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出逃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深夜，寒风刺骨。乐市郊区的疗养院突然传来一声响：“七号病房的病人逃走了！” 夜，跟墨一般，没有月色，路灯暗淡。疗养院种满长青树的小径上，纤瘦的身影正往拐角某处飞奔而去。 今天跨年，所有的人都放松了警惕，苏无恙逃了出来。 那一声喊后，医院里炸开了锅。医生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一群人正四处找她。苏无恙没命的往侧门跑，出了这扇侧门，她逃出去的几率就又大了几成。 至于逃出去之后要怎么办？她思虑得并不周详，但有一件事她非常想做，那就是冲到秦方白的面前，狠狠的扇他两个耳光，再手口并用，或者掐死他，或者咬死他。 秦方白是她老公，他们结婚才两个月，她在疗养院就呆了两个月。结婚那晚，她面对他的触碰十分激动，拿烟灰缸砸了他，传说中残暴无比的男人当时没什么反应，但转眼她就被秦母送到了这里。 开始是到八人间的大病房，手脚都被锁着，无论她怎么分辨说自己没病都没人相信。送进来的第五天晚上，她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间被人压住了，那人使劲扯她的衣服，差点她就…… 幸好医生周际救了她，把她带到了单间，一住就是两个月。这两个月里，秦家没有任何人来看过她，至于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更是从未露过面。周际偶尔来查房，会和她聊天。但她学乖了，即便周际看起来友善，她也不敢完全信任他，不敢跟他哭诉自己没病之类的话。 她原本想自己配合治疗，等“病情”康复了，她就能出去。但她听说没有亲属同意，病人是不能被接出院的，她只能选择逃！ 她只知道疗养院有一扇侧门，至于逃出侧门之后有没有路她没想太多。疗养院建在山里，四周黑乎乎的，她分不清方向，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飞快奔跑。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远远的还有几束强光扫射过来。再跑下去动静太大，苏无恙往小路旁滑了两步，躲在一棵大松树下。 很快那些人就追过来了，还有猎犬的吠声。苏无恙急了，她没料到医院为了追病人，竟然还训练了猎犬，今天眼看着是逃不出去了…… ••• 曼哈顿某间高级酒店的套房内，站在镜前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修长好看的双手正灵活的打着领带，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他的眼皮一直在跳，心绪也十分不宁，这种感觉，还是父亲去世时出现过。 门被敲响，一身职业套装的女秘书徐玲推门而入：“秦先生，我们该出发了。” 男人未动，目光落在桌面的手机上。徐玲问：“有什么不对么？” 男人沉默了片刻，手机拿起又放下，最后穿上外套：“合约那几条改了么？” “改了。”徐玲将合约递上，秦方白接过一目十行看完合上，递回给她：“走吧。” 002 好好治疗！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又被抓了回去，这次不是送到原来的单间，而是被扔进一间住着六七个病人的大病房，一位年轻医生边聊着手机边冷冷的扫她一眼，让两个身强力壮的把她锁起来。 这年轻医生她是第一次见，估计是实习医生。这样的跨年夜被排到值班，本就不爽，又遇上她逃跑，而今天周医生休假，她求救无门，凶多吉少…… 初入医院时的恐惧让她难以冷静，苏无恙挣扎着：“我要见秦方白！” “谁？” “我没病，我要见秦方白，凌安集团总裁秦方白！” “这还没病呢，妄想症这样明显。小李，给她打一针，跨年夜的不让人安生。” “不，我没病，你，你们……”苏无恙起初挣扎得脸红脖子粗，药水一打进去，神志就模糊了。 醒来是被液体浇醒的，苏无恙抹了一把脸，手上都是尿骚味，视线上移，一个男病人刚把裤子提起。 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掉的！ 苏无恙用链子敲门，医生被吸引过来吼了她一通。苏无恙这次换了说词：“我想起来一件事，三个月前的今天，我杀了人。你要不信，我可以带警察去指认现场。” 医生没有立即理她，后来不敢大意，报了警。 警察来时，苏无恙举止行为与常人无异，她说要带他们去指认现场，他们几人商量了一下，信了。 坐着警车离开医院，苏无恙主动承认自己报了假警。“我没病，我真的没病。我老公想要强B我，我伤了他，他就把我送到医院来了。”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副驾位上的男人道：“不用理她，送回医院去！真是，今天元旦，值班遇到这档子事。我早说了，疯子说的话哪里能当真？你们偏不信，偏要出警，看，简直就是笑话嘛。”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苏无恙哀求道：“我可以说出我从小到大的履历，你们可以去查。” 几个人纠结了一番，坐她旁边的女医生道：“我看，联系她的家人吧。是接回家还是送回医院，都由她的亲属决定吧。” 苏无恙试图让他们联系闺蜜林岚，但她的话被直接忽略掉了。 警车最终在秦家门前停了下来，苏无恙下车就伺机逃跑，秦家若是真有心接她出院，就不会放任她在那里自生自灭两个月。 但她在医院缺乏运动，根本不是那几个警察的对手。她被扭送进了秦家的客厅，一身香奈儿套装的秦母盘着发端庄的坐在主位上，她的旁边，是穿着公主装的秦梦瑶。 警察说了来龙去脉，让秦母做决定之后就离开了，整个客厅剩下秦母，秦梦瑶和苏无恙三人，一时静默得让人发怵。 秦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朝外面喊了一声，立即就有人跑进来：“老夫人。” “送她回医院！”秦母的声音冷得像冰，让苏无恙生生打了个寒颤：“跟院方说，好好治疗！” 最后四个字特意加重了音量，仿佛锥子扎在苏无恙的心上，她瞪大了眼睛：“不，不要！”她冲到秦母跟前：“你凭什么送我去医院？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们！你看看，你们整个秦家冰冷得就像一座坟墓，你们每个人都有病！” 有人抓住她往外拖，苏无恙挣扎得脸都变形，却于事无补。 003 恶魔秦方白！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想到了自杀。当她躺在那张病床上，看着病房里的男男女女，有个女的抱着枕头喊宝宝，有个男的拔着自己的头发，说今年坟地的草长得太快了，还有的…… 她想到了死，死了就能解脱了！ 可她死了郑扬怎么办？郑扬、郑扬…… 苏无恙又发起了高烧，从下午开始，一下子烧到了近四十度，医生护士得了秦家的嘱托对她“好好治疗”，没有任何人来看她，更惶论医治。到了晚上，她烧得出现了幻觉，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工把她带出病房，丢进医生办公室，一转眼，身上就挨了很多下，更有甚者揪住她的头发拖拽，感觉头皮都要被掀起来。 昏过去又被水泼醒，大冷天里浑身冰火交替，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苏无恙没想过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她陷在一片沼泽地里，就在不远处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看着她，指指点点，却没人施以援手。就在她被完全淹没之时，有人分开了围观的人群，那张脸那般清晰而生动。 “恙恙，我来了。”他的声音干净动听，像是她的救生曲。 “郑、郑扬……”她的嘴唇被撕裂，每发一个字都牵扯到伤口，但感觉不到疼，她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年轻男子。“郑扬，郑扬……” 男人微微皱了眉头，冷声问：“烧退了怎么还说胡话？” 一旁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仪器要过来查看，男人避开他，将床上缩成一团却始终紧揪住他袖子的女人打横抱起，经过一旁的徐玲时吩咐了一句：“办理转院手续。另外，”微顿“我不想再听到这家医院的名字。” 苏无恙睡得很安心，郑扬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而舒适。他要将她放到床上，她不依，在梦里紧紧的勾着他的脖子。 天亮之后醒过来，病房里空空荡荡的，好在不是那个八人大间了，床头柜上还插了一束花，鲜艳的山茶开得无与伦比的美丽。 苏无恙第一时间四处寻找郑扬，手背上的点滴被拔掉，她穿着病服趿拉着鞋子，抓到一个医护人员就要问一遍有没有见过郑扬。 所有人都摇头，她找得越发着急。快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她猛的顿住了。 走廊尽头逆光站着一道身影，他穿一身修身的西服，身材高大而挺拔。逆光的缘故，她看不见他的脸，但这样一个身影，却让她如临大敌，甚至忘了去找郑扬，一转身飞快的奔跑起来。 秦方白！恶魔秦方白！ 这两天在疗养院经历的一切又浮上脑海，她不要被抓回去，一定不能被抓回去，她会疯掉的，一定会疯掉的！ 奔跑中鞋子掉了一只，她顾不得去捡，甚至不敢回头看，她等不及电梯，从消防梯奔下去。 她只知道要跑，完全激发出了潜能，她跑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跑了两层。 她从消防梯出去，在另一个科室的楼层间穿梭。这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为什么单凭一张结婚证，就能给他们送她进精神病院的权力？ “苏小姐。”迎面走来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她面目姣好化着淡妆，脸上的表情十分职业：“秦先生在楼上等您，请您跟我回去。” 苏无恙掉头就跑，可这座医院就像一个大笼子，她能跑到哪里去？ 005 刺杀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蓦地顿住了脚步，外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苏无恙没有舅舅，也没有别的亲戚，哪里来的车？ 大榕树下点了一盏灯笼，灯笼映照下，黑色的车子隐约有些面熟。 苏无恙反应过来就关了手电，一扭身没命的往来路跑。 那辆车是秦方白的，他竟然料到了她会来这里，第一时间在这里候着。 “跑什么？”声音很淡，男人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 猫抓老鼠的游戏，秦方白这样的人是最擅长的。苏无恙的退路被堵死，车里估计也有人在候着。 苏无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秦方白这样的语调这样的问话，显示着他全无耐心且心情奇差。 苏无恙一眼瞟向青石路旁的河流，她腿短，跑不过他，况且，他必定不只一人前来。 “扑通”一声，苏无恙跳入河里。 冰冷刺骨！ 这条河她小时候游过很多次，她的水性不好不坏，在夏天的时候，勉强能游到村口。但她在疗养院被关了两个月，她的精神饱受摧残，又是在这样的冷天…… 自水底冒出头来，岸上的男人双手环胸看着她。 她往水里游了多远，他在岸上就走了多远。待她游到村口筋疲力尽，他正好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拎进车里送回医院哦不，是她原来住的那家疗养院。 “受不了就自己上来。”男人耐心失尽，扭身往榕树下走，那盏红灯笼映将他的身影拖得老长。 苏无恙不能在水里呆一辈子，且不说身体条件不允许，就看秦方白跨近外婆家门前，抬手敲门的动作…… 苏无恙爬上岸，浑身湿淋淋的。她站在秦方白跟前：“秦先生，我们谈谈！” 男人收手，转身面向她，掩饰不住的嫌恶。他是该嫌恶她的，因为她，他必须注资苏氏，因为她，他被无爱婚姻束缚。可谁又愿意要这样的婚姻？这样没有意义的捆绑对她来说就是一座牢笼！ 但，秦方白不会和这样狼狈的她谈。 苏无恙最终上了秦方白的车，三个多小时后，她被带回了秦方白的别墅。是他的别墅而非疗养院，这个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待她洗净换过衣服出来，秦方白坐在客厅里，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如墨的眸子扫向她：“这两个月，想通没有？” 苏无恙点头：“想通了。”她把头发捋向一边，在他面前坐下：“我们离婚吧。至于苏家欠你的那些，你直接找苏项。”既然逃不了，就先解除关系。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拿烟灰缸砸过他之外，她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要送她去精神病院。 秦方白挑了挑眉，一双眸子里清冷一片：“看来是还没想通……” 他的眼神极具威慑力，苏无恙一惊，他这是要把她再送到疗养院去吗？ “你凭什么？”苏无恙瞬间就怒了，“我是嫁给你没错，但你凭什么一结婚就把我当成精神病送进疗养院？” “病了就要治！”秦方白冷冷抛下一句，修长的双腿转身就走。 “你站住！”苏无恙已经忘了恐惧，她快走几步站在他的面前，微仰着头：“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真有人得病的话，也只可能是你！要进医院的也只能是你！” 苏无恙手里攥着一把小刀，话音落时用力往前一送！他要送她进疗养院，眼下只有伤了他，她才能逃出去！ 004 北庄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林岚背着旅行包站在门口，惊讶得半天回不过神：“恙恙，苏无恙！” 林岚是苏无恙的好朋友，考古专业，半年前出发去了云南的某个深山老林做考古项目，才刚一回来就接到电话，说苏无恙生病住院了，连行李都没放就赶了过来。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样子？”林岚把背包往地上随便一搁，握着苏无恙皮包骨头的手，眼圈泛红。 苏无恙没料到林岚会来，一周前她被徐玲请回来的时候，秦方白并不在病房里，徐玲找了医生为她治疗皮外伤，这一周来，除了周际和徐玲，再没有别人来看过她。她像又一次被秦家丢弃的棋子，但好在，见不到秦方白，她的心理恐惧减轻了不少。 林岚听完苏无恙的遭遇，并没问她怎么会嫁给秦方白，也没问她和郑扬之间的事，只是握紧了拳头，义愤填膺：“我靠，他们凭什么？他们这是犯法，非法监禁！起诉他！起诉医院！” 苏无恙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前提是，她得先逃出秦家的掌控，再者，依着秦方白对于乐市的影响力，就算起诉，她也未必有胜算。 “林岚，你帮我逃走吧。”苏无恙道：“在秦方白的势力范围内，我们不一定能告得了他。” 林岚一腔愤慨无处抒发，在床上重重的捶了一拳：“你想去哪儿，我帮你安排。” 苏无恙沉吟道：“去国外不太现实，买机票办护照之类一则来不及，二则容易被查到。去北庄。” 嫁给秦方白之前，苏无恙一直生活在苏家。他对她的了解，应该也还没细致到能查到她十几年前的住处。只要逃出去了，得了喘息的机会，她就能另想办法逃得远远的。至于秦家和苏家，等她哪天羽翼丰满再回来算帐也不迟。 两人商定了晚上零点实施计划。林岚前脚刚离开，徐玲后脚就迈了进来，苏无恙没有同意林岚马上逃走的意见，是明智的。 “苏小姐，医生说您恢复得差不多了，您看是否今天办理出院手续？”徐玲依然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苏无恙并不回答，在徐玲问第三遍且预备去办手续时，苏无恙猛的抬起头来：“出院之后去哪里？再送回疗养院？当初我不过是砸了他一烟灰缸，他把我送进疗养院呆了两个月，那不是人呆的地方！秦方白这样对我，他会下地狱的！” 徐玲道：“苏小姐若还想在这里调养一阵子，我依您的意思。” 苏无恙看着徐玲离开的背影，握紧的拳松开了。如果现在出院，今晚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林岚准时来了医院，还带了她两个学妹前来，其中一个和苏无恙身形差不多。 徐玲让出空间给她们聊天，林岚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出去一趟，让两个学妹陪着苏无恙聊会儿，她马上来。 林岚在外面监视着徐玲的一举一动，学妹A和苏无恙换了衣服，学妹B把苏无恙带出了医院，一路风驰电掣往北庄赶。 到北庄，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苏无恙让学妹B在村口停了车，学妹B要返回医院，跟秦岚和学妹A一起离开。 北庄是个水乡，温馨安宁。小时候，苏无恙在北庄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她就知道母亲和父亲不和，母亲呆在北庄的时间比呆在乐市的时间还多。母亲是在北庄死的，走的时候，父亲来送的她，之后把苏无恙带回了乐市。 苏无恙握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进入村子。外婆家门前有棵非常大的榕树，远远的就见榕树枝繁叶茂。再近些，能看见榕树下停了一辆黑色的车。 006 不速之客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眸子微眯，寒光闪过，小刀落在地上。苏无恙的手腕脱臼，疼得脸色发白。和秦方白动手，吃亏的一定是她！ 就在苏无恙以为他又会狠揍她一顿的时候，秦方白松了手，朝楼下喊了一声：“徐玲。” 之后长腿一迈，越过她，扬长而去。 徐玲一身职业装快步而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苏小姐。”徐玲扶苏无恙坐下，打给家庭医生。家庭医生不久就到了，脱臼也不是多大的事，家庭医生没有耽搁多久。 徐玲送完家庭医生回来，就见苏无恙脸色苍白的缩在沙发里，手里握着玻璃杯的碎片。 徐玲缓步上前：“苏小姐。” “我没病，就是死也不会再去医院！”苏无恙把碎片抵在脖子上，她上次用烟灰缸砸他换来的是两个月的精神病院史，这次她用小刀刺他，送回去又会是多久？ “把玻璃放下，会伤到你的。”徐玲难得的放柔了声音，苏无恙并未放松警惕：“出去！” 徐玲想了想道：“好。” 徐玲是真的走了，脚步声清脆的叩着地面离开的。苏无恙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似的，手里攥着的碎玻璃也略微放松了些，却并没有完全放开，她捏着碎片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秦方白一定还在楼下，他会不会吩咐徐玲做什么？ 房门拉开一条缝，苏无恙侧着耳朵，就听徐玲道：“苏小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是不是……” 苏无恙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此时她如刀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秦方白没有立即回答，站在落地窗前，面向窗外，声音没什么温度的问：“周际怎么说？” 苏无恙大惊，周际也是他的人！所幸，她防备心重，没有轻易相信他。 徐玲汇报说周际那边试了很多方法，但没什么效果。 “那医院关了？！”男人转过身来，眸子里一片肃杀。 那一瞬间，苏无恙看见他的视线往上抬了抬，她立即往旁边闪了闪。听得徐玲道：“已经照您的意思去办了，但那毕竟是市ZF方面建的公立医院……” “怎么做要我教你？” “对不起秦先生。” 他们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苏无恙没有再听下去。她觉得有些糊涂，秦方白为什么要把医院关了，就因为周际没有从她这里套到他想要的内容么？他究竟想知道什么？还有他让徐玲把那家医院关了，是不打算再把她送医院去了吧。 无论如何，总归可以松一口气了。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不过是关押地点变了而已。徐玲每天都准时准点的送药来，不看着她喝完不会走。 苏无恙讨厌这样被囚禁的日子，但她莫可奈何。 她住到这里的第八天，别墅来了不速之客。秦母和秦梦瑶雍容华贵的登场，徐玲正巧有事不在，家里的阿姨没敢拦着，把人让了进来。 秦母不带停顿的往楼上走，客房门被毫无预兆的推开，彼时苏无恙正在作画，依着窗边，对着窗外那一排山茶，她画的树颜色很淡，花的颜色却很深，乍一看，像点点血迹晕开在画纸上。 “妈，果然在这里。”秦梦瑶走在前面，挡住了苏无恙的光，她略微移了移画夹，就听秦母在讲电话：“你来萧竹苑一趟，把人送去医院。” 苏无恙作画的手一顿，那鲜艳的颜色搁在画纸上，更像是一滩鲜红的血。 007 郑扬死了，你不疯谁疯？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她搁了画笔缓缓回头，略失血色的双唇微启：“出去。” 这里是秦方白的别墅，并非秦宅。当初她被警察送回去，是眼前的女人不听不顾的把她送回去，让她被虐打了一顿，险些与世长眠。作为秦方白的妻子，和秦方白享有共同财产，她有权让她们出去。 秦母脸色未变，嫌恶而冷傲。某种程度上说，秦方白和她还挺像。 秦梦瑶沉不住气：“你跟谁说话呢？” 苏无恙没了作画的心情，把画笔随意一扔，白色的波斯地毯被红色颜料染了一路。 秦梦瑶后退两步，嘴里念叨：“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苏无恙回身笑道：“可不是？被你们逼疯了。” 秦梦瑶一愣，反笑道：“是啊，郑扬死了，你不疯谁疯？” 苏无恙猛的一颤：“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苏无恙，你还是不能接受对不对？想也是，当初把你捧在心尖上，谁都不看一眼的郑扬，全世界只看得见你一个人的郑扬，死了，你还能仗着谁活得那样恣意而幸福？” “你再给我说一遍！”苏无恙的声音猛的冷了下来，她本就消瘦得厉害，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圆圆的瞪着，让秦梦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气势上输了，嘴上却不依不挠：“说就说，郑扬死了死了死了……” “啪！”秦梦瑶挨了一个耳光，苏无恙力道很大，秦梦瑶连连后退，在抢上几步稳住她的秦母支撑下才勉强站稳，半边脸颊立即就肿了起来。 “滚！”苏无恙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返身去收画，看着画里殷红似血的花朵，她的瞳孔猛的放大，血、满地的血…… 那血突然流出来，染在白色的波斯地毯上，往她的脚面浸过来，冷，好冷，好像下雪了，郑扬说要带她去看雪，去看雪…… 苏无恙拉开门出去，视线所及，整个楼梯都是血，郑扬就趴在客厅的地面上，满身是血。她三步并作两步要下楼去，脚下一滑，直接从楼梯上翻了下去。 头晕目眩，视野里恢复清明。没有血，没有满身是血的郑扬，也没有下雪，像是一个梦，她从梦里面醒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郑扬一定还好好的，在某处等着她，一定是的。 “你怎么样？”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她被抱起。那个怀抱有点冰冷，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她惊慌失措的去看，秦方白一脸冷峻。她原本推拒的动作顿住了，眸子微转，看向一旁向男人哭诉的秦梦瑶，往男人怀里偎了偎，秦梦瑶怎么能诅咒郑扬，打她一耳光还是轻的。 “哥……”秦梦瑶往前迈了一步，秦方白抱着苏无恙缓缓回头，视线冰冷。 秦梦瑶又向秦母求救：“妈，你看他们……” 秦方白这才顿住了，转向秦母道：“您过来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准备晚饭。” 秦母道：“晚饭就不必了。我给秦安打了电话，他马上就过来。”秦母抬头看了一眼：“病情是越来越重了，你也别不忍心，总要治好了才行，不然凌安的面子往哪儿搁。” 苏无恙睁着一双大眼，瞪着眼前的女人，上次就是被她送回疗养院去的。 “我有分寸。”秦方白冷了脸：“您既然没打算在这里用晚饭，我就不留你们了，正好，让秦安送你们回去。” “你……”秦母还待说什么，男人直接无视了她的话，抬腿往楼上迈去。 008 我想和你谈谈。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这天傍晚醒来，苏无恙发现下雨了，不算太大，淅淅沥沥的落在竹子上、山茶树上，有种春天欲来的感觉。 自打秦母和秦梦瑶来过之后，别墅里彻底的安静了，再没有别的访客。她联系不上林岚，确切的说，是她无法联系。整座偌大的别墅里，电话形同虚设，她的手机也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去了，她和外界是隔绝的。 这样也好，很清静。她可以专心致志的等郑扬，回想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外面铁闸门拉动的声音，紧接着，秦方白的车劈开雨幕开进来。他近段时间回来得很早，但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除了吃饭会面对面坐着，其余时候她都呆在自己房里。 她不知道要这样呆到什么时候，秦方白没有逼她，也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就这样囚禁着，甚至有时连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忘了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她的存在。 苏无恙想，她得和他再谈一次。关于离婚的话题。 秦方白进门，习惯性的抬头望了一眼。出乎意料，苏无恙穿一件粉色的毛衣站在楼梯口。等他换了鞋进去，苏无恙也到了一楼。 阿姨端了饭菜上来，桌上静默一片，只听得见筷子碰碗的声音。 苏无恙不住的打量对面的男人，在找一个时机开口。但他安静得不容任何人打扰，她插不了话。 饭后秦方白直接进了书房，像每一次一样。到了晚上九点多，苏无恙去泡了杯牛奶，她需要平心静气的和他谈，一杯牛奶，作为她示好的诚意。 秦方白坐在桌前，电脑开站，他正在开视频会议。对方正在汇报，由于连续几天的阴雨，凌安集团承建的项江路段的工程出现了塌方，目前工程被暂停，所幸并无人员伤亡。秦方白听着，揉着眉头，抬起头正要下达命令，就见苏无恙端了牛奶过来。 “知道了。今天先到这里。”他合上电脑，自桌后起身，凤眸直直的望向还站在门口的女人：“什么事？” 秦方白的声音从来都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和她说话就跟和公司的人说话一般。苏无恙长睫闪了闪，把牛奶放到桌上：“牛奶有助于睡眠，公司的事情……” “你有什么事？”秦方白问得直接，把她想要塑造良好沟通氛围的意愿打破，苏无恙只得切入正题：“我想和你谈谈。” 男人眉头微皱，苏无恙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久前她也曾经提出要谈一谈，谈崩了，她刺了他，她脱臼了，之后就被关在这里。 “谈什么？”秦方白没有看那杯牛奶，径直在书桌前的圆几旁坐了下来。 苏无恙走过去，斟酌着道：“我想出去工作，这段时间我都在吃药，精神好了很多。” 她原本想提离婚的，但刚刚不好的预感告诉她，“离婚”两个字还是以后再说，眼下更重要的，是改变这种被囚禁的现状。 秦方白打量她，片刻后道：“脸色还是不太好……” “但我真的好了很多，你看。”苏无恙急迫的打断他的话，原地跳了跳。她穿着粉色的毛衣，修身的束裤，长发束成了马尾，这一跳，马尾甩了甩，有那么一些生气了。 秦方白移开视线，半晌道：“我让徐玲安排。” “不，不用。我自己去找，我可以找到工作的。”苏无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秦方白的脸色，打住了话头：“那好吧。” 009 再遇秦梦瑶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徐玲很快就给她安排好了，次日她和秦方白一起出门，徐玲送秦方白到机场之后，送她去了工作的地方——风尚杂志社。结婚之前，苏无恙在电视台做摄影师，当时电视台正在推一档大型的真人秀综艺节目，苏无恙扛着摄影机一点都不逊色于男摄影师。因为要和郑扬离开乐市，她辞了工作。 徐玲替她找的，是风尚杂志社摄影师的工作。这于她而言，也算是对口的。可见秦方白并不是敷衍她。 见过主编，谈妥了次日上班的细节，苏无恙请徐玲吃饭。地点选在离凌安不远的地方，苏无恙以茶代酒，对徐玲表示感谢。 “苏小姐不必谢我，我听命于秦先生，要谢的话，苏小姐不如谢秦先生。”徐玲看了一眼响起的手机，接起来说了两句递给苏无恙。 秦方白的声音隔着电波听起来不如之前那般淡漠：“工作还喜欢？” 苏无恙点头，而后嗯了一声。 “电视和杂志毕竟是不一样的载体，表现形式也不太一样，但比较适合现在的你。”秦方白做任何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各种优劣对比过的，苏无恙继续点头，又轻嗯了一声。 秦方白默了两秒道：“这次出差会多呆几天。有事找徐玲。” 苏无恙手搁在桌面上，按着桌案上的图画一下一下拿食指描着，秦方白会跟她交代行踪，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秦方白不在，苏无恙并不觉得和平日有什么相差。家里阿姨照顾得很好，她又重新开始工作，重获自由后的充实感，让她看上去神采飞扬。至于离婚的事，气氛缓和了，总能找到机会说的。 苏无恙上班的第四天，杂志要出一期人物专访，原本跟专访的摄影师休婚假，她被临时分派到负责摄影的任务。 苏无恙没料到采访的人是苏雅皖。苏雅皖早两年凭着一张在乡下拿芦苇花遮阳的照片走红网络，又有苏家小姐的身份做依托，从最初的网红到了现在已小有名气，之前参演的一部大片上映后票房不错，被风尚约来做了专访。 苏无恙和她在洗手间先碰了一面。苏雅皖隔着镜子看她的眼神，是怨恨而阴毒的，让她后背发凉。 整个采访过程还算顺利，只是对于拍照不太配合，苏雅皖对风尚的负责人说，今天状态不对，等改天她直接约苏无恙进行补拍。“我和苏小姐之前就认识，我直接联系她。” 苏无恙不知道苏雅皖打的什么算盘，她在这个时候搬出两人相识的情份，只怕没安什么好心。好在次日就是周末，暂时可以不用去想这个问题。但没料到，就在周末和苏雅皖碰了个面对面。 苏无恙预备去百货商场挑选一些合身的衣服，毕竟重新上班了，比不得之前那样随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凌安百货。她惯常穿的牌子春装已经上市，便在里头多呆了一会儿，试了好几套。试完最后一套出来，一眼就见秦梦瑶和苏雅皖自店柜前经过。 上次秦梦瑶和秦母来家里，胡说八道了一通，现在她不想再和她正面接触。可事与愿违，苏雅皖先一步看见了她。 “这不是苏大小姐么？”苏雅皖穿一件白色拼接连衣裙，外面是酒红色的大衣，肩上挎着亮色的小包，长发披肩，温婉之余平添了一丝妩媚。 秦梦瑶也走进店来：“可不是？”她“好心”的看向店员：“这位可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人，你给她试这么多，就不怕她抢了你的衣服就跑？” 店里还有好几位客人，秦梦瑶的声音又有意的往上扬着，苏无恙身上瞬时就多了好几对异样的目光。 店员齐齐的上前跟秦梦瑶打招呼：“秦小姐，苏小姐。” 凌安百货是凌安集团旗下公司，所有店员都知道秦梦瑶是凌安的大小姐，平时骄纵蛮横得罪不得，而这位苏雅皖小姐，是苏氏的小姐，又是名人，自然要热情一些。 苏无恙故作淡定的回试衣间，那边店员已经跟了进来：“需要我帮您换么？” 苏无恙皱了眉头，打开钱包递了张卡给她：“麻烦你，帮我查卡里的余额。” 待她换完衣服出来，店员候在试衣间门口：“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您是总裁的贵宾。” 那张卡是秦方白的卡，结婚后，他就给了她一张卡，一直就放在包里，从未拿出来用过，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店员一句话说明了她和秦方白的关系，秦方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一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女人在一起呢？ 店里的气氛发生变化，秦梦瑶的脸色异常难看，苏无恙叹了口气道：“苏小姐，上次的专访还有一组照片没拍，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取个景补拍一下。”她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警告秦梦瑶：“这是凌安百货，你是凌安集团的大小姐，不想明天上头条的话，就别不知轻重的在这里闹！” 010 你如果爱他，就去陪他吧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凌安百货外，苏雅皖开了车过来，秦梦瑶率先拉开车门，挑衅的看着苏无恙。 上次苏无恙打了她，如今她逮到了机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的了。 车子开动，秦梦瑶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皖皖，就是这个贱人害死郑扬的，你不是要替郑扬讨回公道吗？” 听见郑扬的名字，苏无恙恍惚了一下，秦梦瑶的话太匪夷所思了，郑扬怎么会死呢？他只是去很远的地方了…… 苏雅皖阴恻恻的笑了一下：“公道自然是要讨的。” 车速很快，天气并不好，天空阴沉沉的。车子往泉江路去了，秦梦瑶似乎知道苏雅皖想做什么，一时间闭了嘴。 苏无恙坐在车上不住颤抖，她十分害怕这里，原因不明。她的脸十分苍白，贝齿紧咬着同样失了血色的唇，心跳越来越讯捷，不久前她来过这里，彼时雨下得很大，满地的血…… 苏雅皖偏过头看着苏无恙：“你还记得吧？我第一次带你见郑扬的情景。” 苏无恙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被苏雅皖狠狠戳了一下，才想起那年花开季节，初见郑扬的情景。 郑扬是苏雅皖的同学，苏雅皖十六岁生日舞会上，郑扬作为她的舞伴出席。苏无恙彼时躲在空中花园里，和她的猫。苏无恙是苏家不显眼的存在，连苏雅皖的影子都算不上。苏雅皖的生日舞会，哥哥苏明轩一早就警告过她不要跑出来丢他们的脸。 她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冻得瑟瑟发抖，连打了几个喷嚏，刚要起身，就有件外套披了上来。 那是她第一眼见到郑扬，十八岁的少年，映着皎洁的冬月，星眉朗目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一个瞬间，她听见了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 “郑扬是我十四岁就喜欢上的人。我原本觉得你可怜，不想和你计较，什么东西都可以分你一半，可你为什么要跟我抢郑扬？为什么？”苏雅皖猛踩油门，车子飞速朝前驶去。 秦梦瑶在攥紧了安全带：“皖皖……” 苏无恙掐着手心，对于苏雅皖，她很抱歉。的确如苏雅皖所说，自她到苏家，苏父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她，苏母表面维持着端庄，背地里却想着法子赶她出去，苏明轩更是看她不顺眼，只有苏雅皖，很少会跟她计较。 郑扬太温暖了，她十年来从未享受过的温暖，他在短短的几年里全部补了回来，她无法放手。 “郑扬在这里走的。苏无恙，你如果爱他，就去陪他吧。”苏雅皖猛的踩了刹车，拉开车门将苏无恙扯出来。 风很大，还下着小雨，风裹着雨打在脸上，生生的刺疼。她望着苏雅皖，眼神散乱：“雅皖你说什么？什么走？谁走了？”她自言自语的道：“郑扬走了？哦，是，郑扬说过和我一起走的。我在这里，他去了哪里？” 苏雅皖把苏无恙往前推搡了几步，让她站在路中间：“你装什么装？苏无恙你装什么装？你把郑扬害死了，自己躲起来就好了吗？那我算什么，我这颗血淋淋的心又算什么？” 秦梦瑶冲过去要拉苏雅皖，后者一把将她推开：“这是我和苏无恙的事，瑶瑶你别管。” “我把郑扬害死了？害死了？”苏无恙喃喃自语，雨把她的头发打湿，凌乱的贴在脸上，雨水顺着发尾滑进嘴里脖子里，她都感受不到，只重复着这一句。 天色越来越黑，大雨倾盆而至，一束车灯晃过，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011 看你的表现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的世界里一片血茫茫，满地的血，天上落下的雨也是红色的，郑扬从满目的红色里朝她爬来，微笑的望着她：“既然不能幸福的活下去，不如就跟我走吧。” 苏无恙重重的点头，她不要呆在这里了，这里冷冰冰的，每个人都是冷冰冰的。苏项为了苏氏，可以把她送给秦方白；就只因为她砸了秦方白，他就可以把她送进精神病院，这个世界，没有一处乐土，她想呆在郑扬的身边。 可是郑扬忽近忽远，她够不着他的手，偶尔眼前有白光闪过，还有模糊的人声。 再然后，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两个郑扬，一个穿着一身的黑色，朝她伸着手：“恙恙，来，跟我来。”一个穿着一身的白色，微笑的叮嘱她：“无论如何，微笑着活下去。 他们在不断的争吵打架，最后林岚来了，林岚说，郑扬这样美好的人，宁愿自己呆在黑暗里，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你去黑暗里陪他。再说了，你还有外婆，外婆还在北庄等着你。 苏无恙在外婆和郑扬之间挣扎，之后便听见一个霸道的声音在冷冷的命令：“苏无恙，你最好给我醒过来，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把整个北庄夷为平地！” 外婆还在北庄，他怎么能夷为平地？！ 她醒过来了，入目是凄惨的白色。 天色早已放晴，接近年关，难得有个好天气。 她转动眸子，听见外间有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具体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晰。 她觉得渴，伸手去够杯子，没有力气，够不着，杯子被带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外间有人急急的迈进来，高大的身影投在地面上：“躺着别动！”命令式的简短语句，她想起梦里听见的那个霸道声音，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秦方白给她倒了温开水，半揽着她喝了，又伸手按铃，找来了医生。 医生简单检查过后，说是能醒过来就无大碍了，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若没有不良反应，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苏无恙被折腾了一番，重新躺下后问：“我外婆呢？” “在北庄，想她的话，给她打电话。”他把手机递过来，上面还有他的温度。 苏无恙给外婆打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就被秦方白收了手机：“你身体虚弱，好好休息。” 苏无恙望着他：“你，不会对北庄怎么样吧？” 秦方白道：“看你的表现。” 秦方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不敢大意，每天都积极的配合着治疗，只是对于事发前的一切闭口不提，仿佛根本不记得一般。 苏无恙在医院又呆了一周才出院秦方白以她需要休息为由，替她辞了工作，她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整天呆在别墅，整天有喝不完的药。 她还时常出现幻觉，听见苏雅皖和秦梦瑶说郑扬死了。为了避免这个幻觉的出现，她整天整天的作画，画一大朵一大朵的山茶或玫瑰，用的颜色十分的大胆和跳脱。有时候她看自己的画作，看得触目惊心，那些红色就像血一样，在梦里缠绕着她。她受不了，偷偷给林岚打电话。 秦梦瑶和苏雅皖不喜欢她，她们各种造谣生事说郑扬死了，无非就是不希望她过得好。但林岚不会，林岚是她最好的朋友。 012 我们先离婚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林岚，你知道郑扬在哪儿么？” “郑扬？”林岚斟酌着措词：“我很久没见到他了，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我很想他。他是不是知道我嫁给了别人，生气了，所以躲起来了？”苏无恙无意识的绕着窗帘，窗外阳光明媚，她却怕光怕得厉害。 “恙恙……”林岚微微叹了一声道：“郑扬在美国治疗，等他养好了伤就会跟你联系的。” “他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 “之前出了点小事故。你别担心，美国那边之前有来过电话，说他的情况不太坏，只要醒过来就好了。你还记得么？你前几天也睡了一大觉，现在醒过来了也就好了。” 苏无恙收了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秦方白听见客房里乒乒乓乓的声响，推门进去就见苏无恙正在收拾东西。 男人微微皱眉，苏无恙抬起头来道：“林岚说郑扬在美国治疗，我去找他。”把衣服塞进行李箱，她很认真的望着秦方白的眼睛：“我和你的婚姻，是我对不起你。我爱郑扬，很爱很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男人面无表情：“你不能去！”顿了顿，又道：“你现在身体虚弱，还没到那边就先倒下了。”他闭了闭眼：“真要去的话，等你身体养好了，让徐玲送你过去。” “你说话算话。”苏无恙仰着小脸问得认真，秦方白点头，苏无恙又道：“那我们先离婚，等我身体养好了，我自己去找他。”自言自语加了一句：“不然，他知道我嫁给了别人，会伤心的。” 男人皱着眉看她，许久之后，转身出去。苏无恙也皱起了秀眉，他没有答应。也是，这件事，她急不来。他愿意让她去找郑扬，已经是一大突破了，不是吗？ 苏无恙恢复得很快，春节过完，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天元宵节，按照惯例，春节、元宵这样的大节日，秦方白都需要回到秦宅去过，春节因着苏无恙的身体，两人都没有回去，元宵节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了。 秦梦瑶和秦母都当她不存在，苏无恙想着自己马上就可以去美国找郑扬，之后她一去不回来，秦家的一切也就和她无关，因而也不太在意。 苏无恙出了次车祸，身体非但没有瘦下去，反倒越养越好，精神状态也不错，秦梦瑶心里很不舒服，佯装关心的和她套话，三两句就知道了原因，立即就给苏雅皖打电话：“皖皖，苏无恙那个贱人还活得好好的，你就不生气么？” 苏雅皖阴沉的笑：“她还活着不是更好么？当初是我想错了，她要真死了，就永远和郑扬在一起了，她现在这样活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可她现在活得很好，今晚来家里吃饭，整个人神气活现的，还说要去美国找郑扬。林岚骗她说郑扬还活着，在美国接受治疗呢。” “既然这样，那朋友的欺骗加上郑扬之死的双重打击，她还能活得好么？” “皖皖，还是你有办法。我有个朋友正巧认识林岚和郑扬，也知道郑扬和苏无恙那点事，不如……” 013 究竟谁才有病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才刚回到别墅，就收到了微信截图，一段聊天记录。林岚说她欺骗了她最好的朋友，说郑扬已经死了，林岚说，不想看着她的好朋友再被关进精神病院，不想看着她一直消沉着…… 苏无恙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不断的下陷坍塌，林岚骗她，林岚起初还说要告秦方白，要起诉秦家，后来就悄无声息了，林岚也相信她病了，她们都被秦方白被秦家骗了，她没有病，她没有病！ 郑扬也没有死，郑扬在美国治疗，是的，他在美国治疗！ 秦方白洗完澡出来，就见苏无恙拎着行李箱下楼。 “你去哪？”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行李箱拉链没有拉好，摔下楼梯，衣服被摔翻出来。 “你不要过来。”苏无恙微仰着头，看向楼梯上的他：“你们都是骗子，骗子！林岚骗我，你也骗我，你们都以为我有病，哄着我，说我身体好了就让我去美国，其实你想着把我送回医院对吧？” “我不会坐以待毙！秦方白，你这段时间装得很辛苦吧？以后不用再装了。”她把东西全都塞回行李箱，拎着往门口走，才走两步，脸上就绽开了一朵笑容：“郑扬，你来接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她把行李箱递过去，围上围巾：“我们走吧。” 秦方白给徐玲打了电话，追了几步，在庭院里把人拉住。他脸色铁青，眸子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直直的盯着她：“苏无恙，我只说一次。你愿意听也好，继续逃避也罢，我只说一次！” 苏无恙茫然的望着他，秦方白削薄的唇缓缓的翕动：“郑扬在三个月前出了车祸，没能抢救回来。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情绪很不稳定，我妈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我安排了心理医生周际照顾你。” 他背转了身，庭院里的竹子被风吹得呼啦作响，天阴沉得厉害，没有月，也没有星。 “我不想和病人计较，但你如果执意如此，日后发生些什么，怪不得我！” 秦方白的车开出去的瞬间，徐玲带着医生进了庭院。 苏无恙站在庭院里，风刺痛了脸颊，秦方白的话却更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扎在她的心上。 “不，不可能！郑扬没有死！他活得好好的，他在美国治疗！我要去找他！”她歇斯底里的喊，家庭医生和徐玲对看一眼，叹了一声道：“先打一针镇定剂吧。” 苏无恙闹了好几次要离开，也闹了好长一段时间说自己没病。但没有人理会她。秦方白自那天说完那番话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过。除了家里的阿姨和徐玲，她见不到其他人。所有人都认定她有病，她的大喊大叫和哭闹仿佛是对着一团海绵，发泄之后完全被吸收，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幻觉越来越严重，这段时间，她时常能在家里看到郑扬，可她偷听徐玲和叶医生的谈话，他们说她病情严重，产生了幻觉，她不相信，她明明能看见郑扬的脸，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连他抱她的时候，心跳频率都是一致的。 可有次家里的阿姨临时请假，徐玲请了钟点工来家里，她让钟点阿姨给郑扬倒水，钟点阿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说又没来人，倒什么水。 她后来试过几次，好几次都是如此。她有些迷糊了，究竟是她有病，还是他们都有病？ 014 医生曲靖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这天下班得早，让徐玲给苏无恙添了些衣服送到家里来，一前一后进屋的时候，就见 窗明几净的客厅里，苏无恙穿着一件浅紫色的毛衣，外面罩着厚厚的皮草，手里捧着暖炉，身体悬空的弯曲着，以一个极奇怪异的姿势坐着，偏偏，她的笑容明媚而温柔。 她微侧着身子，像躺在一个怀抱里，微仰着脸在说话：“郑扬，他们都说你死了。”她掩着嘴咯咯的笑起来：“你说好笑不好笑，你明明就在这里，他们还想骗我说你死了……” 徐玲手里还拎着袋子，下意识就看向秦方白，男人清贵隽逸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却是出声问道：“德国那边的医生，安排好了么？” “约好了，他在下个月初有个十分重要的手术，手术完马上就能过来。”秦方白微微皱眉，徐玲又道：“我会再联系其他医生看看。” 秦方白点头，长腿一迈跨进厅去。 苏无恙一转身就看见了他，吓了一跳，站起来像挡住了谁一般，朝着空无一人的身后道：“郑扬，你先走吧。我明天再找你。” 秦方白看着她，冷冽的眸子里闪动着什么。苏无恙想起他上次离家之前说的话，下意识想要后退，可一想到身后的郑扬，又稳住了。 秦方白到底没有其他的动作，绕过她上楼去了。 苏无恙渐渐的不爱出门了，她躲在房间里，郑扬会从窗户爬进来跟她聊天说笑，一出去，她怕遇见秦方白。 这天她睡得久了点，迷迷糊糊间听见脚步声，她以为是郑扬来了，猛的掀开被子，一眼就对上了一个男人的笑脸。 “天气真好，这种天气适合去踏青。”他没在床前停留，径直将窗帘拉开，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暖融融的。 她略微好奇的打量他，就算秦方白不在家，家里也还有阿姨在，他怎么进来的？还这般随意。 “苏小姐你好，我是曲靖。哦，曲径通幽的曲，立青靖。”男子朝她眨了眨眼，笑道：“或者曲项向天歌的曲，托塔李天王李靖的靖。” 苏无恙想到了一只伸着脖子的鹅和托着塔的魁梧大汉，她抿了抿嘴。 曲靖介绍完自己，又看向窗外：“天气很好，出去走走怎么样？” 苏无恙摇头，这时候能进来的，要么是秦方白的朋友，要么是他请来的医生。她从来没见过他的朋友，医生的可能性比较大。她才不会见什么医生，他想让她听他的那一套，相信郑扬死了，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郑扬和我说，你很喜欢吃草莓。我们去摘草莓怎么样？” 他说谁？郑扬？他认得郑扬？ 曲靖又道：“滨海路的草莓园，还记得吗？” 苏无恙疑惑的望着他，曲靖道：“郑扬是我发小，好得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他和我说过所有关于你的事。”他顿了顿：“他说，你是他的全部！” “你，出去，等我。”她很久不说话，声音有点哑。 015 草莓记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换了一件针织T恤，搭了牛仔裤，套了件稍厚一些的外套，长发绑成了马尾束在脑后，自楼梯上下来。 曲靖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不远处那一丛翠竹，神情专注，听见声响，转过身来。 客厅里没有其他人，秦方白一定事先见过曲靖。她应该抵触他的，但他是郑扬的好友，知道所有关于她和郑扬的事，一定不会对她不利。 草莓园里，一畦一畦的草莓长势很好，鲜艳欲滴的果实在肥嫩的绿叶间若隐若现。苏无恙拿了篮子往地里走，曲靖在后面观察着她的反应。 苏无恙没摘多少草莓，她现在动作很缓慢，弯下腰，伸出手，选中一颗成熟的草莓，再摘下放进篮子，都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她很久没到户外，弯腰弯了片刻就受不了了，扶着腰就势坐在田埂上，曲靖在另一侧弯腰摘草莓，苏无恙下意识喊了一声：“郑扬！” 曲靖没有抬头，苏无恙定睛看去，那不是郑扬，他们身材相似，但穿衣风格完全不一样。哦是了，是曲靖，郑扬的发小。 她移目四顾，郑扬今天没有出现，他在忙什么呢？ 夕阳西下自草莓园出来时，一眼就看见秦方白的车等在外面。 曲靖朝秦方白微微点头，看向苏无恙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明天在X大有一场演讲，你能来听吗？” X大是她和郑扬的母校，大学四年，是她最美好的时候了。苏无恙想了想，转向秦方白。 秦方白点了头，她跟曲靖说了声谢谢，拉开车门上了秦方白的车。 秦方白估计是直接从凌安集团过来的，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方向盘，没有立即开走的意思。 “喜欢来这里？”秦方白的声音很淡，还是让苏无意的睫毛颤了一下，她摇头：“只是想吃草莓了。”他是她的丈夫，他介意她和前男友的事，她不会告诉他，她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重温旧梦罢了。 秦方白深深的凝视着她，那双卷翘的睫毛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颤动得越发厉害。 苏无恙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道：“既然喜欢，那就多摘点回去。” 他率先打开车门往草莓园走。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散去，天色渐渐暗下来，园子里只星星点点的拉了几盏白炽灯，勉强能够分清草莓的颜色。 苏无恙微微低着头，对于秦方白忽如其来的“好意”有些不知所措。男人已经在一畦一畦的草莓园里忙活开了，篮子里的草莓一点一点增多，一回眸，纤瘦的身影在春风里瑟瑟发抖。 男人俊眉微锁，拿着篮子快步走来。西服外套罩在身上，苏无恙错愕抬头，秦方白的脸近在咫尺，她下意识后退，一脚踩在沼泽地里，那个梦瞬间浮上脑海，她神智不太清晰，白炽灯在眼前晃来晃去，纤细的五指颤抖着伸出，她还是叫出了那个名字：“郑扬。” 秦方白变了脸色，攥住她的手腕往前一带，冷凝的声音响起：“不早了，回去吧。” 苏无恙一路上都紧咬着唇，她真的病了么？郑扬不出现的时候，她随便看见一个男人，都能认为是他。 016 郑扬，走了，是真的吗？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曲靖的演讲，在X大像是一个神话，许许多多年纪轻的女孩子们早早的聚集着占了座位。苏无恙没料到秦方白会和她一起来。人多拥挤的地方，他牵着她的手往前排走，那里，留了两个位置给他们。 曲靖在台上，温温润润的一笑，就引来台下众多女生的尖叫。苏无恙也笑了起来。那年那月，郑扬被她缠到无奈，陪着她来听演讲。她像其他女生一样对着台上尖叫，郑扬牵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假装生气的道：“你这样，我要吃醋的。” 如果她现在为曲靖尖叫，郑扬会不会吃醋呢？ “啊——” 秦方白望向身旁发出尖叫的女子，她束着马尾，穿着简单的休闲衣裤，眉眼弯弯的朝着演讲台上的男人尖声尖叫。许是方才穿过人潮让她原本苍白的双颊染上了一抹绯红，整个人看上去生动了不少。 “我对曲靖尖叫了，你会吃醋吗？会吗会吗？”纤细的五指扣着他的衣袖，她的眸子仍然朝着演讲台，偶尔转过来对上他的视线，手下意识抽了回来。 男人没有回答，专心致志的听着曲靖演讲。 曲靖的演讲很受欢迎，结束后一堆人涌上去要签名。苏无恙站在礼堂外等候，秦方白接了个电话说要先走，把她交给了曲靖。 苏无恙问曲靖：“郑扬有没有和你说到第三食堂的鱼香肉丝？” 曲靖笑笑，率先往那边去了。 几年没有回来，学校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氛围。苏无恙望着邻座互相喂饭的情侣，眸色微暗。郑扬今天又没有出现…… 曲靖每天都会到秦方白的别墅来，有时候带她出去，有时候就在别墅前的小院子里坐着。他们进行的很多事情，都和郑扬有关。或者是去森林公园拍白鹭，或者是去山村看望资助的孩子，或者是去听演唱会。只是很多时候，秦方白也会加入，让她微有些不适。 今天植树节，曲靖提议种一棵树。 这当然也是和郑扬有关的记忆。她和郑扬种过树。 当时她种的是枫树，他种的是榕树。几年过去，那两棵已经长成了大树。他在那两棵树下向她表白，他在那两棵树下向她求婚，他在那两棵大树下说会照顾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可是秦方白说他死了，三个月前车祸死的，苏雅皖和秦梦瑶也说他死了，林岚也那么说，郑扬真的死了吗？ “苏小姐？”曲靖叫她。 温暖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苏无恙蓦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里她看见郑扬就在面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哀哀的望着他。 秦方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纤瘦的女子拉着男子的手，她哀哀的望着他，他凝视着她，映着暖暖春阳，即便没有任何的交流，也仿佛能读懂对方的心意。 画面太美而显得刺眼，秦方白按响了喇叭，曲靖抽回了手，站起身望向车子开来的方向。 秦方白锁了车，阔步而来：“这是做什么？” 苏无恙的眼圈红通通的，泪痕未干。她认出那不是郑扬，那是曲靖，郑扬的发小。她刚刚做了什么，把曲靖认成郑扬了么？ “打算种一棵树。既然秦先生回来了，就请秦先生和苏小姐一起吧。”曲靖将铁锹交给秦方白，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而去。 秦方白接过铁锹，扫了一眼苏无恙：“怎么哭了？” 苏无恙擦干了泪，仰着脸问：“你说的，郑扬，走了，是真的吗？” 那个死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紧咬着嘴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隐藏着祈求，她祈求着他会否认，祈求着他说那不过是让她死心的借口，然而，秦方白并未接收到她的祈求。 这是苏无恙第一次提到郑扬的死，很平静，很理智，很像正常人。秦方白往曲靖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蹲了下来用铁锹挖土，一锹一锹，直到挖出来了一个小坑才低声应了一个字：“嗯。” 天塌地陷，她用小铲子抵在脚下才勉强站稳。 017 没有离婚的必要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撕心裂肺的痛哭了一场。有句话叫“三人成虎”，所有人都说她病了，她是真的病了！ 她抱着郑扬的墓碑哭得肝肠寸断，最后哭昏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黑漆漆的墓园里偶有虫鸣，显出几分寂寥，月光下，不远处有道黑影站着，她怔怔的望了一眼，不敢出声。 黑影朝她靠近，终于走到面前。她看清了他的脸，嘴唇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秦方白上前拉起她：“回去吧。” 她挣脱他的手，拇指轻柔的拭过墓碑上郑扬的笑脸，温柔的声音要滴出水来：“郑扬，再见。” 苏无恙吃过晚饭，敲响了秦方白的书房门。彼时秦方白戴着眼镜正在处理邮件，抬头道：“累了就先去睡。有话明天再说。” 苏无恙回去洗了个澡，擦干了头发又来敲书房门，秦方白处理完了所有的邮件，该签的文件也签了一部份，此时正对着一份预算表皱紧眉头。见了苏无恙，索性就搁了电脑，往沙发上一坐：“有要紧事？” 苏无恙在他对面坐下道：“的确有点紧要。”她斟酌着：“秦先生，”对面的男人微微皱了眉，她深吸一口气道：“前段时间我情绪不好，神智也不是太清醒，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你是我妻子，能有什么麻烦。”秦方白拿了本财经类杂志随意的翻着，状态很放松。 苏无恙咽了口口水：“秦先生，之前我意识不清，和你结婚这件事，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啪”的一声，财经杂志被合上，男人摘了眼镜，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所以呢？” “这样的婚姻，对秦先生，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 “所以你想怎么样？”男人没什么耐心，语气很冷。 “我想，我们还是离婚的好。”她急急的加了一句：“既然是错的婚姻，尽早扭转对谁都好。” “如果我说不呢？”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穿一件简单的T恤，看上去不似正装时的严肃，却自有一股极强的气场压得她不知道怎么说话。 “秦先生……” “我有名字！”秦方白坐回到书桌后，重新戴上了眼镜，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话却是对着她说的：“婚姻不是办家家酒，你说不合适就可以一拍两散。” 苏无恙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放手，她想了想，举步上前道：“我知道婚姻不是办家家酒，婚姻是建立在爱情之上的。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你，不，是不可能再爱别人了，这样的婚姻，您要来又有什么用？” 她清醒过来之后，对于秦方白为她做的一切，至少是心存感激的，他为她治病，也不再强迫她同床共枕，他尊重她的一切，她相信，即便没有爱，他也会对她负责，就像他刚才所说，她是他的妻子，没什么好麻烦的。诚然，婚姻里应该有责任，但却不是决定因素，决定因素是爱，她不可能爱他，他也未必爱她，既如此，何不放开？ “爱情？”秦方白哧笑了一下：“那种碍手碍脚的东西为什么要存在于婚姻之中？如你所说，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这正好符合我另一半的标准。再者，我觉得婚姻里有没有爱并不重要，想来，我也是符合你的标准的。所以，我们的结论就是。”他抬眸扫了她一眼：“没有离婚的必要！” 018 容显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关于离婚的话题又一次谈崩了之后，苏无恙觉得自己简直无法理解秦方白的逻辑思维。好在之后秦方白问过曲靖，知道她的病情恢复了，也就没有再限制她的自由。恰巧林岚有一个项目要到江南去，这样的春季桃红柳绿，她也想出去散心，晚上秦方白回来后，她提了一句。 “嗯，多久？” 没有料到秦方白会这样干脆，她以为她出远门，至少需要磨一阵子他才肯答应。“大约两个月。夏天就能回来了。” “嗯，自己小心。”秦方白答应之后进了书房，苏无恙还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想着他之前的奇怪言论，不禁好奇，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喜欢无爱无性的婚姻？ 林岚次日一早开车来接，她这次没有背着大包，仪器什么的像都被塞在了车里，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利落的短发看上去朝气蓬勃。 秦方白正要出门上班，见了林岚，顿了顿脚步，而后低沉的声音响起：“林小姐，她身体刚恢复不久，江南天气多变，麻烦你了。” 直到秦方白的车开出了大门，林岚才回过神来：“他，这是在关心你？” 苏无恙想了想，点头道：“估计是吧。” 没有爱，但有责任。这就是秦方白的神奇思维。 两小时后到达江南，住进酒店，林岚就提醒苏无恙：“给人发个平安短信吧，免得人担心。” 苏无恙收拾齐整之后，打算给秦方白发短信，打开手机屏幕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号码。手机是新买的，之前那部被扔在了医院，之后她一直病着，和外界断了联系。这次她要出门，临时新买的。里头除了林岚和外婆的号码，就没有别人的了。 正犹疑间，手机响了一下。一条短信：“到了？” 她看着号码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可能就是她老公秦方白，回了两个字：“到了。” 之后就没有短信了。 下午下了一场雨，林岚的项目需要开个简短的会议，苏无恙一个人留在了酒店里。左思右想觉得无聊，索性拿了雨伞，预备周边走走。 刚出房门就和人撞在了一起，她微低着头道歉，头顶传来回应：“没关系。” 她抬头看去，对方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穿一身休闲的西服，正打量着她。 苏无恙微微低了头，除了郑扬，她还没有被谁这样打量过。 “哦，你……”男人指着她，微皱着眉头：“我们见过，还记得吗？去年八月份，乐市电视台门口。” 苏无恙想了想，她前段时间生病，记忆时常模糊而错乱。 “我叫容显。容易的容，显而易见的显。”男人朝她眨眨眼睛：“想起来了么？” 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当时她被借调到新闻组，要赶着去跑一个现场新闻，被人拉住错过了那则新闻的独家报道，还被同组的记者同事埋怨了好久。 他当时死抓着她不放，说终于见到真人了。苏无恙并不认识他，他叫她的也不是“苏无恙”这个名字。 她微微仰着头道：“上次你认错人了。”她不打算和他多聊，径直往电梯走。偏偏他也是一样的方向，也要下楼，于是两人同乘一梯。 “你想起来啦。是啊，我上次认错了人。为了避免我下次再认错，不如你把名字告诉我？” 苏无恙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这样的自来熟和搭讪方式。 容显有些失望，倒还挺擅长为自己找台阶，他笑了笑道：“不如我们来个约定，如若我们遇见第三次，你就把名字告诉我。” 苏无恙没有答应，同住一家酒店，遇到一次两次并不难。 019 千里相逢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林岚的项目正式启动，每天都很忙。苏无恙眼下没有工作，但每天都外出。她拍了很多的照片。她本身是做摄影的，每一张照片都十分动人，她在照片底下配上一两句话，放到微博上，转发和粉丝爆涨。 江南她曾经和郑扬来过一次，但由于时间的限制，并没有走得透彻，这一次，她算是圆了两人的梦想。 到江南的半个月后，她在酒店又遇见了容显，这次，不只他一个人。 苏无恙那天刚去完一个古镇回来，刚要拿房卡开门，就听见容显道：“回来啦。” 她点头，一转身就看见了立在容显身旁的男人。半个月没见，秦方白并没有什么变化。容显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移动：“敢情你们认识？” 秦方白没有答话，上前一步问苏无恙：“还好吗？” 苏无恙点头，拿房卡开了门，微微侧了身子让秦方白进来。 男人进门就道：“有个商业峰会在这里举行。” 苏无恙哦了一声，给他拿水。林岚自项目开始之后，经常不能回酒店，这里就只有苏无恙一个人住着了。 秦方白接过水打量着房间的环境，一旁的容显也拿了瓶水，不住来回的打量着两人。 晚饭出去吃，容显选的地方。同行的还有其余几人，大多是容显的朋友。容显人缘不错，吃过饭后又提议去会所，于是一行人转战。 苏无恙不太适应会所这样热闹的地方，在里面呆了片刻就觉得不适，秦方白正举着酒杯和容显他们喝酒，说着一些她不太关心的话题。有人眼尖，一眼看见了苏无恙，举着酒杯上前道：“四年不见许小姐，您还是这样青春靓丽，我敬您。”一仰脖，一杯酒就喝了下去。 苏无恙呆愣了一下，微微皱了眉。敢情又一个认错人的。苏无恙拉了拉秦方白的袖子向他求救，秦方白微皱了眉头，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起身道：“不早了，告辞。” 苏无恙一杯酒还拿在手里，他接过搁在桌面上，拉起她就往外走。 出了会所才觉得舒服了不少，外面下起了雨，空气湿润还带着股泥土的芬芳。 她深吸了两口，转头看他：“我自己回酒店就可以了。” 其余人都还在里面，他一个人提早走，毕竟不太好。秦方白没有答话，径直拦了辆车，把她塞进了车里。 他这次来参加峰会，连徐玲都没有来，更没有开车。他坐在她的身侧，目光望向窗外，一言不发。苏无恙也就不想说话，微闭了眼睛养神。 到了酒店，秦方白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苏无恙愣了一下，如临大敌。 依着秦方白的婚姻无爱有责任论，权利和义务估计也是等同的。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心里爱着别人，身体却属于另一人。 苏无恙想了想，直接发出逐客令：“秦先生，我今天玩了一天，有点累，想要早点睡。” 她仍然没有改过来对他的称呼，“秦先生”三个字，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秦方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目光落在窗外。苏无恙急得不行，连去洗澡都不敢，索性打开笔记本，把今天拍的照片做处理，上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窗边的男人已经起身，高大的阴影朝她笼罩过来，她微微一愣，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020 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并没有在她旁边停留，而是径直越过她，朝门口走去。 一身的寒气，从出会所开始，从未消散过。 苏无恙不敢问，也不会问。她巴不得他早点离开，他留下来，真要对她做点什么的话，她根本无法逃避。 秦方白当天晚上没再来过，苏无恙狠狠的松了口气。 次日，苏无恙原本以为会再见到他。出乎意料，连续一阵子，她都没人打扰。秦方白没出现，连容显也没再遇到。只有一天交通管制，说是峰会开始了，她才猛然得知，峰会真正开始的日期，并不是秦方白出现的那天。 峰会第二天，她在酒店遇见了徐玲，徐玲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没有意外的打了招呼，徐玲说她代表凌安集团参加峰会：“日本的项目出了点状况，秦先生过去处理了。” 徐玲的解释，苏无恙只是笑笑，简单的应了一个字“哦”。 徐玲望着她泰然自若的回房间，到底没多说什么。 林岚的项目遇到了阻碍，雨季比往年来得早了些，项目被中断，苏无恙在六月初回到了乐市。 她不在的日子，别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阿姨看见她，热情的迎上来替她拿行李：“夫人回来了，先生晚上也会到，你们两可真是心有灵犀。” 阿姨对她的称呼有了变化。最早之前，徐玲一直叫她苏小姐，连带的，家里的阿姨也那么称呼，可这次回来，她却改了，改成了“夫人”。苏无恙微微皱眉，对于和秦方白的婚姻，她还是希望能够解除的。 她说秦方白晚上也会到？是说他一直出差日本，至今未归？ 苏无恙跟着阿姨上楼，看着她将行李拎进主卧，又是秀眉一皱，接过行李箱道：“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可以。” 阿姨笑笑，转身下楼去了。 将行李拎到客房放好，顺便洗了个澡，出来就听见了大门开启的声音，秦方白回来了。自上次见面至今，又过去了一个多月。阿姨迎过去：“先生回来了？夫人也才刚到不久。” 秦方白闻言朝楼上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而后错开，秦方白回答阿姨道：“知道了。” 苏无恙没有先吃饭，等秦方白换完衣服坐在餐桌边，她才帮着阿姨将菜布好，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回来了？”秦方白的声音无论何时听来，都是一样的冷淡。 苏无恙也没什么话要说，只微点了头。餐桌上一时安静得很，倒是阿姨站在一旁欣喜得很，指着一道笋片道：“这是专为夫人准备的，山里采的春笋，味道可鲜着呢。” 苏无恙夹了一片，的确如阿姨所说，味道很好。她抬起头来笑道：“很好吃，谢谢。”眼眸闪了闪道：“不过，杨姨，以后不要叫我夫人，听着不太习惯。” 阿姨有点为难，讪讪的笑：“这个……” “多听几次就习惯了。”接话的是秦方白，他吃得不多，半碗饭吃完，就搁了筷子，撂下这一句，起身上楼去了。 苏无恙愣在那里，如此说来，阿姨的称呼是他特意交代要改的？她眸色微暗，这样下去，她几时才能和他离婚？ 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还在后头，吃过晚饭看了会儿书，苏无恙打算睡了，突然门被敲了一声后推开，男人立在门口。 021 秦方白，还真是个情种。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背微微僵住，忽然想起一回来，阿姨就将她的行李拎到主卧。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秦方白问：“杨姨没和你说。” “什么？” “今天起，搬到主卧。”秦方白的耐心向来不太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抿着。 “我，还不太适应。”不和他争辩阿姨有没有提醒的问题，她径直回答原因。她没做好准备，而且不可能做得好准备，在她的心还被郑扬牢牢占据之前，她做不到！ “我认为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秦方白双手环胸，眉头皱得更紧。 苏无恙正色道：“这也正是我要和你沟通的问题。上次和你说到离婚，你不同意，我没有再提，不是妥协，我远走散心，也不是认同你的观点。婚姻里面没有爱，就不可能有性，更不可能有爱的纽带，幸福的结晶。我们观点不同，根本无法生活在一起。即便你给我十年，八年，我仍然无法适应！” 秦方白显然是耐心耗尽，只深深的打量着她。他的目光向来极富威慑力，凌安的员工没几个能接得住他的视线，而眼前的女人却毫不示弱的回望着他：“你不同意离婚，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勉强也能接受，但搬去主卧，还是免了。” 她背过身去，把书收好，进了浴室，留下一脸阴沉的男人立在门口。 这次的事件是以秦方白的妥协告终的，至于原因，她没有深究。 秦方白只回来过了一夜，次日便又出差了。苏无恙是从杨姨那儿得到的消息，她总算明白秦方白昨夜为何没继续要求。 他不在的日子她乐得清松自在，阿姨是在家里做惯了的，她之前生病的时候，她也看在眼里，现在见她情绪正常了，更是怜惜她想对她好。 这天容显来了家里，一进门就哟了一声。苏无恙正在厅里插花，她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地方想去，一时无聊就把以前很多想学想做的事都学了一遍，最近报了个培训班，学习插花。今天又是个雨天，索性就订了些花到家里来，自己练习着。 她和容显也算见过两次，还在一起吃过饭，更何况来者是客，把人让进客厅，让阿姨泡了茶。 “你怎么会在这里？”容显环顾四周，恍然大悟状：“哦？你和秦方白同居哦？” 苏无恙不理会他的八卦：“他出差了，你找他的话给他打电话，或者在这里等。” 她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容显却并不安份，探首过来道：“上次我们说好了的，如果遇到第三次，你就把名字告诉我……” “那是你说的，我没有答应。”苏无恙将玫瑰去茎插入盆中，点缀上满天星，自己欣赏着一面回应。 容显一脸受伤的表情：“你怎么能这样呢？说话不算话，你明明答应了的……” 苏无恙觉得难以忍受，打断他的话：“你很吵。”没有嫌弃，也没有责怪，就只是陈述事实，容显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愣神的功夫，苏无恙已经收拾了花枝，把插好的花摆在落地窗前的空格上，拿单反拍了两张。 她经常做的事，就是发微博，PO图。她有一个和郑扬共用的帐号，那个帐号之前是郑扬在用，积累了很多的粉丝，郑扬出事之后，荒芜了一阵子，她上次出游江南之后，重新上传了照片，微博上又变得热闹了。 “夫人，我们晚餐……”阿姨想询问苏无恙晚餐吃什么菜，一旁的容显耳尖的抓住了那个称呼：“你叫她什么？夫、夫人？” 杨姨理所当然的点头，容显不可置信：“你们、结婚了？” 苏无恙不想理会，容显喃喃自语：“秦方白啊秦方白，还真是个情种。” 022 什么时候办婚礼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你怎么来了？”低沉的男声响起，刚被容显念到名字的男人微皱着眉自门口进来，直盯着容显。 “我要不来，还不知道你藏了个美娇娘在家。”容显嘻笑着：“唉，你几时结的婚？怎么连我都给瞒着了？” 秦方白扫了一眼窗台边兀自忙活的苏无恙，一面往楼上走一面道：“重要么？” “当然重要！”容显紧跟在他身后：“尤其对象还是……” 秦方白一记眼刀过来，容显噤了声，秦方白道：“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唉，我说安山的那个项目……”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苏无恙把花放在茶几上，打开笔记本，将照片简单的处理了，上传到了微博。在等图片上传的间隙，她忽然想起容显方才那句被秦方白打断的话，微微皱了眉。 容显原本说完了话要走，下楼看见扎着马尾系着围裙的苏无恙，顿住了脚步。 苏无恙不只学插花，烹饪班也报了名。她需要让自己忙碌，来转移她对郑扬的思念。她本身就擅厨，对于下厨也十分热衷，今天一早特地和杨姨去菜市场买了食材，此刻并不因秦方白回来而改变计划。 红菇在锅里炖得火候刚好，此刻满室的鲜香。她和阿姨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秦方白在容显身后下楼，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了厨房里的这一幕。 “有个女人似乎真挺不错。”容显感慨，大喇喇的拉开餐椅坐下道：“啊，好饿，走不动了。” 秦方白扫他一眼：“要我送你？” 容显食指摇一摇：“NO，吃饱了我自然就走得动了。” 秦方白也就不再理会他，转而去了厨房。 苏无恙正说到有一次煎东西，油溅到了手上，一转头就见厨房门口一个阴影，吓了一跳，那边低沉的声音响起：“要帮忙吗？” 杨姨也吓了一跳，秦方白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君子远疱厨，在他小的时候，秦老夫人就交代过不只一次两次。 “不用不用，先生先坐一下，饭马上就好。”杨姨的话还没落地，苏无恙已经恢复了正常，将刚刚出锅的一道菜递给他：“这个端出去吧。” 她并不想支使他，端个菜而已，正常人都会做。秦方白却微微愣了一下，他问的那句不过就是客气话，真让他帮，他也未必会做什么。 容显见到端菜的秦方白，大跌眼镜：“不是吧？秦方白端菜耶，这个我得拍照，发朋友圈。” 秦方白冷了脸瞪他：“敢！” 晚饭有容显的加入而显得十分热闹，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一会儿问苏无恙他们怎么认识的，一会儿问秦方白，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这话一出口，秦方白用餐的动作就顿住了，他拿着筷子认真的想了想道：“这个，需要好好规划。” 苏无恙惊讶的抬起头来，她们现在属于半隐婚状态，要离婚也不会给外界给凌安造成什么影响，可要是婚礼一办，她要离婚只怕就会更困难了。 023 你就闹腾试试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好容易等到容显离开，她左思右想，觉得要趁早改变秦方白的主意才好。她是个行动派，立即就去了书房，里面没人，想必是回了卧室，他今天刚出差回来。 敲了两声无人应，苏无恙推开门进去，里面浴室的水声刚刚停止，男人高大的身影跨了出来。 已经是夏天了，他光着上身，只腰间围了条浴巾，这香、艳的一幕毫无防备的映入了苏无恙的眼帘。 她怔怔的做不出反应。不得不说，秦方白的身材非常的好。宽肩窄臀劲腰，平时有锻炼的缘故，肌理分明。 秦方白也才注意到有人进了主卧，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以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苏无恙接触到他的视线，蓦然惊醒：“我晚点再来。” 苏无恙站在客房门后，一颗心还在不住的跳动。她很少看这样劲爆的画面，之前和郑扬在一起，他了解一些她的过去，在两人的相处上十分小心，平时最亲密的事，也不过是接吻而已。可她竟然看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体，并没有恶心想吐，只是心跳加快…… 门被敲响，秦方白隔着门问：“找我有什么事？” 他穿了件简单的T恤，换上了休闲的布裤，只头发还微微湿润着，在灯光映照下发出柔和的光泽。 她想起来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他，调整了情绪，将人让进来，直截了当的问：“吃饭的时候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她并没有指代清楚，他却像是听懂了，点头道：“嗯。” 苏无恙有点急，她分明和他说过她的想法。她不想和他过一辈子，她想离婚！他不同意离婚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举行婚礼？ 苏无恙急得说不出话，秦方白趁着沉默的功夫，自身后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她道：“这次出差香港，徐玲挑的。” 苏无恙没有接，愣怔怔的抬头望着他。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为何。 他不同意离婚，要举行婚礼，还给她带礼物。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重点是，都不是她要的！ “徐玲挑了很久。”他把盒子往上抬了抬。 苏无恙无奈，只得接了，将盒子搁在梳妆台上，转身去拿钱包：“多少钱？” 秦方白一张俊脸忽然之间就黑了，连声音也冷了几分：“钱我付过了。这周末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戴上它。” 苏无恙顿了顿，把钱包放回去，缓缓的道：“去完之后，你答应我打消举办婚礼的念头。” “讨价还价？”他冷冷的睇她一眼：“我给你的空间太大了？！今天起，搬到主卧去！” 苏无恙急了：“秦方白，你别不讲理！” 男人像被激怒了：“我不讲理？你去问问，哪对夫妻一结婚就分房睡的？或者，苏氏的那几个项目，你希望我立刻撤资？” “你！”苏无恙气结，秦方白还没说够：“我们的婚姻是各取所需。怎么，苏氏需要的资金到位了，你就想反悔？你别忘了，凌安要撤资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凌安撤资之后呢，苏氏会被人追债，利益链一环扣一环，最后苏氏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一定会有人为这件事埋单，一定会有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那些关我什么事？！”苏无恙喊了一声。 “你既认为不关你的事，”秦方白勾了勾嘴角：“那你就闹腾试试。” 024 发丝缠绕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和林岚打听过苏氏的那几个项目，秦方白没有夸大其辞。的确如他所说，那几个项目当初都是ZF扶持的项目，牵涉面十分庞大。但苏氏拿了扶持资金之后，投资了其他产业，资金未能回笼，资金链断裂，幸亏凌安施以援手，否则后果十分惨重。 “苏氏破产是必然的！”林岚下断语，“五星建筑、启风国际等等都会受牵连。” 五星建筑和启风国际在乐市都是二级以上大企业，如果连他们都无法维持，秦方白所说的一大堆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情况还真有可能出现。 但那关她什么事！！！她觉得烦燥无比，周末还是听从秦方白的安排，早早的做了造型，打扮妥当。 秦方白认定的，大约就是她的善良。商人就是有这种本事，总能一刀切中要害。 秦方白在楼下等她，对于她的妆扮像还满意。只是眸子扫到她空落的颈间，微微皱了眉。 “项链呢？” “什么项链？” “那晚送你的盒子。” 苏无恙这才想起来，他那天从香港回来，给她带的是项链。她从没打开过，并不知情。 秦方白眉头皱得更厉害，让人去她梳妆台上取了，将项链托在手里，将人一把拉过，半拥着她就将项链戴了上去。 她的身材娇小，他一靠近，整个人都像被抱在怀里一般。苏无恙能感觉到他坚实有力的心跳，以及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就要后退半步。 秦方白扶住她的肩，懊恼的声音响在耳侧：“别动！” 头发卡在了项链里，秦方白有意去解，但不得其法，苏无恙被扯得生疼，皱着眉不耐：“你会不会戴？” 秦方白也没好气：“是谁偏要动？” 杨姨在一旁看着，微微扬着嘴角，现在的秦先生才有点人样子了呢。正打算悄悄走开，让他们多呆一会儿，就听秦方白道：“杨姨，拿剪刀来。” 苏无恙吓了一跳，她的头发为郑扬留的，留了好几年，他说喜欢她长发飘飘的样子，他凭什么剪掉？ 杨姨没去拿剪刀，快步过来将头发解救出来，苏无恙脖颈间不知几时出了一层薄汗。 秦方白站远了些细细的打量，发现这枚美人泪戴在她的身上再合适不过，湛蓝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配着她白里透红的肤色，赏心悦目。 秦方白亲自驱车，带着她到了海边的一家滨海小筑。这里她也曾来过，当时是做一期电视台的专访，访问日本的一位知名作家。这家滨海小筑是日本人开的会所，集餐厅与休闲娱乐于一体。 徐玲在门口候着，见了苏无恙，目光落在她的脖颈间，微有些惊讶，很快就转了神色，朝秦方白汇报道：“松本先生已经到了。” 秦方白微微点头，引着苏无恙进去。徐玲却没有一同进来，而是回了车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这里的格局是典型的日式风格，秦方白推开一扇门，低声说了句抱歉。 025 小浪漫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这里的格局是典型的日式风格，秦方白推开一扇门，低声说了句抱歉。 里面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透过秦方白腋下的空隙看过去，室内沿海的窗边，立着一位穿着长袍的老者。他衣袂被海风吹拂，有种随风而去的伤感。 “松本先生。”秦方白故作惊讶的喊了一声，老者转过头来，眼里竟有泪光。 “抱歉，我和内人来用餐，走错包间，打扰您了。”秦方白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边说边迈进去自我介绍：“我是凌安集团的秦方白。” 秦方白用日语说的这些，苏无恙大学选修过日语课程，半听半猜能听个大概。 老者对凌安集团没有什么好印象，他的声音苍老却浑厚：“我不会和凌安合作，秦桑请回吧。” 他背过身去，海面上有几只白鹭飞过，今天天气好，海面蔚蓝，碧空万里。 秦方白被拒绝却并不见得生气，往前走了两步与松本先生站在一排，望着窗外浩瀚的海洋：“我今天不是来找松本先生谈生意的，内人听说这里的日本菜十分地道，想要过来品尝。不曾想在此处与您偶遇。” 秦方白朝苏无恙招手，后者缓缓踱了过去，用不太熟练的日语问候：“松本先生。”她鞠了一躬直起腰来：“您是在思念谁么？” 松本原不欲理会，听闻苏无恙的这句，缓缓的看了过来。 他的情绪已经隐藏好了，没有方才眼含热泪的真情流露，但眸光平和。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颈间，向前迈了小半步，以便看得更清晰。 “美人泪！”他慨叹。 “是的。上周在香港拍卖会上有幸得到，想着十分配我妻子，果然。”秦方白揽上她的肩，苏无恙微微一愣，很快稳住了情绪。 秦方白莫名其妙送她项链，又带她出来见人，果然环环相扣。 “很漂亮。”松本赞叹，之后就从这枚美人泪打开了话题，甚至还主动让滨海小筑的服务员将秦方白他们的餐室移到了他这里与他一起。 苏无恙的日语不算好，交谈起来磕磕绊绊，但席间秦方白各种演戏，倒让松本羡慕不已，从而放下戒备，相谈甚欢。 从滨海小筑出来的时候，秦方白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肩上。方才和松本喝了几杯清酒，他的呼吸间有淡淡的酒味，手臂更是灼灼烫人，苏无恙皱了皱眉，借着拦车的动作将他的手臂给挥了下去。 秦方白也不以为意，定定的看着她道：“走走吧。” 有心要拦的话，车子真不少。但他不一定想打车，要找人来接的话，他一个电话就能召来好几个，何况徐玲也许就在附近。 苏无恙收了手走在他的身侧。许是喝了酒，也或者是和松本相谈甚欢，秦方白兴致颇高脚步轻快，而她则因着穿了高跟鞋和裙子的缘故，需要很用力才能追上。他走了几步察觉到这个问题，在前面停下来等她。 滨海路作为旅游线路之一，很有些小浪漫。比如此刻他们所处的位置，就是海滨凹进去的地方，身后是流光溢彩的演武大桥，左手边不远处，是乐市最大的主题公园高高矗立着的摩天轮，其上的灯光五彩缤纷。 026 你很像我男友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他的眸光由远处的霓虹移回来，正巧她赶上，停在他的旁边。他定定的打量着她脖颈间的美人泪：“这颗是松本先生的夫人赵红鸾女士设计的作品，曾经轰动一时。松本先生和赵红鸾女士五十年前在乐市相识，费尽艰辛才走到一起。” 一个是日本人，一个是中国人，在那个年代要相守，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赵女士三年前因病去世，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候，松本先生都会回到乐市度假，回忆从前。” 秦方白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说这些的时候已不再看她，转首望向远处海平面上的灯塔，仿佛也在思索着什么。 苏无恙默默的听着，回想起松本先生眼含热泪的那一幕，心下微酸。松本夫妇即便天人永隔，也曾执手几十年，而她和郑扬…… “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了。”苏无恙抚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圈，找寻着一点点的慰藉。 秦方白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打给了徐玲。 等车的功夫，苏无恙的头发被风吹乱，她转过脸来整理完头发，就见一辆银灰色的车子一闪而过，车窗半落着，那道侧脸让她着魔了般疯狂追过去。 高跟鞋被踢掉了，裙子也被拉到了大腿处，长发飘飘的女子不顾形象的突然奔跑，路人纷纷讶异。被追的车子司机也发现了，猛踩了油门往前驶去。 “出什么事了？”后座的男人收了电话问。 “您坐好，很快就能甩掉。” 男人没再问，微闭了眼睛休息。 前面是红绿灯，车子被迫停下，苏无恙发狠的追上去，速度之快，连秦方白都反应不及。 她气喘吁吁的站在那扇半落的车窗外，车里的人察觉到异样扭过脸来，苏无恙轻轻的喊了一个名字：“郑扬。” “郑扬！”她用了力的喊，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颤抖。 司机着了慌，一下将车窗车门关死锁死，车里车外两个世界，苏无恙再也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她焦急的拍打着车窗，不知道车里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涉，最后车门被推开，一身香槟色西服的男人跨出门来。 苏无恙定定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不是郑扬！他比郑扬要大上四五岁，大约三十出头，也比他高一些，她站直了也只到他胸前，他戴着眼镜，郑扬从不戴眼镜，他穿着西服，郑扬讨厌穿西服，他温暖和煦，郑扬阳光俊朗。他看着无害，却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漠然，而郑扬，永远真诚以待。 苏无恙后退了小半步：“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她。她一出声，他也回过神来，展颜一笑：“不要紧。” 这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那层拒人千里的淡漠消散，神韵竟与郑扬多了几分相似之处，苏无恙直直的打量着他：“你很像我男友。” 男人笑容更大，苏无恙觉得窘迫来，想着辩解，男人伸手阻止了：“你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伸出手来：“我叫江景。” 苏无恙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苏无恙。” “我太太！”肩上蓦地多了一只手臂，独属于秦方白的气息笼罩过来，一个称谓宣示着他的主权。 027 你以后少和他接触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总，好久不见。”江景和秦方白寒暄，方才对苏无恙的那股温柔登时收敛起来，状似无意的瞥了她肩上的手臂一眼。 “乐市太小。”秦方白并没打算和他叙旧，紧拥着娇小的女人往来路走。 苏无恙知道秦方白的霸道，但这样太不礼貌，况且，对方还是和郑扬如此相似的一个男人。 她耸耸肩试图甩开他的手，但徒劳无功，只得扭过头去：“江先生再见。” 江景笑笑，朝她挥挥手。 此时红灯已过，后面的车子鸣起了喇叭，江景被迫上了车。司机连忙道歉：“江总，对不起，我以为是东街那边的诡计。” 江景没有回应，怔怔的看着后视镜，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子被人拥着越走越远…… 徐玲的车从另一侧绕过来，停在秦方白跟前。男人将苏无恙塞进车，不动声色的坐进来，徐玲看出来自家老板情绪不对，没有开口，车子在静默无声之中朝前驶去。 不多时便到了别墅，苏无恙抚着戒圈往楼上走。进房门之前就将那颗美人泪摘下，边走边顺手放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她心绪起伏难平，担心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发病。不得不说，江景和郑扬真的很像，若不是近距离仔细看，她也未必能分得出来。 她不禁想，这会不会是郑扬回来找她了。她不相信轮回之说，但这一刻，她希望有轮回的存在。 门没有关，秦方白跟了进来，如果她回头看，一定会发现他此时的脸色阴鸷得吓人。 “刚刚那个人，”他顿了顿，等她将视线落在他脸上，才缓缓开口：“你以后少和他接触。” 苏无恙微微一愣：“为什么？” “原因你无需知道！”秦方白脸色仍然不太好，转身大踏步出去了。 苏无恙目瞪口呆，是因为对方长得像郑扬，怕她会因为郑扬和他接近？秦方白又不爱她，不过也对，凌安集团的总裁夫人和外人有染，只怕整个秦家都会名誉扫地。 秦方白回到书房给徐玲打电话：“给松本的策划书，我今晚就要过目。大致的方向，如我之前所说，细节的部份，让他们把控好。我不想看见一堆废纸！” 徐玲把电话拿远了些，方才就觉出了气氛不对，但没有料到这么严重。策划案的大致方向也不过两天前才敲定，松本那边无意与凌安合作，凌安的相关部门也并没有实质性的策划方案出台，但秦方白雷厉风行，竟然借着和苏无恙演戏的机会，搞定了松本…… “没听见我的话？”秦方白没有听到回应，声音越发冷了些，即便隔着电波的距离，也仍然冻得徐玲一个激零：“是，我知道了。” “秦先生，苏小姐怎么样了？”徐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一句，或者是当时看见苏无恙坐在虚空的怀抱里，脸上幸福的表情让她心酸，秦方白这样的情绪，连她都快要招架不住，何况近在咫尺的苏无恙。 “做好你的工作！”秦方白冷冷的回了一句，“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028 霸道总裁先婚后爱的小言桥段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很快就又见到了江景，去电视台应聘的时候，在电梯里与他不期而遇。 说到工作，也并非临时起意。林岚临时接到通知，雨季快要过去，她得回归团队重启项目，约了苏无恙吃饭。 林岚吃到一半问她的打算，苏无恙目前也没什么打算，她唯一的想法，也就是和秦方白离婚而已。而这，是持久战。 林岚转了话题：“我听说秦方白在香港一掷千金。”故意停下来看她的反应，苏无恙仍然自顾自的用餐，林岚叹了一声道：“恙恙，你现在和秦方白已经结婚，他对你也还算上心，你们……” “不可能的！”苏无恙打断她的话，林岚搁了刀叉：“怎么就不可能呢？当初你和郑扬也并非一见钟情，你不试着相处，又怎么会知道是否合适？且不说你……不太舒服的那段日子，他对你的迁就和照顾，也不说当初秦梦瑶和苏雅皖害你车祸他差点把苏雅皖封杀，让秦梦瑶禁足三个月，单说他肯为了你一掷千金拍下那颗数万人都想得到的美人泪，你试着和他相处看看又有什么问题呢？” 苏无恙也搁了刀叉：“林岚，你懂我的。”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林岚所有试图说服她的话语都吞回到了肚子里，她端起冰红茶饮了一口，略涩，好在冰感适中。 苏无恙也喝了口柠檬茶，继续拾起刀叉慢条斯理的切割着牛排，缓缓的道：“和一个人将就的过一辈子，于我而言，并不是太大的难事。如果有人规定不能孤独终老，我选择秦方白李方白赵方白钱方白又有什么分别？”她将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末了才道：“我只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郑扬还在我心里，而我躺在别的男人身边！” 林岚怔怔的望着她，许久没有再说话。 午后的阳光仍然炽烈，好在室内空调温度适当。吃到最后，倒是苏无恙继续了这个话题：“其实你看得并不准确。秦方白对我也并非上心。你们都只看到了他一掷千金，却不知道一掷千金的背后。” “什么意思？他外面有别人？那颗美人泪不是为你买的？” 苏无恙摇头：“不是，他的确把美人泪送给了我。但是，”想起不久前在滨海小筑和松本的会面，她笑了笑道：“他用那颗美人泪换到了过亿的项目。” “他，利用你？”林岚不笨，自然不会理解成秦方白转手将美人泪卖了高价。 相比于林岚的义愤填膺，苏无恙要淡然得多：“秦方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和他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 林岚沉默了，凌安集团的形势能在上一任董事长过世之后的岌岌可危在短短两年内变成现在这番模样，和秦方白的铁腕脱不开关系，秦方白是个怎么样的人，谁都清楚，是她太希望苏无恙有一个好归宿了，竟把她的处境脑补成了霸道总裁先婚后爱的小言桥段。 “他不肯离婚，你天天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 “是，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同住一个屋檐下倒不是太大的难事，只是最近实在无聊，插花班烹饪班什么班都报了，但学习也总有倦怠的一天。” “我看，还是找份工作吧？” “嗯。” “我说认真的。我哥他们部门现正外招后期制作，你原来学的就是这个专业，又在电视台工作过，做后期也不像跑现场那么辛苦，我已经把简历发给我哥了。” 林岚的哥哥在乐市电视台当主任，之前她在乐市电视台没少受他照顾。林岚时时刻刻为她着想，苏无恙感激在心：“好，什么时候面试？我准备一下。” 029 跟谁学得这满身刺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在面试之前，她没有告知秦方白。一则还不知道面试结果，二则，那晚见完松本之后，她连着有三四天没再见到秦方白，估计是又出差了。 但没料到她次日一早下楼，秦方白就坐在餐厅用餐。 已经进入夏天了，她挑了件短袖荷叶边衬衫，配了一条浅蓝色的一步裙，长发束成了马尾，很有股职业女性的精气神。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用餐。 杨姨没料到她早起，早餐没准备，平时她起得晚，秦方白上班之后，她才慢条斯理的起床吃早餐，两人也很少能碰在一起。 苏无恙说着没关系就要去换鞋，餐桌边的男人冷了声音：“过来。” 苏无恙又不是小猫小狗，回身应他：“秦先生有什么事？” 尽管他之前发过一通脾气，说他有名字，但她总觉得称呼他为秦先生最合适。 “吃过再走。”男人微皱着眉，杨姨也笑道：“我给夫人先热杯牛奶，您喝了再走。” 苏无恙抬腕看了时间：“不用了，我在路上买了吃。” “差这么一会儿？”他的声音越发冷了几分，“要我过去请你？” 苏无恙不知道他到底还在气什么，那天从滨海小筑出来的时候，他的兴致明明挺高昂的，甚至还和她分享了松本先生的故事。哦是了，他和江景貌似不太对盘。 苏无恙不想和他拗，在离婚之前，毕竟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秦方白将自己的早餐分出来一半给她，那边杨姨热了牛奶过来，苏无恙风卷残云的吞入腹中，起身要走，又被拦住：“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无恙本不欲和他一般计较，但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秦先生又要像之前一样限制我的自由么？” 秦方白松了手：“跟谁学得这样满身刺？”他提了包越过她：“不是赶时间？送你。” 苏无恙想说不用，但最终还是被迫上了他的车，也不得不说了她此行的目的地：“电视台现在招一个后期制作，我想去看看。” 秦方白没有反对：“要我帮忙么？” “不用！”她回答得十分干脆。或许苏氏从他这里拿到了不少的资金支持，但她不需要，凭她的技能和经验，以及林岚这边的人脉，没有秦方白的帮助，也照样能够应聘上。 “几点能面试完？” “上午吧。”苏无恙不确定，想着他也不过就此一问，随口作答。 面试流程有点繁琐，毕竟是社招的岗位，竞争还挺大。苏无恙和其余两人一组进入面试室，一排八人围成了半圆形，苏无恙是第一个被提问到的，她的履历表上写着曾在乐市电视台当过摄影师，现在来应聘后期制作，两个岗位属性不同，是面试官质疑的焦点。 苏无恙费了些劲才让各位考官相信她的话，面试完出来，林岚就打来了电话，问她结果。苏无恙笑道：“哪有这么快的……等等！”电梯正要关上，她抢前几步，幸好里面的人按了键，苏无恙微笑着道谢，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温柔如水却淡漠如冰的眼眸。 030 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朝他微点了头，和林岚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电梯里只有江景和另一个打扮很潮的小年轻，苏无恙笑着打招呼：“江先生。” “你在这里工作？”他看到她胸前挂着的牌子，牌子翻过去了，未显示正面。 “目前还没有。今天来面试。”她不自觉的就将目光停驻在这张酷似郑扬的脸上了。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不好意思。不过，你和我男友真的挺像。” 江景身后的小年轻没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江景哥哥，你被表白了。” 苏无恙脸腾的烧起来，江景低斥道：“别闹。”他温和的看着她，说笑开了：“我可不认为自己和那个面瘫的秦总相像。” 苏无恙摇着手辩解：“他不是他不是！我男友姓郑，叫郑扬！” 江景微微怔了一下，缓缓问道：“乐市有名的建筑设计师？！” “嗯！”苏无恙重重的点头：“江先生也认得他？” 江景沉默了片刻才答：“有过一两次合作。” 说着话电梯就到了楼层，苏无恙在一楼下，江景也跟着出来，因着他和郑扬认识，又和郑扬长得相像，苏无恙莫名觉得和他亲近，自然而然的话题就多了起来。 秦方白摇下车窗朝那边望了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微扬着脸，专注的望着身旁白衣白裤的男人，不知对方说了一句什么，她微低下头笑起来，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秦方白按响了喇叭，苏无恙愣了愣，远远的看见秦方白的车，脑海里闪过那晚他的警告，头微微疼了一下。 “江先生，和你聊天很愉快。再见。”苏无恙礼貌的道别，江景望着她走向秦方白，眸子里的笑意渐渐冷却。 秦方白脸很臭，不过他向来如此。苏无恙因着方才与江景相谈甚欢，对秦方白的脸色也就飞扬了些：“你怎么过来了？” 相比于她的和颜悦色，秦方白的语气要冷得多：“上车！” 苏无恙不和他计较，可还未等她坐稳，车子就往前飞驰而去。 “你慢点儿！”苏无恙脸色发白，她适应不了这样的高速飙车。 秦方白不为所动，直到车子“吱”的一声停在公寓门口，他才冷冷的说了一句：“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什么？”苏无恙不太能接受秦方白这样的变脸，又不是川剧，早上出去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 “我是不是说过，别再见江景？”他冷冷的睇着她，仿佛有冰扎进她的眼里。苏无恙觉得刺眼，同样的冷意还了回去：“第一，你说过，但我没答应，第二，我是独立的个体，我有选择见谁和不见谁的权力！” 她伸手去推车门，秦方白早一步上了锁，她推不开，怒目而视。 他眸子里也闪动着火焰，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赤红着双眼：“是不是连你也要选择他？” 她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他揪着她肩的手太用力，指甲都要按进她的骨头里，她疼得紧拧着眉：“放开！你弄疼我了！” 她推不动，甚至一挣扎反倒激怒了他。秦方白猛的低下头来，狠狠的吻住了她。 031 先生和夫人还是般配的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第一次意识清晰的时候和他这样近距离的亲密接触，那股恐惧泛了上来，她下意识去抓东西，她被抵在座位上，手边除了她的包包，别无他物。她摸索了一会儿，摸到包里的雨伞，举起要挥，手腕就被按住了。 男人并没有停止索吻，灵巧的舌霸道的攻城掠地，她被动的承受着，眼睛睁得很大，以前发生的一幕浮现在脑海，她紧掐住手心，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秦方白尝到了咸味，却仍然没有停止。他撕开他的衬衫，扣子应声飞散在车里，他头低下去，埋在她的胸前。 被放松了唇舌的苏无恙再也忍不住，脸侧向一边猛烈的干呕起来。 她呕得很厉害，却并没有呕出任何东西。只眼泪滴落得更凶猛。 秦方白紧皱着眉，从方才的情绪中幡然醒转，伸手将他的西装外套拿来盖住她，静静的坐在位置上，闭上了眼睛。 苏无恙干呕不止，浑身冷汗。 秦方白终于觉出了不对劲，给徐玲拨了个电话：“让叶医生到家里来一趟！” 丢了手机下车来抱她，苏无恙瑟缩了一下，他冷声道：“这幅样子想要给谁看？” 苏无恙最终还是被他给抱了进去，杨姨没料到他们大中午的会回来，尤其是看到苏无恙还被秦方白抱着，吓了一跳。 “杨姨，你来一下。”秦方白吩咐着，将人抱回了客房。 “这是吃坏什么了么？一直干呕不停。”杨姨倒了水来，一面拧帕子一面道：“还是，夫人有好消息了？” 没人应，杨姨一回头看见秦方白一脸漆黑，立即噤了声。 “出！去！”苏无恙将被子拉到脖子，指着门口吼，顺带将秦方白的西服外套也扔了出去。 秦方白转身大踏步走了，苏无恙浑身不舒服，将衬衫拉紧了挪去了浴室。 叶医生来了，苏无恙在洗澡，不让任何人进去，只得在客厅问秦方白情况，秦方白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还是说了病情：“一直干呕！” 叶医生问了和杨姨一样的问题，秦方白脸色更沉：“我，碰了她！” 叶医生了悟的叹了一声：“夫人目前的情况，先生还是稍稍忍耐些的好。” 秦方白闻言，脸色沉得更厉害，起身大踏步朝门外去，拉开车门，轰的一声将车子开了出去。 杨姨探出头来问：“这午饭都快好了，先生怎么走了？” 叶医生道：“你就体谅一下。先生碰自己的妻子，结果害得妻子一直干呕不止，他该有多挫败！” 杨姨叹了一声道：“想我们先生，在乐市也是钻石王老五，随便招一招手就有成千上百的女人涌上来。可偏偏是个情种！” 叶医生道：“这种话日后还是少说。你我在这家工作的时间都不短了。现在只想着这两人能放过自己，好好相处，哪怕不是最合适的，能和平分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不过我瞧着，先生和夫人还是般配的……” 032 想通了给我打电话！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在浴室磨蹭了很久才出来，水一直换一直换，皮肤也被刷得通红，总算是止住了干呕。 自十六岁那年过后，谁的碰触她都无法接受，包括林岚。之前和郑扬在一起，也是许久之后才有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之后就一直停留在这个阶段。上次见到刚出浴的秦方白时，她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发病，庆幸她只是心跳加快了些。可今天秦方白的怒火和粗暴是真的吓坏她了。 她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她要搬出去住。这里太不安全了！ 刚下楼杨姨就迎了过来。 “夫人，您可算好点了。”杨姨擦了擦手，“保险起见，还是让叶医生给检查检查吧。” “不用了。”因着干呕得太久，苏无恙的声音都带了丝干哑。 叶医生也没有真要给她检查的意思，倒是拿了些药给她，说是润喉利咽的，有助于治疗干呕。苏无恙接过就要离开，杨姨又急了：“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这午饭马上就好了，先生也不吃，你看……” 苏无恙一刻都不愿意留在秦方白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这对她来说，是隐患。即便他出去了，但也有可能随时回来。但杨姨的一番好意，她也不好直接拒绝：“我约了朋友，出去一趟。” 杨姨打量了一眼她手里拎的包，道：“先生刚刚来过电话了，他近段时间比较忙，会暂时住在离公司比较近的别院里……”杨姨打量着她的神色道：“您要是约了朋友，那就直接去吧，带这么多物品也不好照顾，我帮您拎回楼上去。” 秦方白暂时会住在别院，估计也是生了气。 可就是住去了别院，他也还是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思及此，苏无恙拎了包抬起了步子。 这边还没走到庭院，手机就响了。秦方白的声音一丝起伏都没有：“你住家里！想通了给我打电话！” 走又能走去哪里呢？之前她也逃了，逃回北庄，他在北庄等着她。远去江南散心，他能找到酒店来。这世上，没有他不能随时去到的地方！并且，他不会主动回家，除非她向他低头！但，凭什么？明明动粗的是他！ 苏无恙在家里呆了两天。电视台那边传来了消息，她被录用了。这真是今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于是在暑假开始的时候，她上班了。 后期比现场也好不了多少，她负责的栏目是一个全新的栏目，由一家制作公司和电视台签约开发的一档选秀类综艺节目。 这档栏目目前正在做第一期，制作团队都是乐市有名的，甚至还有她大学时的导师加入，她很享受这种工作状态，以至于压根儿就没有去想秦方白的事，更甚至为了方便加班，索性就住到了公司提供的宿舍。 再见到秦方白，是在这档节目开播的前一天。节目不是直播类的，录制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从各个海选分会场的片子中剪辑出一期节目来，要费不少时间。就连播出前一晚，她们也仍在加班。 为了提升士气，制作公司的高层连夜出现在电视台探望这档节目的所有工作人员。苏无恙倒第八杯咖啡的时候，和人撞了个满怀。 033 你老公，在楚江南喝醉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她抬起头来，便见对方嘴角挂笑：“在想什么？” 她吃惊的看着来人：“江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随即回过神来：“你是天娱的高层？” 他笑而不答算是默认：“怎么样？累么？” 苏无恙不好意思的笑笑：“不会，大家热情高涨，都很期待明天节目的播出。” “那你一定饿了。我带了些吃的过来，特地给你留了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宵夜，苏无恙双眼放光：“北庄小吃！” “嗯。”江景朝一旁的露台去了，苏无恙紧跟其后，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江先生怎么知道我爱吃北庄小吃？” 江景笑道：“我不知道啊，这些是按着我的口味买的，怎么，你也爱吃？” “嗯！我小时候在北庄长大，那里有最地道的北庄小吃。”苏无恙拿了一块炸糕，先闻了闻，才放进嘴里，一副馋猫的嘴脸。 待意识到自己形象不佳抬头去看江景时，对方正一脸默然含笑的望着她。 苏无恙脸热了一下，没话找话：“你不吃吗？” 江景笑笑，也拿了一块，优雅的咬了一口：“那我们还真像，我奶娘是北庄人。” “奶娘？”苏无恙好奇的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豪门大家里面，有专门的奶娘服侍少爷小姐也很正常。 江景道：“嗯，我奶娘。我母亲……我母亲自我出生起就没有奶水，家里给我找了个奶娘。” “那你最爱吃的是什么？” “这个，还有这个！” “都被我吃完了。”苏无恙懊恼：“这样，改天我请你吃。” “那可说定了。”江景笑得温柔如水，苏无恙怕自己沉溺在那双与郑扬酷似的眼眸里，慌忙移开视线。 这边正聊得投契，那边她的手机就疯狂叫嚣起来。 一个陌生电话，苏无恙皱了皱眉，跟江景说了声抱歉，站远了些接听。 电话是容显打来的，那边嘈杂得很，听了很久，她才勉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秦方白，你老公，在楚江南喝醉了！”容显一字一顿的用最大的音量朝她吼，声音之大，估计一米开外的江景都能听得清楚。 苏无恙愣了一下，抱歉的朝江景笑笑，离远了些冷声问电话那头的容显：“然后呢？” 秦方白对她动粗，还等着她去示好。现在喝醉了，喝醉了怎么不干脆喝死他？北庄小吃还没吃过瘾，也还没和江景聊够…… “然后你来接啊！”容显回答得理所当然。 “抱歉，我在加班，先这样！”容显那边的骂声被隔离在电波之外，苏无恙边收了手机边走向江景，扬起了笑脸：“刚刚说到哪儿了？” 因为江景在露台，没人敢到这边来打扰，也因为跟苏无恙说话的是江景，她的工作被人自动自发的接了过去。两人从天南聊到地北，最后聊到像江景的郑扬，苏无恙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之后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她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想起郑扬，但其实，她很希望有人能听她的心声，听她的思念。而此刻，江景成了一个非常好的听众。他始终面含微笑，适时的给出一两句呼应。不知不觉，竟聊到了近十一点。 她不好意思的看表，正想询问江景是否该回去了，就听同事在喊：“小苏，有人找。” 这大晚上的，谁会来这里找她，莫非是林岚回来了？苏无恙刚要和江景说声失陪，就有人迈了进来。 034 她很危险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上次的事件距今已近半个月。再见秦方白，她仍然不可避免的颤抖了一下。 “江先生，我出去工作了。”苏无恙直接忽略了他，目不斜视的自他身旁走过。 秦方白脸色微沉，跟着她一起出去：“还要多久？” 容显说的大概是对的，他身上有酒味，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耍酒疯。苏无恙衡量再三，还是做了回答：“估计得通宵。”即便不用通宵，她也不会告诉他确切的时间。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他还喝了酒！上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不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我等你！”秦方白说完这句，转而朝露台去了。 他刚刚就看见了江景，他和江景不和，他要真耍起酒疯来……苏无恙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返了回去。 “秦总。”先打招呼的是江景，他指了指还未吃完的小吃点心问：“吃点儿？” 秦方白冷着脸：“凌安集团不缺吃的。” 这剑拔弩张的，苏无恙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埋怨：“你不能好好说话吗？”话才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对劲，仿佛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秦方白扫了她一眼，脸色好转了些，朝江景道：“谢谢江总，我不饿。”转向苏无恙道：“你先去忙，我和江总说点事儿。” “什么事儿？”苏无恙担心的样子，秦方白脸又黑了下来，那边江景朝她宽慰的笑笑：“放心，我们打不起来，就算打起来，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当心，他喝了酒。”苏无恙交待完，也不去看秦方白那张即将发怒的脸，径直回办公室去了。 这边秦方白咬着牙：“我打不过你？” “可以试试！”江景一如既往的笑得云淡风清，眸子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江景，她是我妻子！”秦方白收了情绪，冷冷的警告。 “除了那一张纸，你有什么？”江景转向窗外，乐市的夜景，还如四年前一般璀璨辉煌：“她刚和我聊了两个小时，没有提到你秦方白半个字！”他回过头来，淡漠如冰的眸子登时凛冽起来：“即便如此，你还愿意守着和她的婚姻吗？” “我的事，你管不着！”秦方白狠狠的揪上了他的衣领：“我只警告你，离她远点儿！” “如果我不呢？”江景弹弹他的手，忽而笑了：“秦方白，你终于要品尝我曾经的苦楚了！” 苏无恙回到办公区，团队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核对，不多时，节目负责人挥了挥手，点了几个名字让大家留下，其余的可以先回去。苏无恙才入职不久，自然也在早走的名单里。 她磨磨蹭蹭的不肯走，挪到负责人面前，主动请缨说自愿加班，不给加班费都可以。 “你不要加班费，我还想明天的节目正常播出。你以为放你早回去是让你们偷懒的吗？明天播出过程中你们得给我盯着，明白？” 虽然和他共事不久，但他的脾气苏无恙已经领略了一二，只得低着头又挪回去了。 最后，苏无恙是被秦方白拉走的。彼时，江景不知去向，倒是手机响了一下，一个陌生的号码传来的短信：“我先走了，记得，你欠我一顿饭。” 苏无恙想起方才的笑言，不禁微微一笑。察觉到一道过于凌厉的目光，她微微抬头，秦方白的黑脸就在她两步开外，她吓了一跳，笑在脸上微僵，而后缓缓淡去。她开始恐慌起来，秦方白喝了酒，又遇见她和江景在一起，此时此刻，她很危险。 035 要和她提离婚？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换了一辆车，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勇气去开车门。她转向不远处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抢先道：“秦先生，我们谈一谈！” 秦方白大约也觉得有谈的必要，点头去了那家洋快餐店。 两人干坐着也不太好，苏无恙问秦方白要点什么，秦方白淡着脸色，说都是垃圾食品少吃为好。苏无恙给自己要了一杯小可，一个汉堡和一份薯条，小可加了冰块，坐下后，她拿着杯子轻轻摇晃着，她很窘迫。 这段时间，她根本没有想过和秦方白的事，即便要谈，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为了减轻她的危机，她宁愿在这家店里坐到天亮，至少大庭广众，秦方白不敢拿她怎样。 是她说要谈的，秦方白一直在等她说话。 苏无恙喝了一口可乐，没话找话：“你刚刚喝酒了？” 秦方白连一个字都欠奉，只点了一下头。却给了苏无恙不好好谈的理由：“既然你喝了酒，想必也不是太清醒，我们还是改天再谈。我就住在这附近的宿舍，吃完东西就回去了，你先走吧。” 秦方白眉头皱起，声音冰凉：“看来你还没想通。” 这句话在她逃出医院在北庄被他抓回来的时候，也曾说过，当时她还想用小刀伤他，结果却是害得自己脱臼疼了个半死。也就是说，和他对着干，似乎永远都讨不了好。 既如此，她总要为自己捍卫点什么。她字斟句酌的开口：“秦先生，我认为上次的事件，对我们俩都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我十六岁那年刚转到乐市，成绩跟不上，苏项给我报了一年复读。当时我偏科严重，苏项拜托了我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为我补课。”她强作平静，握杯子的手却出卖了她，不住的颤抖着，甚至能听见冰块互相撞击的声音。 “那是一个冬夜，很冷。他说教室里冷，让我到他的宿舍去。教职工的宿舍就在离教学楼不远的地方……”她低下头，放弃了加着冰块的小可，双手互相交握着，握得很紧，骨节都泛了白色。 “他讲了一个公式，之后离我越来越近。我觉得危险，要离开，被他按住……”苏无恙浑身微微颤栗，却还是鼓足了勇气抬头看他：“这就是我那天，一直干呕的原因！” “你近日没看新闻？” “什么？”他也接受不了她曾经被侵犯的经历是吧，所以连话题都换得这样不自然。 秦方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划动着手机，之后将手机递到她面前。那是一则新闻，“乐市第三中学校长贪腐案昨通过一审判决，原乐市第三中学校长张某某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将被判处有期徒刑……” 苏无恙看到那张配图，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方白，他点头：“我让徐玲做的。说是有期徒刑，但他的下半辈子都会在监狱里度过。罪名虽然不同，但惩罚有得他受！” 苏无恙定定的看着秦方白，她不知道他几时做的这件事，或者，他几时知道的这件事。是那天她的反应提醒了他么？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要和她提离婚？ 036 你最好尽快适应已婚的事实！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满是期待的眸子出卖了她的心事，秦方白冷冷的扫他一眼，没按她的希翼出牌：“我会尽量尊重你！” 他竟然没有提离婚？为什么？苏无恙没忍住，径直问出了口：“你不觉得我…和你不配吗吗？这条绯闻如果传出来，对凌安的影响有多大。” “你关心凌安？”秦方白反问。 苏无恙急了：“这不是重点，你难道不觉得我……” “我的女人，我自己清楚！”秦方白打断她的话，“苏明轩给你下药的那晚，我已经验证过了。” 苏无恙脸热起来，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幸好这个时间用餐的人不多，倒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秦方白继续道：“再者，该受惩罚的人不是他吗？为什么要带着有色眼镜来看你？” 秦方白的逻辑和思维，果然不是苏无恙能跟得上的。她吸了口冰可乐，思考良久，还是说出了她心底的话：“秦先生，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虽然我只是苏氏的一枚棋子，你却以一个妻子的身份来对待我，照顾我，对我负责任。可越是这样，我越无法在你身边心安理得的呆下去。” 她顿了顿，用尽量平顺的口吻继续道：“我的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你对凌安都是不小的影响，这是其一，其二，我没有办法对你履行一个妻子的职责。你是一个商人，应该懂得利益取舍。” 秦方白耐着性子听完，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声音也冷了几分：“苏无恙，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离婚！你会是我秦方白唯一的妻子，除非你死！”顿了顿又道：“所以，你最好尽快适应已婚的事实！我会尊重你，但我也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正好，我还是一个对家庭十分负责的男人！”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秦方白率先出了餐厅，苏无恙怔怔的坐在位置上，她第一次认真的思考，秦方白为什么要娶她？ 她想了很久，仍然没有答案。唯一的解释，也不过就是秦方白要对她负责！这在现今社会来看，实在是奇葩一朵。 苏无恙的宿舍被退了，然后调离了原来的栏目组，并且不再做后期，而是做回她之前的摄影师。之前她负责跟拍的那个真人秀节目，暑假开始了第二季，正巧都是熟面孔，台里点名要了她。 当然，这其中，秦方白的影响力不容忽视。 关于他的独断专行，她的抗议根本没有用。但好在现在的这个岗位是她熟悉的，也是她热爱的，也就没有再找秦方白去理论。 她又住回到秦方白的别墅，上次的谈话，秦方白态度决绝，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离婚的事估计遥遥无期。好在秦方白说到做到，对她还算尊重，两人又恢复到之前的同住一个屋檐下，互不侵犯的状态。 这天晚上，秦方白在餐桌上问她这周末有没有空。 苏无恙筷子顿了顿，他不会是想再提办婚礼的事吧？之前提过一次，之后不了了之，他要她尽快适应已婚的状态…… 037 你预备怎么做？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她的犹疑被男人看在眼里，秦方白道：“我查过你的工作行程，你这周末没有任务。” 苏无恙皱了皱眉，秦方白又道：“松本先生想来家里做客，我跟他约了明天。” 苏无恙不太高兴：“你都决定了，又何必问我有没有时间？”虽然互不侵犯，但不代表她什么事都得无条件的顺着他。 秦方白沉默着没有接话。他习惯了决定所有的事，习惯了发号施令。 苏无恙心里不爽归不爽，但松本先生要来，毕竟也是件大事。且不说为了凌安集团，单说他和赵红鸾的爱情，苏无恙就挺同情这位日本老人的。于是晚餐后禀着负责的态度敲响了书房门，要和秦方白谈及明天的安排。 “徐玲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和松本先生的助理小野小姐也沟通过了细节……” 苏无恙打断他：“所以我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她的语气不善，秦方白抬了眸，定定的看着她道：“计划你拿去做参考，要全部推翻也可以。我处理完这件事就和你讨论，好吗？” 态度还行，只是最后那两个字听着太过生硬，苏无恙不予回应，接过他递来的计划转身出去了。 这真是一份完整的计划，仿若一部微电影，她的角色，她的服装，她的台词通通都提前设定。将计划扔在桌上，她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她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她生什么气呢？她被迫呆在这里，原也不过就是按着苏项和秦方白预先设定的角色过着，又何必去在意？ 秦方白很快就找了过来，手里拿着计划书：“你预备怎么做？” 苏无恙淡淡道：“计划很详尽，我照做就好，不过台词我没有事先练习，到时出错什么的，还要请秦先生多加包涵。” 秦方白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意味，勾了嘴角道：“记不住就算了，到时说什么，由你。” 隔天一大早，苏无恙就跟栏目组请了假，她事先查询过赵红鸾的相关信息，知道她出生在淮南，她的厨艺还行，但要做地道的淮南菜还是欠些火候，她打给之前烹饪班的老师，让他介绍了个淮南菜厨师。 松本上次在滨海小筑吃过了日本菜，这次若是再做日本菜，体现不出新意来，所以淮南菜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学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江景来电话，苏无恙一面暗想他在何处拿到她的号码，一面接了起来，那边江景的声音温柔动听：“无恙。啊，我一时口快，就直接叫名字了，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江先生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我在电视台附近，想着上次你说要请我吃饭，就给你打过来了。” “真是不巧，我今天请假了。”苏无恙觉得自己答应过的就应该做到，提议道：“我现在江声路，正在烹饪班学做淮南菜，你要是有空，现在过来，我做给你吃。” 她本就觉得江景亲切，他的一个称呼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正巧他过来还能帮着试试菜，“当然，你要想吃北庄的小吃，我也可以现场给你做一两样。” 江景笑道：“能品尝到无恙的手艺，真是再好不过了。” 038 劫持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江景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他今天穿着休闲，姿态风雅，出现在烹饪班让苏无恙微有赧意，他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竟然被她约来试菜…… 苏无恙招呼着江景坐，笑眯眯的道：“我刚学了几道，你给尝尝。” 她动作十分麻利，一旁的老师都没怎么指导，不多会儿功夫就做出了四菜一汤。把餐具递过去，苏无恙一脸期待：“尝尝看。” 江景接过筷子尝了一口：“新鲜爽滑，味道很好。” 苏无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真的吗？” 她拿了筷子也尝了一口，秀眉微皱：“好淡！” 江景笑道：“我口味清淡一些。” 苏无恙不好意思的笑，说你也别安慰我了，上次说要请你吃饭，我是不是太没诚意了？江景说都能品尝无恙你的手艺了，这可是没有几个人能享受得到的福气呢。 这边正说笑着，江景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面起身一面道：“无恙，我有急事，得马上离开。” 苏无恙笑着点头，把人送到电梯前，江景看了电梯上显示的数字，转身要往消防通道去，一抬眸见苏无恙还在门口站着，怕她担心，拍了拍她的肩道：“快进去！我走了！” 苏无恙笑着看他走入消防通道，正要转身回烹饪教室，电梯门就开了，一群穿着黑衣的男人冲了出来，径直就往烹饪教室走。 苏无恙吓了一跳，烹饪教室已经下课，若不是要等江景，她也走了，此刻除了烹饪老师，再没别人，这群人冲进去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挡了过去，问了一句。走在前面的那位看也不看她，直接吼了一句：“少管闲事！” 苏无恙平时不怎么和人为难，但现在眼前的人太没礼貌，还把烹饪教室扫荡了一遍，很多东西都砸坏了，她眉头皱着：“你们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 苏无恙本来被忽略了，他们也打算要走，她一出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其中一个人喊了一声：“大哥，她像不像……” 带头那人也盯着她打量了片刻，忽然阴恻恻的笑了：“我说姓江的怎么会忽然改变行程，还一个人都不带的跑来这里，敢情是为了这女人，彪子，把人带走！” 苏无恙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挣扎两下，就被人敲晕了。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奢华的吊顶下是晶亮的水晶灯，窗外漆黑一片，暂时分不清时间。 房间里空无一人，苏无恙打量完了环境，强自镇定下来。对方不知道是什么人，看他们出现在烹饪教室翻箱倒柜一通找，不是在找东西就是在找人。 该不会是找江景吧？这个念头一出来，苏无恙吓了一跳，前后一联想，还极有可能。在她晕倒前男人的话似乎是想拿她当诱饵…… 那不行！她和江景统共才没见几面，江景看着也是个重情义的人，一定会来救她，如此，必然落入他们的圈套。 苏无恙想要自救，她抬头看了看，果然发现了摄像头，甚至还不止一个，至于手机电话等等通讯工具，早就被清除切断了。怎么自救？ 039 站住别跑！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醒来的半小时后，有人端了东西进来，苏无恙也不和自己过不去，吃饱了再想办法。 送东西进来的是个女人，身形和苏无恙差不多，她脑子转了转，吃完东西，突然捂住了肚子。 那人冷冷的打量她，让她别耍花样，苏无恙脸色青白，眼露苦楚，指着食盒说食物有毒，忍不住就冲进洗手间去，抠了喉咙，猛烈的吐起来。 女人担心有变，也跟了进去。苏无恙趁着她进来的当儿，将拆下来的莲蓬头狠狠的砸在她头上，再用力一拉一推，将她撞在墙上。 女人没有防备，苏无恙又力道极大，竟被她制住了。 苏无恙吐了半天再出来，已经换了那女人的衣服，尽力模仿着那人的姿势，端着盘子，头垂得低低的往外走。 门口竟然还站着两个人，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她步子微滞，头垂得更低了，门口那人问了一句：都吃了？苏无恙低低的嗯了一声。 另一人又问：刚刚什么声音？苏无恙简短的回答：吐了。 许是先前那女人本就不喜言辞，苏无恙这样简短的回答，对方也未起疑。 她拿着餐盘往楼道尽头的洗手间走，拐过弯见到一位服务员，立即拉着人进了洗手间。她借了手机给人打电话，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林岚，她此刻虽身在外地，但好歹人脉极广，说不定能安排其他人过来。 林岚估计在项目里面不方便接电话，苏无恙担心那些人起疑，不敢久耽，情急之下，手指无意识的输入了一个号码。 片刻，那边就响起了一道职业化的声音：“您好。” “徐小姐，是我，苏无恙。我被绑架了，暂时安全。这里是忆舍酒店。”苏无恙在医院的时候，联系过很多次徐玲，是以记得她的电话，也相信她会念着她和秦方白的关系而帮她。 徐玲有片刻的沉默，很快冷静的道：“你保护好自己，我们很快就到。” 她用的是“我们”，也就是说，这件事，她一定会报给秦方白了。苏无恙挂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叫了辆出租车到忆舍酒店后门，一面问服务员酒店后门位置，一面和她换了一身衣服。 服务员见她一脸紧张，问她需不需要报警。苏无恙摇头，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冲着江景而来，这些都还不清楚，况且并无证据证明她被绑架，贸然报警只怕会弄巧成拙。 她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径直走了消防通道。电梯里有监控，太明显，倘若对方发现不对劲立即找人，她无所遁形。 从十楼到一楼，花了一些时间。车子来得晚，苏无恙戴着口罩等得心焦，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忆舍酒店就起了骚动，她站在酒店后门口，门外是一条小巷，小巷外有几个人聚在一起，片刻之后朝几个方向散开。 苏无恙一惊，正打算拔腿就跑，那边车子就来了。她扫了一眼车牌号，猫腰钻了进去，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站住别跑！” 040 苏小姐被绑架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正在开一个国际会议。对方对于日本的项目很有意向，一再要求与凌安合作。秦方白哪是轻易让人分一杯羹的人，将人吊到最后，价格翻了几番之后才答应和对方谈一谈。这谈一谈，花了不少时间。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徐玲手机屏幕亮了，向秦方白请示后接了电话。 收了电话，徐玲一脸凝重，压低了声音道：“苏小姐被绑架了！在忆舍酒店，目前安全。” 男人脸色微变，一个眼神，徐玲就用流利的德语跟视频那头的人做了个总结交代，而视频这头，秦方白已然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 男人一面开车一面给容显打电话：“清仰的酒店，你比我熟，帮我找个人。” 容显在那头嘻皮笑脸：“你自己不会给许清仰打电话？” “让你找就找，哪那么多废话？”秦方白十分严肃：“苏无恙被绑去了忆舍，哪家店目前不清楚！我现正赶过去！” 容显也知道事态紧急，不再插科打诨，应下了。秦方白急转方向盘，又打了通电话：“她下午见过什么人？” 这一会儿功夫，徐玲也问清楚了，冷静的回复：“天娱的江总。” 秦方白利落的挂了电话，唇线紧抿着，又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秦方白没等那边出声，冷厉的警告：“江景，苏无恙有半点闪失，我要你整个江门陪葬！” 苏无恙被跟踪了，她坐在副驾位，能清楚的看到后面那辆黑色的车。她急得不行，如果甩不掉的话，她就只能让司机开去派出所。这里到派出所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在此期间，跟踪的车有可能从一辆变成两辆或更多。在目的没达成之前，对方不可能轻易放她走！ 司机也发现了，热心的问她什么情况。苏无恙实话实说，问司机附近有没有人流量大的场所。 司机想了想说，前面有一个大型游乐城，现在正是暑期，游乐城天天都爆满。苏无恙让司机开到最大速度，“待会儿您在游乐城外放缓速度，我跳下去就成，然后麻烦您继续以之前的速度往前开。”苏无恙想要给钱，但身上并无分文，她咬了咬唇，不敢开口。在临近游乐城时才道歉称没钱付车资，但记了司机的联系方式，回头一定会联系他。 司机热心，连连说着回头再说，一踩油门就往游乐城开去，游乐城门口有一小段向右拐的坡道，苏无恙趁着减速的功夫猫着身子跳出车，就地一滚，冲进了游乐城。 果然如司机所说，游乐城里人山人海，更有穿着玩偶装的小丑来来回回的逗着游人，苏无恙不敢回头望，只一味的往人多的地方钻。 但即便她不回头望，也能听见身后的声响，有人分开了人群正往这边追过来。她移动得太快，很容易就被锁定了目标。苏无恙急得不行，一猫身子就往洗手间跑。 那些人誓要抓住她，哪怕女厕也敢闯。苏无恙一头就扎进了男厕，引来一连串的惊呼，她只得手指竖在唇边，压低了声音解释目前的窘况，找了个空位进去将门锁上。 041 你就是我的盖世英雄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果然不出所料，女厕那边传来连声惊呼，苏无恙微松口气，却更为接下来的局势犯愁。她只联系了徐玲，她应该会马上到忆舍酒店去，但她现在这游乐城，徐玲不是千里眼，也不能未卜先知，她未必会找到这里。 苏无恙悄悄拉开门张着眼睛朝外打量，对方估计还在对女厕那边某扇紧闭的门穷追不舍，并未出现在男厕，但她不敢贸然行动，门口说不定就有他们的人。 这时候进来一个穿玩偶装的男生，他把玩偶头拎在手里，外面热得不行，他用手当扇扇着，站在入口处休息。 苏无恙“噗呲噗呲”的将手指竖在唇边，另手招手让他过来。男生起初被吓得不轻，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门上的“男厕”标识，眼露疑色。许是苏无恙的表情太过凝重，男生到底还是慢慢挪了过来。 苏无恙刚想说话，自玩偶的空隙朝外看，就见几个男人涌了进来，声音大得厉害。她一把拽了玩偶装男生进来，他下意识的惊呼立即吸引了对方。 苏无恙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又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立即就响起了敲门声，玩偶装男生听懂了苏无恙的话要开门，苏无恙急中生智，指了指玩偶头，示意他戴上。 玩偶装十分肥大，男生往门口一站，挡住了里面一大半的空间，男生问有什么事。 那人透过空隙朝里打量，苏无恙身材娇小，被玩偶装挡住，那人什么都没瞧见，松了手，转向了其他隔间。 许久之后，里面才安静下来，就听门口有人怒喝：“妈的，还长翅膀飞了不成？” 苏无恙顾不得那许多，指了指那套玩偶装，低声道：“我被人跟踪了。”她故伎重施，借男生的手机联系了徐玲，又借了他的玩偶装大摇大摆的从那些人面前出去。 对方很确定苏无恙进了游乐城，派了好几人在各大门口守着，其余人分散开了，对整个游乐城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苏无恙也没想立刻出去，这里离忆舍酒店并不算远，徐玲要找过来，不需要太长时间。她只要能坚持到徐玲过来就行。 苏无恙尽力扮演着玩偶的角色，天气太热，玩偶又很闷，不过片刻就出了一身大汗，又赶上这样一场绑架和追踪，她几乎快要虚脱了，偏这大晚上的游乐城人还不少，许多小朋友跟她闹腾，扯她袖子，捏她尾巴，她被拉扯得东倒西歪，一个没站稳就斜斜的倒了下去。 以为会跟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不料却是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苏无恙自晕眩里抬起头来，透过玩偶头像前面的小孔，一眼就看见了郑扬那张英气勃发的脸。 很久之前，她曾对郑扬笑闹，说你就是我的盖世英雄，无论我何时何地遇到危险，你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此刻亦如是，一如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一下子将满身的戒备和疲惫都放下，借着晕乎的劲儿倒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042 秦方白出手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有的东西或许就是注定，如果这一刻早一步找到她的人是秦方白，那么之后的故事是否会不太一样？可这世界哪里来那么多的如果呢？ 苏无恙倒在江景怀里的那一刻，一道穿着西服的挺拔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个玩偶小丑飞奔，他给玩偶装男生打过电话，也查过监控，确定了她的大致方位。眼前的这一幕太过熟悉，秦方白在五六步开外顿住了脚步。 江景一出现，立即就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可江景也不是吃素的，他带的人几乎是不动声色的，就将对方制服瓦解了。 一身潮服的小年轻用力将苏无恙的玩偶头套拔走，笑嘻嘻的道：“江景哥哥，她真的看上你了喔。” 没有了玩偶头套的束缚，苏无恙的呼吸瞬间轻松，头脑也清醒了些，听得小年轻的话，脸上烧了起来，同时眸色也微黯，不是郑扬啊！ “江先生，他们是不是正在找你？”苏无恙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根结，她的疑惑立即问出了口，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江景笑笑：“已经没事了。你怎么样？” 苏无恙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了那些人，这才放下心来道：“我没事，就是玩偶装太闷，天气又太热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年轻笑道：“因为江景哥哥用了这个。”他的手心里托着一枚小小的类似磁片一般的东西：“这可是我最新发明的追踪器。” 江景见她一脸茫然又微露讶异，知道她想多了，不疾不徐的澄清：“傍晚去见你之前，阿新给了我这个，说让我试试效果。之后接到电话，事态紧急，担心你出意外，在烹饪教室外把这个贴到了你肩上。” 苏无恙穿的是件黑色的雪纺泡泡袖上衣，袖子褶皱处藏了这么一枚小物件，倒也不容易发现，可既然他知道她在哪里，为什么不提前施援？还来不及理清思绪，那边江景又道：“无恙做得很好，你跑出来，打乱了他原本设在酒店的埋伏。” 阿新道：“江景哥哥原本要不顾一切冲到忆舍去，好在你够机智，给他赢取了时间。” 隔着三两步的距离，一身西服的男人已经松了口气，外套被脱了下来，搭在手腕上，也没有往前走一步，就那么站在原地，脸色不明的看着脱险了的女人。 容显喘着粗气跑过来：“人怎么样了？” 顺着他的目光一眼看见和江景相谈甚欢的苏无恙，容显下意识的观察了一番秦方白的脸色，后者一如往常，并无太大的变化，倒是脚尖右转，大踏步往出口而去。 “唉，怎么回事？不把人带回家了？”容显快步跟上，上了车才感觉到车厢里的低气压，很久不见抽烟的男人指尖夹着一点星红，烟在燃着，却并未凑近削薄的唇边吸上一口。 容显受不住这样的气氛，一面发动车子一面道：“刚刚那监控里显示的，你女人还挺有两把刷子的，身手和胆识都不错，难怪江景和她牵扯不清。” 话到这里，容显咬了一下舌头，心虚的自后视镜朝后座看去，男人手搁在窗边，脸色未变，眸色明明灭灭：“开车！” “你就这样走不太好吧？那是你老婆！”容显话还没说完，秦方白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烟往地上一扔，溅起一点火星。 容显莫名就兴奋了，他很久没看到秦方白出手了。 043 我们去趟民政局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并没有冲着江景和苏无恙而去，他上了徐玲的车，之后扬长而去。容显在身后莫名其妙。 苏无恙坚持要回秦方白的别墅，她知道江景和秦方白不对盘，也就没有借他的手机给秦打电话。 江景坚持要送她到家，才经历过劫持，苏无恙也不好拒绝。 别墅大铁门是敞开的，阿新将车开了进去，透过敞开着的别墅主楼大门，苏无恙一眼就见秦方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滋味，她一度以为徐玲接到电话后，说的那个“我们”包含着秦方白，也一度以为，在出事之前她和秦方白的状态来看，他不太可能弃她于不顾。此刻的事实却赤喇喇的摆在眼前，对于她被劫持或绑架，秦方白没有亲自出手。该说他太相信徐玲呢，还是该说他并不懂得关心？ 出神的功夫，江景绕过来替她开了车门，更甚至伸手来牵她。苏无恙呆了一下，对着这张酷似郑扬的脸，动作先于意识，手已伸到了他的掌心。 江景扶着她的肩叮嘱：“这两天，我会让阿新留在这附近。” 苏无恙想拒绝，江景又道：“对方的目标在我，目的未达成之前，只怕更会不择手段。” 不想拖累他，她只好答应，但，对方为什么会拿她来要胁？她微抬了眼，江景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苏无恙低了头，思及他如天神一般的出现，心的某个角落微微下陷。 秦方白迟迟没有出来，苏无恙进去之后，他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淡淡的问了一句：“这么晚回来。” 苏无恙嗯了一声，说周末要宴请松本先生，她特地去了烹饪班，“免得到时给你丢脸，几亿的大项目失之交臂。”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话里带的刺那样明显。 秦方白走到她面前，脸色淡淡的，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她。苏无恙被看得莫名其妙，想起这晚的历险，情绪又莫名上来了，一把就要将他推开。 秦方白哪是她轻易推得动的，反被人握住了肩抵在墙边。 苏无恙睁大了眼睛，方才江景送她回来，车声就在庭院里，秦方白不可能不知道。思及上次她见江景，秦方白也是这番模样，苏无恙不禁握紧了拳。 秦方白比她高出一个头，力道也大，便只是那样轻轻一按，苏无恙就动弹不得。尤其他此刻的视线，比上次略有不同，仿佛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着别人，仔细分辨，那视线里没有半点的熟悉感，仿佛，他们从未相识。 她挣了几下没挣开，刚想说话，秦方白已经松了手，声线比任何一次都淡：“过了周末，我们去趟民政局。” 苏无恙怔了一下：“去民政局做什么？” “离婚！” 这两个字秦方白说得很平静，没有任何的赌气或其他情绪，真真实实的，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苏无恙惊讶的睁大眼睛，他的决定毫无预兆。 “怎么？不想离？” 苏无恙如梦方醒，点头如捣蒜：“不，想离。谢谢你啊秦先生。” 044 上药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仍然坐回了沙发，维持着她进来时的姿势。苏无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略微尴尬，索性先上楼，一抬左腿，才发现膝盖疼得厉害，想是跳车的时候滚落不当，伤到了。 折腾了一夜，苏无恙洗了个热水澡，果然，膝盖破了皮，正预备去拿药水来搽，林岚打来了电话。 “恙恙，想我没？” “嗯。想你了。”苏无恙勾着睡衣的衣角，忽然不想说今晚的惊心动魄，转而道：“林岚，我要离婚了。” “什么？”林岚声音陡然间大了许多，对于这个突然的决定，苏无恙也很吃惊，刚刚洗澡的时候她还在想，秦方白一直不肯离婚，怎么突然就肯了呢？想半天也没有答案，就像秦方白之前不同意离婚，她也没有答案，仔细想来，她和秦方白，一直都是他处于主导地位，他说不离，她就得陪着他过，他说离，她就离。对于这种被动的情况，她表示愤愤不平，可又对这股愤愤不平感觉到莫名其妙，明明离婚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发生什么事儿了？”林岚问，苏无恙想了想，还是把今晚的事情说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林岚的声音隔着电波送来了温暖。 “不要紧，就膝盖磨破了些。”跳车到游乐城的时候，情态紧急，没有注意，膝盖被磨破了皮，她穿着七分裤，江景也没发现异常，连她自己也是刚刚上楼的时候才察觉到的。“你说，他怎么突然就同意离婚了呢？” “苏无恙，你该不会舍不得吧？”林岚没有替她分析，反倒先来了这么一句，苏无恙急忙否认：“当然不是，我巴不得。但我想知道原因啊。你给分析分析呗。” 林岚想了想说，他以为你喜欢江景，想成人之美？ 苏无恙说不太可能，他和江景从一开始就不对盘。“他还警告我，让我别再见江景。” “这样看来，他对你还有占有欲。可按着小言情节，这种情况下，他不是该直接冲上前，把你抢过来么？为什么会放任你和江景在庭院里你侬我侬？噢，我知道了，他这是欲擒故纵呢。” 苏无恙绕着衣角想，这不太像秦方白会做的事。况且，她答应离婚答应得这样爽快，他也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归根结底，秦方白对她，除了一开始的责任之外，并无其他想法。 怪了，这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事，为什么还会以为他对她有想法？苏无恙摇了摇头，又和林岚说了些别的，收了电话打算休息，房门就被敲响了。 秦方白端了个小托盘站在门口，托盘里有棉签、药水之类物品。在说完离婚之后，他仍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淡淡的道：“你膝盖上的伤，及时上点药。” 苏无恙简直要以为他听到了她和林岚的电话，秦方白把托盘放在梳妆台上：“你跳车的时候左膝盖着地，即便没有破皮，也该瘀青了。” 苏无恙愣愣的看他坐在面前，脑子里转不过弯来。她以为秦方白从未出现过，她以为秦方白对她漠不关心，可他对她今晚的历险却了如指掌，连跳车这样的细节都观察入微…… “有什么不对？”男人醇厚的嗓音响起，她的左脚脚踝已被他的大掌握住，一股轻微的麻痒自大掌覆处以极快的速度往上攀升。 045 我还你自由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脸莫名的滚烫起来，“我自己来。”她挣扎了一下，秦方白抬头扫了她一眼，松了手，之后没有更多停留，转身步了出去。 苏无恙上好了药，脑子还处于发懵状态，她猜不透秦方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索性就不去猜了，被追踪了大半天，她也累得够呛，不多会儿功夫就陷入了梦乡。 离周末还有两天时间，苏无恙不能一直请假，好好的睡了一觉，次日一早预备出门。秦方白比她还早，她下楼，他也整理妥当自主卧步了出来，一如既往的跟她道了声“早”后下楼，没有丝毫的尴尬和别的情绪。 苏无恙逼着自己不去想离婚的事，尽量装作淡然若定的用了早餐，之后预备步行一段路打车去电视台。才出家门，就有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阿新冲着她笑：“我来得及时吧？” 苏无恙吓了一跳，昨天江景吩咐他留下，他这一大早上的，怎么就算准了她的出门时间？下意识的检查了全身上下，没有发现可疑的小磁铁片之类的玩意儿，仍然不放心，把包也翻了个遍。 阿新明知故问：“你在找什么呢？” 苏无恙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又放了什么追踪器、监视器、窃听器之类的在我身上？” “没有！我这完全靠的神机妙算。”阿新分辨，苏无恙哪里肯信，立即就要给江景打电话，这边手机才拿出来，那边铁门打开，秦方白的车也开了出来，经过苏无恙时，降了车窗，话却是对着阿新说的：“回去告诉江景，苏无恙目前还是我妻子，她的安全我会负责！” 阿新嘴巴张得老大，指着苏无恙道：“你你你，你不是吧？你这个有夫之妇竟然跟我江景哥哥暧昧？你想劈腿？” 苏无恙满脸通红，她的确不爱秦方白，也的确想要离婚，但原因不是她爱上了别人，她劈腿或出轨！“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和江先生暧昧了？” “还说没有！你说我江景哥哥很像你男友，他抱着你的时候，你那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小眼神儿，啧啧啧，连我都看不下去了。”阿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转头对秦方白道：“秦先生，如果有个女人跟你说，你长得像她男友，你会怎么想？” “她没说错！江景和她前男友郑扬的确很像！”秦方白在苏无恙手舞足蹈想要打人之时冷淡回应，陈述事实的口吻，一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朝她按了喇叭：“不是快迟到了？” 苏无恙本不想搭他的车免得尴尬，可眼下两辆车，她倒宁愿选秦方白的了。 一路无声，车子平稳的开着，苏无恙觉得整个车厢里都飘浮着尴尬的因子，她试图解释一两句，张了张嘴说不出口。 秦方白忽然开了口：“我能理解你的这种心情。”顿了顿又道：“江景和郑扬不一样，江景的身份背景比郑扬复杂得多，昨天你的经历看来，和他在一起会十分危险。” 什么叫和江景在一起？苏无恙有些莫名，下意识分辨道：“阿新胡说八道的，我……” 秦方白看过来，仿佛一眼就将她看穿了。苏无恙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秦方白又道：“我还你自由，但，不管怎么说，保护好自己。” 046 对她势在必得？！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直到秦方白的车开出去好远，苏无恙完全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往台里走，没走两步就有人晃到了前面，阿新边走边吐槽：“你还真是脚踩两条船啊。” 这声音不大不小，此时又正是上班高峰期，齐刷刷就招了一堆的视线。苏无恙气得不轻，嘀的一声刷了卡就进去了，想着阿新不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没有门禁卡进不来，只要进去了就能避免他的聒噪。哪知才没走两步，就听阿新招牌笑声传来：“哈哈，你是不是心虚了？” 苏无恙怒目而视，又略显惊讶，阿新一脸得意：“江景哥哥有项目在这里，今天呢，我就代他过来盯盯看，顺便，保护你。” 江景也不知道看中了阿新的哪一点，竟然会放任一个毛孩子跟在她的身边，还以保护的名义。不过，很快苏无恙就知道了。 这天有节目录制，是在外场。这一期节目不像以往，大多在空旷的购物广场或博物馆等场地进行，这次直接将节目组拉到了野外，强度更大，加上苏无恙膝盖被磨破，又是炎热的夏天，半天的功夫就发炎了。 好几次都跟不上她跟拍的嘉宾，苏无恙没少被导演念。是阿新接过了她的摄影机。 阿新整天都游手好闲的跟在身边，由于有江景这样一个靠山，电视台很多节目都接受了天娱的赞助，加上阿新活泼嘴甜，天真无邪的小鲜肉一枚，走到哪里都吃得开，一整天下来，竟没有离开苏无恙半步。 到了傍晚时分，拍摄进入了尾声，所有人员都感觉到疲乏。苏无恙膝盖发炎得厉害，到后来几乎都要走不了路，阿新搀着她租了间民宿，预备休息一晚，次日一早回市区。