忽然笑了,看着那条疤痕。 历史上的记载:上官婉儿被女皇毁容之后,便在额前那道疤痕的地方刺上一朵红梅纹身,自此,名门淑媛引以为尚,争相模仿,一时间,红梅妆盛行天下。 只是—— 她并不是真正的上官婉儿,一心筹划着与惹祸的张易之保持距离,却不曾想还是没能绕过去,女皇这一剑还真是顺应历史,只不过时间被推迟了,结果倒是一模一样。不过,结局不同的是,她并不在乎这张脸,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风靡大周朝的红梅妆了。 伤口已经结疤,有些痒,上官婉儿伸手,抚摸着那条疤痕,嘴角露出一丝讽笑,她在笑什么,不得而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慢慢地朝上官婉儿的卧房靠近,她自然是听在了耳朵里。 一会儿,小福子的声音便想起,“小姐,出事了!” 小福子的声音有些慌张,上官婉儿让他赶紧进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个样子?” “薛怀义死了!”小福子的嘴里吐出这五个字,让上官婉儿惊了。 “怎么死的?”上官婉儿连忙问到,狄仁杰那里应该不会做出这般鲁莽的事情,而太平公主那边自己已经打过招呼,让公主与驸马二人万万不能轻举妄动,薛怀义怎么会死掉? “这个就不清楚了,”小福子摇头,“大理寺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薛怀义一入了牢中,便感染了恶疾,还不等宫中的御医到达,他便口吐白沫,横死在牢中。” “口吐白沫?”上官婉儿挑眉,接着问道,“可有人去验尸?” “有,”小福子点头,“大理寺的仵作和宫中去给薛怀义瞧病的御医一同验了尸,却发现丝毫没有中毒的痕迹,御医与仵作只好下了一个暴毙横死的结论。” “原来是这样。”上官婉儿的秀美紧蹙,心中疑窦丛生,却在想到:薛怀义的死状与当初的薛绍……哎!又是一团乱麻。 “小姐,我们现在又要怎么办?”小福子心想着薛怀义的死,难保皇上不会怀疑到上官婉儿的头上,毕竟上官婉儿与薛怀义之间的仇恨,已经够得上‘不共戴天’的程度了。 “小福子,你别着急,”上官婉儿淡淡地开口,“薛怀义死了便死了,如今我已自顾不暇,哪里有空管他,更何况,皇上要怀疑的对象还轮不到我,所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若小姐这般说我就放心了。”小福子长出一口气,在他的心中,上官婉儿说什么便是什么,现在上官婉儿说没事,那便是一定没有事了。 “你也别放松,”上官婉儿说到,“还是想办法多打听点消息,这样毕竟没有坏处。” “是,小福子明白。” “嗯,好了,你想也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姐……”小福子却并不离开,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上官婉儿的前额。 上官婉儿明白他的心思,率先开口道,“别劝我了,那道疤痕自有它的用处。” “是,”小福子只得应声,“那小福子告退了,小姐保重。” “去吧。” 正殿之右的琴房,古琴醇厚的琴音响起,淡淡幽幽,却别有一番风致。 今日,北衙禁军的首领前来拜见女皇,女皇正忙着,自然没有听曲的兴致。而琴房之中,张易之只一人一琴,不在乎有未有人听。 不得不说,张易之受宠也在意料之中,琴棋书画,他又岂止是精通而已,再加上本身知情识趣,一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全是女人最最爱听的,女皇宠爱,也是必然。 虽然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但张易之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颓唐,依旧自在地拨动琴弦,仍旧一副翩翩模样。 只是,他的安宁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毛毛躁躁的脚步声,为他所熟悉,这是他的兄弟来了。 “六郎,你总是这般毛躁。”一边抚琴,张易之一边说道,语气仍旧温柔。 “哥哥你倒是好闲情,在这里抚琴,皇上都不在听,你又抚琴做什么?”张昌宗一屁股坐在张易之身旁的蒲团之上,仍旧是广袖博襟,青丝披散的模样。 “抚琴给自己听啊,”张易之的嘴角轻轻扬起,依旧温柔抚琴,不过只默默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发现他嘟着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尽管如此,他依旧抚琴,却只是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一副生气的模样?” “哼!”张昌宗冷哼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哥哥你!” “哦?”