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双重生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冬日,大雪纷飞。 世界白茫茫一片,四处反射着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从未下过这样大的雪。 苏年年阖上眼,五脏六腑痛到了极点,仿佛被上万只毒虫啃噬着。 她身上被下了极为残忍的蛊毒,一旦发作,没有活命的可能。 城楼上,她的妹妹苏心幽,身穿太子妃的宫装,依偎在男人怀里,脸上笑容轻蔑。 “姐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太子殿下的。” 听到这个称呼,苏年年心中猛地抽痛。 五年前,她不管不顾嫁给萧南,甘愿成为他的一颗棋子,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可他呢? 他设计构陷苏府卖国通敌,使苏府上下近百口人死无全尸,给她下蛊,唯独保下了她妹妹。 他成为太子后,第一件事便是废妻,重立她妹妹为太子妃! 真是讽刺。 心中像是裹了一把利刃,她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困难。 这五年来的甜蜜呵护,都是假的。 就连婚事,都在他冰冷的计划中! 感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苏年年痛苦地想,终于要结束了。 耳边,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艰难地动动身体,不等看去,便听见马的嘶鸣。 男人几乎是滚下了马,模样狼狈至极。 竟是萧晏辞。 他颤抖着将她唇边的血渍抹去,眼底猩红,声音苍凉沙哑。 “就应该早些把你捆在我身边,无论如何不让你嫁给他。” 看着他血迹斑斑、布满鞭痕的囚服,苏年年有些恍惚。 要不是她泄露他的秘密,他不至于被削去爵位。 她决定嫁给萧南之前,萧晏辞阻拦过她,跟她表明了心意,可她还是引狼入室,不但害了苏府,还害了他。 她爱错了人,他何尝不是? 苏年年想抬手去探他的眉眼,手抬到半空中却又无力地垂下。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只好安静地看着他。 疼痛自四肢百骸传来,一点点消磨着她的意志。 苏年年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手上最后一点力气流逝,缓缓合上眼。 骤然,所有的痛感消失。 天上白光乍现,苏年年魂魄离体,慢慢向上飘浮,她回头,看向城楼上那对狗男女。 萧南居高临下地冷笑,抬手示意。 “罪人萧晏辞越狱出逃,蔑视皇威,该当死罪,射杀萧晏辞者,赏百两黄金!” 顷刻间,数支锐利的箭朝萧晏辞破空而去。 苏年年听到狗男女的笑声: “哈哈,萧晏辞,你也有今天!” 她猛地低下头,透过漫天飞雪,看见了萧晏辞。 他背后插了数十支箭,触目惊心的血瞬间将周围的积雪染红。而他,执拗地保持着一个姿势,用身体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城楼上,密密麻麻的箭雨,仍不间断地朝他砸去。 “爷!您这是何必!” 一行随从模样的人骑着快马赶到城边,哽咽着拔剑,冲进箭雨中去。 苏年年心中巨震。 明明失去知觉,她却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溅在自己脸上,不知是血是泪。 萧晏辞一身轻功诡谲,严防死守的地牢都困不住他,可他却……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那束白光已变成一个黑色的漩涡,带着巨大的引力,将苏年年卷了进去。 世界蓦然一片漆黑,周围变得无比冰冷,犹如冰窖。 苏年年冻得哆哆嗦嗦。 再睁眼,她居然看到了还在苏府时,自己帐子顶熟悉的小团花。 “小姐!” 丫鬟穿着鹅黄色的衣衫,见她醒了,立马朝床榻奔来。 是念桃! 在她嫁进南王府的第三年,就被诬陷叛变,惨死了的念桃! 她激动地紧抓住念桃的手。 “小姐,就算老爷不同意您跟四皇子的婚事,您也不能投湖啊!这两日,老爷和老夫人都担心坏了!您可算醒了,奴婢还以为……” 说着,她眼眶一红。 苏年年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她投湖这事,是五年前发生的。 那时她爱萧南爱得一塌糊涂,苏家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不想卷入朝廷纷争中,她嫁给萧南的事,遭到苏将军的强硬拒绝。 投湖这苦肉计,是苏心幽给她想的。 她投湖后,苏心幽迟迟没有帮她喊人,事后说,这么做是为了让父亲更加信服。 初秋池水冰冷,导致她发了高热,昏迷整整两日她才捡回一条命。 苏年年一心在萧南身上,一听父亲已经松口,便信了她的鬼话,快速把投湖的事情抛之脑后。 念桃哭了半天,终于抹了把眼睛:“奴婢这就去告诉老爷!” 头传来阵阵眩晕,苏年年闭眼,靠在软枕上。 她还活着。 她重生了! 一切还来得及。 猝不及防,萧晏辞浑身被箭插满的画面闯入脑海。 苏年年深吸口气,手不自觉地捏紧被褥。 “姐姐,你醒了?” 一道柔和温顺的声音传来,苏年年睁开眼,看向来人。 衣裙洁白纯净,朦胧的大眼天真无邪,一眼便让人心生怜意。 不是苏心幽又是谁? 要不是经历过前世的那些,还真被她这副单纯的模样骗了。 苏年年应了一声,虚弱地勾了勾唇。 苏心幽在榻边坐下。 “姐姐,虽然爹爹不同意你跟四皇子的婚事,但还是心疼你的。” “过几天就是秋宴,到时候朝臣都在,你是苏府嫡长女,求陛下给你和四皇子赐婚,陛下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想来不会拒绝。” 苏年年心中冷笑。 前世,她就是听信了苏心幽的话,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跟四皇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爹爹得知后气得当场吐血,不得不站在萧南一派。 五年后,苏府被人构陷通敌,近百口人死无全尸。 都是因为她。 苏年年深吸口气,缓缓露出个笑容来。 “三妹,我一个人心里没底,你跟我一同进宫,好不好?” …… 晏王府 萧晏辞坐在案前,面色阴郁。 过几日,是宫中举办秋宴的日子。 前世,苏年年那个傻子,不惜自己的名誉,求皇上给她赐婚,最后却落得那么个下场。 帮萧南害他入狱,他这么多年的谋划和努力因她付诸东流。 微红的眸中爱意怨怼交织,许久,他阖了阖眼。 重活一回,他再也想不理会这些情爱之事。 这个冤种,谁爱当谁当。 第2章 重逢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府。 听了苏年年的话,苏心幽咬着唇,面上期盼又为难。 “姐姐,我是庶女,哪有资格进宫参加秋宴。” 苏年年看着她演,心中冷笑。 明明想去,还装作为难的样子,真的不累吗? 面上,苏年年朝她轻松一笑:“我跟爹爹说便是,爹爹一定会同意的。” 正说着,便听见院门被人推开。 苏临海心里着急,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 他尴尬地掸了掸衣摆,站直身子,故作严肃地看向榻上的苏年年。 苏年年自出生就是苏府的掌上明珠,生母早逝后,苏临海更加疼惜她,万事百依百顺,生怕她磕了碰了。 可她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轻贱生命,当真让人寒心。 苏年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人人都知道爹爹为人严肃正直,刚正不阿,偏偏是个女儿奴。 见苏临海故意板着脸,苏年年揉了揉眼睛,反而笑了。 “爹爹!” 苏临海心里一松,朝屋里走了几步。 见状,苏年年主动表态。 “爹爹,我不想嫁给四皇子了。” 苏临海一怔,怀疑地看着她,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语气中带了点迟疑: “年年,你要是真的喜欢四皇子……爹就去求陛下赐婚。” 卷入纷争、被人敌对又如何?什么都没有她好好活着重要! 苏年年一听,脑袋都要甩飞了。 “爹爹,之前都是女儿不懂事,惹您生气了,你说得对,四皇子并非我的良人。” 新朝初建,皇帝身体尚为康健,苏家手握重权,虽说迟早要选择阵营,现在却过早了些,只会让其余皇子眼红,徒增危险。 苏年年身出武门,从未认真练过武,琴棋书画更是不通。 萧南娶她,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不甘心,便整日泡在书阁里,博览群书,研习琴谱,努力成为能配上他的女子。 终于有了一番成就,就得知他跟自己的妹妹滚在一起。 而此刻,她的“好妹妹”,在她说话时暗暗拉了拉她的衣摆——眼看苏临海已经松口,苏年年在说什么鬼话? 苏年年示意她安心,扭头道:“爹爹,过几日的秋宴,我想让妹妹跟我一起去。” 苏心幽当即反驳她:“姐姐,别为难爹爹了,宫里……我是没有资格去的。” 苏临海没听见似的,沉默着盯了苏年年好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怎么昏迷了两日,醒来就变了性子了? 见苏临海不说话,苏年年继续劝。 “虽然妹妹是庶女,但年纪轻轻就被誉上才女称号,碍着出身宫都没进过,她早晚要见些大场面不是?何况妹妹自小行事稳重,有她在我旁边,我心安不少。” 苏心幽抿紧了唇。 她自小样样做得出色,却因为庶女的身份,总是低苏年年一头。 苏年年讽刺她庶出的身份上不了台面? 素白衣袖下的手紧紧捏起,看向苏年年,只见她一脸期盼地看着苏临海,看样子真的很想带她入宫。 蠢货! 苏临海掂量了许久,终于松口:“那心幽便一起入宫吧,帮我照看着你姐姐。” 苏心幽起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欢喜:“谢谢爹爹!” 苏年年唇边扬起一抹深意。 上一世欠她的,欠苏家的,这一世让你一点一点,尽数偿还! …… 每年秋季,皇后都会在宫中举办一场秋宴,邀请京中有头有脸的年轻男女参加。表面上是宴会,实则成过不少姻缘。 这日,苏年年早早起床梳洗打扮。 苏年年收拾妥当,从镜中瞥了念桃一眼:“口水收一收。” 念桃回神,配合地擦了把下巴。 她以前也觉得小姐好看,今日好好梳妆打扮后的小姐,实在太好看了! “小姐艳压京城!” 苏年年最后将一支琉璃簪插进发中,起身带着念桃出了府。 苏心幽早早地等在门口,依旧是洁白的衣裙,妆容和首饰看上去都是精心选过的。 想到即将在宫宴上发生的一切,苏年年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苏心幽见了苏年年,心中妒意油然而生。 模样生得不错又如何,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只因为是个嫡女,就要占上四皇子妃的位置。 凭什么! 想到今日的好戏,苏心幽心中才快活不少,亲昵地挽着苏年年上了马车。 “姐姐,一会儿你按照我说的做,在场的人那么多,陛下一定不会拒绝,四皇子也会很感动。” “多谢妹妹帮我出谋划策。”苏年年心不在焉。 这场宫宴,萧晏辞也在场。 前世,她做出傻事之前,他还约她去杏林,跟她表明心意。 也不知道今生会是个什么情形。 她不嫁给萧南了,可萧晏辞的心意呢?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太沉重了。 到了午门外,二人前后下轿,身边的丫鬟留在宫外等候。 红色的宫墙宛若一条游龙,将各宫各殿分割开来,一眼望去,整齐的琉璃瓦顶连绵起伏,无比奢华。 前世嫁给萧南后,苏年年没少跟着在宫中走动,宫中的一草一木,她都十分熟悉。 宴会设在群芳殿。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终于看到群芳殿的牌子。 刚落座,苏年年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在右前方看到了萧晏辞。 他身形单薄消瘦,一袭黑色华服,边缘绣着金线。 皮肤是一种接近病态的白,偏偏唇色猩红,轻抿成一条直线。眼尾染着一抹薄红,微微上挑,有几分妖冶之气。 此刻他神色寡淡,慵懒地捏着玉盏,身上透着一股优雅的疏离。 还挺好看。 苏年年咂咂嘴,瞧着他的脸,又不自觉地叹气。 “真傻。” 猝不及防的,萧晏辞抬眼,看向了她。 想起前世种种,她背脊一僵,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转念一想,她心虚什么? 萧晏辞又不知道前世的那些事情! 她定了定神,想要露出一个友好微笑,可唇角刚抬起一半,笑容便僵在脸上。 对面的少年,仅仅扫了她一眼,随后平淡地挪开目光。 仿佛在看一个路人甲。 苏年年:? 第3章 我三妹脸皮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 苏年年凌乱了。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苏年年皱眉,又朝萧晏辞看了好几眼,终于发觉,他好像跟前世不同了。 萧晏辞是皇帝遗落民间的孩子。 他拿着信物找回皇宫的时候,宫中已经有几个比他年纪小的皇子,排行尴尬,于是直接封了晏王,暂住宫中,虽是皇子,皇帝却对他不闻不问。 苏年年经常见那些贵族子弟欺辱他,嘲笑他生母低微,太学里悄悄挪走他的软垫,向他身上泼墨水。 他不气也不恼,甚至有时候脸上还挂着笑,仿佛无事发生,从容又温和。 就像温温柔柔的月亮一样。 可眼前的萧晏辞,好像多了点攻击性。 如果说他前世温柔得像月亮,现在的他,更像孤山上对着月亮嗥叫的狼。 苏年年纳闷,正努力回想前世的细节,骤然,一些零散的记忆闯入脑海。 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后来,好像,陆陆续续全都死了? “姐姐,你在看什么?四皇子在那。”苏心幽眼神示意她。 苏年年终于收回目光,冷淡地嗯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萧南在哪。 她不怕见到萧南,只是她怕压抑不住自己眼里的恨。 况且,那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贱男人,她再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苏心幽一双水目盯着萧南,心中一万个不甘心。 萧南生来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是京中贵女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苏年年这个蠢货,不过有一个苏府嫡女的身份,就让萧南对他另眼相看!不公平! 面前的案上,已经摆满了各样茶水糕点,苏年年捏起一块金菊糕朝她递了过来。 “妹妹,你尝尝这个,可好吃啦。” 苏心幽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疑窦丛生。 一会她就要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了,怎么一点兴奋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苏心幽怀疑地看着苏年年,却看不出哪里不妥,勉强按捺住心里的不安,看着手里精致的糕点,咬了一口。 口感细腻,入口即化,在苏府是吃不到的。 要是能攀上皇室,便从此锦衣玉食了。 一曲结束,大殿中央的女子领了赏赐退下。 见殿中央空了下来,苏心幽小声催促道:“姐姐,现在时机正好。” 苏年年没回应,看了萧晏辞一眼。 怎么还没动静? 按照前世的走向,他不是应该差人邀她去杏林,然后跟他表白,让她不要嫁给萧南吗? “姐姐?” 苏年年收回眼,看向旁边的楚楚动人、难掩急切的小白莲,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算了,药差不多生效了。 她拂开她的手,站起身,走到殿中央,朝龙椅上的人行礼。 举止得体,礼数周全,颇有大家闺秀的意味。 萧晏辞看着那抹身影,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轻轻抬手,身后的随从便中断了原来的动作,立在后面。 苏年年继承了生母的好相貌。 今日一身火红的绣花锦裙,衬得皮肤愈发白皙,一双杏眼,瞳仁乌黑,灵动又狡黠。 皇帝动作一顿,旁边的太监提醒:“陛下,是苏家长女。” “苏家嫡长女苏年年,拜见陛下。” 印象里,苏家嫡女是个不学无术的,行事也荒唐。 皇帝漫不经心问道:“你准备了什么才艺?” 苏年年福了福身子,声音清亮:“小女无才无德,今日斗胆,想求陛下赐婚。” 前世她求赐婚,说自己失了清白的时候,皇帝不但没生气,反而先责怪了萧南一番,然后才召苏临海进宫商议此事。 可见苏临海在皇帝心中地位举足轻重,连带她这个受宠的嫡女都宽容了几分。 果然,皇帝没有责怪她鲁莽的意思,反而拿起茶盏,撇去上面的浮沫:“你看上了哪家公子?” “陛下,小女不是为自己求赐婚。”苏年年身子伏得更低,声音却洪亮,“是小女的妹妹苏心幽。” 在场众人皆惊。 苏心幽是京城第一才女,不知道被多少富家公子觊觎着,怎么忽然有了心仪的男子了?还是四皇子? 苏心幽更是笑意僵在唇边。 她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得体,张唇刚要说话,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会这样? 她想抬手摸自己的脖子,却发现浑身上下根本动弹不得! 见状,苏年年心中冷笑。 让她说话,可就不好玩了。 “陛下,我妹妹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只好求我来帮她说,请陛下成全。” 苏心幽额上已出了一层汗,然而无法出声,只能听着苏年年胡说八道。 对面,萧南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她,脸上分明带着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这事忽然牵扯进苏心幽,大殿氛围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皇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问道: “苏三小姐,心悦哪家公子?” “四皇子玉树临风,为人宽厚,品貌非凡……”苏年年夸着夸着有点犯恶心,连忙往下说: “陛下,我妹妹是京城第一才女,可惜身份地位低微,是个庶出,她担心自己配不上四皇子,只能把自己的感情放在心里,日日以泪洗面。” 苏年年描述得甚是凄惨。 “陛下,臣女实在是心疼妹妹,今日才冒昧行事,请陛下恕罪。” 皇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看着苏年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见皇帝不说话,皇帝左手边的坐席中,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开口:“本宫听来的可不是这样。” 茉贵妃,萧南的母妃,心思细腻,性子温婉,是皇帝的解语花,最为受宠。 不过是表面和气罢了,苏年年知道,这母子二人的黑心如出一辙。 看事情有变,她估摸是着急了。 “娘娘也说了,是传言。”苏年年面色不改:“我前几日喂鱼,失足掉进湖里,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传成了那个样子。实在是误会。” 苏年年爱慕四皇子的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晓。 可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正气,何况苏心幽没说话,众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无人吭声。 而心中最窝火的,就是萧南。 昨日苏心幽派人传话回来,说一切已安排妥当。 就是这样妥当的? 亏他那么信任她! 皇帝目光在姐妹俩身上转了好几圈,最终投向萧南。 “老四,你觉得苏三小姐如何?” 第4章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父皇。” 萧南朝皇帝行了礼,站直身子。 即便成为焦点,他脸上也没有丝毫波澜,依旧是淡淡地微笑。 要不是死了一次,苏年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南会是那么阴狠毒辣的人。 一袭白衣胜雪,这身装扮,跟苏心幽极为相似。明明都是那样的人,偏喜欢穿最圣洁的白色,真让人恶心。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萧南温润的声音徐徐响起: “苏三小姐才貌双绝,能得苏三小姐的赏识,是儿臣的荣幸。只是如今天下未定,南蛮蠢蠢欲动,黄河水患未治,儿臣无心儿女情长。” 众人都知道这是推托之词,看苏心幽的眼神当即就变了。 苏心幽单纯善良,弹得一手好琴,会吟诗作赋,在京中没少受人追捧。 可区区一个庶女,居然也肖想四皇子,想攀上枝头变凤凰!? 感受到无数嘲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心幽呼吸有些急促。 她紧紧咬着下唇,指甲几乎嵌进了手心里。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将进宫后发生的一切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金菊糕! 定是那金菊糕被她动了手脚! 可是苏年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死都要嫁给四皇子吗? “南儿说的是。”茉贵妃附和:“再说苏家,大小姐都没嫁,哪有三小姐先嫁的道理。苏大小姐今日行事实在鲁莽了些。” 见皇帝点头,茉贵妃继续问道:“你如今也十五了,可有属意的男子?” 前世她说要嫁给萧南的时候,她怎么不说自己鲁莽? 苏年年觉得好笑,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圈,目光在萧晏辞身上微顿。 萧晏辞微微眯眼,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眼神愈发莫测。 她心中微沉,再回头,扬起一个乖巧无害的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年没什么想法,都听爹爹的。” 苏心幽几乎背过气去。 她听爹爹的,那她苏心幽在众人面前腆着脸要嫁给四皇子,不就是不要脸,不将爹娘放在眼里吗? 忽然,她感觉身体一松,自己好像能动了。 可现在这情况…… “心幽小姐!”众人惊呼。 苏年年扭头,就见苏心幽倒在了地上。 她早预料到苏心幽会被拒绝,药的时效把控在萧南拒绝她之后,这会儿该失效了。 可她下的药,可没有让人昏厥的作用啊。 她瞥了苏心幽一眼,心中了然,朗声道:“妹妹得知要进宫,今日来的路上还跟我说,她紧张得整夜没睡着觉,这会儿兴许是睡着了。” 众人:“……” 苏心幽紧闭着眼,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从她劝说苏年年投湖,到进宫之前,苏年年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既然这样,陛下不如先差人将三小姐送回府,好好休息,如何?”茉贵妃巴不得赶紧把苏心幽送走。 皇帝应允,苏心幽就这样被几个宫女连扶带抬地送走了。 她一走了,苏年年又说了几句“可惜”、“请陛下原谅年年今日鲁莽”之类的话,便退回了座位上,心情颇好地看着各家贵女争奇斗艳。 不过这些歌啊,舞啊,在她眼里都是小菜一碟,她边看边摇头。 前世,她拜了最好的师父教她六艺,修习到后来,师父已经没什么可教。然后,她重生了。 有她在,苏心幽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要丢喽。 终于,宴会结束。 岔道上,随从玉影跟在萧晏辞身后,低着头,纳闷极了。 “主子,你说,苏大小姐怎么忽然不嫁了?” 萧晏辞勾起一丝不冷不热的笑,声音漫不经心:“是啊,怎么不嫁了。” 苏年年那个大情种,怎么可能想不嫁给萧南? 大概萧南有什么别的计划需推迟婚期,又兴许这是她引起萧南注意的新方式,再可能……湖水淹了她的脑子。 大傻白眼狼一个,爱嫁谁嫁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玉影没再说话。 这是宫里的一条岔道,要想出宫,需得走到主道上去。 谁知主仆二人刚走上主道,迎面就碰上了苏年年。 苏年年一愣,先行了礼。 “王爷。”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不自觉捏起手。 怎么这么窄的一条道,这么巧就碰上了呢? 难道,今生萧晏辞的表白推迟到了宴会后? 她确实亏欠了他,也决心今生一定会对他多多照拂。 可感情的事,合不合适,还得相处相处才知道吧? 他现在表白,她该怎么拒绝? 前世他够惨了,她还哪里忍心拒绝啊! 苏年年心里纠结得不行,生怕他下一秒就说出让她为难的话。 萧晏辞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看着少女神色几经变换,他的脸逐渐沉了下来。 不等他说话,苏年年立马福了福身:“王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躲什么? 萧晏辞眸色幽深,皙白的面孔骤然多了一层病态的阴戾。 苏年年快步往前走,身后,冰冷的声音倏地响起。 “苏大小姐爱了四皇子整整七年,几日前还寻死觅活,今日怎的替别人做上嫁衣了?” 苏年年:“?” 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她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看他,迟疑问道:“王爷这是在关心我?” 他阖了阖眸:“好奇罢了。” 好奇?鬼才信! 苏年年沉默下来,斟酌了好半天才说道:“王爷……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一语双关,希望他能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萧晏辞眯了眯眼。 上辈子他扭不下那瓜,便一门心思护着,想着等登基了,就能把瓜抢回来。 谁知这瓜是个大傻瓜,死都要赖在那瓜藤上,最后被瓜藤害死了一片瓜田。 他眼角染着嫣红,嗤笑了一声,显然不信她的话。 “那为何又把苏心幽推出去?本王瞧着萧南可不喜欢她。” 见她不说话,萧晏辞眼神愈发阴郁:“不要了就拱手送人,苏小姐真大度。” 苏年年心中钝疼,权当没听见。 经历前世的事,她好不容易才跟他再相遇。 可他呢?跟她说什么苏心幽? 耳朵都脏了! 苏年年有些生气,索性不理他。 她不接话,萧晏辞嗤了一声没再开口,二人沉默着往前走。 眼看快走到宫门,苏年年终于忍不住: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第5章 爹爹,女儿委屈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停下步子,看向他的眼。 她一开始是害怕萧晏辞跟她表白的,她没法接受,也不忍心拒绝他,让他心里难过。 可面前萧晏辞好陌生,感觉是另一个人。 “话?”萧晏辞半阖着眼,勾唇:“那就祝苏小姐早日得偿所愿,成为四皇子妃。” 干!!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谁要嫁给那个贱男人! 苏年年脑瓜气的嗡嗡响。 旁边的玉影也懵了。 苏小姐说不想嫁给四皇子了,这不是好事吗? 主子在这别扭什么呢? 苏年年瞪他,大喘着气,觉得眼前发黑。 下一秒,人摇摇欲坠地倒了下去。 萧晏辞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 少女身子温软,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依在了他身上。 手有些发烫,萧晏辞低沉开口:“苏年年。” 没有回应。 他手上紧了紧,气急败坏地拔高声音:“苏年年!” 好像是真晕了…… 玉影看着萧晏辞阴沉的脸色,试探着开口:“主子,属下护送苏小姐回去?” 说着,他要去萧晏辞怀里把人接过来。 谁知手刚伸过去,萧晏辞就揽着人侧了个角度。 直接错开了他的手。 “不用。” 玉影:“……” “正巧我有事,要去苏府问问苏将军。” 玉影:“……” …… 苏年年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 “念桃?” 念桃放下手里的汤药碗:“小姐,您醒啦?” 苏年年揉了揉后脑,回想昨天的事情:“我怎么回来的?” 念桃撇撇嘴:“昨个儿你在宫里晕倒,是晏王爷抱您回来的。” “小姐,你以后可别想不开了,投一次湖,身子多久都恢复不……” 苏年年“腾”地坐了起来。 “谁?” “谁抱的?” “晏王爷啊。” “王爷也奇怪,”念桃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奴婢在宫门口等,他把您交给奴婢就是了,偏不肯,一直抱着您到苏府,给您送到榻上呢。” “小姐,晏王爷昨日好吓人。一点都不像以前温温柔柔了。” 念桃直撅嘴,苏年年听着,嘴却忍不住直接咧开了,简直想在苏府门口放挂鞭。 果然啊! 果然!他还是喜欢自己的! 他昨日说的那些话太不中听,话里话外把她跟那个贱男人绑在一起,气得她头直疼。 原来,是吃醋啊! 哈哈! 苏年年这边正开心着,外面有人来通传。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正厅一趟。” 苏年年唇边的笑意更大了。 好戏要开始了。 正厅里热闹得很。 苏临海和苏老夫人坐在主座上,侧边是二姨娘柳如珍和苏心幽。 看着苏心幽红肿的像核桃的眼,她大概能猜出是个什么情况。 苏年年爽得心中乐开了花,于是又咧开了嘴。 这嘴一咧,母女二人脸色更难看了。 苏年年一不做二不休,开口便装傻:“姨娘和妹妹是想谢我?” “没什么,不用谢,都是自家姐妹,应该的。” “……” 柳如珍梗着一口气,苏心幽已经再次抽噎起来,素白的小脸梨花带雨,看得真让人心疼。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苏府?” 苏年年眨着眼,无辜道:“我什么时候要害苏府?我不是在帮你吗?” 苏老夫人拐杖在地上狠狠一点:“胡闹!” 苏临海也沉着脸:“你为何在陛下面前那样编排心幽?” “编排她也就罢了,还被人给当众拒绝,简直是丢苏家的脸!” 苏年年梗着脖子,声音委委屈屈。 “妹妹被拒绝,爹爹却骂我,是什么道理。” 苏心幽倒在柳如珍怀里,哭得肩膀一颤一颤: “姐姐,你为了四皇子茶饭不思,我一直帮你想办法,你却把我拖进去。如今我颜面尽失,以后都没脸见人了……爹,娘,心幽死了算了。” 苏年年将无辜进行到底,奇怪地道:“你喜欢四皇子,不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吗?” 柳如珍一向和善的面容此刻掩不住怒气。 “老爷,从小到大,有什么事,哪回不是年年先捞着好处,然后才轮到我们心幽?她从小就处处忍让,明知道年年喜欢四皇子,怎么可能跟她争抢?” “姨娘,你就算是直肠子,也不能用嘴拉吧?”苏年年笑了,毫不掩饰地讥诮:“她一个庶女,想抢,也要抢得过我呀。” 萧南不过是她不要的垃圾! 用她让? 柳如珍气得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一句: “老爷,夫人早逝,妾身可怜她,却不想养成她这样无礼骄纵的性子。妾身实在咽不下这口冤枉气,请老爷为心幽主持公道。” 不等苏临海说话,苏年年夸张地“哈”了一声。 “你冤枉?” “她苏心幽把我推进湖里,我差点丢了一条命,我就不冤枉?” “爹爹,祖母……年年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苏临海脸色阴沉得可怕,凌厉的目光重重落在苏心幽身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心幽脸色一变,听见苏临海问话,立马从椅子上跌跪下去。 柳如珍:“老爷,心幽从小恪守本分,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请老爷明察!” 苏临海猛地一拍桌子,怒喝:“我让她说!” 苏心幽磕了个头,抽噎道:“我不知道姐姐为何要冤枉我。” “那日姐姐说用苦肉计,我还劝姐姐考虑清楚,她跳入湖中,我第一时间喊人捞她。姐姐口口声声说我害你,我为何要害你?” 苏年年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跪下去朝着苏临海深深一拜,再抬头,脸蛋流下两行清泪。 “爹爹,妹妹把我推进湖,是下了死手的。可我没死成。 那日我刚醒,她就过来找我,求我原谅她,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还说她和四皇子两情相悦,让我在秋宴上帮她求求陛下……” “你胡说!”柳如珍激动地站了起来:“要是心幽真的害了你,你怎么可能还会帮她?” 苏年年抹了一把眼泪,哭得更凶了。 “我寒心,可是我更念着跟妹妹的情谊!” “以妹妹的出身,是绝对不能当上正妃的,无论以后我们姐妹关系如何,我想最后帮妹妹一次。” 苏心幽脸色愈发苍白:“姐姐,你无凭无据,怎么可随意胡说?” 