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或者从昨天开始，苏无恙就被监控了。他们是在下半夜动的手，苏无恙在一片打斗声里醒过来，睡眼惺忪的自门缝朝外张望，就见精瘦的小年轻阿新一人敌了四五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苏无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跑，从正门走显然是来不及了，有一个绕过了阿新，正在踹苏无恙的房门，她想着从窗户走。 窗户才打开，就见不远处有几束车灯。她惊了一下，对方来了这么多人，对她势在必得？！ 她拿了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打给江景？阿新在发现有人偷袭的时候，想必就通知过他了；打给秦方白？又有什么用呢？他一个企业家，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斗，哪能斗得过，何况他在市区，她在郊外，远水解不了近渴；要不就报警吧，可万一真的报警，江景被牵扯进去怎么办？说到底，她和江景也没有很熟…… “大晚上不睡觉，站在窗边做什么？”声音很低沉，还有股夜的清凉，苏无恙一回身，就见秦方白站在门口。 他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时间？苏无恙一脸惊讶，正要发问，就见有人站到了身后，拿了把短刀朝他刺来。 苏无恙吓得一声惊叫，还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就见寒光一闪，不知几时，秦方白手里多了一把瑞士军刀，寒光交错，那人的短刀落地，秦方白欺身而上，扭了他的双手按压在墙上。 047 你要选择我江景哥哥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立即就有人过来接手，秦方白拍了拍手转身看她，声音依然平淡：“没吓到吧？” 苏无恙其实被吓得不轻，此刻却更好奇他为什么大半夜的会出现在这里，秦方白道：“你说过，你目前还是我妻子，我会护你周全！”他进了民宿，转身将门扣上，苏无恙看不见阿新的情况，秦方白道：“他身手不错，没受伤。” 苏无恙放下心来，秦方白又道：“还有一会儿才天亮，你再睡会儿。” 苏无恙哪里睡得着，她想起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也是拿了把刀刺向秦方白，彼时他不过手腕一翻就让她脱了臼，方才也是，那把瑞士军刀从哪里拔出来的都没看清，人已被制服，还有还有，他手底下怎么会有那些个人？ 秦方白就像是一团谜雾，她看不明白。 “去睡。”秦方白已经拉了把椅子坐下了，他只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却一如既往的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才经历过被人跟踪的事，苏无恙心绪难平，哪里有睡意，再者，秦方白这一大男人端坐在房间里，气场太强，她也根本睡不了。 “你在哪里学的这样的身手？”苏无恙不太藏得住事儿，好奇的问。 秦方白斜睨她一眼，没作答，苏无恙讪讪的道：“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是的，她并不想了解他，不过真的很好奇，他也不过才三十岁左右，网络上关于他的信息廖廖无几，可他分明知道很多的事情。 “我在部队呆过几年。”没有料到秦方白竟然作答了，苏无恙立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下意识就问出了口：“上次在电视台，江先生说你打不过他，是真的吗？” 秦方白没像上一个问题那样很快作答，苏无恙当他默认，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江先生不是更加厉害？” 秦方白脸色未变，却是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你睡吧。” 门开人走，室内恢复寂静。苏无恙呆呆的瞪着紧闭的房门，恍然惊觉自己刚刚的问题太不合宜，他和江景明明不对盘，她还在他面前承认江景更厉害…… 次日一早回市区，秦方白已经不在民宿了，倒是阿新神清气爽的坐在他的跑车里。昨天他们一起搭的剧组的车，也不知道阿新的跑车几时开来的。 苏无恙左顾右盼，阿新问：“在找你老公？” 苏无恙第二次听到别人如此称呼她和秦方白的关系，倒没像上次容显说时那般气息难平，没作声。阿新笑道：“唉，我想知道，江景哥哥和你老公，你更喜欢谁一些？” “我很快就要离婚了。”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说这句话时语气里的落寞，阿新也是没心没肺，妄自下了结论：“所以，你要选择我江景哥哥了？” 苏无恙没有听见阿新的话，她的思绪回到了去年，那夜她喝得烂醉，苏明轩说要带她回家，她渐渐感觉身体不对劲，半醉半醒间，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048 要我帮忙吗？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周末很快就到了，苏无恙腿伤发炎，组里直接放她一天假，想到次日就要宴请松本先生，她心里还有些微的紧张。秦方白愿意离婚了，这就当她在婚姻的最后，帮他个忙。 家庭医生叶医生过来看过了，替她上了药，到了傍晚就好了很多。秦方白回来，正巧叶医生出去，随口说了句她的伤势，叮嘱了一些事项。 晚饭后进浴室，苏无恙觉得十分不便，伤口发炎了，膝盖处最好不要碰水，可这样大夏天的，让她不要洗澡，不如让她去死。 她想过找杨姨来，但杨姨临时有事回家去了，这大晚上的，她也不好意思劳动徐玲来一趟，就只能盯着浴缸发呆。 默了片刻，她试着先躺进浴缸，打算将伤腿搁在浴缸边缘，哪知地板太滑，摔了一跤，头磕在浴缸边缘，直摔得头昏眼花。 她想等那阵晕眩过去再想办法起来，这片刻的功夫，有人推开了客房门。 苏无恙一惊，下意识就想扯浴巾下来挡着，但有人比他更快，透过敞开着的浴室门，她的情况一目了然。 “苏无恙？”秦方白微有犹疑，很快就大踏步走了进来。 苏无恙忍着痛应了一声，她明明记得客房门她是锁上了的，她才敢放心大胆的连浴室门都不关。她下意识的侧过了身子面向浴缸，试图让浴缸遮挡一些她的身体部位，男人已经到了跟前。 “你出去！”苏无恙已经缓过了劲儿，低声道。 秦方白没听她的指令，反倒往前弯了腰，一把将人抱起：“伤到了么？” 苏无恙窘得满脸通红，他的大掌接触的位置，肌肤仿佛要烧起来。她心慌意乱，又想起去年喝醉酒的夜晚，如此相近的情节。 那晚她也没有喝多少，就觉得浑身不对劝，苏明轩本来说要送她回家，结果却说临时有事要忙，将她安置在就近的酒店。 她浑身燥热去浴室，在浴室滑倒，之后半醉半醒间，就见到了秦方白。 对于那晚的记忆，她并没有多么清晰，断断续续的记得一些片断。秦方白见到她的第一眼，是惊讶的难以置信的，即便这大半年的相处，她也鲜少从他脸上看见一些大的表情，那晚却是真真切切的见到了。 之后她被紧紧抱住，再然后，有冰凉的唇畔落下来，她只觉得身体越发火热…… 她被疼痛惊醒，迷离的望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才猛然想要将人推开，身体却早于意识，将人缠住。 最最情动之时，他似乎喊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不是她的，如今回想，也再想不起来。 “有没有伤到哪里？”男人加重了音量，苏无恙愣了一下，惊醒过来，脸刷的就红了，她刚刚在想什么？ “没，没有！”女人的声音慌乱不安，秦方白扫了她受伤的膝盖一眼，微弯腰将人放到了浴缸里，细心的将她的伤腿搁在浴缸边缘。 这个姿势……苏无恙不得不将另一腿也并过去，侧转了身子，正自窘迫得想死的时候，秦方白竟然提议：“要我帮忙吗？” 049 看来你很迫不及待呢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不用！”苏无恙声音跟蚊子似的，男人一本正经：“那行，你自己小心点儿。” 苏无恙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开，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让他带上门。秦方白将门带上，担心她再出什么意外，没有关严实。 直到确认外面没有人偷窥，她才松了口气，一颗心仍兀自跳得飞快，仿佛着了魔一般。 幸好这一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说好要离婚的两个人，如果在离婚前同床共枕，他会不会以为她舍不得？ 次日，苏无恙起得很早，记得今天是宴请松本先生的日子，她特意挑了一套恬淡端庄的白色复古连衣裙，头发简单的挽起，拿根钗子随意固定住，脸上施了淡妆，整个人看上去颇为生气。 秦方白没有外出，正端坐在餐桌旁看报纸，只抬头微微打量了她一眼，道：“松本先生临时改了日期，今天怕是不能过来了。” 苏无恙愣了一下，那他说的，过了这个周末去民政局…… “离婚的事，只怕得再缓一缓。你知道，松本先生的项目对凌安的重要性。”秦方白猜出她的想法，径直做了决定。 苏无恙想了想道：“倒也不妨碍，我们可以先去办离婚手续，等松本先生确定了日期，我可以再过来。” 秦方白将报纸折起，抬头打量她一眼，默默的注视片刻之后道：“看来你很迫不及待呢。” 苏无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秦方白这句话，是不是说明他并不想离婚？是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婚的打算，后来就是提了离婚，她也不知道原因。 秦方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膝盖上：“药搽了没有？” “搽过了。既然松本先生不来，今天我想出去一趟。” “伤成这样，要去哪里？” “外婆明天七十岁生日，我想回去看看。”原本她是打算今天宴请完松本，明天一早回北庄的，既然松本不来，她就今天回去好了，还能在北庄和外婆多呆一晚。 “你怎么去？” “有直达的动车。这里打车到动车站也不是很远。” 秦方白将报纸扔在一边：“我今天没什么事，送你回去。”他的话向来都是决定式的，苏无恙正想说不用麻烦，那边定定的看过来，她一句话卡在喉咙里。 从乐市到北庄要上高速，从家里出来应该是右转离高速路口更近一些，秦方白却往左转，径直将车开去了市区。苏无恙面露疑色，秦方白道：“外婆生日，总要买点礼物。” 车子径直在乐市最大的购物商场停了下来，这一家购物商场由凌安注资，凌安旗下百货更是占据着商场总业绩的70%，里面的工作人员企业文化培训得很彻底，秦方白才一出现，立即就被人认了出来。 打招呼的问候的不绝于耳，总裁到店，现场销售大气不敢出，可劲儿的热情推荐着。 不多会儿功夫，商场总经理擦着汗迎过来：“总裁周末巡店，需要让人准备相关业绩报表么？” 050 照片事件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他打量着秦方白，今天的总裁只穿一件暗纹的短袖白衬衫，配的是休闲的布裤，完全不是上班时候的妆扮，再看他身旁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一件复古的棉质碎花长裙，上着淡妆，清新恬淡的模样。他脑子一个激凌，想着总裁大人今日未必是来巡店，正想改口，秦方白已经开口了：“不必，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总经理点头道：“总裁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苏无恙和秦方白的婚姻原本就是半隐婚状态，此刻和他并肩出现在商场里，别人虽不能猜出两人的夫妻关系，但至少会对他们的关系产生怀疑。她就要和他离婚了，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实在没有必要。 苏无恙想着尽快离开，于是道：“商场里的东西未必适合外婆，我之前也备了一些虫草山参之类的，要不，我们直接去吧。” 秦方白打量着店柜里的陈列道：“那是你的心意，我送你去，总不能到家门口就折回来，再者，又是外婆的七十大寿，目前还是她的外孙女婿，不准备礼物未免太说不过去。” 苏无恙说服不了他，只得借口去洗手间躲避和他在一起时被人围观的尴尬。 然而只要和秦方白扯上了关系，被人围观和议论是不可避免的。苏无恙刚到洗手间，就听到十分八卦的声音：“唉，我跟你说，你的希望要破灭了。你的男神有女朋友啦。” 这样的八卦屡见不鲜，以前她也和林岚聊过，是以并不当回事。谁料到里头话风一转：“是啊是啊，你的男神我们的总裁秦方白大人，有女朋友了。还一起前来购物呢，你不信啊，我传照片给你。” 苏无恙成了热门话题的女主角，甚至连照片都流出去了。这对于她来说，是个不好的征兆，她马上就要离婚了，届时对秦方白对整个凌安有不好的影响…… 苏无恙去敲那边的门，里头的人噤了声，回了两个字：“有人。” “你是不是拍了我的照片？”苏无恙语气不太好，任谁知道自己被偷拍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你谁呀？”门被拉开，那人不过是占了位置，一眼看见苏无恙，嘴巴张成了O形。 “请把我的照片删了！”苏无恙带了丝命令的语气。 “好的。”她当着苏无恙的面将照片调出来，苏无恙扫了一眼，拍得很和谐，她站在秦方白的身旁，刚巧是总经理出现的功夫，她不想失礼于人，脸上微微笑着，她的五官十分清晰，这样一张照片传出去，她不被人肉不被媒体烦死才怪。 亲眼看着女员工将照片删了，苏无恙又道：“让你朋友也删了。” 这说话的功夫，她肯定把照片流出去了。苏无恙气势在那里，女员工本也不占理，立即就发了语音过去让人删除。 苏无恙警告她道：“如果照片传出去了，我只能走法律程序。” 饶是如此警告过，照片最终还是流传出去了。 051 睹物思人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饶是如此警告过，照片最终还是流传出去了，这又是后话了。 苏无恙从洗手间出来，又去了休息室休息，不多时就接到秦方白的电话，说东西买齐了，让她去停车场。 停车场里，徐玲正安排了人往车上放东西，大盒的小盒的，包装精致，苏无恙一脸惊讶，想来秦方白从决定送她回北庄开始，就给徐玲打了电话，否则这片刻的功夫，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一路上，苏无恙很好奇秦方白买了些什么，外婆见到了，只怕又要念叨她了。 北庄一如既往的宁静详和，她们到时，外婆从河里洗了衣服，正佝偻着身子将衣服晒到大榕树下。她一个人生活久了，也没个说话的人，背更是越来越弯了，苏无恙远远的看着，鼻子微酸。 外婆听见车声朝他们看来，见到秦方白的那刻满脸惊讶。外婆是见过郑扬的，郑扬阳光俊朗，很得外婆的喜欢。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时常隔一两个月就回来过个周末，郑扬教外婆打游戏，外婆给他做好吃的，外婆相信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不下车？”秦方白拉开车门，打断她的思绪，苏无恙下了车朝外婆走去。 “恙恙！”外婆眯着眼睛认出她来，搁了洗衣盆朝她迎过来。苏无恙却不敢再往前，上一次回来，还是去年夏天，她和郑扬意气风发的说要在年底结婚，要接外婆去乐市一起生活。之后郑扬出事，她生病，仓促之间嫁给秦方白，一眨眼就过了一年，虽然偶有和外婆通话，却一次也没敢回来，生怕会记起当初和郑扬在这里的场景。 秦方白拿着礼物走到她身旁，才见她满脸热泪，他越过她走向外婆：“外婆，我是秦方白，听无恙说您明天生日，特地陪她回来看看您。” 外婆脸露疑色，却没有过多耽搁，将人迎进家里。进了大门才知道，这是一幢保留着北庄特色的建筑，分三进，最前面是一个露天的天井，天井里置了一张茶桌，古朴的色调，工艺却是近几年的。 苏无恙在茶桌旁驻足，郑扬不喝酒，对茶却情有独钟，他尝过一次外婆自制的茶叶之后就赞不绝口，说茶叶带去乐市没有在北庄这般好喝，特意在这里置了一张，夏天的时候会搬到榕树下，喝茶乘凉。他曾笑着说，等结了婚，有了孩子，他们要每个暑假都回来北庄，过悠闲的慢生活。 郑扬连未来八十年的事都计划好了，却在去年戛然而止。 秦方白将所有的礼物都放好，才回转身来找她，才跨出门，就见她手抚着茶桌，双肩抖动。男人跨到她的跟前，手按在她的肩上，无声的安慰。 苏无恙擦干了泪，秦方白见她收住了情绪，才道：“很久没见外婆了，你一定有话要说。” 外婆看见她通红的眼眶，慈祥的对她笑着：“你工作忙，外婆知道的，这不是来看我了么？好孩子，别哭了。” 外婆没有提郑扬，不知道是不是秦方白事先说明过。晚上吃过饭，苏无恙和秦方白躺在大榕树下的竹床上，听河水淙淙，风吹榕树哗哗声响，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和郑扬每隔两个月就会回来一趟，我们原本打算去年年底结婚，郑扬把婚房都准备好了。苏项让他娶苏雅皖，郑扬不愿意，郑母以死相逼，郑扬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他说在乐市太辛苦了，要和我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052 你生火来我煮饭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双手枕在头下，仰望着浩瀚的天空，没有作声。 苏无恙也没有再说下去，一切都怪造化弄人。 外婆给他们准备好了床铺，先去睡了，苏无恙看着那张大床，有点发怵。她转向秦方白道：“我去和外婆睡。” 秦方白拦住她：“不必了！天气热，我睡地板就可以。” “这里不比乐市，早晚温差大，到天亮时分，还是有点凉的，再说，我想和外婆说说话。” 苏无恙和外婆聊了一宿，她伏在外婆肩头，主动提起了郑扬。外婆抚着她被泪冲刷的面孔，陪着她泣不成声。最后道：“我看小秦对你也很好，恙恙啊，人这一辈子遇见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不容易，你可要好好的珍惜。我知道你心里还忘不了小郑，可也没有人要你忘记他。他在你心里终归是美好的记忆，但我们总要朝前看。” 是啊，没有人要她忘记他。是她自己一直不愿走出来。从某种程度来讲，秦方白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可她们要离婚了，这桩婚姻开始得并不美好，这样结束倒也没什么不妥。 次日外婆的七十大寿，苏无恙亲自下厨，要给外婆做一大桌子的好菜，秦方白自告奋勇的打下手。 又是洗菜又是切菜，苏无恙说很久没有吃过柴火饭，外婆家有一口大灶，专门用来烧柴的，烧火的任务就分给了秦方白。 他拿着打火机不知道怎么操作，秦方白原本就不是一个懂厨房之事的人，苏无恙示范了一遍，将火点着了，他担心火熄了，一下子加了好几块木柴进去，一时间燃不起来，烟倒是不住的冲着口鼻。 秦方白被呛得猛咳，声泪俱下。苏无恙几时见过他这样狼狈的时候，没有半点同情心的哈哈大笑，倒是外婆在一旁心疼得不得了：“小秦啊，没呛着吧？来来来，外面休息一下。”转而又埋怨苏无恙：“丫头你也是。” 苏无恙朝秦方白吐了吐舌头，一面将人推出了厨房，指着他的脸道：“去照照镜子。” 秦方白一张俊脸离灶太近，蹭了一些灶灰，十分滑稽。 被人这样取笑，秦方白倒没有恼，于他而言，也算是难得的体验。他的视线从那张如花的笑靥上挪开，去了河边，再回来时，丰神俊朗。 他们是傍晚时分离开的，外婆拉着秦方白的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大意是苏无恙是个可怜的孩子，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到了苏家也未感受过家的温暖，虽然有时候任性，有时候倔强，但心地善良。她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陪她走多远，让秦方白对她多点耐心，多点包容，多点照顾。 秦方白看向往车里放东西的娇小女人，嘴角牵动了一下：“我会的。” 苏无恙放了东西过来，笑问：“你们在说什么？” 秦方白道：“外婆说，让好好照顾你。” 苏无恙拉着外婆的手：“外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过些日子，天气凉一些了，我来接你。” 依依惜别之后，两人才上了路，秦方白扫了一眼女人渐红的眼圈，忽然提议：“你要不想和外婆分开，我们接她去乐市吧。” 053 新闻头条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他用的是“我们”，苏无恙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答道：“不要了，现在天气太热，北庄比乐市好一些，我和她说好了，等天气凉一些了，我再来接她。” 秦方白也就没有再说其他。沉默了片刻，苏无恙道：“多谢你送我回来……关于我们离婚的事，你看明天去民政局……” “我明天有个重要会议，估计抽不开身。”秦方白专注开车，目不斜视。苏无恙又道：“那周二呢？或者周三周四周五，你看哪一天有空……” 秦方白猛的踩了刹车，车子靠边停下，他定定的看着她，苏无恙有一瞬间错愕，愣愣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对么？” 秦方白移了视线道：“没有！” 他推开车门，点了支烟。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苏无恙似乎能看得出来，秦方白很矛盾。从和她结婚开始，到答应和她离婚，他一直都处于矛盾的状态。 他为什么矛盾？她不得而知。但她不想一直这样下去，能离婚最好尽快离婚，免得夜长梦多。 她推开车门下去：“关于宴请松本先生的事，我们离婚后，我还是会帮忙的。” 秦方白睨了她一眼，将烟扔在地上踩熄了，转身道：“上车吧。” 车子发动时又道：“我这周的行程都排满了，的确抽不出时间。回头我让徐玲安排一下，看看下周能不能抽出空。” 苏无恙刚到乐市，就接到阿新的电话，他有些受伤的口吻：“唉苏无恙，你不是说选择我江景哥哥了吗？为什么头条都是你和你老公亲密逛商场的报道？” 头条？什么时候的头条？苏无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在商场时，凌安女员工拍下的她的照片传到媒体那边去了。 阿新发了链接过来，苏无恙点开去看，果然是她和秦方白的照片，连马赛克都没打。 图片一侧还配了文字：“凌安集团总裁的神秘女友终于曝光。” 幸好只是女友，如果媒体知道两人已经结婚，不久又要离婚，只怕…… “在看什么？”秦方白不知几时从书房出来了，见她呆立在客厅一动不动，凑过来看了一眼：“这照片拍得真不怎样。” 他关注的焦点，不该是照片怎么会流传出来么？为什么是拍照技术？ 苏无恙错愕抬头，秦方白拿了玻璃杯倒水，微微仰脖喝了一口，流畅的下巴线条借着暖黄的灯光，平添出几分性感的味道。 咽了口水，苏无恙道：“这照片出来得不合时宜，回头你开个说明会吧。这报道一出，媒体一定会密切关注我们的动向，倘若知道我们隐婚，不久又离婚，别说松本先生那边的项目，就是整个凌安的股价，都怕会有影响呢。” 秦方白搁下杯子：“这些我会考虑！” 苏无恙噘了噘嘴：“对了，传出这张照片的人是凌安的员工，我预备起诉她，想听听你的意见。” “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丢脸？”秦方白欺近了些，眸子微眯，其间浓雾深深。 054 冥冥之中注定的缘份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这都哪跟哪，她预备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之前就曾警告过那人，可照片还是流传出来了，她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么？ 秦方白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径直越过她往楼上走，走到一半回过头来：“照片是我有意流出去的！你要起诉的话，可以找我。” 这着实出乎了苏无恙的意料，秦方白为什么要把他们的照片传出去？他不想离婚了么？他根本就不在意凌安的股价么？一团的谜雾跟绳子一般越绞越紧，苏无恙理不出个头绪来。 这张照片倒是给苏无恙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先是她的那些同事，尤其是广告部的，一大早就过来串门，把她围在中间，各种八卦，各种打听，更有直接的，让她帮忙吹吹枕边风，想拉凌安的赞助。好容易推开众人出去吹吹风，就在转角的地方遇到了江景。 他像是特意在那里等她，笑得温沐如风。 “几天没见，你还好吗？”江景递给她一杯冰柠檬茶，寒暄道。 “还好。”她想起那天晚上的打斗，想着阿新一定向他汇报过了，她略微疑惑的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我？” “他们冲我来的。”江景道：“在这社会上呆久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不久前我们收了乐市的好几家娱乐场所，招人忌恨了。” 可他还是没有回答，为什么？他们冲他去的，为什么会抓她？ 她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酷似郑扬的这张脸，时常会让她产生混乱。听说有的人从一段感情里出来，会迫不及待的投入下一段感情，以来冲淡上一段感情带来的伤痛，苏无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倾向，她只记得上次在游乐城，他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带她离开了危险境地，那一刻的他，和郑扬重叠在了一起，让她产生了错乱。 对于江景的回答，苏无恙隐隐有些期待。她不相信才见一两次面江景就对她产生了特殊的情感，可又下意识的希望如此。她最近也是矛盾的，她发现和秦方白牵扯得越久，对未来她就越无法掌控。她希望江景是一个突破口，毕竟江景和秦方白不一样，江景和郑扬相像！ 江景笑道：“我说过，你和我一位故人相像。” 苏无恙眸子暗淡下去，却又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那位故人，对你很重要么？” 江景点头：“很重要。重要到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可事实却讽刺得紧，我这条命是她换来的。” 苏无恙觉得喉头有点紧：“她现在……” “四年前去世了。”江景语气惆怅，转向苏无恙道：“或许是这个原因，让他们以为你对我也很重要。我的疏忽，给你造成不便了。” 苏无恙不胜唏嘘，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和江景还真像，他像她的前男友，她像他的前女友。这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份么？ “我看到昨天的报道了。”江景道：“你和秦先生，最近关系不错？” “并非如此。我们不久就会离婚了。”她笑了笑道：“我得去工作了，江先生再见。” 055 秦方白这是在保护你呢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才进办公室，就接到了容显的电话：“苏无恙，可喜可贺呀。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秦方白跟谁公开过关系。” 因为照片事件，她已经深受其害了好么？苏无恙没好气：“那我是不是该去烧炷高香？” 容显嘻皮笑脸：“这个可以有。话说，”他语气忽然转成了严肃：“你前阵子不是遭受到追击吗？” “然后呢？”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及。 “秦方白这是在保护你呢。”容显给出正解，苏无恙不予置评，容显又道：“你看啊，这乐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吧，秦方白……” “你这话怎么说的，谁是狗啊？我看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好吧好吧，我口误口误，我想说的是，秦方白干妈是省一把手，这两年就要退下来了，但到底影响力还在，但凡和秦方白扯上关系的人，就算他们有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再贸然动你了。”容显顿了顿又道：“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就没人想借着和秦方白炒绯闻博上位么，那是他不允许。我一看这次照片流出来，配的还是高清图，就知道有猫腻了。” 又怕她不信似的，容显加了一句：“你要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他啊，我言尽于此，不必言谢，我是雷锋，再见。” 苏无恙那绕得像一团乱麻似的思绪因着容显这番话而清晰起来，可另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秦方白为什么要冒着凌安受影响的风险来保护她？哦是了，他之前让阿新转告江景，说她是他妻子，他会护她周全。说到底，他这是在和江景较劲儿呢。 苏无恙没当回事，但的确如容显所说，她之后这一个星期都过得很平安，没有人再跟踪她，更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当然，凡事也都有个例外。 真人秀节目收视率很高，整个剧组都热情高涨。 这天又有录制任务，原本她负责跟拍的是井幕豪，但他临时有事，节目组换了人，接到任务时，她有点傻眼，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一期的嘉宾竟然是苏雅皖！ 她按住额头，头皮有点发麻。和苏雅皖的正面接触，也还是在去年冬天，她和秦梦瑶害得她车祸，之后就很少听到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是否真如林岚所说，差点被秦方白给封杀了。 但她现在一出现，就是以这样高调的姿态来录制这个很火的节目，她是怎么做到的？对于乐市或这个圈子的关系网，苏无恙并没有太深刻的认知，也就不再去细思这其中的原由。 她必须从苏雅皖的车到达摄影地的时候开始拍，苏雅皖一身红衣探出身来，嘴角勾了笑，亲切可人的模样。当然，这笑有分很多种，即便表面亲切可人，背地也有可能咬牙切齿。 节目开始录制，苏雅皖整天都表现得积极活跃，和她一起搭档的男明星对她竖起大拇指，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又谦虚又肯拼的女艺人。 到了晚上，节目在一个非常大的展馆进行。苏雅皖被铃铛人追着跑，苏无恙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录制到了零点，大家都十分疲惫，苏雅皖和另一位嘉宾碰过面之后，决定从湖边往另一侧绕。 056 淹没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绕了好一会儿，没有绕出去，甚至还迷路了。苏无恙身上的设备信号也在渐渐减弱。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苏雅皖敢把生着病的她推入滚滚车流，此刻只怕也有未知的陷阱在等着她。 苏雅皖也显得焦急，左顾右盼着寻找出路，苏无恙静静的打量着她，这一整天她的表现都非常积极，也没有对她恶言恶语，难道真的吸取了上次事件的教训，打算好好做人了？ 苏雅皖递水过来：“你每档节目都要这样累么？” 她很自然的攀谈，仿佛真的将过往一笔勾销。 天气热，又在户外，苏无恙并不比这些嘉宾轻松多少，此刻已是汗湿了又干，又一身大汗，苏雅皖示好，她也不会再端着，毕竟是姐妹，相煎何太急？接了水一口气灌了半瓶下去。 “也说不上累，每份工作都有它的乐趣和意义。”苏无恙将水放在一旁，微眯了眼睛，天上偶有星星，此际湖边却黑得很，或许她该向节目组求救了。 “那你还挺乐观的。不过，秦方白不嫌你一身汗臭么？” “我们并非外界盛传的那样……” “如果是郑扬，也许就不会介意吧？”苏雅皖站起身来，状似不经意的整理衣服，身上的设备线却被扯落了。苏无恙听见郑扬的名字，头皮微紧，苏雅皖陷得和他一样深。 苏雅皖走到她的跟前：“秦方白对你真的很好。为了你，差点把我封杀了，为了你，还一掷千金买下了美人泪，前几天更传出你们亲密逛商场的照片。不过姐姐，我有一点不明白，在你心里，郑扬算什么？” “我爱郑扬！但雅皖，我们都要朝前看。”她心里为郑扬而生的伤痛至今未愈，自然也能理解雅皖心底的伤痛，她病了一场，渐渐的能看开，能走出来，她希望雅皖也可以。 “朝前看就要忘记郑扬么？”她踢着湖边的小石子，每踢一颗入水就发出不大不小“砰”的一声。 苏无恙听着石头落水的声音，头皮一阵紧似一阵：“我并没有忘记郑扬，他一直都在这里。”她按着心口的位置，“当初嫁给秦方白，是为了苏氏。他已经答应我离婚了。雅皖，我已经这样了，不希望你在活在失去郑扬的痛苦里。” 苏雅皖将一颗稍大一点的石头踢入湖中：“姐，既然郑扬还在你心里，他又那么爱你，你去陪陪他吧。” 这样的苏雅皖让她微微皱了眉，她很清楚自己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也很清楚这种症状和感受，她想开导她，想安慰她，可却觉得脑子有点混沌，舌头也有些发麻，估计是拍摄了一整天，累惨了。此刻端着的摄影机也像有千斤重一般。她下意识的靠在了湖边的栏杆上。 她感觉到了危险，却做不出反应。她的摄影机被苏雅皖轻轻一推，“砰”的一声落入水里。苏雅皖凑近她道：“姐，你的摄影机掉进水里了，你刚拍的片子……” 苏无恙反应有些慢，看着一下子沉入水里的摄影机，便觉身子失重，苏雅皖推了她一下，铺天盖地的水瞬间就将她淹没了。 057 施救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觉得不对劲，她会游泳的，北庄外婆家门前的那条河，她可以一口气在里面游个来回。 她抓住了摄影机，但却全身无力，她使劲的拍打着水面，身体却不住下沉。 她感觉到了恐慌，莫名想起半年前她从乐市逃到北庄，被岸上的秦方白逼得跳进河里。彼时河水冰冷，她尚能游动，果然是太累了么？ 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眼前一一掠过一些人的面孔，郑扬阳光俊朗的，外婆慈祥和蔼的，林岚真诚关切的，江景温润如玉的，秦方白霸道淡漠的。 她才刚和秦方白传出绯闻，就死了，也许明天的头条就是：“凌安集团总裁神秘女友离奇死亡！” 她想要笑一笑，但面部僵硬，她笑不出来。想起苏雅皖递给她的那瓶水，她是有多恨她啊，一次害她不死，得了机会就来了第二次。她终究也是个可怜人，如果她的死能让雅皖解恨清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秦方白忙完所有的事自书房出来，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杨姨已经睡了，他扫了一眼楼上的客房，快步上去推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他眼皮跳了一下，飞快的按了号码，半天没有人接，立即又打给徐玲：“问问苏无恙今天的安排。” 徐玲很快就给了回复：“在森林公园录制节目，嘉宾临时换人了，她跟拍的是苏雅皖。” “你联系剧组找人。她手机打不通！”秦方白边说边飞快下楼，拿了车钥匙，快速将车开了出去。 车子开得很快，一面拨了电话出去：“帮我个忙，森林公园找个人。” 那边想调侃两句，听得他语气严肃，只得作罢，问了大致信息，安排了下去。 森林公园忽然变成了白昼，人声鼎沸，剧组联系不上苏无恙，也联系不上苏雅婉，苏雅婉的经纪人都要哭了。 秦方白车一停，大踏步的就赶了过来。徐玲比秦方白先到一步，了解了情况，迎上去边走边汇报：“5分钟前还有联系。” 秦方白脸色不善，双唇紧抿，5分钟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尤其还有之前车祸的事，苏雅婉一定早有预谋。 “去监控室！”秦方白声线低沉，那里已经有人在看了，见了他起身道：“往西南方向的湖边去了，我的人已经到了那边，严密监控整个湖面。” “苏小姐会游泳。”徐玲看自家老板脸色实在不好，说了这么一句，可秦方白并没有就此放松，长腿一迈，出了监控室，跳上一辆观光车，轰的一声朝湖边去了。 苏雅婉看着水里的人渐渐沉下去，连呼救都没有，起初的痛快过后，是无边无际的慌乱，她真的想她死吗？她死了就永远和郑扬在一起了…… 她突然大叫起来：“救命！救命！”她慌不择路的奔跑，这会儿整个森林公园通明如白昼，她做下的标记都一目了然，很快就往来路去了。 先发现苏雅皖的人，不是秦方白。秦方白接到石杭明从监控室打来的电话，立即转了方向盘，才开了几米，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最后突突了几下，突然不动了。他弃了车，朝东南方向狂奔。 058 她对你做了什么？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湖边围了好多人，苏雅皖哭哭啼啼的指着苏无恙落水的地方：“就是这里，她的摄影机不小心掉水里了，她跳下去捞。我阻止不了，她说她会游泳……” 好几个人跳下去了，秦方白飞奔过来，没有停顿，纵身就往水里跃。 岸上的人焦急等待，徐玲坐120的车在秦方白之后赶了过来，跟其他人一样焦急的望着湖面。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水面哗的一声，有人破水而出。众人纷纷去营救，秦方白浑身湿透，紧揽着娇小的女人，单臂划水游了过来。 苏无恙毫无生气，被公园的白炽灯一照，更显得白里泛青。120就候在一旁，立即采取了急救措施，将人送上了救护车。 苏无恙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她脑子像短路了似的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眼眸转动，就见床沿趴着一个人，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乌黑浓密的发顶。 这边才微微一动，床沿边的人就清醒过来：“醒了？喝点水？” 半扶着她喝了两口，重新让她躺下去，脸色不太好看：“摄影机那么重要，值得你用命去换？” 被他这一吼，她的记忆才一点点回笼。黑漆漆的湖边，苏雅皖递来的矿泉水瓶，她的全身无力，手脚不听使唤，失去意识前一刻，她脑海里出现的人……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方白得不到她的回应，以为她被骂傻了，声音缓和了些。 苏无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让你们担心了。” 苏雅皖递给她的那瓶水里一定有其他的东西，秦方白有让人去查么？如果查到了，苏雅皖是不是会因故意伤人罪被起诉？她只是一时糊涂……“雅皖怎么样？” “你倒还记得担心别人。”秦方白语气不太好：“她没事，受了惊吓，回去休息了。”他微微皱眉：“你水性不错，怎么就溺水了？她对你做了什么？” 果然还是起疑了，苏无恙装作没听懂：“谁？雅皖么？她没做什么，我水性是不错，但刚刚脚抽筋，根本游不了。” 秦方白没有深究，只叮嘱她好好休息。 苏无恙很快就出院了，医生都当她溺水处理，也没有很透彻的化验，这让她松了口气。想到苏雅皖的情况，她忍不住给曲靖打了个电话。 曲靖很意外，和她寒暄着聊起近况，苏无恙表示自己恢复得不错，也会用积极的态度去面对未来的人生，曲靖笑道：“嗯，你没有辜负郑扬。” “曲医生，我以前的症状是什么样子的？” “出了什么事？” “就是……”苏无恙也不打算瞒着，把苏雅皖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她不比我的情况乐观，我开始有周际医生的安抚，后来有曲医生的治疗，雅皖现在什么都没有。” 曲靖说这种情况还是要当面了解之后，再出相关方案。“正巧，我下个月要回乐市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到时你把她约出来，我们再做打算。” “那就有劳曲医生回来时通知我一声。”苏无恙挂了电话打算休息一下，就见门口投了一道阴影。 059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没料到秦方白这么早回来，甚至也不知道他站在门口听了多久。毕竟是隐瞒了他，她略有些心虚，抬头跟他打招呼时，脸上漾起了笑：“这么早回来？” 秦方白直视着她，并不答话，片刻后转身就走。苏无恙想了想，他怕是听见了她和曲靖的通话，也知道了苏雅皖那天的所作所为，依着他的性子，只怕一转眼就会对雅皖…… “等一下！”她下床就追，估计是躺久了，有点低血糖，眼前黑了一下，伸手去扶身边的东西，没扶到，倒扶住了一双手。 秦方白脸色仍然不太好：“上去躺着！” 见他又要走，苏无恙情急之下反抓住他的手：“那个……”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指尖却略略冰凉，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落到紧握住的双手之上，苏无恙脸上一热，倏的松开。秦方白打破尴尬：“想说什么。” “那个，我刚和曲医生通话来着。雅皖，好像也有我之前的症状。”苏无恙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如果不想雅皖有事的话，她就得一五一十的跟他从实道来。 他以眼神询问：“所以？” “那天，我不是腿抽筋。”她微微低下头去，方才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除，柔软的发落下来包裹了小半张脸：“雅皖给我喝的水里下了麻药，我落水之后动弹不得。” 至于苏雅皖推她的那一截，她不敢再说，秦方白始终无声无息，她也不敢抬头看他，想了想又道：“但雅皖后来也去呼救了，说明她后悔了，悔改了，她的情况也并不乐观，所以……” 她是听说的，说雅皖也吓得不轻，施救队是听见她的呼救才能很快找到她锁定她的。苏无恙说到最后，抬头对上秦方白如冰似的眸子，噤了声。 秦方白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在她的床前站得笔直，原本他就给人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此刻他站她坐，更觉得低气压扑面而来。她想说一两句话来打破这种压力，就听秦方白道：“苏无恙，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啊？”他的思维太快，此刻他应该问的不是关于她和曲靖沟通的雅皖的病情情况么？ 秦方白微微弯了腰，直视着她的剪水双眸，低沉的话语一字一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对人下手的人？” 苏无恙一惊，秦方白想事情向来脑筋转得快，她隐瞒他，他立即就想到了这一层，而这，的确就是她真正担心的地方，她不好否认，却也不好承认，只能试着从另一面去解说：“我能理解，你表面看着冷漠，其实把责任看得比谁都重。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要对我的安全负责，你就是对雅皖做什么，也是她咎由自取……” 说到这里，她猛的顿住了，她都在说些什么，这样不是变相承认了他刚刚的话么？果然，秦方白转身就走了，带起的一阵风告诉她，他此刻心里有多不爽。 060 苏父探女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项难得的出现在了秦方白的别墅。苏无恙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对于这个生父，苏无恙并没有很深刻的感情，她从北庄到乐市，不过就是生存环境发生了变化。 “恙恙啊。”苏项满脸笑意，让苏无恙心底警铃大作。还记得去年秋天，他也是这样坐在她的面前，这样状似慈祥亲昵的喊她的小名，之后她就在他的软硬兼施之下，神智不清的嫁给了秦方白。 可无论眼前的人究竟有多假，多让她不想亲近，终究还是她的父亲。她扯了扯嘴角：“爸爸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听说你工作时不小心落水了，我放心不下，特地过来看看。”苏项打量着她：“脸色不太好，我带了些补药来，回头让杨姨炖给你吃，好好补补身子。” “谢谢爸爸。”苏无恙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只是来关心她的，但他不提，她也不会问。一时间，苏项东拉西扯，她也偶尔应上一声。关于苏家的那些亲戚，她是一概不知，苏项说一个人，她也就附和着应，整个聊天氛围要有尴尬有多尴尬，终于等到秦方白回来，苏无恙轻轻的呼了口气。 苏项是来找秦方白的，他才一回来，苏项就迎了上去，亲热程度，仿佛秦方白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方白，你回来了？”苏项过于主动，秦方白倒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淡漠，扫了苏无恙一眼，倒也没有过份疏离：“爸来了，无恙，你让杨姨多备几个菜。” 苏无恙正愁不知道怎么离开，秦方白的话让她如获大赦，立即就去厨房找杨姨了。厨房离客厅不算太远，隐约能听见两人的谈话。苏项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切入了正题，就听秦方白沉吟道：“安山那个项目……” 苏无恙低叹了一声，苏项果然不是专程来看她的。 苏项道：“我知道，雅皖是太不像话了。上次她对无恙做的那件事，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这次的事，我是真的没有料到。” 苏无恙愣了一下，上次苏雅皖害她车祸的事，她没向苏家提过半个字，因为她知道，就算她提了，苏家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可照他现在的话看来，在她车祸之后，秦方白找过苏项？ “方白啊，你就看在无恙的面子上，安山的那个项目……”苏项在苏家是极有地位的，哪怕是继母或是苏明轩，都不敢顶撞他半个字，此刻却是一副低微的脸孔在跟秦方白要项目，苏无恙说不出来这一刻心底的感受。 秦方白往厨房看了一眼，苏无恙和他视线相撞，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秦方白移了视线对苏项道：“爸，不是我不帮忙，安山的项目现在是恒越容显在负责，我交给了他，总不好从中插一手。” 苏项搓着手，显得拘谨，秦方白又道：“当然，爸您刚刚说的，雅皖的事，我也觉得有必要谈谈。无恙念在和她姐妹一场，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可现在看来，她的状态似乎不太正常，我们也很难保证，她接下来会不会对无恙再造成伤害……” “我跟她妈妈商量过了，雅皖一直想学习表演，我们想送她去法国深造，下周就走。” 秦方白道：“这样再好不过。容显刚从杭州出差回来，您看是不是找他再谈谈？” 061 或许，秦方白真是她的幸福呢。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项事情谈完说晚上有个饭局，秦方白没有留他，苏无恙在厨房，也就当不知道。帮着杨姨把晚饭备好端出去，秦方白正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苏无恙扬起了笑脸：“晚饭做好了……” 秦方白没有看她，显然对于昨天晚上的事还心存怨气。昨天她坦白了苏雅皖的事，一言惹怒了他，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晚饭也是她和杨姨两个人吃的，晚上她睡前也没听见他的车声，原本想着方才他都和她说话了，只怕是气消了大半。可事实并非如此。 苏无恙噘了噘嘴，很快调整了心态：“今天杨姨做了香芋牛腩煲，我刚在厨房没忍住先尝了一块，味道好极了。” 苏无恙鲜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带着几分的讨好。可秦方白仍然没有反应。 苏无恙并不气馁，思及他为了护她，拿安山的项目来制肘苏项，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该好好的道一声谢，将菜布好，特意坐到了他的正对面。往常一起用晚饭，她都坐在斜对角，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苏无恙目光灼灼的盯着正对面，指着离他最近的一道菜：“这是我特意做的，前一阵子在烹饪班学的淮扬菜，你尝尝看。” 秦方白直到此刻才正眼看她，在她的满脸期待下，夹了一筷她所说的新菜送到嘴边，优雅的咀嚼，苏无恙探着身子：“味道怎么样？” 秦方白不予置评，扫了她面前的饭碗一眼道：“吃饭！” 苏无恙有些忐忑：“味道不好么？”伸了筷子去夹，边道：“上次江景来试菜，说鲜嫩爽滑来着。” 她夹了一块，认真的品尝，丝毫未曾注意到对面的男人倏忽之间变了的脸色，他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既而放了碗：“杨姨，我想起来临时有事，出去一趟。” 他上楼换了衣服再下楼，手里拿着车钥匙，一面走一面正和人通话，经过餐厅外，没再驻足，甚至没往里头投上一瞥。 苏无恙看向杨姨，脸垮下来：“杨姨，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杨姨摇头叹了一声：“夫人别多想，先生许是真有事。” 秦方白隔日出差了，苏无恙睡到日上三竿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杨姨说的。苏无恙问了句要多久，杨姨说没说大概一两个月。 苏无恙一惊，她明明和他商量好了第二周就去办离婚手续，他这差出的，也就是说，她还要和他维系着夫妻关系一两个月？ 晚上林岚打电话来，苏无恙把这事儿说了，林岚道：“据我分析啊，秦方白这是后悔了。你想啊，你之前生着病，他都没和你离婚，后来你又作又闹，他也没答应离，可见，你们这桩婚姻关系，他还是十分看重的。即便一时口快说了离婚，等他想仔细了，缓过神来了，也就改变主意了。” “你说他这是为什么啊？”苏无恙皱着眉头，林岚说他就不能是因为爱你才不离么？苏无恙立即就否定了：“怎么可能？我之前和他谈的时候，他说，爱情是碍手碍脚的东西。依我看，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怎么爱人。” 林岚笑着打趣：“这样岂不是更好？你们反正婚也结了，你教他懂爱，教他爱你不就好了？” “林岚你又瞎说。” 林岚握着手机，嘴角微微扬着，上次让她考虑秦方白的时候，苏无恙是十分排斥的，可现在，她的反应不再激烈，或许，秦方白真是她的幸福呢。 转眼一个月过去，曲靖来电话说他回来参加学术交流会了，问她能不能把苏雅皖约出来。苏无恙这才想起之前和他提过苏雅皖的事，可苏雅皖被苏项安排出国了，她只得和曲靖说了声抱歉。曲靖在那边笑得爽朗：“傻，这有什么好抱歉的。那我们就单纯的见个面吧。” “不一起吃个饭么？”苏无恙笑着打趣：“单纯见面就够了？” “当然，饭还是要吃的。我刚下飞机，飞机餐着实不好吃。” 两人约了兴源大道的一家私房菜馆，苏无恙今天没有拍摄任务，还不到晚饭时间就偷偷溜了出来，打了车往兴源大道赶。 兴源大道是乐市中心，她们约的地方在一座城市综合体型的购物广场里头，购物广场与酒店紧紧相连，此刻到了下班高峰期，一到这个路段车子就开始堵，司机在酒店门口将她放了下来。 下车才发现外面下雨了，苏无恙之前和林岚来过几次，还算熟悉，径直进了酒店大门，边整理淋湿的发边打量，就见电梯外站着两个人。男的穿一身浅咖色的西服，身材颀长挺拔，女的穿一身裙装，妖娆多姿。 电梯到了，她望着两道身影以亲昵的姿态步出去，莫名气恼，紧走了几步就想冲过去。 杨姨说秦方白出差一个多月，她也的确一个月没有见到他。可他却出现在这里，明明就在乐市，却偏偏躲着她，不肯跟她去办离婚手续，还和别的女人形态亲昵，他怎么能这样？ 苏无恙正要绕过玻璃隔断追过去，冷不丁被人拍了肩：“苏无恙！” 来人竟是阿新！他穿一件卫衣，搭一条哈伦裤，脖子上还挂着蓝牙耳机，像是出来逛街的。 062 他打赢了我，就让你们走。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你不上班？”阿新打量她：“听说你之前掉水里了？”见苏无恙的目光有异，连忙伸手制止：“我没放任何追踪器在你身上。之前不是被我们连累么？江景哥哥让我留意你，所以就知道了。” 苏无恙点了头道：“哦，不小心掉水里了，不过没什么大碍。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先过去一下。” 苏无恙要走，帽子就被拎住了。她今天也穿了件连帽卫衣，阿新看着年轻瘦小，个子却不矮，手劲也不小，他这样拎着她，她挣脱不得。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这么久不见面，好歹聊聊天再走。”阿新不肯松手，苏无恙觉着他不着调，更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索性转过身来：“我真有急事。”往那边张望了一眼，秦方白和那个女人早不见了去向。 “我有点渴，我们去喝点东西。”阿新拉着她：“江景哥哥这两天忙得很，我见不到人，又没人陪我玩，都无聊死了。幸好今天出来转转，逮着你了。” 苏无恙翻了个白眼，她跟他也不是很熟好么？ 阿新扯着她自酒店穿过一道通道就到购物中心里面，找了一家休闲饮品，自作主张替她点了一杯杨桃汁，接过来往她手里一塞，拖着人就往另一侧去，路过一边的镜子，装模作样的照了照道：“咦，这么看，我和你还有点像小情侣！” 闻言，苏无恙被杨桃汁给呛了一下，咳个不停。偏阿新还替她拍了拍后背：“你怎么这么有出息，喝个果汁都能把自己给呛到。” 苏无恙说不了话，一个劲的腹诽，不是你我能呛成这样么？ 终于缓过劲来了，她把杨桃汁往他手里一塞：“我真的还有事……” “唉，投篮机耶，来来来，陪我玩一会儿。”阿新根本不理会她是否真的有事，指着大玩家里面的投篮机，恨不得一步就蹦过去。 苏无恙有些恼了，可阿新根本不当回事儿，一手扯着她的帽子，一手买了币，走进去又看到其他的电动游戏，把投篮机搁在一边，将苏无恙按在游戏椅上：“跟我打一盘，赢了就让你走！” 苏无恙直翻白眼，她怎么没发现阿新是个如此难缠的人呢？她不想玩游戏，她想找秦方白，再者她还是偷溜出来约曲靖吃饭的，这被阿新扯在这里打游戏算怎么回事儿啊，可她根本动不得，阿新就坐在她的旁边，她只要动一动，他一只手就把她拽了回来。被逼无奈，苏无恙只能陪着他打一局，希望自己能赢从而摆脱他。 苏无恙想得太简单了，阿新的游戏水平十分高超，她根本不是对手。一盘又一盘，一直到曲靖打来电话，她还没有赢，也不让走。 苏无恙把手机亮给阿新：“我约了朋友，真的得走了。” 阿新还是不肯放人：“那让你朋友陪我玩，只要他打赢了我，就让你们走。” 苏无恙哭笑不得：“阿新，你别闹了行不行？” 阿新也不高兴了：“我就想找个人陪我玩儿，怎么就闹了？” 这说话的功夫，曲靖找了过来，看见阿新，愣了一下：“这位是？” “阿新！”在苏无恙介绍之前，阿新自报家门：“你会不会打游戏？苏无恙真是笨死了，打一盘输一盘，真没劲。” 苏无恙心道，没劲你还找我打？她刚想让曲靖别理他，阿新就扯了曲靖往椅子上一按：“陪我打一盘，你赢了，我们就去吃饭。” 苏无恙又翻了个白眼，你还知道要吃饭呀。 他们打游戏的功夫，她拿了手机给秦方白打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想着他美人在抱定乐不思蜀，听不到她的电话也很正常，她又打给了徐玲，徐玲是他的私人秘书，总该知道他的行踪。谁知道徐玲也没有接，苏无恙觉得今天运气不太好，将手机往包里一扔，也就百无聊赖的托腮看他们两人打游戏。 许是男生在竞技游戏上都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曲靖上半场打得不行，到了下半场就开始了猛攻，很快就和阿新不相上下，甚至还偶尔有超过他的可能，打得难解难分耗时也就长了许多，苏无恙饿得很，耐心快要耗尽之时，就见阿新摔了鼠标：“靠，竟然会输！” 曲靖只温和的笑笑，阿新已经自来熟的搭上了他的肩膀：“说好了，你赢了，我们就去吃饭。不过，要麻烦你买单，我的钱都用来买游戏币了。” 苏无恙简直想敲他，那边曲靖道：“没关系，一起吧。” 三人在私房菜馆坐下，苏无恙和曲靖在叙旧，阿新非常自觉的点菜，末了问道：“要来点酒么？” 曲靖摇头：“明天要开学术交流会，宿醉不好。” “什么主题？”苏无恙问，曲靖道：“关于自闭症的。” 这边正说着，就见阿新变了脸色，手指抚在耳边，片刻之后快速起身：“我肚子疼，去个洗手间。” 063 尽快离开这里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看着阿新远去，曲靖笑道：“你怎么会认得这么个孩子？” 苏无恙摇头：“不提也罢。” 曲靖打量着苏无恙道：“恢复得还不错。” 苏无恙笑道：“多谢你之前的诊治。” 曲靖说你还和我客气什么？这边正聊着，那边点单的服务员就过来了，她们点的菜品可以送一个孩子玩的面具，许是因着暑假末为了吸引人流量而特意设置的活动。 苏无恙玩心大起，拿着面具往脸上一套，问曲靖怎么样？ 曲靖只笑不答，那边服务员转身要走，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情况，吓了一跳：“蜘蛛侠！” 顺着服务员手指的方向，苏无恙也看见了，就在餐厅外的广场的圆形中庭，有人正拉着圆形吊顶上垂下来的亮片装饰，自餐厅这边滑向斜对面的地面。亮片装饰长度只到半空，还有半层楼高的距离，他松手跳下去，就地一滚，往对面的门口去了。 苏无恙惊得张大了嘴巴，曲靖也看见了，略微皱眉：“阿新怎么了？” 那人就是刚刚还抱着肚子说疼，要去洗手间的阿新，真是年轻人爱秀，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场合，他这一出手，估计会在网络上、朋友圈里疯传吧。 苏无恙摇头：“不知道，这孩子，太爱玩儿了。” 这边菜上来了，刚要动筷，就听见广播响起：“各位来宾请注意，本商场的焦点在一楼一号门，请各单位同事引导顾客往其他安全出口疏散。” 曲靖微皱着眉，拉起苏无恙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很多顾客还面色平静的边谈边用餐，苏无恙不理解曲靖的用意，曲靖已来不及更多的介绍，拖着她出了餐厅，沿着安全出口的标识走。 “点的菜还没吃呢。”苏无恙回头去看，餐厅里的人也正被引导出来，一眼看见曲靖脸上的严肃，苏无恙打住了话头，转而问道：“你怎么知道出事了？”他比其他顾客更快反应过来，其他人还是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才离开的。 曲靖道：“我曾在叙利亚等地呆过，那边比较乱，时常有事发生。刚刚广播里有提到，商场的焦点在一号门，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焦点也有可能是小小的火灾……”思及曲靖说的比较乱，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在平稳的环境下成长，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曲靖道：“如果是小型火灾，表示商场本身能控制，没有必要组织撤离！” 苏无恙没再说话，静默的跟着曲靖往楼下走，二楼人更多，从各个店里出来的顾客把通道都挤了，他们只能缓慢的移动，苏无恙有了更多时间思考，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的抬起头来：“曲医生，我们刚刚吃饭的餐厅，离几号门最近？” 曲靖道：“如果我没记错平面图，应该是一号门。” 苏无恙之前有来过这里，但这边有重装过，又被阿新拉着满商场转了一遍，再加上她是直接从酒店过来的，对于出入口记忆并不深刻。 曲靖道：“我习惯先记平面图和安全通道，应该不会有错，这里离一号门不远，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苏无恙脑子飞速的打转，如果那里就是一号门的话，刚刚阿新一跃而下，似乎是冲着那个门口去的？ 阿新说肚子疼要去洗手间的时候，抚了一下耳朵，如果她没猜错，阿新从她出现开始，一直无聊的缠着她，一定是别有目的，有阿新在的地方，江景一定也在…… 064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掐死她！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有阿新在的地方，江景一定也在。她刚刚甚至还看见了秦方白，这么多人都在这里，这个所谓的“焦点”和他们有关？阿新缠她是江景交代的？怕她跟着秦方白过去有危险？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苏无恙紧皱着秀眉，想不明白，事实上，她对江景和秦方白都没有多少了解。 好容易出了购物中心，安全通道连接着购物中心旁的金街，曲靖认为金街也并不安全，拖着她往更远的地方走。穿过金街，是该购物中心综合体的楼盘，楼盘穿出去，是一片乐市民俗展示区。 曲靖拖着她往民俗展示区那边去，才刚刚到达门口，就听“砰”的一声响，曲靖眉头紧皱，对苏无恙道：“你在这边呆着，或者尽快打车回家！” “那你呢？”难不成曲靖也知道江景他们要做什么，特地在今天回来，又特地约她在这个地方？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不能怪她多想。 “刚刚那声像是枪响，我担心伤了人，现场又没有医生能够急救，我去看看。”曲靖转身要走，苏无恙担心的拉了他一下，随即又松开手：“那你自己小心。” 曲靖是一个优秀的医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逃离，而是能奉献自己的力量，苏无恙自然不好拦着。她没往民俗展示区去，而是径直站到了对面，预备打车回去。车子自购物中心方向过来，那边估计堵车，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索性走到了公交站旁，这里离购物中心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没再听见枪声，倒是有警车过来，往购物中心那边去。 公车站有一对爷孙候车，孙女大约四五岁，指着路对面民俗文化区广场上小贩举着的气球，哭闹着要买，爷爷像有急事要离开，孙女的哭闹没有得到爷爷的关注和安慰，越发激烈起来，甚至坐到了地上。 苏无恙看完站牌想来拉小女孩，小女孩看向她的手，眼睛亮了起来，也停止了哭泣。 苏无恙手里还拿着那个餐厅送的面具，小女孩一直看着那个面具，转移了对气球的吸引力。 苏无恙将面具递给她，小女孩怯怯的接过去，奈何这面具太大了，她戴不住，一直往下掉，索性就扯着苏无恙的衣襟，让她戴。 苏无恙拗不过她，也不想看她再哭，就把面具往脸上一套，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孩子立马就开心的笑了起来，苏无恙也忘了刚才在购物中心发生的那一幕，专心的逗起孩子来了。 这边和乐融融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打破了。有人从民俗文化展示区的出口飞奔而出，在车声中横穿而来。苏无恙戴着面具惊讶的张大了嘴，候车的乘客也议论纷纷。 而他的身后，有好几人正紧紧的跟着，他穿马路，他们也穿马路，其中一个跑得飞快，加上横穿马路时车辆偶尔的阻拦，在他到达公交车站时，对方只差一步就追上了他。 苏无恙看见那个追赶的身影，嘴巴再次张成了O形。那个一身咖啡色西服的长腿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奔到她的面前，目光甚至还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两秒，之后试图一个飞扑将人拦下，可惜有辆电动车自另一侧转弯过来，他不得不生生刹住了脚步。 秦方白？他不是陪着美人在酒店里乐不思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了，他曾说过他在部队里呆过几年，而对方又像是从民俗文化展示区那边过来的，难不成他是发现了匪徒，想要为民除害？ 被追之人眼见着跑不掉了，阴森的视线在这些候车的乘客里扫了一圈，小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去看那人，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苏无恙想将孩子拉到身边，但那人就距她们不到一步远，只往前一迈，长臂一伸，就将小女孩捞在了怀里，单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声音冰冷：“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掐死她！” 秦方白不敢往前，定定的站在苏无恙左前方，他的身后，紧跟而来的那几位公安民警也不敢上前，秦方白的声音也并不比他的有温度：“厉秣风，你跑不了的！” 厉秣风也不和他废话，径直朝他身后紧追过来的人发号施令：“给我一辆车！” 那人看了看秦方白，脸露疑色，小女孩的爷爷急急的就要冲上去抢回孙女，被一旁的乘客拉住，只能不住的向秦方白哀求着。 秦方白此刻俨然就是此次追捕行动的施令者，苏无恙忽然想起容显说的，他的干妈曾是省一把手，这皇亲国戚的威严，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两把刷子，只怕对方也未必能听令于他。 莫名的，秦方白朝她看了过来。苏无恙戴着面具，视线和他相接，还没弄明白他是不是想寻求她的帮助之时，男人已经移了目光，对一旁的民警说：“给他一辆车！” 公安民警随手拦了一辆，说要征车，这边厉抹风嘴角微微勾着，露出邪邪的笑容：“秦方白，你就算和江景联手，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被点了名的男人只默默站着，对他的挑衅不屑一顾，车子来了，厉秣风将小女孩往车上一推，笑得恣意而张狂：“秦方白，为了感谢你今天给我提供了车，他日，我定当送你一份大礼！” 他拉开车门要上去，小女孩的爷爷哪里肯让他把孩子抓走，立即就去拉车门，厉秣风一个甩尾，爷爷被带倒在地。车子正要驶出去，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把孩子放了，我给你当人质！” 065 前路凶险，有你在并不可怕。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说话的正是苏无恙，她面具还没摘，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她也没往秦方白看，径直就往车子迈过去。 厉秣风想了想，估计觉得孩子要比大人麻烦，从驾驶座伸手就把孩子推下去了，另手抓着苏无恙就丢到了后座，正要踩油门，车门被人狠狠拉住，在他发动车子开出去的功夫，秦方白已经坐到了苏无恙的身旁。 厉秣风低咒一声，也不去管秦方白，径直加速开了出去。身后警车追过来，警报响成一片。 苏无恙被厉秣风那一丢，面具滑落下来，还未直起身，秦方白已经坐到了身旁，大掌掌住她的后颈，不动声色的将她的面具扶正了些。 苏无恙不知道他是何用意，此时此刻也不是和他讨要说法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坐在右后座，听得厉秣风道：“秦方白，你别想玩花样，否则，我们三人都得死。” 秦方白并不答话，沉默着看着前面的路况，开了片刻后才道：“前面右转，出市区，上高速，在高速路口放她下去！” “你在命令我？”厉秣风十分不满。 “一个建议，听不听由你。”秦方白顿了顿道：“警车一路跟着，乐市这几年发展得很快，道路改造，你不熟悉，不采纳我的建议，不消半个钟头，就会被追上。” “闭嘴！”厉秣风手上有枪，他刚刚在公交车站并没有拿枪出来，理智暂未丢失，毕竟身后就是一群民警，万一他枪亮出来，即便没有开枪，后果也十分严重，此刻面对秦方白，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拿枪指着秦方白让他噤声。 苏无恙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时，吓了一跳。她一直生活得平平稳稳，除了之前因为江景被莫名其妙的追杀，她还没有经历过比今天这样更让她震惊的事，她身子微微颤抖着，手心里都是汗，她看着秦方白，生怕他会借机反握住厉秣风的手腕和他争那把枪，毕竟之前她意图刺杀他的几次，都被他用这样的手法给化解了。 秦方白什么都没做！苏无恙微微松了口气，指尖就感觉到了温暖，他的大掌不知几时伸了过来，将她的五指拢在了掌心里。 苏无恙下意识的想要抬头，便觉指尖一紧，她只得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却是心乱如麻。秦方白认出了她！刚刚在公交站台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此刻，他看出她的慌乱和恐惧，借此安抚她？ 对了，刚刚厉秣风要车时，他脸上也有一刹那的犹疑，也是因为她？ 如此想着，便觉得心底划过一股暖流，在这样逃命的时候，她的手指被他紧拢着，在开着十足冷气的空调车里，被他温暖抚慰着，竟觉得就算前路真有凶险，也并没有那般可怕。 厉秣风虽拿枪逼着秦方白闭嘴，却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的提议，车子正一路风驰电掣往郊区开去。厉秣风的开车技术很好，加上秦方白的适当提醒，警车虽然还追着，这大半个小时的功夫，也被甩落了一大截。 出了市区，厉秣风情绪不如之前那般紧绷着，倒是主动开了口：“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那双阴鸷的眸子自后视镜与秦方白对视，后者是平淡无波的，连声音也没有起伏：“我没有帮你！” 他转头扫了眼车窗外，已经到了郊区，又是几个大拐弯，厉秣风放慢车速把人放下去，也不会被后面的车追上，“前面拐弯的地方放慢速度。”转向苏无恙道：“你能跳车吧。” 苏无恙之前跳过车他是知道的，于是点头。秦方白得到满意的答复，转向厉秣风道：“我给你当人质，你在前面拐弯的地方让她跳车！后面追不过来！” “我不需要你当人质！何况，你根本不值得我信！”厉秣风并不打算放过苏无恙，秦方白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人质，秦方白道：“那也行，只要你不嫌带着哭哭啼啼的女人跑路太麻烦。” 尽管知道他这话是为了让她先脱离险境，可听见他这般蔑视女人，苏无恙心里还是不太高兴，抬起头对上秦方白的视线，后者淡定回望，仿佛用眼神在说：“说的就是你。” 想起他明明在乐市和别的女人鬼混，却骗她出差了，无耻的拖延着离婚进度，此刻竟然还说她哭哭啼啼惹人烦，之前心底里闪过的暖流此刻荡然无存，苏无恙一时忘了这车里的危险，手指微弯，尖利的指尖就掐在他的手心肉里。 男人仍然一脸平淡，倒是厉秣风似乎真的在思考他提议的可行性，车子开到拐弯的地方，果然减缓了速度，秦方白压了压苏无恙的掌心，车门拉开，将人往外一推，也不去看她有没有伤到，立即就锁上了车门。 苏无恙就地滚了两滚才稳住身形，不可避免的，脸上手上都有擦伤。她望着绝尘而去的厉秣风的车，莫名就替秦方白担起了心。他刚刚大可以和她一起跳车，但却没有。他想抓厉秣风，所以留在车上和他周旋，可厉秣风有枪，看样子身手也不错，秦方白能制住他吗？ 警车不久就追上来了，其中一辆安排了人送她回去。苏无恙指尖捏着那片面具，忐忑不安。同行的民警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苏无恙道：“你让你同事一定要追上他们，那人手里有枪，很危险。” 民警说他们会尽力。 一路上苏无恙都绞着手指，方才被他紧握过的地方，此刻还滚烫炙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秦方白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才和九头身美女去了酒店，为什么又对她表现出这样的关切在意？又是因为他那什么见鬼的责任心？他的九头身美女呢？他把女人丢下跑来追厉秣风，为什么？难道真如厉秣风所言，是他和江景合谋，想对厉秣风不利？ 厉秣风又是什么人？生意场上的人么？他抢了他们的生意？可生意场上的人，为什么会有枪？还有，江景看着也不像单纯的生意人，单纯的生意人身边怎么会有阿新这样好身手的助理？如此看来，和他们绞在一起的秦方白，也未必就单纯。 苏无恙脑子里千回百转，想到最后，感觉头都裂开了。索性就不去想了，转而问民警，他同事有没有追上厉秣风，秦方白是不是还安全？ 民警被她烦得不行，又要考虑她刚刚受到惊吓的心理感受，只得好言好语的劝说着：“目前还没接到消息，不过你也别担心，秦队不是好对付的，就算是厉秣风也不例外。” “秦队？”苏无恙诧异重复。民警道：“嗯，就紧跟着你上车的男人，曾经是乐市缉毒队队长。” 苏无恙很惊讶，他从未了解过秦方白的过去，之前看他身手不错，问了一两句，也才知道他之前在部队呆过，现在民警说他还在缉毒队呆过？ “秦队可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民警一脸骄傲，“我虽然没有和秦队接触过，但前辈们都对他竖大拇指。他的事迹在队里可是无所不知的。” “难怪。”之前厉秣风问他要车，其余人都等着他发话，“那他为什么不当警察了？”苏无恙觉得秦方白这个人越来越有趣，越挖越有料。 “不是很清楚，听说凌安集团之前遇到了危机，秦爸爸也去世了，凌家集团没人接手，他就回去了。”民警打量了她两眼：“我们秦队帅吧？听前辈们说，他之前出去还被人索要过签名呢。不过后来有了女朋友……” “不好意思。”苏无恙响了，曲靖打来的：“无恙，你现在在哪儿？安全么？” “在回家的路上，挺安全的。”苏无恙宽他的心：“你呢？那边情况怎么样？” “有人受伤了，做了紧急处理。现在正要回去。” “嗯，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交流会。” 电话切断，她问民警：“你刚说什么？还有人跟他要签名？”至于索要签名后面那句，她没听清。 民警点头，苏无恙脑补秦方白一张扑克脸被人索要签名时拒人于千里的模样，笑道：“他给么？” 民警道：“当然不给。” “我想也是。”这边正聊着，苏无恙又响了起来，那边的声音温和如风：“无恙。” 江景？ 厉秣风说，秦方白和江景联合起来对付他，说明缉捕厉秣风的这件事，极有可能是江景一手策划的。江景和秦方白关系不太好，但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秦方白？ 秦方白曾是缉毒队队长，不是单纯的生意人，那么江景呢？秦方白曾说他背景复杂，那江景又是什么身份？ 苏无恙觉得一个两个的都很复杂，如果可以少一些接触，就尽量少一些罢，哪怕他长得像郑扬呢。 但人电话打过来了，她也不能不接：“是我，江先生。” “阿新说在xx购物中心遇到了你，刚看新闻，那边出了事故，你怎么样？”江景怕是并不知道她和厉秣风见过面，也不知道厉秣风已经道出了此事和他有关，可到底是担心她，苏无恙道：“我没事，很早就离开了，现在回家的路上。” “那就好。”江景并没有多说别的，得到答案就收了线。 , 066 今晚要留下来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回到家就开了电视，里面正在播乐市新闻，不知是怕市民恐慌，还是新闻组没来得及插入新闻，整档节目里面没有关于购物中心事件的只言片语。她原本还想通过新闻去关注秦方白，但一无所获。 坐下开始翻朋友圈，看万能的朋友圈能否有她想要的线索，结果还是失望。她担着一颗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从屋里走到庭院，又从庭院走到外面，想着秦方白脱险，回来的第一时间她能看见他。 苏无恙走了很远，一直也没遇见秦方白回来。她捏紧了给容显打电话，除了容显，她不知道秦方白还有什么朋友，当然，秦宅她是不敢打去的。 容显很快就接了：“苏无恙。” “嗯，是我。秦方白联系你了么？”问完才觉得不妥，秦方白如果脱险，第一时间联系的也是警方，只得改口道：“你知道秦方白现在的情况么？” 容显有点茫然：“出什么事了？我这段时间人在外地，秦方白怎么了？” 苏无恙本想他在外地，鞭长莫及，但转念一想，容显和秦方白总有共同的朋友在乐市，于是把不久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你有没有朋友在这个系统里头工作，他一个人追上去，那匪徒手里拿着枪呢，新闻也没报道……” 容显听她说得凶险，语气焦急，忙安抚了两句，说联系乐市的朋友，马上给她回电话。 大约五分钟后，就有人拨过来了：“苏小姐，我是石杭明，方白的发小。” 苏无恙愣了一下，立即明白是容显所说的乐市的朋友，“有秦方白的最新消息么？” 石杭明道：“我刚问过这次出警的同事了，他没有大碍。” 苏无恙惊了一下：“没有大碍？” 石杭明实话实说：“半个小时前，车子开上了高速，警方追踪得太紧，方白趁着厉秣风精神紧张，试图制服他，发生了车祸。” 苏无恙跳了起来：“情况怎么样？在哪家医院？” 石杭明说了个医院名字，苏无恙想也没想，一面电话叫了车，一面冲回家去，收拾几样东西，就往医院去了。 才到医院门口，就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迎上来：“苏小姐，我石杭明。” 苏无恙倒没想到他会一眼认出来自己，据她之前和秦方白的相处，除了见过秦母秦梦瑶和容显之外，就再没见过和他有关联的人了。 “秦方白在哪里？”她边走边问，一颗心紧紧的揪着，脚步有些凌乱，石杭明在电话里说没有大碍，通常为了安慰家属，都会把病情说轻。 石杭明说在三楼，苏无恙等不及电梯就往楼上爬。 才刚到三楼，就听见争执声：“我没事！不需要住院！” “秦队，这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您还是先住下……” “就是，这伤不宜走动，最好静养！”后面这句像是医生说的，苏无恙拐过去就见几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高大挺拔的男人微有些狼狈，上身是浅色的衬衫，下半身是半长的病服裤，左脚裤腿拉得老高，小腿处绑着厚厚的石膏。 秦方白正要再推拒，抬头就见爬楼爬得气喘吁吁的苏无恙，她小脸微红，几缕发散落下来，正隔着四五步的距离打量着她。秦方白眉头微皱，转向紧跟她身后上来的石杭明道：“你带她来干什么？” “苏小姐担心你，电话打到容显那儿去了，容显不在乐市，就找到我了。不过，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石杭明不忘打趣他。 苏无恙也不辩解，的确，从跳车开始，她的一颗心就没放下来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的的确确就是腿部受了外伤，其余地方并没大碍，才深深的松了口气：“听说你在医院，我收拾了几样东西过来。” 她手里拎着的袋子自见到石杭明的那刻就被他接了过去，此刻也不管秦方白是否愿意住院，从石杭明手里拿过袋子就进了病房，和秦方白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长时间，她多少了解他一些，他有轻微的洁癖，病服他肯定是穿不惯的，来之前特地给他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她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就听秦方白不紧不慢的声音道：“明子，办个住院手续。” 秦方白进来的时候，苏无恙已经把东西都摆放整齐了，她转身去洗手间打了温水来，拧了毛巾递给秦方白，视线落在他打了石膏的腿上：“秦先生和厉秣风有什么过节，值得你连命都不要的去制服他？” 如果他还是缉毒队的队长，她能够相信他的使命。可此刻，她更多的疑惑是，秦方白和江景两人跟厉秣风的关系。 秦方白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没有立即解释，毛巾递还她时反问：“跳车的时候有没有摔伤？” 苏无恙摇头，估摸着他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想着他们迟早要离婚，没必要了解太深，也就没有继续发问，转移了话题道：“杨姨说你出差了，几时回来的？” 秦方白道：“我住在别院。” 苏无恙有些愤愤，很快调整了情绪：“秦先生之前答应过，次周和我去办理手续，应该没忘记吧？” 秦方白端祥了她片刻，反问道：“你觉得和一个需要休息的病患谈这些，合适吗？” 的确，他和厉秣风斗智斗勇了大半个晚上，又受了伤，需要休息，苏无恙也不打扰他，进去洗手间倒水，那边石杭明办完手续回来了：“你这次的行动，太不够意思了。” 石杭明自顾自道：“你们得到厉秣风的消息，连告知一声都懒得，就直接动手了，这次现场幸好有医生在，不然出了人命不是闹着玩儿的。” 秦方白道：“石局这是课上多了？” “你啊你啊。”石杭明完完全全的拿他无可奈何，正巧苏无恙出来，石杭明看向苏无恙道：“苏小姐要回去吗？我顺路。” 秦方白替她做了回答：“不，她今晚要留下来。”看向苏无恙道：“徐玲请的看护，明天一早才到。” 石杭明走了之后，苏无恙找了个角落，坐着翻。朋友圈这时候才偶尔有一两条关于购物中心事件的信息，大多只知道出了骚乱，不知道具体原由，更有人说，是误报了火灾。正如石杭明所说，这件事可大可小，媒体介入曝光度大大增加，后果很难收拾。 室内的一片寂静被秦方白打破：“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电视台和购物中心有一段距离，“有拍摄任务？” 苏无恙据实以告：“曲靖回来参加学术交流会，约了在购物中心吃饭。”顿了顿又道：“如果没被阿新缠住，我们应该很早就能吃完饭离开那里。” 苏无恙留意着秦方白的表情，说不想了解他，但好奇心总是有的，她也想知道，厉秣风说的秦方白和江景合谋是否属实。 秦方白挑了挑眉：“想知道我和江景有没有合谋，不会直接问？” “问了秦先生就会说？”她把收在口袋，椅子搬近桌子，趴在桌子上道：“我先睡了，秦先生有事再叫我。” 一大晚惊心动魄，先是当人质，后又担心秦方白，她很累很疲惫，没多久就睡过去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秦方白被厉秣风用枪指着，偏不屈服，甚至以话相激，厉秣风开了枪，砰的一声，她震了一下，惊坐而起：“秦方白！” 她有一瞬间的怔忡，此刻她正坐在病床上，在她身侧，点着一盏台灯，秦方白笔记本开着，目光却是看着她的，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看见秦方白好端端的坐在身旁，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把额头，满手的汗。她下床去洗手间，掬了捧水泼在脸上，对着镜子才清醒了些，也才分清了现实和梦境。 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桌子一侧的椅子，她眉头微皱，明明之前是趴在桌子上睡的，怎么会在他的病床上惊醒？ “还好吗？”他把笔记本合起来：“想你估计趴得不舒服，就抱你上来了。”许是她一直盯着桌子看，秦方白替她解惑。 苏无恙看向他的伤腿，秦方白又道：“手没受伤，你才多重。刚刚做噩梦了？” “嗯。”苏无恙道：“梦见你被厉秣风一枪爆头。” “让你担心了。时间不早了，你再睡一会儿。” 苏无恙说什么也不肯再到床上去。病床本就不大，之前他坐着，她躺着或许还勉强可以，此刻要躺两个大人，势必得肌肤相贴。他们即将离婚，加之他和别的女人…… “不用，我睡够了。你休息吧，我刷会儿微博。”苏无恙把拿出来，那边秦方白也不勉强，和衣躺下了。 刷了一番微博，室内响起秦方白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苏无恙看过去，秦方白一张俊逸的面孔在台灯的映照下更显得帅气俊朗，想到民警说有粉丝要他签名，苏无恙忽然就起了玩心，调到最清晰的状态，对着他的脸就要按下快门，冷不丁男人狭长的凤眸陡然睁开，苏无恙吓了一跳，掉到了地上，手忙脚乱去捡，一低头，唇就擦到了他的脸颊。 , 067 我有分寸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一低头，不经意间，唇就擦到了他的脸颊。恍如被电击过，她怔愣当场。 秦方白没有动，深邃漆黑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恍如两道聚光灯，让她的脸刷的就滚烫起来。 “你在干什么？”秦方白的声线依然平淡，许是睡了片刻，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沙哑，充满磁性。 苏无恙心咚咚跳着，连耳根都在发烫，被他的话惊醒，她索性就蹲到了地上，捡了之后半天没有起来。他的问题，她该怎么回答？总不好说她是想偷拍他的睡颜上传到网上吧？ 要真这么回答，估计会被他用眼神杀死。苏无恙在床边对手指，脑子飞速运转，最后有了主意：“刚刚，你脸上有只蚊子。”她声如蚊呐，背对他直起身来，坐回到桌子一旁去，却是再也不敢看他了。 秦方白半坐起来：“所以，你是拿拍我脸上的蚊子？” 苏无恙脸烫得越发厉害，支吾道：“想打来着，怕看不清，拿照着。” “嗯，回头找医生看看，怕是有夜盲症，台灯还亮着呢。”也不直接点破她，倒是和她你来我往的斗起了嘴。 苏无恙悔得肠子都青了，撒一个谎，就得用许多个谎来圆，偏偏她圆得漏洞百出，她就不该一时犯花痴。 话说到这里，她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索性就闭了嘴不再回话。秦方白也不再说话，一时室内些微寂静。 苏无恙实在受不住这寂静，因为刚才的乌龙，这会儿心还跳得飞快，急于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于是开口：“话说，那会儿天黑着，车站那么多人，我还戴着面具，你怎么就认出我来了？” 秦方白索性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道：“谁一紧张就不停的对手指？还有你那标致性的帆布鞋，再说，我可没有夜盲症。” 苏无恙被他拉回方才的话题，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辩解道：“我哪有紧张？” 秦方白也不再逗她了：“当时怎么就逞英雄了？” 苏无恙道：“就是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受到伤害，会给她的一辈子造成阴影的。” “你喜欢孩子？” “啊？” “你喜不喜欢孩子？” “还行吧，孩子挺可爱的。” “嗯。”秦方白若有所思。 恢复过来的寂静让苏无恙很不适，她连面对他都有点困难，再说，他们俩大半夜的讨论喜不喜欢孩子的话题是想闹哪样？ 她飞快的抬头扫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道：“你受了伤，需要休息。已经很晚了。”倾身将台灯关了，室内瞬间陷入黑暗，她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呼出，才觉得方才因他而产生的脸烫心跳之症稍稍缓解了些。 苏无恙不敢再睡着，生怕秦方白又把她抱到床上去，就那么胡思乱想到凌晨五点多，天际泛起鱼肚白，才敌不住打架的眼皮，合上眼趴了一会儿。 醒来时天已大亮，她躺在一张简易床上，鼻间有消毒水的味道，室内还有人走动的声音，但说话声却是有意压低的，仔细听，是医生正在查房，询问秦方白的情况。 苏无恙脸热了一下，立即坐起，将简易床折叠放好，那边秦方白的目光扫了过来：“醒了？徐玲带了早餐过来，洗漱完过来趁热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查房的医生还带了几名实习生，齐刷刷的目光让她有点难以招架，立即就闪身往洗手间去了。徐玲已经来了，所以她睡的简易床也是她带来的，那又是谁把熟睡的她安置在简易床上的？徐玲不一定有那个力气，那，又是秦方白？ 想到秦方白抱她，苏无恙莫名的又觉得脸烫了起来。 在洗手间磨蹭了一阵，再出来时，医生走了，倒是石杭明来了，正坐在床边和秦方白说话：“厉秣风太狡猾了，我们这边全城布控，但没有任何的线索。” 秦方白手指轻叩在床沿：“江景那边呢？” “问过了，同样没有。啊，你的意思是，江景有可能隐瞒我们？”石杭明立即起身：“你好好休息。”边往外走边拨了电话：“严密监控江门的一切动作。” 苏无恙坐下来吃早餐，不得不说，徐玲这个秘书做得十分到位，不只拿捏着自家老板的喜好，连她的喜好也拿捏得一清二楚，早餐是中式的，面线糊加了几样菜，味道清淡，没加香葱。 这边吃得认真，那边就听秦方白道：“替你请过假了，吃过早餐徐玲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一天。” 苏无恙咽了嘴里的食物看他：“你的腿……” “徐玲请的看护已经到了。”秦方白指了指她的嘴角。 苏无恙粉嫩的小舌微微一卷，粘在嘴角的面线并没有卷进去。秦方白往床边挪了挪，长臂一伸温暖的指腹就落在了她的嘴角，便又像被烫到了一般，苏无恙下意识的往后倾。她坐的椅子并无椅背，这一倾就失了平衡，整个人往后仰倒在地上，直磕得后脑发麻。 “你……怎么样？”秦方白受伤的腿先触到地面，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见她已经起来，也就没再伸手去扶，略微严肃的看着她：“你，很怕我？” 之前的苏无恙并不怕他。即便凌安的员工个个都不敢和他对视，苏无恙却是敢的。他们那一夜过后，他跟她提议结婚，苏无恙瞪着一双杏眼说他玩不起；她从医院出来之后，试图刺伤他，更甚至和他讲道理；在他的概念里，苏无恙是个略有胆识的女人，可这个他认为略有胆识的女人，在昨晚的事情之后，突然怕起他来了。 苏无恙揉着发麻的后脑久望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满腹怨言，他没事伸手过来做什么？害得她出糗。 “没有，我怕你干嘛？”苏无恙嘴硬，事实上，昨晚的那个吻之后，如果那也算吻的话，她就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了，不敢直视他，不敢和他靠得太近，但她决不承认这是在怕他。 “我吃好了，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休息。”苏无恙把东西收进垃圾桶里，那边徐玲也跨了进来：“秦老夫人和秦小姐过来了。” 苏无恙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对于秦母，她实在喜欢不起来，正巧手里沾了些油，下意识就往洗手间去了。 苏无恙堪堪躲进洗手间，秦母就到了。脸色仍然淡淡的，除了脚步急促显出她的几分担忧之外，其余并无异样。倒是跟在身后的秦梦瑶一惊一乍的：“哥，你怎么了？” “开车不小心，蹭了一下。”秦方白并不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她们。 这话秦梦瑶或许信，秦母却是不信的，在床前坐下后，转向徐玲：“徐玲，你说，你们总裁怎么伤的？” 徐玲并不正面回答：“老夫人，秦总稍候有个视频会议，我去准备资料。”并不等秦母允许，抬头挺胸越过她们，出了房门。 秦母被徐玲气得不轻，那边秦梦瑶安慰道：“妈，你别跟她生气。就是因为她这脾气，到现在都三十三了，还没男朋友呢。” “梦瑶！”秦方白道：“扶摇上轨道了？” 秦梦瑶撒娇：“哪里那么快呀？开一家公司有很多东西要办理的。” “时间也不短了，年初到现在，大半年了，你如果还不能出成绩的话，我就要换人来管理了。”秦方白的话不紧不慢，秦梦瑶撒娇无效，转向秦母：“妈，你看哥，对公司员工那副冷面孔，对家人也这样。妈，你快管管哥哥。” 秦母说了他两句，替秦梦瑶说了几句好话，末了话锋一转：“我听说厉秣风回来了？” 秦梦瑶疑惑的问：“厉秣风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秦方白知道瞒不住秦母，表情平淡道：“嗯，昨天见了一面。” 秦母莫名就激动了：“你呀你，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放不下？当初你为了她……你现在还要因为她，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秦方白显得有些烦燥：“没有那么严重。我现在也不过就伤了腿，住院躺一两个星期也就恢复了。好了，这医院味道不好闻，你们早点回去吧。” 秦母并没有马上离开，打量着他，苦口婆心的劝：“你要娶苏无恙，我也让你娶了。你现在，就不能安份一些？什么厉秣风，什么江门，你别再和他们掺合在一起！听见了吗？” “妈！”秦方白声音冷了几分：“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梦瑶，送妈回去！” 秦梦瑶不知道母亲和哥哥在争论什么，但见两人并不愉快，也就没再瞎掺合，扶着秦母走了。 苏无恙听得外面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才缓慢的挪了出来，跟秦方白告别：“我先回去了，你中午晚上有特别想吃的，就给家里打电话。” 秦方白看过来，略微冰冷的眸子让她有片刻不适，考虑到他才刚和秦母争执，苏无恙也就表示理解，拿了包包就要离开，秦方白叫住了她：“等等！” “嗯？”她回过头来，他眼里有一抹异样的情愫，看得她心头一跳，慌忙移开眼去：“什么事？” “没事，你回去吧。”秦方白似乎真的累惨了，靠着微微闭上了眼睛。 , 068 好自为之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坐在徐玲的车上，脑海里回放的还是秦方白的那个眼神，那眼神里的异样似曾相识，还记得那天游乐城脱险，回到家里他将她压抵在墙上，也有刹那的异样，之后他便如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她，再之后，就提了离婚。 她想不通，她对秦方白的了解不够，对他的过往也一无所知，对这个眼神的意义自然就无解。 回家休息了一整天，精气神好了许多，下楼就见杨姨在厨房里忙碌，苏无恙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香味，她回家洗了个澡就睡了，中午饭也略过去了，这会儿肚子饿得不行，立即就想拿碗盛一碗汤先垫垫底。 杨姨阻止了她：“这个还没好。夫人，给你备的在那边。” 苏无恙坐到餐桌旁，果然饭菜都备好了。“杨姨，这些就够了，你别弄太多，吃不完。” “这些是给先生的，熬好了要给先生送去。”杨姨这一说，苏无恙这才想起秦方白受着伤还躺在医院里，加快了速度道：“嗯，呆会儿我送去吧。” 到医院的时候，秦方白正开着笔记本电脑在和人视频。苏无恙也不敢打扰，轻手轻脚把东西放下就要走，男人已经对着视频另一头的人发布了命令：“就按刚才讨论的去做！散会！”抬头对苏无恙道：“休息好了？” “嗯。”经过昨晚的事，她面对他时总觉得不太自然，话也不多。秦方白问：“带了什么？” “杨姨炖的山药排骨汤。”苏无恙说着打开保温桶给他盛了一碗，秦方白并不接，还有些烫手，她也就随手搁在了桌面上。 一时又是沉默，苏无恙没话找话：“徐玲呢？” “回公司了。”秦方白倒是有问必答。 “哦，这样。”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劲：“现在不都到下班时间了么？” “有份文件急要。”秦方白慢条斯理，苏无恙思及秦梦瑶说的话，不禁替徐玲感到不平：“徐玲三十三岁还没结婚也没男朋友，会不会都是因为你给她工作强度太大了。” “嗯？”秦方白眉微挑着反问。 苏无恙顿觉自己如此问话不甚妥当，徐玲是他的员工，她和他是即将离婚的夫妻，脸微微热了：“我也就随口八卦一句。” 秦方白望向她，竟然认真的回答了她所谓的八卦：“徐玲的工作能力很出色，至于她的个人问题，不是我考虑的范畴。” 冷血！苏无恙脑海里浮现的，是这一个词语。果然资本家最懂得压榨劳动者的剩余价值。 见她眼眸乱转，秦方白道：“有话就说。” “啊？” “你不是骂我冷血，资本家？！” “什么？”苏无恙错愕抬头，他怎么能一眼就猜中她的心思，他是不是会读心术？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好危险，极力否认：“没，没有的事！” 秦方白也没再逗她，下巴点了点桌面上的汤道：“该凉了。” 苏无恙诧异的抬眼，秦方白道：“我现在是病患。” 意思是，要她喂他？！是谁昨晚才说过，他手没受伤？ “的确，我手没受伤！但，”男人不疾不徐的道：“昨晚有人数次险些从桌子滑到地上。” 可他分明也说她没有多重。 “数次抱你上床。”他着重强调了“数次”，苏无恙却是听到后面这半句，脑补了她窝在他胸前的画面，一时脸热到了脖子。 秦方白还有半句话要说，苏无恙伸出手来阻止了，端起桌上的碗，递到了他面前。 秦方白的气场太过强大，坐她面前的苏无恙简直觉得这是一种凌迟，好容易喂了小半碗汤，就听病房门被敲响，容显玩世不恭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唉哟，你这到底是伤到腿了还是伤到手了？莫非医生误诊？” “回来了？”秦方白一脸淡然，对于他的调侃只字未答。苏无恙倒是感恩容显的及时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连忙起身给他让座，边问他吃过了没有。 容显几时得到过苏无恙这样的对待，眸色微闪，瞧见她满脸的绯红，越发起了调侃的兴致：“这病房里空调开得不够大么？看无恙你热得满脸通红……” “有点！”苏无恙前一刻还感激着他的及时出现，这一会儿立即就变了脸：“我去调低一些。”拿了遥控器往低温猛按，之后扫他一眼，快步出了病房。 容显过来，想是有话要问秦方白。她不想再和他们呆在一室，下了电梯到了一楼花园。 才刚站定深深呼了口气，还不及将方才的思绪整理一番，就听有人叫她。江景站在一架紫藤花下，温和的笑着。 “江先生！”对于厉秣风的事，她仍心存好奇。 “来看秦总？”江景并不避讳知道秦方白受伤的事实。 “嗯，给他送晚饭过来。江先生这是？” “来看一位病人。”江景手插口袋，无论何时，都一派的轻松温和。 苏无恙跟他也算不得熟，自然不好打听那位病人是谁，只得微微点头，换了话题：“对了，阿新，还好吗？” 阿新那天去追人，最后追上厉秣风的却是秦方白。究竟那天在购物中心，还发生过什么？ 江景笑道：“挺好的。他啊，就是贪玩。那天，没耽误你的正事儿吧？” “他年纪轻，贪玩也正常。对了，那天在购物中心发生过骚乱，江先生信息这么灵通，想必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啊，我也就是八卦的有此一问。” “秦总和你说了什么？”江景注视着她的脸，不漏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没，我和他关系并不算密切。” “你上次说你们即将离婚，怎么回事？”江景轻而易举的绕过了她关于购物中心骚乱的话题，见她犹疑，又道：“我太鲁莽了，并非有意想探听无恙你的**。我把无恙当朋友，所以……”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原本就不太合适。”苏无恙一时口快：“再说，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我前男友……” 说到这里，苏无恙略微吃惊，近段时间，她想起郑扬的次数似乎有所减轻，她莫名有些焦虑。 江景轻拍了她的肩，以示安慰：“别难过，说不定此刻，他正看着你呢。” 他抬头仰望着天空，苏无恙看向他和郑扬相似的脸，视线缓缓转向了夜空。 城市的夜空，并不能看见多少的星星。但这两天天气好，此时倒偶尔能看见一两颗。 秦方白下了床，柱着拐杖立在窗前。容显说到一半，顿住了话头，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依稀能看见露天的花园里，苏无恙和江景背对着他们，抬头仰望着夜空，那画面，就像唯美的壁纸一般，明明看着和谐，却能刺痛人心。 容显观察着秦方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江景想做什么？” 秦方白没回答，看了片刻转过脸来：“刚刚说到哪里？北欧市场，容显，你比我熟，半年有没有信心？” 容显哀号了一声：“老大，你不带这样儿玩的？” 秦方白一脸正经：“我怎么玩儿？” “是是是，你没玩儿。苏无恙，你真是我的克星。”容显低声咕哝着，秦方白却是听见了：“让你去那边，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能说没关系？”容显有些激动，指着窗户道：“要不是看见她和江景，你会这样？也真是怪了，为什么偏偏是江景？四年前是他，四年后……” “容显！”秦方白似乎体力不支，松了拐杖坐到床上：“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他脸色略显苍白，虽还是平日里淡淡的模样，可整个人却像笼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容显意识到自己没遮没拦的话触到他的伤心事，噤了声：“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一件事，踌躇了片刻道：“对了，之前安山的那个项目，你说给苏家接手。” 秦方白看过来，已经恢复了神色：“有什么问题？” “那边最近出了个不小的事儿。”容显还没把事情说清，那边秦方白扫了一眼开着的保温桶，淡淡的道：“既然是他们承建的项目，就由他们自己处理。” 容显出了病房门，在走廊和回来的苏无恙迎面碰上，他在她面前几步站定：“苏无恙啊苏无恙，你还真是我的克星。” 苏无恙不明就理，容显却并不就这个话题深入，转而朝病房努了努嘴道：“他貌似心情不太好，别惹他。” 苏无恙拧着眉，秦方白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是一直都淡漠的，仿佛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 “你说什么惹他了？容显，他现在好歹是病人。”苏无恙倒是护起了短，容显道：“谁惹谁知道！” “什么意思？” “刚在楼下，你和谁相谈甚欢来着？” 苏无恙吃了一惊，她倒没料到，他们自窗口就能看见楼下，秦方白和江景不对盘，早就警告过她，不要和江景走太近…… 苏无恙想要辩解两句，容显并不想听，只朝病房投去了一个视线：“好自为这！” , 069 苏无恙，我们就这样过吧。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小心翼翼的进了病房，秦方白靠坐着，微闭着双眼。不知道容显和他说了什么，让他疲惫成这样，苏无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看向桌面，饭菜还如她离开时一样，他并没有吃。现在也该凉了，她把东西收起来，拎着打算找个地方热一下，等他醒了再吃。 这边才刚提步，秦方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去哪里？” “饭菜都冷了，我拿去热一下。”她转过身来：“你……不要紧吧？”在她的印象中，秦方白始终都是精神十足的，几时见他这样疲惫过？ “不用了，放着吧。” “那怎么行？你晚上就喝了几口汤……” “苏无恙！”他叫她的全名，语气有点重，想起容显的那句“好自为之”，苏无恙忐忑不安起来，一时口快道：“我刚在楼下遇到江景，他来看一个病人，聊了两句。” 秦方白凝眸看她，苏无恙一急，又加了一句：“真的！”说完才觉得不妥，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哦，是了，他是病人，病人需要静养，最好不要情绪有太大波动。 “打给徐玲，让她来接。最近不太安全。”秦方白道。 不多时徐玲就到了，接了苏无恙回家。路上，她忍不住问徐玲：“最近公司有什么事吗？秦先生看着挺疲惫的。” 徐玲摇头，表示没有。苏无恙转念一想，徐玲是秦方白的秘书，没有他的允许，怕是什么事都不方便多谈。 真人秀节目即将收官，节目组都在备战，这次要去巴黎，连拍两期。得到这个消息，苏无恙想着该和秦方白提一句。 秦方白已经出院了，呆在家里休养。吃过晚饭，没等苏无恙说出差的事，秦方白已经叫住了她：“出去走走。” 苏无恙担心他的腿，秦方白道：“可以适当的走动促进血液循环。” 庭院的翠竹叶子越发墨绿，大门出去，两边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这里环境清幽，这个点道路上偶有车辆经过，秦方白高大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甚至有一部份笼罩住了她。 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苏无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回想起和秦方白从相识到现在的点滴，从最初的一夜之后，他频繁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到他向她求婚，很认真的说，会对她的一生负责，到他解决了苏氏遇到的所有问题，再到她后来生病…… 他们的婚姻或许是各取所需，但他对她，除了没有感情之外，一切都不坏。她是不是该如林岚所说，和他就这样过一辈子？ 一片落叶飘下来，落在她的肩头，苏无恙几不可闻的低叹了一声，她已经不会每天都想起郑扬了，曾经在她生命里刻下烙印的男子，她怎么能忘记？ “走路叹什么气。”秦方白的耳朵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那么低的一声叹息都听见了，苏无恙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秦方白继续往前面走，脚步不快，就只是饭后散步的速度，苏无恙从那点心思里回过神来，偷偷的打量他，那天在医院她见过江景之后，照容显的话说，后果是很严重的，可事实上，秦方白到现在都没有就这件事提过一字半句。 他今天提议来散步，会不会有话想说？ “秦先生……”她对他的称呼仍然不曾改变，秦方白也懒得再纠正她，顿住了脚步，以眼神询问。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苏无恙见他微皱着眉，只得继续道：“你说出来走走，是不是有话要说？” 秦方白重启了脚步：“我刚说了，适当走动有益血液循环。”他转首看她：“就不能只是走走？” 苏无恙讪笑：“当然不是。” 他这话，径直就将苏无恙要说的话给挡了回去。她原本还想着，这正是说她要出差的最好时机，结果…… 之后又没有话题，秦方白本就不爱说话，苏无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默的又行了一段，路过一家便利店，秦方白脚步大，待她赶上时，他已经从便利店里出来了，拿了个雪糕给她，自己则拿了瓶冰水。 苏无恙看着馐上赫然写着的蓝莓口味，下意识抬头看他，秦方白喝了水，对上她的视线：“有什么不对？” “没。”苏无恙撕开包装袋，尝了一口，冰爽的口感配着蓝莓的香味，她微微眯了眯眼。她喜欢蓝莓味。 有了食物的刺激，苏无恙又找到了语言，边走边道：“我第一次吃雪糕，是在六岁的时候，苏项来看我，给我带了雪糕。我才六岁，已经懂得了恨。我不肯叫他爸爸，任凭我妈怎么要求，就是闭着嘴不肯叫。雪糕被硬塞进我手里，我拿着，也不丢，一直等到它化开，湿黏的腻了一手。” 即便秦方白对她调查得详细，只怕这样的细节，也不会形成报告呈到他的面前。秦方白听着，没有回声，也没有询问。 苏无恙含了半口雪糕，抬头看他：“秦先生，我长得不漂亮，也不聪明，性格也不见得多讨喜，更甚至，都没有一个正常一点普通一点的身世。你，为什么娶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句，或许是情绪一时放松了，或许是想到了那天秦母说的话，秦方白要娶她，秦母起初必定是不同意的，她看重秦家和凌安的声誉，对于苏无恙这样的三无产品，怎么可能同意呢？ 秦方白放缓了脚步，和她并列走着，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娶了就娶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秦方白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内，她跳了两步到他面前：“我们都要离婚了，秦先生还不方便说么？” 秦方白眉头微皱，苏无恙却并不在意，仍然笑道：“让我猜猜啊，你呢，其实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因为你碰了我，想对我负责，所以才娶了我，对不对？” 秦方白扭头看她：“什么时候学得话里埋陷阱了。” 苏无恙眉头一挑：“我怎么就埋陷阱了？” “你想我回答你，我碰过的女人不只你一个，难道个个要娶？” “没有！我刚说过，我不聪明，绝对不懂得挖坑。”她把雪糕吃完，包装纸扔进一旁的垃圾箱，回过身来面向着他，倒退着走：“这么说，秦先生真的碰过很多女人？” 秦方白懒得理她，转身往回走。苏无恙只得快走了几步跟上他：“我听说你之前在缉毒队，有很多女粉丝跟你索要签名……” 他定定的看着她：“这会儿倒是不怕我了。” 苏无恙脸热了热，嘴硬：“我几时怕过你了？” 他朝她欺近了一步，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她，削薄的唇微动，磁性盅惑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中：“是么？” “当，当然！”他的脸放大在面前，那好不容易被她营造出来的轻松的氛围被打破，她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几乎要穿破胸膛，她想落跑的当儿，男人长臂伸出，握上了她的肩：“苏无恙，我们就这样过吧。” 苏无恙愣愣的，他手握住的地方，像有火在烧。夏天本就穿得薄，他的大掌温热，透过她的衣料，直达她的肌肤表层，她一矮身就想躲过去，被他压得极紧，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我们，就这样过吧。” 苏无恙还不太能消化，反问了一句：“秦先生的意思是，不离婚了？” 秦方白点头，苏无恙急了：“你这不是说话不算话吗？” 秦方白收了手，不答话，径直往前去了。 一直到进家门，他也没再说一句。苏无恙不希望事情横生波折，一直紧追着他，尝试了几次开口，都没成功，一直跟着他上了楼，到了主卧门口，她抵住他想关的门，很认真很严肃的道：“秦先生，你不能这样。你之前答应过我离婚的！” 秦方白对这个话题很抵触，嘴唇紧抿着。 苏无恙有些发怵，但事关她的自由，她不能就此作罢。她执着的看着他，试图动之以情：“秦先生，我们的价值观不太一样，很难相安无事的过一辈子。更何况，我对你并不了解……” “现在开始了解不晚。”秦方白也很认真的看着她，苏无恙觉得自己被他摆了一道，虽然在听见他说，就这样过下去时，有一刹那的轻松感，但那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本意是，和他离婚，和他成为两个不相关的个体。 “不不不，秦先生……”苏无恙是真急了，口齿也变得不太清晰：“你明明答应过的，您是凌安集团的当家人，您是有社会信誉的。” 连社会信誉这种词都蹦出来了，秦方白道：“我记得我也说过，你会是我秦方白唯一的妻子，除非你死！” 他的声音也冷淡下来，连同视线，方才握着她的肩说那样话的男人，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 苏无恙觉得事情变得很糟糕，自从他答应离婚之后，她们的关系就有所缓和了，可此刻，她们的关系仿佛回到了她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 , 070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改变主意？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不欢而散。 秦方白不想做的事，苏无恙一点办法都没有。过了几天相敬如冰的日子，到了剧组出发去巴黎的日子，苏无恙也没和谁说一声，趁着家里没有人在，收拾了行李就和剧组出国去了。 到了晚饭时间，接到了秦方白的电话，她的卡没开通国际漫游，他径直打到剧组负责人的号上，即便是隔着电波，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冷厉。 “什么时候走的？”越是生气就越是压着，这似乎是秦方白一贯的作风。 苏无恙道：“今天一早的飞机，你去上班了，没来得及说。” “我没有关机！”他缓了缓语气：“在那边注意安全，其他回来再说！” 苏无恙松了口气，等她回去，估计是一周之后了。拍摄时间是三天两夜，但她并不打算那么快回去，出尔反尔的秦方白，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等一切尘埃落定，苏无恙并没有退房，独自一人在巴黎的大街小巷游走，拍了许许多多的照片，一一传到了微博上。 粉丝纷纷询问她的近况，苏无恙的回应都是，我们很好。是的，我们很好。这座城市，是她和郑扬本就要来的。如果郑扬没有出事，她们或许已经在这里安顿下来了，或许已经结婚，或许有了或即将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她翻着微博，脑海里跌宕起伏着。微博提示着她有新消息，点进去是一条私信，id赫然就是“秦方白”三个字，苏无恙一时手抖，私信就打开了：“不打算回来？” 苏无恙原本想，她和乐市断了联系，至少这几天是独属于她的，却哪里料到，秦方白知道这个微博号。也是，他想知道的事，谁也瞒不住。 苏无恙敲了键盘：“过两三天。”担心他秋后算帐，她又加了一句：“难得出来，顺便走走再回。” 秦方白那边没有回音。 又在那边呆了几天，苏无恙才回去。下了飞机，她还想着要不要先回去看看外婆，距离上次回北庄，一眨眼就过了一个多月了，才出机场，就接到了徐玲的电话：“苏小姐，我在外面等你。” 秦方白这是怕她落跑么？连她哪一班机都查得一清二楚，还安排了徐玲来接机。苏无恙拎着行李箱上了徐玲的车，思及秦方白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其他回来后再说，有点发怵，问徐玲：“秦先生这几天心情如何？” 徐玲扫她一眼：“无异常。” 苏无恙还待问些什么，又觉得问了徐玲也未必回答，索性就闭了嘴。 车子并没有往回家的路去，而是径直开到了凌安。徐玲停了车，朝苏无恙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方白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她算帐？ 将人引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徐玲敲了门就退下去了，苏无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去推门。 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总裁办公室。作为秦方白半隐婚的太太，苏无恙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不过问他的公事，也不出现在凌安。 办公室很大，硬朗的装修格调，体现着主人的行事作风。 秦方白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翻一份文件，一目十行的看完，翻下一页。估计是合同之类，一本很厚。苏无恙算是没理在先，也就不敢催促，但，天知道她刚下飞机有多累。 她拿手掩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在一旁坐下，手撑在沙发手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竟然就睡着了，醒过来时外面华灯初上，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已经进入初秋，又开着中央空调，室内温度到底有些偏低。 将外套放在一边，苏无恙起身动了动，坐得太久，双腿微微发麻，她走到窗前，整面的落地窗对着整个乐市，夜景繁华如梦。 舒缓了筋骨，秦方白仍然没有回来，她也不敢擅自离开，毕竟秦方白这个人，她完全惹不起。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经过这一周左右的时间，秦方白能想通，答应她离婚的事。即便他没有想通，她也需要好好的和他沟通商量，慢慢说服他。 苏无恙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往他办公桌上扫了一眼。她目光瞬间就直了，桌面上放着一本杂志，杂志还翻开着。思及她方才坐在沙发上看他翻页的动作，敢情他刚刚看的根本就不是合同类的文件，而是这本杂志？ 苏无恙有些怒，却又无可奈何。秦方白生气晾着她，是她不辞而别在先。 她扫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有趣的，肚子有些饿，索性不打算再等。 办公室门才被拉开，秦方白就进入了她的眼帘。 “醒了？”他的声音一如往常，没什么起伏。 苏无恙点头：“你下班了吗？” “有件事需要讨论。”他往里面走，扫向她：“不会太久。” 坐在办公桌后，拿遥控器按了一下，办公桌正对面的墙上挂着的画轴往上卷，露出一个不小的显示屏来，屏幕上出现了容显的脸。 苏无恙觉得他谈公事，自己该回避，加上饿得很，悄悄的就想先离开，那边秦方白注意到了，也不看她，径直问：“去哪儿？” “饿了，去找点吃的。” 秦方白按了内线：“给苏小姐送些点心。” 苏无恙有一种被软禁的感觉。但根本动不得，她相信，只要她拉开办公室门，徐玲或是他的其他秘书，一定会站在面前，请她回去。 徐玲很快就端了托盘进来，里面是一些精致的点心，看着就颇有食欲。苏无恙道了声谢，也就不和他们客气，拈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那边秦方白也不再管她，转向屏幕道：“怎么回事？” 容显起初看到苏无恙，还颇感新奇，再联想到那天在医院见到相处和谐的两人，想着先调侃一下，没想到秦方白根本不给这个机会，只得如实作答：“有人比我们早到了一步，抢占了先机。”只得如实作答：“有人比我们早到了一步，抢占了先机。” “谁？” “江氏！”容显打量着秦方白的脸色，又扫了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吃糕点的女人，“江景亲自过来，把我们的意向合作方都抢了去。” 听到江景的名字，苏无恙从糕点里抬起头来，这才正眼看见容显。容显朝她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苏无恙回了一笑，复又低下头去。 秦方白道：“你这是承认他比你强？！” 容显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顿了顿又道：“不过，他的确不弱。”见秦方白瞪他，容显连忙道：“你本无意于北欧，我也就适当放了些水，嗯，就是这样。” “那什么，我能回去了么？”容显一脸可怜兮兮，“我还是喜欢咱大中华的美食，你看看，我就在这里呆了两个星期，都瘦了一圈了。唉，你也太狠了点儿，我不过就说了句不该说的……” 秦方白抬头扫他一眼，容显立即噤了声，秦方白道：“你想回来就回来，谁还拦你了？” 容显立马雀跃道：“那我明天就回去！后面的细节，见面再谈。” 苏无恙边吃糕点，脑袋边不住的运作着。单从她听到的这段对话来看，秦方白估计是想对江景出手了。 难道是因为上次她见了江景？那之后，她并没有受到来自他的任何惩罚或刁难，当时她只当他大度，可转眼，他就出手了么？ 苏无恙不免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她喝了点水，那边秦方白和容显已经中止了视频，他坐在办公椅上，手支着额头，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秦方白穿着简单的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另一手拿了支钢笔，在纸上图图画画着。他的身影像一道剪影，映着落地窗外乐市的夜景，仿佛随时都能与夜融为一体。 她莫名又觉得心跳得快了几分，连忙转移了视线，百无聊赖的盯着旁边几上放置的一盆绿萝，默默的从上到下数叶子。 数到三十，又觉得数得不对，绿萝挤挨在一起的叶子，数了这片就容易落了那片，索性拿手指点着，一片一片的又数了起来。 数到第三遍，第三层的时候，突然听见脚步声。 惊愕抬头，秦方白已经走到她面前：“这叶子这么值得研究？” 苏无恙点头又摇头，站起来道：“你忙完了？” 秦方白点头：“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徐玲还在外面候着，秦方白道：“你们都下班吧。” 逼仄的电梯里，苏无恙占据了最里面的位置，相较于她的紧张，秦方白也坦然得多。 “在巴黎玩得很好？”他悠悠然开口，苏无恙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道：“还，还行。” “走时候的豪气呢？”他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扫到她对在一起的手指。 苏无恙抬起头来，试图认真的解释一番她出差的目的，还没张口，电梯叮的一声提示他们到了。 秦方白也没打算听她说，隔着不远的距离按了开锁。 上了车，苏无恙系了安全带，正要开口，秦方白道：“你是不是以为，分开一周我就会改变主意？” , 071 手滑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你是不是以为，分开一周我就会改变主意？”秦方白的话响在耳边，苏无恙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住，手拉着安全带看着他，突然也就换了严肃认真的表情：“我的确这么想过！” 苏无恙放了安全带，转眸望着前方，地下停车场很空旷，此时下班高峰期已经过去，并没有多少人下来取车。 “我相信，您做任何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我们的婚姻是否存续这件事上亦如此。秦先生既然答应过离婚，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那么你呢？为什么一定坚持着要离婚？”秦方白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提出了他的疑问。 苏无恙想了想道：“这个问题，很早以前我们就讨论过，我也给出过答案。我们之间的婚姻并不基于爱情……” “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就一定不会有爱？”秦方白打断她的话：“一辈子还那么长！” 苏无恙怔了一下，她分明记得之前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秦方白的回答是：“爱情那种碍手碍脚的东西为什么要存在于婚姻之中？”可他刚刚的回答…… 秦方白被她看得不太自在，移开视线发动车子，往前驶去。 初秋的夜已有凉意，秦方白趁着红绿灯的功夫，自后座拿了件他的外套递给她。 苏无恙没接，固执的看着窗外。肩上一沉，外套已经罩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上面有他的气息。 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餐厅。苏无恙坐在他的对面，顿觉压力很大。 她和江景见面，她的不辞而别，秦方白都有理由生气，他生气对她冷漠，晾着她，或者争吵，她都预料过，甚至也想过了应对的方式，连台词都曾构思过，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只字未提，当着她的面，和容显说着设计江景的事，更说出她们之间以后可能会培养出爱情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以至于才坐下没多久，就借着要去洗手间的由头，离开了座位。 这家餐厅就在乐市的繁华地段，但据说白天并不营业，每天雷打不动的傍晚六点才开门，是以来此的食客非富即贵，来此的目的，也并非单纯就为了吃，反而更多在于来感受这里的环境和气氛。 秦方白能畅通无阻的找到座位，显然是预谋已久。 苏无恙走过一连串的卡座，拐个弯就要往洗手间的方向去，冷不丁的被人拉住了手臂：“小昙！” 苏无恙愣了一下，她不是第一次被认错，是以很快就反应过来，挣了挣：“你认错人了。” 那人手劲很大，一直扣着她不肯松开。苏无恙皱了眉头：“你认错人了，请你放开我！” 来人却只打量着她，并没有松动分毫。 在他打量她的功夫，苏无恙也回望着对方。一个男人，和秦方白差不多年纪，大约比他大一两岁左右，有着同样沉稳的气息。一张国字脸，五官配着，算得上周正。 这样的人，照理说不会无缘无故拉着她不放，再者，来这家餐厅的都不是普通人，如果真有坏心，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只怕是真的认错了人。 苏无恙又挣了一下：“先生，我姓苏，并不叫小昙这个名字。” 男人缓缓的回过神来，松开了她：“抱歉，我认错人了。” 事情到这里，苏无恙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纠扯，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他拦住了。苏无恙脸色有些不好，男人歉意的伸出手来：“苏小姐，我是许清仰。” 苏无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男人收回手去：“是这样的，苏小姐很像我妹妹小昙。几年前，我妹妹失踪了。我特意来乐市找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毫无音信。” 苏无恙端祥着他，许清仰语气神态都十分诚恳，不像骗人。她能理解一个哥哥的寻妹心切。但，她能为他做什么？“抱歉，我并不认识许先生的妹妹。” 许清仰笑了笑：“我知道。是这样的，我的老家在z市，这是我的身份证。”许是担心苏无恙不相信他的话，特意将身份证出示给她。 苏无恙瞟了一眼，的确，上面的地址是z市。 许清仰道：“我妹妹失踪之后，我妈太想念她，每天都盼着我能带她回去。她老人家身体不太好，我也没用，没有找到妹妹……” “苏小姐，你能不能……”许清仰提的要求有些匪夷所思，在这样骗术多变的社会里，苏无恙理解归理解，却并不会盲目的答应。 “你就见见她，让她知道你还好好的就行。”许清仰原本想让苏无恙跟他回z市，大约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要求一个陌生人有点过份，所以改了方案。 苏无恙思考了一下，宁可信其有，将号留给了他。 回到包厢，秦方白正皱着眉望着门口，见到她，眉头才微微松开了些，给她倒了杯茶：“菜我点过了，你看还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苏无恙接过菜单瞟了几眼，没有特别想吃的，合上菜单，拿出了，给林岚发微信。林岚的项目已经结束，搭今天的航班回乐市，原本她们在微博约好，她一回来就见一面的，结果她一出机场就被秦方白安排的人给劫了。 在秦方白办公室的时候，苏无恙给林岚发过微信，说临时有事，晚上估计不能聚了，林岚发微信来取笑了她一番，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巧秦方白出现了，之后她就没去看微信。此刻刚想和她说被人认错的事，点开就见林岚说：“明白，小别胜新婚嘛，**一刻值千金，恙恙你就好好享受吧。” 林岚性格比她活跃一些，这样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说，苏无恙以前听着没觉出什么来，可此刻她就坐在秦方白的对面……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对面的男人，他正望着她，视线对了个正着，苏无恙脸瞬间就热了，飞速低下头去，指尖飞速的动着，回了个挨打的表情，又把刚才被错认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末了问她：“你说这事靠谱么？” 林岚没有立即回过来，许是刚到家，也正吃饭呢。 苏无恙翻着，那边秦方白脸色淡淡的，捏着瓷杯喝了口茶水：“那么好看？” 听着声音像是凑近了些，担心他会看到林岚那句玩笑话，手掌一翻，就将塞到了包里。 相顾无言，思及秦方白所说的，感情可以培养的话，她脸又烫了起来。 “刚刚碰到一个人。”她需要找个话题。 “嗯？”秦方白给她时间组织语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又被人认错了。我好像有一张大众脸，之前容显也把我认成别人来着。” 秦方白眉头皱了起来：“认错人的事，不是很常见么？” “是呢。”苏无恙若有所思：“也许我真和那人很像？之前江景也说……”扫到他的脸色，苏无恙将话咽了回去：“他说自己叫许清仰……” 秦方白握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漏出来一两滴茶水，他拿纸巾擦了，头微微低着，看不清表情。 “你认识？”苏无恙问。 “或许可以让石杭明打听看看。”秦方白的答案是否定的，苏无恙看向被擦拭干净的桌面，秦方白忽然手滑了？ “可以么？”苏无恙眼睛亮了一下，与其问林岚这事靠不靠谱来决定是否帮助许清仰，倒不如让石杭明查一查来得更直接，只是这样的话，要欠石杭明人情了。管他呢，就算欠人情也不是她欠的。 苏无恙放松下来，正巧菜也上来了，她有一周没有吃到中国菜了，有点想念，也就光顾着吃没再说话。倒是对面的秦方白，只偶尔动筷，动作优雅缓慢，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林岚的信息是在苏无恙到家之后才收到的，发的语音：“当然不靠谱啦，你个二货，还把号码给人家了。明天你就去把号码换了，听见了没？” “没那么严重吧？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很诚恳。” “骗子会告诉你他是骗子吗？”林岚索性电话打过来了：“再说了，你之前不还被人追踪过吗？前阵子乐市也不安全，持枪伤人的事都发生了，你的安全系数太低了你懂吗？” 苏无恙无语了，林岚是为她着想，说得也没错。但是，那人说的貌似是真的…… 石杭明那边很快就来了消息，由秦方白转达的，一份档案表。苏无恙看着上面的信息，眉头紧紧的皱着，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那个看上去挺周正的男人，竟然参加过械斗，甚至失手伤过人，蹲了几年局子。 “这……”她看着那份档案，不太能相信。 秦方白道：“石杭明那里出来的文件，可信度还是够的。”转而又道：“你就是太善良了。” 苏无恙想了想，善良也是缺点吗？貌似是的，就是因为她的善良，秦方白才能拿苏氏的危机来逼她结婚，到现在她被那一纸婚书绑得死死的。 ,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八八读书网 072 给秦方白买礼物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听从林岚的建议，苏无恙第二天就去换了卡。换完卡，两人又去逛街，林岚说太久没有逛街了，“整天过得跟个山顶洞人似的。” 苏无恙认真的看着她：“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考虑回来工作，只要你想回来，家里肯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林岚甩甩短发：“再说吧。” 林岚热爱考古事业，但凡有项目，必定要参加。苏无恙也知道，要改变一个人的梦想，不是一件轻易的事，于是换了话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着各种表情，末了问林岚：“你说，我是不是很大众脸？” “我也被人认错过好么？有次我在街上走，有个男人开着车经过，在我面前停下说，美女，你好像我女友啊。” 苏无恙笑起来，做势要打她，手还没碰着，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说过这句话，当时阿新还在一旁起哄，对江景说，他被人表白了。 容显认错她，那次在江南，一起喝酒的人也认错她，江景认错她，现在又冒出一个许清仰，她是分别都和他们熟识的某个人相似呢？还是他们认得的都是同一个人，她只和那一个人相似？ 她找不到答案，毕竟容显和江景并不很熟，不会有共同认识的人才对。再说，那位姓许的男人，更不像是和他们相识的。 “喂，想什么呢？”林岚拍了她一下，苏无恙回过神来：“没什么。” 逛了一圈，买了几件秋装。林岚忽然给她提议：“你和秦方白结婚也一年了，要不要给他买件礼物？” 苏无恙皱着眉头：“不要！”想起他那奇怪的言论，忍不住叹了口气：“林岚，你说秦方白是不是有毛病，之前明明答应了我要离婚的，结果出尔反尔。起初是一直拖着不肯去，现在更是，直接告诉我不同意离婚了。” “的确有点奇怪啊。但我觉得吧，他既然不同意离婚，你就随遇而安吧，你要知道，虽然现在很开放，但听说你是二婚什么的，以后要再找到合适的对象，还是很困难的。你也别说我现实，我嫂子的姐姐，离婚五年了，还没找到合适的。我嫂子时常帮她留意物色，起初是她嫌对方不好什么的，现在她年龄也上来了，唉……” 苏无恙倒没想那么长远，起初她是不想心里爱着郑扬，却要当别人的妻子，对别人尽妻子的责任，现在她急于离婚，也是出于这个原因，甚至更显出了几分焦虑，她想起郑扬的频率越来越低，她不愿意接受自己也许改变了的现实。 苏无恙有些艰难的开口：“我现在想起郑扬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林岚握着她的肩，让她面向镜子，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恙恙，你别又钻牛角尖。你不是不想他了，而是对他的爱更加内敛了，你把他藏在心底的最角落，他一直都占据着那里。退一万步说，倘若哪一天，有人替他来爱你了，你也爱着那个人，这也是郑扬乐意见到的事！” 苏无恙思索着林岚的话，没有作声。 林岚去试衣服，给她思考的时间。出来时穿了一件白衬衫，搭着阔腿裤，整个人看上去潇洒恣意而高挑，十分利落帅气。 苏无恙眼前一亮，也就把刚才的话放在了一旁，惊叹起来。 这套照例收入囊中，林岚拖着她就转到了男装区：“买件衬衫？” 林岚时常在外面跑，没有稳定的恋情，也没有恋爱经验，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出谋划策。 苏无恙摇头：“他很挑的，基本都只穿那一两个牌子。上次他住院，我去他衣橱里拿换洗衣物，一拉开，一整排同色同款的衣服裤子。” 林岚兴致勃勃的又拖着她去了运动用品区：“他有运动的习惯么？运动装总有必要吧。” 苏无恙回忆了一下，貌似他有晨跑的习惯。但要她买东西送他，她怎么都拗不过这个弯来。 林岚已经挑开了：“鞋子吧？他穿多大尺码的？” 苏无恙想了想，还真没注意过。林岚翻了个白眼：“恙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现在不想离婚，表示向着你迈了一步，你也应该努力努力啊。他朝你走久了，也会累的。” 苏无恙抚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偷偷的看林岚，拉了拉她的衣袖：“林岚。” “做什么？这么弱弱的。”林岚看向她，脑补了很多，在她犹疑不决要说不说的时候，嗓门很大的喊了出来：“恙恙，你不会是有了吧？” 苏无恙一张脸红得跟煮熟了的虾似的，想去捂林岚的嘴，奈何她闪得太快，没捂着。 “我真猜中了？” “猜你个头！”苏无恙没好气，挨近她：“我们一直分居好不好？哪里来的有啊？” 林岚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真假的？结婚一年了，你们都没有那啥吗？”见苏无恙点头，林岚也抚额：“ohmygod，秦方白是不是……不行啊？” 苏无恙真想告诉全世界，旁边这个女人，她根本不认识。 “啊，我忘了，你们是先性后婚。可他究竟是为什么啊？一整年放着你个美娇娘在家，能忍得住？”林岚虽没什么恋爱经验，但口没遮拦，什么都敢说。 苏无恙低着头，脸烫得不行，早知道她就不该什么话都和林岚说。想当初她丢失第一次时遗憾失落的和林岚说出大事了，甚至说着说着就哭了，问她怎么办。 林岚当时说她没出息，不就＂ｙｉｙｅｑｉｎｇ＂么？之后秦方白这个＂ｙｉｙｅｑｉｎｇ＂对象缠上了苏无恙，林岚知道后，又脑补了小言的桥段，直到后来她们结婚了，林岚脑补了小言的he结局，觉得功德圆满。她一直都看好秦方白，除了他把苏无恙送去精神病院那一段，后来知道了苏无恙的病情之后，虽不能理解，倒也拉回了一些分。 林岚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秦方白对苏无恙是真动了心，所以尊重她，不勉强她。可矛盾的是，真对一个人动心，不是想直接把人扑倒吗？ “啊，想不出来。不如直接问他啊。”林岚提议，苏无恙垮着脸：“问过了。没说。”顿了顿又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之前我和他讨论过一次关于婚姻的话题，我认为婚姻是基于爱的，要有爱的婚姻才能维系，他则说不需要爱情这种碍手碍脚的东西。前两天我们再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他说……” “说什么？要急死人啊。” “他说我怎么就知道和他的婚姻不会有爱，一辈子那么长……” “看吧，我猜对了。秦方白是爱你的，你个傻孩子。他不想离婚，就是爱你的最好证明。”林岚简直就想欢呼，联想到不久前苏无恙的态度，她觉得这两人还是有希望能够he结局的。 苏无恙皱着眉头，他爱她吗？他对她，不是基于婚姻里的责任感？ 可即便他爱她呢，她也未必就会爱上他。爱情是相互的，单方面的爱情，也无法让婚姻长久…… 两人出了商场，又去了街上。林岚不断的出主意，甚至在网上找贴子，送男人的礼物，有说送领带，皮带，袖扣，一堆一堆。 苏无恙一样都没采纳，倒是走过一家工艺品店，看见一个造型别致的沙漏，十分动心买了下来。 随便找了家餐厅吃了晚饭，林岚说想喝两杯，于是开车去了酒吧街。 林岚家境也不错，却更接地气。她不喜欢那些看上去听上去很高大上的会所什么的。酒吧街随意挑了一间名字看上去还行的店，进去要了酒，和苏无恙坐着对酌。 林岚无意中说起苏雅皖：“听说现在深造得不错，在好来坞打开了戏路。” 苏无恙吃了一惊，随即又释然：“雅皖原本就聪明，又肯用功，这样也好，算是误打误中了。” 林岚问怎么回事，苏无恙把坠湖的事说了，林岚说，你们还真是姐妹。 这边正聊着，苏无恙的就响了，曲靖的信息：“收到，你最近还好么？上次交流会的时间有点赶，没来得及在乐市多呆两天。” 苏无恙把新号挨个儿发了信息出去。她简单的回了曲靖，刚放下，便见屏幕暗了又亮，秦方白三个字闪着。 林岚朝她挤眉弄眼，思及她刚刚做的分析，苏无恙脸热了一下，便觉得那边的声音都低沉缱绻了几分。 “在哪？” “酒吧街。”苏无恙加了一句：“和林岚在一起。过一会儿就回去。” “我就在附近，过去接你。” “不用了。林岚有开车。” “你想她酒驾？” 秦方白很快就到了，想来他真的就在附近。林岚朝她挥手，在秦方白看不见的角度，朝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车子朝泉江中路去了，苏无恙略略诧异，秦方白淡淡道：“容显回来，约了几个朋友打牌，凑个热闹。” 苏无恙挣扎着想回家，秦方白扫她一眼：“都是些熟人，容显你认得，石杭明你也见过面，不会打，在一旁坐着就行。” ,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八八读书网 073 证也领了，预备几时办？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去的地方是幢独幢别墅，在泉江中路锦江花园。到时家里已经聚了一些人，有秦方白提到的容显和石杭明，还有另外三男两女是她没见过的。 容显是主人，远远的迎出来，笑得灿烂：“无恙大驾光临，可令我这寒舍蓬荜生辉了。” “语病！”秦方白心情不错，丢了两个字给他，引着苏无恙就往下沉式客厅去了。 客厅里组了牌局，见了秦方白都起立，最边上一位看上去年纪最小，把位置让出来道：“哥，我要被三哥四哥他们给虐死了，快来给我报仇。” 被他点到名的两位，一位穿浅蓝色的t衫，一位穿白灰条纹的翻领polo衫，闻言相视一笑，t衫的那位不屑道：“你那半吊子的水平，在国外混太久了，连国粹都给忘了。” “悦时本就没有你们两的城府。”秦方白替让座的那位说了一句，把苏无恙拉过来，推到牌桌前：“苏无恙，我太太。” 苏无恙万没料到他会这样介绍自己，在她想来，出席这样的私人聚会，也不过就是作为女伴出席。他这样带她进入他的圈子，是铁了心不离婚了？ 被推到前面，再怎么不悦，她都得扬起笑脸，秦方白介绍t衫的男人：“启纲，君亚，悦时，容显，杭明之前见过了。”至于两位女人，并未介绍，许是这其中两人的女伴，他也未必认得。 苏无恙一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悦时年纪小，又见秦方白心情不错，也就起了调侃之心：“苏小姐和我差不多大，可以叫名字么？” 苏无恙刚要点头，秦方白就拍了悦时的头：“嫂子！没大没小！”也不看苏无恙的满脸绯红，径直问道：“会打吗？”苏无恙摇头，秦方白道：“旁边看看。”悦时给她搬了椅子，苏无恙坐在秦方白右侧，如坐针毡。 关于苏无恙，他们一个个都是好奇的，却又不敢明着问。打了两圈，秦方白响了，让悦时替着打一会儿，离开了牌桌，一时间，桌上就炸了。 “容显，杭明，什么情况？”问话的是启纲，看着挺沉稳的一个人，没料到也这样八卦，果然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容显挑了挑眉，耸肩道：“不太清楚，你问当事人啊。” 苏无恙就成了众矢之的，个个的视线扫过来，她被看得不自在，想说她和秦方白的关系并非如他们所想，想说两人即将离婚，又觉得场合不太对。幸好石杭明来打圆场：“你们几个大男人，长舌妇似的，小心阿白回来不饶你们。” 苏无恙听见“阿白”这个称呼，没忍住哧的一声笑出来，正巧秦方白回来了：“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悦时不怕死：“三哥四哥想知道，好吧，我也想知道，哥你怎么突然就给我们带了个嫂子？” 秦方白看向苏无恙，视线缓缓挪到启纲，君亚几人的脸上：“怎么？我结婚还得跟你们报备？” 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么？苏无恙觑着几人的面色，许是都习惯了秦方白的说话方式，倒没觉得尴尬，石杭明接话道：“报备一下当然更好。免得哪天不知情的我们，把你约去某某地方……”意有所指的看向苏无恙：“你不得后院起火？” 苏无恙被他们说得满脸绯红，加上逛了一天有些累，也就不陪他们说些没营养的，径直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眼不见为净。 仍然能听见一星半点的取笑传入耳中：“嫂子害羞了。” 两个女人许是觉得看牌无趣，也到了苏无恙的这边，同在沙发上坐下。其中一位像是对这里很熟，开了家庭影院，问苏无恙想看什么片子，苏无恙说随便，不用考虑她。 “苏小姐在哪里高就？”长卷发的女人倾着身子询问，许是担心她一人在这里不惯，苏无恙笑笑：“我在电视台上班。” “电视台哦，不知道做什么？”另一位短发女人也加入闲聊。 “摄影师。”她的回答十分简短，对于这样的应酬，她向来都不擅长。 两个女人了然的点头，许是看出她并无聊天的意向，也就不再询问，转向讨论电视里的明星，大约也就是一些八卦与剧里的造型。 看电视似乎必须要和零食相配，两人一边看，一边拆了零食，边吃边看边发表评论，苏无恙偶尔也附和一下，但她真的有点累，更觉得吵，微皱着眉四处张望想找个独立空间，视线扫过牌桌，下意识就停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苏无恙也说不上为什么，近来，她时常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轻易就能将她的视线吸附过去。 许是从公司过来的，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开着，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瞧见一侧分明的锁骨，袖子上挽，仍是接近手肘的幅度，露出半截均匀的小臂。他神态平淡，出牌的速度不紧不慢，随性却又胜券在握的模样。 苏无恙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调整了坐姿，启纲丢出一张东风，就见秦方白修长的十指扶着牌推下去：“和了。” 启纲一脸怒容：“好你个阿白，刚刚杭明出东风你为什么不和？” 秦方白一脸淡定：“杭明又不八卦。”一句话堵得他死死的，哥几个相视一眼，眼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瞧这短护的，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苏无恙自然看不懂几人眼里的含义，但秦方白这话让她联想到秦方白接电话的时候，启纲挑起了八卦的事，这一联想，便又想起了稍久远些的时候，苏雅皖和秦梦瑶设计她的车祸，一个差点被封杀，一个被禁足；她说两人没有感情基础不适合婚姻，他也就不再逼她，还买了美人泪送她……是不是真如林岚所说，他爱她？ 哦不对，他送美人泪不过是为了松本先生的项目。 苏无恙觉得头疼，秦方白对她……打住，她为什么要想这些？她怎么突然无聊到想这些有的没的？ 苏无恙扭过身来，苦恼的紧皱着眉。在她视线转移之后，秦方白嘴角微微往上提了一些。 苏无恙是真的逛累了，逼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之后，很快眼皮就沉重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悠悠醒来时，她平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秦方白的外套，另外两个女人已经走了，电视关着，只点了一盏小灯，侧耳细听，也没听到打牌的声音。秦方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走了？ 她悄悄坐起来，上了几级台阶，就见楼上有灯光。隐约能听到男人的说话声。 她口渴得紧，自己倒了杯水，就听楼上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厉秣风的事，你总得给我们交个底。”说话的是石杭明。 秦方白道：“你这是要开启审讯模式？” “你们俩，能别这样么？”容显打圆场。 君亚道：“我听说厉秣风这个人，在为一个国际组织办事。四年前那件事之后，就一直呆在泰国。这次悄悄回国，连杭明都没有接到消息，也难怪他会着急上火。” “阿白，这件事并非私事。”石杭明道：“我能理解你想亲手逮捕他的心情。但是这段时间，我们用尽了办法，也没找到厉秣风的蛛丝马迹。所有线人都发动起来了，也没有任何线索。他这次潜回乐市的任务是什么，完成到什么程度，我们都一无所知。” “他来乐市什么目的，我不清楚，这次能引他出来，还是江景的功劳。我不过就是去凑个热闹。”秦方白顿了顿道：“你大可以关注江景那边，毕竟厉秣风与他有杀妻之仇。” 苏无恙在楼下听得心惊，那天厉秣风所说，果然是真的，秦方白和江景合谋想抓他。 可为什么呢？江景想抓他还说得过去，秦方白若只是想凑热闹，石杭明为什么会说他理解他想亲手逮捕厉秣风的心情？江景、厉秣风、秦方白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照他们所说，厉秣风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角色，秦方白执意以一己之力和他对抗，将会有如何严重的后果？ “来来来，喝茶喝茶！”启纲打圆场，转了话题：“你把弟妹带来见我们了，真替你高兴。哥几个，走一个。” 听得碰杯声，君亚也道：“看见你走出来，哥几个是真的高兴。话说，这证也领了，预备几时办？哥几个也好准备一下，到时给你整个大礼。” 好好的，怎么又聊到这件事上了？苏无恙对于婚礼毫无准备…… “缓一缓吧。”秦方白道：“总得给她一些时间准备。” “看不出来啊，阿白你还挺体贴。” “那必须！哪像你们两个花花大少，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今晚来的那两个叫什么名字？cc还是dd？”容显调笑，一扫之前严肃的气氛，碰杯声，调笑声响成了一片。 楼下，苏无恙坐在桌前，盯着玻璃杯看。对于他的话，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八八读书网 074 一个月后还想离婚……我答应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杯子要被你看出花来了。”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容显双手撑在茶几上，打量着她：“睡醒了？” 苏无恙点头，他绕过桌子，从酒柜取了两瓶酒下来：“上去喝一杯？” 苏无恙摇头：“我不会喝酒。” 容显拿着酒打量着她：“我怎么觉得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得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苏无恙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遍，还和往常一样，并无分别。 容显装模作样：“我想想。啊，我知道了。”打了个响指：“矜持了。” 苏无恙作势就要打他，容显退开几步，摇了摇手里的酒瓶：“上来吧。”见她犹疑，容显又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别人知道了，要说我待客不周的。来来来，一起上去。” 他推着她的肩往上走，才走两步，发现推不动了，自苏无恙身后探出头来，一眼就看见秦方白站在楼梯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灯光照耀下，眸色未明。思及方才启纲不过提了一句他和苏无恙的八卦，在牌桌上秦方白就报了仇，让他输了一大笔，容显立即收回了手，讨好的笑：“无恙睡起来了，我请她上来喝一杯。” “她不会喝酒。”秦方白径直拒绝：“时间不早，我们先走了。” 他长腿跨下来，经过苏无恙时，手搭在她肩上，轻微用力就改变了她的方向，半拥着她下楼。 容显追下来：“唉，别啊，哥几个正喝到兴头上呢。” “你们继续，她困了。”秦方白头也不回。 “刚不才刚睡醒么？又困了？”容显打趣，招来秦方白的挑眉，立即噤声。这边苏无恙对于他的话也不敢苟同，尤其他搭在肩上的手臂，仿如火球，她浑身不适，扭捏着想挣开，可他就随随便便那么一放，她就动弹不得。 她看向容显，后者耸肩，老虎屁股他可不敢摸，他才刚从国外回来，可不想再次被发配边疆。 秦方白站在车前，苏无恙呆呆的看着他：“你要酒驾？” “你来开？！” “我不会！”苏无恙摆手：“找代驾吧。”说着就要打电话，那边秦方白已经上了车，摇下窗户道：“我没喝酒！上车！” 夜风凉凉，车里开着广播，苏无恙很难忽略秦方白之于她的影响力，只得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秦方白却并不想让她安静看夜景，问道：“都买什么了？” “秋装上市，买了两套。”这样的问答平淡而家常。 秦方白点头，并未发表看法，倒是转移了话题：“天气渐凉了，这周末回去接外婆来？”他看向她，征询的语气。 苏无恙实在闹不明白，是不是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就认定她也默认了他们现在的这种关系？她觉得困惑，也隐约有种危险的预感，她害怕踏出去，真的怕！ “秦先生。”她顿了顿：“我很感谢你带我见你的朋友，但是……” 秦方白扭头看她，眸子十分平静。苏无恙鼓足勇气：“我觉得这样毕竟不太好。我们终究是要离婚的……” 车子猛的刹住了，苏无恙错愕抬头，秦方白直视前方：“为什么？说说看。” 为什么终究要离婚呢？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支吾了半晌，试图列举个一二三，却是张口结舌出不了一个字。 “那换我说。”秦方白道：“你在害怕。你害怕会忘记郑扬，忘记你曾经深深的爱过。” 苏无恙听他的剖白，尽管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他说中了很大一部份。 秦方白又道：“你同样害怕自己会陷入另一段恋情，你把那个看作是对郑扬感情的不忠！” 斩钉截铁的语气，苏无恙错愕的望着他，秦方白面色严肃且冷静的分析：“第一个问题，苏无恙，你回头想想，从结婚到现在，我可曾要求过你忘记郑扬？可曾在意过你之前的感情经历？” 苏无恙想了想，的确没有。 秦方白看着她的双眼：“第二个问题。你把开始新的恋情，定义为对前一段感情的不忠。按照你的这种理论，那些丧偶的人们不能再婚？那些失恋的人都不能再恋？再恋就是对前一段感情的背叛？” 不得不说，秦方白在商场上浸淫惯了，谈判功底深厚，每一个反问句都让她毫无招架之力。苏无恙静默着，秦方白给她片刻的思考时间，末了才道：“每个人都有过去，你有，我当然也有。往前看，我们有一生的漫长时光，去彼此了解，彼此磨合。” “如果磨合不了呢？”苏无恙找到自己的声音，或许他分析得都是对的，但她还有一点不确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上和郑扬完全不同性格的秦方白，更不确定不离婚一直走下去，她和他能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你尝试过？尽力过？”又是反问句，秦方白注视着她的双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说得直白，去说服她，但她像个吸收不了新知识的学生，冥顽不灵。 “不尝试，不尽力就放弃的人，并不是我认识的苏无恙。”秦方白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不逼你，再等一个月，这个月，你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抗拒，不要回避，就找你最舒服的状态。一个月之后如果你还想离婚……我答应。” 估计是被她作到没有办法了，秦方白才提出这样的条件。苏无恙看向窗外连成一线的霓虹灯，脑子里浮浮沉沉，秦方白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她？ 苏无恙今天没什么任务，中午约了林岚吃饭。虽然林岚经验也并不丰富，但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恙恙啊。”林岚听完她的最新描述，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椅子上，一脸的高深莫测。苏无恙一惊，林岚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你一定离不了婚！秦方白谁呀，只要他跟你玩点儿小心思，你连北都找不着。唉，看着你这样一点一点被入侵，我却无能为力。我对不起你呀。” 苏无恙抓着她的手把人往旁边椅子一按：“说人话！” “你就当给自己一次机会。一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要真适应不来，我赞成你离婚。” 给自己一个机会？她要试试吗？ “那我该怎么做呀？”苏无恙颇为苦恼。 “什么都不做。”林岚把牛排切成小块放进嘴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以不变应万变。” 下班的时候，苏无恙没料到秦方白会来接她。 才刚打完卡走出电视台大楼，就见秦方白等在外面。 秦方白自己开车来的，此刻倚在车身上等她。正是下班高峰期，电视台同事都往外走，倚车而立的秦方白不可不说是一道风景，他穿一件中长款的深色风衣，微侧着身在接电话，楼下风大，吹起他的衣角，有一种偶像剧男主角的即视感。 不得不说，秦方白的外形真的无可挑剔。和郑扬比起来，虽风格不一样，却一样的出类拔萃。她想默默走开的功夫，秦方白挂了电话，微侧身就看见了她。 “苏无恙！”秦方白声音不高不低，他注视的方向自然也就成为了焦点，之前苏无恙和他亲密逛商场的照片流传出来后，电视台还很是八卦了一阵，后来见两人也没什么动静，以为他们不过玩玩而已，现在他这样高调的出现，让众人议论不已。 苏无恙接受着那些注目礼和窃窃私语，知道秦方白特意来接她下班，是因为昨晚的话，只得硬着头皮，浮上一抹微笑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说完那些话后，秦方白并没有立即要她表态，按他那样的说法，其实她表不表态也没有多大关系。今天一早起来，他也并不在家，昨晚的沟通过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接你下班。”他的回答言简意赅，绅士的替她拉开车门，苏无恙想起林岚的那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上了车。 “晚上吃什么？”他的一切行动都十分自然，倾近她想替她系安全带的举动也是，苏无恙却再做不到“以不便应万便”，撤离了身子系上了安全带，注视着前方：“你昨晚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一个月之后，我仍然……坚持离婚，你是不是真的同意？”有句话叫先礼后兵，还有句话叫做丑话说在前头，苏无恙想，反正一个月的时间也不长，不如就听林岚的，试试吧。 秦方白沉默了片刻，将车停在一边道：“是！” 苏无恙把收起来，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看着他：“我刚刚录音了！”那小聪明得逞的样儿，秦方白扯了扯嘴角：“吃什么？” 苏无恙心情好：“随便！” 她的随便让秦方白做出了决定，将车停在超市门口：“买点菜！” “啊？” “杨姨请假了，家里不知道有什么食材。”