张易之挑眉,继续抚琴,他等着他的六弟自己说,张昌宗可不是一个藏得住话的人。 果然,不到一会儿,张昌宗便忍不住了,终于在张易之的琴声中问道,“哥哥,你该不会看上上官婉儿那个女人了吧!不过是一个死去太子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铮——”张易之手下的琴弦忽然应声而断。 “哥哥——”张昌宗只来得及唤了一声,便被张易之阴沉的脸色吓住,不敢开口了。 “别这么说她。”过了半晌,张易之收起铁青的脸色,终于说道。 “哼,”张昌宗鼻子里哼气,“哥哥的心思六郎真是不明白!还有那个薛怀义,是真该死,六郎只希望哥哥托我在皇上面前置他于死地,并不是为了那个上官婉儿,只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心头好!” “六郎,你的话太多了!”张易之的话透着冷意。 “我说完了,现在就走!哼!”张昌宗说完,噌地一下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赌气地说道,“我走了!” 然后便拔腿跑出琴房。 第四百二十七章 御花园中散消息 - 婉唐 - 霏雪如是 ads_z_txt; 这厢,张昌宗才赌气走了不久,张易之依旧悠悠闲闲地坐在蒲团上,掌下的琴弦已经断了一根,但他却无目的地弹奏着不成曲调的音。 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他抬头,循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了一望,琴房的窗下多了一团纸团。 张易之站起身来,朝着窗户走去,躬下身子,捡起那一团纸。 迅速地打开看了,之后,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这个周国公可真是——不消停啊!不过是出了点小事情,有必要这般质问么?” ******************************************************************* 对于薛怀义身死狱中的事情,上官婉儿虽然嘱咐小福子不要慌张,其实自己的内心是有些担忧的,她独自坐在书房之中,提笔半晌,却迟迟也落不到纸上。 “哎——”她长叹一口气,终于还是放下了笔。 “大人怎么了?”一旁研磨的春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上官婉儿抬头看了春阳一眼,半晌才说道,“算算时间,太平公主也该出月子了,按理,我也应该出宫探望一番的,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去了反而要惹她伤心,倒不如不去。” “大人与公主殿下的感情真是深厚,”春阳微笑着说道,“不过大人也不用为了这事担忧,大人文采超绝乃是朝中共知的事情,而公主殿下最爱大人的诗文,不如大人趁着现在闲暇,写一首诗赠予太平公主,公主见了,自然喜欢!” 春阳在小福子与上官婉儿大调教下,真是愈发地聪明伶俐了,这番话倒是给了上官婉儿提示,既全了她与太平公主之间的情谊,又避开了薛怀义及张易之这两人敏感的事情。 果然是好计策! “这倒也是!”上官婉儿展露笑颜,满意地点头道,“春阳此话甚好,正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那就赋诗一首,算作对公主的慰问吧!” 春阳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也十分地高兴,赶紧说道,“那奴婢继续给大人研墨,大人现在就给公主写诗!” “傻丫头!”上官婉儿被春阳急切的样子逗笑了,说道,“诗哪能说做就做,自然是要看到什么才能有感而发,我就这么呆坐在书房之中,诗难道就能自己从我的脑袋里面跑出来?” “大人不是才思敏捷么,作诗有什么难?”春阳想当然地以为。 “罢了,跟你一两句话哪里说得清楚这里面的奥秘,”上官婉儿温柔笑着,“不过若你愿意,我倒可以教你填词作诗,你能文,在我而言,也是件好事。” “奴婢自然是愿意的,整个大周朝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跟着大人学习呢,奴婢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春阳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脸,得到上官婉儿的重视,她在宫中就算是平步青云了。 “好啊,既然要作诗,那就去到御花园寻诗吧,我成日闷在书房之中,哪里写得出什么妙词佳句?”上官婉儿起身对春阳说道,“也叫上秋葵吧,让她把手中那些杂事交给下面的宫人做,你们二人只消跟在我身边就好。” 上官婉儿此举传达着一个重要的信息:对于两名婢子,她已经开始逐渐信任了。 “是,奴婢这就去叫秋葵!”春阳行了个礼,便急匆匆地寻秋葵去了,走的时候,她的步履十分跳跃,显然是心中已经喜悦万分。 “也是该让宫里的人看看——”上官婉儿伸手轻抚自己的前额,“我这雷霆君恩下的疤痕了。” **************************************************************** 上官婉儿带着春阳和秋葵在御花园中转了一圈,回去之后便写了首诗赠予太平公主,这诗还是让小福子送去的。 于是,不到晌午,宫中的上上下下都在讨论上官婉儿额头上那道疤痕,自然,这消息也是传到了女皇的耳朵中了。 这一日,女皇处理了北衙禁军的事情,又同张昌宗厮混在一起,张昌宗摸熟了女皇的脾性,再加上本身人又讨喜,几缕枕头风吹过,女皇昨日的气也彻底消了,于是乎,女皇便派出孙宾去将张易之请来,三人又一道饮酒作乐。 酒酣耳热,女皇忽地一抬手,捏住张易之光洁的下巴,“五郎啊,你今日可曾听了什么消息?” “皇上……”张易之娇嗔道,“昨个儿皇上生了五郎好大的气,还让五郎一人思过,人家今日可是一直呆在琴房之中,未曾迈出过半步,哪里又能听到什么消息?” “哦,是么?”女皇挑眉,嘴角有一丝笑容。 “哼……”张易之的脸憋得通红,看起来十分地委屈,“皇上生我气就罢了,难道还不相信我么?” “对呀,”张昌宗赶紧帮腔道,“五哥对皇上的心,我是最清楚了,有时候我还嫉妒皇上呢,从小到大,哥哥的心里可只有人家!这倒好,哥哥自进宫后,满心满意里都只有皇上了,我这个做弟弟有个头疼脑热,也不见五哥上心!”说完了,张昌宗还将头歪向另外一方,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瞧你这张嘴!”女皇的丹蔻压在张昌宗下巴正中那条美人沟上,调笑道,“怎地这般尖酸刻薄,连你哥哥的醋都吃?” “人家才没有吃哥哥的醋,人家只是觉得皇上都不知道哥哥的心思,这是在为哥哥鸣不平呢!”张昌宗半是恼怒半是撒娇地说道。 “哈哈哈哈——”女皇朗声大笑,心情十分地好,她放开张昌宗的下巴,双手一伸,将张易之揽入怀中,嘴唇贴着张易之的右脸颊上,说道,“上官婉儿脾气倔得很,昨日将为她诊治的御医赶出了偏殿,而今日脑门上又顶着未作任何处理的疤痕在御花园里晃悠,她——这是要给朕看呢!” 张易之不说话。 “一个毁容的丑女人!”张昌宗却恨恨地说道,“她那幅尊容能给皇上看什么,也不怕有碍观瞻!” “六郎——”女皇的笑意虽然还停留在脸上,但唤张易之的时候,却听不出话里的丝毫温度,“她在朕的身边许久了——久到——朕都离不开她了。” “皇上——”张昌宗娇嗔,然后又把脸朝向一旁,他是真地很讨厌上官婉儿。 “皇上,六郎年纪尚幼,哪里懂得许多道理?皇上千万别因此而恼了六郎!”张易之看出了女皇的情绪,温声劝慰道。 “瞧见没,”女皇看着张昌宗说道,“才说了你五哥对你不上心,这就在朕的面前为你说话了!你就是个小性儿,容不得别人对你有一丝不顺!” “那还不是皇上给宠出来的!”张昌宗得意一笑,软软的身子立刻就依偎过来,黏在女皇的身上,就是不离开。 “你呀……”女皇无奈地摇头,捏了一下张昌宗的鼻头,笑着说道,“真拿你没办法!” “对了,”张昌宗靠着女皇,嗲声地问道,“皇上,你方才说那个上官婉儿要给你看什么啊,人家又不在朝堂上与那些个文官武官勾心斗角,哪里懂得这中间的弯弯道道,皇上你就行行好,别打哑谜了,直接告诉六郎吧!” “真不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女皇啐了一口,接着说道,“你们两人都想想,对于女子而言,什么东西最为重要?” “容貌!” “贞操!” 张易之说的是容貌,而张昌宗说的是贞操。 “嗤——”女皇笑了,看着张昌宗,“朕倒不知道,在六郎的眼中,居然是女子的贞操最重要!” “皇上,你笑人家!”张昌宗立马摆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说道,“人家也只是随口答的,哪里想了那么多?” “好了,好了,朕不笑你了!”女皇摆摆手,想要收入自己的笑,但笑声停下了,脸上的笑意却还停留着,她伸出手,揽着一左一右地两兄弟,说道,“女子最重要的是容貌,上官婉儿宁愿破相也要告诉朕一个消息,那便是——她对朕身边的男人没有兴趣。” “哼,难道我们对她会有兴趣?”张昌宗不屑一顾道。 “六郎自然是对她没有兴趣的,”女皇脸上的笑意有些晦涩不明,她看着张易之,“五郎嘛,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是吧,五郎?” “皇上您又来了!”张昌宗见状不妙,赶紧撒娇,“五哥的心里只有皇上,六郎的心里只有皇上!这是天地日月都知道的事情,皇上怎么能不知道呢?” “朕要从哪里知道呢?”女皇挑眉,看着张昌宗。 张昌宗忽地一声站起来,满脸通红,带着哭腔喊道,“皇上若是不相信,人家就把心掏出来给皇上看一下好了!”说完,朝着寝殿西北方向的朱红色柱子跑去,那里挂着一柄宝剑。 “拦住!”女皇大喝。 张易之立马大踏步往前,而张昌宗本来也是做做样子,自然不会努力奔去,这三两下就被自己的五哥保住了腰。 停在了半路上,他忽然放声大哭,“皇上不相信人家,人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呜呜呜呜——” 看着这般的张昌宗,女皇哭笑不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