苏年年没理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苏临海: “爹爹,我有证据!” 第6章 定情信物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一脸从容,看得苏心幽心里直发慌。 “证据就在三妹的卧房里,请祖母爹爹随我来!” “苏年年,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老爷,你当真要信了苏年年污蔑心幽?” “是不是污蔑,去看看就知道。”苏老爷沉着脸,率先出了正厅。 苏心幽心里发寒,一颗心已凉了一半。 苏临海既要查证,就是不相信她。 一行人来到了苏心幽的闺房中。 前世,苏心幽跟她撕破脸前,拿着萧南贴身的扳指朝她炫耀,说他们二人早在六年前就在一起了,扳指正是萧南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六年……呵呵,真恶心人。 男子的私物,不方便贴身携带,也不会摆在明面上,但苏心幽要时不时拿出来看着思春。 会在哪儿呢? 苏年年眯眼打量了一圈,余光一直瞥着苏心幽,目光扫向梳妆台的时候,耳边哭声轻轻一顿。 苏年年笑了起来。 她径直走向梳妆台,探向上面的妆奁盒。 “爹,你就这么相信姐姐?”苏心幽忽然问道。 从小到大,无论是礼仪,技艺,学识,在众人眼里,她都是完美无瑕的。 反观苏年年顽劣荒唐,蠢笨如猪,爹凭什么信她? 听她不死心地问话,苏年年心中冷笑。 自取其辱! 细白的手指挑开妆奁盒,直接从里层探出一物,苏年年表情嫌弃,好像自己的手被弄脏了一般。 那是一枚扳指,通体翠绿没有一丝杂质,上面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苏临海沉声道:“苏心幽,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如珍夺过扳指,来回端详一番,抬头就骂道:“苏年年,这扳指你从何而来?你还没出阁,就与男人暗通款曲?还用这东西来陷害我们心幽!你是何居心!” 苏年年简直要笑出声来。 “这扳指从妹妹的卧房中搜出来,你张嘴就说是我的? 姨娘,你长脑子,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些吗?” 这柳如珍平日里装得贤淑端庄,身居姨娘之位,每天摆出一副主母的气派,遇上事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装的还不如苏心幽呢。 就这样的人,还妄想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真是做梦。 跟柳如珍一比,苏心幽这小白莲冷静不少。 小白莲脸上泪痕交错,哽咽道:“爹爹,不知姐姐是从何处寻来这男子贴身之物,又是何时放进了我的卧房。如今物证已经摆在眼前,想来说什么爹爹和祖母也是不会信的。可心幽当真冤枉。” “信你?”忽地传来一个女声。 苏年年回头看去,屋中走进一女子。 身穿窄袖上衣,头发利落地高高束起,没有丝毫首饰点缀,明眸剑眉,透着一股英气。 是江云桑。 江云桑是苏临海手下副将的女儿,跟苏年年年纪相仿,因为两家走得近,从小经常来苏府做客。 她性子大大咧咧,比苏年年更像武将之后。 她一来,苏心幽顿感不妙。 “苏伯伯,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她的话。她喜欢四皇子,昨日宴上我就看出来了。”江云桑厌恶地看着低泣不止的苏心幽:“可没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年年如此待你,你居然想害死她!” 庶女进宫本就奇怪,江云桑昨日没少瞄着她,便见她时不时往萧南那边看。 没想到后来,苏年年安排了那么一场大戏。 看见苏心幽捏着帕子硬是晕过去,她差点笑死了。 苏心幽咬着下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小姐跟姐姐关系好,自然向着姐姐说话,可我自小稳重自爱,仁爱手足,怎么可能对姐姐做那样的事?” “这是四皇子送你的定情信物?”江云桑看见扳指,嘲讽道:“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怎么昨日不见四皇子帮你说话?” “我和四皇子清清白白,四皇子为何要帮……” “东西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敢说清清白白?”江云桑瞪大了眼,感叹世上居然有如此能装的女子:“昨日年年当众求陛下给你赐婚,当时你不是也没说什么吗?怎么被四皇子拒绝了之后,现在恼羞成怒不承认了。” 想起那被下了药的金菊糕,苏心幽猛地抬头看向苏年年,可后者只是静静立在那里,明明笑着,却无形中透出一股凌厉来。 苏心幽本想开口辩驳,硬是将话咽了回去。 不会有人信她的。 “老爷,江云桑自小就跟心幽不对付,处处欺负心幽,她的话怎可相信?”柳如珍忍不住道。 “姨娘,你针对我就罢了,”苏年年叹了口气,“昨日秋宴上可不止云桑一个人在场,就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看见了。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能让那二位也跟着改口,污蔑你的宝贝女儿不成?” 柳如珍脸色发青,偏不敢在背后编排皇上和皇后,紧捏着手里的帕子,脑子疯狂运转。 就在这时—— “咳咳……” 苏老夫人拄着拐杖,猛地咳了两声,脸色很是难看。 “祖母!” 苏年年瞳孔一缩。 前世,祖母患有严重的头疾,在苏家还没有出事之前就病逝了。 见苏老夫人身形不稳,苏临海几步上前扶住人,脸色铁青地看着苏心幽。 “罚苏心幽去祠堂中跪三天!闭门思过半月!” “爹爹,女儿真的是冤枉的!是姐姐诬陷我的!” “闭嘴!”苏临海厉声喝道:“年年生性纯良,怎会做出诬陷别人的事?何况你还是她妹妹!” “倒是你,心思狠毒,推年年下水,亏她还帮你去陛下面前说话!” 苏心幽还想说什么,却见柳如珍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苏临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本就偏爱苏年年,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她们有口难辩。只能先吃下这个亏,以后再做打算。 更严重的是,今日之事气病了苏老夫人。 苏年年跟着往院外走,给护院一个眼神:“把人看好了!” 一行人送苏老夫人回到院子。 太医替苏老夫人诊了脉,面色严肃。 “苏老夫人此次不是头疾发作,而是心症。” “心症?”苏年年眉心紧蹙:“以前从未有过。” 苏临海问道:“可有医治的法子?” “人的心血本就与脑部相通,苏老夫人今日受了刺激,才引发心脏的毛病。”太医摇摇头,开了一张方子:“无法根治,平日里需好好养着。” 苏年年沉默不语。 要说治病,她倒是想起一人。 第7章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前世,萧南身边有一神医,只要他想救,就没有救不活的人。 苏年年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苏老夫人,心中一阵懊悔。 没想到今生祖母发病竟然这么早。 既然没避开,只能早发现,早治疗。 幽兰院中。 苏心幽已经擦干了泪水,一改方才的可怜模样,脸上有几分阴狠。 “娘,我明明都已经安排妥当,苏年年这个贱人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突然栽赃陷害我!” “她得意不了多久了!”柳如珍面色阴狠,五官有些扭曲:“很快,我就让她去陪她那地下的娘!” 从小到大,不少事情都是柳如珍在谋划,有她这话,苏心幽安心不少。 “倒是你,我都不知道有那扳指的存在,她如何知道?” 毕竟是亲女儿,方才看见苏心幽的反应,她就知道那不是假的。 苏心幽摇头:“此事最为蹊跷。” 跟前面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就更是奇怪。 柳如珍眼睛转了转,问:“四皇子那边什么态度?” 说起这事,苏心幽就来气。 昨日她装晕被送回府,萧南的消息后脚就传到了苏府。 苏心幽咬唇:“说,这段时间先别联系了。” “你留个心眼。”柳如珍道:“说不定那个小蹄子跟四皇子有了什么联系,想把你抛出来,才设计你。” 否则,只有这二人知道的定情信物,苏年年是怎么知道的? 苏心幽点点头,幽怨道:“娘,我不想在祠堂里跪着。” 柳如珍拍了拍她的背:“你安心养着,娘给你安排。” …… 走在花园中,苏年年跟江云桑皆是沉默。 “年年,我不是故意当着苏祖母的面说那些话的。”江云桑道。 “不怪你,是我疏忽。”苏年年摇头,走了几步忽然问道:“云桑,你知不知道,京中哪里有金苍藤?” 她跟江云桑都是不务正业的性格,只是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情爱上,而江云桑自小跟着哥哥们在京中玩混,知道的东西比苏年年多。 江云桑皱了皱眉:“珍贵的药材,京中属济世堂收藏的最多了,不过金苍藤有价无市,我也没见过,不确定。年年,你想用金苍藤救苏祖母?” “这不对症啊……传言金苍藤能通七窍,连服七株便是耳聪目明,晚上不开灯都能看书写字。”江云桑顿了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何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苏年年摇摇头,她不感兴趣,但有人感兴趣啊! 萧南身边那个通天本事的神医,就是萧南用金苍藤哄来的,还专门在府里给他开设了院子,供满奇珍的药材。 她想拉拢这个神医,必须先把金苍藤搞到手。 脑海中一些东西渐渐串联在一起。 济世堂的掌柜是林德江的夫人,而林德江,正是萧南党派。 如此一来,萧南就能轻而易举拿到金苍藤。 林德江……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见苏年年蹙眉不语,江云桑探了探苏年年的额头:“听念桃说你昨天晚上晕倒了。” 感觉温度正常,她吐了口气,愤恨道:“这该死的苏心幽,她怎么敢推你啊,真是不想活了!” 然后,就此展开了一系列的咒骂。 她在男人堆里长大,骂得甚是粗俗,声情并茂。 苏年年抿抿唇,忍住笑意,觉得自己还是跟她说实话比较好。 “云桑,我自己跳的。” “啊?” 江云桑张了张嘴,半晌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 有她这句话,江云桑已经猜出大概是怎么一回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要是下次有这种事你可要叫上我,我就乐意看她吃瘪!” 苏年年弯了弯唇:“一定。” 二人在院中又说了会儿话,江云桑嘱咐苏年年好好休养,便离开了。 人一走,苏年年陷入沉思。 怎么才能拿到金苍藤呢? ……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苏年年一身黑色夜行衣,利落翻出院墙,悄无声息地来到林府附近。 她不爱练武,却自小喜欢这飞檐走壁的轻功,行动倒是方便。 决定来之前,她想了一万种方法让林德江把东西交给她,可惜都被她否了。 于是她决定先夜探林府,碰碰运气,说不定找到了呢? 快接近林府的时候,不远处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低微的说话声。 天都黑透了啊。 她皱了皱眉,屏息走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王爷,身为户部尚书,臣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朝廷的事。您实在是误会臣了。若是怀疑,您大可将收集到的消息报给陛下,老臣有没有罪,自有陛下来治,怎用您动手?” 林德江? 苏年年眉拧得更紧了。 骤然,她想起一件事—— 前世,林德江好像在秋宴之后不久就暴毙而亡了! 居然不是暴毙?而是被杀的? 苏年年还在震惊之中,就听一道低凉的男声响起。 “林尚书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萧晏辞?! ??? 是他杀了林德江? 苏年年更为震惊了! “要不是掌握了证据,本王怎么会杀你?” “王爷……?”林德江不解。 “要是等到萧南做伪证捞你,”他似乎轻笑了声,语调慢下来,“你下面的人怎么上位?” 闻言,林德江身体颓败地向后靠去,像被剥夺了力气。 若是萧晏辞别有所图,他还有挣扎的余地,帮萧南争取做伪证的时间。 可偏偏萧晏辞只想让他坐实罪名,带着罪名去死,让尚书的位置空出来。 “林尚书老了,脑子也糊涂了。将这位置让出来,去享福吧。” 男人的脸隐在黑暗里,身上的黑色锦袍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比了个手势。 苏年年一惊,快步冲出了巷子。 “等一下!” 拿着绳子的玉影一怔,见是苏年年,下意识停下动作,看向自家主子。 萧晏辞精致的眼角微红,抬眸,眼底泛起阴郁诡凉的光。 薄唇嘲弄地扯了扯—— “苏小姐偷听就算了。” “这个时候出来,是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第8章 日夜颠倒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不是!” 看着萧晏辞愈发难看的脸色,苏年年咽了咽口水,连忙否认。 她也不是故意要阻止萧晏辞。 可是林尚书不能死啊! 她还没问出金苍藤的下落呢! 没有金苍藤就不能找神医,没有神医祖母的头疾就治不好,萧晏辞杀了林尚书,不就等于杀了她祖母吗! 她当然要阻止! 对上萧晏辞阴冷审视的目光,苏年年强扯出一个温软的笑来。 “王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几句话想问林尚书。” 萧晏辞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林德江身居户部尚书,是萧南身边得力的助手,这么重要的人出事,他居然派苏年年来。 更离谱的是,刚才那种情况,苏年年吃了豹子胆了,真敢跑出来阻止? 蠢。 蠢得无可救药。 见萧晏辞不说话,苏年年试探着行了个礼,走向靠墙而坐的林德江。 林德江只穿着白色里衣,显然是睡下又被人掳出来的,此刻一张脸上满是惶恐和绝望: “苏小姐……苏小姐,救救我。” 苏年年摇头。 林德江私自挪用了国库几千万两银子,皇帝要查国库,林德江被查处,无疑折损萧南阵营一员大将。 萧南一定会想办法让别人顶替罪责,保住林德江。 林德江死了,对萧南来说是坏事,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她为什么要救? “我救不了你。”苏年年想了想,唇边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事情败露。四皇子放弃你了。我今日来,是因为你身上还有四皇子想要的东西。” “放弃我?”林德江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私自挪用国库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四皇子答应,只要你把金苍藤交出来,保你家人不死。” 林德江一愣,林家确实藏了些名贵药材,可是萧南从未提过,更没说要。 苏年年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碰见萧晏辞灭口! 真是天助她也! 既然林德江没法再见到明天的太阳,她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搬出萧南压他也无妨。 苏年年见林德江已经动摇,一口一个四皇子,骗得起劲,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男人的脸色。 玉影感受到旁边的低气压,头低了又低。 萧晏辞沉着脸,不耐道:“快点。” 闻言,苏年年一把夺过林尚书手里的信物,扭身笑眯眯地看着萧晏辞:“不打扰王爷。” 她溜得飞快。 萧晏辞看着那抹的黑影消失在巷口,嗤了一声。 打扰完了,说不打扰。 “玉影,跟上去看看她要去哪儿。” 玉影旁边走出一人,领命追了上去。 “主子,四……”玉影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恨不得当即抽自己两个巴掌:“四五苏小姐怎么知道你要在今夜动手。” 萧晏辞懒懒地阖了阖眼。 他要杀林德江这件事,前世是无人知晓的。 今生出了些岔子,但就算萧南预料到林尚书会死,也不会知道是他动的手。 可是苏年年恰巧出现了,恰巧撞见了他。 她和萧南之间,可没有秘密啊…… 月光下,萧晏辞目光愈发冰冷:“收拾得干净些。” 第二日,京中传出林尚书在府中自缢的消息时,苏年年毫不意外。 念桃在一旁说得绘声绘色,只见自家小姐心不在焉地捏着一块玉佩,不知道在想什么。 “念桃,我们出府,去济世堂。” 林尚书忽然自缢,林家此时已经是一团乱,就连济世堂里的人手都少了不少。 苏年年走进去济世堂,直奔掌柜,摊开手里的玉佩,神秘地道:“林掌柜,借一步说话。” 这是昨日林德江亲口说的,金苍藤、仙灵芝等珍贵药材全都在济世堂中藏着,只要拿着他的信物,才能取出来。 掌柜一见玉佩,表情当即严肃起来,先把苏年年领进内室。 “林老爷犯了大罪,恐此事株连九族,四皇子托我来把东西拿走。” “这……”掌柜看了苏年年好几眼:“四皇子派苏小姐来取?” 苏年年丝毫没把他的迟疑放在眼里,冷着脸,声音沉静。 “掌柜可知如今多少人盯着林府?” 林德江几年来在朝中晋升速度飞快,看管国库,林府的富盈人人可见,可对外只说是济世堂经营所得。 不少人眼红,就等着抓住他的把柄。 林德江忽然在府中自缢,恐怕事情有变。 这个节骨眼上,女子来回走动最不令人怀疑,况且苏年年是个不谙世事的草包。 掌柜抬头,只见面前的人目光澄明,看着行事稳重,不似外面传闻中那般。 掌柜是个剔透的,很快想清楚其中缘由。 “你多犹豫一分,林府就多一分危险。” 林尚书突然自缢,林府上下一下乱了阵脚,掌柜来不及深思这些药材与林家的生死到底有何干系,立马领人去取了东西。 苏年年接过紫檀木匣子,打开看了看便合上,迅速带念桃回府。 回到府中,苏年年把匣子藏好,开始回想前世那神医的信息。 被萧南寻到前,他一直住在一个名为黑水巷的贫民区里。 此人名为周游,脾气古怪,是个医痴,只要有稀罕的药材,什么话都好说。 就是有个大毛病。 他喜欢白天睡觉,晚上看书。 所以,前世即便共同生活在南王府中,苏年年跟他也没什么交集。 他连蜡烛都快买不起,却依旧坚持昼夜颠倒。 有病! 苏年年看着铜镜中自己眼下的黛色,叫苦不迭。 好好一个神医,晚上干嘛不睡觉呢? “小姐,祠堂那头,好像出了点问题。” 苏年年回过神,问:“怎么了?” 念桃扁扁嘴:“奴婢路过祠堂的时候往里面瞄了瞄,里面跪着那人,看起来不像三小姐。” 苏年年早有预料地点点头:“你盯着点儿,等我得空了就收拾她。” 念桃看着倒向软榻的苏年年,有些发懵。 这不是就闲着吗? 苏年年不管念桃的问话,直接闭上了眼。 要是今晚再连着战斗,别说救祖母,她的心疾要先犯了。 眼睛一闭一睁,一觉睡到傍晚,苏年年终于精神抖擞。 吃了点东西,换上夜行衣,再次溜出了府。 第9章 担心没法交差?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贫民区距离苏府不近,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才看见那一排排低矮的平房。 走了几条巷子,终于见到用黑漆写着的“黑水巷”三个字。 苏年年朝里看去,漆黑又安静。 她皱了皱眉,足尖一点上了旁边的屋顶,环视一圈后,目光锁定在一个闪着微弱橘色烛光的窗子上。 苏年年跳入小院中,一把推开了门。 屋内,男子手拿着笔,凑得离烛火很近,正写着什么,被突然闯进来的苏年年吓了一跳。 但很快他就平复下来,将墨染花了的书页撕下来,重新落笔。 “哦,你看这屋中有什么用得上的,想偷就偷吧。” 苏年年嘴角抽了抽。 她前世见到周游的时候,已经是在南王府里,他容貌算不上多么俊美,却也称得上清秀二字,可面前的人衣衫上全是补丁,胡子都长出来一截,看起来蓬头垢面的。 比他的真实年龄至少老了十岁。 屋中摆设简单,除了床,桌子和两张方凳,几乎没什么别的东西。 他还好意思说有什么用得上的? 苏年年干笑两声:“这四面墙如何偷得走,你可真会开玩笑。” 她想偷的,是面前这个大活人啊! 偷人?额…… 苏年年把脑子里奇怪的东西都甩出去,一屁股坐在小方凳上,开门见山: “周游先生,我知道你想要金苍藤,我有。” 周游笔一顿,这才抬头好好看她,慢慢,脸上的怀疑逐渐掩盖了兴奋。 “我不信。”他再次低下头看书。 就算她有,要给他,肯定要他付出代价。 苏年年抿抿唇,噼里啪啦打开了话匣。 “你从前为人治病,被病患不讲理的亲戚伤了心,从此便隐匿起来。但我知道你是个神医,你妙手回春,救死扶伤,简直是扁鹊在世,华佗降临,天下就没有你医不好的人……” 苏年年夸得天花乱坠,周游对她的话极其受用,腰杆都不自觉地挺了挺。 “那又怎样?”周游将手里的书合上,正色道:“你想干什么,直说便是。” “我想让你跟我回苏府。我祖母病了,只有你能医好。”苏年年把饼画得又大又圆:“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治我祖母,我就把金苍藤给你,还有仙灵芝,龙骨草,你说你想要什么便是。” 听着一个个只有医书上才能看见的名字,周游眼底逐渐亮起来。 “你这样的人才,住在这巷子里实在可惜,我在府里安设一个院子给你,再开辟一片药田,只要医好我祖母,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绝不干涉你的自由,如何?” 这么多好东西? 周游更加兴奋了。 这不是他梦想中的生活吗? 要是有足够的金苍藤,他通了七窍,夜晚不点蜡烛也能看清书本! 他想着想着,残存的理智压住他想要上翘的嘴角,生硬道: “我不信,除非你先给我看看。” “没问题啊!”苏年年一看有戏,爽朗地一拍桌子,然而更大的响声传来—— “轰!” 骤然,屋门被人从外踹开,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直接扑向地面。 苏年年心惊,扭头看去。 一群黑衣人涌进屋内,顿时,原本空荡的屋子变得拥挤起来。 黑衣人们的簇拥中,缓缓走出一人。 男人一袭黑色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着蟒纹,领口处透出暗色的红。 看清屋内的孤男寡女,萧晏辞精致的眼尾嫣红更甚,几乎阴鸷地盯着她。 “苏小姐,又是你。” “王爷。”苏年年动了动唇,干巴巴地道:“真巧。” 萧晏辞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后面的男人:“周游?” “你们想干什么?”周游哪里见过这架势,声音有些不稳。 苏年年站起身,默默挡在周游面前,朝萧晏辞笑笑。 “这半夜三更的,王爷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萧晏辞唇边弯起一个弧度,看着她,眼底淡漠:“半夜三更,苏小姐来黑水巷,跟一个外男共处一室,似乎更让人好奇呢。” 萧南真是一如既往的没人性,还没成婚,就让苏年年整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几次三番被他撞上。 倘若撞上的是别人呢? 看着挡在周游面前的少女,萧晏辞心中一股怒火横窜上来。 他前世竟不知道,她为萧南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真没出息! “我……” 苏年年脑中飞速运转,在黑衣人身上扫了一圈。 这种情况,怎么才能让萧晏辞甘愿把周游交给她,自己却空手而归? 要是前世的那个温柔的晏王爷还有可能,可面前这个…… 萧晏辞一双凤眸眯着,什么也不说,却给人喘不上气的压迫感。 苏年年心口有些发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萧晏辞声音冰冷,不带情绪地下令。 “玉影,把人带走。”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周游恐慌道。 苏年年紧抿着唇,正要冲上去阻拦,眼前便闪过一个黑影,接着,一股冷梅香扑面而来。 等她反应过来,已被人压在了墙上,耳边是那些随从打晕周游,退出屋子的声音。 不过须臾,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他们二人。 苏年年忍不住捏紧了手。 萧晏辞一手随意地搭在墙面上,宽大的黑袍将她圈在他的胸膛与墙面之间,修长冰冷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声音又低又沉,似乎掺杂了极大的隐忍。 “苏年年,不要一直跟我作对,嗯?” 他生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前世她死之前,就是这双眼,血丝遍布,一如现在这般盯着她。 苏年年睫毛颤了颤,避开他的目光,心如擂鼓。 “我没有跟你作对。” 萧晏辞手上力气加重了几分,迫使她重新正视自己。 那双乌黑的眸,居然渐渐氤氲出一层水汽。 “我祖母有很严重的头疾。” 苏年年觉得很无力。 她努力改变前世的一切,起早贪黑,自己一个人顺利拿到金苍藤,找到周游,差点就能将人带回去。 为什么萧晏辞会忽然出现,还抢走她的人? 屋内烛火摇曳,萧晏辞声音轻缓:“怎么了。” 他伸手,指尖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凑到她的颈窝,深嗅了一口。 “担心没法跟萧南交差?” 第10章 萧晏辞的邀约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那语气漠然到了极点,看似温柔,实际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的唇若有似无擦过她的耳廓,苏年年呼吸都有些发颤。 她闭上眼,当即将眼泪憋了回去。 不是喜欢她吗?怎么哭都不管用? “王爷,你对我似乎有什么误会。” 萧晏辞在她发间嗅了嗅,虽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还是问:“什么误会?” 苏年年僵着身体,头皮有些发麻。 不知道萧晏辞的戾气从何而来,她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些:“我跟四皇子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是在帮他,是在帮我自己。” 等了好久他都没说话,苏年年脑袋疯狂运转。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拙劣的演技,萧南居然放心你做事。”萧晏辞在她头顶嗤笑了一声,刚要站直身子,却被轻轻拉住了前襟,顿在原处。 少女声音柔软又委屈:“晏辞哥哥。” 萧晏辞身子一僵。 他刚进皇宫的时候,不爱说话,又出身低微,饱受欺凌。 只有苏年年愿意替他出头。 那时候她不过七八岁,是个嚣张跋扈的小萝卜丁,却每次见面都笑眯眯地喊他晏辞哥哥。 冷冰冰的皇宫中,跟他往来最多的就是苏年年,直到她不再是公主伴读,进宫的次数渐渐变少。 再后来她爱上了萧南,每次见面只喊他王爷。 萧晏辞喉结滚了滚,将攀在前襟上的手捉下来,反握在掌心,轻轻摩挲了几下。 她的手比他小上许多,温软柔嫩,仿若无骨。 萧晏辞低眸看着掌心里的手,狭长的眼角渐渐染上一抹猩红。 他忽然低笑了一声。 “今日无论是谁出现在这,为了萧南,苏小姐都能做到这种地步?”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苏年年冷了脸,想要抽回手,无奈却被他紧紧制住。 萧晏辞轻扯着唇没回答,只是捏着她,任她在自己手里挣扎,眸底隐约闪过几许病态的暗芒。 半晌,似乎觉得心满意足了,手蓦地一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周游这个人我要了。” 苏年年心中憋着一口气,闻言讥诮地笑了:“王爷以为劫走了他,他就一定会帮你?” “不出三日,王爷一定会主动找我。我等着。”她朝着他行了一个虚礼,声音清冷:“告辞。” 说完,她果断转身,走出了屋子。 看着背影消失的地方,许久,萧晏辞收回目光。 蠢笨的小白兔,忽然变了一张脸,似乎真的恼了。 不过,有意思。 屋子中央,萧晏辞低眸,对着烛光细细打量起自己的手,好像在看一件艺术品。 隐在暗中的玉影觉得诡异极了,看了半天,忍不住喊人:“王爷?” 萧晏辞拢紧掌心,收回袖中。 “走吧。” 又道:“找人护送她回去。” 苏年年回到苏府已是寅时。 天都快亮了,她躺在榻上,仍气得睡不着觉。 周游曾被冤枉医死了人,从此十分古怪,只医自己想医治的人,否则以他的医术,不至于生活在黑水巷,家徒四壁。 她已经得到了金苍藤,不怕周游不惦记。 但萧晏辞今日那几句话,实在气到了她。 他怎么能那样说她? 堵着一口气,等苏年年睡着的时候,天东边已经浮起了鱼肚白。 …… 晏王府 萧晏辞手上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玉影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道:“主子,周游醒了,说要找昨天晚上那位小姐。” 萧晏辞摩挲着手里的白玉盏,阴恻恻的,忽然笑了。 玉影觉得浑身汗毛倒立,忍不住跪了下来,头埋得低低的,快哭了:“爷,周游说要金苍藤,可取金苍藤的信物……” 就在林德江死去的夜里,当着他们的面,被苏年年大摇大摆地带走了啊! “咔嚓——” 长案边,萧晏辞生生地将白玉盏捏得粉碎。 晚了萧南一步! 周游不畏强权,看淡生死,只凭心情医人,威逼根本没用,只能利诱。 玉影递上一条帕子,连忙吩咐人去喊太医。 接过洁白的帕子,萧晏辞低眸细细擦拭起掌心的鲜血,好像根本不觉得痛,猩红的唇竟缓缓弯了起来。 “玉影,去给苏大小姐递个信。” …… 苏年年正惆怅地捧着檀木匣子望天。 满脑子都是萧晏辞浑身染血,插满羽箭的画面。 重活一世,她本想要对他好些的。 可这一世太奇怪了。 他并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再对她心软。 “小姐,外面有个奇怪的男的,说他家主子在万安楼等你。”念桃走进屋,皱着眉道。 闻言,苏年年立马起身将匣子收好,坐到梳妆台前,兴奋道: “快,帮我重新梳个头发。” 念桃愣愣地照做,嘀咕起来:“小姐,谁啊?” “一个——”苏年年拖长了尾音,眨眨眼:“故人。” 看着她细细描眉画黛,挑选首饰,美得像从画中走出的人一样,念桃更懵了。 前世苏年年只顾着玩乐,常常素面朝天,无心打扮,仗着继承了父母的容貌,被人称得上清丽二字。 只有她知道这张脸点了妆是何模样。 萧晏辞……我既然能让你喜欢我一次,就能让你喜欢上我第二次! 苏年年起身,披了身熏了香的衣裙,这才出门。 万安楼是京城中最高档的茶楼,只有上身份的贵人才会来此消遣。 在小二的指引下,苏年年上了二楼,来到一个雅间前。 这茶楼二楼是中空设计,在雅间内向下望去便能看见一楼的戏台。 屋内热气袅袅,茶香四溢。 萧晏辞依旧身穿黑袍,贵气十足,只是捏着茶盏的右手上缠了白色的纱布,有些滑稽。 苏年年当没看见,在他对面坐好,扬起一个异常艳丽无害的笑容,不紧不慢开口。 “王爷邀我来万安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萧晏辞嗤了一声,也不气,抬眸细细打量她。 妆发完整,穿着得体,一看就是用心打扮了。 一张脸美得不可方物,偏她喜欢装无辜,容貌中徒添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 他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只有你我二人,苏小姐还要绕弯子?” 苏年年没接话,收回视线,拿起一旁的紫砂壶。 阳光透过窗子,在她细白的手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动作轻柔缓慢,不疾不徐。 仿佛一下下在他心上撩拨。 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萧晏辞舔了舔猩红的唇。 “苏小姐这双手,居然会沏茶。” 不知道,还会不会干别的。 是不是手也这么巧。 第11章 我们的秘密呀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前世为了萧南,她什么都学了。 见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苏年年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袖中:“我祖母很喜欢茶。” 萧晏辞捏着茶盏没接话,目光顺势移到她脸上:“苏小姐行动倒是快。” 他差人去济世堂打听的时候,金苍藤已经被取走了。 “回回都能碰上,王爷也不慢。”苏年年面带微笑。 二人四目相对,眼中皆是深意,各揣心思。 萧晏辞弯了弯唇,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这话应该是我问。”苏年年继续微笑,不疾不徐道:“我给了周游好处,他一定会为我所用。王爷若实在有需求,我也可以借您用一用。不过前提是,王爷先把人还回来。” 借他用一用? 真能耐啊。 萧晏辞眯眼,身体往后靠了靠:“苏小姐,人在我手上。” “那又如何?”苏年年反问:“王爷要是有法子,今日也不会约我见面,不是吗?” 萧晏辞抿唇不语,似乎陷入沉思。 周游在他府里,不愿意医人,只知道睡觉,对他来说等同一个废人。 若是把周游放了,保不齐苏年年扭头就把人交给萧南,到时候再找可就有难度了。 他修长的指在案上点了点:“我如何相信你?” 苏年年叹了口气,萧晏辞怎么比以前多疑了许多? “我既答应你便不会反悔,此事就看王爷怎么想。”