顿了顿道：“我不知道哪里有叫‘随便’的餐厅。” , 075 真是郎才女貌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从没想过秦方白也会说冷笑话，直到秦方白目不斜视的进了超市，她才想起来跟上去。 秦方白对烹饪没有多少研究，是以最终还是站在入口不远处等她，要问她意见。 苏无恙推了购物车，男人顺手接了过去，两人并肩往里面走。 在他身边，苏无恙莫名就会紧张。她一再对自己强调林岚的“什么都不做”方针，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西红柿还算新鲜。”秦方白见女人一味的朝前走，经过生鲜区也没有驻足，提醒了一句。 苏无恙停下来，挑了两个西红柿，又挑了些别的，秦方白推着购物车往调料区走，苏无恙也有几天没有去下厨了，不知道家里还缺什么，只得跟了过去。 秦方白一本正经的挑调料，公司同事来了信息，说晚上谁生日，约好了一起去，一转眼她就不见了。苏无恙找到了借口，对秦方白道：“公司同事生日，约好了下班一起吃饭唱k，我一时忘了，现在她们来信息催……” 秦方白沉吟了片刻，将调料放回架子上：“爽约毕竟不好。”在她满眼希翼里，薄唇轻启：“我和你一起。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苏无恙吓了一跳，他才高调的出现在电视台门口接她下班，现在又要高调的和她出席同事的聚会？“不太方便耶，她们都不认识你。” “你介绍一下，就认识了。” “……” 微信群又响了，苏无恙低头飞快的在对话框回了一句，抬起头来道：“我和他们说不去了。” 秦方白也没有追究，点头低沉的嗯了一声。 看着男人泰然自若的挑选调料，苏无恙低叹了一声，冷不丁被人拍了肩膀：“姑娘，能借你男朋友一会儿么？” 大妈的声音不大不小，秦方白将一瓶料酒放入购物车，视线扫过来。 “抱歉，他不是……”肩上一沉，苏无恙的话被打断，“我们结婚了。”男人换上了温和的面孔问大妈：“要拿什么？” 大妈笑得眉眼弯弯，打量着两人道：“真是郎才女貌，太登对了。帮我拿顶上的那个，你个子高。” 苏无恙脸红红的，她有些搞不懂眼前的男人，犯得着跟全天下的人去提他们之间的关系么？ 等两人终于从大妈大婶的包围圈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秦方白推着购物车去付钱，苏无恙在出口等他。 男人排队的功夫，正巧能看见出口处站着的女人低着头在玩，出于工作内容的缘故，她并没有像普通的企业白领那般穿正装和高跟鞋，穿着简单的杏色半长款风衣，背着小小的双肩包，长发束成了马尾，有一小缕滑下来，贴在她娇小的脸颊一侧。 男人收回视线，落在堆着食材的购物车上，忽然嘴角就扬了起来。收银的小妹被他的笑弄得满脸通红：“先生……” 秦方白拎了两大袋东西走到她的面前，苏无恙还在玩……游戏，消消乐！ 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女人仍未所觉，秦方白只得清咳一声：“走了。” 由于时间太晚，苏无恙来不及炒菜，想着就煮一碗卤面，秦方白也没有意见。卤面的配料要切要洗，秦方白主动帮忙，她也就自然的下达了指令。 秦方白不擅厨，但并不笨，在苏无恙的指示下，倒也做得有模有样。 “洋葱切一些，最好切成丝儿。”苏无恙把洋葱拿出来搁在板上，转身忙活开了，等忙完手里的动作，才觉出不对劲，并没有切菜的声音。 秦方白正在冲手，头微微低着。 “切到手了？”苏无恙还是有些紧张的，早知道他不会做这些，就不该让他来帮忙。但，一个大男人切到手…… 苏无恙抓着男人的手指，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伤到。微微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就和秦方白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眼里的神色是温柔的，不似之前的那般淡漠，苏无恙心跳漏了一拍，立即就松了手。不行啊不行啊，即便她什么都不做，只要他稍微……她就毫无招架之力，这一个月的博弈，她输定了！ 她退开半步去揭锅盖，看水烧好了没有，一面道：“我忘了和你说，切洋葱要当心，一不小心就会流泪。” 在她从他温柔的视线里回过神来时，也就看到了他眼圈周边的红色及鼻尖的红色，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秦方白是谁呀，这样的表情真是平生第一次见。 “想笑就笑吧，小心憋出内伤。”秦方白轻飘飘的丢了一句，转身上楼去了。 苏无恙还真的就笑了起来，秦方白站在楼梯上，就见厨房里的小女人围着碎花的围裙正在打电话：“唉呀，我刚就该给他偷拍一张，以此作为要胁他离婚的证据！” 听到离婚两个字，秦方白微微皱眉，脚步不停的拾级而上。 苏无恙煮了一大碗卤面，扬着声音喊秦方白吃饭。 男人下楼时，完全恢复了往日平淡的模样。见她将卤面装在乌冬面碗里，问她要干嘛。 “漏了几集韩剧，我去那边吃！”下巴朝电视那边抬了抬。 “吃饭就吃饭……”秦方白话音未落，苏无恙已经装好了面，打断他的话：“你说的，这一个月，我最自然的状态就好。” 秦方白嘴角一抽，不待说什么，苏无恙已经坐到了电视前面，正拿遥控器选台。 苏无恙的手艺得自外婆的真传，尤其是在做这些地道的特色菜品方面。秦方白一人坐在餐桌前吃了两口，听得电视声音，眉头微微一皱，就要起身把电视关了。 苏无恙提前出声：“吵到你了？”顿了顿道：“不好意思啊，太小声我听不清。” 秦方白优雅的吃面，头也不抬：“你几时听得懂韩语了？” 女人没有回答，他抬头去看，她津津有味的一边吃面一边看剧，直接忽略了他的话。 苏无恙贯彻着林岚的方针，无为而治，同时，尽量自然。比如此刻，她放了音乐，正跟着视频里的动作在练舞。 秦方白打她房门口经过，就见她穿着宽松的长t正在练爵士，扭着身子，手往上扬起，穿过长发，有力的甩头，这样生动的人，和平时的苏无恙很不一样，男人的脚步一时竟忘了迈动。 苏无恙跳完了一曲，累得呈大字型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 “刚运动完就躺着，对身体不好。”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苏无恙睁开眼，秦方白就倒映在她晶亮的眸子里。她下意识就想收敛自己的动作，却又硬生生逼住了，“累死我了。” “起来！”秦方白来拉她，苏无恙看着近在咫尺的手，一骨碌就爬起来避开了：“你不出去？” 秦方白是个工作狂，大部份的周末时间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和客户打高尔夫之类的借助休闲活动谈生意，原本以为他今天也出去了，她才开着门，音乐开得这样大声…… “天气不错，出去走走？”秦方白不答反问。 她下意识就要拒绝，想起他之前说的话，立即就去洗了澡换了衣服。 “去哪儿？”上了车她才想起来没问目的地。 “看电影。” “啊？” “我们结婚一年多，还没看过电影。”秦方白道：“想看什么？” 苏无恙还回不过神来，看电影这种事，不是该情侣之间去做的么？她们…… “徐玲说有几部正在上映的片不错。” 他还特意问过徐玲？是不是连电影票都是徐玲买好的？ 苏无恙左右也没什么事，人已经在他车上了，就看一场吧。 电影开始前五分钟，她们赶到了电影院。果然如她所料，徐玲已经买好了票。秦方白看见别的男生捧着大桶的爆米花经过，让苏无恙等一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苏无恙坐在等候区，看见穿着黑色中长款风衣的男人背对着她，排队买爆米花，看见他捧着一大桶爆米花，和饮料过来，她心底有一些东西慢慢浮上来，蠢蠢欲动。 “进去吧。” 买东西排队耽搁了时间，等他们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整个大厅除了荧幕是亮的，就只能透过台阶底端的微弱光芒去找寻位置。 苏无恙不是很能适应这样的黑暗，险些踏错台阶。便觉温暖的大掌伸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黑暗的环境下，不太能看清男人的脸色，但她的心跳却在无形之中被放大了。 秦方白牵着她找到座位，两人落坐后才松了手，将食物和饮料递给她。 徐玲买的是通票，苏无恙选了一部爱情片，秦方白应该不会喜欢，她还记得他书房里的书，大多是经管类的。 电影开始后，苏无恙全身心投入，时不时拉着秦方白的袖子低声讨论。她以前和郑扬来看电影，时常把郑扬的袖子弄得皱皱的，甚至有时还有眼泪蹭在上面。每次出了电影院，郑扬都要把袖子亮给她看…… 灯再次亮起时，苏无恙没有动。秦方白打量着她，才看见她脸上反射着两道微弱的光芒。 ,.. 076 进展如何？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感动到了？”秦方白侧着头，那样一双洞悉一切的双眸，苏无恙的情绪不能遁形，她顺应的点头。 看完电影去吃饭，之后去了海边。天气不算很冷，阳光正好，周末的海滩边，人很多。大人追着孩子，孩子追着孩子，恋人追着恋人…… 秦方白响了，容显来的电话，说是看见他们在海边，想一起过来凑个热闹。 秦方白看向苏无恙，后者耸肩。 不只容显一个人来。还有悦时，启纲，君亚和石杭明，启纲和君亚这次带来的女伴又和上次不太一样，果然如容显所说，这两只还真属于食色性也的范畴。 容显道：“悦时说很久没有在海边烧烤，大家就一起来了。无恙，你不介意吧？” “当然。”人越多她越自然。 海滩边就有一些大排档，可以出租烧烤工具之类。至于食材，他们来时已经买好了。苏无恙和另两个女生忙着洗菜串串，秦方白也来打下手，自然又被容显打趣。秦方白将火烧向坐在一边喝酒聊天的石杭明和君亚、启纲几人，最后，所有人都过来忙活了。 苏无恙正忙着，响了。林岚在那边无聊得要发疯：“恙恙，你在做什么？我快要发霉了。我们去逛街吧？” 苏无恙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众人，支吾着，林岚受伤的道：“苏恙恙，你见色忘友，你现在一定陪着秦方白对不对？” 苏无恙把电话拿远了些，不防被一只大掌接了过去，秦方白低沉的声音就传入了林岚的耳中：“林小姐，我们正在海边烧烤，你要有空，也一起来？” 不知两人又说了些什么，苏无恙始终都不太自然的沉浸在林岚的那句话里，话本没有别的意义，可问题是，被主角听了去。 秦方白聊完将放入她的口袋，什么都没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偶尔问她一句鱿鱼该怎么切。 “我很乐意听到你朋友的控诉。”最终还是逃不掉，秦方白将苏无恙处理过的鱼串好，悠悠然的道：“如果她所说属实。” 起初那句，让苏无恙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听到他后面那句，她镇定了神色，回道：“林岚爱胡闹，也就那么一说。” 林岚很快就到了，从一辆白色的小跑下来，众人都被吸引了视线。 林岚本就高挑，穿着又利落，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 苏无恙迎过去，将她介绍给众人认识。介绍到石杭明的时候，林岚很利落的伸出手去：“石先生，好久不见。” 苏无恙看向秦方白，后者平淡的转眸，表示一无所知。 石杭明也伸出手去：“好久不见，林小姐。” 林岚并没有叙旧的打算，和石杭明握手过后，又见了其余几人便加入到烧烤大军里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除了容显和悦时留下来帮忙烤外，其余几人都坐到一边休息。 苏无恙和林岚站在烧烤架后，边翻着鸡腿边拿手肘碰了碰林岚：“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林岚嘴硬，苏无恙朝石杭明的方向努了努嘴，林岚道：“他啊，就是之前见过一两次。” “只是这样？” “不然怎样？” “林岚你不老实。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真没什么。”林岚无意多谈，将烤好的肉装在盘子里，倒是同样拿手肘碰了碰她：“你们呢？进展如何？” 苏无恙也装傻：“什么进展？” “你不是预备和他试试么？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几天了，在这个讲究效率的年代，总该出点成绩吧。” 成绩么？苏无恙回头想了想，自秦方白做出决定之后，她就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虽然她也试图用她所谓的“自然的状态”去抗衡过，状况还是向着他定的方向发展着。比如每天抓着她晨练，每天接她下班，每天和她一起做早餐做晚餐，她甚至要怀疑杨姨是不是被他辞退了，还有还有今天的看电影，他甚至牵了她的手。 “哇，让你神游这么久，看来进展得很顺利哦。”林岚朝她挤眉弄眼，苏无恙脸热热的：“才没有，就，就看了一场电影。” “就……一场电影？”林岚显然不太相信：“你们还是不是这个年代的成年男女？就没发生点什么少儿不宜的……嗯？” “有烤好的么？”一道男声突兀的插了进来，苏无恙立即脸红到了脖子，秦方白看向她：“太热了？去休息一下。” 林岚在一边使坏：“是哦，你一来她更热……啊，苏恙恙！” 苏无恙早跑开了，林岚没有立即追过去，而是很认真的看着秦方白：“恙恙能走出来，我很开心，也很看好你们，希望你不要让她受伤！” 苏家人从未如此拜托过他，也只有眼前的女人把苏无恙当回事，秦方白严肃的点头，林岚这才向苏无恙追过去。 两个女人在沙滩上追逐打闹着，两个男人的视线落在灵动的身影之上，久久不能回神。容显在一旁打趣：“唉哟，两个被女人勾了魂的家伙，连兄弟都不顾了。” 石杭明清咳了一声回过神来，悦时好奇的问：“杭明哥认识林岚？” 石杭明没有正面回答，转了话题，说起厉秣风，那天晚上，秦方白曾让石杭明跟进江景，貌似真有收获。 “江景很警惕，并不希望我们介入。”石杭明抚着额际，看向秦方白：“你和江景这么些年，对他了解较深，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苏无恙跑累了，和林岚打闹着回来，秦方白没有理会石杭明的话，替她拉开椅子：“休息一下。”又拿了瓶水开了盖子递给她：“喝点水，跑得满头大汗。” 所有人的视线都焦着在她脸上，苏无恙很不自然，接过水喝了一口。林岚手撑在她椅背上打趣：“唉哟，这你侬我侬的……” 容显也起哄：“可是羡煞我们这几个单身汪了。” 这边笑闹着，石杭明拍了拍坐在旁边的悦时，使了个眼色。悦时把椅子让给林岚，林岚并不落座，手压在他肩上，指着苏无恙旁边的椅子道：“我坐那边。” 气氛有些尴尬，容显笑道：“来来来，吃东西吃东西。” 容显段子多，笑闹一番也就过去了。 天色蓝得纯澈，苏无恙看着海边的一男一女，眉头微皱。 海水拍打着柔软的沙滩，林岚裤脚挽到了膝盖，微弯着腰捡贝壳，察觉到身旁多出的一双大脚时，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直起腰来，跟男人打招呼：“石先生。” “装得不累吗？”石杭明一改方才的和气，整张脸都是阴沉的。林岚也就收起了之前的友善和睦，连回答都懒得，扭身往另侧走了。 不装的话，连话她都不想和他说。石杭明眸子里积聚了一些东西，到底没有发作，只点了一支烟，狠吸一口，望向天际。 苏无恙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林岚朝她走来，跟众人说了句有事先走，苏无恙想陪她一起去，被秦方白拉住：“她可能需要单独呆一会儿。” 石杭明从海边回来，已经恢复了原样。苏无恙靠过去问了句林岚怎么了？石杭明摇头，苏无恙有些急：“你们说完话她就走了……” 石杭明显出几分不耐，冲秦方白喊了一声：“阿白！” 秦方白单手揽着苏无恙：“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 海边的烧烤派对总体而言，大家都还算满意。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或许就是林岚和石杭明的互动了，林岚情绪不好的离开，石杭明的脸色也不太好。回去的路上，她没忍住就问了秦方白。 “不太清楚，据我所知，明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谈过女朋友。” 苏无恙反观林岚这么多年，也没有固定的恋情。可她和林岚认识很久了，从没听她提过石杭明这个人，也就是说，她和石杭明的过往，在她们相识之前。 见不能从秦方白之里套出些什么，苏无恙也只得作罢。但一想到林岚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心里又像扎了根刺似的，看来石杭明对她影响不小，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可以帮到林岚，朋友不就该如此么？ 可林岚并没打算让她知道，之后她试探过几次，林岚都不松口，没过两天就告诉她，说又接了一个项目，估计得十月八月才能回来。 苏无恙下意识就认定她接这个项目和石杭明有关，可林岚没说，她也就不好再问了，只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秦方白又提了一次接外婆来乐市，苏无恙想了想，没有拒绝。 外婆见到他们，自然是欢喜有加。但提及随同苏无恙一起去乐市，外婆不是很愿意。毕竟在北庄生活惯了，去到乐市，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农活可做。苏无恙劝了几句，外婆没有改变主意，只得作罢。 距离上次来北庄也有一段时间了，又是周末，苏无恙照例是想陪外婆过个周末的，秦方白说这周末没什么事，也就一起留了下来。 当晚，两人再次面临共处一室的问题。苏无恙想落跑，被秦方白拦住。 ,.. 077 送子观音很灵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我不碰你。”秦方白陈述利弊：“我们每次来北庄，你都要和外婆睡，她会以为我们感情不好，你想让她担心？” 哪有那么严重？苏无恙张了张口，秦方白并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指着一侧的条椅：“分我一床被子就行！” 苏无恙惊讶的看着他，条椅并不宽，也不长，两张拼在一起，他也只能勉强侧躺，腿还得搁在外面。 “以前在部队，后来在缉毒队都这样对付过，睡吧。” 苏无恙看他利落的将被子两头一卷，就连人带被侧躺在条椅上。某种时候，秦方白挺独断的。 乡村的夜晚显得隔外宁静，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窗户开了一扇，风吹起窗帘，天际的一角，星星明亮。 苏无恙睡不着，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蜷缩在条椅上，十分纠结，自结婚后，两人还没有同床共枕过，她就算担心他睡条椅不舒服，也不好让他到床上来。 男人的呼吸却很均匀，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苏无恙叹了口气，索性坐了起来。 “睡不着？”秦方白听见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的声音，侧对着她问。 苏无恙没有回应。秦方白兀自道：“睡不着就聊聊吧，你在北庄呆到几岁？” “16岁。”苏无恙微微叹了口气：“我妈走后，苏项来接的我。当时我不愿意，外婆哭着跟我说，到乐市去会有更好的环境，我出息了，我妈才能瞑目。” 她双手拢着膝盖，望着天上的星子。母亲走后，她每天做梦都梦见她，尤其在初到苏家的时候，继母当着苏项的面，对她呵护有加，可毕竟不是亲生，不如苏雅皖和苏明轩那般亲密。她也不是个自来熟的人，以至于时至今日，也不能完全融入到那个家里。 “我也没什么大出息。”苏无恙苦笑：“也不知道我妈会不会对我失望。” 秦方白也坐了起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边，低沉的声音震动着声带，具有抚慰人心的力量：“父母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失望。” 苏无恙看向他，本以为他不过随口安慰，秦方白回望她道：“我爸……被我活生生气死的，可临终前还是拉着我的手，说他其实还想再陪我走一段。” 苏无恙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方白。仍如平时一般沉静，却给人一种极其忧郁的感觉。 她下意识就想安慰他，却又不敢太过明显，只得笑道：“我想也是，不管我们变成什么样，父母永远不会嫌弃我们。” 秦方白看着她的笑脸，也回以一笑。他很少有这样笑的时候，室内并无点灯，好在月光皎洁，越发显得他的笑意朦胧，如梦似幻。 苏无恙轻轻的咳了一下：“睡吧。”先躺下去了。 室内一时静默下来，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静默，但苏无恙却没有感到尴尬，也没有想逃离。她忽然发现，秦方白平时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你以前，是不是十分顽皮？”她莫名就想了解他，在平淡冷漠的外表之下，他的过往，他的成长，是什么样子的。 “我应该算是个听话的孩子。”秦方白抱着被子，坐得笔直：“高中毕业，我妈让我念军校，因为我干妈的关系，她希望我从政。我在军校呆了两年，在部队呆了三年，回来后进了刑警队。” “一切都按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但……”他的诉说戛然而止。苏无恙诧异的看他，月光中那双晶亮的眸子闭上了，“不早了，睡吧。” 苏无恙睡得很安稳，天蒙蒙亮的时候，鸡鸣声里，她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睡在身旁的男人。 这样惊非同小可，明明昨晚他睡在条椅上……下意识检查了一番自己，她还穿着t衫家居裤，因为和他共处一室，连内衣都没敢脱。她微微松了口气，这可以说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在醒过来时，有另一个在床上，她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感受，只觉得心房很充盈，很柔软。 秦方白还在熟睡，眸子紧闭着。晨光初绽，透过薄薄的窗纱洒进来，一圈圈光晕像是跳动的精灵，在他俊逸的睡颜上跳动。他的眉毛很粗，睫毛很长，鼻子很挺，嘴唇削薄，甚至皮肤还很好，手感应该不会差。 苏无恙的动作早于意识，的确如她所想，触感很好…… “我脸上又有蚊子？”男人初醒低哑的嗓音响起，苏无恙被惊到，条件反射的将手撤回，脸红通通的：“嗯，还真被你猜中了。”她一面预备起身，一面道：“北庄的蚊子要比乐市毒几分，要是被叮一口，长个疱，几天都不会好，啊！” 苏无恙的t衫后摆被扯住，一股拉力往后一扯，一时失重，重重的坐在床上。 男人粗壮的手臂横了过来，脸微微扬着：“我听见蚊子叫，你再看看，说不定还有。” “你！”苏无恙脑子转得快：“你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来的？”对，反被动为主动。 秦方白并没放开她，一本正经的道：“大约你睡不惯这样的木板床，昨晚摔下来两次。不记得了？” 苏无恙脸腾的热起来，怎么可能？她从小睡到大的好吗？可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难道她真的摔下来过？她平时睡相貌似也不太好…… “真的有蚊子！”苏无恙又绕回了话题，试图起身：“我帮你看看。” 双手被压制着，动弹不得。 “唔，真有！”他手掌宽厚，熨贴在她脸上。不是拍，只是轻抚。 只觉一股电流击过，苏无恙张口结舌。他的眸子像是一汪深泉，锁着她，让她不自觉的深陷。有人说，某些人会摄魂，想来，秦方白就属于这某些人的范畴。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移开视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哪，哪里有蚊子，瞎说。” “原来没有啊。”秦方白翻了个身，双手撑在她身侧，一副秋后算账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你刚刚……是在轻薄我？” 苏无恙侧首轻咳了两声，轻薄？轻薄！她双手用力一拂，双手是解脱出来了，可人还被他牢牢压着。 “我是不是也该还礼？”话未说完，她的脸颊上已是微微一热，他的气息就在脸侧，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一般。 他只在她脸上尝试性的轻啄一记，既而双手撑离了，注视着她的双眸，并无过激的反应，才又落下唇去。 苏无恙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唇已被攫住，温热的触感，轻轻的贴合着她。 只觉得心脏像要跳出胸腔，她双眸瞪得老大，能清晰的看见他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她猛然清醒过来，脸往旁侧：“你说过不碰我的！” “嗯。”秦方白放过她，往旁一翻，仰躺着道：“我这不是碰，不过是还礼罢了。” 苏无恙莫名就想起了孔乙己的“窃书不算偷”，狠狠的瞪他一眼，一把将人掀开，跳下床理了理衣服拉开门就冲了出去，门后隐隐传来男人好心情的低笑声。 直到站在天井里，她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刚刚差点就死了！ 在外婆面前，秦方白又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模样。苏无恙却是看也不敢看他，若说上次她不经意擦过他的脸颊不算吻，那么今早的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她并没有立即推开他，甚至也没有过激的反应，除了心快跳出胸腔之外，她没有其余不适的感受。这是怎么回事？这分明不是她的自然的状态！ 外婆说她们来得真巧，今天恰是某位菩萨的生日，在庵里举行祭祀活动，让他们两也一起，外婆一脸严肃：“庵里的送子观音很灵，你们多拜拜。” 苏无恙正喝稀饭，差点没喷出来。秦方白倒是淡定如斯，甚至不忘递张纸巾给她。 去庵上的路不太好走，车自然是不能开的。外婆走惯了，脚程倒没有慢下来。秦方白人高腿长，也跟得上，可怜苏无恙，十年没走过这种路了，落后了好大一截。 秦方白和外婆聊着天，偶尔顺风飘来一两句，苏无恙简直大跌眼镜，一个上市集团的总裁，和一个乡村老太太谈家作物，他确定他能分清花生是长在地底下还是长在树上的？ 就在她扁着嘴腹诽的当儿，被腹诽的男主角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看过来，仿佛一眼就知道她心所想，却还是体贴入微的向外婆提议：“恙恙比较缺乏运动，我们等等她。” 恙恙？恙恙是你叫的吗？苏无恙一脸怨气，人高腿长走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啊？还有，什么缺乏运动？谁一大早跟着他去晨练的？她好歹也还在家里练练瑜伽什么的好吗？ 外婆点头附和：“年轻人，是该多运动。有健康的体魄，孕育的孩子才会更健康。” 外婆这是中了什么毒？为什么三句话不离孩子？她和秦方白…… 她偷偷打量秦方白一眼，他也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苏无恙莫名想起早上的那个吻，只觉呼吸不畅，脸颊滚烫。 ,.. 078 如果这辈子不是孤独终老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这座庵建在深山之中，顺着外婆家门前的那条河一路往上，渐渐变成了溪流，山路都是大块的石头铺就，蜿蜒而上，到达庵上时，已是上午十点。 跟着外婆在主殿里上完香，便被带到了一侧的偏殿。偏殿之上，是面目慈善的观音像。秦方白依言跪在蒲团上，一脸虔诚。 苏无恙竟也觉得内心无比平静，和这个男人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方白拜完侧首看她，微微笑了一下。苏无恙慌忙移开了视线，在观音像前磕起头来。 两人并肩自偏殿出来，苏无恙的手被大掌裹住，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侧：“心诚就好，没有必要磕得那么用力，额头都红了。” 苏无恙用力挣开他，气呼呼的往一边去了，男人嘴角微扬着，竟觉得这山中美景无与伦比。 拜完观音像，外婆说要去还愿，让她们四处走走，呆会儿在山前集合。苏无恙因着秦方白方才的打趣，心里极不痛快，一路往山顶上爬。 男人紧随其后，两人站在山颠，将整座北庄小镇尽收于眼底。 山风呼啸，将他的风衣衣摆吹得猎猎作响，那双漆黑的眸子，默默注视着远方。苏无恙偶尔侧首，便想到了岁月静好这个词。 一个月之后，她应该不会再想离婚罢？不知怎么，这个念头就闪现在了脑海，她慌忙别开头去，后脑已被掌住，他的气息抵在她的鼻间，男人温热的指腹划过额际，将她的发理顺在耳颊边，拇指摩梭过她的脸颊，声音略微低哑：“我想吻你。” 苏无恙促不及防。他如果就那么吻下来了，她也就不躲不避，可哪有人要吻人之前，还特地打声招呼的？ 苏无恙动了动，但没挣开。他唇盖了下来。比早上的那个吻更加炽烈，更加势不可挡。 他含着她的唇＂ｙｕｎｘｉ＂，灵巧的撬开她的防守，攻城掠地。 风，阳光，空气，她所有一切都被掠夺，听不见风声，他的身体比阳光更温暖，她的呼吸被掠夺，她脑子空白一片，依附着他，任由他引领着飞向未知宇宙。 他终于肯放过她的唇，呼吸缠绕着她的呼吸微微喘息。 当一切静止，山颠之上静谧异常，能听见两人频率一致的心跳。他没再放开她，将人拥在怀里，感受着怀抱充盈的满足感。 从山颠下来，苏无恙一直低着头，她的手始终被他攥在掌心里，掌心相对。还是秦方白先出的声：“去许个愿吧。” 许愿池里有很多铜币，池畔的山石上也嵌了许多。有北庄本地的妇人过来许愿，背对着山石，将铜币往后抛。若能刚好不滑落在地，则欣喜不已，说菩萨显灵。若滑落在地，则重新再抛，如此往复，直到铜币落在山石之上不再滑落为止。 她的犹豫看在他眼里，男人笑：“既然拿不定主意，就两边都许吧。” 他将铜币递到她的掌心，苏无恙怔怔的，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许什么样的愿望。 “没有什么想要的？”秦方白问。 苏无恙想了想，点头道：“我希望外婆长命百岁！健健康康，无灾无难。” 苏无恙学着妇人的模样，将铜币合在掌心里，虔诚的默念，而后用力将铜币抛向池中，溅起小簇水花，仿佛还能听见铜币和其他铜币相撞的声音。 她欣喜的跳起来：“一定会灵的，一定会灵的。” 他又递了一枚给她，指向池畔的山石。苏无恙想了想，仍如方才一般，将铜币合在掌心里，虔诚的默念完，背对着山石用力一抛。 铜币自最上面的坡上滑下来，在渐平的坡上微微一滞，由于惯性及铜币光滑的表面，最终自山石上坠落下来。 苏无恙怔在当地，表情肃穆。 “没有关系，心诚则灵。”秦方白安慰着，上前将铜币拾起，放到她的掌心。 她又扔了一次，仍然滑下来了。 秦方白再捡回来，她再扔了一次，仍然没能留在上面。 她将铜币收在手心里，转身要走。秦方白拦着她：“我帮你！” 苏无恙摇头，将铜币攥得极紧。秦方白好笑道：“等我许完。”也学了她的样子，将铜币抛向池里和山石，他的运气比较好，也或者他许的愿并没有那么贪心，铜币牢牢的嵌在山石上，没有滑落。 他快步追上她，攥着她的手，那枚铜币还在她的掌心里，硌着他的指尖。 看不得她低头头沉默的走，拉住她的手往胸前一带，看着她的眸子道：“事在人为，许了什么愿，我帮你实现。” 她站定，抬头仰望着他。许久之后默然摇头。她该怎么说呢？或许她不该许这样的愿望？或许是郑扬并不希望她最终属于别人而左右了她许愿的结果？ 她许的愿望是：如果这辈子不是孤独终老，她希望陪伴她的，会是身旁的这个男人！ 许愿没有成功，眼前的男人不会陪她终老，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 她移开视线，淡淡摇头：“我希望郑扬能复活，可是菩萨没有答应。” 手上一松，男人覆住她的大掌挪开，他看向远方，眉目沉静。 “恙恙，阿白！”外婆朝他们招手：“这边的平安符很灵，刚刚开过光，去求一个，能保平安。” 苏无恙跟着外婆去了，秦方白站在外面没有动。看着女人娇小的身影，他揉了揉眉心。 苏无恙在外婆的唠叨下求了两个，一个给自己，一个递给了秦方白。 回去路上，秦方白将平安符挂在了车上。 回乐市后，秦方白出差了一段时间。苏无恙偶尔想起那天在山颠的那个吻，以及那个三次不能成功的许愿，偶尔的心生惆怅。 半个月后，连着下了几场冻雨。苏无恙窝在被子里打喷嚏，就听见车子开进庭院的声音。 她挣扎着爬起来，甚至还记得往唇上抹了点唇彩，跑出房间，就见高大的男人进了门，他的身侧，还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玲珑有致的女子。 杨姨迎上前去：“先生可回来了，这两天天气变化大，夫人感冒了，一直不见好。” 秦方白出差这段时间，一次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苏无恙想，他估计忙，可却料不到，他是忙着和别的女人……既然决定不要开始，那就这样吧。她为什么还抹唇彩？她是傻了吧？ “没看医生？”秦方白抬头，就和站在楼上的苏无恙视线撞了个正着，杨姨也看见了，惊道：“夫人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秦方白眉头微皱，抬步就要上楼，胳膊被挽住，袁娜娜娇软的声音响起：“秦总……” 苏无恙闭了闭眼，转身回房去了。 她拿纸巾狠擦着嘴唇，不知道是在擦上面的唇彩，还是在擦秦方白曾经在她唇上留下的印迹。 门被推开，杨姨进来张罗着让她上床歇着，苏无恙听话的上了床，被子扯过头顶。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会这样堵着，很不适，很想发脾气，很想摔东西，很想吵架。明明，她不该那么在乎的，不是么？明明，她还想一个月后就抽身离开的，不是么？ “先生……”苏无恙听见杨姨的声音，想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却还是掀开被子，半坐起来，以着她最平静的状态跟他打招呼：“回来了。” 秦方白打量着她的神色，微微点头：“生病怎么不看医生？” “以为没有多严重，一拖就这样了，明天就去看。”苏无恙鼻音很重，张着嘴呼吸。唇彩被她擦了，看上去有些苍白。 “夫人不懂得照顾自己，杨姨你也不懂吗？”秦方白莫名就生了气：“你不知道叶医生的电话？不记得徐玲的电话？不知道送她去医院？” 杨姨算是秦方白这里的老人了，从他一个人住到这边开始，就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平时秦方白虽然淡漠，对她还算尊敬，哪曾这样大声的对她说过话？ 立即就低着头道：“是，先生，我马上给叶医生打电话！” 杨姨出去之后，苏无恙笑了笑道：“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得照顾自己，是我不愿意请医生来，也是我不愿意让她打给徐玲，更是我不愿意去医院的，你何必责怪杨姨？” 她喘了两口气又道：“秦先生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回来就在我面前拿杨姨撒气，看来是我妨碍到你们了。” 她掀开被子下地，自衣橱里拖出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一件连同衣架往箱子里塞，因着感冒流鼻涕，鼻子和眼圈都有点红，倔强之中透着点点的委屈和柔弱。 秦方白叹了口气，夺过她的箱子盖上，放回衣橱里，将人打横抱起搁到了床上：“生病就好好躺着，折腾什么？” “是我在折腾吗？”苏无恙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因着感冒难受，整个人都变得很不好，她想再说些什么，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和他吵一架，却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便只倔强的瞪着他。 ,.. 079 这才是我的想法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也回视着她，两人对视着，最终还是女人先低了头：“还有人在楼下等你，秦先生请便吧。” 秦方白眉头微皱，随即松开：“松本先生的侄女，徐玲送她回去了。” 苏无恙扭过头去，男人大手抚上她的额头，烧得厉害，声音莫名就温柔了许多：“去医院，嗯？” 苏无恙想像不到，他前一刻还带另一个女人回家，这一刻却又对她温柔如水，她脸扭向一边：“不用，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叶医生马上就到了，看过之后再睡。”句式是命令的，声音却极尽温柔，像在哄一个孩子。 叶医生来看过了，说是重感冒，先退烧，之后要多喝水。到底年轻，没有大碍。秦方白这才松了口气，倒了水扶着苏无恙吃了药，才允许她躺下去。 吃过药，苏无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便又做了个梦。梦见她和秦方白去郊游，开车经过一座桥，不知道为什么，桥突然断了，他们的车直直的掉下去。 “秦方白！”她抓着他的胳膊，满身汗像从水里刚刚捞起。 男人就躺在她身边，轻拍她问：“做噩梦了？” 很难去形容梦里的场景，但她的确被吓得不轻，一时忘了他怎会在身旁，仍自攥着他的胳膊。台灯不甚明朗的光晕里，她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声：“秦方白？” “嗯，我在！”他声音低沉有力，反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出了这么多汗，去洗一下再睡一会儿。” 女人没有回应，默默的阖上了双眸，紧依着他。 他的大掌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发，直到她睡熟了，他才轻巧起身，倒了水，拧了热毛巾，替她擦脸。 苏无恙浑身都被汗湿透，这样睡只怕会再受凉，睡得也不舒服。男人将她领子解开，自肩上滑下去，露出圆润的双肩和精致的锁骨。她没有穿内衣，弹性而饱满的胸前肌肤若隐若现。男人喉结滑动了一下，拧了毛巾轻柔的替她擦了一遍。却是再也不敢往下脱了，他对自己向来有把控力，但…… 这个点，杨姨已经睡了。秦方白缓了片刻，终于还是闭了闭眼，快速将女人身上的衣物除去，拧了毛巾轻柔的擦过去。因着肌肤突然暴露在空气里，苏无恙极为不适的侧了侧身子，胸前的柔软便贴在了他的手臂上，便觉某处突然窜上来一团火，险些把持不住。 终于替她换好衣物，秦方白冲进了浴室。 当初苏无恙脚受伤，在浴室险些摔倒，他抱她进浴缸，彼时，他并不如此刻这般……水声哗哗自浴室传来。床上的人尤自沉睡，全然不知有人被她挑起了不知名的火。 苏无恙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秦方白并不在身边。她想昨晚的一切大约都是梦，她梦见自己做了噩梦，梦见秦方白就在身边，轻声安慰着她。事实又是什么呢？事实或许是待她睡沉之后，他就去了那个女人的身边。 “夫人，您醒了。”杨姨进来拆窗帘去洗，一眼就见坐起来的苏无恙，关切的问：“可好点了？给你熬的小米粥还热着，我给你端来。” “不用了。”苏无恙拦着她：“我下去吃就行，已经好很多了。” 脚步还是有些虚浮，杨姨过来扶她，苏无恙很是歉疚：“杨姨，对不起啊，因为我，害你挨骂了。” “那有什么。”杨姨笑道：“先生骂我是应该，是我没有做到位。换句话说，看见先生这么在乎夫人，我真替你们高兴。” 他在乎她吗？在乎她会出差去个十天半月没有一通电话？苏无恙在洗漱，杨姨在外面忙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 “夫人，这睡衣，我拿去洗了。”杨姨一眼看见搁在一旁椅子上的睡衣，连同窗帘要一起拿走，苏无恙看向镜子，这才恍然惊觉身上的睡衣被换过了。 “谢谢你啊杨姨，昨晚那么晚，你还替我换衣服，怕我着凉。”她扶着浴室门，探出头来道。 “没有呢，昨晚我没有上楼来。”杨姨将衣服和窗抱起来道：“昨晚夫人需要休息，我就没上来吵你。” 苏无恙怔怔的站在镜子前面，这么说，这么说，给她换衣服的人是…… 她并没有异样的感觉，想来，他只是替她换了衣服而已。 脑子里如此转着，便又想起昨晚和秦方白一起回来的那个女人，身材玲珑有致，声音更是娇软动听……她不知该喜该忧，只觉得内心患得患失，坐立难安。 磨蹭着下楼，餐桌前空无一人。其上有杨姨给她备的小米粥，喝了小半碗，才觉得有一些力气了，正想着换身衣服去上班，就听书房门打开，容显首先迈出来：“松本小姐的确任性，松本先生无后，向来最疼爱这位侄女……” “你先走。” “什么？”容显一抬头就看见了苏无恙，半个月不见，原本红润的人形容苍白，人也瘦了一圈，不禁就回头调侃了一句：“这是纵欲过度，把人吸干了还是怎么滴……” “出去！”秦方白声音低沉，大有容显再说一句，就将人捏死的冲动。 容显双手上举：“知道了知道了，早知道自己这么不能忍，好端端的住别院半个月做什么？自虐！” 他嘀咕着往外走，经过苏无恙时话刚刚打住，苏无恙身子微微一怔，秦方白果然没有出差，他只是住去别院罢了。 “无恙，你要保重啊，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容显不敢多说，只这一句说完，立即就闪身走了。 苏无恙也没有什么要和秦方白讲，转身就要上楼。 “吃过了？”秦方白追上两步，苏无恙站在楼梯上点头：“嗯。” “感觉怎么样？还在烧吗？”秦方白的关切，在她看来极其虚伪，摇了摇头就要走，想起什么，顿住，回身道：“松本小姐对松本先生很重要。”她用的陈述句：“松本先生的项目对凌安很重要。” 秦方白皱了眉头，苏无恙果然说出了后半句：“我搬出去一阵子吧。”顿了顿又道：“别院也行，还剩十三天就满一个月了。” 秦方白盯着她，眼前的女人，当真有让他生气的本事。即便在他以为能完全掌握她的时候，她还是可以想着郑扬，还是可以倒数着离开他的日子…… 苏无恙被他看得发怵，身形还没动，秦方白几个大步上来，攥了她的手腕往楼上扯，踹开主卧的门，将人扯进去掼在床上，声音似冰一样居高临下的质问：“还是要走吗？” “嗯，我想这样也许比较好。” “是吗？”他危险的看着她，苏无恙手心里都是汗，还是执拗倔强的回视着他：“秦先生不也这么想吗？” “谁告诉你我的想法了？”秦方白声音仍然如冰一般，没有任何的起伏。 “难道不是吗？”苏无恙不怕死的反问。 “我告诉你我的想法。苏无恙，你不要后悔。”他头低下来，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双唇。她还想着郑扬，她心里没有他的位置，一丁点都没有。她想着离开，她觉得这样对彼此都好…… “你放开我！”苏无恙挥舞着双手，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男人像是失去了理智，蛮横而霸道。 苏无恙推不开他，反倒在他的进攻之下控制不住自己。 这不符合逻辑，她应该是排斥他的，恨他的，甚至被他这样对待之后，她会干呕不止的。事实是，都没有！这些都没有。 苏无恙回神之际，正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眸子，一时怔忡，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秦方白才停止对她的折腾，把人抱去浴室，女人窝在他怀里，不再似开始时那般张牙舞爪，她微阖着双眼，脸颊上还有激情过后的酡红。 “恙恙。”他抱着她，低声喊她。女人听不见，也没有睁开眼睛。他将人放进浴缸，放了水要替她洗，女人才羞恼的瞪他：“滚！” 男人不为所动，和她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将人揽至胸前，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这才是我的想法。” “浑蛋！”苏无恙拿手肘撞他，根本不是对手，他捉住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轻抚：“和你过一辈子，这才是我的想法。” 她的所有的防备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林岚说得没错，只要他动一点心思，她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 他的心跳就在耳际，有力的撞击着她的耳膜，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她完全无力招架。 “松本先生的侄女，我昨晚才第一次见。她说有个数据待确定，资料在书房里，本想让徐玲送过去，她一定要来家里看看……” “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秦方白不紧不慢的保证。 ,.. 080 这世界上最好的爱情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有点魂不守舍，组里让她送一段样片到其他部门，在走廊上竟然把人资料给撞翻了，手忙脚乱的蹲下来捡，路过的人也过来帮了忙。尽数捡起来，又连着道了几次歉之后，才看见帮忙捡资料的人。 江景穿一身藏青色的休闲西服，笑着看她：“出了什么事？魂不守舍的？” 苏无恙自然不好说原因，只得摇头：“没，没事。” 江景就近的自动贩售机取了瓶饮料递给她：“说说看。” 都说没事了，江景怎么就认定她会和他说呢？ 半分多钟后，苏无恙和江景站在二十楼的楼顶，喝了口饮料望向远方：“江先生有没有爱过人？” “嗯？” “啊，别误会。也不是有意打听，就是问问。” “嗯。爱过！” “和我像的那位故人？” “嗯。” “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好。” 没有更多的语言，苏无恙转过身来：“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爱上她了的？” 江景笑问：“无恙是对谁动心了？” 苏无恙脸红起来：“我不知道算不算。就会想见他，可真正见了他，又觉得很紧张。他的一言一行，都忍不住猜测，变得敏感，患得患失。”她一脸困惑：“这算是动心了吗？” 江景笑道：“你肯定早就有了答案。” 苏无恙不好意思的承认：“度娘给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你还在困惑什么？那个人不应该爱么？”江景循循善诱。 “倒也不是。”苏无恙沉吟着，她只是怎么了呢？有点害怕，有点担心，有点不甘，有点忿忿，还有点不确定。 “啊，我想起来，该去交个样片，先走了。”和江景讨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苏无恙想起正事，挥了挥手。 江景微笑着看她离开，笑容一点一点凝固。他的确爱过。只可惜，当时的他反应迟钝，也并不勇敢，或者说，太过自私。他站在楼顶的边缘，遥望着天际，如果一开始他就承认，会不会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的伤痛？ 响了起来，江景收回目光，接了电话，阿新的声音传过来：“江景哥哥，有线索了。” 江景面色一变，收了电话，大步离开电视台。 苏无恙磨蹭到很晚才回家，秦方白一早来过电话，说今天有个饭局，安排了徐玲来接她。苏无恙给徐玲打过电话，说晚上要加班，估计没那么早回去。 到家时，秦方白还没回来。她洗完澡擦着发自浴室出来，就见男人站在梳妆台前，拿着她摆在台面上的沙漏打量：“挺别致的。” 他赞了一声，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轻柔的替她擦着头发。 将头发擦到半干，男人松开她：“早点睡。” 苏无恙略有迟疑，秦方白道：“或者，今天开始搬到主卧？” 苏无恙脸刷的热了，瞪他一眼，将人推出门外，反手把门锁了，背抵在门上怔怔出神。 这种感觉，她并不排斥。可那个愿望…… 林岚出差后打来了第一通电话，苏无恙没忍住，和她说了自己的困惑。 林岚简直就想敲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够不着，只得在语气上发泄：“你是不是现代人啊苏无恙？那个许愿啊什么的，不过是一种信仰和精神寄托，你还把那个当真了？” 林岚话锋一转：“不过，你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哇，这真是个好消息。这世界上最好的爱情就是，你喜欢的人也正巧喜欢着你。” 苏无恙咬着唇道：“他可没说喜欢我。” “男人嘛，尤其是秦方白这种类型的男人，能说出和你共度一生的话已是他的极限，你还想天天都听他在你耳边念叨我爱你，我喜欢你，怎么可能？那时候他就算真这样说，你也不敢信吧？” 还真是旁观者清，苏无恙想了想，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你难道不觉得，冥冥之中，我和他……” “滚犊子！”林岚打断她：“冥冥之中这四个字，都是那些不愿付出不愿努力的人的借口！” 苏无恙想，自己大约也是林岚口中所说的那一类人罢。她试图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事情都是相互的，你全心全意的努力，全心全意的付出，不一定会用到那条后路，可你不努力不付出，就一定会用到后路。那条后路，真的是你要的选择吗？ 搁了电话，苏无恙思索着拿出爽肤水，到冬天了，才洗过脸就觉出了皮肤的干燥。 化妆棉上怎么会有血渍？浅浅的，淡淡的，仔细看，手心里还残留着。她并没有受伤，那是…… 苏无恙敲响了秦方白的房门。 秦方白很久才来开门：“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他显然是刚洗完澡，身上裹了一件浴袍，头发还带着水滴。 苏无恙没有回答，上前就将他的浴袍撩开了，秦方白握住她的手，声音带了丝沙哑：“你在玩火！” 苏无恙并不理会，绕到他的身后，果然，后背上绑着纱布。已经处理过了，没有血渍。她接林岚电话的功夫，叶医生就来了家里？他伤着，怎么还洗澡？ “怎么回事？”苏无恙忽然想起那次他追厉秣风，出了车祸，伤了腿，那这次呢？ “又是厉秣风？”她脸色有些发白：“石杭明那边不是会处理吗？你为什么……” 她被按在他怀里，话被打断，秦方白粗哑的声音响在头顶：“我没事。” 他不想说，他想和她过一辈子，他的事，却对她只字不提。苏无恙又是担心又是委屈，推开他：“这样叫没事？” 纱布缠着他的后背，看不出来伤有多重。但厉秣风持着的枪，乌洞洞的枪口还让她记忆犹新，那不是玩具枪，万一击中要害…… “真没事！”重又将人锁在怀里，苏无恙挣了挣，秦方白贴着她的耳际威胁：“你再乱动，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做点什么。”看着她的耳际变红，才说了后半句：“来证明我没事。” “你！”苏无恙张口结舌，对于他的话还是顾忌的，昨天那一场之后，她整个下午都窝在床上，浑身酸痛，动都不敢动。 抱了她一会儿才放开，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睡吧，晚安。”见她还是一脸担忧，莫名心情大好：“或者，今晚留在这边？” 苏无恙经不住逗，这话还没说完，她就跟兔子似的逃到了门边，站在门外回过头来道：“你睡觉注意避着伤口。” 一回房间就给石杭明打了个电话，还好，对方并没有睡太早。接到她的电话，很是惊讶。 苏无恙自报了家门之后道：“那个厉秣风……被抓住了吗？” 石杭明沉吟了一下，苏无恙急道：“秦方白受了伤回来。” “又跑了！”石杭明的声音略低，苏无恙更急了，也就顾不得语气：“你们怎么办事的呀？不是一直追踪着吗？怎么……” “苏小姐，我能理解你担心阿白的心情。”石杭明连她的称呼都变了，苏无恙这才晃过神儿来：“抱歉，我……” “秦方白和厉秣风，江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苏无恙避开了话题，石杭明沉吟道：“这个，还是等阿白亲口告诉你吧。” 她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唯一的线索就是厉秣风又跑了。厉秣风没被抓住，秦方白和江景不会罢休；反过来说，他们设计抓了他几次，厉秣风若是刻意报复，他在暗，秦方白他们在明，光想想都觉得十分危险。 她又能做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是了，她可以去找江景！ 苏无恙次日给江景打电话，才知道他也住院了。在医院外面见到阿新，阿新正在玩游戏，抬眸看她一眼：“来看江景哥哥？” 苏无恙点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江先生怎么住院了？” 阿新笑了笑：“没什么啊，就是组了一个赛车队，江景哥哥闲来无事想赛一场，车子没有调好，就出事了，别担心，不是多严重的事儿。” “阿新，你觉得我是三岁孩子？”苏无恙淡淡的说完，抬腿迈了进去。 “无恙来了。”江景正在看一份文件：“坐。”翻了翻文件道：“对了无恙，苏雅皖是你妹妹？” 不明白江景为什么突然提到苏雅皖，她愣了愣才点头。 江景道：“公司有签她的意向，报到我这里，听说和你有些关系，就问问。” 苏雅皖要回国？还要签江景的娱乐公司？ 看着酷似郑扬的这张脸，苏无恙莫名有些担心：“我妹妹，有没有见过江先生？” 江景手按在太阳穴，作思考状：“我没有印象，应该没有见过。” 苏无恙道：“我建议江先生还是不要签她的好。” “为什么？” 她完全是出于不想让苏雅皖受二次伤害，但这种原因，怎么和江景言明？况且，江景的公司在业内算是不错的一家公司，能签他们公司对苏雅皖的职业生涯来说，会是不错的选择。 “嗯，无恙说不签，那就不签罢。”江景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径直将文件册搁到了一边。 ,.. 081 你想哪儿去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倒没料到江景会这么干脆，苏无恙不过是给个建议，他这么听她的……苏无恙想起正事儿道：“江先生，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您和秦方白跟厉秣风究竟有什么恩怨？” 问完她才想起来，那晚在容显家里打牌，她曾经听到厉秣风和江景有杀妻之仇的言论，默默的观察着江景的反应，便见他笑笑道：“你这么关心秦总……昨天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苏无恙脸热了热：“江先生和他都受了伤，我……” “秦总真是好福气。”江景道：“我想吃苹果，无恙你给削一个吧。” 这个话题，江景也是不愿多谈的。苏无恙给他削了苹果又闲了两句，无功而返。 这天下午，新闻组接到爆料，说某某路有人打架斗殴，苏无恙跟着记者就杀了过去。还没到现场，车子就被堵了，说是前面出了交通事故，两辆豪车相撞，围观的群众很多，堵塞了交通要道。 新闻等不得，所幸隔得并不远，记者预备步行过去，拖着苏无恙就下了车。苏无恙扛着摄像机奔跑，亏得这阵子她被秦方白训练，不然以直播节目结束后她的状态，根本就负荷不了。 途经车祸现场，苏无恙扫了一眼，果然是两辆豪车。其中一辆的司机她还认得，她扛着摄影机出现的时候，对方朝她挥了挥手：“嫂子！” 悦时染着栗色的头发，发梢微微烫卷，很潮的一个发型，配着一身潮品，整个人就像是韩剧里出来的长腿欧巴，豪车相撞本来就引了路人注目，驾车的还是位养眼的帅哥，一时路边花痴粉爆增。 苏无恙出于关心，问他有没有受伤。悦时摇头：“伤倒没伤到，不过，可怜它了。”他指着被撞的那辆蓝博基尼：“刚提的。” “苏小姐。”苏无恙正和悦时说话，冷不丁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苏无恙抬头去看，便见一张似曾相识的国字脸自另一辆豪车上下来。关门之际，苏无恙看见车后座还有一个人，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尽管车门开得不大，那人也微侧着脸，不经意的一瞥之后，还是觉得似曾相识。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没有对上号，国字脸男人已经到了跟前，想起秦方白给她的那张档案，秀眉不经意的皱着：“许先生。” “苏小姐给的电话打不通。”许清仰道：“麻烦你帮忙看看，那天留给我的，是这个么？” 她当初留的没错，但问题是她换了号码。如果许清仰去营业厅查，一定知道她那个号不久前还在用。可对于许清仰这个人，有了那份报告的影响，她认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不好意思，我正在工作，你看……”苏无恙不想太伤人，只得以迂回的方式，许清仰摆摆手：“没关系，你先忙。” 记者在催，苏无恙朝两人挥挥手，紧跟而去。 晚上秦方白回来得晚，苏无恙为了等他，想看看他的伤口，坐着看了会儿电视，电视实在无聊，索性就去了书房，想着找一两本书来催眠。 秦方白的书房，她之前也进来过，当时是想和他谈离婚的事情，还特意端了杯牛奶过来。但也只限于进来过，对于里面大致的摆设会清楚，至于书架上都是些什么书，适不适合她，还是得走近了，仔细挑才知道。 书很多，分门别类。一多半是经管类的，哲学类的也有，还有科技类的，看得出来涉猎极广。这些都不是她的菜，苏无恙转了两转，最后在最右边的架子上找到一本杂志，随手抽了出来。 倚着桌子翻了一会儿，觉得还行，想着拿回房间去，不经意间瞥见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文件被牛皮纸袋封着，上面写着许清仰三个字。 想是上次秦方白让石杭明帮忙查的许清仰的信息，秦方白这几天估计也是忙疯了，文件随便乱放，苏无恙想着，随手拿起档案袋就要拉开抽屉放进去。 抽屉上了锁。她无奈的将之搁在桌面，出了门要上楼，在门口顿住。 她明明记得，秦方白给她的那份调查信息，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可刚刚档案袋里厚厚的一叠…… 苏无恙回到书房，将牛皮纸袋打开，抽出里面的资料，大致翻了一下。他的信息的确如她之前所看到的那样，只不过这一叠更详细一些，详细到家庭成员之类。 她的目光落在家庭关系那一栏上，许清仰的妹妹，有个清新淡雅的名字：许清昙。昙花一现的昙！ 里面还有一张他们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依在妈妈的身旁，虽然穿着不算漂亮，但三人的神态却异常幸福。 苏无恙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老实忠厚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参加械斗甚至蹲局子的人，她的视线停留在那个小女孩的脸上，这个女孩子目前下落不明。她叫许清昙！ “许清昙，许清昙，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呢？”苏无恙皱着眉头，将照片和资料放回到档案袋里，许是没有整理好，有些并不能完全放进去。 苏无恙重新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打算重新放一次。没想到倒出来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个男人的近照，厉秣风！ 苏无恙眉头皱得更紧，她想不通，厉秣风的照片为什么会和许清仰的资料放在一起？而且这张照片看上去，明显不是近期拍的。 许清仰和厉秣风有什么关系呢？或者只是秦方白随手一放给放错了？ 听见车声，苏无恙连忙将照片和资料都装进牛皮纸袋放回原位，拿着杂志出了书房，才走到客厅，秦方白就进来了。 “还没睡？”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朝她走来。 “睡不着？”站在她面前，秦方白眸子锁着她：“听悦时说今天见到你了。” “嗯，跑一个新闻。”苏无恙问：“你饿不饿？要不要煮点东西吃？” 秦方白摇头，往楼上边走边道：“扛着摄影机跑来跑去的工作，会不会太辛苦？” 苏无恙摇头：“还好，我喜欢这份工作，摄影机的重量，我能负荷，再说，也不是天天都跑现场。” 秦方白扫了她一眼，也就没有再多问。苏无恙跟在他身后，到底没忍住：“最近很忙么？”身体还伤着，这么晚回来。 秦方白把外套挂好，转向她道：“有几个项目同时启动，”看到她手里拿的杂志：“对这个感兴趣？” 苏无恙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就见封面的位置，一位肌理分明的裸、身男模酷酷的呈现其上。 苏无恙脸热了一下：“在你书房找到的，莫非你也感兴趣？” 秦方白勾了嘴角，现在越发大胆了，他靠近她，暖昧的语气登时刺激着她的耳膜：“我只对女人感兴趣。比如……” 秦方白故意顿住了话头，意有所指的盯着她，苏无恙吓了一跳，立即就要闪开，秦方白哪里肯让，将人捞过来，先亲了一记。 前几天的亲密还在脑海里回放，尤其是让她痛得整个下午都下不了床的恐惧，苏无恙退开了半步：“你伤怎么样了？” 秦方白打量着她，眼神过于直率，苏无恙脸腾的就热了：“你想哪儿去了？” “这话正是我想问的，你想哪儿去了，嗯？”秦方白越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大掌扣着她的后脑，一点一点靠近。 苏无恙从他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一下子醒过神来：“我，我才没有想哪里去。你伤要不要换药？” 秦方白放开她：“回来前，叶医生来公司换过了。” 苏无恙点头：“唔，那你早点睡。我，回房去了。” 秦方白拉住她：“伤到了，后背不太好洗，帮我擦一下。” 昨天不还洗得好好的？“昨晚不小心碰到水了，叶医生特别叮嘱了，不能再碰水，不然会很麻烦。”她眼珠一转，他就知道她想什么。 苏无恙只得认命的跟着他进了浴室，男人伸着双臂，示意她脱衣服。苏无恙磨蹭了一下，到底没有和病号计较，双手微抬，摸到了他的扣子。 秦方白的角度看下去，女人正非常认真专心的解着扣子，她纤细的指尖恍如嫩葱，思及那日的缠绵，身体某处不自觉的起了反应。 苏无恙浑然未觉，将他的上衣除掉，拧了毛巾替他擦拭后背没被纱布覆盖的地方，三两下擦好就要走，再一次被人拉住了手臂，轻轻一推，就被困在了墙体和男人之间。 “你！”苏无恙伸手推他，手掌贴在他胸腔起伏的地方，坚实的肌肉底下，跳动着强有力的心跳，她微微一怔，就听男人盅惑的声音道：“还没擦完！” “你后背受伤，手又没伤……”男人越发的低下头来，苏无恙一句话只好打住：“好好好，我擦我擦！” 倒不是真怕他对她怎样，而是担心他万一用力，伤口绷开，会很麻烦。 柔软的毛巾擦过他精壮的前胸，苏无恙不敢往前看，只能目光躲闪着，一不小心就触了突出来的某处，登时血冲到了脸上，满脸通红。 ,.. 082 谁打翻了醋坛子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逃过一劫，尽管秦方白极不愿意放开她。 刚出浴室，秦方白手机就响了。浴室的水声哗哗，苏无恙不想重演方才的尴尬，见是石杭明的电话，也就顺手接了。 “厉秣风……” “喂” 石杭明和苏无恙的声音融在一起，听出这边是个女声，石杭明打住了话头，转而问：“阿白呢？” “在浴室。你有什么事吗？刚听你说厉秣风……” “没什么事，那什么，我不打扰了。”石杭明的话让苏无恙脸又是一红，想要解释，那边已经挂了。 她上了床，靠着翻了两页杂志，脑海里响起石杭明说的厉秣风，不经意联想到她在秦方白书房看见的厉秣风的照片，厉秣风和秦方白的纠葛又在她脑海里发散着。 莫非是和秦父之死有关么？厉秣风做了什么事，害得秦父去世了，一个是杀父之仇，一个是杀妻之恨，所以秦方白和江景要对厉秣风赶尽杀绝？ 厉秣风究竟是个多么十恶不赦的人呢？苏无恙回想起在秦方白书房看见的厉秣风的照片，微微皱了皱眉，那双眼睛…… 她放了杂志，闭目思索，恍然大悟：车上，车上的那个男人！她在许清仰和钟悦时的车祸现场，看见的那个坐在许清仰车后座的男人。当时他戴着口罩，苏无恙只来得及扫一眼他的侧脸，或许是职业使然，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却原来是厉秣风！石杭明、秦方白、江景一直追踪的厉秣风！ 他怎么还敢出现？甚至明目张胆青天白日的出现在乐市的繁华大街上？还有，他为什么会坐在许清仰的车里？照君亚的说法，厉秣风和一个国际组织有关，许清仰之前进过局子，他们其实根本是一伙儿的？许清仰这是在助纣为虐？ “在想什么？”秦方白自浴室出来，拿了块干毛巾擦着头发，毫无睡意的踱出来，就见她房间灯亮着，敲了敲就进来了：“在研究这个？” 翻开的杂志上右上角版面的位置赫然写着“两性”，苏无恙被他这一逗弄，羞恼得瞪他一眼，重重的合上杂志：“才！没！有！” 秦方白头发擦到半干，坐在床沿：“欲盖弥彰！” 苏无恙急了：“真的没有！刚刚石杭明打电话给你，我顺手接了，他提了厉秣风……” 秦方白脸色不太好看，苏无恙以为他生气她接听了他的电话，连忙撇清关系：“我不是有意要接的……” “他说了什么？” “就说了厉秣风三个字。其他的就没有了。”苏无恙想了想道：“不过，我今天好像见到了厉秣风！” “什么？”秦方白道：“你看见了他？” “嗯，当时悦时和许清仰的车相撞，许清仰上次要了我的号码，打不通，下车来问我原因，他开车门的时候，我看见他车里坐了个男人，虽然戴着口罩，但我能确定就是厉秣风！” “他有没有看见你？”秦方白问的不是他去了哪里，或者那辆车的车牌号是多少，而是问了这个问题，苏无恙略感疑惑：“我不确定，不过他微侧着脸，没往我这边看，估计没见着。” 秦方白点头道：“这件事，石杭明会跟进。厉秣风和许清仰都是十分厉害的角色，你这次扛着摄影机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怕许清仰很快就能找到你。” “那怎么办？”被他这一说，苏无恙也紧张起来。总不能因为怕他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她就躲起来吧。 “别担心，我把信息提供给石杭明，相信用不了多久，厉秣风就会落网。”秦方白的语气是笃定的，眼神也微微冷厉起来，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的确如她所想，秦方白在想怎么布局。上次江景提供了线索，说厉秣风正到处找货源。秦方白之前在缉毒队有一位十分了不得的师傅，对毒品十分有研究，能自制纯度很高的毒品，秦方白之前曾救他一命，老师傅二话没说就答应帮忙，甚至让自己在读警校大二的女儿当联络员，将厉秣风约在了那家购物中心旁的酒店。 秦方白原本想约郊区，厉秣风临时改变了主意，防止他们不是黑道上的人也不敢在闹市区对他动手引起骚乱。他没料到江景和秦方白竟然会合作，秦方白更是在短时间内整合了警队的力量过来缉捕他。要不是他那几个得力的手下分散了江景等人的注意力，他也跑不出来。 厉秣风毕竟混了这么多年，狡猾得很，这次江景好不容易又布了个局，却哪料到情报有误，非但没抓住人，反倒连他和江景都受了伤。他如果铁了心要报复……秦方白看向坐一脸忧色的女人，眉头皱得更紧。 回房之后，秦方白给石杭明打了个电话：“他和许清仰有些关系，不妨从他入手。” 石杭明道：“许清仰？他怎么和厉秣风扯上了关系？” “目前尚不清楚，无恙亲眼看见厉秣风在他车上，她曾被厉秣风劫持过，对他印象深刻，不会认错。” 石杭明沉默了片刻道：“难怪厉秣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原来我们漏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我们这几天来的部署都落空，你还受了伤，想必是许清仰这边提供了情报。” “嗯，许清仰经营着那么多家酒店和会所，生意网看上去比江景小，仔细查下去，估计水更深。至于厉秣风，他来乐市一定有什么目的，他任务没完成，就不敢轻易离开。再说，现在你们布控这样严密，他就是想离开，也没办法。”秦方白顿了顿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如秦方白所料，许清仰果然很快就找到了苏无恙。在街上遇见的第三天，许清仰出现在电视台大楼里。彼时苏无恙正预备去看剪辑好的片子，在中庭遇见了他。 许清仰穿一身灰褐色的西服，身边跟着一位助理模样的男人，男人正向他汇报着什么。许清仰一抬眼看见了她，抬手打招呼：“苏小姐。” 思及秦方白的话，再见到许清仰，苏无恙头皮发麻。但好在这里是电视台大楼，他也并没有带多少人，给自己打了气之后，才算心定了些，微笑着点头：“许先生。” “好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你。”许清仰笑得真诚，苏无恙暗想，他分明是查到她在这里工作，特意赶过来的，却能笑得这样真诚的说着虚伪的话，苏无恙不想和他绕弯子，正要开口提他之前让帮忙的事，就听助理问：“许总，我们的广告，还找广告部么？” “既然遇到了苏小姐，当然是给苏小姐。” 先利诱再威逼？苏无恙笑道：“抱歉许先生，所有的赞助统一都由广告部负责。对了，许先生上次说的事……” 许清仰很认真的听她说，苏无恙道：“原本帮您这样的一个忙，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但是，我先生，他不是很愿意……” “苏小姐的先生是……”许清仰这么问，是还没查到秦方白的头上？按照正常人的逻辑，知道她是凌安集团的总裁夫人，只怕不敢再提让她帮忙的事，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苏无恙把不能帮忙的原因推到了秦方白身上。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家母年龄大了，最近身体状况越发不好，对女儿的思念也越来越深。如果可以，能否让我拜访一下您先生，我想说明原由之后，他会改变主意的。” 许清仰的态度可谓是谦恭到了极致，苏无恙向来不太懂得如何拒绝别人，这一犹疑就给了许清仰更多攻陷她的借口：“或者这样，我明天的这个时候，把家母带到这里来。她只需要远远的看你一眼，确认小昙平安无恙就行，不会打扰到你，更不会让您的家人知道。你看这样行么？” 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苏无恙思索片刻，这里是电视台大楼，许清仰又并不知道她和秦方白的关系，即便想利用她来要胁秦方白和厉秣风谈判，也避不过这大楼里的保全系统…… “家母已经接来乐市半个多月了，我一直以小昙工作太忙为由，这两天她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每天清醒的时间都不多，我实在不忍心再欺骗她……” “可你让她来见我，不也是在欺骗她吗？” “那不一样，只要她相信小昙还好好的，她的身体状况就有可能恢复。苏小姐，相信您家里也有老人，您就看在体谅老人的份上，帮我这个忙吧。明天就在这里见一面就行，我们不会打扰你的。” 苏无恙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担心秦方白会反对，回去之后，她并没有向他提及。倒是秦方白突然让她请假两天，说是松本先生上次回日本后又来了乐市，之前说好的家宴，就在这两天进行。 “我们好好准备。”秦方白顿了筷子，抬头看向她，意有所指：“松本先生一高兴，和凌安的项目合作顺利，也好让你安心。” 苏无恙斜睨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上次松本小姐来家里，是谁打翻了醋坛子？” “什么醋坛子？谁啊，谁打翻的？杨姨把醋坛子打翻了？”苏无恙看向杨姨，秦方白将她的脸扳回来：“关人杨姨什么事？” ,.. 083 家宴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脸热了热，就是再怎么迟钝，也该猜得出来他话里的调侃，一时气恼，夹了一筷菜递到他嘴边：“吃饭！” 苏无恙帮着杨姨收拾餐具的功夫，秦方白倚在厨房门口道：“对了，松本先生一直很羡慕我们中国人的家庭氛围，明天，妈和梦瑶也来的话，你……” 秦方白真的转变了很多，以前遇到同样的事，他大约也就通知她一声。苏无恙想了想道：“我没有意见。不过，要做什么，怎么做，最好能先和秦老夫人沟通一下。” “秦老夫人？”秦方白加重了语气，苏无恙擦净手，自他旁边过去，她连他都还称“秦先生”，更何况是秦母。 秦方白对此十分不满，跟在她身后，双手往前一搭，将人控制住扳过来：“嗯？” “我要上去了。”苏无恙一低头就要自他腋下钻过去，男人双臂一合，将人抱住，苏无恙又急又怒：“秦方白！” “我在！”男人从善如流。她肯叫他的名字，他已然觉得是莫大的进步，也就不再强调她对秦母的称呼了，揽着人抱到卧室，将人压在身下，浅笑道：“古人诚不欺我。” 苏无恙挣不开他，只得微皱着眉，男人笑得邪魅：“饱暖思＂ｙｉｎｙｕ＂！” “你！呜~” 昨晚的激烈，直接导致了次日的晚起。天光大亮之时，苏无恙还在做梦，梦见自己还在北庄，是个春天，野花开得很美，尤其是鲜红的映山红，她扑倒在满山遍野的鲜花香里，满世界都是美好和馨香。 是被声音吵醒的。她简单披了件外套出来，就见秦母正指挥着秦安和杨姨，把东西往家里搬，往厨房里移。 苏无恙皱了皱眉，正打算回房换件衣服，恰好秦母抬头看过来，只得微笑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秦母嘴角向下搭着，对她的晚起显得极不满意。 换了衣服下来，秦方白一身棕色的休闲西服，衬着他略白的皮肤，看着就赏心悦目。当着秦母和秦梦瑶的面，拥着她低声问：“怎么不再睡会儿？” 一旁是秦母的视线，苏无恙哪敢回答，只说自己睡够了，秦方白拥着她往楼上去，一面道：“早知道你体力这么好，昨晚……” 女人难为情的瞪他，秦方白道：“松本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今天天气有点冷，去换件厚点儿的外套。” 推着人进了房间，反手将门关了，打量着她道：“里面那件也太薄了，再换一件。” 苏无恙将打底的羊毛衫袖子翻过来：“不薄，里面加绒的。” “是不薄，不过……”他指向她的领口：“太低了，你前几天才重感冒，忘了？” 苏无恙手握成拳轻咳了两声：“好好好，我换！秦老夫人和梦瑶都来了，你下去陪陪她们。” “嗯，记得穿厚点。”秦方白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忍不住又深吻下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苏无恙又不住推他，才自楼上下来。 秦母看着面目冷淡的儿子走到面前，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方才拥着那个女人说笑着轻哄着上楼的男人，并不是眼前的人一般。 “不用张罗太多，无恙特地去学了淮扬菜，杨姨已经备好了食材，中午她会主厨。”秦方白道。 秦母压着性子嗯了一声：“我听容显说，松本先生挺崇尚我们中国人合家欢乐的家庭氛围，原本想让你们回家来，你说不太方便，我才和梦瑶特地赶了过来。她，完全好了？！” 秦方白眉头一皱：“无恙很健康。之前因为郑扬的死，得了重度抑郁，现在已经完全痊愈了。” “那就好。不过，我看着，不是很能照顾你的人。”秦母不无担忧。 秦方白眉头皱得更深：“杨姨把我们照顾得很好。我不需要娶一个保姆！” 不愿再和秦母讨论这个话题，秦方白转向秦梦瑶：“扶摇怎么样了？” “很好啊。”秦梦瑶摆弄着刚做的指甲：“前期的品牌宣传已经投入进去了，下周即将开业，一定能一炮打响，一炮而红！” “但愿！”这边正说着，苏无恙换好了衣服下来，她穿一件高领的白色羊毛衫，搭了条和秦方白同色的羊毛呢及膝裙，脖子上戴的美人泪映着冬日暖阳熠熠生辉。 秦方白满意的弯起了嘴角，苏无恙跟秦母和秦梦瑶打过招呼，也不多聊，转身就往厨房去了。她今天任务繁重，昨晚得知松本先生要来时，就列了张清单给杨姨，叮嘱她把食材分类准备好，有好几道菜工序都比较繁琐，也考验火候。 秦梦瑶不知几时也跟了进来：“看不出来，你倒是有几分勾人的本事。” 对于秦梦瑶的奚落，苏无恙并没太放在心上。要说秦梦瑶对她的敌意，绝不仅仅因为她是苏雅皖的闺蜜，而她又抢了苏雅皖的男朋友，如果那也算抢的话。两人可谓积怨已深。 她们同在一所大学念同一个专业，苏无恙成绩不错，同届同专业里头，分数是最高的。一向自视甚高的秦梦瑶比她少了五十多分，一入学就对苏无恙各种不顺眼。 苏无恙没当回事，她刚刚考上大学，终于可以和郑扬朝夕相处，每天都眉开眼笑。她的不予回应在秦梦瑶看来就是对她的蔑视，越发来了劲，甚至脑筋动到了郑扬头上。各种手段用尽想把人抢过来以给苏无恙一记重压，却哪里料到郑扬连正眼都没有瞧她一下，高傲的公主受的打击不小，对苏无恙的恨意越来越大。在学校里对她使绊子的事屡见不鲜，苏无恙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主，一次两次，又扯了郑扬之后，也开始了反击，于是你来我往，梁子越结越深。 后来有一次，苏雅皖来她们学校找郑扬，被秦梦瑶知道了，就更加认定了苏无恙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而是个专抢人男友的绿茶。 苏无恙嫁给秦方白，是秦梦瑶始料未及的事。她哭过闹过离家出走绝食威胁过，但无济于事，秦方白照样娶了苏无恙，甚至连一向最疼她的秦母都站在了秦方白那面，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如果说真有什么让她扳回了一成的话，就是苏无恙在新婚当晚打了秦方白，她拿这把柄告到了秦母那里，趁着秦方白出差的功夫，鼓动着秦母将人送到了精神病院。 她曾经去精神病院看过苏无恙，当时她神智不清，被关在八人间的大病房里，看她再也高傲不起来的样子，她无比解气。人被关在精神病院两个月，也不见秦方白过问一声，她就认定，秦方白娶苏无恙，一定不是因为爱她！ 之后尽管他把人带到了这里，甚至还警告她不要招惹她，可在她看来，秦方白这样冷淡如冰的男人，有财有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嫁给了他，苏无恙也注定不会幸福，她放了心。 可今天看来…… “苏无恙！”秦梦瑶一拳打在棉花上，心有不甘。苏无恙推推她：“麻烦让让。”她旁若无人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面对杨姨吩咐着，哪个要进烤箱，哪个要放煲里。 秦梦瑶彻底被忽略，十分不满：“苏无恙，我跟你说话呢。” “叫大嫂！”一道男声插进来：“没大没小。” 秦方白站在厨房门口：“要帮忙吗？” “方白！”秦母的信条是君子远疱厨，听见他那么问，脸色立时就不悦了。 “不用。你陪……聊聊。”苏无恙实在喊不出妈这个字眼，当初秦母不顾一切把她送回到精神病院，即便过去了一年多，苏无恙也还没有大度到能完全忘记。她可以看在秦方白的面子上对她和颜悦色，甚至恭谨有加，但绝对做不到自然的喊她一声妈，至少短期内她还做不到。 “出来！”秦方白看向秦梦瑶：“别给你嫂子添乱！” 如果说第一句“大嫂”只是为了承认她的身份，那么，后面的这句“嫂子”则体现了他对她的重视，秦梦瑶恨恨的瞪了苏无恙一眼，扁着嘴出来了。 松本先生和松本小姐一起来的，徐玲和容显去接的人。秦方白和苏无恙，秦母和秦梦瑶分立两侧迎接，秦方白揽着苏无恙向对方介绍：“这位是我太太苏无恙。” 松本先生夸赞道：“秦太太很美，这颗美人泪尤其配你今天的这身装扮。” 一旁的松本信子惊讶的叫：“叔叔，这颗就是价值连城的美人泪？” 松本先生笑：“对，阿儒花费了半生心血设计制作的。秦先生为秦太太一掷千金，可是被颂为佳话了。” 秦方白谦逊的说哪里哪里，又介绍了秦母和秦梦瑶，一行几人入屋就坐。 苏无恙准备的午饭很丰盛，松本先生赞不绝口，说她做的淮扬菜很有他夫人生前所做的淮扬菜的味道，他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吃到这样地道的淮扬菜了，谢谢她圆了他对夫人的思念之情。 看着两人琴瑟和鸣的样子，甚是欣慰：“一个幸福的家庭，男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相信，能把妻子照顾得很好，让她幸福的男人，事业上不会太差。我们愿意和凌安合作。信子，你看到了秦桑的为人了？” 信子笑道：“是的叔叔，苏小姐，你真让人羡慕。” 苏无恙也还礼：“谢谢，也祝你幸福。” 松本先生吃过午饭就离开了，说是还约了人。几人送完松本先生回来，就听杨姨来报：“夫人，外面有位先生找您，他说他姓许。” ,.. 084 女人的妒忌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惊了一下，许先生？ 她竟然忘了昨天答应过许清仰，今天要出现在昨天和他相遇的地方，以慰许母的思念之情。她被秦方白的安排打乱了，加上昨晚被他折腾了一晚，一时间竟忘了事先通知他一声，或者让同事帮着转告。 秦方白眸色微变，苏无恙立即解释：“一个同事，估计是有紧要的事。”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秦方白微皱着眉，那边秦梦瑶落井下石：“哥，什么男人让她这么激动？” 秦方白一个眼刀扫过去，秦梦瑶嘟着嘴噤了声。 苏无恙站在庭院里，就见许清仰独自一人站着，看着这幢别墅，似乎在想些什么，以至于她出来，他的视线也并未停留在她脸上。 “抱歉许先生……”苏无恙打断他的思绪：“我，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一时忘了和你的约定……” “我能见见你先生么？”许清仰问。 “他……”苏无恙才刚说一个字，肩上就多了一份重量，男人熟悉的气息靠近她，低沉的声音道：“当然。许先生里面请。” 许清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十分俊逸的外表，举止有度，和数年前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相比，更加的沉稳内敛。 苏无恙断没有想到秦方白会把这个他口中提到过的十分危险的人物请进家门，一时有些怔忡，反观两人，神态平和的边聊边往里面去了。 杨姨奉了茶，秦方白甚至还简单介绍了秦母和秦梦瑶。 许清仰环顾四周，轻呷一口茶道：“冒昧打扰了。实在是不得已。苏小姐长得与舍妹十分相似……”他微微停顿，打量着秦方白的表情。男人只端着茶杯，骨瓷茶盏配着他修长的指，十分优雅好看，秦方白面目沉静，放下茶杯道：“嗯，我太太曾和我提起过。” 秦母倒是脸色一变，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秦方白道：“许先生不妨到书房来，近来忆舍酒店发展迅速，凌安正有意和忆舍合作，许先生登门造访，择日不如撞日，不妨好好聊聊。” 许清仰笑得温和无害：“当然。” 苏无恙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往书房去，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只是还未完全放松，就听秦母道：“你什么时候认得的这人？” “啊？”倒没料到秦母一转眼就是这样的质问。 秦母并未重复，只盯着她看，苏无恙想了想道：“大约近一个月前，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遇到。说我长得像他妹妹，他妈妈生病想见女儿，让我帮个忙。” “这么狗血的搭讪你都信？苏无恙，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围着你转啊？”秦梦瑶轻嗤一声，在秦母面前，苏无恙没想和她吵，只陈述事实：“信不信由你。” “不过后来秦先生查过他，并不是一个好人，所以我拒绝了。不知怎么就找到了电视台，本想着答应帮他一个忙也没有什么，就约了今天在电视台大楼里见面，被宴请松本先生的事给耽搁了，这才找到家里来。” 秦方白想要和她过一辈子，她觉得这样过下去也并没有不好，以后，对于秦母和秦梦瑶，不能一直避着，误会自然是越少越好。 “我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妈，我看那男人就来是跟哥宣战的。”秦梦瑶微抬着下巴。 苏无恙看向秦母：“事情就是这样。我上去换件衣服。” 刚刚煮饭，她身上有点油烟味，再者，也不想和秦梦瑶一般见识，无理取闹。 苏无恙上楼，秦母的目光飘飘忽忽的，秦梦瑶喊了她一声，才算回过神来，秦梦瑶依着秦母：“妈，你也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对不对？” 秦母不出声，秦梦瑶又道：“以前哥要娶她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抢她妹妹的男朋友，把人害死了之后进了我们的家门，品行不端，估摸着八字也不是很好，古装剧里面不是有什么克夫相之说么？再说了，她嫁给哥之后，哥上次还出车祸来着，虽然只伤到了腿，但谁知道之后会怎么样呢？” “住口！”秦母脸色放下来：“那是你哥哥，哪有这样胡说八道的。” “妈，我说的是事实啊……”一句话被秦母的狠厉视线给打断了，秦母虽然宠她，但一旦放下脸来，秦梦瑶也不敢惹。 秦母若有所思，秦梦瑶好奇心爆表，偷偷的就往书房靠过去了。 苏无恙换过衣服，并没有立即就到楼下去。秦母和秦梦瑶都在，私心里，她并不想和她们纠扯。 她坐在房间里忍不住猜想，秦方白请许清仰到书房，真的是有意合作么？照他之前的言论，认定石杭明给出来的调查报告具可信度，也就等同于认定许清仰的为人，既如此，凌安为什么还要和这样的人合作？更甚至，秦方白已经知道了许和厉秣风一伙的事实，难道…… 苏无恙有些心惊，秦方白预备以许清仰为突破口，对厉秣风下手？ 那他们两人独自呆在书房里，秦方白不久前又受过伤，会不会有危险？ 苏无恙立即就去了书房，下楼梯拐过转角，一眼就见秦梦瑶靠在门边，眉头紧皱。 苏无恙脚步越发快了，靠近门口的时候，秦梦瑶注意到了她，瞥过来一眼，眼神很奇怪。 苏无恙微微一愣，心思还是转回了书房里面的两人，抬手就要敲门，被秦梦瑶捉住了手腕，扯到了庭院。 “你干什么？”苏无恙手腕被拉疼，挣开秦梦瑶，轻抚着红了一圈的手腕怒视。 “你想干什么？”秦梦瑶打量着她，眼神很奇怪，似怜悯，似开心，具体想表达什么，她分辨不出来。 “你哥和一个危险分子同处一室！”苏无恙转身又要去书房阻止两人的讨论，秦梦瑶拉住了她：“不是说了，就谈合作嘛，你着什么急？” 这边拉扯着，秦方白和许清清就出了书房，跟秦母打过招呼，许清仰出了大门到了庭院，他的目光也落在苏无恙的脸上，同样很复杂，仔细分辨，和秦梦瑶的又有些不同。 苏无恙心思放在秦方白身上，快步迎向他，不动声色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算放下心来，转向许清仰道：“许先生，真是抱歉，原本答应的你事……” “没有关系，我能理解。不过……”他转向秦方白：“秦先生可方便和苏小姐去见见家母？” 秦方白神色仍如往常，淡淡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向苏无恙道：“我太太不累的话。” 没料到秦方白和许清仰竟然相谈甚欢，甚至还答应了去见许母，苏无恙微有错愕，片刻就恢复过来：“不好意思，今天，的确有些累了。” 许清仰和厉秣风在一起，即便秦方白心里有什么盘算，她也不想他冒险。她的确曾试图相信许清仰，但谁又知道，许清仰不会拿许母的事当借口，引秦方白上勾？ 送走许清仰，秦方白以苏无恙累了为由，也让秦安送秦母和秦梦瑶回去了。离去之前，秦梦瑶看苏无恙的目光仍旧复杂，苏无恙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没发现衣着打扮有怪异的地方，转身上楼的时候，忍不住问秦方白：“我这边身妆扮有问题么？” 秦方白似乎在想事情，听见她的问话，转过头来打量她。这会儿她换了件黑色的打底衫，外面套了件驼色的呢子外套，腰线被完整的勾勒出来，盈盈不及一握，头发柔顺的散着，呈现一种自然的卷曲，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微微仰着。 目光在那张脸及五官上停留了片刻，秦方白道：“大约是女人的妒忌。” 苏无恙笑起来：“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妹妹。”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女为悦己者容，他的称赞虽有些拐弯抹角，已十分难能可贵。 看着她飞扬起来的笑脸，秦方白也收了想事情的心思：“不是说累了？去休息一会儿？” 男人牵着她上楼，照例拥着她亲吻，只并未像之前一般沉溺着折腾她，温存片刻后让她休息，说公司还有事，换了衣服就出了门。 苏无恙有些担心，他见过许清仰之后，虽表情和平时无异，但分明有哪里不一样。她趴在窗户上，便见他的车还停在庭院里，他正坐在车里讲电话，表情严肃。 许清仰和他说了什么？倘若只是来请她帮忙的，何至于秦方白此刻这般表情？ “对，那件事后的所有监控，我都要！”秦方白挂了电话，按着太阳穴，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他摇下车窗微微偏头向上看，就见女人换了家居服，正趴在窗台上。见他望过来，她微微的扬起了笑脸。 近段时间，她很爱笑。她的笑很真诚，显示着她心情的愉悦，她的身后，飘动着浅色的窗帘，她不习惯搬去主卧，还住在次卧，不久前才换的窗帘，她去选的。 苏无恙朝他挥手，秦方白也笑了笑，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 085 春风十里，不及你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将车停在公安大楼外，秦方白脚步不停的往石杭明办公室走。 “查得怎么样？”推门进去就问。 石杭明正在见客，让对方先出去了才转向秦方白道：“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那件事后的监控，查到了？”秦方白面色严肃，石杭明不好开玩笑，换了认真的表情：“在查。”按了内线问结果，那边说发过来了。 石杭明打开电脑，监控显示出当日的混乱。 秦方白看着，眉头紧皱。 石杭明在一边解说道：“我们接警后赶过去，两边已经火并起来了。” 秦方白不说话，看得专注。当看见那抹绯色的影子扑到江景身前，替他挡下一枪的那刻，他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 “伤中要害，不治而亡”。五年前出事的时候，秦方白在美国。秦父病危，他陪在医院里，得到的就是石杭明的这八个字。当时的感觉竟不是解恨，而是……天塌地陷一般，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这一幕在眼前重现，即便五年过去，依然强悍的冲击着他。 江景这边的力量显然要薄弱得多，他扶起许清昙，大声的呼唤她。她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西装，看上去狼狈而肝肠寸断。 对方人数越来越多，江景再次被围困其中，因为许清昙的死，江景一时失去斗志，肩膀中了一枪。他单臂抱着许清昙要走，被女人制止了。 她微仰着脸对他说话，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最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 秦方白一直都知道，他要把当初事发的监控调出来，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但五年来，他从没这么做过。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江景那样，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当五年前发生的这一幕在眼前重现，他仍难以自抑，以着极大的自控力才勉强落坐在椅子上，石杭明站在一偶没有说话，空间里飘满了悲哀的因子。 监控视频并未就此打住。 江景几近崩溃，破绽大开，厉秣风终于出现在了镜头里。他阴鸷的笑着，朝江景端起了枪。 江景的机敏仍在，几乎与厉秣风同时射出子弹，也成功击伤了厉秣风的左臂，但，厉秣风的子弹却射进了他的胸口。 江景抱着许清昙重重的摔落在地。石杭明他们就是这时候赶到的，混乱之中，江景被人带走。 秦方白倒退回去看，许清昙被遗落在原地，之后，被一身黑色风衣的厉秣风带走。 他紧按着额头，坐在椅子上，很久都没有说话。 石杭明给了他独立的空间，再进来时，秦方白已经恢复了神色：“许清仰说，她，还活着。” 石杭明将咖啡递给他，没有说话。 秦方白将监控视频往回倒了一些，点着厉秣风带走许清昙的那一幕道：“看来，真有可能。” 五年前，秦方白没有过问许清昙的下落，石杭明告诉他伤中要害，不治身亡，不久秦父去世，他再回到乐市时，离开了缉毒队，接手了凌安，和过去一刀两断。 “你不会……”石杭明轻呷了一口咖啡，欲言又止。 “当务之急，把厉秣风给制服！”秦方白指尖轻点着桌面，和石杭明谋划着厉秣风之事。 苏无恙睡了一觉起来，傍晚的时候接到苏项的电话，说是苏雅皖回来了，让她和秦方白晚上一起回去，吃顿团圆饭。 苏无恙说要和秦方白商量一下，他下午有事出去了，不知道晚上来不来得及。 苏项说给秦方白打过电话了，说事情快忙完了，“你和方白一起回来。”苏项做了决定。 苏无恙有多久没有回过苏家，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上次苏雅皖推她下水险些害她溺毙，秦方白用了苏家的项目达到了苏雅皖被送出国的目的，苏项会要她回去，并非因为她姓苏，是他的女儿，不过是因了她如今秦太太的身份罢了。 以前她并不觉得有多不好，毕竟和秦方白的婚姻是各取所需，可现在，她对苏项这样的安排多了一重排斥。 这边正思忖着，秦方白的车开进了庭院。 她起身下楼，秦方白正巧迈进门来。仍旧是平淡沉敛的模样，苏无恙微微松了口气。 秦方白站在玄关处看她，女人仍旧穿一身家居服，头发柔顺的披散着，随着她略微轻快的脚步而微微起伏着。她迎到面前，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漆黑的眸子晶亮有神。 “怎么了？不认识了？”苏无恙笑着轻拍他一下，他这种眼神，她不是很喜欢，像在看她，又像在想别的遥远的人或事。而且，他不止一次这样看她，第一次，她见了江景，他抓着她的肩膀吼，是不是连你也要选择他？第二次，她被人劫持，脱险之后回来，他这样看她，之后答应了离婚。 苏无恙不愿多想，她微仰着头，询问的眼神。秦方白回过神来：“休息好了？” “嗯。其实也没有多累。你，事情办完了？”她接过他的外套，跟着他往楼上走。 “嗯。”对于他的事情，仍旧不愿多谈的模样，苏无恙也不追问，秦方白当着她的面，将衬衫解开，“接到爸的电话了，回家一趟？” 苏无恙背过身去，虽然两人已然亲密如斯，对于他这样大方的行为，仍然有些难以适应。 “嗯，我去换衣服。”苏无恙挪到门口，秦方白并未如平常一般，上前将她揽住温存一番。 苏无恙有些失落，随即又觉得自己矫情。换完衣服出来，秦方白已经穿戴整齐，背对着她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翠竹仍旧墨绿，尽管已到冬天。 这样的人，让她有些不适。“可以走了。”她笑着站在他身后，“竹子那么好看？” 秦方白回转身来，注视着她，嘴角微勾：“不及你。” “什么？” “春风十里，不及你。”男人微笑着，眸含深情，将人揽过来，纳在胸前，深拥了片刻才放天，牵起她的手道：“走吧。” 苏无恙有些呆愣，刚刚那句话，是秦方白说的？林岚说过，秦方白的性子，不太会说甜言蜜语，可他方才竟说了这样的话。 她的小手包裹在他宽厚的大掌之中，温热的触感，连同心一起温暖。 苏雅皖去了一趟美国，并没有很大的变化。看上去更消瘦了一些，见了面，倒是有礼的叫了一声姐姐。 苏项看着姐妹两个如此和睦，是真的开心，倒了酒，让大家都喝一杯。 饭桌上很热闹，苏无恙被苏雅皖缠着多喝了两杯。晚饭过后，有点不胜酒力。 苏雅皖说有话想说，将她带到楼上房间。秦方白不太放心，却被苏项和苏明轩约去了书房。 苏明轩泡了茶，将书房门掩了，望着秦方白道：“方白，我们一家人，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 秦方白握着细瓷杯，关于苏项请他进书房的事，他大抵能猜到几分。昨天容显那边传来消息，说苏氏之前承接的项目出了问题，一直试图弥补和自救，但漏子越捅越大，凌安再不插手，只怕牵扯下去，会是个大麻烦。 苏项比苏明轩沉得住气，替他加了茶：“这是雨前龙井，尝尝看。” 秦方白轻啜了一口，并不发表看法。苏项又道：“无恙不爱喝茶，只怕在家里也没个茶友，方白要有空，时常回来泡个茶，拉拉家常，也是一件人生快事。” 说到苏无恙，秦方白微勾了唇角：“她不喝茶，茶艺倒是不错。” “当初为了郑扬，她可没少下功夫。”苏明轩接话接得快，苏项想制止已是不及。 秦方白面色并无变化，又啜了一口道：“果然是好茶。”转向苏明轩道：“大哥请我喝茶，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么？” 苏明轩脸上红一阵青一阵，苏项干咳两声道：“不是不是，来，再喝一杯。” 话题进行得不太顺利，苏项索性让苏明轩出去了，独自面对着秦方白，拉下老脸，说了项目的事儿。 秦方白认真听着，脑子里却莫名的回响着苏明轩的那句话。苏无恙对郑扬的心，他一早就知道，也一早就看得透彻，可如今再听到这样的话，竟会觉得心里闷堵得厉害。 “方白？”苏项试探的喊他一声。 秦方白放下杯子道：“这件事，凌安着实不好插手，毕竟是出了人命的事。” 项目那边请了个实习生，实习生什么家庭底细苏明轩用人的时候没有查清楚，直到后来实习生发生坠楼事故，苏明轩这边善后时才发现，实习生是规划局局长的外甥。 苏明轩前期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没太在意，对实习生家属态度也不甚礼貌，以至于事情越闹越大，直接导致苏氏的项目被叫停。 事情一出，苏项就想到了秦方白。他托容显去问情况，得到不甚理想的结果，只得通过其他途径去料理，日子一天拖一天，事情没有任何进展，不得已，才又找到了秦方白这里。 秦方白也只是一句“倏关人命，不好插手”，苏项有些尴尬，思及苏明轩方才提那句时，秦方白的表情，不禁暗暗心惊，莫非，并不如他所想，秦方白对苏无恙并无真心？ ,.. 086 你对我有占有欲？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自书房出来的时候，苏无恙还在楼上。抬头望了一眼，微微皱了眉，抬脚就往楼上去了。 苏家，秦方白来过的次数一个手都数得过来，但他向来记忆过人，径直就到了苏雅皖的房门口。 里面传来说话声，低低的，不算激烈。秦方白紧皱的眉松缓下来。 门内，苏无恙端着相册道：“西海岸的风景真是不错。” “的确，你去一次，只怕也会轻易就爱上那里。” “有机会还真想去看看呢。”苏无恙边翻着相册，边看立在窗边的女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无恙没想过，她和苏雅皖能够这样平心静气的聊天。此刻这种宁静，很是难得。 苏雅皖耸肩：“不知道。原本经纪人牵好线，说可以签入天娱，但……”顿住话头，看了苏无恙一眼，别有意味。 天娱，不就是江景的公司？苏无恙微微一怔，她果然想错了，她和苏雅皖的聊天，只怕从来就不可能宁静。 “姐，你觉得天娱好么？”苏雅皖转过身来，嫩葱般的指尖擎着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苏无恙道：“不太懂。” “既然不懂，姐姐为什么觉得我不适合签入天娱？”苏雅皖的声音仍然柔柔的，但语气却分明尖锐了许多。 她把苏无恙找到楼上来，又挑开了这个话题，很明显是知道了她进天娱的事，被苏无恙给搅黄了。她这是来质问她的。 “雅皖，你见过天娱的江总吗？”苏无恙当初提的那一句，也不过就是担心江景像郑扬，苏雅皖签入天娱之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病情，又再次波动。 苏雅皖勾着半边嘴角：“苏无恙，没想到，到了今天你还对郑扬念念不忘。”她一口将红酒抿完，将空杯放在圆几上：“因为江景像郑扬，你早我一步认识江景，所以连我和江景见面的机会都想剥夺么？” 苏无恙不想辩驳，苏雅皖已然认定，即便她再怎么辩驳，她也未必会相信。 她的沉默，苏雅皖当成了默认，越发笑得夸张：“姐，你这样做，不觉得有点过份么？” “雅皖。”苏无恙无奈的叹了一声：“江景是江景，郑扬是郑扬。” “是么？我看姐姐并不那么想吧。”苏雅皖笑了笑：“你没有把江景当成郑扬么？没有想过要和江景在一起么？” “雅皖！”她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没边儿了。苏雅皖有了几分醉意，咯咯笑着：“这里没有别人，说你还爱着郑扬又有什么好丢脸的？况且。”她话锋一转：“江景那么听姐的话，说不签我就不签我，姐姐什么都没做吗？我不太相信呢。” 苏无恙深吸一口气：“你醉了！”将相册搁在桌面上，苏无恙起身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进天娱，我给江景打电话。” 她的一番好心，到了苏雅皖那里，变成了牵扯不清。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再替她担心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份…… “你……”拉开门，苏无恙愣在当场。门外，秦方白双手插在口袋，表情淡漠。 门并没有掩实，她和苏雅皖的交谈音量不小，秦方白会不会听见了些什么？ “不早了，回去了。”男人什么都没问，率先往楼下走。 苏无恙紧跟上去，犹疑着要不要开口。秦方白什么都没问，应该是刚到门口什么都没听到吧，况且，即便听见了，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秦方白曾经说过，不会逼她忘记郑扬。 回去的路上，秦方白安静的开车，车里没开广播，空气流通得缓慢，苏无恙思及他被苏项和苏明轩叫进书房，不禁担忧的问：“苏，我爸找你去，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也不算。就是项目遇到了点事。”秦方白表情与往常无异，但他向来如此，苏无恙道：“你能帮就帮，不能帮就别帮，别因为我……” 秦方白扭头看她，目光定定的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移开：“嗯。” 交流到了这里，又遇到了障碍。苏无恙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索性转向窗外看夜景。虽然秦方白并无异样，可她就是敏感的觉出了他的不对劲。 等红绿灯的功夫，男人自后视镜里看去，眉头微微皱着。苏明轩的话，苏雅皖的话在脑海里轮番上阵，她方才说，能帮就帮，不能帮就别帮，别因为她……她到底没把他当自己人。 把人送回家，秦方白给容显打了个电话：“苏氏的那个项目，你跟进看看。有必要的话，约刘局出来坐坐。” 容显笑道：“无恙的枕边风奏效了？” “有空么？”秦方白没有回答，转而道：“出来喝一杯。” “现在？” “有问题？” “没，当然没有。去悦时那儿？”容显一面拿钥匙一面问他的意见。 “嗯。”秦方白挂了电话回房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和苏无恙碰了个面对面。 她刚沐浴过，穿着宽松的毛绒睡衣，胸前的卡通猫眯着惺忪的睡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胸前的卡通形象上，苏无恙脸微烫了一下：“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嗯。”秦方白拿了外套：“有点事要处理。” 他走到门口，才微微顿住脚步，回头交代了一声：“你先睡。” “哦”，苏无恙习惯性的站在窗台，看着他将车开出去，回转身，微微叹息了一声。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秦方白……不太对劲。是许清仰的出现还是苏氏的项目？ 秦方白整晚都没有回来，次日她上班时，在庭院遇到。 “昨晚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在悦时那儿过的夜。”秦方白算是给了个交代。 “嗯，让杨姨给煮碗醒酒茶。”她翻着手腕看了时间：“啊，我快迟到了。” 苏无恙打了电话给容显，那边还睡意朦胧，也没看对方是谁，听得问及秦方白，立即就嘟哝开了：“简直不是人啊他，一晚上，把我们哥几个虐惨了，从没见他喝成这样。” 苏无恙眉头紧皱，早上遇见他的时候，秦方白身上还一股浓浓的酒味，岂只是喝了点酒那么简单？不是为了应酬，而是和容显他们喝，用得着拼命？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当然。没事儿他可不会那么喝。”容显嘟哝着：“事儿可大了。死了的前女友复活了……” 后面说了什么苏无恙没听清，咀嚼着这句话，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将电话握在手心里，“容显胡说八道什么呀，酒还没醒呢。” 半上午的时候，她又给容显打了通电话。她想知道，秦方白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儿。 容显听到苏无恙的声音，微微一怔，隐隐约约想起上一通电话他说的事儿，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睡醒了？”苏无恙问：“早上胡说八道了一通梦话，唉，我问你啊容显，秦方白昨晚喝了很多？” “还好吧，也就几杯而已。”容显支吾着。 “他为什么喝酒啊？” “也没什么，哥几个很久没聚了嘛，你也知道，自从你们……那什么之后，我们的很多聚会他都推了。” “只是这样？”苏无恙不太相信：“他昨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啊？没有啊，我们昨天喝得很好。”容显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你们……吵架了？” 苏无恙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了，苏氏的项目……事儿很严重么？” “也不算吧。”容显道：“阿白昨天和我提过，回头我去跟进看看，凌安插手，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 这么说，秦方白还是看在她的份儿上帮苏氏了？苏氏的事情并不严重，那有可能是许清仰那边儿？ “容显，最近，我担心他和厉秣风那边又会有冲突，你和石杭明多看着点儿啊。”苏无恙知道，秦方白如果真要对厉秣风下手，又是从许清仰下手，这次一定会准备得万无一失，但她总觉得忐忑不安，还是交代了一句。 今天的工作不太繁琐，苏无恙半下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她先跟阿新通过了电话，阿新说江景下午三点有空，让她直接去天娱。 天娱要比她想象中的大，整幢大楼和凌安相差无几，只装修风格不太一样。 前台领着她去了顶楼，江景开完了会，正在办公室等她。秘书奉了茶，江景笑看着她：“阿新说你有事找我？” “嗯。”苏无恙有些局促，打量着四周道：“原来天娱这么大。” 阿新在一旁笑，被江景喝止了：“找我什么事儿？” 苏无恙才想起正事儿来：“雅皖的事。” “苏雅皖是我妹妹，上次您说要签她入天娱，我不是很赞成，主要原因……”她咬了咬嘴唇：“雅皖曾经爱过郑扬，郑扬的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也很大。她出国深造，也是为了让她散心。” “嗯，我明白你的用意了。你担心她对长得像郑扬的我……动心，所以建议我不要签她？”江景一语道破。 苏无恙不好意思的点头，江景笑道：“你为什么会担心？” “啊？” “她对我动心，你为什么担心？”江景重复了一遍。 “因为……因为……”没料到江景会这么问，苏无恙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有占有欲？” ,.. 087 在乎她的程度，出乎意料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有占有欲？”江景的话吓了她好大一跳，苏无恙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的：“江，江先生……” “逗你的，看把你吓的。”江景心情不错，给她添了茶道：“那今天来是……” 苏无恙拍着胸口：“你吓到我了。”喝了杯茶压惊之后才又道：“真正的原因，是不希望雅皖陷在过去无法自拔。但，我这么决定看似对她好，实际上却是阻碍了她事业的发展，所以……我想，天娱能不能重新考虑签雅皖的事儿。” 江景轻啜口茶，沉吟道：“可以考虑，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还回电视台么？” “没有特别的任务，可以不用回去。” “那，陪我去个地方。”江景没有等她同意，已然起身。 直到上了车，苏无恙才有机会问他目的地。江景笑了笑道：“这风和日丽的，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打拳？！”阿新在一旁倒是热闹。 “打球！”江景纠正：“阿新，前面是乐达酒店，你给张子珏送点东西。” 张子珏是一线明星，苏无恙光听见这个名字，嘴就张得老大。江景见了笑道：“无恙这是怎么了？口水要流出来了。” 苏无恙收了收：“你刚说的张子珏，是那个张子珏吗？” 阿新翻了个白眼，苏无恙顾不得他脸上大写的一个词“嫌弃”，抓住了江景的手臂。关于追星这件事，苏无恙和普通女生一样，不会特别痴迷于哪一个，但毕竟是普通人，对于荧屏上的形象，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热衷。 江景越发好笑：“是，演过《时光》的那位。” “真的是他？” “如假包换！” “那，我能跟他要个签名吗？” “当然。” 阿新实在听不下去，扭头道：“你要哪天来了天娱上班可怎么办啊。怎么说你也在电视台工作，录节目什么的也少不了见大明星，这副模样……你可别跟人说你认得我。” 阿新这句话的最后结果，就是江景让他留在了车里。 江景陪着苏无恙进酒店，因着即将见到张子珏，苏无恙情绪有些激动，江景笑着揉她的头发。 电梯另一侧出来一群人，当先一位穿着手工西装，身姿挺拔。看向不远处边走边聊的一对男女，眉心紧皱。 身侧一身职业套装的徐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手心里微有汗意。 男人脚步只微微一顿，便又恢复正常，对一侧的子公司负责人道：“刚刚的合约，再斟酌。另外，年度业绩只增长三十个点，我要知道原因。” 负责人错愕抬头，脑门上瞬时就沁出汗来。 那份合约，是他们争取了多久才争取下来的，方才谈判席上，秦方白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对方降了十个点，再斟酌下去，对方未必会愿意跟凌安合作。再者，目前受大环境影响，很多同行都裁员倒闭，他们不但维持住了原有业绩，甚至在此基础上，还增长了三十个百分点。即便不犒赏三军，至少也应该…… “有问题？”男人浑厚的嗓音没有任何起伏，眼神里已显出淡淡不悦。 负责人抹了把汗：“没，没问题！” 苏无恙终于见到了张子珏本人，不，是终于近距离面对面的见到了他。甚至，还托江景的福，能够和他同席而坐，喝一杯他泡的茶。 苏无恙拿着他的签名照出来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恍惚，阿新嗤她：“真有那么喜欢？” “嗯，好帅。”苏无恙在江景面前还是收敛了些，阿新道：“你们女人啊，要我说，他还没我江景哥哥好看。” 苏无恙认真打量了江景几眼道：“不一样的风格。” 江景嘴角含笑：“这么说，无恙也觉得我好看？” 苏无恙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道怎么答话，就响了，划开屏幕，秦方白打来的。 苏无恙略微一怔，才按了接听。 “晚上约了客户，晚一些回去。”那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她还是感觉出了他有别于平常的冷淡。 许是厉秣风那边的事比较棘手，苏无恙也没太往心里去，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边正在通话，阿新也和江景吐槽开了：“江景哥哥，你要走星路的话，一定比张子珏还红。” “又瞎说，”江景声线本就温和动听，加上心情不错，隔着电波听来就尤其刺耳了。 电话这头的人将抛掷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徐玲正要走，碰巧听见他打电话说约了客户，不禁微微驻足。再听见这“砰”的一声，立即就联想到几个小时前，苏无恙和江景的背影。 苏无恙收了电话正若有所思，又响了起来。徐玲的电话。她一般情况下不会联系她的，是秦方白……莫名就着了急：“徐小姐。” “夫人。”徐玲对她的称呼也一早就发生了变化。苏无恙不等她说事，立即就问了出来：“秦方白出什么事了？” “没有。”徐玲紧皱的眉头微微松缓了些：“我刚下班，想约夫人吃个饭。” 苏无恙惊了一下，在她的印象里，徐玲向来都是公事化的一个人，约她吃饭的事儿…… “夫人有空么？”徐玲取了车，得到那边肯定的答复，将车开出地下车库，径直就往中信大道去了。 苏无恙抱歉的朝江景笑笑：“不好意思江先生，打球……” 江景抬腕看表：“这个点，球是打不了了。你有事先去忙。” 苏无恙感激的笑笑，下了车。 阿新不是很能理解，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人影，微微皱眉：“江景哥哥，你不是告诉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要勇敢的去追吗？” 江景笑：“谁说我喜欢她了？” “你不喜欢她？”阿新一脸不可置信。 江景双手交叉，枕在后脑勺上，低低的叹息一声：“我只是想她了，哪怕是和她长得一样的人，能见一眼也是好的。” 徐玲到的时候，苏无恙正在转角处的一家面包屋里坐着。不时的翻看着，对于徐玲的邀约，她很好奇，她甚至在想，会不会是秦方白担心她一个人下班后无聊，特意让徐玲来陪她的。 徐玲定的餐厅，在乐市的兴源街。那里是乐市市中心，徐玲找的这家餐厅称得上闹中取静，环境清幽雅致。落坐后，徐玲笑道：“很久没见了，夫人还好吗？” 上一次见她，应该还是秦方白追厉秣风受伤的那次，在医院见的面。 “挺好的。你呢？”对于徐玲，苏无恙是欣赏的，想起秦梦瑶曾说过的话，不禁有些心疼眼前的女人。三十三岁，没有爱情，没有婚姻…… 徐玲点头：“偶尔小忙。”她抬头看着苏无恙：“夫人一定很惊讶，我会约您吃饭。” 苏无恙坦然点头，徐玲道：“秦先生他，今晚并没有客户。” 苏无恙愣了一下，徐玲又道：“你们……吵架了？” 苏无恙和秦方白一路走来，徐玲都看着，自然能发现自家老板的细微变化。 苏无恙摇头，秦方白没有约客户，为什么不回家？ “实不相瞒，今天下午，秦先生在乐达酒店谈一份合约，下楼的时候，正巧遇见您和天娱的江总……” 徐玲说得很直白，苏无恙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秦方白他……” 他误会她了？！他昨天根本就听到了她和苏雅皖的对话，也听到了苏雅皖说的，她对郑扬念念不忘，她和江景关系非同寻常。当时她以为没有必要解释，可…… “秦先生自酒店回来后，情绪就不太好。”徐玲笑笑：“秦先生在乎夫人的程度，出乎您的意料。” 苏无恙微低了头，尽管之前林岚也说过秦方白爱她的话，但此时从徐玲口中听到，又是不太一样的感觉。徐玲跟在秦方白身边多年，对他了解透彻，她的话，可信度很高。 “谢谢你，徐小姐。”苏无恙以茶代酒，要敬徐玲。徐玲笑着饮了道：“叫我徐玲就好。” 苏无恙并没有立即给秦方白打电话，他对她的不信任，让她微有些不悦。告别徐玲，苏无恙又走到了那个转角，面包屋还在营业，里面有几个孩子正在diy蛋糕，玩得不亦乐乎。 苏无恙上过烹饪班，对做蛋糕这件事并不陌生，索性也要了一个蛋糕坯，拿了奶油想裱花了送给秦方白。要她开口解释，总得有个由头有个契机，他现在误会着，估计连晚饭还没吃。 拎着蛋糕回去的路上，苏无恙嘴角还带着笑，徐玲说，秦方白对她的在乎，超过她的意料。真的么？秦方白对她，从几时开始的呢？ 她们开始得并不美好，她不太相信，秦方白会对她一见钟情？ “可缘份就是这么美妙的事啊。”苏无恙自言自语转着圈儿，脚步轻快。 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就收到了秦梦瑶的微信，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女人有些面熟，才刚把蛋糕放下，秦梦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照片收到了？没有觉得，她和你很像？” ,.. 088 想问什么？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秦梦瑶语气里都是得意：“我就说我哥怎么会喜欢你呢。” “你说清楚点。”她是真没听懂秦梦瑶在说什么。 “你自己仔细看吧。”秦梦瑶并不打算解释，不等她追问就挂了电话。 秦梦瑶就是一任性的大小姐，不理会她，她就翻不起浪。苏无恙瞥了一眼微信里的照片，眉头微皱了皱，放下蛋糕就上了楼。 秦方白还没回来，苏无恙去洗了澡，拿着刷朋友圈，刷微博，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家里依然冷清，她有些沉不住气，给秦方白去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没人接，苏无恙把蛋糕放进冰箱，又拿起了。 秦梦瑶的话在夜深人静之时又闯入脑海，那张照片和秦方白有关系么？秦方白喜欢她，还要有理由？ 把照片放大，苏无恙吃了一惊，难怪会觉得面熟，里面的人，和她长得很像。一样的大眼睛，一样的长头发，真有什么不同的话，对方的眼睛一只单眼皮一只双眼皮，至于神韵上的差别，单从照片无法看出来。 这人是谁？秦方白也认识？ 苏无恙把丢在床上，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更制止自己脑海中形成的那个可怕的念头。 “苏无恙啊苏无恙，秦梦瑶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她最看不得你好，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张你的照片，各个角度p一通之后发过来就让你方寸大乱的话，你就着了她的道儿了。” 苏无恙拇指微动，点了删除，强迫自己睡觉，却翻来覆去整宿都没睡着，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过去。 一整晚，秦方白都没有回来。 被闹钟吵醒，苏无恙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第一时间去敲了主卧的门。无人回应，房内一室清冷，床铺一如昨晚她进来时的模样。 杨姨买菜回来，在楼下问她吃什么早餐，苏无恙随便应了声，问杨姨：“先生有没有回来？” 杨姨将菜拎进厨房：“没有。” 是真的没有回来。苏无恙洗漱完，给秦方白又打了通电话。她不喜欢胡乱猜测，以前和郑扬在一起，很少有红脸闹矛盾的时候，对于这样的矛盾或误会，她希望可以解释清楚。 对方处于关机状态。苏无恙忽然想起，那天秦方白也说不回来吃晚饭，结果负了伤回来。再联系那天许清仰来家里后，秦方白一脸严肃的出去…… 苏无恙飞快的下楼，杨姨在里头喊她也没听见。跑出小区外打了辆车就往凌安去了，一面给徐玲打电话：“你在公司么？秦方白有没有在？” 徐玲刚到凌安楼下，听得她焦急的声音，安抚道：“我上去看看，别着急。” 昨晚苏无恙对秦方白表现出来的担心就有些异常，徐玲收了电话上楼，总裁办公室没人，秦方白的搁在桌面上，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徐玲微微皱眉，没敢给苏无恙回电话，立即打给了容显。秦方白昨晚心情不好，或许出去喝酒了。 容显那边响了很久才接，声音略微沙哑，许是还在睡。听得徐玲的话，登时醒了大半：“没有啊，他昨晚没和我们在一起。” “秦先生去了哪里？他的还在办公室，没电自动关机了。这不是他一贯的……”徐玲的话还没说完，容显忽然想起苏无恙之前说的话，立即爬了起来，安抚了两句就打算换衣服出门，这边电话才挂，苏无恙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他昨晚和我们喝酒，喝麻了就没回去，没电，自动关机了。什么？你要跟他说话？”容显边扣衬衫的扣子，边踢了一旁的床脚，假装喊了两声秦方白的名字：“还睡呢，不肯起来。晚一点我让他给你回电话。真是，太不像话了。” 苏无恙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掉转了车头，打算去上班。 却是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忙了一个上午的广告拍摄，中午才又得了空闲，仍然没有秦方白的回电，想着他或许还在误会她还在生气中，便又拨了他的电话。那边总算是通了，苏无恙一颗心才落了地。 “秦方白？”苏无恙被自己吓到了，电话一通就急于确认他是否安好：“你还好吗？” 那边是一连串的沉默，苏无恙追问了一句：“酒还没醒？” 那边总算有了点回应，却是道女声：“是无恙吗？方白没在。” 这道声音温婉动听，听在她的耳中却莫名觉得难受。秦方白一夜未归，她担心得夜不能寐，他却是和另一个女人整夜呆在一起么？ “你是谁？”苏无恙承认自己急了，对方连她的名字都知道，叫秦方白也是叫得亲昵，她竟然完全无法淡定。 “方白来了，电话给他。”那边没有正面回答，交到了旁人手里，不久便听秦方白平淡低沉的嗓音：“喂。” “你，没事吧？”有更多话想问，可到最后，她最关心的还是他安好与否。 “嗯，没事。昨晚陪客户多喝了两杯。”秦方白声音平淡如斯，“没电了，你来过电话？” “嗯，想让你别喝太多酒来着。”苏无恙尽量装作轻松与平淡，笑了笑道：“你没事就好了，我……回去上班了。” 这次她挂电话挂得十分利落，酒店的套房里，西装革履的男人脸色阴沉。他的被别的女人接了，他一整晚没回家，她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云淡风轻的确认完他的情况，利落的挂了电话。 嘴角浮起一丝自嘲，徐玲说她急迫的找过他，他还以为她多在乎他，却原来不过如此。 苏无恙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昨晚做的蛋糕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徐玲说他在乎她，超过她的预料，可转眼，他和别的女人呆在一起。 那个女人平淡而温柔的语调，显示的却是势在必得的气场。她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的名字，而苏无恙对她，一无所知。 苏无恙坐在床沿翻看日历，离当初说的一月之约没剩几天了。一月到期，她还会想要离开吗？她还能离开吗？ 窗外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沿上，让人心底莫名浮起一股焦燥。随手拿了本书翻着，翻了两页才发现是从秦方白书房拿来的那本杂志，一下子想起那天他调戏她的话：“对这个感兴趣？我只对女人感兴趣，比如……”他抱她，亲她，额头抵着额头，气息缠绕气息的亲密，是假的么？ 说到底，他也从未对她说过爱。他想要和她过一辈子，或许只是因为适合。 到底，她还是想问一问！苏无恙将书搁在床上，盯着窗外的雨幕发呆。秦方白的车开进庭院的时候，她被惊醒，披了件外套就奔了出去。 在客厅迎上了秦方白：“喝酒了么？要不要煮点解酒茶？” 秦方白摇头：“天气冷，回房去。”率先就往楼上走。 态度冷淡，数日前的亲密消逝无踪。苏无恙不想争吵，也不想质问，所有的问题，都应该在最理智的状态下解决，她追了几步道：“你累不累？我帮你放洗澡水。” 许是她太过殷勤，秦方白停住脚步，打量了她片刻：“想问什么？” 他的目光是洞察一切的，苏无恙莫名就退缩了。想问什么呢？问他昨晚为什么说谎？问他那个女人是谁？问他是不是误会她和江景了？问他是不是爱她？ 这么多的问题，在他洞察一切的视力压迫下，竟是一个都问不出口。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接了她的电话，他没有想要解释，或者他是在示威，或者根本就是连徐玲也被他蒙蔽。 “没问什么啊。”她抓了抓头发，正色道：“你昨晚没出事就好了。我担心你见过许清仰之后，会通过他去找厉秣风。幸好，你平安无事。” 秦方白紧紧的锁定她，只在意他是否平安无事，却并不在意他是否和别的女人共度良宵。苏雅皖说的是对的，她还对郑扬念念不忘，甚至连有着和郑扬一样面孔的男人，也能分去她更多的关注。或许，此时此刻，正在倒数着离开他的日子，一个月没剩几天了，她真的会就此离开…… 秦方白胸间微微窒痛，眉头紧皱，长臂一伸将人捞了过来，下一秒，唇就要印上去。苏无恙双手抵在他胸前，极度抗拒的恣态。 她不喜欢有别的女人香水味的怀抱，尽管这么近的距离她什么也没有闻到，但想像力总是刺激着她的鼻端，她极度反感，甚至有点想吐。 真的就侧转了身子，微微弯低下去。 ,.. 089 你们，还是离婚吧。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到底没有吐出来，只是觉得难受。这番模样看在男人眼里，登时就没了心情，将人往外轻轻一推：“天气冷，早点休息。”转身就进了浴室。 苏无恙站在房间里，听着浴室传来水声，莫名觉得委屈。她为什么想要问清楚？一切的一切，不是再明显不过么？ 连着两天，她都没见到秦方白。男人早出晚归，她见不到人。 再见到他，是在周五晚上，秦方白近十二点才回家，来敲她的房门：“干妈嫁女儿，你和我一起去庆贺。” “什么时候？”苏无恙也是一脸平静。几天前发生的事，没了解释和沟通的**。她很确定，一月之期一到，她会离开。 “明天。早上八点出发。”秦方白留了背影给她。 为什么要带她一起出席？真正到了那里才知道，秦方白需要一个挡箭牌。他牵着她，在宾客丛中穿梭，逢人便要介绍：“这是我太太。” 干妹妹约了一众闺蜜要让他挑，于是苏无恙成了众矢之的。加上秦梦瑶的煽风点火，苏无恙处境艰难，喜宴结束便想离开。四下里找秦方白不见人，只得挑了个人少的地方窝着。 秦方白从干妈那边出来，就见苏无恙一人坐在庭院里，手托着腮，对着一树茶花发呆。 “我还有事，要回乐市，一起走？”秦方白打扰了她的宁静，苏无恙正有此意，立即起身。秦方白跟干妈道了别，两人一起上了高速。 干妈家在省会，从这里到乐市，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厢里很宁静，苏无恙感觉出几分尴尬，索性闭了眼睛假寐。 没想到她一睡就真睡了过去，是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的，茫茫然睁开眼，才发现遇见了追尾。 在高速路上追尾，情况十分严峻。他们的车子猛烈的撞击在前一辆车上，后面还有一辆装着车辆的大卡车，卡车急刹车后惯性使然，重重的朝他们的车子撞来。 秦方白猛打方向盘，撞断路边的栏杆，朝路旁的田里冲过去。 车头插在田里，总算一切都停止了。 苏无恙从剧变中清醒，陡的睁大了眼睛。身旁的男人额头已经撞破，流出血来，滑过他俊逸的脸颊，他的手臂挡在她的额头，不知被什么刮破，也有汩汩的鲜血不断涌出。 苏无恙被吓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男人安慰道：“别怕，没事。”他用流着血的拳头砸破已被撞出裂痕的车窗，将她往外推。车门已经撞坏锁死，除了从车窗出去，别无他法。 高速路上那辆重型卡车吊在路边摇摇欲坠，倘若掉下来，必定会砸在他们的车上。 苏无恙脑袋一片空白，被秦方白用了蛮力推出去了，她站在车旁，隔着窗玻璃往里面看，秦方白原本干净的脸已被血渍染红，他正想办法出来。 往高速路上看，重型卡车的重量让路边的水泥栏杆承受不住，发出咔咔的声响。 “秦方白——”苏无恙眼睁睁看着那辆重型卡车压下来，她尖叫着男人的名字，面如土色。 剧烈的震动，卡车把轿车压扁，完全的陷在泥地里。 苏无恙满身泥泞，呆呆的站在泥地里。 她想起和秦方白的初次见面，她醉眼朦胧，他面色平淡，只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拆碎入腹。她想起逃出医院回到北庄的那晚，男人守在外婆家门前，看着她跳入冰冷的水里无动于衷。她又想起他容忍她的病情，千里迢迢赶到江南看她，甚至买了价值连城的美人泪，她想了很多，细小的，一点一滴的细节。最后闪过脑海的，是他说的那句：“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想离婚……我答应！” 她不想离婚！她想和他过下去，就这样过下去，她会更努力，像对郑扬一样用尽全力！她不要他死，不要他像郑扬那样永远的离开！ “小姐，你怎么样？”高速路上有人朝她喊，世界慢慢恢复喧闹，她缓缓转过头去，看见被压扁的轿车，如梦惊醒：“秦方白！秦方白！” 从她站着的角度，只能看见被压扁的轿车和巨大的卡车。卡车驾驶位的司机在车子掉下来之前跳了车，车上此时空无一人。但那么大的冲击力加上重量，把轿车都压扁了，那么，轿车里驾驶位上的男人呢？ “秦方白！”她靠近卡车，朝着轿车里面喊。她脸上沾了泥污和血渍，太过紧张和恐惧，双眼睁得很大。 “我在这里。”男人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就像刚才推她出去的一刹那坚定的眼神，坚毅而清亮。 他从被压扁的轿车车头那侧绕过来。在卡车压下来的一瞬间，他爬出了车窗。 苏无恙从没见过他狼狈成这样，满身的泥污，满脸的血渍，额头和手臂还在流血，裤腿沾满了泥污，分辩不出是否受伤。 “还好吗？”他问她，清亮的目光检视着她的全身：“还能走吗？”他淡定得有些过份。苏无恙想冲上去拥抱他，但又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只得呆怔于地，看着他走近。 他腿也伤了，走路一拐一拐，眉头因疼而微微皱着：“先上去。” 徐玲赶到临市的第二医院，已是事故发生的两个小时之后了。一出电梯就见单薄的女人坐在候诊椅上，满身的泥污活脱脱一个流浪汉。见到她，还算淡定的抬起头来：“你来了？他刚刚做完检查，头部撞伤，轻微脑震荡，手臂和右腿粉碎性骨折，需要静养。” 她竟然能够如此冷静，天知道，在以为他死了的那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多么惨烈而绝决的念头。 苏无恙换了衣服出来，秦方白已经处理了伤口，躺在病床上正和徐玲说着什么。 “你先回去。媒体那边你压着点儿。”秦方白交代，凌安集团总裁出了车祸，无论是传到媒体还是秦母那里，都是麻烦一桩。 在临市呆了两天就出院了，不曾想一回到别墅，就见候在客厅的秦母。 秦母扫了苏无恙一眼，看向一拐一拐的秦方白：“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秦方白让苏无恙先上楼，在沙发上坐下道：“怕您担心，没敢说。”顿了顿，宽秦母的心道：“并不严重。” 秦母叹了一声，朝上楼梯的苏无恙道：“放好东西就下来，我有话说。” 苏无恙后背僵了一下，秦方白道：“我们刚回来，有点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徐玲，送我妈回去。” “秦方白！”秦母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且情绪一直不外露，要不是生气到了极致，也看不到她双肩微抽的样子。 秦方白头也不回，一拐一拐的上楼。苏无恙放了东西下来搀他，眼角余光接触到秦母的眼神，后颈微凉。 毫无意外的，秦母约见了她。苏无恙坐在窗明几净的咖啡厅里，不卑不亢的面对着秦母。 秦母不喜欢她，苏无恙有自知之明。这次秦方白为了救她，差点丧命，秦母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 秦母呷了一口咖啡，单发直入：“我今天来，只有一件事想对你说。”梦瑶说得对，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还没过门就把前男友克死，进了秦家大门，又三番两次的将秦方白置于水火之中。 苏无恙搅动着杯子里的方糖，微微抬头，以示尊重。 “你不适合方白，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秦母目光灼灼，气场十足：“他一心要娶你，不过是见你对前男友爱得深沉。他从来不相信爱情，也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到疯癫的地步。事实证明，即便有人爱到了疯癫，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您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爱上他？”苏无恙反问，至于秦母笃定的秦方白不爱她的话，暂时不予理会。 秦母打量她：“如果你说爱上了方白，他会信吗？他看中的无非是你对前男友的痴情，如果你变心了，他会怎么想？这样的你的爱，他愿意承受吗？” 苏无恙觉得她的理论很奇葩，但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道：“是不是适合，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你们，还是离婚吧。”秦母语气平淡，和秦方白如出一辙。 苏无恙愣了一下，她想离婚是一回事，被逼离婚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经历过这次的出事，她很清楚，她不愿意离开他。 秦母走后，苏无恙并没在咖啡厅呆多久，她打了车去凌安集团。在秦母提出让她离婚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很想见秦方白。 她没给徐玲打电话，进了大楼就想往电梯去，被人拦了下来。 前台小姑娘一脸好奇，仍是有礼的问她找谁。苏无恙说要见秦方白，小姑娘问她有没有预约。 苏无恙一急之下还是给徐玲打了电话，那边声音略微压低了些，许是正在开会，说是派了人下来接她，让她稍候。 苏无恙在大堂坐下，就听前台的小姑娘在讲电话，特意压低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是传到了苏无恙的耳中：“是啊，好像，就跟双胞胎似的，不过，现在的这位看上去要年轻几岁。” ,.. 090 夫人，和许小姐见过面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徐玲派下来的人，苏无恙之前没有见过。事实上，秦方白身边的人，除了徐玲，苏无恙没几个认识。 “夫人，秦先生正在会客，您请随我到vip室稍候。”来人一身套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苏无恙跟着她去到vip室，有人接待了她。她翻看着杂志，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慢，正要去秦方白办公室，就听vip室的客服人员也在轻声讲电话：“真的呢，我刚仔细看了看，真的很像。” 苏无恙微皱眉头，就算她再怎么不敏感，也知道她们电话里谈论的人或许和她有关。见过秦母之后，她情绪不是太好，径直走到吧台前，轻轻敲了敲桌面：“小姐，你的主管没有和你说过，不能随便谈论客人吗？” 对方立即收了电话，端出职业化的笑容：“对不起，我们并没有谈论您。” “是吗？”苏无恙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你说说看，谁和谁像？” 小姑妨被苏无恙的气场吓到，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这位想必就是无恙了。” 苏无恙记性算不得太好，但也不会太差，这道不久前才听过的声音，她不会忘记。和秦方白共度良宵的女人出现在凌安，她不可能不多想。 缓缓转过身去，一位身穿白色皮草的女人坐在轮椅上，朝她微笑着靠近。 苏无恙微微一愣，这张脸…… “我姓许，你可以叫我清昙。”女人微笑着，她的微笑是宁静的，平和的，让人不忍拒绝。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苏无恙听过不止一次，她还记得在秦方白的书房里，那份关于浒清仰的资料里，有着许清昙这个名字，许清仰的妹妹，小昙！ 果然很像！ 苏无恙打量着她，除了眼睛一单一双之外，其余……她微微愣住，联想到了秦梦瑶发给她的那张照片，以及她在电话里的幸灾乐祸：“我就说我哥怎么会喜欢你呢。” 她脚步踉呛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眼前的女人，就是他喜欢她的理由，就是他容忍她病情的理由，就是他想和她过一辈子的理由！ 再怎么狼狈，她还是挺直了腰杆：“许小姐。” “方白正在开会，我在他办公室呆得闷，出来转转，没料到在这儿遇见你。”许清昙的声音当真好听，抛却掉她话里的含义，苏无恙还真的会被她的笑和声音收买。 徐玲派人下去接她，并不是引到办公室，彼时她还在想，或许秦方白正在办公室会客，却原来不是，他的办公室里藏着许清昙，显然，徐玲怕她伤心，没敢让两人见面。 苏无恙没有答话，事实上，她和许清昙是第一次见，而许清昙，却像了解她颇多，仗还没打呢，她就输了一大半的城池。 “无恙找方白有什么事吗？我们预备呆会儿去一趟静远山庄。”仿佛许清昙才是秦太太。 苏无恙笑了笑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妈下午来找我，让晚上和秦方白一起回家吃饭，你们的约，只怕得往后推一推，你也知道，他是个孝顺的人。” 苏无恙信口胡诌罢了，却见许清昙脸色微微变了变，到底还是维持住了笑容：“那倒是，方白几年前叛逆，错过了许多家庭亲情。” 苏无恙忽然觉得这样的你来我往很无趣，保持着笑容道：“我去个洗手间。” 离开vip室就再也没有回去，她绕到电梯前正要下楼，便见会议室那边出来一拨人，最前面的那位，腿伤还未痊愈，整了一张轮椅。 苏无恙有点想笑，还真像，她坐轮椅，他陪她！ 秦方白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眉头微皱：“有事？” 他在临市住院那两天，苏无恙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殷勤，体贴，无可挑剔。他却莫名觉得烦。因为他救了她，在卡车砸下来的前一刻，他把她推了出去。她感激于心，或许不会再离开，但…… “唔，不是太要紧。”苏无恙笑笑，笑容没有到达眼底。她当然还记得，为什么会冲动的跑到这里来，只是如今，她没了扑进他怀里的**。 “什么事？”秦方白不喜欢看她这样的笑，虚，假，太不真实。 看着众人自他身旁绕开，连徐玲也走到了一旁，苏无恙才道：“下午，我见过妈了。” 秦方白眉头紧皱，苏无恙想，秦母来见她，原来是秦方白的意思。他说过想和她过一辈子，但正主儿回来了，他不好向她言明，便请了秦母来。难怪秦母说的那句话，能够那样笃定，笃定他不爱她！ “说什么了？”秦方白撑着墙站起来，离了轮椅，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她需要仰视他。 “她说。”苏无恙直视着他的眼睛：“建议我们离婚。” 她的声音十分平淡，原本她来，是想寻求安慰的，想寻求一个支点，能够支持她毫不后悔的坚定她想和他走下去的信念，然而，许清昙的出现，像一记狠狠的耳光，让她瞬间清醒。 “然后？”秦方白一手撑在墙壁上，侧对着她，声音低沉而冰冷，她看不清他的脸色。 苏无恙深吸口气：“我想也好。” 十分简单的四个字，十分平静淡然的语气，似乎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秦方白始终没有看她，重新坐回到轮椅，自己操控着离开，大约滑出去一两米远，才终于控制住了情绪，背对着她，声音响起：“还有一周才到一个月的期限。” 一定要拖满一个月，有什么意义？ 苏无恙没有回答，转身进了电梯。 连续几天的冬雨，外面冷得不行，她缩了缩脖子，感觉有雨落到脸上，冰冰凉凉的，抬手一摸，满脸的湿意。 误会她可以解，心结她解不掉。虽然不知道他和许清昙的过往，但她不笨，之前想不通的疑问，此刻全都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想和她过一辈子，为什么这几天对她这样冷淡，会什么心不在焉，全都有了答案。 还真是狗血呢，苏无恙想笑，笑不出来，脸上的湿意越来越重，她走不动，索性蹲在公交站牌后，默默的缩着。 “无恙！”有人喊她，声音有些遥远，马路对面，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正朝她挥手。 车停在一边，曲靖以极快的速度奔到她的面前：“还想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你……” 走得近了，才看见她满脸泪痕：“出什么事了？” 上次他来乐市参加交流会，和她见了一面，彼时她还好好的。 苏无恙擦了擦脸：“没带伞，刚下了雨。” 曲靖没再深究：“在等车？” “嗯。”明显的鼻音。 “要去哪儿？我送你。”曲靖指了指对面的车，一辆的士，显然，他是刚回来的。刚回来就遇见她这样狼狈，苏无恙有些不好意思，转念一想，她生病期间不正常的情况数不胜数…… 上了车后，苏无恙才觉出茫然，事实上，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半小时后，苏无恙下了车，站在一处公寓前，她微微侧首，曲靖道：“我家。” 将人让进屋里，曲靖给她拿水：“上次自闭症儿童的交流会大家达成共识颇多，这次我回来，特地来处理后续，会在乐市逗留一阵子。你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果然是心理方面的医生，曲靖很懂得她的需求，甚至不会多问半句。 苏无恙感激他的体贴，因着实在无处可去，以及之前生病期间对他的信任，她选择了暂住。 曲靖刚下飞机，在倒时差，苏无恙窝在客卧，眼神空洞。在面对许清昙的时候，她尚且可以抬高了头，挺直了腰，可在面对秦方白的时候，莫名就没了底气。 她是他的妻子没错，但这种不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婚姻，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眼下，一月到期后，只怕不会再有变数了。 只是为何心里像被拉扯着一般生疼生疼？ 秦方白处理完公事，徐玲才稍稍得了空。立即就找了助手，问他方才发生过什么事。助手说将人带去了vip室后他就忙自己的了。 徐玲去调了vip室的监控，只瞥了一眼，就抚了额。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插手。 “什么事？”秦方白何等睿智，对徐玲也可谓了如指掌。徐玲道：“许小姐下午来找您，因着会议，没向您通报。” “还在？”秦方白摘了眼镜，揉了揉眉骨，即便多么在意那道离去的背影，他也仍能维持平淡模样，将心思交付于工作。 “是的。你是否要见她？” “嗯。”秦方白起身面向落地窗，外面，华灯初上，一片繁华。 “还有事？”男人透过玻璃反光，发现徐玲还在，问道。 徐玲踌躇了半晌，最后才道：“夫人，和许小姐碰过面了。” ,.. 091 别闹！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夫人，和许小姐碰过面。”徐玲的话像是一颗石子，在秦方白心里激起巨浪。 “你说什么？”秦方白蓦地转过身来：“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会议的时候。她被前台拦下，给我打的电话，我让a接她到vip室，两人在那里遇上的。” “徐玲，你倒是会自作主张！”秦方白摘了眼镜，抓了，修长的手指按了快捷键，站在大片的落地窗前。 无人接听，持续响铃。十几通电话过后，秦方白失了耐心。 这样的秦方白，徐玲很少看到，并非暴怒的，甚至情绪都没有外露多少，但整个人散发着冰寒之气，不由的后退了半步道：“对不起秦先生，我的失误！” 秦方白看她一眼，没说话，抓起大衣，大踏步的就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才想起事来：“清昙，还在？” “是的，” “让她回去。”秦方白顿了顿，加了一句：“你送她。” “是。”徐玲紧追了两步：“秦先生，你的腿……”医生说过要静养，最好不要离开轮椅，但他方才就站了好一会儿，现在又…… 秦方白没有停顿，受伤的腿受力疼痛也未察觉，紧握着，下楼的过程中又拨了两次，仍然无人接听。 七点左右，秦方白到了家，厨房里只有杨姨一个人在忙碌，听到他的车声，迎出来跟他问好，秦方白快步往楼上走，忽然想起几天前他深夜回来，苏无恙迎上来，问他要不要煮醒酒汤，要不要放洗澡水。 次卧一室冷清，她没在家。 秦方白转身下楼，边走边喊杨姨，杨姨擦着手看他：“没有，夫人还没回来。” 杨姨有些诧异，这小夫妻两个，前两天是夫人疯了似的找先生，今天倒是掉个个儿，换成先生疯了似的找夫人了。 “没说不回来，估计是在忙吧。”杨姨道。 “知道了。”秦方白往外走，她绝对不是在忙，以往她在忙不能回来吃晚饭，必定会事先和杨姨说一声。 她在哪里？会不会有意不接他电话？ “杨姨，你给她打个电话。” 杨姨越发诧异，却也只得照做。电话响了好几声，无人接听。 她不是不接电话，是没听到，还是出事了？他和江景、石明杭商定的方案，莫非被厉秣风知道了？苏无恙的存在，他也知道了？ 秦方白握紧了拳，打给石杭明：“厉秣风那边有没有动静？” 石杭明说没有，秦方白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暗自猜测，苏无恙去了哪里？林岚不在乐市，她也不会想回苏家，这大晚上的，她在哪儿？ 响了，号码隐约熟悉，秦方白接了电话，那边是一道清爽的声音：“秦先生，好久不见。” 秦方白过滤了一遍，想起来对方是曲靖，敷衍的寒暄了两句就想挂电话，那边曲靖道：“方才秦先生给无恙打电话……” “她在哪里？”秦方白声音焦急。 曲靖报了个地名，秦方白大衣也没穿，径直就冲到车库，利落的将车倒了出去。 苏无恙还在睡，眼角带着愁绪。曲靖斜靠着墙打量了片刻，脑海里回响起郑扬的声音：“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一个会让你魔怔，会让你牵肠挂肚，百看不厌的女人……” 当时曲靖还笑话他，说他是中了琼瑶阿姨的毒，直到后来真正见到苏无恙，他才觉得，或许彼时彼刻郑扬说的，是他的真实感受。 她给了郑扬快乐，但现在，她貌似很不快乐。曲靖微微弯了弯嘴角，替她掖了被角，步了出去。 苏无恙发起了高烧，许是淋雨所致。秦方白见过曲靖，要把人带走的时候，才察觉到她浑身滚烫。 苏无恙醒过来，迷蒙着眼，还想不起来白天发生过的事，看着秦方白微有些茫然。 “你发烧了。”秦方白将外套递给她，转身给徐玲打电话：“让叶医生来家里。” 他弯下腰要来抱她，苏无恙一抬眼看到在他身后站着的曲靖，白天的事瞬间就回了脑海。 “我自己来。”不想当着曲靖的面发生冲突，即便他不爱她，即便她要离婚要离开，也应该是她们两个人的事。见他脸色微变，苏无恙加了一句：“你腿伤未愈。” 秦方白直起腰来，转身往门口走。经她一提醒，便觉得腿上的伤越发疼痛了些。 曲靖打量着两人，没有任何闹别扭的情绪，相敬如宾，却又冰冷得过份。他微微皱着眉，到底没有阻拦。 苏无恙发高烧，头晕目眩，幸好曲靖这里没有楼梯，出了玄关跟曲靖说了声再见，进电梯时没忍住扶了一下墙壁。 秦方白抢上一步扶住了她，没有其他人在，苏无恙下意识挣开了他的手臂。 “怎么来了这里？”电梯里太安静，秦方白问。 “路上不太舒服，正巧遇到曲医生。” “不舒服就该去医院……”秦方白微微愠怒，他仍然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曲靖给她治疗，两人重温她和郑扬的记忆，在庭院里种树时互相对望的情景。 苏无恙抬头看他，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我以为并没有那么严重。” 秦方白还想再说什么，电梯“叮”的一声提示到了一楼。 回到家已是九点多了，叶医生守在门口，急急的迎上去：“谁不舒服？”一眼看见秦方白的腿伤，“先生这是怎么弄的？” 叶医生是秦方白的家庭医生，对于秦方白的身体状况，应该是了如指掌的，然而，他腿受了伤，他现在才知道，未免有些自责。 “不是我，看看她。发烧了。”秦方白指指苏无恙，叶医生拿温度计给她量了体温，三十九度七，的确烧得有点高。 吃了退烧药，不顶用。叶医生说抗生素之类要少吃，让采用物理降温，配以点滴的方式。 苏无恙自然知道物理降温的意思，扬声叫杨姨来帮忙，被秦方白制止。 “这瓶滴完就可以了？”秦方白问叶医生，叶医生说滴完之后再量个体温，后半夜没再烧上来就不会有问题。 “知道了。你们下去。”秦方白交代完，挽起袖子进了浴室。 苏无恙烧得迷迷糊糊，却强打起精神。浴室水声传来，不久秦方白端了水过来，手伸进被窝里摸她的衣服。 苏无恙扭动着，颇有些愤愤。他当她什么呢？愧疚么？所以在她生病的时候特别的予以照顾？不，她不需要！ “别闹！”秦方白声音低沉宛如大提琴音。他的指尖灵活的松开她的衣服，拧了毛巾替她擦拭。苏无恙推拒着他：“秦先生，我下午说的，是认真的。” 她又称他为秦先生！下午说的那句是什么？哦是了，她说秦母找她，建议他们离婚，她说：“我想也好。” 男人手里的动作略微粗鲁了些，温水拧干后毛巾刷着她的皮肤，苏无恙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而更主要的是，她的衣服都被清除干净，他搬动她的手臂，替她擦拭胳肢窝，温热的手时不时擦过她胸前的敏感肌肤，她觉得浑身更热了，一定烧得更厉害了。 苏无恙将被子拉过来将自己紧紧的裹住，露出来的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高烧还是因为别的。她很认真的看着他：“秦先生，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一月的期限到了之后，如果我还要离婚，你答应。”怕他不认帐，她目光扫了扫搁在床头的：“我录了音的。” 他问不出为什么，她不像在吃醋，也不像在赌气，她说得十分认真而严肃，仿佛从一开始她就打着这个算盘。 她要走，和许清昙无关，和秦母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 男人拧毛巾的动作微微一顿，拿了干毛巾递给她：“把水份拭掉。”端了水去倒，又打了盆温水过来。 他没有再动手帮她擦拭，她的身体在抗拒他，她在生病，他不想惹她。 沉默着几次三番的换水、擦拭又配以点滴之后，苏无恙的体温降下来了。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她很累，关于离婚的话题，也不想一直纠缠，吃过杨姨煮的线面之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便又做了个梦，梦见广阔无垠的冰川之上，只有她一个人。雪还在不断的下着，飘飘洒洒的落满她的肩头，她想挪一挪，动一动，但浑身乏力，她渐渐冻得僵硬麻木，便觉身下的冰川突然松动，她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就抓住了一棵温热的树，她紧紧的抓住那棵树，下意识的贴上去，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抱住了树干，汲取着温暖。 “苏无恙？恙恙？”她听见有人在喊她，很温柔的声音，她缓缓的睁开眼来，不甚明亮的灯光里，她看见郑扬的脸，笑得诚挚而温暖。 她刹时觉得安全，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越发贴紧了他，口中喃喃的叫了一声郑扬，再次沉睡过去。 ,.. 092 偌大的一个家，没有她！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醒过来的时候，是次日的上午十点，阳光有点耀眼，与昨天的雨天相比，瞬时就让人心情愉悦了些。 “夫人醒了？”杨姨迎过来，抬手就试她的体温：“谢天谢地，总算降下来了，不枉先生照顾了您一个晚上。” 苏无恙微微一滞，秦方白昨晚……一直都在？他不用去陪许清昙么？ 杨姨把早餐端上来，一面布一面道：“两个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呢？前两天你着急先生，昨天先生着急你，两个人明明都那么在乎对方，还闹什么别扭呢。” 如果苏无恙的母亲还在世，应该也是和杨姨差不多的年纪。杨姨心疼她，也就罗嗦了两句。 苏无恙默不作声，对于秦方白的一切，她都没有多少的心思去理会。 这段时间她请假请得有些频繁，是以吃过午饭就去了电视台。不曾想，在演播室里见到了曲靖。他一身西装，利落而帅气。 “没想到乐市医疗界对自闭症儿童这么关注，才刚回来就收到邀请，让参加这个节目。”曲靖笑着扬了扬手稿：“我还来不及准备。” 苏无恙笑道：“你的专业知识就够了，以一个患者的身份说，您很专业，也很权威，更主要，您有一颗仁心！” “这高度，我可不敢当。”曲靖顿了顿道：“你身体怎么样？” “唔，好多了。昨天忘带伞，淋了雨。老了，越来越脆弱了。”苏无恙自嘲。 曲靖笑道：“你才多大，在我这八零后面前说老？” 苏无恙笑，曲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和秦先生……” 苏无恙不想说，指了指舞台正中：“快开始了。” 下了节目约了曲靖吃饭，苏无恙先往家里打了电话，杨姨在电话那头应着，到底还是嘟哝了一声：“夫人不回来，先生不回来，晚饭自己煮来自己吃。” 苏无恙按了挂断键，自嘲的笑笑，早上杨姨说他照顾了她一个晚上，她还很没出息的心里浮上一抹喜色，可转眼，他就要去陪佳人了么？ 许清昙回来了，照理说，秦方白应该十分乐意和她解除婚姻关系才是，为什么反倒拖着不肯答应？甚至在她提起的时候，也极不愿讨论？ “曲医生，你讲得太好了。”女主持人下了节目跟曲靖握手，并肩走出来。曲靖谦虚的笑着有礼的回应，一眼看见苏无恙站在窗边，抬手朝她挥了挥。 “曲医生认得无恙？”苏无恙时常被借调到各个部门帮忙，为人也算随和，是以挺多人都认得她。 “嗯，”曲靖没有多做解释，跟女主持挥手告别，迎上苏无恙：“想吃什么？” 苏无恙想起昨晚的那个梦，想起郑扬：“烤鱼、蒸粉……”她扳着手指头数，方才脸上的落寞在一刹那间隐藏得天衣无缝。 “你对乐市比我熟，你带路。”曲靖上了车，苏无恙坐在副驾位上指引，最后目的地是x大旁边的学生街。 华灯初上，苏无恙手里端了一盒肠粉，看见一旁的串串，立即又点了两份，她的碗里始终不曾空掉，边走边吃，吃到最后走不动了，跟曲靖溜达到了x大的操场。 操场很大，跑道上还跃动着年轻的身影，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以前身体素质比现在还差。”苏无恙站在单杠旁边：“而且还非常不爱运动。在我入学一个月就感冒了三次之后，郑扬给我定了锻炼计划。”她指着面前的操场：“每天跑十圈，我简直不敢想像。” “但你坚持下来了。”曲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没办法，美色当前。”苏无恙笑着，眼角又染了丝落寞。如果郑扬还在，她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得多，不会被苏明轩送上秦方白的床，不会被他以婚姻为借口绑在身边动弹不得，不会在爱上他之后，后知后觉自己当了替身，也不会在发现这些事实之后，心脏疼得像被人捏碎了一般。 她绕着操场走了好几圈，直到脚底酸痛才停了下来：“走不动了，曲靖你真厉害。” 曲靖将她的包包接过来：“我还可以负重，去一艰苦的地方支援的时候，负重十五公斤以上。” “曲靖，我想，我要离婚了。”莫名的，苏无恙就把话说了出来。林岚联系不上，外婆她不敢讲，除了眼前的曲靖，她不知道还能和谁说。 “吵架了？”曲靖循循善诱。上次回来的时候，他特别观察过她，她对郑扬的依赖已经减少了很多，但这次再见面，她的话题里增加了提到郑扬的频率。 “也不算吧。”她们都很平静，没有争吵，只是突然间就冷落了。原因，她很清楚。 “对了，”她回头看他：“你觉得前男友这种生物，可怕吗？” 曲靖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比病毒细胞，应该会可怕一些。” 苏无恙被逗笑，曲靖问：“秦先生的前女友？” 苏无恙点头，曲靖笑道：“前是过去式。” 苏无恙道：“我也这么想，如果，她长得和我一点都像的话。” “你的意思是……”曲靖总算明白她昨天的失魂落魄了。 “嗯，庆祝我即将恢单吧。”苏无恙朝他眨眼：“去喝一杯。” 她一整天都没有接到秦方白的任何电话或短信或微信，果然，杨姨说他照顾了她一晚，都是骗人的。 “还喝得下？”曲靖跟上她的脚步，苏无恙倒退着走：“刚刚那几圈，不是白走的。” 酒吧并不喧闹，有人在台上唱民谣。x大附近，文艺范挺浓。 两人挑了靠窗的位置，能欣赏到x大的夜景。 “仔细想想，离婚也挺好的。”苏无恙灌了一口酒：“我可以去学摄影，学导演，学很多很多。” “你想学导演？”曲靖第一次听她说梦想。以前替她治疗的时候，更多的是听她说和郑扬的过往，了解到的都是她和郑扬，真正听到她的梦想，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嗯，看你的样子，是不信，还是觉得我学不了？”苏无恙喝酒喝得急，酒劲也上来得快。 “都不是。你的想法很好。”曲靖跟她碰了碰杯：“有计划了？” “嗯。” 与酒吧的休闲不同，凌安集团此时还陷在一片低气压中，多功能会议厅，好几位高管端坐着不敢发出声音。 主位上的那位，削薄的唇紧抿着，目光锁定在一位高管身上：“处理不了？”声音很平淡，与平常无异，只微微上扬的语调让人心里直敲鼓。 “竞争对手得知了我们的底价……”高管站着，战战兢兢。 “结果！”秦方白手指击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在满室的寂静里，尤其突兀。 “我们会尽量……” “啪！”秦方白将业绩报表摔得满桌都是：“结！果！” 徐玲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秦方白虽然表面上看去不好相处，但向来宽待下属，甚至对一些高管照顾有加，连家里孩子出国留学的事都能关注到，也甚少像今天这样发泄不满情绪，在她眼里，他一直是一个极度沉稳的人，沉稳到没有七情六欲。 高管身子微微一震，面如土色：“嘉印收购案，失手了。” 秦方白挥手，高管得以坐下，仍是大气不敢出，浑身绷直，主位上的男人抬了抬手：“这在凌安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同样的损失，明天上午我要看到弥补方案。” 被关了一天的高管们终于从多功能会议厅离开，每个人都抚着额头，不敢多做交谈，有一两个秦父生前的得力助手，秦方白称叔叔伯伯的，对于秦方白今天的表现多有不满，特意追上秦方白想说上一两句。 电梯前，男人停下来整理袖扣。电梯旁的墙壁上映出一道身影：“方白……” “姜总，秦先生累了。”徐玲上前一步制止了他。姜叔恨恨的看着徐玲，后者不为所动。 电梯到了，秦方白冷着脸进去，徐玲要踏进去，秦方白冷声道：“搭另一部。” 他的情绪，连徐玲都被殃及。看来昨晚情况很不乐观，她也猜不透他心里所想。 车子停在庭院里，男人并没有急于下车。车窗开着，他点燃了一支烟，没有凑近唇边，只让它在指尖缓缓燃烧。 抬头望向东南方向的窗户，漆黑一片。 他想起许清仰来家里的那天，他急于出去，她趴在窗台上朝他微笑。不过短短几天，却像过去了半个世纪。明明是笑靥如花，转眼却平淡如水。她对他的亲近，是在他引领下的自然反应，还是可有可无的尝试？当一月之期所剩无几，她终于有了答案，所以对他再没了往日的温情？ 到底还是一步一步的上了楼，轻轻的推开了次卧房门。昨晚她的依赖，他隐约得到了安慰，却在最后她喊出那个名字时土崩瓦解。偏他还要来，仿佛看一眼才能安心。 床上没有人！浴室没有人！偌大的一个家，没有她！ 打开衣柜，她的行李箱还在，衣服还在，所有都在，他靠着梳妆台，微微松了口气。 车声传来，撩开窗帘看去，停在庭院外的车里，男人揽着女人下车，醉酒后的胡言乱语，依稀还是那个让他心里刺痛的名字。 ,.. 093 他必须护她周全！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我没喝多，真的，真没喝多。”苏无恙嘟哝着，大半个身体都依在曲靖身上才能勉强站稳。 “是，你没喝多，到家了。来。”曲靖将人半揽在怀里，去拿她的钥匙开门，门才开就惊了一下，秦方白一身家居服笔直的站在跟前。 曲靖很快恢复过来：“秦先生，无恙喝多了。”很简单的一句陈述，之后将人推到了他的面前。 苏无恙抬眸看了一眼，半醉半醒间，下意识就是推拒，踉跄着后退一步，踩到了曲靖，顺势跌在曲靖怀里：“我不要回家！” 秦方白脸色阴沉，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往回带，苏无恙眉头微皱，曲靖自另一边扶了她：“秦先生腿伤未愈，我扶无恙进去吧。” 不顾秦方白的脸色，继续半揽着她往里面走。 “我不要回家！”苏无恙挣扎着，语无伦次：“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郑扬，你带我回家！” 曲靖无奈，纠正她：“我不是郑扬！”把人放在沙发上：“好了，到家了。” 曲靖转向秦方白：“无恙最近情绪不太好。” 男人阴沉着脸看向沙发上扭作一团的女人，“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要离婚。”曲靖眉心微皱，“郑扬是我发小，他曾经说过，希望她幸福快乐。秦先生……” 所以是即将离婚了，才约了前男友的发小去庆祝么？他们在一起，一整个晚上都在聊郑扬？ “我答应过她，一月之约到期，她要离婚，我同意。”秦方白手握成拳，打断曲靖的话。 曲靖还想说什么，那边苏无恙在沙发上扭来扭去，估计喝多了想吐，又还残留着一线意识，不敢直接吐地上，正四下里找垃圾桶，许是正晕着，抓不住东西，直直的就从沙发上栽了下来。 秦方白反应迅速，大手一伸捞住了她，紧跟着，一股浓烈的酒臭味传来，苏无恙实在没忍住，径直吐到了他的衣服上。 男人眉头微皱，任她一次吐个够，才将人一把拎起来，忍着腿疼将人丢进了浴室。 浴缸里放了水，秦方白直起腰来看向跟过来的曲靖，眸色冷厉：“曲医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 很直接的逐客令，曲靖眉头微皱，点头道：“打扰了”，抬腿要走，听得苏无恙叫了一声，下意识往里面望了一眼，女人穿着衣服泡了一身的水，眸光湿漉漉的，透着一丝茫然和祈求。 曲靖顿了顿脚步，秦方白已转身进了浴室，反手将门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男人站在浴缸边沿，眸色深深浅浅。 苏无恙一抬眸就瞧见他衣服上的大片污渍，有些怕，但仗着喝醉了，也就不去理他，指着门口道：“我自己能行，你出去。” 秦方白紧盯着她，终于按捺不住，将人拎起来，三下五除二去了衣服，换了水，重新丢了进去。 苏无恙张牙舞爪的推拒没有半点作用，她本就喝醉了，全身使不上力，而男人本身力量就比她大好几倍，只用了一只手就将她按在浴缸里，拿了浴球挤了沐浴液替她洗澡。 始终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并未刻意的落在哪里，十分自然而认真，仿佛只是在清洗一件家具或者一只……宠物？不，她连他的宠物都算不上。一个仿冒的摆饰而已，摆在那儿欣赏了一阵儿，现在正品回来了，丢之弃之都来不及，和宠物相差何止一星半点。 “秦先生，还有几天我们就分道扬镳了，这个时间，你为我做的这些，不太合适。”跟没醉一样，思维很清晰，秦方白打量了她一眼，停止了刷她的动作，直起身来将自己的衣物除去。 苏无恙看着他的动作，不禁微微怔住：“你……” 男人不予理会，眨眼的功夫，上半身已然脱了个精光，露出精实的胸膛以及八块腹肌。秦方白一直是个注重自我管理的人，他的身材也管理得很好。苏无恙想到她吐了他一身，不敢再问，只得移开了视线。 “你出去，我很快就好。我们出去再谈。”她被秦方白刷马一般刷了一通，酒的确醒了大半，意识也慢慢回笼。 可惜晚了！ 未接收到男人的任何回应，苏无恙扭过头去，像慢镜头似的，一条暗色的内裤缓缓落下…… 苏无恙刹时脸上充血，扭过头去，连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你出去！” “苏无恙，你提醒了我一个事实。”男人非但没有出去，反而一脚跨了进来。浴缸里的水登时上涨了些，苏无恙惊得几乎跳起来，双手抓住浴缸边沿就想起身，被他一手按住了肩，被迫坐回水里。 “我们还是夫妻！法律允许！”秦方白根本不顾及他伤到的腿，挤着她躺在了浴缸里，双手似铁钳般，只微微用力，就将人抓到了正上方。 “秦方白，你混蛋！”苏无恙万没料到，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竟然不放过她。他是受什么刺激了，他大晚上的没有留在许清昙那里，回家来发什么疯？还是说许清昙目前身体状况不允许，所以他只能回来找她发泄浴望？ 苏无恙觉得耻辱，抬手就要扇他耳光。秦方白双手托着她，不闪不避，“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秦方白的脸上，苏无恙手微微发麻，更多的是震惊。 秦方白只看着她，眸光越聚越浓，手臂微收，一口含住了她。 苏无恙惊叫一声，张牙舞爪得越发厉害。这更加刺激了男人，他大掌扣着她，身体与身体相贴，毫无缝隙，唇舌侵占着她。 几番折腾下来，苏无恙缴械投降，尽管不愿意当他发泄**的对象，但她反抗不了。尤其他狂风暴雨式的进攻，带给她太强悍的感受，她简直失去了思考能力，她们之间少有的几次亲密的情景回到脑海，她的目光被他染得渐渐迷离…… 柔和的灯光下，浴缸里水面起伏不休…… 最后苏无恙是被累睡着的，在他连续几次的攻击之下，她逃不了，也受不住，最后直接累睡在他怀里。彼时水温已渐渐变冷。 男人重新换了水，看着她的睡颜，不愿意再挪动分毫。只有这一刻，怀里的空虚感才被填满，然而，心里的空虚感却越来越大。 她有多迫不及待，才拖着曲靖去庆祝，才开心之下喝得烂醉如泥？ 响了，他从神游之中清醒，将烟掐灭，忍着剧痛将人抱起，用浴巾裹了安置到床上，才去拿，屏幕上显示着“许清昙”三个字，他眉心微蹙，略过进入通讯录，按了叶医生的号码。 “叶医生，你来一趟。”扔在床上，倒了杯水，含了一口在嘴里，看着丢在桌面上的，微微停顿了片刻，喉结滑动，把水吞下去，才重新拾起了。 “方白。”对面的声音很柔和，曾几何时，他对这道声音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男人微皱着眉头：“还没睡？” “嗯，睡不着。”许清昙坐在窗前，乐市的夜色比五年前越发绚丽多姿。“一天都没有你的消息……” “忙！”瞥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被子掉了一大半，他一个字打断对方，忍着痛过去，轻轻的替床上的人盖好被子，就势坐在床沿，打量着她的睡颜，一时出了神。 “方白？”察觉到他的沉默和心不在焉，许清昙试探的问：“打扰到你工作了？” “没有，别多想。”他抬手替床上的人将覆在半边脸上的发拨到一边：“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方白！”许清昙急急的叫了一声，见对方并未挂断，才又道：“你，真的不恨我了么？” 男人微怔：“你已经付出了代价。不早了，睡吧。” 叶医生还没来，秦方白拨了电话给石杭明：“还要多久？” “什么？” “江景抢了嘉印的收购，我这边也举报了江景，你预备几时对江景出手？”一贯平稳的男人多了几分焦燥。 “阿白，这不像你。”石杭明道：“我们在等一个契机……” “你们不对江景出手，厉秣风不会得意忘形的跳出来……许清昙还要在我这里多久？” “这才是重点！”石杭明轻笑了一声：“怎么？后院着火了？” “石杭明！”秦方白加重了语气。 石杭明收敛了些，正色道：“最新消息你一直掌握着，什么时间最合适，你比我有经验。三天后……”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他和苏无恙的一月之期，只剩三天！ 她想走，他不想放手，哪怕她仍然不爱他，他也想把他留住，哪怕是用绑的，也把她绑在身边，可在厉秣风落网之前，他无计可施。 他当然可以置厉秣风于不顾，让他见鬼去吧。可他曾经是一名警察，更了解厉秣风的手段，这次万一失手，苏无恙将会处在危险境地。 他必须护她周全！ ,.. 094 泥足深陷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天光大亮，又是一个晴天，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唤醒了床上的人。 苏无恙揉着太阳穴坐起，想着以后再也不敢喝那么多酒了，头疼，浑身酸疼，喝场酒跟被车碾了似的。 她眯着眼起来，习惯性的要拿衣服，走到衣柜前才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她惯住的房间，衣柜也不是她的衣柜。 主卧！秦方白的房间！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在酒吧喝酒，和曲靖高谈阔论，说到前男友前女友这种生物……她按着太阳穴退后几步跌坐在床，昨晚的激烈一点一点回到脑海。 曲靖送她回来的，之后她吐了秦方白一身，被她扔到了浴缸里，像刷马一样把她刷了个干净，之后…… 苏无恙双手掩面，难怪浑身像被碾过一般。 她奔回房去，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行李。她呆不下去了，一天都呆不下去。她对秦方白没有抵抗力，他想怎么样，她都阻止不了。她是他的合法妻子没错，但，她不要被定义为床伴！ 拎着小行李箱下楼，杨姨在厨房瞥见她的身影：“夫人起来了？先生特意叮嘱让您多睡会儿……”扭过头来看见她拎着行李，愣了一下：“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台里临时安排我去跟拍一组记录片，马上就得出发！”苏无恙抬腕看表，显出几分急迫，以掩饰她的谎言。 “没听先生提过呢。”杨姨嘟哝。 “临时接到的任务”苏无恙没看到秦方白，不知道他去了凌安还是去了那个女人的身边。她不想过问，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里。一个月的期限一到，她会寄离婚协议给他。 走到门口，苏无恙顿住脚步回转身来：“杨姨……照顾好自己。” 她大踏步离开，仿佛慢了就赶不上飞机了似的。 杨姨隐约觉得不太对劲，给秦方白打了个电话。 彼时秦方白正和石杭明、江景碰在一起。 “小昙怎么样？”江景问秦方白，男人微微抿着嘴：“你不是很清楚？” “说正事！”石杭明打断两人正要开口，秦方白就响了，扫了一眼家里的座机，昨晚苏无恙的娇颜便闪现在脑海。 男人握着到了外边，声音格外温柔：“喂。” “先生。” “杨姨？”语调恢复平淡：“夫人起了？” 杨姨在秦方白这里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除了苏无恙的事，她不会因为一些琐事给他打电话。 “是……”杨姨迟疑着，思及小两口最近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对，咬了咬牙道：“刚刚，夫人拎着行李箱出去了。说是临时接到台里的通知，要拍一组记录片。” 杨姨等了半晌，听不见那边的回音，试探的叫了一句：“先生？” “嗯，我知道了。”简短的几个字，和平时无异，杨姨挂了电话，原地琢磨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应该没什么事。” 正打算上楼去换床单来洗，就听门铃声，秦母站在外面。 “她呢？”秦母进来，抬头往楼上看：“还在睡？”秦母是来要答案的，一旦下定决心让他们离婚，就不会再由着她一拖再拖。 “夫人出去了，说是接到了台里的任务，走得还挺匆忙的。”杨姨如实作答。 秦母没问更多，拿了打电话。 苏无恙听见响，心头跳了一下，待看清是秦母来电之后，松了口气，“你好。” “你预备什么时候离婚？”秦母直接了当，她的强势没想到碰了个软丁子，苏无恙给了她精确的答案：“三天后。” 秦母愣了一下，前两天找她谈的时候，对于离婚，她是持抗拒态度的，她甚至还反问她，“你为什么认为我不会爱上他？”秦母以为，攻破苏无恙至少要花些时间，却没料到会这么快。 秦母得到满意答复的同时，生了疑惑，立即就给秦安去了电话：“查一查方白最近都在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触？” 苏无恙打给台里请假，没料到上司说台里正巧要外出拍一组记录片，缺人手，不能准假。 苏无恙带着行李出现在台里，临时组建起来的团队搭了下午的航班离开乐市。 走之前，苏无恙给秦方白去了条信息：“台里临时有任务，需要外出，三天之后，我会将离婚协议发到你的邮箱，后续事宜，邮箱联系！”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苏无恙将关机，跟着同事一起上了飞机。 下了飞机，已是三小时之后了，坐在去酒店的车上，苏无恙下意识打开了察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的信息微信或未接来电提醒，干干净净的，甚至连垃圾短信都没有一条。 她上次说的时候，他也只说一月期限还有几天，并没像之前一般直接了当的的拒绝。看来是个善始善终的人，答应过的事情，一定要圆圆满满的完成。 这次拍摄的记录片，是在大西北。当天晚上先在县城下榻，次日一早会向村里进发。晚上县城有人替她们接风，席间导演端着酒杯语无伦次，苏无恙心不在焉，就听身旁的同事窃窃私语。 “徐导想拍这个记录片，已经很久了。”同事小丁的声音。 “不是一直没有经费嘛。”同事阿炳好奇：“台里一直认为这个专题不好做，徐导要了多少次了也没要着，怎么突然就有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是有人赞助了。包括今天的接风洗尘，都是特意安排的呢。” “小苏，来，敬你一杯。”徐导是苏无恙比较敬佩的一位前辈，四十来岁，很有才华，他做过很多不火但触动人心灵的题材，徐导向她敬酒，苏无恙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碰了个杯，仰脖喝了下去。 一夜一天，仍然没有接到来自乐市的信息，倒是林岚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有特别的事，也就随便闲聊。大约聊了近一个小时，没电了才挂断，给充上电，苏无恙去洗澡，西北风沙很大，她扛着摄影机，在山村里走访了一天，即便用厚围巾包住头，又穿了厚厚的外套，仍然满头满脸的灰，甚至讲话时，还能感觉到嘴里有沙。 洗完澡出来，上床前习惯性拿了刷微博和朋友圈，划开屏幕就见一通未接来电。略微紧张的点开，不禁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已经决定了要离开，为什么还会有期待？ 她回拨过去，曲靖干净爽朗的声音响起：“这两天在封闭式讨论，没来得及问候你。怎么样？宿醉之后有没有再也不想喝酒的想法？” “嗯，还真有。”如果不是她喝醉，就不会和秦方白在这个时期发生那么荒唐的事。 “看来以后要喝酒，不能找你了。” “可以约我喝咖啡。” “过两天交完报告就要离开乐市了，你几时有空，我请你喝咖啡？” “近段时间怕是不行，我没在乐市。” “哦？” “有拍摄任务，我目前在大西北，做一个专题。” “呵，真的假的？” “怎么？” “看来这顿咖啡是逃不掉了。这次儿童自闭症的研讨，要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抽样。尤其针对留守儿童。我被分到西北区域组织调研工作。” “真的假的？”苏无恙灰暗了一天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些。 和曲靖聊天是轻松的，他总能引导着话题，说一些她在行的，感兴趣的话题，其中不乏他在各国行医的趣闻乐事，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十一点。 挂了电话打算睡觉时，又振动起来。 这个点，她不知道还会有谁给她打电话。半夜三更，多半是骚扰电话。她窝在被窝里，开足了暖气，想着铃声响几声就会挂断，不料一直轰鸣。 无奈只得坐起，便见屏幕上显示着“秦先生”三个字。 一天一夜之后打来电话，他几个意思？ 好聚好散，苏无恙深吸口气，装作平淡：“秦先生。” 电话这边的人听得她平淡无奇的声音，恨不得掐死她。那晚她的反应有多激烈，让他心底划过一丝暖痕，转眼，像是成熟男女的各取所需。 “在跟谁通话，电话打不进来。”九点多的时候打了几次，占线中，忙完手头上的事回家路上再打，仍然占线，和谁聊天，能一下子聊这么久。 “曲靖的问候电话。”她不需要隐瞒，也不需要刻意解释。 “问候电话聊这么久？”听见曲靖的名字，秦方白想起那晚在楼上看见她依在他怀里，莫名的声音冷了几分。 “和您有关系么？” “苏无恙，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老婆！” 老婆，不是床伴么？苏无恙不和他扯这个问题：“发你的短信，收到了么？” “什么短信？” “……” 他又在推脱，“明天，我会把离婚协议发到你的邮箱。”苏无恙直接了当的说短信内容，听得那边一阵沉默，之后道：“离婚的事，至少应该面对面才显得正式！你回来后再说！” 那边先挂了电话，苏无恙看着“通话结束”四个字，不由抚额，莫名想起一个多月前，她出差国外，也是类似的情景，她以为回去就能马上离婚，结果，却是她的泥足深陷。 不会了，这次绝对不会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 095 我听说，无恙要和方白离婚？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丢在床上，不小心就按到了信息栏，微微一愣。发给秦方白的信息竟然发到了秦母上，许是她刚刚来过电话。 因着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苏无恙挑灯拟了一夜的离婚协议。之前虽然提过n次离婚，但从未想到要签协议，只想着能和秦方白一起去办理了离婚证即可，但现在，她不可能会回去和他面对面，她不愿意再受一次许清昙的挑衅。说来也好笑，她才是正牌妻子，才是法律保护的，却因着没有他的爱，只能选择离开。 离婚协议有很多范本，她选来选去，终是选定了一个。幸好还没有孩子，否则孩子的存在，将会是最大的难题。 熬了一个通宵，终是将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拟出来了。嫁给秦方白，她其实还算占了便宜，当然，这只是对于苏家而言。于她个人而言，并不见得。有时候也会想，被当作替身了一年多的时间，她是不是该要求一些精神补偿？可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留自己一些自尊为好。 她一早给林岚介绍的那位律师打了电话，谈妥了合作事宜，又将离婚协议发给对方看了一遍，在对方一而再的“关于财产分割问题上不再进一步的考虑”的确认之下，她仍然选择了肯定答案。 上午十点，她把离婚协议书答字扫描版发到了秦方白的邮箱，担心他收不到，又抄送了一份给徐玲。徐玲是他的助理，想必很多事情都会借她手去完成。 今天同样有拍摄任务，因着前两天的跋涉，组里的女同事都起得晚了些，大家商量着下午再出发。 中午约了在酒店附近吃饭，饭吃到一半，苏无恙就接到了秦方白的电话。 苏无恙看着那跳动的号码，没有动作。他这时候打来，必定是看到了她发去的邮件，那么，他想说什么呢？为了避免他的巧舌如簧，她是不是该事先说些什么？ “小苏，怎么不接？”同席的同事提醒她，苏无恙握着起身到了席外，刚一划开屏幕，那边就传来了一道女声：“无恙。” 苏无恙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许小姐找我有事？” 她实在不喜对方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却还是忍耐着。许清昙用的秦方白的，很显然，他们现在就在一起。或许，秦方白连和她对话都已懒得。 “我听说，无恙要和方白离婚？” 苏无恙沉默了片刻没有作答，她十点多发出去的邮件，她转眼就知道了，秦方白这么迫不及待将好消息告知她么？ 许清昙问得这么直接，苏无恙也就不再隐瞒，回答：“是的。” “为什么？” 许清昙的立场，该问原因么？或者，她想从苏无恙的口中听到秦方白还爱她的事实？苏无恙笑了笑，云淡风轻的道：“因为我不爱他！许小姐知道我们是因为什么结的婚么？” 苏无恙自顾自说下去：“我们是联姻，各取所需罢了。”现在再想起“各取所需”这个词，苏无恙莫名觉得讥讽。他需要的，是一个许清昙的影子！ 更多的，她觉得没有必要说下去了。苏无恙和秦方白离婚，不是他爱着别人，不是她被抛弃，而是……她不爱他！她不需要这段婚姻！对，就是这样的！ 乐市的高档餐厅，搽着亮色指甲油的手将男人里的通话记录删除，将轻轻放回到对面座位，镜头上移，穿着皮草外衣的女人嘴角含笑，另一部上，一段音频已经形成。她也想做一个美好的人，只是这五年，她费尽了艰辛，凭着什么才活下来的？她怎么能轻易放弃？ 西装革履的男人自洗手间方向过来，外套上还有一块痕迹。许清昙柔柔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秦方白微微抬头，一贯淡漠的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声音也是平淡的：“不要紧。” 服务员将菜品呈上来，男人极为绅士的替她将牛排切成了小块，将盘子转到她的面前：“慢点吃。” 动作、神态都是温柔体贴的，只是声音并未呈现出该有的温柔。想起数年前，他们在一起，他阳光而俊朗，时常有说不完的话题，席间从不沉默。五年的时间，改变的，绝对不只一星半点。不过，她有信心，她能找回以前的那个秦方白！ 女人优雅的叉了一块牛排递到他的面前，笑靥如花。秦方白微微一滞，许清昙笑道：“厉先生的人，就在我们斜对面。” 秦方白张嘴咬了牛排，面色平淡。 厉秣风和秦方白在合作，却又无时不刻的派了人在盯着他和许清昙的行踪。秦方白和许清昙在一起，也的确引起了江景的“不满”，甚至还非法收购了嘉印，达到了厉秣风的目的。 只是乐市警方仍然毫无动静，厉秣风不得不对秦方白和许清昙加大了监控力度，厉秣风多疑，虽对秦方白待许清昙的心有十足的把握，却仍不敢掉以轻心。 秦方白优雅的咀嚼着，眸光微低，落在刀叉上，刀略微用力了些，盘子被划出声响。果然如她所说，三天后发来了离婚协议。甚至还抄送给了徐玲，想当作没看见都难。上午会议结束，徐玲走在他的侧后方，低声提醒此事，问需不需要她安排律师？一个两个都希望他放手么？ 等晚上吧，晚上就会有结果了！ 组里下午的安排，是到一个偏僻的乡里做调查。现在出发，预计晚上要借宿在村民家里。 他们采访的专题，是妇女拐卖案。这个偏僻的乡里，由于与外界沟通甚少，很多十几岁的少女被骗出乡，骗到西南一带贩卖。 自接完那通电话后，苏无恙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倚在车上，昏昏沉沉的，这几天风沙大，路不太好走，车子行进得慢，快到乡里的时候，车子突然爆胎了。 大家都下了车，苏无恙端着摄影机拍女记者对此次出访的随行记录，其余人在换车胎，正忙碌着，便见土路上开来一辆三轮车。车上跃下来四五个壮汉。 “是徐导吗？”男人普通话倒还标准，没有多少当地的口音。 要进乡前，徐导先通过一些渠道联系了乡里的负责人，许是对方安排了人来接他们。徐导和他们沟通了一阵，对方道：“这里天气情况不是太好，你看是不是先坐我们的车进去？” 徐导推辞着说，胎快换好了，马上就能走。这边车胎换好了，众人上车才走没一段，车胎又爆了。 苏无恙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这种巧合…… 徐导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将人分成了两批，搭他们的三轮车进乡去：“女生先走吧。” 虽然觉得不太对劲，苏无恙还是和两名女记者上了三轮车。 三轮车驾车的人对山里的路十分熟悉，即便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还能开得飞快。车上的几个男人还和苏无恙她们搭话，两个女记者试图从这几人身上套一些妇女拐卖案的情况出来，但才一提及，几个男人就面面相觑，继而笑了起来。 其中留了一撮山羊胡的男人笑道：“美女你这问题问得很好。怎么说呢？也算不上拐卖，这个乡最偏僻，谁不想过好日子，去到大城市就可以像你们这样吃好穿好，这山里的孩子，哪个不向往？” 倒没料到他们本地人竟然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女记者微有些不满：“可被拐卖出去后，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到大城市，而是西南一带比这里还偏僻的地方，有些还会被拷起来，被家暴，如果是你们的妹妹，侄女，你们忍心吗？” “我们？”那人食指转向自己，和其他人相视一笑道：“美女，你会不会问得太多了。” 此时不只是苏无恙，另两名女记者也觉出了不对劲，转向窗外，仍然是一片山脉，沿路甚至看不见一两座房子。 “你们是什么人？”苏无恙问。 “我们……”那人将苏无恙的摄影机扫到车上，转向另一个女记者，劈手将她的夺了过来，又把苏无恙和另一名女记者的也给搜走之后，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我们，就是乡长派来接你们的人啊。” “你们没有当地口音！你们想做什么？” “呵，她问我们想做什么呢？”男人转向其余几人，便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那人正色道：“你们说得很对。这里的女孩子都被拐到外面去了，那这里的男人怎么办？” 苏无恙登时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其余两名女记者更是面如土色。 “我们是乐市过来的，来之前也和你们乡里打过招呼，你们……” “妹妹，你们知识分子是不是都这么天真？啊？”山羊胡扫了女记者一眼：“我们要是怕，还敢劫了你们？” 苏无恙被颠得难受，抬手捂住嘴：“还有多久才到？” 在车上能想什么办法？总要到了目的地之后，分析过了环境，才能想出对策来。 ,.. 096 周旋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车子停在一座山前，几人一跃而下，朝车上的几人道：“你们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们下来？” 最初的惊惧过后，两名女记者也都镇定下来了，摆了摆手，自己下了车。 “这是什么地方？”苏无恙踩在土路，由于干燥，一踩下去，扬起一阵灰。 “就是知道了地名，你们也走不了。”男人不屑的道：“羊坨子沟。” 几人跟着上了山，自山那边翻过去，眼前的山窝里零星的分布着几幢平房。 苏无恙三人被带到了座平房前，山羊胡指着其中的几间屋子道：“你们先住着。别想逃跑！你们也跑不出去！” 没有被捆绑，行动小范围内自由，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苏无恙几人进了屋，叫萍娜的女记者打了水洗了把脸，往外看，山羊胡留下了三个壮汉看着她们。 苏无恙也洗了把脸，坐了一天的车，她觉得疲惫。这个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太阳早已下山，阴冷阴冷的。 萍娜道：“小苏，小于，你们先休息，我先盯着。养足了精神，晚上才能应对。” 小于年纪轻，阅历也不如萍娜，脸色不太好看：“我睡不着。” “闭目养神。晚上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萍娜道。 他们将几人安置在这里，是预备次日一早送出山去卖掉还是此刻正去联系买家，要将她们卖在这穷乡僻壤？从方才的交谈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也就是说，晚上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苏无恙裹紧了衣服，闭上了眼睛。 睡自然是睡不着的，但的确需要休息。昏昏沉沉中，便又做了个梦。梦见秦方白将离婚协议摔在她面前：“净身出户？你带着我的孩子，要净身出户？” 那句他的孩子，让苏无恙惊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坐起，萍娜看过来：“做噩梦了？” 苏无恙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点头问：“什么时间了？” 萍娜抬腕看了看表：“八点多。”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如果是猜测的后者的话，这个时间，她们需要打起精神来了。 果然，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声。一束两束的手电划破夜空，男人带着乡音的粗犷嗓门响了起来：“辉哥真是条汉子，说话算话。” 另有人谄媚的回答：“就是就是。辉哥说给我们弄城里女人，光看照片我就想流口水。” 萍娜和苏无恙对视了一眼，将小于拍醒。 山羊胡没再出现，被称作辉哥的男人穿一身西装，头发朝后梳着，抹得油光发亮。和山羊胡留在这里看守她们的人做过交接之后，率先踏入了客厅。 四五个男人像在看稀有动物似的打量着三人，小于有些害怕，躲在苏无恙和萍娜的身后。 辉哥率先开口：“桑哥把你们转给我了。” 苏无恙和萍娜都只看着他们，辉哥也不急着分配，慢悠悠的走到靠墙边的竹椅前坐下，发出吱呀声响后才又开口：“听说你们是大城市来的女记者？” 其余几人的打量，苏无恙和萍娜都无视了，坦然的回视着辉哥，萍娜点头：“是的。” “你们来调查什么？”辉哥抖着腿。 “我们不是警察，不做调查。”苏无恙不卑不亢的回答，辉哥对她们的防备和伤害，首先要分清楚两个概念。如果处理得当，她们不仅能够自救，还极有可能顺藤摸瓜把桑哥那一拨人一网打尽。 “那你们来做什么？”辉哥防备心仍然很重。 苏无恙道：“听说村里很多壮年都外出打工，很多孩子都成了留守儿童，缺乏父母的陪伴，孩子很多患了自闭症……” 苏无恙也只是把曲靖不久前跟她说的话拿出来重复了一遍，关于妇女拐卖案，此时此地，不宜提及。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有男人走近她，身上劣质的烟味呛得她难受：“啥是自闭症？” “自闭症，又称孤独性障碍，主要特征是漠视情感、拒绝交流、语言发育迟滞、行为重复刻板以及活动兴趣范围的显著局限性，一般在3岁以前就会表现出来。自闭症者有视力却不愿和你对视，有语言却很难和你交流，有听力却总是充耳不闻，有行为却总与你的愿望相违……” “简单点说，就是孩子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喜欢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做一件事，和任何人都不亲近。”有人会接她的这个话题，就表示这里可能存在着这样的现象，也就说明，她选择的这个作为交流的突破口，也许是正确的。 “老五，你就是耳根子软，听她瞎说什么？”起先最大嗓门的男人一出声，屋子都微微震了一下，“辉哥，我们可以选了吗？” “当然。”辉哥扫了一眼其余的两个女人，指着小于道：“从她开始！” 小于最年轻，刚毕业一年，这次会到这么远的地方，纯粹是和男友闹别扭，一意孤行，哪里料到会有这样的事，脸色都发白了。 萍娜附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别怕。组里的人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会找来，你想办法保护自己。” 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反抗反而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辉哥道：“这最年轻，最水嫩，谁要？” 几个男人迫不及待举起手来，辉哥道：“这看着就是能闹腾的主，你们可想好了，带回家去时时得看着，不省心。” “辉哥，你就说，多少钱吧。”有人催促，看着那满口的黄牙，小于险些没吐出来。 苏无恙眼睁睁的看着，竟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方才挑起的话题，并不能受到所有人的关注，她们只能等人来救么？ 他们在那边讨价还价，苏无恙朝外看，走廊外正有人往里面打量，一个**岁的小男孩，眸子里都是好奇。 苏无恙朝他招了招手，小男孩猫着腰自另一侧进来。苏无恙自包里取出一枚巧克力，放到男孩手里，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巧克力，好吃。”男孩戒心消了些，眨着眼睛问她们在做什么，苏无恙道：“我们在玩一个游戏，呆会儿你也来好吗？可能会有点恐怖，不过很刺激的。” 男孩似懂非懂。苏无恙不知几时摸出来一把小刀，单手抱住了孩子，低声道：“游戏要开始了哦，你不用怕，我不伤害你。”她将小刀抵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萍娜一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小于那边闹得凶，她也就加入进去了，一时间吵闹声四起，闹得不可开交，就听苏无恙一声低喝：“都别动！” 她的手微微颤抖，她在赌，如果这个孩子不重要，她们极有可能激怒对方。 “疯女人，你干什么？”有人一巴掌就拍过来，被萍娜顶了一下，苏无恙手一抖，孩子脖子上就多了一道印迹。苏无恙加大了音量：“都别动！再动，我不敢保证手会不会抖得更厉害！” 知道对方紧张孩子，她微微松了口气。 “你想干什么？”辉哥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眸光阴鸷。 “放了我们！”苏无恙尽最大的努力故作镇定。 “想得倒很美！”辉哥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有个瘦高个男人快步抢过来：“辉哥辉哥，有话好好说，孩子的命在她手里呢。” 辉哥不为所动，将苏无恙逼到了墙角：“刚刚不还说为了孩子的自闭症来的吗？你们大城市里的人，天天就知道要对孩子好，要怎么怎么样，我赌你不敢伤害他！” 苏无恙咬着唇，她的确不敢伤害孩子，眼下他脖子上的那道血渍已经让她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不敢，我敢！”说话的是萍娜，她趁着混乱，和苏无恙站在了同排，也抵着墙角，单手扣着孩子，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们再动一步，我就掐死他！”萍娜真的用了力，孩子脸色已经不太好了，脚也开始踢腾起来了。“我刚被老公抛弃，离了婚，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不在乎手里沾点鲜血，我们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萍娜的态度冷硬而坚决，手上的力道也越发大了些，孩子呼吸困难，脸色也渐渐变紫，苏无恙有些急，却也莫可奈何，只得看向辉哥道：“你们真想闹出人命吗？送我们出山！” 瘦高个男人求着辉哥，起初那个大嗓门男人也道：“真是晦气，辉哥，你看，这孩子是德生他哥的唯一血脉，你不能让他们家断了后……” 其余几人也附和，辉哥扫了几人一眼：“刚刚付给桑哥的钱，全是我垫的，你他妈你们几个，现在劝我放她们走？” 苏无恙问：“你买我们用了多少钱？” 辉哥眯着眼打量她：“三十万，怎么，你有钱？” 苏无恙道：“三十万现金我没有，但，我在乐市有套房子，卖了之后能凑给你。” 辉哥打量着她，看着孩子眼睛都瞪出来了，才下决定：“各退一步。你们拿钱来之后，我放你们走。” “这个孩子必须留在这里！”苏无恙道：“我可以让我朋友把我房子卖了，你电话给我。” 苏无恙问他们要，她们三人的被桑哥搜走了，并没有交给眼前的这帮人。苏无恙只得拿了辉哥的打电话。徐玲的电话她记得，拨过去不通。打给秦方白，同样未接。 辉哥耐心耗尽，苏无恙只央求到最后一个电话，如果这个也打不通……“阿靖。”苏无恙叫了一声，曲靖微愣，分辩了一下才听出她的声音：“你怎么用这个号码？” 辉哥那边关注着她，苏无恙只字不敢吐露，只道：“我丢了，在村里遇到点意外，有个孩子得了急症，他家里一时拿不出钱来。你帮我把乐市凌安集团附近的那套单身公寓给卖了，把钱汇到这个账户。要快啊，救人如救火！” 也不知道曲靖听明白了没有，苏无恙又加了一句：“在我家沙发底下，对，那里铺了个羊毛地毯，上次喝咖啡不小心还染了一坨颜色的那位置，有个带沟子的小盒子，里面有钥匙。房产证在靠墙的保险箱里，你帮我尽快找到买主。要实在没有买主，你先借我三十万也行，回头我卖了房子再还你。” 电话被强制挂断，辉哥把账号重新发了一遍，看向苏无恙道：“你们女人，编起谎来还真是顺口。” 辉哥带着几人走了，留下老五和另一个男人看着她们，苏无恙松了口气，至少目前来看，她们是安全了。 她的袖子被扯了扯，低头看去，九岁的小男孩仰着头看她：“阿姨，游戏结束了吗？” 苏无恙蹲下来，扶着他的肩：“结束了，刺激吗？” 小男孩摇头：“不好玩儿。”转向手里的巧克力道：“现在可以吃了吗？” 苏无恙替他撕开包装，小男孩咬了一口，眯着眼睛说：“真甜啊。” 萍娜已经从背包里取出了创口贴替小男孩贴上了，转向苏无恙道：“折腾了一晚上，你也累了，歇会儿。” 人一放松下来，苏无恙才惊觉后背都被汗湿了。萍娜找老五要了热水，安抚了小于之后，让苏无恙去擦把脸，苏无恙身上都是汗，粘粘的很难受，索性就擦了身体。蓦然惊觉，不是生理期，底裤上竟有淡淡的血迹。 ,.. 097 是，她和他的……孩子！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也许是来西北水土不服，连带的内分沁失调，月经紊乱了，这个月的月经貌似也迟来了几天，顾着和秦方白闹脾气，也没太在意，苏无恙垫了护垫出来，也没太当回事。 当天晚上是老五守的夜，苏无恙对这个男人稍微放心一些，但也没敢熟睡，和萍娜两个人轮流守着。 这里已经通上了电，但电压不稳，时不时灯会灭一下，老五担心她们害怕，特地找了盏油灯来挂上，望着摇曳的油灯，苏无恙的思绪飘飘忽忽，回到之前的那几通电话上。徐玲电话没通，秦方白的电话也没接，若是他们得了空，会不会回电话过来？回电话过来，能不能发现她们被掳了？ 还有曲靖，会想到她在求救么？她提到了三个关键部份，一是凌安集团，如果他没有空，他可以找秦方白。她们现在还没离婚，依着秦方白最早以前对她的责任感，应该不会见死不救。二是她名下根本没有房子，三是她提到的那个保险箱，暗含了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曲靖能找到她吗？ 一夜平安，次日吃过早餐，辉哥就过来了，指着苏无恙道：“你，过来。” 萍娜下意识就要把她挡在身后，苏无恙握住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跨了过去。 “钱还没到账……” “再等等，卖房子总要时间。况且我的朋友都是工薪族，要筹个三十万也需要一会儿功夫。” 辉哥扫了一眼被萍娜扣住的孩子和一旁的瘦高个男人，摸了摸头发道：“就等到下午三点，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辉哥走后，苏无恙想到平房外面走走。昨天来的时候接近傍晚，加上灰尘很大，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楚两边的环境。老五让两个男人看着萍娜和小于，自己带着苏无恙出去了。 走出平房往外看，才发现前后左右都是山。这个村子就在山坳里，她目光所及，大约也就七八户人家，但依着桑哥和辉哥的派头，这里的人家应该不只她看到的这些。 “这位大哥。”苏无恙试图和老五攀谈：“您昨天对自闭症蛮关注的，是您家里孩子有这种症状？” 老五引着她往西南方向走，边走边道：“不瞒你说，我娃儿……唉。” 老五是带她去他家里，路上说了情况，老五原本也在外面打工，后来因为老婆跟人跑了，家里孩子没人照顾，不得不回家来。回到家里过了半年才发现，他那三岁多的孩子还不会说话。起初以为孩子只是语言发育迟缓，也没当回事，直到现在，孩子都四岁多快五岁了，还一句话都不说，他才真正着了急。 “只当这孩子天生哑了，没想到听你这一说，像是这么回事。”老五道：“你到我家去给瞧瞧。” “我接触过这样的孩子，但我不是医生，不能做诊断。我先试着和孩子聊聊看吧。” 这座平房要比关押苏无恙她们的那座稍显简陋一些，白灰漆的墙也像是好长一阵子没有刷过了，墙面开始剥落。从一截砖头围着的院子往里面走，就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在院子里玩儿。 看见父亲和客人进来，男孩没有任何反应，仍自拿了个铁圈，在院子里滚着玩儿，从东滚到西，绕着院子滚了一圈又一圈，脑门子上出了一层汗也没发觉。 老五喝问他吃过早饭没，孩子不答话，只顾着自己玩儿，孩子奶奶从屋子里出来，抓了一把苞谷喂院子里的鸡，看见孩子玩，也大声的呵斥他，让他小心别踩到了鸡粪。孩子自始至终，没给任何反应。 孩子奶奶喝斥道：“不止是个聋子，还是个傻子，难怪你娘不要你。” 孩子陡的抬头看了奶奶一眼，目光藏着愤怒。苏无恙微微一惊，当下也没做太多交流。 老五把苏无恙当客人，倒没有逼迫她做任何事，给她倒了杯茶道：“你看，我这娃儿……” “我还不太好说。”苏无恙眼角余光看出去，孩子仍然在维持原来的动作，只目光偶尔朝他们扫过来，说明他关注到了她，甚至对她有一些好奇，对她们的谈话也有一些好奇，苏无恙不打算当着孩子的面说他的问题，索性略作了隐瞒。 喝了碗茶，苏无恙走到了院子里，以手搭额道：“天气真好。”她看向孩子：“你是在滚铁圈吗？” 孩子自然不会应他，苏无恙站在院子正中，看着孩子绕着她跑，苏无恙不说话，只温柔的注视着他，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奥利奥，问孩子要不要吃。 孩子虽然好奇，却只低着头。苏无恙又从包里翻了翻，翻出一支录音笔，按了按扭录了一句话：“今天天气真好呀。”按了播放键，录音笔重复着她说过的话。孩子滚铁圈滚的圆小了一些。 有鸡打鸣，苏无恙录了鸡鸣声，又有母鸡咯咯叫的声音，苏无恙兴奋的道：“是不是生蛋了？” 孩子对于这里的生活琐事再熟悉不过，眼神亮了一下，朝她点了点头。苏无恙笑：“还真的是呀？能带我去鸡窝看看吗？” 孩子迟疑的看她，苏无恙将奥利奥递到他手里：“很好吃，你吃吃看。” 孩子这时将目光投向了老五，老五点头，他才把饼干送到了嘴边，带着苏无恙往鸡窝去了。 苏无恙站在鸡窝外看着孩子猫着腰钻出来，不免有些心疼。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自两三岁起就没了母亲，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去接受被母亲抛弃的事实…… “嗯。”孩子把鸡蛋递给苏无恙，苏无恙笑道：“不用给我，拿去给奶奶。” 孩子很听话，小跑着把鸡蛋交给了奶奶。苏无恙又道：“这村子好美啊，你能带我到处参观参观吗？尤其是你觉得最美丽的地方。” 孩子点头，带着她到山底下的小溪边。水很冰，孩子并不怕冷，蹲在溪边的石块上玩水。 “二娃。”苏无恙叫他：“我教你唱歌好吗？” 苏无恙自己先唱了起来：“黑黑的夜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她唱了好几遍，孩子只看着她，也不答话，慢慢的倒是靠她越来越近，最后也轻轻的跟着哼。 苏无恙和孩子聊着天儿走回来，一路上村子里正在田地间忙碌的人都看呆了，孩子还朝他们腼腆的笑，虽然还不会叫人，但他的的确确就在跟苏无恙聊天，奶声奶气的。 老五和孩子奶奶也惊得不行，老五拉着孩子，让他喊爹，孩子受到惊吓退后了几步。苏无恙跟老五说，孩子是因为思念母亲所致，每一个孩子都希望能和自己的父母呆在一起，骤然失去母爱，才会这样。另外，父亲和奶奶最好能够温柔一些，孩子的心灵是脆弱而敏感的。 苏无恙并不懂得那么多医学道理，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去做，最后她道：“我有一位朋友是心理医生，我们这次做的这个留守儿童自闭症的专题，专门请了他来做医学顾问，回头我问问他，看二娃这种程度，要注意哪些方面。” 老五感激涕零，搓着手道：“我们这样对你，你还这样为我的孩子……”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辉哥那边下午就来了消息，说是账户里收到了三十五万转账。“不过，既然你朋友这么有钱，不如，你就在我们这里多呆一阵子。” 苏无恙愣了一下，她没料到辉哥竟然是这样不守信用的人。但他们如此安排，她们三人也别无他法。 苏无恙“治好”了老五家孩子的事儿不胫而走，村里的人纷纷围过来看她们。更有人指着苏无恙道：“老五，既然二娃儿这么喜欢这婆娘，你还让她呆这儿干哈？直接把人领家去呀。” 苏无恙吓了一跳，好在老五有点良心，摇着头说不行，说答应了不能把人怎么样的。村里人都在骂他没出息。 有老五在，苏无恙几人倒也没有怎么被欺负，接近入夜时分，辉哥变得十分焦燥，指着苏无恙，逼着她给曲靖打电话：“给我问清楚，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命了？” 曲靖那边很快就通了：“无恙，你那边还差多少？” 苏无恙道：“大约还需要三十来万，你直接打在那个账户上就行，对了，”她转头问辉哥：“账户的户主是羊坨子沟人吧？” 苏无恙头上挨了一下，辉哥挂了电话：“臭婆娘，打什么暗号呢？你指望他从乐市飞到这里来救你，啊？” 萍娜上来阻止：“你干什么呢？不是说好只要钱吗？” 辉哥抬腿往萍娜身上踹了一脚：“我钱也要，人也要！”转向身后几人道：“把人拉走！” 老五上前阻止，被人拉到一边：“你呀，就是心太善，老婆才会跟人跑的。辉哥的事，别瞎掺和，懂？” 苏无恙几人被拉上了摩托车，夜风呼啸，吹过脸颊生疼生疼。她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数，早知道，方才就不该自做聪明多此一问。 摩托车颠簸得很厉害，苏无恙双手支撑着后架，整个人被抛起又落下，腰腹部酸胀难忍…… 不知道在摩托车上颠了多久，停下来的时候，苏无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弯了腰不住的呕吐，小腹处传来一阵疼。 “进去！”男人用力将她推进一间屋子里。屋子里亮着灯，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坐在客厅，扭头看着他们。 “山子，你这是哪儿带来的姑娘？”老妇人很诧异。 男人撇了撇嘴：“你别管。” “山子，你又跟着阿辉混了是不是？”老妇人起身走到男人跟前，抬手就去敲男人：“娘说了多少次了，你咋就不听呢。跟着他混能落个什么好，啊？” “你看着她，我出去一下。”男人捉住老妇的手，转身要走，到门口又站住，瞪着苏无恙道：“你别想跑，这里黑灯瞎火的，你跑也跑不了，再者，这山里可是什么都有。” 苏无恙哪还有力气跑，她现在非常难受，只觉得两腿间有东西流出来，护垫估计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姑娘，你怎么样？”老妇人过来扶她：“脸色咋这么差？” 苏无恙抓着她的手：“大娘，我肚子疼。” “咋的了？来来来，坐下休息会儿。”大娘扶着她坐下，苏无恙仍觉得肚子疼，又不太像是来例假的胀疼，疼得尖锐。 “喝点水……好点了么？”大娘收了碗：“要不，里间躺一会儿。” 大娘扶着她进了里屋，苏无恙躺下来，浑身都在冒冷汗。大娘看着她苍白的脸嘀咕：“这是吃坏东西了？” 苏无恙疼得说不出话，只一会儿，衣服就被汗湿了。 大娘怕出什么事，跑去隔壁找了人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汉被拖进房间：“他二爷，给这姑娘看看，说是肚子疼，脸色忒不好，别是吃坏东西中毒了。” 老汉拉了苏无恙的手腕，看样子是在摸脉，诊了一会儿，脸色变了变道：“这是有喜了，胎像不稳哩。” 苏无恙愣了一下，顾不得浑身的汗，忍着痛追问道：“您说什么？” “这是喜脉。姑娘有喜了。”老先生笑道：“这两日得卧床休息，我那儿还有些药，你先煎两副去喝。” 老先生转向大娘道：“山子他娘，你这是要当奶奶了哩。真是恭喜恭喜。” 大娘应着跟着老先生出去了，苏无恙躺在床上，登时被雷得外焦里嫩。颤抖着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竟然有小生命了，什么时候的事呢？ 她也是傻，和秦方白最要好的那几次，他没做措施，她也想着两人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有了就有了，也算是生命的完整，却哪料到后面有这样多的波折。在她发离婚协议出去之后，她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要不要这么讽刺这么愚弄她？ 大娘很快就回来了，一边煎药一边替她备了碗鸡蛋面：“姑娘，先吃点东西，孩子还小，胎像也不稳，你得多吃一点才有体力保他呀。” 苏无恙起身吃了面条。从知道她有孩子的那刻开始，她想的就只是什么时候的事，关于孩子的去留，她根本不曾考虑，潜意识里，她希望留下这个孩子。 可当她吃饱了重新躺下去时，这个问题才浮上了脑海。若是孩子命大，这次留下来了，她该怎么安置他呢？她和秦方白就要离婚了，孩子的抚养权该归谁？到时秦家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来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像她一样？ 她简直不敢想像，孩子的未来会像她一样，成长过程中，总会遭人白眼，即便他真的被接回秦家，也会像她到苏家后一般，久久无法融入，甚至还有可能像二娃一样自闭，长大后性格也不健全。 她该怎么办？ 躺了一天，次日一早，山子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抓起苏无恙就要走，被大娘拦住了：“你这是干什么？这姑娘有身孕了，你就要当爹了，还这般毛燥。” 山子微微愣了一下，苏无恙看出他的犹疑，抬眸望了望进村的路。昨晚天黑，她根本看不清山子带她走过的地方，可今天打量这座村子，发现和老五那边的村子结构一致，只一条路通向村口。 村口没有人，车子进不来这里。如果不是曲靖找了来，山子为什么这么害怕？ “不管了，她就得走！”山子急燥的一把抱起苏无恙，将她安置在摩托车后架上。 苏无恙思及昨夜的奔波，手轻抚在腹部，那是她的孩子！ “是不是我们组的人找来了？”苏无恙轻声问山子：“你别担心，我会和他们说，是你救我离开辉哥那儿的。” 山子发动车子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苏无恙又道：“我刚知道自己有了宝宝，不能再跟着你奔波了。你放心，是大娘请隔壁的大爷替我看诊的，又煎了药给我吃，今天肚子已经不那么疼了，是你们救了我，我不会忘恩负义的。” 大娘追上来：“你疯了吗？这姑娘怀着孩子呢，胎像本就不稳，你还想闹出人命来不成？” 山子狠吸一口气，将苏无恙抱了下来。苏无恙也微微松了口气，对山子道：“是谁找过来了？汇钱的那位么？” 时间耽搁得越久，她们就越有希望获救，且不说曲靖那边能找过来，就是徐导那边，发现三个女同事不见了，必然也是一早就联系了当地的。就算这里村落分散，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至少也能有些线索。 山子不说话，苏无恙也就不再理会，由得大娘搀扶着回屋躺着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就有人找到了这个村子。 苏无恙自窗户看出去，便见进村方向，一辆黑色的越野摩托风一般的驰骋过来。 他跟田间地里的人打听着，几次三番上摩托往前，很快就停在了山子家门前。 下了车摘了头盔，苏无恙看见了曲靖。 说不清心底的感受，总希望那个头盔底下，会是另一张脸，可惜不是！ 曲靖抬腿就往屋里走，大娘拦住了他。 “我找昨晚上来这里的那姑娘。”曲靖脚步不停，进屋就喊苏无恙的名字。 苏无恙应了一声，正巧曲靖找到了这间房，抬腿就迈了进来，看见她躺在床上，脸色登时就紧张起来：“伤到了哪里？” 苏无恙摇头：“没伤到，就是，不太舒服。”她笑了笑：“你很神速嘛。” 曲靖还是不放心，上下打量她，知道她们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又看到苏无恙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登时就要去找人算帐，被苏无恙拉住了袖子：“我，有宝宝了，胎像不是很稳。” 曲靖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还是说了声恭喜，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苏无恙说昨晚上医生给把过脉，具体的，还等去医院检查了再说。 山子听到有人进了他家，也急急的赶了回来，苏无恙正和曲靖说话，见到山子，提了一句：“他把我救出来的，也是大娘找医生替我安的胎。” 曲靖点头，跟山子道了声谢道：“我朋友这身体状况，只怕不适合来回奔波，能再借住几天么？” 山子耸肩：“随便。” 辉哥和他的几个手下已经被带走了，顺藤摸瓜，桑哥那几个人据说也被镇派出所的人跟上了，有苏无恙的保证，他算是逃过一劫。 苏无恙和曲靖在大娘家住了下来，大娘知道苏无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山子的，倒也没有怠慢，只说山子没有这福气。 第二天，曲靖把苏无恙的给要了回来，萍娜和小于和徐导他们汇合后，也来大娘家看望了苏无恙，苏无恙只说自己那天夜里被带走时伤到了，除了曲靖，没让任何人知道她怀孕的事。 找回来后，乐市那边来了电话，秦方白的声音恍如隔世：“你还好吗？” 苏无恙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又抚上了小腹，那里，有一个胚胎正在发育，是她，和他的……孩子！ 她眼眶有些酸涩，在遇到危险的那一刻，她最希望出现在眼前的人是他，可是…… “挺好的，没有受伤，事情都妥善解决了。”苏无恙毫不意外他会知道她这边的情况：“离婚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自从知道她怀孕了之后，对于离婚，便又显得急迫了些。她现在还能瞒得住，可万一时间拖久了，她和他之间扯上了孩子，会变得复杂。 “没考虑！”秦方白语气不善：“我让徐玲去接你。” “不用，任务结束，我会和台里的同事一起回去。”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呢？ 苏无恙不知道秦方白到底有多大能耐，但很快，她就接到了组里的通知，由于本次采访出现突发状况，台里要求组里即刻停止任务，返回乐市。 身体的缘故，苏无恙在那边多呆了两天，比同事晚了几天返乐市。 乐市的气候和西北相北，实在相差太大。她深吸了一口乐市的空气，眯着眼睛对曲靖道：“终于活着回来了。” 曲靖没理会她，只直直的望向前方，隔着一扇玻璃窗，秦方白一身笔挺的西装，双手插在口袋，目光远远的扫过来。 ,.. 098 我来接我太太回家。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脸上自然的神情立时就绷不住了，微微沉下来道：“走吧。” 她不想面对面的交谈，却还是因着提前中止了在西北的任务，而回来了乐市，在他拖延离婚进度这件事上，她毫无办法，只能再次面对面接触。 秦方白上下打量她：“伤到了哪里？” 她比其他同事晚归，原因是受了惊吓，卧床休息了几天。 担心曲靖会说出来，苏无恙抢前一步道：“没伤到哪里，水土不服，休养了几天。现在好了。” 秦方白移开眸子来接她的行李箱，曲靖让了让，没让他抓着，男人脸色微变，苏无恙道：“我暂时会先住在曲靖那儿，几时去办理手续，你通知我一声。” 男人直视着她，眸子里积聚起浓浓的风暴，苏无恙以前不怕他，这会儿因着怀了他的孩子而略显心虚，稍稍移开了目光，不妨手腕被抓住，男人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响起：“既然还没离婚，又哪有分居的道理？” 苏无恙被抓着手腕，半拖着往前走，曲靖紧追两步：“秦先生，有话好好说。” 秦方白回眸扫他一眼，眼里都是警告，曲靖不卑不亢：“无恙在西北身子刚调养好一些……” 秦方白减轻了抓她手腕的力道，改而将人一把抱起，苏无恙踢腾了两下，顾忌着肚子里的宝宝，没敢大动作，只得由他抱着放进了车里。 “曲医生住哪？送你一程。”秦方白声音阴冷得厉害，仍旧温文有礼的接过了苏无恙的行李箱搁置在后备箱问曲靖。 曲靖默了片刻，还是上了车。 苏无恙坐在副驾位，完全不知道秦方白这是在做什么。他还没把许清昙接回家去么？她现在回去，在离婚前夕，他要和她开诚布公的谈清楚，顺便再和她道个歉才同意离婚？ 有时候的秦方白是个完美主义者，做一件事希望做到善始善终，她的猜测还真不是没可能的事。 秦方白自后视镜里看见曲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苏无恙身上，他眉头紧皱，她在西北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没有出现，而是另一个男人守在身旁，这个男人，还和她有着更同的语言，他们…… “诶，你开慢点儿。”苏无恙被陡然加快的车速吓了一跳，抓住扶手脸色发白。许是有了孩子，以前不在意的事情现在都多了很多的顾忌。 “秦先生……”曲靖试图出声阻止，秦方白猛踩了刹车，靠路边停了下来：“曲医生，我们还有点事，恐怕不能送你了。” 曲靖被迫提着行李下车，还是担忧的看着苏无恙，他的担忧看在秦方白眼里就变成了依依不舍和含情脉脉，甚至没顾得上让两人说句道别的话，猛踩油门飞驰而去。 “秦先生你……”苏无恙想要指责他对曲靖的态度，转念一想，曲靖是她的医生现在是她的朋友，和秦方白没有半毛钱关系，以前他在意“她”，对为她看病的曲医生自然多加照顾。 车内一时静默无声，机场到家里约莫半小时的车程，尽付沉默。 杨姨看见苏无恙回来，迎在门口，替她拎了行李箱道：“夫人可算回来了，听说西北那边时有沙尘暴……夫人脸色看着不太好，先回房洗洗，饭菜马上就好了。” 杨姨的体贴与关怀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苏无恙点头微笑：“谢谢杨姨。” 她打量着整间屋子，略显出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在下一个转角，会有那个女人的痕迹。 家里如她离开前一样，所有的物品摆设都是她熟悉的，并没有另外新增。看来，秦方白暂时还没有让她住到家里来的打算呢，也是，他名下那么多房产，哪处不能金屋藏娇，比如他常去的别院…… “你在想什么？”苏无恙没注意楼梯，险些踩空，一只手臂横过来，拦住了她。 她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被他从后拦住，宛如将她拥在了怀里。他的气息萦入她的鼻端，一时有些酸涩，不可否认，去西北的这些日子，她是想他的，尽管一直克制着，压制着这种想法。尤其是在得知她有了宝宝的那一刻，她很希望他在身边，陪她迎接那一刻的喜悦，而不是她一个人的忐忑不安。 “上楼梯也能开小差？”男人不悦，放开了她。苏无恙调整好了情绪，继续往楼上走，就听秦方白吩咐杨姨：“给叶医生打个电话，夫人不太舒服。” 苏无恙吓了一跳，叶医生一来，一定会发现她怀孕的事情。她想阻止，又不能表现得太急切，缓缓的道：“不用了，已经调理好了，曲靖都说没有大碍。” “他是心理医生！” “医学知识都是相通的，我相信他。”她走到了楼上，特意踢了踢腿，转了转腰：“我现在身体状况很好，真的。” 她进了次卧，秦方白紧跟着要进去，被她反手掩上了门。她当然还记得出发西北前的一个晚上，她喝多了，他们之间纠缠不休。这种情况，绝不容许再发生了。 苏无恙洗完澡出来，杨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苏无恙想说离婚的事，也觉得没有必要这么急迫，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顿午餐了，无论她有多想着离婚，这顿饭都希望能慢就慢。 席间秦方白对她无微不至，夹菜，盛汤，她只稍微动一动，他就知道她要哪一样，立即就推到了面前，带了一点……讨好？ 吃过饭，杨姨收拾了碗筷，秦方白整理着袖口道：“刚回来，好好休息。” “你要出去？”苏无恙站起来，仰望着他，略显出几分急迫，男人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嗯，下午有个重要会议。” 说着要走，苏无恙追过去：“会议几点开始？” 看她留连的样子，男人微微抿了嘴：“怎么？” 他眸子里不再那般冷淡如冰，嘴角也微微扬着，看来心情不错，苏无恙咬了咬唇道：“会议之前，能不能抽点时间……” “嗯？”他莫名的心情大好，几天不见，她终于对他生出些依赖了。 苏无恙咬着嘴唇，以前轻易就能说出口的话，现在却越来越不舍，她闭了闭眼道：“会议开始之前，能不能抽点时间，我们，去趟民政局！” 秦方白嘴角的勾子立即就恢复了原状，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下意识的整理着袖扣，又拉了拉衣领，冷声道：“今天没有时间……” “明天就是周末了。”苏无恙追了两步：“也不用花多长时间，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离婚协议你看过了吧，应该都没有疑问……” “我没那个时间！”绕开她就要走，女人抓住了他的腕，她急迫到一天都不愿意和他多呆，秦方白想起那天莫名出现在工作邮箱的音频，额头青筋都要暴起，他粗鲁的拂开她的手，大步到了庭院，拉开车门上了车，另侧车门也被拉开，女人也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这里有协议原文，你花三分钟时间看一下。”苏无恙阻止他发动车子，将递了过去。她不能再等，再等下去，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啪！”摔在地上的声音，苏无恙亲眼看着自己的在地面上翻了几个跟头，她错愕的看着秦方白，前一刻不还心情很好的样子么？ “下车！”秦方白目视前方，调整着气息。 这样的秦方白，苏无恙多少还是生了惧意，可离婚这件事也十分紧要…… “下车！别让我说第三遍！”秦方白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苏无恙只得推开了车门，扭头道：“那你会议能早些结束的话，给我电话，看能不能赶在民政局下班前……” 苏无恙被轻推了一下离开了座位，男人反手将车门拉上，轰的一声快速开出了庭院。 苏无恙站在庭院里，实在分析不出秦方白的心情。照理说，他应该会十分乐意和她离婚，可为什么仍如以往一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 苏无恙好好休息了半下午，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醒来后打给徐玲，那边很快就接了，当问及秦方白会议是否结束时，徐玲微微顿了一下，才回答她还没结束。 苏无恙只能被迫等待，便又给曲靖打了通电话，向他道歉，这次若不是他千里迢迢赶到西北去营救，只怕她很难脱身，一回来，秦方白就给她的救命恩人摔脸子，还把人丢在半路…… 曲靖说没有关系，正巧那里很好打车，“秦先生没有为难你吧？” 苏无恙无奈的笑了笑：“为难倒算不上，就是……” “怎么了？” “不同意离婚，一拖再拖！”苏无恙看向窗外，法国梧桐并未落叶，依然绿意盎然：“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孩子的事，我会瞒不住。”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上次约了喝酒，苏无恙只说要离婚却没说原因。 “他不爱我，我不爱他，这算不算理由？”她的苦笑意味越发浓烈，曲靖道：“你下午能出来么？我让同事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苏无恙直接去的曲靖的公寓，秦方白人脉广，万一去医院被发现，又将引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曲靖约了女同事来家里给她做检查，最后得出结论是，宫内双活胎，五周+。 看到这个结果，苏无恙又惊又喜，她怀的竟是双胞胎，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幸好，宝宝目前安好。 “有点贫血，孕早期胎儿不是很稳定，切忌剧烈运动。”女医生说完不忘打趣曲靖：“曲医生什么时候有女朋友都没说一声。” 曲靖笑道：“是女性朋友。” 把人送走之后，曲靖问她有什么打算。苏无恙想了想道：“第一件事，自然是离婚。至于离婚之后……”她眯着眼道：“还记得吗？上次我说要学导演。” 曲靖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苏无恙道：“多了这两个小家伙也没差，想学照样可以学的。我在留意国外的一些学校，对了，你有好的建议也可以给我啊，毕竟你阅历丰富。” 她想去国外，避免秦方白和她争抚养权。 曲靖笑道：“国外么？我倒是在德国呆了几年，那边的学校，我打听打听。” 曲靖留了苏无恙吃晚饭，她之前本想借住他这里，也就没有过多推辞。曲靖厨艺不错，轻轻巧巧就做出了三菜一汤，两人正要开动，就听门铃响。 曲靖开门，一眼对上门外男人冰冷的眸子，笑了笑侧身将人让进来：“无恙，秦先生来了。” 秦方白电话没有一个就直接杀上门来了，看来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好在她没有直接去医院做检查。 “我们正要吃饭，秦先生吃过了么？坐下吃一点儿。”曲靖去拿碗筷，男主人的模样让秦方白越发压了火。 “不必了。我来接我太太回家。”秦方白站在玄关，看着端坐在桌前举着筷子夹菜的女人。 苏无恙微微一滞，朝秦方白道：“难得有机会尝尝曲靖的手艺，你要不饿，就先回去，呆会儿曲靖送我回去。” 秦方白直直打量她：“要我抱你走？！” 在曲靖面前这样，毕竟不好。苏无恙只得搁了筷子拿了包包：“那你记得帮我打听打听。我先走了。” 苏无恙是想和秦方白闹的，但一则在外人面前闹不好，二则她怀着孕，还是双胞胎，多少要有顾忌，只得跟着他下了楼。 天已经黑了，冬天天黑得晚，一入夜风就往衣领里灌，秦方白将长款大衣脱下来覆在她身上，替她拉了拉前襟才让人上车。 这微小的举动，苏无恙不由又是一阵酸涩。 车载广播开着，正播报乐市近日的新闻。苏无恙实在无法忽略他在身旁的压力，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广播上。 “近日，天娱集团执行董事江景因非法收购嘉印公司被调查……” 苏无恙一惊，抬眸看秦方白。男人正专注开车，似未曾接触她的视线。 她终于忍不住：“江先生怎么会被调查？” “广播里有说，非法收购。”秦方白目不斜视。 “跟你有关系吗？”她近乎小心翼翼。 秦方白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嗯？” 苏无恙说不下去了。她联想了很多的事情。她记得当时她和江景见面，秦方白疯了似的强吻她，逼问她是不是也选择了江景。后来她看到许清昙，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许清昙回来了，为避免和他争，秦方白先给江景设陷阱，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当初她从国外出差回来，就曾在他的办公室亲耳听见他和容显的交谈，关于如何给江景设陷阱的事。 “苏无恙，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男人声音很平淡，仿佛就只是平平淡淡的问题。 “换句话说，我们在一起一年多，是不是还比不上你和江景的偶尔见面？”只因为他长了一张和郑扬相似的脸？ 对于这样的问话，苏无恙略微错愕，她的确把他想成了颇富心机的男人，可说到底，她的立场，什么都不好说。 “不是，之前江景也算帮过我几次，突然听到他被调查的消息，总会有些不适。”苏无恙是实话实说，秦方白那边没了回应。 却不是回家的路，而是直接去了一家餐厅的某个包间，容显，石杭明他们都在，见到苏无恙，容显笑着打趣：“上哪儿潇洒去了，这么一阵子不见人。” 苏无恙不太想出席秦方白的私人聚会，毕竟很快就要分清关系，但既来之则安之，也就脱了外套坐下，笑笑道：“你以为跟你似的，想上哪儿潇洒就上哪儿潇洒，我这小老百姓，为了工作奔波到大西北吃黄沙去了。” 启纲替她倒了茶：“大西北？”他看向秦方白：“阿白，你上次让给电视台打的电话，投的那个赞助，不会就是无恙那组的吧？” 秦方白面色未变，端了茶先饮了一口。苏无恙微微一愣，当时的确听见几个同事在议论徐导做这个专题是有了赞助，所以赞助商是秦方白？所以秦方白会知道她的动向？难怪她跟杨姨撒了个谎说接到临时任务，结果临时任务就真的来了。只是，秦方白为什么放任她离开？ 其实也很好理解不是么？因为要哄许清昙嘛。苏无恙笑笑道：“对，是凌安投的赞助。” 她面色不变，巧笑倩兮，秦方白时不时瞥她一眼。 席间容显几人在聊天，此次的聚会竟是以庆功为由头挑起的。通过他们的谈话，苏无恙才理清原由，厉秣风终于被捕入狱！ 苏无恙一惊，秦方白终是做到了，只是在处理厉秣风的时候，顺手给江景下了个套？ “回想那天晚上，还真是惊险。”容显下意识咂舌：“这种事情，石局安排好就好了，竟然连我们都有任务。你是不知道，当时我这小老百姓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心里直发怵啊。” 苏无恙好奇的看着几人，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容显试图解释：“就六天前吧，那天晚上，石局和方白他们收网抓厉秣风……” “吃菜吧。”秦方白淡淡打断他。苏无恙脑子有些懵懵然，六天前的晚上，她正巧被桑哥他们带走，她给徐玲打电话，电话没通，她给秦方白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所以，当时，他们正在准备收网，正在命悬一线…… 苏无恙看着秦方白，他以为自己还是缉毒队队长，还是配枪的人民警察？ “人已经抓住了。”秦方白替她夹了一筷菜，语声温柔极具安抚。 苏无恙移开目光，她的担忧这么明显吗？她才不在意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她不愿意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即便她并不打算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父亲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悦时正在刷热点，苏无恙一眼看见苏雅皖的照片，凑了过去。 几人还在聊那天的情况，石杭明道：“这次许清仰的功劳挺大。” “阿白功劳不大？人家可是牺牲了色相，冒着后院起火的风险……”君亚的话被秦方白一个眼神打断，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好在苏无恙根本没在听，低头正和钟悦时聊着什么。 “汤喝点儿。”秦方白舀了汤推到苏无恙跟前，女人抬起头来，点头应着。汤才到鼻间就有一股极浓的当归的味道，思及从论坛上看到的，当归活血对胎儿不利的描述，把汤推远了些道：“呆会儿喝。”低头又和悦时咬耳朵去了。 悦时和她正讨论着苏雅皖，上次苏无恙找到江景之后，天娱重新签了苏雅皖，并且给她安排了不少的通告，俨然跻身于二线往一线明星冲的势头。 苏雅皖毕竟是她妹妹，看到悦时正在刷她的微博，自然也就多关注了几分。 被拒绝了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到底也没有强求，继续和石杭明聊着厉秣风的后续。 散席之后，秦方白提议走走再回去。苏无恙想，这样的氛围比坐在家里的餐桌前箭拔弩张的谈论离婚的话题要更适合些，也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自餐厅出来，沿着修筑的河堤一路往前，风很大，秦方白替她拉了拉前襟，自然的握起她的手包裹在大掌之中。 苏无恙完全反应不过来，怔怔的被他牵着走了几步才回过神要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极紧，河堤边的柳树已经完全干枯，只剩枝丫垂落在河岸上，河堤上的灯映在水里，连成一串，此情此景，多容易让人沉溺。 苏无恙再次挣了挣，秦方白任由她挣出去，改而握上了她的肩。将她推到身前，半揽着她往前走。 苏无恙正要开口，就听男人低沉的声音道：“什么都别说，就走走。” 苏无恙莫名就停止了挣扎，任由他半拥着，走向地老天荒。 ,.. 099 这算是……承诺？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河堤一路往前，是一处广场。广场上聚了好些人，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也有带着孩子散步过来的家长，广场周边摆了些小玩意儿，还有旋转木马、充气城堡一类玩乐设施，有对父母牵着两个孩子，一人抱一个放在旋转木马上，她听见咯咯的笑声，女孩儿娇嫩的嗓音：“哥哥，我怕。” 男孩儿故作淡定：“有什么好怕的，抱紧了。” 苏无恙脚步顿住，秦方白也只得跟着她原地驻足。 “很可爱。”秦方白道：“我们也可以生两个。” 苏无恙诧异的抬头看他，秦方白正色道：“我们不离婚，好吗？” 这次再见面，他总给她一种小心翼翼，甚至卑微讨好的感觉。苏无恙皱着眉，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在卑微讨好？秦方白多有主见，多骄傲的一个人啊。 “你说什么？”苏无恙下意识的确认。秦方白扭了脸，没再重复。他面向河面站立，不远处桥上的灯倒影进水里，应和着对岸的灯火，很美。 苏无恙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学了他的模样，将双手撑在栏杆上向河对面看，“秦先生，我们这段婚姻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再耽搁下去，只怕会误了彼此。”也还会误了她。虽然对许清昙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有个先来后到。他们彼此相爱，她留在中间，算什么？ 秦方白扭头看她：“误了彼此？” 他眼里涌动着一些她看不太明白的东西，眉头微皱，不敢点头。 “我不想离婚！”秦方白很直白的道：“你这边除了郑扬，也没有想嫁的人。误不了我，也误不了你，就这样呆着吧。” “但会误了许小姐！”苏无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她在意，很在意。她和秦方白什么都没有，空有一年多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而他和她，有着数年的感情，甚至她的离去，他从不曾忘怀，还找了她这样一个影子。 秦方白很认真的打量她：“什么意思？” 苏无恙被问得一怔，果然，许清昙是如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她们之间的纠葛，不能涉及她丝毫。 苏无恙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笑了笑道：“许小姐隔了这么多年回来找你，情深意重，我再占着这个位置……” 秦方白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苏无恙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踌躇间，秦方白握上了她的肩：“你这是急于给人腾地方？” 我也不想，但事实摆在这里。苏无恙没敢说出口，只道：“许小姐……” “别提她！” 连提都不能提了么？苏无恙苦笑了一下，索性就不再说话，幽幽的往前走，广场舞播放的音乐有点嘈杂，苏无恙想到前面的凉亭歇息一会儿，秦方白就追了上来：“你刚刚的意思……” 苏无恙无心再谈，秦方白道：“如果没有许清昙，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离婚？”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的事，她曾经的确抱持着这样简单的想法，既然爱上了，那就过一辈子吧，水到渠成的事。可他不爱她！没有哪个女人会容忍自己的老公不爱自己！ “许小姐前两天才跟我来过电话。”苏无恙笑了笑，她用的他的，如果不是他默许，她怎么做到的？ “什么时候？” “六天前。”苏无恙觉得去追究这些没有意思，但此时此刻，她竟然还藏了一丝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期待。 秦方白眸子微眯，联想到了很多，忽然就展颜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在这寒凉的夜里，竟有融化人心的作用。 苏无恙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便见长臂伸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给我点时间，我会尽快处理清楚。” 这算是……承诺？ 苏无恙想挣开他，挣不开，他拥她拥得紧，微用了力，担心伤到宝宝，她略微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宝宝……苏无恙深深吸了口气，她是不是该相信他的话，相信他会处理好，哪怕不是为了自己，就为了宝宝，再给彼此多一些时间？ 还没回过神来，秦方白已捧起她的脸，晶亮的眸子里倒影着灯火，倒影着她茫然无措的脸，他唇落下来，轻轻的覆在她的唇上，试探的轻触，而后才又覆上去，温柔的轻吮，缠绵的辗转流连。 实话说，苏无恙是抵抗不了秦方白的。早八百年前，林岚就说过这样的话，只要他稍微动一点心思，十个苏无恙都不够他撩的。 苏无恙躺在他身下时，蓦然就惊醒过来。 秦方白对她的渴望，已经浓烈到等不及回家，车子停在河堤边的阴影底下，他把人放倒在后座上。他的温由温柔缠绵到狂风骤雨，她是在胸前衣物被去除胸前一片寒凉时惊醒过来的，她怔怔的看着秦方白，前一刻还在谈离婚的两个人，此时已经滚到了车上。 “那个……”苏无恙把人推开，整理着衣物，秦方白只当她不喜欢在车上，轻笑了笑，坐到了驾驶位。 一路风驰电掣到家，他拉开车门来抱她，苏无恙躲了一下，秦方白也没有坚持，含笑的拥着她往里面走。 上了楼，苏无恙站在次卧门口道：“我给你时间，不要太久！”宝宝等不了太久，尤其她怀的是双胞胎，她身体纤瘦，显怀之后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彼时她再想安然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秦方白将她抵压在墙：“嗯。我尽快！”他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晚上到主卧去，嗯？” 苏无恙偏开头：“你也要给我时间。” 秦方白轻笑一声，抬手在她鼻端刮了一下：“好。” 满是宠溺的笑，满是宠溺的动作，苏无恙心里的坚冰，竟然被融化得一干二净。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明知不爱，却还为了爱情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次日是周末，天气晴好。秦方白一大早来敲次卧的房门，捉着人先亲了一口：“洗漱一下，吃过早餐，我们出发。” “去哪儿？”苏无恙一脸懵然，秦方白卖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刷牙的时候，苏无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在纳闷，这一切有点像梦境，她轻而易举就答应了秦方白不离婚，至少暂时不离婚，轻而易举就被他这样的亲昵盅惑，她这是中了秦方白的毒了？ 明知道再留下去只会对自己越发不利，可她就是硬不下心来拒绝。有了宝宝，更多了一重顾虑…… 杨姨看见夫妻两个大周末的一起从楼上下来，心里乐开了花，忙不迭的将早餐布上桌，打量着苏无恙道：“夫人气色稍好些了，不过还是得多吃点儿，看你这几天瘦的。” “谢谢杨姨。”苏无恙将杨姨准备的早餐都吃了才擦了擦嘴，论坛里面一些妈妈分享的孕早期的反应她通通没有，还真是该感谢肚子里的这两个小家伙，不然，她不敢保证能瞒秦方白多久。 秦方白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她，看她吃得香，眉目间一片清朗。 秦方白开车，车速不算太快，是往乐市市区去的。 一家影楼门口，车子停了下来。徐玲一早就到了，在影楼门口候着，见了苏无恙，笑着迎上来：“夫人，好久不见。” 苏无恙也笑：“好久不见。” “秦先生，一切都安排好了。”徐玲转向秦方白。 男人拥着苏无恙往里面走，后者抬起头来：“你要拍照？” 倒还真是，两人结婚一年多了，她还没有看过他的照片，想是以前也不爱拍照的。 “是我们！”秦方白好心情的拥着她坐到了vip区，影楼的人迎上来：“秦总，按照您昨晚选的方案来，还是？” 昨晚？苏无恙诧异抬头，昨晚她睡不着，想了一晚上事情，起来倒水的时候，就看见书房还透出暖光，他昨晚那么晚还不睡，是在选今天拍照的方案？什么照片要费这么大劲？ “婚纱照一生就一次，慎重起见，我太太再选选看。”秦方白将他选的方案推到苏无恙跟前。 女人傻愣愣的看着他，思绪还停留在“婚纱照”这三个字上。她没有想过他会和她拍婚纱照，尤其是在这个时间，在他们最要好的时候，他都没有提过。他是想让她放心么？想让她无条件的相信他，给他时间就一定会处理好许清昙的事？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爱许清昙，为什么要和自己纠扯不清？ 如果前女友和自己长相相差十万八千里，她或许会相信秦方白在这段时间里是真的爱上了她，可许清昙和她长得那般相像，她没有这个自信。 “怎么突然想起拍婚纱照？”苏无恙问：“我们都结婚一年多了。” “嗯，结婚一年多了还没拍婚纱照。”秦方白将方案打开，状似无意的道：“我们之间缺少的，都会一一补回来。婚纱照，婚礼，蜜月旅行……” “傻了？”见她一脸呆愣，男人抬手在她脸上轻蹭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在婚纱照的拍摄方案上，修长的指点着几套方案：“这套是民国风的，你穿旗袍应该不错。” 苏无恙打量着他的侧脸，他认真而专注的模样，让她竖起的防备一点点卸下，也好，就当是拍一套全家福。 ,.. 100 秦先生帅气多金，还疼老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最终选了五套，民国的，七八十年代的，还有情侣装，拍摄地点也是多变的，苏无恙选择了x大，秦方白虽有些抵触，却也同意了。选方案磨蹭了一个上午，苏无恙又怀着孩子，不想上妆太早，定了周日再去拍。一天的拍摄行程的确很赶，秦方白让徐玲推了他周一周二的行程。 “周一有股东大会。”徐玲略显为难的提醒，她当然乐意见到自家老板和颜悦色的模样，前段时间整个凌安简直就被一团团的阴云笼住，所有人都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若是其他的会议，推也就推了。苏无恙见徐玲为难，笑道：“我们今天定好，可以下周末来拍，不急于这一时。” “今天发布通知出去，周一的股东大会改期。”秦方白发布命令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徐玲只能点头领命。 苏无恙忽然想起“君王不早朝”这句，低头笑了一下。秦方白发布完命令，问她笑什么。 苏无恙摇头：“没笑什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哪样？”明知故问。 苏无恙不再问，心底里却是开心的，从影楼出来，便见市中心广场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关爱自闭症儿童”的公益广告，莫名就想起了大西北老五的孩子，下意识就要去抚小腹，担心被他察觉，手伸到一半放入了口袋：“上次在西北遇到一个孩子。” “嗯？”他应着，拉开车门，苏无恙坐上车道：“孩子患有自闭症，和谁都不能交流。原因是，母亲在他三岁多的时候离开了。” 秦方白没有发动车子，她脸上的表情让他不太舒服：“还遇到些什么？” 苏无恙回过神来，摇头道：“没有，被劫走了两天，那两天，遇到那个孩子和山里的一些人。” 他大掌伸过来，握紧她，低沉的声音响在车厢里：“对不起。” 苏无恙微微一震，秦方白道：“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在你身边。” 苏无恙愣了愣，她没有想过会和秦方白还有这样平心静气的时候。她笑了笑道：“你那晚不是也命悬一线吗？”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有很多东西解开了，但仍然还有一层迷雾一般的东西笼在前面，秦方白看不真切。 “为什么一定要抓厉秣风？”这是苏无恙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一定要亲手抓厉秣风？ 秦方白将车开出去，边道：“这是一个挺漫长，并且不太美好的故事。你要听吗？” 苏无恙想了想，摇头道：“既然是漫长又不美好的，那就不听了吧。” 不美好的回忆，对于诉说者来说，会是又一重打击吧。 次日一早拍摄婚纱照，苏无恙跟影楼的化妆师特别提醒，化妆品一定要用最天然的。化妆师笑着打趣她：“秦太太这是有宝宝了么？” 苏无恙被吓得不轻，转头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秦方白隔着一扇玻璃门，在外间接电话，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回答化妆师道：“就是不太喜欢太浓的妆容。” “秦太太天生丽质，我们就稍微修饰一下，不会化太浓，您放心。”化妆师给她定妆，秦方白收了电话进来：“怎么？” 他打电话的时候，接触到她的目光。苏无恙笑笑：“没事。” 第一套是拍民国，就在乐市的一家老式公馆里。秦方白穿着民国复古的背带裤，搭着白衬衫和马甲，头发往上梳起，仿佛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苏无恙看着他，有一种太不真实的感觉。 整个拍摄过程还挺辛苦，苏无恙起得早，加上孕早期，难免有些支持不住。在公馆呆到下午四点多，实在坚持不了下一套了，秦方白也不强求：“拍婚纱照是留下美好的记忆，如果太累，就有违初衷了。” 随行换装的影楼工作人员陪着苏无恙进了化妆室，边帮助她换衣服边羡慕道：“秦太太真幸福，秦先生帅气多金，还疼老婆，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呢。” 苏无恙笑：“大约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秦方白对她的温柔和宠溺无微不至，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招架，明明很想沉沦其中，却又不住的警告着自己，不能全身心的投入。万一投入进去，哪天她不得不离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x大的拍摄安排在了周二，这次拍的是校园风，对于造型方面的要求不那么高，秦方白穿着简单的亚麻休闲衬衫，松松的搭了条细窄领带，头发染成了棕褐色，柔软的发覆在额头，乍一看去，像极了韩剧里的男主角。 不可否认，每个女人都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对于俊逸的外表，抵抗力为零。秦方白才出现在校园，就引起一阵轰动，都以为他是哪个大明星，纷纷拍照发朋友圈。 秦方白异乎寻常的大方，对于那些拍照的，未见丝毫阻拦。徐玲觉得不太合适，想要维持一下秩序，被他拦住，只牵了苏无恙的手进了图书馆。 说到底，没有参与到的那些年，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他当然知道，她的大学生涯一定少不了郑扬的身影，即便如此，他也想知道。 两人手牵着手进入图书馆的照片被转发，秦方白和苏无恙一刹那间就成了网红。面对着这个结果，苏无恙有些哭笑不得，秦方白却若无其事。 同样，看到了这条信息的人反应不一。远在海外的林岚第一时间打电话来问她怎么回事，苏无恙想了想，说了一部分：“我相信他会真正的处理好和许清昙的关系。” “真信？”林岚追问：“秦方白给你下一点＂ｍｉｙａｏ＂，你就找不着北了。唉！” “你还说我，那你呢？就知道躲。”苏无恙毫不客气一针见血，林岚气得就想挠她，可惜隔着遥远的距离。 当然到最后，林岚也只有赞成祝福的份儿，谁让她们是彼此的依靠呢？ 至于其他人，自然又是不一样的情况了。 秦梦瑶正在店里跷着二郎腿刷朋友圈，不小心在群里被人圈了：“瑶瑶，这你哥吧？” 秦梦瑶懒洋洋的点开来看，不屑的撇了撇嘴，她那个从来都镇定低调的哥哥，竟然会这样一身打扮出现在x大的图书馆，开什么国际玩笑？ 秦梦瑶回了两个字：“不是！” 那边又圈了她：“那你看看，那女的是不是苏无恙？” 圈她的朋友是同一届的校友，毕业后留校任教，和秦梦瑶有一些往来，对苏无恙自然也知道一些。 秦梦瑶定睛去看，单看背影，还真有点像。她微微皱了眉，不是说马上就要离婚了吗？穿着情侣装手拉手的出现在大学校园是什么情况？ 秦梦瑶电话拨到了秦方白那里，响了片刻才接。一接通，秦梦瑶就迫不及待的问：“哥，你不是要和苏无恙离婚吗？你们现在在干嘛？” 正在中场休息，男人抬眸望向不远处坐着补妆的女人，嘴角勾了一抹笑：“谁跟你说要离婚？” “妈说的。”秦梦瑶讲话不太经大脑：“她明明答应过妈的，说会和你离婚。” 秦方白眉头微皱，那天苏无恙去到凌安，跟他说见过秦母，秦母建议她们离婚的话，竟然是真的？秦母真的掺和进来了！男人眸光冷厉，语气也不太好：“你们很希望我离婚？！” 秦梦瑶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辩解道：“明明是苏无恙自己和妈说要离婚的，你就知道凶我。你不相信，我截图给你看。” 秦梦瑶有天没电，拿了秦母打电话，就在信息库里看到了苏无恙发来的信息，她觉得这是个证据，顺手就截了图存着。这世上无聊的人，除了秦梦瑶也真是没谁了。 秦梦瑶把信息给秦方白，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吼：“你自己看，你们的事儿，我才不想管，哼哼，典型的有媳妇不要妹妹，哼！” 秦方白没理会，挂了电话打开截图，也就想起那天她在西北说的信息是怎么一回事了。当时她是真的铁了心要和他离婚的！ 因为许清昙！秦方白嘴角微微上扬，那天苏无恙见过许清昙后，一句话都没问，不是不在意，而是藏得深，如果不是那天在河堤旁她说漏嘴，他们两个还要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这种模式到底多久？ 秦梦瑶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心里不太舒服，秦母下午来店里看新品的时候，秦梦瑶没忍住就吐槽开了：“妈，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是苏无恙答应离婚的，我哥倒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训了我一通。” 秦母问了一会儿才了解事情的经过，眉头紧紧皱着。秦梦瑶见秦母脸色不太好，想了想道：“妈，前几天，我哥是不是又差点出事了啊？” 秦母脸色更不好看，扫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这店开了一周多了，业绩不见好，当初你要自创品牌，你哥由得你折腾，你可别什么都没做出来，浪费了一腔心血。” 秦母离开扶摇，上车就吩咐秦安：“去方白别墅！” ,.. 101 是，非常感谢老婆大人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与此同时，忆舍酒店内，西装革覆的男人踱着步子。门铃被按响，轮椅无声的滑进来，穿着皮草的女人仰着头，轻唤了一声：“哥。” 许清仰面色不太好，还是倒了杯咖啡给许清昙，坐下才问：“你和秦方白怎么回事？” “哥你不知道吗？”许清昙笑了笑：“我当初能回到他的身边，是出于和厉秣风的‘合作’，厉秣风想要江景死，秦方白和江景想为我受的那一枪报仇，就扭在一块儿了。” 许清仰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是……” “秦方白已经结婚了啊，哥你也知道的。”许清昙喝了口咖啡，双手捧着杯子取暖：“厉秣风那个傻子才会相信，秦方白还爱我。”语气难免失落和伤感，许清仰试图安慰，许清昙笑道：“不过，他会再次爱上我的，你放心。” “听到什么消息了么？”许清昙放下杯子，相比于许清仰的浮燥，她会显得淡定许多。 许清仰道：“不久前你说他们即将离婚……今天他们拍婚纱照的消息就满天飞，我担心你，所以找你来聊聊。” 许清昙笑道：“拍婚纱照而已，结了婚还能离婚呢。” 许清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在厉秣风身边呆了五年，她还是他的妹妹许清昙吗？ “哥你也别这样看我。”许清昙被看得不好意思：“我这么多年坚持下来为的什么？我当初拼了命替江景抵那一枪又是为了什么？说到底，都是为了秦方白，如今机会来了，我不会轻易放弃。” 许清仰叹了口气：“苏小姐我见过几次，人还不错，你别伤害到她。” “两个女人抢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伤到呢？她不受伤，那受伤的就该是我了。”许清昙放下杯子，自包里取出盒女士香烟，取出一支点燃，吐了口烟圈：“哥，你就别担心了，我有分寸。” 一支烟抽完，许清昙转了轮椅要走，在门口回过头来道：“哥，你这次帮助乐市警方逮捕了厉秣风，立了功劳，你好好的经营忆舍吧，再给我娶个嫂子，生个侄子侄女，妈一定会很开心的。” 轮椅转出房门，在走廊里滑动。这个时间，走廊里没什么人，走廊最前端的窗户，有阳光洒进来，可无论她的轮椅多么努力的靠近，始终晒不到阳光。 她爱秦方白，如果她变得阴暗就能呆在他身边，那就让她呆在阴暗里吧。 这一天的拍摄算是这几天里最轻松的一天。穿的衣服并不复杂，拍摄地点也是她熟悉的，更主要，很多时候都是摄影师在抓拍，他们无须刻意摆造型。 有一组是在学校梅花湖畔的拍摄，苏无恙引着秦方白参观她的校园，顺便说了当时她们校园里发生的浪漫爱情故事。 “心形的蜡烛？”秦方白微微皱眉：“湖畔风挺大的。” 苏无恙本以为他至少会发表一些别的看法，没料到却是这样理智而实际的，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秦方白笑着靠近她，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双眸含情脉脉，俯身吻在她的唇上，柔情缠绵之后才笑：“我认为的浪漫至少应该是这样的。” 便就是他吻她的这一幕，被摄影师猛按快门给收录下来。苏无恙哭笑不得，如今看来，撩妹段位，秦方白高出不止一截。 他当初追许清昙，也是这样的么？ 苏无恙膈应了一下，逼迫自己别胡思乱想，便听秦方白响了，扫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没有马上接起，而是看了看她，才走到一旁去接听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拿出来的那刻，她正巧看到了屏幕。 后面的拍摄索然无味，所有的行程走完，苏无恙回家时就感觉到了疲惫，高跟鞋穿了半下午，现在毕竟是两个人了，比不得一个人的时候那般体力充沛。 才进家门就见秦母端坐在沙发上，苏无恙想起去西北的时候，跟秦母讲的那通电话，此时她却是牵着秦方白的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禁微微低了头。 秦方白并未放开她，牵着人过去往沙发上坐下，转向秦母道：“妈来得正好，我和无恙去拍婚纱照了，里存了一些，您也帮忙挑挑看。” 秦方白这几年一直是冷淡的性子，此时竟然开口说了这个话，秦母一时不太好去寻苏无恙的衅，只得接过了翻了翻，秦方白过去，双手搭在她肩上：“您儿子是不是很帅？” 秦方白心情很好，不知道是不是下午接了许清昙电话的缘故，容不得苏无恙不多想，他说要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连一句他不再爱许清昙的话都不敢对她说。 秦母也察觉到了秦方白的变化，默不作声的把照片翻完，也不发表意见，对秦方白道：“刚回来，去洗个脸换向衣服，我有话对无恙说。” “真正该去洗脸的是她，今天才发现，女人化妆卸妆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秦方白示意苏无恙上楼，甚至还在身后问她要不要帮忙。 看着人上了楼，秦方白才变了脸色，和方才的嘻笑判若两人。 “您今天过来，是想重复一遍之前的话？”秦方白一双眸子直直锁定着秦母：“您很希望自己的儿子离婚？” 秦母眉头一跳，秦方白语气不善。她试图说些什么来缓和，但听到自己儿子为了个女人以质问的语气咄咄逼人，不禁也有些着恼：“她跑去你那里哭诉了？” 秦方白勾了勾嘴角：“她要哭诉就好了，我能早一点知道您是这样对待我的婚姻的。” 她那天或许真的是来找他哭诉的，但却在vip室遇到了许清昙。幸好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我也是为你好。前阵子去了趟庙里，给你们俩合了八字，合不上，也难怪你这段时间多灾多难。” 秦方白倒没料到秦母会信这些，微微皱眉，秦母又道：“她嫁给你之前，就把她男朋友克死了。也亏得你命硬，才撑过这几次……” 越听越离谱，秦方白打断她：“妈，苏无恙是我老婆，这辈子，只有她是！” 苏无恙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楼下的对话尽数都听在了耳中，听得秦方白这掷地有声的话，不禁微微颤了一下。 他在保护她，保护他们的婚姻！听得秦方白又道：“妈，日子是我们在过。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他语气又软下来，“我知道，您是担心我，自从我爸过世之后，您更担心我和瑶瑶。妈，我向您保证，我们会过得很好。” 从未见过秦方白如此感性的一面，一直以来，他都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秦母也略微松动，最后道：“算了算了，是我多管闲事。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 “妈！”苏无恙自楼梯拐角看过去，秦方白自后向前拥住秦母：“这次明子差一点就被子弹击中，我忽然看穿了很多事情。有时候苦苦的坚持，苦苦的对抗不一定会有结果，转一个角度，会不一样的。” 苏无恙靠墙站着，那天晚上抓捕厉秣风，究竟有多艰险？ 苏无恙卸完妆洗过澡下楼来时，秦母已经走了。秦方白进了书房，为了腾两天时间出来拍婚纱照，他积了一堆的工作。苏无恙也没去打扰，进了厨房帮着杨姨弄晚饭。杨姨买了条新鲜的桂花鱼，已经处理过了，就等着下锅蒸。 苏无恙将桂花鱼放进蒸锅，鱼腥味被热气一蒸，拂到她的脸上，平时对鱼腥味并不敏感的，这会儿被呛得直想吐，连忙拿手捂住了嘴，奔向了洗手间，这边杨姨吓了一跳：“夫人这是怎么了？” 苏无恙趴在马桶边沿干呕，朝杨姨连连摆手，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了。秦方白之前对秦母说的那句，她一直都记在心里。他认定了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为了孩子，她都不该再怀疑了不是么？ 书房隔音效果挺好的，也或者秦方白正在专注做事，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苏无恙吐了一阵，好些了才挪出厨房。杨姨问她怎么了，要不要找叶医生来看看，苏无恙说不用了，就吃坏了东西。 杨姨想起之前苏无恙吐成这样，还是秦方白碰了她，想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尴尬，也就不好再问下去。 苏无恙没对秦方白提怀孕的事，不是刻意隐瞒，倒也没有特意去提起。一切顺其自然吧，等宝宝什么时候想让他们的父亲知道他们的存在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苏无恙仍然住在次卧，因着怀了宝宝，她不能再扛着摄影机跑来跑去，又担心做后期剪辑要时时刻刻面对电脑，索性就想辞职算了，台里的领导自上次赞助的事情之后，知道了她的秦太太身份，提议让她休一段时间的假，至于辞职，以后再说。 她也就乐得轻松，一切定下来之后，这天晚上就跟秦方白提了一句。 男人略微诧异的看她，苏无恙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她之前就报过各种培训班。 “就是觉得上班挺累的。”苏无恙抬头看他，眸子晶亮晶亮的：“反正你也能养我。” 男人笑：“这倒是。” “男人拼命赚钱为什么呢？给女人花呗。你该感谢我，愿意花你的钱。”苏无恙将许清昙搁到一边去之后，和秦方白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变了。 秦方白把人捉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是，非常感谢老婆大人。” 原来秦方白不是不会油嘴滑舌，是欠调教。这话是林岚说的，苏无恙蜜里调油的和她说起重归于好的事情之后，无聊的说了一些日常，林岚得出了这个结论。 苏无恙顺势道：“你和石杭明呢？” 之前聊这个话题，苏无恙都没有提到石杭明这个名字，突然间提出来，林岚有些不能招架，用了最烂的一招：“啊？你说什么？信号不太好，先这样了哈。” 林岚的事，苏无恙有心无力。后来又参加过秦方白的私人聚会几次，见到石杭明试图提一提，结果对方也不理她，即便她想做些什么，也都无从下手。 曲靖打电话来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说不日将出发西北，调查留守儿童自闭症的情况。苏无恙大致说了目前的身体状况，倒是记得把老五家孩子的情况告知他。“回头你去了那边，找那孩子聊聊。毕竟才五岁不到。” 曲靖笑道：“母爱果然是伟大的。” “你别取笑我了，目前什么都还感知不到呢。” “现在才多大，”曲靖最后道：“无论你选择离婚还是和秦先生好好过一辈子，我和，我想郑扬都会支持，只要你幸福。” 苏无恙从心底里感激他，煽情的话不太好说，只道：“我欠你的那三十万……” “欠谁的三十万？”低醇的嗓音传来，一道阴影笼住她，熟悉的气息靠了过来：“你欠谁钱了？” 苏无恙摆了摆手，曲靖在那边回道：“当时已经追回来了。你不欠我钱。” “哦，那就好，不然我还在想，我该怎么砸锅卖铁的还你呢。”苏无恙看着秦方白的俊脸一点点变黑，莫名的心情大好，那边曲靖道：“秦先生家的锅你估计砸不了，对吧秦先生？” 才刚接过的男人嘴角含笑：“她要砸，就由她。上次的事，还没跟你道一声谢。” 曲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电话被挂断，秦方白居高临下的看着只穿着浴袍的女人，眸色变得黯沉，将她圈进怀里，看着桌案上两人的婚纱照笑道：“怎么婚纱照没有浴袍装？” “也有啊，大学的时代和同学去拍的，就是穿着男式衬衫的……你干吗？”苏无恙身上一阵凉，浴袍被除了下去，男人自衣橱里抓了件他的衬衫。 苏无恙愣了一下：“你说给我时间……你……” 浴袍彻底松落在地，衫衫一挥罩了上来，女人两条笔直白皙的腿露在他的衬衫之外，男人喉结一滑，将人揉进了怀里。 ,.. 102 不要多想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彻底过上了米虫的生活，每天每天的闲得发慌。那天情到深处，苏无恙理智大过情感，硬是把人给推开了，弄得秦方白很受伤。苏无恙怀着两个孩子呢，可不敢陪着他胡闹，见他那般呆滞，也看不出她怀着身孕，索性也就不想挑明了说，只说他答应过她，要处理许清昙的事之后，才让他亲近。 男人次日下班前就给许清昙打了电话。接到秦方白的电话，许清昙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素颜只抹了点唇彩，唇彩的颜色越发衬得她脸颊发白。许清昙一直都住在忆舍酒店，秦方白要约她见面，她行动不便，自然就只能是男人到酒店来找她。 秦方白刚出发，苏无恙就接到了许清昙的电话：“无恙，我哥这边的大厨做了新菜品，约了方白过来试吃，你有空么？方便的话一起过来吧。” 苏无恙觉得好笑，转而给秦方白打电话，那边响了两声才接，许是正开车，声音有些低：“怎么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苏无恙对着淘宝的购物车，每一样都点开来看一遍，心满意足的。那些都是她给两个宝宝收藏的小物件，依着秦方白一贯的做法，只怕不会让他的孩子穿淘宝上买来的衣服，但她这个当妈的，买买东西的自由还是有的。 “晚上约了人，会晚点儿。” “哦，那我自己吃？”苏无恙以往不是那么黏人的，秦方白略觉得奇怪，想了想道：“你先吃点儿，回头我回去陪你吃。” 这答案还不错，苏无恙搁了鼠标起身道：“刚刚许小姐来过电话。” 秦方白微微一怔，立即答道：“我晚上约了她，有些事情说清楚比较好。”顿了顿又道：“你若有空，也一起来？” 他都这么说了，苏无恙要是再巴巴的跑过去，岂不是显得她很不信任他？“不去了，杨姨做的香酥芋可香了，外面还没哪个厨师有她的水准。” 秦方白打着方向盘：“是，老婆大人做的糖醋排骨也无人可比。” 即便电话里腻歪了一阵，挂完电话后，苏无恙想像着两人见面的画面，还是心里闷闷的。 秦方白并没有陪许清昙多久，大约七点半左右就回了家，彼时苏无恙正在听胎教音乐，懒洋洋的坐在羊毛地毯上，抱着抱枕翻着杂志吃着水果，一派轻松惬意，秦方白扫了一眼悠然自得的女人，嘴角微抽。 她想表现得不在意，却越显出几分在意。男人洗了手让杨姨热菜，苏无恙懒洋洋的抬起头来：“你还没吃？” 秦方白过来亲她，苏无恙抓着他的领口将人拉低了，用力嗅了嗅，最后撇撇嘴道：“嗯，果然没吃。” 待要将人松开，扫了一眼他的衬衫，脸色微微变了变。 苏无恙不去上班开始，每天的作息都很规律，每天起得很早，帮着杨姨给秦方白变着花样儿的做早餐，之后会给他挑衣服挑领带，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件衬衫，虽然同样是白衬衫，但纹路不一样，一个往左斜一个往右斜。 苏无恙默不作声的松开了男人，懒洋洋的合上书：“你慢点吃，我上去了。” 没事换什么衬衫？！尤其在见过许清昙之后。她不在意他和她之前交往过，谁没有个过去呢，但她在意现在，他要还和许清昙不清不楚，拿她当什么？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许清昙在玩花样。从这几次交手的情况来看，许清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秦方白铁了心要和自己过，如果自己再把他推给别人，就是她的不对了。 果然，第二天家里就收到快递，洗得干干净净的一件斜纹白衬衫，送快递的地址写着忆舍酒店。 苏无恙把白衬衫随意扔进垃圾桶，给许清昙打电话：“许小姐，今天下午有空么？我最近在家当全职太太，闲得发慌，想出去逛逛，不知道该找谁。” 正巧她现在有时间有心情，苏无恙还真想好好的玩一玩。 许清昙笑得和颜悦色：“当然好，我也正愁没人一起逛呢。” 苏无恙出现在忆舍，先遇见的许清仰。这个国字脸男人，曾经还希望得到她的帮助，去见见病重的老母。苏无恙打招呼：“许先生。” “苏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许清仰眉头微皱。 苏无恙道：“我和许小姐长得相像还真是有缘，上次见过面后，许小姐说要认我当妹妹，今天正巧没什么事，就约了许小姐一起上街。” 至于认妹妹这种事，当然是她胡诌的，不过许清昙还真有做这种表面功夫的可能，不过答不答应就是她的事儿了。 “这样。”许清仰倒显出几分宽慰来。苏无恙问他许母病情如何，许清仰说见到了许清昙，老人家心病除了，病情恢复得还挺快，谢谢她的挂念，说着把人引去了许清昙的房间。 许清仰给两人安排了司机，许清昙和苏无恙还真的像姐妹一般走出忆舍酒店。 车上，许清昙道：“昨天方白来吃饭，不小心红酒洒到了身上，临时让徐玲送来了衣服替换，你不要多心。” 苏无恙从善如流：“当然，我哪是那么小气的人。秦方白跟秦母说，我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我相信他，即便不是许姐姐你，换作和其他女人共进晚餐的事，也是比比皆是，我要是个个都那么在意，还不得把自己累死。” 许清昙仔细观察着她，苏无恙一脸的认真，仿佛她所说正是她所想。 两人去了商场，许清昙腿脚不方便，苏无恙自动自发就当起了推轮椅的那个人。 “昨天那件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干洗那边弄错了，扣子掉了两粒，我顺手扔垃圾桶去了。今天得给他再买几套才是，他这个人，很少在这些琐事上上心。” 苏无恙推着许清昙往凌安百货里面走，男装区在三楼，两人站在升降梯外等，许清昙自锃亮的玻璃墙面上打量苏无恙，她的表情极为自然，她不禁微微掐了掐手心。 第一次见面，苏无恙对她表现出来的敌意十分明显，甚至更出现过两人要离婚的局面，但转眼，她就对秦方白这样信任，对她的存在不屑一顾，会不会正如秦方白昨晚和她说的那样，他们彼此属意，彼此相信，而她和秦方白，真的成了过去式？ 指甲将手心刺痛，她怎么能这么想呢？无论如何，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回到秦方白的身边！ 电梯门打开，同行的人自动自发的等下一班，电梯门关上的那刻，外面仍自等电梯的人投过来的视线或多或少都带了丝同情。 这就是苏无恙的目的么？许清昙不屑的撇撇嘴。 苏无恙和秦方白拍婚纱照的新闻炒了几天，两人俨然就成了网红。凌安百货里的员工个个都拿着手机恶补，生怕哪一天老板娘出现，而她们无知给自己丢了饭碗。是以苏无恙和许清昙才刚在凌安百货一露脸，立即就引起了关注，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徐玲那里。 “徐总助，秦太太到百货来，不知道是想买些什么？” “徐总助，秦太太好相处么？” “徐总助，我们该怎么称呼秦太太？是叫秦太太还是称夫人？” 徐玲揉了揉额头，秦方白正在翻文件，眼角余光瞄到徐玲的欲言又止，顿了笔：“什么事？” “夫人去了百货。”徐玲的意识里，苏无恙不是一个爱闹的人，也不喜欢给别人造成困扰。她明目张胆的跑到他名下的百货去，必定是想做什么。 秦方白弯了弯嘴角：“哪家店？” “兴源店。” 秦方白合上文件，摘了眼镜，拿了外套：“稍候的行程，往后推一推，如果可以，推到明天早上也ok。” “您要出去？” “唔，去见见。”秦方白心情非常好，经过秘书室的时候，特意宣布今天可以提早半小时下班。 一众大秘小秘纷纷侧过头来跟徐玲打听：“徐姐，出什么事了？” 徐玲嘴角微抽：“夫人来接总裁下班了。” 众人一脸恍然大悟。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秦方白赶到兴源街的凌安百货时，苏无恙正和许清昙在挑衬衣，以前她对秦方白的衣食住行从不关心，现在有了宝宝，又想稳下去，自然就多了份心。挑了几款喜欢的，让店员包起来，那边许清昙道：“方白喜欢简单一些的，我看那衬衫上有些花纹，他估计不太喜欢，不如拿这两款。” 苏无恙自钱包里抽出卡来递给柜台小姑娘：“他就是经常穿那样简单单调的，整个人都平白老了几岁。” 苏无恙的本事在于，明明话里表达不一样的意思，脸上表情还是自然而无害的，任人想生气也找不到由头。 买完衬衫，许清昙提议去买内衣，苏无恙没带怕的，让许清仰的司机拎了购物袋，自己推着许清昙就去了内衣区。 许清昙喜欢色彩鲜艳的，蕾丝透视的，挑了一款，摸着面料，状似无意的道：“他以前，最喜欢我穿这样的款式……” 苏无恙没有答话，下一秒，手就落在了一只大掌里，对轮椅上的女人带了几分警告：“清昙！” ,.. 103 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将手抽了出来，嗔道：“你怎么来了？” 秦方白观察着她的表情，没有生气的迹象，松了口气道：“要买什么？” 苏无恙指了指袋子：“给你买了几件衬衫。啊，”她一拍脑门：“我忘了，你好像惯穿一个品牌，这个牌子的，你估计看不上。我去退货吧。”说着做势要拿，秦方白再次捉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你难得给我买件衣服，退什么？” 许清昙在一边听着，双拳渐渐握紧，却也未曾表现出任何的不适来。 “还要买什么吗？不买的话，去吃饭吧。”秦方白转向许清昙：“清昙也还没吃吧，要不要一起？” 他光明磊落的当着苏无恙的面儿问许清昙，后者脸色微变，笑道：“我就不去了，过几天我哥生日，我再逛逛，给他买个生日礼物。” 秦方白礼貌而疏离的和她道别，牵了苏无恙就往出口去了。 “怎么想起逛街来了？”他边走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平常无异。 苏无恙道：“昨天你穿的那件衬衫，今早忆舍酒店派人送了过来。有粒扣子坏了，我顺手扔了。把你的衣服扔了，我总得给你买两件当补偿嘛。” 秦方白定定的打量她，苏无恙甚至还带了丝娇俏，他下意识就点上她的鼻端，心情莫名其妙的变好。 这天悦时难得的登门拜访，杨姨开门让人进来，悦时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番，才敢进来，苏无恙在楼上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微微皱眉：“悦时。” 悦时仰头叫了声嫂子，小心翼翼的问：“我哥在么？” 关于钟悦时和秦方白的关系，没人和苏无恙提，苏无恙也不知道这两人不同姓，兄弟关系缘自于哪里，但看样子，悦时很怕秦方白。 “没，他上班。”杨姨奉了茶，苏无恙坐下道：“最近在忙什么？” 悦时腼腆的笑笑：“也没忙什么，就是……” “还不好意思啊。”苏无恙和钟悦时差不多的年纪，许是因着她嫁给了秦方白，自然而然就扮演起了长辈的角色。 “嫂子，你能不能帮我约雅皖？”悦时说完，飞快的低下头去。秦方白的这几个朋友，除了君亚启纲比较花之外，比较放得开之外，其余几人在感情这件事上都相对内敛，之前苏无恙想帮石杭明没帮成功，如今悦时有了点这个苗头，她不禁就摩拳擦掌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幸福了，也就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幸福。 “约她？应该问题不大吧。”苏无恙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苏雅皖从一开始就和她不对盘，再者，她对悦时的家庭情况什么的，也一无所知。所以不敢用非常肯定的语气。 “真的啊，太好了，嫂子，改天我请你吃饭！”悦时一激动就拉住了苏无恙的手，正巧秦方白下班回来，眸光掠过他的手，只一瞥，悦时就飞快的松开了。 一面把外套和公文包递给杨姨，一面走向苏无恙，半揽着人坐在沙发扶手上问：“你怎么到家里来了？” “找嫂子有点事。”悦时挺怕秦方白，“我事情讲完了，不打扰你们了，哥再见，嫂子再见。” 苏无恙还想留人用晚饭，那边悦时跟只兔子似的蹦走了。 “悦时家庭情况怎么样？”苏无恙借机问。 秦方白松开了领带：“你关心别的男人？” “呵，”苏无恙笑了笑，这男人还真是小气：“就问问。” 秦方白揽她过来亲了一记：“家境不错，人嘛也上进，做广告设计的，一毕业就和同学合开了个工作室，这两年渐渐上了轨道，业绩还挺不错。他找你做什么？” 苏无恙想了想道：“他好像很怕你，我告诉你了，你可别回头去说人家。他想约雅皖。” “苏雅皖？”秦方白低头沉吟了一下：“让他自己去，你别掺和。” 对于苏雅皖回国那天，在房间里和苏无恙说的话，秦方白始终觉得不舒服，再者，苏雅皖这个人，他私心里并不看好，是以并不希望她掺和进去。 苏无恙噘了噘嘴：“好吧。听你的。”他会让她别掺和，就表示并不看好悦时和雅皖，他看事情向来比较准，思虑得也周详。 “会不会闲得无聊？”晚上吃过饭，秦方白处理完公事，陪她窝着看电视。外面雨下很大，一阵接一阵的。苏无恙摇头：“还好。其实我以前就有一个梦想。” “嗯？” “当米虫的梦想。”她眨了眨眼睛，半躺在他怀里，怀抱太舒适，她动都不想动一下。 男人低下头来，吻她的额头，继而鼻尖，额前的发扫到她的眉眼，痒痒的。苏无恙扭了一下，试图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人抱得更紧，手无意识的就滑进了她的衣襟。 苏无恙挣扎着坐起来，他的**手法越来越高超，她起初就不太能招架，何况他故意为之，每每被他逗弄得最后难受不已，又要顾忌着宝宝。 苏无恙回了房，秦方白紧跟着进来，将人扑倒在床上。 “还不可以？”他的声音跟羽毛似的，轻拂在她的心间，带了一丝诱哄：“我已经处理好了……” 苏无恙咯咯笑着躲到一边，十分认真的点头：“不行。她还没有完全放弃你。” “这也怪我？”男人颇有点难以接受，苏无恙笑着看他：“谁让你那么优秀，当然怪你，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明明是帅得天下无二好么？”男人双手撑在她的两则，将她的活动范围缩小再缩小，危险的低下头来：“几时？” “啊？” “几时才可以？” 苏无恙想了想：“我再观察一个月吧。” 再等一个月，宝宝满三个月了，他们温柔一些，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确定要饿我一个月么？”男人眉头微皱，苏无恙笑道：“去年结婚到今天我们在一起，你不是一直都……饿着嘛。” 苏无恙拍拍他的手臂，想要起身。秦方白担心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又变糟，也就没有强迫她。 过了一周平淡且甜蜜的日子，苏无恙又接到了许清昙的电话。她一直知道许清昙没那么容易放弃，是以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只是没有料到，这次对方来势汹汹，她没有力气抵挡。 许清昙在电话里这样说的：“无恙，外婆在北庄呆得闷，我把她接来陪陪我妈，两个老人家一见如故，还有个说话的伴儿，你要过来看看吗？” 许清昙是怎么做到的，苏无恙并不清楚。但她绝不相信，许清昙接外婆来的目的，只是出于外婆一人在北庄太孤单。 她想给秦方白打电话，却又不敢冒然，毕竟一个处理不当，许清昙倒打一耙也不是不可能。 许清仰给许母买了套房子，就在市中心，许清昙把外婆接来后，和许母安置在了一起。苏无恙心急火燎的赶过来，外婆站在玄关处迎她。 “恙恙，你身子怎么样？”外婆一脸着急，苏无恙看向许清昙，微微皱眉，拉着外婆的手道：“我没事，你看，好端端的。” “小昙说你去西北出差，被人掳走了？”外婆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就知道你这孩子不肯说实话，这人都瘦了一圈儿了。” 其实她并没有很大的变化，去西北回来后的这一周已经补回来了一些，但老人家巴不得自己的孩子吃得圆润饱满。 “外婆，我真的没事。”苏无恙拉着外婆的手捏自己的脸：“看，肉这么多。” “外婆，无恙，站门口做什么？快进来。”许清昙轮椅滑过来招呼着，屋里还有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妇人，看着像是许母。 “外婆，我说了嘛，无恙真的没事。”许清昙笑着泡茶，又对苏无恙道：“我听说北庄有味土方对我妈的病情好，就去了趟北庄，没想到遇到外婆，她看我和你长得像，人又热情就聊了几句，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在西北出差时被掳的事，外婆已经知道了，所以就提了一句，她老人家担心得……我怎么安慰都没用，非要亲自来乐市见你平平安安的才安心，怕你不让她来，特地瞒着你跟我一起回来的。” 外婆年事已高，苏无恙打电话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她出事，怎么可能会跟外婆说？再者，许清昙去一趟北庄就刚好遇得到外婆？她把外婆接来，想做什么？ 苏无恙笑笑道：“多谢你对我这般关照。外婆，你舟车劳顿，先跟我回家休息吧。”许清昙这个人，绝对不像表面那般和蔼亲切，她若是不按牌理出牌，她防不胜防。 “唉呀，急什么呢？我和外婆投缘，外婆和我妈也聊得来，我还说，外婆要没什么事，就在我这里住下来，和我妈聊聊天儿，老人家有个伴儿。” 外婆道：“我不累，小昙给我买了机票，坐飞机不辛苦。难得和小昙和大妹子都投缘，要是不闲打扰，我就在这里呆几天。” “怎么会打扰呢？我和无恙长得这样像，就是您的亲外孙女儿，您愿意留下来陪我们，真是求之不得呢。” 俨然就要认亲的节奏。外婆一手拉着苏无恙一手拉着许清昙，一时间和乐融融。 ,.. 104 他会给她一个完满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外婆在许母这里住下，是以当天在许母那里留到很晚才回家。到家的时候，秦方白已经回来了，正要给她打电话，就见她和外婆一起进门来。 “外婆来了。”声音里带了一丝惊喜，秦方白起身迎接。 “没提前和你说一声。”外婆略显歉疚：“我就来看看恙恙，她没事我就放心了，明后天就回去。” “外婆！”苏无恙挽着她的手：“你难得来一趟，当然要住上一阵子再走，当然，你要是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我会更开心。” 秦方白也在附和，杨姨招呼着大家吃饭，于是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围坐一堂。 吃过饭，外婆回房去洗漱，秦方白把苏无恙拉到了主卧：“刚让杨姨把你的行李都整理了一下。” “啊？” “搬主卧来了。” “你……我们明明说好的。” “外婆来了，次卧总得腾出来。” “还有客房……” “客房不如次卧向阳，采光也不好，你也希望外婆在这里多住几天。” “我当然希望外婆在这里多住几天。”苏无恙顿了顿，眼睛一亮：“我可以和外婆……” “想都别想！”男人一把揽住她，惩罚性的亲吻了一下，在她丰腴的臀部轻拍了一下：“乖，把东西整理一下。” 苏无恙苦着脸整理东西，打开他的衣橱，将自己的裙子、大衣塞进去，在一排整齐的衬衫西裤旁边，放着她的衣服，色彩搭配得刚刚好，看着就赏心悦目。只是一想到晚上要面对他，不禁有些小着恼。 男人并没有离去，趴躺在床上，单手支腮看着她的身影，有一种细微而幸福的满足感。 “你觉得无聊了？”秦方白道：“接外婆来之前你该先说一声的，我好去接她。你这样，会让外婆对我这个外孙女婿不满的。” 苏无恙把一些琐碎的东西放好，随口应道：“才不会。外婆对你印象多好啊，去北庄那两天你还记得吧，什么都做你爱吃的，美其名是你比较少去，天知道，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 当时他们就说要接外婆来，外婆不愿意。“呵，翻起旧账来了。” “就翻了！”苏无恙停了手里的动作，扭过身来，双手撑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实话说，外婆来乐市，我都没有得到消息。” 秦方白微微皱眉，苏无恙道：“许小姐去北庄给许母寻一味土方子，在北庄遇见了外婆，外婆跟她来的。” 难怪她说翻旧账三个字说得那样理直气壮，秦方白道：“清昙和外婆说什么了？” “你问她去。”说到许清昙，苏无恙有些窝火，没事扯外婆进来做什么？好在外婆并没有被她的花言巧语所骗，现在跟她回了这里。 “你呀。”看她吃味的样子，男人宠溺的刮了刮她鼻子，正待说什么，那边响了，像是容显的电话，秦方白接着电话去了书房，方才的话题自然而然的终止。 外婆折腾了一天，苏无恙不忍心吵她，在次卧陪她聊了会儿就出来了，下楼倒了水喝，想到呆会儿即将和秦方白共处一室，便又有些紧张和担忧。 苏无恙双腿盘坐在羊毛地毯上，一双秀眉微微皱着，男人从书房出来，就见她手托着腮，一副神游的模样，不禁存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悄悄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一托就把人从地上抱到了怀里。 “在想什么？”他的气息喷在耳侧，苏无恙思及方才闪现在脑海里少儿不宜的画面，不禁双颊绯红：“没想什么，你忙完了？” “嗯。”他声音格外温柔：“回房？” 苏无恙耳根子都是热的，他的语调低沉厚实，如大提琴音般轻颤在耳际，双手圈着她的地方滚烫起来，连这两个字都显出了暧昧。 不回房她能去哪里？秦方白个老奸巨滑的，借着外婆来家里的契机，断了她的后路。当然，她也可以去住客房，但一来客房采光什么的确不是太好，她担心对宝宝有影响，二则，外婆就在眼皮底下，她若是和秦方白分房睡，只怕会面对一连串的为什么。 但是…… “不想走？”秦方白睨着她，女人秀眉微皱，弱弱的仰着头，男人轻笑一声，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不久前腿部受伤，虽然恢复了一段时间，但抱她上楼这样的事还是能免则免。苏无恙让放她下来，男人不为所动，一口气将人抱到房里，直接就给放到了床上。 “说好的，一个月！”一落地，她立即就缩到了角落，伸着手做阻止的动作。 秦方白哪里理会她这些，虽然答应过，但他确信，她和他一样想念着彼此，一抹温柔似水的笑浮上来，他朝她微微靠近，苏无恙莫名就想起了童话故里的大灰狼，而自己，就是无路可退的小红帽。 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苏无恙取胜。虽然自己也被撩拨得不行，但最终还是没敢冒那个险，倒是自觉的伸手握住了他。 这对秦方白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一夜良宵，苏无恙累得次日连刷牙吃饭等等小事都无法做到。 外婆担心她这是在西北出差被掳时留下的后遗症，硬要找医生过来瞧瞧。秦方白一面喂她吃饭，一面轻描淡写的道：“外婆不用担心，她昨晚睡不着，玩游戏玩得太厉害，以至于双手无力……” 苏无恙张嘴就险些咬在他喂饭的手上，她这样，不知道是谁害的。 外婆对秦方白的话可谓十分信任，立即就改变了立场，指责她大半夜不睡觉，就算年轻也耗不起。 苏无恙噘了嘴：“外婆，到底谁才是亲的？” 秦方白不和她争，伸手在她额上点了一下：“当然是你！” 秦方白没有直接去问许清昙的用意，毕竟他说处理清楚就是处理清楚，不会再和她有任何接触。这天会议结束，把徐玲叫到了办公室：“关注一下清昙最近的动静。”他不愿意把许清昙想得多么不堪，甚至在他的记忆里，许清昙也曾美好过，但他不容许存在变数，他既然认定了苏无恙，就不会让她再受什么伤害。 徐玲怔了一下，在她看来，秦方白和苏无恙目前的状态很好，但倘若他对许清昙又放不下的话…… “胡思乱想什么？”秦方白一抬头就见徐玲眼神不对，他们搭档有几个年头了，徐玲向来不会多言，真实表情也很少外露，但他还是能从她的眼神猜出些什么。 “清昙突然把无恙的外婆接来了乐市……” “是，我知道了。”不用他全部说完，徐玲也是一点就透。 秦方白下班的时候听见秘书室几个女孩子在讨论平安夜和圣诞节礼物，停了脚步听了会儿，嘴角微微上扬，给悦时打了个电话。 “你想圣诞节给嫂子制造浪漫？”悦时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秦方白将拿远了些，低低应了一声。 悦时说他回头给秦方白准备一份详细的攻略，“总有一款适合你，不过，嫂子知道你要在平安夜那天约她吗？” 对于行程的掌握，秦方白还是有自信的。 徐玲那边很快就有了结果，跟秦方白汇报：“许小姐听朋友说有一味土方子可治许母的病，去了北庄寻找，正巧遇到夫人的外婆，提起了夫人在大西北被掳的事，外婆一时担心就和她一起来了乐市。这几天，许小姐都在忙着准备许总的生日宴会，并没有异常举动。” “知道了。”秦方白挥了挥手，徐玲正要退下去，秦方白突然又叫住了她：“气球很浪漫么？” 徐玲一愣，秦方白盯着电脑屏幕：“悦时说气球很浪漫……” 徐玲这才缓过神来：“秦先生要约夫人？” “过几天平安夜。” “气球、花……钻戒都挺浪漫的。” “哪里的花好？” 徐玲愣住，秦先生这是打算自己去买？“我帮您准备。还有气球，不过，钻戒需要您和夫人亲自去挑。” 苏无恙这两天看上去略显疲惫，也爱睡，早上很晚起床，晚上很早睡，有时候秦方白回来，她已经睡着了，他本想和她温存，但一看到她恬静的睡颜和略显疲惫的模样，便只得做罢。 想起徐玲说的钻戒，他找了根绳子量了苏无恙的无名指，做了记号，亲自画了一款戒指的草图，发给了远在意大利的朋友。 他曾经答应过她的，从婚纱照到婚礼再到蜜月旅行，每一样他都不会少，他会给她一个完满，包括最浪漫的求婚。 ,.. 105 不是破釜沉舟就是玉石俱焚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外婆最先发现苏无恙的不对劲，早上和秦方白一起吃早餐的时候，问了一句：“无恙这孩子近来嗜睡得厉害，别不是真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保险起见，晚些我陪她去医院看看。” “白天也睡？”秦方白转向杨姨问。 杨姨点头，和外婆对视一眼：“先生您也别担心，有一种情况是容易让人嗜睡的。” “什么情况？”秦方白略有些急，自行猜测：“最近不上班太无聊？” 杨姨摇头：“孕早期会有嗜睡的症状。” 秦方白正要点头，忽然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也不一定。所以说要等医生看了才能知道。”外婆连忙安抚他。 秦方白早餐也不吃了，立即就给叶医生打了电话，让他来家里一趟，甚至早餐就那么放着，亲自踱到门口去迎。 他怎么都想不到，她有孩子了？他们的孩子？之前最要好的时候，他有几次没做措施，原本想有了就生下来，组成三口之家，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他也就没当回事，联想起最近她的一些反应，甚至不让他碰她…… 秦方白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房，掀开被子照着女人那娇懒的睡颜就想把人抓起来打pp，她竟然敢瞒他？ 到底舍不得，在人脸上亲了一下，倒想打自己一顿，她一直推拒着和他亲热，又辞了工作在家，还有一些孕早期的症状，而他，一无所知，甚至还想在她这个时候，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察觉到有人在床边，苏无恙睁开惺忪的睡眼：“今天不用上班么？” 男人只坐在床沿看着她，也不答话，弄得她莫名其妙的：“怎么了？”做势要起身，被他按住：“再躺一会儿，叶医生马上就到。” “怎么了？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她一下子就担心起来，男人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眼里都是满满的柔情：“我没事。别担心。”顿了顿道：“你最近嗜睡得厉害，我让叶医生给你看看。” 苏无恙警觉起来，但很快就放松了，这时候她当然不会不打自招，秦方白的脾气她还是知道一点的，万一知道她在瞒他，后果会很严重。当然她也不是刻意隐瞒，是他自己从没往那方面想。 叶医生一头大汗，秦方白在电话里说，十分钟内必须赶过来，害他一路飙车，以为是谁得了急症，却哪料到一入主卧，里面的两人正你侬我侬，叶医生和杨姨都老脸微红，还是外婆镇定，立即就把人迎进了门。 “最近一直嗜睡，叶医生给看看，是不是太闲了。”秦方白道。苏无恙翻了个白眼，你才闲。 众目睽睽下，叶医生给她做常规检查，担心对宝宝不利，苏无恙不打自招：“那个……我例假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叶医生停了那些常规检查，给她把了脉，笑道：“恭喜秦先生，贺喜秦先生。”喜脉很明确了，错不了。 “估摸着有一个多月了，先生要是不放心，可以带夫人去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这可是秦家的大事，虽然喜脉明确，但也要进一步确认才心安。 苏无恙红了脸：“不用了，上周我检查过……”弱弱的接触到秦方白的视线，继续道：“医生说是宫内双活胎，大约五六周左右了。” “你！”秦方白真想把人拎起来揍一顿，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泄，让杨姨送叶医生出去，扭头就把不安份的女人抓进怀里，松松的圈住，咬牙切齿：“你真该打！” 苏无恙继续弱弱的，听得男人又道：“这是能马虎的事？万一磕着碰着……”顿住了，嘴角往上飞扬着，圈着她就傻笑开了：“两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两个孩子……” 苏无恙不太能适应突然变得幼稚的男人，她的印象里，无论何时何地，这男人都该是沉稳有加的。可看见他这样欣喜，所有的担忧也都化为了烟云，看着他的目光里，就只剩了满满一片柔情。 苏无恙一时间成了保护动物，外婆也不说离开了，天天乐得合不拢嘴，偶尔也有点小伤感，四世同堂啊，缺了无恙她妈。 秦方白想把婚礼提前，毕竟孩子等不了。担心苏无恙又有些别的顾虑，索性也不问她的意见了，因着徐玲最近几天休假中，找了特助高勤来跟进婚礼的相关事项。 高勤从总裁办公室出来，顺手就拨了个电话，声音恭谨：“许小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通知您……” 忆舍酒店1809套房内，女人穿一袭白色的裙子站在窗前，窗外有个空中花园，茶花开得很美，可再怎么美，也美不过秦方白别墅当年亲手栽的那几株。 “有话不妨直说。”语气虽然硬了些，但声音却柔婉好听。 “刚刚总裁交代下来一件事……”略微沉吟，高勤才道：“把他和苏小姐的婚礼提上了日程。” 窗前的女人微微一怔，双手握紧，指甲险些被折断，手心的刺痛让她清醒了些：“我知道了。” 要办婚礼了啊。她瞧着窗外那一树树茶花，眉头微皱。随即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换了衣服，坐上轮椅，出了酒店。 乐市看守所，许清昙花了些功夫才进去。 在看守所三楼最外面的那间，她见到了江景。 即便是穿着看守所里的衣服，江景依然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单从外表看，江景并不比秦方白差，曾几何时，她也才爱过他，只可惜…… “好久不见。”江景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她回到乐市，是以去到秦方白身边做为交换的，江景和她，这是重逢后第一次见，不料却是在这样的地方。 “好久不见。”许清昙勾了勾唇。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许清昙自看守所出来时，脸上带了一抹狠戾，当人被逼到某种程度，想到的不是破釜沉舟就是玉石俱焚。 苏无恙并不知道秦方白准备婚礼事宜，也并不知道他的平安夜约会计划，但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他的贴心与温暖。比如每天下班都回来得特别早，甚至在公司的时候，也一天来好几次电话，有时怕她在睡觉被他吵醒，还特意下载了qq微信之类的聊天软件，在qq或微信上给她留言。苏无恙头一次知道，沉稳的男人腻起人来更不要命。 这段日子是她过得最舒心的时候，除了这天下午。 苏无恙照例是午睡到近四点才起来，下楼就见家里来了客人。 外婆正坐在客厅陪着客人说话，杨姨在一边略显出几分拘谨。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饮了口茶，一抬头就看见了她，朝她挥了挥手：“无恙。” 她做出的这种两人十分熟捻甚至亲昵的动作自然而流畅，苏无恙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来者是客，自然得浮上一抹笑意。 “许伯母，许小姐。”苏无恙打招呼后转向杨姨：“杨姨，有吃的吗？好饿。” 杨姨笑道：“给你备着了，就担心你一睡醒就喊饿。”立即转身去厨房给她端点心，苏无恙客气的问许母和许清昙要不要来一点儿，许清昙笑着摆手：“我一直在控制体重，”又开玩笑的道：“无恙你也是，注意下饮食，冬天最容易长肉，还甩不掉。” 苏无恙笑道：“说得也是，不过，我不饿……”她抚上小腹：“这里的两个饿。” 许母惊喜的问：“无恙这是有了？” 外婆喜上眉梢：“是呢，还一怀就是俩。” 许母和外婆热情的讨论着双胎是男男好还是女女好，最后达成一致：“还是龙凤胎好，怀一次就凑了个好字。” 杨姨瞥了许清昙一眼，化了些淡妆的脸苍白一片，心下觉得解气了些，谁让当初不懂珍惜呢，快步就朝苏无恙去了：“夫人，当心烫着。” 许清昙怔在当场，脑子里还在回响着苏无恙说那句话时的眼神表情和动作，所有的所有，无一不是在炫耀。 “小昙，小昙……”许母一回头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怎么了，不舒服吗？”许母握了她的手，手心一片冰凉。 “没事，估计这里风有点大。”许清昙望向开着的门，杨姨却并没有要关的意思，只顾着苏无恙：“夫人，怎么样？好吃吗？这是特意用的胡萝卜泥做的。” 苏无恙仰着头：“好吃，超好吃。杨姨，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哦。” 杨姨替她将头发别到耳后：“那你多吃点儿。” 正吃着，秦方白就打来了电话，苏无恙含着一口点心，电话就被外婆拿走了：“方白啊，嗯，正吃点心呢，放心，我们在呢，你安心上班。你要跟恙恙说话？还没吃完，微信啊，好的。”外婆挂了电话，对苏无恙提醒道：“让你吃完看微信呢。”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不见刻意，仿佛这一幕每天都在上演。许清昙敛了眸子，仔细隐藏了情绪才缓缓开口：“无恙，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 106 我不想你累着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仿佛才关注到许清昙在家，擦了擦嘴边翻手机边走过来：“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是来看外婆的。什么事呀？” 苏无恙在沙发上落座，期间，许清昙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小腹。不得不说，这时候，苏无恙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但也没有维持太久，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给人难堪的人。 “过几天是我哥的生日，我们在这乐市也没几个朋友，但毕竟是他三十五岁生日，不想太简陋，所以想问问你们，那天有没有空。” 苏无恙天天在家当米虫，之前还好，去哪里做什么都挺自由的，自从秦方白知道她怀孕之后，就把人看得太紧了些，苏无恙外出透气的机会就少了很多。但，许清昙亲自到家里来请她，这……苏无恙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戏演得很足，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温柔可亲的，算了，她如果真要打什么算盘，她也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我天天都呆在家里，每天都很有空。”苏无恙正要答应，那边外婆就抢先回了：“你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少凑些热闹。小昙啊，回头你告诉我具体办在哪里，我会过去，无恙毕竟是有身子的人，我不太放心，就是真要去，也得和方白商量了才能定。”外婆是个热情的人，平时在北庄，哪家有喜事都会请她，如今许清昙母女亲自上门，自然是要去的。 许母笑道：“也不是多热闹的地方，就办在亿舍酒店，预备请几桌。如果可以，自然是希望无恙能来，她和小昙的缘份，就当给哥哥过个生日。” 当时也没有说定是去还是不去，许清昙留了请贴，三天后在亿舍酒店。 当晚秦方白回来的时候，苏无恙正翻来覆去的看那张请贴。一个生日趴而已，何必弄得这般郑而重之？男人凑到她的身后，自后向前圈住了她：“宝宝今天乖么？” “还没跟我互动，暂时不知道。”苏无恙收了请贴，被他拉过来面对面拥了：“我问的是大宝宝。” 苏无恙脸上一热，秦方白这样，她是真的很不习惯啊啊啊，但还是耐着性子点头：“乖，跟头养在圈里的猪似的。”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小猪。”在她鼻子上点一下，接过她手里的请贴：“在看什么？”翻开后也就看到了内容，眉头微皱：“清昙来过了？” 苏无恙点头：“说是许先生的生日，请我们出席。” 徐玲休假后，对于许清昙的监控一事自然而然就交接到了高勤的手里。这两天并无异常，是以高勤也并未向他汇报，然，她竟然找上门来了？就只是邀她们出席生日趴这般简单？ 秦方白眉头并未松开，拉着她坐下：“你想去？”看她翻来覆去要把请贴看出花来，秦方白猜测着她的心思。 “如果秦先生允许的话。”苏无恙微探着头，双目炯炯的望着他。 “秦先生？”一时也起了逗她的心思：“说点好听的。” 苏无恙脸皮薄，哪怕是每每被他撩拨得受不住了，他想听一两句甜言蜜语，她也永远都说不出口。 “大太夫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虽然我就一小女子，但，要偷偷溜去，也还是能办得到的。” “呵，可是翅膀硬了。”抓住人就是一阵蹂躏，苏无恙最后只得喘着气讨饶：“好好好，你不答应我就不去。”还是不说，打死都不说。 秦方白放开她：“真想去？” “嗯，其实还挺无聊的。”她这样天天呆在家里，虽有外婆陪着，但毕竟缺少社交活动，秦方白道：“嗯，我陪你。”如果清昙真想做点什么，至少他能在一边看着。 许清仰生日这天，秦方白推掉了整个下午的行程，特地接了苏无恙出来，去挑了一些孕期用品，从孕婴店出来，商场里正有育儿早教机构做推广活动，苏无恙爱凑热闹，秦方白也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报了个育儿班，想着无论再忙都要来听听课。 苏无恙在一旁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听课的大多是准妈妈，倒是早教机构的老师对着秦方白直抛秋天的波菜，各种表扬准爸爸贴心暖心，苏无恙拖着他要走，男人不为所动，按着她的手道：“两个宝宝呢，我不想你累着。” 苏无恙心底一阵暖流滑过，浅笑道：“不是还有外婆，还有杨姨吗？” “她们得照顾你。” “那请月嫂。” “月嫂当然也要请。”他刷刷刷的签字刷卡交钱，定了一个学期，把卡收进钱夹时道：“但我也想学习学习，宝宝是我们两个人的。” 他眸子里的深情，让无恙很感动，当初是他坚持着不离婚，坚持着要试一试再试一试，他们的婚姻才有了今天的温馨，他们的爱情才有了今天的甜蜜。 “方白，无恙。”许清昙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仍然是坐着轮椅，却是做好了造型，精心的打扮过了：“前几天给我哥定的生日礼物今天才到，想着要确认一番，特地走了这一趟。你们这是买什么了？” 秦方白收了眸子里的深情，礼貌而疏离的答道：“逛逛罢了。” 许清昙的目光落下男人手里拎着的购物袋上，上面孕婴店的标致异常明显，她眸色微黯，略带了一抹幽怨，自苏无恙的角度看去，便有些吃味儿了。 “我有点饿。”她声音不太大，只够秦方白听见，男人半拥了她：“去吃点东西？” 苏无恙点头，秦方白对许清昙道：“无恙饿了，我陪她吃点东西。许总的生日趴还需要你打点，就不邀你一起了，回见。” 许清昙收了视线，挤出一抹笑来：“回见。” 随意找了家餐厅点了些点心，苏无恙用钗子钗了个炸好的鱿鱼卷儿，在酱汁里沾了沾，幽幽的抬起头来：“你和我去参加许先生的生日趴，是不是想见她？” 秦方白好笑：“明明是你要去的。” “对啊，所以你为什么要去？” “又吃醋？”男人抬手抹去她嘴角沾上的酱汁，格外温柔。 “谁吃醋？才没有！”苏无恙扭过头去噘了嘴：“她刚刚看你的眼神，哀怨得我见犹怜。” “是么？我没看到。再点些？”男人吃很少，大部份时间都在为她服务，看她伸向哪一盘，就将那盘拨过来一些。 苏无恙摇头，觉得这种对话没什么营养。好几次面对许清昙时，秦方白都是站在她这边的，现在她们有了孩子，秦方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在她身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虽如此告诫自己，但总有那么一两丝的不真实和不确定感，尤其看到许清昙的执着时，她的信心受到了打击，她拿什么去和人家好几年的感情做抗衡？ 也或许，就是孕早期的正常反应，容易想多。 吃过点心又逛了逛，担心苏无恙会累，秦方白没敢逛太久，开车去了忆舍酒店。 并不如许清昙所说的那般，只是她们母女两个为许清仰庆生，事实是，许清仰把整个亿舍酒店兴源店都包了下来，当天不对外开放，这家忆舍酒店装修豪华，许清仰的生日趴，一应布置也是极尽奢华。 苏无恙有些后悔来了这里，起初她不过想凑个热闹，可真正来了，看到了如此大的排场，联系起在商场遇见许清昙，她忽然发现，自己也许被请到了瓮中。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秦方白要拥着她进去时，苏无恙忽然就生出了退怯之心，刚想开口回去，那边就有人过来和秦方白打招呼。 凌安集团在乐市是一线企业，自然有人想趁着这个机会多和秦方白亲近，秦方白平时也不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今天又是许清仰的生日趴，自然要顾及时主人的面子，和人寒暄几句，如此，苏无恙便脱不开身了。 秦方白注意到了她的不适，技巧性的和人聊了几句，就将她引到了一旁的休息区去候着。 这次的生日趴包了整家酒店，据说主场活动会在一楼温泉池旁进行。天气很冷，温泉冒着热气，宾客云集，大多女宾都穿着露胳膊露背礼服，不畏寒冷。 秦方白怕她受凉，又担心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不会要求她穿礼服，怎么随意怎么来，在一堆长腿露肩的女人堆里，一时显得极为扎眼。 许清仰得知秦方白光临，亲自寻了过来，“几天不见，苏小姐，哦不，秦太太更加明艳动人了。” 秦方白寒暄着回应了两句，许清仰说有事找他，苏无恙不想自己成为他的累赘，大度的让他去，自己一个呆着。 这里景色不错，也不显得闷，苏无恙一人坐着，无聊的翻起了手机，就见朋友圈里，曲靖几小时前发的一条动态，从西北启程返回乐市，这会儿，应该到了。 电话拨过去，很快就通了，曲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净清爽：“电话来得好及时，我刚下飞机。” 苏无恙笑道：“看你朋友圈了，怎么不见你发个自拍上来，说不定我替你一转发，女朋友就有着落了。” 两人东拉西扯，扯了近半小时，苏无恙坐久了觉得不适，才站起身，就见不远处隔着一道柱子，秦方白正和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说话。 ,.. 107 如你的愿！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微微皱起了眉，电话那头的人听不见回应，不确定的叫了一声：“无恙？” 苏无恙回过神来：“刚说到哪儿了？你要过来？” 曲靖道：“还真接到了邀请。这次回来做这个调研，受到的关注度颇高，听说亿舍酒店还为这个项目提供了资金。正巧我还饿着，过去陪你吃点东西。” 苏无恙往前走了几步，被柱子挡住的部份越来越少，就见身着深色西服的男人正微弯了腰贴近许清昙，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或是揪住了她的领子？ 苏无恙眨了眨眼，距离到底隔得远，又有温泉池里飘上来的热气，一时看不太真切，她待快步过去，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小姐您要来点什么？” 端着托盘的男侍礼貌的询问，恰恰挡住了她的视线，自他的肩侧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男人推着轮椅离去的背影。 苏无恙一时有些气恼，语气略微硬了些：“不需要，谢谢。” 男侍微笑着退开，苏无恙追了几步，绕过柱子，追向电梯，数字停在十三楼。 “出什么事了？听你呼吸声有点重，在走路？”曲靖听见她不善的语气，判断着她的呼吸，忍不住出声询问。 “没什么事，那什么，我有点累了，等你到了再说。”苏无恙收了电话看着电梯旁边显示的数字，微微握了拳。 她去过十三楼，那天要找许清昙出去逛街，到的就是十三楼，那是许清昙在忆舍酒店的房间。 许清昙果然想借这个时机做点什么……苏无恙立即就拨了秦方白的号码，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秦方白和许清昙发生了争执，到底还是送她回了房间，她可以想象成，他是在替苏无恙警告她，或者可以想象，是想换个地方教训她，不让苏无恙看见。 可，他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苏无恙秀眉紧皱，她能想象到的，由斩钉截铁的相信，变成了犹豫不决的动摇，电话打到第三遍的时候，耐心终被消耗殆尽，抬腿就迈进了电梯。 站在十三楼最东边的那间套房前，苏无恙深深的吸了口气，若秦方白真要警告教训许清昙，也无需介意她的参与。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喘息声。苏无恙紧掐着手心，脚步迟疑。 颤抖着手缓缓推开门，就见一地的狼藉，外套、裤子、衬衫……那件衬衫，是她前不久刚给他买的…… 这是个套！这一定是个套！苏无恙你别相信！ 她正要进去看个究竟，就听得里面传来说话声，夹杂着喘息：“你还是最爱我的对不对？” 许清昙的声音娇媚动人，夹杂着喘息更显出诱惑。 “你跟她拍婚纱照，你跟她出双入对，都是在报复我对不对？啊……” “你咬吧，如果咬伤我能解恨的话……”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死……可你还是想杀了厉秣风……我知道你还爱着我，是不是？方白，是不是？” 一切都是女人自说自话，除了男人的喘息声，门外的苏无恙听不见其他声音。 走吧苏无恙，离开这里，不要看，不要听，一切都只是个套，许清昙准备这一刻准备了不知道多久，你快走！快走开！ “伯父是我间接害死的，我进不了秦家的门，我知道，我无所谓，只要能在你身边，方白，只要能在你身边。” 苏无恙从没想过他们之间的纠葛会这么深，她也从没想过，秦方白为什么就不爱许清昙反而对她一心一意了，她从没想过原因，可…… “如你的愿！”声音带了丝狠厉，苏无恙浑身一颤，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几小时前才说怕她累着要和她一起抚育孩子…… 再没有别的话，里面传来许清昙越发媚惑的声音，嗯嗯啊啊喋喋不休，可见战况多么激烈。 苏无恙紧掐着手心，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饶是这样的冷天，额头竟出了一丝薄汗。 她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她想一掌拍在男人的脸上，让他说个清楚，她算什么？她苏无恙算什么？ 手心被掐破，一滴血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疼痛使人清醒，苏无恙靠着墙壁，手臂微弯，抚上腹部，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要让她们看到这肮脏的一幕吗？ 踉跄着进入电梯，她一下子就靠在了电梯壁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的目光毫无焦距。 十三楼最东边的房间里，许清昙正在听电话，前台打来的：“许小姐，秦太太下来了，不过状况貌似不太好，要叫医生吗？” 许清昙微微勾了一抹笑：“暂时不用。”挂了电话，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远远的抛给男人，顺手自桌案上取过厚厚的一个信封：“辛苦了。” “清昙的演技还是一如当年。忽然很怀念年少时我们排话剧的时光。”男人也算长得周正，只一双眸子里流露出几分猥琐和邪气，衣服抓在手里，倾身就要来吻女人的脸，许清昙微微一侧，他的吻就落了空。 “够了！”许清昙的声音冰冷一片：“拿上钱，走人！” 男人并不惧怕，拿着钱掂了掂，抬手摸了摸她的下巴：“你刚刚叫得我都有反应了，我不信你没有。”他欺近她，手拢在她的胸前：“我想要你。” 女人反手就给了一巴掌，男人身手灵活避开了，站在窗台边望着她：“不要这样无情嘛。” “滚！”许清昙声音又冷了几分，男人无趣的撇了撇嘴，拉开门闪身离开了房间，抬头看向走廊的摄像头时，了然的一笑，许清昙这个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弄坏监控，没人知道上来的人是他还是秦方白，也没人知道，秦方白的女人追上来过。她录的那句话，真是配合得恰到好处，自编自导自演，真是天才！她后面一定还有着，那对苦命鸳鸯，想不被拆散都难哪。 宴席前五分钟，秦方白回来了，衣冠楚楚，神清气爽。“我去得久了些，会不会无聊？”他抬手想替她整理衣服，苏无恙后退了小半步，他身上的香水味太重，让她鼻端微痒。 “怎么了？”男人察觉到她的异常，温柔的低问。 苏无恙扭开头去，揉了揉鼻子。半个多小时的等待过程中，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她迈出电梯的那一刻，想过一走了之，去到哪里都好。 可她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等候着他，想着等他回来，她问个清楚明白再做决定，可他身上的香水味，她实在受不了，甚至连口都开不得。 察觉到她的嫌弃，秦方白抬臂闻了闻，浅笑道：“正和清仰谈事呢，那边突然来了一队表演的姑娘，说要和寿星拍个照，我要走被拉住合了影，蹭到了香水味。” 他解释得很清楚，也很合情合理。苏无恙心越发沉了沉，他决定隐瞒，她连问出口都显得困难。 僵持中，晚宴开始了。许清仰站在温泉前端的高台上讲话，众人都移目望去，只有苏无恙看见一袭珍珠白裙装打扮的许清昙，明眸善睐，明艳动人。 她的轮椅就停在离她不足五步的距离，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着在许清仰的身上，她的目光却焦着在秦方白的身上，丝毫不顾忌她这个秦太太就在身旁。 苏无恙双手紧紧的掐着，她还不太能处理眼前的情况。当初她想心无旁骛的撤退，秦方白却给了她贪恋的温暖，如今，她该怎么办？ 宴席开始，宾客来回走动。秦方白受关注度颇高，时不时会有人过来和他碰个杯敬个酒，人太多，苏无恙越发觉得不适，悄悄的往一旁挪了挪。 许清昙的轮椅停在苏无恙的身侧，目光望向散着雾气的温泉池面，柔柔的问：“无恙会游泳么？” 苏无恙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经历过十三楼的那一幕，她连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许清昙追上来：“无恙，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苏无恙顿住，缓缓的转过头来，眸子里清冷一片。 许清昙不为所动：“我不会和你争，也不在乎谁是谁的影子。哪怕是做他见不得人的＂ｑｉｎｇｒｅｎ＂，我也毫无怨言。” 苏无恙一直觉得许清昙不简单，从未想过她会不要脸至此。她无法站在她的立场考虑，也无法去理解她这么做的理由和初衷，她冷冷的打量着许清昙：“还可以更无耻一点吗？” 许清昙咬着唇：“他刚刚和我在一起，我们很快乐。他说，是你从未带给他的契合与享受……” 苏无恙额头青筋直冒，她试图忍住，但没有用，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给她一个耳光”！ 当真就举起了右手，手起掌落，许清昙脸上挨了一掌，力道大得连轮椅都滑动了两分，靠近了温泉池边沿。 清脆的掌声并不能在这样嘈杂的宴会上传到多远，但却足以让站在不远处和人寒暄时不时观望这边一眼的秦方白看见。男人眉头微皱，和人碰了杯就要过来，才刚转身，就听见“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 108 我错了，对不起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许小姐落水了。”许清昙是许清仰的妹妹，在这亿舍酒店里，谁不认得，登即就有人想要施救，却有一道身影，比所有人更快，朝轮椅掉落的地方纵身一跃。 许清昙今天围了一条披肩，方才和苏无恙争执的时候，披肩无意中缠上了她的手臂，许清昙连人带椅落水之后，苏无恙也被扯落水中。 她不惧水，也会游泳，她甚至能睁着眼睛看那道狡捷的身影游向许清昙。 许清昙落水后很惊慌，胡乱拍打着水面，干扰了秦方白视物，以至于他将人抱上岸都未发现温泉池里还有一人。 苏无恙一颗心被狠狠刺痛着，她试图划动手臂爬上岸去，奈何手臂依然被披肩套住，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披肩的另一端被绞在了许清昙的轮椅上。轮椅很重，她拖拽不动，岸上的人全都顾着许清昙，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也被拖入水。 念及肚子里的孩子，苏无恙一时有些着急，不小心就呛了两口水，正想办法调整呼吸时，就有一道身影朝她游来。 竟然是曲靖赶来了救她！ 苏无恙只是呛了几口水，还不到人事不省的程度，只是一身**的粘在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曲靖让人拿了浴巾过来，隔着忙碌的人群，就见许清昙紧握着秦方白的手，似在诉说着什么。 秦方白移目四顾，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寻她，苏无恙眉头微皱，拉了拉曲靖的衣袖：“麻烦你，带我离开这里。” 曲靖看向秦方白所处的方向，什么都没问，抱着苏无恙大踏步离开。 秦方白终于扳开了许清昙抓住他袖子的手，大踏步往曲靖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他错了，是他错了。苏无恙对于他出席这个生日趴本身就有怀疑，即便是她自己要来，仍对他前来的目的感到怀疑。