她耐着性子解释:“我会留周游在苏府医治我祖母的旧疾,早跟您说过,可惜您不信。” 萧晏辞唇边的弧度有丝嘲讽。 前世的事历历在目,他如何再全心信她? 不过,把人放了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在苏府附近安插几个眼线,要是她敢出尔反尔,他随时能把人抓回来。 到那时,谁也别想用。 他弯了弯猩红的唇,正要应下,就见对面的少女看着窗外,眸色忽然一冷,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 “王爷还是别看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出来跟萧晏辞喝个茶,也能碰见萧南。 真倒霉!真晦气! 苏年年起身,利落地关上了窗,可她低估了萧南的脸皮。 她重新坐下,刚把茶盏递到唇边,便听雅间外面传来声音。 “里面可是苏家大小姐?” 小厮回答:“是。” 门叩了叩,不等他们回应,门已被拉开。 萧南看清里面的人,脸上笑容瞬间一滞,深沉道:“不曾想晏王在此。” “倒是巧。”萧晏辞懒懒抬眸睨了他一眼,瞬间了然。 他当苏年年今日为何盛装打扮,若她早知道萧南在万安楼听戏,便一点都不奇怪了。 萧晏辞盯着茶水,目光逐渐浮起浅浅的嘲讽。 而萧南,眼睛落在苏年年身上便移不开了。 不知怎么,今日的她分外明艳,平日里那股纨绔气息都无影无踪,被一种淡然贵气替代,竟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公主都没有的气度。 “年年,好久不见。”萧南脸上愈发温和。 苏年年胸口骤疼,滔天恨意瞬间涌了上来,顷刻间,眉眼都染上几分冷意。 上次宫宴上她忙着设计苏心幽,没关注萧南。 算起来这还是重生后第一次跟他打照面。 她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撕碎这人伪善的面容,让人看看他是何等的黑心! 但现在,她还不够强。 饶是她极力克制,吐出的字也好似结了冰。 “我与你不熟,你可以叫我苏大小姐。” 茶壶上热气袅袅升起,这话音一落,雅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静。 半晌,还是萧南先开了口。 他不急不恼,语气保持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大小姐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四弟如此温柔谦逊,苏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萧晏辞低眸,扯了扯唇:“秋宴上你可给他介绍了一门好亲事。” 温柔谦逊? 苏年年嗤笑,真想扒着萧晏辞的眼睛给他看看上一世他是怎么死的。 她缓了口气。 “四皇子看不上我三妹,却送扳指给她,可怜我三妹不知四皇子有逸致来茶楼听戏了,还在府中以泪洗面。” 萧南走过来,刚要在苏年年身侧坐下,便见她起身,径直走到桌对面,在萧晏辞旁边坐下。 一举一动,摇曳动人。 他抿着唇,只好保持原来的动作在二人对面落座,闻言恍然道:“前些日子我遗失了一枚扳指,没想到被苏三小姐捡了去。” 苏年年眼底嘲讽更甚。 前世他就是这样一次次骗她的,她真是没脑子,次次都相信他的鬼话。 见苏年年态度冷漠,萧南顺势揭过此页,看向萧晏辞。 “晏王怎会与苏大小姐在此处?” 萧晏辞看着主动坐到他旁边的苏年年,唇边勾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弧度,语调轻缓意味不明:“年年邀我出来听戏呢。” 他的确是打算放弃苏年年了。 但她和萧南,也别想好过! 萧晏辞精致的眼角微红,目光落在苏年年脸上,等着她的反应。 谁知少女偏头看了过来,周身戾气一扫而空,朝他绽放出一个明艳的笑。 随后伸出细白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衣摆。 “王爷胡说,明明是你……” 苏年年含羞带怯地看着萧晏辞。 萧晏辞面色一滞,被她这么瞧着,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他当这二人在这干什么呢? 敢情是闹矛盾了,拿他气萧南取乐呢? 萧晏辞猛地抽回衣袖,冰冷的目光顺着他们二人脸上扫过,起身便往外走。 “你我的事不方便再议,苏小姐什么时候想谈再找本王罢。” 苏年年见他要走,毫不犹豫也抬起了屁股。 “既然王爷要走,我也得走了,四皇子自便。” 前面,身穿黑袍的男人脚步倏地一顿,随后更快步朝外走去。 苏年年提着裙子紧跟着他。 “王爷,等等我呀。” 到了茶楼门口,萧晏辞才回身看她,语气十成十的疏离:“不留下跟萧南卿卿我我,跟着本王干什么?” “我们事情不是还没谈拢?”苏年年也不生气,笑眯眯看着他:“我们的秘密不能让萧南知道,咱们去晏王府谈如何?”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方才见了那孽畜,此刻无论萧晏辞多么冷淡,她都觉得顺眼,觉得舒心。 萧晏辞气笑了。 鬼他妈我们的秘密! “不如何。”萧晏辞转身,不再管她。 苏年年权当没听见,跟着他身后钻进马车。 第12章 好好的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察觉身后的动静,萧晏辞一顿,警告道: “苏小姐跟本王回府,京中流言明日就传出来了。” 苏年年贴在马车边缘,端正坐下。 万安楼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周围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 虽然萧晏辞变得不一样了,可有前世的回忆在,她下意识觉得,他就是不会伤害她。 但他看着还是有点吓人的……该防还是要防一防。 她又往旁边挪了挪:“京中关于我的流言这么多,我不怕。王爷怕流言?” 萧晏辞眯了眯眼,敲了敲车壁。外面的人接到示意,马车照常开始向晏王府行进。 苏年年目视前方,一脸正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二人清清白白,就算有流言,王爷也不必放……啊!” 苏年年不等说完,只觉手腕被一股力扯了过去,一股梅香席卷而来。 “影子斜?” 萧晏辞骤然伸手将她扯进怀里,修长冰冷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轻轻向上滑去。 “苏小姐,你有几个胆子,给本王看看?” 苏年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在他怀里,小臂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她不好大喊大叫,咬着牙把胳膊往回拽。 可费了半天的力气,萧晏辞纹丝不动。 最后她只能缩着手干笑道:“胆子,胆子这东西可怎么看啊,哈哈。” 这是重点吗? 萧晏辞箍着她的手,感受着指下细腻的触感,猩红的唇动了动。 “鸡同鸭讲。” 苏年年梗着脖子,特别想问一句:你是鸡还是鸭? 但看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她选择保持沉默。 她换了一种思路:“王爷一会儿不会打算这样抱我下去吧?” 萧晏辞不冷不热地勾唇:“如果你想的话,本王可以满足你。” “谢谢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她又开始偷偷挣扎起来,想在他的禁锢下找到一个突破点。 可这男的像个变态一样,明明看上去只是轻轻抱着她,但她就是一点都动不了! 挣扎半天,她累了个半死,他还跟没事人似的。 萧晏辞低眸,只见少女的唇小幅度一张一合,嘀嘀咕咕着什么,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最后泄了气,还气鼓鼓地嘟了嘟。 好像在骂他? 萧晏辞不悦地抿唇,手指覆上她的唇瓣,碾了碾。 这么软嫩的一张嘴,怎么就是说不出他爱听的话? “可惜。” 苏年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唇被他大力揉着,只觉得羞愤难当,好在手解放了,她一边推他一边问:“什么可惜?” 萧晏辞没再坚持,任她挣脱出去重新挪到马车边边。 还能可惜什么? 好好的小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他收回目光,语气染上几分警告:“嘴老实点。” 苏年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没说话,余光忍不住飘向他。 他懒懒地往后靠去,明明是一个闲适的姿势,却给人一种逼人的压迫感。 精致的眼尾有些红,带着点惑人的味道。 前世好好的小晏王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后面的路上,苏年年乖巧地闭嘴。 前世萧晏辞封了府邸后,她就只在几场盛大的宫宴上见过他。 这是她第一次来晏王府。 一下马车,莫名一股阴森的感觉扑面而来。 站在晏王府前,苏年年唇角抽了抽:“王府的装修,很别致……” 有多别致呢? 别人的府邸,要么是朱漆大门,要么是黄色大门。 可晏王府大门却是墨绿色! 整体的装修以深色为主调,就连门前的石狮都是通体黑色,不知是什么石头,从中透着一股奇异的光泽。 特么的这是王府吗?这是地府吧! 苏年年抿抿唇,脚步放缓。 “害怕就回去。”萧晏辞冰冷道。 “怕什么,王爷又不会吃人。”苏年年一扬脖,豁出去一样迈了进去。 周游,为了你,我付出太多了! 苏年年边走边看,或许是不受宠的缘故,晏王府不是特别大,只能说中规中矩。 王府里面的风格跟外面一般阴森,她甚至耳边隐约有乌鸦的叫声。 下人们倒是恭恭敬敬,只是看见她的时候,眼神有些古怪。 玉遥一把把玉影扯了过来,凑他耳边不可思议道:“爷怎么把苏大小姐带回来了??” 玉影摇摇头:“我一直在外面等,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晏辞淡淡看去,几人立马噤声。 苏年年察觉到动静,看向树下的三人,目光停留几秒。 两男一女,前世萧晏辞中箭后,就是他们带头冲进箭雨中救人的。 很忠心的下属。 苏年年看着几人,友好地笑了笑。 玉影面色一僵,看着自家主子逼人的目光扫来,他咬咬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比哭还难看。”萧晏辞淡淡点评:“愣着干什么?去带人。” 玉影立马领命,逃似的跑了。 苏年年继续跟着萧晏辞往前走,倏地想起一件事。 前世,苏家被构陷后她就被幽禁起来,那日城楼上苏心幽说抄晏王府时搜出了东西,让人以为他们二人早勾搭在一起,想来是关于她的东西。 但是是什么呢? 她一边想,目光四处搜寻起来,应该在他的卧房里吧? “苏小姐在找什么,本王对晏王府比你熟悉得多。” “没什么。”苏年年静静收回目光。 每想起前世的事,她的心口就闷得喘不过气。 二人在王府兜了一小圈,玉影才回来复命:“王爷,人送到正厅了。” 正厅内,周游歪头瘫在椅子上,眼睛紧闭,身上被草草裹了一件外衫。 苏年年:“……” 怪不得用了这么久。 萧晏辞倒是淡定:“玉遥,把人弄醒。” 旁边一个高挑的女子利落应声,几步走到周游面前,手刚伸出来,周游却慢悠悠地开了口。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你们抓我也没用,我要见昨天那个人。” 玉遥手顿在半空中,尴尬地瞪了周游一眼。 “周游!”苏年年唤道:“是我,我来了!” 周游双眼猛地睁开:“你来给我送金苍藤了?” 第13章 带回来一个男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我来接你跟我回府,你还记得咱们昨天说的?”苏年年有些无语,边比划边道:“金苍藤,大药田!” “对对对。”周游连忙点头,“那太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等等。”萧晏辞抬眸,语气平淡,却充满威慑力。 苏年年会意,立马安慰道:“周游,你别着急,我给你讲讲现在的形势。” 苏年年余光瞄着萧晏辞,抿抿唇,斟酌着道: “周游,你拿了我的金苍藤,就得凡事都得听我的。” 周游在苏府和王府间奔波,一来二去,不愿意跟她回苏府了可就坏了。 周游应声:“我知道,但是我只会医人,别的干不了。” 见他点头,苏年年舒了口气:“愿意医人就行。” “但是现在你被抓了,除了我祖母的心疾,你还得帮这位王爷治治他的……”苏年年顿了顿,扭头看向萧晏辞: “王爷,你有什么病?” “咳咳……” 一旁站着的玉遥猛地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憋红了脸,连忙摆手:“对……咳……对不住……咳咳!” 玉影盯着萧晏辞,见他风轻云淡地勾起唇,连忙上前扯着玉遥往外走,小声道:“出去咳吧你!” 苏年年见状沉默了下:“王爷,你哪里不舒服?” 本以为萧晏辞会阴阳怪气一番,结果他只是淡淡道:“胃疾。” 苏年年皱了皱眉,却见萧晏辞侧头看向窗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她收回眼,对周游道:“往后你得苏府晏王府两头跑。” 周游连忙颔首,期待地看着苏年年,脸上写满了“快点走吧我们怎么还不走”的表情,却又听她说道: “既然你已经同意了,先帮王爷把把脉。” 周游心中急得不行,几步上前去摸萧晏辞的脉象,随后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如何?”苏年年问道。 “你先带我回苏府,我见了金苍藤就告诉你。” 这周游看着不太聪明,却是个一点亏都吃不得的主。 苏年年捏紧了拳头,气得咬牙切齿。 萧晏辞到底为何会得胃疾啊! 她深吸了口气:“王爷,既然这样,我就先把人带走了,等他在苏府安置好,我就给你送来替你医治。” 萧晏辞神色寡淡,“嗯”了一声。 待二人离开王府,萧晏辞抬手,外面的玉影和玉遥走了进来。 “玉影,在苏府附近安插人手,务必把人看住了,别让她搞小动作。” “是!” 玉遥脸上方才涨出的红色还没完全褪去,此刻眼观鼻鼻观心,心虚地等萧晏辞的吩咐,便听他的声音响起。 “自己去领罚。” 苏年年带周游回到苏府,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从屋中把藏好的檀木匣子拿出来,递到周游手里。 “你就安心在苏府帮我祖母治病,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周游打开匣子,两眼直放光。 真的是金苍藤!跟古籍上画的一模一样! 他拿起来,放在鼻下嗅了嗅,整个人更加兴奋了。 满满一匣子,全是只有古籍上才能看见的罕见药材! 苏年年颇为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 “现在能说了吧,方才那位王爷的病如何?” 周游恋恋不舍地合上匣子,这才开口:“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应该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病根。”他顿了顿:“挺严重的。” 苏年年眉心紧蹙。 他在宫中虽总受欺负,却不至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吧。 如何会引发胃疾? “哎,这其中缘由很复杂,你就别想了。”周游在一边的台阶上坐下,宝贝地抱着檀木匣子,用袖子擦着上面莫须有的灰尘,语气揶揄:“你还挺关心他的。” “周游。”苏年年收回杂乱的思绪,复杂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准备开始自己的洗脑计划。 “我要是没去晏王府救你,你现在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处了。我把你带回来,还给你这么多好东西,我是不是你的大恩人?”苏年年一本正经,不等他答,便用力一点头:“是!” 周游:“……” 什么救他,什么身首异处,吓唬谁呢? 他就算被掳去晏王府,也是被好吃好喝地对待的,萧晏辞留他有用,怎么可能让他死? 周游无语地看着她:“你看我像傻子不?” 苏年年一噎:“现在不像了。” “你不就是担心我跟人跑了吗?”周游又打开匣子,深深吸了口气,一脸满足:“你放心吧,我得了你的好处,未来还会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你不亏待我,我不会跑。” 苏年年沉默了一会,还是觉得无法完全信任他,毕竟才刚认识。 她想了想,一把将紫檀木盒子扯了回来。 “我先替你收着。”她从里面随意拿出一株药草:“这个就当送你的,后面你办事办好了,我再奖励给你剩下的。” “不行!”周游跳起来去抢。 “这是我的东西,没你说话的份儿。” 苏年年身子灵巧,周游抢不回药,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停在原地,气急败坏地道:“你祖母在哪儿?” “我可以治,但你得找人去黑水巷,先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 “没问题。” 苏年年欣然点头。 她在苏府中挑了几处院落,最后决定把周游放在她院子旁边空着的四喜院内。 四喜院陈设简单,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空地大。 “到时候我在这里给你开一片药田,再多给你送些油灯蜡烛来。” 苏年年开始对这片空地展开规划。 这时,一个让人讨厌的声音忽然响起。 “年年,你怎么带回来一个男人?” 苏年年转身,冷冷地看向来人。 第14章 姐姐心疼死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柳如珍故作惊诧:“方才听下人说,我还不信。年年,我们苏家虽然家风不严,可在京中也是名门望族,那是有头有脸的,你怎么能随便把一个男人带进你院子里?” 苏年年眉眼冷了几分。 “这神医我费了好大劲才请回来,劝姨娘不要乱说。” “老夫人的病,那是宫中太医都说没法根治的。”柳如珍在周游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瞧着这模样,也不像是会给人看病的,你莫要被人骗了。” “宫中太医?”周游语气毫不掩饰地嘲讽:“他们算什么东西!” 柳如珍看着周游邋遢的模样,鄙夷毫不掩饰:“宫中太医岂是你能非议的,口气倒是不小。” 宫里的人,那可是在天子眼下做事的,就他这模样这辈子都别肖想! “我是否被人骗,就不劳姨娘操心了。”苏年年淡漠地勾了勾唇:“今后姨娘要是有个病啊灾啊的,他也不会救你。” 柳如珍在二人脸上扫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咒谁呢?她能有什么病? “不劳我操心?”柳如珍定了定神,这才笑道:“年年,老爷把府中的事宜交给我管,便是信任我,这府里几口人,用了几个院子,都是有数的。你这样带人回来不合规矩。” 周游不认识柳如珍,但看苏年年的态度也知道这是敌人,说得话也不中听,索性转身进了屋子,关上门补觉。 “你……” 柳如珍想要阻拦,却见苏年年一个闪身挡住了她。 “这管家的权利你不想要可以直说,我可以帮你一把。”苏年年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你什么意思?”柳如珍用力把自己的手往回拉,可前面的人像头牛似的,她如何也挣不开。 跟前的几个护院想拦又不敢拦苏年年,低头装没看见。 自苏年年投湖之后,这府里就乱糟糟的,就连向来温顺的三小姐都能被罚去祠堂。 不敢惹不敢惹。 苏年年冷笑道:“姨娘跟我一起去爹爹面前问问,这院子给是不给。” “年年,这规矩摆在这,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你别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 苏年年没说话,一路拉着她来到书房。 “老爷。” 进门时,柳如珍眼眶已经红了。 苏临海看着二人,皱眉:“这是怎么了?闹什么呢?” 苏年年瞪了柳如珍一眼,嘴快道:“爹爹,女儿寻了一位好大夫回来救祖母,想安置在四喜院里,可姨娘一来就说不行,不让他给祖母医治,你说她安的什么心?” “我何时说不让医治?”柳如珍眼睛瞪得如牛。 “太医都说了老夫人只能调养,年年她不知道从何处找来那么一个人,看着就不干不净的,还说是神医,让他住到四喜院去。老爷,这府里忽然多了个不知根不知底的陌生人,妾身难道不该过问?” 苏年年想起周游那副模样,额上青筋暴跳。 看着不干不净,她还真不好反驳。 “什么神医?”苏临海问道。 苏年年把周游以往的事迹给他讲了一遍,苏临海有些意外:“他就是那个早年把青州刺史治好了的年轻郎中?” 据说那刺史得了死症,多少郎中看了都束手无策,派去的太医也失望而归。 后来却忽然被治好了。 “正是。”苏年年点头。 柳如珍愣在原地。 居然是个苏临海知道的人? 苏年年一个京中闺秀,早些年才多大年纪,怎么会知道周游? 苏临海也有些怀疑:“你真确定是他?” “如假包换!”苏年年连连点头:“爹爹,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留在府里的。” 见女儿如此笃定,苏临海松了口:“可以,那就先在四喜院住下吧。” “老爷?”柳如珍不敢相信道。 苏年年看着她,眼底闪着嘲讽的光。 柳如珍真是疯了,主动送上门来给她解闷。 苏年年挽着苏临海的手臂,坐过去,乖巧道:“爹爹,秋日寒冷,妹妹细皮嫩肉的,如今已经在祠堂跪了两日,想来也知道错了。” 闻言,苏临海保持沉默,一想到秋宴上的事,他就窘得不行,朝上那些官员面上不敢表露,背地里不知道如何取笑苏府。 苏年年继续唤醒父爱:“妹妹也是一时糊涂,我早就不生气了,爹爹也别生气了。” 苏临海略微思量,终究是叹了口气:“我去祠堂看看她。” 柳如珍一惊,连忙给身旁的大丫鬟使眼色。 “秋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苏年年笑眯眯的,提着秋菊的衣领把人揪了回来。 秋菊看了柳如珍一眼,低着头眼珠子乱晃:“奴婢在厨房给三小姐熬了粥,想取来一并送去。” “那多麻烦呀。”苏年年笑着拍了拍她的脸:“念桃,你去帮帮忙,把粥取来。” “不麻烦大小姐,奴婢自己去便是……” “是,小姐!”念桃不管不顾地夺门而出。 原本小姐忙得都要忘了这事了,可柳姨娘偏偏这时候撞上来找不痛快。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苏临海看着秋菊不安的模样,皱起了眉,问苏年年:“有何不妥?” “没有呀!”苏年年道:“走吧爹爹,我们去看妹妹。” 苏年年一双笑眼透着凌厉,把柳如珍和身边的人看得牢牢的,愣是没放走一个能去祠堂递消息的人。 几人走到祠堂时,柳如珍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一片。 苏年年走在前面,推开祠堂的门:“妹妹,爹爹来看你了!” 正堂内,背对着他们跪着一白衣素衫女子,背影纤弱无比,听见动静似乎猛地一颤,却迟迟没有回头。 苏临海拧着眉心,往前走去:“心幽,前日是爹冲动了,你跪了两日……”苏临海绕到女子正面,弯腰正要将人扶起,忽然喝道:“你是谁?!” 柳如珍猛地跪了下来。 “老爷,心幽她跪了整整两日,膝盖跪得都又青又肿,妾身实在是心疼,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让她歇息片刻,老爷,你千万不要怪罪她,要怪就怪妾身……” 苏年年眼底浮上一抹讥诮。 又青又肿?可真能瞎掰。 她抿唇往祠堂后面的隔间走去,走到一半便见苏心幽听见动静跌跌撞撞跑出来,神色满是慌张。 “妹妹,原来你在里面躺着休息啊!”苏年年扯着嗓门道:“爹爹来看望你了!” 苏心幽一惊,绕过她就见柳如珍已经跪在地上,旁边苏临海脸色阴沉的可怕。 她走上前,咬唇便哭:“爹,心幽实在是受不住了,才……” 苏年年哪给她说话的机会:“妹妹,姨娘说你膝盖都跪肿了,我都心疼死了,快给我看看!” 说着,她抬手去掀苏心幽衣裳下摆。 第15章 跪死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力度拿捏得准,刚好把裙子扯到了她膝盖上方。 瞬间,苏临海脸上最后一丝愧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暴露出来的膝盖,依旧白嫩干净,哪有柳如珍形容的半分? “怎么会这样?妹妹,你不是刚刚才休息吗?”苏年年惊讶道:“你怎么能这样骗爹爹?” 苏心幽按着自己的裙子,怒火中烧,却只能委屈认错。 她“扑通”跪到地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爹,自从宫宴上回来,女儿身子就一直难受,女儿不是故意要忤逆您……” 苏心幽带着哭腔,边说边磕头,看上去十分真诚。 苏临海面色铁青,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听着母女俩轮番求情,只觉得怒气更甚。 今日若不是他忽然来祠堂,苏心幽这三天的罚跪恐怕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这母女二人惺惺作态,把他当傻子一般耍弄! 苏年年十分关切地道:“身子动不动就不舒服可不是小事,碰巧我刚寻回一名神医,把他叫来为你诊治一番如何?” 话虽关切,可苏年年仍是站在原地,一点扶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苏心幽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砖上,咬牙正要拒绝,便听见苏临海沉怒的声音。 “不必!”苏临海冷着脸打断了苏年年的话,喊道:“来人!苏心幽屡教不改,传家法伺候!” “老爷,万万不可啊老爷!”柳如珍几步跪行到苏临海脚下,抱着他的腿泣声道:“心幽还没许配人家,家法那般毒戾,后背打出了伤疤可怎么办?” 家法是一根结实的藤条,苏临海宠爱苏年年,两辈子了,她都没见过这家法具体长什么样,只听说有成人手臂那么粗。 苏临海紧抿着嘴,似乎掂量了一番,随后声音猛地提了几度:“那就继续跪!” “柳如珍,你如此纵容包庇她,便和她一起跪。不是喜欢耍我吗?”苏临海冷冷道:“你们一并去当院跪,让府中下人监看!” 正院前丫鬟护院们人来人往,他们跪在那里,可是脸都丢尽了。 “爹爹,我只是想来看看妹妹,没想到姨娘和妹妹居然做出此等欺瞒之事。”苏年年想到无处安放的周游,话锋一转:“如今姨娘还管着府中事务,女儿担心……” “从今日起,府中事务我另安排人打理,她不必插手!”说完,苏临海不顾二人的求情哭喊,转身拂袖而去。 苏年年喊来两个小厮,看着仍在地上跪着的母女,快意道:“姨娘,这事呢本也没这么严重,可惜你妨碍到我了。” 言下之意:你活该。 苏年年微笑:“走吧,我亲自送你们过去。” 虽是秋日,可不知怎么,今日的太阳格外毒辣,刚过午时,跪在院子中央暴晒,还是要吃些苦头的。 这样跪下去,一日便抵得上在祠堂三日。 苏年年十分满意,看着母女俩并排而跪,十分舒心。 “众目睽睽,这次姨娘可动不了手脚了。” 苏年年十分可惜地摇摇头,扭身离去。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随意翻着书,到了傍晚听到前院传来消息。 苏心幽硬生生跪晕在了当院,苏临海才松口准许她们回院子。 “确认是真晕了?”苏年年挑眉。 念桃点头:“已经叫郎中去看了,听说膝盖都跪青了,全是乌血。” “这么严重?”苏年年琢磨着她又使了什么计谋,“叫什么郎中啊,府里不是有现成的么。” 苏年年到临院把周游揪了出来,一并去“看望”苏心幽。 苏心幽已经醒了,苍白着脸靠在榻上,看上去半分力气也没有,旁边的郎中正给开着方子。 母女俩一见他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给神医带来给妹妹看看。”苏年年脸上带笑,扭头问郎中:“我妹妹身子如何?” 郎中一听“神医”二字,立马打量起周游,正要说话,手里的药方就被周游夺了过去。 周游扫了一眼,便知道方子的功效,摇头道:“这方子不行,得再改改。” 郎中怒道:“老夫行医二十余年,怎会连这么简单的方子都不会开?你又是哪来的,少在这指手画脚!” 周游仿若未闻,好像早已习惯这种轻视。 他轻轻拿过笔,在方子上勾了几下,又补了几味药进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老郎中一把抢过方子,更为生气了。 “你加进来的药跟勾去的分明药效相同,何必改?你不懂就赶紧走,少在这给老夫添堵。” “虽然药效相似,可我写的药材价格更为廉价,还有安神清火的作用。”周游慢悠悠地道:“你要不再看看?” 老郎中看着方子,忽然沉默了下来:“倒是……” 周游见状笑而不语。 药效虽然相近,可他说的更换的原因是假的。 白日里柳如珍说他那些难听的话,他可没忘! 郎中说不出毛病,丫鬟便将方子交去厨房,不一会儿端着煎好的药回来。 药汁浓黑粘稠,上面冒着热气。 苏年年离得老远,都闻见那又酸又涩又苦的味,忍不住掩了掩鼻子。 她看向周游,后者盯着那药碗看,看上去十分期待苏心幽的反应。 苏年年:“……” 这就是周游的能耐。 同样的病,他开出的方子能让贵族买不起,也能让穷人买得起,还保证药效相同。 味道也一样。 果然,苏心幽刚抿了一口,就忙把药碗推开,五官都苦变形了,扭曲在一起。 “怎么这么苦!” 周游气定神闲:“良药苦口,三小姐难道不想快点好起来?” 苏心幽心中怨怼,奈何药方得到了老郎中的认可,她有苦说不出,拿过一块蜜饯就要塞进嘴里。 “万万不可!”周游夸张地大喊道:“这方子万万不可同蜜饯同食,会相克影响药效!” 苏心幽拿着蜜饯吃也不是,不吃又不甘心。 她没病!担心什么药效! 周游又道:“药材相克对身体的副作用很大,三小姐慎重。” 柳如珍担忧地看着,咬牙命丫鬟把蜜饯收走。 这么严重的后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年年和周游看着她喝完整碗药,看着她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心中畅快极了。 回院的路上,苏年年朝他递大拇指:“你这招实在狠毒。” 周游嗤了一声:“用药这方面,我真没怕过谁。” “院子爹爹已经准许你住了,你就安心住在那,你在黑水巷的东西我派人替你取回来。” 她顿了顿:“你这身打扮不行,一会我给你送几套衣服,你赶紧换了。” 周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丝毫不觉得不妥。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啊。” “挺好?”苏年年瞪圆了眼睛,完全不能把面前的人和前世那个清俊的神医联系到一起,忍无可忍道:“大哥,就算没镜子,你还没有尿吗??” 第16章 他看着可不像好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气得要死,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神医,可今天柳如珍从邋遢的角度攻击他的时候,她根本无法还嘴。 “你怎么越说越难听了还?”周游不太高兴,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洗洗不就得了吗!” 苏年年闭了闭眼,命人给他的院子送去热水和衣服,自己回了院子。 周游一安顿好,祖母的病终于有着落了,苏年年如释重负。 连续奔波几日,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她开开心心地泡了个澡,早早上床休息。 可她不过感觉刚闭上眼,便听见隔壁院子传来高亢的歌声。 “听说我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苏年年骤然睁开眼,看着窗外的天色,手捏成了一个拳头。 唱的什么特么玩意儿! 都已经过了子时了,周游发什么疯! 四喜院内,周游已经换了新衣裳,手里端着一面铜镜。 他看看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又看看院里成堆送来的蜡烛油灯,情不自禁地高歌起来。 “我要谢谢你,因为有你,爱常在心底~” 他唱着唱着,好像觉得不尽兴,在院当间跳了起来。 “轰!” “你是不是有病?”苏年年披了件外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周游丝毫没感觉不妥,见她来了,还在她面前开心地转了个圈。 “怎么样?” 面前的人焕然一新,已经变得跟前世一般无异,可苏年年现在没有心思欣赏。 她揪着周游的衣领往屋里拽:“周游,医者不自医是不是?你治不了自己的病,我帮帮你!” 周游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拳头已经迎面砸了下来。 片刻后,一切终于恢复宁静。 翌日,下人已经把黑水巷的东西全取了回来。 按照周游的吩咐,他那小院看着空,是因为贵重的东西都被他藏在床底下。 居然收拾了整整一箱子出来,不知装了什么,看上去沉甸甸的。 苏年年喊来两个人把箱子搬进四喜院。 “你们去把他叫起来。” 要是想让周游帮自己的忙,就不能任他这样日夜颠倒下去。 他晚上醒了才能医人,总不能让所有病人都跟着他的作息吧? 嗯。得好好纠正纠正。 苏年年在院中间喊道:“周游,你的东西搬回来了。” 很快周游就从屋子里钻出来,只是看见那张脸,苏年年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昨晚太生气,下手不小心重了些。 周游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连忙打开箱子检查。 箱子里面是一摞摞书,有些做工精致,页面已经有些发黄,而有的简陋些,看上去很新。 