他不该看见无恙打了许清昙，又听见许清昙落水时，出于息事宁人或是替苏无恙道歉的立场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人，更不该没有注意到苏无恙也落了水，如果不是曲靖刚好出现，所有人都顾着许清昙，苏无恙和孩子…… 男人紧抿着嘴，小跑几步追上去。他能猜测到无恙此刻心里的怨怼，他只希望她安然无恙，听他解释一两句。 曲靖不敢走太快，苏无恙刚呛过水，抱着她颠几步，水会吐出来一些，但她毕竟怀着身孕，谁也不敢大意。好在苏无恙自我调节能力不错，水吐出来之后，整个人也不那么难受了，听得曲靖问她：“秦先生就在后面，要等他吗？” 苏无恙摇头，曲靖抱着她一口气走到了停车的地方，将人放进副驾位，绕过去正要上车，就见车门被拉开，秦方白已经坐了进去，熟练的发动了车子，见曲靖还愣着，扫他一眼道：“不是要去医院么？快上车。” 苏无恙毕竟呛了水，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身上还是湿的，只裹了条浴巾，冻得牙齿打架，秦方白开了暖气，又催了曲靖一声，后者这才上了车。 秦方白时不时看一眼苏无恙，女人裹紧了浴巾，目光略微呆滞。担心她出状况，秦方白将车开得飞快。 苏无恙捂着胸口，脸色发白，曲靖自后座探身去看，吓了一跳：“停车！” 秦方白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色不对，猛踩刹车，停在路边。 曲靖给苏无恙做了简单检查，对秦方白道：“这里离我住处很近，先把人带去我那儿再说。” 把人抱进门，秦方白看着苏无恙苍白的小脸，自责又多了两分。 曲靖拿了套自己干净的衣服递给秦方白：“给她泡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下来。” 秦方白去抱苏无恙，她紧抿着唇，双手朝外，推拒的姿势。 秦方白知道她定是生气了，柔声道：“我替你换水。” 苏无恙不说话，径直走向浴室，男人紧跟过去，放了水。苏无恙就那么站着，披着浴巾，倔强的咬着唇。秦方白下意识开口：“老婆，你听我说……” 他还记得她是老婆么？在他心里，老婆应该始终只有许清昙一个吧，如果不是许清昙无法嫁入秦家，秦方白又何须娶她掩人耳目？ 苏无恙扭过脸：“我很冷，等泡完澡再说。” 苏无恙把人赶出去，脱了衣服躺在浴缸里，望向天花板。今晚的事情纷乱复杂，她还不太能理清头绪。为了宝宝，她要先放空自己。 苏无恙最后在浴缸里睡着了，曲靖拿了钥匙来，秦方白打开门将人抱了出来，穿了干净衣服塞进了被子，曲靖替她检查过了，并无大碍。 “无恙经不得折腾，今晚先在我这儿呆一晚，明天看看情况再说。”又叮嘱道：“别再受凉，孕妇感冒会很麻烦。”曲靖说完退出门去，关门的动作微微缓了缓，仿佛还看见上一次秦方白来这里时，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曲靖低叹了一声，关上门出来。 秦方白默默的看着熟睡之后仍紧攒着眉的女人，不禁微微心疼。 苏无恙是在秦方白怀里醒过来的，彼时天还黑着，她闻见他身上的气息，一时间便又想起了与许清昙同款的相水味，下意识就挪了挪，躲开了他的怀抱。 她想不明白，秦方白那般在意许清昙，为什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不留在亿舍酒店？反倒在这里，拥着她入怀？ 苏无恙咬着唇，面墙侧躺着，关于未来，她看不清方向，即便睡了一觉，仍然什么思路都没有。 许清昙说不和她争，也不在意谁是谁的影子，可她在意，她很在意。换作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可以很洒脱的离开，或者为了孩子留下来，毕竟她还没有付出一腔心意，可眼下，她要怎么办？ 她闭着眼睛，听见他的呼吸，就会想起不久前在许清昙房门外听见的喘息声，闻见他的气息，就会想起他身上混杂着的女人的香水味，即便是为了孩子这样的借口，她也很难说服自己再留在他的身边！ 秦方白浅眠，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反应，长臂微收，将人拢了回来，低沉的声音如大提琴音般的响在她耳畔：“无恙。” 她身体僵直，仿佛他的怀抱里有针刺着她，他微微低叹一声，略松开她，仍是半圈着：“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秦方白继续道：“我和清昙，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刚刚她落水，我也是出于救人的本能……如果我是个冷血动物，见死不救，你也该看不起我了对不对？” 仍旧没有回应，男人要去握她的手，她朝外缩了缩，不愿意与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秦方白无奈的道歉：“对不起，当时太混乱，我没看见你也掉进了池里。我错了，你别生气好吗？回头我们宝宝该不舒服了。” 温柔的语气低低的哄着，苏无恙不为所动。直到此刻，她也不明白秦方白刚从许清昙的床上下来，怎么就能对她面不改色的求原谅？ 许清昙嫁不进秦家，所以她成了他明面儿上的妻子，即便哪天媒体拍到他和许清昙出入酒店，只怕也要写成“凌安集团总裁伉俪情深，婚后仍甜蜜溺人出入酒店”。 可他这段时间的温柔体贴，柔情似水又该怎么解释？难道都是假的吗？ 或者，这是许清昙一手布的局？可即便她布了局，秦方白这样高智商的男人怎么会入她的套？ 好乱好乱，她理不清楚，毫无头绪。 “无恙？”秦方白低声轻哄着：“真的是我错了，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你原谅我。” 苏无恙略微吸了口气，那么大的一个问题，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苏无恙很少和秦方白大吵大闹，她需要时间去细这件事，他一直在面前，她会一直想起在许清昙房间外听见的声音，会一直干扰她的思维和判断。 秦方白想了想，退了出去。 室内再次恢复沉默，苏无恙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再也无法入睡。 早上起来的时候，秦方白正和曲靖在说话，曲靖做了早餐，让苏无恙过去吃。 吃过早餐，秦方白要送她回家，苏无恙带了一丝抗拒：“你还有工作，先去忙吧。我呆会儿自己回去。” 她的一举一动，都稍稍缓和了些，估摸着她睡了一觉，想通了些，秦方白打量了她几眼，想到昨天下午提前离开公司，的确落下了一些工作，点头道：“晚上你等我，我早点回来。” 即便很不情愿，还是跟曲靖交代了一句：“麻烦曲医生替我送无恙回去。”她心里有郁结，需要诉说，曲靖是心理医生，想必能够开导她。 看着秦方白离去的身影，苏无恙神情黯然。她通情达理的让他去上班，他果真头也不回。 ,.. 109 他们的爱情故事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曲靖见她神情黯然，忍不住问。苏无恙脸色白了一下，微微笑了笑：“没，就是人多，有点累。” “怎么好端端的掉到池子里去了？” “人多嘛，挤来挤去就掉下去了。” “你没说实话。”曲靖显然是不信的，一贯自信的他在苏无恙这样的状况下不免显了急燥。 “都说没事了。”苏无恙声音微冷：“你昨天才刚回来，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走了。” “我送你。”曲靖拿了外套，被苏无恙拒绝了。 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背影，曲靖低低的叹了一声。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该想办法带她走？过去一年多，他仍然记得在秦方白别墅庭院里种树的那个午后，她泪流满面紧紧的攥着他的袖子，哀哀的眼神让他方寸大乱。 可以看得出来，秦方白是真心待她的，可为什么却一次一次让她难过？她在西北遇险，他没出现，她遇险刚醒，得知怀了他们的孩子，他不在身边，而就在十多个小时前，她和别的女人同时落水，她不是最先被救的那个，或许，在他到达亿舍酒店之前，她还经历了些什么。 如果有机会，他会带她离开！他答过郑扬，要让她快乐的活着。 苏无恙没给秦梦瑶打电话，直接打车去了扶摇。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家店，扶摇开业时，她在西北，即便她在乐市，只怕也未必会被邀请出席。 她站在扶摇外面，冬天的阳光并不刺眼，她回想起当初秦梦瑶曾经发过许清昙的照片给她，关于他们的故事，秦梦瑶是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当然，她也可以去问容显或者石杭明，但他们必定会有所顾忌，有所隐瞒。 “欢迎光临。”清脆的声音，很热情。扶摇的营业面积大约两百多平米，分为楼上楼下两部份。楼下主要是卖场，楼上应该是秦梦瑶的工作室，整个扶摇的装修风格很有情调，秦梦瑶其实也并非一无是处。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店员观察着她的衣着，扶摇以衣服为主，连带销售配饰和鞋，商品陈列在货架上，挺独到别致，可惜，她今天不是来购物的。 “梦瑶在吗？我想见她。”苏无恙开门见山。 “秦总上午一般不在店里。”店员问她要电话号码，苏无恙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她。” 扶摇隔壁是一家咖啡厅，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果汁。 阳光懒懒的透过窗洒进来，落在身上已然没有什么温度，好在咖啡厅里开着暖气，倒不显得寒冷。 她呆呆的打量着桌上刚插的一枝玫瑰，眼神略显得空洞。 秦方白在这时候给她打了电话，苏无恙的反应略微迟缓，响了很多声，甚至隔壁桌的人已经投过来了视线，她才意识到，接了电话。 “老婆。”秦方白在那头小心翼翼。事实上，秦方白这样的男人，根本犯不着对她小心翼翼，除了他爱她。可她根本不敢相信，他是爱她的。 也许许清昙说得是对的，他和她拍婚纱照，选在x大也并不介意，甚至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让行人拍了他们的照片一传十十传百，更甚至，他自己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为的，不过是让许清昙看见。 彼时他说要和许清昙说清楚，也不过是一时意气吧，在商场遇见，好几次他都表情过于浓腻…… 他借这一切，希望刺激许清昙进而报复，效非常好，许清昙亲自跟他道歉，甚至愿意当一个无名无份的情妇陪在他身边。 他们应该冰释前嫌了吧？那她的作用是什么呢？哦，对了，幌子。 在外人眼里，许清昙是她的影子；而在秦方白的心里，苏无恙是个影子，只有许清昙，才是实实在在的，真真切切想过一辈子的。 苏无恙没有回答，秦方白握着站在窗前，整个乐市都尽收眼底，他望向家的方向，感受着她低浅的呼吸，她不会那么快消气，他知道，所以一抽了空就给她打电话。 “在做什么？”日常琐碎的问候着，她还接电话，说明还是有转还的余地的。 “看花。”苏无恙搅了搅吸管，轻描淡写的回答。 “嗯，天气好，出去走走也不错。”秦方白顿了顿，想起过几天就平安夜了，到时他预备给她一个惊喜：“平安夜那天，你把时间空出来。” 苏无恙微微一怔，那边男人带了丝讨好：“我有礼物要送你。” “再说吧。”苏无恙挂了电话，又呆呆的坐到午餐时间，随意点了份意面吃了，再去扶摇，秦梦瑶果然来了店里。 有一段时间没见，秦梦瑶气色倒挺不错。看见苏无恙，眉头微皱：“你来干什么？” 苏无恙不理会她的冷淡，径直进店跟着她上楼：“我有话要问你。” “无可奉告！”秦梦瑶十分不合作，那天秦母杀去秦方白的别墅，气鼓鼓的回来，连带的，把她给训了一顿，说奔三的人了还没有男朋友啪啦啪啦，她把仇都记到了苏无恙的身上。 “关于秦方白和许清昙的事。”苏无恙脚步不停，上楼之后，是一片空地，其上有秋千摇椅茶桌，右边是整面的植物墙，即便是在这样的冬日依然生机盎然。 秦梦瑶不合作：“我很忙！” “昨晚他们上床了。”苏无恙说得很直白，一句话成功吸引了秦梦瑶的注意，她转过头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苏无恙知道她听见且听清了，只是不能相信而已，也就没再说话，等着她消化。 秦梦瑶忽然就开心了，挥了挥手让苏无恙坐，收拾了茶具开始泡茶。 “所以，你这是即成为下堂妇的节奏？”秦梦瑶泡茶的手法还算娴熟。 “许清昙和秦方白是怎么回事？”苏无恙没有理会她的幸灾乐祸，径直问自己关心的话题。 “我也就知道个大概。当时我在x大读书，很少回来。我哥很早以前就去念了军校，后来又去了部队，我和他一直也不怎么亲近，还是前阵子，无意中听到的这个故事。 许清昙其实不是个好人！她原来是学话剧的，最开始勾搭上了江景。江景你知道吧？天娱的老板，以前天娱没有现在壮大，当时似乎归江门管辖，听起来跟黑道似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没搞太清楚，大概就是江景想要洗白江门，脑筋动到了凌安头上。当时我爸还管着凌安呢，江门也不敢大动作，偷偷摸摸的就瞄上了我哥。 当时我哥刚毕业，在缉毒队崭露锋芒，有次行动中，救了人质许清昙，一来二去，我哥看上她了。” “许清昙其实是江景的人？”苏无恙总觉得她似乎遗漏了些什么，仔细想又想不出来。 秦梦瑶给苏无恙倒茶，让她尝尝看。苏无恙没喝，据说茶对孕妇也不太好。 秦梦瑶自己捏了茶杯啜了一口：“唔，是。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两人交往了大约两年多，我哥还把她带回家给我妈看了，说要结婚，我妈嫌她出身不太好，据说是某个山村出来的，又嫌她是学话剧的，有损凌安及秦家的面子，各种反对。 我哥有情饮水饱，搬出去住了，许清昙说我妈嫌弃她学话剧的，索性就想找份工作安安稳稳的，我哥介绍她进了凌安。 我爸自然不希望我哥和我妈吵得不可开交，瞒着我妈给了许清昙一个不错的职位，至于是市场部经理还是客户部经理我不确定，总之听上去还挺体面的，入职没多久，还拿下了一个大客户，天知道那个大客户的幕后是不是江景？ 总之挺得宠的一时，情况有所好转之后，在凌安做了一年多，之后就传出她怀孕的消息，我哥着急得不行，一定要和她结婚。” 许清昙曾经怀过秦方白的孩子？苏无恙只觉得浑身不适，他们的孩子后来没有留下来，所以她在知道无恙怀孕的时候，才会脸色忽青忽紫么？ “我妈还是不同意，她总觉得许清昙这个人不简单，就派了人去查，一查才知道，她和江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当时，凌安因为江门的介入，原本的娱乐业被收了，算是断了半臂江山，许清昙在其间作用不小。 也就是这个时候，许清昙没等我妈揭露她，自己提了分手，说从没爱过我哥，说接近我哥不过是为了凌安，而其实，她已经和江景订了婚。她态度十分决绝，我哥去求她复合，她躺在江景的臂弯让我哥死心。 而更严重的打击还在后面，凌安的很多商业机密被泄露，我爸一病不起，最后也没能再缓过来，凌安更不用说，险些就要一蹶不振，我哥最后不得已辞去了缉毒队的工作，回到了凌安主持大局。” 故事有点长，苏无恙大致了解了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也大致理解了许清昙那句，我不能嫁入秦家的话，只是，她不明白，当初她选择了背叛选择了离开，现在又为什么还要回来？ ,.. 110 秦太太要回北庄小住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得有多爱许清昙，才能跑去求复合，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 秦方白恨许清昙，却也是因为深深的爱着她，他们曾有过孩子…… 苏无恙脸色不太好，手抚在腹部，想起这阵子秦方白对她的贴心，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欲裂。 “你还好吧？”秦梦瑶难得的关心她，苏无恙笑笑：“没事。”她转向外面的阳光灿烂：“梦瑶，这么多年，你一直和我作对，一直看不惯我，现在，你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秦梦瑶端茶的动作微微一滞，最后一口饮尽：“你和我有关系么？” 苏无恙笑了笑，也是啊，她和秦方白有一纸证书牵绊着尚且不过如此，她和秦梦瑶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无恙漫无目的的在外面走了很久，最后是外婆心焦得不行打来了电话，她才回去。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一路缓缓的走回去，她渐渐收拾好了情绪，微笑着进门。 许清昙竟来了家里！ “小昙说你昨晚落水了，担心得不行，一早就来了。”外婆在门口迎了她，一面往里走一面解释，转而又打量她：“你怎么样？要紧吗？” 苏无恙笑着看外婆：“我没事，昨晚曲医生刚好在，休息了一晚，已经没事了。” 她连假笑和客套都懒得给许清昙，她当然还记得昨天晚上，许清昙说的那些话，以及激得她一耳光打了过去，她自己滑进了水里，却把她也带了进去。 苏无恙只对外婆道：“我还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了。”擦过许清昙的时候，闻见她身上的香水味，和昨天秦方白身上的如出一辙，下意识扶着墙弯下了腰。 干呕了一阵，只觉得异常难受。她应该忍住的，至少在许清昙面前，可惜，无论她用多大的努力，都忍不住，一时间，外婆和杨姨都急坏了，许清昙也滑着轮椅到她身边，装模作样的慰问。 “我没事，孩子们开始闹腾了。”苏无恙虚弱的笑着，脸色略显苍白，笑容却是明媚而真实的。许清昙失去了孩子么？她现在肚子里可有两个呢。 突然又觉得自己和她较这个劲实在无趣，苏无恙喝了点开水，上楼去了。 傍晚再下楼，许清昙已经走了，苏无恙和外婆去庭院里散步，看着庭院里开得正好的茶花，对外婆道：“乐市的空气好像不太好，外婆，我们回北庄住一段时间好吗？” 在还没有想好未来怎么办之前，苏无恙想暂时分居吧，若真是许清昙的诡计，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会败露，若是秦方白的真心，时间一长，她也会看得更加仔细。一切，等孩子平安出生之后再说。 外婆打量着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苏无恙笑：“没有。”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外婆握着她的手：“今天回来，你心情就不是很好，怎么了？” 苏无恙看着外婆，莫名的就眼前模糊了，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外婆年事已高，如果她妈妈还在，该有多好，至少，她可以伏在她的肩头痛哭一场。 “在外面遇到一位同事，听了一个不太好的故事。”苏无恙笑笑道：“估计是孕期，容易敏感。外婆，我真的想回北庄住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外婆没有立即回答她，晚上秦方白回来，外婆敲开了秦方白的书房门，开门见山的问他两人是不是闹了矛盾。 秦方白自然希望外婆可以加以劝导，是以将昨晚无恙落水的事情说了一遍，外婆微微皱眉，问秦方白：“你和小昙，以前是什么关系？” 秦方白没料到外婆问得这样直接，想了想还是回答了：“我们交往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分手了。这次再见面，我和她说得很清楚，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不会再和她有什么往来。昨天，真的是个意外。” 外婆沉默的听着，最后道：“无恙想回北庄住一段时间，依你们目前的状况，分开也许会好一点儿。” “回北庄？”秦方白不愿意让她离开，外婆道：“我会劝劝她的，但站在她的立场，这绝不是在闹脾气，尤其孕期容易多想，你也体谅她。” 秦方白叹了口气：“好，预备几时回去？我让人准备一下。” 外婆道：“具体看无恙的安排吧，她要是明天就想走，那就明天。” 苏无恙很早就回了房，秦方白自书房出来，就见主卧里漆黑一片。推开门，里头一室清冷。苏无恙并不在房里，诚如外婆所说，站在她的立场，她绝不是在闹脾气，呵，无恙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闹过脾气，即便是她生病的那段时间。 苏无恙是和外婆一起睡的，她抱着枕头站在次卧门口，可怜兮兮的说：“秦方白他天天踢被子，踢得我睡不好觉。我想跟外婆睡。” 她偎在外婆身旁，总算空落落的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次日一早，苏无恙和外婆又提了一次回北庄的事。外婆说，你想回就回吧，别回去太久，毕竟北庄环境比不得市里，她要产检什么的，还是回市里比较方便。 决定回北庄也算是件大事，吃早餐的时候，苏无恙就和秦方白提了一句：“最近乐市的空气质量好像不太好，我想回北庄住几天。” “几天？” “还不一定。” “什么时候回去？” 苏无恙舀小米粥的汤匙微微一顿，他连挽留都没有一句吗？“想今天或者明天就走。” “那，明天吧。我让高勤准备一下。”秦方白做了决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了公司。 高勤一大早就被叫进了总裁办公室，秦方白脸色不太好，许久都不说话，像在想什么事，高勤也只能等着。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秦方白才开口：“无恙要回北庄，你准备一下，吃的穿的用的，今天之内，列个单子给我。” 高勤领命出来，立即就拨了个号码：“许小姐。” 许清昙今天心情非常好，睡到自然醒，精心的给自己化了个妆，上午她预备到凌安去，当面对秦方白表示感谢。 “什么事？”许清昙听见高勤的电话，心里是窃喜的，经过这件事，苏无恙这个女人还能受得住么？她要提离婚，只怕也是早晚的事。之前不就说要离婚么？ “秦总刚刚吩咐下来，让准备些东西。”高勤道：“秦太太要回北庄小住。” 许清昙捏住电话，眉头微皱，只是小住吗？“亲眼目睹”老公出轨前任，她还能受得住么？ “知道了。”许清昙挂了电话，依旧描绘着妆容。苏无恙并没有提离婚，却也提出了离开乐市，倒也好，苏无恙离开，她的机会就更多了，她不相信，曾经爱她到骨髓的男人会一直对她横眉冷对下去。 秦方白亲自送苏无恙回的北庄，陪着在那边住了一晚，自然，又是分房。 夜深人静，苏无恙想起不久前他陪着她回北庄，硬挤着和她呆在一个房间，几张条凳拼着凑和了一晚。那个晚上，他首次说到自己的事，甚至提及他的父亲。 那时那刻，他是不是也同时想起了许清昙？他坚定的想跟她过下去，是不是因着她像许清昙，和他又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 思绪很纷乱，她悄悄起身，出了房门，坐在天井的茶桌旁。 茶桌两旁种了些仙人掌，长得很高很长，一身的刺朝外张着。 她想起郑扬有次和她说的话：“恙恙，你知道吗？我其实是被你身上的刺给吸引住的。” 当时她傻不愣噔的在身上翻找，完了摊着两手对郑扬说：“哪里有刺，哪里有刺？” 其实她是知道的，刚进入苏家那会儿，她以冷漠当刺，她的刺不是外张的，不太容易刺伤别人，却往往自己被扎得很辛苦。 现在她身上又长刺了，很难受，刺得浑身上下都疼，可是没有郑扬了，没有那个冒着被她刺伤的风险也要替她拔刺的人了。 “郑扬……”她很想念他，郑扬就是她的精神寄托，是一切美好的存在，只要有他在，这世间一切的黑暗，她都看不见，也无须承受。 西厢房门轻轻拉开，穿着单薄秋衣的男人静静的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他所有的努力，似乎被那天晚上的一个举动全部打消了。 月光清冷，自天井打下来，仿佛是一束光，把女人照得如梦似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房门到天井的位置，不过四五米的距离，他却觉得无比遥远。 镜头缓缓拉升，老式的屋子里头，一人坐着，一人站立，一人身披月光，一人隐于黑暗，仿佛是再难企及的两个极端。 ,.. 111 离婚协议，你签字吧。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次日一早回去，想起来一件要紧事，临行前对她道：“过几天平安夜，我来接你。” 苏无恙略觉出几分诧异，他要在平安夜做什么？ “再说吧，你路上小心。”苏无恙照例还是站在榕树底下送他，男人想要抱抱她再走，被拒绝。 秦方白收回手，让她回屋去，外面风大。 苏无恙没回去，下意识的，她想看着他离开。 直到车子变成一个小点，苏无恙才缓缓的回了屋。 外婆才刚回来，还挺忙碌的。比如说晒被子啦，至菜地里翻土啦等等。苏无恙觉得闷，也就时不时跟在她后面。事实上，她要回家，秦方白已经备了一堆的东西，原也无须再去地里，外婆怕她闷在家里胡思乱想，索性就天天都安排得满满的。 回到北庄的第三天，外婆说要去山里还愿，说不久前菩萨生日，他们去求了观音娘娘，果然苏无恙没多久就怀了孩子，还是双胎。 出去走走自然好。左右不赶时间，外婆和苏无恙摇啊摇啊，边走边聊，晌午时分才到庵上，还了愿，在住持挽留下吃了斋饭，外婆和住持相熟，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苏无恙自己在四周转了转。 转着转着就到了许愿池，莫名就想起那次和秦方白来许愿，她许的那个愿望，看来还真是灵验呢。如果不是孤独终老，陪在她身边的人，不会是他！ 来了许愿池，也还是要许个愿的，苏无恙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宝宝能够平安出生。她把铜币抛向水里，听见叮的一声，嘴角总算浮起了数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 与此同时，乐市的凌安大厦，许清昙一身清雅的打扮，滑着轮椅到了前台。前几天她要亲自跟秦方白道谢，对方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前台一通知他，听说是许清昙，立即就说不见。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秦总。” “有预约么？” “没有。麻烦你通报一下，我姓苏。”许清昙戴着墨镜，微微的弯着嘴角，平易近人的模样。 前台估计也做过功课，知道前阵子秦总和夫人去拍了婚纱照，也特地去八卦过秦夫人的资料，知道她姓苏，长相也和面前的这位颇为相像。“您稍等，我联系秘书室。” 许清昙被客气的请进电梯，摘了墨镜一脸不屑，想当初她在凌安上班的时候，所有人都忌惮着她的凌安太子妃身份，有几个人敢拦她？没想到如今竟然要冒别人的名字才能接近秦方白。 “不会太久的！”许清昙对着镜子里的女人，冷冷出声。 秦方白就等在电梯口，他没有接到苏无恙回乐市的消息，更没有接到她要来凌安的消息，可是突然就来了，他接到这一消息，立即就丢下会议室一众高层，大步走到电梯前来候着。 电梯门开，秦方白正要开口，就看见了许清昙的轮椅，登时脸色骤变，转身就走，路过秘书室，微微驻足：“刚刚谁通知我有姓苏的访客？” 秘书室这几天本就处在低压笼罩之下，听见秦方白冰冷的声音再配上他铁青的脸色，个个都噤若寒蝉。 年纪最小的秘书站起来道：“抱歉总裁，是我接的电话。” “扣三个月奖金！另外，通知hr，解聘前台！”秦方白的声音干脆利落，落地有声。 秘书室面面相觑，不知道总裁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这边一晃神，许清昙的轮椅就滑了过去。 秦方白心情不好，把一众高层晾在会议室，自己回了办公室。 面向窗外站着，脸色十分不好，一腔的希望瞬间破灭，他以为苏无恙记着他说的平安夜之约，提前回来想给他一个惊喜，他以为她终于原谅了他，可惜都不是！ 他给苏无恙打电话，那边响了几声才通。 许清昙轻轻推开门进来时，就听见他的声音无比温柔：“老婆。” 许清昙握了握拳，曾几何时，他也曾这般温柔待她。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伟岸颀长。秦方白，是真的不在乎她了吗？她不相信！坚决不信！ “方白~~”苏无恙正要问他有什么事，就听得那端传来一道女声。许清昙的声音很有特点，柔媚却不嗲，听着不做作，却能让人酥麻。 苏无恙弯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秦方白已经做出选择了么？他给她打这个电话，特意挑在许清昙也在的时候，他想说什么？他终究还是爱许清昙的，真爱一个女人，又怎会舍得让她当自己的＂ｑｉｎｇｒｅｎ＂？ “秦方白。我之前签的那份离婚协议，你直接打印出来签字就可以了。”不必要再专程通知她一声。 电话这头的男人微微一僵，他想顶多她就是回北庄去休息几天，冷静几天，不会有离婚这样的结果，可苏无恙就是这样轻易的说出了口，他忽然想起了喂不亲的白眼儿狼，他认为的掏心掏肺的对待，在她看来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将就一生。 但也有可能她只是一时意气，她在那头听见了许清昙的声音，越发误会了！其实她是在意的，在意他和许清昙之间的乱七八糟，才会听见许清昙的声音时，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回过头来，凌厉的扫向许清昙，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我再打给你。” 苏无恙看着显示着“通话结束”的，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将纳入口袋，手抚上腹部：“宝宝，以后，你们都跟着妈妈好不好？” 秦方白未必会把宝宝留给她，以后争宝宝的抚养权……还真是伤脑筋呢。 办公室里，秦方白和许清昙一站一坐，许清昙先开了口：“方白，你之前明明说过，不再恨我的，怎么都不肯和我见一面？” 秦方白凉凉的注视着她：“所以，你冒了无恙的姓？” “我这也是被逼的。方白，我哥之前就和你说清楚了。我当时会放弃你，完全是迫不得已。”许清昙眼眶微红：“江景拿我哥来要胁我，我不得不接近你，拿到凌安的机密。可你知道，我当时是真的爱你的啊。我受不了良心的煎熬，想着不顾一切的离开你，江景就不能再拿我来对付凌安了。可是他很快就找到了我，他派人进牢里打我哥，我哥差点被打死，看着那些血淋淋的照片，我只能把凌安的机密给了他，换取我哥的平安。” “那天厉秣风和江景火并，我接到消息，说你会去现场执行任务，我担心你有什么闪失，偷偷的跟过去，我替江景挨那一枪，就是想着和他之间一了百了，却没料到我们会分开这么多年。” 她说得声泪俱下，眼前的男人仍然面不改色。以前的秦方白不是这样的，以前的秦方白喜怒都很鲜明，他开心就会抱着她转圈，他不高兴就会抱着她呆坐着，可眼前的男人听了她这席话后，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方白！”她试图再说些什么，秦方白缓缓的道：“许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和你说话。我和你，的确有一段过去。但那都是过去了！人是会变的，不同的时间、空间会让人的心里发生变化。你听好了，我现在不爱你，完全不爱！因为不爱，所以连恨也没有了！毕竟你也付出了代价。”他看向她的腿：“我不希望你来打扰我的生活！包括，我妻子的生活！” 他按了内线让人送客，人进来之前，秦方白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你再一意孤行，我不介意申请禁止令！” 许清昙被送了出去，自始至终，她双拳紧握。 她在厉秣风那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有好几次她都想就这样死了算了，可她还一心念着秦方白，念着他当初给过她的美好回忆，她相信，只要她克服一切困难，重新回到乐市，重新请求秦方白的原谅，他们一定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可为什么她历尽艰辛，回来跟他解释之后，他说出的却是这样无情的话语，他说什么，他不希望她去打扰他的生活，包括他妻子的生活？他不介意申请禁止令？！ 他怎么能这样呢？他怎么能？ 办公室里的男人眉头紧皱着，重新拨了之前的号码。里面传来“正在通话中”的女声，过了几分钟再打，提示着“无法接通”，转而用了办公室电话拨打，很快就传来嘟嘟声。 他被拉入黑名单了？！在说完离婚之后，什么解释都不听，什么解释都没有，就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苏无恙！”电话一通，秦方白迫不及待就喊了她的名字，但很快，电话又被挂了，再打，已经不通！ 秦方白换了高勤的电话再打，提示着关机。 将啪的一声扔在地上，莫名也生了几分火气。她对他太不信任，即便他说得很清楚，他和许清昙之间没什么，她还是不相信，那就彼此都冷静一下好了。 徐玲打来电话，想延长假期。秦方白连理由都没听，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徐玲辗转打听到秦总和夫人又在闹别扭，又给秦方白打了个电话。虽然两人是上下级关系，但徐玲看着两人的感情到现在还是坎坷，不禁就存了劝慰之心。 电话再打过去，秦方白声音冷然：“徐玲，连你也要违抗命令吗？” 徐玲道：“我要说的不是假期的事，而是您和夫人……” “……” “秦先生，女人是要哄的。” “你给我上课？” 徐玲微微一哂：“秦先生这么说，那我挂了。” “说！”秦方白声音略微缓和了些：“怎么哄？” 这通电话持续了十来分钟，秦方白把高勤叫了进来：“把乐市摩天城包下来，平安夜晚上！准备花、气球、烟花，所有女人觉得浪漫的东西。” 高勤讶然：“秦总这是……要求婚？” “让你去就去！”秦方白面色微红，他并没想要多么的大张旗鼓，但徐玲作为一个女人，她有发言权。 高勤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一脸喜气。据他所知，秦总和苏无恙结了婚，但苏无恙回了北庄，之前更传出离婚的消息，如今秦总要求婚，那么求婚对象就只可能是她。 许清昙在酒店里踱来踱去，思及秦方白说的话，不由面色更冷，高勤欣喜的给她打电话，她耐着烦燥接了。 “秦总要在平安夜跟您求婚。”高勤的声音像是一道雷，许清昙转了几个弯才想明白：“秦方白要求婚？” “是，秦总亲自设计的结婚戒指从意大利回来了，平安夜那天晚上，要把整个摩天城包下来……” “啪！”剧烈的一声响，许清昙面前的镜子应声而裂。求婚？秦方白啊秦方白，是你逼我的！ “知道了。”仍然是极冷极淡的声音，高勤试探的问了一句：“您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吗？”许清昙声音莫名就拔高了几分，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顿了顿道：“我没事。苏无恙什么时候回乐市？” “没有接到她回乐市的消息。”高勤微微一愣。 “明天方白有什么行程？” “有两个会……非必须出席，不过，明天乐市市委书记要来凌安视察，秦总应该脱不开身。” “明天你自请去接苏无恙回乐市。”许清昙吩咐。 高勤心下忐忑：“许小姐……” “你之前已经帮了我这么多，等哪天我成了总裁夫人，你的职位就是总经理。”许清昙游说：“别人不知道我和方白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当初你在缉毒队染了毒品，戒毒过程中，我没少替你瞒着。方白现在还恨着我呢。你也知道，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去恨一个人……” 许清昙言尽于此，高勤道：“我回头跟秦总申请。” 收了电话，许清昙又联系了另一人。 阳光明媚的冬日，窗纱飘动，染着艳丽指甲的女人讲着电话，眉目间神色阴冷。 ,.. 112 要胁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在许愿池边呆了很久，秦方白来过几次电话，都被她拉黑了，最后索性就关了机。她承认，她提离婚的确有些冲动，但，她想给自己留一点自尊，她不想从他口中听到：“对不起，我把你当成了清昙的替身。” 她起身看了看天边的落日，只留了一丝余晖挂在树梢，山里落日早，五点钟不到，夕阳就落了山，许愿池被一片阴影笼罩，水很清，能看清一池的铜币，包括她刚刚抛掷的那枚。 至少，还有你们！她手抚腹部，浮起了一抹微笑，缓缓的往住持那儿去了。 外婆正要来寻她，两人一起回了住处。 “心情不太好？”外婆原以为带她出去走走会好些，却不料走完了一趟回来，情况更不好。 “没啊。”苏无恙否认，假装笑得灿烂。 外婆也不便点破，晚上睡觉前给秦方白打了个电话。秦方白的话吓了她一跳：“你说什么？恙恙要离婚？” 外婆不是一个不开明的人，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日子过不下去，离婚就离婚。可苏无恙和秦方白两个人，只是遇到了一点点误会就要离婚，就有点小题大做了。 “外婆，我明天让人去接你们。本想着分开一段时间，等她消消气，但她现在连电话都不接我的……” “好，我劝她回去。”外婆挂了电话就去收东西，她也没指望苏无恙会乖乖回去，索性她的东西也一并收拾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高勤就来了。苏无恙看到高勤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高勤给秦方白打了电话，秦方白这才算和苏无恙通上了话。 “之前说好平安夜之前回来的。”秦方白道：“我今天有事走不开，高勤接你们回来。” “我不回去！”苏无恙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还给高勤：“你回去吧。”转身就往屋里去了。 外婆一看，果真如秦方白所说，苏无恙这是铁了心要离婚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折腾什么？ “恙恙。”外婆追进去：“我们回来也有几天了，方白想你想孩子，特地让人来接你，别闹了，跟人回去。” 苏无恙笑笑：“外婆，我没闹，真的！我觉得北庄呆得挺好的，我不想回去。” “外婆陪你一起回去！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合，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听话！”外婆细细的哄她，苏无恙说什么都不肯回去，到最后，外婆没办法，心一横：“你不回去那我一个人去！” 外婆还真的让高勤拎了行李上了车，大有一去不回的架势。苏无恙简直哭笑不得，连她都在给许清昙腾地方，外婆这是凑什么热闹啊。 秦方白也是，平安夜那晚想做什么，想跟许清昙求婚么？让她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 “你要再不上来，我就真走了啊。”外婆车门一关，就让高勤开车。苏无恙没办法，只得上了车。回去一趟也好，把一切都说清楚说透彻，顺便把离婚手续也给办了，一了百一。 从北庄到乐市，得走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苏无恙怀着孕，本就嗜睡，又怕晕车，一上车就做好了睡觉的准备。外婆和高勤也不熟，聊不了两句便也眯着眼睛打盹。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开上了一条不太好走的山路，颠几下把苏无恙给颠醒了，她睁着眼茫然四顾，发现车窗都关严实了，外界什么情况她根本看不清楚，但，去往乐市的都是高速路，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颠簸。 “高特助，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苏无恙被颠得难受，捂着口鼻问，声音瓮瓮的。 “夫人醒了？”高勤道：“我回家拿点东西。您再睡会儿，很快就到了。” 苏无恙对高勤不太了解，也不知道他家是不是在这附近，但秦方白派来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闭着眼睛不再问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才停下来。苏无恙和外婆下了车，高勤说到了家门口，请两人进去喝杯茶，他的东西在他三叔家，得去拿了东西再回乐市。 在车上颠得难受，苏无恙和外婆下了车进了一户人家，高勤介绍这是他家，有个男人给他们泡茶，说是高勤的哥哥高洪。“让我哥先陪你们聊会儿，我去三叔家拿点东西。” 高勤出去发动了车子，苏无恙略觉诧异，高洪道：“我三叔家离这里还有段儿距离，你们喝杯茶，他就回来了。” 除了相信，苏无恙什么都做不了。的确有点渴，茶她是不喝的，要了一杯温开水，一口气喝完了，正想问这里叫什么地方，就见外婆打了个哈欠，趴在了桌子上。 外婆方才就在车上睡着了，平时体力也还行，不至于这么快又睡过去。之前在西北被掳的经验让她警铃大作，下意识就去推外婆，外婆没醒，她故作淡定：“看来是昨晚没睡好呢。” 高洪笑了笑：“老太太睡了，我扶她到房里去睡吧，我弟去拿东西估计没那么快。” “不用了。我们还要回乐市，你给高勤打个电话。”苏无恙的包包，什么都在车上，高勤把她们撂在这里，人跑了。苏无恙从没想过高勤会是这样的人！她一直相信秦方白会安排他信得过的……这不可能是秦方白的做法，即便他真想和许清昙在一起，也没必要这样对外婆！ 她遗漏了什么？ “你会回乐市的！不过，老太太得留在这里。”高洪不由分说就把外婆扶了起来，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两个男人，高洪把外婆推给他们：“先看好！” 高洪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了，转向她道：“你别提心，老太太不会有事，我受人之托，要请夫人做件事。” “受谁之托？做什么事？”苏无恙表面镇定，心里却在不断的盘算着。 “也不是多难的事！”高勤道：“秦老夫人说夫人说话不算话，要给您一点教训。” 秦母么？思及她对秦方白和许清昙的棒打鸳鸯，苏无恙一时心里没了底。 “秦老夫人说，以前放着苏小姐在秦先生身边，是为了安抚秦先生，同时也看秦先生对你没什么想法，留着也祸害不了他。但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苏小姐回北庄的这几天，秦先生情绪不太对劲，连商业决策都出现了失误。” 苏无恙是不信的，秦方白明明和许清昙…… “秦老夫人或许该查清楚一些。”苏无恙道：“我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书，并且发给了秦方白，秦老夫人只需让秦方白签个字，去办理离婚手续，我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高洪道：“你家老太太会在这里呆上几天。你放心，好吃好喝绝不亏待，只要你按照秦老夫人所说去做，我保证，事情结束之后，还你一个身子骨硬朗的老太太。否则……” “还有，秦老夫人是秦先生的母亲，之前因着秦父之死，两母子之间已经隔阂很深，你都要离婚了，不会想让他们之间的隔阂更深吧？” “要我做什么？”苏无恙的声音异常平静。 “没有多难。秦老夫人在意的，不过是秦先生太爱你了。” 她在意的，是秦方白继续和许清昙纠扯不清吧，即便是长得像许清昙的她也不放过，可她要真知道秦方白和许清昙之间死灰复燃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出病来。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让秦先生对你死心。”高洪说的这件事，的确没有多难。 于苏无恙而言，结果是一样的。她要离婚，为避免秦方白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她也正打算一次性和秦方白断个彻底。 “有具体方案吗？”苏无恙的配合出乎高洪的意料，他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女人一番，最后笑了笑道：“原来你也不喜欢秦方白。” “具体怎么做？”苏无恙没什么耐心，谁知道刚刚他们给外婆下的什么药？ “听说你有个姓曲的异性朋友……” 秦母果然是思虑周详，听完计划之后，苏无恙没什么意见，只对于孩子这一点不太认同。“孩子的确是秦方白的，我不想欺骗他。” “秦老夫人不希望你们以后还有什么纠葛，当然，换个角度想，你不费一兵一卒，就拥有了这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其实是件天大的好事。” 怎么就没费一兵一卒？要让她的孩子亲生父亲都不能认？她不愿意！ “除了这一点，其余我都没意见！我不会制造这样的谎言，但你转告秦老夫人，我会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 高洪思索了片刻，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安排了人送苏无恙回了乐市。 ,.. 113 我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回到乐市，苏无恙并没有直接回秦家，而是径直去了曲靖那儿。 曲靖看到她，吓了一跳，不过几天不见，她就憔悴了很多。 “孩子在折腾你？”那天落水之后，曲靖给苏无恙去过几次电话，每次她都是微笑着顾左右而言他，曲靖知道她情况不太好，也试图去秦家别墅找她，但两次都被秦方白挡了回来。 苏无恙对着酒柜旁的玻璃照了照，捧着脸笑：“没有啊，刚从北庄回来，舟车劳顿，估计是累的。” “什么时候回的北庄？”曲靖给她倒水，苏无恙接过喝了：“就前几天。” 把杯子搁了，苏无恙在沙发上坐了，微仰着脸问他：“阿靖，你有女朋友吗？” 她第二次叫他阿靖，第一次是在西北的时候，她给他打电话求救；曲靖微微皱眉，笑道：“要给我介绍？” “那就是还没有咯。”苏无恙道：“不是给你介绍，是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曲靖也坐了下来，拿了苹果在削。 苏无恙道：“这个忙……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 曲靖将苹果皮削成薄薄一长串，转移了话题：“你能不能不要让它断？” 曲靖抬头，以疑问的眼神。苏无恙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大学的时候看过一部偶像剧，说什么削苹果的时候，一整颗苹果削完，对着不断的苹果皮许愿，会很灵。” “小女孩的把戏。”曲靖嘴上如是说，手上的动作小心了几分。 “你还说和郑扬是好朋友。”苏无恙双手向后撑，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郑扬可是很相信的。” “他不是相信那个傻兮兮的童话，而是相信你！”曲靖把削成串的苹果皮展现在她面前：“喏，没断，想许什么愿，许吧。” 苏无恙想了想道：“暂时没想好。阿靖，我能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吗？” “我没意见，但秦先生估计不同意。”曲靖把苹果切好，拿盐水泡了端到她面前，正色道：“有什么问题呢，好好说清楚。” 苏无恙想了想，决定和曲靖说这件事。 “估计说不清楚呢。秦方白和许清昙滚床了。”苏无恙拿叉子送了苹果到嘴里，咬一下，嘎嘣脆：“这婚我离定了。” 曲靖是真的被惊到了，苏无恙落水那天，他跟秦方白了解了情况，以为苏无恙只是气他先救了许清昙，却不料还有这样的一件事横亘在她的心里。 “秦方白和许清昙在五年前交往过，彼时谈婚论嫁，许清昙还有过孩子。”苏无恙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但她微低着头，两根指尖在不安的互相对着，曲靖没有打断，她需要诉说。 “秦方白和我结婚，完全因为我长得像许清昙。”苏无恙把来龙去脉再理了一遍，就觉得再一次心伤：“我抑郁症好了之后，提过很多次离婚，但都没离成功。现在许清昙回来了，我想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但他貌似不太乐意，用许清昙的话说，我是他们感情的一个幌子，他和我维系着婚姻，和许清昙不清不楚。” “换作以前，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可现在，我有了他们。”苏无恙抚向腹部：“与其将来孩子感受不到父母亲的爱，还要承受一堆的流言蜚语，倒不如现在就分开，以后告诉他们父母亲曾经爱过，后面因为性格不和而和平分手来得好一些。” “所以，你要我帮忙……做什么？”曲靖心里有些堵，语气自然也不是太好。 苏无恙微微愣了一下道：“其实没有多难，你能帮的。” “如果我不呢？”曲靖起身去了厨房，洗净了手，打开冰箱取食材，开始准备晚饭。 苏无恙从客厅追进去：“就看在郑扬的份上……” 曲靖择菜的动作微微一顿，心口堵的棉花一直没有挪开，反倒越堵越紧，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觉得好受了些，继续择菜道：“我需要考虑。” 苏无恙也就没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要帮忙择菜，曲靖也没拦着，把洗菜池让给她，转而锅里加水，预备把排骨拿去焯。 “要做糖醋排骨吗？”苏无恙略带了丝讨好，曲靖压下心头的忿懑，低低的应了声嗯。 “你儿童自闭症的专题怎么样了？”苏无恙状似无意的问，而事实上，她在为自己找退路。 “已经提交了报告，市相关机构会发起相关的公益活动来制造舆论，对了，形象大使是苏雅皖。” 这倒是出乎了苏无恙的意料，照理说江景被关进去之后，天娱应该也会受到影响，但仔细回想，貌似并没有关于天娱的一些负面报道。 “雅皖的荧幕形象还不错。”苏无恙评价道：“也很努力，从国外回来之后，发展势头很好，参演的那几部大片估计也会进入各奖项的角逐。” 两人就着娱乐圈的话题聊了下去，聊到不久前的那对明星大婚，又聊到某位明星生子，饭菜端上餐桌时，苏无恙道：“没想到，一个心理医生竟然这么爱八卦。” 曲靖道：“当然，不然和病人聊什么。” “你……和病人聊八卦？” “当然，偶尔为之。” 气氛很好，苏无恙吃得却不多。刚刚高洪那边又来过电话，让她必须在平安夜前完成任务。她当然不想坐以待毙，她和石杭明也算见过几次面，只是她一报警，必定会惊动秦母和秦方白，到时秦母一怒之下对外婆做什么就很难说了。 说到底，她还是有顾虑的。 “不是想吃糖醋排骨？多吃点。”曲靖给她夹菜，就听门铃响。 曲靖半天没引人进来，苏无恙略感好奇，探出头来扫向玄关，柔柔的问了一句：“谁呀？” “是我！”秦方白语气不善，大踏步绕过曲靖进了屋。 苏无恙原本还柔和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打算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高勤来电汇报说苏无恙不肯回家，硬要去曲靖那里，他拗不过，没把人带回家，秦方白一听恨不得立即就赶到曲靖这里来把人给捉回去，奈何乐里领导来视察，他只能全程陪同。 原本晚上还有其他安排，他都一一推了，疯一般的开车来了这里。一开门就是他们相对坐着，亲密和谐的用餐画面，他眼睛被刺疼。 借着打量屋子分散注意力，他飞快的扫了一眼整个屋子，没发现她的行李，敢情连行李都摆放齐整，她是铁了心不想和他过了。 “秦先生看邮箱了么？”苏无恙轻飘飘的一句话更惹得男人面色阴狠：“你再说试试！” “我已经签过字了，这两天会住在曲靖这里。如果秦先生这两天有空的话，随时联系我。” “回家！”秦方白眉头深锁着，一双眸子里风起云涌。 “秦先生。”曲靖适时插入：“既然来了，吃过饭再走，无恙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一吃完饭就坐车。” 秦方白直接忽略了他，倒是苏无恙对他投去不一样的眼神：刚刚不是答应要帮忙？ 曲靖也以眼神回她：我只说会考虑。 两人这端的眉来眼去，看在秦方白眼里更为光火，拖着人就要走。 苏无恙甩开他：“我说得很清楚了！还请秦先生不要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秦方白瞪着她，他包了一座摩天城，亲自设计了求婚戒指，安排好了一切，预备在平安夜这个浪漫的日子里跟她赔礼道歉外加求婚，她说什么？他在胡搅蛮缠？ 苏无恙还嫌不够，继续补刀：“秦先生一直拖着不愿离婚，不是胡搅蛮缠又是在做什么？” 秦方白紧盯着她，苏无恙其实很害怕，他刚才拖她的时候手劲就很大，万一失去理智一耳光扇过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住。但还是挺直了腰杆与他对视。 最后还是秦方白先低的头。 “离婚协议是之前签的，与现在的情况并不适用。”秦方白冷静分析：“关于孩子的抚养权，有必要写进协议里面。” 她要闹脾气，总该关心孩子的问题。孩子的问题抛出来，她必须重新考虑，如此，就为他的求婚争取了时间。 “我明天重拟一份，我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休想！” 曲靖实在看不得这样的剑拔弩张：“秦先生，有什么问题，吃完饭再讨论，无恙现在怀着孩子，这样不利于消化，也不利于宝宝的吸收。” 涉及到孩子，秦方白也不敢大意，在苏无恙对面坐了下来，并不吃饭，只是那么看着。 苏无恙想起要让他死心的事，下意识就给曲靖夹了菜：“你不是说爱吃糖醋排骨？” 曲靖一脸黑线，还是接了过来。 秦方白的视线跟刀似的，直刺向曲靖，曲靖思及无恙说的，他和许清昙滚床的事，不禁也多了几分气，顺手也就还了苏无恙一块。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你侬我侬，秦方白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 114你要离婚是吗？那就离吧！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是不会回去的，吃过饭，两人又开始了拉锯战。 曲靖给苏无恙榨了杯果汁，女人端着果汁站在阳台看风景，丝毫不理会里面冰山一般的男人。 秦方白起初觉得是自己错了，不该跳下水去救许清昙，但他歉也道了，女人回“娘家”也回了，现在从北庄回来，是时候好好回家过日子了，他还放下身段到这里来接她，她怎么还变本加厉了？ 秦方白看着阳台的那一抹身影，不可否认，他们冷战的这几天，苏无恙并没有比他好过多少，她一脸憔悴，怀着孩子还两地奔波，也的确是他不错在先…… “无恙。”秦方白收拾了情绪，走向阳台，柔声道：“我们别闹了，回去好吗？让我照顾你和宝宝，嗯？” 说不心软也是假的，秦方白已经放低身段来哄她…… “秦方白！”她转过身来，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没在闹！我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存在……” “你说清昙？我警告过她了……” “不是她的问题！根源在我！或者说我们！”苏无恙把果汁放下，双手扶着身后的栏杆：“秦方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春方白没有回答，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目光里缀缀了星星，明亮得让她移不开视线。可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直视，当把一颗心跌落给了另一个人，在他面前，她就再也无法坚强而理直气壮。 “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她抬手捧上自己的脸，微有酸涩：“因为这个。” “你自始至终都爱着许清昙。那么多年的爱情，你放不下。你是个重情的人，最开始，我只当你是为了对我负责，我傻傻的想，如果注定不是孤独终老，有你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秦方白目光深深浅浅，强忍住想掐死眼前女人的冲动。她说什么？他只是她的将就？有一个人将就着可以陪她终老？那么是不是说……他看向曲靖，是不是说，如果他和她没有结婚，她其实也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别人来相携终老？ “现在有了孩子，我不得不为孩子考虑。试想，以后我们的宝宝，要生活在一起充满硝烟的家庭里面，多么残忍？我自己的成长就算不得幸运，我不希望他们也过上这样的生活。我们现在分开，将来我还可以告诉他们，爸爸妈妈是因为不适合才没在一起的，但一样爱他们。他们不必亲眼见证硝烟弥漫，也不必在你我之间左右为难，更不必早早的就学会去恨另一个女人或者她的孩子……” 苏无恙眼眶酸涩，喉咙发紧，其实，她有想过，就这样拖着他们的婚姻，至少她和他也还是有些联系的，可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整天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秦方白听她终于说完，声音略低了些，压抑着怒意：“谁告诉你以后我们家会硝烟弥漫？谁告诉你他们出生之后就要去恨另一个女人？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我说过，和许清昙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关系？”她凄凄一笑，都滚床了还没有关系，那怎样才算有关系？ “你……”察觉到她的眼神，秦方白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他尽量减少和许清昙之间的接触，即便见到，也不过就比陌生人稍好一些，点头打个招呼罢了。女人都这样小心眼吗？ “我要怎么做？”他有深深的挫败感：“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和许清昙没有关系，你才会相信将来我们能够平平顺顺的过一辈子？” 他说平平顺顺，而不是相亲相爱。苏无恙笑了笑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听能看能分辨。秦方白，你一直想要维系着和我的婚姻，无非是因为许清昙无法嫁入秦家大门，你用我来找到和秦老夫人之间的平衡点。可惜很抱歉，我思来想去，觉得曲靖要比你更适合当孩子的爸爸！” 隔着阳台门，能清晰的看到曲靖正在做卫生，的确，才刚吃完饭，他就给她榨了果汁。但是…… “这世上的事，从来就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而在于是不是？我是他们的父亲，你想到哪里去给他们找个便宜爸爸？嗯？”他欺近她：“苏无恙，你不要再持挑战我的底限！” 被捏到了七寸，果然就炸毛了。尽管一开始就看得很清楚，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心里还是闷得难受。 “我只说最后一遍！我要离婚，三天之内！” “除了离婚，你能不能说点别的？你要离婚是吗？那就离吧！” 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在每一个谈判场上都胜券在握，即便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秦方白，在这个娇小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之下，彻底被激怒，他大步的离开，头也不回！ 苏无恙蹲在阳台，眼泪刹那间就飙了出来。 她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可为什么一点都不轻松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闷痛得厉害，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曲靖隔着一道阳台门，看着外面那道渐渐弯缩起来的身影，心脏也像被人捏住了一般，隐隐作痛起来。 那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夫妻间的吵架，最不能够说的，就是“离婚”两个字。一旦说出，无论你是不是赌气，无论你们最后是不是真离，都会对你们的感情产生莫大的伤害。 秦方白心情很不好，百米之内生人勿近。容显看着他一杯一杯的灌酒，实在看不下去，也只能一杯一杯的陪着他喝。 喝过酒后的男人变得十分罗索，他不停的对容显耳提面命：“不要轻易爱上一个女人！谁说女人都是长情动物？” 容显弯了弯嘴角，谁说不是？人家苏无恙就是！前男友都去世一年多了，自己也嫁作人妇一年多了，到现在还满心满眼都是前男友，这不是长情是什么？ 不过秦方白也真可怜，被长相相似的两个不同的女人甩了两次。之前那个抛弃他，现在这个闹离婚，唉，爱情，婚姻，真他妈烦，能不沾还是不要沾的好。 许清昙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秦方白在酒吧喝醉了，特意让许清仰安排了车来接。 即便是醉了酒，秦方白也依然分得清许清昙和苏无恙，他东摇西晃的避开她，朝她冷冷的笑：“无恙铁了心要和我离，你开心了。”他凑近她面前，一身酒气：“就算我们离了婚……呕……” 他后半句话没说出来，扶着一旁的墙吐了个半死。许清昙眸子微眯，他没说出来的那半句，她已经猜到了，但是……来日方长！ 最终秦方白也没跟许清昙走，他抱着容显不肯撒手，容显对许清昙道：“听明子他们说，五年前你抛弃他的时候，他也曾这样过。” 许清昙脸色一刹那变得苍白。 所有的过去，都只成为了过去。除了回忆，什么都没有。有时，连回忆都变得稀缺。 苏无恙次日睡到很晚才起来，原因是前一天很晚睡，她在阳台呆了半个小时左右，最后曲靖看不下去，给她拿了件大衣，送她回房才止住哭泣。她断断续续的念叨，她骂秦方白，用各种恶劣的词汇，骂着骂着眼泪鼻涕一起来，曲靖只得在一旁不断的递纸巾，不断的附和，说她骂得对。 无非是一个想要糖却怎么也得不到，最后只能骂卖糖人的孩子心情。 如果说他手里正巧有她要的那颗糖，那该多好！ “早~阿靖。”苏无恙气色不错，仿佛睡一觉起来就想通了很多事也解决了很多事。 曲靖准备了早餐，苏无恙边吃边抬头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什么安排？” “要不要上班？” “要去趟福利院。” “去完呢？” “你有事？” “嗯。我们去约会！”她一本正经：“你昨天答应我考虑。” “对，是考虑！”他特意加重了后面那个词，“你要有空，陪我去福利院？” 苏无恙想了想，也行。只要她和曲靖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秦母得到消息，对外婆应该就会安全一些。 福利院是凌安投资建设的，前两年才建好，里头的一应设施都是崭新的，很多孩子从老院转过来，在这里生活得还不错。 有一两个孩子经历了家庭变故，被送到这里，年纪小小的就受到心灵创伤，患上孤独症。曲靖今天来，就是给孩子做咨询的。 工作人员带着两人到了活动区，几个孩子都在玩耍，其中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沙池里玩沙，手里拿了把小铁锹，从左边锹到右边，再从右边锹到左边。 曲靖拿了个发光的玩具试图吸引她的注意，没有成功，正要换一样玩具，就听身后传来孩子的闹腾声，声音接近得很快，几乎是一瞬间，苏无恙就差点被撞到，曲靖身手敏捷，揽住了她。 经典偶像剧里的四十五度角！ 苏无恙的角度，正巧捕捉到窗外一道闪光，她笑了笑，那孩子跑来得真适时。只下一秒，她的笑就凝固在眼周，门口的位置，秦方白和院长并肩站立，他的身后，还跟着高勤等人。 ,.. 115 劲爆的戏码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曲靖下意识就想扶她站稳，苏无恙在最初的愣怔过后，就势倒在了曲靖怀里。 秦方白顿住脚步，目光冰冷的越过苏无恙和曲靖，对身后的高勤和院长道：：“下一个项目，随时准备启动！” 两人应着，秦方白又扫了一眼仍然依在曲靖怀里的女人，眸光冰冷得怕人：“注意安全，我儿子要有点闪失，你担待不起！” 苏无恙嘴角浮笑：“他们也是我孩子！” 秦方白向后转，大步往外边问高勤：“下一个行程是哪里？ “市建项目的视察。”高勤在离去之前也扫了一眼苏无恙，看来情况正在慢慢好转，许小姐那边，应该不会太激进，苏无恙外婆那边也会安然无恙。 他跟上秦方白的脚步，看着这个身材挺拔颀长的男人，又是一丝欣慰，他对苏无恙果然没有多少在意，他押许清昙，看来是押对了。 苏无恙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她知道亲眼看见这一幕的滋味有多难受，但前提是，他在意她，就像她在意他一样，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滚床，她心里就跟刀在剜似的。 曲靖低低叹了一声：“你怎么样？刚刚有没有撞到？” 苏无恙眼眶微酸：“好像撞到了，腰有点疼。”因为疼，所以可以流泪对吧？ “我们回去！”曲靖抱着苏无恙往停车场的方向，阳光很好，她埋在他的怀里，哭得哽咽。 高勤正要发动车子，一抬眼就看见了曲靖抱着苏无恙，登时有些讶然：“夫人……” 秦方白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就见女人窝在曲靖的怀里，双肩微微抖动。 她在故意激他，所以拿曲靖当挡箭牌？但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她在哭吗？ 下意识就开了车门，长腿往前迈去，挡在曲靖身前，伸出手去：“我来。” 苏无恙听见声音，把头埋得更低，她以为他走了，不料在这里遇到，她把眼泪蹭在曲靖外套上，抬起头看曲靖：“疼！” 曲靖双臂用力，抱紧了些，转向秦方白道：“刚刚被孩子撞到，说是腰有些疼，我送她去医院看看。” 秦方白一脸紧张，也没再坚持，倒是让曲靖将人抱到他车上。 苏无恙并没被撞到，她只是想要个借口流泪罢了，此时看着两人紧张神情，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圆谎。 “还疼吗？”秦方白下意识握她的手，被她挣开，脸色不太好。 苏无恙抬眸看向曲靖：“已经不疼了。阿靖，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和那两个孩子沟通吗？”因着哭过，再说话时，就有一股鼻音。 曲靖知道她没被撞到，也知道她只是想找个流泪的理由，是以一直由着，如果不是秦方白还没走，情况也不会变得如此尴尬。 “被撞了可大可小，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秦方白在一旁沉声让高勤开车，高勤不敢不从。 几人去到医院，曲靖找了之前给苏无恙检查过的女医生，女医生看到曲靖和秦方白两个，一时有些懵，当时她还开过曲靖的玩笑。 医生做了检查，一切指标正常。甚至已经能听到胎心跳动，秦方白听着不算太清晰有力的胎心跳动从b超扩音器里传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快三个月了，以后要定期产检。”医生看向曲靖，“不要惹她生气，女人这时候是最脆弱的……” “我是她先生。”秦方白往前一步，站在医生面前。女医生有点摸不着头脑，索性也不予理会：“总之，孕妇很容易情绪化，也很容易抑郁，有人只知道产后容易抑郁，产前也会！” 秦方白对抑郁这个词很敏感，苏无恙是有抑郁病史的，他很担心，检查完曲靖跟女医生讲话的功夫，秦方白就低声跟苏无恙道了歉：“老婆，对不起，昨天我那是一时气话。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秦方白摘下了他以往平淡的面具，带了丝撒娇的意味，有点萌萌的感觉。苏无恙也听见了孩子的心跳，说实话，她有点动摇。但是，外婆还在山里面。 “秦方白！”苏无恙叹了一声，微显出几分无奈：“我没有赌气，我要说的都说得清楚明白了！” “我要怎么做？写保证书，或者……发誓？”秦方白一世英名，在苏无恙面前尽数付诸东流。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起来就会膈应！”苏无恙无奈道：“你说关于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我想和你谈谈，能不能都给我？” “什么叫已经发生？”秦方白面色微冷：“我也解释过了，有人落水，我难道眼睁睁看着不救？” 他明知道她在意的，一直膈应的，并不是救人这件事，可他只字未提，想隐瞒到什么时候呢？苏无恙觉得心累，微闭了眼睛再睁开：“你没错，我昨天也说过了，谁都没错，错在我们认识的时机！” 私心里，她还是希望他能和平的对待他们的婚姻，对待她要离婚这件事，而不是像秦母预期的那样，通过她和别的男人亲密来让他死心，私心里，她想在他心里留下一些些的美好印象。可显然，秦方白不接受她的这种理由！也就意味着，她不得不把曲靖拉到前面来。 “孩子的抚养权……你能不能都给我？”苏无恙继续着这个话题。 “你没有工作，靠什么养活他们？”秦方白本就是谈判好手。 “曲靖有工作！”苏无恙不说话还好，一说曲靖，秦方白登即一掌拍在桌子上：“你是预备让我的孩子叫他爸爸？你想得出来？” “吼什么吼什么？”医生听见响动转过来：“这里是医院，不能安静点儿？” 曲靖也说完了话回来，苏无恙让曲靖带她离开，走之前对秦方白道：“如果你执意要和我争抚养权，我不介意走法律程序。” 秦方白看着她绝决的模样，不禁握紧了拳。 推了所有的行程，秦方白回了家。前所未有的疲惫，他不想和她对簿公堂，拿孩子的抚养权来说事，也不过就是为了让她重新考虑，但她决绝的态度，根本没有转还的余地。 他们开始的时机……苏无恙的立场，他完全无力指责，从一开始，他的确就是因为她长得像许清昙才接近的，起初也没打算对她动心，如果当初他也没动心，今天要分，是不是会分得干脆一些？ 可已经动了心，又怎么能轻易的分呢？ 秦方白每天都到曲靖家里报到，死皮赖脸的程度，连曲靖都自愧弗如。苏无恙直接当他透明，和曲靖有说有笑，对秦方白客气而疏离。 傍晚的时候，苏无恙接到高洪的电话，说秦老夫人那边有话，如果这两天再不了断清楚，不敢保证外婆能够平安无恙。 曲靖回来之后，苏无恙就跟他大倒苦水：“秦方白天天来家里，真是烦透了，还连累了你……” “你想怎么做？”曲靖直奔主题。 “他对我不仁，我当然也要对他不义啦。他出轨前任，我也可以……”她看着曲靖的脸，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光想想好和曲靖在一起，她就觉得好笑。 “怎么不说下去？”曲靖眉头紧拧着，看得出来，被她这么调侃，心情不太美丽。 “你懂我的意思了，还说什么？”苏无恙转身倒水喝，曲靖手掌盖住她的杯口：“我不懂！” 对上他的眼神，苏无恙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很快自动跳过了：“就是……就是上演一出劲爆的戏码，让秦方白同意离婚！” “劲爆？”曲靖欺近她，揽上她的腰，目光定定的锁着她，头微微靠近，就在即将吻上她的那一刻，玄关处传来声响，苏无恙下意识想要转头，却被曲靖捧住了脸，唇缓缓靠近，在离她尚有一公分距离的时候停住，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问：“这样么？还是……上床？” 苏无恙被吓坏了，她知道让曲靖帮这个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却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时候玄关处传来的声响，除了秦方白应该没有别人，所以，她要戏演到底？ 她和曲靖对视着，眸子里有动摇，既而眼睛一闭，送上了双唇。 “苏无恙！”秦方白的声音带着雷霆万钧的震怒。 曲靖早一步抽离，手并未松开，仍然揽着她的腰，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很快就镇定下来，转向秦方白：“秦先生预备几时签离婚协议？” 秦方白脸色不善，一把扯过苏无恙，照着曲靖的脸，一拳打了过去！ 苏无恙受的惊吓不小，前一刻才被曲靖靖到，这一刻又被秦方白的怒火吓到，下意识就要往前挡，但两个男人谁也不让谁，就在客厅里过起招来。 秦方白毕竟部队出身，招招狠厉，曲靖虽说是医生，但时常被外派去支援，需要坚强的体魄，虽然出手没什么章法，但却是拳拳有力，不多时，两人都挂了彩！ 秦方白体力稍好些，一个过肩摔把曲靖撂倒在沙发上，转身一拳挥了过来，苏无恙担心出事，往前一跨挡在了曲靖身前，秦方白来不及收势的拳头，停在她额头两公分处。 ,.. 116 秦方白，承认你没被我爱上，那么难么？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万没料到，她会挡在曲靖的身前。苏无恙和曲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无恙没看他，径直将曲靖扶起来，关切的问他怎么样。 女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苏无恙此时完全是怀着一种同情或者内疚去关心曲靖的，都是因为她，曲靖才会被打…… “砰”的一声，门被用力的关上了。苏无恙听到声响回头去看，连秦方白的背影都没有捕捉到。 情绪微有些失落，那边曲靖已经起来了，绕过她找到医药箱，简单的处理了脸上的伤痕，转身回屋去了。 苏无恙站在客厅正中，有些茫然。 曲靖一天一夜没和她说话，苏无恙想着自己给人带来了麻烦，不禁也心生愧疚，变着法子的给他做好吃的，边做也会边想，秦方白应该会同意离婚，会对她死心了吧。 下午午睡醒来，就看到了报道。 “凌安集团总裁大手笔包下乐市摩天城欲求婚！” 外界并不清楚秦方白已婚的事实，上次流传出他们的婚纱照，是以对这次的求婚，众人都满是期待，甚至有八卦节目八卦到求婚戒指是秦方白亲手设计。 “秦先生一直低调，这段恋情却如此高调出众，可见秦先生对未婚妻的重视程度。据悉，秦先生的未婚妻是苏氏的大小姐……” 秦方白要求婚，亲手设计了戒指，对外的名称用的也是她的，显然是迫不及待了，等她们办理了离婚手续，他要再如此高调的对许清昙，只怕就会引来很多非议吧。 这边正胡思乱想，就接到秦方白的电话：“明天晚上七点，我在摩天城等你！” “我去做什么？”去看他们秀恩爱吗？ “我之前说过，拍婚纱照，求婚，度蜜月，一样都不会落下。” 所以，他的求婚对象是……她？怕对她愧疚么？ “你忘了，我们即将离婚么？” “我不会放弃！明天晚上七点，我在摩天城等你！” 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亲眼看见她和曲靖接吻，亲眼看见她挡在曲靖的身前，他不是该死心了么？哦是了，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他们的婚姻！ “我不会去！”苏无恙斩钉截铁的回答。 秦方白没有多说，挂了电话。 心里是乱的，包下整座摩天城，亲手设计了求婚戒指，连媒体都跟风报道，他这样的高调……只怕又会惹来秦母的不满吧？ 果然，报道一出，高洪那边又来了信息，这次不是警告，而是一张图片，外婆被关在屋里，双手绑着，嘴上塞着布…… 她心里一紧，立即就给那边打了电话：“你们什么意思？三天还没到……” “秦老夫人看到了关于秦先生向你求婚的报道，很不满。你不加快进度，只怕老太太就等不到你了。” 苏无恙手握成拳：“你们别乱来！” “明天晚上是一个机会！”高洪道：“你自己把握！” 苏无恙挂了电话，整个人还处于懵圈状态。 曲靖回来就见她呆呆的坐在客厅，不知道那样坐了多久。心软了下来，问她吃了没。 苏无恙这才像回过神来似的，抬眸看着他：“曲靖，我该怎么办？” 曲靖笑了笑道：“去吧。”秦方白广告投入那么大，整个乐市都能看得见，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这样的攻势，尤其她的内心，本就对他倾斜着。 苏无恙什么都不敢说，她捂紧了唇，她不想用这种方式让秦方白死心！她不想在他心里，变成和许清昙一样的女人！ 可她别无他法，外婆在他们手里，她不敢报警，连曲靖也不敢说。 “感动成这样？”曲靖自嘲的笑笑：“明天晚上，我送你过去。”怎么说也要见证她的幸福，这既是郑扬希望的，也是他希望的。 一眨眼就到了平安夜，乐市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节日的氛围，圣诞树上五彩缤纷，苏无恙和曲靖一起走入摩天城，就有人引着她往摩天轮去了。 整个摩天城都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灯亮成一个一个的爱心，玫瑰花铺满了道路两旁，整个摩天城安静异常，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秦方白在摩天轮下，身前是玫瑰花瓣铺就的巨大心形，他穿着手工剪裁的西装，里面搭的衬衫还是她买的那件。 “你来了。”他微扬着笑脸，不太确定的看向她身旁站着的曲靖，但她能来，他觉得有转机。 “我把离婚协议带来了！”苏无恙语调清晰，听不出任何压抑的痛苦，只有另一手被袖子盖住的拳头里，指甲几乎刺破掌心。 “根据你的要求，孩子的抚养权要列进来。但是很抱歉。”她的语调略微放缓了些：“这两个孩子，并不是你的。” 秦方白仿佛在看一场戏，看着她从包里掏出文件袋，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知道你不会相信，这是抽羊水出来做的dna亲子鉴定。” 秦方白根本不接，他就那么看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来，可是很抱歉，不知道是她掩饰的功夫太好，还是这真是她的心里所想，他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世人只道秦方白喜怒不形于色，却不知道，在她眼前的这位，功力比他还稍胜一筹。 秦方白不接，苏无恙转而将报告递给他身后的高勤，高勤是秦母的人，必定会帮她的。 高勤打开报告，一脸的惊讶。 “我和曲靖……有天晚上喝醉了……”苏无恙每一个字都像在扇他耳光，狠狠的扇过来，脸上火辣辣，却比不过心里的疼。 他当然记得，他们有一天吵架，她和曲靖喝酒，回来的路上还喊着郑扬的名字。 “我原本想，凌安集团那么大，我留下来，能帮苏家，将来孩子还能继承凌安的……” “闭嘴！”秦方白冷冷的打断她，转向曲靖道：“曲先生是医生，他要什么样的结果要不到！苏无恙，你敢不敢现在和我去再检一次？” “秦先生，羊水穿刺有一定的危险性，严重的会导致流产。”曲靖在一旁道。 “那你还让她做？！”秦方白暴怒，揪着曲靖的衣领，一拳就打了过去。 “秦方白，结果就在这里，这次做羊水穿刺，为了避嫌，并不是在阿靖医院做的，他更不知情。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但是……”她顿了顿：“我只能辜负了。” 她拉着曲靖转身要走，被候在两旁的男人拦住了。 秦方白走近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谁要胁你要跟我分手对不对？我妈？她拿什么要胁你？孩子？” 苏无恙被他问得一步步后退，曲靖适时扶住了她。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和孩子？”他盯着她：“或者，是外婆？” 秦方白恍然大悟：“高勤，查无恙外婆现在的位置。” 苏无恙吓到了，只需高勤一个电话，高洪就能对外婆做出什么来，彼时他们远水解不了近渴。 “外婆在庵里陪住持住一段时间，替我的孩子祈福。离婚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别打扰她！”她吸了口气：“秦方白，承认你没被我爱上，那么难么？”她转向曲靖：“男人的自尊心还真有点可怕。” 她拉开和秦方白的距离：“那份离婚协议，照样可以发生效力。是我婚内出轨，还有了孩子，我是过错方，我要求净身出户。” “怎么？凌安集团目前还是财大势大，你不考虑继续留下来，让孩子享有继承权么？”秦方白思维转得很快，他试图从她的言论之中找到一丝破绽，可苏无恙没给他机会。 “对。之前的想法的确如此，毕竟你和曲靖，我谁都不爱！”她看向几十米高的摩天轮，目光变得有些凄迷：“但这几天曲靖对我的照顾，让我慢慢意识到，我可能爱上他了！” “这才是我不顾一切想和你离婚的真正理由！”苏无恙目光收回来，与他对视着。 男人紧锁着她，世间万物，没有一物，只有她。 “那么……我呢？”他问得很缓慢，声音也带了丝异样的沙哑。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挺适合的。”苏无恙说得很认真：“你对我很好。但，那可以称之为依赖或者依恋，却不能称之为爱。我爱过郑扬，我能够分辨那种感觉。” 秦方白没再想揪她或者做其他动作，他双臂自然的下垂着，眸光里有东西在碎裂，碎裂的过程像是慢镜头，那些碎片险些就要射到她的眼睛，她下意识的闭眼，下意识的想把眼睛里面的东西挤出来，下意识的想流泪，但很快，她又睁开了，微笑着道：“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说过爱你。” ,.. 117 高烧住院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无恙最后的这句话，让一旁听着的曲靖想到了这句话。 秦方白极力的压抑着什么，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们去民政局吧。关于协议，我会重新拟一份。” 秦方白先走，后面跟着高勤。他沿着铺满玫瑰花的红地毯，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他前胸口袋里，那枚他亲自设计的戒指贴着心脏的位置，烫得他难受。 他把戒指盒拿出来，握在手里，握得极紧。盒子的边沿尖锐，扎得他生疼，却比不过心里的疼。 “我从来没有说过爱你。”她的声音还响在脑海，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即便他们最要好的时候，她也仅仅只以为两人适合终老，她把他的爱都理解成依赖，她对他依赖……可现在，她爱上了别人，所以，对他的依赖，她弃如蔽履。 “秦总。”高勤很担心，紧走两步靠在他的旁边。 秦方白回过神来：“明天的报道，全部取消！另外，不要让人打扰到她！” 走出去十几米，他终于有勇气回头看。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坐在了摩天轮上，她的对面，坐着她爱的男人！ 摩天城里灯火辉煌，那些拼成了爱心形状的彩灯，仍然在兀自闪烁着，仿佛是在看他的笑话，又像是对她的祝福。 苏无恙坐在摩天轮上，任凭摩天轮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始终微笑着。和秦方白的对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这几天，有很多次她都差点被他动摇，差点就要不顾一切的相信，他对她，对苏无恙，是有感情的。 可现实多么残酷。她连一步都不敢往前，甚至一步都不敢停留，她只能不断的后退，后退到他再也触不到她的地方，后退到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变成一道鸿川。 有一条信息进来，她打开，上面是外婆的照片，她坐在餐桌前用餐，神态自然。后面配了一句话：“做得好！” 无论如何，还是值得的，至少外婆安全了。 “羊水穿刺要16周之后才能做。”曲靖突然出声：“这份dna报告，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苏无恙笑：“竟然瞒不过你。” 什么时候准备的呢？那天在山里的时候，高洪跟她说过这件事，甚至连报告都准备好了。当时高洪的原话是：“这份报告迟早都会送到他手里，或者是经你的手，或者是经别人的手。当然，更有说服力的，是你和曲靖在一起的视频，如果你不想让他看到，那你就自己给他！” 当时她试过努力和挣扎，她不太能相信，秦母竟然为了儿子，连两个孙子都不要。然而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她和秦方白之间的所有联系，一剑斩断。 “你不太对劲。”曲靖用的是陈述句：“你要离婚，犯不着用这样的方法。” 连曲靖都开始怀疑了，但愿高洪那边能尽快放了外婆。 “哪里犯不着？”苏无恙无力的笑笑：“他要跟我争抚养权，我一个都不想给他。你想想看，以后他和许清昙来往，再生一两个孩子，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曲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离天空很近，难得的，竟然在乐市看到了星星。 苏无恙忽然想到了妈妈，当年妈妈勇敢的生下她，独自抚养她，究竟花了多大的勇气。她一定也曾想过，让苏无恙过衣食无忧，健康快乐的日子，只是没料到，最后她还是先走，留下她一个人不得不回到苏家…… “阿靖，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要拜托他。 “不需要更劲爆的了，你还要我做什么？”曲靖对于她的利用，还有些难以释怀，苏无恙拉拉他的袖子，笑道：“还有更重要的。” 曲靖看着她，明明想哭啊，却要硬撑着，笑得那么难看。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什么不幸，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这两个孩子。不要让他们被秦方白找回去，不要让他们寄人篱下……” 曲靖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寄我篱下就不算寄人篱下吗？” “你有爱心，你最好了。”苏无恙靠过去，头靠在他的膝盖上：“答应我，如果我真有不测，一定要救我的两个孩子，除了他们，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敢保证。要就自己好好的，我可以保证，在你们娘三过不下去的时候，接济你们。”曲靖揉着她的脑袋，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吧，爱情轻易就让人伤筋动骨，他这么多年不碰爱情，是明智的。 可是……曲靖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他似乎在劫难逃了！ 次日一早，苏无恙去了民政局。一直等到上午十一点，秦方白也没来。她电话打过去，那边接电话的是杨姨，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夫人，你在哪里？要回来了吗？我找人去接你。” 杨姨是知道她回北庄的，苏无恙微微叹了一声道：“不是，我找秦先生有点事，他在那里吗？” 她打的是秦方白的，他今天竟然没去公司么？ “烧得太厉害了，得尽快送去医院。”叶医生的声音，转眼就听得杨姨回她：“在的，不过先生正发高烧，目前还昏睡着，回头等先生醒了，让他给您回？” 苏无恙握着，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秦方白发了一夜高烧吗？昨晚是不是又喝酒了？他的体格向来健壮，不会有事的。 十二点多，秦方白给她回了电话：“抱歉，让你在那边久等了。”他的声音礼貌而疏离：“我生病了，今天怕是去不了那边，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通知你。” “嗯，你注意休息。”苏无恙挂了电话，没问他为什么生病，没问他病得重不重，也没问他住哪个医院，很干脆利落的就挂了电话。 不爱就可以把这么久以来的所有的情感一笔抹煞么？真是个绝情的女人。 苏无恙下午就接到了电话：“给你三天，你没处理清楚，怪不得我。” 苏无恙吓了一大跳：“你们别乱来。秦方白生病住院了，本来我们约好上午办离婚手续的。” “是么？他找个借口，你是巴不得吧？”高洪声音带了抹阴冷：“我跟秦老夫人求过情，允许你最迟拖到明天上午十二点前，否则……” 苏无恙失魂落魄。她还能想什么办法呢？ 秦方白傍晚来过一通电话，没有说话，只听得到不住的咳嗽，看起来真的很严重的样子。 苏无恙忍了没忍住，晚上带了些汤汤水水过去看他。 高勤就在病房里，她把保温桶递给高勤，转向秦方白：“好点了吗？” 秦方白打量着她，倒还知道来看他，倒还知道煲汤来。他稍稍得了些慰藉，也不答话，只让高勤把汤舀出来。 高勤盛了碗汤，秦方白让苏无恙喂他。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次追厉秣风受伤，她也是炖了汤来看他，那时候，她感觉到了对他的心动…… 如果她撤得早一些就好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苏无恙起身，手腕被拉住，秦方白道：“如果……我不介意孩子不是我的，也不介意你爱上了别人……我们能不能……” 她听不下去，秦方白不该是这样的人！ “秦先生，您别开玩笑。我买了明天下午的机票，明天上午，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办理完离婚手续！”她拂开他的手，头也不回。 秦方白看着落空了的手腕，是呢，在她面前，无论他卑微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她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扭头就走。 “汤还喝吗？”高勤问。 秦方白端了碗，以后要喝她炖的泊，只怕也没有机会了。 汤的味道苦苦的，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来的？ 秦方白还是一口一口尽数喝下去，直喝得胃里心里在都苦涔涔一片。 两三个小时后，秦方白只觉得身上一阵热过一阵，起初以为又烧上来了，过了片刻觉得不太对劲，身体的反应他很清楚。 他一晚上并没有吃什么东西，除了苏无恙带来的汤。 她在他汤里下药？她想干什么？ 男人额头冒汗，极力忍着，给苏无恙打电话。 晚上十点左右，苏无恙还没睡，事实上，她昨晚今晚都没什么睡意。 “苏无恙，你给我过来！”他的声音显出几分粗哑，苏无恙心里一紧，他又烧上来了？ 到底还是担着心，苏无恙立即打了车过去。原本想让曲靖送，但c市今天下午发生地震，他临时接到支援通知。 苏无恙出现在病房门口，看见赤红着双目的秦方白，吓了一跳，几步抢进去：“你怎么样？” 他的体温热得吓人，他会不会死？他死了，她的孩子就真的没有爸爸了。 “情况紧急，你怎么都不找医生？”苏无恙转身要去按铃，被秦方白拖住，用力往回一带，扣在了怀里。 登时所有的烦燥都得到了短暂的平息。 他并不满足，手掌在她身上游移。 ,.. 118 是爱过你，不是爱着你，也不是爱你。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吓到了，用尽全力挣开他。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的话，外婆一定会很危险。 “不是你给我下的药吗？既然不想离开我，为什么要说那些伤人的话？”身体里的药物在发挥作用，他的神智却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苏无恙，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吻着她，含糊不清的问。即便根本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他也不愿意放开她，一点都不愿意。他闻着她的味道，品尝着她的唇，不给她一丝一毫的退却。 “你放开我！”苏无恙用了力气，但秦方白扣她扣得极紧，根本不给她机会。 “秦方白，你弄疼我了。”她挣扎着，对于他绝望似的吻，一阵阵心悸。 他不为所动，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离开！ 苏无恙迫不得已，寻了丝空隙，一扬掌，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病房里回荡，秦方白没有料到她会打他。不是她下的药吗？不是她在试图给彼此一个台阶吗？不是她想跟他复合却拉不下脸吗？为什么不趁机发生点什么，让一切变得自然而然？他们可以不用去民政局，他们可以一起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哪怕这两个孩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别让我看不起你！”自从他救了一个人后，从她嘴里就没有听见一句好话。她说什么？别让她看不起？他从很早之前就丢掉自尊丢掉一切，只为恳求她不要离婚，只为恳求她留在身边，她不是该早就看不起他了么？ 苏无恙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火速离开了病床的位置，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很快就移动到了门边。 她避他如蛇蝎！之前他们也曾有过肌肤之亲，为什么现在连碰一下都不行？是了，她爱上了别人！ 秦方白的脸色很不好，不正常的潮红，不太像感冒，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想起她带来的汤，彼时她递给了高勤。秦母这是担心她明天中午也离不了婚，所以想要亲自动手么？她给秦方白下药是什么用意？ 苏无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道：“你先躺下，我去找医生！” 秦方白要追出来，苏无恙举手阻止：“你别乱跑，在这里等我！” 这里是医院，到处都是医生，应该会有药可以解吧，一定会有的。 从病房出来，她下意识就往护士站走，拐过去，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许清昙站在她的面前！ 千真万确，她站着！ “无恙。”许清昙面色和蔼。她今天打扮和苏无恙一致，全身上下无一不同，同色系的衣服和裙子，甚至连靴子都一致，如果真有不同的地方，只有她的耳钉。苏无恙的耳朵光溜溜的，自从怀孕后，她什么饰品都不戴。 她来做什么？为什么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苏无恙微皱着眉，有些东西欲露未露，她仿佛在一刹那间想到了很多。 许清昙和苏无恙并排站着，把一旁的玻璃窗当镜子用：“别说，我们俩还真的挺像的！” 苏无恙没有说话，许清昙道：“你大概有很多想不通的吧，我跟你一一解释？” 许清昙看向秦方白的病房：“就是不知道方白等不等得了。” 苏无恙这才想起来，她是出来找医生的。她抬腿要走，被许清昙拉住了：“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苏无恙试图挣脱她，许清昙力气很大，她挣不开。 “你不想知道，你外婆怎么样了吗？”许清昙成功的让苏无恙停止了挣扎，她缓缓的转过脸来，一双眸子似染了火焰：“许清昙！” “你猜得没错。”许清昙不紧不慢的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外婆是我抓的。实话说，当时带外婆来乐市，我就有点那个意思，不过我想，对付你应该还无须用这样的手段。” 当初外婆来乐市，苏无恙的确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没有料到，许清昙竟敢做到这样的地步。“你不怕我报警吗？” “你不会！”许清昙斩钉截铁：“当然，你大可以报警试试，警方还没出动，只怕外婆就没命了。” “你不怕……” “我怕什么？”许清昙打断她：“你知道我这五年，在厉秣风身边过的什么日子吗？我被人l奸，被人滴蜡，除了这张脸，身上没有一寸好皮肤，我每天点一根烟，烫在自己大腿上，靠这样的疼痛撑过来的，我为了什么？就为了回到他身边！” “既然如此，当初你就不该抛弃他！” “我当然不想抛弃他。他是多好的一个男人！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江景拿我哥的命要胁我，我能怎么样？” “所以，你就用外婆的命来要胁我？” “你该受的！”许清昙道：“方白现在爱你！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只有你！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如果我再接近他，再打扰你的话，就要申请禁止令！” “我怎么都无法相信，他还是当初深爱着我的男人！他一定是在报复我，报复我当年背叛他，报复我当年做的一切，报复我间接害死了他父亲。可是不是！他看我就跟看陌生人一样，或者就跟看他公司里的任何一个oa小妹一样。” 苏无恙动了动唇，许清昙笑道：“他那么爱你，偏偏你根本不信。苏无恙，你对自己没信心！是你放弃了他，怪不得我！” “所以，那天在亿舍酒店，我听到的都是假的？”苏无恙后退了半步，背抵在墙上，紧捂着唇。 “没错！自始至终，方白都和我哥在一起。当然，期间他的被我哥的职员借走了。至于他身上沾染的和我一模一样的香水味，的确是那几个商演小姑娘带进去的，我够大方，每人送了一瓶，为了吊男人，都迫不及待的往身上喷呢。” 苏无恙听不下去，她转过身就要往病房走。许清昙没拉她，声音却异常的冷：“你不想要外婆的命了？” 苏无恙生生刹住了脚步：“你敢往那边走一步，我立即就下令！苏无恙，你想清楚，是爱情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许清昙会告诉她这些，说明她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你如果乖乖的听我话，我不但能放了外婆，还能送你出国，让你和你的孩子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生。” 苏无恙像一个木偶，站在病房外。她眼睁睁看着许清昙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走进病房，这一次，不再是许清昙自导自演的戏。 秦方白被药物控制，许清昙又是走着进去的，他不可能清醒到分得清许清昙和她…… 苏无恙转身要走，被人挡住去路，不是高勤，而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个男人，从长相看，分不清国籍。 许清昙温柔的喊着秦方白的名字，温柔的说着：“我回来了，方白，我回来了！” 苏无恙双手紧捂着耳朵，她恨自己，那天在酒店，为什么不踹开门进去看一眼？她恨自己，她们很多次吵架，她为什么不索性挑明？她恨自己没有信心，她恨自己没有对秦方白说过那句我爱你。 今天过后，一切都成了定局！ 她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吼叫，不知道高勤下药的时候，分量究竟有多少。即便拿手掌盖住了耳朵，她仍然听得见，可见他们的纠缠有多惨烈。 她靠着墙，紧咬住拳头，不让自己发声，眼泪成串的掉在地面上，她愧疚得要死。他们的一切，终结在她的手里，她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女人走向她老公的床，却无力阻止，她眼睁睁看着她和秦方白之间越走越远，却无能为力。 “砰”的一声，门被拉开，秦方白很狼狈，手臂上流着血，脸上有着红印，还有几处瘀青。 他对上门口苏无恙的双眼，忽然间所有的坚持都化为了灰烬，他咬着唇，死死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很好！为了逼他离婚，她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很好，真是好极了！ 许清昙从里面出来，同样的，她身上也挂了彩，衣衫半褪。苏无恙和许清昙的手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让我等你，我在等你！你把她送进来，还穿着和你一样的衣服……苏无恙，你有多担心我纠缠你？”秦方白嗓音沙哑，他抬起流着血的手臂：“我咬破了手臂，才能勉强记得你，可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苏无恙想流泪，但眼睛干得厉害，一点水渍都没有。他这样恨她的眼神，他这样如刀一般的眼神，她只能受着。是她的错，她只能受着。 秦方白脚步蹒跚的往前走，在拐角处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对站在那里目送她的苏无恙道：“苏小姐，这是你希望的。最后的最后，我满足你的愿望。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的爱过你。” 是爱过你，不是爱着你，也不是爱你。 苏无恙感觉有把刀在剜她的心，一刀下去，却并不马上抽出来，而是在里面不断的搅着捣着，非要将她的心捣碎了才罢休。 一切都结束了，她和秦方白，终究成为了过去式。 ,.. 119 那么，再见！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是哭着回去的，高勤送的她。即便是这样伤过了秦方白，他还是让高勤送她回去。离开医院前，许清昙把她约去了医院天台。风把她的长发吹散，配合着脸上的於青，跟个疯子一样。 外婆还在她手里，苏无恙什么都不敢做。 “这是两张机票，明天一早，我让人送外婆到乐市，你和外婆一起离开！”许清昙显然是急了，担心她会和秦方白说清一切么？ “你别动什么歪脑筋！”许清昙道：“我之前跟着厉秣风，在东南亚呆了一两年，外婆这几天长期都在服一种药物，你不离开，或者胆敢和方白说什么，后果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许清昙把一切都想得太过周全，是她低估了她！ “离婚手续，不用办理么？”苏无恙听见自己的声音，理智得不像话。 “不是签过离婚协议了么？委托给你的律师！”照今天的情形来看，她一分钟都不想让苏无恙留下。 原来这就是她和秦方白的最后一次见面，没能来得及告诉他一声，这一年多，她幸福的时间比不快乐的时间要多得多；没能来得及和他说一声谢谢，对她一年多的包容；没来得和他郑重的说一声再见和珍重…… 窗外的霓虹灯连成一整串，她莫名又想起昨晚摩天城的灯火，一簇簇，跳动的都是秦方白的心！她怎么就没有自信，她怎么就被自己蒙蔽了双眼？ “夫人……”高勤看着后视镜里的那张挂满泪痕的脸，竟微生了几分歉意。 苏无恙迅速抹去了泪，转向高勤道：“你一直都跟随着许清昙？” 高勤道：“我曾经是秦队的手下，见证过当年秦队对许小姐的深情。夫人不必伤心至此，各有各的缘法罢了。” “呵，各有各的缘法。”她忽然怪不起他了，想起在北庄庵里许愿的事，不禁一阵唏嘘，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事么？从来都只道那是迷信，却不料…… “秦方白胃不太好，你多提醒他注意用餐；他时常忙工作忙到很晚，你让杨姨给他备一杯牛奶；他惯常穿的衣服都在衣柜里，换季的时候，记得让杨姨清洗一下再穿……” 苏无恙絮絮叨叨的，哽咽着说了很久，也不知道高勤有没有听进去。如果徐玲在就好了。 苏无恙给徐玲打过一通电话，估计她正在休假，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提示关机，便也只得作罢。 时间紧迫，她甚至都来不及回一趟苏家。只能给苏项打了个电话。 “爸，我明天会飞法国。”她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苏项，主动打电话回来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出差还是蜜月？”苏项甚至都不知道她早已辞去了工作。 苏无恙笑笑：“算是进修。我打算去学导演。所以时间估计会长一些，毕竟学完也会想在那边发展，你……多注意身体。苏氏的事，多交给他们吧。” 她对苏明轩没什么好感，但仔细想来，她和秦方白会有这一段，也多亏了他。 苏项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方白不和你一起？” “他哪里走得开？”听见他的名字，又下意识的想要落泪，苏无恙抬头看天，一弯月淡淡的勾在天际：“我想着趁年轻嘛，多学多看。雅皖都成名人了，我和她同是您的女儿，自然不希望给您丢脸。” 苏无恙很少有这样感性的时候，每次面对苏家人都是冷冰冰的模样。苏项一时觉得欣慰：“你这样想也没有错，你在国外自己照顾好自己，记得多和方白打电话。” 她再也不能和他打电话了！她的生命里，已经不能再有他的存在。“嗯，当然。” 苏项早晚都会知道她和秦方白离婚的事，但她实在说不出口，日后就让秦方白去说吧。 苏无恙最后又给林岚打电话，她生命里，思来想去，也就只这几人想要做交代了。 林岚是夜猫子，平时一般在忙工作，深夜是她放松的时候。一听她声音，立即就觉出了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苏无恙倒也没想瞒她：“嗯，要离婚了。这次是真正的要离婚了！” “不是你一直期望的么？怎么弄得这样元气大伤？” “一言难尽。回头你来法国度假，我再跟你说。” “要去法国？几时？” “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好啊，我这边很快就要结束了，回头去法国找你！你安顿下了，地址给我一个。” 苏无恙应着挂了电话，仍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往秦家打了个电话，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听到秦方白声音的，不过，让她失望了，杨姨来接的电话。 “夫人？”杨姨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夫人有什么事吗？”别不是现在回来乐市吧？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我明天要去趟法国。家里的衣服什么的，你能不能帮我打包一下，让人给我送过来。” 杨姨接完电话去敲主卧的门，她看见里头有灯光，低声道：“夫人说明天去法国，让我帮她收拾下行李，先生……” “砰”的一声，有东西砸在门上，杨姨后退了半步，等没了声响才敢靠近，悄悄的拧开门往里头打量了一眼。 秦方白坐在地板上，手里举着酒瓶，衣衫不整，满室酒味。杨姨一看，可不得了，这白天才去过医院，怎么晚上就喝成了这样。“先生……不能再喝了！” 劝不住，也不敢劝。倒是秦方白将酒瓶往地上一搁，抬眸看她：“刚刚说什么？” “不能再喝了！” “前一句！” “夫人说明天飞法国，让把行李收拾一下！” “一面都不想见了！好样儿的，苏无恙，好样儿的！”酒瓶重重的砸在地上，剩下的酒液溅了一地。 杨姨实在扛不住，给高勤打电话，又给容显和石杭明打电话。 秦方白喝得很醉，可意识却该死的清醒，他双目赤红，满是恨意。是他太纠缠了么？还是她太无情太绝情？！ 容显看不下去，给苏无恙打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狠骂：“你想看着他死吗？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就不能低一下头？” 那边传来的是苏无恙再淡定不过的声音：“容先生，不是每一对感情都会要人命！我经历过这种痛苦，现在也照样活得好好的。”所以秦方白，忘了她吧，好好的过他的生活！ “因为你没心没肺！”容显对着电话那头吼，苏无恙咬着唇，听得容显身旁的男人醉语之中无意识的维护她，眼泪成串成串的落下。 她是不是该不顾一切的奔向他？告诉他她的情非得已，告诉他她不想和他分开，告诉他她其实在很早之前就爱上了他？告诉他她有的是他们的孩子，告诉他她想和他们父子共度一生？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把唇咬破了，尝着那股血腥味，默默的承受着。 曲靖一早打来电话的时候，苏无恙因为哭了一夜，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在那头急得很，却无济于事。 苏无恙说了她的安排，十点的飞机飞法国，谢谢曲靖这段时间的照顾与帮助。 曲靖在那头呆愣着，最后道：“我有朋友在那边，到了之后他会来接你。你先安顿下来，什么都不要想，这边忙完，我正巧要到法国去进修，到时去找你！” 苏无恙笑笑，声音沙哑得厉害：“谢谢你曲靖，你真是个很好的朋友，郑扬和我，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早上八点多，曲靖家门铃就按响了，杨姨打来电话，说是行李送到了。苏无恙回望了一眼出门，在楼下竟看到了秦方白的车。 昨天那样狼狈的人，今天焕然一新。他穿了身深色的西服，配了浅粉色的衬衫和领带，看上去气宇轩昂，丰神俊朗。 苏无恙不得不移开视线：“麻烦你了。”她很客气，秦方白也礼尚往来，将她的行李箱推到面前：“刚好顺路。” 从秦家别墅到凌安，根本不必经过这里。苏无恙也不戳破，到底，走之前能再见他一面，她很开心。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包容和照顾。”她说得真心，他答得客气敷衍：“不必言谢，我应该做的。毕竟，这段时间里，你是我妻子！” 两人仿佛就此和平分手，但只有她知道，他有多恨她。 “那个，关于离婚手续，我只怕来不及了，改了早上的航班。”她抬腕看表：“我会委托律师办理。” “需要送你去机场么？”他绅士风度，彬棚有礼。 “不用，我叫了车。”她怕自己和他单独相处下去，会再也没有勇气离开。 “那么，再见！”他没再问什么，也没再说什么，甚至看她的眼神都恢复了平淡，仿佛她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留不下半点波澜。 “嗯，珍重！”她双拳死死的握着，缩在袖子里，掌心很疼，之前就被刺破。 他的车速不算快，在她的眼里，尤其像慢镜头，可终究，还是缓缓的开出了她的视线，离开了她的生命。 ,.. 120 失事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照例还是高勤来送的她。也不知道这样下去，高勤能对秦方白隐瞒多少。可秦方白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了，就算发现了异常，只怕也不会再去追究了吧？ 车子往机场方向，苏无恙仍然没有见到外婆，她问高勤，外婆什么时候来？高勤说许小姐自有安排，他的任务，只是送她去机场。 苏无恙生怕许清昙说话不算数，立即就给许清昙打了电话：“我外婆呢？” “急什么？前面的路口，就让你们相遇！”许清昙才刚起来，正坐在酒店大堂慢条斯理的享用早餐，她是许清仰的妹妹，每位服务人员都对她十分恭敬，连早餐也是十分精致而丰富的。 许清仰远远走过来，就听见许清昙的这句话。许清仰这几天在忙酒店的事，但也对秦方白向苏无恙求婚的事略有耳闻，担心许清昙想不开，特地过来看她，想着和她一起吃个早餐，劝慰一下。 许清昙干脆利落的挂电话，挂完之后，脸上还浮现一抹诡异的笑。 许清仰隐隐觉得不对劲。依着他对许清昙的了解，想做一件事，必定不会轻易罢休。之前她就曾对他说过，两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如果不伤害另一个女人，伤害的就只是他的妹妹，她许清昙自己。 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装作不在意似的在她对面坐下：“这么早？” 许清昙看着拼盘精致色彩和谐的早餐，心情很好，拿了早餐往嘴边送，一面点头：“哥也起得很早啊。” 立即就有人给许清仰送了早餐上来，他的口味他们都摸得很清楚，许清仰一面用餐，一面道：“前两天秦方白求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许清昙慢条斯理的把面包撕成小片放入口中，并不主动谈及这个话题。 许清仰又道：“不过，怎么都没有后续报道？”他观察着许清昙的表情，试探的道：“依着他这么高调的求婚，结果一定会公之于众，竟然悄无声息，连狗仔也没嗅出任何的情况，这有点反常啊。” “哥，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这么关心了？”许清昙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认真的吃早餐，许清仰反倒越不心安，借口早餐没弄好，口感不对要去教训下属，到一旁打了通电话。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许清仰眉头紧皱：“胡闹！简直太胡闹！” 许清仰冷声问：“现在情况如何？” “兴源路机场方向的沿山路段，发生严重车祸事故。两辆车相撞，司机当场死亡！” 许清仰狠狠的往许清昙坐着的方向扫了一眼，却又无力的叹了一声，他的妹妹，他能怎么办？她会变成今天这样，有一多半，是因为他！ “要通知秦先生吗？两辆车的后排座位，分别坐着秦太太和她外婆。”那边还在等许清仰的通知。 许清仰揉着眉骨：“不必了。你别管了。” 又往许清昙的方向看去，她仍自悠然自得的用早餐，每一举手一投足都优雅得无可挑剔，她把番茄酱抹在三明治上，看上去像抹了一层厚厚的血浆。 她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这世上只剩下她和秦方白，没有苏无恙，既然这样，就不必了，不必通知他！ 许清仰给客服部经理打了电话，要到了曲靖的电话，他记得生日那天，是曲靖及时赶到，把苏无恙救出了温泉池。 曲靖响了很多声才接，那边也是兵荒马乱的声音，一会儿说要输血，一会儿说要血压和脉膊。许清仰知道他在忙，长话短说：“苏无恙出了车祸，兴源路机场方向的沿山路段……” 曲靖正准备动手术，听了消息连心都在颤抖，压抑着所有的紧张情绪，镇定道：“谢谢。” 立即就拨了一通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曲靖哥哥。” “阿新。” “曲靖哥哥，我们很久没有打游戏了。” “是，阿新，你听我说。现在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你完成之后，我陪你打三天三夜。”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曲靖郑重的道：“你听清楚。兴源路机场方向的沿山路段，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苏无恙就在车上！” “无恙？”阿新道：“她出车祸了？” “是！你尽快赶过去，把她带走。不要跟任何人提！”曲靖接到许清仰的电话，脑筋转了几转，很快就联想到了许清昙，他不在乐市，秦方白和苏无恙势同水火，许清昙要再做些什么，苏无恙必死无疑。 阿新听他说得这样郑重，吓了一跳，立即放了游戏机，飞一般的出了门。 八分钟前，苏无恙和许清昙通过电话，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外婆，她心里安定了些。离机场还有段距离，她想闭上眼睡一会儿。 才闭上眼没一会儿，车子就剧烈的晃动起来。高勤看到了对面的车子，他想刹车，刹车失灵，在撞过去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车里的高洪，一时间脑子里闪过许多的念头，最后关头，为了避让，撞断了围栏。 苏无恙在随着车子坠落的过程中，看到了对面车里的外婆。她瘦了很多，靠着窗睡着，也才刚醒，目光迷茫。 高洪的车子因着巨大的惯性撞向了山体，高洪额头流了好多血，当场死亡。外婆被撞晕，而另一边，苏无恙的车也未能幸免。（好吧，这一段车祸，和仇妻相似，剧情需要，咳咳，亲们无视吧）。 徐玲赶到时，已经有人报了警，警方和120把伤者送去了医院。她打探了情况，车上总共坐了四个人，每辆车一名司机一名乘客，高勤和另一名司机当场死亡，一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还有气息，送去了医院。另一名女子下落不明。 徐玲今天回来上班，上班没多久就接到高勤车祸的电话。据说他提前请过假，说是送女朋友去机场。 徐玲给高勤家人打过电话，安排了高勤的后事，向秦方白汇报情况。 男人面色很差，就在不久前，他心脏像被烧灼了一般，烫得难受，他想也许是高烧未退的后遗症。 “查一下今天上午十点飞法国的航班。”秦方白低声道，手按着太阳穴。徐玲一回来就掌握了很多的讯息，自然也知道了苏无恙今天去法国的事，立即就去查了，回来汇报道：“夫人已经登机。” 秦方白闭了眼，眉骨仍隐隐作痛。 “另一辆车上的老太太……”徐玲迟疑了片刻道：“是夫人的外婆。” 秦方白深吸口气：“留点心，需要治疗什么的，你去接洽安排。” “是，秦先生，您看起来不太对劲，需要让叶医生来一趟吗？” “不必了，下去吧。”秦方白双手撑着桌子，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耗尽。 深夜，外婆的病房外，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略显了几分疲惫。 他抬头望向悬在天际的月亮，不知道她是否安全抵达？ 外婆还在这里，她总归要回来的吧？ 三天之后，外婆渡过了危险期，也清醒过来，但因剧烈撞击，脑子不是太好，甚至不太想得起之前的事。只知道成天喊恙恙，恙恙。 秦方白来看过几次，看到她这样，便想起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远走他乡，不禁就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索性就把外婆接回了家。 他偶尔会和外婆一起翻看那个女人的照片，但却一次都没让人去查她在法国过得好不好。他只是在等，等她回来看望外婆，等着再见她一面。 却不料，他等来的是一纸空难名单！ 彼时，是两年后的夏天，阳光白晃晃的，徐玲给他打电话：“秦先生，有个情况……” “说！”两年后的秦方白比之两年前更喜怒不形于色，商场之上的手腕也更加的强硬，他收购了天娱和亿舍，把江景和许清仰都赶出了乐市。有的人说，大约是因为他禁欲的缘故。自从两年前的全城求婚之后，秦方白的感情就一直为外人所八卦与杜撰。有时，连徐玲都看不懂他。 但，有信息还是得报。 “今早，法国开往乐市的航班失联，航班上有数名乐市乘客，其中一名，是……苏无恙苏小姐。” 他站在院子里侍弄一架的蔷薇，外婆坐在轮椅上，呆在凉亭里，正手搭凉蓬看着远处天空被飞机划过的白痕。 他觉得嗓子干涩，仿佛有腥甜感冒出来，用力的往旁边抓去，双手被刺扎得血肉模糊。 她知不知道他在等她，知不知道？她连最后一面都吝于见他，有多绝情多绝情？！ “恙恙……恙恙……”外婆指着天空，微笑着呢喃着这两个字。 男人终于站定，干哑的声音仍然淡漠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知道了。” ,.. 121 阿靖，你真好。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三年后，一部由美籍华人导演的作品《爱情与挫折》在好来坞拿到最高奖项，这位华人导演瞬间登上了时代榜头条，到处都充斥着吴洋歆这三个字。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她接受了采访。 一直居于幕后的导演，在荧幕上发着光。 她回答了创作这部电影的初衷，同时也说了下一步计划：“我是中国人，下一部作品会考虑回国内取材和拍摄。” “据说，您只学过四年的导演课程。是什么让您拍出这样的作品？” “我想，是努力吧。”女人留着及肩黑直发，一边说一边将垂落眼前的发拂向耳后，有一种独特的美。 “吴导选择爱情这个主题，是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么？”无论在哪里，八卦都是不可或缺的。 吴洋歆笑了笑：“爱情是所有人最美好的向往。” 吴洋歆的新闻传播到乐市，徐玲看见一众小秘痴迷的模样，不禁微微驻足。 “玲姐，很帅有没有？”小小秘指着屏幕上的女人，她穿着利落的西服衬衫，领口微开着，露出漂亮的锁骨，黑发柔顺的垂着，一双大眼睛似曾相识。 “我觉得她很漂亮啊，你们怎么会觉得她帅呢。”另一位小小秘托着腮：“她比演员好看多了，你们说，她有没有动过刀？” “你啊，所有漂亮女人都动过刀？”另一小秘抗议：“我就觉得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帅气。” 徐玲盯着屏幕上的女人看了一会儿，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的，灵动的，记忆里，的确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可那眼睛的主人，已于三年前空难去世…… “好了，做事！下午有一场硬仗要打。”徐玲拍了拍掌，一从小秘迅速分开，各自忙碌起来。 下午是股东大会，凌安集团扩张得太快，同时也进行了一系列的内部调整，以至于触动到了一些守旧派的利益。 秦方白会被挑战，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作为他的助手，能做的，自然是让他安然应对挑战。 秦方白午饭就在公司用的，和徐玲前后脚回来，难得的在秘书室滞留：“都在看什么？” 说实话，秦方白性格较几年前更难以捉摸，但也不至于喜怒无常。他翻了手腕看了时间：“不到工作时间，休息时间就该休息。” 徐玲顿了顿道：“一位美籍华人拿了最佳导演奖。” 秦方白不感兴趣，点头回了办公室。 徐玲跟进来：“美籍华人叫吴洋歆，祖籍是乐市。” 秦方白抬头看她，微微皱眉，询问的意味十分明显。 “她的工作室不久前来过电话，想跟星娱合作。”天娱被凌安收购之后，改了名字叫星娱，星娱的定位也更加高端，其中像苏雅皖这样的本土明星，已被捧成了一线女星。 “你处理就好。”秦方白实在想不透，这样的事情，徐玲为什么会跟他提及。 徐玲点头：“是，秦先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秦方白提了这件事，只是一刹那间的想法，但她明明不是容易冲动的人，只是因为那双眼睛？ 吴洋歆从颁奖现场出来，助理安芬边走边道：“和乐市那边联系过了，选的是乐市最大的娱乐公司星娱。初步接洽来看，还是有可能的，尤其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到了这个奖项……” “妈妈……”安芬的话被打断，远远奔过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她穿着最新款的春装公主裙，像只小蝴蝶一般欢快的飞舞着。 女人低声对安芬交代了一句回头再说，微蹲了迎接她的小棉袄：“珞珞怎么来了？” “我和爸爸，哥哥来接你下班。”奶声奶气的声音，双手搂着她的脖子，扭着身子朝不远处停着的车张望，一面望一面喊：“哥哥……” 吴洋歆抱着她过去，跟站在车旁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打招呼：“阿靖，宸宸。” 曲靖穿着休闲，在儿子的不住示意下，自车里捧出一束鲜花递给女人：“恭喜。”一面接过她怀里的女孩儿。 吴洋歆接过鲜花，深嗅一口，笑着道谢：“谢谢。” 曲靖给她办了个小型的庆功宴，一家四口，加上安芬和曲靖的几个好友，倒也满满当当坐了一桌。 曲靖的朋友尼可是一位美国人，曲靖读大学时相识，在曲靖的引导下，中文学得很好。他站在厨房门口：“又有口福了。” 曲靖在一旁打下手，尼可又道：“不过，今天是嫂夫人大喜之日，还要劳烦嫂夫人，真是不好意思。” 曲靖笑他：“我看你可没半点不好意思。” “谁让嫂夫人手艺过人。”尼可尤其爱和曲靖拽文，嫂夫人几个字发音很怪，听在耳朵里，不由得引人发笑，吴洋歆笑道：“不经常做，只怕生疏了，回头你们多多点评。” 曲靖看着她的温柔容颜，微微失神。客厅里，珞珞在玩，咯咯的娇笑声能穿透整个家。 这么平淡的幸福，真想一直延续下去。 “今天你接受采访，我看了直播。很棒！”曲靖状似无意的开口。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不知道，我都要紧张死了，手心里都是汗。” “真的很棒，尤其，你很上镜。”曲靖从不吝于夸赞。 “你又瞎说。”吴洋歆在美国这么多年，仍然学不来西方人的豁达，对他人的称赞应上一声“谢谢”。 “我说的千真万确。”曲靖自后拥了她，替她将围裙绑紧，松松的圈着她：“不过，采访中提到要回国拍摄作品？” “嗯。”吴洋歆并不排斥他的亲近。五年前醒来的那一天，她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她老公，她亲近他，信任他，一切都交给他，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时常会觉得心里空荡。“我想回去看看，毕竟是祖国，会有很多的向往。正巧最近接到的一部剧本很不错，安芬已经和乐市的星娱联系过了……”她稍稍侧转了身子，回首看他：“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曲靖表情略微紧绷，圈住她的双臂也觉出来了几分不自然，索性松开了，倚着流理台道：“当然。不过，为什么是乐市？” 吴洋歆仔细想了想，想不出答案，耸耸肩道：“我说不出原因，但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在牵引着我。我想去看看，只是谈合作，至于拍摄地点，不一定会定在乐市。” 曲靖抚上她的脸，这张脱胎换骨的容颜，对于乐市也好，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陌生的。害怕也没有用，不是吗？五年前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该知道很多东西冥冥中都有注定。 “嗯，我工作还没有结束，估计暂时无法陪你回国。”曲靖显出几分不舍，吴洋歆笑笑：“那有什么要紧？我又不是像宸宸和珞珞那样的孩子。” “对了，你……回去工作，宸宸和珞珞……” “我正想问你的意见。”吴洋歆把炒好的菜盛在盘子里：“这次回去，如果合作成功的话，算上拍摄的时间，大约需要三五个月，我的工作性质只怕也拨不出太多时间来陪孩子们，但……我又担心自己会想他们……” 曲靖握了握她的肩道：“不是还有我么？孩子暂时先留在美国，你想他们了，随时回来看他们，或者到时看你在哪里拍摄，我把孩子带去也是可以的。” “阿靖，你真好。”吴洋歆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曲靖微笑着看她，眉眼间都盛满了笑意，而那层笑意底下，又藏着几抹担忧和恐惧。他想起五年前车祸之后，他见到她的样子。 她为了保护腹中胎儿，头被撞破，脸被划花，面目全非，她缩缩着，佝偻着，尽最大努力保护腹部不受到撞击，就连后背，都有一道极长的疤痕，自肩胛骨到腰，触目惊心。 她曾经和他说过，无论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她的孩子。所以哪怕在这样艰难、危险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做出放弃任何一个的决定。 她的潜意识似乎受到过剧烈的刺激，求生意识很强，但却不肯合作，情绪难平。不得已，他只能让同事对她实施了催眠治疗，让她放弃过去的记忆，只记得腹中的胎儿。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当时来说，他这个选择显然是正确的，孩子保住了，她也度过了危险期。从这五年来看，他的选择似乎也是正确的，她以吴洋歆的身份和名字和他领证，成为了一家人。她全身心依赖着他，和他生活在一起，尽着一个妻子的责任，虽然对于最亲密的事这么多年来始终没能突破，但他仍然感到很满足。 人总是希望幸福能够长而又久的，他怀着侥幸心理，猜测着秦方白不会和她遇见，即便她要去跟星娱合作，对方也未必就是秦方白本人；合作成功后，拍摄地也不一定是乐市，两人未必会遇见，再者，即便遇见，五年过去了，苏无恙早已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如今脱胎换骨的吴洋歆，他能一眼认出来吗？ ,.. 122 两次擦身而过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吴洋歆这天回乐市，天气很好。曲靖带着一双儿女在机场送她，等两个孩子都和她告了别，他送她到了安检口，看着人要往里面走，一种突然的失去感笼罩着她，下意识就喊了一声：“洋歆！” 吴洋歆回过头去，脸上还挂着对孩子的不舍，对他，同样也有不舍，却仍自笑笑：“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再说，也不是去太久。” 曲靖没听她说话，径直走前几步，将人用力的拉进怀里，狠狠的搂住，用尽力气！ “爸爸舍不得你。”说话的是吴曜宸，小名叫宸宸。作为哥哥，他打小就有一种不让妈妈操心的意识，有时显得早熟和高冷。在吴洋歆要离开之前，他也表现出了不舍：“我也舍不得你。” 他抽抽鼻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吴洋歆略微叹气，自曲靖的怀里挣脱出来，将孩子抱起：“妈妈很快就回来。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宸宸点头，吴洋歆又把珞珞叫来：“在家听卢奶奶的话，不许调皮捣蛋，知道吗？” 珞珞最粘妈妈，但又想假装懂事，扁着嘴要哭不哭，看上去可怜兮兮。 等广播再响起催促音时，吴洋歆不得不放开两个孩子，朝曲靖笑笑，进了安检。 高大的男人站在外面看着她，连最后关头的拥抱，也没能久一会儿。 机翼划过碧蓝的天空，到乐市是夜里八点，安芬陪她一起回来，提前就联系了人来接机。 安芬给她定了酒店，吴洋歆住下倒时差。安芬约了星娱的人三天之后见面，是以吴洋歆有三天时间做休整。 她在酒店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次日傍晚才起来，饿得不行，想着到一个地方，必定要欣赏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并未在酒店用餐，而是径直出了酒店。 趁着有三天休整的功夫，吴洋歆放安芬休了假，此时，她一人在乐市瞎转。关于乐市的记忆，她少之又少。曲靖告诉她，她生长在乐市的一个小镇，小镇有山有水，曲靖还告诉她，她在乐市上大学，曾经和他的发小交往过。 这些事情，曲靖都一一和她说过，但事情太过模糊，她也习惯了向前看，是以从未去计较过记忆这件事。如今再次站在这片土地上，不禁想起了这个问题，也许在下一个转角，曾经有一家她喜欢吃的包子店；或者不远处天桥下，有一个她还蛮喜欢的流浪歌手。 她带着这种新奇，在酒店周遭转了转，顺便就在附件随意吃了些小吃当晚餐。 也许是她失去记忆之前对这一带并不熟悉，所以她对这一带转完之后，脑海深处也没有浮现任何的记忆。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不禁就想起了远在他乡的一双儿女，立即就要给那边拨电话，算了算时差，这会儿估计还没起来，也就只能作罢。 往前方走，是一家蛋糕屋，有孩子正在diy蛋糕，玩得不亦乐乎。她怔怔的站在玻璃窗前，脑海里隐隐有些影像在堆积，可惜她用尽全力，也无法看清。 买了块小蛋糕往回走，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跟着，回头去看，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正推着轮椅跟着她的方向，登时就失了戒心，没再理会。 秦方白接到杨姨的电话，心都快跳出来了。一面让徐玲安排找人，一面飞一般的冲下楼。杨姨说外婆一直嚷着要出去，她看天气变暖了些，也就没有拒绝，推着外婆出去散了步，外婆想吃黄金蛋糕，杨姨去排队，等买回来蛋糕，外婆就不见了。 秦方白一面开车一面给石杭明打电话，石杭明又升了职，秦方白通常也不联系他，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太多。 到了蛋糕店附近，秦方白停了车四处问人。外婆腿脚不太好，需要借助轮椅代步，应该走不远。 蛋糕店左前方有一段坡道，坡道两旁种着万年青，郁郁葱葱的，坡道最底下停了一辆轮椅，秦方白奔去过看，就是外婆的没错。 外婆腿脚不便，通常情况下不会弃轮椅，会是遇到了不测么？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谁会想要伤害她呢？秦方白放弃了这个想法，静下心来思考的时候，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恙……恙……恙恙……” 是外婆的声音！秦方白快步走上坡道，就见不远的拐弯处，外婆坐在地上，双手捶着地面：“恙……恙……恙恙……” 男人眸色一深，上前扶了老人：“外婆，天黑了，我们回家。” 三天后的合作事宜，星娱那边安排了人来洽谈。没有料到的是，连总裁的助理都一并出席，可见星娱对她这位导演的重视。 徐玲坐在长桌的这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比之荧幕上，又显出不一样的感觉来。她会坐在这里，完全是出于好奇，然而仔细的打量过后，她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 最后达成了初步的协议，由星娱出资出人，由吴洋歆负责导演。对于合作的细节，需要二次敲定。 吴洋歆并不急于一时，安芬也在跟她示意，今天达到了谈判目的。 从星娱离开的时候，在电梯前遇到了苏雅皖。她穿一件紫色的半袖春装，长发烫成了大波浪卷铺在身后，派头十足。经过吴洋歆时打量了两眼，认出她是新近拿奖的那位，略微点了点头，倒是对徐玲客气有加：“徐总助怎么有空到星娱？” 徐玲略微点头，并不答话，转向吴洋歆道：“吴导一起吃个饭？” 吴洋歆还在打量苏雅皖，她要回国拍作品，尤其又选择乐市，对乐市的资源自然也是经过一番分析的，比如说眼前的女人。据说近两年来，她的势头正势，对她的传闻各种各样，有说她自身努力的，也有说她用尽手段，攀上了星娱的当家，抱了凌安集团总裁的大腿，是他养在星娱的女人； 不过她看过苏雅皖的一些作品，对她演技倒是颇为认同。不过，略显高冷。吴洋歆如是评论的时候，就听到了徐玲的邀约。来自投资方的友善，她自然不会拒绝。 徐玲在乐市熟，算是地主，很快就找了一家餐厅，吃的是淮南菜。吴洋歆看起来是第一次吃，对淮南菜很感兴趣，席间提到几次关于淮南菜的制作方法，徐玲索性就叫了主厨过来，吴洋歆听得用心，模模糊糊间，便又觉得脑海之中有些影像在浮现。 徐玲回到凌安，听一众小秘说秦总找，立即就敲开了秦方白的办公室。 “你上午去了星娱？” “是，之前和您报过，这次拿到最佳导演奖的那位华人女导演想跟星娱合作。” “你去追星？”秦方白斜睨着她。 徐玲知道瞒不过去，只得道：“吴导和我的一个旧友有几分相似。” 秦方白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也就没再追问，只把接下来的一些工作任务分配给她。 下午想起来要带外婆去复检，提前离开了公司。 外婆之前受了外伤，腿部修复得不是很好，一直借助于轮椅，前两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弃了轮椅自己走路，以至于引发了旧疾，是以这几天每天都要到医院来。 外婆不喜欢杨姨陪她，她对秦方白有一定的依赖，也不喜欢成天被关在家里，由叶医生治疗，秦方白也就顺着她。 外婆系着安全带，起初老老实实的坐着，后来就把车窗摇了下来，风灌进来，她看着初春的街道，笑了起来。 秦方白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些，他有一种和外婆相依为命的感觉，他和她都一样，还记着那个人，即便她神智不太清楚，但好歹，也是他的战友。 “恙……恙……”外婆忽然手扒着车窗，秦方白担心她出危险，缓缓的要把车窗关上，外婆怎么都不愿意，扒拉着车窗，不住的往回看，等看不到人了，又回过头来拍打秦方白：“停车！” 外婆很难得表达出这样准确的意思，秦方白靠边停了车，没敢立即开车门锁，他试图安抚外婆，可外婆挥舞着双手就是不听，焦急而无奈的朝后在面看，不住的叫着恙恙。 秦方白被她弄得有些烦燥，却还是耐着性子：“外婆，我们要去医院。你的腿伤又复发了，之前说好了的。” 无论他说什么，外婆都不理会，只拍打着车门，表示要下车。 秦方白无奈，只得开了锁，外婆的速度非常快，嗖的一声就推开车门冲出去了。 秦方白担心出意外，立即就去追外婆。 大约跑了五十米左右，外婆在一家小广场外停了脚步，东张西望像在找寻着什么。 “恙恙，恙恙呢？”外婆紧皱着眉头，“我明明看到她了，恙恙，我看到恙恙了。” “外婆，我们要去医院，约好了医生……” “恙恙！恙恙！”外婆突然拔高了声音，双手拢成了喇叭的形状，大声的呼喊。 秦方白没再阻拦，他由着外婆前后左右焦急的寻找，自己倚着墙壁点燃了一支烟。 这五年来，烟成了他最好的伙伴。 ,.. 123 让他移不开视线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烟抽到一半，就响了起来，秦母的电话。 “方白，你别忘了，今天蓓蓓要到乐市来，记得抽空去接机，不然，回头你干妈该不高兴了。” 这几年他和秦母的关系稍有缓和，苏无恙的事情出后，秦母倒也没有在他面前说些什么，只是对于他的终身大事越发上心。之前好几次，要么是某某世家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要么是远赴国外念书回来的海归女博士，这次更直接，把干妈家最小的女儿给窜掇了过来。 秦方白皱着眉：“知道了。” 正要挂电话，秦母又道：“你可别敷衍我，让徐玲去接。我打听过了，今天你的行程去机场接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我会安排。”心里烦闷得不行，巴不得尽快结束了这个电话，秦母并不罢休：“晚上我订了餐厅，接了人就过来，得给人接风。” 秦方白没再等她说完就收了电话，烟头掐了扔进垃圾桶，他走近外婆：“外婆，我们真的得去医院了。” 外婆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此刻已经喊累了，依着广场边的喷泉池站着，嘴里仍然在喊着那两个字，秦方白将人扶起来，往车上走。 车子开出去不过两分钟，从广场边的书店出来一个女人，她穿了件连帽的卫衣，帽子盖过头顶，手里捧着两本书，缓步穿过广场， 在秦母的耳提面命及各种监督下，秦方白最后去了机场。一起去的，还有苏雅皖。 林君蓓一出机场就看见了他，登时少女心就爆棚了。这年头最流行的就是萝莉配大叔，林君蓓今年才二十二，据调查，秦方白已经三十有五，这样的男人看上去充满了魅力。 她丝毫不理会站在他旁边的女人，尽管那女人往那儿一站，十分打眼，更有甚至者，周围还有不少人对她投去目光，大着胆子想要签名。 “方白。”林君蓓为了体现和他平等的立场，连小时候喊过的小白哥哥也省略了。 秦方白微微皱眉，手拍上她的头顶，揉了揉她软绒绒的发：“没大没小。” 林君蓓做了个鬼脸：“我喜欢叫你方白！” “我不喜欢！”秦方白认真且严肃的呈清。 林君蓓不听，连着叫了好几声。 秦方白无奈，只得由她。但是苏雅皖往前靠了一步：“林小姐，欢迎你到乐市来。” 林君蓓眉头微皱，杏眼微翻，一记白眼就丢了过去，挽着秦方白的手臂出机场，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苏雅皖听见：“她是谁呀？怎么搞得像是乐市的形象大使似的。” 秦方白打掉她的手：“好好走！”一面将苏雅皖拖过来：“我……朋友。” 他在模糊概念。事实上，秦母安排的好几次相亲，都被苏雅皖挡掉了，但每次秦方白用的，都不是女朋友而是朋友，一般明眼人，都会知道他的用意，偏偏林君蓓不把这放在眼里：“唔，朋友！方白，我们晚上在哪儿吃？好饿，飞机餐实在难吃，我现在估计能吃得下一头牛。” 被忽略的苏雅皖并不生气，这是她的工作！星娱捧红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是苏无恙的妹妹；当初全城求婚的内幕一点点泄露出来，虽没有造成大面积的讨论，但在圈子里也流传过，苏无恙甩了秦方白！当时凌安收购星娱，她以为自己会被雪藏，不料却是捧红了她。正如苏氏，苏项知道苏无恙甩了秦方白跟别的男人飞去法国时，吓得不得了，连夜跑去找秦方白，后者只告诉他，所有的合作如期进行。 当时苏雅皖得出的结论是，秦方白对苏无恙是真爱！仔细想想，她还蛮羡慕她的，毕竟每一个男人对她都死心踏地。 当然，她也有对她死心踏地的男人！ 三人刚出机场，就见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那儿，悦时双手一撑，自敞蓬车里跳出来，站在几人面前。 “哥……雅皖，”悦时自始至终目光都落在苏雅皖身上。 五年过去，悦时也渐三十，成熟了许多，但在秦方白的面前，仍然是小辈。 “听说你在机场出现，我就赶了过来。”悦时对苏雅皖的追求，五年如一日，之前还藏着掖着，之后就正大光明了。为他这事，家里也没少操心，甚至找秦方白帮忙。也就是从那时起，外界传闻明星苏雅皖和凌安总裁有一腿，据说被包养。 可即便如此，悦时并不放弃。通常哪里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竭尽全力出现在那里，只为看她一眼。 苏雅皖很高冷，对于钟悦时做的这些，自始至终都不予回应。 “来得正好，一起吃饭。”秦方白没再阻止他，径直上了车。 一行四人到达咏记，秦母已经在那儿候着了，秦梦瑶和未婚夫张子哲正低声交谈着什么，闻声都起来迎接。 秦母看到苏雅皖的那刻，脸色微变。但很快就略过了她，转向秦方白身旁的林君蓓，热情的拉住了她的双手：“蓓蓓，你可来了，想死我了。” 林君蓓索性就投入了秦母的怀抱：“我也很想你，五年前我姐结婚，我正在撒哈拉沙漠流浪，我妈不让我回去，不然，我那时就可以见到你和方白了。” 她对秦方白的称呼让秦母一愣，很快回过神来，笑得越发开心，端祥着眼前的女孩，青春靓丽，充满活力，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能生的。不能怪秦母第一件事就想这个，毕竟她年纪也大了，再等下去，估计她想抱孙子都抱不动了。 这边几人说着话落了座，秦母自始至终眼里都只有林君蓓，钟悦时看不得苏雅皖被冷落，悄悄跟秦方白说了句还有事，就想拖着苏雅皖离开。 秦方白低声道：“你能走，她留下。” 钟悦时也来了气：“让她在这里坐冷板凳？” 秦方白眉头紧皱着，看上去立即就要发作的模样，苏雅皖拉了拉悦时，难得的和他说了一句：“我在工作！” 钟悦时所有的愤怒烟消云散，在苏雅皖身旁坐下，也不再说离开。 秦梦瑶远远的看过来，朝苏雅皖点了点头。这五年间，她们彼此联系的频率减少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共同讨厌的女人都不在了的关系。当时听到苏无恙失事的噩耗，两人见了一面，彼此坐着相顾无言。 彼此都知道，对她的恨意，在生死面前，算不了什么。 秦方白不喜欢这种应酬，即便他是个应酬惯了的人。 菜上来不久，他就觉出了烦闷，出了包厢，找了处靠窗的地方，点燃了一支烟。 咏记的格局，他所站的位置能够看到西面靠窗处正在用餐的人，他吸烟的动作略微一顿，定定的看着对面那道身影。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大约二十来岁，穿着简单的休闲衬衫加铅笔裤。女人也穿了件白色的休闲衬衫，搭了条高腰的长裙，及肩的直发垂下来，挡了她大半张脸，整个人隐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显得模糊而遥远。 秦方白掐了烟，背过身，斜倚着墙深呼吸。方才那刻，他有一股冲到对面的冲动，但生生忍下了。 前两年，他时常做这种事，在街上看到和她相似的背影，跟个傻子一样跟着人家，直到那人露出和她不一样的脸；也曾像傻子一样去搭讪和她侧脸相近的女人，等看到正脸，立即要说声对不起，认错人。 两年前的空难名单，已经告诉他不用再等，再等也未必会是那个人，可他还是戒不了，这俨然就是他生命的一部份。 烟重新被点燃，透过呼出的烟圈，对面窗前的女人正好侧首向外，果然，不是她！ “吴导，剧本方面……”这边的窗前，刘编剧出声，女人却失神的望向对面，那里站了一位抽烟的男人。 刘编剧道：“那位就是星娱的东家，凌安集团的总裁秦方白！” 吴洋歆被这个名字震了一下，但为什么震，她不知道。视线仍焦着在那人的侧脸上，吴洋歆道：“他看起来很悲伤。” 他哪里悲伤，刘编剧看不出来。不过是一个抽烟男人的侧影罢了。但吴导是导演，总有异于他人的锐利目光，他不好附合，也不好否认，于是沉默着。 那人走后，吴洋歆半天才收回思绪，直到一顿饭吃完，才又针对剧本提了一些看法。 吴洋歆的工作风格，很多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对于一个拿过国际大奖的名导来说，放下身段来谈这些细节，让刘编剧佩服她的敬业：“吴导，我送您回去。” 吴洋歆也不推辞，这里离酒店的确有一些距离。两人自西侧过来，正巧遇见秦方白一行自包厢出来，两人撞了个面对面。 秦方白定定的看着她，并没有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样，确认了不是她便移开目光。眼前的女人身上仿佛有一种吸力，让他移不开视线。 “秦总，”女人率先朝他走来。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并不强势，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尤其配着那双眸子…… ,.. 124 我凭什么要关照你？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这位是吴导。”苏雅皖正巧在他身旁，之前才刚在星娱见过面，是以适时替秦方白做了个介绍。 “吴洋歆。”吴洋歆伸出手来：“刚刚看到您在抽烟，”她指指方才自己所坐的方向：“您是星娱的大股东，这次的合作，多谢您的支持。” 秦方白并不接话，连一句客套都没有。只是很认真的听她说话，许是在国外呆久了，口音略有不同。 秦方白的表情，让林君蓓感受到了一股威胁，她撒娇的拉了拉他的手臂：“方白，我好累。” 吴洋歆抱歉的笑笑：“打扰你们了，抱歉。” 秦方白松开林君蓓，转向吴洋歆：“我没记错的话，星娱和你们工作室的合作并没有最终敲定。” 吴洋歆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目前和星娱达成了初步共识。至于投资方面，自然需要秦总的多多关照。” “凭什么？”秦方白淡淡吐出三个字，这次不只是吴洋歆，就连一直不曾投过来视线的秦梦瑶都微微怔了一下。 秦方白虽然脾气变得难以捉摸，但通常情况下不会随意给人难堪，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对象还是一位国际知名导演。 “我凭什么要关照你？”秦方白离她近了些，甚至能闻见她身上的淡淡香味。这种淡淡的香水味，他不熟悉。 秦方白略微退后了半步，意识到自己过于尖刻，也没等到对方给他答案，转身就朝外走。 吴洋歆在身后莫名其妙，刘编剧自然希望吴导和星娱能合作成功，将他辛苦写出来的剧本拍成电影，于是道：“估摸着秦总今天心情不是太好。” 吴洋歆笑笑：“也许是，看他刚才抽烟的侧影大约就能猜出。” 林君蓓要去秦方白的别墅，挽着他的手臂一脸好奇：“方白你是不是认得刚刚那什么导演啊？” 秦方白略略皱眉，拿开她的手，认真且严肃的道：“以后叫我哥！” 林君蓓吓了一跳，受了委屈就跟秦母撒开了娇。秦母安抚着小女生，一面嗔怪秦方白，男人似未曾听闻一般，吩咐悦时送雅皖，车子轰的一声就开了出去。 吴洋歆和刘编剧出了餐厅，正巧看见疾驰而去的车，她朝刘编剧笑笑：“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就不劳烦你了，再见。” 伸手拦了辆车，吩咐了司机一声，便安然的坐了下来。窗外的那些景物，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可见对方开车的速度。 为什么要跟着他，她也想不出来。就是想看见他，一直看着他。可她分明记得，对这个人，她没有半点印象。 与此同时，前面那辆车里正在飙车的男人也很疑惑，他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对一个陌生女人这样反常？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因为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她了，但凡和她有一两点相似之处的女人，他都会莫名其妙的想她，很想很想，随时随刻。 有的人说，记忆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消逝，可为什么他不能？ 三年前得知苏无恙空难消息的那刻，他突然很难理解，刚认识苏无恙时她的心情。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恨不得自己都不存在的感觉。 这几年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不过是因为外婆还在。她不在了，外婆没有其余亲人，他总要照顾她终老。 他给容显打电话，那边传来孩子的笑声。 孩子……他嘴角浮上一抹苦涩，开了车窗，乍暖还寒的早春气候，风还微有冷意，呼啸着灌进来，打个卷又呼啸着离去。她走了，她的孩子呢？曲靖呢？他们过得好不好？ 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想让徐玲去查查看，看他们是不是像他一样肝肠寸断，可他终究没有那个勇气。曲靖即便没有她，也还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没有她，也还有曲靖。他不想去知道这个世界上，因为她的离去，而更多痛不欲生的人，有他和外婆两个已经太多了。这世上的痛苦，总能翻倍的增加，他怕承受不起。就让他们在世界的两端，各自生活吧。 容显很够意思，他一通电话，他就先到了酒吧等着。 酒吧里气氛很high，秦方白点了酒却没喝，这么多年，酒精对他没有了任何的作用。 “很久没出来喝了啊。今天怎么回事？有好消息？”容显问他。但显然，男人的表情无论如何看，也不像有好消息的样子。 “喝酒就喝酒，哪有那么多原因？”秦方白盯着眼前的酒杯。 “可问题是，你不是来喝酒的。”容显半杯酒下肚，拒绝女人的搭讪，半撑在吧台上侧着身子问秦方白：“伯母又给你安排相亲了？” 秦方白不答话，容显道：“有遇到合适的，就定下来吧。伯母毕竟年纪也大了。” 秦方白点了支烟，吐出一口烟圈：“没有合适的。”已经有过自认为最契合的那个人，心口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 “上次那个海归女博士就不错。身材好，长得漂亮，最主要是，思想上能和你站在一样的高度。” “喝酒！这么多废话。”男人替他加满酒，容显不敢再喝，便就那么搁着，一面拿了发微信，徐玲回他说没有异样，只得又跟几个兄弟打听，总算在悦时这里得到些线索。 立即就想起了吴洋歆这个人，华人又是女性，拿到这次最佳导演奖，在国内本就传得沸沸扬扬，腾讯新闻什么的也都看到过好几次，当时并没太在意，此时听悦时这么一说，立即就去翻了她的新闻，第一件事，自然是确认她的长相。 长得还算漂亮，除此之外并无特别。这里的特别，指的自然是和苏无恙的相似程度。并不像，除了眼睛略有些像之外，其余并无共同之处。 莫非他和这个吴导之前有过些什么？容显这么一想，八卦之心就泛了上来，左右秦方白到了这里，一不喝酒，二不聊天，对着一杯酒只管抽烟，他就挑个话题来娱乐一下好了。 “最近新闻都在报道那个华人女导演。”容显打量着秦方白的反应，后者什么反应都没有，容显又道：“听说她要回国发展。” “唔，跟星娱谈过了。”秦方白搭了句腔。 “为什么独独找了星娱？在她风头正盛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星娱配不上她这样的大咖？”秦方白眉头微微拧着：“看来这几年你是太闲了。” 容显摸了摸鼻子，颇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也许是喝了两杯酒，一时也就没了那些惧意，笑笑道：“没有的事，我好奇的是，你和人家是不是……” 秦方白静默的看他，容显又道：“如果不是，你那么针对人家干什么？” “呵，消息都传到你这里来了？”秦方白略有不满：“我还不能推掉一部电影了？” “不是！当然可以，只要这部电影票房不行，对凌安不利，我们就不能投资！谁让我们是商人呢。不过……”他话锋一转：“你和这吴导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秦方白丢给他一记神经病的眼神，起身要去洗手间，容显在身后仍不罢休：“你之前不是出差美国，难道是春风一度？” 秦方白脚步加快了些，容显的喋喋不休仍钻进他的耳际：“你被她侵犯了？哦，天哪！”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秦方白穿过人群，在抵达洗手间之前，和人撞了一下。他反应快，下意识就伸手扶了对方。 眼角余光扫到的，是白色休闲衬衫搭着高腰裙！他微微一愣，立即松开，女人笑靥如花：“秦总，真巧。” ,.. 125 秦方白，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不是没有注意到被人跟踪，他没当回事，毕竟这世上，想要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很多。显然，吴洋歆也被列入到了这一类。 是以，他惊讶的只是撞到了她，却并非在这里见到她。 秦方白没打招呼，径直进了洗手间。倒是容显一脸好奇：“吴导？” 吴洋歆这才看见眼前还有另一个男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并不想深谈。 容显追着她出来，指了指原先坐的位置：“聊聊？” 吴洋歆想拒绝，容显道：“关于和星娱的合作，我可以提供一些意见。忘了介绍，我姓容，正巧是星娱的总经理。” 吴洋歆略微一愣，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男人。那天和她们面谈的，是星娱的总监，虽然达成了一致共识，但只要卡在了容显和秦方白任何一个人那儿，合作就不能成功。 她笑了笑，大方的到他们那桌去坐了。 秦方白出来的时候，就见女人正和容显聊得愉快。她身上有一种知性美，是一种会让人忽略她长相的美，或称气质，她在说话的时候，喜欢用一些小幅度的手势，显得整个人热情洋溢却又不显夸张。 他站在人群里打量着她，吴洋歆说完了一段，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侧过脸来朝他微微一笑。 隔着人群，隔着不甚明朗的朦胧灯光，他有片刻的恍惚，这样的笑意，似曾相识。 真是见鬼！之前遇到一些长相和她相似的人，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眼前的女人并不像，甚至身上还有香水味，却总让他频频产生错觉。 秦方白并未靠近，拿了给容显打电话：“还有事，先走。” 容显原本以为两人至少会有一两段对手戏，谁知就这么结束了，难免有些不甘，但秦方白的性格，他改变不了。 只得以眼前的女人为突破口：“吴导之前和我们秦总见过？” 吴洋歆微微皱眉：“没有。”不过看着有些熟悉。她的感觉自然不会和才见过一面的容显去说。 “关于和星娱的合作，烦请容总帮忙跟进。这次回国，并没打算长呆，但剧本是好剧本，如果星娱这边无法合作的话，只怕我得另外找合作方。” 吴洋歆的意思十分明显，她并不是非星娱不可。的确，在乐市而言，星娱是不错的选择，但倘若真的不能合作，国内那么多家公司，她不一定非得守在乐市，守在星娱。 “那是当然，回头剧本我看看。”容显一般不过问这种事儿，但谁让这个女人引起了秦方白注意呢。 吴洋歆点头正要离开，就接到了美国那边的电话，略微朝容显示意之后，接了起来：“宝宝？” 容显微微一愣，眼前的女人……已经有孩子了？ 竟然有孩子了……容显的好奇心降了下去，立即就给秦方白打了电话：“唉，那个吴导，竟然有孩子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为你着想，这种玩不起。” “谁要玩？” “你……是认真的？” 回应他的只有挂断后的嘟嘟声，容显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依着方才的相遇来看，这两人还真有可能曾经有过点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呢？容显托着腮喝了一口，那边响了，里面传来一声怒吼：“还不回来？” 吴洋歆给星娱时间，一些细节部份，安芬在跟。 按照进度，她们大概需要在乐市呆上近一个月，吴洋歆让安芬去找房子，作为她们临时落脚和办公的地方。 安芬无意中提起，曲靖在乐市有一套房子，“不过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了。” “没关系，我和阿靖说一声。”这算是他们的婚前财产，她觉得有必要和他提一句。 曲靖听到她提起那套房子，略微沉吟之后道：“那里环境不是太好，毕竟有些年头了。也需要打扫，要不还是住在酒店？” 吴洋歆不太喜欢住酒店，极力说服曲靖，最终他只得同意。 曲靖不同意她住那套房子的原因，十分简单。五年前出事前，她就住在这里。可转念一想，五年都过去了，也没有听到秦方白找寻她的消息，想必秦那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再加上根本不忍拒绝她的要求，便答应下来。 安芬雇了人去清扫，不多时就住了进去。 秦方白这天习惯性的开车经过这里，无意中看见里面亮着灯，径直将车开进了小区。 他不想刻意的去了解曲靖的生活，但既然他回来了乐市，他就想和他见一面，至少问问他，自她别后，有没有说过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他去按门铃，开门的是不认识的女人。他微微一愣，里面并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抱歉，走错了。”秦方白黯然离去。 “《星光女孩》的合作事项，进行到什么程度？”凌安的总裁办公室，秦方白签完了文件，抬头问徐玲。 徐玲微微一愣，道：“星娱有意向，剧本有卖点，也算是热门题材。目前一些细节的部份尚在研讨，如无意外，应该会在下周签约。” 秦方白一般不去过问这种事，子公司自有子公司的负责人。他突然问起，是和吴导见过面了？ “徐玲……”秦方白起身，背对着她站在整面落地窗前：“你觉不觉得……吴洋歆有点面熟？” 果然是见过了。徐玲想了想道：“我很确定，是第一次见她，不过，的确，她给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连你也觉得？”秦方白像找到了战友一般，回过身来打量着徐玲，徐玲的表情认真且严肃，不像是随口一说。 “需不需要……” “不用了。”徐玲的话被打断，男人回转身，对着早春的城市，楼下马路边的树已经抽出了新芽，万物复苏，可惜，人死却无法复生。 林君蓓一大早就来了秦方白别墅。秦方白晨练回来，就见庭院前站着一道身影，粉色的雪纺衫搭着香缤色的铅笔裤，一双经典款的黑色帆布鞋，青春靓丽。她的身侧，还放着一只粉色卡通行李箱。 他眉头微皱，在她面前站定，以眼神询问。 林君蓓拖着行李箱往里面走：“我要进星娱，但听说星娱有点难进，所以……我只能想到近水楼台这一招。” 秦方白拉住她的行李箱，朝里面喊：“杨姨。” 杨姨应着跑出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叫车，送她回秦宅。”秦方白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还有，我说过，这里！”他伸手指了指地下：“谁都不要住进来！” 林君蓓觉得委屈，但很快又转了笑脸，看向杨姨，一副礼貌懂事的样子：“杨姨是吧？您别觉得为难，我马上就走。” 她抬眸看了眼整幢别墅：“不过，我现在有点……尿急。” 她夹紧了双腿，可怜兮兮的看向秦方白，男人冷声道：“人进去，行李箱，扔了！” “诶，秦方白……” “叫哥！”秦方白一点余地都不留。 林君蓓嘴巴遍得更厉害，紧紧的拖着行李箱，但很快便又恢复了神采，自来熟的挽上他的手臂：“哥……我真的很急，行李箱放外面也不安全……” “杨姨！”秦方白没再跟她废话，杨姨过来劝她：“林小姐，你先回吧，先生这几天忙，心情不太好。” 林君蓓跺了跺脚正要转身，就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坐着轮椅出来：“方白……” “外婆。”秦方白快步迎过去，声音也变得温柔，林君蓓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从她来到乐市，秦方白就没有给过她这样的温柔神情，她是典型的颜控，虽然觉得冷漠淡然的秦方白天很帅，但此时见到了他温柔如水的一面，眼里不由自主就冒了星星，离开的脚步也就微微顿了顿。 “林小姐，请吧。”杨姨在提醒她，林君蓓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那是谁？” “夫人的外婆。”杨姨叹了一声。 “夫人？”林君蓓对于秦方白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她刚从国外念书回来，一时还不知道做什么，正巧秦母让她来乐市玩儿，她想起少女时期记忆里的秦方白，那天在机场又见到了如今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男人，一时少女心爆表，就开启了女追男模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人诚不欺我。”林君蓓心里默念着，便和杨姨打听起了秦方白的情史。听到秦方白被苏无恙抛弃那一段，相当气愤：“她怎么能这样？” 杨姨道：“我想夫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哥也这么想？”少女时期，林君蓓和秦方白是见过的，由于秦方白认了她妈当干妈，也就自然而然的叫他一声哥。 “也许吧，所以这么长时间还放不下。”杨姨再说起这些，便又是一阵唏嘘。 林君蓓撸了袖子：“杨姨，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不让我哥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来自那个女人的。” “最大的伤害已经受过了。”杨姨道：“夫人，三年前空难去世了。” 林君蓓惊讶的捂住了嘴，最难接受的莫过于生离死别，这两样，秦方白都曾生生的受过。 林君蓓道：“杨姨，我能让他重新活过来，你相信我。” 杨姨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笑了笑，林君蓓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杨姨，你一定要帮我。” 杨姨把行李箱杆还到她手里：“林小姐，你请。” 林君蓓站在庭院外面，对着那扇雕花的铁门蹦了又蹦，扬着声音道：“秦方白，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正和外婆一起吃早餐的男人微微皱了眉，让他幸福？！ 吴洋歆搬到这里来数天了，她又仔细阅读了剧本，安芬说星娱那边关于细项部份都谈得差不多了，预计下周就能签约。 吴洋歆放下剧本，按着太阳穴，脑海里忽然回响起那句：“我凭什么要关照你？” 她给安芬打电话：“务必要关注凌安秦总的意愿，否则，我们白忙一场。” 收了剧本，摘了眼镜，吴洋歆打算出去转转。 秦方白又一次习惯性的经过这里，就见小区里有道身影正向他走来。 彼时落日盈盈，余晖自身后洒来，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容颜，却一时就心绪澎湃，仿佛看见了那个人。 ,.. 126 我在替你挡麻烦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推开车门就下了车，长腿不受控制的朝她迎过去。 两三米的距离，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不是她！不是苏无恙！他生生住了脚步，侧过身假装接电话，看着她擦身而过。 吴洋歆并未发觉异常，径直走至公车站，随意挑了一辆上了车。 只是出来转转，关于目的地并没有特别的要求。 早春的气候，很宜人。乐市是座海滨城市，一年四季都有各种花在开放，如今，道路两旁的樱花正在盛绽，美不胜收。 花瓣飘飞下来，下意识就伸了手去接。 风一来，刚落在掌心的花瓣又被吹走。想要更多的美景，下意识就将手臂伸出了车窗。 “阿姨，老师说，坐车的时候，不能把头和手臂伸到车窗外。”一位七八岁的小朋友一本正经的站在她的面前提醒她，吴洋歆不好意思的笑笑，坦然承认错误：“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 小朋友道：“老师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吴洋歆笑了起来，那样灿烂的笑容，让一路跟着公车的轿车里的男人又一次失神。 电话进来，他按了接听，那边传来徐玲的声音：“秦先生，恒洋的陆总到了。” 男人摘了蓝牙，拍打在方向盘上。那女人一定对他施了什么魔咒！掉转了车子，飞一般回了凌安。 和恒洋谈完，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自会客室出来，秦方白对徐玲吩咐了一句：“《星光女孩》星娱不投。” 徐玲微微一愣，随即道：“是，秦先生。” 秦方白大步往前走。爱上苏无恙是一个错误，因为她像许清昙，所以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结局也不美好。如今，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能因为吴洋歆和她有点点相似，就对吴洋歆上心，他不允许。 所以，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减少交集！ 吴洋歆接到安芬的汇报，微微愣了愣，问安芬：“什么原因？” “没有具体的原因！”安芬微微皱眉：“会是秦总那边么？” “联系容总看看。”那天容显给了她名片，立即就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吴导？” “容总，方便见个面么？关于《星光女孩》的合作。”吴洋歆直奔主题。 “来星娱吧，我三点半正巧有空。”容显抬腕看了表，接到吴洋歆的电话，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她想问的话题。是以，挂了电话的第一时间，就找了总监舒亿，舒亿的答案是，徐总助直接给的命令。 容显想了想，又给秦方白打了电话。 “秦总，你是不是有点集权啊？”容显和秦方白朋友的关系胜过上下级。 “什么事？” “关于《星光女孩》的投资，权限到我就可以了吧？”隔着电波，并非面对面，容显不怕死。 “所以……你是想调到华北去？”秦方白慢条斯理的反问，动作还真快，那天在酒吧才见过面，容显立即就为她说话了，这个女人，非同一般。 “你带不带这样啊？”容显颇觉委屈：“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回头还不如单干。” “准了。”秦方白夹在脖颈之间，一面翻文件，一面听他瞎贫。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容显忘了打这通电话的初衷。 “你说呢？还有事，挂了。” “等等。”容显终于还是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和吴导之间有什么纠葛，但工作归工作。秦总，这件事交由我来决定，如何？” “已经说过，凌安不会投资！”秦方白没得商量，容显道：“星娱能自负盈亏……” “她给你灌迷汤了？”秦方白莫名就失了冷静：“我看你最近是过得太平静了？别忘了，你家里可有徐盈盈母子，” “什么跟什么？”容显道：“还说没什么，谁信？” “你说什么？” “没！我这完全是为了工作，这部片，有卖点，有噱头，我有信心，票房会好。”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想见她，不如答应我比较好。虽然对她不是特别熟，但估摸着，我这里行不通的话，还是会找到你那里。” 容显一副我在替你挡麻烦的模样。 秦方白眼前浮现起吴洋歆的模样，有第一次见到，她坐在窗边和人说话，也有第二次在酒吧遇见，她撞到他怀里的样子，还有她身披晚霞朝他走来，以及坐在公交车上，手接樱花的笑颜。 明明才见过几次，明明她的五官都记不清，可这个人，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挤进了他的脑子…… “随你！”秦方白最后让了步，他现在的状态，不能有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女人，更不能见到她！ 容显让舒亿准备合约：“三点前要。” 舒亿略显疑惑，容显道：“和秦总通过电话了。” 吴洋歆两点五十五分到的，她习惯做什么事都提前至少五分钟。 秘书引着吴洋歆到会客室，吴洋歆今天穿了件格子衬衫，及肩长发束成了马尾，并不长，堪堪及肩的一截，随着她的走动而跳动，率性而帅气。 容显想，这个女人如果能替代苏无恙在秦方白心里的地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来秦方白也可怜，情路太过不顺。 “吴导。”容显绅士风度的起身与她握手。 吴漳歆落了座，谢过秘书送来的柠檬茶就要开口，容显将合约推了过来：“《星光女孩》应该能大卖，关于合约，星娱大致拟了一遍，您先过目。” 吴洋歆略为惊诧，容显笑道：“之前的消息可能有误，并非不合作，而是关于细节部份，仍需推敲。” 吴洋歆打量着容显，脑海里转了几转，大约也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点头道：“谢谢容总信任。我让助理上来，细节的部份，一直是她在跟。” 安芬很快就到了，星娱则由舒亿带队，两方人马在会客区针对之前探讨的一些细节部份进行了明确，舒亿的人在一边做记录，合约很快就修正了，交到了吴洋歆手里。 “星娱会给《星光女孩》提供一个临时办公区，吴导这这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容显十分大度，吴洋歆倒也未觉得异样，先谢过了容显，仔细看完了合约道：“这份合约，我们没有意见。需要另约时间签订么？” 毕竟之前传出不合作的消息，而不合作的消息，百分百来自于秦方白。作为子公司，星娱能够担负起这个责任吗？ “不必，若无疑惑，我们现在就能签约。”容显道：“星娱能够自负盈亏。” 吴洋歆笑了笑，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合约签定之后，星娱的资金很快就投入进来了，《星光女孩》剧组也正式成立。 开机前，还有很多要确定，选角选景都需要花费大把的时间。 曲靖来电话的时候，吴洋歆刚过滤掉一批艺人，她对演员的要求很高，整个试镜过程不止是对演员的考验，也是对她的考验。这部戏经过合作上的曲折，她其实是有压力的，毕竟容显违背了集团的命令跟她合作，倘若达不到预期的票房，她怕容显担的责任会很大。 “很累？”曲靖声音干净而温和。 吴洋歆笑笑：“还好，要筹备一部新戏，前期都会比较辛苦。好在目前合约签完了，剧组成立了，人员也大多到位了，不得不说，星娱的办事效率很高。” 曲靖笑了笑：“毕竟是乐市比较大的娱乐公司，又有凌安做靠山。” “不过，我听说星娱的前身是天娱，五年前才被收购的。” “嗯。”曲靖沉吟着：“歆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吴洋歆笑道：“关于我的事，你之前不都说过了么？等回头得了空再说吧，最近真是忙坏了，明天是主演试镜……” 曲靖听她说完，笑道：“也好，以后得了空再和你说。啊，珞珞有话跟你说。” 珞珞抱着，甜甜的叫妈妈。曲靖靠着酒柜站着，方才那一刻，他是真的考虑清楚了，要把她和秦方白之间的过往告诉她，哪怕她会再受一次伤害。当年秦方白和许清昙藕断丝连，她一定是伤心到了极致，才会不顾一切的连孩子不是秦方白的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关于许清昙，他是想过做些事的，只是开始时，他忙着照顾无恙，根本无暇去顾及。再后来，在美国生活久了，无恙也忘了前尘往事，他选择了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旁，远在万里之外，偏安一隅。 但是，那些都是无恙的经历，无论痛与不痛，无论幸与不幸，她都有知道的权利。不过，她选择了不在这个时候知道。曲靖竟然略松口气。 ,.. 127 遇骗局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今天选主角，《星光女孩》说的是一对乡村姐妹为了自己的梦想，不顾一切努力向上的故事。姐姐的扮演者，吴洋歆早就有了人选，她觉得苏雅皖很合适，和编剧沟通过后，编剧也觉得她符合剧本里的人物形象，所以难就难在妹妹的扮演者。剧本里，妹妹还是个盲人，对于演技要求就更高了一些。 安芬前期通知了一批人过来试镜，因而一大早，《星光女孩》剧组办公室就热闹开了。 一组一组过去，最后吴洋歆和林君蓓见了面。 林君蓓见到她也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按照剧本演了起来。 她演的那幕，是两姐妹刚到城里不久，姐姐生病，她托了人帮她找群众演员的角色，好容易被带去剧场，却被副导演给轰出来，她坐在马路边仰望梦想的心理戏。 林君蓓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她坐在地上，双手抱漆，失神的眼睛仰望着天空，渐渐的，那些卑微和怯懦缓缓退去，换上了坚定而灿烂的笑容，仿佛看见了绚烂的星空。她就在马路边跳了起来，她的舞蹈没有章法，却感染力十足。 吴洋歆看到这里，喊了一声“卡”。 林君蓓拉开门出来，以手当扇轻扇了扇，响了。 “方白？”她的声音雀跃着，立马就被那边一瓢冷水给浇灭：“哥！林君蓓你再这样，不要跟我打电话！” “哥。”她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 “说我不来星娱你就死定了，怎么回事？”秦方白的声音很稳，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林君蓓胆子大了些：“我刚在试镜。哥，你是星娱最大的股东对不对，我要进星娱，为什么还要考试？” “有几分能耐做几分事。”秦方白淡漠回道：“还有别的事？” “没有！”林君蓓很怜惜又扬起了声音：“我刚刚试镜了。” 秦方白不打算听下去，挂电话之前，林君蓓又加了一句：“我试的是《星光女孩》……” 秦方白握着，怔了怔，林君蓓又道：“哥你在来的路上吗？你快来吧，我觉得吴导不会给我这个角色。” 听见吴导两个字，秦方白微微蹙眉：“没信心？” “当然不是！”林君蓓声调拔高，一本正经：“出于对情敌的敏锐洞察力，她一定会不让我进她的剧组！” “什么洞察力？”秦方白一面翻着卷宗，一面无意识的和她说话，事实上，他的确在来星娱的路上。 刚开完会，他的里就躺着林君蓓发来的微信，说他再不去星娱，她就死定了。倏关性命，怎么着他也得去一趟。 “出于对情敌的敏锐洞察力。”林君蓓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的道。 秦方白听不下去她的胡诌，挂了电话。 所有人员试镜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吴洋歆和刘编剧还有星娱这边的舒亿临时开了个碰头会，关于试镜的结果做着讨论。 秦方白几时进来的，没人知道，他站在门边的位置，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那个身影上面。 今天温度不高，她只穿了件t恤，外面一件薄薄的衬衫，简简单单的披着，搭了条同色的九分裤，之下是……手绘帆布鞋！ 他不由自主跨近了两步，仔细打量着她的鞋子。 图案是一模一样的！ 他屏住呼吸，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她的背影上。除了头发只及肩之外，她的背影和苏无恙如出一辙。 他紧紧的掐着手心，不住的告诫自己，离她远一点，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可最终，他还是站在了她的身后。 “秦总。”舒亿最先发现他，起身打招呼。 吴洋歆听见声音，也立即起身回过头来。她朝他微微一笑：“秦总来得正好，我们刚试完镜，秦总可以帮我们出出主意。” 她五官击碎了他刚才的失神，她柔和的笑意和声音，却让他陡的冷了脸，公事化的态度道：“你们自己决定就好。”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鞋子上：“这种手绘鞋子，在哪里买的。” 三人闻言，均微微一怔。舒亿的印象中，秦方白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至于刘编剧，上次在餐厅给吴导那样的难堪，就已将他列入到高高在上不接地气的范畴，此刻，他竟然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吴洋歆最先回过神来：“网购的，并不是名牌。不过，秦总要是喜欢，我可以让安芬把网址给你。” 网购的！ 秦方白冷着脸：“不必了！你们继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吴洋歆微微皱眉：“今天剧组有出什么事么？” 不等两人答话，她脑海里很快就过滤出一个人来——林君蓓！ 刘编剧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人，自动自发的将林君蓓试镜的短片找出来，重新播放和分析了一遍。 吴洋歆道：“这位林小姐表演天赋不错，明天约她来试第二段戏，另外，还有王小姐，李小姐。” 累了一天，吴洋歆离开星娱，随意打了辆车。安芬最近几天在忙别的筹备事项，她也没打算请司机，左右这种时候当放松。 车窗开着，风吹进来，扬起她的发。 街心的位置种了些观赏的桃树，桃花开过谢了，只剩一抹残红挂在枝头。她莫名就想起了秦方白的眼神，下意识低头去看脚上穿的鞋子。刚生完两个孩子那会儿，曲靖从不让她穿高跟鞋，说是产后对于脚的恢复不利，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了这样一款手绘鞋，乍一看之下，她还蛮喜欢。之后穿烂了，她自己到淘宝上搜同款，就穿到了现在。 不得不说，布鞋穿起来很舒服。她念导演系的课程，又陪伴两个孩子，那时候真的挺辛苦，如果天天穿高跟鞋，只怕她很难坚持下来。还真要多谢曲靖的温柔体贴。想起曲靖，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她在离家不远处的一家幼儿园外下了车，和宸宸珞珞分开的这段时间，因着时差关系，她不能时时和他们通话，每次想他们了，就会到这里来看看孩子们。 今天来得晚，里面的孩子大多被接走了，只有个别还留在这里，许是父母有事不能来。她坐在树下看里面的孩子玩，一遍一遍的爬着滑滑梯，额头上冒着汗。 天边最后一抹光线被收回的时候，里面的孩子也被接走了。吴洋歆感觉到了饿，笑笑起身打算回去。 才离开那棵大树不多久，便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路灯不算太亮，但足以把人的身影拖得老长。从发型和体型判断，应该是一个男人。 她加快脚步，对方也在加快脚步，和她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缩短。 她拽紧了包包，那人窜了上来，并没有抓她的包包，而是将人整个抱住。 这条路虽然不算宽敞，但也偶有人来往。吴洋歆大声呼救，很快就围了些人。大多是吃完饭出来散步的大爷大妈。 男人自后向前搂着她，吴洋歆分辨不出他的长相，但气息她完全不熟悉，应该不是熟人的恶作剧，吴洋歆用力的挣扎，试图挣开，但男人力气非常大，紧紧的箍着她，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出声道：“老婆，你跟我回家吧。你都跑出来几个月了。” 吴洋歆脑子清醒了些，挣扎道：“我不是你老婆，你认错人了。” 男人不肯放开她，用了力将她抱离了地面，吴洋歆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长，那些大爷大妈也不认得她，此时都当是两口子在闹别扭，更有大妈劝她：“床头吵架床尾合，年轻人嘛，有什么事说开不就好了，非得闹离家出走。” 吴洋歆急了：“我真的不认识他，”她抓男人的胳膊：“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我不放开，你就是我老婆！”男人甚至笑着朝大爷大妈们致歉：“打扰大家了，打扰了。” 吴洋歆被他半举着，包包摇摇晃晃，很快就被男人勾到了手里，甚至推着她要进小区。很显然，这人不是认错了人，这根本就是他有意识的一个骗局。 吴洋歆急了，安芬这两天不住这儿，若是把人放进去，指不定把她家洗劫一空，之后她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也很难说。 经过小区保安室，吴洋歆死拉着门不肯进去，她大声的跟保安说自己被劫持，但男人说得很认真：“我和她闹别扭了，她就把家里钥匙什么都换了，我进不去，只能让她来开门。” 吴洋歆急了：“我住进来没多久，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没有？”一个老太太抱了个孩子过来，孩子直直塞到她怀里：“你真是狠心，连孩子都不要了！在外面闹像什么话，还不带孩子回家去？” 吴洋歆百口莫辩，保安甚至还“好心”的开了门要放他们进去，就在吴洋歆要被推进去的刹那，有人冷冷的出声：“等等！” 映着小区的灯光，高大的男人下了车，大步朝这边迈过来。 ,.. 128 她该怎么自救？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吴洋歆认得那是秦方白的声音，刹时就有了底气，越发用力的挣扎了两下，喊了一声：“秦总，救我。” 缚住她的男人反应很快，立即转过身来面对着大步过来的男人：“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老婆离家出走！你这个第三者！” 他只敢大放噘词，却不肯松开吴洋歆。他们挡在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纷纷围拢过来。吴洋歆记得秦方白的身份，不好将他扯到这趟浑水中来，但一时间又逃脱不开，除了秦方白，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她了。 “谁是第三者？”秦方白声音很冷，加上他生得高大，无端端就给人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男人箍着吴洋歆往后退了半步，那个还睡着的孩子也被老妇人接了过去，略显出几分心虚。 秦方白又往前踏了两步：“她是你老婆，有证据？” 他转身朝围观的人群道：“近来这样的骗局很多，大家上网搜一下，比比皆是。”制造完舆论之后，又转过身来对男人道：“你要能亮出结婚证，就证明你们是夫妻！” 男人狡辩：“谁没事天天把结婚证带身上？” “你总该知道她的号码。” “她离家出走，不想让我找到，第一件事自然是换号码。” “那你总该知道她身上的一些特点，比如，她肩胛骨有一块烫伤，是左边还是右边？” 男人犹豫着，秦方白笑了起来：“110马上就到，你大可以再拖延一点时间。” 因着秦方白的出现，以及方才的那一句话，现场围观的人都纷纷的对男人产生了质疑，更有甚者搜了相关的案例出来，举着给保安看，保安一时分不清谁对谁错，自然也不敢放人进去，听得秦方白说警察马上就到，也就想着一切交给警方处理。 男人这时才急了，一把推开吴洋歆，手里就亮了柄小刀，狠厉的就往秦方白面上刺去。 吴洋歆一个趔趄，扶着栏杆才站稳，一回头，就见那老太太抱着孩子猫着腰飞快的跑走了，那孩子估计也是拐来的……吴洋歆心念一动，立即就追了过去。 秦方白这边轻轻一格就把男人给格开了，但毕竟那人下了狠劲，又以纠缠他吸引众人的注意让老妇人逃跑为目的，被格开后，很快又合身扑上。 秦方白眼角余光扫到吴洋歆追离了这边，眉头微皱，也就加快了动作，使了近身擒拿，轻轻巧巧就反剪了他的双手，拆了领带将他绑在保安室外的铁栏杆上，拔腿就往吴洋歆离开的方向飞奔。 身后传来一叠声的“好帅”，秦方白仍自皱眉，边跑边开了蓝牙给徐玲打电话：“锦绣小区，你过来处理一下。” 不待徐玲再问就收了线，长腿迈得飞快，三岔路口，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从他的位置看过去，两条道都可以看到头，没有吴洋歆的身影！ 他皱着眉，飞快的拼凑着近郊的地形。他这几年时常开车经过这里，早前为了求苏无恙复合，他也在曲靖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是以对周遭环境并不陌生。 从左边下去是一段坡道，坡道两旁是一些民房，应该会有很多能藏身的地方。那骗子一伙敢对她出手，必定是早就踩好了点，往这儿随处一蹲，吴洋歆未必发现得了。 但他现在的目标，不是那骗子，骗子自有警察来收。 所以，吴洋歆是往大路追下去了？ 他抬腿就往右边那条去了，但跑了两步，又飞快的折了回来。 吴洋歆一对地形不熟，二没有骗子那么多心眼，说不定在追踪的过程中就被骗子制伏了。 他莫名捏紧了手心，奔回到方才的岔路口，右手在坡道一侧的栏杆上轻轻一撑，纵身就跃到了坡道底下民房后。 没有路灯，只有民房里透出的灯光。他听不见呼救，也听不见孩子的哭声，不过，很显然，那妇人手里的孩子一定被下了药，才会在方才那样剧烈的争吵之下都没醒过来。 “吴洋歆！”他略显出了几分急燥，却仍自克制着不让情绪影响判断。沿着民房之间的窄巷出来，便到了一处略显空旷的地方，这里聚了好些老太太在跳广场舞。 秦方白四处张望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个环卫工的身上。 她穿着环卫工的马甲，里面是一件枣红色的针织衫，她正将用黑色垃圾袋装着的一大袋垃圾扔到垃圾车上，推着垃圾车就走，而就在她车子旁边，有一些果皮纸屑她都没有扫一下。 秦方白迅速靠近，单手就扣住了环卫工的肩。 环卫工没准备，被他扣了个正着，下间识回头骂了一句。 又是一阵争执，秦方白不理会好的撒泼，将她刚刚扔进垃圾车里的大袋垃圾拎出来，把袋子打开，里面赫然就躺着一个孩子。 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都震惊了。秦方白跟大妈们要了把绸扇，三两下把绸扯下来，绑了老妇人的双手扔在一边，低声喝问：“追你的那个女人呢？” 女骗子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秦方白脸色越发黯沉。他也不知道心里没来由的慌乱缘自于哪里。 他紧紧的盯着女骗子，她能有时间换衣服伪装成环卫工，吴洋歆一定没有追上她。但依着刚才的脚程来看，吴洋歆不可能会跟丢。 那么……秦方白低咒一声，一把将女骗子揪了起来拖回到锦绣小区门口，将女骗子与男骗子送做一堆，冷声喝问：“这附件还有你的同伙？” 两人都不答话，秦方白越发冷厉：“不说是不是？” 这边正要动手，就听紧急的警车声由远而近。 “秦队！”警车上下来的人，曾是秦方白之前在缉毒队时授课过的小林，目前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刚刚比对过了，这两个是犯罪团伙里的两个头目，那个犯罪团伙大约十来个人，拐卖妇女儿童，局里已经跟了好些时候了。” 听到他说拐卖妇女和儿童，秦方白脸色变了变：“调附近的监控！快！刚刚有个人被带走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么快的速度。还真不是普通的作案者。 林副立即让人铐了男骗子和女骗子，又有女警接过了孩子，场面刹时安静下来，剩下一些围观的市民对着拍的照片和视频正在惊叹，就被随后赶到的徐玲一一处理了。 秦方白脸色很不好看，林副把监控调出来，秦方白站在监控后面，双手环胸，就那么几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人就被带走了？ “倒回去！”秦方白忽然出声。就在他追过去的三岔路口，吴洋歆选择了和他一样的决定，自坡道上跑了下去，只是动作很奇怪，在监控拍摄到的范围之内，她像被一股拉力往坡道后面的墙壁贴去。 秦方白食指点了点那里，一行人立即就回到了监控显示的地方。 吴洋歆被拉进了黑暗里，最初的晕眩过后，很快镇定下来。她已经意识到遇到了犯罪团伙，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 她被扯着后领倒退着走，大约十来分钟，眼前重现了光明。竟然就到了海边。 吴洋歆对乐市的地形不是特别熟悉，是以不知道方才那十几分钟的路程之后，她现在所处的，究竟是什么方位。 她被扯着后领倒退着走，自然也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觉得被人扯着倒退着上了一艘船，下到船舱后，被狠狠的往前一掼。 她额头撞在木板上，船舶里黑呼呼的，隐约能听见喘息声，无边的恐惧在放大，隐隐约约中，眼前又浮现出一些画面，不是在海上，而是在山里，四面都是山…… “彪子，开船。”黑暗中，听觉越发灵敏。 “那豹子他们……” “被抓了，再不走，你想等着被抓？！” “彪哥，大哥的话你都不听了？你想想，这船舶里有二十几个女人，这一票，赚大发了，豹子他们在局子里蹲个十年八年也就出来了。” 吴洋歆微微一愣，她刚刚听到的喘息声，是他们口中说的二十几个女人？他们为什么一声不吭？ 她用脚踢了踢旁边，没人应声。想是像那个孩子一样，被下了药迷晕了。 她该怎么自救？ 这边脑子里飞快转着，那边就察觉到船动起来了。 她才回国没多久就遇到这样的事，万一被卖到哪里……她简直不敢设想。许是夜黑浪高，那些人料她跑不了，也没给她绑着，她悄悄摸到船舱边，隐约能看见灯塔照射范围下，浪涛在打滚。 她对水有着天生的惧怕，宸宸和珞珞很小就爱玩水，曲靖时常带他们去玩，夏天时，一家人也时常去海边，但她从不敢下水，曲靖也不勉强。此时此刻，她看着滚动的波涛，只觉头皮发麻。 ,.. 129 扣下扳机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这一犹豫，船就开出去了很远。 茫茫大海之上，她就是会水，侥幸跳入水里还没被发现，估计也游不回岸边。 她的在包里，之前包被那男人勾了去，之后她去追那老妇人，也没去拿。发送不了求救信号，她们只能等着被卖吗？ 吴洋歆悄悄挪回了舱内，推了推那几团阴影。有人悠然醒转，吴洋歆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我们现在海上，船上一共有四五个男人，闹起来，我们不是对手。” 好在对方也是个镇定的，低声问她怎么办。吴洋歆就着舱口照进来的微弱灯光，替她解开了绑着的绳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便又依法叫醒了其他人，第一位醒的女子压低了声音问有几人会水。答案不容乐观，都是睦弱女子，就算会水也没那么好的体力。吴洋歆道：“大家也都别慌，这种时候，茫茫大海之上，我们就算逃出了这艘船只怕也逃不回岸，暂时先呆着，保存体力，等靠了岸，我们一起逃出去。” 她是第一个醒着的，分析得也有道理，一时间倒没人有疑异。但吴洋歆却并不乐观。一旦靠了岸，那几个男人势必会联系买家，买家那边的人一多，她们想要逃离就更难了。 怎么办怎么办？吴洋歆靠舱壁坐着，双手抱膝，脑子里飞速转着，便听舱门被拉开，一股酒味飘了进来。 紧跟着一束光照过来，吴洋歆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因着她离那束光最近，立即就被一只大掌给揪了起来。 “就你了！”男人揪着她往外走，迎面遇见了另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这海上的风真他妈的大，我抓个人来暖暖床。” “这……不太好吧。”这男人像是先前被叫“彪子”的那个，揪着她的男人骂了一句：“什么好不好？啊？什么好不好？” 揪着她的男人显是喝多了，彪子道：“我也就提一句，你那么大火气。” “我怎么就火气大了？豹子他们被抓了，你以为我们能逃得了几时？还不如及时行乐。”这话估计是说到彪子心里去了，也就不再阻拦，男人把吴洋歆提拎到另一个舱房，把人往里一掼，和身就要压上去。 船随着波涛起伏，吴洋歆被男人揪着衣领一路带过来，已是呼吸困难，再经这一掼，便觉一阵阵晕眩，待她站稳借着舱房上的一个小口朝外看见翻滚而起的巨浪，一时没忍住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吐得那男人一身。 男人恼怒得抬腿就踹，吴洋歆被狠狠的踹中了膝弯，整个人就跪了下去，冷不丁男人一个用力，她穿的那条九分裤就差点被扒了下去。 秦方白紧皱着眉，也不等林副上船，自己驾了一艘快艇朝着东南方向就进发了。 从查到监控，赶到那个坡道底下，又从黑暗中穿出暗道，到达海边，等问了附近的渔民，知道不久前有一艘船开出去，对方似乎不是本地人，秦方白的脑子就像被轰炸过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里就回想起之前苏无恙被劫持的那次，她来过好几次电话跟他求助，她甚至跳车，甚至扮小丑…… 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他的确把吴洋歆假想成了苏无恙，他不想让她再经历那样的事！ 蓝牙里传来林副的部署，以及对于周边环境的分析，秦方白凭着经验顺着林副的提醒又加足了马力，大约十多分钟之后，目标船只出现在了视野范围。 秦方白将速度调到极致，很快，那船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尾随，起先是加快速度，但它的速度比不上秦方白的快艇，速度拉近了些，便开始喊话。这一片海域时常会有一些走私偷渡之类的船只，早前秦方白在缉毒队的时候，就曾在这一带海域行动过，也知道对方喊话的用意，他选择了沉默。 他的沉默让对方一时搞不清敌友，也就没有立即采取行动，等秦方白即将靠近时，才觉出了不对劲，朝着快艇就开了枪。 一听枪声，林副就急了，一面吩咐手底下的人加快速度，一面安抚秦方白：“秦队，危险，大部队马上就到，先保证自身安全。” 回应他的只有海风和涛声。 秦方白这么多年没有在缉毒队呆了，可身手依然矫健，几乎三两下，就借着绳索从快艇跃到了船上。想起这些人在他眼皮底下把人给劫走，秦方白心里就窝了一团火。 这边枪声一响，船舱里想要快活的男人立即就骂骂咧咧的出了舱。吴洋歆暂时逃过一劫，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从开着的舱口往上看，便见一道身影贴着舱壁倏忽而过。 她微惊之后，立即就松了口气。 后援来了！ 船上的几个男人都对着快艇射击，殊不知人已不在快艇上。 秦方白贴着船舱壁绕到掌舵的后方，一个刀手就把人击晕，顺手接过了他的枪。 待那几人发现不对劲自前甲板绕过来时，秦方白一枪一个就放倒了两三人。 他就着蓝牙跟林副简单的说了船上的情况，正遇上一个急浪打来，他一面收了线一面掌了方向，冷不丁身后就有一把枪指在了他的太阳穴。 “孤身闯过来，你很厉害啊！”来人身上还带着酒气。 秦方白笔直的站着，一面关注着船的方向，一面道：“警方的人马上就到，你别做无畏的挣扎！” “他妈的，在老子枪下，还敢教训老子！”男人将枪上膛。 秦方白胜券在握，毫不畏惧：“你们这团伙还有多少人？你要是跟警方合作，可以减轻处罚。” 男人被他激得很不爽，抬腿就想踹他，秦方白动作更快，在他脚尚未到来之际，左腿后踢，男人吃痛身子前倾，秦方白顺势捏住了他的手腕，微一用力，枪就掉到了舱板上。 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和秦方白扭打在了一起。 扭打间，枪被踢到了舱门口。 吴洋歆顺着声音克服着晕眩小心翼翼的摸出舱口，就见两人正在打斗。与此同时，另一边之前被秦方白打伤的彪子拖着一条伤腿在缓缓靠近。 吴洋歆一眼瞟到舱板上的枪，当机立断朝前扑过去，将枪握在了手中：“都别动！” 不知道是船在抖还是她在怕，她的声音虽冷，气势上却稍显薄弱，甚至最后那个字还有一点抖音。 吴洋歆举着枪，指着彪子。 彪子双手上举着，却仍以极慢的速度朝她挪过来。吴洋歆知道，如果枪到了他的手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闭了眼睛，咬着牙按下了扳机。 灯塔的光线已经很微弱了，海天相接的黯沉里，唯独剩下她一张脸变得惨白。秦方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出招迅猛而狠厉，几个回合之后，把那男人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 吴洋歆听见了子弹击入**的“噗”的一声闷响，吓得握不住枪，枪掉在舱板上，发出当的一声响。彪子痛苦的叫喊声，伴着他腿上的鲜血，吴洋歆连连后退…… 一个巨浪打过来，船身倾斜得厉害，吴洋歆又在后退，她试图去抓舱门之类，但都没有成功，最终，她掉进了海里。 铺天盖地的水淹盖过她，她本能的想要喊叫，海水自口鼻之间涌入，呛得她嗓子眼疼。 迷迷糊糊间，她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她下意识弯曲了身子，她隐约记得自己肚子里有宝宝，她要保护他们…… ,.. 130 家有好酒，陪我喝两杯？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看见她落水之后就沉了下去，一时也心焦到不行，同时也更认清了一个事实，她不是苏无恙，苏无恙会游泳，即便体力不能好到游回岸去，但至少落水之后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为什么一定要以为对方是苏无恙，她明明就已经…… 秦方白想不下去，他把彪子拎过来放在驾驶座边，低声喝他：“好好看着，否则大家都没命！”交代完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海里。 海水阻隔了他的视线，过了几稍才算勉强适应，也才看见吴洋歆正往水里沉去。 她的衬衫原本就只松松的套着，这会儿在海水的作用下脱离了她的身体，被海水迅速卷走。使只剩了里面的一件白色t恤。她绻缩着，头发覆住了整张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是死是活。 秦方白快速做出反应，朝她游了过去。 他拉到了她的手臂，海水将她的头发梳理，露出一张极其惊恐且苍白的脸来，莫名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把人放平到甲板上，林副等人已接管了现场，同行的医生立即检查了船舱里的人，并无大碍。 秦方白采取了急救措施，一张刚毅的脸上布满海水。 医生在一边也只能看着，他的急救手法并无异常。 吴洋歆喝了很多水，这会儿吐出来一些，但人却迟迟不见醒来。 医生给她做检查，同时给她输氧。 秦方白紧握着拳，下意识的拍打着她的脸叫她的名字：“吴洋歆，吴洋歆！” 吴洋歆感觉自己在海里飘浮了很久，一个人，在雾茫茫的大海上，看不见前方亦看不清来路，她听见声响，觉得头疼喉咙痛，全身上下都很不适。 对方并不打算放弃，不住的轻拍她的脸颊，喊她的名字。 终于，她缓缓的睁开眼来。入目是黑漆漆的天，能感觉到船身在摇晃，身旁有好些人，穿制服的穿白大褂的。 她缓缓回过神来，隐约像做了个梦。 “吴小姐，你怎么样？”医生做了初步检查，林副上前两步问她。 吴洋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嗓子疼，答不上话，只能如此。 林副道：“没事就好，这次你救了一船的姑娘。” 吴洋歆笑笑，脸色还是很苍白，看上去很虚弱。 秦方白在一旁情绪复杂。方才救她的整个过程，他都很紧张，等人真正的苏醒过来，他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到底还是恢复了平淡模样：“吴导，近段时间治安不算太好，多加小心。” 吴洋歆点头，朝他感激的笑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方白对她分明带了些敌意，之后几次见，也不甚待见她，但她方才悠悠醒转的时候，没有错过他眼里的紧张感。 她和秦方白，之前，见过吗？ “吴小姐这次能脱险，多亏了秦队。”船在返航的路上，吴洋歆也被扶到了船舱里安置，其余女子坐在大舱里，她靠着舱口，就听林副如是道。 “秦……队？”她喝了些水，嗓子被海水呛得的疼意略略减缓了些。 林副指着甲板上迎风而立的男人：“就是秦总。早前他曾是乐市缉毒队的队长。” 吴洋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他的反应那般迅速，一个人就撂倒了船上的好几个人。“他很厉害。”吴洋歆道：“如果有打戏，不知道可不可以邀请他客串。” 吴洋歆在开玩笑，林副在前来的路上也打听过吴洋歆的身份，知道她是个导演，随即也调侃的笑笑：“哎还真别说，秦队长得帅，一定上镜。” “你也很厉害。”秦方白回过身来：“你们电影里拍的枪战，都是真的？” “不，我们的是道具。”吴洋歆仰望着秦方白，他身上还是湿的，一件衬衫紧紧的贴在身上，显出精壮的身材。 “所以你很厉害！”秦方白这句话是实话，一般的女人在刚才的那种情境之下，不被吓得抱头痛哭就算胆大了，她倒好，在晕船的过程中还能开枪。 她略微脸热，低下头去：“我只是想，如果枪到了他的手里，只怕你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因着吴洋歆的误打误撞，破获了一个拐卖妇女和孩子的犯罪团伙。林副和秦方白在说案情，微皱着眉头道：“这伙人原本在西北一带，五年前这团伙的老大的兄弟吉桑被警方逮捕，听说和咱乐市还有点关系，近几年就流窜到了这沿海一带。这次我们算是捕了几个中等的，至于最大的那个，还逍遥法外。” 秦方白脸色变得很差，他想起来吉桑这号人物，在五年前曾经把前去西北做项目的苏无恙劫到了山里。 所以，他的大哥现在在沿海一带活动，是想伺机报复吗？苏无恙已死，他们去哪里找人来报复？ “这次被解救的女子里头，有两个之前在西北出过事。市电视台的记者。”林副继续说案情，秦方白握了握拳，还真是，报复来了。 “怎么抓人你们自有安排。”秦方白觉得累，今晚为了救吴洋歆，他整个人处于紧绷状态。 从派出所出来，正巧看见吴洋歆录完口供。这么晚了，她一个人…… 秦方白经过她身旁时，降了车速：“我正好顺路，送你一程。” 吴洋歆也没有推辞，拉开车门上车。 折腾了一天，她很累，上车没多久就放松警惕睡了过去。 车里开了广播，淡淡的张国荣的歌，秦方白缓缓的开车，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后视镜里女人的身上。 他想起她唇的冰冷与柔软。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他并没有别的念头，然而此际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竟莫名的回想起了那种如软软的冰冻果冻的感觉。 一定是禁欲太久的结果！恰遇红灯，男人猛的踩了刹车。女人被惊醒，秦方白控制不住：“不好意思，突然要回公司办点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睡眼惺忪的吴洋歆只能表示理解，而后推开了车门。 把车停在路旁的树下，秦方白给徐玲打了个电话，让她把人安全送回锦绣小区。收了电话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指间，手臂搭在车窗外任它就那么燃着，胸口有一股窒闷堵得很难受，却又无处宣泄。 吴洋歆回到家给曲靖拨了个电话：“我之前是不是溺过水？” “出什么事了？”曲靖刚查完病房，美国这边的天气晴空万里，他单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斜倚着窗边问。 “也没什么事，就刚洗脸的时候突然想起我怕水的事儿。”吴洋歆不敢把自己被劫持的事告诉他，怕他担心。 曲靖略微松了口气：“嗯，之前出过事故。短时间内克服不了心理障碍，你别太逼自己。” “什么事故？”她追问了一句。 “是想起什么了吗？” “没，就洗脸的时候想看看自己能闭多久的气，一时间忘了抬头，以至于出现了幻像。那时候宸宸和珞珞还没出生？” “嗯。出了车祸。幸好，两个孩子都保住了。”曲靖上次打定了主意想告诉她的那些事，如今反倒说不出口。如果真要说，也得等她回了美国，在他身边的时候再说。 吴洋歆笑笑：“看来是一段很不美丽的回忆。” 曲靖道：“的确。今天工作进行得如何？” “选了苏雅皖出演女二号，女一暂时还没定下来。”吴洋歆叹了一声：“好累啊。”她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都搁置一边，也把秦方白莫名其妙的变脸搁置在一边，软了声道：“阿靖，你给我唱首歌吧。” 曲靖笑了笑，内心瞬间变得柔软，轻轻的哼了一首催眠曲。 吴洋歆在他低沉的轻哼声里缓缓睡去，而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似近似远，一直看不清面容，她用力的追赶，终于赶上，那人转过脸来，竟是秦方白。 她悠悠醒转，想起在船上他的利落身手，想起他的着急，她略微皱了眉，那端已然没了声响，想必曲靖有手术要去忙，回头得了空，她该问问曲靖，她之前和秦方白，是不是真的见过。 与此同时，吴洋歆梦里的男主角正在人声鼎沸的酒吧里喝酒。 他换了件休闲款的暗纹衬衫，领口松松的敞着，斜倚在吧台的位置。 他的目光注意到靠窗边的几个女人，看上去像是白领，几个人正低声私语着，时不时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最终出列朝他走来的，是一位烫着大波浪卷发，穿一件香槟色抹胸裙的女人。她身材火辣，娴熟的往他身旁一坐：“帅哥，一个人？” 是个夜店好手。可惜他没有冲动！ 秦方白仰脖将酒灌了下去，莫名又想起吴洋歆那柔软而略显冰冷的唇，冰软果冻的触感…… 将酒杯往桌上一搁，连抱歉都没说一声，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掬了捧水浇在脸上，便又莫名其妙想起她跟踪他来到酒吧，和他撞在一起时的笑语嫣然。 见鬼！ 秦方白一拳击在镜子上，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竟越来越弱？那个女人，会是像苏无恙一样的存在么？ 不，理智告诉他，根本不允许！那个女人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许陷进去！不许，听见了吗？！ 男人出来时，对仍待在他原来座位旁的女人道：“家有好酒，陪我喝两杯？” 率先往酒吧门口去，余光自然看见女人跟她的同伴比了个v的手势。 夜店里的on，司空见惯。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过如此。既是禁欲太久，那就满足一下自己的**。 女人挺善解人意，坐在副驾位上并不多言。只是那目光却略显大胆和沉迷。 秦方白微微皱眉，将车开进别院，率先进了去。 他不会带任何女人回家！那个家，除了苏无恙之外，再无别的女人可以进去，即便是on。 秦方白给两人倒了酒，酒至半酣，甚至不到半酣，两人已靠在了一起。都是成年男女，各自知晓目的。 秦方白试图去感受她如果冻般的触感，只是才一靠近，便闻见了淡淡的唇彩味道。他对味道过于敏感，下意识转移了方向，唇落在了她的鬓角。 两人靠得极近，秦方白迫使自己去吻她，去抚触她，女人在他的挑逗之下＂ｊｉａｏｃｈｕａｎ＂连连，他甚至试图放下自己，听从身体的指挥，挫败的是，身体并无反应！秦方白将人往外一推，低声说了句抱歉结束了这一次的荒唐。 ,.. 131 心疼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林君蓓被叫到星娱进行第二轮试戏。这次只有她和另外两名演员入围。 试戏之前，好巧不巧，在洗手间遇见了吴洋歆。她看起来略显疲惫，正在补妆，两个黑眼圈若隐若现。 不得不说，吴洋歆也是个美女。在这美女如云的星娱，有她独特的味道。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被秦方白看上的么？那天看着像是第一次见呢，一见钟情？ 吴洋歆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微微让了让，打了招呼。 林君蓓也微微一笑，喊了声吴导。 吴洋歆没有多话，林君蓓的目光仍然焦灼在她身上，吴洋歆拗不过，只好打开了话题：“看林小姐的履历，也是表演戏毕业的。昨天看你的表演，蛮有感染力的，加油。” 来自于导演的赏识，对于林君蓓这样的新人而言，自然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林君蓓笑得真诚：“谢谢吴导。”她也拿出化妆包来补妆，一面口无遮拦：“说实话，我以为我没机会了。” “怎么说？”吴洋歆搽了一层遮瑕膏才勉强把黑眼圈盖下去了些，闻言转首看向林君蓓。 后者理所当然：“因为我是你情敌呀。” 吴洋歆打量着眼前小她**岁的小姑娘，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小姐是说，我和你……情敌？” 林君蓓认真且严肃的点头，甚至对于她那种看小孩的眼神十分不满。 吴洋歆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对，随即收了笑，改成了严肃的面孔：“林小姐说说看，我们……怎么就成了情敌？” 林君蓓嘟了嘟嘴：“那天我刚来乐市，方白替我接风……”她特意喊“方白”这两个亲昵的字眼，一面注视着吴洋歆的反应，只见对方脸上不显山也不露水，虽然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可看着还是一副看小孩的神情，登时觉得有些泄气：“就那天啊，在餐厅里遇见。方白看你的眼神就不太对。你们还眉来眼去。” 吴洋歆愣了一下，关于眉来眼去的这个控诉……她抚了抚额：“那天估摸着秦总心情不太好，他还奚落了我一顿呢。”吴洋歆继续补妆，片刻之后回转头来对她笑：“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君蓓就是个孩子，许是对于吴洋歆的忌妒心也并没有重到恨她想杀她的地步，听得有秘密分享，略微就凑近了些，便听吴洋歆道：“实话告诉你，我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老公孩子都在美国，我在乐市不会呆太久。” 林君蓓捂着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遍：“网络上并没说你已婚。” “但也没说未婚。”她朝林君蓓眨眨眼，女孩子一脸的懵然，吴洋歆笑笑，拿着化妆包出了洗手间。 上午的试戏很顺利，相较于另两位女生，林君蓓稍胜一筹，吴洋歆看中的，一是她演戏走心，二是她具可塑性。 于是便这么定了下来，女一由林君蓓出演，女二由苏雅皖出演，至于男一，星娱正当红的鲜肉李达州可以胜任，于是，剧组一多半的人，都是星娱的，还真应了他们最初谈的那样，由星娱出资出人。 角色定下来之后，安芬那边也选了几处景，吴洋歆亲自去看过了，之后定了离乐市四个小时车程的蓬壶。 看地图的时候，不小心就看到了蓬壶的临镇，她微微眯了眯眼：“北庄？” “吴姐去过这儿？”安芬一脸诧异。 吴洋歆摇了摇头：“只是名字有点熟悉。” 剧组的后勤部提前了一天到达，星娱一切都安排得很到位，吴洋歆并不想将进度拉得太紧，毕竟演员要适应了现场的环境气候等等，拍摄起来才会更方便。 到的第一天，吴洋歆请大家在蓬壶一家还不错的特色菜馆吃饭，席间跟大家敬酒，算是开机前的一次动员大会。 吴洋歆算得上一个优秀的演说家和鼓动者，一番话说下来，群情激昂。正说得热情处，就听安芬来报：“吴姐，秦总来了。” 吴洋歆扭头扫了一眼苏雅皖和林君蓓，笑了笑：“在哪儿？我去接一下。” 安芬还来不及答话，那边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因着蓬壶属丘陵地区，早晚温差大，他穿了件薄薄的风衣，衬得他身材愈发高大挺拔。 一群人里，第一个看见的还是吴洋歆！ 他知道问自己再多的原因都没有用，就像在徐玲处得知他们今天赶到蓬壶，他一颗心就叫嚣着要来一趟，车子都上了高速，他才想起来问自己为什么。 可来了就来了，即便没有答案，也要说几句话再走。 吴洋歆迎过来：“秦总日理万机，还特意赶到这里，让我们整个剧组都星光熠熠。” 她微笑着看他，眼里都盛满笑意，像有星星倒映在那里，真如她刚刚出口的那四个字——星光熠熠。 星娱的鲜肉李达州笑着附和：“吴导这词用的，真是贴切。”一面说一面就给秦方白腾了位置。 他的位置，左手边是苏雅皖，右手边是林君蓓。秦方白淡淡的扫了一眼，移步到另一桌，拉开放着吴洋歆包包椅子旁边的位置，旁若无人的坐下，而后转向大家：“都随意。” 话虽如此，却没有几个如方才那般自在的，一时气氛有些冷。秦方白道：“刚才进来之前都说什么，看大家情绪高涨。” 吴洋歆在他身旁坐下，笑道：“跟大家分析我们这部戏的美好前景。” “哦？”秦方白拧着眉头，吴洋歆微微一愣，搞不太明白他是不是又想抽什么疯。登时心底里就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果然，秦方白薄唇微动，正有什么不好的话打算说出口，吴洋歆略微一急，将酒杯递到他面前：“秦总前来探班，是我们的荣幸，我代表整个剧组，敬您一杯。” 也不等秦方白回应，一仰脖，一杯就灌了下去。她都这样了，他总不好意思还说一些话来打击他们吧？ 秦方白眉头拧得更紧，扫了一眼她的碗碟，里面干干净净的，看来除了喝酒，什么都还没吃过。她这么豪爽，是不想要她的胃了吗？ 吴洋歆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好，心里直敲鼓，这开机第一天，他万一……把酒杯放在桌上，她看了一眼，假意有电话进来，捏着电话对秦方白道：“抱歉秦总，接个电话。” 直到整个人都站到了餐厅外面，吹了一阵冷风，才觉得要活过来。 秦方白似乎很不喜欢她呀，她前辈子欠过他？所以第一次见面，她才觉得他面熟，才忍不住想要跟着他？可也不对，要真是欠了他，那天她落水，他为什么又那么紧张呢？ 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或者，男人真也有大姨夫这一说？ 在外面吹了会儿风，吴洋歆给安芬发了信息，让她机灵着点儿，将苏雅皖和林君蓓推过去。 这边信息才编辑完，还没点发送，那边就有高大的身影自里头出来。 “秦……秦总。”吴洋歆将捏在手心里，略显心虚。 他认真的打量了她两眼，这女人像个超人，那天掉海里呛水，今天空腹喝酒什么的，她似乎都扛得住。 “电话接完就进去，不还没吃？”秦方白也没揭穿她，点了一支烟自顾自吞云吐雾起来。 秦方白望着远山，目光哀伤而绵长。 就是这个模样，即便是一个侧影都会让她的心被攫住一般生生的疼。 吴洋歆走不动路，呆呆的站在那里，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胸口。 男人眼角余光注意到她，掐了烟转过来：“有事？” 瞧见她痛苦的神情，脸色微变，靠近了些：“要紧吗？” 吴洋歆答不上话，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其实脑海里仍然空茫一片，只是，心里很疼，一阵一阵的，要喘不过气来似的。 秦方白吓了一跳：“你有心脏病史？” 吴洋歆摇头，勉强抬起头来朝他虚弱的笑笑：“我没事，就突然间有点疼。”怕他听不明白似的，在后面加了两个字：“心疼。” 她那模样，整张脸都变得苍白，唇色也苍白之中泛青，不像装的或者故意耍的心思。秦方白微微愣了一下，就朝里面喊人。安芬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一看吴洋歆这样，吓了一跳。 秦方白直接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吴洋歆抓着他的衣襟，看着他因走动而有些模糊的脸，心疼的感觉稍减了些，她极力微笑道：“秦总，我没事，麻烦你放我下来。” 秦方白将人抱进餐厅，放在座位上坐好，剧组随行的医护人员替她做了简单的检查，说并无异常。 “可她脸色不太好。”安芬比谁都急。 “就突然间，心狠狠的疼了一阵。”吴洋歆笑笑，不敢去看秦方白，更不敢说这疼是因他而起。 医护人员道：“可能是旅途劳顿，马上就要开机了，吴导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另外，这里面有些闷，你们刚到这里，还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现在先把窗户都打开，大家也不要靠她太近。” 话一出，人立马行动起来。只有秦方白还坐在她身旁，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想凌安不撤资，你就好好的把戏拍完。” ,.. 132 你……认识一个叫苏无恙的女人吗？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星光女孩》两位主角分别叫梦芊和梦心，两人自小在蓬壶长大，十六岁之前，两人生活在幸福的家庭。十六岁那年，爸爸包工程没有结到工程款，从二十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按照进度和取景，要在蓬壶完成好几场戏，其中有丙姐妹年少时的一些快乐时光，也有爸爸坠楼的事故现场。 吴洋歆跟“爸爸”讲戏，请来客串的这位，是苏雅皖之前合作过的一位前辈，戏演得不错，但有时候太固执，一直表现不出吴洋歆要的效果，脾气还挺大，一怒之下就放了狠话：“吴导不如到上面跟我讲讲。” 吴洋歆看在苏雅皖的面子上，怒又怒不得。在他的喊话之下，默默就做了决定。 没有人知道，吴洋歆怕水还恐高。尤其是在这样还未建好的大楼内。不完全封闭的电梯，一走进去就不住晃动，才刚一动，外面的风就猛烈的灌进来。 吴洋歆蹲在角落，安芬在一边劝她：“要不我去跟他讲。”一面拿了对讲机就要让人放他们下去。 吴洋歆拦住了她：“没事，我能行。” “你别逞强，前两天才刚心脏不适，万一出什么状况，我怎么跟曲医生交代。” 吴洋歆执意要上去，拉扯之间，简易电梯里的碎石扑簌簌往下掉，吓得她立即闭上了眼睛。 秦方白去c市出差，在蓬壶下了高速，赶过来的时候，就见吴洋歆戴着安全帽蜷缩在电梯里，隔得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她的脸色。 林君蓓看到他过来，立即就蹭了过去，她扮演的是梦心少女时期，造型妆扮都是青春洋溢的，秦方白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的盯着楼上。 吴洋歆终于到了楼层，腿软的出了电梯。前面不远处的脚手架上，“爸爸”吊着威亚探着身子。安芬想让人过来，吴洋歆摆了摆手：“我可以。” “她在干什么？”秦方白难以理解，一个导演，不是坐在镜头后面就可以了吗？爬那么高做什么？连站在一楼的他都能看见她的小腿在打颤，这是在找虐吗？ “吴导要和姜前辈讲戏。”尽管不太乐意回答秦方白关于别的女人的提问，林君蓓最终还是给了答案。 “讲戏跑那么高去？”秦方白理解不了。 “吴导的风格，比较追求完美。”苏雅皖解释道。 “就那么上去了，也不见身上绑个安全绳什么的，万一……”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吴洋歆脚上踉跄了一下，秦方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女人还真是，不是在自虐，是在虐人！ 吴洋歆脸色微微发白，姜前辈心里有些过不去，原也不过看不惯她小小年纪就对他的演技提这提那，但她明明恐高，却硬是一步一步到了跟前…… “吴导，我过去。”姜前辈出声。 吴洋歆扶着两边的粗麻绳，笑了。 她一个女导演，拿过国际大奖是没错，但她没在国内混过，不知道国内的水深，更没在乐市混过，这个剧组里的人，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服她，但实际上，除了安芬，她没几个可用。后勤部的人都是星娱的，受命于星娱对剧组做物料上的供给；演员也是星娱的，一些客串演员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今天这一场，也算是走心的演技吧。有时候，导演要比演员还能演。当然，她全都发自内心。 姜前辈听得认真，两人在二十楼高的地方谈论一个镜头，于外人而言，简直匪夷所思，但于当事人，却有了更多的灵感迸发。 姜前辈果然是前辈，给了吴洋歆很多灵感。可见，任何事，沟通最重要。 吴洋歆自楼上下来，就见秦方白一脸铁青的站在电梯外。 吴洋歆习惯性的扯了一抹笑：“秦总，您来探班？”想问一句是探雅皖的还是探君蓓的，看他那扑克脸，没敢问出口。只拿着剧本边翻边朝摄像机的位置去，一面跟安芬谈论着什么，而秦方白这么大个人，被……完全忽视了！ 他想发作，最终握紧了拳。他和她什么关系，他犯得着管她死活？ 转身就要离开，雅皖迎过来，递了杯咖啡给他：“这里环境稍嫌简陋，秦总您别介意。” 秦方白接了咖啡，倚着木桌问：“都这么拼？” 苏雅皖笑了笑，点头。 秦方白没再问，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她笼着一层春阳，一把秀发被绕了几绕，拿根木枝固定住了，两鬓处的发长度不够，并不能完全绑起，调皮的落下来一两绺，起初她还时不时将之勾在耳后，之后就懒得拨弄，只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屏幕，时不时的对着耳麦说一两句话。 实话说，很帅气，也很迷人！ 那场戏并没有用太长时间，讲戏过后，几乎是一条就过了。之后是梦芊和梦心撕心裂肺的哭戏，苏雅皖毕竟经验丰富，对于这场戏完全没有压力，但林君蓓是新人，两条不过，吴洋歆只得停下来和她讲戏。 这一忙碌就到了饭点，盒饭送到了片场，吴洋歆只顾着和林君蓓讲戏，等讲完，饭已经凉了，也不管不顾，打开盒饭，拿了筷子就吃，一面还和安芬说着下午的拍摄。 冷不丁手里的饭盒一空，抬头之际，便对上秦方白那双深邃的眼。她微微诧异，随后笑问：“秦先生也还没吃么？” 秦方白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舍不得离开。剧组所有人都在忙碌，他就一直坐在车里，翻翻文件，处理些邮件，偶尔的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在那里。这种感觉，是这五年来都没有的安定和满足。 但看到她忙碌得连饭都没时间吃，他就怒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怒，径直就把人餐盒夺了，看着她笑语嫣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把盒饭扔到垃圾桶。 吴洋歆怔了怔，秦方白的动作简直出乎意料。他抢她饭盒的一刹那，她以为他也还没吃，想着剧组的后勤人员太不懂得人情事故，想着自己的盒饭要不要让给他，但谁知他转身就…… 她的眸子透着股不解，秦方白微皱了眉，她不解，他也不解。甚至为什么会在蓬壶的高速路口下来，会在这里呆了半个上午，他都不知道答案。 “饭凉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秦方白转向安芬：“下午的拍摄几点钟开始？” 安芬抬腕看表：“还有半个钟头。” “让大家多休息半个钟头。蓓蓓，过来。”秦方白仿佛是这个剧组的最高指挥官，他发的话，没人有疑异。 林君蓓正洗了手要吃盒饭，就发现这边的情况，又听得秦方白叫她，立即就奔了过来。 “要去吃好吃的吗？”林君蓓就是个孩子。 “嗯。”秦方白低低应了一声，拉开了车门。 吴洋歆笑道：“秦总带林小姐去。”转身对剧组的其他人道：“半个钟头后开工，我们拍后面那条……” 话音未落，手腕就被人大力攥住了。愕然回头，秦方白脸色十分不善。 秦方白捏着她的手腕就要上车，吴洋歆前一刻还带着笑容，后一刻被他这么干扰，情绪就有点不对了：“秦总……” “闭嘴！”男人到了驾驶位，车子轰的一声就开了出去。 吴洋歆身子重重的朝后靠去，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也来了气：“秦总，我们拍每一条都有时间进度的……” 男人开了广播，她的声音被淹没。 林君蓓看看秦方白，又看看吴洋歆，噘了噘嘴。 餐厅就在离剧组不远的地方，时间不算太多，也不想折腾太远。 点完菜，吴洋歆也就只能笑着道谢：“谢谢秦总请我们吃饭，不过，剧组有剧组的规定，以后……” “第一次拍戏，还习惯么？”自始至终，秦方白都没什么好脸色，这会儿更是，直接忽略了她的话。 林君蓓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来回回的扫视了几圈，最后笑着回答：“挺习惯的，各方面都很新奇，方白……” “哥！”秦方白每次都要打断和纠正她。 林君蓓扁了扁嘴，索性跳过了这个称呼：“你也知道，我适应能力很强的，到哪哪都能适应。” 秦方白抬手揉她的发，动作亲昵。 吴洋歆自始至终微笑着看他们的互动。 很快菜就上来了，便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聊天，毕竟时间急迫。 秦方白看着对面的女人将洋葱、葱花、青椒、蒜头一一挑出来，眸色渐深。 不能怪他过多的关注她，她穿着和苏无恙穿过的一样的手绘鞋，有着和苏无恙一样的饮食习惯…… “秦总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吴洋歆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询问。 秦方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询问道：“你……认识一个叫苏无恙的女人吗？” ,.. 133 求天不如求己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他紧紧的盯着她的表情，吴洋歆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摇头。 这个名字她很陌生，完全没有印象。“她是谁？” 秦方白还没开口，林君蓓就接话了：“我嫂子，哦不，我前嫂子。” 吴洋歆不是很能理清这种关系，微微皱眉，脸露疑惑。林君蓓解释道：“就是他……的前妻！” 秦方白脸色微变，林君蓓一面吃鱼一面道：“我还是有做过功课的。方白……”在他的视线之下，只得改了称呼：“哥，我保证，一定会让你重新幸福起来。” 对面那样肉麻的表白，吴洋歆只能低了头默默吃饭，不过，方才他们提到的那个名字…… 苏无恙？会是她之前认识的人么？ 因为苏无恙这个人，所以秦方白对她的态度才莫名其妙？唔，看来，和曲靖通话时，有好几个问题要问呢。 《星光女孩》在蓬壶的拍摄只花了一周半的时间，下一个拍摄地点，直接就选了乐市，毕竟星娱就在乐市，什么都要方便一些。 所有人班师回乐市的那天，途经北庄，吴洋歆突然就很想去看看。 跟安芬交代了一声，她独自驾车往北庄去了。 跟着导航一路到了北庄的集镇上，这里并不熟，她完全是凭着感觉在走。 出了集镇，顺着一条河就往北开去，河渐渐变成了溪流，经过一道斜叉道时，她下意识的打了左拐的方向盘。 这是一个村庄，这个季节，柳条刚刚抽出了嫩芽，嫩绿嫩绿的拂过溪堤，路边还开了些五颜六色的野花，景色很美。 “简直是世外桃源。”吴洋歆是导演，对一切美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第一时间也会直接代入到自己的影片里：“或许梦心和景羽要在这里重逢，才算是故事最美的结局。” 车子开到一棵大榕树下停下，她下车站在溪边打量着整个村庄，眼前竟然浮现出一些画面，在溪里嬉戏的，在田野间奔跑的，她笑了笑，果然是职业使然呢。 转过身打量着榕树前的这座老宅，很有股进去看看的冲动，下意识就上前去叩门，没人应门。 正要放弃，就有人端着木盆自溪里上来，经过她身侧，打量了她几眼道：“阿婆没在家。” 吴洋歆笑着道了声谢，估计这里的人都好客，那人邀请她到家里坐坐，吴洋歆有些渴，也就没有拒绝。 “你是来找阿婆的呀？”大婶给她倒了茶，这茶虽非上品，却有一股自然天成的香味，吴洋歆摇头：“来这边散散心，看那幢老宅蛮有味道，就想进去参观参观。” “哦，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近年来真是越来越多了。”大婶道：“这几年这北庄啊，开始搞旅游建设，听说是从乐市那边拉来的大老板做的投资，要把这里建成最美家乡呢。” 吴洋歆应和着：“那乐市大老板是这儿人？” 大婶摇头：“不是。但也算半个北庄人。就隔壁住的阿婆的外孙女婿，是乐市什么集团的大老板，什么集团来着，唉哟我这脑袋，一时间还想不起来了，啊，是什么安集团。” “凌安？”吴洋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大婶道：“啊，就是那个名字。” 大婶替她添茶，吴洋歆想起秦方白，想起他提到的那个名字，下意识就问出了口：“隔壁阿婆的外孙女，叫苏无恙？” 大婶点头：“是呢，小名恙恙。那孩子也是命苦，小时候一直和母亲外婆住在这里，后来母亲死了，她被接去了乐市，再后来嫁了人，和那大老板来过几回，虽然没有正面打过照面，但看那男人对她的样子，两人还很相爱。” “后面怎么又分了？”吴洋歆想起林君蓓说的，秦方白的前妻，是前妻，想必就是离婚了吧？ “哪里是什么分了？”大婶叹了口气：“唉，就说那孩子命苦，怎么说也嫁入豪门了，找了个爱她的男人，却偏偏……唉。” 不是分了？那是……吴洋歆蓦地想起秦方白落寞的侧影，那种悲伤…… “走了吗？”吴洋歆猜到了答案，却不敢相信，大婶眼角闪了点泪光：“听说是空难。” 空难？也就是说，可能连尸体都找不着。莫名的，一股悲伤席卷过她，却不是为了他们的爱情故事，而是想到那个男人，有可能就这样过一辈子…… “阿婆也受不住这打击，神智不太清楚。好几年都没回来过了。你要是想进去看看，我给你开门？” “可以吗？” “钥匙在我这儿，阿婆的外孙女婿关照过，让帮忙时时打理。唉，多好的一个人，可惜无福消受。”大婶说着，拿了钥匙带她去了隔壁。 三进的老式房子，一进去有个天井，天井里种了仙人掌，如今长得老高。中间的茶桌，因着有人打理，并不见灰尘。 吴洋歆走过餐厅，看见条凳，脑海里便浮起一副画面，有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条凳子上，侧首笑着看她。 那人的脸，她看不清晰。她微扯了扯嘴角，自嘲的想，最近还真是越来越爱脑补，什么样的环境都能脑补出一场戏来。 她用拍了几张照片，想着若是日后有相关的剧本，倒真的可以在这里拍摄。 锁了房门将钥匙还给隔壁大婶，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把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今天庵里请去吃斋，现在得出发了。你如果是过来旅游的话，可以去那边走走。那寺庙修了好几座……” 吴洋歆原本只打算来这里走走看看，最终却跟着大婶上了山。 果然如她所说，寺庙翻建了，占了很大一片山。香火倒是更旺了，据说连蓬壶的人都会驱车来这里上香。 吴洋歆并不迷信，但对于这样的文化，也怀了一丝虔诚。 今天的斋饭，是为答谢之前捐建寺庙的人而特意设的。善男信女，来自十里八乡。香火缭绕，很热闹。 吴洋歆离席在山上走了走，不知怎么就绕到了许愿池边。 许愿池没有翻新，相比较于翻新过的寺庙更显出了些年代感。 许愿池里积聚了好些铜币，身后的山石上，也积聚了好些。不远处有棵大树，上面也挂了些红色丝带，翻看了些，有说希望永远在一起的，也有说希望一辈子平安的，甚至还有写保佑追女孩成功的，愿望五花八门。 翻了几张就住了手，取了枚铜币出来，许了愿，希望宸宸和珞珞平安健康，往身后抛去，铜币落水的声音传来，她微笑着回头，便见水纹正缓缓的荡开。 “求天不如求己。”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吴洋歆看过去，带了丝惊喜：“秦总怎么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秦方白手里把玩着一枚铜币。 “蓬壶的拍摄告一段落，今天得了一天的空闲，顺道过来看看。” 他打量着她：“之前来过？” 吴洋歆摇头：“听小胡他们说，北庄现在做旅游开发，想着不定日后拍摄能用到，就过来看看。秦总怎么也有空？” 秦方白穿着休闲，不像从公司过来的。吴洋歆脑子转了转，没等他回答，便想出了前因后果：“这寺庙，也是你捐建的？” “还知道什么？”他的眸光微微带了丝寒意，吴洋歆笑了笑：“刚在山下和大婶聊起知道的，唔，刚还去了阿婆家。就是……苏小姐的外婆家。” “去那里做什么？”秦方白紧紧的锁着她，还说不认识苏无恙，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跑去外婆家，她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听大婶说了你们的故事，很感人，所以进去看看。”她转向秦方白安慰道：“斯人已逝，还请向前看。” 秦方白抿着唇，移开了视线，转向一池的铜币：“你在求什么？” “平安。”她浅浅的笑了笑：“我家人都在美国，孩子还小，不能时时照顾，只能许愿以寄托。” 是啊，她有孩子！之前容显就说过。 “秦总为什么说求天不如求己？”阳光有些耀眼，她移开视线，转向飘满彩绸的许愿树，轻轻的问。 秦方白没有回答，吴洋歆道：“一些违背自然的事，即便许再多的愿也是无法实现的。然而，我们可以祈望，外婆健康长寿，不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柔软的毛刷，安抚着他。 秦方白逆着光打量她，春风和煦，她笑颜宁柔。 ,.. 134 她并不喜欢秦方白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林君蓓刚回到乐市，就被秦母一个电话叫了去。秦母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菜，不断的朝她碗里夹：“看你这段时间瘦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演员，多累。” 林君蓓笑着一一接过来，这阵子在片场，天天吃盒饭，还真是吃得她有些腻味了。 “瑶瑶，给你哥打个电话，看到哪里了。”秦母顾着林君蓓，扬着嗓子朝秦梦瑶喊，一面又替林君蓓舀汤：“你来这边有段时间了，和方白处得怎么样？” “很好。”林君蓓笑得甜甜蜜蜜，秦母就放了心。“方白啊，这几年过得太沉闷了，只有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才可以融化他，给他的生活带来一些活力。” “这应该叫老牛吃嫩草吧？”秦梦瑶自另侧过来：“电话没通。” 秦母嗔怪的扫她一眼，转向林君蓓道：“你方白哥是比你大了点儿……” “整整一轮！”秦梦瑶在补刀，秦母脸色变了变，仔细打量林君蓓，她正吃饭呢，仿佛根本没听见，当下放了心，又忙着给她夹了几筷菜，便听林君蓓道：“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给方白幸福的！” 秦梦瑶刚舀了碗汤喝了一口，闻言险些就喷了一桌。 “连门都没进去过。”秦梦瑶不屑的撇嘴：“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 林君蓓也不理她，径自把饭吃完，又坐了会儿道：“伯母，我把饭装一装，给方白送公司去，他一定还在忙呢。” 秦母让秦安送她去凌安，到凌安的时候都八点多了。秦安问了人，说是秦总今天没来上班，林君蓓脸色黯了黯，很快便又笑了起来：“没关系，我给他打电话。你先回去吧。” 林君蓓拎着饭盒去了星娱，她也就是去看看，吴洋歆在不在。 这边刚到星娱，就看见了秦方白的车，像是刚从外面回来。林君蓓迎上去，才见里面还坐了个人。 “吴导？”林君蓓性子直，想起吴洋歆之前和她说的，她有老公孩子的话，便觉得有些委屈：“吴导怎么和方白在一起？” 吴洋歆笑笑：“我去北庄，回来的时候车子抛锚，恰巧秦总路过，就一起回来了。” 她的借口天衣无缝，林君蓓却并不相信，转向秦方白道：“方白，你说！” “瞎闹！”秦方白径直绕过她，转向吴洋歆道：“不是有东西要拿？” “是，多谢秦总送我回来。”吴洋歆往星娱走，身后听得秦方白道：“要多久？顺路送你回去。” 吴洋歆回过身来：“谢谢秦总，不过不必了。安芬还在这边，回头我们俩一起回去。” 直到人进了电梯再也看不见了，秦方白才回过身来，登即就被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林君蓓你干嘛？” “方白……哥，你是不是喜欢吴导啊？”林君蓓问得直接，秦方白面色一凝，林君蓓也没等他肯定或否定，径直道：“她可是有老公孩子的，哥你不是想……当人小三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鼻孔里哼出来的，原因是，秦方白的脸色十分不善，眼神太过凌厉，她招架不住。 秦方白抬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送你回去。” 林君蓓上了车，见他没对方才那话追责，胆子又大了几分：“哥，你还没回答我。” 秦方白目不斜视，当她空气。林君蓓情绪低落下来：“你不说就表示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哥，你在我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耶，怎么能给人当小三呢？” “吱——”剧烈的刹车声响起，秦方白扫了身旁的女孩一眼：“要么闭嘴，要么下车！” 秦方白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林君蓓也不敢再在老虎头上拔毛，安安静静的呆着，心里却满是沮丧，看来，她只能从吴导那边下手了。 次日的拍摄，是梦芊和梦心前往横店追梦的开始。从车站到旅馆，拍摄地点变了好几个，一天下来，大家都累得够呛。 吴洋歆正在看片，就见林君蓓走了过来。 “蓓蓓？有事？”她比林君蓓长了几岁，又是导演，这段时间的相处，对她的努力也看在眼里，私心里还是很看好她的。 “吴导。”林君蓓想让自己气势足一些，可努力了几次，最后还是放弃了。 “吴导喜欢我方白哥吗？”她问得很直接。 吴洋歆笑笑，继续低头去看片，一面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有老公有孩子，回来乐市是为了星光女孩。”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林君蓓还挺固执。 吴洋歆把眼镜摘了，双手搁在桌案上，很认真的看着她，之后缓缓的摇头。 林君蓓问她的一刹那，吴洋歆有点呆滞，她脑海里首先出现的，是秦方白抽烟时的侧影，刚一这么想，心便微微抽疼，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在她和曲靖五年的婚姻生活里面，并没有相类似的感受。 但，这不是喜欢吧？所以她摇头了。 晚上夜深人静，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不觉便想起了林君蓓的这个问题。 她喜欢秦方白么？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好不好？她活在现实当中，而不是剧本里或电影里，她很清楚明确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她是一个妻子，是一个母亲。 那么抛掉这些呢？作为一个女人，对秦方白，有没有一点喜欢？ 她抱膝坐起，回想起他出现在船上的时候，利落的身手，那样刚毅的男人，应该是个女人都抵挡不了吧？ 吴洋歆放心大胆的睡去，她并不喜欢秦方白，是的，不喜欢！ 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还有秦方白。 石杭明终于把林岚追到了手，今天要开一个告别单身的趴。几个兄弟凑到了一起，喝得还算尽兴。 “唉，明子，你和林岚到底怎么认识的？你们这也是爱情长跑吧？跑了有没有十年？”容显很好奇，相较于他们几人的爱情，他的就平淡得多，不禁就有些羡慕忌妒恨。 石杭明被灌酒也高兴，一面和启纲碰杯一面道：“想知道啊？偏不告诉你。” “阿白，来，走一个。”容显见他卖关子，也就不再理会，转向偏安一隅的秦方白举了举杯。 秦方白一饮而尽，容显搁了酒杯：“什么情况？今天这么豪爽？”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秦方白没有回答，转向石杭明道：“明子，祝你幸福。”又一次一饮而尽。 容显调侃道：“你这样，还以为你和明子有一腿，你舍不得人结婚呢。” 众人也调笑起来，秦方白也不答腔，一杯一杯喝下去，林君蓓的那句话不断的回响：“她可是有老公孩子的，哥你不是想……当人小三吧？” 一杯酒下肚，他起身离开座位，找了个空间，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里，浮过很多关于吴洋歆的画面，之前的那些和苏无恙重叠，后来在船上，她开枪，落水，之后在片场，她恐高却坚强，她认真工作时的帅气，她在许愿池旁的安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多到塞满他这几年的空白，再这样下去，他怕真的要控制不住。林君蓓的话提醒了他，这样不行！且不说对方有家庭，就是没有家庭，这样也不行。 “迪拜的项目，我亲自过去。”秦方白刚到公司，听完徐玲的日程汇报，径直做了这么一个决定。 徐玲微微一愣：“需要一个月左右……” “我知道。”秦方白单手敲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叩叩声：“家里拜托给你。” “是，秦先生。”徐玲抱着本子：“原定是靳总过去，您看，靳总那边的日程是否取消？” “不必！他同我一起。” “是，秦先生，我去订机票。” 徐玲让小秘订票，小秘一脸茫然：“总裁要去迪拜？” 徐玲点头，一众小秘凑过来：“这次的项目很难搞定么？” 徐玲摇头，小秘皱着眉头：“总裁都有好几年没有远途出差过了，不是项目很难搞定，那是……” “总裁要去迪拜看美女？” “总裁在凌安呆烦了？” 徐玲抛下各种猜测回了办公室，微微抚额，秦方白这五年来，从不长途出差，即便实在必要，顶多也只去三天，上次去美国，加上来回，也不超过一周。这次却要去一个月…… 秦方白出差前，特地挑了个时间带外婆出来散步，让她熟悉一下徐玲。 徐玲深得秦方白的信任，很多时候，生活上的大小事也交给她处理，外婆和她有过几面之缘，但也只是不陌生，要论熟悉或者信任，还有段距离。 秦方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对外婆来说会不会不太好，但他已经不能再等。他需要给自己一些冷却的时间。 海边风还有些大，外婆在徐玲的陪伴下玩得很开心，她拿了根木枝在未干的沙滩上乱画，画完了拉着秦方白来看：“像不像恙恙，像不像？” 秦方白握着外婆满是皱纹的手，轻轻的笑了笑：“像！” 他抬头望向远处，海天连接成一片，在另一个国度，她是不是活得很好？ ,.. 135 住进秦家别墅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半个月后，星光女孩的拍摄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比照进度表还略快了两天。吴洋歆给剧组放了个假，让大家休息两天，以免逼得太紧，效果反而出不来。 放假这天，吴洋歆睡得很晚，特意估算着美国那边的时间，和两个孩子进行了视频。宸宸和珞珞又长高了，曲靖一个多月不见，也有些想念。 卢妈妈把两个孩子抱走，她和曲靖面对面的坐下来聊天。 一些生活琐事上的问候，之后是两个孩子的话题和趣事，再之后是工作上的探讨，最后，吴洋歆问了个问题：“阿靖，你知道苏无恙么？” 曲靖微微一愣：“有见过，她是我的患者。” “患者？”吴洋歆坐在屏幕这头，打量着曲靖，他已经站起了身，背对着她，声音自电脑里传出来：“她的前男友因车祸去世，她得了抑郁症，很严重。我去给她做的治疗。” 吴洋歆觉得他的声音不太对劲，试探的问：“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她是纯粹的在问，并没有别的意思。 曲靖转过身来笑笑：“并没有。她很爱她前男友。” 在摄像头前坐下，曲靖笑道：“刚那一刹那，还以为你吃醋了呢。” “我么？”吴洋歆调皮的笑笑：“有一刹那，的确有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两人相视而笑，吴洋歆很享受这样亲密安稳平和的时光，她倒了杯水喝了，抿着唇道：“听说，她空难去世了。” 曲靖吃了一惊，尽管表情很快就恢复，吴洋歆还是捕捉到了，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在镜头之下捕捉每一个瞬间。 “空难？”曲靖微皱了眉：“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吴洋歆道：“我见到了她的丈夫，就是凌安的总裁秦方白秦先生。他……”想起他落寞的表情，她下意识的又喝了口水：“他好像很爱她，也很难接受她离去的事实。阿靖，你下回来乐市公干，能不能顺便和他聊聊？” “你们很熟么？”曲靖问，普通的人，吴洋歆不会这么上心。 吴洋歆想了想，紧皱着眉头：“不算熟吧，见过几次面，我看见他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曲靖手握成拳，挡在鼻子的部位，心里是慌的，她们见过了，即便她的记忆被抽离，她也仍然对他有感觉，那个让她伤让她痛的男人。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他其实想像过这一刻，也想像过也许她下一句就会问，她和秦方白之前是不是认识，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也曾想像过，如果她真的这么问，他会不顾一切，毫无保留的告诉她，把选择权交到她手上。 可天知道，这一刻，有多么难捱。 曲靖一直微低着头，仿佛在等着宣判。便就在这一刻，他的响了。悦耳的铃声传到屏幕的这头，吴洋歆笑了笑道：“你先接，不着急。” 曲靖接了电话，用英语飞快的和对方交谈，之后转过身来，一脸凝重：“医院来了紧急病患，我需要马上过去进行手术。” 吴洋歆表示理解，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曲靖也时常被一通电话叫走。 曲靖拿了钥匙，回到屏幕前，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歆歆，我爱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之后屏幕就黑了。 曲靖的话，让她的内心变得柔软。曲靖并不经常说这样的话，或许会时常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但对于“我爱你”这三个字，他说得少之又少。也是在很久之后，她想起来这一刻的曲靖说的这句话，反映着他多么不安的内心。 次日休息，吴洋歆想在乐市转转，之前安芬租的车出了些故障，她送去检修，一直忘了去拿回来，此刻也就只好搭乘公交。 乐市也算是大型的旅游城市，有环岛的公交线路，她往公交上一坐，可以绕遍整个乐市。 她在忠仑公园下了车，听说里面花开成海，想着要发些照片给两个孩子，便在公园里徜徉起来。 拍了一些照片正打算离开，便被人叫住：“麻烦你帮我们拍张全家福。” 吴洋歆接过相机，给他们拍了几张，一转身，就见徐玲推着一位老人正在漫步。 她追了过去：“徐总助。” 徐玲没料到会在这里和她相遇，显出了几分惊喜。 轮椅上的老人听见声响，极力的扭过身来：“恙……恙？” 吴洋歆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握住：“恙恙……恙恙……” 吴洋歆有些被吓到，但出于礼貌，并没有抽回手，转向徐玲问道：“这位是……秦夫的外婆？” 徐玲点头，对于外婆错认她的事表示抱歉，吴洋歆笑笑：“不要紧。” 她蹲低了身子，和外婆对视，老人竟缓缓滑出两滴浑浊的泪。吴洋歆一时慌了手脚：“外婆……怎么了？” “外婆实在是太想念夫人了。”徐玲如是解释。吴洋歆看着外婆的泪，也莫名的变得难过，下意识的拥了拥外婆，一时说不出话。 外婆固执的叫她恙恙，尽管吴洋歆和徐玲都解释过好几次，外婆就是不听，只兴高采烈的拉着她的手：“恙恙，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等你啊。” 吴洋歆被外婆问得很难过，也只得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我在美国念书，刚回来不久。” 吴洋歆代替了徐玲，推着外婆在公园里散步。 没想到，几人要回去的时候，外婆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又哭又闹，比孩子更任性。 吴洋歆无奈，徐玲在一旁劝：“吴导，您今天要是没有拍摄任务，能不能就送外婆回去？” 吴洋歆也实在放不下外婆，点了点头就上了徐玲的车。 车子开进小区，吴洋歆惊讶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那边外婆拉着她的手：“恙恙，你不记得了，你曾经住在这里呢。” 吴洋歆知道外婆所有的话都是对苏无恙说的，而她，并不是她呀。 进了庭院，有个女人迎出来，远远的就开了口：“外婆回来了。” “杨姨，这位是吴导。”徐玲跟两人介绍，杨姨打量了她一眼，疑惑的看向徐玲：“徐小姐，你不是不知道，秦先生说过，不让任何女人……” “杨姨，我也是女人。”徐玲笑了笑，打断了杨姨的话：“外婆玩得有点累，麻烦你给她洗个澡好吗？” 外婆并不合作，硬要吴洋歆陪着。 徐玲和杨姨怎么劝都没用，吴洋歆笑了笑道：“没关系，左右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吴洋歆给外婆洗了澡，正巧也临近晚饭时间，徐玲请吴洋歆吃过晚饭再走。 吴洋歆在秦方白的别墅呆到很晚，直到外婆睡着，她才和徐玲离开。 站在庭院里，有风吹过，她的脑海里又在构思着一些情节，她无奈的笑笑，这职业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徐玲一面将车开出庭院，一面开口道谢。 吴洋歆笑笑，略感疑惑：“这是秦先生的家？” 徐玲点头，吴洋歆问：“怎么没看见秦先生？” “秦先生出差迪拜已经半个多月了。”徐玲转向吴洋歆：“秦先生和吴导……” 吴洋歆诧异看她：“什么？” “抱歉”徐玲想了想道：“事实上，不止外婆觉得您和夫人像，就是我也觉得吴导和夫人相似。” “哦？是吗？”所以秦方白对她才会忽冷忽热？“有秦夫人的照片么？” 徐玲把开锁，点开微信递给吴洋歆：“秦总的微信头像。” 是一张婚纱照，秦方白单膝跪地，托着苏无恙的手轻轻一吻，眉目间如画般情深。 吴洋歆的视线投注到苏无恙的脸上，她看得仔细，看完之后又对着后视镜照了照，与头像里的人进行比对：“我们……像么？” 两张脸并没有太大的相似之处。 徐玲笑了笑：“并非长相上的相似。就是……感觉吧，声音也有点。” 吴洋歆把还给徐玲，笑了笑。 半夜就被电话吵醒，徐玲的电话，十万火急：“吴导，能不能麻烦你跟我来一趟？” 吴洋歆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外婆又哭又闹，杨姨哄不住她。”徐玲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这世界上的事，要不就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得到又再失去，只会更难受。吴洋歆大约能理解外婆的这种心情，立即就拿了件披风下楼，徐玲已经等在外面了。 外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坐在庭院前的石阶上不肯起来。杨姨说半夜听见声响，立即就去了外婆房间，谁知道里面没人，屋子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却是跑到外面去了，等我追上她，已经快到了小区门口。” 杨姨被折腾得够呛，带了几丝哀求：“先生回来前，能不能麻烦吴小姐暂时住在这里？” 吴洋歆紧紧挽着外婆的手臂，微微点了头。 一个月还差两天，秦方白出差回来，因着下班时间，没通知徐玲来接，自己打了车回家。 才进庭院，他就觉出了不对劲，次卧的灯，是亮着的。 自从外婆出事之后，因着行动不便，和杨姨一起住在楼下，次卧就被空出来了。会是杨姨在打扫之后忘了关灯么？ 这边脚步略顿，便见窗帘上映出一道剪影，仿佛是五年前的很多个日日夜夜，那个人在房间里存在着。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庭院，将行李随意扔在客厅里，边解领带边飞一般的冲上楼，迫不及待的将门推开。 入目是洁白无瑕未着寸缕的背影，他太急迫，以至于气还没喘匀，他呆呆的喊了一声：“无恙”，整个人就冲了进去，自后向前将人紧紧的拥在怀里。 吴洋歆听见脚步声，以为是杨姨上楼来拿东西，她刚洗完澡在房间里涂身体乳，没太当回事，但没料到门被大喇喇的推开，这会儿更被人抱住。她不敢挣扎，再挣扎下去，她着急忙慌之下扯过来挡在胸前的浴袍就会落地。 “秦、秦总。”她听出来秦方白的声音，喊他的时候声音带了丝颤抖。 这个称呼让男人终于缓过神来，缓缓松了手。 吴洋歆背对着他迅速裹上浴巾，再回头时，秦方白已经出了房间。她索性将房门锁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一出门就被秦方白拦住：“谁准你住进这里？” 吴洋歆还没从刚刚的尴尬之中回过神来，就被秦方白这样逼问，脑子略懵，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答道：“外婆……” “吴洋歆，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秦方白打断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你穿着和无恙一样的手绘鞋，你学她一样的口味，连声音都学了七八分像，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吴洋歆也是有脾气的，他一回来就这样质问让她觉得很不受尊重，她咬了咬牙道：“秦总，没得到您的允许就住到这里，住进这个房间是我不对。但是，第一，我没有特意接近你；第二，我看过您太太的照片，我并不认为我们两人有相似之处；第三，我来这里，完全是为了外婆，别无目的。” 她和秦方白对视着，眼里黑白分明。 “如果我的回答秦总还不满意的话，”她顿了顿：“我不介意您派人去查我。” 她说这几句话时完全没有笑意，原本吴洋歆是一个爱笑的女人，从第一次见到他出差前的那天在北庄遇到，她始终都微笑着，从未像此刻这般冷漠。 吴洋歆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她转身回房收拾了行李，发现秦方白还在门外守着，她淡然开口：“秦总还不打算让我离开么？” 秦方白仍自打量着她，莫名想起苏无恙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那段时间，也是如现在一般的神情，她和他讲道理，一条一条，逻辑严密，思维清晰。 他眼里蒙上一层疑惑，吴洋歆道：“看来秦总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她拿了拨给徐玲：“徐总助，麻烦你到秦先生家里来。” 这边两人的对质，惊动了楼下刚入睡的人。 杨姨睡眼惺忪的上楼来，乍一看见秦方白，吓了一跳。她记得很清楚，秦方白说过，不准让任何女人住进这里，更别提主卧和次卧。 之所以让吴小姐住进来，也完全是为了外婆着想，自从见了吴洋歆之后，外婆每天晚上都会醒来一两次，生怕吴洋歆走掉一般的找寻她，为了不让她来回奔波，杨姨和徐玲一合计，就让人先住在了这里。 吴洋歆想过住客房的，但她对次卧一见倾心，想着秦方白出差回来，徐玲必定知道，她提前一天搬出去也就是了，却哪料到秦方白提前回来，甚至连徐玲都没接到通知。 “先生，您回来了？需要吃点东西么？”杨姨立即就清醒了，张罗着就要去给他弄宵夜。 秦方白看着吴洋歆一言不发，杨姨忙解释：“外婆见过吴小姐后，每天都睡不踏实，有一天夜里醒来后，一个人走出家门差点走丢。不得已，我们才把吴小姐请过来的。先生要是责罚，尽管责罚我好了。” 秦方白终于移开了目光，转身下楼，只背影多了些落寞。 吴洋歆似乎能感应到他的那种难过，方才他冲上楼的速度，他的喘息，他的拥抱仿佛要将她纳入骨髓里，他把她当成苏无恙了。 他一直在等她回来吗？可他明知道她已经去世了！ 吴洋歆拎着行李箱到楼下，徐玲就到了。徐玲今天见了个同学，两人聊到刚刚，所幸就在附近。一看到秦方白，连她也慌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下来：“秦先生几时回来的？” 秦方白斜睨她一眼：“徐玲，你什么时候学会擅自作主了？” 他阴沉的口气听得吴洋歆一阵不满，脾气一上来，也就管不得了，将行李箱一拖就站到了他的跟前，一字一句道：“秦先生！道歉的话我已经说过了，前因后果，杨姨也和您解释过！现在，我能让徐小姐送我回去了吗？” “吴洋歆，你不知道她是谁的员工？”秦方白的一股失落化为了怨气，尽数发到了吴洋歆的身上。 “有你这样的老板，真是徐小姐三生有幸。”吴洋歆冷冷的说完，抽了一张名片给徐玲：“徐小姐，你要是实在忍受不了，我们工作室随时欢迎你。” “吴洋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在我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挖凌安的墙角，当我死了吗？”秦方白的怒气从刚刚就一直憋着，这会儿控制不了音量，吼了出来，甚至还伸手拂了一下桌面，上面的一套玻璃水杯水壶被他尽数拂落在地。 发出的巨大声响让众人都愣住了，杨姨和徐玲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哪怕是苏无恙说要去法国让杨姨帮忙收行李的那晚，他也是因着喝醉了，才把酒瓶摔碎，杨姨看看秦方白又看看吴洋歆，一时间不敢有任何动作。 徐玲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着秦方白情绪失控，对于他出差迪拜一整个月的原因恍然大悟。 这边僵持着，便听拖鞋声远远的传来：“好吵。” 外婆穿着棉质睡衣趿拉着拖鞋出来，就见客厅站了好些人，地面还一片狼藉，她下意识就选择了保护吴洋歆。 一把将吴洋歆拖到身后，她紧张的看着秦方白：“方白，你……不能打恙恙！” 秦方白深吸了口气，要去扶外婆，外婆警惕的移动着身子，让吴洋歆完全挡在她的身后。 “不能打恙恙！”她反反复复只说这一句。吴洋歆心底变得柔软，揽住外婆道：“他不打我。我们发生了一些矛盾，好好说就能解决。外婆，你先去睡觉好吗？” 吴洋歆揽着外婆要回房去，外婆听信了她的话转身要走，眼角余光看见了那个行李箱。 吴洋歆提着行李箱来的时候，外婆是看见了的，这会儿看她提着行李箱要走，立即就不开心了，一叠声的问吴洋歆是不是要走。 吴洋歆笑笑：“我会回来看你的，现在秦总回来了，他会照顾好你。” 秦方白过来扶了外婆，柔声轻哄：“吴小姐还有工作，明天要出差，我来照顾你。” “什么吴小姐？这是恙恙，我的恙恙。”外婆说什么都不撒手，迫不得已，吴洋歆只得陪着外婆回了房。 等再次把外婆哄睡着出来，客厅里只点了一盏灯，一地的狼藉都收拾过了，徐玲也离开了，便只有秦方白一个人坐在那盏灯下，看上去略显疲惫。 吴洋歆没有什么要说的，他刚刚毫无理智可言，她也没想和他一般见识，拉了行李箱，礼貌性的和他告别：“这段时间，打扰了。秦总再见。” 她拖着行李箱出了庭院，外面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春天已经过去了大半，乐市的夏季很快就要到了，庭院里的蔷薇长势郁郁葱葱，花期一到，会是一片绚烂花海吧。 “我送你。”身后传来秦方白的声音，略显低沉。 吴洋歆不是个矫情的人，拉开车门上了车。 接近子夜，路上车辆不多，秦方白车速也不快，车里开着广播，又是一首经典的老歌，齐秦的《你的样子》，吴洋歆侧首望着窗外，原本及肩的发长长了一些，一侧勾在耳后，露出圆巧的耳。 很不合时宜的，秦方白想起一个多小时前看见的她的美背，喉咙略干，手心也微有汗意，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清了清嗓子，找回了语言：“对不起。” 吴洋歆回过头来：“是我打扰了。” 重新平和下来的女人，少了之前那种热络感，给他一种礼貌而疏离的感觉。他之前那句慌不择言的话，大约伤到了她。 “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吴洋歆觉得尴尬，这五年来，她不太能克服心理压力和曲靖做一些亲密的事，原因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今晚却让秦方白…… “我不是有意说你接近我另有目的。我……”秦方白说不下去，这一个月即便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即便他整天把自己埋在工作里，也无法阻止她的面容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更甚至，她的脸和无恙的脸交错出现，且隐有融合之兆。 他是慌乱的，他的慌乱，吴洋歆不会知道。他试图刺得她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最好，但理智告诉他，别人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他身上。 “我给秦总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星光女孩的拍摄，大约再有两周就能杀青，不会烦扰秦总太久。” 车厢里一时静默，便只剩了齐秦的声音：“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 ,.. 136 我……忘记了以前的事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整个晚上都不能睡，一遍一遍的翻看着两人的婚纱照。两人平时都不爱拍照，除了这套婚纱照，就再没有了别的可以想念的依据。 脑海里回响起吴洋歆的声音：“我给秦总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星光女孩的拍摄，大约再有两周就能杀青，不会烦扰秦总太久。” 她要走了，连和她有着相似身影相似声音的女人也要离开了。可这到底是他想要的。 外婆早上起来就到处找吴洋歆。她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每天早上吴洋歆要陪着她一起吃早餐，然后由外婆送她去上班，一直送到小区门口。 可今天起来，吴洋歆不在。任凭她怎么大喊大叫，次卧那边都没有人下来。倒是秦方白下来了，可又有什么用，他不是她的恙恙。 秦方白没见过外婆生这么大的气，摔桌子摔椅子绝食痛哭，跟孩子似的。他把徐玲叫来，可徐玲也没有办法。 徐玲看外婆这样也不是办法，提议道：“要不，还是让吴导回来？” 秦方白凌厉的视线扫过来，徐玲立即就噤了声。她大约明白自家老板的心情，只能上前去劝慰外婆。 外婆谁都不理，继续大吵大闹，甚至惊动到了邻居，物业都引了过来。 秦方白刚出差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被外婆这么一闹，就有点头疼，只得轻哄道：“你把饭吃完，我带你去见她。” 秦方白带外婆出现在星光女孩的片场，此时正拍摄的是梦心在开一场演唱会。 梦心因着身体原因，最终与演员无缘，但机缘巧合，她的声音条件加上在音乐方面的天赋被一个老牌经纪看中，他让她参加了歌手选秀节目，最后脱颖而出，成为一家娱乐公司新签的实力小天后，这是她的第一场巡演，整个氛围烘托得十分热烈。 吴洋歆关注着镜头里舞台上的那个女孩子，眉头紧皱：“卡！” 她几步跨上舞台，对林君蓓道：“你是盲人！是盲人！你能看到眼前的灯光，能特意绕过去？” 舞台的射灯有些刺眼，林君蓓在表演的时候几乎是出于惯性，躲开了灯光。 吴洋歆声音有些严厉。虽然她一直对所有的演职人员都要求严格，但讲戏也好，平时的安排也罢，她都温和可人，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整个人显出了几分暴燥。林君蓓一上午不知道被ng了几次。 整个剧组从六点多开始开工，林君蓓也从没这么努力过，可偏偏自己的努力到了她这里就百般不是，林君蓓也觉得委屈，辩了一声：“灯光实在太刺眼了……” “那也不能躲过去！你一躲，观众怎么想？” “那你当时就该直接找个盲人来演！”林君蓓将麦一摘就要走，被吴洋歆拉住：“罢演？” 安芬看这边情势不对，立即就抢了过来：“吴导，怎么了？”转向林君蓓道：“小林，跟吴导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整个剧组六点多就来了，她ng了我多少条？”这边闹起来，剧组其他人也停了手里的工作，纷纷看过来。 吴洋歆不想和她争辩，张口就要说话，便听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她是导演，你是演员，是你在ng她！” 秦方白推着外婆过来，淡淡的望着林君蓓：“我就事论事！作为演员，要有专业态度！” 林君蓓一看见他，本还以为他会为她说话，哪料到一出口就是指责，登时更怒了：“连你都护着她……” “林君蓓！”吴洋歆深深吸了口气，转向其余人道：“休息十分钟！” 她手里还拿着剧本，对林君蓓道：“你跟我来一下。” 秦方白打断她们：“外婆找你很久了。”转向林君蓓：“蓓蓓，我有事找你。”径直拉着林君蓓就走了。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十分钟后，吴洋歆和外婆聊完，外婆一再叮嘱她晚上要回家时，就见林君蓓欢欢喜喜的进来了，还跟吴洋歆道了歉。 吴洋歆也不是记仇的人，跟外婆说了两句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想重新去工作，那边秦方白拦着了：“外婆还在等你回答。” 她抬眸扫他一眼，明明是他说，她给他造成了困扰，所以现在，他想她怎么回答？ 吴洋歆看了看整个剧组：“再说吧，大家都在等。” 秦方白执意要她回答，吴洋歆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他：“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句。问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剧本挥了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 秦方白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低眸看向外婆殷殷的眼神，缓缓道：“外婆希望你暂时住到家里来，这个不情之请，还请吴导慎重考虑。” 吴洋歆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惜，很平静，就如他所说，是外婆希望的，再看外婆，就像个等待大人给糖的孩子。 她于心不忍，点了头。 吴洋歆再次住进了秦家别墅，秦方白却很少回来，大部份时候，他都住在别院，两人的交集少之又少，吴洋歆倒是住得越发自在。 这天，外婆对于秦方白太久不出现颇有微词，给秦方白打了好几通电话，勒令他这天必须回来吃晚饭，甚至偷偷的问他，是不是他们吵架了，需不需要她帮忙。 秦方白哭笑不得，却又莫可奈何。 傍晚回来得早了些，才一入屋，就闻见一股浓香，他熟悉的味道。 厨房里，吴洋歆穿一件碎花的围裙，头发束成了马尾，手里拿着勺子正在试味道。 他定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一时忘了迈步。 吴洋歆一回头就看见他站在那里，吓了一跳，勺子里的汤洒了，溅在脚上。渐入夏季，室内温度不低，她没穿袜子，热汤烫在脚上，疼得她跳了起来，一时碰到了的锅柄，弄出一阵乒零乓郎的声响。 秦方白这才回过神来，以着平淡的语调问她可曾伤到。吴洋歆摇头，一张脸热了起来。 男人还是去拿了药膏，让她在沙发坐下。单膝点地就半蹲在她面前。 吴洋歆愣了愣：“我自己来。” “你满手油污，别掩盖了药性。”秦方白示意她将脚搁在方凳上，挤了乳白色的药膏搽抹在烫红的脚面上。 他的动作轻柔，额前的发柔软的覆着，阻挡了他的眼睛，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这一幕在脑海里乍醒，渐渐清晰。 记忆中，也是这样的情景，她伤到了哪里？哦，脚，也是脚，有人在替她搽药，抓着她的脚掌，温热的手心带来酥麻感…… “好了。”她的回忆被打断，蓦地抬起头来，抓住了他的衣襟：“我们，是不是之前认识？” 秦方白打量着她，她的眼神透着一股迷茫，不复往日的清澈与灵动。仿佛当初苏无恙问他的那句：“郑扬，走了，是真的吗？” 他有片刻的怔忡，之后缓缓拉开衣襟：“吴导不是一直生活在美国？” 吴洋歆眸色微黯，很快就从他的话里惊醒。她在想什么？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她讪讪的笑笑：“不好意思，刚刚在想电影里的台词，有点走神。” 外婆似乎是特意想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直到她晚饭做好，外婆也没回来。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杨姨，最后那边回复说，她带外婆在外面吃过了，再散会步再回来。 不得已，只能两人共进晚餐。因着方才的尴尬，席上静默无声。 吴洋歆试图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夹了一筷菜道：“其实，我并不是一直生活在美国。我先生告诉我，我曾经在乐市生活，并且就读于x大。” 秦方白夹菜的筷子顿在半空，片刻之后才缓缓夹了菜收回。 吴洋歆道：“秦总也毕业于x大么？” “不是！”秦方白就给了两个字，他关注到了她话里的内容，她先生告诉她，为什么？她有没有在乐市生活过，她自己不知道？ “实话说，我……忘记了以前的事。”吴洋歆干脆搁了筷子，双手搭在桌面上，略显出几分苦恼。 秦方白也搁了筷子，一副专心聆听的神情。 “五年前我出了车祸。可能车祸经历太残酷，以至于影响到我的急救，不得已，我先生对我实施了催眠，以前的记忆，都丢了。” “刚刚的那一幕，真的有些熟悉。”她自嘲的笑笑：“不过，也有可能真是我看过的哪部电影里的画面。以前就有这样的毛病，这次回来，越发厉害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职业病。” “我没有印象曾见过你。”秦方白重新拾起了筷子，专心的吃饭。 吴洋歆懊恼的皱眉，即便不是方才那一幕，即便就是眼前这样的用餐，她都觉得熟悉，回到美国后，她或许该让曲靖好好治疗治疗，免得这职业病越来越严重。 ,.. 137 订婚贺礼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星光女孩在五月中旬杀青，吴洋歆实在想念两个孩子，把一切后续交给了安芬，独自回了美国。 曲靖带着孩子来接机，见面就是一记大大的拥抱。瞧着依然生机勃勃的吴洋歆，曲靖的忐忑并没有丝毫减少。 她回一趟乐市，和星娱合作，和秦方白或多或少会有交集，秦方白对她起疑了么？认出她了么？她会怎么选择？他一点信心都没有。如果可以，他很想自私的什么都不说。 “阿靖。”她站在他面前，笑语嫣然。 曲靖抱了抱她：“瘦了些。” 吴洋歆笑：“我每天都有吃饭。” “盒饭，我知道。” “安芬又打报告。” “她什么都没说过，我对你太了解。”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两边的景色倒退得太快，进入夏季了，风带来阵阵凉爽。 “妈妈，有没有礼物？”珞珞闹她，吴洋歆点她的鼻子：“当然有。” 吴曜宸也靠近了些：“是什么？” “暂时保密！” 陪两个孩子闹腾了一阵，吴洋歆去洗了个澡，曲靖知道她要回来，特意和别的医生调了班，此刻就在主卧里等她。 吴洋歆擦着头发出来，就见他坐在床沿，拿着正在把玩，头微微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声响，曲靖起身，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将她轻按坐在床沿，轻柔的替她擦着头发。吴洋歆有一头秀发，乌黑柔顺，仿佛绸缎一般，这几年由于工作的缘故，一直也没能留长，最长也就到眼下这个长度，他其实很怀念她长发时的样子。 “一切都顺利么？”他甚至都没能先表达一声我想你。 “唔。”吴洋歆发出这么一个单音节，事实上，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顾着两个小家伙，这时候，她有点疲惫，以至于没有多少心思和曲靖聊天。 曲靖也看出她的疲惫，让她躺下来，头发落在床沿外，他膝点地，替她擦着头发：“累了就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嗯。”在这里，在曲靖面前，她全无防备，很安心的就睡了过去。 男人放开她半干的头发，换了一条毛巾继续擦干，一面拨开覆在她颊上的发丝，嘴角含了抹温柔的笑。 此刻她还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不是么？ 吴洋歆回美国的消息，秦方白是三天后才知道的。那天晚饭时和吴洋歆的聊天过后，他曾做过一个大胆的假设，只是后来，他放弃了。 连着两天住在别院，第三天杨姨打来电话，说外婆又闹了，他一问之下，才知道吴洋歆走了。他以为星光女孩杀青之后，她至少还会留下来一周，毕竟后续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可她倒好，连招呼都没有一声，就走了！她迫不及待回去见家人！ 他心底里有一股窒闷堆积着，郁郁不得抒，立即就给容显打电话：“星娱的合作，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随便了？” 容显被他问得一头雾水，跟舒亿和徐玲那边打探过消息之后，才知道是吴洋歆提前离开的事，秦总裁不爽了，不由得为他低低叹了口气。星娱这样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吴洋歆出现在秦家别墅的事，容显很早之前就知道，只是别人的感情，他不好插手。现在感情扯到公事上…… 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容显立即给秦方白回电话：“星光女孩的宣传马上就要开始，日程安排已经发到艾歆工作室了。” 秦方白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双手按着眉骨。 吴洋歆终会回去，吴洋歆也不是苏无恙的替身，吴洋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点燃一支烟，狠吸一口，有些东西，明明是毒药，却仍渴盼着狠狠吸上一口，这种滋味真他妈不好受。 “咳咳”林君蓓一进他的办公室就被呛得咳出了声，进去就推开了窗：“怎么抽这么多烟呀？” “你怎么进来的？”秦方白掐了烟问。 “我有伯母的免死金牌。”林君蓓笑着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一样一样打开，里面是精致的菜点。 “其实我是送餐小妹。”她笑着拆了筷子：“烟抽再多都没饱，还是吃饭实际。” 秦方白打量着她，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青春靓丽，对他有一份孤勇，他是不是该找一个人安定下来，就能够把苏无恙给的疼痛永远掩埋，就能够不再去找和她相似的眼睛，和她相似的声音？ “方白……哥，”蓓蓓有点弱弱的：“我妈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 “嗯？” “她问我……她问我在这里三个多月，有没有把阵地拿下？” “你怎么说？” “我……撒谎了。” 秦方白不紧不慢的吃着，林君蓓急了，自己招来：“我说，我们在交往了。” 秦方白点点头：“然后？” “你知道我妈，最讲究效率，她说，既然都开始交往了，两家也是知根知底的，干脆就把婚给定了。” “所以？” “你能不能和我订婚？”林君蓓一口气问了出来。 “你爱我吗？你了解我吗？我比你大整整一轮，蓓蓓，撒谎要付出代价。” “不是，方白，哥！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真的。你相信我。哥。” 秦方白不可能和林君蓓订婚，即便他想要找一个人安定下来，也不是林君蓓！ 但很多时候，生活比剧本来得精彩。 秦方白刚把外婆安抚下来，就接到秦宅的电话，说秦母病了。电话那边秦梦瑶一把鼻涕一把泪：“市医院看过了，说是淋巴细胞癌。我跟干妈打了电话，看能不能弄去省军医院。” “什么时候的事？”秦方白把车开得飞快。秦梦瑶说也才刚刚确诊，知道他这边最近忙，秦母不想打扰他，没敢说。 秦方白一到家，家庭医生就把详细的情况和他说了，末了又把市医院的确诊报告拿给他：“这种情况，只怕……” 秦方白如遭雷击。 当天干妈那边就回了消息，说约好了省军医院的主治医生。秦方白立即就带着秦母启程去了省会，林君蓓正巧戏拍完了，陪同着一起回去。 省军医院复诊的结果和市医院的结果没有太大出入，干妈那边动用了她的人脉，组织了一次专家会诊，情况不容乐观。 起初一家人都还瞒着秦母，后来她自己猜到了，一时间情绪失控，哭得涕泪横流：“我还没抱孙子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你都三十五六的人了，也还没成个家，九泉之下，我怎么见你爸？”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秦方白一直沉默着。林君蓓陪在他身边道：“你也别太担心，这个化疗……” 其实他们都知道，淋巴遍布全身，即便化疗，也只能延长生命而已。 秦方白在思考了一周之后，跟林君蓓提了订婚的事，他十分认真而诚恳：“你考虑清楚，我……不能给你爱情。” 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最是憧憬爱情的时候，可于林君蓓而言，他就是她的爱情，闪婚也让她觉得刺激，立即就答应下来。 为了让秦母开心，秦方白的林君蓓的订婚弄得整个f省都沸沸扬扬，媒体更是争相报道，消息传到吴洋歆的耳朵里，微微一愣，随即便也浮起了一抹淡笑。 回到美国的时候，她问过曲靖关于她和秦方白的问题，曲靖那边得到的答案，太出乎意料。她想过自己和秦方白可能相识，却没有想过，她们竟然还曾是夫妻，甚至共同孕育过孩子，而她，竟然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苏无恙。 曲靖和她讲述那段经历的时候，语句缓慢，时时顾虑着她的情绪。当说到秦方白和人滚床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想起那样的画面，满地的狼藉，男女的喘息，她被掐破的掌心，还有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她掌心滴落的血渍。 虽然她还没想起来，但从曲靖的描述中，从这段时间和秦方白的相处中，从对他落寞的侧脸莫名的心疼来看，她大抵能猜出自己之前曾深爱过他。 可他的深爱，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和许清昙一模一样，他和她滚床……她觉得痛苦，索性放弃了去想那些记忆。 曲靖就在身边，两个孩子很可爱，她现在的家庭不可谓不幸福。谁说经历过的每一段恋情，都必须旧梦重圆？谁说那些让人觉得心痛的过往，都必须重温？ 曲靖彼时满眼温柔的看着她：“这五年，我很幸福。无恙，现在才让你知道这些事，我有私心，尽管一直我都告诉自己，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再痛苦，但，我的私心……你可以鄙视。关于未来，我尊重你的选择。” 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没有a或b的选项。她眼前只有他啊，那些过往…… 她回国参加星光女孩的宣传，恰逢林君蓓的订婚，她特意挑选了一个造型别致的沙漏，附上了一张手写贺卡当作订婚礼物送去。 ,.. 138 吴洋歆就是苏无恙！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订婚这天，排场实在太大。苏无恙要参加星光女孩的宣传，和苏雅皖李达州几个上一档综艺节目，并不能亲临现场，但从媒体报道的程度来看，说是世纪婚礼也不为过，自然也就成了为微博话题。 倒是有些人在下面跟贴，说是五年前秦总包下了摩天城要求婚，结果五年后，又是昭告天下的订婚，不过，还是祝福他。 苏无恙在节目开始前刷了刷微博，原是想看看星光女孩的受关注程度，不料却看到了这样的一条微博，还附上了照片。照片是航拍，整座摩天城被灯光点亮，像是一座爱的海洋。她听曲靖说过，当时她是被求婚的对象。 脑海里隐约浮现一些当时的情景，关于细节以及她彼时的想法并不清晰，曲靖和她说当时的情景，她拿了一张dna亲子鉴定报告给秦方白，只为了跟他离婚。如果不是伤心到了极致，她也不会有这样的选择吧？ 秦方白起初爱许清昙，和苏无恙在一起的时候还和她滚床，那么许清昙去了哪里？他这几年处处表现出的，都是对苏无恙的思念，而此刻，却又和林君蓓订婚，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好理解…… “吴导。”李达州过来，提醒她节目录制即将开始。 这是一档综艺节目，为了宣传星光女孩，她又是拿了国际大奖的名导演，为了节目效果，自然是要调侃一番的。 主持人按照原定的提纲在提问，苏无恙也没有什么不能回答，当问及老公和孩子，她表现出一脸幸福的模样：“嗯，他很支持我。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他在背后默默的支持，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我曾经看过吴导的作品《爱情与挫折》，您认为什么样的爱情才算是挫折的呢？” “什么样的爱情里都会有挫折。”苏无恙笑笑：“爱情和挫折是并存的。”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主持人追问了一个提纲里没有的问题：“那么吴导的爱情也有挫折吗？” “当然。”苏无恙笑得无懈可击。 主持人又追问道：“拍摄星光女孩的时候，传闻吴导和凌安集团的秦总关系密切……” 在座的主创纷纷变了脸色，苏无恙也没有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但很快，她坦然笑道：“您也许还没看新闻，秦总今天订婚！”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苏无恙的这句话，立即就让主持人哑口无言，为了满足观众的好奇心，苏无恙继续道：“大家都知道，星光女孩是艾歆工作室和星娱合作的片子，其中，也不乏凌安集团的支持。说来也真是缘份，我和秦总的……外婆挺投缘，唔，外婆已经认我为干外孙女儿了。” 主持人被导演提醒之后，不敢再乱提问，立即接了苏无恙的这个台阶：“这么看来，吴导和秦总还是干兄妹的关系。” 苏无恙笑笑，不承认亦不否认。 这一期节目的播放时间是一周后，秦方白紧紧攥着那个沙漏，对着电视里巧笑倩兮的女人狠狠拧眉。 干兄妹？谁跟她是兄妹？！ 订婚是件大喜事，林君蓓给剧组的所有人都发了请贴，尤其是吴洋歆。收到吴洋歆的礼物时，特意拿到了秦方白面前，惊喜的说：“吴导送的礼物，我好喜欢啊。还有卡片，吴导的字好漂亮。” 她把卡片凑到秦方白面前，只扫了一眼，他就变了脸色。 这个字迹，他太熟悉。 他把贺卡抢过去，立即给徐玲打电话：“找一个笔迹鉴定专家！” 徐玲的办事效率很高，半个小时之后，出现在了秦家别墅。 秦方白把婚纱照翻出来，在扉页上，有苏无恙的字迹。两个字迹单从肉眼看就十分相近，他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之前做过的假设又一次浮上脑海，他吩咐徐玲：“给我查吴洋歆，基本资料先给过来。” 基本资料要得不难，以星娱的名义跟艾歆工作室要一份，分分钟的事儿。 徐玲递过来的那张简历表上，配偶那一栏，赫然写着曲靖的名字。 秦方白拧着眉，径直给曲靖拨电话：“我是秦方白。她，就是苏无恙，对不对？” 这一刻仿佛凌迟，他压着呼吸，等待着曲靖的回答。 那边沉默着，秦方白又道：“你不说也可以，我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去查。” “没必要。”曲靖缓缓出声：“对，吴洋歆就是苏无恙。” 便只这一句话，秦方白全身的力气都用尽，连掉落在地都没有发现。 吴洋歆就是苏无恙！ 吴洋歆就是苏无恙！ 吴洋歆就是苏无恙！ 苏无恙！！！ 她没死，她还活得好好的，她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甚至忘了和他所有的过往，像刚到这世上的人一样，在另一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吴即无，洋歆即羊心即恙！外婆比他看得透彻，外婆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他傻，他被世俗干扰，他以为她接近他另有目的…… “吴洋歆在哪里？”秦方白终于回过神，急迫的拿了车钥匙，一面往外走一面问徐玲。 “市电视台录制一档综艺节目，为了星光女孩的宣传。”徐玲话未说完，秦方白已经上了车，车子轰的一声开了出去。 林君蓓的电话不断的打进来，他一个都没接，通通挂断，最后索性关机。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去见苏无恙，去见她！ 秦方白赶到的时候，苏雅皖他们刚下节目，钟悦时在楼下等苏雅皖，一扭头就看见了秦方白的车。 钟悦时要上前打招呼，被秦方白无视，他大步往里面走，和下了节目出来的剧组人员碰了个面对面。 一双潭目扫了两圈，所有的人里，没有苏无恙。 “她呢？”他抓着苏雅皖的手臂，苏雅皖因吃疼而脸色微白，钟悦时急了，上前拉开他：“出什么事了？” “吴导呢？”秦方白略微回神，再问了一遍。 苏雅皖指了指楼上，临走时苏无恙觉得电视台熟悉，想一个人多呆一会儿，他们先下来了。 秦方白二话不说就往里面走，他是凌安集团的总裁，一年给电视台的广告就不知道多少，再加上星娱和电视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秦方白轻易就进去了。 他没往演播室去，径直就去了她原来工作的楼层。 一出电梯就往右急走，才走两步猛的顿住，隔着半圆的中庭，那个女人缓慢而悠闲的踱着步子。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苏无恙！苏无恙！ 她也看见了他，微微一怔，随即扬起一抹微笑。 她缓步走来，及肩的发微微拂动。 “秦总。”她礼貌的打招呼。那些过往都被她封在了记忆里，爱与恨，似乎也都不再那么重要。 “今天是秦总和蓓蓓的大喜日子，秦总怎么在这里？”她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如她卡片上写的那四个字一般：“祝你幸福”。 秦方白脸色不善，苏无恙怔了怔，笑容也缓缓收了：“出什么事了？” 男人不说话，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样深邃的目光，又把她大脑里的记忆唤醒，两者缓缓重叠，原来记忆里，秦方白也曾这样深深的看过她。 “秦……”她微一张口，整个人便被纳入了他的怀抱，狠狠的抱住，他的双臂勒住她的身躯，很疼。 “秦总。”她推他，这里是电视台，她才被主持人问过那样的问题……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而粗哑，仿佛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 “苏无恙！”他喊她的名字，苏无恙微微一怔，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苏无恙？！她很震惊，但最初的震惊过去，她缓缓的浮起了一抹微笑：“秦先生。” 他缓缓的松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 “回美国的这次，我问了曲靖。”苏无恙笑笑：“我一直觉得和你似曾相识，原来，我们真的认识。” 她和他的关系，不只是认识！秦方白拧着眉，她和他曾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曾经肌肤相亲，曾经相濡以沫。她平淡无奇的说，原来我们真的认识，连音调都没有起伏。 他缓缓的退后了两步，蓦地想起五年前她离开前的那一幕，为了和他离婚，她不惜冒着流产的危险去做羊水穿刺的dna鉴定，她说她爱曲靖，她终于嫁给了曲靖。她知道他为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知道他为她精心的照顾着外婆，她知道他为她开发了北庄，捐建了寺庙，她知道他为她做的一切，却送上了卡片祝他幸福。她心里，没有他！ 他一步一步的后退，最终离她隔着两米的距离。 苏无恙笑了笑，他今晚订婚呢。她抬腕看表：“秦先生，时候不早了。”顿了顿道：“秦先生，祝你幸福。” 她是前妻，他是前夫，如今她笑语嫣然的对他说，祝你幸福。 秦方白握紧了拳才勉强压制住冲上去再抱住她再也不让她走的冲动，他花了三分钟收拾情绪，而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还活着，真好。”除了她“空难”的这一点，其余都没有改变，而他要的，也不过就是她还活着。 ,.. 139 邪念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徐玲在电视台楼下等他，兴冲冲而去的秦方白，此刻灰败的下楼来，他的身后并没有其他人。 是没有找到，还是不肯相认，亦或相认了，也不能在一起？徐玲心底闪过各种猜测，最终没敢问出口，迎上前道：“秦先生，老夫人在别墅等您。” 秦方白在订婚典礼开始前跑掉，把林君蓓一个人扔在酒店里，甚至按了她的电话，还关机，秦母会找来完全在预料之内。 秦方白眉头紧皱，双拳紧握，最终回身望了一眼：“回去吧。” 苏无恙在楼上靠窗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见他离开的身影。说不上为什么，方才那一个拥抱，勒紧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心，直到此刻还像被勒着，呼吸不畅。 她给曲靖打电话，那边很快就通了，似乎一直在等她电话。 “阿靖。”她缓缓开口，仰望着夜空，后面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便只喊了这么一声之后，沉默着。 “秦先生去找你了？”曲靖声音里有故作平静的颤抖。 “唔，不过你别误会，我们没有什么。”她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曲靖笑笑：“我误会什么？无恙，我说过，选择权在你，不要有负担。” “他今天订婚。”她笑了笑：“星光女孩的宣传一结束，我就回去。唔，马上要暑假了，你能不能空出几天，我们带宸宸和珞珞去玩。” “当然。”曲靖在那边回应。 徐玲开车一向很稳，秦方白坐在后座，手握成拳搁在唇边，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心底还在隐隐作痛。 五年前的那一幕无疑又一次刺痛了他。 “吴导的其他信息正通知人去查，最迟三天后就能拿到全部结果。”徐玲在前面汇报。 秦方白收了拳，整了整衣襟，声音喑哑：“不必了！” 这几年她学了导演，还拿了国际大奖，她一直和曲靖生活在一起，最不幸的一次，大约也就是三年前的空难，这五年她过得好与不好一目了然，至于那些让她幸福的微小细节，知道了于他，不过又是一次刺痛。 “是，秦先生。”徐玲微微叹了口气。 秦母就坐在客厅里，双腿交叠。今天因着他订婚，秦母特意出了院，还化了些淡妆，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很不错，不过此刻，一张脸阴沉着，显见她的不满。 “公司有点急事，已经处理好了。”秦方白随意扯了个借口，秦母抬首看他：“你不愿意订婚，没人拿刀架你脖子。立刻去酒店，跟你干妈和蓓蓓道歉！” 秦方白走到她面前，微微蹲低了身子：“蓓蓓的事，我回头会给她一个解释。妈，我真的，很累。” 他看上去的确很疲惫，秦母心软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没有多严重，已经处理好了。妈你先回去，我明天，会跟蓓蓓和干妈一个交代。徐玲，送我妈回去，到酒店处理一下，还有，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他抬步往楼上走去，背影看去寂寥而落寞，秦母看得一阵心疼，转向徐玲：“凌安出什么事了？” “我先送您回医院。”徐玲一如既往，秦方白不想说的事，她也不会说。把秦母扶出别墅，扶上车，徐玲又道：“您目前还生着病，秦先生也是担心您。” 秦母抬头看她，一双眸子锐利如刀：“你知道什么？” 徐玲笑了笑：“老夫人不必如此，您身子弱，要注意休息。公司的事，就交给秦先生吧。” 秦母看着徐玲，眸色渐深。 秦方白拖着疲惫的脚步回了房，他把自己关在主卧里，翻箱倒柜找出来两人的结婚证。 呆呆的翻开，手指抚过照片上的脸，当时苏无恙并不愿意和他结婚，拍照的时候和他一点都不亲近，摄影师不断的提醒两人靠近再靠近，最终也只得了像照片上这样的距离。 他抚过他们上下相贴的名字，他的秦对着她的苏，他的方对着她的无，他的白对着她的恙，看起来多和谐，可今天，她即便知道了她就是苏无恙，也只是一句：“原来，我们真的认识。” 他眸色渐深，五年前他放开了她，可如今经历过她空难后生不如死的生活，他还要放开吗？她失去了记忆，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可以重新追求她，让她重新在他和曲靖之间做出选择…… 不，这样不合适。她和曲靖结婚了，他们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可当初他和她也结婚了，她们看上去也很美满…… 有两个小人不断在打架，最终打得他头疼。他倒下去，被子盖过头顶，想着不看不听，可心底里的两个声音还在互掐，甚至，那些关于道德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去酒柜拿了酒，也没有拿杯子，径直对着瓶口猛灌。酒烧灼着他的喉咙和胃，却烧灼不了他渐渐燃起的邪念，是啊，去抢一个有夫之妇，去破坏别人的家庭，这样的念头，不是邪念么？ 邪念又如何？他抹不掉心底的痛意，就让他偏执一次！ 苏无恙和安芬说了接下来的一些宣传安排：“有些通告，能推就推。你筛选一下，哪些是我必须出席的。” “吴姐最近事情很多么？”安芬不是很能理解，她多在综艺节目露脸，多让国内观众熟悉她，既而对她的电影产生兴趣，对她将来在国内的发展很有好处。 “有几个本子要看。”苏无恙拍拍她的肩：“亲爱的，我是导演，不是演员……” “电话！”安芬看向桌面上蜂鸣的，提醒她，苏无恙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勾起电话，屏幕上就显示着那个号码。 电话来自秦方白，思及不久前的那个拥抱，她微微怔了怔，还是调整了声音和情绪，接了起来：“秦总……” “你来别墅一趟。” “什……么？”她的话还没问出口，那边就传来挂断的嘟嘟声，秦方白只这简短的一句话便收了线。 什么事这样紧急？他这会儿不是该回订婚现场么？外婆……会是外婆出了什么事吗？ “车钥匙给我，出去一下。” “出什么事了？”安芬一面拿钥匙一面问：“我一起去。” “应该不用。”秦方白那里应该有人，安芬去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急急的出了门，一路飙车到秦家别墅。从别墅外看，里面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令人心慌的喧闹嘈杂声。 她深吸口气才按铃，没听见问询声，就听嗒的一声门开了。 庭院里漆黑一片，只二楼主卧散出灯光，她略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兵荒马乱的场景，就不太可能是外婆出了事。 外婆没事的话，这么晚，她其实不适合站在这里。她在庭院里转身要走，就听秦方白的声音自屋里传来：“进来。” 无礼而命令的语气。 楼下的灯被打开，男人就站在门口，一身西服微微皱着，领带也被扯得歪歪斜斜，此际正眼神迷离的望过来。 他喝酒了！ 苏无恙没有往前，站在庭院里，隔着几步的距离：“这么晚，秦总有什么事吗？” 秦方白不答话，斜倚着门框站着。 毕竟是合作方，苏无恙不好太得罪：“外婆呢？” “这两天没在这里。”因着他订婚，担心外婆会闹，让杨姨带着她去乡下散心几天。 “那……秦总是有什么事呢？”苏无恙不肯往前一步，就执拗的立在庭院里。 “关于外婆。”男人浅浅的答，转身进了客厅。如今，除了外婆，他还有别的话题可以在深夜把她找来这里近距离的相对么？ “嗯，我本也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不过，这么晚……”苏无恙心存疑虑，仍然站在庭院里。 秦方白回过头来，眸色冰冷：“吃不了你。” 苏无恙讪讪的笑笑，抬步迈了进去。里头的摆设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林君蓓对于这里，没有重新布置的想法么？ “喝什么？”秦方白问，不等她的回答，给她拿了瓶冰水。 苏无恙很好奇他今天没有参加订婚典礼而一个人呆在秦家别墅的原因，但有了之前的那个拥抱，她若提这个问题显得不太合适。 她坐在沙发上，秦方白水递过来，并没有就势坐下，就那么倚着沙发站着，目光转向落地窗外的翠竹，夏季了，这一蓬翠竹越发的郁郁葱葱。 男人身影显出疲累和憔悴，这实在不该是一个即将订婚的男人该有的气色。但，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把冰水搁在茶几上，轻轻道：“我和阿靖商量过，等忙完这一阵，我预备接外婆到美国和我们一起生活。”秦方白知道她还活着，又即将与别人组建家庭，再照顾外婆，就不太合适，而这个提议若是由他来说，想必不好开口，不如就由她来说。 男人微微皱了眉，缓缓转身注视着她，一字一顿的问：“苏无恙，你这是害怕和我旧情复燃所以急于和我撇清关系么？” ,.. 140 一直，深爱着她！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微微一怔，很快就恢复过来：“秦先生真喜欢开玩笑。我们的关系，在五年前就已经理得很清楚了，不是么？”再在这里呆下去，只怕会越来越尴尬，苏无恙打算告辞：“既然外婆不在这里，秦先生又不是很想讨论关于外婆的去留问题，那么，我先告辞。” 现在的苏无恙比之前的吴洋歆更多了几分生疏，她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被我说中了？”秦方白带了一抹戏谑，朝她跨近一步，暖昧的问：“你怕和我旧情复燃？” 苏无恙下意识后退半步，他知道她曾爱过他，是以如此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他逼近，她被迫坐在沙发上，仰望着他。 “秦先生。”她试图阻止他或者改变眼下的处境，但显然，秦方白没给她机会。 他弯下腰来，双手搭在沙发椅背上，将她禁固其间，他深深的望着她的眸子，没了戏谑，也没了故作的暖昧，他眼底颜色渐深。 苏无恙知道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含义，她有些恐慌，别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她试图起身，但无处可逃。 “秦先生！” “秦方白！”他纠正她，看她在他面前无处可逃，心变得安稳。他可以不去想起她五年前怎样的想要逃离和他的婚姻，也可以不去想起，她给他下＂ｍｉｙａｏ＂，让许清昙靠近，他什么都可以不去想起，只想起她曾在他身下绽放，娇软而无奈的叫他的名字。 许是喝了酒，他的想像越发被激发，他低下头，想要吻她，被她避过，恼怒的瞪着他：“秦先生，你再对我无礼，我要……” 他把她所有的虚张声势都吻进了口中，他在吻她，像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想做的一样。 她的唇很软，仔细描绘，属于苏无恙的味道。 苏无恙被彻底的惊呆了，她完全没有料到秦方白这样大胆，竟置他凌安集团总裁的身份于不顾，半夜将她诱骗到家里，对她…… 她死命推他，秦方白并不松手，他干脆在沙发边沿坐下，捧起了她的脸，越发投入而深入的吻她。 苏无恙气急咬他，被他灵活躲过，灵巧的舌刷过她的每一处，引得她浑身战栗，理智去了哪里她不知道，身体里的感受在他的引领下缓缓苏醒。 秦方白多了几许耐心，她的反应和数年前相近，稍稍撩她便会难以自持，这几年，她和曲靖，并没有真正的在一起么？她像和郑扬时一样，和曲靖也谈着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这个认知让他心花怒放，越发柔情以许。 如果不是电话铃声响起，苏无恙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她从他怀里惊醒，蓦然惊觉衣衫半退，夏季本就穿得单薄，她的领口敞开着，滑落了半边肩头。 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记得拿了大步出门，一直走到庭院处才稍稍清醒了些接了电话。 “吴姐，怎么样？”来电话的是安芬，她这么晚出来，她不放心。 苏无恙清了清嗓子回答了一句没事，“我马上回来。”她一刻也不要在这里多呆，挂了电话拉开车门上车，才发动车子，另一边也坐上来个人。 秦方白自后视镜里打量她，黑发柔顺的贴在颈侧，在月色下显得皮肤嫩白，一张唇刚被润泽过，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愉悦，甚至有想要轻吹一声口哨的冲动。 “秦先生！”苏无恙对于今晚的失误十分难以理解，更惶论接受。对，她和曲靖之间五年来也仅有贴面之吻，可在他这里，却轻而易举的沉沦，她不难猜测这其中的原因，这种猜测让她无助而恐慌。 “我送你。” “不需要！” “你在害怕？”他心情好，微微侧着头，一张俊颜在庭院外的路灯照射下如梦似幻，她微微恼怒：“我怕什么？秦先生才该怕不是么？今晚的事，我当你醉后无意为之，倘若还有下次，我……” 他欺身而上，一句警告还未完，再次被吻住。 她满面通红，推他拍他都无济于事，索性停止了挣扎，待他缓缓离开她的唇，她一掌劈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让两人都微怔了一下，秦方白只抬手轻抚了抚，而后转向她，轻描淡写的问：“手疼么？” 她从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这样无赖，五年后重逢，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淡然克制的，眼前的人太过生动，有喜有怒，她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可这种想法，她要扼制！ “下车！”她朝他低吼，是真的急了，眼圈微微泛红。 秦方白不敢再纠缠，推开车门，站在庭院里看着她一阵风似的从面前离去，嘴角缓缓扬起。 他的决定是正确的，管他是不是邪念，管他是不是破坏了她现在的平静，事实证明，她的身体对他尚存意识，这一点，便已足够，毕竟凡事都要慢慢来。 秦方白次日去见干妈和林君蓓，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意气风发。林君蓓看得双眼发直，口水险些流下来。 长大后的林君蓓和秦方白再见面时，秦方白虽然一直都很帅，但总感觉沉闷了些，可今天的这番模样，才真正衬了她心目中男神的形象，登时也忘了昨天被抛弃在酒店的尴尬和难过，迎上去就挽住了他的胳膊：“方白哥。” 秦方白没有拉下她的手臂，甚至好心情的在她手面上轻拍，携着她在干妈面前微微鞠了一躬：“干妈。” 干妈很不高兴，林君蓓是她最小的女儿，也最受宠。可偏偏她的心肝宝贝到了他这里，就被抛弃，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一张脸紧绷着。 “干妈，对不起。昨天公司遇到点事，我不得不去处理。”秦方白很诚恳的道歉。 干妈脸色稍稍缓和，毕竟他态度还行：“你们的订婚打算改到什么时候？”干妈讲究效率和执行力，要他订计划。 秦方白一直站着，林君蓓要拖他到一旁坐下，被拒绝。他很郑重的道：“我可能，无法和蓓蓓订婚了。” 干妈怒瞪着他，秦方白将林君蓓的手拉下：“蓓蓓是个好女孩，是我这边的原因。干妈知道，我之前曾结过婚。” “蓓蓓喜欢你，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秦方白顿了顿，转向林君蓓道：“我太太，回来了。” 这几个字让在林君蓓狠狠一震，她下意识就要去探他的额头，秦方白拉下她的手，严肃而认真的看着她：“无恙，活着回来了。” 林君蓓很迷茫，秦方白转向干妈道：“我要再跟蓓蓓在一起，就犯了重婚罪，干妈，对不起。” 干妈听不明白，林君蓓终于回过神来：“你是说……苏无恙还活着？” 秦方白含笑点头，提及这个名字，他连眼睛里都是笑意。林君蓓知道他爱苏无恙，登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秦方白疼惜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不要难过，我还是你方白哥。”秦方白对她，从来都是冷淡或呼喝的，哪里见得这样的温柔，可偏偏这温柔用在了这个时候，她眸子眨一眨，就有点泛红了。 干妈看在眼里，心疼了一下。 “结婚了又有什么关系，”她揽过林君蓓，转向秦方白：“又不是不能离婚。你们分开都五年了吧。” “干妈，如果我是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你一定会鄙弃我。” “那你说说，你现在对蓓蓓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不负责任？” 秦方白叹了口气：“我承认，在对蓓蓓这件事上，从一开始，我态度就不对。我不爱蓓蓓，却因着想让我妈安心而和她订婚甚至后面还有结婚的打算，这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对另一个再不负责任。” “那你妈那边呢，她还生着病。”干妈不愧是老姜，总能第一时间抓住要害。 “我会和她说，相信她知道了无恙没有死，也一定很高兴。” 秦方白丢下林君蓓和干妈，让徐玲在酒店里临时昭开了一次记者会，他向媒体宣称，他要取消婚礼，原因是，他失踪多年的妻子回来了。“而我，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从未忘记过她，并且，一直，深爱着她！” 这个消息一出，引起各界哗然。苏无恙看着他在镜头前的深情告白，不由得一震，她不知道该说他深情好还是幼稚好，他为什么一定要和她扯上关系？他真的爱她吗？那当初又为什么会那样？ 她不会怀疑曲靖给她编撰了那一段，她对曲靖深信不疑，同时她也模糊的能回想起那个经过，所以，这中间，究竟还隔了些什么？ 曲靖和苏无恙差不多时间看到这条消息，他抚额叹了一声，这一刻终究还是要到来了。 他点燃了一支烟，许久都没有吸一口，直到烟头燃尽，烧到了他的手，感觉到痛才回过神来，如果秦方白是真的对她好，真的爱她，并且不让她受伤流泪的话，他愿意让她回去，让她从自己的身边抽离。 ,.. 141 苏无恙，你来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发布的这条消息，自然也受到了秦母的关注，秦母自昨晚回来后，就让秦安去查了秦方白的行踪，得知他从酒店离开后并没有去公司，反而回了秦家别墅，不久之后，徐玲带了一位笔迹鉴定专家过去。 “之后少爷去了市电视台。”秦安昨晚十一点多向她汇报，秦母紧拧着眉，让家里的阿姨泡了杯参茶：“去电视台干什么？见那姓吴的女人？” 秦安点头，秦母问：“之前你说她什么来头？” “美籍华人，一个新导演，拿了国际大奖。”秦安一五一十的汇报。 订婚前夕，抛下未婚妻跑去见另外一个女人。当初她得知从未让任何女人住进去的秦家别墅，竟然住了一位女导演，她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也才会这么急着让林君蓓和他订婚，以免夜长梦多，谁知道竟也还是这样的结果。 看他疲惫回来的模样，想是处理得并不见得轻松，她静等着秦方白向干妈和林君蓓道歉，却哪里料到等来这样的一个新闻发布会。 秦母再难淡定，“啪”的一声打落了杯杯盏盏：“苏无恙又是怎么回事？” 秦安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抚：“老夫人您身子要紧。” “到底怎么回事？”秦方质问了一声，秦安道：“昨晚……少爷看到了吴导送过来的订婚礼物，发现了她的笔迹和少夫人一模一样……” 秦母凤目一扫：“什么意思？” “吴导……就是少夫人！” “你说什么？”秦母是见过吴洋歆的，当时在餐厅为林君蓓接风洗尘，和吴洋歆面对面碰到，秦方白当场给了她难堪。“吴洋歆和苏无恙根本就是两个人，他这是发病了？” “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半会儿还没拿到结果，不过，少爷昨天会那般失控，又找了笔迹鉴定专家之后才找去电视台，想来是确定了。” “这怎么可能？”秦母手微微颤抖，当初苏无恙空难的消息传来，她亲眼看着他儿子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不出门，之后再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冰冷。既是官方公布的消息，又怎么可能有假？吴洋歆那个女人，一开始她就觉得不简单，但看她也没有一直缠着方白，她不想和秦方白起冲突，也就没有特别去干涉，如今，竟然连这样的招数都想出来了，还逼得他宣布了订婚取消的消息…… “把吴洋歆带来。”秦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倘若任由她发展下去，只怕又是第二个许清昙！ 苏无恙还坐在电视屏幕前发呆，秦方白的直播刚刚结束，他的微博底下就晒了一圈评论，纷纷把他身边出现过的女人都人肉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说没有一个是苏无恙。 苏无恙看着网友热心的晒出的五年前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她和秦方白的合影，背景仔细看，竟是凌安百货。彼时她站在秦方白的身旁，微微带着笑意，单从画面来看，两人十分和谐。她端祥着那张照片，试图从记忆里筛选出和这张照片有关的情境，很可惜，她想不起来。 正苦恼着，就接到了秦宅的电话：“吴导，这里是秦宅，老夫人想见你。” 苏无恙一头雾水，但一听到秦宅，她转了转脑子，就想到此事估计和秦方白有关，他才刚发布记者会，立即就给她招来了麻烦。如此看来，不只秦方白知道她是苏无恙了？！ “抱歉，我明天要飞上海，恐怕抽不出时间过去。”苏无恙不是谁都见的，秦宅……想见她的人，不是秦方白，只怕就是他的家人。他才刚取消订婚，多半是他的家人要教训她。凭什么？他是不是取消订婚，和她并没有多少关系好吗？ “吴导，您应该清楚，星光女孩定了暑期档。”对方点到即止。 苏无恙微微一哂，呵，连这一招都用出来了。“是，星光女孩定了暑期档。这是和星娱高层高量之后一起定的。” 星光女孩她拍得很辛苦，但也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除了她，还有一众演职人员，其中就有这次事件的另一位主体——林君蓓，更还有星娱这个投资方。如果他们不想让之前的投资都打水漂的话，她也无所谓。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忙了，再见。”苏无恙挂了电话，秦安当着秦母的面收了，面色不太好看，秦母脸色更不好：“敬酒不吃？” “夫人……昨晚少爷见过她之后，情绪不太对劲，想来，这女人对少爷……再说，她在美国有老公，还有一双儿女，这件事，多半还是……”秦安的话不敢说满，但言下之意十分清楚。 秦母脸色越发难看，她又何尝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觉得那女人要比秦方白更好拿捏一些罢了。 “要让少爷回来吗？”秦安观察着秦母的脸色，小心翼翼。 “不用管他。我还生着病呢，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总要回来给我个解释。” 秦母没猜错，秦方白回了老宅来吃晚饭，甚至还带了一束花回来，说是老人家生着病，看见鲜花会心情好一些。 “你还知道我生着病。”秦母打量着他，玉树临风，丰神俊朗，不复昨晚的疲惫与憔悴，秦母心里咯噔一声，事情只怕越来越难办。 “您现在的情况，还是住在医院好一些。”秦方白没接她的话，径直将花递给阿姨，在秦母跟前坐了下来，他开记者会的事，想必她都听说了，才会问那样一句话，他也不打算隐瞒，径直道：“我见过干妈和蓓蓓了，也道过歉了。”到底还是顾虑着她的病，打量了秦母一眼，才往下道：“我，不能和蓓蓓订婚了。” 秦母没有出声只看着他，秦方白抿了抿唇道：“无恙回来了。” “所以你打算和她旧情复燃？”秦母的问话很尖锐：“秦方白，你别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对你的？” 她连名带姓的喊他了，可见得有多恨他没出息。秦方白微微叹了一声道：“我没忘记。但，我也不会特意去想起。我只知道，她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秦母恨不得拿枕头砸他：“蓓蓓哪里不如她？啊？” “蓓蓓很好，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秦方白握着秦母的手，以往的他性子冷清，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是真的希望她好好的：“当初她签了离婚协议，我一直拖着没送过去，我也没指望过会像今天一样出现转机，但，机会来了，我不想再错过。” “但愿那真是机会。”秦母冷冷一笑：“苏无恙死了，你自欺欺人也就轻了，现在来了一个居心不良的女人学了她七八成像，你就鬼迷了心窍，想把凌安再搭进去，还是想把我的命也搭进去？” 秦方白脸色变得煞白，当初他和许清昙不顾秦母的忠告一意孤行，最后凌安的资产被江氏夺去一半，秦父更一病不起含恨离世…… “妈！”秦方白略显出几分无力：“她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夺凌安的资产，还是不会害死我，或者是，不会抛弃你？”秦母的话让秦方白心底狠狠一抽，握着秦母的手也缓缓松开。 秦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想说一两句来弥补，秦方白已经收拾了情绪，笑了笑道：“妈，我希望你好好的。” 他说完抽身而去，开着车离开，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乱转，往繁华的地方钻，听着热闹的人声车声，才像借了一点人家的欢腾。 秦母比他看得透彻，轻飘飘一句，就挑破了他心底的脓包，鲜血直流。他不能保证，失去记忆的她会不会再次抛弃他，他只是想去做，不顾一切，无论结果如何。 车子最终停在了锦绣小区外，他想冲进去找她，最终也没有，他怎么能这样冲进去呢？他要赢回她，就必须以迷倒众生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者，像英雄一样从天而降。 可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夜幕一点点低垂，他把车里的一箱酒都喝完了，借着酒劲给她打电话：“吴导，我，凌安集团秦方白，今晚应酬喝了酒，你送我回家。” 苏无恙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嗒的一声挂了电话。他这样很好玩吗？苏无恙微有怒气，到底不敢发作，他的称呼是吴导，自称凌安集团秦方白，潜台词十分明显。 还真是，一个两个都拿星光女孩来要胁她么？早知道，她就不该回国。 苏无恙给徐玲打电话，那边回复说，秦总今晚并没有应酬。 “可他电话打过来，听声音的胡就是喝醉了。”苏无恙简短的说了情况交给徐玲去处理，转身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徐玲打来了n个电话。紧急回过去，那边急道：“秦总有说在哪里吗？不通。” 他电话里也没说具体的位置，苏无恙莫名就担了心，一面换了衣服，紧急奔出门去。 才走出小区，就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树荫下，车里一股浓郁的酒味。见了她，男人终于露出笑脸：“苏无恙，你来了。” ,.. 142 泪流满面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那一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脏被人掐了一下，软软的闷闷的疼，他笑得像个孩子，手伸出窗外，朝她猛招。 倒是自觉，坐在后座，没让来接他的人费力去搬。 苏无恙以手扇着，这一路跑出来，她才刚洗过澡就又出了一丝薄汗。好在车里开着冷气，她吹了会儿缓过神来了，才给徐玲打电话。 “人在锦绣小区外面，喝多了。你来接吧。”苏无恙收了电话，男人竟然头微微一歪就歪到了她的肩上，也没再说话，就那么歪着。 “秦总。”苏无恙叫他，一根手指去推他，男人是真的喝多了，被她推开就推开了，只是很快又歪了过来，几次三番，最后呼吸竟然略微匀称，竟是睡过去了。 徐玲赶到时，就见秦方白依在苏无恙的肩上，苏无恙头微微侧着，打量着他的睡颜。这副场景，安静和谐得仿似一幅画。 苏无恙预备徐玲一来就立即下车，管他是死是活，但秦方白一直抓着她的衣襟不松手，她怎么扳都扳不开，要不是他睡得死，联系前一晚他的强吻，她简直要以为他今天也是有意为之。 