苏年年随手拿起几本古籍翻看,发现这些书里光是记载药材的就有七八本,书页被翻得都有些卷了,显然经常看。 怪不得他能把苏心幽的药方改成那个样子。 苏年年啧啧几声,又拿起一本新册子,扉页上四个大字:《秘方大全》。 又拿起几本:《攻毒看这本》、《补虚看这本》、《高血压看这本》…… 苏年年:“……这什么病啊?” 周游见她怔愣,一把把她手里的书抢了回去,宝贝的道:“这可是我以后要给我徒弟的。” “这字写得太丑了。” 周游一噎,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这都是他挑灯夜读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总结的,是他一生的心血,这女人真是什么都不懂。 他整理完,从箱子边上拿出一个卷着的布包。 “走吧,去看你祖母。”周游抬头看向苏年年:“咱们得快点,我有点困了。” 那两个熊猫眼太有冲击性,苏年年忍不住挪开了目光,却丝毫没留情:“放心,我不会让你困的。” 她看着抱着布包往外走的周游,忍不住叫住他:“你要不照照镜子吧?我觉得你现在能自医了。” 周游狐疑地接过铜镜,看见里面的自己时,险些又晕过去。 “苏年年!” 他昨日收拾一番,头一回看见自己那么帅气的模样,结果一个人还没见到,就被苏年年打成这样了? 他后知后觉眼眶发痛。 心里更痛。 苏年年面不改色甩锅:“千万记住,以后晚上别唱歌了。” 周游痛心疾首,忙回屋掏出药膏急救,直到下午,眼眶的乌青竟飞速消下去些,他才跟苏年年去找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这几日一直在静养,她向来最注重声誉,在苏临海有了军功后更甚,苏心幽出那样的丑事,苏老夫人着实气得不轻。 一进门,一股中药夹杂着沉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老夫人靠在窗边的矮榻上,膝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见了苏年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来,朝她招手。 苏年年心中一暖,过去握着老夫人的手。 周游将布包打开,里面竟是各种尺寸的银针,看得苏老夫人皱了皱眉。 “这是?” “祖母,这是年年为你寻来的郎中,可神啦。有他在,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周游给老夫人把脉又施针,面对这种温情的画面沉默不语。 要是他没穿越到这个鬼朝代,现在估计也儿女双全了。 他拿过苏老夫人的药方,轻轻皱眉,在上面改了几笔。 “有何不妥?”苏年年问道。 “这样更好些。”周游没多解释,又写了几道药膳的做法。 苏年年又陪了一会儿苏老夫人,嘱咐她好好休息,便跟周游离开了。 路上,苏年年忽然问他:“晏王爷的胃病,平时吃点什么好?” “我说你刚才怎么心不在焉的。”周游扫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还惦记这事呢?” “你不会喜欢他吧?”周游摇摇头一脸不赞成:“他看着可不像好人。” “少废话!”苏年年挥了挥拳头。 周游被凶得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给她:“胃疾看这本。” 苏年年接过书,心满意足地回了院子。 第二日,是说好去晏王府的日子。 临走前,苏年年看着满桌子的山楂糕,犹豫了一下,还是挑了些装进食盒。 第17章 她肿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二人来到晏王府的时候,萧晏辞还没从宫里回来。 他们被安排在正厅等,周游本来就是被硬拉来的,现在等得眼皮都长了。 “别睡。”苏年年搬出洗脑大法:“你不困,你想晚上睡觉。” “你饶了我吧。”周游缓缓合上了眼:“我来到这个世界七八年了,本着现代人的熬夜精神,昼夜颠倒了七八年了,你别管我了。” “你都二十多了,胡说八道什么。”苏年年拍了拍他的胳膊:“别做梦,醒醒。” “二位久等,王爷回来了。”玉影身后,跟进来一人。 苏年年抬眼,是熟悉的黑色身影,只是袖下一抹白色若隐若现,十分惹眼。 她蹙了蹙眉。 那日在万安楼,她端着胜利者的姿态气他,看着他伤也不严重的样子便没放在心上。 可是今日又见,她才恍然。萧晏辞武功很好,几乎没什么人能伤他。 苏年年忍不住问道:“你这手是怎么伤的?” 萧晏辞掀唇:“苏小姐真是关心本王,再晚些问这伤口都要愈合了。” 苏年年:“……” 这人说话就不能不阴阳怪气的吗? 苏年年吸了口气,把手里的食盒递了上去。 萧晏辞眉梢一挑,表示疑问。 她低头理了理袖口,错开他犀利的目光,十分不自然:“王爷不是胃不好么,给你做了些点心。”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苏年年还是被他怀疑的眼神刺了一下。 前世她倒贴萧南,萧南就算不稀罕,面上对她也是不错的。 现在她单纯想多照顾萧晏辞一点,却频频热脸贴冷屁股,这是什么道理? 凭什么啊呜呜呜! 苏年年憋着气,忍辱负重道:“王爷放心吧,没毒。” 玉影接到萧晏辞的示意,把食盒接了过去。 萧晏辞这才点点头:“多谢苏小姐好意。”然后他路过了苏年年,对周游道:“走吧。” 苏年年咬牙,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她猛地拉住身旁要路过她的玉影:“你站住。” 玉影一顿:“苏小姐有何事?” “你家王爷手怎么伤的?” “这……”想起被捏碎的茶盏,又想起林德江死的那个夜晚,玉影缩了缩脖子:“苏小姐还是别问了。” 玉影垮着脸,心中怒吼:还不是因为你吗! 主子爷一连几天对他们都阴晴不定,不都是因为你吗! 苏年年皱了皱眉,没再追问。 她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道:“你们王爷卧房在哪?” 玉影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指了个方向,看苏年年真的朝那边走去,他连忙去追萧晏辞。 雅室内,萧晏辞已露出半截手臂让周游诊脉。 “怎么会这么严重?”周游探着他的脉象,连连摇头。 这王爷看着锦衣玉食的,为何胃成了这般模样? “有法子医治吗?”萧晏辞神色淡淡:“神医。” “有。”周游抿抿唇:“就是比较麻烦。” “王爷!” 萧晏辞闻声抬眸时,玉影已经飞速冲到了他耳边,着急地说了几句。 “不必拦她。”听完汇报,萧晏辞不甚在意地勾唇:“看看她想做什么。” 周游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是下了套等苏年年钻呢? 他就说这男的不像好人,苏年年还帮着人研究养胃的药膳小点,啧啧。 另一头,苏年年一路走到萧晏辞的卧房,畅通无阻。 萧晏辞对她那个的态度,要说他早吩咐下人给她这个特权,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前世在他的卧房内到底搜出了什么东西。 苏年年抿抿唇,还是“偷偷”溜了进去。 卧房内是一贯的暗调,一进门便是一股梅香,不知中和了什么别的药草,呈现出一股十分沉稳的香气,令人瞬间心神安定。 是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他燃安神香干什么? 苏年年心中疑惑,闻着这好闻的气味,四处打量起来。 室内陈设简洁,没有一丝多余的摆设,整体的感觉很诡异,却说不上哪里不对。 最显眼的是他的床,那张床巨大,看上去睡五六个人都绰绰有余。 这屋里要说能藏东西的地方,好像只有这张床了。 她脚步一顿,迟疑地走了过去。 在床边敲敲打打半天,却发现他的床居然是实心的,下面什么都藏不了。 她嘀咕一声,坐到窗边的软榻上。 兴许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的缘故,闻着安神香,她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连萧晏辞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萧晏辞早知道她在这里,悄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软榻上睡着的人,眼底一抹柔和转瞬即逝。 他拎着刚才玉影验完毒的食盒,在她身侧坐下, 里面摆放的是一叠水红色的山楂糕,有些透明,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夹心。 萧晏辞神色一滞,随后修长的指拈起一块山楂糕,放进嘴里。 跟他从前吃过的山楂糕味道不同,里面应该还掺了别的东西,口感微甜,中和了山楂的酸味。 他吃完一块,又拿起一块,明明已经递到唇边,想到什么似的,动作生生顿住。 他把山楂糕放了回去,目光挪到少女脸上。 前世她就是这样对自己的。 对他好,最后却嫁给别人,一眼都不愿意看他。 还骗他。 她的睡颜柔和恬静,乖巧得不像话,周身毫无防备,散发着温柔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嘴微张着,淡红的唇丰润饱满,看着比糕点还要诱人几分。 微红的眸中病态与隐忍交织,不过须臾,他已俯下身含住她的唇。 唇间的触感超出想象,鼻间萦绕着少女独有的清新香气,萧晏辞眸色一暗,接着毫不顾忌地侵略吮吻。 明明不喜欢他,偏偏总做让他误会的事。 真该死! 他的气息似裹着无数的偏执与黑暗,呼吸交汇间,渐渐染上几丝欲望。 在安神香的助力下,苏年年睡得很沉,似乎不满意被人打扰,眉心轻轻皱了起来。 “爷!田大人那边好像……”好像出了点问题。 玉影闯进来的时候,萧晏辞堪堪坐直身子,凤眸暗色流转,不悦地看向他。 玉影心都凉了。 主子那眼神里分明写了两个字:领罚! 为什么是他撞见了啊啊啊!就应该让玉遥来的,玉竹来也成啊! 苏年年被吵醒,一睁眼,就见萧晏辞坐在自己身旁,唇色泽莹润,红得异常。 “你嘴怎么了?”苏年年问。 她撑着身子坐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身体说不上的奇怪。 “吃了山楂糕。”萧晏辞舔了舔唇,幽深地看着她,晦暗不明道:“味道不错,苏小姐有心了。” 苏年年看着他的表情,头顶有些发麻。 奇怪,太奇怪了。 “王爷喜欢就好。”她硬着头皮敷衍,一看自己还在萧晏辞卧房里,瞎掰道:“方才迷路,不知不觉就走到这来了,王爷别见怪。” 彼此心里都有自己的考量,虽然不说实话,还是要走走过场。 萧晏辞依旧眼眸深邃地盯着她,勾唇,语气竟然有丝愉悦:“无妨。” 苏年年心中大震,连忙告退,去晏王府门口跟周游汇合。 周游已经在马车上等着,见她掀帘进来,脱口而出:“你嘴怎么了?” 苏年年一怔,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这不是他刚才问萧晏辞的吗?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唇,好像觉得…… 有点肿??? 第18章 狗咬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晏王府内,萧晏辞指尖捏着一块剔透的山楂糕,眸色深沉。 他狭长的眸微眯,忽然问道:“林德江死的那天,苏年年明明看见我了,可萧南却没怀疑我,也没在朝上给我使绊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玉影挠了挠头,不解道:“爷,你为什么觉得苏小姐一定是萧南的人呢?” “我看她对你挺好的呀,今日来送周游还给你带了点心,苏府盯着的人也没见她跟萧南有什么来往……” 萧晏辞摇头,把最后一块山楂糕送入嘴里,扫了眼空荡的食盒:“撤了吧。” 玉影应声。 萧晏辞坐到方才苏年年躺着的位置上,拇指蹭了蹭唇。 对他挺好? 许久,他发出一声嗤笑。 …… 苏年年刚回到苏府,就跑进院子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苏年年!苏年年!”周游被拦在院外,气得咣咣拍门:“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你答应我的金苍藤呢?你是不是要出尔反尔!” 苏年年听不见似的,呆呆地对着铜镜反复确认。 她每天被萧晏辞冷嘲热讽着,对他的心意肯定,否定,又肯定,又觉得拿不准……挨了那么久! 喜欢她,就不能直说吗? 现在这算什么啊! 萧晏辞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 “小姐,再过一会儿,门要被砸漏了。”念桃弱弱道。 不知道周游是真的自制力差,还是故意跟她对着干,已经纠正了两天了,他白日还是时时想睡觉。 苏年年回神,放下铜镜,看了看天色。 按道理说,这个时间周游应该快困了。 苏年年打开盒子,挑出一小根金苍藤走到院里,拉开院门:“先给一根。” 有了这一小根,他兴奋地研究到晚上,估计差不多就睡了。 周游不知道苏年年心里的小九九,捧着金苍藤欢天喜地地跑了。 没过几日,答应他的药田也安置好。 那匣子里有些幼株,苏年年不认识,一股脑全给栽进了药田里。 但不知不觉中,京中的流言不知怎么就起来了。 苏年年起初不知道,带着念桃在胭脂铺挑胭脂,就听后面几个女的窃窃私语个不停。 “就是她呀?我记得她,她以前从来不逛胭脂铺啊,怎么现在……” “现在以色示人起来了?” 苏年年还以为她那日钻进王府马车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便听另一个人紧接着说: “她前几日不是带回府里一个男的吗?听说还是从贫民区领回来的,真不嫌脏……” 苏年年放下手里的簪子,缓缓转身正对着她们。 犀利的目光在她们脸上逐一扫过,凭着前世的记忆,她很快就认出其中二人。 “谢秋慧是吧。”苏年年唇边勾出一个弧度,有些嘲弄,声音扬了几分:“你爹养在外面那个歌姬,住在北街那大宅子里,你娘现在还没发现吗?”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听这话,不少百姓驻足看热闹。 谢秋慧先是惊讶被认出来,紧接着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年年没理会,目光又挪到旁边叫刘凤荷的人脸上:“你跟你家那个小护院趁早结束吧,他老家有个表妹,俩人青梅竹马,过不了多久就把你踹了。” “你,你怎么知道!”刘凤荷面色惊慌,往后退了几步,抬手去遮自己的脸。 她跟家里的护院有私情,可一直以来都偷偷摸摸,连谢秋慧都没告诉,谨慎得很,苏年年怎么会知道? 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谢秋慧看着刘凤荷的反应,恍然大悟似的:“我说你怎么对京中的公子们都不感兴趣,原来在跟你家护院好上了?” 谢秋慧爹的官职比刘凤荷她爹高了一品,她们俩看上去是好姐妹,可相处间刘凤荷处处忍让着她,听见这刺耳的言语直接急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好上了?”刘凤荷讥讽道:“有时间操心别人的事,不如早点去北街看看你爹养的那个外室!” “你!” 苏年年掏了掏耳朵,转身给方才选好的胭脂付了钱,路过她们的时候颇为惆怅地摇摇头,对念桃道:“看见了吗?这就叫狗咬狗。” 念桃捂嘴直乐:“知道了,小姐,一嘴毛。” 二人无视后面的叫嚷,待走远了,念桃神秘兮兮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苏年年看着她一脸崇拜的模样,弯弯唇,轻描淡写道:“哪个大户人家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随便说几个定能说中。” 苏年年在念桃心中的形象顿时高大几分。 到苏府,门房见了二人,递上一张烫金的帖子。 念桃打开一看:“小姐,七公主的生辰快到了。” 苏年年应声,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她是七公主的伴读,二人时常凑在一处玩,只是后来苏年年做的荒唐事实在太多,七公主的教养嬷嬷跟她生母告状,这才硬生生拆散了二人。 七公主这一年的生辰宴没在宫中办,而是在京城内最高档的酒楼“海上云间”。 苏年年想了想,道:“去库房,选几样礼物。” 七公主的宫宴上定然都是京中贵族,除了皇子公主,也有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对她来说,重要程度不亚于宫宴。 三日后,苏年年带着备好的礼物,来到海上云间。 这酒楼的顾客定位就是京中的高端人群,日进斗金,装修华丽至极,寻常百姓是根本消费不起的。七公主直接将整个酒楼包下,手笔着实不小。 苏年年到了门口,正遇上江云桑。 二人交了请帖,便结伴走了进去。 二楼的桌椅已经重新布局,拼成了一个大的长桌,位置上已经有一半的人。 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苏年年偏头看去,微微挑眉。 便听那人鄙夷道:“七公主邀请你了?” 第19章 狗咬你你不急?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忽然绽开一个笑来。 “谢小姐,你这是家事处理好了?” 谢秋慧闻言,脸色一阵青白。 她到现在都想不通,连她母亲都不知道的事情,苏年年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他爹待人向来敦厚有礼,那日回府之后她去质问,他气得当场大怒,她一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没敢告诉她娘,偷偷跑去北街的那片宅子,在一处很隐蔽的地方发现了那名歌姬,屋里还晾晒着她爹穿过的衣裳。 谢秋慧气得大骂那歌姬一顿,回府告诉谢夫人再返回来找,人却已经不见了,就连日常用的东西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场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见谢秋慧脸色难看,都奇怪地看着她。 苏年年嗤了一声,没再理会。 今日在场的人中,不少都是她前世打过交道的熟人。 苏心幽也来了,跟谢秋慧坐在一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苏年年想了想,应该是三公主萧如娇的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宫中的人才到场。 没看见萧晏辞,苏年年毫不意外。 萧晏辞回宫后,这些皇子公主伙同那些纨绔,或多或少欺辱过他。 本就没亲情可言,如今萧晏辞有自己的府邸,交集就更少了,怎会出席这种宴会。 萧如熙今日一身张扬的大红色宫装,头上插满了浮夸的簪钗,看见苏年年立马乐开怀:“年年,你来我旁边坐!” 苏年年笑着应下,旁边的江云桑也跟着挪了个位置。 海上云间的奢靡程度跟宫中不相上下,菜色味道是京中其他酒楼比不了的。背后东家极其神秘,有传言说这里的东家以前是宫中厨子。 苏年年让念桃把装着礼物的锦盒递给后头的宫女,神秘兮兮道:“回去再看,你保证喜欢。” 一旁有人酸溜溜开口了。 “我们的礼物都有礼官造册登记,怎么苏大小姐的就要藏起来看?怕不是太过寒酸,见不得人吧?” 苏年年抬眼看去,却见说话的是三公主萧如娇。 人如其名的娇纵跋扈,明明纨绔,偏喜欢带着苏心幽一块玩,要说不是因为苏心幽第一才女的名号,苏年年想不出别的原因。 “三公主为何会觉得将军府送出的东西寒酸?”苏年年奇怪地道:“你难道不想看看,我们将军府庶出的三小姐带了什么礼物?” 萧如熙是皇帝的幺女,自小养尊处优,掌上明珠似的宠着,光看她今日这身打扮,便知她宫中定少不了奇珍异宝。 苏年年去过她的宫殿,随便一个不起眼的摆件都抵得上京中贵族一年的开销。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在华贵的首饰物件,都是不够看的。 所以苏年年投其所好,在库房里挑了一把匕首。 苏心幽抿着小嘴,模样柔弱又无辜。 今日她跟着萧如娇来,贺礼提前给她过目过,萧如娇觉得没问题,她也有底气。 她挺着腰杆,让旁边下人把礼盒呈到萧如熙面前。 里面是一对红珊瑚双结如意钗。 萧如熙取出来看了看,便放了回去,谢道:“苏三小姐有心了。” “一点心意。”苏心幽眼中得意之色尽显,明显自我感觉良好,她话锋一转,“我实在好奇,姐姐那礼盒里到底装了什么?” 苏年年弯弯唇,语气大度:“既然大家想看,便看看也无妨,只是不要吓到你们。” 这话落在前头,众人更加好奇里面的东西,屏息看着萧如熙打开锦盒。 “哇!”如苏年年所料,萧如熙发出一声惊叹,“年年,你也太懂我了吧!” 萧如熙立马把匕首拿起来端看。 那匕首为乌金打造,刀身上刻着精美的缠枝纹,柔和了刀刃的森寒。柄是金丝楠木所制,坚固又防腐,里面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玉石。 纯流线型的构造,比例完美,挥起来定是相当顺手。 众人瞧着那匕首,惊得说不出话。 哪有人生辰送匕首的?更离谱的是,寿星还这么开心? 别论这贺礼合不合情理,萧如熙本人的反应足以证明,匕首比那钗子合她心意多了! 萧如娇脸沉了沉:“苏年年,要是父皇知道此事,恐怕要问罪与你。” “三姐,这还不是你们非要看的?”萧如熙有些不高兴:“看也看了,你们今天在座的人,都不准告诉父皇!” 在场能见到皇上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这话明显是对萧如娇说的。 萧如娇还要说什么,却被苏心幽拉住了衣角。 母妃说了,苏心幽是有名的才女,处世圆滑细腻,正好能磨磨她的娇纵,所以萧如娇才时常带着她。 她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另一边,萧如熙欢天喜地让宫人把礼物收好,说了些场面话,命人传膳。 “七妹过完这个生辰便十五了吧?” 萧南面色温柔尽显:“可有中意的男子?” 说到这个,萧如熙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还没有呢。” “那公主可要学学苏大小姐了。”旁边一个女子掩面笑了起来。 苏年年抬眸冰冷地看去。 谢秋慧道:“三公主不知道,传言苏小姐前些日子带回府一个男子,就安置在临院,想来是要效仿从前的清河公主,养上面首了。” “谢小姐这般听风就是雨,想必谢家家风也是如此。”苏年年放下筷子,当即反驳;“造谣一张嘴,若明日传出你是谢夫人跟别人生的私生女,你如何辩解?” 谢秋慧脸一绿。 萧如娇接过话来,嗤笑说道:“秋慧也说了这是传言,若所言为虚,你急什么?” 那一小堆人发出低低的笑声,声音不大,却刺耳至极。 江云桑气不过,刚要说话,却被苏年年压住了手。 江云桑抿唇,扭头看她,只见她不疾不徐地开口。 “三公主。”苏年年唇边漫出一个无辜又单纯的笑,眼落在谢秋慧得意的脸上—— “狗咬你你不急?” 第20章 是什么给了你勇气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你什么意思!”谢秋慧鼻子都要气歪了,指着苏年年的手直颤。 苏年年没看她,而是看着旁边的江云桑,讶异道:“她居然听不懂?” 江云桑不是遮掩的性格,闻言直接大笑起来。 “年年,你现在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你在哪学的?”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谢秋慧“霍”地起身,作势苏年年的方向冲,却被旁边的萧景拉住。 “今天可是七妹的生辰宴,大喜的日子,便都少说几句可好?” 六皇子萧景一身靛青色衣袍,明明十六七的年纪,眉眼中尽是风流,语调清越,让人心中一荡。 谢秋慧被他这么一拉,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坐回了位子上,不忿道:“看在七公主和六皇子的面上,便不与你计较!” 回应她的,是苏年年的一声轻嗤。 她就算武功学得一般,好歹出身武门,谢秋慧真敢扑过来,看她不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萧南笑着打圆场,一双眼时不时往苏年年那处扫。 “传言才更让人想探究真相。”萧南含笑望着她,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苏大小姐当真带回府了人?” 苏年年阖了阖眸,语气疏离:“不过是一些家事,不劳四皇子费心。” 萧南笑容一滞。 最近几次接触下来,苏年年对他总是有着若有似无的戾气。 他自认没有做得罪苏年年的事,不知道那种无形的敌意从何而来。 从前她每天变着法子跟他偶遇,一心扑在他身上,现在的态度实在奇怪。 跟苏年年成为敌人,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温和地笑着,正要说几句话试探,却听一道低凉的声音响起。 “抱歉来晚了。” 楼梯处缓步走上一人,墨发金冠,身穿黑袍,气度非凡。 萧晏辞缓步走到桌边落脚:“加个位置。” 他怎么来了? 苏年年有些困惑。 不光她困惑,在场的其他人也困惑。 这群皇子公主跟他关系虽远,但毕竟是同一个爹,生辰宴什么的,面子上的过场还是有的。 他们做个样子,给萧晏辞递请帖,他也会懂事地借故缺席,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可这次他怎么来了? 男人优雅地坐下,举动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众人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一时没人开口。 除了萧如娇。 她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民间长大,登不上台面的哥哥。 场面静默了一会,萧如娇忽然道:“晏王在宫中时可不曾有这么大的架子,如今封了府邸变化倒是大。” “如此姗姗来迟,若不是真心给七妹过生辰,不来也罢。” 苏年年暗自翻了个白眼。 都看出他变化大了,就不知道管管自己的嘴? 以后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想到在府中“自缢”的林德江,苏年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连忙舀起一口汤压惊。 萧晏辞神色淡淡,丝毫没将她的挑衅放在心上,唇轻勾起。 “你若觉得本王不是真心,等到你的生辰,本王不去便是。” 萧如娇一噎。他不应该笑着道歉的吗? 气氛一下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见状,萧如熙忙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上来就针锋相对。多一个人给我过生辰,我自然开心。” 萧如熙天真烂漫,从前跟苏年年玩得好,对萧晏辞没敌意,相反跟苏年年一样觉得他有点可怜。 想到宫里的过往,苏年年不由叹了口气。 好好一个少年,被大家那样欺凌本就够惨了,最后为了护住她尸身还丢了性命,更可怜了。 堂内本就安静,这声叹气显在众人耳里格外清晰。 “你们发现没,以前晏王最喜穿浅色衣裳,后来日日一身玄色,你们猜,是不是因为这样就看不出身上的脏污和墨水了,哈哈……”说话的是南阳侯世子陈礼,他拿着酒盏,面上满是轻视,扭头对旁边的人说道:“想当年在宫中的时候,苏大小姐可是处处护着晏王。” 苏年年心中一窒,接着眸中冷光乍现,周身戾气挡都挡不住。 “当年我不过十岁上下,而你二十,我站在王爷身前,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今日怎么这么勇猛?”苏年年眼底闪着嘲讽的光,语调重戾地道:“怎么,是南阳侯新增的几万兵权给了你勇气?” 算上这些,南阳候手下也不过八万,敢在将军府的二十万精兵前耍弄? 苏年年记得,在宫中的那段日子里,以陈礼为首的几人对萧晏辞欺辱最甚。 她护着萧晏辞单纯是看不过他们欺凌弱者,哪用他记着什么恩情,何况后来他连命都不要了。 前世陈礼在去青州游玩的路上死在乱刀之下,被削了脑袋送回永安侯府,皮开肉绽,死状凄惨至极。 想来是萧晏辞的手笔。 她本应觉得可怖,可想起萧晏辞遭受的那些,她此刻只觉得活该,甚至想夸萧晏辞做得真棒。 仇他自己报了,可今世,苏年年看着陈礼好好坐在这里,如此狂妄不逊,心中气极。 “你畏强欺弱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般做派,南阳侯府迟早有一天毁在你手里。” 她这话不是乱说,陈礼是南阳侯的独子,死得那般惨烈,南阳侯苦苦追寻凶手一直没有结果,不过两年时间就郁郁而终。 苏年年半分脸面都没给他留,众人脸色精彩纷呈,连江云桑和萧如熙都忍不住来拉她袖子。 爽是爽,这话传出去,惹上麻烦的不仅仅是苏年年,还有苏府。 只是她们不知道,苏年年重活一世,既然敢这么说,是早就想好对策的。 苏年年眉眼尽是寒意,扫了一圈,目光移到桌尾时发现萧晏辞正盯着她看,她微怔,抬眸对上他的眼。 狭长的眸染着几分轻佻,只是盯着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嘴! 见她看过来,萧晏辞舔了舔唇,缓慢又暧昧。 下一秒,苏年年猛然低下头,手迅速抓上自己发烫的耳朵。 啊! 萧如熙见状,疑惑地问:“年年,怎么了?” “没怎么。”苏年年连连摇头:“不说了,今日你生辰,别因为一些蝼蚁蛆虫扰了你的兴致。” 话是这样说,可她脸却愈发的红了。 倏地,桌尾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恣意,又玩味。 第21章 给他道歉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这笑声苏年年太熟悉,头忍不住埋得更低了。 众人看去,只见萧晏辞闲适地坐在那里,唇角微微挂着笑,模样好像跟从前一样温软可欺,只是那双凤眸抬起,无端透出一股凌厉来。 那是一种狼盯着猎物的眼神。 陈礼心中猛地一跳。 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 “世子狭隘了。”萧晏辞漫不经心开口。 “这玄色能掩盖的东西太多,即便沾满鲜血,瞧着也干净。”他嗤了一声,“墨水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世子,你说是吗?” 面前的男人眸中暗藏着噬人的狠戾,仿佛修罗场中爬出来的恶鬼,只为索命而来。 这还是过去那个人人打压的小晏王爷吗? 陈礼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掐得他快要窒息。 看他这般模样,萧晏辞忽然恣意地笑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说出那话的不是他,话也不用陈礼回答。 苏年年前世哪见过在众人面前这么狂妄肆意的萧晏辞,被他三言两语惊得脸都不红了,抬头看陈礼的反应。 陈礼紧捏着拳头,眼里愤怒渐渐盖过了惧意。 见他要说话,苏年年立马来了劲:“陈礼。” “你区区一个南阳侯世子,诋毁皇室,蔑视皇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陈礼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 “你觉得他背后无依无靠,便觉得他好欺负?”苏年年黑眸冰冷又坚定,字字铿锵有力:“你有没有想过,若陛下真对他不管不问,为何给他封府邸,让他出宫?” 萧晏辞刚回宫那时候,皇帝不管他,任他在宫中自生自灭,就连去太学的机会,都是他苦苦争取来的。 后来时间长了,他行事稳重处处出色,皇帝眼里才慢慢有了这个孩子。 陈礼不过是个远离朝堂的世子,过去这么久,还以为萧晏辞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萧如娇同为皇室能讽刺萧晏辞几句,他便觉得他也能像过去那样欺辱他。 陈礼不过是个眼高于顶的纨绔混混,自然想不到这层。 前世愚蠢的苏年年也这样以为,后来跟了萧南才知道其中缘由,才知道他为何费尽心思除掉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兄弟。 虽然现在他只是个不起眼的王爷,但出宫不过几年时间,他的势力已经从毫无根基,发展到能与萧南和太子抗衡的地步。 陈礼像是当头挨了一棒,嘴张开合上反复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他不断地看向周围,见几个皇子和公主脸色都不太好看,终于有些慌了。 苏年年嗤笑一声:“你回去问问你爹,蔑视皇族,诋毁皇子是什么罪。” 萧如熙的生辰宴上出现这样的事,她脸色更为凝重:“南阳侯世子,你给晏王爷道歉!” 从前那帮人有多过分,她在宫中全都看在眼里,不光萧晏辞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但苏年年的话点醒了她。 这不仅是萧晏辞的事,更关乎整个皇家颜面! 苏年年眉眼弯弯:“世子,这事追究起来涉及的人太广,今日不如你作为代表,给晏王爷道个歉,求求他原谅你,如何?” 陈礼愈发地难堪,看着萧晏辞那风轻云淡的模样,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个粉碎。 要他给从前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当众道歉? 这怎么可能! 他不过做了以前连宫女太监都会做的事,今日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猛地看向苏年年,眼神变得怨毒起来。 见陈礼这般不知悔改,萧如熙话锋一转:“三姐,他这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你觉得该如何罚?” 萧如娇抿唇思量。 在场至少有一半的人欺负过萧晏辞,她也不例外。 她不得不承认苏年年的话很有道理,不管怎样,萧晏辞现在已经是端端正正的王爷,怎会还任人搓圆捏扁? 