把人送回秦家别墅，秦方白拉着苏无恙不让走，从车上扶到卧室，这一折腾，人也半醉半醒，也不说话，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一大男人，跟个孩子似的望着她，苏无恙心一软，就留了下来，将他的衣服解开，接过徐玲打来的水，替他擦了擦脸，轻轻拉开被他抓住的裙摆，关了台灯才下楼。 徐玲还没走，就坐在客厅里，看上去，脸色不是太好。实话说，苏无恙被秦方白的隔空告白弄得心烦意乱，后来又接到秦宅的电话，又赶上喝醉了的秦方白，她有些疲于应付。很显然，徐玲呆在这里，这副模样，只怕也是有话要对她说。 苏无恙去拿水喝，她热得不行，问徐玲要不要，顺手给她拿了瓶红茶，揭开盖子喝了两口，才转向徐玲道：“有话要和我说？” 徐玲笑了笑：“苏小姐真聪明。” 苏无恙抛弃了秦方白的事，之前一直说要保密，但凌安私底下的八卦还是有，徐玲虽然不太理解苏无恙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休假回来之后，苏无恙留下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一个人去了法国。徐玲和秦方白共事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护短的，此时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苏无恙，自然忍不住就想问一问当初。可她也知道苏无恙失忆了，问题便不能再从五年前开始。她把红茶搁在一边：“苏小姐还是挺担心秦先生的。” 苏无恙笑了笑：“好歹是艾歆工作室的最大合作方。” “真的如此么？”徐玲打量着她的双眼，苏无恙又是一笑：“徐玲，你这样，我觉得很奇怪。”是的，徐玲和吴洋歆的相处也算有过一段时间，突然差异这么大，徐玲也笑了笑：“苏小姐知道您和秦先生之前的关系么？” “听我先生说起过。”苏无恙放松了心情，事实上，她也很想知道，秦方白既然爱她，又为什么会和许清昙滚床单？或者，彼时彼刻，他并没有意识到爱苏无恙已经到了深刻的地步？徐玲涉及到他的很多事情，私事或公事，想必会知道些什么吧。 “我和秦总的婚姻，开始得并不美好。他是因着我长得像，哦，之前的脸长得像他的前女友许清昙才和我结的婚。” “没错。但，他后来真的爱上了苏小姐。”徐玲还记得自己在五年前也曾找到苏无恙，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告诉她秦方白是在乎她的。 “也许吧。”苏无恙转首望向窗外的翠竹，灯光打在竹叶上，偶有反光。还有那一架蔷薇，已然开放，在夜风中摇曳生姿。 “不知道曲医生可曾对您说过，秦先生想过，把一切最好的都给您，他亲自设计了戒指，让意大利那边制作，包下了整座摩天城，要跟您求婚，甚至包下了一座小岛，要和您在那边度蜜月。” “可他在那之前，和许清昙滚了床单！”要为她做那些事，又为什么要和许清昙在一起？ 显然，徐玲也并不知情。苏无恙这句话才出口，徐玲就处于石化状态。 “不过是在外人看来，他是爱我的罢了。”苏无恙轻轻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爱过秦方白，甚至也知道，再次相遇，她也被他吸引，甚至莫名其妙的为他心疼。 “我明天一早飞上海，得收拾行李。先告辞了。”她作势起身，便听楼上传来声音：“苏无恙——苏无恙——” 喝醉酒的男人越喊越大声，苏无恙觉得头疼，徐玲起身站在她面前：“我想，秦先生和苏小姐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这件事，交给我吧。”她转身看向楼上：“我现在就去查，还请苏小姐代我照顾一下秦先生，他在车里呆了一天，又喝了那么多酒，怕半夜会烧起来。麻烦您了。” 徐玲的速度非常快，话才说完，人已经到了门边，换了鞋出去顺手就把门拉上了。 苏无恙要走的话，当然可以走。听着徐玲的车声，她微恼的咬了咬唇，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便也打算走，却听踉跄的脚步声传来，秦方白想必也是听见了车声，几步就跨了下来，他的脚步虚浮，好几次都险些踏错楼梯。 苏无恙看着他朝她奔过来，急切的，生怕失去的，他奔到她的面前，长臂一伸就把人揽进了怀里：“你还在，唔，还在。” 像是醉话梦话，拥住她的力气却不小。 苏无恙实在拿他没有办法，扳了几次才把人扳开，将人顺手一搡，搡到了沙发上。男人顺手抓住了她，搁在胸前，以一个极其不适的姿势睡了过去。 天微微亮的时候，秦方白醒了过来，头疼得厉害，他睁开眸子才看清眼前的摆设。他躺在沙发上，苏无恙枕在他的胸前，正睡得香甜。她的睫毛很长，像扇了一样，在下眼睑晕出一道阴影。 和以前很不一样的脸，下巴变得很尖，眉毛是不浓不淡的新月眉，鼻子秀气而小巧，仔细分辨，鼻子和嘴巴还有之前的影子，他下意识抬手轻抚，左脸靠耳朵的地方，有一小块颜色很淡的疤痕。 她究竟受了怎样的伤害，才会整张脸都变了，才会整段记忆都丢了。 他有些想了解，她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又害怕去承受她变成这样的时候，他不在身边的心情。 察觉到有人轻抚她，苏无恙在他胸前蹭了蹭，红唇微噘：“阿靖，别闹。” 男人轻抚的手顿在半空中，很久之后，才自嘲的笑笑，手收回到身旁。 苏无恙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床薄毯，隐约听见厨房传来声响。 她好奇的靠近，便见厨房里面，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忙碌。的确就是忙碌，甚至……兵荒马乱！看得出来，他想煎鸡蛋，可惜的是，敲鸡蛋的时候用力过猛，蛋液一大半流了出来，沾到了流理台上，他浓眉紧拧着，额头甚至还有细汗。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只觉得这一刻内心十分柔软。许是刚睡醒，她没有那么多的理智，没有想过要克制要远离，她像欣赏一幕默剧一般，站在厨房外面，看里面的男人手忙脚乱。 终于打了一个完整的鸡蛋，油锅太热，鸡蛋打下去，发出“扑哧扑哧”声响，偶有几粒油渍溅到手上，眉头微微皱着，默默就承受了。 他切洋葱倒是切得有模有样，脑海里有一些声音，有些嘈杂。 “洋葱切一些，最好切成丝儿。” “切到手了？” “我忘了和你说，切洋葱要当心，一不小心就会流泪。” “想笑就笑吧，小心憋出内伤。” 仿佛也是这样的场景，高大的男人在她的身旁切洋葱，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做的这些事，她想不起来，这些对话却很清晰。 他切得很好，切完了摆在盘子里，一转身就看见了她。 苏无恙穿一件短袖的雪纺连衣裙，头发散着，站在厨房外面，眼睛鼻子都红红的，仔细看，已是泪流满面。 ,.. 143 近水楼台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怔了一下，反手关了火就步了出来，心软软的疼着，抬手替她拭泪。 苏无恙退后一步躲开，伸手一抹，才发现满手湿意。她怎么莫名其妙就哭了？ “你醒了？那我走了。”苏无恙胡乱擦了泪，转身要走。 秦方白追出来：“无恙。”他叫得小心翼翼，却满是心疼，事实上，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怎么见过她的泪，此时泪流满面的样子，让他心收得很紧很紧。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想弄清楚她的想法，是回忆起了什么，还是被他感动了？无论是哪一种，她在他面前流泪，是一个不错的讯号。 “我还赶飞机。先走了。”她挣扎，没挣脱。 “我在做早餐，吃完再走。”他拉着她往楼上推：“上去刷牙，粉色的牙刷毛巾是新的。” 苏无恙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他这样亲密这样熟了，她不太能理得清眼下的情绪，理智告诉她再这样下去十分危险，她需要尽快离开。 “不吃了，要来不及了。”她转身要走，忘了已经站在楼梯上，一转身就和他迎了个面对面，他身材高大，即便比她矮了一个台阶，也还比她高出一截，于是目光就那么对上了。 他的眸子里都是深情，她被吓到，呆站在那里不知该进该退。还是他先回过神来：“吃完早餐，我送你。” 在这里，不知道在什么情境下，似乎也有过这样的对话。苏无恙微微皱着眉，她和秦方白呆得越久，越掌握不住自己。暑假的时候，她还要和曲靖带两个孩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去度假…… “秦总。”她正色看他：“昨晚你喝醉了，我和徐玲送你回来。日后类似这般私事，还请秦总直接联系徐玲。” 她又在划清界限！那她方才的泪流满面怎么解释？秦方白缓缓松了手，转身下楼，背对着她：“吃过早餐再走。” 他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也不敢逼得太紧，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她吃过早餐再走。之前的一年多相处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和杨姨给他准备早餐中餐或晚餐，他还没有为她下过一次厨。 苏无恙很快就下了楼梯：“不用了，谢谢秦总的好意，我真要赶不上飞机了。” 她很快走到门边换鞋，一手撑在鞋柜上，微微弯了腰。雪纺裙面料垂柔，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他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一向超强的自制力在遇到她之后数次有失控的征兆。 “吃个早餐会花很多时间？”秦方白声音变冷，苏无恙换了鞋站在门口，她想笑笑，但最终没有，她一脸严肃的道：“秦总，不是早餐的问题！”她加重了语气：“秦总最近做的那些……实话说，给我造成了困扰。” “之前我因着外婆打扰了您的生活，并非有意。所以，秦总，我希望我们仅仅只是前夫前妻的关系。” 她说得很轻巧，只是前夫前妻的关系，一切都归为了过去式。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秦方白顿了顿道：“我想我不会让你如愿。” 苏无恙微微一怔，却也说不出大道理来了，她要赶飞机，再不走，真的要迟了。 秦方白站在家门口看着她跑开，雪纺的碎花裙裾在晨风中飞扬。 秦方白给徐玲打电话：“要一份苏无恙的日程表。” 徐玲那边很快就给了过来。苏无恙这次去上海三天，这将是她最后自由的三天！ 秦方白把外婆接了回来，对照着苏无恙的日程表，她说只是前夫前妻的关系么？很好！很好！他就让她看看，他们这对前夫前妻，怎么再在一个屋檐下变成夫妻！ 三天后，苏无恙要回乐市，秦方白特意提早下班，回家洗了个澡，穿了她之前给他挑的同款衬衫，为了搭一对袖扣，一不留神就看见了那两个沙漏，一个是苏无恙买的，一个是她送的，祝他幸福么？他的幸福只有她能给呢。 他将她买的那个抓在手里下楼，客厅里，外婆正在看电视，见他下来，立即就把他拖了过来，指着屏幕上的人道：“恙恙……恙恙……” 这就是当时苏无恙在他和林君蓓订婚当晚录制的那档综艺节目，她在电视屏幕上笑得一脸无害，听着主持人问：““这么看来，吴导和秦总还是干兄妹的关系。” 干兄妹？谁跟她是兄妹？！ “外婆，我出去一趟。”秦方白安抚她，外婆不肯松手，秦方白想了想道：“我去接恙恙，外婆要一起吗？” 说他卑鄙也好，工于心计也罢，他本来就是一个商人。 苏无恙这次飞上海，同样是为了星光女孩的宣传，经过安芬的筛选，除了几个大城市的推广活动她要参加之外，其余推广活动交给几位主创即可。 安芬和苏无恙一起过去，除了推广节目之外，苏无恙见了几位编剧，大致了解了国内的一些市场导向。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苏无恙问安芬：“接下来都有些什么日程？” 安芬道：“星娱这边接了另一部片子，问我们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什么片子？” “一部关于重逢的都市言情片。” “过了暑期再说。” 这边聊着，就见接机人群里传来一声喊：“恙恙！” 苏无恙一抬头，正前方的位置，外婆站在那里朝她挥手。 苏无恙是惊喜的，之前和外婆的相处，因着血缘关系，她就觉得亲切，如今知道外婆真的是她的亲人，更加欣喜。可一转眸看见她身旁的男人时，不自觉的咬了咬唇。 那天离开秦家别墅前，秦方白说的话还响在耳边：“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想我不会让你如愿。” 他现在把外婆扯进来，是想践行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吗？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外婆的概念里，她和秦方白是一体的，接了人，自然要把人带回秦家别墅去，拖着苏无恙上了秦方白的车，一面道：“杨姨做了很多好吃的，你看你又瘦了。” 苏无恙推拒不得，被半绑着上了车，安芬不禁摇了摇头。曲医生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秦方白近水楼台，曲医生也该回来才是，否则，地理位置上就先输了。 苏无恙打量着驾驶位的男人，莫名就生了丝怨气，好巧不巧，男人也正自后视镜里打量她，两人的视线就撞到了一起，男人微微扯了一抹笑，欠扁之中显露着势在必得。 接风洗尘，杨姨虽然还不知道吴洋歆就是苏无恙，但看秦方白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也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是以晚餐做得十分丰盛，一家几口围坐着餐桌，秦方白甚至还让杨姨拿了酒。 苏无恙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那边外婆拉了拉她的手道：“团圆饭就一定要有酒，得庆祝。” 苏无恙无奈，只得接过杯子，小抿了一口。 吃过饭苏无恙找外婆聊天，苦口婆心的劝说外婆和她一起离开，外婆一面看电视，一面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你要带我去哪儿？” 苏无恙还待说什么，外婆径直道：“你住过来就好了，像以前一样。” 怎么能像以前一样呢？以前秦方白不知道吴洋歆就是苏无恙，也不会对吴洋歆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现在的秦方白知道吴洋歆就是苏无恙，他甚至不顾她是有夫之妇强吻她，这些让她深刻的意识到，秦方白不是疯了就是太恨她。 可明明，他们之前的婚姻里，她才是该恨的那个，不是么？ “外婆既然不愿意离开，你又何必勉强？”秦方白自书房出来：“楼上的房间，杨姨已经收拾好了，你要觉得住得不安心，付房租就是了。” 这不是房租的问题，只要秦方白在这里，她就无法安心。“我会带外婆离开……” “你来，我有话说。”秦方白打断她的话，对于她是否要带外婆走，又是否能带走外婆不置可否，转身朝外面去了。 他穿一件拼接几何图案的短袖t恤，双手插在口袋，笔直的背影走在庭院里。 苏无恙疑惑着跟过去，秦方白在一架开得正好的蔷薇前站定：“你之前和徐玲说……” 苏无恙怔了一下，那天晚上她心烦意乱，徐玲找她聊的时候，无意中就说出了几年前的那件事，所以，徐玲说的去查真相，是真的去查了？她所谓的查，就是直接问秦方白么？ ,.. 144 真相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你之前和徐玲说，楼上的窗帘，家里的摆设想换一换？”他低垂着眸子看她，苏无恙竟微微松了口气。 徐玲说秦方白和许清昙滚床单也许只是个误会，她想相信，又不想相信。如果只是个误会，她怎么办？因为这个误会，她带着孩子出国和曲靖结了婚，对秦方白太不公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秦方白眼下对她的态度，不像会轻易放手，她和曲靖有五年生活的经历，她把他当亲人，又怎么舍得辜负？还有，她自己的感情该怎么处理？一堆的问题都是她从没有设想过的。 幸好，秦方白说的，只是窗帘和摆设的事。 的确是，之前拍摄星光女孩时，她在秦家别墅住了一段时间，她在照顾外婆，秦方白出差一个月，她觉得家里的陈设都显得陈旧了，开过玩笑说，像秦方白这样的有钱人，实在不该固守着原来的陈设。 当时徐玲说，这里是秦方白和苏无恙生活过的地方，自从苏无恙走了之后，这里一直都没有变过，秦方白这样，多少也有点睹物思人的意思。 现在他再提起，想做什么？ “嗯？”秦方白回转身来看着她，仿佛看不够一般。 苏无恙觉得莫名其妙，他一厢情愿拉近两人的关系，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讲道理。 “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了。”苏无恙一下飞机就被接到了这里，看眼前的架势，秦方白这是想软禁她呢。 “和外婆说一声，回头她又要找你。”秦方白双手环胸，下巴朝屋里点了点，胸有成竹的模样。 苏无恙不会笨到真的进去，外婆必定不会让她走，便让她留在这里罢，回头找一个秦方白不在家的空档，好好和外婆说一说。 “不了，我先回去，回头你让杨姨收拾一下，我明天来接外婆。”苏无恙要往外走，秦方白横里跨出一步正待阻拦，她就响了，看了一眼屏幕，再看了他一眼，才接了起来：“阿靖。” “你要回国？”苏无恙难以置信，曲靖在那边笑道：“嗯，有个案例要会诊，医院派我回来，是去c市，时间不多，会诊完会马上走，当然，如果抽得出时间，我去看你。” 苏无恙和秦方白也没有话要说，边讲电话边往外走：“我去c市吧，这两天没有安排。” 曲靖笑道：“那再好不过。” 苏无恙打车回到锦绣小区，还没进门，就见徐玲的车开到小区门口，摇下车窗朝她招手：“苏小姐，喝一杯？” 兴源大道的一间普通清吧，苏无恙和徐玲点了两杯酒，相对而坐。 “这里的歌手不错。”徐玲指了指台上，三人组合，一位主唱，一位吉他手，一位鼓手。 苏无恙知道，她绝不只是想约她听歌喝酒聊人生这样简单，是以并不答话，更不发表意见。 “苏小姐之前和我说的那件事，我去查过了。”徐玲话一出口，苏无恙咯噔了一下，该面对的终究还是得面对。 “事情的真相……”徐玲喝了口酒道：“秦先生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本着负责的态度，我没有直接找秦先生。”徐玲拿发了一封邮件给她：“时间过去太久，花了一些功夫才查到这些。” 苏无恙不敢去点，也不敢去知道真相。徐玲说秦方白没有背叛她，那么这么多年，是她辜负了他吗？眼下又该怎么办？ 徐玲索性自己和她解说：“我大概锁定了一下时间，您和秦先生出现问题，应该是在我休假之后。那天在酒店参加许先生的生日趴，你表现得很不一样。唔，苏小姐记不得以前的事，只怕对我提供的证据等等都要持怀疑态度。我找到了当初扮演秦先生的那个人。” 徐玲微一抬头：“喏，人来了。” 苏无恙抬头去看，便见一道身影在缓缓走近。酒吧里光线不甚明朗，她看不清他的脸，单从身形上看，和秦方白的确有七八分像。 “徐小姐。”男人出声，声音不太像。 徐玲示意他坐：“五年前在亿舍酒店，你参加过一个生日趴，那天许小姐找你做什么？” 男人倒了杯酒一口气喝了，抖着脚不打算说话，徐玲自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说吧。” 男人打开信封看了看，这才道：“我和许小姐很早之前就认识，我们曾是一个剧团的，她以前演的话剧都不错。但后来她傍上了大款，和我们就少了联系。最近一次联系，是在五年前，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的。她让我演一出戏，说事成之后付我十万块。” “一场戏十万块，来钱这么快，我当然接。当时她让我和她暧昧，之后到楼上，当时是……十四楼吧，我想想，啊，不，十三楼，对，十三楼，她开了个大房间，好像她一直就住那儿，说是她哥哥开的酒店，谁知道呢。我只想着能拿钱还能快活一场，一进去就想亲她，那女人也真是贱，还不让我碰，自己在那边发出淫荡的声音，害得我都有反应……” 苏无恙听不下去，她脑海里出现那日的片断，电梯显示的数字、男女纠缠在一起的喘息、还有秦方白的声音……秦方白的声音，如果不是他在里面，怎么会有他的声音？ “那女人叫得实在浪，我差点就把控不住想上了她的时候，她突然开了音响，里面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我听过，之前看新闻看报道，知道那是凌安集团总裁秦方白的声音。我听说秦总和别的女人拍婚纱照，这女人之前又傍过秦总，这么一想，我大约就明白了。” “唉，你知道许清昙在哪儿不？”男人又喝了一杯：“那件事情过后不久，就听说秦总和她女人分了，我估摸着这件事和许清昙有关，想着找她再拿些银子花花，谁料到，那女人竟成植物人了。还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许清昙成植物人了？为什么？ “不过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又拿到了一笔钱。”男人将信封拍在手上，想要起身，苏无恙突然开口：“你这么做，不怕秦方白找你麻烦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当时不过是去演一场戏，就算不是我，她也一定会找别人。那女人太聪明了，当然，说到底，秦方白和他老婆分手，他们本身也有问题。这世上的感情，哪有那么轻易就被离间的？所以说嘛，说到底，还是许清昙够聪明，抓住了他们的弱点。” 男人离去后很长一段时间，苏无恙都低着头不发一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其一，男人所说的真实性与否还待商榷，毕竟徐玲是秦方白的人，其二，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去处理和秦方白的关系。她辜负了他，即便她不能和他再在一起，至少，她该让他见见他们的孩子，该让他知道，在这世上，他还有两个孩子。 “苏小姐不愿相信我没有关系，您可以自己慢慢的去还原整件事情。关于当年的误会解开之后，两位又该怎么选择，我也没有话语权。我只想告诉苏小姐，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秦先生身边，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秦先生一直深爱着你。” 徐玲端起杯子和苏无恙碰了碰：“这件事，我并没有汇报给秦先生。他对你的态度一如既往，我希望苏小姐能好好的理清思路，慎重的做出决定。” 苏无恙是感谢徐玲的，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且被秦方白知晓了的话，她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危急，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甚至会被秦方白影响判断。 五年前的事是一个误会的话，仿佛就能解释得通秦方白这么多年对她所做的一切了。她不想再去查证什么，毕竟，这样更符合逻辑。 可她又该怎么选择？ 次日傍晚苏无恙去了c市，曲靖过来会诊，她在酒店等他。 曲靖会诊完来到酒店，眉头还微微皱着。苏无恙接过他的西装外套：“不顺利么？” 他们像是真正的夫妻一样，配合默契，除了在亲近这件事上。 曲靖朝她张开双臂：“抱抱。” 苏无恙笑了笑，任由他抱她个满怀：“看你眉头皱得，情况不好？” “嗯。病情很复杂，我建议患者直接到美国。”他松开她，拉她在一旁坐下：“你呢？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苏无恙笑笑：“跟以前一样。” “唔，那就好。”曲靖转身去洗澡，他看出她眼里的闪烁，以前的吴洋歆从来都是坦诚的。 她遇到了难题，还是说，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水声哗哗，苏无恙握紧了拳，她想和曲靖说五年前的事，她想听听他的意见。除了他，她不知道该和谁去说，可，她但凡一说，就是在践踏他对她的好。 曲靖出来的时候，苏无恙还在床沿坐着，无意识的划拉着她衣摆上的花纹。 “遇到什么事了？”曲靖终究还是心软，苏无恙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替他擦头发，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最近接了一个剧本，一部都市言情剧，说的是数年前男女主角因误会而分开，之后重逢了，误会解除了，两人破镜重圆的故事。” “唔，结局很美好。”曲靖乖顺的低着头，任由她擦拭着他的发，这样的亲密，只怕不会再有了吧。 “可问题是，女主角有了自己的家庭哪，这误会一解开，两人自然而然就复合了，水到渠成，我觉得不合逻辑。”苏无恙将毛巾收了，用手轻轻拨着他的头发。 曲靖拉下她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那么，男女主角还相互爱着对方吗？” ,.. 145 她会爱我！时间早晚的问题！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一下子被问住，她脸微红了一下，抽回了手。曲靖一直都很聪明且善解人意，可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脖子微仰着喝了，闷闷的答：“我不知道。” 曲靖苦笑了一下，扶着她的肩：“剧本里没有写清楚么？” 苏无恙缓缓回头，对上曲靖的笑容，眉心一舒，也笑了起来：“我再去翻翻剧本。” 曲靖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宠溺的笑：“迷糊，这导演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瞎做呗。对了，你明天就回去么？我想你陪我见见外婆，我想带她去美国，和我们一起生活。” “要和我们一起生活啊。”曲靖绕了她一绺发在指尖把玩，苏无恙有些着急：“你不同意吗？” “不是。”曲靖道：“事实上，我有想回来乐市生活。你目前的工作重心在国内，我在国外也呆了这么多年，想回来了。” 苏无恙有些慌：“这个，我们再商量。”她的确是慌的，她不想做选择。如果她和曲靖一直生活在美国，她看不见秦方白，不会再沉沦下去，不会爱上他，她就可以不必再选择。至于孩子，让曲靖带他们回来和秦方白见见就好，那么多前夫前妻，不也相安无事么？ 可如果她们都呆在乐市，依着秦方白对她的势在必得，她沦陷不过是早晚的事。她已然辜负了秦方白，不想再辜负曲靖了。 曲靖看着她，嘴角又是一抹苦笑，她在担忧什么，在逃避什么，他看得很清楚。他不是有意逼她去做选择，也不想那么快就给自己判刑，可理智一点的看待这个问题，于他们三个人而言，都会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苏无恙和曲靖在酒店里住了一晚，自然还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发生。曲靖看着她侧躺着的身影，不由自嘲，她是太相信他，还是太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 曲靖睡不着，在暗夜里坐起。今晚月朗星稀，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郑扬的一个描述：“像蒙了一层纱一样，不是在她脸上，而是在你心里。” 在他心里，她一直蒙着一层纱。好几次，他也曾试探着和她亲近，可是很奇怪，她接受不了。想起当年郑扬的懊恼，彼时他还安慰他，许是她太过羞涩，而事实证明，她只是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如此看来，她唯一能接受的人，只有秦方白。既如此，他又何必再苦苦支撑？ 他轻抚着她的脸，指尖温暖。可要放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苏无恙在c市呆了两天，最后是被杨姨的连环call给叫回去的。 杨姨说外婆又在闹脾气，秦先生也是，非但不哄着，还助纣为虐，让外婆非苏无恙不可。 听到这样的答案，苏无恙除了抚额别无他法。秦方白不只变得无赖，甚至还幼稚。 在c市和曲靖分开的时候，曲靖拉着她拥抱了好一会儿，最后将她的发勾到耳后，微笑着叮嘱：“等你看完剧本，记得告诉我，男女主角是否还相爱。如果还相爱，他们破镜重圆也是情理之中，并不悖于逻辑。” 苏无恙怔怔的看着他，莫名就红了眼眶。这样对曲靖太不公平，这五年，他似乎一直都把自己放在备胎的位置上，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和孩子，她甚至不能尽一个妻子的义务…… “舍不得我？”又是那样亲昵的动作，她蓦地抓住他的指尖嚎啕大哭。 曲靖的笑意缓缓收了，抬手轻抚着她的背，一颗心在迅速的坠落。她不是不知道还爱不爱秦方白，她只是太过善良，把所有的愧疚自责都压在自己心里，逼迫着感情，不敢做出选择。而他，连一分胜算都没有。 既如此，不如索性放弃，尽全力成全。 待她哭够了，他才扶起她的脸：“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我们在教堂举行过婚礼，却从来没有去登记过。” 苏无恙傻愣愣的看着他，仿佛曲靖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曲靖拇指划过，擦去她的泪，温柔的笑着：“你醒过来的时候，我骗了你。我骗你说我们登记过，还没举行婚礼。事实并非如此。” “为什么要说？”苏无恙刚哭过，带着哭腔：“你不要我了？” “不想你为难。”曲靖叹了口气：“我看到过秦先生发布的记者招待会，当时我就跟自己说，如果他还爱你，能护你一世周全，而你，也还爱着他，那我会潇洒的放手。” “你昨晚问我的那个问题……”曲靖笑笑：“我是不是很聪明？太聪明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开玩笑？苏无恙眼里的负疚感越聚越浓，她想说一两句不会离开他的承诺，可无论如何，她说不出口。 “无恙，你不欠我什么。”曲靖很认真的看着她，夏日倒映在他的眸子里，像任何一次他给她的感觉，暖融融的。“相反，你给了我一场婚礼，这几年，我觉得很幸福。” 苏无恙眼泪不断的掉，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揪着他的前襟，不断的抽气：“你根本就是不要我了，才会找这么多的借口，阿靖，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好了，你先回乐市。过段时间，等宸宸和珞珞放了暑假，我带他们一起回来。当然，由始至终，选择权都在你手里。”他这微薄的希翼就这么留着吧，当给自己的一丝安慰，即便他清晰的知道，苏无恙选择他的机率，有没有万分之一。 一直到回到乐市，苏无恙的眼睛还是肿的。她第一时间去了秦家别墅，外婆闹起来，秦方白又不哄不劝，老人家折腾不起。 秦方白给她开门，一眼就看见她红肿的眼睛，眉头微皱：“出什么事了？” 苏无恙怔怔的看着他，徐玲说的话还响在耳边，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他们之间，因为误会分隔了这么多年。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这般模样，秦方白不由心急，他知道她去见了曲靖，也知道她在c市住了一晚，他也才从c市回来不久，他站在酒店楼下，看着他们的房间灭灯。他看起来胸有成竹，可事实上，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外婆呢？”她终于移了视线。秦方白往旁一让，苏无恙就到了客厅里，杨姨正在哄外婆吃饭，外婆不肯配合，扭着身子皱着眉头，说要恙恙。 “外婆。”苏无恙随手将包一放就迎了过去。外婆看见她才终于笑了，拉着她坐下：“方白赚钱养你就可以了，为什么要那么累？” 苏无恙愣了一下，抬头去看秦方白，后者淡然的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道：“外婆说得有道理。” 外婆一听秦方白赞同她的话，手舞足蹈起来，“恙恙，明天开始，你别去工作了，天天陪我玩。” 苏无恙额头冒了四条黑线。 因着她露一面就走露一面就走，外婆很不满，无论如何，也要拉她在这里住下。还兴高采烈的陪着她上楼，指着次卧道：“看，方白把这里重新布置了一下。” 整个房间从墙壁到床到梳妆台到衣柜甚至到窗帘，都换了个遍。墙壁重新贴了淡紫色的墙纸，床是白色的实木床，梳妆台上放着她惯用的化妆品，她惊讶的回头，秦方白就站在门口。 “你说陈设太旧，随意布置的。”秦方白淡淡开口，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希望她能留下。 “很漂亮吧。”外婆拉着她的手：“恙恙，你就住下来吧，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外婆可以和我一起搬出去的。” “为什么？我不要。我想和方白恙恙住在一起。”外婆就是个老小孩，苏无恙无奈，只得应道：“好好好，我暂时先住下来。” 苏无恙想过，住在这里会有多麻烦。却没料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 次日一早，她起得早，在楼梯口和秦方白遇到，他一身运动装说要去晨练，问她要不要一起。 两人晨练回来，就见客厅坐着不速之客。 秦母、林君蓓和干妈，甚至连秦梦瑶也来了。一屋子四个女人，个个都抬眸看着她。 林君蓓很委屈，第一个发声：“吴导，你怎么在这里？” 秦方白往前一迈，挡在苏无恙身前，先是礼貌淡然的打了招呼，而后郑重的将苏无恙拉到身旁：“跟大家介绍一下，我太太，苏无恙！” “前妻，前妻！”苏无恙讪讪的纠正，是啊，她这几天还忘了这么一件事，秦方白已经不是单身了，即便她们之间是因为误会而分开，可现在彼此身边都有了另一个人，如果她选择不当，将会是四个人的痛苦。 林君蓓没反应过来：“方白哥，这是吴导！” “忘了介绍，我太太失忆后的名字叫吴洋歆，曾经拿过国际导演大奖。”他甚至手搭在她肩上，语气里也都是自豪。 苏无恙试图不动声色的拉下他的胳膊，但他看着那么轻轻一架，实际还用了些力道，她拂不开。 “跑得满身都是汗，上去洗个澡下来吃早餐。”秦方白终于松开她，却是以着这样的语气，林君蓓看着，嘴巴嘟了老高。 苏无恙自然不会想呆在这是非之中，秦方白的指令一下，立即就上楼去了。她有意留下来和大家解释一番，但很显然，秦方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等人一上楼，秦方白脸色恢复如常，转向秦母：“妈，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虽是夏天，早上还是凉的，杨姨，给老夫人拿件薄衫。” 秦母脸色很不好看：“那个女人是苏无恙？死而复生，还失了忆？秦方白，你是鬼迷了心窍！” “方白哥，那是吴导！她有老公孩子，她老公在美国，也是个华人，是个医生。”林君蓓咬着唇。 两大一小三个女人看着秦方白，仿佛他得了精神病且病得不轻。 秦方白转向干妈：“我知道您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凑巧的事，但我认定了她，就是她。不会再有别人。之前我对蓓蓓做的那些，都是我不对，干妈觉得怎么罚我才能解气，那就怎么罚吧。无恙失去记忆，甚至都还想不起来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是我一直要留她在这里，用尽手段，所以妈，干妈，不关她的事！” 先把苏无恙撇干净了，看来是真的想护着那女人。干妈和秦母对视一眼：“你也说，她失去记忆，甚至不记得你们之前的感情。你这样强留她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你不想要凌安的脸面了吗？”秦母恨铁不成钢：“明天新闻头条一出，说凌安集团总裁秦方白插足别人的家庭，凌安形象受到影响，凌安股价下跌，这些连锁反应，你想过没有？” “我知道。”秦方白脸上还有运动后流下的汗渍：“那些都是她失忆期间发生的事，并非出自她意愿。凌安的股价也不是没有下跌过，我有信心！” 这就是秦方白！秦母不知道该为他自豪还是该狠骂他一顿才好，当真是油盐不进。 “如果她不爱你呢？”干妈单刀直入，“她不爱你，你强留她就是在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是软禁，可是构成犯罪了。” “她会爱我！时间早晚的问题！”他说得斩钉截铁，可手心里微微冒出的汗意，泄露了他的心事。 “蓓蓓，对不起，你会找到比我更适合，真正爱你的人！”秦方白不打算再多说：“我一身的汗，先去洗个澡。杨姨备了早餐，你们用过再走吧。” 秦母喊了他两声，秦方白没有回头，径直就上楼去了，秦母看向干妈：“真是对不住……” “什么都不要说了。”干妈看向林君蓓，女孩子脸上都是泪，亏得还一大早起来化了妆，此时被泪一冲，妆都花了。 干妈握着林君蓓的手，眼神往楼上瞟去，她女儿想要的，什么东西没有得到过？ ,.. 146 我们，有一双孩子。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再下楼时，厅里一片宁静，只有外婆和杨姨坐着吃早餐，外婆一抬头看见她：“恙恙，你睡懒觉。” 苏无恙笑笑：“外婆起得很早啊。” 杨姨给她拿早餐，苏无恙也没有客气，坐下不久秦方白就下来了，仍然是一身西服，手里拿了两条领带，边比对边往楼下走。 “哪条更合适？”他问她们。 苏无恙当没看到，杨姨回答说左边的，外婆回答说右边的，秦方白问苏无恙：“你说。” 苏无恙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完全没有才被人闹过的自觉，随意用下巴点了点，秦方白将另一条交给杨姨，将苏无恙选中的那条递到她手里：“忘了领带怎么打了。” 外婆笑道：“恙恙最会打领带，恙恙打。” 苏无恙看一眼外婆，也没有拒绝，搁了筷子起身站在他面前。嫩白的手指灵活的打着领带，刚刚沐浴过的馨香直往他鼻子里钻，男人神采飞扬，下意识就靠近了些。 苏无恙用力一收，而后退开：“好了。” 秦方白被领带勒了一下，夸张的吐舌：“想谋杀吗？” 苏无恙坐下继续吃早餐，其间转向杨姨：“外婆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我想带外婆去玩几天，正巧这几天没有工作安排。” “想去哪里？”接话的是秦方白，他一本正经的坐在她的正对面，自然的夺过她手里拿着的面包片，咬了一口，又将她的牛奶杯端过来，照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苏无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是真的很幼稚好吗？ 她白他一眼，让杨姨再倒一杯牛奶，淡淡道：“美国。” “不准！”没有任何余地的，秦方白拒绝。 “她是我外婆，你没有权利强留她在这里。”苏无恙看见林君蓓的刹那，忽然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不只是曲靖退出，她爱上秦方白，她们就能快乐的在一起，还有林君蓓，还有秦母，趁还没有完全沦陷，适可而止吧。 “苏无恙，我郑重的通知你，你我的婚姻关系还存续着，我有赡养外婆的义务，这不是强留！”秦方白也变了脸色。 苏无恙愣了愣：“你说什么？什么婚姻关系？” “秦方白和苏无恙的婚姻关系！”他一字一句道：“并没有解除！当年你签字的离婚协议，我并没有送去相关部门办理离婚手续，所以，你还是我妻子！” 他喝完牛奶，拿纸巾擦了擦嘴：“你在美国的那段婚姻，是重婚！苏无恙，如果不想闹得太难看，就让曲靖和你解除婚姻关系，否则！” 失去记忆后的苏无恙并没有见过秦方白狠绝的一面，是以，此刻被他这样警告，很有些接受不了，却又反驳不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即便中途传出她空难的消息，他也没有去注销她的户口，更甚至，还留着和她的婚姻关系。 秦方白心情不是太好，喝完牛奶拿了包直接往外面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转过头来朝里面的人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最好别带外婆走，苏无恙，这是我的警告。” 她要和他划清界线，她要带外婆走是么？那他就索性卑鄙一些，能绑一时是一时，能绑身体先绑身体，至于心，慢慢来吧。 直到秦方白离去，苏无恙还处于石化状态，秦方白的话给她的冲击力太大。她和秦方白不是前夫前妻的关系，当时她说那句话的时候，难怪他那般自信的说，不会让她如愿。 他还想起诉她么？他为何非要执着于过往？ 秦方白真的打算那么做，他甚至让徐玲找了法务的人过来。法务部主要针对公司合作的合同一类，乍一听他咨询这个问题，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方白没什么耐心，径直说了自己的问题，让法务的人给出解决方案。 法务的人说这个案例比较特殊，需要会同律师事务所那边研讨一下。 “给你们三天时间。”秦方白情绪不太对，苏无恙还是吴洋歆的时候，对他的态度明显亲近许多，一旦得知是前夫前妻的关系，立即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起初想着趁她失忆，好好打动她，可现在看来，她哪里像是那种被轻易打动的人，况且，他也不想等。 不过，还没用到三天时间，也就第二天，曲靖竟然接受了一家乐市媒体的采访，原因是数年前他研究的自闭症儿童的调研报告拿到了医学上的某个奖项，对他的采访，自然而然就提及了他的太太吴洋歆。 曲靖在镜头前笑得温和：“事实上，我和歆歆并不具有实质婚姻关系。” 苏无恙看到这段采访的时候，又一次鼻子发酸。曲靖是不是知道她面临着被起诉的风险，她无从得知，她只知道，曲靖又一次把她推开了一些。他越是主动推开她，她就越觉得愧疚。 “曲医生的意思是？”记者不是很难理解他的话：“据媒体之前的报道，您和吴导有一双儿女。” 曲靖笑道：“但我们并没有登记，我们只在教堂里举行过婚礼，法律上，我们的婚姻关系并不成立。” 徐玲把这一段采访给秦方白看，法务部的人当时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就问了徐玲一个问题：“徐总助，总裁是遇到婚姻方面的问题了吗？” 徐玲也才知道，苏无恙和秦方白之间，并没有尘埃落定。她把曲靖的这段采访给他看，是不希望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糟。 秦方白看完之后心情并不见好转，想到那双儿女，他心还在隐隐作痛。 “下午去福利院看看。你去准备一些礼物。”秦方白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下午出发去福利院前，徐玲给苏无恙打了个电话，说星娱这边组织公益活动，问她要不要代表星光女孩剧组去参加。 苏无恙没有特别的行程安排，便答应下来。 到达福利院的时候，就见一群孩子围坐在草地上，草地正中坐了个人，他手里拿了本故事书，正在绘声绘色的讲故事。 傍晚时分，晚霞还未落尽，余晖洒在男人身上，有一圈父爱的光环。 “这个熟睡的小王最叫我感动的地方是，他对一朵玫瑰的感情——甚至他睡着了，那朵玫瑰花的影子，仍像灯光一样照亮他的生命……” 她有片刻的呆怔，仿佛心脏受到了极剧烈的撞击，有一股闷闷的疼，既而心跳渐渐剧烈起来，咚咚的心跳声随着她的脉膊在不断的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响亮。 那或许就是心动的声音！也或许就是复苏的声音！ 她看见他身上洒满余晖，连发丝都染了一层金黄色。她听见他念的这一句，蓦地就想到了他自己。他对一朵玫瑰的感情……秦方白对苏无恙的感情，即便她“去世”了，她的影子，也仍像灯光一样照亮他的生命，让他固执的坚守着这段感情。 “秦爸爸，为什么小王子会爱上玫瑰？” “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 “秦爸爸，为什么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会特别喜欢看日落？” “因为……”他看向提问的孩子想要做答，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孩子们身后的她。他微微失神，她不在的很多个日子，他都站在凌安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日落，容显偶尔看到过一两次，曾说他的背影很孤独。 一个人看日落，大概是最孤独的一件事了。 “秦爸爸，小王子最后幸福吗？”又有孩子在提问，一边的老师察觉到这边的情况，接过秦方白手里的故事书：“好了孩子们，秦爸爸还有事要忙，我们下次再提问好吗？” 孩子们大多乖巧，有一两个顽皮的男孩子频频回头，笑着问秦方白：“秦爸爸，那是我们的秦妈妈吗？” “别胡闹，来，我们回活动室去。”老师没有让孩子要到答案。 苏无恙缓缓走近：“徐总助说今天下午有公益活动，我代表剧组过来，安芬把礼品给院方了。” 全然没有那天早上的剑拔弩张，苏无恙两人在夕阳下漫步。 “秦先生很喜欢孩子？”看得出来，他和这里的孩子们很熟。 秦方白没有回答，转过身，透过镂空的活动室门，能看见孩子们在里头活动跳跃的身影。 苏无恙觉得心被攫住，当年是她误会了秦方白，是她没有给秦方白和两个孩子相处的机会。他这么喜欢孩子…… “秦先生有一双儿女。”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她知道这话一旦说出来，她和他之间的纠扯会更加不清。但她看不得他此刻的眼神。 “你说什么？”他似乎没有听清，确认了一遍。 “我觉得这件事不该瞒你。”她咬了咬嘴唇：“我们，有一双孩子。现在满四岁。” 他看着她，一瞬不瞬，似乎是想通过分辨她脸上的表情来确定她所说的是真是假。 他看见她的唇翕动着，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 147 我带孩子来接你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你说什么？”他明明听见了，却不敢相信，顿住了脚步，背对着晚霞，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形成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苏无恙微微叹了一声：“是的，我们有一双儿女。龙凤胎，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 秦方白仿佛被雷击中，怔怔的回不过神。 大约一分多钟，他才缓缓的迈动脚步：“苏无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不解的追上他，秦方白缓缓道：“我不知道你那晚和曲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要拿孩子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苏无恙很认真且严肃：“哥哥叫吴曜宸，妹妹叫吴珉珞，小名宸宸和珞珞，他们，是你的孩子。” “当初你给我看过亲子鉴定……”他转过来，再次停住了脚步，面对着她，一双眸子里疑惑不定。 “四个月之内，是做不了羊水穿刺的。”她试图笑一笑，可惜，嘴角还没拉开，就被秦方白握住了手臂：“你在开什么玩笑？苏无恙你开什么玩笑？” 如果当初知道孩子是他的，他怎么可能还会放她们离开？他怎么可能会等到五年之后，才知道自己和她孕育过孩子？ 苏无恙没有料到他会这般激动，被他摇得一时有些头晕，她按住他的手腕：“我没有开玩笑。当时那么做，是我不对。” 她低下头去，秦方白握住她肩的手，也缓缓失了力道。 他怔怔的打量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心狠到这种地步。 “你那么爱曲靖么？”他缓缓的问，所以不惜如此伤他，让他们骨肉分离五年之久，也要和他离婚投向曲靖的怀抱？ “我还没有恢复之前的记忆，所以，很难回答你的这个问题。”苏无恙别过头去，不敢看他。她还没有恢复记忆，但不难猜测，当时她一定是以为秦方白背叛了她，所以才不顾一切出此下策。 可五年后回头看，原来竟只是误会一场，除了唏嘘之外，她希望将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个天大的秘密。 “对不起。”苏无恙最终还是跟他说了这句话，在时隔五年之后。 “如果你想看孩子，可以随时到美国去。不过，我希望暂时不要谈他们的抚养权，毕竟他们还小，很难去适应这些变化。” “你说得轻巧。苏无恙，你说得轻巧！”秦方白难以自抑，所有的悔恨、不甘都在这一刹那涌现出来，可她一句还没有恢复记忆，就把一切都轻巧推开，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真的……很抱歉！”苏无恙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她向着晚霞的方向走得很快。为什么会想哭？为什么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她看不得他抓狂的模样，她甚至可以想像，他是一个多么爱孩子的爸爸。可因为她的原因，在孩子们前四年的成长中，她剥夺了他陪伴甚至探视的权力。 秦方白燃了一支又一支烟，他不知道她的转变来自于哪里？前几天她还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可转眼，她就把孩子的存在告诉他，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天她和曲靖的见面。 他们闹翻了？因着她频繁的和他接触，所以曲靖和她闹翻了？曲靖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她们不存在实质的婚姻关系，曲靖在放弃她，为什么？当年她决绝的离开他奔向曲靖的怀抱，现在孩子成了他们的累赘了？ 可她又说不要打扰孩子，不要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苏无恙，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秦方白最终掐了烟，坐在车上给徐玲打电话：“订一张最近飞美国的机票。另外，查一查苏无恙在美国的住址。” 徐玲一时摸不着头脑，据她所知，方才两人还在福利院内并肩漫步。 “对了，查一查孩子都喜欢什么？四岁的孩子，一男一女。”秦方白淡然命令。 徐玲立即就想起苏无恙档案表里的家庭情况，她和曲靖有一双儿女，可看秦方白这样的急迫，莫非…… 她立即就去订了机票，把相关信息反馈给秦方白。秦方白回公司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项当夜就上了飞机。 苏无恙晚上并没有回秦家别墅，杨姨来电话说，她不在，秦方白也不在，她拿外婆没办法。 苏无恙去到秦家别墅时，徐玲正巧赶了来：“秦先生买了今晚的机票，飞美国。” 苏无恙心一紧，她没料到秦方白竟然这样急迫。他会不会急迫到立即和孩子们见面，立即跟孩子们介绍自己是他们的爸爸？他要真这么做，孩子非被吓到不可。 苏无恙立即给曲靖打电话，那边还是清晨，珞珞正闹起床气，曲靖哄她要给她穿衣服，看见苏无恙的来电，朝珞珞扬了扬：“妈妈电话。” 他才接起，苏无恙就急急道：“阿靖，事情非常紧急。秦方白连夜去了美国，估摸着明天的这个时候能到。” “我要听妈妈讲话。”珞珞不满曲靖独自听苏无恙的声音，又闹腾开了，曲靖不得已，开了免提，安抚道：“你别着急，慢慢说。” 苏无恙道：“怎么能不急？宸宸和珞珞还不知道他们的爸爸是秦方白，会把他们吓坏的。” 珞珞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爸爸，我们还有一个爸爸吗？” 苏无恙在这边听得真切，吓了一跳，曲靖也吓到了，立即就把免提给按了，将夹在脖子与耳朵之间，对苏无恙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他收了电话，就见珞珞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一直盯着他：“爸爸，妈妈说的是真的吗？我们有两个爸爸？” 曲靖点她的额头：“不是，妈妈是说，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动画片。你现在起来，爸爸让你看一会儿好吗？” 珞珞眨巴了眼睛，还有些疑惑，却是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吃早餐的时候，珞珞和宸宸咬耳朵：“哥，妈早上来电话了。好奇怪啊，妈说我们还有个爸爸叫秦荒白。他们还想把我们藏起来。” 吴曜宸面无表情的用餐，一副你完全听错了的表情。在他的意识里，爸爸妈妈非常相爱，也很在乎这个家，不可能会出现这样乱七八糟的事。 曲靖算准了秦方白下飞机的时间，为了不让苏无恙担心的情况发生，他事先给秦方白打了电话。 秦方白声音很淡漠：“曲医生。” “我带孩子来接你。”曲靖开门见山。 秦方白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淡然情绪，说了句知道了。 曲靖知道，和两个孩子说这件事，会花费一些功夫，但没有料到会这么难缠。吴曜宸一副小大人的口吻：“你的意思是，妈妈和别人在一起了？” 曲靖只能耐心的从头到尾和他们解释，甚至希望他们在看到秦方白的时候，能表现得友善一些。 吴曜宸双手抱胸：“我不要！” 吴珉珞有样学样，双手抱胞：“我也不要！”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除了你和妈妈，我们谁也不要！” 曲靖内心柔软了一下，笑道：“只要你们愿意，我一直都是你们的爸爸。好了孩子们，现在跟我去机场。” 吴曜宸和吴珉珞十分不配合，曲靖还是把苏无恙给抬了出来，两人才嘟着嘴答应。自然，见到秦方白的时候，并不友好。 秦方白很难想像，在这个世上，真的有两个小人儿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他在去乐市机场的路上，跟徐玲要了一些两个孩子的照片，看见的一刹那，心闷闷的疼。 真的是他的孩子，模样儿和他很像，尤其是儿子吴曜宸，那双眼睛和淡漠高冷的神态，和他如出一辙。 一路上，他始终是嘴角带笑的。甚至也没有那么生苏无恙的气了，甚至还要感谢她，感谢她没有残忍的把他们的孩子扼杀。 曲靖和秦方白打招呼，吴珉珞躲在曲靖身后偷偷打量他，之后小小声的问吴曜宸：“哥哥，我们会被分开吗？” 吴曜宸嘴里轻哧一声，显出几分不屑，看向秦方白的眼神就更加冰冷。 曲靖跟两人介绍秦方白：“宝贝们，这位，是你们的爸爸，秦方白。” 吴曜宸又是一声轻哼，吴珉珞则害羞得很，自曲靖身后探出头来，这位爸爸好高啊，不过有点严肃，不像爸爸一样温柔可亲。 “宸宸，珞珞。”秦方白蹲低了身子，声音里都是小心翼翼。他近距离的打量着他们，满心欢喜，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苏无恙的孩子！ 两个孩子不买账，曲靖有点尴尬，他让秦方白上车，一面道：“原本打算暑假带他们回去的，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孩子们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你别介意。” 曲靖是真的很友善，一直到此刻，都像巴不得把孩子推回给他一般。秦方白微微皱眉：“你和她，闹翻了吗？” 曲靖微微诧异：“秦先生是说……” “你和苏无恙闹翻了吗？她那天去c市看你，之后哭肿了眼睛回来，你对她做什么了？” ,.. 148 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曲靖意识到秦方白可能误会了什么，他略微苦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转而道：“一起吃个饭？” 秦方白注意到孩子们正很安静的呆他们讲话，也就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晚饭是四个人一起吃的，珞珞对秦方白始终很畏惧，即便他再怎么温柔，她还是不敢对他表现出亲近。宸宸就更严重了，他自始至终都和曲靖靠得极近，原本并不粘人的一个孩子，莫名变得粘人。 秦方白知道，孩子们要亲近他还需要一些时候，也就没有太强求，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愧疚的，愧疚于没能陪伴他们。 曲靖甚至邀请秦方白住到家里去，秦方白有话要问他，也就没有推辞。 等把两兄妹安顿好了，两人在书房相对而坐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曲靖泡了茶，推给秦方白。后者没接，直直的望着他，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曲靖勾了勾嘴角：“秦先生还爱无恙？” 秦方白没有作声，曲靖又道：“你在车上问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我爱无恙，即便自己再怎么难受，也不会想要伤害她。我们之间，更不存在闹翻的问题。”他端了青花瓷茶盏轻啜了一口：“我不想她为难，所以先选择了放弃她。她太善良，大抵是觉得对我太过愧疚，所以哭得厉害。” 秦方白不解的皱着眉头：“五年前她怀着我的孩子，却因为爱你不顾一切跟我离婚，甚至不顾一切的让我孩子喊你爸爸。你现在放开她……” “秦先生，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曲靖苦笑道：“从始至终，我不过是她跟你离婚抗争的挡箭牌！” 秦方白眉头皱得更紧：“如果不是因为爱你，她为什么……” “秦先生真的不知道答案么？”曲靖反问。 “如果是因着我先跳水救许清昙的话，未免太过。”秦方白了解苏无恙，她不是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她有可能会闹几天，事实上，她也带着孩子回了北庄，理论上说，她从北庄回来之后，他们之间的问题她会想通，会迎刃而解，可事实却是…… “无恙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曲靖回想五年前，她哭着告诉他，秦方白和许清昙滚床单的时候，他心一软，就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他不打算把自己掺和进来，他一直都是个理智而自持的人，他看得很清楚，苏无恙并不爱他。哪怕是后面失去了记忆，她信任他，依赖他，可却感受不到她的爱。 “秦先生除了跳水救许清昙之外，再没有做过对不起无恙的事吗？”在和苏无恙结婚之前，他和许清昙交往过，他爱许清昙，谁都能理解，可他在知道无恙怀了他们的孩子之后，还和许清昙……就不可原谅！ “我不明白曲医生的意思。”秦方白紧皱着眉头，他很认真且仔细的回想了那阵子发生的事，的确有好几次许清昙都给他打过电话想约他，甚至还和无恙一起逛商场，可无论哪一次，他都态度明确的拒绝了她。 “秦先生还记得那天，在无恙落水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我被许清仰叫去，介绍了几个生意场上的人，说对凌安的一些项目很有兴趣。在里面一聊就聊了好一阵子。当时还被人借走过一阵儿。那是……”秦方白也不是个笨蛋，怎么那么刚好，他的被借走，他在里面又呆了那么久，甚至还有好几个演出的人靠过来闹腾着要拍照，蹭得他一身的香水味，无恙还对那香水味十分过敏。 “我可以人格担保，我没有做过对不起无恙的事！”秦方白起身道：“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先告辞了。” 一回到酒店，秦方白就联系了徐玲：“帮我查五年前，许清仰生日的那天，亿舍酒店发生过什么，尤其是苏无恙身上，发生过什么？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 徐玲应着，收了电话。现在秦方白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误会了，苏无恙已经选择好了么？ 等待结果的两个小时之内，秦方白丝毫没有睡意，哪怕才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时差还没有倒过来，他也没有丝毫困意。 他做了各种猜测，他和苏无恙之间是不是因为误会而错过了彼此。 一个半小时之后，徐玲来了电话，他听见电话铃声的那刻，指尖微微颤抖。 “说。”他握着，手心里冒出丝丝汗意。 “五年前在亿舍酒店，苏小姐曾亲眼目睹您和许小姐去了许小姐在亿舍酒店的房间，并且，看到了您和许小姐之间的暖昧。” 果然是误会！他那天根本没有去过十三楼！ “查那个男人！和许清昙暧昧的那个男人！” “查到了，是个话剧演员，曾经和许小姐共在一个剧团。” 秦方白握紧的手又松开，许清昙演得一手好戏！苏无恙本就不确定他爱的是她，她只当自己是个替身，是许清昙的替身，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他送上许清昙的床？苏无恙从没有爱过他么？如果爱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被下了药的他和别的女人？ 秦方白揉了揉眉心：“再查一查，苏无恙离开乐市去法国前，发生过什么事？” 这在徐玲的意料之外，在她看来，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爱的人出轨前任，有这一个理由，苏无恙离开他十年八年都正常。 但还是应着去查了。 秦方白一夜未睡，次日上午才又接到徐玲的电话。她在那边不太敢说事情的经过，也不太确定自己能真实的说完，苏无恙当时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秦先生，您让查的事，结果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 徐玲收了电话，驱车去了秦家别墅。 苏无恙刚吃过晚饭，正和外婆在小区里散步。曲靖说那边都处理好了，他和两个孩子沟通过，秦方白的出现，并没有对他们的日常生活造成多大影响。她一向相信曲靖。 徐玲车子开进小区，就看见苏无恙挽着外婆的手臂，走在路灯下。两旁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两人的身影偶尔被路灯拉得老长。 徐玲缓缓的跟在两人身后不敢靠近，也不知道秦方白此刻看到那些结果会是什么反应。 远在重洋那端的秦方白用冷水狠狠的泼了自己一把，他自诩爱她，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她是怎么站在走廊里，听着里面的声响的，那一刻，她是不是还想到过死？ 他想起那天早上，他衣冠楚楚的到锦绣小区，站在她的楼下说顺路过来看看她，她又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喊住他，才没有不顾一切的投入他的怀抱？ 在发生车祸的那个瞬间，她又是以着多坚强的心，才能保护住两个孩子，而仅仅只是失去了记忆？相较于她还活着，她失去记忆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着了，他想见到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 秦方白连着三天没有合眼，即便是在飞机上，他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她心如死灰的站在医院走廊看着他离去的情景，当时他为什么会觉得她的表情那般决绝？当时他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觉？ 他们之间会分开，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被一个女人设了一个又一个局而不自知？他以为这一切的一切，只有自己伤得最重，却不知道，那个瘦瘦弱弱的女人，当初以着怎么样的心理承受能力承受了这一切。 秦方白回到乐市，是北京时间的八点整，他甚至没有让徐玲来接机，自己打车回了秦家别墅。他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日程安排，他要在她出门之前见到她！ 才下车他就大步迈入了庭院，还在门口就大声的喊：“苏无恙！苏无恙！” 客厅没看到人，厨房里没有，次卧也没有。她出去了？去了哪里？ 杨姨买菜回来，他捉着杨姨的手臂，劈头盖脸的问：“苏无恙呢？” “说是今天要和外婆去仙公山拜拜，一大早就出门了。” 得到答案的秦方白一刻都没有停留，风一样的出了门上了车，轰的一声开了出去。 杨姨探出头来，只看见车子开得飞快，她不禁想，先生莫不是魔怔了？ ,.. 149 我想见你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仙公山在乐市的东南方向，属于郊区，苏无恙会怎么去他不知道，一大早去这会儿有没有上山他也无从得知，开出小区，他就给她打了电话。 许是没听到，第一遍没接，打了第二遍，那边才接了起来。 “秦先生。”苏无恙有些忐忑，她后来和宸宸珞珞通过电话，两孩子对于突然冒出来个爸爸很不能接受，可想而知，他们对秦方白会有多冷淡。 “你在哪里？”秦方白的心情很复杂，但声音还是极力克制着平缓。 苏无恙微微皱眉，他该不会以为她拐走了外婆吧？ “公交车上。”从这里到仙公山有直达的公交，算是乐市的一班旅游线路，原本想开车去，后面想想，就当和外婆随意逛逛，就选择了公交车。 “到哪里了？” 苏无恙不太高兴，她没有要带外婆离开，他怎么跟防贼似的？还没回答，车里就响起了报站广播，秦方白自然也听见了：“在那一站下，我想见你。” 苏无恙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他想见她是什么意思？质问她为什么当初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以至于现在他们对他如此冷淡么？关于这一点，苏无恙是愧疚的，可时光无法倒流，她也无法重新做出选择。 苏无恙到底还是在那一站下了车，外婆不是很明白她要在这站下车的理由，但看到四周很热闹，也就没有闹腾。 秦方白赶到时，苏无恙正和外婆在挑菱角，嫩菱刚刚上市，颜色很讨喜。 外婆在北庄的时候时常吃这个，这么多年呆在乐市，鲜少看得到这个，是以一看见这一摊，立即就赖着走不动路。 苏无恙停下来挑了些，小贩很热情，不住的说着嫩菱多新鲜多营养。苏无恙只微笑着听，乖顺的替外婆剥菱角，侧脸安宁而美好。 他这么多年来燥动不安的心忽然间就定了下来，他坐在车里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巴不得像相机一样，能把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一桢一桢的拍下来。 还是外婆最先发现的他。外婆手里捧着无恙给她剥的菱角，像是有感应似的一回头，就看见了车里的秦方白，一面喊他一面蹭无恙：“方白，方白！” 秦方白下了车朝他们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朝她走来的男人变得有些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虽然眼圈微微泛青，下巴也有青色的胡荐冒出来，可他就那么紧紧的锁着她，一步一步朝她靠近，仿佛想将她吸纳进他的身体里。 “恙恙！”他叫她，像外婆一样的称呼，带着几分疼惜和宠溺。 苏无恙微露疑惑，他已走至跟前，长臂一伸，旁若无人的紧紧拥住了她。 苏无恙不是很能理解他此时的情绪，她想推开他，但推不开。他蹭在她的耳畔：“恙恙~”满是缱绻。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尤其是特意放柔了，响在她的耳边，就像大提琴一般在她耳边轻轻拉响，莫名的，拉动了她的心弦，那天在福利院感受到的那股心跳又在复苏，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恙恙。”他只不断的叫她的名字，不肯松开分毫。 苏无恙无奈，只能束手任由他拥紧。 外婆看了一会儿腻歪的两人，最终移开了视线，看着远处欢腾的人群，咬了一口菱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秦方白终于放开她的时候，苏无恙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了！ 她要走，但脚不听使唤，才一迈步就软了一下。秦方白适时的扶住了她，略一弯腰就将人打横抱起，对外婆道：“我们上车吧。” 苏无恙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微微皱了皱眉。她知道曾经的自己对秦方白有过迷恋，即便是还不知情的时候，也莫名的想要跟随他的目光，可她并不想就此和他重归于好，毕竟除曲靖外，还有林君蓓。 “去仙公山？”秦方白语气极尽温柔，苏无恙不是很适应，但还是点了头。 秦方白驱车送她们过去。仙公山比起北庄的那座寺庙的山要矮一些，车子能径直开到寺庙前的大坪之上，他一刻也不愿和人分开，将车停好，陪同着就一起进到了寺里。 烟雾缭绕，香客众多，秦方白挡在两人身前为她们开路，不过片刻，身上就沾满了香灰。 苏无恙和外婆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叩拜，秦方白也有样学样，甚至在捐香油钱时，将钱夹里的所有大钞都捐进了功德箱。苏无恙简直以为他抽疯了，秦方白看着她道：“不知道前世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让我们五年之后又相逢。” 女人都是听觉动物，苏无恙承认自己对于这样的话，并不排斥。但理智告诉她，再这样纠缠不清，她会沦陷得更快。 她淡淡的笑笑，不置可否。 上完香，外婆要去抽签，苏无恙不希望他一路跟着，让他到车里去等。没料到等她和外婆回到停车场，他已经在车里睡着。 是真的睡着，人来人往的大坪上，热闹喧天的寺庙就在一段台阶之上，他充耳不闻，头微微歪着，眉头微皱，仿佛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忧愁在困扰着他。 她默默打量的同时，外婆已经上前敲了敲窗。 秦方白悠然醒转，看见她，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笑来。 苏无恙看向他略微泛青的眼圈：“过去。”她朝副驾位瞟了一眼，男人也没有争执，下了车，自另一边绕到副驾位。 苏无恙平稳的将车倒出来，打了方向盘往下山的路走。 “你没睡觉吗？”看见他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睡着，她竟有丝细微的心疼。他急着去见他们的孩子，又急着回来见她，他眼圈泛着青，明明很疲惫，看着她的眼神却又清亮得让人不能直视。 “嗯。”秦方白老老实实的作答：“你慢点开，注意安全，我再睡一会儿。” 还真就睡了过去，一直到苏无恙将车开进秦家别墅，他还没有醒转。 外婆逛了一上午，又饿又累，自己先进屋去了。杨姨迎出来，就见浓密的树荫下，苏无恙正静静的打量着秦方白，甚至轻轻的以食指滑过他的眉心，似乎想为他熨平微蹙着的那一处。 秦方白感受着那柔滑的指腹一次一次推过他的眉心，心里变得安宁且温馨，蝉已经出来了，在庭院外的大树上鸣叫，并不喧嚣，反倒像在奏鸣着一曲欢快的交响。 徐玲再见到秦方白，是在发送邮件之后的第三天上午，秦方白神清气爽的出现在总裁办公室，只是落座之后，声音却透出一股寒意：“许清昙的近况？” 徐玲了解秦方白脾气，也料到他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许清昙。 她深吸了口气道：“许小姐五年前被许先生带走，从未踏足过乐市半步。大约是四年前的春天，许小姐被厉秣风旧部追杀，伤及要害，成了植物人。目前在青山疗养院。” 三言两语就交代了许清昙的后半生，秦方白并不解恨：“那件事，许清仰也知情？” 徐玲点头：“是，当时是他通知的曲医生，曲医生找了江景身边的阿新去营救的苏小姐。” “所以许清仰才会不置一词带着许清昙离开乐市，甚至连亿舍都能舍下。他是在愧疚！”秦方白手里转着钢笔：“可无论他怎么愧疚，也不及他妹妹对无恙做的那些。” “但……许小姐已经成了植物人，也算是恶有恶报，秦先生……” “出去吧。” 大班椅转向落地窗，外面阳光万丈。没有了春雨霏霏，也没有了冬雪霍霍，只有这灿烂的阳光普照着大地。 他该放下一切么？徐玲说得没错，当初许清昙做的那么多错事，即便他没有发现，即便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可终究，还是恶有恶报。 他想起无恙刚离开的时候，许清昙数度出现在他的面前，数度提起无恙对他的弃如蔽履，他申请过禁止令，但许清昙仗着和苏无恙相近的面孔，以及和他曾有过的一段情，屡次视禁止令如无物。 秦方白以许清仰的亿舍相要胁，许清昙仍然不知退却，甚至将那晚他被下药时，神智不清和她纠缠的视频片断散布出来。他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收购了亿舍，逼得许清仰带着许清昙离开。 他当时只道许清仰是真的在乎他妹妹，却不料这其中，竟还有一层。许清仰知道许清昙对无恙做的那些，但为了包庇许清昙，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吐露只言片语，致使他们错过这么多年。好在，好在！苏无恙现在仍然活着，仍然还在他的身边！ ,.. 150 她究竟，该怎么抉择？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的态度让苏无恙很困惑，给曲靖打电话的时候，无意中就问及了这个。 曲靖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看着珞珞和宸宸玩得欢腾，他叹了口气道：“无恙，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苏无恙心里咯噔了一下，徐玲说五年前的那件事，还没有让秦方白知道，他去见了曲靖，和曲靖聊过之后，让徐玲去查了么？他知道她误会他而离开，而非不爱他而离开，所以他的态度才会突然间变得粘腻？ 她觉得心乱如麻，她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陷进去，可是秦方白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让她离开，曲靖在采访时宣告和她没有婚姻关系，那她该怎么办？ 秦方白下午四点多就回了家，提前了两个小时把所有的工作都处理完了，就为了早一点见到她。 苏无恙这几天属于空档期，一些不必要去的综艺节目，她都推了，专心在家里看剧本。但她此时似乎被什么困扰着，坐在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膝盖上放着本书，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秦方白脚步微顿，这种看见她安安静静的呆在视野里的感觉，真的很好！如果，她的记忆也恢复了的话，他们…… “先生回来了。”杨姨先发现的他，声音里都是惊喜。秦方白很少这么早就回来的，即便是五年前刚发现苏无恙怀孕的那会儿也没有。 “是回来拿什么吗？让徐玲来一趟就可以。”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苏无恙的身上，微微露了丝笑意，扭身进厨房去了，先生回来了，一些费功夫的食材该先料理了。 苏无恙是听见杨姨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的，一回头就看见秦方白站在身后，一双漆黑的眸子晶亮晶亮，又是这样的眼神！苏无恙下意识别过头去，无端端生出一股慌乱，捧了本子假装在看，状似不经意的说：“你回来了。” 秦方白轻笑一声，微微弯腰，自她手里拿过书本，而后倒了一下再递回去：“书拿倒了。” 他大约能猜到她出神的原因，她一定是困惑的，曲靖说她太善良，她的确太善良，这几年她的世界里只有曲靖和两个孩子，突然他跑出来告诉她，她是他的妻子，两人目前还维系着婚姻关系，她一定很难处理。可即便知道她会很难处理，他也不打算放手！他绝不再放手！ “看不进去就明天看，或者让容显收一些别的剧本过来。”秦方白索性收了她的书，不想她胡思乱想：“晚上容显几个约了吃饭，雅皖问起你，星光女孩之后，你们很少见了吧？上去换个衣服，一起出去。” 苏无恙心还乱着，哪里会答应和他一起。收了剧本道：“不用了，晚上陪外婆吃白果。” 外婆特别爱吃白果，尤其是北庄手工打的那种，早上晨练完和杨姨外婆拐了趟菜市场，有新鲜的果立即就买了好几斤，杨姨都切好了，预备晚上炒上一大盘。 “唔，我也很久没吃了，那就吃完再出去。”秦方白也不等她答话，径直上楼去了。 吃过晚饭，容显那边又来过几次电话，甚至还特意给苏无恙打了一个：“吴导，上次的合作还是很顺利，我这边还有几个新签的苗子，您要不要过过眼？” 苏无恙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参加这样的聚会，毕竟在这个圈子。她抬眸看了看秦方白，很认真的考虑之后，答应下来。容显是星娱的总经理，星光女孩的票房免不了还有一些宣传…… 倒也没有特意的打扮，还是她之前的风格，一件白色的荷叶边泡泡袖衬衫，搭了条渐变色的及踝长裙，配了双平底鞋，未施粉黛便出门。她很随性，全然没有和秦方白“约会”的想法。 秦方白开车，苏无恙也没有矫情到去打车，两人一起到了望月。 容显到得早了些，正和几个男的在聊天，他们身边只有一个留着短发的女人看上去颇为打眼，苏无恙职业病犯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林岚正和石杭明说话，一抬头就看到了她，鼻子就微微泛酸了。当初苏无恙去了法国之后杳无音信，她恨得牙痒痒，把她的人脉和石杭明的人脉都用光了去找她，没找着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扬言要和苏无恙绝交，之后又看到她空难的消息，还大病了一场。那天秦方白发布的记者招待会，说他失踪多年的妻子回来了，她当时身在西藏，还是石杭明告诉她这个消息，项目一完立即就赶了回来。 没想到实际情况是她失忆了，甚至连面容也不复当初，也不知道当初的空难究竟有多凶险，也早忘了要和她绝交这件事，下意识就要起身给她一个拥抱，那边容显就介绍开了：“来来来，这位是艾歆工作室吴洋歆吴导。这几位都是我哥们……今天真是巧了，都在这里，索性就凑一个包厢。石杭明、石太太林岚，君亚，启纲……悦时，雅皖你见过了。” “林小姐。”苏无恙不忘自己来此的目的，但很显然，容显哥们的太太，之前又不是这个圈子的，不会心血来潮想拍戏，所以，她今天其实是被容显给诓了，因为秦方白？ 她侧目看去，秦方白已经在容显和石杭明之间坐了下来，拍了拍身旁的坐位，示意她坐那边。 苏无恙没有理会，她转向容显：“容总说有几位新签的艺人？” “这不正巧碰见我哥们了嘛，已经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索性就让她们先回去，你在星娱的临时办公室也还在，回头你这边有戏让安芬说一声，想要什么类型的让舒亿给安排就成。” 好轻巧的一句话！苏无恙得体的笑笑：“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扰了。” 秦方白脸色不太好看，林岚收拾了情绪起身道：“既来之则安之，这边坐。” 苏无恙对林岚有一些好感，众目睽睽之下也的确不好不给容显面子，便在林岚身旁坐下了。 林岚打量着她，禁不住又鼻子泛酸。苏无恙是个敏感的人，下意识就问了心中的疑惑：“林小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她之前和秦方白是夫妻，这个圈子，她之前应该融入过，林岚是秦方白发小的太太，想必她们也有私交，是以有此一问。 林岚微微一滞，她叫她林小姐，苏无恙从来没不曾这样称呼过她！ 她笑了笑：“嗯，我们少女时期就相识了。那时候，我是林岚，你是苏无恙！” 果然，秦方白带她出席这样的聚会，是希望她想起些什么来么？ “抱歉，我……”她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林岚眼眶泛红，摇头哽咽着：“没关系，你还活着就好。你知不知道，听说你空难去世的消息，我大病一场，差一点就要活不过来。你还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即便林岚给她熟悉感，苏无恙还是显得拘谨了些，但她不是个不擅交际的人，她耐心的倾听，面带微笑。那边雅皖也来敬酒，端着酒杯叫姐姐：“爸妈知道你还活着，都高兴坏了，回头有空就回家里坐坐吧。” 没有人告诉过苏无恙这些，即便曲靖当时让她自己选择，也没有把这些琐碎且复杂的关系告诉过她，大抵是觉得这些人对她都不重要吧。 到底还是和她碰了一下，微仰了脖子便要喝下去，但斜刺里伸出来一只大手，将酒杯夺了过去，秦方白不知几时坐到了她身边：“酒精过敏，你忘记了？”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他已经一仰脖替她喝了那杯酒。 苏无恙微皱着眉，以前的她酒精过敏么？看来她不止失忆，连体质都改变了不少。 苏无恙不是很能接受秦方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的这些行为，尤其还是在曾经和他传过绯闻的苏雅皖面前，即便此刻苏雅皖和钟悦时在一起了，也还是觉出几分别扭。 林岚察觉到她的不适，建议到外面露台坐坐。 一人一杯果汁坐在露台的高脚椅上，林岚感慨道：“恙恙，你知道吗？这五年我曾经做梦梦到过你好多次，可每次醒来，都只是空欢喜一场。现在看到你，我才感觉到自己真真实实的还活着。” 友情比爱情更不易叫人设防，苏无恙看着她的眉眼，渐渐自然了些：“我让你们担心了。” 林岚喝了酒，食指在她面前晃动着摇了摇：“不，最难过的，是秦方白。你不会知道他这五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苏无恙顺着她的话回头去看，隔着一道玻璃窗，秦方白以放松的恣态靠在皮质沙发上，指间擎着红酒杯，看上去潇洒随意还带了丝慵懒，说话或者倾听的同时，间或朝露台看上一眼。 当她知道秦方白当初和许清昙滚床单只是一场误会之后，她对秦方白就满怀了愧疚，如今听到林岚说起他这五年的生活，联想到他不让任何女人住进秦家别墅，每天亲自照料陪伴外婆，甚至不出差超过一周，他开发了北庄，捐建了寺庙，他知道她是苏无恙之后在电视台的那一个拥抱，因为爱无处寄托时时去福利院看孩子…… 她鼻子微微酸涩，她感觉得到自己即便刻意躲闪还是忍不住复苏的心跳，她究竟，该怎么抉择？ ,.. 151 绯闻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林岚和苏无恙说起很多的过往，少女时期那些叛逆的过去，大学里的那些明媚无敌，她和郑扬的过去，她和秦方白的婚姻。从不同的人那里听到不同的秦方白，苏无恙觉得自己很难抵抗。可于她而言，林君蓓真的不算什么吗？这个问题她没有问林岚，现在的她能找到林岚给她的熟悉感，却还不能找回那种无话不说的亲密。 秦方白喝了酒，回去是苏无恙开的车。车里开着广播，播放着一些民谣，最新一季好声音出来的民谣，很有感染力。秦方白并没有喝醉，打量着她开车的侧颜，嘴角浮起了笑意。 思及他伙同容显诓她，苏无恙有些不高兴，余光察觉到他的打量，微恼的扫他一眼。秦方白笑笑，并不觉得恼，双手枕在脑后，好整以暇的开口：“还记得林岚吗？” 苏无恙不答话，秦方白自言自语：“不记得也没有关系。苏无恙，明天开始，我们约会吧。” 苏无恙踩了刹车，车子在路旁停了下来。她知道他没有喝醉，是以认真的看着他：“秦方白，我思考了一段时间。我们之间隔着五年的距离，且不说我的记忆几时能恢复，只说这五年的距离，我和你都变化了很多。我们以前就不是很合适，这五年的变化，我们……更不合适！” 秦方白的眸色渐渐变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浅浅的勾了嘴角，看向窗外。侧脸映在路灯灯光下，手握成拳搁在唇边，大约半分多钟才回过头来：“我以前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婚姻不是办家家酒，你说不合适就可以一拍两散！我知道你固执，也知道你善良，怕伤害其他人，你就不怕……伤害我吗？” 苏无恙心被捏了一下，隐痛很久才过去。秦方白又道：“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开，哪怕真如你所说，我们不合适，我也不会放手！暑期结束之后，我会把宸宸和珞珞接回国。这些是我的计划和安排。” 苏无恙连着好几天都在苦恼这个问题，尤其是秦方白的那句：“你就不怕……伤害我吗？”她找不到解决的方案，索性就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之前星娱接的那部剧，剧名叫《重逢》，一部网络改编而成的电影，说的是一大龄女青年五年来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工作上，三十岁后开始慌乱于婚姻，屡次相亲，不料相到了初恋。两人重逢之后引发的一系列故事，故事的结局是，两人发现彼此深爱，最后解开误会大团圆结局。 苏无恙大致翻了翻剧本，没有想拍的**，梗太旧，再拍也拍不出新意。 星娱对艾歆还算不错，《星光女孩》的合作也算暂告一段落，但她的办公室还留着，苏无恙走出办公室，径直去找了舒亿。 舒亿正和一位经纪人发脾气：“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在这圈子呆了多久了？” 苏无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拿出刷微博，热点新闻赫然显示着过气影星蓝琼和小鲜肉李达州深夜出入酒店的绯闻。 李达州是《星光女孩》里的男一号，他一向以阳光形象示人，蓝琼之前因吸毒出过丑闻，和星娱的合约即将到期，她现在分明是想借和李达州的绯闻博上位。 里面那位经纪，苏无恙接触过，是李达州的经纪人小潘。之前苏雅皖刚进星娱时，是她负责的，她的能力一向被星娱认可。 苏无恙关心的，不是小潘被骂得狗血淋头，而是《星光女孩》排了暑期的档期，万一因为主创的一些绯闻而影响了票房，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小潘出去之后，苏无恙和舒亿面对面坐下，舒亿抢了话题：“李达州这个没眼力见的，吴导你放心，星娱这边会处理，绝对不会影响到《星光女孩》的票房！” 苏无恙也不好勒令星娱怎么处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她想了想道：“我来，是想说另一件事，除了《重逢》，还有别的本子吗？” 舒亿被李达州的事闹得头疼，商量这种事，本来安芬来就可以，现在苏无恙亲自来他的办公室讨论，她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可这部剧是容显首肯签下来的，也曾在内部会议上说过，由艾歆工作室来接…… “有，本子很多，回头给您亲自送过去，吴导，您看，李达州的这个事，我需要事先处理……” “你先忙。” 苏无恙回办公室的路上，遇见了容显。他一身潮服，戴着墨镜吹着口哨，在她面前几步远的位置停下，摘了眼镜：“吴导？” 容显还不太习惯称她为无恙，毕竟两张面孔完全不同，他喊不出口。 “容总。”苏无恙有礼的打过招呼，“刚去找舒总，想问问容总上次说的新签的苗子……” 苏无恙还真是个记仇的女人！容显如是想着，凑近两步：“吴导有新电影了？” “啊，正要和你说，《重逢》我不拍，爱情题材我不排斥，有没有新颖一些的？” 容显点头：“当然当然。吴导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容显一进办公室，舒亿就过来汇报了：“李达州闹的那个绯闻……”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绯闻也要向我汇报了？”容显墨镜挂在胸前，接过秘书递过来的咖啡，轻呷了一口，许是咖啡让他心情不错，眯着眸子想了想道：“危机公关方案出来了？” “是，请您过目！”舒亿将苏雅皖和钟悦时的绯闻新闻稿递了过去。压制绯闻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新的绯闻！ 容显摩梭着下颌，将新闻稿推了回去：“我有更合适的人选！” 大约一小时后，一阵嗒嗒的高跟鞋声以极快的速度冲进苏无恙的办公室。 “吴姐，不得了了。”安芬头发凌乱，气喘吁吁。 安芬这几年跟在身边，一直都很沉得住气，从没见过她慌乱成这样。苏无恙略微抬了抬眉，倒了杯水递给她：“慢慢说。” “看微博！”安芬把一整杯水都喝了，才道：“你上热点了！” 苏无恙一惊，她能联想到的就是李达州的事，李达州主演了她导的《星光女孩》，不久前暴出和过气影星的绯闻，事情发酵之下，会对《星光女孩》产生影响……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热点是她和秦方白！甚至还有配图！ 图片是在秦家别墅里拍的，她和秦方白比肩而立，身后是开得绚烂的蔷薇。 这张照片，她有一些印象，当时外婆对功能好奇，正在学拍照，没曾想这张照片竟然拍得这样和谐。 秦方白的微博只写了一句话：“谢谢你，回来。” 秦方白的微博粉丝有上千万，底下的评论各式各样。苏无恙的微博被@了十几万条，她无奈抚额，剧本一摔就杀去了容显的办公室。 这就是舒亿说的公司会处理？！这算什么狗屁处理？！当然，始始作俑者是秦方白，他没事晒什么照片，可说到底，这背后如果没有人在运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上了热点？ 容显料到苏无恙会找过来，是以，事先就给秦方白打了求救电话，苏无恙杀气腾腾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之时，秦方白也正巧赶到。 面对两个罪魁祸首，苏无恙嘴唇颤动着说不出话来。 他们知不知道，这样的绯闻一出来，《星光女孩》会被认为是在炒作，届时即便票房高了，也是炒作的功劳，她不屑！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被贴上潜规则的标签，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秦方白心情不错，进了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示意苏无恙也坐下细谈。 事情已经出来了，她再怎么追究似乎也没什么用。可他们怎么能这样利用她？ “这是我的主意，和星娱没有多大关系。”秦方白轻飘飘一句，苏无恙气得扬手就想揍他一顿，容显觉得自己好大一电灯泡实在不适合再留在这里，找了个由头就出去了。 “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放手！你或者什么都不做，等着我走向你，或者尽快恢复记忆爱上我，除此，别无他法。”秦方白说这话的语气，颇有点霸道总裁的味道。 苏无恙实在头疼，之前他召开记者发布会，也只说自己的妻子回来了，才不能和林君蓓结婚，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他的妻子。如今晒出这张照片，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可以想像，她会受到来自林君蓓粉丝的攻击，各种各样的负面评价。他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她到他怀里么？ ,.. 152 恍惚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和苏无恙的绯闻，很快就占据了媒体的各大版面，当然，里头的称呼，是吴洋歆，而非苏无恙。 但这条绯闻给《星光女孩》带来了很好的宣传效果，很多人都开始关注《星光女孩》，星娱趁着这股热潮，接了好几档综艺节目的通告，要让苏无恙出席。苏无恙很不屑这样的炒作方式，但去参加正规的综艺节目，也是为了提高星光女孩的知名度，她不能不去。 这样的两难，她心里始终愤愤。晚上在秦家别墅见面，苏无恙对秦方白十分冷淡。一家人的晚餐，她也只对外婆说话和微笑，连个正眼都没有给过秦方白。 陪外婆散步回来，男人心情实在不佳，将她堵在了楼梯口次卧外的墙面上。 他单手扼着她的肩，苏无恙后背抵在坚硬的墙面上，情绪起伏难平：“秦方白，你要再这样，我明天就带外婆离开！”连她自己都闹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里和秦方白有这样多的接触，让自己趟这淌浑水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苏无恙你公平一点！”他嗓音有些哑，她倔强的拧着脖子，不和他对视，声音也显出几分冷意：“你对我就公平吗？你发布我的照片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你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你让我贴上被潜规则的标签，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秦方白被她一顿抢白弄得脸色微黯：“我没想过那么多，我唯一想的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你就是我秦方白的女人！” 苏无恙拧着眉，她无法理解他的思维，他把她逼到这种地步，果然是想让她去他怀里！ “秦方白，你不要逼我！”她使劲推他，再这样，她要怎么去抵挡？ 秦方白捉住她抵在胸前的手，深情的凝视着她：“恙恙，我只是想要你爱我。如果这些让你受到了伤害，我道歉，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想逼你，我知道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你想不起来曾经爱过我，是我太心急，对不起。” 苏无恙愣愣的看着他，秦方白这样骄傲的人，为了她…… 到底也没有能拿他怎么样，当晚和曲靖通电话，他在那边笑声朗朗：“你也像个公众人物了。” 苏无恙道：“我一点也不想做公众人物，天知道，我现在都不敢登微博。” “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么玻璃心的人。”曲靖语气轻松，仿佛已将自己完完全全的置于她的感情之外，苏无恙思及此，便又是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阿靖……” “难受了？” “说不上来。应该说愤怒多一些。可仔细想想，知道我成为热点的那一刻，还有点懵然。”事实上，她还仔细的看了她和秦方白一起拍的那张照片，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到位。便又想起秦方白的话来，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女人！我只是想要你爱我。是我太心急，对不起。 他有什么错呢？站在他的立场他的角度，他该心急的，当知道他们之间只是因为误会而分开，他会遗憾。而秦方白不是一个会愿意坦然接受遗憾的人。秦方白只会把一切的一切抓在掌握之中继而改变，将遗憾变成希望。 “阿靖，你真的不要我了么？”也许是从她失去记忆的那一刻起就无条件的依赖着他，苏无恙在他的面前，偶尔会流露出身为女子的脆弱。 电话这头的曲靖心底浮上一抹苦涩，他又何尝想要放开她。但他知道，即便不放开，两难的是她，最后受伤的也还是他。她不过回去乐市多久，即便还不知道自己和秦方白的关系，也无意识的向他靠近，她是爱他的！在爱面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嗯，不要了！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去追求属于你的幸福吧。”曲靖调整了情绪，面含微笑说着鼓励的话。 苏无恙心里一麻，没再说话。 这天苏无恙要出席一档综艺节目，安芬到了要上节目时才告诉她，林君蓓也会来。 苏无恙微微皱眉，自从林君蓓上次来过秦家别墅之后，她们没再见过面。之于林君蓓，她心里是愧疚的，不管秦方白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和她订婚，哪怕不是因为爱情，至少也是给过承诺了，可却因为她…… 在后台和林君蓓迎面遇上。林君蓓情绪不太好，看见苏无恙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擦身而过了。 苏无恙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化妆期间她刷了微博，一堆@她的信息。大多都是骂她插足别人感情什么的，甚至还有一部份要她现身说法，说她和苏无恙一点都不像，又是失忆又是换脸，明摆着就是借着苏无恙和秦方白的关系博上位。 底下还附了图片，五年前苏无恙和秦方白在商场里的那张，五年后秦方白po出来的这张，两张一对比，除了鼻子和嘴巴隐约还有些相似，其余真的半点都不像。 还有人提出质疑，说苏无恙五年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摄影师，而现在的吴洋歆是大导演，拿过国际大奖，这中间的转变实在太大，不得不怀疑吴洋歆拿的大奖也是通过某些不正当的手段。 当然，也有一些就事论事的，说第一秦方白不是傻子，不会凭白无故的将人当成苏无恙！即便吴洋歆真的不是苏无恙，他还取消了和林君蓓的婚约和她在一起，一定是真爱；第二，吴洋歆已经是国际有名的大导演，犯不着去傍秦方白博上位。 很快这一条就被各种喷，说她是艾歆工作室的小号，说吴洋歆在国外拿奖，回国内发展还不是从头开始？ 苏无恙退出微博，眼前还不断的飘浮着那些字，就像弹幕一样。当然，这么多喷她的人当中，不乏林君蓓的粉丝。她应该去看看林君蓓的微博，是不是正在打悲情牌。可私心里，她对林君蓓的感觉还蛮好的，也是一个踏踏实实的演员，只是娱乐圈这样的是非之地…… 苏无恙抚额，所有的一切，都是秦方白害的！ 综艺节目少不了游戏环节，苏无恙在上节目前就先约法三章，拒绝回答关于她和秦方白的任何问题，节目组同意了，苏无恙觉得就玩几个游戏，也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整个节目分成两组进行对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无恙和林君蓓各担任一组的组长。苏雅皖今天没有出席，自然而然，林君蓓就成了这个剧组里面的女神。 为了节目效果，苏无恙好几次被迫和林君蓓出现了正面冲突，底下的观众越发惊叫起来，仿佛节目里的表现也扯到了节目外两人的处境，苏无恙抚额。 她就不该来参加这个节目！ 因为两队得分相近，最后要进行一轮加赛，由两个队长互相pk。 苏无恙和林君蓓身材差不多，林君蓓年轻，体力稍强一些。苏无恙刚刚玩完上一轮游戏，体力还未恢复，马上就接着录pk环节，有些吃不消。 现在网络上的评论多是对她不利的，在摄影机面前，苏无恙只能低调的应战。 两人需要通过一系列的障碍，去取得一颗决战整组胜负的金豆子。金豆子就只有一颗，两人势必需要争夺。 一排的木架，底下是悬空的，大约有两层楼高，木架摇摇晃晃，苏无恙双腿发抖，她有恐高症，即便不是特别的高，也会受影响。 林君蓓体力稍好，又为了团队而战斗，整组人都给她加油，私心里也想着赢苏无恙，是以以着极快的速度擦过她的身旁。苏无恙一害怕，再加上她的重力，一时重心不稳就翻了下去。 苏无恙头晕脑胀，恐惧也在这一刻袭来，她看到一些画面呼啸而过，一时没有抓住，整个人掉了下去，下面是一张弹簧网，她以一个蜷缩的姿势紧紧的拥抱着自己，一时陷入了昏迷。 节目组吓了一跳，安芬更是抢了过去。 秦方白听容显说星光女孩在参与综艺节目的录制，苏无恙和林君蓓同时参加，眉头微微一皱。林君蓓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未必会像许清昙一样蛇蝎心肠，但他还是担心的赶了过来。 才刚到就看到了这一幕，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推开围观的人群就冲到了弹簧床前，一眼就看见苏无恙那样蜷缩的姿势，她脸色几近透明，双目紧闭，没有一丝生气。 秦方白心里一紧，立即就将她抱起，一面让安芬联系医生，一面将人抱着大步离开了拍摄现场。 现场不乏一些娱乐媒体来探班，苏无恙出事，秦方白的心焦等等自然又成了关注的焦点。 苏无恙在一片颠簸之中缓缓回神，微微睁开双眼，就见一张俊逸的脸近在咫尺，她有些恍惚，声音略显出几分沙哑：“秦……方白？” ,.. 153 害羞？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是我。”男人声音里有着微小的颤抖，她认出他了么？还是说，即便没有认出他，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在她意识还没有完全清晰的情况下，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他。 “唔。”她觉得疲累，任由他抱着，复又闭上了眼睛。 秦方白还是担忧，只要联想到五年前她经历过那样惨烈的车祸，他就觉得后怕。 没找叶医生，直接就送去了医院。 医生做了一番检查，最后诊断说只是过于疲累，并无大碍，稍作休息就好。秦方白吊着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还是固执的要求让她住院观察。 苏无恙醒过来的时候，秦方白坐在病床前，大掌紧紧包裹住她的，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柔的抚过她的手背，心像被拂动，她莫名觉得呼吸困难，下意识就抽回了手。 “醒了？”他打量着她，确认她并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才彻底放下心来，一面让徐玲送吃的过来，一面略带埋怨：“节目而已，那么拼？” 苏无恙没有回答，她想起微博里的那些评论，又想起她和林君蓓的pk中，她坠落木架晕倒，不知道又会被写成什么样子。 “怎么了？哪里还不舒服？”听不到她的回应，他很紧张，下意识就要找医生来看看，被苏无恙制止了：“我没事，可以出院了。” “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她醒过来之后，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都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一时没有控制好，语气略重了些。 苏无恙抬眸：“我没有闹脾气。真正闹脾气的，不是秦先生你吗？” 从发记者会到发微博，一直都是他在闹脾气好吗？ 徐玲到得很快，暂时把一室的沉默打破：“芹菜肉末粥，夫人先用。” 徐玲的称呼又变了，之前的苏小姐，现在的夫人。苏无恙抬眸看秦方白，后者不置可否，她肚子也实在是饿了，也就不再和自己过不去，伸手要接过来。 那边秦方白已经把粥倒在了小碗里，一手端着碗，一手按住她：“躺着别动。” 苏无恙愣了一下，她只是疲劳过度又摔到了弹簧床上，一时晕过去罢了，手脚都没有受伤，为什么要他喂？ “夫人慢用。”徐玲识趣的退了出去，秦方白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再用嘴唇感受了一下温度，才送到她的唇边。 苏无恙看着他，咬了咬唇：“我自己吃！” “害羞？”男人莫名勾起了一抹笑：“我们孩子都有了，你……” 不就他用唇试了温度么？有什么好害羞的？他要喂就让他喂好了！苏无恙张了口，温香软糯的粥含在口中，吞入腹中，刹时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 她配合，吃得也快，一碗很快就见了底，秦方白又舀了一碗出来，苏无恙想让他别一次倒太多，来不及制止，他倒了满满一碗。 再吃了小半碗她就吃不下了，秦方白捧着碗，将她吃剩下的三两下吃了个精光。苏无恙睁大了眼睛看他：“我吃剩下的……唔……” 他的吻来得毫无预兆，她眼睛睁得很大，男人悄无声息将碗放了，抬手遮了她的眸子，转而撑在床上，一手揽了她，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很缠绵，轻勾着她的舌，轻吮着她的唇，每一下，都像在膜拜一件宝物。 只觉得自己呼吸被掠夺，思维也被抽空，她是真的没有料到，秦方白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来吻她，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有好一阵子了，除了刚得知她是苏无恙的那天晚上被他亲吻过两次之后，两人之间的身体接触少之又少。 直到完全无法呼吸，他才放开她，却是双手捧起了她的脸，迫她与他对视，那双晶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情，就在她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肉麻至极的话时，他缓缓勾了嘴角：“粥太香了，连喝过粥的你的唇，也香得让我无法自抑。” 苏无恙脸一热，用力推他：“出去！” 男人嘴角那抹勾着的浅笑渐渐放大，而后敬了个礼，缓缓退着离开了病房。 苏无恙双手捧着脸，情况果然越来越糟！ 微博果然又闹腾开了。 苏无恙看着她被秦方白抱在怀里的图片，自动的忽略了那些言语，连她也不得不赞叹，秦方白，真的很上镜！ 微博骂战又开始了，两女一男的戏码在戏里不少见，在现实生活中，也能演绎得这样轰轰烈烈，可真让人哭笑不得。 可偏偏这场骂战的当事人里面，只有秦方白一个人发过微博，即便被@到满屏，苏无恙也未置一词，至于林君蓓那边，除了po一些上节目时的图片，文字类的语言，未提及只字，关于这场骂仗，更是未曾见丝毫的回应。而苏无恙这边，自然也是冷处理。 本以为事态闹几天就能下去，却哪知有愈演愈烈之势。 苏无恙出院的当天下午，秦方白貌似实在看不过去她被人围攻，在微博里解释了一二三四点，让网民理性对待此事。 秦方白原本有很多粉丝，此事一出，很多粉转路人，甚至有人说他为了给吴洋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和身份，不惜编造这样的一个故事来愚弄大众，骂他渣男的同时，还不忘连带上凌安。 凌安股价是真正的受到了影响，秦方白的形象致使凌安的形象打了折扣，他的一意孤行，让秦母很不满。 秦母本就对他悔婚以及轻信吴洋歆就是苏无恙的事十分不满，如今发生她预料中的事，影响到了凌安，秦母愤愤的找来了秦家别墅。 秦方白不在，苏无恙因着参加综艺节目住院，被秦方白勒令休息。秦母气势汹汹进来，苏无恙在楼上看剧本被打扰，一出门就对上秦母的视线，冰冷的声音随之而来：“我们谈谈！” 苏无恙微皱了眉头，印象中也有一两次这样的事，那是什么时候呢？似乎还起了争执……她摇了摇头，把剧本放回去，转身下楼来。 外婆正巧就在楼下，看见秦母气氛不对，略有些害怕的挡在楼梯口阻止她上楼：“你别欺负恙恙！” 秦母不跟一个生病的老人计较，并不往楼上走，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杨姨给秦母倒了水，退在一边给徐玲发信息。 秦母让杨姨带外婆回房去，外婆不同意，苏无恙劝了几句，老人家才一步一回头的跟着杨姨回房了。 秦母和苏无恙面对面而坐。窗外有阳光打进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光线很亮。室内开着中央空调，温度得宜。 “吴小姐。”秦母的意识里，苏无恙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回来，她儿子鬼迷了心窍，她可是清醒得很。 “您说。”苏无恙不卑不亢。又是印象中曾出现过这样的情景，当时也有巨大的落地窗，也有明媚的阳光。 “你离开方白！”秦母直奔主题。 苏无恙笑了笑，按照剧本，这时候，她面前的茶几上，应该会有一张支票吧。 “你要什么条件？”秦母果然上道。 苏无恙未置一词，只看着她。 秦母道：“你自己有一定的成就，这样，我注资给你开一家电影梦工厂，你想怎么拍戏怎么演戏都可以，你是最大的股东，如何？” 不是支票而是公司！苏无恙又勾了勾嘴角，秦方白的爱情，在秦母的眼中，原来是可以和某些东西等价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气愤，可转念一想，她本来就不该占着这个位置的，不是么？ “您也说了，我有一定的成就。电影梦工厂什么的，我暂时没有需要，我的工作室就能满足我所有的野心。” “你想要什么？”秦母声音更冷，肯拿钱都不是什么坏事，怕就怕这种自命清高，爱情至上，油盐不进的人。 苏无恙不太想聊下去，因为她不是很能弄清楚心底里的不平和愤怒来自于哪里，或者是秦方白告诉她的，目前两人还是夫妻关系…… “我什么都不需要！”苏无恙起身道：“一直以来，都是秦先生纠缠于我！老夫人与其劝我离开他，不如劝他放我走！” 秦母气得双手握拳，这个女人比当初的苏无恙还要难缠，至少，彼时她没有眼前这人的自信。 苏无恙晾了秦母片刻，才缓缓道：“不过，我倒是想回北庄住几天。这几天，麻烦您劝服秦先生！” 她是真的打算回北庄的，外婆不愿意跟她去别的地方住，一定要留在秦家别墅，但她对北庄还是有一定印象的，苏无恙之前试探过几次，外婆有意向。 只要她先拉开和他的距离，一切都会好办得多吧？ 秦母得到她这样的答案，还算满意的离开了。 苏无恙回房收拾东西，突然发现，也没在这里住多久，行李倒是越来越多了。直到五点多才算收拾清楚了，秦方白一回来就到次卧来找她，一眼就看见立在衣橱旁的行李箱，眸子里闪过一抹晦暗，很快又恢复如常。 “听说你要回北庄？” “嗯。”苏无恙拿不准他答应还是不答应，但，她无论如何都得先和他拉开距离。如果说之前一直都是因着曲靖和林君蓓，那么此刻，她要离开的更大的原因，是不想他为了她，而把凌安弄得一团糟，她担不起这个责！ “回去住几天也好。”秦方白竟然答应了。 ,.. 154 我很爱你，秦方白！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回到北庄的生活十分简单纯粹，她相信秦方白有那个能力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正是夏天，门前的河里已经有人在戏水，浅水的沙滩上面，翻起白色的浪花。 眼前又出现一些景象，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她在河里游水，浑身冰凉。 她是畏水的，怎么会有在河里游泳的印象？ 隔壁大婶在洗衣服，看见她过来，朝她连连招手。 “原来你和阿婆认识啊。”大婶跟她拉家常，苏无恙也拿了她和外婆的衣服到河里洗，微笑着点头道：“在乐市见到的。” “她那个外孙女婿呢？” “还在乐市。他脱不开身，我带外婆回来小住。” “你和那秦先生……”大婶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你对阿婆这么好，跟亲外孙女似的，也是阿婆的福气嘞。” 苏无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只是笑笑。 回到北庄的第五天，秦方白的车开了进来，就停在榕树底下。 苏无恙和外婆去镇上，自村口进来，远远的就看见榕树下停的车，她脚步微微一怔，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高大的男人自车里下来，朝她缓缓走近，带了一抹浅笑：“不认得了？” 苏无恙回过神来走近了问：“你怎么来了？” “答应让你回北庄，没答应你我不能来。”男人略微挑了挑眉，转向外婆：“外婆。” 外婆回来北庄呆了一段时间，又有苏无恙的陪伴，看上去神智倒是清明了很多：“方白来了，快，屋里坐。” 男人接过苏无恙手里的购物袋，一面往屋里走一面挨近她：“有没有想我？” 苏无恙眉头微皱，下意识拉开距离，不予回应。 晚上要做润饼，外婆自己烫润饼皮，是以刚回来没多久就忙活开了。 秦方白硬要帮忙，面粉弄了一脸，苏无恙笑得前仰后合，便又想起一些画面，也是这样的背景，男人脸上添了几道锅灰，并不见得多狼狈，却很是滑稽。 晚上月色清朗，几人搬了竹席在榕树下乘凉，外婆轻轻哼着歌，苏无恙透过榕树缝隙张望月光，朦朦胧胧竟希望这就是永远。 晚上是被人抱进去的，她在竹床上睡着，外婆已经回屋，秦方白将她抱起回房，还是数年前的那间房那张床，床头柜上，粗陶的白花瓶里盛了一支半开的荷花，一室温馨。 秦方白没忍住，和衣躺在她的身旁。也许是月光过于皎洁，也许是夏风过于清爽，他就躺在她的身侧，渐渐沉入梦乡。 苏无恙早上起来时，胸前压着一条男人的手臂，她微一动，他就醒了过来，很自然的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醒了？” 苏无恙愣愣的看着他，实在想不到他会这么做。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出现异常，昨晚他们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怎么……”苏无恙推开他：“秦先生，你……” “你要习惯。”男人只丢下四个字，长腿一迈就下了床，留下苏无恙一人呆在那里。 秦方白跑来北庄小住了两天，第二天晚上，苏无恙早早就去了外婆房间，还把房门给反锁上了，男人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样子，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 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他了，这真是个好兆头，即便她记忆没有恢复，又有什么关系？ 《星光女孩》即将首映，苏无恙和秦方白一起回乐市。恰逢天气情况不太理想，车子上路后没多久，暴雨倾盆而至。 不知道为什么，苏无恙莫名的紧张，她和外婆坐在后座，紧紧拉着外婆的手。 北庄到镇上之后上高速，到镇上的那条路因着最近在开发，有一段不太好走，车子颠簸着，苏无恙脸色越发苍白。 秦方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预备在附近找个人家休息，雨过之后再启程，便在这思索分神的功夫，一辆面包车冲了过来。 剧烈的撞击声震动着苏无恙的耳膜，她重重的磕在前座上，之后被重重的甩回座位。 有些东西轰的一声回到脑海，她看见外婆在另一辆车上，她在极速失重…… “恙恙……恙恙……”有人在喊她，她回不了神，眼前是水，整个车窗上都是模糊一片。水声哗哗的钻进车里，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秦方白急踩了刹车，还是撞了上去，索性并没有撞得多严重，他也只额头受了点小伤，但后座的两个人让他担着心，苏无恙神智不太清醒，目光也没有焦距。 “外婆，你怎么样？”外婆也受了惊吓，但比苏无恙稍好些，她紧紧的握着女人的手，不住的喊她。 秦方白到了后座，将苏无恙抱在腿上，双手紧捧着她的脸：“苏无恙，恙恙！” 她没有外伤，连外婆都没有伤到，她应该也不至于伤到才对。 “苏无恙！”他几乎快要急疯了，提高了音量吼她，女人的眼神稍稍清明了一些，秦方白引导她深呼吸，女人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渐渐的有了焦距。 “秦方白！”她略显茫然的喊他的名字。 “我在。”他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额头。 “我很爱你啊。”他听见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心狠狠一震，五年前她出车祸的时候，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就是这句？ 他怔怔的看着她，女人流着泪，嘴角微微抽动：“我很爱你，秦方白！” 他抚着她的脸颊，竟也微有哽咽：“我知道，我知道！” 她拉开了一些距离，打量着他，伸手抚摸他的眉眼，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他，一头就扎进了他怀里：“秦方白！秦方白！” 他拍着她的背：“我在，我在！” 她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雨声也渐渐小了，外婆看着两人，一脸茫然。 秦方白拍着她：“好点了吗？” 苏无恙点了点头，一转眼看见外婆就在身旁，又是一阵落泪。 车子坏了，没办法马上上路，因着离北庄不算远，在路上拦了辆车送回了北庄。 等安顿好外婆，两人才面对面坐着，苏无恙刚刚哭过，眼圈还泛着红。 “想起来了？”他倒了杯温水给她。苏无恙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那实在不是一场美好的记忆，她以为当初答应了许清昙，她就会善待她和外婆，却不料，她竟然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我当时不该离开你。”苏无恙扁了扁嘴，她离开的时候怎么伤害的他呀，她说孩子不是他，她说她不爱他…… 男人笑了笑，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幸好，你回来了。更幸好，你，爱我。” 她脸微微发烫，微嗔：“谁爱你？” “你不久前才说过的，就忘了？”他将她抱紧了些，感受着她的存在。 “我……” 他覆上她的唇，急切而缠绵的吻她，看着被他吸吮出红润光泽的双唇，他蹭着她的面颊：“你什么？” “不要再离开我。”他在她发上落下一吻：“永远不要再离开我！” 她下意识点头。 静谧的夜，男人在她身旁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一抹甜蜜的浅笑，她的心变得无比的柔软。 想起了那些过往，时隔五年，还能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至于曲靖和林君蓓，她或许愧疚，却不得不伤害了。 因为，她不想再伤害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微微侧过去，吻落在他的额头、鼻尖，之后是那双削薄的唇，一点一点的描绘，用她最柔软的爱意。 猛不丁腰被收紧，她和他肌肤相贴，男人晶亮的眸子微启，声音暗哑：“不想睡？” 她微微张了张嘴，没发出来声音。男人反客为主，头一低，咬住了她的唇。 时隔五年没有任何的亲密，彼此都迫切而热烈的渴求着对方，她承受着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喘息交融着雨声，在夏夜里格外缠绵。 回到乐市后，苏无恙参加了《星光女孩》的首映礼，不可避免的，她见到了林君蓓。 对于秦方白，无论如何，都得给她一个交代。 首映礼结束，苏无恙约她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林君蓓性子直爽，对于苏无恙横刀夺爱的行为十分不满，是以整个过程都静默不语。 苏无恙试图动之以情：“蓓蓓，今天约你见面，是想给你一个交代。我先说我的决定，秦方白，我不会放手！”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何况她答应过秦方白，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不要脸，出尔反尔的人！”林君蓓的话十发的刻薄，苏无恙始终微笑着。 “当初我问过你，你说什么？你是有老公的人！你的老公孩子都在美国，你现在告诉我，你对方白哥不放手，你老公孩子知道吗？”林君蓓瞪着她。 苏无恙叹了一声：“这应该就是造化弄人了。我和阿靖一直都没有夫妻之实，他像我的家人一样照顾了我五年。这五年里，我失去记忆，完全不记得秦方白……我想过，不和他纠缠，所以我才大大方方的告诉你，我对他没有兴趣。可就在两天前，我想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一切，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蓓蓓，对不起！” 155 你只是爱我，并没做错什么。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我不相信你，吴洋歆，你好有心机。”林君蓓咬着嘴唇：“我承诺过方白哥，我要给他幸福！谁也阻止不了我。” 林君蓓没给苏无恙说服她的机会，挺直背起身离去。苏无恙微微抚额。 林君蓓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拦住：“聊一聊。” 男人低沉的声音，林君蓓拒绝不得。 林君蓓上了车，秦方白没有发动，直视着前方。“蓓蓓。” “你别跟我说话！”林君蓓在苏无恙面前可以理直气壮的指责她，可在秦方白面前，却什么都不能做。 “我就想静静的和你呆一会儿。”林君蓓双手紧攥着包包的带子，苏无恙约她见面，秦方白生怕她会吃半点儿亏，紧随其后，他们怎么能这样欺负她？ 秦方白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来揉她的脑袋，林君蓓鼻子酸了酸，眼圈就泛了红。她告诉苏无恙说她不信，说她不会放弃，可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秦方白只对苏无恙有感觉，无论她是不是真的苏无恙，她都没有胜算。 “蓓蓓。”秦方白其实是个冷漠淡然的人，对秦梦瑶也不曾心疼过，眼前的女孩子倒让他低叹了一声：“你总会遇到对的那个人，就在不远的将来。” “我不听！都让你不要跟我说话了！”林君蓓一直一直不肯放手，即便秦方白跟她说过同样的话，秦母说会替她们撮合，她一直还抱持着希望。她以为她不吵不闹，他就会看到，可惜不是，她不吵不闹，他就以为她接受了。 “蓓蓓。”秦方白拉下她捂耳朵的手，认真的与她对视：“也许你也并没有那么爱我，更没有非我不可。你喜欢的，不过是少女时期对我朦胧的感觉，干妈觉得两家人亲上加亲，你也跟着瞎掺和。事实上，爱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啊。” “怎么就不简单了？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喜欢你，真正的爱你？”一腔少女心被他这样践踏，林君蓓忍了没忍住的泪就落了下来。 秦方白哭笑不得：“你一直是我妹妹啊。” “可你也差点和我订了婚。” “是我不对，订婚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我不能给你爱情。” “我没有要你马上给我爱情……” “林君蓓！”秦方白板起了脸，他认真且严肃的道：“我只说最后一遍。我找到恙恙了，我会和她一辈子相守终老！你要继续当我妹妹便罢，若不然，我们以后都不必再联系。” 秦方白推开车门往咖啡厅去，苏无恙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单手支腮，怔怔的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林君蓓哭着回家，林母一见她红着眼圈，心都碎了。 林君蓓将包扔了，一面嚎啕大哭，一面大骂秦方白混蛋，林母慌了手脚，简直想伸手去兜女儿的泪。 苏无恙察觉到眼前的阴影，抬头就见秦方白站在面前，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欠扁的问：“美女一个人吗？” 难以想像，秦方白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开这样的玩笑，她张望了一下，林君蓓应该走远了吧，他们估计没遇上，她微笑着礼貌回答：“抱歉，我老公马上就到。” “啊，你有老公了呀？”男人边拉开椅子落坐：“正好，他要来的话，我跟他商量商量，晚上约你共进晚餐。” “你怎么来了？”不再和他耍嘴皮子，苏无恙问。 “路过这里，远远看见靠窗坐着位美女，想着上来搭个讪……” “你还来？”苏无恙被他逗笑，男人趁机握住她搁在桌面上的手：“去吃饭？” “不饿，刚吃了些点心。”苏无恙起身和他离开，两人均高颜值，一路走过，引得为数不多的几桌食客纷纷侧目。 回去的路上，彼此都没有提林君蓓的事。车里开着广播，经典的曲子回荡着，一路往家的方向去，两人心里均是安宁而甜蜜的。 “老婆。”秦方白忽然开口。 苏无恙微微怔住，即便她恢复了记忆，可也还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毕竟五年前在他们最要好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称呼过彼此。 “不习惯？”男人又是那样欠扁的笑容：“那你可得尽快习惯。不过，实话说，刚刚听你说老公两个字，还蛮好听的，再叫一遍。” “不要！”苏无恙直接拒绝。 男人也不和她犟，转了话题道：“我们选个日子办一场婚礼吧，让宸宸和珞珞当花童，然后空一段时间出来去度蜜月。哦，还有求婚。”男人掌着方向盘，似在和她商量，又像在自言自语。 五年前的那场求婚，是不能触碰的伤口，苏无恙听到求婚两个字，心微微一颤，正巧他看过来，大掌握住她的，紧紧攥住：“婚我几年前求过了，这次，换你来好不好？” 他轻描淡写的就揭过去了，苏无恙没打算让他知道她曾经遭受过许清昙胁迫的事，上次也听徐玲说许清昙成了植物人，毕竟她曾是他的初恋，她想了想道：“那我该准备什么？” 男人吹了声口哨，连发丝都随着风飞扬起来。 苏无恙还真的开始在挖空心思，比如网络上找一些求婚的点子，比如向容显求教，当向林岚提及这件事时，林岚十分夸张：“你确定你要这么做？话说，你现在真跟他求了婚，婚后就被他吃得死死的，半点余地都没有了。” 苏无恙不解：“我为什么要留余地？” 林岚恨铁不成钢：“随你随你！” 苏无恙这边看似秘密的准备，秦方白忍不住好奇，各种探听，还得装作毫不知情的偷着乐，险些没憋出内伤，只能将这种内伤以另外一种形式释放。 男人将她压在身下，听着她＂ｊｉａｏｃｈｕａｎ＂的讨饶，未见丝毫仁慈，直将她逼得掐紧了他的手臂，颤抖的喊他“老公、老公”才发了狠的疼爱。 就在苏无恙紧锣密鼓的准备求婚点子时，秦母又来了家里。 苏无恙答应回北庄，秦母觉得她多少懂点道理。可这才回去几天就又回了乐市，虽然秦方白用强硬的公关手段挽回了信誉，可秦母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接受苏无恙。她认定苏无恙是个心机极重的女人，刻意接近秦方白会对他不利。 秦母来的时候，苏无恙正和秦方白腻在一起，两人挤在飘窗上，她窝在他的怀里读一本童话，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男人，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妈，你这么频繁的出入医院可不好。”秦方白甚至都没有起身，苏无恙不好再在他怀里赖着，替秦母倒了杯茶就打算离开，被秦母叫住。 “你还在乎我是不是生病吗？”秦母声音很冷，转向苏无恙道：“你不是答应回北庄？” “唔，之前我计划回北庄小住几天度假，假期结束，工作需要，就回了乐市。你们先聊……”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秦母打断她，声色俱厉。男人变了脸色，一跃而下，将苏无恙拉到身后：“妈，注意身体。淋巴细胞癌是误诊，可医生说您血压偏高……” “你说什么？” “妈，再这样就没意思了。”秦方白道：“当初您串通了那么多人陪您演那场戏，逼我尽早结婚，一时半刻我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找了蓓蓓，这就是你们希望的。您再在过来，只怕也是为了蓓蓓吧？” 苏无恙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秦方白和林君蓓订婚，不是林君蓓感动了他，而只是因为秦母装病所致么？如果早知道他和林君蓓之间是这样，她会不会早一点朝他靠近？会不会早一点恢复记忆？ 秦方白牵住苏无恙的手：“我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不会再有别人！妈，如果你真的爱我在意我，就请你接受无恙。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无恙，我想，你或许只能失去我这个儿子。” “你这是在威胁我？秦方白，你跟谁学的这招，啊？”秦母一口气上不来，头晕脑胀站立不稳。 杨姨眼疾手快去扶了，替秦母顺着气。秦母气得不轻，呢喃着：“真是鬼迷了心窍，鬼迷了心窍。” 叶医生来给秦母看过，秦母三高，经不得秦方白这样的言语相激。苏无恙看着秦安将秦母接回去，生出几分愧疚：“明天，我去秦宅给……妈道个歉吧。” 他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梭着：“不用，你只是爱我，并没做错什么。” 《星光女孩》排在暑期档，上映第一天就大卖，苏无恙很开心，在星娱举办的庆功宴上跟秦方白求婚，并不特别浪漫，见证者却众多。 在大家的起哄声里，秦方白拥吻她，便就在此时，对面的广告墙上，出现了苏无恙自己拍摄的短片，五年前的她和五年后的她，她的身后，始终是高大挺拔的身影。 这就是她的求婚方式，算不得浪漫，却让人感动。 这一幕求婚并没有刻意低调，甚至有媒体进行了报道。求婚现场有一个剪角，林君蓓本应是整场庆功宴的主角，却黯然的站在角落，像一个背景。 156 认孙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星光女孩》票房大卖及苏无恙向秦方白求婚之后的另一大喜事，就是宸宸和珞珞的回国，苏无恙和秦方白要亲自去接，曲靖笑她：“莫不是不放心我？” 一句话苏无恙和秦方白留在了乐市，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去接机，秦方白一路上都不怎么言语，他本也不是多话的人，可在苏无恙的角度看去，他比之平时又更沉默了几分。她轻扯他的衣袖：“你在紧张？” “没有。”秦方白等红灯的空档扭头看她，见她嘴角边挂着的笑意里隐含了一丝担忧，才实话道：“的确有点。上次去那边，两个孩子和我并不亲近。” 她默默的拉过他的手，与之十指紧扣：“慢慢来。” 到了机场，苏无恙看时间还早，提议去咖啡厅坐坐，秦方白摇头，硬是在那里站着等了近半个多小时。 苏无恙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愧疚和窝心都有，也更坚定了信念，等孩子们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们彼此亲近。 曲靖携着一双可爱的孩子一出来，秦方白一眼就看见了，朝他们挥了挥手。 曲靖微微挥手回应，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娇小女人身上。数月不见，她的气色很好，两颊微红，有句话说，爱情使人美丽，果然如此。和他在一起的那五年，她气色也有好的时候，却从不如此刻这般，眉眼飞扬，偏又气质沉定。 她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曲靖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到了跟前。 珞珞想妈妈想得紧，直接钻过障碍扑进了她的怀里，紧跟其后的宸宸倒是双手插在口袋，微微仰着头打量站在苏无恙身旁正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他的男人。 曲靖没有逼宸宸打招呼，他有自己的判断。回来之前，曲靖也和两个孩子沟通过了，因为大人的一些缘故，以后，他们需要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珞珞当时十分天真，问他：“那你呢？也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曲靖笑，摸着她毛绒绒的发：“也许会住一段时间，但我需要四处去支援，就向之前的好几次一样。” “爸爸很棒！”珞珞听妈妈说起过曲靖的工作，由衷的夸赞，但还是对于他不能一直陪在身边而感到惋惜。 宸宸显得淡定得多，他比珞珞看上去早熟：“那我长大后想向你一样。” 虽然不确定他们是否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但至少，他和两个孩子的沟通都算顺畅，没有出现哭闹的现象。 苏无恙希望两个孩子能喊秦方白一声爸爸，但也知道急不来。珞珞闹着要她抱，秦方白在一旁微笑道：“你现在长大了，妈妈太瘦，怕会抱不动你，我抱你怎么样？” 她想了想，又看向宸宸，宸宸不动声色，珞珞最后摇了摇头，牵住了苏无恙的手：“我可以自己走。” 苏无恙又是愧疚的看秦方白，后者微笑着替她勾了发，以眼神示意不要紧。 宸宸看着这一幕，神色微黯，回头拉了曲靖的手。曲靖微笑着没有推拒，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小男孩往外去。 晚饭是在秦家别墅吃的，杨姨和外婆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乐得合不拢嘴。 珞珞嘴甜，又是杨奶奶，又是外婆太的喊着，两人更是高兴得什么似的，一进都忘了要开饭，还是秦方白提醒，杨姨才急急忙忙的端菜上桌。 这算是一家团圆了，秦方白提议喝些酒，曲靖也没有拒绝，两个男人碰了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后曲靖要离开，珞珞有点犯困，听见曲靖要走，闹起了情绪，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连苏无恙的话都不听，硬要曲靖抱着一起走。 曲靖叹了一声：“要不我带她回我那边？明天一早再送过来。” 宸宸也说要去，苏无恙扭头望向秦方白，他笑了笑：“你开车送他们吧。”担心她回来时一个人，秦方白也上了车。 安芬已经不住在曲靖那里了，知道他要回来，苏无恙提前找了时间去打扫，倒是窗明几净。 “这是爸爸家。”珞珞满眼好奇，跟着宸宸每个房间参观，最后到了曲靖的卧室，珞珞拿着曲靖年少时的照片，咯咯笑着：“爸爸好帅。爸爸，这个是谁？” 那是曲靖和郑扬的合影，曲靖笑道：“我的好朋友，也是妈妈的好朋友。” “那他今天都没来接机，他是不是不喜欢珞珞？”珞珞被这一折腾，困意全无，揪着一个小问题不放。 曲靖看向苏无恙，后者抱过珞珞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珞珞经常热衷于问一件事，非要问到最后才罢休。 苏无恙道：“他，不会回来了。好了珞珞，我们去洗澡，你坐飞机回来，很累了。” 珞珞跟着苏无恙去浴室，还在执着的问郑扬为什么不会回来。秦方白就在客厅，能听见童音问：“他生你和爸爸的气了吗？” “慢慢来，会好的。”曲靖递给他一杯水。秦方白笑着点头：“这些年，幸好有你。谢字我就不说了，日后但凡用得差，你说话就是。” “唔，我可不是为了你。”曲靖笑，双手枕在脑后，悠闲的道：“这样也好，这么多年我一直担惊害怕，生怕她会回到你的身边，生怕她会再受到伤害。可这一刻真正的来临，我发现也没有那么糟糕。当然。”他转首向他：“如果哪一天她哭着来找我，我必不会再拱手！” “不会有那一天！”秦方白语气坚定。 宸宸和珞珞刚回国，很多事情习惯了依赖曲靖，回去的路上，苏无恙又觉得抱歉，秦方白笑：“难得的二人世界，我们要珍惜。” 他的目光灼灼，苏无恙脸红了红，果然，一回家就被他扑倒，各种折腾。 曲靖回来只呆了两天就要离开，他跟苏无恙和两个孩子告别，说这次要去远一些的地方，可能不会那么快回来，让孩子听苏无恙的话。 珞珞哭得很厉害，宸宸也红了眼眶，虽然孩子不太能理解大人的世界，但他们同样敏感。 秦方白为了多陪他们，把很多工作都推了，特意抽了个时间带他们去了迪斯尼。 秦方白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对两个孩子却极尽耐心。甚至特意去看两个孩子看过的动画片，以此来寻找和他们的共同语言。 从迪斯尼回来，珞珞对他的疏离感不那么明显了，但宸宸依然。某种程度上说，宸宸很像他。 而这段时间，秦母很闹心。苏无恙向秦方白求婚的新闻一散播出去，她就知道不好了，果然干妈来了，指着照片一角的林君蓓抹开了眼泪：“蓓蓓也是你从小长大的，你都不心疼吗？” 心疼又能怎么样嘛？秦母自上次从秦家别墅离开之后，就想不管不顾的放任他们，她管不了，秦方白根本不听她的。 她想拖一拖，林君蓓竟然病了，原本看着活灵活现的女孩子，病了一周多，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她是真的心疼了，无论如何也要找秦方白再语重心长的谈一次。 这电话打过去，秦方白说人在香港，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从香港回来，秦方白打算带两个孩子回秦宅和秦母见一面，毕竟她是他们的奶奶，而他也并不想和秦母闹得太僵，徒增苏无恙的愧疚之心。 刚回来这天的晚上，秦方白一家四口回了秦宅。 苏无恙还有些紧张，秦母可以对她冷淡，可她要是对两个孩子冷淡该怎么办？她其实不想太早让宸宸和珞珞回秦家，但秦方白的安排，她也不好推拒。 一家人下了车，没有人出来迎，一进去才看见秦母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的主位，眉眼端庄而严肃。 珞珞有些发怵，怯怯的望向秦方白：“这就是……奶奶吗？” 看见秦方白点头，她才弱弱的喊了一声：“奶奶。” 秦母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万没料到秦方白会带一双孩子回来，尤其那男孩子，清贵冷俊的模样，颇有点儿秦方白的神韵，而那眉眼，和他小时候如出一辙。 秦母反应不过来，秦安提醒之后才不可置信的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介绍一下，这是秦曜宸，这是秦珉珞，双胞胎兄妹，目前四岁半。”秦方白含笑看着秦母，两个孩子回来之后，自然就落在了秦方白的户口本上，因考虑到后来就学等等事宜，姓氏自然也改过来了。 “秦……”秦母迟疑的问秦方白，后者点头：“和我小时候很像吧？” “宸宸，这是奶奶。”苏无恙在后面小声提醒，秦曜宸就那么看着，半晌没有出声。 秦母将视线转到苏无恙的脸上，话却是问秦方白的：“这是怎么回事？” “五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无恙带着孩子在国外生活了五年。”秦方白言简意赅。 “奶奶，珞珞饿了。”珞珞揉着小肚子，小眉毛微微皱着，声音更是软糯，听得秦母心神荡漾：“好好，我们马上吃饭。”一转身张罗开了，连这么急迫的要把人叫回来的初衷也忘了。 157 希望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母十分高兴，甚至在珞珞表示没有她喜欢吃的菜时，特地下厨做了一大碗蝴蝶面：“你们爸爸和姑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快来试试看。”她给两个小家伙一人装了一碗，满怀期待的问：“好吃吗？” 珞珞是个有礼貌的孩子，面对这样殷殷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乖巧的点头，甜糯的声音道：“好吃，很好吃。” 秦母这才放下心来，转向宸宸：“宝贝，你也吃一点儿。” 秦曜宸还不太能接受之前板着脸之后笑得跟花一样的老太太这变化如此之大的情绪表演，默默的吃了一勺，许是的确好吃，也低低的嗯了一声。 秦母转向秦方白和苏无恙：“愣着干什么？你们不饿我可饿了。” 秦方白替苏无恙拉开椅子，将她轻按在珞珞旁边，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了，举起筷子，一一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不禁微微扬起了嘴角，这就是幸福啊。 饭后秦母说什么都不肯让两个孩子离开，但宸宸珞珞才回国没多久，刚从曲靖离开的不适中缓过来一些，苏无恙私心里不太愿意把孩子留下，这边还没开口，那边秦方白就拒绝了：“刚从香港回来，他们玩累了，等过几天我再带他们回来。” 秦母自然也不太好强求，目送一家四口离开，她回房抚着秦父的照片，喃喃道：“你看到了吧？我们有孙子孙女了。我想就算了吧，他一定认准了那个女人，那就她吧，这还真是冥冥中注定的事，蓓蓓再怎么好，可也无缘无份。” “老秦啊，你说她知不知道当初那件事？如果知道的话，我们儿子现如今的平静，只怕又会被打破吧？当初可是……唉” 两个孩子这几天的确是玩疯了，回到家也没怎么闹，苏无恙和杨姨帮着给他们洗过澡，两人就回房去了。 原来的次卧和客房被打通，做成了一个大房间，中间有一扇门分隔，左边粉色的房间是珞珞的，右边海蓝色的房间是宸宸的，工程有点赶，倒也并不妨碍。 由于苏无恙和曲靖的工作性质，珞珞和宸宸从三岁起就开始分床睡，但由于环境相对陌生，珞珞说什么也不肯单独入睡，勾着妈妈的脖子各式撒娇，苏无恙实在无奈，只得陪她上床给她讲故事。 等她安顿好了珞珞，推开门去看宸宸的时候，就见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正顶在一起，天气热，两人都坐在地板上，秦方白显然刚洗过澡，穿了件白色的背心和一条休闲家居短裤，乌黑的发还饱含水份，在水晶灯下发出晶莹光泽。而宸宸则穿了一身淡蓝色的睡衣，双腿盘坐在地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秦方白手里的动作。 秦方白正在摆弄一个模型，模型是这次旅行买的，宸宸的性子喜静，也喜欢钻研，从回来后就一直放不下这个，妈妈给妹妹洗澡的空档，他已经拆开了，自己钻研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虽是按着图纸来拼的，却怎么也拼不好。 他的房门没有关死，秦方白路过的时候就见他坐在地板上苦思冥想，征得他的默许之后，他坐到了儿子的对面，对着模型琢磨开了。 “会不会是这样？”男人并没有立即将模型夺过来：“看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图纸是凹进去的，你拿的是凸出来的。” 宸宸恍然大悟，重新找寻起了零件。 整个过程，谁都没有刻意的说话，偶尔也就是他要什么零件或者给他什么提示的时候，秦方白会发出一两个词。宸宸悟性很高，一点就透，在秦方白的指引下，不知不觉就完成了大半。后来也是有意想要考考秦方白，小男孩将模型往他手里一塞：“你来。” 于是就有了苏无恙看到的这番情景。 宸宸先发现的她，原因是她头低下来，挡住了他们的光线。“妈妈。”他喊了一声。 秦方白也抬起头来：“女儿睡了？” 苏无恙点头：“明天再拼吧。宸宸，你得去睡了。” 秦曜宸看了看即将完工的模型，以着十分淡然的语气问：“三分钟能做好吗？” 秦方白想了想点头，秦曜宸道：“那就给你三分钟，妈妈，给我们三分钟。” 苏无恙听见他和秦方白的对话，脑补出了秦方白和徐玲的对话，不禁抿了嘴角，要笑不笑。 秦方白没用到三分钟就把模型拼完了，是一架邮轮，拼完之后十分逼真。宸宸看着邮轮，两眼放光：“漂亮！” “你喜欢邮轮？”秦方白站起来，秦曜宸点头：“喜欢，我喜欢坐着邮轮去旅行。之前爸爸……哦，曲叔叔说邮轮旅行很棒。” 秦方白宠爱的摸摸他的头：“那你现在就去睡，明天我们就去邮轮旅行！” “真的吗？”秦曜宸毕竟是个孩子。 “当然！”秦方白回答得一本正经。 “那我们拉勾。” “男人之间不需要拉勾，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明天早上五点出发，赶得及在海上看个日出。”秦方白拍拍他的肩：“现在就去睡。” “嗯。”秦曜宸答应得十分爽快，动作迅速的爬上床，盖好被子闭着眼睛：“爸爸妈妈晚安。” 秦方白怔在那里，他以眼神询问苏无恙：“他刚刚喊什么？” “宝贝晚安。”苏无恙在宸宸额头印下一吻，和秦方白一起退出来，嘴角微微扬着。 “宸宸刚刚喊我爸爸了？”这样的秦方白实在和平时不太一样，苏无恙心又疼了一下，牵住他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是！” 秦方白心情很好，猛的将人一把抱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退回到主卧，用脚勾上门，抱着她转圈：“我儿子终于叫我爸爸了！我儿子终于叫我爸爸了！” 苏无恙一改往日的羞涩，双手紧揽着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红唇。错过了这么久，幸好，一切都还为时未晚。 难得她主动，秦方白乐享其成，顺势倒在床上，女人就趴伏在他的胸口，胸前的柔软压伏着他，娇软的唇轻吮着他的，舌尖试探的伸进来，他双手枕在头下，任她胡作非为。 最终自是抵挡不住她的诱惑，一翻身占据了主动。 幸好房子的隔音效果好，才让他的喘息她的娇吟只回荡在主卧里。 不知疲倦的折腾了大半夜，两人满足的相拥，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顶，肌肤相贴，没有半点的缝隙，她问他：“明天，真的要出海？”情事之后，她的嗓音有种特别的沙哑，听上去性感十足，他勾着她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和儿子说好了。”顿了顿又道：“我们一起，去看日出。” 秦曜宸十分自律，不到五点就醒了过来，他轻手轻脚的站在主卧外，刚要抬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拉开了，高大的男人神清气爽，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黑白相间的休闲装，看上去丰神俊朗。秦曜宸微微眨了眨眼，这就是他的爸爸！并没有比曲靖差！ “怎么了？”苏无恙的声音压得有点低，毕竟还早。秦方白往旁让了让，苏无恙就看见了儿子。 她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真棒，先洗漱，然后准备出发。” 等秦曜宸的功夫，苏无恙进了厨房，熟练的煎了鸡蛋和火腿，做了几份三明治。男人倚在门口，看那道倩影为了一家人忙碌。她今天穿了身粉白相间的运动装，长发又长长了一些，绑成了丸子头，她本就娇小，配着这身妆扮，醒得又年轻了几岁。 苏无恙一回头就看见了他，那双直勾勾的眸子里都是浓情蜜意，思及昨晚的热情，她脸红心跳，掩饰的问他在看什么。 “看你。”男人坦然大方。 苏无恙面上又是一热，转过身将三明治装在纸袋里递给秦方白，又麻利的收拾了灶间，再出来时，秦方白和秦曜宸都上了车，还有熟睡中的秦珉珞。 苏无恙一脸惊讶，秦曜宸解释：“爸爸说，我们要一家人去看日出。”秦曜宸正在吃三明治，有点含糊不清，但神情却是兴奋的。 苏无恙笑了笑，他喊爸爸是喊得越来越顺口了。 一家四口赶到海边，天才朦朦亮。有人已经候在海边了，秦方白和那人简单的交谈之后，回来抱了珞珞，招呼着母子二人上了船。 “他不带我们出海吗？”苏无恙看着那人离去，略微不解。 “这是我们一家的旅行。”秦方白笑着刮她的脸颊，秦曜宸假装没看见，移眸望向宽阔的海面。 秦方白驾驶着邮轮，在蒙蒙亮的海面上乘风破浪，秦曜宸对他的崇拜又多了几分，夏日的清晨，风非常凉爽。 “看，朝霞。”第一抹艳丽的朝霞染红了周边的云朵，苏无恙抬眸望去，朝霞的艳丽渐渐变成了大面积，连带的，将水面也映红，秦方白放慢了速度，邮轮在海面上自由的飘浮着，三人坐在甲板上，屏心凝神等待日出。秦珉珞还在苏无恙的怀里睡着，便就在那一抹绚烂突破海际缓缓上升之时，她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妈妈，那是什么？” “希望！”苏无恙嘴角挂着笑，回身望了一眼将她们母子三人拥在怀里的男人，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她和满天的绚烂。 ,.. 158 孩子不见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将邮轮停靠在一座海岛上，岛不算大，从海面上望过去，也不过就是小小的一个圆点，待到了跟前，才知道那是一座岛。正是夏季，岛上的树木郁郁葱葱，一派繁荣景象。 苏无恙想起徐玲和她说的，五年前秦方白向她求婚之前，定了周边的一座小岛要当两人的蜜月旅行地，不知道会不会是眼前的这座。 秦方白将儿子女儿接下岸，才来牵她。彼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阳光明媚，海风轻拂，她的手缓缓伸出，落在他的大掌里，一瞬间就被紧紧握住：“终于带你来了。” 果然就是那座他预备两人度蜜月的小岛！ 宸宸和珞珞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一下邮轮就撒丫子往岸上跑去了，苏无恙在后面担心的让两人跑慢点儿，别摔着。 “五年前我和容显看中了这里，费了些功夫才把这里开发起来。”秦方白倒退着往岸上走，目光所及，未干的沙滩上，四行脚印。 往岸上去，有林荫小道，道路两边散布着牵牛花、小野菊和野蔷薇，甚至还有野草莓，清新自然，空气很好。 凌安承接了岛上的旅游开发项目，他们到时，正有一些企业千里迢迢过来做拓展训练，穿着同色的迷彩服，热情洋溢。 一家四口没走多远，就有人开了观光电瓶车过来。乍一看，苏无恙啊的惊叫了一声。 来人摘了棒球帽，利落的跳下电瓶车就冲了过来，和苏无恙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珞珞和宸宸被妈妈的这声惊叫吓到，两人都站定脚步回头看那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珞珞小眉毛微皱：“那是谁呀？” 秦曜宸酷酷的双手插口袋，不置可否的继续往前。他老爹的老婆被人紧抱着不撒手，他老爹都没什么反应，他去凑什么热闹？ 这边苏无恙松开了手：“你怎么在这里？” 林岚下巴一抬，指向秦方白，后者缓步上来：“这段时间比较忙，只怕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林岚正好有空，有她在岛上陪你们，我很放心。” 自从两个孩子回来之后，秦方白就没怎么忙凌安的事，又是顾着去香港，又是顾着出海，他再这么撂挑子下去，只怕凌安会乱成一锅粥。难为他想得周到，找了林岚来做陪。 林岚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有我给你当车夫，你真荣幸啊苏无恙。” 苏无恙和秦方白上车，林岚顶了顶苏无恙：“前面那两小包子就是你五年前的产物？” 当时她怀孕后跟个皇后一样被秦方白供着，哪哪都不能去，林岚没少听她抱怨。 苏无恙微皱了眉头：“小……包子？” 林岚还没回答，车子已经到了宸宸和珞珞旁边，林岚故作玩笑：“小帅哥小美女，送你们一程？” 珞珞手脚并用爬上车来，眨着一双大眼睛：“姨姨，你好帅啊。” 珞珞得了苏无恙的基因，和她本来的面貌十分相像，林岚有片刻的恍神，转首看向全然变了相貌的苏无恙，微叹了一声：“对啊，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还真是烦恼。” 苏无恙当没听见，那边宸宸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林岚嘴角微抽，这熊孩子，她明明长得很女性好么？只不过一直留短发罢了……“珞珞都喊我姨姨了，我当然是女生。” 对于她的解释，秦曜宸不置可否，林岚有点气急，指着苏无恙：“恙恙，这就你儿子！” 苏无恙笑得前仰后合：“对，这就我儿子。” 笑过一阵才让人来打招呼，苏无恙介绍说，林岚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人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姨，林岚这才眉开眼笑。 度假村的独幢小别墅，石杭明也在。正和容显几个打牌，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既然是闲，就不要闲着。 林岚啐了一口，秦方白朝苏无恙笑：“还在香港的时候，明子他们就在这里呆了几天了，悦时最近在闹情伤，我这段时间也没空过问，明子他们就约着来这里散心。” 苏无恙微微皱眉：“悦时和……雅皖？” 秦方白点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苏无恙想起有次钟悦时来家里打听苏雅皖，秦方白当时并不看好他们，五年过去了，虽然钟悦时和苏雅皖看上去挺好的，但其中的冷暖，只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众人的焦点自然是先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容显指着秦方白：“你啊你，我们这几个人里头，还是你的孩子最大！” 秦方白满脸骄傲，那神情仿佛在说，也不看看我谁。 中午睡了长长的一个午觉，午觉起来发现秦方白和宸宸都不在房间，到楼下一问，才知道秦方白带着儿子钓鱼去了。 钟悦时没去，摆了张躺椅在阴影里面海而坐，微闭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珞珞在旁边的沙滩上玩，城堡堆起来又推平，仿佛能从沙子里找到无限的乐趣。 苏无恙在钟悦时旁边的摇椅坐下，轻轻荡着也不说话。钟悦时听见孩子的声音，睁开眼睛，就见苏无恙坐在身旁。 随着秦方白的高调，苏无恙和五年前全然不同的相貌也被大家渐渐熟悉且接受，钟悦时喊了一声嫂子，之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他了无生趣的样子，苏无恙有些担心：“没跟他们去泡茶？” 小岛的西海岸有茶室，茶室建在海边，用玻璃作隔，可以远眺整个乐市。 “不想动。”钟悦时仍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苏无恙试图套他的话：“和雅皖闹别扭了？” 钟悦时无奈的笑：“我哪敢和她闹别扭啊？人家现在是国际大腕儿。” 这语气……“出什么事儿了？说出来我给分析分析。” 对于钟悦时和苏雅皖，秦方白不持赞成态度，可苏无恙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苏雅皖当初爱郑扬爱得那样深沉，郑扬去世之后，苏无恙已经走出来了，可苏雅皖却越陷越深。每个女人，都该得到属于她的幸福。钟悦时这五年来不离不弃，专心只为她一人，这份心实在难得。 “也没什么事。”钟悦时有些黯然：“她要结婚了。” 苏无恙吓了一跳，上次她和几人见面，她还和钟悦时在一起，举着酒杯要敬她酒，怎么一转眼就要嫁人了？ “最近娱乐新闻炒得很厉害，她和国际巨星李宪基订婚，婚期就定在年底。”钟悦时颇为苦恼的搓了搓脸，“更挫败的是，我都不知道这几年，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这个问题，苏无恙也答不上来。且不说两人已断开了五年的交集，单就之前两人的姐妹关系而言，苏无恙对苏雅皖就谈不上了解，更无法探知她现在做出这个选择的真正原因。 “你问过她了么？”苏无恙轻声问。 “她不肯见我。”钟悦时又搓了搓脸：“但娱乐新闻，她也没有出来澄清。” “你们吵架了？” “闹了点小矛盾。我想结婚，毕竟我们都不年轻了，我们在一起也走过了五个年头，磕磕碰碰的，我希望自己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她的身旁。可她不愿意，她的事业如日中天，这个时候结婚，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一种束缚。” “可她才拒绝过我，转眼就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这很可笑，不是吗？”钟悦时略显出几分激动，苏无恙微微沉默着，连安慰都显得苍白：“或许……她遇到什么事儿了。” 苏雅皖会选择和钟悦时在一起五年不分开，可见钟悦时对她的重要，对于现在曝出来的娱乐新闻，她没有澄清但也没有肯定，她的态度一直都是未明的。 苏无恙给安芬打了个电话，让她去探听一下苏雅皖那边的情况。安芬那边很快就有了消息，说苏雅皖的经纪人的确证实了她即将和宋宪基结婚的事实。 “怎么这么突然？”苏无恙的问题安芬也答不上来，“连她的经纪人都觉得吃惊。” “你帮我约她吧。”苏无恙看了看时间：“明天上午十点，看她有没有空？” 苏无恙次日一早和秦方白一起回了乐市，秦曜宸和秦珉珞留在岛上，和林岚暂时呆在一起。对于她突然要回去，秦方白有些不解，苏无恙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掺和了钟悦时的事，也就简单的以工作需要一句话带过。 苏无恙在星娱见到了苏雅皖，大上午的，她精神就不太好，上午没有通告，是以只搽了唇彩，连妆都没上。 看见她，苏雅皖打起了精神：“听说你把孩子们接回来了，回头也带回家吧，爸妈要知道他们当了外公外婆，不知道多开心。” “嗯，过两天就回去一趟。你，什么情况？”过尽千帆，姐妹两个终于能和平的坐下来聊一聊家常，这种感觉，还不错。 “什么什么情况？”苏雅皖勾了勾嘴角：“你也八卦？” “跟你说正经的，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对方还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宋宪基……” “宪基很红好吧？是你太孤陋寡闻。” “避重就轻！从来没听说你和宋宪基有恋情，这么突然……” “钟悦时让你来当说客？”苏雅皖脸色微变，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 “我自己来的。皖皖，我希望你幸福。你和悦时磕磕绊绊走了五年……” “我和他没可能！”苏雅皖打断她，态度坚决。 苏无恙想问一句为什么，最后没有问出口，而是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我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事，但我希望你能和他说明白，一个人扛着，问题无法解决，相爱的两个人还会越走越远。现在回过头去看，当初我如果能确定秦方白对我的心意，能把我遇到的问题告诉他，我们也不至于分开这五年。” “我们不一样。”苏雅皖起身：“我先走了，回头你带两个孩子回家看看吧，这么多年，爸一直很愧疚。” 苏无恙笑笑，就此告辞。 这天天气好，秦母约了秦方白干妈也就是林母喝茶，林母这段时间因着林君蓓生病，一直没敢回c市。 两人坐在清幽雅致的包间里，秦母眉梢眼角都掩不住笑意。 林母道：“听说方白带了孩子回来。” 秦母点头：“是啊，可没敢想我还有四岁多的孙子孙女，你说我们家也没有双胞胎的遗传基因，方白怎么就生了一双龙凤胎。” 才说完就意识到林母脸色不太对劲，秦母缓了缓，暗骂自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给林母加茶道：“这茶是新茶，特意让人从台湾带回来的，喝喝看。” 林母轻啜了一口，不动声色。