事闹大了,陈礼代表他们道歉,也是给她自己一个台阶下。 “陈礼,你还不认罪?”萧如娇厉声道。 陈礼一震,便听周围劝说声四起,其中不乏跟他欺凌过萧晏辞的人。 陈礼深呼吸一口气,终究忍着屈辱,朝萧晏辞重重行了大礼。 “从前是我莽撞无知,请晏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从前做过的错事。” 萧晏辞视线宛若一张细密的网,一直紧紧地锁着苏年年,眼中晦暗不明,闪着复杂的光。 闻言他低眸掩下情绪,自言自语似的轻笑:“本王可不是什么肚量大的人。” 陈礼只觉背后有些发凉,屈辱到了极点。歉也道了,他还想怎么样? “既然世子已经知错,便就这样吧。”萧南又出来打圆场了,只是这回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苏年年没忍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这一眼被萧南和萧晏辞捕捉个正着,二人眼中皆闪过一丝疑惑。 “四皇子说罢了,那便罢了吧。”萧晏辞不在意道,唇弯了弯,好像丝毫没将过去的苦楚放在心上。 他脑海里浮现起前世陈礼双目怒睁,死不瞑目的画面,心中十分快意,甚至有些兴奋。 直接把人杀了有什么意思? 不如今世就慢慢折磨,让他精神受到千百倍的摧残,岂不更妙? 他越想,唇边的弧度越大,眼尾逐渐染上一抹诡异的红。 苏年年见这模样,便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可怕的主意。 她缩缩脖子,扫了一圈,见那些恶人皆是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 但有一个人异常碍眼。 苏心幽。 她不似萧南和萧晏辞那般会遮掩情绪,看着苏年年的目光充满探究,一下就被她逮住了。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大家别拘着,开心最重要。” 说话的是六皇子萧景,根本没受方才的事影响,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笑容沾染着风流味道:“七妹,今日可有歌舞?” 萧如熙一顿。 往日宴上那些歌舞,不过是取悦父皇和那些大臣的,今日她生辰,请来一群年轻男女,况且以女子居多,哪乐意看那个? 苏年年唇边扬起一个弧度,接过话来。 “京中第一才女不是就坐在这么?” 第22章 误会什么?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景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额前有发丝垂下,怎么看怎么风流。 “我怎么把苏三小姐给忘了!”他一拍手里折扇:“我还从未见过京城第一才女的舞姿,今日巧了!” 这话根本没给苏心幽拒绝的机会。 “六皇子……”苏心幽柔弱的目光像受惊的小鹿。 她的歌舞是她的长处,恨不得到哪都表演一番。 可是今日不行,她膝盖上的伤还没养好! 这几日本该躺在榻上静养,三公主忽然说带她来这个生辰宴,她不忍放弃这个在贵族面前抛头露脸的机会,只好咬牙来了。 何况,她好久都没见到萧南了。 萧景见不得美人儿这般可怜的模样,立马心软,语气难掩失望:“三小姐若是不愿便罢了。” “并非我不愿,”苏心幽立马否认,细声细气地可怜道,“六皇子有所不知,前几日小女不小心扭了脚,尚未完全恢复,太医叮嘱要静养。” 萧景一脸可惜,但表示可以理解。 “妹妹扭了脚,我怎么不知道?”苏年年惊诧地往她的下身打量:“何时的事?” 众人看着苏心幽的眼神难掩怀疑。 苏年年和苏心幽姐妹关系一向不错,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受伤,苏年年却不知道? 很难不怀疑她是故意推脱。 苏心幽指甲又嵌进掌心几分。 苏年年分明知道她跪伤了膝盖!这是不光彩的事情,她料定了她不会说实话,故意在众人面前为难她! “小美人儿,你不会是故意不给我这个面子吧?”萧景很是伤心地道。 “六皇子莫要误会小女。”苏心幽眼里蒙上一层水汽:“实在是身子不便,下次有机会一定。” 说完,她咬着唇,求助似的望向萧南。 萧南别开目光,过了许久,还是说:“六弟就是这般孩子心性,三小姐别放在心上。六弟,这海上云间的歌舞也出名。你若实在想看,看这里的便是。” 萧景撇撇嘴。 很快,掌柜把歌舞队伍召了出来。 海上人间不是低俗的地界,舞女衣裳华丽严实,随着乐声响起,旋转跳跃,水袖翻飞。 苏年年没心思看歌舞,低眼沉默看着自己袖口的花纹。 那二人凑在一块眉来眼去,真让人恶心。 这一世,她一定让他们好好“在一起”! 终于,宴会结束,众人纷纷告辞回府。 萧如熙热络地拉着苏年年的手:“年年,我平日能出宫的次数少,你要是有空,可要来宫里找我玩!” 她乖巧的外表下暗含顽劣,凑到苏年年耳边:“我最近得了好多好玩的物件!” 苏年年应下,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才失笑着转身。 一回头,就对上萧晏辞狭长的凤眸。 她方才在宴上为萧晏辞鸣不平,帮他出气,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根本没来得及思考。 萧晏辞那日偷偷亲她,肯定还喜欢她,今日她这般作为,以他的脑子,说不定要误会。 苏年年笑意瞬间消失,下意识别开脸,去抓身侧的江云桑:“云桑!” “啊?”江云桑被她的喊得一怔:“怎么了?” 苏年年拽着她往前走,抿唇不语,脑海中一团乱麻。 可她要是不解释,萧晏辞岂不更要误会吗? 这样想着,她愈发觉得心中坦荡,跑了反而让人多想。 她蓦地顿住脚步回身看去,发现萧晏辞仍站在后方,幽深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往回走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 “晏王爷,你别误会。” 萧晏辞眉毛一扬,有些不解:“误会什么?” 还能误会什么? 苏年年咬牙:“我方才说的那些话,没有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萧晏辞更为不解地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苏小姐不妨说得清楚些。” 他一副单纯的脑瓜子不转的模样,倒显得苏年年想了多越矩的事情一样。 她心中冒火,丢了一句“没什么”,又挽着江云桑快步离开了。 身后,萧晏辞敛了笑意,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尾泛起薄薄的红。 直到人影消失在街角,他低眸压住汹涌的情绪,猩红的唇拉直,自言自语似的低喃。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玉影站在后头乖巧地闭着嘴,不发一言。 主子爷最近的话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他只能听懂两个字:领罚。 江云桑跟着走了一段路,见苏年年一直不怎么言语,忍不住回味方才的场面,兴奋鼓掌。 “年年,你现在嘴皮子怎么这般厉害!”江云桑满脸意犹未尽:“你是看了什么话本子了,推给我几册,江云寻总是拿话刺我,我都说不过他!” 江云寻是江云桑的亲哥,兄妹俩大大咧咧的性格如出一辙,江云桑到底小了几岁,又总喜欢炸毛,总被他变着法调侃。 “哪有什么话本子,我不过看见那些恶人不吐不快罢了。”苏年年说着,深呼吸了几口,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今日一番发泄,她心中积压的情绪释放了不少。 当然,如果萧南和苏心幽二人过得惨,就更舒坦了。 苏心幽是好对付的,只是萧南此人心机太深,暗中势力又广,想让他彻底失势,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注定是一场硬仗。 “啊!啊!救命!!” 不远处忽然一阵骚动,苏年年拧眉看去。 只见一个妇人边喊边四处逃窜,发髻凌乱,衣裳都被扯破了几处。 身后,一个中年男人面目狰狞,呲着牙不停地追赶她,上半身低伏着,几乎是四肢着地向前跑,模样不像人,反像一只狗。 苏年年目光一凝。 前世,京中爆发了一种极其可怕的怪病,名为疯狗病。 染上这种病的人,举止习惯都会像一条恶犬一样,染病的人会无缘无故伤人,严重的不过几日便会失去生命。 最恐怖的是,疯狗病会传染。 这病在京中掀起了不小风浪,宫中太医苦熬了半月都没想出医治的法子。 最后萧南在周游的帮助下,救京城百姓于水火,成了百姓的大恩人。 江云桑见状立马要上前救人,却听苏年年道:“云桑,你可有把握将他制住?” 江云桑功夫比她好,但染上疯狗病的人太过癫狂,他们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上前帮忙,被传染的可能性极大。 “没问题!” 苏年年放心不下,快步跟了上去。 第23章 骗人,请有诚意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云桑,千万别被他咬到!”苏年年紧跟其后,提醒道。 江云桑一听这话,瞬间明白苏年年的意思。 这人有蹊跷! 她集中精神,朝着那接近癫狂的人跑去。 那人赤着眼,见江云桑便要攻击她,好在染病的人虽然癫狂,在江云桑这样的练家子面前,速度还是慢了些。 江云桑几个翻飞,将他的攻击尽数躲过,看准时机,足尖一点落在那人身后,一个手刀将人打晕。 人群中传来一阵喝彩。 苏年年松了口气。 她要好好练自己的武功才行,今日若没有江云桑在,她制住这人恐怕要费好一番功夫。 苏年年扶住几乎跑得虚脱的妇人:“你伤到了没?” 妇人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我反应算快,但衣裳还是被他咬破了几处。” “那就好。”苏年年叮嘱道:“大娘,这衣裳回去就烧了吧。” 夫人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苏年年走到江云桑旁边,看着地上手脚蜷缩已经晕过去的人,在周围人群打量了一圈:“你们可有人认得他?”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苏年年抿唇:“这人得送到官府去。” 报了官,他们跟衙役说明情况,很快人就被带走调查。 苏年年反复嘱咐他们严加看管,这才跟江云桑离开。 “云桑,你快回府,近几日如果不是必要的事情,让府里的人都别出来。” 见苏年年神色凝重,江云桑严肃地颔首,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那人的模样奇怪可怖,她以前从未见过,可苏年年却很快想出应对的办法,衙役带走人的时候,她也像知道什么一般。 苏年年捏着手,飞速解释:“我前几日带回府里的是一个民间的神医,我这几日翻阅他的医书,看过类似的症状,这病好像传染,很难医治。” “那是很严重。”江云桑点头,快速往家赶。 苏年年回到苏府,直接去了四喜院。 周游蹲在院子里,拿着水壶在药田边给小药苗浇水,满脸郁结。 苏年年脚步一顿,看见周游,才猛然想起来。 今天应该是去晏王府给萧晏辞施针诊治的日子。 她之前总怕周游被晏王府扣下不回来了,可跟他去了好几次,都没见什么异常。 今日正赶上萧如熙生辰,她便让周游自己去了。 周游见苏年年回来,脸上郁结一下转变成了怒气。 苏年年心中隐约有了猜测,抿抿唇问:“怎么了?” “那个晏王爷!”周游磨着牙根:“你说他是不是不太正常。” “确实。”苏年年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怎么你了?” 周游深吸了口气。 “我今天到晏王府门口,门房问我苏小姐怎么没来。我琢磨着你不来这病又不是看不了了,便跟他说不耽误,他又跟我说晏王不在府里,要得一会儿才能回来。我想着去都去了,就等等呗,你说是吧!” “我在王府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里面又来人让我先回去,说他们王爷今日有事回不来了,让我先走。” “也对啊,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你的时间?”苏年年点头,安慰道:“白跑一趟就白跑一趟吧。我有个事情想跟你……” “要真这样也就算了。”周游越说越气,打断了她,把手里的水壶破罐子一样扔到一边,“我才出了王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周游原本蹲着,说到这激动地站了起来:“我连五十步都还没走上,就看见王府的马车从我身边过去了!里面坐的就是那个王爷!” “他明明就在府里!” 算算时间,他就是那时候出发去了海上人间。 若他早就打算出席生辰宴,绝不会拖到那个时候才出门。 除非……是临时决定。 而这临时出席的原因,苏年年猜了大半。 她静默了半瞬,拍了拍周游的后背,再说不出安慰的话。 萧晏辞骗人,就不能骗得有诚意一点吗? “回头我帮你谴责他便是。”虽然她也不太敢…… “太欺负人了!”周游气道:“以后不去了!” “以后再说以后的。”苏年年心中焦急:“我问你个事情!” 周游愤愤半天,才问:“什么?” 苏年年将街上那人的症状给他描述一番,脸上满是期盼:“你见没见过这种病?” 周游拧着眉,陷入沉思。 “像恐水症,但恐水症不伤人。”他顿了顿:“没见到病人,光听你描述,我也不知道具体如何。” “不过这病大概率会传染,隔离是对的。” 苏年年抿抿唇。 她还以为前世萧南故意将病引到京城,又教周游医治,一手自导自演,将自己变成百姓的大恩人的。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因为眼下周游对疯狗病并不了解。 周游身为医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萧南害人。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苏年年对他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周游沉默不语。 这么久以来,他看见病人不轻易出手,只医治有缘人。 但若这是疫病,关乎着天下百姓的命运,他定会扛起责任,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片刻,他严肃道:“我去官府看看那人。” 苏年年点头同意,很快,二人来到官府。 看守的官兵认出是刚才报官的少女:“有什么事?” “官兵大哥,人可是按我说的关起来了?” 官兵点头:“这人症状蹊跷,已经禀告宫里了,太医马上就到。” 听到太医二字,周游皱皱眉:“可否让我们进去看看?” “你们是他的家眷?”官兵见他们摇头,又说:“那你们进去有什么用?” 听见这话,苏年年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按照前世的走向,这场大病中,是死了不少人的。 人被咬之后一旦发病,存活的可能性几乎是0。 人们起初不把这病放在心上,等有意识的不上街走动,已经晚了。 太医们束手无策,萧南足足半个月才站出来。 她推了推周游:“周游,我们先回去。” 对付疯狗病,得想别的办法。 第24章 苏小姐也住下吧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这病应该是从狗身上传来的。”苏年年回忆了下:“需不需要把传病的恶犬找出来?” 周游摇头:“抓住一个不知道下一个在哪。” 前世,皇帝因为疯狗病焦虑得不行,为了稳住疯狗病,下令打死了京城里所有的狗。 可惜患病的人已经很多了,效果微乎其微。 苏年年点头表示同意。 她不过是个女眷,如今人单力薄,想要很快知道官府那边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 眼下周游也茫然,她努力回想了下,把自己知道关于疯狗病的事全告诉了周游。 周游讶异地扬眉:“不过老远看见他伤人,你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苏年年静默了一瞬:“我一共就知道这么多了,你快好好想想!” “狗伤人,人一旦发病,就没有存活的可能。”周游拧眉:“但一般人得了恐水症,顶多易怒情绪不稳些,伤人的概率很小,也不会像你说得发病那么快。” 苏年年把周游从黑水巷带回的所有医书都翻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彼此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防备。 见她翻阅自己的宝贝古籍,周游只是拧眉,提醒:“你轻点,这些书都是名家绝迹,外界都找疯了。” 苏年年抿唇,认真看着上面的字,手上动作轻了许多。 忽然,她问道:“如果狗身上有其他瘟疫之类的东西呢?或者是毒,有没有可能加速这病发作?” “不是没有可能。但还是那句话,我得先看到人才能推断。” 苏年年陷入沉思。 人们不在意这病,等真的害怕了不上街走动,已经晚了。 按照他们的思想,现在,就算她出去呼吁百姓们不要出门,也不会有人相信。 “念桃!”她连忙招招手。 “小姐,什么吩咐?” 苏年年从腰间解下钱袋给她:“你去找些人,就说京中有怪病,会传染,说得严重些,让他们往外传,传得越恐怖越离谱越好。” 她说不会有人信,但用流言传就不一样了。 这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流言。 就算恐慌,也比枉死了好。 周游认真地朝她点点头:“你还挺有办法。”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下策了。”苏年年苦笑。 她嘱咐府里的人少出去走动,很快,京中的流言就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传开了,街上的人肉眼可见地减少。 太医跟前世一样,对这罕见的病症毫无头绪。 同时,官府又带走了十几个发病伤人的人。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四喜院里,苏年年急得来回踱步。 “可我们根本没机会见人。”周游无奈地看着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走走关系,把发病的人弄回府一个?我有些猜测,你看,药都制了这么多,可见不到人,用不上。” 疯狗病发病速度快,根本没有恐水症那样的潜伏期,所有伤人的患者都被带走,集中关在一处。 苏年年看着他怀里的瓶瓶罐罐,摇头。 苏府这么多人在,就算他俩真逮到病人,也不好带回来。 二人愁苦着,没想到下午事情就迎来了转机。 “小姐,晏王府的人求见。” 苏府现在不敢放人进来,苏年年收到消息,一路到府门口。 来的是一个看着稳重谦和的男子,名叫玉竹,苏年年曾在晏王府见过。 旁边还停着晏王府的马车。 看着马车,苏年年疑惑道:“怎么了?” 玉竹面色严肃,“苏小姐,王爷说请周先生去王府一趟。” 苏年年皱眉,有些迟疑:“王爷的胃疾一点好转都没有吗?” 她跟周游在府里因为疯狗病焦虑得不行,哪有心思操心别的。 “现在京中形势这么严峻,可否耽搁几日再去?” 玉竹抿唇,看了看旁边的门房,上前一步,低声道:“苏小姐,晏王府有人也得了这个病。” “你等等,我立马回去喊周游!” 苏年年立马来了精神,叫上周游,一起上了晏王府的马车。 玉竹快马加鞭,二人很快就赶到了晏王府。 一进门,苏年年忙问:“人在哪里?” 萧晏辞像是早早就等在门口的样子,见他们进来,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低眸往她空着的手扫了一眼,淡淡收回视线。 “走吧。” 发病的是王府里一个负责采买的下人,在铺子里被偷袭后,回来不到一日就隐约有发狂的症状。 萧晏辞是知道疯狗病的,立马把人控制起来,关进了王府地牢中。 前世是周游治好了疯狗病,可他等了好几日,苏府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周游只是碰巧治好此病,而疯狗病兴许不是萧南引进,另有蹊跷。 昏暗的地牢中,一个青年微佝偻着躺在地上,他昏迷着。可以看出病症还没到十分严重的地步。 萧晏辞能在他伤人前就有所察觉,把人控制起来,苏年年不免佩服。 “他睡着了?”周游问道。 萧晏辞命人把地牢的门打开:“喂了软筋散。不会伤人。” 有他这话,周游放心地走了进去,伸手探脉。 苏年年屏息凝神,只见他脸上出现一丝困惑,继而越来越凝重。 “怎么样?”苏年年声音有些发紧。 她虽然相信周游的能力,可是重生后,脱离原来轨道的事情太多,她不敢保证所有的事都像前世那样发展。 “确实有毒。” 说是毒,更像是一种催化剂。 其实跟他想的差不多,他从怀中掏出这几日研制好的药,放到男子嘴边时顿了顿,看向萧晏辞。 “一旦发病,他必死无疑,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见萧晏辞颔首,周游才继续动作,把药丸给男子服下。 地牢里有专人守着,一旦有情况就会汇报。 接下来就是观察。 出了地牢,周游道:“劳烦王爷给我安置个住处,我这几日便在此住下,待找出治病的法子再走。” “可以。”萧晏辞轻轻颔首,视线移到苏年年身上,唇弯了弯:“那苏小姐也住下吧。” 苏年年抿唇,乌黑的眸染上犹疑。 周游今世为她所用,责任也转移到了她身上。能否治好疯狗病是大事,她倒是真想守在这里,时刻关注进展。 可是…… 见苏年年沉默,萧晏辞浅笑着道:“苏小姐说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想来在王府住几日也无妨。” 那倒也是。 苏年年心一横:“劳王爷回苏府禀告我爹爹,让他不要担心。” “这是自然。”萧晏辞勾着猩红的唇,欣然同意。 因为晏王府有了病例,周游写了个以艾叶为主材的方子,让燃了之后在府里四处熏一熏,说是可以消毒。 “周先生当真没见过这病?”周游院内,萧晏辞不经意间问道。 第25章 苏小姐手艺真好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周游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不悦地扭过身,直视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晏辞没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轻描淡写地弯了弯唇:“没什么,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罢了。 苏年年半被迫地在王府住下。 萧晏辞给她安排的院落很雅致,可以说是她在王府中见过阴寒气最弱的院子了。 院临着花园中的竹林,隐约能闻见清新竹叶的味道。 对此她很满意。 她大略扫了一眼,便又跑去找周游。 经过她这么久的强制调整,周游现在白日已经完全不困了。 打量着比她小了整整一圈的院子,苏年年收回目光,问:“周游,人你见到了,你有几分把握?” “恐水症发作至少要三天。”周游摸了摸下巴,回想着刚才的脉象,沉思:“我觉得跟恐水症一起传播的,还有一种毒。” “我刚才给他喂的是解毒的药,如果毒成功解了,就会只呈现恐水症的症状。” 毒解了,就有办法。 苏年年听完,皱了皱眉。 这样奇怪的病,要说不是人为的,她可不信。 “苏小姐,原来您在这。” 门口传来声音。 苏年年抬眼看去,见玉遥微喘着气,好像找了她好久,不知为什么眼中充斥着复杂。 苏年年微顿,随后眼亮了亮,伸手去拉周游:“地牢有动静了?” “不是不是。”玉遥连忙摆摆手,斟酌了半天,试探开口:“苏小姐,嗯,有一事相求。” 苏年年见她这模样,松了口气,唇瓣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她是见过那几个随从之间如何相处的。 经常互损,动辄打骂。 眼下却这般小心翼翼地跟她说话,让她不禁莞尔。 “不必这般拘谨,什么事你说便是。” 玉遥见她笑容温软,紧着的心不由一松,这才道:“苏小姐,之前你来王府送的山楂糕,能不能再做一些?” 她期盼地看着苏年年。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想起萧晏辞那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样,苏年年忍不住有些得意,问:“王爷让你来的?” 玉遥一顿。 不是说苏小姐肯定不会问吗! “不是……”她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是王爷之前给我们分了那山楂糕,大家觉得味道很好,觉得跟外面的山楂糕味道都不一样,所以……” 苏年年笑容一凝。 “他分给你们?” 她每回送来的山楂糕,不过一小碟罢了! 大家觉得味道很好? 总不能是好几个人分一块吧! 苏年年深深吸了口气:“我以前送来那么多次山楂糕,你们王爷一次都没吃过?” 唯独第一次,他分明说吃了山楂糕,回头她发现他吃的哪是山楂糕,分明是她的嘴! 玉遥头一回这么焦虑。 早知道她刚才就应该绕路走! 谁知道那条路好死不死碰上王爷,王爷下令派她来,她能怎么办! 见玉遥不说话,苏年年怒火攻心,简直想怒跑个八百公里发泄。 “苏小姐,你别误会,不是王爷主动的,是我们几个……” “不用说了。” 越描越黑。 苏年年心中默念气大伤身,好久才调整好呼吸,重新睁开眼睛。 “带我去厨房。” 她虽然对萧晏辞来气,但不会把怒火牵连到无辜的人身上。 她对玉影他们几个人打心底有好感,如果真觉得她手艺好,她做些给他们吃也无妨。 就当谢谢他们了。 身后传来周游的啧啧声,苏年年紧抿着唇加快脚步。 王府厨房内,相应的食材已经准备好,地方也腾了出来。 苏年年把需要的食材挑到一边。 玉遥跟在一旁陪同,看着苏年年从容地拿过每一样东西处理,眼中渐渐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苏小姐,你真厉害!”玉遥惊叹。 那山楂糕她见过一次,没想到外表看着平平无奇,其中居然加了这么多小佐料,怪不得王府的厨子怎么都做不出王爷想要的味道。 玉遥口无遮拦,兴奋道:“就这样外面还敢传言你不学无术,蠢笨如……”她猛地一顿。 “猪。”苏年年面无表情地接过话,“没什么忌讳的,现在你也知道了,我不是外面说的那样。” 以后,她会把自己的恶名一样样推翻,成为最优秀的女子,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遥不可及,把那些可恶的人都踩在脚下,就够了。 玉遥连连点头:“不好意思苏小姐,我就是个粗人,但我对你是没恶意的。” “我知道。”苏年年轻笑了下。 玉遥瞠目结舌。 以前她从未近距离跟苏年年有过接触,也不理解王爷为何将这样一个女子放在心上,但今日她确实觉得,苏小姐是有些不一样的。 至少跟外界传言的不一样。 念着是好几个人吃,苏年年特地多做了一些,厨房小桌子上都摆满了山楂糕,这才停手。 “你拿去给大家分吧。” “多谢苏小姐!”玉遥感激涕零。 可真是救了大命了! 苏年年走后,她赶忙将糕点都收起来,捧着去找萧晏辞。 萧晏辞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指尖在桌上有节奏地轻点,似乎在等待什么。 只是向来勾着的唇角拉平了些,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主子,来了来了!”玉遥保持着平稳,把几层的食盒轻轻搁在石桌上。 “主子,你要的山楂糕,我看着苏小姐亲手做的。”玉遥把食盒打开。 食盒一共三层,每一层都密密地摆着精致的小糕点,看上去红彤彤一片,煞是好看。 特有的甜香钻入鼻尖,萧晏辞神情一松,捏起一块放入口中,面上露出些许满足。 玉遥垂头站在一边。 她刚才收的时候,偷偷摸摸吃了一块,不说别的,苏小姐手艺确实不错。 可是她记得王爷向来不爱吃这甜腻的东西,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不久前,主子明明已经吩咐府里的人不必对苏小姐区别对待,搞得他们不敢区别对待,也不敢不区别对待。 他自己还不是搞特殊? 玉遥正想着,只听萧晏辞的声音响起:“她什么反应?” 第26章 你有一股山楂味儿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玉遥看着萧晏辞,斟酌许久才道:“好像不太高兴?” 面前,男人声音夹杂了几丝愉悦:“不错,领赏。” 苏小姐那么不高兴,她都能顶着压力,带回主子要的山楂糕。 玉遥觉得自己确实挺不容易的。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只见方才满满当当的食盒,瞬间已空了一半, 她心中大骇,立马低下头,逃离此处。 这太不合理了! 许久,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食盒,萧晏辞舔了舔唇,餍足地眯眼,略带妖冶的面容泛着说不上的愉悦。 他缓慢起身,朝外头走去。 苏年年已经好久没给他送山楂糕了。 他不喜欢吃甜味的东西,可这山楂糕味道好像还不错,吃了胃也很舒服。 玉影自萧晏辞出院子,就知道他要去花园里遛食。 可是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对。 主子走的这路线,分明绕了一大圈啊…… 最后,在接近那片翠绿色的院子时,玉影恍然大悟,默默跟萧晏辞拉开距离。 萧晏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里。 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院子里已经传来苏年年的声音。 她的骂声。 他抿抿唇,走近几步。 “啊!”苏年年在院子里,原本揉着自己的手腕,好像太过愤恨,猛地朝空气挥了一拳。 “好心当成驴肝肺!” “以后对狗好,都不对你好!” 不喜欢吃甜的,就不能跟她直说吗?她可以加点别的味道进去啊!他长个嘴除了阴阳怪气别人,就不会别的了吗? 她做糕点给他的初衷,真是给他养胃来着。 凭什么把别人的真诚弃之如履啊? “萧晏辞,你礼貌吗?啊?礼貌吗?!” 苏年年又骂了一会儿,越骂越气,一脚踹在前面的槐树上。 下一秒,她忽然失声,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脚尖。 院外,萧晏辞勾了勾唇,抬脚踏了进去,声音带了几丝玩味揶揄。 “大晚上的,苏小姐这是骂谁呢?” 苏年年抱着脚,察觉身后的脚步声,微顿,忍着痛立马站直了身子,扭过身正对着他。 不过没什么好脸色。 她高扬着下巴,风轻云淡地从他脸上扫过,冷淡又疏离:“不劳王爷费心。” 这感觉像什么呢? 她前世一门心思对萧南好,甘愿当他的棋子,自以为萧南对他深爱不移。可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被人耍的团团转的蠢猪。 虽然她不喜欢萧晏辞,可她是真的希望萧晏辞好。 萧晏辞这样做,她还蒙在鼓里给他送了那么久的山楂糕,不也是个笑话么? 这样想着,她莫名有些委屈。 “是吗。”萧晏辞盯着她的小脸,缓慢吐出二字。 是问句,却更像自言自语。 刚才不是骂得挺起劲? 这会见了他本人倒是不说话了。 他轻叹:“苏小姐在王府做客,被人惹了不开心,传出去是本王的过错。” “王爷怎么会错呢?是我错了。”苏年年吸了口气,黑眸盯着他的眼,扬起一个笑容来,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大错特错,我费力不讨好,我热脸贴冷屁股。狗咬吕洞宾!” 胃疾?死了都跟她没关系。 萧晏辞看着她这小模样,唇边弧度更大了:“苏小姐居然会这么多成语。” 啊啊啊! 气死谁了!她不说! 苏年年夸张地哈了一声:“王爷,你要是耳朵不好,就回去好好掏掏,脑子不好,就塞进你后花园的池水里涮涮。” 她微笑着说完:“如果一直这样,我也会觉得鸡同鸭讲的。” 还挺记仇。 萧晏辞丝毫没觉得被冒犯,精致的眼尾扬着笑意,朝她走近几步。 苏年年腿抖了一下,硬是挺直腰杆站在原地没动。 “不错。” 苏年年疑惑,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能说点她听得懂的吗? “真能耐。”萧晏辞俯身靠近她耳边,“保持住。” 他身上的梅香气钻进鼻子里,苏年年嗅了嗅,觉得有些不对劲。 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抹黑色的袍角已消失在门口。 苏年年一惊反应过来,大吼着往出跑:“你为什么有股山楂味儿??” 跑出去的时候,连根萧晏辞的毛都没了。 她孤零零地站在石子路上,觉得一股萧瑟的冷风卷过。 抬头看了看快挂上枝头的月亮,苏年年硬是挪脚去找周游发泄。 周游院里,苏年年一脸生无可恋。 “周游,你看看我。” 周游奇怪地扫了她一眼,拂开自己袖子上的手,继续转头摆弄桌上的瓶瓶罐罐:“干什么?我忙着呢。” 苏年年目光空洞。 “看看我七窍,生烟没?” 她觉得自己有一天真的会被萧晏辞气死。 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周游一顿,忽然想起刚才玉遥的话,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我早跟你说了,别喜欢他别喜欢他,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偏不听。” 苏年年蓦地松开手,“谁喜欢他?” “你才喜欢他!”苏年年吼道:“你全家都喜欢他!” “我全家就……”周游看着一跺脚又冲出院的少女,撇撇嘴,默默说完:“就我自己。” 苏年年像头横冲直撞的牛一样回到院子,胡乱甩了鞋爬到床上,把被子拉过头顶。 如果她有罪,请让上天惩罚她,而不是让萧晏辞折磨她。 “嘎——嘎——” 苏年年又将被子拉了下来,一脸崩溃。 什么破王府啊,还招乌鸦! 第二日,苏年年眼下出现两团黛色。 “我想回家。” “周游,我想回家。”苏年年认真地道:“你自己在这吧,过几天等你研出解药了,我再来接你。” 周游看了她一眼,不同意:“我不敢自己在这。” “你装什么?”苏年年不可置信:“明明你之前还说什么王爷留你有用,根本不会伤你,一套一套的。” 周游摇摇头,煞有其事地低声说道:“我觉得这府里,比他可怕的东西多多了。” “你别吓人。”苏年年撇撇嘴,捂上耳朵。 “苏小姐,周先生,地牢有动静了!” 听见声音,苏年年一秒严肃,跟周游对视一眼,跟着往外跑。 第27章 本王不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地牢。 阴冷幽暗的牢房中,一人双臂微蜷起来支在地面上,不断撞击着铁栏,状态癫狂,红着的眼像要瞪出来一般,呲着牙怒视每一个人。 显然已经发病了,还很严重。 苏年年抿抿唇,看向脸色跟她同样沉重的周游。 “昨日的药不对。” 苏年年看着病者,心里有些沉重,看向一侧的玉影:“能把人打晕吗?” “可以。”玉影点头,刚要打开牢门走进去便见那发狂的病者骤然失力,瞬间趴向地面。 旁边,一颗黄豆大的小石子咕噜噜滚了一会,在不远处停下。 玉影偷瞄了萧晏辞一眼,沉默地打开牢门,粗重的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确实,这么多人在,还是先打晕再开门稳妥些。 萧晏辞阖了阖眸,修长的手收回袖中。 周游快步进去蹲下探脉,扒开他的眼睛,反复查探许久,却不发一言。 苏年年忍不住问:“怎么样?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周游没回答,从衣襟里掏出两个不同颜色的瓷罐,分别放在鼻下嗅了嗅,皱起了眉。 其实从脉象来看,昨日的药是有效果的,可还是出了些差错。 没想到这毒性如此刁钻,即便药性相似,还是一味药都差不得。 他将其中一瓶药倒出几粒,塞进了病者嘴里。 “毒是人为制成的。”周游十分肯定地沉声说道,从牢里退了出来,重新关上门。“他今日发病,七日内定会丧命。如果这几日还找不对剩下的两味药,我们就只能等下一个发狂的人出现再试了。” 萧晏辞轻抿着唇,丝毫不觉得遇到难题。 这有什么难的。 从那些官兵手里抓几个不就行了? 周游自然不知道萧晏辞的手段,七天的限制让他如临大敌,从地牢出来后,周游从王府的药房选了一堆药,然后便钻进厨房,直到黑天也没出来。 一开始苏年年还跟着忙活,只是凭她重生后从医书里看来的那些知识,在周游面前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煎药之类的活,随便一个丫鬟都能做。 她昨夜又没休息好,嘱咐周游几句便往院子走,满面愁苦,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 “苏小姐。” 苏年年抬头,见玉遥笑着跟她打招呼,勉强朝她笑了笑。本想直接路过,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她。 “苏小姐,怎么了?你这模样……今日跟周先生忙了一下午,累坏了吧,快回去好好歇歇!” 苏年年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王爷屋子里燃的安神香,能不能给我弄来点?” 想起上次玉影描述苏小姐在王爷屋里睡着的场景,玉遥沉默了瞬,认真地说道:“苏小姐,你没休息好?” “乌鸦叫,我睡不着。”苏年年无奈地轻叹口气。 说起乌鸦,玉遥一脸了然,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一会我去问问王爷,然后把香给你送去。” 说完她抬脚便要走。 苏年年皱了皱眉,又叫住她:“玉遥。” “苏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玉遥回身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王爷经常休息不好吗?” 这是苏年年最觉得奇怪的。 上次她在萧晏辞卧房里,闻着那香没一会儿便睡得香沉,寻常的安神香可没有那样的效果,只能说明是特制的。 萧晏辞身上一直都是那股味道,想来时常要借助安神香入睡。 玉遥闻言,纠结地挠了挠头,许久才支吾道:“是有点小毛病,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见她不愿多说,苏年年没多问,跟她告别。 人精神不好,脑子好像也转不动,她摇了摇头,才想起自己忘了问玉遥山楂糕的事。 昨日萧晏辞靠近她的时候,那股淡淡山楂糕的清甜,她应当没闻错。 这人不会真这么别扭吧? 经过一晚上,她已经没那么气了。 他前世那般着急地劝她不要嫁给萧南,不也是为她好么?她还不是没听。 她都没有好好对待他那般真诚炽热的喜欢,如今不过是动动手做了些山楂糕而已,算得上什么呢? 苏年年回了院里,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中上,准备等玉遥送安神香的时候再问问她。 她双手托着脸发呆,左等右等,没等来玉遥,却等来了萧晏辞。 他阔步踏入院子里,玉竹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琉璃香炉,轻轻放在了石桌上。 “苏小姐,您要的安神香。” 苏年年抿抿唇,看着萧晏辞似笑非笑的脸,有些想不通。 他有什么烦恼呢? 因为不受陛下喜爱,还是不受同龄人欢迎? 他那做派,根本不像是会在乎这些的人。 见苏年年看着自己失神,萧晏辞眼角慢慢泛起薄红。 “苏小姐这样盯着本王,本王可要误会了。” 苏年年思路瞬间断了。 她回神,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沉静地看向玉竹,盯着他问:“山楂糕好吃吗?” 玉竹明显一怔。 他昨日出府办事,回来的时候玉遥拽着他好一顿吐槽。 那么大一盒山楂糕,主子一人全给吃了。 山楂糕?渣他都没看到! 余光瞥见萧晏辞扫来的目光,玉竹瞬间回神,妥帖答道:“苏小姐手艺实在是好,山楂糕做得比王府的厨子还要妙。” “这么好吃,那你说,”苏年年没错过他那片刻怔楞,目光微微透出不解一瞬不瞬盯着他,细看去又掺了些犀利,“你家王爷为什么不喜欢?” 空气仿佛凝固了。 饶是向来沉稳的玉竹,也不知此时撒个什么样的谎才两端都不得罪。 憋了许久,他面不改色地动了动唇,一脸正气:“王爷,苏小姐问您话。” 萧晏辞目光缓缓扫过去,眸危险地眯起。 “本王不聋。” 玉竹这般反应,苏年年瞬间猜出是怎么回事。 她彻底不懂了。 喜欢吃就喜欢吃,想吃了就告诉她,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玉竹,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跟王爷说。” 玉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接到萧晏辞的眼神,这才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步伐暗暗加快。 他得赶紧把玉影找回来安在王爷身边才行! 院内,萧晏辞走到石桌对面坐下,拿起香炉在掌中把玩,语调轻缓。 “苏小姐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我何时为难他?”苏年年微笑:“我是怕我辛辛苦苦做的山楂糕,一不小心进了狗肚子里。” 第28章 王爷,我想借点钱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眯眼看着她。 苏年年猜出事实他并不惊讶,可她居然阴阳怪气地这样骂他? (殊不知,苏年年的阴阳怪气都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他声音沉了几分,暗含警告。 “苏年年。” “王爷放心,你喜欢我做的山楂糕,我很高兴,只要你提,我会一直给你做。”苏年年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袖口,笑意不达眼底:“但希望王爷不再这样耍弄人。” 说完,苏年年站起身,从他手里夺过香炉,头也不回地回屋关上门,把他自己留在院子里。 萧晏辞拢起空空的掌心,回顾着方才她夺香炉时蹭过自己手的那点温热,低眸淡淡勾了勾唇。 耍弄么? 不过今生不想跟她有太多牵扯罢了。 万箭穿心的痛苦,那般惨烈的下场,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况且他比情爱重要万分的事要做,不能再被挡了路。 明明重生时下了决心,可太多事跟前世不一样了。 他们的交集不受控制地多了起来,连带着他自己也开始偏离预期的轨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一连几天,苏年年没再看见萧晏辞。 问起下人,他们只说王爷最近有些忙,不怎么在府里。 她没深想,一门心思扑在疯狗病的解药上,时不时派人回府给苏临海报个平安。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周游的研究有了进展。 地牢里服了药的病者忽然不攻击人了,只是没什么精神地躺在地牢里,陷入半昏迷状态,看上去呼气困难极了。 周游颇为欣慰:“这就是正常恐水症的症状,但因为有毒的催化,现在已经是晚期了。” 苏年年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抿抿唇:“他马上就快死了。” “也是没办法。”周游点点头,看着手里黄色的小瓷瓶:“药试了太多,很难确定是这副药的功效。” 因为赶时间,他几次都把好几种药一起喂了,就为了缩小范围。 “现在的形势已经等不及了。”苏年年蹙眉:“能不能把这几种药都分发出去?” 周游抿唇不语,看样子不太赞成,沉思着想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地牢的大门被推开。 玉影扛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苏小姐,我们找到了一个刚被袭击的人。” “太好了!”周游捏着手里的药瓶,几步走了上去,倒出几粒药丸送进那女子嘴里,看着她咽下。 “你们快去多打几盆水来。”苏年年说道:“再拿些灸条。” 这是她在医书上看到的预防恐水症的办法。 先用大量的水清洗被咬的伤口,然后用艾灸条灸烤伤口,连续三个月,要是一直没异常,就说明已经痊愈。 周游说疯狗病是恐水症和带有传染和催化性的毒的结合,如果周游的药能解毒,再预防恐水症,这人就彻底痊愈了。 玉影点头,看着地牢里先前发作的人,问:“他真的没救了吗?” “他已经是晚期了。”苏年年无奈地轻叹口气,拍了拍玉影的肩膀。 晏王府的人个个重情重义,他们一起做了那么久的事,感情一定是有的。 玉影嗯了一声,少见的情绪低落,转身跟着去打热水。 被咬的女子是被灸条烫醒的。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见她醒了,苏年年忙问道。 女子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没说话,忽略手臂边上冒烟的灸条,打量了一圈,发现自己在牢里。 “我被抓进官府了。”她颓败起来,声音迅速染上哭腔:“我没救了。” “别灰心,有救,这不是官府。”苏年年安慰她,着急地问:“你觉得身子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 女子坐直身子,盯了她半晌:“你是苏……苏年年?” “没有不舒服。”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被咬的地方,终于说道:“但是你们快走吧,我马上就要咬人了。” 那些被咬了的人,全都是那样发病的,狂怒异常,六亲不认。 苏年年一怔,看她面色灰白,忽然笑出了声。 按理说半日过去,按照疯狗病的发病速度,她至少已经狂躁了。可是她看着正常,说明周游的药已经发挥作用。 女子穿着打扮不俗,眉目间透着一股书卷气,又能叫出她的名字,想来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示意周游把脉,苏年年继续问道。 “沈清书。”沈清书说完一顿:“劳烦苏小姐去沈府告诉我爹娘,请他们千万不要为我伤心,下辈子我再做他们的女儿……” 沈府?苏年年回想起来。 沈府当家的是沈植,如今在翰林院任二品掌院学士,为人低调清廉,却过于刚正,前世没少让萧南头疼。 苏年年不知道,沈植那样的人,居然有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女儿。 苏年年没接话,给周游递了个眼神。 “没看出什么异常,”周游声音略带欣喜,“但出于保险,还是要先观察观察。” 苏年年点头,招来一个小厮:“去沈府给沈大人和沈夫人报个平安。” 沈清书闻言这才扭过头:“报平安?” “我没事?”她低头看着方才被探过的手腕,眨了眨眼:“不是说疯狗病根本治不了么。” 周游握着她的手摇了摇,振奋道:“恭喜,你将是第一个!” 见沈清书猛地缩回手,苏年年在周游身上打了一下:“注意点!” 周游尴尬挠头:“对不住,太开心了。” 毕竟还在观察期,即便是高门的小姐,也不好轻易从地牢放出来。苏年年嘱咐人好生对待,又安抚了沈清书几句,这才离开。 “这就是解药的完美配方!”周游跟苏年年走在王府里,激动地道:“如果明日她的脉象依旧正常,我们就可以把解药散播出去。” 苏年年颔首,心中有了自己的考量。 疯狗病在京中蔓延得很快,逐渐已经到了官兵抓都抓不过来的地步,甚至还有人把患病的亲眷放在家中私藏。 按照这个数量,她给百姓们发药,是很耗费人力和财力的事情。 她自己还没这么多钱。 不过她想起一件事。 前世,在苏府不起眼的角落,可藏着柳如珍不少好东西。 她缓缓勾唇,晚间在府门口堵住了萧晏辞。 “王爷,我想问你借些钱。” 萧晏辞眉毛都没蹙一下就吐出个字,可是他说的不是“行”,而是问: “借?” 第29章 你来葵水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听见他语气中的怀疑意味,苏年年认真地道:“……我会还给你的。” 王府药房里的药不是取之不尽的,制药会用掉不少药材,她要是现在回苏府取钱购药,实在麻烦。 “不借。” 苏年年:“……为什么不借?” “借给你,我有什么好处?”萧晏辞神色闲散,漫不经心地勾唇:“本王也没钱。” 这么大个王府,他都不问问自己借多少,就说没钱。 真不好说话。 真小气。 “这样吧。”苏年年抿唇看着他,顿了顿:“我给你做山楂糕,怎么样?” 说完,她开始想下一个交换条件。 萧晏辞这个人心口不一,别扭得很,坦荡接受山楂糕的概率基本为0。 她没想到,萧晏辞好像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 苏年年眼底一亮,正要加把劲忽悠,就见他漂亮的唇微动:“可以。” 萧晏辞低眸,眼中意味不明。 重生后他们之间来往密切,实在偏离他的预期,如果变成不带感情的交易,似乎好接受许多。 苏年年被他的痛快惊了一瞬,生怕他脑子忽然转过劲来,连忙颔首应下。 “分发给百姓们的解药钱,我不知道具体会花多少,麻烦王府垫付,回头把账目送到苏府就行。” 说完,她难得行了个礼,去吩咐药房的人购药。 …… 第二日,见沈清书还是如常人一般,苏年年彻底放心,问周游如何制药。 “这么大的需求量,短时间内做药丸是不可能了。如今最快的法子是制汤药。可有几味药刁钻,若是煎汤药,必须严格掌握火候。” 周游扭身往厨房后院走:“你想如何把药发给百姓?” “亲自去街上给百姓分。” 虽然现在外头乱,她跑出去是有些危险,可解药一事兹事体大,她不想经别人的手。 周游见她不似玩笑话,微微讶异,没说什么,召集了人手,立马去药房忙活。 早年游历民间,人人赞誉周小郎中妙手回春,扁鹊在世,后来出了那档子事落魄后,人们再见到他总会露出嫌弃似的表情。 这种抛头露面的事交给苏年年,他安心看着煎药就够了。 苏年年想了想,问清萧晏辞的位置,直接去书房找他。 两个护院守在外面,见是她,想起王爷昨日刚吩咐的话,交换了个眼神,拦在她面前。 朝书房道:“爷,苏小姐求见。” 书房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苏年年瞪着眼站了一会儿,甚至怀疑里面是否有人。 瞧着死寂沉沉的书房门,她刚要开口,就见门被缓缓拉开。 萧晏辞从里走了出来,懒懒地抬眸看她,神色寡淡。 “王爷,我要上街给百姓发药,能不能借我两个人手?”她顿了顿,“嗯……毕竟,挺危险的。” “你去?”萧晏辞不置可否,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苏年年颔首,随口道:“周游不方便出面。” 其实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前世萧南带人治好了疯狗病,成了百姓爱戴的大恩人,今生她治好疯狗病,这大恩人不就是她吗? 百姓都说她不学无术,行事荒唐,她想改变形象,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萧晏辞收回眼,随手指了两个人,转身走回书房,重新关上门。 苏年年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眉心蹙了蹙。 怎么了?他也来葵水了? 无心深思,苏年年带着两人筹备上街事宜。 玉竹和玉遥对视一眼,跟着苏年年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爷神情虽淡,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可他们觉得,要是他们俩没能保护好苏小姐,好像会下场很惨? 出发前,苏年年把应对方法在脑海里过了很多次,直到熟记于心,这才带着人出府。 有萧晏辞派给她的人保护她,她一点都不害怕。 实在不行就跑,她跑得还是很快的。 她命人在东街最显眼的地方搭了张大桌子,旁边放着一大堆艾灸条和熬好的小半缸汤药。 当然,只是目前熬了这么多,王府里还在忙活着。 往日东街是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如今人虽少了些,却如前世一样,还是有胆大愚昧的百姓,没意识到疯狗病的威力,依旧在街上逛荡。 摊位前,有人驻足,好奇地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苏年年温和地应答。 可那人听了之后,奇怪地看她一眼,嘴里嘀嘀咕咕,抬脚走了。 苏年年耐性极好,不急不躁,来人便答,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只是面不改色地继续等。 旁边摊子的卜卦先生就这样看了两个时辰,忍不住道:“宫中都对此病无法,姑娘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早些回家避一避罢。” 闻言,苏年年侧头打量他。 他一身白袍,看上去四十有余,既然好心出言劝她,苏年年顺口接了他的茬。 她扬了扬声音:“宫中太医无法,我有法,我自然要站出来。” 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有人认出了她。 “好像……好像是苏府的嫡小姐。” “她平日里做的荒唐事还少么?没想到人命关天的事她也用来取乐。” “我还以为什么奇人呢,快走吧,真浪费时间。” 瞬间,人群四散。 苏年年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在等待一个契机。 玉竹和玉遥在她身后守着,见她如此沉得住气,不由心生佩服。 苏小姐内心太强大了! 消息在京中传得飞快,不过半日,人人知晓苏府嫡女在东街治疯狗病。 不少人远远地看着她的热闹,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窃窃私语。 终于,街角爆发出一阵骚动。 第30章 把这两只疯狗关起来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那场景很熟悉,跟苏年年第一次在街上撞见病患伤人一模一样。 苏年年目光一凛:“你们去把人制住,把被伤的人抓过来。” 二人功夫了得,分工有序,一人把袭击人的人打晕,一人抓着一个柔弱的绿衣女子送到苏年年摊前。 苏年年打着火折子点燃了艾灸条,问道:“被咬了的人必死无疑,这你知道吧?” 绿衣女子点头,不知是疼的还是恐惧,眼眶盛满泪水,茫然地看着苏年年。 苏年年把艾灸条熏上她的伤口,舀了一大勺汤药,端碗递到她嘴边:“喝。” 女子已经在东街上转了好几圈,自然知道面前的是谁,也知道她在此做什么。 她是一万个不信的,可如今厄运降临,自己被发病的人攻击,反正也是一死。 她一咬牙,将苏年年递来的汤药灌了下去。 官兵赶到来抓人的时候,苏年年所有的急救都完成了。 绿衣女子和咬人的人都被官兵抓拿起来。 “官兵大哥,这些人在牢里,是不是一人一间?”苏年年拽着一个后头的官兵问道。 官兵扫了她摊位上的招牌一眼,十分敷衍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 顺利的话,这女子被治愈,便知道是苏年年救了她。 苏年年在街上坐了两日,碰上不少伤人的,都是如此处置后上报给了官府。后来,来抓人的官兵看她的眼神逐渐奇怪起来。 苏年年有了猜测,笑问:“大哥们,前日那些被咬的人如何了?” 官兵们皆是疑惑。 蹊跷,太蹊跷了。 京中发生事故的不仅东街,每日在别的地方也要抓进去不少,偏偏只有苏年年这送去的人,虽然受了伤,但一点发病的兆头都没有。 形势严峻,牢里人满为患,要是那几个人再没动静,就得放出来了。 见官兵的反应,苏年年放下心来。 之前那些传言,不知不觉间变了方向,百姓们渐渐开始相信苏年年真的能治疯狗病。 被袭击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第一时间拼了命也要往东街这头赶,就为了见苏年年一面。 这番操作下来,发病的人都被送去官府看管,新被袭击的人都被医治好,疯狗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但还是有不长眼的。 “哟,这不是苏年年吗?” 讨人厌的尖酸声音钻进耳朵里,苏年年眉心蹙了蹙,不耐烦地抬头。 谢秋慧和刘凤荷挽手,趾高气扬挡在摊位前,阳光被他们遮住了大半。 这俩人居然还凑在一处呢。 “你脑子让狗咬了,不认识我?”苏年年伸手把他们两个拨开,看着阳光重新洒满摊位,这才重新靠在椅子上:“没病就让开。” 谢秋慧脸绿了绿,旁边的刘凤荷立马说道:“苏大小姐,太医早都说了这病无解,你找几个戏子陪你演戏,就以为自己真的会治病了?哈哈……” 谢秋慧一听,像是找到一个新思路。 “就是,京中谁不知道你苏年年是什么样的人?”她挺直了后背,在她摊位上扫了一圈,鄙夷又恶毒:“本来好好的人,你别再给治死了。” 苏年年一连几日在此忙碌,没心思跟她们周旋。 她声音冷了几分:“不信就滚远些,少在这碍我的眼,我嫌晦气。” “你让谁滚?”谢秋慧掐着腰,声音拔高了些:“这东街是你家的?我上街站在哪儿还需要你同意不成?” 刘凤荷附和:“就是!” “确实需要我同意。”苏年年掏了掏耳朵,点点头:“玉遥。” 玉遥被这两个嚣张跋扈的高门小姐气得不行,立马上前,摩拳擦掌地问:“苏小姐,什么吩咐?” “这两个乱咬人的疯狗。”苏年年笑得眯起了眼:“太像疯狗病了,上报官府,带走观察一段时间。” “是,苏小姐!” 玉遥强忍着笑意,掏出绳子走过去。 “我没病!”尖厉的嗓音猛然响起,谢秋慧见了绳子,气得手直颤:“苏年年,你敢抓我?” 看着围过来的人群,苏年年摇头,无奈地轻叹:“你这症状真像要咬人,我害怕。” “你——” 玉遥跟在萧晏辞手下,时常做这种事,手法娴熟,几下就把二人手反剪着绑起来,怎么挣都挣不开。 路人瞧着,躲了老远。 “就是,宁可错抓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啊!” “快离她远点,说不定一会真的发病了!” 谢秋慧见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气得眼睛都红了,却被玉遥制得牢牢的,根本动弹不得。 旁边,刘凤荷背过身,默默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 跟谢秋慧一起出门就是倒霉! 她咬着唇,看向苏年年,小声问道:“苏大小姐,我方才也没说什么冒犯你的话,能不能把我放了?” 苏年年竖着食指朝她摇了摇。 “你方才说,我治的人都是我请的戏子。”苏年年完美复述,弯了弯唇:“那就请两位小姐也陪我演一演,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等她答话,苏年年啊了一声,恍然道:“介意也没用,绑都绑起来了。” 看着赶来的官兵,苏年年唇轻轻弯了起来。 官兵一听这是苏年年诊的人,忙面色严肃地拉着二人往官府赶。 “苏年年!我跟你没完!”谢秋慧气得发狂,不依不饶地喊道。 官兵只当她要发病了,加快了脚步,不小心拽得谢秋慧一个趔趄。 “住手!你不想活了?!”谢秋慧猛地瞪向旁边的官兵:“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闭嘴。”苏年年看着她的背影,声音提了几度:“谢家嫡女,谢秋慧小姐!” 谢秋慧怒吼的声音猛地一顿,继而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 围着的路人议论声更大了。 “居然是谢家的……啧啧。” “感染了疯狗病,还不赶紧上报官府,多危险啊。” “是啊,谢家也算名门望族,怎么也干这种包庇的事。” 苏年年十分满意地看着二人被官府带走,对周围围着的人道:“散了吧散了吧。” 苏府内。 苏心幽听完苏年年这几日在京中的事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第31章 笑容越大,就有人越惨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咱们年年做的事啊,已经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饭厅内,苏临海脸上掩不住的得意和骄傲。 “我这个女儿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但是啊,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近日朝堂上都在议论疯狗病。 翰林院那个沈植,竟说自己的女儿被袭击后没发病,还好好的在府里,就是被苏年年所救。 然后便有人提起苏年年在京中支摊救人的事。 皇帝的怀疑在满朝文武的议论和夸赞中逐渐散去,还当众夸了苏年年,说要召她进宫去。 “老爷,年年又不懂医术,想来是前些日子在外捡回来那个郎中的功劳。”柳如珍语气淡淡,心中不是滋味极了,话锋一转:“疯狗病本就蹊跷,太医都治不了,那郎中却能治,老爷,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苏临海眉毛一竖,当即放下筷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如珍拿起帕子擦嘴:“妾也是猜测……老爷,凡是关于年年的事,你都想得太完美了。妾都能想到,别人怎么可能不怀疑。” “别胡说八道。”苏临海沉着脸警告:“年年是从小你看着长大的,她什么心性你不知道?从前你待她是极好的,怎么现在这般不分轻重。” 柳如珍咬咬牙,垂眼道:“是妾口无遮拦。” 苏心幽坐在一旁不发一言,捏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许久,这顿饭快要吃完了,苏心幽才道:“爹,姐姐在晏王府这都住了多少日了?怎么说姐姐也是未及笄的闺中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就不好了。” “晏王早嘱咐过,只要苏府的人不说,便不会传出去。” 话虽这么说,苏临海咀嚼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饭后,苏心幽跟柳如珍回了院子。 关上门,她委屈道:“娘,你看爹得意的模样!我自小比苏年年做得优秀的事不知有多少,爹何时这么开心过!” “你爹偏心苏年年不是一日两日了。”柳如珍揪着手里的帕子,忿忿不平:“早知那时撺掇她投湖,就不该找人捞她!” 如今苏年年变得越来越狡猾,不知听信了谁的话,对她们母女敌意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好拿捏了。 “现在怎么办?”苏心幽咬唇,怨毒的目光像要把人盯穿,“娘,我想让她死!” “等苏年年死了,你就是苏府唯一的女儿了。”柳如珍拍着她的后背,眸底划过一丝狠毒的精光,忽然笑了:“心幽,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苏心幽一怔,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娘,你是说……”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 苏年年忙了一天,才从王府侧门回了府,刚回府,便接到苏临海催她回去的消息。 算起来已在王府住了快十日,其实早在几天前周游找到解药,他们就可以离开的。 只是晏王府的药房和厨房用得太顺手,疯狗病的解药若是在苏府做,那对不省心的母女定会给她使绊子。 晏王府看着阴森,氛围可怖,在某种层面上却给她一种安心感。 就是这么矛盾。 苏年年轻叹口气,跟周游说:“收拾收拾,我明日从东街回来,就回苏府。” “终于要回去了。”周游十分惆怅:“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住不惯!” 苏年年诧异,想说这几日碰不见萧晏辞出言呛自己,她住得还挺习惯的…… 在这种地方住得习惯,也是件诡异的事情。 她抿抿唇,没说话。 京中疯狗病的人数已经明显下降,牢里存活下来的人被放出来不少。 在东街支摊的最后一日,苏年年免费给百姓发了艾叶、苍术、丁香等混成的药草,让他们回去烧熏驱病。 百姓排队领药草包,每个人见了她都要说上几句感谢夸赞类的话,看她的目光再不似她刚来东街支摊的那天。 说实话,这种被人追崇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原来前世萧南和苏心幽,被百姓夸赞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直到黄昏,苏年年准备撤摊。 “你们把东西送回去吧。我也要回苏府了。”苏年年指着那块楠木大桌板和盛汤药的水缸,跟玉竹和玉遥道。 “苏小姐,你真不回王府了?”玉遥问道。 几日相处下来,她愈发觉得苏小姐性子直爽,不似寻常贵女那般逼逼赖赖,人好说话,待他们这些下人也没的说。 “舍不得我?”苏年年拍拍她的肩:“放心,会常见面的。” 玉遥抱着缸,只好点头:“那我们护送你回去。” 苏年年摆摆手,指了指前面:“这里离苏府很近了。你们拿着这么重的东西,快回去吧。” 玉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里是东街,再近离高门那片府邸也有一段距离。 他不放心,接过玉遥手里的缸放在地上:“这破缸就别要了,王府不缺。但楠木桌子我得拿回去,你送苏小姐回去吧。” 玉遥同意。 苏年年拗不过,便跟玉遥一起往回走。 “苏小姐,你别见怪,主子既然把我们指给你,我们必须将你护好了,不然主子要发脾气的。” 苏年年弯弯唇,想着萧晏辞总是似笑非笑的皙白面容,不禁问道;“你们主子生气,是何模样?” 印象里他好像不曾生气,醋倒是吃过几次,不过说话阴阳怪气了些,脸上依然是懒懒的笑,看不出什么。 玉遥一顿:“嗯……笑着的。” 她想了想,又加了句:“笑容越大,就有人越惨。” “……” 生气是笑着的? 苏年年闭上嘴,觉得背后有些凉意。 所以前几次,他唇边弧度那么大的时候,是在生气,不是吃醋? 见苏年年迷惑的模样,玉遥咳了咳:“苏小姐,你不必深想,主子真愉悦的时候,笑容也大,只是这两者间有细微的差别,以后你就知道了。” 苏年年:“……” 还真难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路过一条窄巷子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狗的狂吠声。 苏年年反应快,一把抓住玉遥的手腕往前奔。 她匆匆往身后瞥了一眼,追出来的竟不是狗,而是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他们前肢如患了疯狗病一样拄在地上,奔跑的速度竟然丝毫不输给她们二人。 第32章 黑色斗篷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她们二人已经出了东街,又是傍晚,这一片几乎没有人。 “他们一看就是练家子。”二人跑了一会儿,身后疯狗状的两个男人也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追得越来越紧。 玉遥停下脚抽出腰间的软剑:“苏小姐,你先走。” 她二话不说,回身跟二人缠斗起来。 情况突然,苏年年身上只有腿上缠着的一把小巧匕首,是上次在库房给萧如熙挑礼物的时候顺便带在身上的。 在疯狗病面前,这种近距离的防身武器几乎没用,况且他们有备而来,目标就是她。 她咬咬牙,不敢停歇地继续向前跑,身后打斗的声音渐渐变小。 不知道那二人到底实力如何,玉遥是否能应付。 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若是来得及,她还能再带人手去接应玉遥。 苏年年脑中飞速运转,下一秒,就被拦住了去路。 面前赫然又出现三个男人,前肢伏地,飞速朝她奔来。 苏年年咬牙切齿,又扭过身往回跑。 “你们装成这样不累吗?” 这牙口,还不把她脖子咬断了? 真是要了命了! 她自觉跑得快,距离还是在他们的追赶中渐渐缩短,她弯身,把匕首抽出来握在手里。 在他们追上来抓她的瞬间侧身躲过,同时手猛地往外一挥。 她这招动作迅猛,那两个人微怔,不过很快就看出苏年年是虚张声势,没有作战技巧,根本不会什么正经功夫。 可正因为她招数没有章法,身子又灵巧地钻来钻去,片刻便惹得他们恼怒不已。 他们收起像犬一样怒呲着的牙,骤然加大攻势。 雇主说了,只要最后伪装成被疯狗病人咬死的就行,中间过程不重要。 