秦母脸上微有赧意：“老姐姐，我那儿子……唉，我们秦家对不住你。蓓蓓那么好的姑娘，方白没有福气。” 林母似是想到了她会有此一说，也不见发怒，仍是平心静气的喝了半晌午茶，接近十一点左右，林母接了个电话，也没避着秦母，只声音短促：“嗯！” 收了电话转向秦母道：“蓓蓓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我也没有旁的心思。秦家儿孙满堂，我是由衷替你和方白高兴的。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秦母要送她，林母抬手制止了。 秦母坐下又喝了一杯，心里缓了缓。虽说对不住林君蓓，可她现在有一双孙儿孙女，万事都足矣，秦方白又那般宠着苏无恙，她实在不想再去做这样棒打鸳鸯的事。 林母出了茶栈，就有人迎了上来，迎她上了车。 “人在哪里？”林母径直问开车的男人。 “在医院探望三小姐。”男人毕恭毕敬。 “倒还有脸！”林母微敛了笑意，一双眸子里都是肃杀。 男人车开得飞快，不至十分钟就到了医院。 “要上去么？”男人问。 林母摇头：“蓓蓓不希望看到我为她做这样的事。” 大约十几分钟后，苏无恙从住院部下来，刚要出大门，就被人请到了车上。 林君蓓生病住院有一阵子了，苏无恙才刚得到的消息，立即就赶了来。问过主治医生，才知道林君蓓并没有大碍，起先是感冒引起的肺炎，住了一段时间的院，观察完之后病情有所好转。 但林君蓓并不想理她。苏无恙从进到病房开始，林君蓓就当她是透明的。她斜靠着，拿了本剧本在看。不得不说，林君蓓是一个很努力的演员。 苏无恙也不知道说什么，说道歉的话么？她并不打算道歉，毕竟在整件事情上，她并没有主观的想要去伤害任何人，可事实上，林君蓓又的确因为她而受到了伤害，不对，确切的说，无论是不是她回到秦方白的身旁，林君蓓都会受到伤害，因为秦方白并不爱她，即便要和她订婚，也不过是为了满足“病”了的秦母的愿望罢了。 在病房相对无言坐了约莫十分钟的时候，林君蓓忽然开口了：“听说你们一家四口过得很幸福，你这是特意来跟我炫耀的吗？” 苏无恙微微怔了一下，苹果削到一半，苹果皮断了。她重新在断口的位置削下去，缓缓的道：“我的幸福，无须向谁炫耀。我以为我懂你，我以为你是个坚强而看得开的姑娘，结果却不是。我承认，你在这之间受到了伤害。千不该万不该，秦方白不该在不爱你的情况下还答应和你订婚给你希望。他应该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并且跟你道过歉了。如果你想用生病这样幼稚的手段获得他的关注，那就有点太小瞧你自己了。” “所以呢？你不是来炫耀而是来说教吗？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给我滚出去！虚伪的女人！”林君蓓很激动，苏无恙想，她的话，也许她一时接受不了，但仔细琢磨过后，应该会有所感悟。 没想到刚见完女儿，迎面就见到了林母。而显而易见的是，她老人家是专程在这里等她的。 “去坐坐。”林母发号施令惯了，也不听苏无恙的回答，径直就让男人开了车。 车子缓缓的停在离医院不远处的一家小店外面，林母拿着手包进去，苏无恙并不想跟进去，但体谅她为人母的一颗爱女之心，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这样的场面还蛮相似的，不同的是，之前是秦方白的母亲，而现在，是秦方白的干妈。但目的都一样。 林母掀了掀眼皮，仿佛连多看她一眼都不乐意，单刀直入：“你离开秦方白。” “不！”她看着林母，眼神坚定。 她不是很明白，她和自己的老公两情相悦十分相爱，为什么总有人想要让她离开他？ “你说吧。” “说什么？”苏无恙一脸茫然。 “条件。” “哦，要不您说吧，什么条件才能不让我离开。”苏无恙的反问让林母愣了一下，难怪当初秦母对她毫无办法，这个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林母没有和苏无恙多费口舌，劝说不动，也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般给她一张支票什么的，径直优雅的起身，走了。 苏无恙坐在咖啡厅里，还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只是想和秦方白好好的，这个愿望，这么难么？ 秦方白这两天要忙一个项目，苏无恙想着两个孩子还在岛上，匆匆吃了午饭就要回去。 才刚踏出咖啡厅，就接到林岚的电话：“恙恙，孩子……孩子不见了！” 孩子怎么会不见了？ 苏无恙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微微转动脑子，目光落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就在刚刚，她和林母相对而坐，林母还让她开条件。 会是她么？她怎么会知道孩子在岛上？她又是几时安排人去的岛上劫持了孩子？ 苏无恙立即给林君蓓打电话：“告诉我，你妈妈的电话。或者能联系上她的号码。” 林君蓓那边还没发过来，苏无恙就接到了电话，是个男人，声音略有些冷：“苏小姐，我们夫人先礼后兵，您却选择了罚酒……” “孩子在哪里？”苏无恙打断他的话，一颗心焦灼着。 “答应了夫人的条件，孩子自然能平安归来。” “你转告她，秦方白在意这一双儿女，但凡他们有个闪失，秦方白不会原谅她，更不会原谅林君蓓，倘若她还想让林君蓓和秦方白有点什么的话，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明天上午，带着你的孩子消失！你若和秦先生提及半句，小心你的孩子……”男人后半句话没说，但威胁意味很重。 苏无恙想起五年前被许清昙威胁的经历，她咬紧了嘴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脑子恢复了运转，这次的情况和之前略有不同，第一，她相信秦方白，她们彼此相爱，遇到难关，必须一同应对。第二，她放弃过秦方白一次，不能再放手第二次。第三，那双儿女对于秦方白的重要性，无人可比。正如她所说，对方不敢真正的将孩子如何，万一东窗事发，林君蓓和秦方白的关系将水火不融。 有了这三点依托，苏无恙给秦方白打了电话。 ,.. 159 她的主心骨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秦方白一回来就埋到公事堆里，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下午约了人谈项目，得赶在见面之前把一些重要且紧急的事情先做处理。 苏无恙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听分管金融的副总汇报事务，扫了一眼，抬手制止对方，接起来道：“我晚点给你电话。” “啪”的一声就挂了，苏无恙心急如焚，电话打去了徐玲那儿。 徐玲敲开办公室门，秦方白微皱了眉头，她也顾不得，径直过去，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秦方白面色大变，一面往外走一面拨苏无恙：“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苏无恙把林母找她的事提了，又说不久前接到林岚和林母那边的电话，一个说孩子不见了，一个说让她带孩子离开。 苏无恙声音还算镇定，秦方白就是她的主心骨。 男人出了电梯大步走向车子：“别急，我过来接你。” 苏无恙阻止他：“别，免得对方知道，伤了宝宝。我现在赶去岛上和林岚会合，你想想办法。” 苏无恙的想想办法，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林君蓓，可她现在还病着住在医院，这些事情只怕也未必和她有关。 秦方白一面给石杭明打电话，一面将车开了出去。石杭明一早和他一起回的乐市，对于岛上的情况应该也不是特别熟悉，但他比秦方白更有应对的经验。 简短的和石杭明沟通完，秦方白摘了蓝牙，不得不说，他对这次苏无恙的做法深感欣慰。她没有丢下他答应对方的条件，让五年前的事态重演，他很感谢她的不离不弃和她的信任，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孩子和她分开太久。 秦方白车子一拐，去了医院。 林君蓓还病着，又被苏无恙扰了一扰，精神不是很好，看见秦方白的一刹那，还是两眼放光。 “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带着一股小女儿的娇态。她病了这么多天，总算如愿见到了秦方白。 “当然，我说过，你是我妹妹！怎么样？好点了吗？”秦方白在床沿坐下。 秦方白刚进医院，就有人跟林母汇报，林母皱着一张脸：“他想干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秦方白趁着林君蓓睡着，给林母打电话。 “干妈。”他声音出奇的冷，细思起来，干妈对他的帮助和疼爱并不少，他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厚道，可仔细想来，是干妈不仁在前。 “你要做什么？”林母眉头紧紧的皱着，秦方白拿的是林君蓓的。 “干妈想做什么？”秦方白把问题丢回去，声音越发冷了几分：“那是我的老婆和孩子，干妈有什么权利逼她们从我身边离开？” 林母没有料到苏无恙真敢告诉秦方白，她难道不在乎两个孩子吗？ “你别打我孩子的主意，否则……”秦方白扫了一眼安睡过去的林君蓓，喉间微微苦涩，他们本是极亲密的一家人，为什么会到这般田地？ “你威胁我？”林母几时被人如此威胁过，声音也陡然间冷了下来。 “是干妈威胁在先。”秦方白以冷还冷。 苏无恙赶到岛上的时候，钟悦时和林岚都在疯了般的找人，岛上的员工也被发动起来。林岚眼圈都红了：“都怪我，一时大意，万一孩子们跑到海边……” 苏无恙倒是镇定：“他们现在还很安全。”苏无恙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看到他们是在什么时候？” 林岚道：“十一点多，我带两个孩子从外面回来，经过一架百香果园，珞珞想吃百香果，我去给他们摘，才爬到坡上，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我以为两孩子跟我闹着玩儿，找了一阵没找着，回了这里悦时说没看见人，我才给你打的电话。”林岚后悔莫及，“我就该时时刻刻看着他们的。” 她已经算是时时刻刻看着他们了，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可见对方计划的周详。 “码头那边有船只进出么？”苏无恙忽然发问，林岚恍然：“你的意思是，孩子们有可能被带离了岛？” 她一直以为两孩子要不就是贪玩，故意躲起来了，要不就是被岛上的什么吸引，迷了路，可听苏无恙这样的提问，倒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悦时也才想到这一层，立即开车去了码头，这会儿离事发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码头上并不能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苏无恙并没有特别的紧张，她相信秦方白能够妥善解决问题，并带孩子们回来。但她也希望自己能做些事，缩短孩子们回来的时间。 “岛上哪些地方是有监控的？”苏无恙问凌安的员工，对方一拍脑门，码头那边为了安全起见，装了数个摄像头。 苏无恙林岚钟悦时到达监控室，果然看见有车驶过，自车里下来两个男人，一人抱了宸宸，一人抱了珞珞，下了码头。 那边停了一艘快艇，快艇乘风破浪而去，再无踪迹。 “谁这么歹毒，孩子都不放过。”林岚气得脸色铁青，从孩子们的反应来看，两人应该都被迷晕了，不然以宸宸的聪明机警，不可能意识不到对方的恶意。 苏无恙把快艇的型号记下，发给了秦方白，后者直接转给了石杭明，坐在林君蓓的病床前等林母。 林母到时林君蓓还睡得香甜，她略微松了口气转向秦方白：“外面聊。” 也没有走远，就在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 林母背对着他：“蓓蓓究竟哪里不好？” 秦方白无奈：“这不是她好不好的问题，干妈你又何必这般执着？” “我看着蓓蓓这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我心里有气。现在正好，孩子在我手里，你和苏无恙离婚，娶蓓蓓！” 这还是他认识的干妈么？她怎么能这么幼稚？ “您要我娶蓓蓓之后，让她一辈子守活寡吗？她现在还年轻，一根筋，等以后她清楚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导演，她会不会恨你？再有，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辈子，我不可能再和苏无恙分开！” “看来你并不如你表现的那般爱孩子。”林母微微一笑，拨了个电话就要说话，秦方白一把夺了下来：“干妈，别闹了！” 秦方白响了，石杭明在那头让他再拖延一阵，已经找到孩子们的位置了。 秦方白微微松了口气，直视着林母道：“干妈，你这样已经是在绑架，是犯罪。您比我懂法律，相信您自己会做出抉择。我上去看看蓓蓓。” 林母愤恨的看着秦方白的背影，他怎么能和苏无恙表现得一模一样？他们明明该在意两个孩子的，不是么？还有秦方白那是什么口吻？教训她吗？ 秦方白去病房，林母不得不跟着，秦方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只要他想，手段可以比她更狠辣。 跟在秦方白身后上楼，林君蓓已经醒了。一双微微陷下去的大眼睛望着林母：“妈，是你让方白哥来看我的吗？” 秦方白笑而不语，林母往前一步道：“不是，他正好有事路过。” 这的确是一种煎熬，林母做的这些事，想必林君蓓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他只要开口，林君蓓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对林母的行为必定不耻，林母不会希望自己在女儿眼里的慈母形象大打折扣。 在病房呆了数分钟，秦方白接到电话，说找到了珞珞，但宸宸不见了。 秦方白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看管的人也没发现宸宸是几时不见的。”石杭明的语气听上去颇为凝重。 秦方白收了电话扫了林母一眼，没有任何言语，但眼神却十分冰冷：如果孩子有什么闪失，别怪我无情无义！ 宸宸和珞珞被林母的人带到了离那个小岛不远处的另一个岛上，石杭明他们赶到时，只有两个看守的人，珞珞还在昏睡中，宸宸不见了踪影。 对人进行了一番审问，对方表示并不知情。石杭明关注到关押两个孩子的园子有一道爬满爬山虎的墙，而拨开爬山虎，赫然有个小洞穿过外面。 两个看守的人许是认为两孩子年纪小，哪里都去不了，也就没将人关在房子里而是任其在院子里昏睡，但没料到宸宸先醒，自己爬出去了。 石杭明派人在附近搜寻，一面联系了林岚，让带苏无恙过来。 海风很大，又是午后时分，阳光很毒，苏无恙顾不得戴顶帽子就急急的上了快艇，还是林岚逼着她才躲在了阴影之下。 她赶到时珞珞正好醒转，看见妈妈很是兴奋，全然不知曾遇到过什么危险。苏无恙将珞珞紧紧的揽在怀里，一面听石杭明道：“初步断定，宸宸是从这里爬出去的，至于时间，还很难判断。我这边已经安排了人在岛上搜寻，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宸宸比珞珞要胆大一些，也聪明活络一些，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 苏无恙抱着珞珞，唇线紧抿。下午三点半，秦方白也赶了过来。石杭明那边，仍然没有宸宸的消息。 ,.. 160 手伤着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抱着珞珞，几近崩溃。这个岛不似被凌安开发过的那个岛，这岛没有多少被开发的痕迹，岛上住了一些当地居民，大多不会说普通话，并且那个时间段，大多数都在午睡，问遍了岛上的很多人，都说没有见过宸宸。 秦方白紧紧的揽着她，不住的安慰。待她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才提议道：“你想想看，依着宸宸的性格，他会怎么做？” 苏无恙脑子跟浆糊一样，她听说找到了珞珞，以为宸宸也在，到了岛上才知道宸宸不见了，她一时慌得不行，也没办法进行正常的思考。秦方白这么一提醒，她定了定神，宸宸不会把妹妹丢在这儿，他一定会去求援。但岛上的居民大多不识普通话，他应该会去找小商店之类的地方借打电话联系她。 可到现在为止，她的也没有响过。也就是说，宸宸并没有找到可以和她联系的地方。但即便如此，他也会担心珞珞而返回…… 除非……她不敢想。 石杭明拨了拨耳边的蓝牙：“情况怎么样？” 苏无恙紧张的看着他，石杭明坚毅的眼神里透露出安抚。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石杭明听着蓝牙里的汇报，脸色微变，将秦方白拉到了一旁。 苏无恙的角度，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直觉让她认定，他们讨论的，一定和宸宸有关。 秦方白面色略显凝重，苏无恙迎过去：“出什么事了？宸宸……是不是宸宸……”她不敢想。 秦方白大掌按在她的肩上：“别担心，宸宸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他顿了顿，确定她能够接受他给的讯息了之后才缓缓道：“现在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什么问题？”苏无恙急急道：“相信我，我能接受。” “明子他们，发现了一群可疑的外地人。” 什么意思？她们误打误撞，到了别人的地盘上？ 这样的小岛，管辖较不方便，一些被开发的倒还罢了，没被开发的又不受重视的小岛，被一些不法分子当作某种基地也极有可能。 宸宸……会是误打误撞闯到了别人的地盘里去了么？ “明子的意思是静观其变，我想去探探。”秦方白握着她的肩：“放心，如果宸宸真的在那里，我会安然无恙的把他带回来。” 他说得轻巧！苏无恙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一边是才四岁半的儿子，一边是离开缉毒队近十年的老公。 “放心。我答应你，一定把宸宸带回来。”秦方白拍拍她打算出发，苏无恙道：“现在还没确定宸宸是不是在他们手上……” “我有分寸，这里不太安全，你和林岚带着珞珞先回那边去。”他抱了抱她：“免得我们分心。” 苏无恙知道自己该听他的离开，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闯入狼窝，而她不在身边？ “林岚，带她们回去！”发布命令的是石杭明，表情严肃。 苏无恙没有办法，只得在林岚和石杭明的几名手下保护下，坐快艇离开。 她们到码头的时候，不远处的另一处不常用的码头也靠着数艘快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石杭明所说的那些可疑的人就是乘坐那些快艇过来的。 好在此时那边并没有留下人来看守，是以并未察觉到苏无恙这边的动静，也就没人前来阻拦，她们得以顺利的离开。 苏无恙问随行的石杭明的下属，那些可疑的究竟是什么人？ 下属回答说并不知情。林岚拉了拉苏无恙，他们就算知情，只怕也会推说不知情。 “你相信秦方白！”林岚揽着她的肩：“有石杭明他们在，一定会把宸宸平安带回来。” “可问题是，目前为止，并不知道宸宸的具体下落。”苏无恙手心里都是汗意，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有确定宸宸的下落，又出现了一群可疑的人。 “石杭明那边说，极有可能宸宸是找到了那群人那边。”林岚道：“你别太担心，他们并不知道宸宸是谁，只当是这岛上谁家的孩子。秦方白出面比石杭明他们出面要强，他懂得应对。” 苏无恙一颗心七上八下，可也还顾得林岚的感受。“石杭明一直就是这样的工作性质，你……” “我当然担心，但我的担心对他来说是负担！”林岚故作洒脱：“好在自结婚后，他已经很少再去执行一些危险的任务，而且他答应过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苏无恙点头，一天的时间悄然流逝，海面上渐渐映出晚霞。她们都不再说话，只有珞珞偶尔问一句：“爸爸和哥哥去哪儿了？” 苏无恙抱紧她：“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等待比身临其境更煎熬，苏无恙晚饭都没怎么吃，只喂了珞珞吃饭，哄着她去睡，对着窗外湛蓝的海面，丝毫做不出反应。 林岚就比她淡定多了，也或者，是为了安抚她而故作的淡定。她一直陪着苏无恙在岛上等，苏无恙想到码头去候着，又怕珞珞折腾了一天，经不起她再折腾，便只和林岚在海边别墅里候着。 直到十点多才听见电瓶车的声音，两人几乎是弹跳而起，朝着外面奔去。 秦方白先下来，石杭明回身抱了一把宸宸，将人放在身侧，转向林岚：“等急了？” 林岚摇头，上下打量着他，见没受伤才放下心来，让他上楼去清洗一番。 苏无恙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五味杂陈。这过去的几个小时，她几乎是一秒一秒捱过来的。 她抱宸宸揽进怀里，又是端祥又是察看，生怕他受了什么皮外之伤。 宸宸淡然的站着，任她翻来覆去的打量，最终确认他没有受伤，连擦伤都没有一丁点，一颗心才放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这才有空来打量秦方白，他站在月光下，嘴角微微扬着，可他右臂上却有一处不太明显的血渍，她眉头微皱，心里一凛：“伤到哪里了？” 秦方白摇头：“别人的。我没事。有点饿，有吃的吗？” 他的状态很好，苏无恙轻易就相信了他，一面张罗着上饭菜，一面扬声叫林岚。 “宸宸真的在那群人里头？”苏无恙坐在他们对面，看着父子两个狼吞虎咽。 “嗯。”秦方白只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都是些什么人？”苏无恙只是普通市民，听见石杭明在那个小岛上的谨慎，下意识就想探问。 “不是什么好人。”秦方白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她不知道在岛上发生过什么事，但秦方白不欲多谈的样子，想必是涉及到了一些案情，她也无意打探，只要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 秦方白握筷子的姿势不太自然，苏无恙终究觉得不太对劲，将他的袖子翻起，就见右上臂上一道长长的口子，只用一条深蓝色的手帕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包扎技术实在算不得精巧。 苏无恙脸色微变，一把就夺了他的碗：“别吃了！受伤了怎么一句话不说？！这种天气，你是想伤口发炎感染吗？” 秦曜宸扒拉着米饭，斜睨了一旁的高大男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儿子包扎得很好，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清楚个屁！”苏无恙从没这般粗鲁，秦方白这次是真触到她的逆鳞了。苏无恙取了常用药箱来，拆开蓝色的帕子，棉花醮了酒精替他消毒，把伤口稍稍清理过后，才发现那道口子十分可怖，像是被某种利器划伤。 苏无恙立即就给岛上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找医生过来，一面坐在秦方白的正对面：“到底怎么弄的？” 秦方白没有答话，反握住她的手道：“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比这伤得重得多……” “你现在也在部队？”苏无恙一脸怒容，秦曜宸四平八稳的继续用餐，动作优雅，只时不时的往父母亲那边扫上一眼，在他的意识里，苏无恙从来不曾对曲靖这样疾言厉色过，当然，也或者因为曲靖是医生，从来不会轻易的让别人伤到自己，给苏无恙这样发飙的机会。 岛上医护中心的医护人员很快就被开发中心的负责人领过来了，一眼看见秦方白身上的伤，吓了一跳。秦方白随口扯了个谎，说是自己开车不小心刮蹭到的，医生也没有多言，替他清理了伤口，包扎好后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苏无恙不敢去想他们在岛上的激烈状况，想到林岚，不由问道：“石杭明没有受伤吧？” 秦方白斜睨她：“关心别人老公？” 苏无恙掐了他一下，秦方白正色道：“没人受伤，放心。” 苏无恙想起刚刚石杭明和他们一起回来，的确就是没事人的样子，不禁有气：“他职责所在，怎么倒是你受了伤？” “苏无恙，你这不厚道。”林岚自楼上下来，嘴角挂笑，揶揄意味十分明显。 苏无恙迎着秦方白的视线，脸色微微一红，转了话题：“饿坏了吧，快来吃一点。” 秦方白目光停留在她微红的双颊上，忽然起了逗弄之心：“手伤着了……” 苏无恙没好气：“用左手！” ,.. 161 你有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此次的事件，秦方白找林母深谈了一次，并且一再强调了自己的立场：“我想干妈也不希望蓓蓓知道这件事。” 林母从她的人那儿听说这次宸宸走失差点出事，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秦方白和林君蓓也再深谈过一次，以她东家的身份。 “鉴于你在星娱的表现，公司有个进修的机会，普遍认为你很适合。”秦方白将相关资料递给林君蓓，轻抚了抚她的发：“你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林君蓓不傻，那天秦方白莫名其妙出现在病房，又和林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也用了些方法去探听，自然也听说了林母对秦方白做的事。眼下她无路可退，而这个培训进修的机会，是一个绝佳的台阶。 林君蓓出发之前和苏无恙见了一面，她一脸倨傲：“你记着，我可不是怕了你才离开的，我就去进修两年，等我回来，希望你们还一如既往的恩爱，否则……” 苏无恙笑道：“我保证会让你看到我们一直相爱，不是两年，而是一辈子。” “那再好不过。“林君蓓咬了咬唇：“宸宸的事，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苏无恙了然的笑笑：“每个爱孩子的父母，出发点都不是错的。不过，方式的确……” 林君蓓还来过家里，陪两个孩子玩了半个下午，走前抱着秦方白哭得稀里哗啦：“方白哥，我走了。”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喊他哥。 《星光女孩》的两个主演，一个生病生了大半个月，最后去了国外进修，一个即将和宋宪基结婚，再加上《星光女孩》的票房效应，苏雅皖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自从上次见过之后，苏无恙就没再见过苏雅皖，她从岛上回来之后，苏项亲自来了家里，说要见见两个外孙。苏项老了很多，苏无恙思及过往，也不胜唏嘘，当他提及带孩子们回去，也就不便拒绝。 便就是在苏家才又见到了苏雅皖。 一家人的家庭聚会，苏明轩前两年结了婚，老婆刚有了身孕还没分娩，苏雅皖单身一人，苏无恙由秦方白陪着，连同两个孩子，一家人倒也坐了一大圆桌。 席间苏项举杯敬酒，诉说苏无恙的经历及家人的感受，苏无恙听完才知道，不管是真还是作秀，她发生“空难”的消息，的确让这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老人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我一直都在想，自己不能够对你好一点儿。你倔，我也跟着你倔，我们可真是父女啊。” 苏项和苏无恙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好，他鲜少真正的关心她，哪怕大学四年，她年年都拿奖学金，也没有获得过他过多的关注，也或者，那时候他对她的关心也有所增多，是她刻意的避开了。 苏无恙要喝酒，秦方白倒没有拦着，席间也算融洽，团圆饭后，秦曜宸陪着苏项下棋，苏母则跟秦珉珞聊天，珞珞性子活脱，嘴又甜，一口一个外婆，把苏母叫得骨头都酥了，逮着机会就问苏雅皖：“媒体都在报道你和宋宪基的婚事，倒是我们这个做父母的，至今也没见过准女婿的面，女儿的婚讯，我们还要向大众一样，从新闻八卦里得知。” 苏雅皖沉默着，苏母念叨了几句，苏雅皖实在懒得听，借口还要看剧本起身就要走，苏无恙追了出去，两人在院子里站着说话。 “你真要和宋宪基结婚？”苏无恙还记得那天钟悦时在海边的低落情绪。她对苏雅皖说不上了解，但这五年都走过来了，她对钟悦时，应该也有异于普通朋友的情感吧。既如此，为何不能在一起？ 苏雅皖知道她为什么追出来，她显得有些烦燥，自包里摸出一支烟，在苏无恙讶异的眼神里，自然的点燃，刚想送到嘴边吸一口，最后却还是无奈的放下，最终丢在地上，鞋尖微微用力，烟被踩灭。 苏无恙这才关注到，一向优雅万方的苏雅皖竟然没穿高跟鞋，她穿一双平底的小牛皮鞋，脸上也没上妆，这…… 苏无恙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小腹处，微有惊讶：“你……” 苏雅皖有些烦燥，但也没有立即离开。 苏无恙想她也许猜对了：“谁的？” 苏雅皖抬起头来朝她笑：“你猜？” “你别告诉我是宋宪基的？”苏无恙没听过什么宋宪基，也不相信苏雅皖会这么傻，放着大好前途不顾。 “为什么不能是他的？”苏雅皖反问，没等苏无恙做出回应，她又笑了笑道：“不过你还真猜对了，不是宋宪基的。” 苏无恙脑子转得飞快，有一瞬间，她眉眼微黯了一下，苏雅皖捕捉到这一点，笑了起来：“你以为会不会是秦方白的？” 苏无恙浑身都僵了一下，她刚回国的时候，就听说秦方白五年来都没有固定的女朋友，而关于苏雅皖的迅速飙红却有着各式各样的版本，其中不乏她是凌安集团总裁床上宾的传言…… 苏无恙故作镇定，苏雅皖轻笑了一声：“你们经历过这么多，到了这个时候，你心底里还有疑虑，苏无恙，我该说你什么好？你是个傻子吗？” 也许是对苏无恙的取笑愉悦了她的心情，苏雅皖一改整晚都稍显低落冷淡的情绪，靠在院子里的玉兰树干上：“孩子是钟悦时的。” 苏无恙愣了一下，她实在难以理解，苏雅皖和钟悦时彼此相爱，甚至有了孩子，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出什么事了？”苏无恙问。 “也没什么大事。他家里嫌我是个戏子，让我和他分手。”苏雅皖笑得有些无奈。苏无恙愣了愣，为什么所有的故事都逃不开这样的桥段。 “或者放弃他，或者放弃演戏。”苏雅皖眸光里都是忧郁。“我不可能放弃事业，从二十出头到现在，出道近十年了，有多艰难才能走到这一步，凭什么他们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让我一切归零？” “当然，我也不是不爱悦时。这样的选择本身就不公平。”苏雅皖转向她：“谁规定了获得爱情就不能获得事业？明星怎么了？明星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路奋斗到今天，每一个粉丝都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可是，爱情又是多么美好的存在啊！” “悦时知道么？”苏无恙下意识的询问。 苏雅皖摇头：“他不知道我面临着怎么样的抉择。他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对我是什么态度。他们都是极有教养的人，他们从来不会说半句让你难堪的话，他们极度宠爱自己的儿子，连带的，在悦时面前，我也是被宠爱的。看起来，我和他的家人相处融洽，什么问题都没有。” “他跟我求婚，我从没看过他那么紧张。他说以后会对我好，一辈子都对我好。可他根本不知道，如果要他在我和家人之间做选择，他会选择谁。” “上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跟他提出了分手。我不会做那种母凭子贵的梦！”苏雅皖说这句话时，拳微微握着。 苏无恙拉过她的手：“无论如何，你都该让悦时知道，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有这个权利。” “我做不到。”苏雅皖道：“万一被钟家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永远退出演艺圈，二是孩子归钟家，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这样未免太过武断。”苏无恙不知道怎么劝说，毕竟两个人的事，只有彼此最清楚。 回去的路上，她和秦方白说起这件事，恶趣味的问他：“如果你是悦时，你会怎么做？” 秦方白想了很久，最后回答：“我不是悦时，无法揣测他的答案，但，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条件，要我放弃你，我都做不到！”他转首看她：“对于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 苏无恙心旌微荡，恰逢红灯，男人长臂一伸，将她勾到跟前亲了一记。 苏无恙急急的往后看，两个孩子在儿童椅上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那你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悦时？”苏无恙微微抿了抿嘴，他也真是不管不顾，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 秦方白稳稳的将车开出去：“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提一提也未免不是好事。” 苏无恙笑道：“我记得之前你是不太看好他们的。” “嗯，当时的确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悦时一门心思的扎进去，被雅皖伤得体无完肤。” “你怎么知道受伤的就一定是悦时？”苏无恙不太乐意，秦方白笑道：“当时那种情况，雅皖不太可能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倒也是，当时正是雅皖事业上升期。“可最后不也被悦时追到手了？” “是是是，彼时我识人不明。” “哪有人这样用成语？” 一路都是欢笑，于他而言，她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于她而言，能如此相守到老便是最大的愿望。 苏无恙接到北庄开发局相关负责人的邮件，也不知道自哪里听说了她生长于北庄，特地发来邮件希望她可以给北庄拍一组广告宣传片。苏无恙几乎没有犹豫，立即就让安芬去洽谈。 北庄是凌安牵头做的旅游开发，星娱又是凌安旗下公司，苏无恙这次宣传广告的拍摄，自然也就有了凌安做后盾。 北庄自有北庄的美，苏无恙希望的，是从细微处去拍摄，比如说北庄的建筑，比如说北庄的风土人情，比如说北庄的语言等等。 因着细微处拍摄，自然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她也有意要带宸宸和珞珞回来她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于是母子三人跟外婆杨姨一起，都从乐市迁到了北庄。 如此一来就苦了秦方白，他几乎每天不知疲倦的开车三四个小时往返于北庄和凌安。 苏无恙看了自然心疼，晚上吃饭的时候让他先在乐市呆着，等她拍摄完就回去了。 “要多久？”秦方白很粘人，一天都不肯跟人分开。 苏无恙想了想进度，大约还要半个月到一个月。 秦方白忍受不了，索性让徐玲在北庄找了间屋子，置上办公设备，很多要签的文件都用扫描。 苏无恙知道后，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广告拍摄很顺利，除了捕捉镜头下的美之外，有关负责人提议要有北庄的形象代言人。苏无恙第一个便想到了苏雅皖。她的气质并不是最贴近的，但稍加塑造一下，再辅以拍摄技巧和手法，问题应该也不大，最主要，她现在正处于八卦中心，受关注度颇高，由她代言的话，效果会很好。 苏雅皖是星娱的人，这件事她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当然，私人情感而言，这样的广告，她也并不排斥。 八月初桂花飘香的时候，苏雅皖来了北庄。她第一次看见这里的山水，和苏无恙坐在河边，双足放入清凉的溪水中，转首笑道：“你前十六年，竟然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 “美吧？”苏无恙笑道：“这里除了景美，山里的野果味更美。” 那些小时候的记忆涌上脑海，山里野果的清甜，妈妈亲手做的艾叶果的清香，“可惜，现在都吃不到了。” 未免有些惆怅。 次日的拍摄，星娱那边不知道从哪里组织了一批大婶，就在榕树下搭了几张桌子，准备了一大堆的原料，苏无恙认得其中几种，正是做北庄特产所需的材料。 她问安芬什么情况，安芬也一头雾水：“不是吴姐你吩咐说今天要拍这一部份的么？” 苏雅皖靠过来：“不是说吃不到了么？今天就让你回味回味，不要太感谢我。” 苏雅皖看的方向，是外婆家的大门，往里面看，天井里旁的廊下，秦方白正负手而立。 敢情这些都是他安排的？ 苏无恙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拍摄时机，每一处都是浓浓的北庄民情，自然要用镜头一一记录。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拍摄，苏雅皖也没有特别的准备，最后倒是苏无恙无意中闯入到了镜头里面。 于是关于北庄的宣传，就有了一个故事。说的是自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女孩雅皖，因着对姐姐的亲情，特地到自小在北庄外婆家长大的姐姐生活过的地方生活，姐妹两人有着北庄人的热情、亲密…… 镜头记录下的两个人的确很和谐，这也是苏无恙从来没有预料过的。 苏雅皖的拍摄已经完成，她也爱上了北庄的悠闲生活，索性在这里小住几天。期间钟悦时来过几次，都被苏雅皖的无视和故意为之的恶意给打发回去了。 这天傍晚，苏雅皖出去散步，途中被几个打闹的孩子不小心撞到，动了胎气，秦方白和苏无恙将她紧急送往临近的医院，医生说情况比较严重，希望孩子的父亲到场。 苏无恙愣住了：“医生，我妹妹什么情况？” “宫外孕，死胎，越耽搁越危险。”医生的话像刀子一般扎过来，苏无恙半晌都动弹不得。 秦方白握住她的肩，沉声道：“我们也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现在病人十分危险，我们是她的家人，能不能先行手术？” 医生思索了片刻，没再说什么，让人准备手术去了。 苏无恙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为了这个孩子，苏雅皖选择了和钟悦时分手。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苏雅皖意识不太清晰，她抓着苏无恙的手，迷乱的喊着钟悦时，可见她彼时心无可依，且身体的痛苦。 在苏雅皖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掏出了，事情不该这样的，凭什么女人要为男人做到这样的程度？她给钟悦时打电话：“雅皖在北庄医院，你快来。” 钟悦时到时，苏雅皖正好被推出手术室，她面色青白，意识不清，满脸的冷汗。 她没有料到她的不顾一切，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钟悦时扑上去，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手，满心哀戚。 苏无恙简单的说了雅皖的病情，没有发表任何的个人意见，陪着钟悦时将人推到了病房。 “手术还算乐观，没有遇到大出血的情况，但切忌注意病人的情绪，免得引发术后血崩，后果将不堪设想。” 医生出去后，钟悦时便如一尊雕像一般呆呆的坐在床前，手紧握着她的。 雅皖助理买了些吃的来，苏无恙拿进去给钟悦时，他不肯吃，仍然呆呆的望着苏雅皖，仿佛要看着她醒来才肯吃。 苏无恙没忍住，将人拎到了病房外：“你现在不吃不喝算怎么回事？她被你爸妈嫌弃，甚至是威逼利诱离开的时候，你在哪里？” 钟悦时不知道苏雅皖的情况，苏无恙知道自己这样的埋汰没什么用，可她就是忍不住，也幸好雅皖这次手术还算成功，要是有个万一……她简直不敢想像。 秦方白拉开无恙，握着她的双肩安慰：“别太激动，珞珞一直在找你，你先回去？” 苏无恙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正想转身离去，被钟悦时叫住了：“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你字面理解的意思！”钟悦时平时看着挺活跃的一个人，雅皖在他们家遇到什么情况，情绪发生变化，他都不问原因的么？ “雅皖从和你在一起开始，就备受压力。” “她是明星，我能理解。” “你理解什么？你以为她的压力只来自于粉丝吗？她更在意的是你，是你们家，你父母家庭！” 钟悦时有些愕然，苏无恙吸了口气道：“你爸妈嫌弃她是个戏子。众人眼中的明星，竟然成了‘戏子’，为了取悦别人而活着的戏子！雅皖这一路走来，别人不清楚，你最清楚，她哪一样不是努力做到最好？凭什么被你们家人嫌弃？！” 苏无恙完全是一副护犊的模样，方才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的刹那，她突然深刻的意识到，那个即将面临手术的人，是她的妹妹，一直都没曾好好相处的妹妹！ “无恙！”秦方白声音稍硬了一些，但又不忍心对她苛责，放柔了声线劝道：“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示意她这里是医院，又道：“雅皖就在里面，别影响了她休息。珞珞在找你，你先回去，交给我，我会和悦时谈一谈。” 苏无恙定了定神，离开了医院。 苏雅皖醒来的时候，是在凌晨三点。她睁开迷蒙的眼睛，嘴里干涩得发不了声，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甚至有水递到了面前。 “小莫？”她以为是助理小莫，干咳了一声才说出话来。 “皖皖，是我。”钟悦时的声音，他扶她半靠起来，水杯凑到她唇边喂她喝了水：“怎么样？难受吗？” 苏雅皖怔怔的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在梦里，她伸手试图去触摸他，手在他脸颊前顿住，钟悦时握住她的手抚上他的脸：“是我，悦时。” 苏雅皖蓦地惊醒过来，抽回手去：“你怎么来了？” 钟悦时还记得医生的叮嘱：“你别激动，你要不想看见我，我马上就走。” 苏雅皖稳了稳情绪，她和钟悦时的分手，算起来是她抛弃他在先，他一直都死缠烂打，而她一直扮演着恶人的角色。钟悦时这样，她心有不忍，索性就沉默着。 钟悦时只打量着她，也不敢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孩子，没有了。” 钟悦时只觉得心里一窒，握着她的手越发用了几分力道：“你还在。” 他不在乎孩子，他只在乎她！ 苏无恙以为经过这件事，苏雅皖和钟悦时终于能在一起，却没料到，反倒给自己招惹了不快。 ,.. 162 女人就是要哄（已替换）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以为经过这件事，苏雅皖和钟悦时终于能在一起，却没料到，反倒给自己招惹了不快。 北庄的拍摄在八月底结束，苏无恙一家人回到了乐市。雅皖因着拍摄任务结束，再加上出了事，提前离开了北庄。苏无恙一回到乐市，就去了苏家。 苏雅皖身体虚弱，苏无恙千叮万嘱，让她回乐市后好好调养，毕竟这样的创伤是女人一辈子难以承受的，倘若恢复得不够，只怕会带来一辈子的遗憾。 苏无恙到的时候，发现钟悦时也在。据说从回到乐市，他就寸步不离的守着雅皖，有狗仔拍到两人的出双入对，一时间关于雅皖的绯闻满天飞。 有说雅皖为了傍富二代，甩了宋宪基的，也有说钟悦时第三者插足的，众说纷纭，版本不一。而当事的两人，苏雅皖和钟悦时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苏雅皖没再提分手的事，经过这次事故，她终于知道人生的无常，要相守在一起，就该痛痛快快，坚定信念。 但绯闻无孔不入，钟家迟早是知道了。钟悦时显然也不怕钟家知道，光明正大的就住在了苏家。 苏项如果没遇到之前苏无恙的事，想必也会和钟家好好的谈一谈，或阻止或希望说服苏雅皖让两人联姻，可经历过苏无恙的事之后，他反倒不太愿意去干涉他们。以至于钟家来约见苏项时，后者并没有多么配合的态度，只说一切听雅皖的选择。 雅皖之前离开了悦时，钟家只当她是想通了，又传出她要和宋宪基结婚的消息，可转眼，他儿子就成了第三者，钟家对于雅皖，越发不能接受，再加上她出了这个事情，道听途说宫外孕手术后不孕的几率会加大之类，对于雅皖就更加不满意。 钟悦时自然是要做抗争的。钟悦时发布了声明，说要和钟家脱离关系，倘若他们无法接受雅皖，他也不愿再留在钟家。 钟悦时的卡、车等被禁停，甚至也被断了经济来源，他之前自己做的一家软件开发公司也被钟家阻碍得不能运作，即便如此，钟悦时也不肯妥协。 钟悦时和苏雅皖正在琴房。苏家的房子算是比较老式的自建房，在当时来看，是当地比较华丽的，设置了运动房和琴房，但隔音效果和现代的建筑相比，有了落差。苏无恙站在院子里就听见琴萧相和，雅皖和悦时，放在古代，也算是才子佳人了。 从琴音里大约能听出雅皖的心情，不太糟，甚至还有一种豁达之感，苏无恙放了心。 回到秦家别墅，就见院子里停了辆她不认得的车。秦家别墅很少有客人来，但凡工作上的事项，大多在凌安或是星娱就处理完了，她微微皱眉，进到厅里，就见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坐在秦方白的对面，男的道：“秦世侄，阿时的事，就拜托你了。” 女的道：“当初阿时走错了路，也多亏了你拉了他一把，他听你的胜过听我们这对父母的。这次他跟家里拗，性子也太拧了一些。可说到底，他跟我们才是一家人。” 苏无恙听着就有些恼了，眼前这对想必就是钟悦时的父母，苏雅皖说他们有教养，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什么叫他跟他们才是一家人？他和雅皖的确还没结婚，可他们也曾有了孩子，如果那孩子没有意外顺利的生了下来，他们就不是一家人了吗？ 她脸色不大好看，秦方白一抬眸就看见她站在那里，知道她听了那些话恼了，也就敷衍的应和了钟家父母两声，他们一回身也看到了苏无恙，知道这是苏雅皖的姐姐，也就没敢多留。 待把人送走，苏无恙望着秦方白：“这样的要求，你怎么能答应呢？要换作是你，别人来劝你和我分开，你答应吗？” 真是醉了！她是真生了气，脸被气出一圈红晕来，气呼呼的也不等他回答，大踏步越过他往楼上去，珞珞和宸宸就趴在二楼的栏杆，他们第一次看母亲这样大声的说话，有些愣怔，珞珞反应快，小短腿飞快的迈下楼去：“妈妈！” 苏无恙在楼梯上将人抱起，对孩子倒是和颜悦色：“在这里干什么？” “看客人。”珞珞老实作答：“妈妈不生气好吗？” 苏无恙之前和曲靖在一起，始终是相敬如宾的，几时见她这样气恼过？ 苏无恙才意识到当着孩子的面说了重话，却仍是不想回头，只安抚了珞珞和宸宸，说她并没有生气。 抱着孩子回房倒是头也不回。 秦方白站在客厅摸了摸鼻子，他这是被殃及了吗？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苏无恙洗了把脸，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这个怀抱，她自然不陌生，可想到他和钟家父母是一丘之貉，她就不痛快，用力挣了挣，可秦方白抱得紧，哪容她离开？鼻子被轻拧了一下：“生气？” 苏无恙扭过脸去，她的确生气！联想到当初秦母也曾这样对待过她，彼时秦母让她们离婚，她找到凌安去，就见到了许清昙，秦方白甚至不知道她才被秦母劝过要离婚。这些过往再往苏雅皖的事上一联系，苏无恙就越想越委屈。 “放心！我和你站在统一战线！”秦方白又拥了拥她，苏无恙明摆着不相信，秦方白道：“如果我站在悦时的立场，有人劝我离开你，想必那人会被我狠揍一顿！” 苏无恙这才好受了些，秦方白又道：“我当然不会笨到送上前去给悦时揍一顿，当然，我们做什么事都要讲究方法对不对？悦时这么和家里闹是不理智的，日后雅皖总要嫁入钟家，现在闹得多厉害，日后她在钟家就多难自处。” 苏无恙抬眸，秦方白一本正经的和她分析这些家长里短，人情世故，竟然也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挑起她的下巴，在唇上轻点了一下：“他们的事，交给我吧。你就别烦恼了。” 他目光坚定，向来有让她不顾一切去信服的本事。 苏无恙这才脸色好看了些，可对于秦方白没有立场的答应钟父母，她还是别扭着。 男人自然不希望她生气，她生气或不开心，他要更难过。 他往旁一坐，将人顺势抱到了腿上坐好，鼻子在她鼻尖处轻蹭：“不生气了好不好？”温言软语相劝，声音呢喃而缱绻。 “你在哄我吗？”她忍不住想笑，却是怎么都生气不起来了。 “唔，哄你。”他给她肯定的答案，在她鼻尖处轻咬了一口，继而吻落在她唇上，一发不可收拾。 苏无恙担心珞珞和宸宸闯进来，拼命推他，男人不当回事儿，硬箍着她不让走，一来一往，两人肢体相触，夏季本就穿得薄，便觉得双方身上都热腾腾的，而她大腿处，更是被某样坚硬的物体顶触着。 苏无恙和他之间的亲密，让她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登时脸红到了耳根处，越发拼了命的推他：“大白天的……” 男人吸着她泛红的可爱小巧的耳垂，含糊道：“谁让你连生气都那么可爱。” 她生气倒是她的不对了？苏无恙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天旋地转，人被他放倒在床上，那张成熟而俊逸的脸近在咫尺。 从房里再出来时，宸宸和珞珞正在客厅看动画片，宸宸十分淡定的抬头望了一眼，转向珞珞道：“我说了吧，女人就是要哄。” 苏无恙满脸黑线，转向秦方白：“秦曜宸这么小就懂这些，你灌输的？” 秦方白笑笑：“大概是基因遗传。” 也不知道秦方白用了什么方法，不过短短一周，钟悦时和家里的关系就密切起来了，他和苏雅皖仍然在一起，甚至还在微博上公布两人正在交往的讯息。 星娱这边就相对麻烦一点，毕竟苏雅皖是当红的影星，她的任何一条绯闻都会和她的演艺事业息息想关，好在星娱多得是危机公关的方式方法，轰闹了一阵也就渐渐平息了下去。 一家四口团聚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秦曜宸和秦珉珞一入学，眨眼就进入了秋天。苏无恙凭借着《星光女孩》再次拿到了几个大奖，工作生活爱情都如意，她是真正感觉到了幸福。 便就是在这样的幸福之下，一些不确定的因子缓缓露了出来。 ,.. 163 “好久不见，无恙。”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容显儿子满周岁，容显一大早就送来了请贴，苏无恙和秦方白都必须出席。作为秦方白的好友兼合作伙伴，秦方白和苏无恙不但要去，还得备一份大礼。 秦方白把这件事交给了苏无恙，苏无恙也满意这样的分工，这天正好没有特别的拍摄任务，苏无恙去了商场。 有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既是置办礼物，就要去凌安百货。苏无恙特地约了林岚给她当参谋，两人在珠宝柜前徘徊半晌，最后也没定下要买什么。这边正在琢磨着，就听一道声音道：“这个给我看看。” 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果然是熟人。 苏无恙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瑶瑶。” 苏无恙回来之后，秦梦瑶对她仍然说不上亲近，这世上的人，不是每个都是苏雅皖，也不是每个都和她有血缘关系，苏无恙也不苛求，但毕竟是秦方白的妹妹，她的小姑子，自然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太势同水火。 秦梦瑶淡淡的瞥她一眼，倨傲的移开视线。这里是凌安，苏无恙和秦方白的新闻也闹了一阵，柜台小姐自然也知道苏无恙的身份，但秦大小姐心情不太好，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倒是林岚看不过去：“恙恙，你见过有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吗？” 苏无恙不想生事，她拉了拉林岚：“我们那边看看。” 秦梦瑶貌似今天心情十分欠佳，林岚的话更惹了她的不快，将那条钻石项链随手一丢就转了过来：“你说谁呢？” “谁搭理我我说谁。”林岚早就看不惯秦梦瑶，本想着苏无恙和秦方白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又过了这么多年，秦梦瑶就是没成熟也该长大了。 “林岚，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个官太太，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秦梦瑶俨然有要撒泼的趋势：“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你敢这么做，我就敢这么说。“林岚牵着苏无恙走到她面前：“这是你哥哥秦方白明媒正娶的老婆，是你大嫂，你不主动打招呼也就算了，你大嫂跟你打招呼，你连微笑都欠奉，你眼睛不是长在了头顶上是长在了哪里？” 这边闹腾起来，吸引了一些人的视线，有人认出苏无恙就是《星光女孩》的导演，想过来要个签名，也有人站在她的立场指责起了秦梦瑶，如此一来，场面有些乱。苏无恙不太习惯在公众场合去做这样的争论，即便秦梦瑶并不对她尊重也没有关系，于她而言，秦梦瑶并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 她拉了拉林岚：“我们走吧，礼物还没挑好。”又转向秦梦瑶道：“你慢慢逛，对了，跟妈说一声，周末我带宸宸和珞珞回去看望她老人家。” 她的台阶，秦梦瑶并不打算接，苏无恙也没打算久耽，托着林岚就离开了。两人坐在街角喝咖啡，林岚一脸疑惑：“你说也真是怪了啊，秦方白这样的人，怎么有个秦梦瑶这样的妹妹？” “这很好理解啊。”苏无恙搅了搅咖啡：“秦梦瑶比她哥小了五六岁，两人除了小时候生活在一起，长大之后秦方白高中寄读，大学住校之后进部队进缉毒队，两人几乎没有交集，而秦母则属于那种对儿子特别严厉，对女儿特别宠爱的，自然而然养成了她骄纵的性格。我只是没想到，她之前自创了扶摇的品牌，然而貌似这五年过去，性子倒是没什么大变化。不过说起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世界上能坚持做自我的人并不多。” “难为你为她说话！”林岚没好气：“幸好石杭明没有姐妹，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嫁他的。” 苏无恙抿嘴，很多时候，你爱的就是那个人，你嫁的也是那个人，和他的家庭有多大关系？倘若石杭明真有姐妹，林岚又爱他爱到了骨子里，真的不嫁吗？倒也未必。 两人自始至终也没有挑到合适的礼物，苏无恙回到家后捶了捶腿，秦方白车开进院子，自车窗里就看见了她的动作，睡前特意替她按摩了小腿，担心她太累，提议道：“不然，让徐玲准备，她时常做这些，点子也多。” “那倒不用。”苏无恙道：“不过，你给我提了个醒，明天我跟徐玲请教请教。”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说话，不知不觉就扯到了秦梦瑶身上：“瑶瑶最近遇到什么事了么？” 秦方白微微皱眉：“不太清楚，你见到她了？” 苏无恙点头，也没把细节和他说，只说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你这个当哥哥的，有点失职哦。” 秦方白说得了空会和她好好聊一聊，这边按摩着，手脚就不太老实，自小腿一路往上，掀开她的浴袍一角，试探的就到了腿弯处。苏无恙怕痒，自然也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一时有些抗拒。秦方白三十多岁，正值体力最好的时候，时常一晚上折腾她好几次，频率太高，以至于她体力跟不上，秦方白要她加入晨练计划，但她习惯了晚睡晚起，体力也不是一日两日练就的，再者，即便再好的体力，也同样要被他压榨。 “别闹！”她抓住他的手，敏感得往边上缩。 “女人说不就是要。”男人单手撑在她的身旁，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就印在了她的唇上。 情到最深处，苏无恙让他做措施，男人磨着她：“要不，我们再要一个？” 苏无恙微微一惊，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一想到宸宸和珞珞从出生到学步再到喊爸爸，他都没有参与，不禁内心微酸，可也不是这个时候，总要准备一番的。秦方白拗不过，只得和她隔着一层薄薄的膜接触，事实上，他更喜欢他们之间真正的坦诚相见，但，他不想她受伤。 最后，苏无恙还是跟徐玲请教了一番，才算是买到了满意的礼物。容显儿子的周岁宴请在四季酒店，本来要在亿舍酒店大办，但容显岳父母家希望在四季酒店，容显也不太在意这些，就办在了四季酒店。苏无恙和林岚到得早，秦方白正巧遇到凌安有些事，晚些过来，苏无恙便和林岚送完礼后，在酒店的花园里逛了逛。 珞珞出来的时候抱着个皮球不肯撒手，下车的时候也一直抱着，这会儿在花园里遇到几个前来参加别人家喜宴的孩子，自来熟的玩起了皮球，苏无恙和林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林岚害羞的告诉她说自己有喜了，苏无恙当即没抱着她跳起来，是真的替她高兴。 林岚也笑道：“你要不要考虑再来一个，我们做亲家。” 苏无恙笑：“我就是不再来一个，我们也能做亲家。我儿子有了，女儿有了。” “那万一我这胎是儿子呢？虽然现在男男很多，姐弟恋也不少，可我还是很传统的。恙恙，你就行行好，计划计划，和我一起享受怀孕的过程吧。” “你这不合逻辑，要万一你生的是儿子，我又生了个儿子呢？难不成你为了和我做亲家，让我再生一个？” “你就说你生不生吧？”林岚挠她，苏无恙想了想：“好吧好吧，我陪你。”回头她得去订个计划，每天晨练什么的，也要提上日程。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宸宸喊了一声：“妹妹！” 苏无恙下意识抬头，就见珞珞迈着小短腿朝一边奔过去，她的球滚到了那边，滑过几道台阶就要掉进喷泉池里。苏无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珞珞不知道危险，万一追着球跌进去，这种天气，她会冻感冒的。 “珞珞！站住！”苏无恙朝她吼，珞珞追球心切，没听见，小短腿迈得飞快，苏无恙和林岚两个几乎都要急疯了，正巧有人自喷泉池另一侧过来，看见这般情景，下意识就阻断了珞珞的去路，将她一提溜，拎到了台阶上。 苏无恙松了口气，珞珞眼睁睁看着球掉进了喷泉池，满脸懊恼，且微有火气：“都是你！我的球……”她声音顿在那里，眼前的人好面熟啊，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无恙奔过来了，上下打量了珞珞一番，小丫头丝毫没察觉方才的危险，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瞧。苏无恙顺着她的目光，一眼就看见了江景。 的确就是江景，五年不见，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穿了黑色的连帽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仍然是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江……先生。”苏无恙的语气不太确定，江景微笑了一下：“好久不见，无恙。” 苏无恙微微一愣，她自然记得此刻的她和五年前不同，可江景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之前看了微博。你和秦先生，很幸福。”江景几句话就解释清了她的疑惑，苏无恙这才察觉，他不是神人，并不能一眼就认出他。 “的确是很好不见了，江先生别来无恙。”苏无恙微笑着询问，她还记得五年前江景做饵，和秦方白一起把厉秣风引到了他们设置好的圈套里，之后江景因着恶意收购被秦方白送进了监狱。当时江景必定也想到了这一个可能，可他还是配合了秦方白，当时他抱持的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唔，我还行。我听说了你的事情。阿新把你带走交给曲医生之后，和我提过。”江景笑笑：“我见过事故后，你的照片，不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阿新在哪里？这么多年没见，我都没能好好谢谢他。”当初如果没有阿新及时赶到，说不定她真的就在水下丧生了。 “他在ｃ市，过得很好。回头有空去ｃ市玩的话，倒是可以和他约着见一见。” “那敢情好。”苏无恙简单的寒暄着，这边正说着话，江景响了，才刚接起，就听见有人喊他，隔着喷泉池，一道身影急急过来：“阿景，正找你呢，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苏无恙脸色微变，眼前的男人近六十岁，身材保养得不错，穿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正急迫的和江景说话，走到近前才看见苏无恙和林岚还有一旁站着的两个孩子。 “郑伯伯。”苏无恙打招呼，眼前的人是郑扬的父亲郑云凡，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郑扬的葬礼上，彼时苏无恙神智不清，看见葬礼上郑扬的遗照，疯了一般的冲上去抱在怀里，那时候的她，除了郑扬，谁也看不见，想不到数年之后再见到郑云凡，她竟然还有一些印象。 “这位是……”郑云凡并不关注八卦，关于微博之类也甚少接触，苏无恙跟他打招呼，他擦了擦眼镜，略感迷茫的看向江景，后者笑笑替他介绍：“这位是苏无恙，郑扬生前的女友。” 郑云凡脸色陡的拉了下来，甚至连头都没朝苏无恙点一下，只转向江景道：“客人都等急了，这次难得你回来，快随我进去。” 江景略感抱歉，朝苏无恙歉了歉身，跟在郑云凡身后进去了。 苏无恙愣在原地，郑云凡对她的态度，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当初要不是郑扬和她私奔，就不会出那样的事故，那般优秀的郑扬…… “你还好吧？”林岚握了握她的肩，苏无恙回过神来，微笑着点头：“我没事，”转向珞珞道：“球球掉水里了，我找人来捞好吗？” 珞珞还朝着江景离去的方向：“妈妈，那个叔叔我是不是见过？” 苏无恙想了想，珞珞和江景应该没有见过面，正要告诉她没见过，珞珞自己一拍小脑袋瓜：“啊，想起来了。上次在爸爸……哦，曲叔叔家，我看到过他和曲叔叔的照片，妈妈，我记性很好吧？”珞珞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的“快夸我快夸我”，苏无恙暗叹了口气：“嗯，是，我们家珞珞记性最好了。”她又何必去和一个孩子澄清这两人的不同呢？ 不过，江景为什么会和郑云凡在一起？ 容显那边的酒席快要开始，秦方白终于处理完了公事，从凌安过来，和石杭明前后脚到，各自领了各自老婆往海莲阁去。容显是大家，又和凌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次儿子周岁宴，自然是宴请了一堆的亲朋好友，场面十分盛大且热闹。 苏无恙整个席间都有点心不在焉，秦方白看出她的不对劲，一面替她夹菜一面问她是不是等久了生他气了，一面又解释说凌安最近有点小忙，等忙过这几天就好。 苏无恙把郑云凡和江景的事放到一旁，笑道：“我没那么小气。” 酒席吃到很晚，散席后一堆人又闹着要和容显一家三口合影，容显本就活跃，自是来者不拒。闹腾了一阵，就朝秦方白招了招手：“怎么？不给面子？” 容显喝多了些，秦方白也没有和他计较，带着珞珞和宸宸过去拍照，容显各种姿势的闹腾，等一切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秦方白没喝酒，让苏无恙和孩子们在门口等，自己去取车，便就是在等待的过程中，苏无恙又看见了江景。 江景和郑云凡一起自旋转门出来，两人显然都喝了些酒，面色微红，江景脚步倒还挺稳，甚至也看见了她，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苏无恙心底的疑惑又泛上来，江景和郑云凡几时认识的，依着郑云凡喊他阿景，可见两人关系并不生疏。 她有意探问一番，可郑云凡没给她这个机会。他们的司机已经在酒店外候着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和江景说上一句半句，江景就被郑云凡拉着上了车。 秦方白取了车过来，就见苏无恙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禁微微愣了一下，直到回到家里，苏无恙给宸宸洗澡，珞珞缠着秦方白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他才从珞珞口中套出了一些原因。 秦方白单手支在珞珞的小床边，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她：“今天讲什么故事呢？” 珞珞翻着故事书：“白雪公主的。” 秦方白接过故事书，假意翻了几页，珞珞固执的翻到白雪公主那一页，固执的要让秦方白讲。 男人和近五岁的小姑娘讲起了条件：“你回答爸爸一个问题，我就给你讲这个故事。”珞珞似懂非懂，秦方白道：“今天你们遇到什么人了吗？唔，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范围缩小之后，珞珞的记忆就清晰了许多，她扳着手指头数：“穿着制服的酒店服务生，还有……林岚阿姨，啊，还有，曲叔叔和妈妈的朋友。” “曲叔叔和妈妈的……朋友？”他复述了一遍，珞珞猛点头：“是的，我没认错，我记性可好了，妈妈还夸我来着。” “曲叔叔和妈妈的……哪个朋友？”秦方白继续追问，珞珞皱着小眉毛不肯配合：“爸爸讲故事！” 秦方白把故事书打开，扫了一眼：“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乖女儿，你告诉爸爸，那个朋友，你之前还在哪里见到过吗？” 珞珞翻白眼：“你考我呀？就曲叔叔送我们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们去了曲叔叔在这里的家。在他家里看到的。” 秦方白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只觉得心里头咯噔一声。不可能！她们怎么可能会见到郑扬？！郑扬明明已经死了！ 可苏无恙这几年见过那么多人，若不是郑扬，她不至于心不在焉失魂落魄成这样。许清昙有可能死而复生，郑扬会不会也…… 他不敢往下想，因为他不能确定，在苏无恙的心里，究竟是他重要还是郑扬重要。之前没有可比性，是因为郑扬去世了，可万一郑扬并没有死…… 他脸色变得苍白，秦珉珞推他：“爸爸讲故事！爸爸讲故事！” 秦方白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勉强哄睡了秦珉珞，又去看了看刚洗完澡，正温顺的任由苏无恙擦着头发的秦曜宸，陪秦曜宸说了几句，才回了房。 到底没忍住，他给徐玲打了个电话：“明天你查一下郑扬的事故。” 徐玲不是很清楚秦方白这么做的目的，但她的信条里只有服从，也就没有多问。 徐玲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早上秦方白才到凌安，徐玲就给了他想要的文件。 秦方白大致浏览了一遍，确定郑扬确实已经去世，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患得患失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可的的确确，在确认了郑扬不在世的消息之后，他轻松了不少。 如果说昨晚上珞珞见到的人不是郑扬，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另一个人——和郑扬长得极为相似的江景！他从三年前离开乐市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过，突然回到乐市，又是为了什么？ 他一面翻着郑扬当年车祸的相关资料，一面吩咐徐玲：“听说江景回乐市了，你留意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徐玲领命而去，秦方白随手翻了翻，正打算放下资料，蓦地一惊，他顿了几秒。 徐玲给的东西向来详尽，他很少有看过她提交的资料之后再去问她的时候，可此刻，他把徐玲叫了进来，指着资料上的照片道：“这个人……”他点着肇事司机的脸：“有点面熟。” 徐玲端祥了片刻：“抱歉，我再去查一查。” 秦方白的大脑异于常人，他说面熟，想必就是在哪里见过，徐玲不敢大意。 徐玲退出去后，秦方白单手支着额头，脑海里回放着见过的人，却仍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索性将其搁置在一旁，忙起了工作。 只是连他都没想到，这个人，会让他和苏无恙原本平和幸福的生活独一团糟。 ,.. 164 跟你说个秘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周末一家人回秦宅，秦母老远的迎出来，不得已，秦方白只得在家外面的路口停了车，珞珞跟鸟儿一样扑进秦母怀里：“奶奶。→八→八→读→书，.↓.o≥”秦母笑着抱起她，吓得秦安在一旁手忙脚乱。珞珞五岁了，体重有三十多斤，担心她闪了腰。秦母说看到两个孩子，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就抱个孩子嘛，看把你吓的。” 珞珞搂着她的脖子：“奶奶，我好想你哦。” 秦母笑咪咪的：“是想奶奶呀，还是想奶奶做的红枣糯米糕？” “红枣糯米糕！”出声的是秦曜宸。苏无恙额头跳了一下，她是真拿这儿子没办法，这么无情的揭穿你妹妹，真的好吗？ 苏无恙没让秦母抱太久，将人接过来了，一家人进了家门，秦方白停好了车，抬头往里面一瞥，看见秦梦瑶的窗帘还闭着：“瑶瑶在家？” 秦母点头：“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都闷在家里不肯出去。” 秦方白没有多问，想着呆会儿找个时间和她聊一聊。 秦母让阿姨准备各式食材：“珞珞想吃红枣糯米糕，宸宸爱喝鲜榨果汁，给无恙炖乌鸡汤补补身子……”苏无恙坐在外面看着，这样的一幕，她之前几曾想过？ 秦方白上了楼，敲秦梦瑶的房门，半天没动静，“还不起来？太阳晒屁股了。”“再不开门，我去拿钥匙了。” 等了几分钟，秦梦瑶把门拉开，头发乱蓬蓬的，打着呵欠：“一大早回来就扰人清梦，你们回来是有多了不起。” 头上被敲了一下，秦方白把窗帘拉开：“快十点了，一大早？” 他的确是很久没有关心过秦梦瑶了，之前这样的亲密也不知道是在多久之前。秦梦瑶微微愣怔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是不是苏无恙跟你说什么了？”那天凌安的事，苏无恙表面上一点都不在意，实际上心里很不爽吧？回去就跟她哥告状了？ “那是你大嫂！妈这样教你的？没大没小！”秦方白本想拉把椅子坐下和她聊一聊，看她睡眼惺忪神智不清的模样，索性将人推到洗手间去：“洗完下来吃早餐，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秦梦瑶顿了顿：“切，还说她没有告状？” 额头又被敲了一下：“谁都跟你一样长不大？” “是是是，她在你心里是最好的！”秦梦瑶翻了个白眼进去洗漱了，秦方白下楼，就见苏无恙和秦母都在厨房里，秦母甚至还手把手的教她糯米糕要怎么做。“糯米是补气的，偶尔吃一些不错。”秦母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是真的把苏无恙当家人了，登时就坐在沙发上，眉目含笑的望着那边。 秦梦瑶下楼已经近十一点了，她换了外出服，对秦方白道：“不是说有话要说？走吧。” 秦方白没想这么隆重，但目前家里的环境貌似的确不太适合去说。 两人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茶餐厅，秦梦瑶慵懒的往椅背上一歪：“说吧。” 看她的情况，倒没有苏无恙说得那么糟，他这个妹妹，貌似一直都这副模样。 “兄妹两个谈谈心，你这么抵触，我怎么聊得下去？” “哦，谈心？”秦梦瑶这简直就是迟来的叛逆期：“说吧，那天在凌安遇到苏无恙，她跟我打招呼我没理她，被林岚教训了一顿，既然是兄妹谈心，哥，你能不能让苏无恙跟我道个歉？” “秦梦瑶，你别过分！”秦方白看她不合作的态度：“无恙说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让我来关心你，你倒好，倒打一耙算怎么回事？”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哥，我是三岁小孩？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还真不是苏无恙敏感，她真的遇到了事儿？秦方白变得冷硬而强势：“你可以选择自己说，或者，我去查！” “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秦梦瑶有些烦燥：“我又不是凌安的员工，你管我干什么？” “你要真是凌安的员工，我还不想管你。”秦方白指尖在桌上轻点，每点一下都响在秦梦瑶的心上，无疑是一种催促。 “我就失恋啊，又不是天大的事！”秦梦瑶没抵受住，嘟哝了一声。 秦方白微微怔住，这个事情，由他来过问的确不是很合适，可秦母年纪大了，私心里，他不想让她操心，而苏无恙又和秦梦瑶不对盘……既然挑开了，那就他问到底：“谁敢甩我妹妹！” “什么话？明明我甩的他！”秦梦瑶用小勺子挖了一勺点心送到嘴边，据说吃甜食能改变心情。 “你甩人家你心情不好？”秦方白实在算不得一个好的情感咨询师或者好的谈话对象。 秦梦瑶架不住秦方白这样的询问，最终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回去的时候，秦方白和苏无恙简单提了一句：“那丫头最近失恋了，那天在凌安百货，跟你起冲突了？”苏无恙轻描淡写：“也不算，倒是和林岚呛了几句。她，什么情况？之前交往的那个人，分了？”苏无恙说的之前，指的是她刚回国筹备〈星光女孩〉拍摄时，在餐厅见到的那个。 “不是。这大半年，分分合合了不下十个。我妈催得紧，她相得多。”秦方白一面开车一面和苏无恙说了情况，秦梦瑶爱上了一个外企白领，据说是订货会上认识的，两人处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突然提出分手。 “妈在阻挠？”苏无恙问，秦方白道：“不是。” “他们两自身的问题。”秦方白轻描淡写，“她自己能处理好，别担心。” 秦方白让徐玲查的信息，徐玲次周才给的回复，查的信息详细了很多，生平履历事无巨细，连关系网也梳理得十分清晰，徐玲做事，向来仔细。 秦方白看着关系网里出现的那个熟悉的名字，蓦地惊住。他总算记起和这人打照面时的情景，虽然彼时天暗，且只看了一个侧脸，可他过人的记忆力还是抓住了这个人。 秦方白拇指在那个人名上轻轻敲了敲，眉头紧紧的皱着，他想到的那一重实在太阴暗，可他从来不抱有侥幸想法。 徐玲道：“江景那边也查过了，他这次回来，是协助郑父查当年郑扬事故的。他在乐市人脉极广，上周曾约见了相关的案件负责人。”徐玲也微皱了眉头：“需不需要……” 秦方白制止了：“我有安排。” 秦方白从公司离开，并没有回家，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约了人在望月见面。 苏无恙想不通江景为什么会和郑云凡在一起，之后一直也没再遇见人，也不好盲目的去打听，也就只得作罢。 这天苏无恙约了一位编剧谈剧本，谈完后她稍坐了坐，与江景不期而遇。他也约了人谈事情，正把人送出去就遇见了苏无恙，顺势就坐了下来。 “真巧。”江景笑。苏无恙也耸肩：“乐市太小。” 两人寒暄了几句，苏无恙一直好奇他为什么放弃星娱，甚至江氏大半的产业都移出了乐市，她想，他和秦方白之间或许有她不知道的事，他现在回来乐市，除了郑云凡那边，他是不是也在伺机想要对凌安做些什么？这，是她极不愿意看到的。 “江先生现在c市发展什么业务？”苏无恙其实是一个不喜打探的人，可为了秦方白也好，郑云凡也好，她都不得不去提这个问。 “还是之前的产业，只是迁出了乐市。唔，最近在做旅游开发，你知道的，离c市不远有一个岛，政策方面挺支持的，嗯，我们刚好拿到了那个项目。”江景说得轻巧，但从他之前能从凌安夺走半壁江山来看，他自身的手腕不可小视。 “江先生年轻有为。”苏无恙笑，江景微微抬起头来：“我和无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客套？” 苏无恙抿了抿嘴，那句话出口，的确是太虚了，连忙道：“哪里哪里？江先生这次来乐市，是有重要的事？” 既然他说她客气，那她就问问他的来意，正巧，是她想知道的。 “有点私事。”既是私事，自然无意多谈，话题到此为止，江景忽然想起来一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 “我和郑扬，其实是兄弟。”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继续道：“同父同母的兄弟。” 苏无恙脑袋转不过弯来，江景道：“的确不太容易接受。我是离开乐市之后，才和父母相认的。我的故事，有点复杂，我想你不会愿意听到。” 苏无恙摇头：“不，你说。”他和郑扬长得这样相似，除了年龄和性格，她早该猜到的，这世上，除了她和许清昙之外，想必不会再有毫无血缘关系却长相极其相似的人。 暖融融的午后，江景就着一杯咖啡，说了他的故事。郑云凡年轻的时候曾被江门的江雄救过一命，就如武侠所说的那般，江雄很爱他的妻子，但她不育，江门业大后继无人，郑云凡在郑扬出生之后，立即决定将江景送给江雄抚养。 “我成年的时候，江爸就告诉过我的身世。我不想打扰郑家，只默默的关注着。郑扬我也见过几次，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他拿建筑设计大奖的时候，我真心替他高兴。只可惜……” 他复杂而传奇的身世，不过三言两语就说完了，苏无恙微微咂舌，是真的没有料到，他和郑扬竟然是同胞兄弟。 如此说来，他会出现在乐市，会和郑云凡在一起，也就没什么可疑惑的了。至于他对凌安……苏无恙想了想道：“秦方白收购了天娱，你……” 江景笑：“这些本就属于凌安，属于秦家。当时江爸去世，我刚从他手上接过江门，孤立无援四面楚歌，在那种情势之下，我急于将江门洗白，走错了路，毁了我一生的幸福。后来清昙又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我一入狱，江门也散了，若不是阿新他们几个还撑着，秦先生又乐意接手过去，只怕现在我们在ｃ市也很难存活。”他消除了苏无恙所有的顾虑，她狠狠的松了口气。只是，江景对于许清昙…… “许小姐现在……”苏无恙听说过她成了植物人的消息，虽说她是自食其果，但也不可不说造化弄人。 “她挺好的，我想，终有一天她会醒来。”江景笑了笑，看着外面的暖阳：“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她在舞台上，追光灯一路跟随着，她浑身上下都像会发光。那时候的我太年轻，总以为很多的事情都比爱情重要，她对我的钦慕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更甚至以清仰闹事后的证据为要胁，让她潜伏在秦先生的身边。她对我的钦慕或爱，就是那么一点一点消耗掉的吧。直到现在也不肯原谅我。” 看他神色凄迷，苏无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到底，许清昙也是幸运的，秦方白曾经深爱过她，江景直到如今也还深爱着她。 “我说这些，扫你的兴了吧？”江景多了些沧桑，苏无恙摇头：“刚还说我客套，你可比我客套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苏无恙得了江景的解说，连日来困扰她的事终于有了答案，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无比轻松。聊着聊着，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苏无恙起身告辞，江景喊了她一声，苏无恙回头，江景笑笑：“没事，外面冷，外套穿好。” 苏无恙隐约觉得他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可到底不忍拂了他的好心，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将围巾绕过脖子，俏皮一笑：“看，全副武装。” 苏无恙心事一除，整个人就轻松活跃起来，回去后听杨姨说今天买的虾蟹都很新鲜，心血来潮就想下厨忙碌一番。 秦方白回来的时候，就见苏无恙围着碎花布围裙，长发束成了马尾，正在厨房里忙碌。声音轻快而飞扬：“爆炒小龙虾，火候一定要够，哦，还有，加点辣椒才够味。”许是杨姨在一旁提了一句，苏无恙回道：“那好办，先装一盘给孩子们解馋，剩下的再加辣就可以了。” 真的是爆炒，火很旺，油很热，小龙虾一下锅，发出滋滋的声响。这就像一幕生动的电影，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他深深沉迷。不禁又回忆起回来前见的那个人，那件事…… 秦方白垂在裤缝边的手微微握紧，他忽然有些迷茫，当初答应那个要求，究竟是对还是错？ 苏无恙一回身就看了他，一扫连日来的沉闷，语调都是上扬着的：“回来了？去洗个脸，很快就能吃饭了。”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指着锅里道：“新鲜的海鲜哦。” 平时也不是没有吃过海鲜，苏无恙这样倒是逗笑了他，男人点头，大步上楼去了。 晚上睡前，苏无恙拉着秦方白聊天：“跟你说个秘密。” “嗯？”秦方白脸色未变，心却缓缓的被拉起。听说她下午见了江景，难保对方不告诉她实情。 “江景竟然是郑扬的哥哥！”她是真的没想到：“很神奇吧。我怎么就没想过，江景和郑扬会有血缘关系呢。” 秦方白附和：“的确，还蛮神奇的。” “江景和郑伯伯相认了，这次回来估计是专程回来陪他们的。哦对了，还有阿新，当初……”她突然住了嘴，她没打算告诉秦方白她被许清昙要胁甚至差点丧命的事，不想让他担心。“当初阿新拉着我打游戏，说打赢了才让走，很像小孩子对不对？”她的话题转得太生硬，秦方白又怎能不察觉，却只顺着她的话头道：“唔，听说过，江景身边有一位身后不错，但心智不算太齐。他很爱打游戏么？正巧我也有十几年没有玩过了，回头去c市出差的话，我们一起？我跟他打一场。” 苏无恙略松口气，话题转得生硬也总算是圆过去了。 冬至即将到来，乐市有冬至扫墓的习俗，思及那天和郑云凡相遇，她想找个时间去看看郑扬。和秦方白提及，他点头应允，说的确该去看看。不过他走不开，让徐玲陪她去。 苏无恙没让徐玲陪同，这天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自己开车去了陵园。上一次来看他，还是在七年前，当时曲靖陪同她走过她和郑扬的记忆，她终于从他离去的阴影和病情之中清醒过来，抱着郑扬的墓碑大哭了一场，之后选择好好生活。 她把花放下，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笑道：“以前都是你给我送花，现在换我给你送花了。今天还带了你最近的茶过来，以前你一直说我笨手笨脚，没的糟蹋了好茶，这几年我大概也学了一两手茶艺，你给验证验证，看我能否过关。” 郑扬离开已经整整七年，她遗忘了他五年，这五年里，曲靖曾经和她说过郑扬，但她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此刻站在他的墓前，满心愧疚：“忘了你是我不对，这一杯我敬你。” 她和郑扬说了很多话，也说了很久，最后说到郑扬的爸妈：“那天我看到郑伯伯了，他到现在都还不能原谅我。你呢？有没有怪过我？当初如果不是执意要带我走，你也不会出事……啊，对了，你知道你有个哥哥么？江景是你哥哥呢，他说为你拿到建筑设计大奖而骄傲。” 苏无恙喝了好几杯茶，最后道：“郑扬，我听了你的话，努力的向前看，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有相爱的老公，又有你永不磨灭的爱，这一辈子，我真的很满足……” “你是满足了！”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苏无恙回头去看，七年不见的郑母穿着一身黑衣站在身后，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憎恨。 “伯母。”苏无恙自郑扬墓前起身，她之前就坐在墓碑前，坐得太久，腿麻得站不起来，扶了墓碑才站稳了跟郑母打招呼。 “你竟然有脸来。”郑母不知道在这里听了多久，许是从她和郑扬的诉说当中得知了她的身份，怒火漫了上来。 “伯母，对不起！”事隔七年之后的道歉，的确是晚了。郑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伤痛即便是岁月再长，也无法抹去。 郑母往前一让：“当不起。我看你对得起得很。” 苏无恙微微一愣，郑母似乎话里有话：“伯母……” “你很委屈？我失了儿子，我委屈不委屈？当初那件事，要是偶然也还罢了……” 苏无恙脑子里轰的一声，下意识追问：“你说什么？哪件事不是偶然？” 郑母道：“你何必再装？你现在和秦方白在一起幸福着呢，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参与了？” 苏无恙一头雾水：“伯母在说什么？”她隐约觉得事态不对，双手紧紧的掐着，生怕郑母后面说出来的话，她完全无法接受。 “苏无恙你装什么装？当初不是你看上了秦方白想和他在一起，又怕我儿子不肯松手，才制造了他的车祸吗？” 这次更剧烈的声响响彻在她的脑海，像有什么在一瞬间倒塌，错愕，惊惶，恐惧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她袭来，她脚步虚浮，踉跄着后退了数步：“你说什么？”她明明听见了，却还是询问了一遍。 “人在做，天在看！苏无恙，你今天站在这里，不是赎罪来的吗？不是来求扬儿原谅的吗？”郑母恨不得上前掀她一个耳光，可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到底忍住了。 苏无恙甩了甩头，试图让思绪清晰起来：“伯母，我知道你们恨我，要不是为了和我私奔，郑扬不会出事。可这些，都不是我们愿意的，您不能把这样的可能编排到我们的身上，我爱郑扬，郑扬也爱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见过秦方白，您这样说，不单我，郑扬也会不高兴的，您不只羞辱了我，也羞辱了他！” “是吗？如果不是你和秦方白串通，如果不是秦方白从中阻拦，这会儿我们已经找到了真相，真正的幕后之人也该落入了法网。苏无恙，你说七年前没有背叛扬儿，你证明给我看！” ,.. 165 爱情本就没有对错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回去的路上，苏无恙都是恍惚的，绿灯亮了，她也还停在路口，后面一迭声的喇叭她都听不见，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郑母的声音：“当初不是你看上了秦方白想和他在一起，又怕我儿子不肯松手，才制造了他的车祸吗？” 郑扬的车祸不是偶然，是人为的……她的思绪被揪扯得厉害，她想不通事情怎会演变成这样？郑母说他们查找真相的线索被秦方白从中阻断……不，她不能质疑秦方白，他的为人，她十分清楚，即便当初因着她长得像许清昙，他想和她在一起，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他会正大光明的来认识她，和郑扬公平竞争！再者说，倘若郑扬的车祸是人为，为什么会在事隔七年之后才被提起？郑家想要报复她么？知道她现在过得好，反观郑扬的去世，他们更加难受？ 一直回到家，苏无恙也没有想通这其中的缘由，她不想怀疑秦方白，也不能怀疑他，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到了今天，不能再被谁单方面的臆测而分开。￥♀八￥♀八￥♀读￥♀书，.2≠◆她坚定了信念，进家门之际就调整了情绪，可秦方白还是一眼就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不对劲，只当她是悼念郑扬，想了太多，扶了她的肩过来坐下，倒了杯茶给她，又让杨姨给了她一个暖手宝：“外面冷，捂一下。” 室内开着空调，她从室外进来，立即就感觉到了温暖，她卸下心防，接过茶和暖手宝，暖意从指尖漫延到心里，她抬头朝他微笑了一下。她想问他郑母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问，倘若郑母只是想要挑拨她和秦方白的关系，以此为郑扬鸣不平的话，她的问题一出口，就表明了她对他的不信任。 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面，谁也说不得，谁也碰不得。好几次和林岚见面的时候，她想和林岚诉说，却又张不了口。 这天在星娱碰到雅皖，她因着几个月前的绯闻而声名更噪，在休养期间就接了不少通告，好些已经排到明年后年，休养了三个月之后，又和钟悦时确定下了关系，可谓事业爱情双得意，脸色越发好看，整个人都神彩飞扬。 “姐。”苏雅皖经过在北庄拍摄时发生的事之后，对苏无恙就彻底的消除了芥蒂，让助理小莫先去忙了，陪同着苏无恙去了星娱的露天花园。 露天花园有几间茶室，其中一间是透明的，有圆几，也有秋千式坐椅，苏雅皖在椅子上坐下，仪态万方的她难得俏皮的转动着秋千：“姐，你最近好吗？”苏雅皖上个月去了横店拍摄，前两天才回到乐市，是以一见了面就拉她来叙旧。 “嗯，挺好的。”苏无恙如是说，却有点心不在焉。苏雅皖眼尖：“遇到什么事了？” 苏无恙看着眼前雅皖的脸，比起以前，更精致了许多，可担心的神情却是以前很多年里不曾出现过的，真挚而认真。郑扬的事，或许可以和她说一说，毕竟雅皖和她，都曾深爱过郑扬。 “你和姐夫吵架了？” “没有，我们很好。”苏无恙心思百转，最后还是决定说：“前两天冬至，我去看郑扬了。” 雅皖微微一怔，这个人和这个话题，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仍然还有些沉重。“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去看他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苏无恙抬头望向天空：“遇见郑扬的妈妈了。以前很优雅美丽的一个人，这几年瘦了很多，也憔悴苍老了很多。”她双手捂着脸：“我真是罪薛深重。” 苏雅皖道：“你这么说，我岂不也是？当初要不是我怂恿爸妈和郑家合作，让我和郑扬订婚，他又怎么会被逼无奈要带你走？当时我就很清楚，郑扬心里只有你，他只爱你，可那时候的我，那样的年纪，那样骄傲的我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我把事情推到了一个不可逆转的地步。” 苏无恙握了她的手，无语凝噎。爱情本就没有对错。 许久之后两人平复了情绪，举着杯子相视一笑，苏无恙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却并不见得放松了多少。“雅皖，郑扬出事之后，我一直不肯相信，一度陷入抑郁之中，不肯接受郑扬去世的消息。当时你相对清醒，记不记得郑扬的车祸经过？” 苏无恙突然提出这个疑惑，苏雅皖微微愣怔：“有什么不对么？” 苏无恙犹豫了一下道：“那天郑扬妈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苏雅皖也搁了杯子，郑重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说的，她说……”苏无恙沉默了片刻道：“郑扬的车祸并非偶然！” “什么？”苏雅皖也不能置信，毕竟事情过去了七年，苏雅皖和郑家也一直有往来，这七年之中，从未听郑家提过郑扬车祸的只言片语。她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你先别放在心上，回头我和郑妈妈聊聊看。郑妈妈丧子之痛这么多年从未缓解，每次见到我都会落泪，她怕是不想让你好过。” 苏无恙点头：“你这边情况怎么样，记得及时通知我。” 雅皖也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郑妈提的那句，并无事实根据，不过是他们的揣测罢了。 下午林岚约逛街，苏无恙收拾了心情陪她。林岚仍是之前那副大喇喇的模样，看得苏无恙惊心动魄，不住的在后面提醒她慢点再慢点。 两人逛到兴源路步行街，林岚要去母婴用品店看看，进门的时候和人撞在了一起。 秦梦瑶手里拎了个袋子，标致就是这家母婴用品店的logo。苏无恙微微一愣，秦梦瑶已经擦身要走。 林岚还记得上次的冲突，便又要替苏无恙鸣不平，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 秦梦瑶原本不想声张，说起来还是林岚撞的她，秦梦瑶一改往日的跋扈嚣张，默默的自她们身旁离开，又是拎着这家母婴店的购物袋，林岚更有心损损她了。 “上次你承认眼睛长在头顶上，这次你是不是要承认眼瞎呀？”林岚这样，苏无恙很为难，她扯了扯林岚的袖子：“别闹了。” 林岚松了手，可秦梦瑶被她这一激，脾气也上来了：“林岚你什么意思？眼瞎的人是你好吗？我往右边出，你往左边进，你顾着说话撞了我，我还没找你，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哦，那倒是我的不对了。那么，秦小姐，我向你道歉，真是对不住。”林岚以退为过，况且也没有真要和她冲突，只不过想留下她八卦一番罢了，果然，她打探起秦梦瑶的购物袋：“这是买的什么呀？” 母婴用品店，能是什么呢？一件孕妇装，看款式，倒像是模特身上穿的。这家母婴用品店只开在兴源路，口碑还不错，林岚也是听一些朋友提起特地过来的。 秦梦瑶被戳穿，脸色很不好看，苏无恙赶忙将袋子收好还给她，林岚轻飘飘的打量着她的小腹：“秦小姐这是……”尾音拉得老长，再加上她的眼神配合，秦梦瑶脸红了一下：“我送人，不行吗？” “哦~~送人！”林岚看向苏无恙，恍然大悟状。 苏无恙觉得林岚过份了些，跟秦梦瑶说了句不好意思，拖着林岚就进店去了。 晚上秦方白洗完澡出来，苏无恙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和秦方白提起秦梦瑶的事：“瑶瑶和那个外企白领……怎么样了？” 秦方白最近在处理那件事，加上凌安最近的一些项目整合，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秦梦瑶，听她这么提及，随意道：“应该没有后续了，她说自己会整理好，我也就没再去插手。” 苏无恙知道秦方白的个性，但秦梦瑶看上去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秦母年纪又大了，作为秦方白的妻子，她这个嫂子似乎也该替他关心一下家人的生活。 苏无恙约了徐玲。 乍一接到苏无恙的电话，徐玲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好在她调整得快，直到坐到苏无恙对面，都不曾流露出丝毫异样。 苏无恙和徐玲寒暄了几句，才把话题缓缓的引到秦梦瑶身上。 “秦方白心思不在这上面，瑶瑶对我又大多抵触，不知道你和她关系怎么样？你人脉也广，能不能帮我问问看，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苏无恙其实不太好意思找徐玲，毕竟她只是秦方白的下属，是以特地给徐玲备了样礼物，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一时间也真不知道该找谁，不会太麻烦你吧。” 徐玲笑笑，幸好不是那件事。 徐玲一回公司，就被秦方白找了去：“无恙找你了？” 徐玲点头，将苏无恙的托付说了，秦方白道：“嗯，查一查也好。无恙比我敏感。另外，江景那边情况如何？” “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但有石局的特意嘱咐，一时还不能有突破。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 “你出去吧。”秦方白以手支额，陷入了沉思。 166 秦梦瑶的话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徐玲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关于秦梦瑶的。》八》八》读》书，.∞.o◎ 苏无恙听完徐玲的回复，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突然又想起苏雅皖说的那句话：“爱情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可秦梦瑶当了小三插足别人的家庭，对方还不过是个外企白领职务是销售经理，月薪刚过万，这样的条件，还是让苏无恙不太能理解。她决定约那男的见面。 秦方白对于她做的事，始终持默认态度，不会插手，也不会让她知晓他已从徐玲处知道，在两人见面之前，还是让徐玲做了一番安排。 对方姓周，单名一个让字，苏无恙看到他的第一眼，觉得这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当然，看她是拿谁来做对比。拿秦方白做对比，的确没有什么特别。 “我是苏无恙。”先来了个自我介绍，对方笑笑，表示听过她的名字：“苏导找我，不会是找我来拍戏的吧？”做销售的都懂得如何切入话题。 苏无恙耸肩：“有合适的角色的话，未尝不可。这里的新品，尝尝看。”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指了指他面前的饮品。 男人不疾不徐，可苏无恙的打量还是让他颇为尴尬，就在她出声之时，苏无恙道：“今天就只是见见你。瑶瑶时常提到你。” 男人微微顿了顿，但很快恢复如常，甚至还带了些许笑意：“是么？” 淡淡的两个字，反问句。苏无恙联想到徐玲的话，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周先生是有家室的人……” “是，所以我和秦小姐之间什么都没有。”周让截住她的话头，隐约有了不耐。苏无恙是秦方白的老婆，秦梦瑶是秦方白的妹妹，周让似乎已经料到了苏无恙找他的原因，只是没料到又会是以这句话当作开场。 “瑶瑶可不这么想。”苏无恙搅了搅咖啡杯，关注着眼前男人的表情变化，一时间时空有些错乱，仿佛看到了数年前自己的影子，处彼时扮演她如今角色的，是秦母。她有些烦燥，抬手将滑落的发勾在耳后：“你不必对我太有戒心。今天约你，只是有件事和你说。瑶瑶有孩子了，并且有生下来的打算。” 男人脸色骤变，苏无恙想了想又道：“这个孩子，可以和你有关，也可以和你无关，关键在你。” 苏无恙没有开车来，也没打算打车回去，她默默的行走在路上，回忆着徐玲查到的关于两人的交集。秦梦瑶是在订货会上认识的周让，彼时周让口才颇佳，毕竟是销售出身，幽默风趣之中又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这对秦梦瑶而言，是致命的诱惑。订货会结束之后，秦梦瑶借着扶摇的合作，单独约见过他几次。 秦梦瑶属于那种想了就一定要得到的人，依着她的身份地位，很少人会抗拒她，周让起初和她暧昧了一段时间，对于她半玩笑半当真的追求也不当回事，可有一天秦梦瑶说要带他回秦家，周让才彻底清醒过来。 周让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男人，立即就将这段关系遏制在最初的状态。 除了数年前的郑扬，秦梦瑶还没有遇到过拒绝她的男人。周让倘若不拒绝，只怕秦梦瑶玩着玩着也就失去了耐心，可他一拒绝，便激发了她的好胜心，反倒更加不愿意撒手，一来二去，竟意识到她真正爱上了这个男人，且非他不可。 秦梦瑶对周让死缠烂打，甚至还把周让给灌醉了两人有了实质性进展。周让慌得不知所措，斩断了和秦梦瑶的一切联系，并且毫不客气的表达出了对秦梦瑶的厌恶。秦梦瑶到底是个执拗的被宠坏了的公主，并不以为忤，反倒越战越勇。直到看见周让的老婆，她才傻了眼。她一直以为周让有老婆这件事，是他不想和她在一起用来搪塞她的借口，却没有料到真有其事。 周让和他老婆在三年前相亲结的婚，当时周让母亲重病，为了圆她的心愿，才被迫结了婚，婚后周让调到了乐市工作，两人本就没有多少的感情基础，又长期两地分居。可无论如何，他到底是有老婆的，他不容许自己背叛婚姻。 苏无恙问过他，对秦梦瑶是什么想法，他沉默着，始终没有作答。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一味的抗拒之后，有没有爱上秦梦瑶。 秦梦瑶知道自己真正的当了第三者，并且即将破坏一个家庭，这于她一贯以来的教养及骄傲发生了冲突，她不再缠着周让，甚至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之后，也只是片刻的犹豫，之后就坚定的打算生下来。她发现，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她的内心就变得柔软而安定。她不知道这是缘于她爱周让，还是本身就只爱孩子，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不妨碍她的这个决定。只是没料到，苏无恙会插手。 周让来见秦梦瑶的时候，她正从扶摇出来，最近嗜睡，每天都要睡很长时间。她伸了伸懒腰，就看见了周让的车。 总归还是有片刻欣喜的，但很快欣喜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冷着脸转身要进去，周让推开车门朝她迎了过来。 “你把孩子拿掉吧”周让说。 秦梦瑶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周让又重复了一句，秦梦瑶忽然笑了：“你凭什么认定这孩子是你的？” 一贯以来口才极佳的男人忽然说不出话，秦梦瑶又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不会拿掉这个孩子，当然，也不会给任何一个人增加哪怕一丁点的负担。因为……这个孩子是谁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周让脸色阴沉了一下，秦梦瑶回身道：“抱歉啊，扶摇这一季的新品不适合你们公司，所以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 周让看着她进去扶摇，无力阻止。 秦梦瑶凭猜测就知道是苏无恙做的好事，毕竟和她在母婴用品店遇到，不过是几天前的事。她气呼呼的冲去了秦家别墅，彼时苏无恙正照顾着珞珞和宸宸吃晚饭，两孩子见到秦梦瑶，还甜甜的叫了声姑姑。 秦梦瑶小心避让着孩子，将苏无恙叫到了庭院里：“苏无恙，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人生？” 苏无恙微愣之后就反应过来了，想必是周让做出了决定，并且去找了秦梦瑶，只是看她如此生气，想必周让做的决定对秦梦瑶并不好。苏无恙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就听秦方白道：“她是你大嫂！什么叫插手你的人生？我们是你的家人，关心你有错？” “我说过不用你们管，我自己会整理好！”秦梦瑶可以在苏无恙面前大呼小叫，在秦方白面前却要收敛得多。 “你自己整理清楚了么？”秦方白朝她们走来，一面让苏无恙回屋去照看两个孩子，一面对秦梦瑶道：“走走？” 秦梦瑶满肚子气无处撒，有秦方白在又找不了苏无恙的茬，气得跺脚：“你就护着她，你尽管护着她，我看她到时候领不领情。要是她知道当年郑扬的死……” 秦梦瑶的话猛的打住，苏无恙已经进了屋，只隐约听见了她的气话，可这句话，不像是一时气话。她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往厅里去，抱过珞珞再回身，透过落地窗就见秦梦瑶被秦方白扯着上了车，她那句未说完的话，苏无恙自然也就没再听见。 “妈妈！”珞珞对于苏无恙的心不在焉极为不满：“你和姑姑吵架了吗？” 宸宸静静的下了餐桌，嘟哝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苏无恙没去纠正儿子，只回了珞珞一句：“没有。” 等两个孩子都吃完了饭自己去玩之后，苏无恙又出了神。秦梦瑶说“要是她知道当年郑扬的死……”联系她当时说话的语境，苏无恙不敢往深入想。 郑母说的郑扬的车祸并非偶然，现在秦梦瑶也说这样的话，秦梦瑶也认为并非偶然！秦方白阻止了她后面的话，秦方白在害怕什么？害怕她听到吗？ 郑扬的死，他真的做了什么？！苏无恙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秦方白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郑母的话，秦梦瑶的话在她脑海里轮番出现，苏无恙觉得眩晕，她缓步往楼上走，她需要休息，休息好了她的思维才能正常起来。对，一定是她的思维逻辑出了错，否则怎么会一直往那个角度去偏？郑扬的死不是偶然，他的车祸有可能是秦方白制造的，甚至为了阻止郑家查下去，他还做了一些事…… 给雅皖打电话，雅皖会告诉她真相。不，她现在脑子不太正常，估计听觉也会出现问题。她需要休息，好好休息过后，她才能找到整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苏无恙晚上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她看见郑扬满身是血朝着她微笑：“真好，即便你的幸福不是我给的，你仍然快乐。” 她怎么能快乐呢？她的幸福建立在失去他的痛苦之上，她怎么还能快乐？ “郑扬……郑扬……”苏无恙无意识的呢喃着郑扬的名字，守在一旁的秦方白眉头深锁。 , 167 思虑过多导致严重贫血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烧了一夜，叶医生来看了，说注意降温就好。秦方白跟着叶医生出了主卧，一脸担忧：“没看她有感冒症状，怎么突然就发起高烧来了？”叶医生说有可能有潜伏的炎症。秦方白回身望着床上躺着的女人，眉心又皱得更深了一些。秦梦瑶的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事情过去了七年，她未必会往那方面想，可郑扬在她心里是个怎么样的存在？从她高烧之中呢喃他的名字来看，她兴许已经产生了质疑，他该怎么办？ 苏无恙醒过来的时候，是上午的十点多。秦方白竟然没去公司，一直就守在床边，看上去颇为憔悴。她有些懵然，哑着嗓子问他不用上班吗？秦方白来探她的体温，烧已经降下去了，他握了她的手：“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苏无恙赧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凉。”她起身洗漱，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这一晚，她如置火海，被不断的焚烤，郑扬在火外冷眼看着她，郑母在一旁看啐她：“背叛就要付出代价！” 她哑着声音和她争执，用尽力气告诉郑扬，她没有背叛，在爱他的时候，她是全心全意的。可他听不见，隔着一簇簇闪动的火光，他冷眼观望，面无表情。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郑扬，是心灰意冷的，对她绝望的。那样的他和记忆中的那个始终阳光俊朗的男生不同，她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 慢条斯理的把牙膏泡沫清洗掉，又放了水洗脸，把牙膏当成洗面奶挤在手心里，搓揉之后往脸上抹，牙膏的清凉刺得她眼睛生疼，眼泪成串成串的滴出来，她放了水冲洗掉，就听秦方白在外面叫她：“早餐热好了，你好了就下楼来，别又凉了。” 苏无恙对着镜子里红着双眼的自己，一颗心像在油锅里炸。昨天秦梦瑶的话再次涌入脑海，她以为睡一觉就会好，等她脑子正常了就能理清这其中的问题。她现在的确是清醒了，可清醒得让她宁愿睡着。郑母这样说，有可能是在报复她，不希望她过得好，那么秦梦瑶呢？秦梦瑶是秦方白的妹妹，她总该知道幕后策划这样的事故是要担责任的，秦梦瑶自然也不希望她过得好，但那是她哥，她没必要拿这样的事来做威胁。 到底还是磨蹭着坐到了餐桌旁，秦方白仍然还在家，拿了笔记本坐在落地窗前的飘窗上，正在处理一些邮件。苏无恙低头吃完早餐，他走了过来。 她昨晚一直梦见郑扬，不知道有没有说梦话喊出郑扬的名字，如果喊了的话，对秦方白……她一颗心在拉扯，一面是郑扬，一面是现如今和她彼此相爱的秦方白，一面是过去，一面是现在和未来，她该怎么取舍？ “好点了吗？今天在家里休息，晚一些叶医生会过来复查。”他声音轻柔，和往常无异。 “约了雅皖谈新戏。烧退了，吃完东西，我好了很多。”苏无恙执意出门，秦方白也没有阻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总有一种飘飘忽忽的不真实感。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只听到秦梦瑶提的那个名字？倘若一个名字就让她方寸大乱……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才是她的现在和未来，不是吗？ 苏无恙还是见了雅皖，她需要再次确认。 雅皖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抬头看她：“我跟郑家那边联系过，情况有点复杂。”她关注着苏无恙的反应，她面色如常，只比往日青白了一些，许是没化妆的缘故。 “起因是当初的肇事者出狱了，在一次酒后无意中提到过那次的车祸。你知道的，江景虽然迁出了乐市，但他的人脉毕竟错综复杂，三教九流都有，不知不觉就走漏了风声，听到了那人的酒后失言。可再去找那人时，发现他被送出国。但有这样的一个引子，江景自然是要回来查的。” 苏无恙怔怔的，当时在四季酒店遇到江景，她就隐隐觉得不安，彼时只以为他是回来对凌安伺机报复，却不知道还有郑扬这一层。 “然后呢？”苏无恙想知道的是，那个被送出国的人，和秦方白是不是相识？ 苏雅皖沉吟着：“江景通过他的人脉和当时案件的相关负责人搭上了线，要去提取出事故时的相关档案资料等等。毕竟案子过去了七年时间，取证艰难。” 苏无恙静静的听着，双手握成拳放在膝上，接下来要听到的，会是郑母说的那样，秦方白阻断了他们查找真相的线索么？ “原本答应得好好的，预备两日后把资料给到江景，但临时变卦了，具体原因没做说明，只说案子七年前已经结案，相应的事故责任人也已经刑满释放。无论郑家或者江景那边怎么努力，对方始终不肯再查，被逼急了，最后只说是上级不允许，他们也无奈。” 联想到郑母那天所说的石局，苏无恙给林岚打电话，让林岚吹吹枕边风，问问秦方白最近有没有让石杭明帮忙。“不用太刻意，无意提起就行。” “怎么了？秦方白在外面有猫腻？”林岚满是警觉：“不太可能啊，他爱你都爱到什么程度了。” “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情况？”林岚打破沙锅，苏无恙觉得她现在怀孕初期，不适合为她的事操心，也就没有明说，只道：“还没确定，所以才要侧面了解情况。” 林岚那边次日回消息：“还真有，问他是什么事，打死不肯说。昨晚他睡得迷迷糊糊我问的，消息应该挺可靠。唉苏恙恙，到底怎么回事？” 苏无恙掐着手心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就上次去应酬，留了电话给一小姑娘，回来被审问还不肯说真话，还让人帮着隐瞒，实在太可恶了。” 林岚在那边笑得前仰后合：“还真是，男人可不能纵着。” 苏无恙挂了电话还怔着。石杭明真的替他阻挠了江景查当年的真相？并且是受秦方白所托？不不不，石杭明那么说，也有可能指的是别的事，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苏无恙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咬手指，秦方白到底不放心她，下午早早的回来，就见她在玻璃窗前来来回回的走动，连他的车声都没听见。 “在想什么？”他在她面前站定了数秒，苏无恙撞到他才抬起头来。 “没想什么……剧本，这次的新戏遇到点问题。” “和雅皖谈得不顺利？” “嗯。” 他伸手又来探她的额头，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秦方白眉头微皱，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道：“担心还有病毒传染给你。” 他在她额头轻点了一下：“我身体好，不怕。” 她仰起脸打量他，年过三十五的秦方白仍然丰神俊朗，身材也管理得非常好，好几次亲密的时候，他不愿意关灯，硬让她观赏他的体魄。可这样的人，她却不能相守到老了，如果郑扬的事…… 她抿了抿嘴：“你……” 话还没问出口，秦方白的就响了，他没接，看着她：“要说什么？”要为她半夜做梦喊郑扬的名字而道歉么？他不在乎，他从来就不反对她心里有一个角落安放着她和郑扬的回忆，谁没有回忆？ “你先接吧。”苏无恙想问的勇气，被他的电话一打断，就再也提不起来。她若问了，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件事他并不知情也没有参与，那么她问了就是对他的怀疑和不信任；二是，倘若秦方白当初真的谋划了这件事，他为了顾忌他们的未来，对她说谎，她不能当作没有发生；对她说真话，她也完全无法接受，那就不闻不问吧，让她呆在煎熬里，当一只驼鸟。 苏无恙甘愿当一只驼鸟，郑家却并不乐意。即便没有相关负责人的帮忙，江景也还有其他方法。秦方白在乐市也并不能完全的一手遮天，江景这边找到的线索，是当初和肇事司机接洽的人。 江景和郑家不同，苏无恙毕竟是郑扬爱过的人，当初也曾那样深的爱过郑扬，他不想将她扯进来，可倘若不和她说明清楚，不让她自己做决定的话，事态的发展谁都控制不住。到底还是把人约了出来。 苏无恙这段时间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当一只驼鸟，可还是被这件事一直扰了心神，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秦方白觉出她的不对劲，但她不肯说，他也无从下手。 苏无恙穿一件毛呢坐在江景对面，毛呢脱了，里面是一件浅粉色的羊毛衫，显得她越发纤瘦。脸颊上也没什么肉，下巴尖尖的突了出来。她像有所感应，一坐下就问江景：“是郑扬的事么？” 江景微微错愕，试图笑一笑，却没能成功。“你都知道了？” 苏无恙道：“听说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她揪着一颗心，生怕秦方白和这件事有关，当江景将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时，她只觉眼前一黑。 “我无意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江景喝了口茶，仍觉得喉间干涩，苏无恙和秦方白走到今天有多不易，他也看在眼里。但郑扬的死，必须有个公道。“但我想，你或许也想知道。” 苏无恙紧紧的掐着手心，照片上的人，她并不陌生。只可惜，五年前送她去机场时，车祸身亡，如今死无对证。 “他叫高勤，是秦方白的特别助理。五年前车祸去世。”江景的声音尽量平静，一边打量着她的神色。 苏无恙脸色略微发白，嘴唇也微微哆嗦：“五年前，他一直受许清昙指使。”她承认，她在找理由，在找借口，她想继续当驼鸟，可现实面前，她该怎么抉择？哪怕一点点的线索，她都必须紧紧抓住。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对面苏无恙的脸色越发苍白到近乎透明，江景不忍心，但还是说出了实情：“当时清昙和厉秣风尚未回乐市。” 苏无恙抓住的那一小根救命稻草，最终没能帮助到她，绷断的那一瞬间，声音在脑海中无限放大。她头晕目眩，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她以手撑额，仍抵不住那股如黑洞一般越来越强大的吸力，最终倒了下去。 江景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立即将人送去了医院。 秦方白正在处理融资的事，会议开了很久，他精神不太能集中，心里突突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会议一结束，立即就给苏无恙拨了电话，接电话的是苏雅皖，听说苏无恙住院了，他立即就奔了过去。 苏雅皖并没有直接指责秦方白，她的身份一样尴尬，更主要的是，她现在在乎苏无恙的感受。在她做出任何的决定之前，她都不会提关于那件事的只言片语。 秦方白坐在床沿，苏无恙瘦了很多，她心里一定有事。 苏无恙这一觉又睡了很久，久到她不太愿意醒过来。这样两难的选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该恨秦方白的，甚至该报案，让他受到应有的处罚。可是她做不到，她爱他，绝对做不到亲手送他去监狱。但她也做不到和他再在一起，她内心的煎熬迟早会把她耗尽。 “你怎么样？”秦方白很着急：“医生说思虑过多导致的严重贫血。最近工作很忙吗？出院之后你得好好休息。” 苏无恙端祥着他的脸，七年前的秦方白究竟有多爱许清昙，才想着把长得像她的苏无恙用这样的方式据为己有？ “怎么了？”他抬手轻抚自己的脸，并没觉出异样。 苏无恙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也不用住院。珞珞和宸宸要知道我生病住院，会担心的。我上次住院，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身体很好……”她在絮叨，然后下床：“我想吃椰子饭，现在好饿，你带我去吧。哦，让徐玲把宸宸和珞珞都带出来。” 168 我和秦方白……分开了。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一家四口坐在窗明几净的餐厅里，珞珞拿着菜单看上面的图片，越是好看的图片越是想吃，一下子点了一堆，相较于珞珞的没心没肺，宸宸倒是关注到了母亲的神色：“妈妈，你不舒服吗？” 苏无恙笑着摇头：“之前有点头晕，可能是饿的。〖∈八〖∈八〖∈读〖∈书，.2∞3.↓o你要吃什么？” 宸宸又打量着秦方白，他除了偶尔看着苏无恙眼露担忧之外并无异常，秦曜宸放下心来，点了一两份吃食。苏无恙和往常相比，没有太大变化，只情绪有点低落，许是身体状况并不良好。她照顾着两个孩子吃饭，听着秦珉珞的咋呼和秦曜宸的拆台，嘴角弯着笑，眼里都是柔和的光。秦方白隐约觉得不对劲，从她在医院的时候，就开始的不对劲感，到现在更加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流逝，而他，根本无能为力。 吃完饭，苏无恙又提议去走走逛逛，给两个孩子买了些衣服玩具之类，最终走到了一座小广场。广场里有很多孩子，玩竹蜻蜓的，滑旱冰的，珞珞抱着球找到了小伙伴，宸宸也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苏无恙脸色越发不好，挨着广场边沿的花埔石阶坐下，她喊了他一声。 秦方白也在她身旁坐下，替她拉了拉衣领：“冷吗？” 她真的有点冷，也就认真的点头，秦方白把外套脱了，罩在她的身上。苏无恙双手将衣襟拉紧，让他的体温裹紧着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缓缓开口：“我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秦方白愣了一下，以为她说的是身体状况，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只是贫血，没有大毛病，你别瞎担心。” 苏无恙摇了摇头，视线从灰蒙蒙的天空缓缓的移过来，落在他的脸上：“不是身体的原因。”她决定跟他坦白：“冬至那天去看郑扬，遇到了郑妈妈。她跟我说了些话，当时我是不信的。” 秦方白脸色变了变，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她制止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听我说完。你知道郑扬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初我从他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又有多么不易。而另一方面，我也爱你。”她望着他的眼睛，眸光悲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郑扬对我不谅解，才会让事情在七年之后才揭露出来。让我忍受这样的煎熬。” “你了解我，我想你大约明白我心里的苦痛。做这个决定，我挣扎了很久。这段时间一直像驼鸟一样躲着，可煎熬无孔不入。我是个相对自私的人，我想离开你来减轻我的痛苦……”她说不下去，声音哽咽。他总算知道她的“思虑”过多不是因着工作，也总算能够理解她突然间消瘦的真正原因，她的煎熬，他不是没有设想过，正是因为设想过，他才会兵行险招，答应他的要求。可事情还是到了如此地步，答不答应他的要求，似乎也没能改变什么。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秦方白声音也略略沙哑。 苏无恙无力的笑了笑，是啊，他们都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那样的两个人，谁能料到会有如今这般的深爱呢。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爱，那就好办得多。她该恨恨他，该让他受到处罚就受到处罚，她不会心痛，不会难过不会骤然消瘦，不用面临如今的两难抉择。 “事情已经发生了。”苏无恙看着两个玩闹的孩子：“宸宸和珞珞，他们留在你身边。我会好好和他们说，我有拍摄任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外婆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再操心，你一直都把她照顾得很好，以后也拜托给你。”她像在交代后事，秦方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拉着她的手：“你……”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不会傻到想去陪伴郑扬。现在，宸宸和珞珞比较重要。” 她把他排除在外，只有宸宸和珞珞……他想问一句：“那我呢？”可他问不出口，她心里的苦痛，他无法替代。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苏无恙起身朝宸宸和珞珞招手，他站在她的身侧，想要不顾一切的缠住她，却伸不了手，她瘦得像一片树叶，随时会被风召唤而走，他无力对抗。 她的一切都没有太过异常，甚至要离开的前一晚，她比之前还要主动热切，她像藤萝一般缠附着他，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仍不肯作罢。他们彼此渴求，彼此索取，像濒死的两尾鱼。 次日一早秦方白醒来时，苏无恙已经不在房间，她带着两个孩子在庭院里玩儿，冬日的清晨，到处笼着一层白雾，她穿一件月牙白的外套，精神很好，笑得也灿烂。 趁着吃早餐前的空档，他截住她：“就快过年了，能不能过完年后再……” 苏无恙摇头，没敢在他面前停留太久，生怕一时忍不住，甘愿留下被一点点的熬干。她到底是自私啊，她略微轻叹。 吃早餐的时候，她和宸宸珞珞说要离开，两个孩子一脸淡然，珞珞问她：“像上次你回国时一样吗？” 苏无恙点头：“可能时间会再长一些。” 秦曜宸问她：“那是多久？” 苏无恙想了想道：“可能……等你长到这么高的时候。”她在肩膀处比划了一下，秦曜宸思索了片刻：“也就是两到三年。” 苏无恙笑了笑，她的儿子呵，是她的骄傲。“唔，可能需要，这次是一部大片，要进深山老林里拍摄，有时候可能电话还不通，不过我会抽空到有信号的地方和你们讲电话的。” 珞珞听说要两到三年，有点不淡定了，爬到她的腿上，和她面对面拥抱：“我想妈妈怎么办？” 苏无恙眼眶微微泛红，秦方白将女儿抱了过去：“爸爸带你们去找她。” 苏无恙知道他这是哄孩子的话，调整了情绪道：“我们拍张全家福吧。” 苏无恙在开往郑家的车上，摸索着屏幕里的一家人，她心痛到无以复加。眼睛红肿的站在郑家门外给江景打电话，江景有些讶然，到底还是把人迎进门去。郑父郑母不在家，除江景外，就只有一个老阿姨。老阿姨苏无恙是认得的，当初她和郑扬交往，郑扬时常带她来家里，老阿姨也没少看在郑扬的份上，给她做好吃的。 客厅的八宝架上，郑扬的照片嵌在相框里，正冲着她微笑。那是他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拍的，当时他生日，郑父要给他开趴，郑扬不乐意，拖着苏无恙在乐市大街小巷的晃，最后在一家颇有些年代的照相馆外面驻足，两人进去拍了一组。 她鼻子发涩，轻轻摩梭过照片，江景给她递水，她才放下。 “身体好点了么？”江景自然记得昨天她在他面前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的事。 “嗯，好多了。”苏无恙应着，转向郑扬的照片道：“我是专程来跟郑爸郑妈陪罪的。” “他们……可能不会愿意见到你。”江景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我知道，当年的事，对他们打击太大了。”苏无恙不是来求原谅的，那样的伤痛，不是轻易说原谅就能原谅，她当时花了那么大的功夫走出来，后面借着秦方白的爱而渐渐遗忘了痛苦，可郑爸郑妈不能够，他们的爱无法转移，即便江景回来了，可他不是郑扬。 “我和秦方白……分开了。”她没有和他离婚，分开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江景沉默着，苏无恙和秦方白分开，是她在郑扬和秦方白之间做出的选择，换言之，是她的事。但如果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终止郑家获得真相，显然是不合适的。 “我能借助在这里吗？” “这个，我做不了主。无恙，我们立场不同，我知道这么劝你不合适，但是郑爸郑妈身体不太好，你在这里，只怕……”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车声传来，郑父郑母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郑母先看见苏无恙，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不好：“出去！” “伯母！”苏无恙试图说什么，但郑母不愿听，指着门口：“给我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她心细，一眼看见八宝架上郑扬的照片被挪动过，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动我扬儿的东西！苏无恙，你给我滚，滚！” 郑母上次在郑扬墓前对她的态度，不似今天这般强硬，今天她侵入到了郑家的领地，郑母实在容不得她。这一发怒，血压就上来了，抚着额头对江景道：“让她滚，让她滚！” 江景走近苏无恙：“你还是离开吧。” 苏无恙被江景客气的推出来，直推到院子外面，铁门啪的一声合上，还上了锁。 苏无恙在铁门前跪了下来。冬至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苏无恙穿得不算很厚，只笔直的跪在铁门前。她是来赎罪的，如果可以，她想代郑扬给郑父郑母尽孝道，如果可以，她希望秦方白做的那件事不被追究，哪怕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169 （结局）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 婚来无恙 - 水羽白函 苏无恙在郑家门外跪了很久，久到更深露重，郑父郑母都睡了，江景看不过去，出来劝她起来。℃八』℃八』℃读』℃书，.■.o↑ 苏无恙不肯，仍旧跪着。她不是以这种方式强迫郑父郑母原谅她，原谅秦方白，她只是希望可以留下来，毕竟她和他们一样，也深爱着郑扬。 江景叹息着：“你又何若。” 苏无恙没有回答。夜深了，气温越发降低，江景拿了床棉被盖在她的身上，苏无恙的固执，他别无他法。 江景坐在一旁陪她，昨天才晕倒被送到医院，在郑扬家门前，不想看见她再次体力不支晕倒在外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有惨淡的月光。 苏无恙跪久了，开始出现幻觉，她看见郑扬和秦方白都站在她的面前，两人同样焦灼，朝她伸出手来，她在晕倒之前，朝郑扬伸出手去，她窝在郑扬温暖的怀抱里，看着秦方白像个雕像一般笔直的站着，他面沉如水，其间有悲凉意味。 秦方白叹了一声，他想不顾一切的带她走，可又能走到哪里去。如此看来，当初她没有恢复记忆反倒要好得多，至少不用面临如今这样的选择。 江景把苏无恙安置在郑扬的房间里，调了热热的姜糖水喂她喝了，看她冒了一身的汗，悠然醒转才放下心来。 苏无恙醒过来不知今夕何夕，目光所及，是和郑扬有关的一切，那些呼啸着远去了的记忆，那些被秦方白填补了的空间，又开始缓缓复苏，每一张郑扬的照片，每一个他写过的字，每一样他用过的物品，都还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像从未远离。 苏无恙终究控制不住，咬着拳头呜咽。这么好的郑扬，却因为她…… 一夜未睡，次日一早起来，郑父郑母不在家。江景让老阿姨给她做了早餐，让她吃过之后就离开。苏无恙没有答应，江景出去之后，她开始收拾家务，她把家俱都清理打扫了一遍，把地板擦得发亮，把厨房里的一应厨具拆下来清洗，大冬天的，满头是汗。 秦方白站在院子外面，透过不算太密的栅栏，能隐约看见她的忙碌。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郑家祈求原谅的，或许会受到一些伤害，但那样会让她心里好过些的话，他不会再插手。 苏无恙把窗帘晒上去，往楼下看，那辆熟悉的车已经开走。她怔怔的出了会儿神，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忙碌中。 郑母回来看到她，免不了又是一番激动和排斥，苏无恙苦苦哀求都没有用，他们不愿意看到她，甚至对她放狠话：“别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会原谅你，也别以为秦方白一直阻止着，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我们不会放弃，也不会让扬儿死不瞑目。”郑母甚至指着她的鼻子骂：“苏无恙，你以为这样就不是背叛郑扬了么？你要是真想证明你爱他没有背叛过他，不如现在就下去陪他！” 无论他们如何辱骂，苏无恙都低眉顺目。白天她做家务，晚上她跪在铁门外，她的两个膝盖已经青肿，一碰到地面就会生疼，江景和老阿姨看不下去，给她买了药，老阿姨给她拿了个柔软的蒲团。 大年夜这天，郑家一家团聚，江景和郑爸郑妈说，大过年的，就别让人再跪在门外了。郑母仍然不肯松口，郑父脾气不太好，到底还是软了几分，让老阿姨把苏无恙喊进屋来。 苏无恙没能坐下陪他们一起吃饭，只是让她不必再跪在外面挨冻罢了，于她而言，已经算是一种进步。 苏无恙晚上抱着郑扬的相片，看着窗外的月光，她扬了嘴角：“你是那么善良的人，伯父伯母也不会铁石心肠，他们对我很好，你呢？在那边会不会冷？晚上伯母特地为你炸的酿丸子，你吃到了吗？” 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流泪，她很少去想事情，天一亮，一睁开眼，她就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天一黑，她就抱着郑扬的相片睡觉。她的生活过得简单而心无旁骛。期间她接过几次珞珞想她而打来的电话，她伪装得很好，每一次都像是真正的在片场拍摄。 年后她偷听过江景和郑父的谈话，关于郑扬的事，目前仍然没有进展。这让她稍微好受了一些。她其实是个矛盾的存在，站在郑扬这边，她希望早日让幕后主谋受到应有的惩罚，可站在秦方白这边，她又不希望他受到牢狱之灾。 她对郑父郑母越发上心，郑父郑母的喜好，她都变了法子的弄了来讨他们的欢心，却也会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家人，郑父有糖尿病却爱吃甜食，她会严厉禁止，但凡发现他偷偷吃甜食，苏无恙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倒是自己往铁门前扑通一跪就是大半天。 在郑家的日子一晃过去三个多月，郑父郑母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大约也知道当初他们的儿子，是怎么爱上这个女人，是怎么非她不娶的，她身上有一股韧劲，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打败。 四月份苏明轩的孩子出生，这是近段时间以来最大的喜事，苏无恙接到苏雅皖的报喜电话，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这个做姑姑的，总该回去一趟。但她现在的衣服都不太合身。知道自己有孕是在上个月，例假晚了好几天，她只当这段时间太过忙碌，情绪又受了波动，直到晚了近半个多月，她才引起重视，偷偷去了趟医院，确定了她怀有秦方白的第二胎孩子，她惊喜莫名。这个孩子，会弥补秦方白之前的遗憾，一生下来，她就预备把孩子交给他。 她没去凌安百货，为了避免和秦方白的相遇，她只去了之前时常和林岚去的几家店。却不曾想，在店里遇到了秦母。 秦母听说她去拍摄了，私心里是不太满意的，可日子是年轻人在过，她若一直横加干涉也不太好。见到苏无恙的时候，她微微点了头：“拍摄结束了？” 苏无恙愣了愣，摇头道：“还没有，抽空回来的。我哥生了个儿子，特地回来道贺。” “苏明轩？”秦母这么直呼苏明轩的名字，苏无恙觉得不太舒服，也还是乖巧的点头。 秦母叹了一声，也没多说，只道：“嗯，作为姑姑，是该去看看。方白会一起去吧？” 苏无恙想了想，点了点头。她没打算通知秦方白，他们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面了。经秦母这一提起，她才忽然发现很想他，她摇了摇头进到店里，挑了几款宽大的衣裙。 回到苏家，一家人都在，热热闹闹的。苏雅皖和钟悦时手拉着手，看上去十分甜蜜，苏无恙由衷为她高兴。而苏明轩则跑前跑后为老婆孩子服务，和以前的那个男人相差实在太大。事隔这么多年，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真好。 “愣着干什么？方白来了，去迎一下。”苏项朝她吼，苏无恙在郑家呆了这几个月，许是很少说话交流，连反应都变得更慢，抬腿往外走的功夫，她才反应过来，转头问苏项：“你说谁？” “你们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苏项皱了皱眉：“方白和两个孩子，已经到门外了。去迎一下。” 苏无恙才意识到秦方白也来了，三个月不见，他怎么样了？他过得好吗？孩子们闹腾吗？她虽然就在乐市，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她为了让自己的心好受…… “妈妈！”珞珞迈着小短腿朝她扑过来，苏无恙蹲低身子去迎她，没防备她冲力大，一下子把她冲倒地上，珞珞趴在她身上咯咯笑，苏无恙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轻轻将珞珞拉到一旁，正要挣扎着起身，就见一只大掌伸到了眼前。 手掌宽厚，骨节分明，顺着手掌往上看，她终于看到了这张让她想念到骨子里的脸。 “地上凉。”他声音里有压抑的颤抖，尽管面无表情。还是早春，前几天又刚刚下过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的确不适合再坐在地上。她手撑在地上，就见另侧伸出来一只小手掌：“妈妈，我拉你起来。”宸宸是聪颖过人，还是生性敏感，过早就会看人脸色？她心微微一酸，一手给秦方白，一手给宸宸，父子两个将她拉起来。珞珞依在她的脚边：“我好想你哦。” 苏无恙揉了揉她的发：“我也想你们。” “包括爸爸吗？”宸宸眨着和秦方白十分相似的漆黑眸子问。 苏无恙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大方坦然的答：“当然。” 秦方白看着她的眉眼，许是心理上不那么受煎熬了，她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气色好一些了，甚至身体也丰腴了些。 宸宸转头问秦方白：“那……爸爸呢？也想妈妈吗？” 秦方白微微一愣，随即也笑着回答：“当然。”他顺势握了她的手，纳在掌心里，苏无恙迎着宸宸的视线，不敢抽离。就今天而已，没必要太坚持。 一家四口进到家里，珞珞兴奋好奇的问苏雅皖：“姨姨，弟弟在哪里？” 苏雅皖牵着她去看，一家四口进了房间，苏明轩看见秦方白，微微愣了愣。 秦方白像是从未和她分开过，无论是说话还是眼神，无不跟随着她，苏无恙心里微苦，却不敢声张。 从苏家出来，苏无恙说要赶飞机回拍摄地，秦方白也不好阻拦，倒是宸宸和珞珞不太高兴。珞珞说想吃冰淇淋，秦方白带着她去买，留下苏无恙和秦曜宸两个。 小男孩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打量着她：“妈妈，你和爸爸怎么了？”他不像珞珞那么问是不是吵架了，在他看来，父母两个看上去并不像吵了架，但又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苏无恙笑道：“我们？很好啊，只是最近工作忙。你知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妈妈的理想是拍摄出动人的电影。”宸宸道：“我知道，但是……”他皱着小眉毛：“真的只是去拍电影了吗？” 苏无恙心里一慌，不敢和秦曜宸对视，她发现自己的心思，在他清流明亮的眼神之下，实在无法再隐藏。 她没有回答秦曜宸的问题，而是扬着声音朝街对面的秦方白喊：“给我也来一个。” 还是早春，吃冰淇淋别有一番滋味。秦曜宸和秦方白一样，不是很喜欢这一类的食物，觉得过于甜腻，便只有苏无恙和秦珉珞两母女一人一只甜筒边走边舔。 秦方白担心秦珉珞吃太多闹肚子，一低头将她的冰淇淋吃掉大半，小女孩哇哇的闹，不得已，秦方白只得将苏无恙的也咬了一大口，顺势就挨得离她近了许多。 宸宸和珞珞在前面走，秦方白和苏无恙在后面缓缓的跟着：“你还好吗？” 在苏家也没找到机会独处，也只得了这样的一段路，他才能和她说说话。 “嗯，挺好的。”她低头舔了一口冰淇淋，嘴角边上沾上了些许，他没忍住，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头微微一低，唇就落在了她的唇上，灵巧的舌轻轻一扫，将那抹冰凉的甜意吸入口中，却不愿意她松开，他撬开她的舌，攻城掠地。 他的想念借由这个吻发挥得淋漓尽致，半晌之后他才结束这个吻，扣住她的后脑，逼得她额头与他相对：“我很想你！” 她又何尝不是？但还是挣扎了一下，他的话就落在了她的耳边：“我们能不能……” “珞珞！”苏无恙错开他的身影笼罩，一眼就看见珞珞走到马路中间，顾不得去回应秦方白，立即奔过去将人拉回了人行道：“走路要小心，马路中间是车过的地方，你刚刚走在那里，万一那边有车子过来，看不见你，撞过来就惨了。” 珞珞似懂非懂，不以为意的转向她，小小声的道：“我看见爸爸亲妈妈了。爸爸，我也要亲亲！” 苏无恙哭笑不得，秦方白倒是一扫整天来的面无表情，将秦珉珞抱起，拿胡子扎她的脸颊，秦珉珞咯咯的笑，一家四口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秦方白的那句话，苏无恙没有回答，但她听见了。她在郑家呆得挺好，至少心灵平静。而秦方白这边，有着毒药一般的吸引，她却不能靠近，好不容易安抚了些的郑家父母的情绪，以及她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内心，不希望得到改变，即便和秦方白分开也是一种煎熬。 苏无恙回到郑家，郑母还没睡，就坐在客厅里。她态度冷硬，也没和苏无恙说任何话，只指了一下厨房堆叠如山的水槽：“那些碗洗了，还有，外面那些窗帘衣服，地板茶几，书房，不清理完，不要睡觉！” 春季大多南风天，家里的老阿姨风湿犯了，苏无恙自动自发的承担起了做家务的责任。当下乖巧的应道：“好的，我会做完。伯母先去睡吧。” 郑母哼了一声，回了房。郑父戴着眼镜在看文件，听见声响，抬起头来道：“你也别太苛责她了。” “我苛责她？这是她自找的！”郑母气息难平：“她今天回苏家，和秦方白见面，一家四口不知道多开心。” 郑父摘了眼镜，叹了一声道：“这孩子也不容易。” 苏无恙洗到深夜，江景回来了，见她正在晾窗帘，搭了把手。 “今天这么晚？”苏无恙这段时间在郑家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郑父郑母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也偶有欣慰之感。 “嗯，我嫂子生了，我回了趟家。”有江景的帮忙，她做得稍好一些。毕竟是有身孕的人，忙碌了大半个晚上，渐渐感觉到了疲惫。她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跟江景道谢，回了房间。江景站在身后，欲言又止。花了这么多时间去查那件事，似乎又有了些别的线索，当初秦方白似乎是无辜的。 苏无恙回房之后，灯很快就灭了，想来是真的累了。 胎儿三个月后要建卡，苏无恙去了市医院，没料到在那里又和秦母不期而遇。秦母是陪秦梦瑶一起来的，这几个月，秦梦瑶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进展。 先是周让来找过秦梦瑶，秦梦瑶拒绝拿掉孩子之后，周让的老婆也来找了秦梦瑶，却不是来撕逼的，也不是来劝她退出的。周让老婆只对秦梦瑶说了一句话：“我看他是真的爱你的。我成全你们。不过，这几年我过得并不容易……” 秦梦瑶没有理会她的话，对于她那种明摆着想求赔偿的心理也不予回应，但周让老婆的这段话变成了录音发到了周让的上，为此周让还误解了秦梦瑶，秦梦瑶依然过她自己的日子，直到二月底，周让从老家过来，再来找秦梦瑶，看上去脆弱而满身伤痕，据说已经和他老婆离了婚，这婚离得伤筋动骨，拿着他有外遇的把柄，逼着他净身出户，即便他再怎么想挽留，对方也执意要离，拉锯了一两个月，倒也真离了，只不过一眨眼功夫，他前妻就和她单位的同事结了婚，住到了他们原来的房子里。 周让来找秦梦瑶，秦梦瑶也没当回事。经历过周让的这件事，她倒像是真正的长大了。倒是秦母看在她固执的护着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没有太反对周让的献殷勤，这两个月来两人的关系倒是有松动的迹象。 “这里是妇产科，你来做什么？”秦母对于一个多月后又看到她颇感奇怪，尤其她昨天才见过两个孩子，孩子们说她去了深山老林拍摄，连通信都不是很方便，此刻看她现在这里，不免觉得奇怪。 “我……”苏无恙手里还拿着产检本子，秦母年纪大了，视力却一点都没有退化，还好得很，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名字，是苏无恙本人。 “你哪里不舒服？”秦母状似关切，苏无恙却招架不住。正犹豫间，就听到了她的叫号，导诊的护士喊了好几遍“苏无恙”，在秦母的注视之下，她只得起身。秦母跟护士解释，说是苏无恙的婆婆，硬是跟了进去。 医生是之前就见过的，苏无恙上次来确诊，就是找的这位。是以一见面，她就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苏无恙说没有，她翻了翻病历道：“三个月可以听胎心了，你要听一听吗？” “胎心？”秦母惊讶的道：“无恙你有身孕了？” “大惊小怪什么？”医生不太满意：“你是她婆婆？” 秦母点头，医生道：“孕早期是最容易不适的，你身为她的婆婆还让她做那么多家务……” “医生，我想听一听胎心。”苏无恙打断她的话，上次来做检查，苏无恙就问过，做一些家务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这医生的记忆力还真不一般。 虽然话题被打断，可检查完出来之后，秦母脸色还是很不好。秦梦瑶拿了报告上来，秦母让她自己先回去，她有话要和苏无恙说。 婆媳两个找了一家咖啡厅，初夏的天气，气温渐渐攀升上来，乐市不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季节，唯有夏冬特别明显。秦母要了一杯红茶，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苏无恙。 秦母并非恶婆婆，但毕竟也曾强势过，虽然近几年想通想开了很多，但此时遇到苏无恙有事隐瞒，她很不能接受。 “医生说的，怎么回事？你在哪里做家务？你不是去拍摄吗？”秦母的话连珠炮似的，苏无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母道：“你不说，是要我去问方白？” 苏无恙摇头，沉吟了片刻才道：“我这段时间呆在郑家。”秦梦瑶都知道秦方白和郑扬的事，秦母想必也知道，她被逼到这份上，也无法再隐瞒。 “你前男友郑扬家？”秦母一下子就抓到了问题的实质，脸色微微变了变：“你知道些什么？” 苏无恙微微叹了口气，她猜得没错，秦母果然是知道的。 “当初的车祸，方白会那么做，我很难接受。但是我爱他，也不会亲眼看着他被郑家送进监狱，郑家的气总要消的，所以我……” 母皱着眉头打断她：“等等等等，你什么意思？什么当初的车祸，方白做了什么？怎么就要进监狱了？” 秦方白当初让高勤找人撞死郑扬的事，秦母并不知情么？苏无恙沉默了片刻，秦母又催促她：“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了方白什么？” 苏无恙凄然一笑，她倒宁愿是误会。若只是误会，而非事实，她心里要好受得多。 “七年前，秦方白发现我长得和许清昙一模一样，因着对许清昙的爱，而想和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我在一起。当时我和郑扬关系很好，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即便他家里反对，我们也要一起离开乐市。在离开的途中，郑扬接到电话，说家里奶奶重病，骗他回去，他才刚刚下车，离我不足一百米的地方，被车撞飞出去。”至今再想起那一段，她仍然不能负荷。她舔了舔唇，艰难的继续道：“开车的人，是高勤指使的。” 秦母是认识高勤的，凌安的特助，她并不陌生。 “这件事若说不是秦方白授意，谁又有那个动机？”苏无恙苦笑了笑：“没想到，我爱上了杀死我前男友的凶手。可荒唐的是，我因为爱他，而不忍心举报他。我只想着能在郑家赎罪，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大错特错！”秦母丢了四个字，灌了一大口红茶，不知道说什么好，径直就给秦方白打了电话：“天大的事先放一边，我和无恙在远泰大厦一楼咖啡厅。” 许是涉及到苏无恙的名字，秦方白来得非常快。他站在秦母和苏无恙身前时，气都没有喘匀。关切的眼神先落在了苏无恙的身上：“没事吧？” 秦母哼了一声，秦方白转向秦母道：“今天不是陪瑶瑶去产检吗？” “要不是陪着去产检，我还不知道你老婆瞒着你有了二胎。”秦母的话像是重磅炸弹在他耳畔炸响，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无恙，求证似的望着她。 苏无恙并没想瞒他多久，既然知道了，那就知道吧，她点了点头，秦方白浮上一丝喜悦，就听秦母道：“你们两，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初死乞白列要在一起的也是你们俩，现在还分居？” “妈，情况有点复杂……” “复杂就慢慢说！”秦母一旦强硬起来，也很难缠，“你来之前，无恙说的话，我不太听得懂，无恙，你再说一遍。” 苏无恙微低着头，她不太能消化秦母方才话里的意思，如果是她错了，是她误解了，秦方白为什么不辩解，为什么任由她冤枉？ 她咬着唇没说，秦母看不下去了：“无恙说你指使高勤制造了郑扬的车祸！秦方白，你解释看看。” 秦母是真的恼了，直呼了秦方白的名字。秦方白看向苏无恙的眼神也是不可置信的，她怎么会以为是他制造了郑扬的车祸？ 他的表情，让苏无恙意识到可能哪里出了错。 秦方白转向秦母道：“妈，我会和无恙解释清楚，您出来也半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把秦母搀起来，他安抚道：“我会好好说，我们没事的。过两天，我们带孩子回去看你。” 秦母想着自己在这里他们反而不太好说话，只警告的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出了咖啡厅。 秦方白在苏无恙面前坐了下来，他第一件要求证的事，不是她对他的误解，而是她怀孕的事：“真的有了？”他们有多久没在一起了，他自然不会怀疑她的孩子是谁的，只握着她搁在桌面上的手，她指尖微凉。 苏无恙本就没打算隐瞒，如实以告：“快四个月了。刚建完卡，能听到胎心了。” “这几个月你就这样的身体状况呆在郑家？”秦方白是担心，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我很好。”她抬眸看向他：“妈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当初理解的不是这样吗？” 秦方白摇头：“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苏无恙微微一颤，秦方白索性坐到了她的身旁，侧着身子看着她道：“事情不是这样的。郑扬的车祸，的确和我有关。但并非我主导。” 苏无恙试图把手抽回来，秦方白握得极紧：“郑扬车祸之前，我没见过你。我第一次见你，是那天晚上，我在望月见到你。当时你喝了很多酒，却一直清醒着，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哭得稀哩哗啦，望月灯光不亮，我甚至都没有看清你的长相，只记得当时你穿一件鹅黄色的蝙蝠衫，长发披散，之后就是在酒店里，我看见你的脸，和她长得很像……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苏无恙有疑惑，如果不是秦方白，那会是谁？ “我带你见个人。”秦方白拉起苏无恙离开，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在苏氏停了下来。 苏无恙抬头望着苏氏高大的建筑，脑海里灵光乍现，仿佛有什么一掠而过，被她极快的忽略掉了。 相较于甚少踏足苏氏的她而言，秦方白对苏氏并不陌生，他进电梯，直接到了顶楼。 苏氏顶楼只有两间办公室，一间苏项的，一间苏明轩的。苏无恙手指紧紧掐着，电梯还是到了，秦方白引着她出了电梯，往苏明轩办公室去了。 “秦总。”苏明轩助理显然没有料到他们会过来，“两位稍候”助理给苏明轩拨了内线，苏明轩亲自来迎，看到苏无恙和秦方白一起出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助理奉了茶，苏明轩对秦方白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无恙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她不解的在苏明轩和秦方白之间来回打量。 苏明轩又道：“方白，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能让我单独和无恙谈一谈么？” 秦方白沉吟片刻，安抚的在她的手背上轻拍：“我在外面等你。” 室内陡然安静，苏明轩给苏无恙倒茶，苏无恙没有动：“我有宝宝了，不方便喝茶。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 苏明轩点头：“这件事，是我的错。从七年前一直到现在，我没有一夜睡好过。” 七年前，苏氏遇到瓶颈，原本苏氏要与郑氏合作共度难关。郑氏不喜欢苏无恙私生女的身份，他们更喜欢知书达礼名正言顺的苏家小姐苏雅皖，郑家同意联姻，但对象必须是苏雅皖。 郑扬接受不了，要和苏无恙私奔，离开之前，苏明轩和两人谈过，对苏无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当时正青春年少，爱情胜过一切，苏无恙怎么会听？苏无恙铁了心要和郑扬一起走，拉不到郑家的赞助，苏氏就等着破产。相比苏项的半生奋斗，苏明轩的事业还没有真正开始，他希翼着子承父业，把苏氏发扬光大，甚至还做了好几份策划书画了好几份蓝图，这一切的一切，若是因这次危机而破灭，他不敢相信。 郑扬和苏无恙都是死脑筋的，苏明轩别无他法，这天去望月买醉，在望月听见容显和秦方白大声谈笑，说见到一个女人很像许清昙，他的搭讪还被嫌弃了，他说那女人说自己姓苏，叫什么恙来着。 秦方白苏明轩是听过的，凌安在乐市也算是传奇，即将濒临破产，在短短几年里起死回生，全靠了秦方白的铁血手腕。他派人去调查了容显口中的许清昙，意识到苏无恙和许清昙长得一模一样的事实，他动了歪心思。原本只是想将苏无恙送上秦方白的床，逼迫苏无恙和郑扬分手，可他知道，只要郑扬在一日，苏无恙就不可能对任何人死心踏地，郑扬即便和苏无恙分手，也未必就会娶苏雅皖，无论如何，苏氏不能有事。 “所以……你就买凶制造车祸，让郑扬……”苏无恙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在苏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只知道苏明轩不喜欢她，却也没听过苏明轩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现在她亲耳听闻仍是不可置信，她完全不能相信，她的家人为了家族利益而伤害她最爱的人！ “当初是我鬼迷了心窍。”苏明轩双手捧脸：“一直以来我也并不好受，去年冬天方白来找我，我就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下去。可当时你嫂子怀着身孕，我实在不能有事，也担心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请方白帮忙隐瞒，导致你们之间分开了这么久，我很抱歉。现在，到了我自己承担苦果的时候了，我明天就去自首，去跟郑家道歉。” 信息量太大，苏无恙还不太能消化，她哆嗦着嘴唇，找到问题的关键：“那高勤呢？高勤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确想过嫁祸给秦方白。我知道依你的烈性子，即便嫁给了秦方白，也不会和他好好过。但只要他助苏氏度过了难关，问题出在他那边总比出在我们自家人身上的好。” “你无耻！”苏无恙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她受到的刺激不小，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应到了，便觉得肚皮一阵紧绷，她怀过孩子，知道这是提早宫缩的征兆，强带着自己深呼吸，才稍稍好了些。 她斜靠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苏明轩担心她有事，让助理把秦方白请进来。 “要紧吗？”他一眼就看到歪靠在沙发上的女人，她眼眶泛红，哀哀的望着他，男人低了身子将她拥在怀里：“你也没有完全误会我。这件事，虽然我是非主观的，但郑扬的确是因我而死。我知道你心里的苦痛，我放你离开。但是现在你有了宝宝，我想照顾你。要向郑爸郑妈赎罪，我陪你一起。” 苏无恙还不太能全部消化掉这些信息，她只默然从苏氏离开。 如苏明轩所说，次日一早，他在苏项的陪同下去了郑家。江景和郑父郑母在客厅里等着，看见苏明轩的那一刻，郑母冲上去狠狠抽了他几个耳光，苏明轩没有躲闪：“当年是我做错了事，无恙和方白都是无辜的。” 苏项也老泪纵横，他无法相信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是我没有教好他，我是罪人。”苏项在郑父郑母面前跪下来，郑父郑母避过不肯接受，江景不想让两位老人家太过激动，劝他们去休息，事情交由他来处理。 郑父把苏无恙叫到了书房，他打量着苏无恙，叹了一声：“你是好孩子。当年的事，我们也有错，如果我们不一味的反对，而让你和郑扬在一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我听说扬儿的死，你也大病了一场，还住到了精神病院，你也不容易。逝者已矣，你应该有你的生活。” “伯父是要赶我走吗？”苏无恙眼泪滑落下来，郑父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是当时一叶障目，他们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先回去吧，我和他妈妈需要好好的静一静。”郑父手撑着额，另手朝她挥了挥。 苏明轩投案自首，苏项一夜间老了十岁，同时又觉得愧对苏无恙，索性将苏氏也转给秦方白打理，秦方白看他实在无心在这上头，答应代为管理，等苏明轩出来之后，将交还给他。 苏无恙和秦方白一起去看郑扬，让苏无恙先行离开，他站在墓碑前对着照片道：“你安息吧，你最放不下的人，交给我，这一生一世，我会疼她爱她护她，不让她受丁点伤害。” 苏无恙二胎又是个儿子，林岚抱着女儿哭笑不得，说我要和你做个亲家，怎么就这么难。秦曜宸偷偷去拉林岚女儿的小手，嘟哝了一句：“我可以照顾她。”声音不大不小，让苏无恙和林岚哄堂大笑。 苏无恙小儿子满周岁的时候，曲靖也回来了，还带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面对苏无恙“老牛吃嫩草”的取笑也不闪不避，看得出来是真爱，至于林君蓓，听说后来跟一位特种兵走了，据说是在某次文艺汇演的时候被瞄上的，甩也甩不掉，最后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无恙和秦方白正在郑家，三个孩子绕着郑父郑母喊爷爷奶奶，把两位老人家逗得开怀，就从电视里听到了林君蓓绯闻成真的消息。苏无恙和秦方白相视而笑，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真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