苏年年见状后悔不已。 早知道就让他们继续装下去了! 本就实力悬殊,她跑了这么久,体力不免跟不上,一个不注意跌倒在地,就被人抓住脚踝向后拖去。 地面的杂草碎石硌得她生疼,眼前也有些发黑,苏年年咬紧牙关,将匕首朝着身后的人掷了出去。 脚上骤然一松,她趴在地上喘着气,正要向后看去,一顶黑色的斗篷铺天盖地砸了下来,将她兜头罩住。 苏年年心中猛地一窒。 耳边利器没肉的声音响起。 她反应过来,一把扯下脸上的斗篷想要看看来人,满地血色猝不及防映入眼帘。方才追她的三人已赫然倒在地上,被人一剑穿喉,鲜血汩汩地往外冒着,瞪着眼睛,死状可怖。 旁边的地上躺着她掷空了的匕首…… 而周围再无别人。 苏年年捏着那件黑色斗篷,心如擂鼓。 这场景太熟悉了。 来不及多想,她吸了口气,捡起匕首,迈过地上的尸体,继续朝苏府跑去。 好不容易到了苏府,她便召集一大队护院去接应玉遥,谁知刚出了府,玉遥也追到了门口。 手拿着软剑,身上挂了点彩。 “伤得重不重?”苏年年忙侧过身子:“快进来。” 玉遥喘着粗气,摆摆手:“你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不进去了,我还赶着回去给王爷汇报。”她苦着脸,“估计这次又要领罚了。” 苏年年细细将她打量一番,确认只是些擦伤,这才点头。 玉遥转过身,一顿,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苏小姐,刚才那俩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疯狗病,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这几日可当心些。” 她自认身手不错,可方才那俩男的,居然生生将她缠了那么久,根本是受过训练的职业杀手。 苏年年点头,待她离去,重新进府。 怕苏临海担心,她没把自己被追杀的事情说出来。 一回府,苏年年就被拉着问东问西,她捏着那件斗篷心里一团乱麻,总是走神。 见苏年年这样,苏临海一脸了然:“年年忙了这么多日,当真辛苦,一定是累了,快回去歇着吧,过几日估摸陛下还要召你进宫,好好准备。” 闻言,苏年年颔首,像是早预见了这种结果。 她治好了太医都治不好的病,皇帝定会生疑,召她进宫盘问一番。 回到院子,苏年年一进屋,拿起茶壶直接灌了半壶下肚。 念桃跟她这么多日不见,攒了一堆话要说,见状又咽了回去:“小姐,你怎么了?” 前世,苏年年为了萧南登上太子之位,为他赴汤蹈火,数次犯险,几次险些丧命。 可每次一到紧要关头都会被人救下。 每次,都会有一顶斗篷罩在她身上,她从没见过那人的模样。 苏年年低头抚着手里的斗篷,不发一言。 前世萧南心里那么厌恶她,怎么可能救了她,却不让她知道? “小姐?”念桃伸出手在苏年年眼前晃了晃,噘嘴。 苏年年思绪拉回,将斗篷叠起来收进箱子里,这才问道:“这几日府里如何?” 念桃性子机灵却不够沉稳,所以苏年年没有把她一同带去王府,而是让她留下注意苏府的风吹草动。 念桃打开话匣,直接从她在四喜院给周游的小药株浇水开始讲起。 苏年年:“……” 苏年年:“你直说,幽兰院有没有动静便是!” 念桃扁扁嘴,啊了声:“昨日,我看柳姨娘身边的迎蓉出府了一趟。” “我没能跟着出府,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足足在府里守了一个时辰才见她回来,瞧着……不能说是鬼鬼祟祟吧,总之感觉没做什么好事。” 苏年年眯起眼:“果然。” 前世柳如珍表面上待她视如己出,现在细想想,她没少帮苏心幽害自己。 从小对苏心幽要求严苛,待她却不管不教,万般纵着,硬是把她宠成了京城第一大蠢蛋。 真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好陪衬。 她不过才做了几件事为自己正名,这对心黑的母女就起了杀心。 “她干什么去了?”念桃疑惑,顿了顿,忽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 “迎蓉走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包裹,看上去可重了!回来就没了!” 苏年年略微思索,便直接站起身拍拍手。 “走吧,念桃。” 苏府的西南角是最偏僻的一个地方,而这种名门,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比如面前这颗槐树下,就藏着柳如珍的私房钱。 第33章 柳如珍的私房钱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小姐,我们来这干什么?”念桃拎着手里的铁铲,缩了缩脖子:“这地方,一年都不会有人来一次。” 苏府这么大,这里实在是太偏了! “就是因为没人来,才有蹊跷。”苏年年颔首,指着槐树下的一处:“从这挖!” 念桃怔怔的,按照她说的做,发现这处的土地似乎比别处松软一些,好像刚被人挖过一样。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苏府偏僻的西南角,槐树下,主仆二人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不断地挥动铲子挖掘树下的泥土,倏尔传来“当”的一声闷响。 念桃:!!! 铲子撞上了坚硬的物体,念桃惊诧出声:“小姐,这是什么?!” 苏年年勾唇,眼底莫测:“挖出来你就知道了。” 很快,箱子的四角都被找了出来,苏年年把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看见上面挂了把锁,直接将发间的细簪拔了下来,插进锁眼。 她屏息转动几下,听见“咔哒”一声,停手收回簪子。 念桃:??? 看着她震惊的眼神,苏年年唇边弧度更大,把锁拿了下来,示意念桃打开箱子。 前世萧南身边有不少奇人异士,其中有一位就是能开万锁的神匠,苏年年无事的时候跟他学过几招,简单的锁用一根簪子甚至铁丝就能打开,再复杂的就不行了。 念桃掀起箱子的盖子,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由惊呼。 “小姐!发财了!” 金元宝和珠子玉石装了满满一箱,即便月光昏暗,也将那些东西照得直反光,看着就贵气。 苏年年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现在你知道迎蓉带出去的包里是什么了?” 念桃一愣,反应了一下:“这是……柳姨娘的钱?” 看着箱子里空了的一块,苏年年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柳如珍为了杀她,真是费了不少财力,老本都掏出来了。 苏年年没回答念桃,蹲下身把金元往怀里捡:“动作快点,我们只拿金子。” 柳如珍掌管后院这么多年攒下的私房钱,都是苏府的财产,今后会成为一个扳倒柳如珍的有力证据。她不会把这里的东西都拿走。 想让她死? 那她就让她死得更惨! 里面那些珠宝,有些她很眼熟,估摸都是登记在册叫得上来历的,但金子就不一样了。 一炷香后,主仆二人重新把箱子埋回去,用旁边的落叶掩了掩。 前一天柳如珍取钱刚挖过,泥土本就松动,这样稍微一掩饰,就跟来之前一样。 况且这钱不干不净,就算柳如珍发现钱丢了,也不敢大肆声张。 苏年年跟念桃回到院子,将裙子包着的金子往软榻上一洒,橘黄色油灯的照耀下,当真金光闪闪。 闪得念桃眼睛都花了,却还盯着金子一瞬不瞬地看。 苏年年不由笑出声,命她找来两个箱子,分别装满。 她现在欠着萧晏辞的钱,那个小箱子等过几日周游去给萧晏辞施针,就直接给他送去抵账,虽然多了些,但对他,苏年年不计较那么清楚。 而剩下的钱……自然要想出一个钱生钱的办法。 想提升地位,无疑从权势和金钱两个方面下手。她得想办法让自己的钱包变得富余些,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有钱好办事。 第二日,苏年年把这些金子都兑换成了银票,足足换了一千五百两,变成一小沓揣在内怀,极有底气。 “念桃,你去打听打听,最近京中有没有什么铺子要卖。”苏年年顿了顿,“最好是胭脂铺。” 她没有做生意的经验,开铺子,最好从她熟知的领域做起,胭脂水粉这样的小玩意成本不高,相对好运营一些。 念桃当即明白苏年年心中所想,出府打听。 苏年年心情颇好地又数了一遍银票,来到四喜院找周游。 她这阵子在京中掀起不小风浪,皇帝说不上哪天就要召她进宫审问,她不通医术,得想个周全的法子应对。 周游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显然刚睡醒。 见苏年年投来担忧的眼神,周游声音凉凉的:“就睡这一天,太累了。” 苏年年眉头一松,她还以为周游又有日夜颠倒的趋势了。 “辛苦你了。”苏年年真诚道:“一会我把装药那个匣子送来,你随便挑。” 真好,周游不喜欢晏王府,再也不用担心他会跑路了! 周游睨她一眼,拿过水壶往药田里洒水,嘀咕道:“算你有良心。” “不过有交换条件。”苏年年清清嗓子,“你屋里那些宝贝的医书,借我搬走看看。” 疯狗病前她拿了其中几本,不过都是闲暇时随手翻阅,记住的东西不多,那些知识在脑子里很笼统。 周游治病有自己的原则,那么讨厌太医,不可能进宫为皇上做事。 苏年年若把他的存在告诉皇上,必会惹来很多麻烦。 皇帝召她进宫,她装也得装得自己会医。 周游挥挥手,头也没抬:“拿走便是。” 苏年年在那些古籍中挑挑拣拣,终于捧出来一摞看上去常用的。 她捧着书,临走前问道:“周游,积劳成疾一般都有什么症状?” 前世皇帝的身子就是劳累致损的,萧南为了讨好皇帝没少献药,皇帝也确实被他讨好到了。 “肾亏,肝损,气虚,脾伤,那症状可就多了去了。” 周游哼了一声,“放心,不过几日劳累,我还不至于。” 苏年年唇角抽了抽,没反驳,嘱咐他好好休息,捧着书走了。 然后便是疯狂地看书,等到念桃回来的时候,太阳已快下山了。 “小姐,没有胭脂铺。”她把今日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给苏年年讲,最后说道:“但有一家布庄要卖,奴婢觉得还挺合适。” “布庄?”苏年年蹙着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跟胭脂铺比起来,布庄的规模要大上一些。 “在西街上。”念桃点点头:“卖布庄那个女子的爹染上疯狗病丧命,娘哀伤过度,想卖了铺子回老家。” “还有一间茶铺,只是那店家的价格开得太高。小姐,一天看下来,只有那布庄看着还合适些。” 苏年年点头:“明天我去看看。” 第二日,苏年年来到西街上那家布庄,没想到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是你?”女子看见苏年年,既震惊又欣喜。 第34章 进宫面圣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那女子一身绿衣,见了苏年年立马笑开:“你还记得我吗?” 苏年年瞬间便认了出来。 这是她在东街行善救治的第一个病人,如今已经完好从官府放出来了。 有了这层关系,二人顿时热络许多。 进了屋子,女子倒了盏茶递给苏年年,声音略带哽咽:“真是要谢谢苏小姐,如果不是你,我家便只剩我年迈的娘了……” 苏年年轻叹口气:“你的事我听说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救了这么一个命苦的女子。 交谈中,苏年年得知女子名叫绿绮,爹在官府做一个小官,布庄是她和她娘开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如今爹死了,母女二人便想回老家去寻亲戚。 “这布庄其实位置还可以。”苏年年道:“但只买布,不做成衣,有些单一了。” 绿绮点头:“布庄只有我和我娘二人打理,顾不了那么多,没聘裁缝和绣娘。” 苏年年仔细看了几圈,越看越觉得合适。 要是她用手里的钱兑下布庄,再聘几个绣娘和裁缝,开个成衣铺,生意会好上许多。 按前世发展,不久后京中会流行起一种新的穿衣风格,高门贵族争相攀比,风靡一时。 如果能开成衣铺争夺先机,收入必然十分可观。 “昨日念桃说,你这布庄想卖二百两?” “苏大小姐,这价格已经很低了。”绿绮下意识觉得苏年年要讲价,叹了口气,“毕竟这个地段你也知道,我一开始卖三百两,不少人来问,可一看布庄的具体情况,便谈不拢了。” 说到这,她一咬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最多可以再给你让五十两。我爹没了,说实话,家里没钱耗在布庄上。” 听上去,布庄现在竟是亏本经营的? 苏年年微微惊诧,打量了她好几眼。 绿绮看上去面善,二人相处间也很舒服,看上去是个好相处的人,况且她能一直念着苏年年的恩情,苏年年对她很有好感。 “这样,”苏年年朝她竖起几根手指,“我出三百两给你。” 绿绮瞪大了眼,刚要摆手,就听对面含笑继续开口:“不过有几个条件。” “您可吓坏我了。”绿绮肩膀微微一松:“这铺子什么情况我也不是不知道,三百两可当真受不得。” “苏小姐请说,什么条件?” “你可否留在京城?”见绿绮蹙眉,苏年年重新在桌边坐下,慢慢解释道:“我需要一个掌柜。” “后面我会把布庄改成成衣铺继续经营,生意稳赚不亏。不过碍于身份,我不好出面。” 绿绮怔了怔,明白过来。 其实京中很多贵夫人都是这样做生意,她是知道的。她父亲官职低微,比不过其余那些有强大后台的店面,这也是布庄生意不好的一个原因。 “这……”绿绮有些为难:“我得回家跟我娘商量商量,我已经答应了她,卖了铺子就走。” 苏年年欣然同意,没出言挽留,却把当掌柜的待遇说得十分诱人可口。 “我不是为难你。”苏年年叹道:“我刚开始做生意,许多地方不懂,又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你我算是投缘,你又有管理店铺的经验,便想你能留在京城就好了。” 绿绮咬咬唇,有些动摇。 其实于私,她是不想离开京城的。 好不容易从老家那个穷乡僻壤闯荡出来,如今又要回去,她正值妙龄,怎会甘心。 可她跟年迈的母亲在京中没有维持生计的营生,无依无靠,这才想走。 苏年年救了她一命,如果身边真的缺少一个可靠的人手,她其实可以想法子留下。 见绿绮有些动摇,苏年年立马从怀中抽出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就当做定金了。”苏年年拍拍她的肩:“你跟母亲商量好了,随时来苏府找我便是。” 绿绮接过银票,点点头。 “苏小姐,我会好好考虑的。” 苏年年带着念桃走出布庄。 “小姐,你觉得绿绮会留下来吗?”念桃问道。 明明绿绮的态度模棱两可,怎么小姐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 “八成。” 方才绿绮眼中那犹豫不定的神色苏年年都看在眼里。 人如果无法坚定地做出选择,大概率会选择后出现的那个。 念桃还是想不明白,直到第二日,有人传话说府外有人求见大小姐。 苏年年因为疯狗病在京中建立了威望,这两日时常有人来苏府嘘寒问暖,带着各种各样的土特产,说是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求见的人太多了,绿绮的到来没有引起府内柳如珍的注意。 如苏年年所料,绿绮答应留在京城,帮苏年年打理成衣铺。 “很开心你能留下来。”苏年年发自内心地朝她笑,递过去一些银子:“你先聘几个绣娘和裁缝,一定要保证他们的技艺上乘,银子不是问题,不够了你就问我要。我们的衣裳走高端路线,等成衣铺开起来了,定不会亏待你。” 绿绮接过银子:“放心吧苏小姐,我这些年卖布,认识不少人!” 苏年年做生意的事渐渐走上正轨,疯狗病彻底压制下来。 很快,皇帝下令召她入宫。 皇帝身边的刘公公来传口谕,苏年年回屋换身衣裳,隆重地打扮一番,又将这几日看的医书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上了去宫中的轿子。 “排场倒是大。” 府内,苏心幽语气中带着幽怨恨意。 “苏年年是个什么货色,皇帝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柳如珍唇边挂着得意的笑,“上次能安全回府是她命大,这才在圣上面前,她无处可藏,必会露出马脚!” 轿子晃晃悠悠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达了皇宫。 刘公公审视犀利的目光一直打量着苏年年,可看了一会儿,不由微微讶异。 自从踏入宫中,苏年年的行为举止竟是连公主都没有的妥帖得体,显然与传闻中的不同。 隐藏如此之深,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终于来到勤政殿,苏年年跪下行大礼,动作不紧不慢,稳重优雅,声音清亮:“小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第35章 劝你少动怒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殿内焚着香,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苏年年盯着砖上繁复精致的花纹,静静等着皇帝的回应。 不远的龙椅上,皇帝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苏年年身上。 少女一身张扬的红色锦裙,身形纤细,一动不动地伏在地面。 许久,皇帝目光带上几分温和,像是刚从折子中抬起头一样,道了句:“起身吧。” “谢陛下。” 苏年年保持着伏地的姿势顿了几秒,这才不疾不徐地起身,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 她生得明艳动人,却好像不自知一般,瞳仁乌黑,眼白分明,不经意间给人不谙世事的感觉。 配上这副神情,看上去天真单纯极了。 旁边站着的几个太医皆是不语。 苏年年是京中出名的混不吝,行事荒唐至极,今日看起来更是毫无智商。 这样的人,能治好那难缠的疯狗病? 他们行医大半辈子,自是一万个不信。 “听闻你在京中行善治病,给百姓分发汤药和艾草。这几日,朕收了不少夸你的折子。” 皇帝语气似是夸奖,却更似是抛出问题等着苏年年主动解释。 苏年年瞬间领悟含义,大义凛然道:“小女父亲曾为陛下上阵杀敌,小女不才,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为陛下分忧。” “你倒是会说。”皇帝愉悦地道。 可是细细分辨,便能听出其中带了些许尖锐。 苏年年袖下的手捏着:“陛下,这是小女心中所想。” 皇帝把手里折子递给旁边的公公,声音淡淡:“你不跟朕说实话,朕倒不知道该不该赏你了。” 接着语气染上犀利:“倘若真无才,如何治好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疯狗病?” 旁边几个太医支起耳朵,紧紧盯着苏年年,跟着问道:“苏大小姐身后有何高人指点,为何不带进宫中,也指点我们几个庸医几分?” 这话极其气急败坏。 苏年年抬头看了说话那人一眼,唇边勾起淡淡的弧度,不骄不躁:“张太医若想知道,小女眼下便可指点。” 一个黄毛丫头,想对他们指手画脚? 几个太医当即气歪了鼻子,碍着皇帝和她苏府嫡女的身份,不好说重话。 少女双眸乌黑明亮,绯红色锦裙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微微抬眸,声色清亮:“其实疯狗病不过是一般的恐水症,恐水症难以治愈,却不会发病速度如此快,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跟恐水症一起传播的,还有一种催化性的毒,想必诸位诊脉的时候也发现了。” 几个太医微沉着脸不说话。 苏年年所说的他们早就知道,可是苦苦研制了小半个月,他们也没能研制出来对应的解药,甚至有时用了药,病者会以更快的速度死亡。 苏年年扫了一圈,继续说道:“陛下,因为小女的祖母有严重的头疾,小女从小别的爱好没有,只喜欢买些医书来看,所以知晓一些民间才有罕见药材……” “老夫进宫前也在游历过,各种各样的药草,什么没见过?”一个圆眼的太医不服气道。 “那您为何还没研究出解药?”苏年年不动声色地弯唇,“行医大半辈子,怎么还不敌一个未及笄的少女了。” 怪不得周游瞧不起供着这些太医,个个眼高于顶,好像真觉得自己能力大过天去。 圆眼太医指着苏年年,手颤了许久:“陛下,疯狗病本就蹊跷,最后怎么会被这样一个丫头给治好了!依臣看,这病的来源跟她脱不了干系!” 苏年年掩唇,好笑地看着他:“您就不想听听解药是如何治的吗?” 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上前攀咬,没有个长者的气度,任谁都觉得失态。 皇帝不悦地看了圆眼太医一眼,后者顺了口气,这才收敛些。 “那你说说!” 今天就是她说出花来,也是她背后的人提前教好的说辞,找几个刁钻的角度细细问去,定会漏洞百出! 苏年年跟着周游在厨房里待了不少时间,光是听都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何况这几日她一直反复温习,不懂的地方还去请教周游。 她一张口,便将解药的配方用量说了出来。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一番,圆眼太医忽然问道:“为何使用朱砂?” “朱砂有毒,又性寒,却有安神镇惊功效,这里不过只用了很小的剂量。诸位定然想问为何不用蛇含石。” 她笑了笑,对上几人疑惑的目光,作回忆状:“这两味药药性相似,起初我也选用了蛇含石,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后来怎么配都差几味药,调整其他药材的同时,念着朱砂的毒性,想要以毒攻毒,才换掉了蛇含石。” 她惆怅道:“其实小女在药房连续呆了近十日,才误打误撞研制出了正确的解药,诸位不必太介怀。” 话虽这么说,可连续十日泡在药房,研究出解药必然是努力的结果,什么误打误撞,不过是她谦虚的说辞。 她越是这副模样,其中几个太医看得越窝火。 他们五六个人,疯狗病彻底被治好了还没应对的法子,苏年年一人用了十日,不就是说皇帝养了他们一群废物吗?! 圆眼太医上前一步,刚要反驳,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使了个眼色。 张太医说道:“苏大小姐当真会医?” “不过皮毛。”苏年年略微颔首,不等众人反应,紧接着道:“张太医看上去似乎有心疾。” 众人看向张太医。 张太医稍显意外:“如何得知?” 他近来确实觉得心脏不太舒服,隐隐有发病的迹象,但从未告知任何人。 苏年年淡笑:“面部浮肿,双颊暗红,口唇发紫,张太医若之前没发现,今后可要注意些了。” 前世萧南跟张正有过来往,张正发病后,他还派了周游帮忙诊治,苏年年有些印象,所以方才能叫出张太医的名讳。 张正听完,沉默地看着苏年年,一时没说出话。 难道她真会医术? 圆眼太医打量张正好几眼,道:“哪有你说的那些!” 苏年年唇边的笑带了些冷意,看向他,慢条斯理开口:“双眼赤红,伴有水光,此乃肝火旺的表现,我劝你少动怒。” 圆眼太医骤然失声。 苏年年低下眸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来之前她特意熟读了周游写的《面诊看这本》。 瞧这反应,好像真有点用? 第36章 四皇子最妥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太医们面面相觑,没人再说一个字。 皇帝见状,倒是觉得新奇,笑了笑问:“那你倒是看看,朕身上有什么不妥?” “陛下,失礼了。” 苏年年抬眼跟皇帝对视,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 “陛下气虚,脾伤,肝损。”她顿了顿,到底把那句“肾亏”咽了回去。 在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皇帝的身体状况太医院向来保密,苏年年一句话却将皇帝的病症说出了大半。 皇帝面色微滞。 太医院那群老头,对苏年年敌意这么大,自然不可能偷偷给她泄密。 只能说她是真的有真才实学。 苏年年收回目光,很是抱歉似的,声音小了一些:“陛下平日要多注意休息,莫要留恋后宫。” 尽管声音小,皇帝也听了个清楚。 他登基以来的这些年,天灾不断,外敌频繁来扰,为了堵住百姓的嘴,他夜以继日地在勤政殿思量对策,等皇位坐稳了,身子却不行了。 而他也习惯了劳累。 皇帝忽然长叹了口气,许久,想起自己召她进宫的初衷。 “京中一旦发现疯狗病人,便全抓进官府看管,你如何试药?” 据他猜想,苏年年在东街摆摊的第一日,用的药已经是解药了。 苏年年闻言一顿。 要不要跟把萧晏辞供出来? 她思量不过片刻,刚想好了对策要开口,殿门口忽然进来一个小太监:“陛下,晏王爷在殿外等候。” 苏年年:“……” 正主来了,她刚想好的胡诌八扯的话可怎么说! “宣。” 身后传来轻健的脚步声,苏年年眼观鼻鼻观心,抿唇不语。 萧晏辞走进殿中,朝皇帝行礼,对苏年年的存在好像丝毫不感到意外。 皇帝点点头,让他先在一旁等候,重新看向苏年年。 “你还没说,见不到病者,你如何试药?” 苏年年盯着自己的脚尖。 萧晏辞此人阴晴不定,要是她说得不合他心意,他当面否认,说出周游的事就不好了。 “陛下,其实……”她迟疑的目光落向萧晏辞,“其实小女能研出解药,也有晏王的一半功劳。” 皇帝:“哦?是吗?” 萧晏辞不冷不热地作揖,苏年年见他要开口,忙抢过话。 “早年小女跟晏王在太学同窗,交情不浅,晏王对小女的医术知晓几分,京中怪病太医们束手无策,正巧碰上晏王府中有人发病,晏王才差人喊小女去看看。” 苏年年半真半假地道,余光瞄见萧晏辞看自己,忽然反应过来有了底气。 他知道周游的性子,眼下他胃疾未愈,要是在皇帝面前泄露实情,对谁都不好。 果然,萧晏辞没否认。 皇帝颔首,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苏年年见状,肩膀微微一松。 “刘兴全。” 刘公公弓腰上前。 “苏家嫡女苏年年,德才兼备,为朕分忧有功。你去库中挑些东西,一并送回苏府去。”皇帝十分愉悦,看了萧晏辞一眼:“晏王也一并赏赐。” 刘公公听皇帝的语气,便知这是要重重的赏,忙命人去国库挑选物件。 苏年年忍不住看向萧晏辞,却见他狭长的眸直朝她睨了过来,神色寡淡,看不出情绪。 她这么一圆,连着他也被赏了,多好啊! 苏年年压下想要疯狂上扬的唇角,保持着礼仪朝他微微颔首示意,这才跟着刘公公离开。 待她走了,皇帝才问道:“何事?” 萧晏辞不卑不亢,身子挺直:“陛下,是黄河的事。” 他们明明是父子,或许对皇帝心有不满,萧晏辞跟他始终以君臣相称,皇帝早已习惯,对这个从没教导过的孩子没有感情,也懒得纠正。 “眼下快要入冬,臣认为黄河之事是时候遣人去办了。” 皇帝闻言,眉心拧起。 今年黄河一带水灾频发,百姓苦不堪言,钦天监又道明年雨水甚多,此时派人确实正好。 他点点头,没看萧晏辞,顺手拿过一本折子:“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萧晏辞精致的眼尾泛起薄红,薄唇轻轻勾起:“臣以为,四皇子最妥。” 另一边,苏年年坐着宫里的轿子回到苏府,跟她同行的,还有刘公公和三个大箱子。 刘公公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他来把人请走没什么,若是被他亲自送回来,对于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来说可是无上殊荣。 彻底惊傻了苏府上下。 唯有苏临海笑得合不拢嘴,他在朝中一向刚正,破天荒地跟刘公公寒暄了几句,打听宫中发生了什么。 “龙颜大悦。”刘公公手里的拂尘一挥,脸上堆笑:“苏将军,你养了个不得了的女儿。” 柳如珍将刘公公的话尽数听在耳中,待苏临海回身进府,忙扬起一个笑容。 “老爷说的没错,年年确实出息,能为苏家增光添彩了。” 苏临海见她这话发自内心,步伐都轻快了几分:“今日有喜事,去吩咐厨房,晚上多做些好菜!” 身后,柳如珍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三个华丽的箱子被搬进院子里,苏年年一一翻看。 到底念着她是女子,这些赏赐中多的是环佩簪钗,锦缎衣帛。金银这样实质性的东西少了些,苏年年觉得不太满意。 周游闻声赶来,看着满院的赏赐,认可地朝她竖大拇指。 以前苏年年完全不懂医术,距离她从自己这拿走医书不过几日,从宫中安然回来已是难得,居然还领回来这么多赏赐。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之前,一直想收个徒弟来着。 他正掂量着,便听苏年年说道:“你那些书你不是都背下来了?不如全搬来我这吧?” “看书能学到什么东西。”周游缓缓笑了:“哪有我亲自教你来得快。” 苏年年:“啥?” 第37章 诛九族先杀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谁?这是神医周游啊! 见苏年年瞪圆眼睛,周游唇边的笑意逐渐敛起:“你要是不愿意……” “愿意!”苏年年连忙说道:“太愿意了!” 她在京城出了名,以后难免有当众用医的地方,所以她才着急地问他要书,大不了有不懂的地方再问他。 可现在他说他要教她! 铁树开花! 周游满意地点点头,把所有私藏的书本都搬了出来。 “我瞧着你脑子挺好使的。”他在书里挑了又挑,最后按照顺序排好,“你按照这个顺序看,先把理论基础打好,然后再来找我。” 兜了一圈,虽然最后结果还是看书,但苏年年已经很满足了。 书虽多,她不心急,细细琢磨每句话的意思,导致看的速度慢了点,不过周游说无妨,主要把知识吃透。 从晏王府回来,她已经把所有的珍贵药材都拿给周游了,这次倒是没什么好感谢的。 苏年年想起周游的执念,问道:“那些金苍藤你都吃了?” 她很好奇,这传闻中的药到底能不能通七窍,真的耳聪目明,晚上不点灯也能看清东西? 周游抿着嘴,目光忽然变得幽怨。 苏年年:“?什么意思。” “你还问?” 说到这,周游就气不打一处来。 熬夜是他从现代带过来的习惯,穿越过来后,依旧觉得晚上更能静下心来,所以晚上看书研习,古代又没钟表,不知不觉间他彻底昼夜颠倒。 又因他颓败了,没有收入导致生活拮据,买不起蜡烛油灯,这才一直向往金苍藤。 可是! 跟着苏年年折腾了一番,虽然她遵守承诺给了他金苍藤,却也硬生生把他的作息时间掰了回来,使他跟常人一样了! 这样一来,他夜晚能看清书本有什么用? 那么珍贵的药材,还不如留着,说不定以后有用处。 不过须臾,苏年年就在他惆怅的面色中找到答案,不太好意思地轻咳两声:“我前几日在你的书上刚看过,熬夜伤身,你这样也好。” 周游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有什么别的愿望没?我可以尽量满足你。”苏年年顿了顿,试探问道:“比如,开个药铺?或者医馆?” 周游摇头,显然对这种要出面的事还是很抗拒。 “等以后学成了,自己开吧。” “不着急,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苏年年没反驳,语气掺了些得意:“我现在有点小钱。” 周游在院中打量一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嘀咕着走了。 什么有点小钱,像要包他一样。 苏府有喜事,晚上,苏临海召集府上的人一起去饭厅用晚膳。 整整齐齐,连苏老夫人也在。 听说孙女得了皇帝的赏赐,老人家开心得不行。 苏临海一脸喜气洋洋,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朵眼。旁边几人也跟着笑,不过其中几分真心就不知道了。 但苏年年知道,柳如珍肯定是装的。 柳如珍脸上挂着标准的得体笑容,特别是在白姨娘面前,更想彰显自己主母般的气度。 苏年年的娘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后来苏临海从战场捡回来一个男孩,记在了她母亲名下,名为苏朗,如今在边关战场历练。 苏朗到底是领养的,苏临海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柳如珍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这才有了白姨娘。 见柳如珍这副女主人的姿态,苏年年忍不住嗤了声。 柳如珍面不改色,像从前没撕破脸似的招呼苏年年,语气温和可亲:“年年,快坐。” 苏年年弯唇,到苏临海跟前坐下,随后,丫鬟端着餐盘鱼贯而入。 苏老夫人开心,一直念叨着苏年年小时候的趣事,调笑的语调听得苏年年不好意思极了。 “祖母,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那么傻了。” 苏老夫人笑着摇头。 苏临海道:“你傻?你小时候机灵淘气得很!” 这顿饭看似其乐融融,其实只有她们三人是真开心,苏心幽和两个姨娘融入不进这氛围,只能挂着笑不停吃饭,柳如珍一开始还努力附和几句,后来说的话渐渐不对味起来。 几人夹菜的空档,柳如珍忽然道: “年年,你这次从宫中安全回来,还带回了赏赐,姨娘为你开心。”她一顿,面色十分担忧,“可府里的人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都知道你哪里会什么医术。” “柳姨娘想说什么?”苏年年脸上笑意渐渐隐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是觉得,你能想到的事情,陛下想不到?” 她不学无术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早都传到皇帝耳朵里了,皇帝召她进宫,怎么可能不试探她? 柳如珍简直不长脑子啊。 看着她透着冷意的目光,柳如珍笑容一滞:“年年,凡事都有两面,你就算瞒过了今日,后头要用多少个谎来填补?” 不过两句话,竟是把她欺君的罪名扣实了。 “柳姨娘,你说话可要谨慎些。”苏年年唇角轻轻一扬,缓声道:“咱们同在苏府,别说我真会医术,便是不会,你也得想法子帮我瞒着,不然你也要跟我一起掉脑袋。” “真到那天诛九族,我会请陛下第一个杀你。” 她笑盈盈的,看上去是说笑,语气缓慢却有力,透出的森冷杀意让柳如珍莫名脖子一凉。 饭厅内骤然安静下来,气氛诡异。 “胡说什么。”苏临海训斥似的道,而后不悦地瞥了柳如珍一眼。 柳如珍声音小了不少,有几分委屈:“妾也是为苏府着想,不知年年怎么对我这么大敌意。” 苏年年冷冷勾唇。 柳如珍蛇蝎心肠,口蜜腹剑,在苏临海面前倒是一副耗子见了猫的模样。 现在还费尽心思给她使绊子,等她发现辛苦攒了半辈子的私房钱没了,哭都找不着调。 光是想着那场面,苏年年忍不住笑出声。 桌上几人奇怪地交换个眼神。 苏心幽抬眸瞥了眼苏年年脸上的得意之色,轻轻放下了碗。 “爹,女儿有一事禀告。” 第38章 我也去祈福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何事?”苏临海向苏年年碗里放了块精瘦的排骨,顺口问道。 柳如珍见状,清了清嗓子接过话来:“老爷,心幽说想去远山寺住几日。” 苏心幽乖巧点头,细声细语道:“爹,京中这些时日一直不太平,因为怪病好多百姓枉死,女儿想去为百姓祈福。” 苏年年治好疯狗病出了风头,她京中第一才女,百姓眼中的小女菩萨怎么能落后? 苏临海和苏老夫人眼中流露出几许赞同。 “如今病已被我治好了,妹妹才说去祈福。”苏年年猝不及防笑了一声,“怎么前阵子严重的时候不见你有这份心?” 苏心幽动作一顿,委委屈屈地看着苏年年:“姐姐莫要误会,前几日我膝盖的伤还没好,并非特意等到安全了才出府。” 柳如珍看了苏年年一眼,解释:“是啊老爷,心幽念叨了好多日说要去祈福,可她膝盖有伤,苏府又严控出入,也是不想给苏府添麻烦。” “原来跪几个时辰居然要养近一个月之久。”苏年年恍然大悟似的,唇边弯起一个弧度,“是我误会妹妹了,请妹妹理解一下,毕竟我从未受过这样的罚。” 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演给谁看? 苏心幽袖下的手狠狠捏着,指甲又嵌进去几分。 没跪过? 等苏年年这贱人落到她手里的那天,她定要命人将她的膝盖骨,一寸寸地剜下来,再让她长跪不起! 到时候看她怎么求饶! 想到这,她终于快意几分,舒了口气。 苏年年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暗暗冷笑,面上神色如常:“既然妹妹都有这份心,我怎甘落后啊。” “我跟妹妹一起去远山寺。”苏年年牵起身旁苏老夫人的手,“听说远山寺求来的平安符最灵了,您不久前刚气坏身子,年年去给您求一个,保您长命百岁。” 苏老夫人笑得眯起了眼,连连夸赞。 柳如珍咬紧了牙根。 她安排苏心幽去远山寺,是想讨好苏临海和苏老夫人,让之前的事所产生的隔阂消散些。 况且苏心幽去远山寺为百姓祈福的事一传出去,京中必定一片夸赞之声,一箭双雕。 怎么苏年年这个贱蹄子到处都要横插一脚! 眼下苏老夫人跟苏临海因她几句话,又被哄到了天上去。 苏年年不理会柳如珍的神色,心中有自己的考量。 今日是九月初六,按照前世的走向,即将发生一件大事。 邵国公夫人在去远山寺祈福的路上,被山匪截杀。 这事惊动了京城上下,苏年年临死前才知晓,这事是萧南所为。 邵国公手下十万精兵强将,在京中地位举足轻重,可惜是太子一党,萧南几次拉拢不成,便杀了邵国公夫人。 邵国公夫人与邵国公伉俪情深,邵国公夫人去世后,邵国公郁结于心,思虑过度,不到一年就病逝了。 萧南成功拉拢了他继任的儿子,太子就这样失去了邵国公的助力。 不得不说,萧南是个玩弄权术的能人。 卑鄙恶心的能人。 他要杀的人,她苏年年必好好护着! 饭后,幽兰院。 软榻边,苏心幽眼里迸发滔天恨意:“娘,上次算她命大,这次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一想到上次刺杀苏年年花的金子,柳如珍便觉得肉疼极了。 她到现在也想不通,那些杀手的武功都是顶顶的,怎么就让她给安全回来了呢? 她去问,被告知那日刺杀苏年年的人全都死了,连个现场的目击者都没有。 “娘!”见柳如珍不说话,苏心幽急得拉了拉她的衣摆。 柳如珍回过神,发狠道:“你放心,这次,她就算死不了,也保不住她的清白。” 苏心幽这才肩膀一松,满意地靠在了柳如珍怀里,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三日后,苏年年坐着苏府的马车往远山寺行去,姐妹二人各坐一辆马车。 “小姐,你最近越来越喜欢看书了。”马车里,念桃看着苏年年带的行李,觉得很新奇:“可是奴婢记得你从前字都不识几个。”比她这个大字不识的丫鬟没强到哪去。 苏年年身体靠着马车,漫不经心道:“所以才要学。” 念桃不认字,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像天书:“刚开始就学这么复杂的吗?” 苏年年笑着应声:“等回去我教你认字。” “真的吗小姐?”念桃兴奋得眼睛微微发亮。 前世,念桃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在别人的诓骗下,以为苏年年遇到了危险,以她的名义递了一张字条出去,被南王府的人当场抓住。 上面写的是一些情意绵绵的字句。 萧南被扣了绿帽子,非但没发脾气,反说相信苏年年,认定是念桃故意破坏他们的感情。 念桃被认定是不忠的丫鬟,被南王府的人处死,从此,苏年年从苏府带去的唯一一个心腹没了,身边插满了萧南的人。 苏年年认真地朝念桃点头,目光溢出几丝怜爱和心疼:“不骗你。” 路途遥远,行了一半,苏年年已然昏昏欲睡,外面忽然传来苏心幽的惊呼,她轻轻掀开眼皮。 念桃掀开车帘向后看,缩回了脑袋:“小姐,三小姐的马车,轱辘好像断裂了。” 苏年年毫不意外似的点点头,勾唇掀起车帘,扬着声音道:“妹妹,祈福事大,我就不在此等你了!” 苏年年难得离开苏府,这么好的机会,这对母女不可能毫无作为。 她这回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必须抢占先机。 远山寺在远郊一带的山顶上,虽然离京城有些远,但因为灵验,香火很旺。 来到山顶上,寺门口有小沙弥接待,问清来意后,带苏年年来到了后院的厢房。 房间干净整洁,趁着苏心幽没来,苏年年把整个寺院的布局摸了个透,几个有可能被动手脚的地方也熟记于心。 来之前,她在周游那里搜刮了一大圈,带过来的药可谓功能齐全。 “念桃,你就住在我隔壁,夜里要是有不对劲,你就敲敲墙壁。” 念桃重重点头。 一个时辰后,苏心幽才姗姗赶到。 厢房门口,苏心幽看着苏年年笑着跟自己打招呼,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妹妹估计折腾坏了吧?啧啧,姨娘手下的人竟这般办事不利。”苏年年颇为惆怅地道:“回去可得好好整治一番,最好换一批人,用不用我举荐?” 路上出事,苏心幽就看出是苏年年搞的鬼! 再忍一忍,过了今夜,她一定让她身败名裂! 第39章 你别碰我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多谢姐姐好意。”苏心幽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语气倏尔透出几丝愉快,“不必了。” 苏年年将她神情中的微妙变化尽收眼底。 上次柳如珍斥巨资找人刺杀她失败,这次再搞刺杀那一套就没意思了。 在寺庙中最严重的是什么呢? 苏年年略微思量,勾起一抹笑容:“秋日寒凉,妹妹晚上可要盖好被子,你身子本就弱,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苏心幽面上称是,转身的瞬间,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为何,看着苏年年笑盈盈的模样,她心中隐隐浮起一抹不安。 不过转瞬,她便安慰自己。 这次的药可是母亲托人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性极强,只需闻上一小口就够了,苏年年绝对逃不掉! 回到屋里,苏年年掏出从周游那要来的瓶瓶罐罐,挑出绿色的瓷瓶倒出几粒。 她朝念桃摊开掌心:“你把这个吃了,今天夜里只要不是我叫你,你就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小姐,这是什么?” 药丸纯黑色,呈黄豆大小,念桃接过来毫不犹豫吞下。 “避毒丸。”苏年年眨眨眼,没多说。 这对母女手段拙劣,除去杀人,便只剩下那档子事了。 念桃本想嘱咐苏年年几句,可是看着自家小姐胜券在握的模样,用力点头。 小姐这段时间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做的每件事都让人出乎意料,再没像以前那样危险过。 入夜,苏心幽把事情安排好,安心上榻。 一会事成,她随便喊一声走水了,便能让满寺庙的人都起来捉奸。 嫡女又如何,到时候她清白尽毁,不过是苏家的羞耻罢了! 看她还怎么得意! 苏年年在屋里气定神闲,不一会儿,果然闻见一股奇异的甜香。 这香气一点都不陌生。 前世她就是被这七玉香所害,关键时刻萧南带人忽然出现,所有人指责她不忠,她以为萧南定然厌弃自己了,没想到他竟相信她是被冤枉的,替她遮好身子,大怒,严惩了那些诋毁她的人。 很多事情,她重生一遭才想通。不过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而做的戏罢了,亏她那么感动。 真蠢。 她嘲讽地扬了扬唇,将门底下插进来的七玉香熄灭,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施主,你睡了吗?” 外面传来一个男声,听着像白日见到的洒扫小和尚。 苏年年握紧手里的药瓶,走到门口轻应了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那人进来闻见屋内的味道,身子一僵,正要说话,轻盈的药粉铺天盖地撒了过来。 苏年年伸出手虚虚一扶,使他倒地的声音小了些。 她拿起剩下的那截七玉香,在上面裹了一层周游特制的迷药,来到苏心幽门口,重新点燃,插入门缝里。 等时机差不多了,她将那被迷晕的和尚悄声无息塞进了苏心幽屋里。 她拖着一个男子本就有些吃力,又不能发出声音,一番忙活下来费了不少力气。 墨色如倾,夜晚的寺庙陷入诡异的沉静,耳边只有凛凛风声。 苏年年出了厢房,走到马圈里牵出一匹马。 邵国公夫人来上香祈福,不想惊动百姓,才赶着夜里来了。 她会些功夫,此次出行又隐秘,随行的人不多。 可不知怎么,还是被萧南知道了。 苏年年驾马下山,快速往出事的林中赶去。 邵国公夫人出事的时间是亥时三刻左右,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刚好。 她隐在事发地旁的暗处,没一会儿,就有一顶墨蓝色的轿子缓缓驶来。 这轿子乍一看普通,细看却无一不是上好的材质打造,就连车轱辘都隐隐包了一层软皮。 苏年年抿唇,看着不远处的动静。 邵国公武功高强,身边护卫众多,难以下手,萧南居然想到对国公夫人下手,且此次机会正好。苏年年不知道说他聪明,还是感叹连天都助他。 邵国公夫人此行带了四个护卫和一个婢女,萧南派人伪装成山匪的模样将人刺杀,等人死了,把事情往蛮横的山匪身上一推,没人怀疑他半分。 正想着,对面已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邵国公夫人身边的四个护卫已倒下两个,剩下的两个明显武功高强,把马车紧紧护在中间。 可萧南此番精心准备,派来的人也不简单。 他们人多势众,手里的弯刀极其锋利,几下居然把马车顶劈得破破烂烂,连仅剩的两个护卫也中了几刀,渐渐没了精神。 邵国公夫人手里拿着短匕首,索性从马车中钻了出来,看着像要跟他们决一死战。 苏年年目光一凛,翻身上马朝那边奔了过去。 她不仅要救邵国公夫人,还要整个国公府都记得她的恩情。 穷途末路的时刻出现,时机正好! “夫人,上马!” 黑衣人闻声看去,可就是这须臾间,苏年年已将怀里的粉末朝他们猛地扬了出去,随后朝邵国公夫人伸出手。 “闭气!” 这粉末没有味道,闻不出是何种类,黑衣人们生怕有诈,忙屏住气息,眼睛却骤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们听着远去的马蹄声,想要追却无论如何睁不开眼睛。 前方,苏年年抢过邵国公夫人手里的匕首,夹紧马腹,狠狠在马屁股上刺了一下,马嘶鸣一声,奋力地向山上跑去。 待重新回到远山寺,二人皆是满头大汗。 动静有些大,惹得寺里的人全被惊起,出来查看情况。 邵国公夫人惊魂未定,看着苏年年问:“你是哪家的小姐?” “我叫苏年年,是苏府嫡女。”苏年年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我是来远山寺为百姓祈福的,方才躺在榻上觉得心中难安,感觉外面似乎有狗叫声,觉得放心不下,这才出来查看,没想到竟遇见山匪行凶。” 闻言邵国公夫人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今日之事太过巧合,她本还有些怀疑,听苏年年报出身份才打消疑虑。 这个苏年年近来在京中名声大盛,治好了难缠的疯狗病,连皇帝都对她多有嘉奖。 再说她父亲苏临海,向来正直不结党派,与邵国公府无冤无仇,不会做这种暗杀之事。 “天色不早,小僧先带二位施主去厢房歇息吧。” 邵国公夫人颔首,跟苏年年说了自己的身份,苏年年一脸惊讶,攀谈了起来。 二人跟着小沙弥来到厢房,路过一个屋子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惊叫。 “啊——你别碰我!” 第40章 佛前失仪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邵国公夫人和苏年年互换了个眼神。 苏年年惊道:“那是我妹妹的屋子!” 她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门。 屋内奇异的味道散了出来,苏年年掩住鼻子,暗中在燃尽的香灰上碾了一脚,看见里面的情形,一脸惊惧:“妹妹,你怎么会跟小沙弥混在一起!” 待屋里的味道散开,苏年年侧过身子让出视线。 邵国公夫人拿过身后的人手里的灯笼,朝里看去。 屋内,少女衣衫散乱缩在床角,旁边坐着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小沙弥,似乎是被尖叫声喊醒,这才回神,茫然地看着周围。 他瞬间回神,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刚才明明是受苏心幽的命,去给苏年年送吃食的,醒来便出现在苏心幽房里,不知是什么香味,刺激得他竟失了礼数,想对榻上的人…… 他猛地一惊,立马从榻上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连连念着阿弥陀佛。 苏年年归来时引起不小动静,后院中大部分人都已经起榻,听见尖叫声后,不少人聚集过来。 见大家看得差不多了,苏年年忙掩上门回身道;“我妹妹梦魇,抱歉惊扰了各位休息。” 众人唏嘘不已,苏年年都这样说了,只好回了房间。 只剩苏年年、邵国公夫人,和引他们前来的小沙弥。 小沙弥显然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况,重新推开门,不可置信地呵斥: “念智,你怎会行如此祸事!” 屋内念智听见他的声音,朝外走了出来,一直拨着手里的佛珠,显然心神大乱。 苏年年朝邵国公夫人行了一礼:“夫人,家妹不懂事,今日劳烦您当作没看见。” 邵国公夫人紧蹙着眉,在远山寺重地跟和尚行淫,蔑视佛家威严,无论事成与否,都是大不敬。 念智一走,苏心幽从床边爬了出来,双颊酡红,呼吸有些不稳。 她强忍着身体的那股异样,扫了身着华贵的邵国公夫人一眼,眼睛通红地瞪向苏年年,那目光布满滔天恨意,像是要杀人一般。 她打理好自己的衣裳,想起刚才那和尚居然对她动手动脚,觉得恶心不已。 “苏年年,你少在这装好人!” 这声音带着一丝媚意,苏年年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妹妹?” 苏心幽紧咬牙关,才没让自己发出什么羞耻的声音。 她明明看着人把七玉香在苏年年门口点燃塞进去了,怎么自己会中招? 邵国公夫人瞧着她脸上难掩的媚态,心中猜出了几分。 若她真有意跟人苟且,不用给自己下这样的药,方才她喊的也是“你别碰我”。 可是……邵国公夫人扫了苏年年几眼,有些拿不准。 “苏年年,你就是嫉妒我!竟用这样龌龊的手段!” 七玉香药性太强,今日若是没人能听见她的呼救,恐怕她就要真正失去清白。 然而只是现在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 “妹妹怎么如此误会我!”苏年年讶然:“若真这样,我方才为何不把门大敞着给大家看?” “你……”苏心幽仅说了一个字,便咬紧牙关,难耐地扭动起来。 方才带着念智离去的小沙弥返回来,朝他们行礼。 “几位施主,方丈请几位过去一趟。” 出了这样的丑事,自然要有一个交代。 苏心幽饶是不愿也只能穿好衣裳,跟着沙弥往外走。 前堂,念智跪在佛像面前。 永诚方丈双手合十站立,见几人来了,念了句“阿弥陀佛”。 互行了合十礼,苏年年呵斥苏心幽:“快跟佛祖认错。” “我何错之有?”苏心幽咬牙,虽是愤怒的语气,可语调轻轻柔柔,莫名旖旎。 永诚方丈一脸平静,又道了句阿弥陀佛。 苏年年见状一脚踹在她的膝窝。 “啊……”苏心幽不自觉地跪向地面,语调微微上扬,惹人遐想。 在场的人脸色骤变。 怎么到了佛祖面前,还这般放肆? “方丈,我妹妹如今还未及笄,今日之事……” “都是这个和尚做的!他半夜忽然闯进我的房间,想对我行不轨之事!”苏心幽往前跪行了几步,激动地对永诚大师道。 她知道是苏年年做了手脚,可她没有证据,苏年年又请来了帮手,她只能把所有的罪责推到念智身上,先把自己摘干净再说。 若是有人以为她故意引念智去她房间苟合,可就完了。 念智直起身子,拨着手里的佛珠:“阿弥陀佛,方丈,念智不慎中了药物。” 剩余的七玉香还在苏心幽带来的包裹里,稍一搜查,便能搜到。 “哪有什么药物!”苏心幽当即反驳。 刚才那触感带给她的恶心又涌了上来,她捏着拳头,觉得十分羞耻。 药物的作用下,她刚才居然还很渴望?她越想越恼,脱口而出道: “你们这群和尚,面上无欲无求,背地里却对我做这样的事,真是恶心!” “念智自小在远山寺修行,言行规矩,为人忠厚,此次过失,他自会求佛祖原谅。”永诚大师面色严肃,不悦极了:“且此事疑点甚多,施主不能这般诬陷。” 苏年年上前几步,抡圆胳膊,狠狠朝她的脸挥了下去。 “啪啪”两声,苏心幽身子有些不稳,直觉眼冒金星。 “闭嘴,佛祖面前,哪容你这般诋毁!” 第41章 救命恩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这两个巴掌清脆至极,苏心幽觉得耳边嗡嗡响,半晌才不可置信地抬眼。 “苏年年,你打我?” “长姐如母,你娘不在,我这个做姐姐的必须代她管教你。”苏年年冷声道,回身对永诚大师行了一礼:“大师,我这妹妹自小倨傲无礼,今日想来也是被吓到了,请大师见谅,我自会让她在佛祖面前认错。” “阿弥陀佛。” “亵渎佛门,此乃大不敬,贫僧无法留她在远山寺。”永诚大师微微颔首,“过了今夜,就请这位施主离开罢。” 苏年年歉声应下,送走永诚大师,回身怜悯地看着地上的苏心幽,以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妹妹,自食其果的滋味如何?” 其实今日之事,如果远山寺不追究到底是否被下药,凭念智老实的性格,苏心幽完全可以装扮成一个受害者,拿出她最拿手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是。 可她急了。 心中有鬼,太急于把自己摘干净,狗急跳墙摔断了腿。 在寺庙说和尚恶心? 不知道柳如珍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苏心幽脸上已经赫然出现两个巴掌印,闻言她抬头怒视苏年年,几乎将牙齿咬碎:“苏年年,我们来日方长。” 苏年年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道:“妹妹是京中第一才女,温柔良善,最为慈悲,却被远山寺赶了出去。” 她语调轻缓:“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啊。” 苏心幽保持跪着的姿势,脸上五指印清晰,头发散乱,十分狼狈,她愤恨的目光恨不得把苏年年盯穿,却不能说出半句关于今晚原本该发生的事的话。 苏年年嗤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回身对上邵国公夫人的眼,她也不遮掩,语气染上几分歉意:“家丑外扬,让夫人见笑了。” 邵国公夫人早看出今日之事不简单,见苏年年这副坦荡的模样,不由讶异了一瞬,继而说无妨。 二人没管苏心幽,结伴往回走。 邵国公夫人道:“我这趟来本是为我生病的小儿子祈福,没想到路上遭此祸事,恐怕我明日便要赶回京城了。” 多年来暗中不少势力对邵国公府虎视眈眈,如今竟把矛头转到了她一个女眷身上,当真恶毒至极。 她需得赶紧回去将此事告诉邵国公,抓出凶手。 “没想到来远山寺居然碰上这么多事。”苏年年长叹了口气。 翌日一早,苏年年对邵国公夫人说自己也要离开,邀请她跟自己同乘。 她来远山寺本就是为了救国公夫人,顺便惩治了苏心幽,这二人都走了,她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路上,二人相谈甚欢。 苏年年心中自然痛快,只是夜深,远山寺偏远,这事闹得不够大,她总觉得那口恶气没完全吐出来。 然而刚进京,这对愚蠢的母女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马车在京城繁华的街上驶过,两侧叫卖声接连不断响起,楼中传出茶客酒友的高谈阔论。 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一些刺耳的议论声还是传进了马车里,尤为清晰。 “听说昨夜在远山寺,苏家嫡女跟寺里的小沙弥在屋中行苟且之事,被方丈抓了正着!” “那个荒唐蠢女苏年年?前些日子她治好疯狗病,名声才刚好一点,如此看来旧习难改,啧啧……” “就是,凡事讲个因果轮回,她敢在佛祖面前行淫,佛祖不会放过她的。” 马车中,邵国公夫人连连颦眉,苏年年安静地在她对面坐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乎早已习惯了。 邵国公夫人不禁陷入深思。 昨夜明明是苏心幽被抓,京中关于苏年年的不实流言却先一步传开了,要说这后面没人操控,她可不信。 再说苏年年救她的时候毫不犹豫,一手药粉撒得漂亮,堪称有勇有谋,后头处理苏心幽荒诞的事情干脆利落,怎么也不似京中旧日传言。 今日一番畅谈下来,她更是觉得苏年年开朗可爱,善解人意,以前那些说她蠢笨的传闻绝对是恶意诋毁。 邵国公夫人越想越气,出声喝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苏年年拉了拉她的衣角,似乎在说“算了”。 邵国公夫人怒气更盛,下了马车径直走到街边那桌人面前。 邵国公手握兵权,地位不低,邵国公夫人经常跟着抛头露面,今日穿着华贵,气质不凡,当即被人认了出来。 方才议论着的几人当即闭上了嘴,不明所以地放下筷子。 “邵国公夫人……?” 邵国公夫人面色难看:“这些荒唐的传言你们从哪听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瞥见马车身上绣着的苏字,又看见旁边站着的苏年年,顿时明白过来。 他们倒霉,说坏话撞人枪口上了。 许久,才有人憋出一句话来:“夫人,这话不是我们凭空捏造的,今日一早京中都传遍了,我们不过是饭间说说闲话,你要找也找不到我们啊。” 邵国公夫人冷笑一声,“苏大小姐昨日夜里一直跟我在一起,至于你们说的那档子龌龊事,另有她人。” “苏大小姐从山匪手里把我救下,是我邵国公府的救命恩人,往后你们谁敢说她一句闲话,就是跟邵国公府作对!” 她自带一种威严,说话掷地有声,来往的百姓们驻足听着,竟是没一个人出声。 直到二人重新上了马车,议论声四起,像炸翻了锅一样。 “苏年年是邵国公夫人的救命恩人?” “夫人说跟和尚行那事的另有他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昨日在远山寺的还有谁?” “好像……是苏三小姐?”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马车徐徐朝着邵国公府驶去。 车内,苏年年轻叹口气,声音些许无奈:“多谢夫人,只是……夫人其实不必为我出头的。” “年年,我们才刚回京。流言就满天飞了。”邵国公夫人沉声道。 昨日远山寺,她本以为这对姐妹有什么过节,在互相争斗什么,以为是苏年年设计了苏心幽,今日看来,苏年年昨天不过是自保罢了。 要不是恰巧出去救她,有了她这个证人,苏年年的清白就要被京中的流言给说没了! “你别怕,有邵国公府为你作证!” 第42章 我作证,他们没能成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再次道谢,命马车先把邵国公夫人送回了府。 原本邵国公夫人邀请她进去做客,苏年年婉言拒绝了。 苏府那头,苏心幽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 苏心幽今早醒来,七玉香才彻底失效,她终于反应过来昨日发生了什么,回想昨日对永诚大师出言不逊,心中懊悔不已。 可饶是她再怎么道歉,也没逃过远山寺的“驱赶”。 回到苏府,柳如珍第一个赶了出来,见苏心幽失魂落魄眼眶红肿,心下一惊,忙问:“心幽,不是说在远山寺住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娘……”苏心幽一开口,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别急,你别哭,慢慢说。”柳如珍搀扶着她,母女二人到了幽兰院,苏心幽才断断续续把事讲了一遍。 “我明明都安排妥当,看着人燃香,这才在屋里安心等着事成,可不知怎么睡着了,醒来就见那和尚往我的床上爬,娘……”她咬咬唇,艰难说道:“那七玉香不知为何在我的屋子里!” 柳如珍脸色大变,听她说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松了口气,转而更加阴狠。 :“京中的流言娘已经传出去了,你别怕,没人知道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 苏心幽摇头,打断了她:“不知为何,昨日邵国公夫人在远山寺,她跟那小贱人看起来关系很好,今日还同乘回京!” “邵国公夫人?”柳如珍一惊。 邵国公的结发妻子,那可是二品诰命夫人。 柳如珍迟迟没升正位,府中的权力再大不过是个妾,跟邵国公夫人见过寥寥几面,印象里那人看上去就不是好对付的。 “昨日的事有她给苏年年作证。”苏心幽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脑海轰的一声:“娘!方才回府的路上,京中议论的,好像是我的名字!” 苏年年二人先她一步回京,她回来的路上心不在焉,那些闲言碎语现在才慢慢过了脑子。 她们竟然说苏年年是邵国公府的恩人? “怎么可能?!”柳如珍心中大骇,忙叫迎蓉出府打听。 …… 苏年年心情甚好,旁边念桃叽叽喳喳地问了一路,还没停歇。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了?” 怎么她睡一觉醒来,天就变了?苏心幽被远山寺赶出来本就令人惊骇,怎么小姐还变成了邵国公夫人的救命恩人? 苏年年唇边一抹淡笑,看着她单纯的模样,摇了摇头。 她昨日给念桃的避毒丸里掺了几颗安神的小药丸。 念桃太过单纯,容易被人诓骗。 前世她死得那样冤枉凄惨,今世念桃做一个被她保护着的小傻瓜就好。 不过后来,念桃跟着她还是变机灵了许多,倒让苏年年怀疑前世她是受自己影响才被人骗的。不过这是后话。 见念桃一脸迷糊,苏年年嘱咐:“你记住以后提防着幽兰院的人便是。” 没过一会儿,苏临海下了早朝回府,听说两个女儿真的都回来了,气冲冲地把二人叫到正院问话。 早朝上倒是没什么风浪,可回府的路上,京中那些嘴碎的百姓说得也太难听了! “心幽,你当真是被方丈赶出来的?”苏临海面色阴沉,盯着苏心幽红肿的眼眶,便知道传言至少有一半都是真的。 苏心幽面色苍白,紧紧咬着下唇:“爹,这是误会。” “永诚大师宅心仁厚,慈悲为怀,若不是你真的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他怎会赶你回来?” 想起那些传言,苏临海手忍不住颤抖,“外面说的话都是真的?” “爹,女儿没有!” 京城百姓的流言传起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苏心幽的解释显得十分苍白。 苏年年看着她,装作着急的模样,立马解释:“爹爹,我可以给妹妹作证,昨日我赶到得及时,她和那沙弥没能成事!” “没能成事?”苏临海呼吸重了些。 “苏年年,不要乱说话!”苏心幽面目有丝狰狞,怒瞪着她。 她这话说得像她和那个沙弥真想做什么一样! “确实没成事啊。”苏年年无辜地眨了眨眼:“确实差一点。” 苏心幽手狠狠攥了攥,泪眼朦胧看向苏临海,果真见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年年,你说。”苏临海彻底对苏心幽没了信任,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昨日还救了邵国公夫人?” 苏年年绘声绘色地把昨日躺在榻上听见外面传来狗叫,出去查看却发现了山匪的事情讲了一遍,苏临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不愧是他的女儿。 苏年年将话题扯了回来:“妹妹被赶出来,是因为她大骂永诚大师,说大师恶心。” 一道尖厉的声音传来。 “苏年年,你少构陷我女儿!” 柳如珍听了迎蓉的汇报,惊恐万分,正想着对策,听说苏临海在问话,急忙跑到正院,喘着粗气道: “老爷,心幽自小熟背女诫女训,根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您不要被有心人有机可乘,跟心幽产生嫌隙。” 苏年年挑了挑眉。 这府里除了她,哪还有人闲的会挑拨一对父女的关系啊?这不就是在说她么? “爹爹,我也觉得蹊跷。” 苏年年索性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昨日夜里在远山寺的事,知晓的人就那么几个,京中流言传得却这么夸张。” 她嘲讽地道:“差点比事发生得还早了。” 第43章 咄咄逼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临海抿抿唇,拧着眉陷入深思。 “老爷,邵国公夫人来送谢礼。” 苏临海扫了眼地上跪着的苏心幽,怒道:“还不快起来!” 苏心幽抹了把眼泪,刚起身,就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妇人走进正堂。 邵国公夫人扫过苏心幽,目光在柳如珍脸上停了一瞬。 她觉得远山寺的事蹊跷,来之前将苏府的形势打听了一遍。 眼前这个,便是苏府那个久未扶正的妾室,苏心幽的娘吧? 柳如珍一张瓜子脸,下巴尖细,分明生的小家子气,做派却贤良大方,虽说二人只见过寥寥几面,邵国公夫人还是一下就想起了这人。 柳如珍身上两种风格太过矛盾,她当时便觉得奇怪。现在她对流言的事有了猜想,看着柳如珍面上那几乎压抑不住的刻薄恶毒,终于明白过来。 什么京城最为贤良淑德的妾室,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府里来了外人,苏心幽稳住心绪,十分得体地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邵国公夫人微微颔首,看着苏临海微沉的脸色,便知道流言已传到苏府。 “苏将军,年年昨日救了我,我代表邵国公府送来谢礼。” 她让了让身子,身后的仆人已经扛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夫人,昨日凑巧,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对上苏年年明亮的双眸,邵国公夫人的五官柔和下来:“昨日若不是你,我现在已命丧黄泉,这是你应得的。” 苏年年不再推脱,行了谢礼,上前亲昵挽上她的手臂。 邵国公夫人虽有两个孩子,比苏年年年长十几岁,可保养得好,这般看去,像是挽着自己的长姐一般。 柳如珍有心攀附,挤出一个笑来:“年年从小不着调,武功不好好学,是怎样从那贼寇手里救下夫人的?” 闻言,邵国公夫人稍显冷淡,不悦地道:“她生母早逝,从小在你眼皮子下长大,该是你教导她,怎么她样样不会,三小姐却是个出名的才女?” 压迫感扑面而来,柳如珍袖下的手捏了捏,勉强笑道:“心幽从小便喜欢这些,而年年从小随她生母,妾身不忍管束,便由她去了。” 邵国公十万兵权在手,势力本及不上苏临海,可他背靠太子,又对皇帝有恩,在京中的威望甚高,几乎能跟苏府平起平坐。 邵国公夫人是二品诰命,在京中贵妇无人敢忤逆,柳如珍为妾,不得不忌惮。 “昨日远山寺三小姐的所作所为,也是柳姨娘亲自教出来的?”听了柳如珍的话,邵国公夫人轻嗤一声,看向苏临海。 “苏将军,你可知今日早上,京中百姓们是如何说的?”她语气带着些许指责,心疼地道:“若不是有我为年年作证,她又要枉受冤屈。” 苏临海神情几经变化,沉怒的目光落在柳如珍身上。 邵国公夫人一介女流对苏府的事指手画脚,他本十分不满,可听了一会,他才明白她语中的愤怒从何而来。 多年来,柳如珍温柔贤惠,淑德良善,他才放心把苏府交给她打理,她却暗中设计,诋毁年年! 邵国公夫人话说得这般隐晦,已给足了他面子。 苏临海重重地呼了口气,沉声道:“多谢夫人提点。” 柳如珍脸色白了几分,低着的眼中恨意横生。 那几句话字字不提她,却字字都让人多想。 什么叫“又”枉受冤屈?苏年年跟她说了什么?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留下几句话,邵国公夫人便离开了苏府。 正院内,气氛森冷得可怕。 “跪下。” “老爷……”柳如珍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临海,“这是何意?” 苏临海语气重戾地喝道:“跪下!” 见状,苏心幽先一步跪了下来。 “爹,女儿昨日佛前失仪,实在是被那忽然闯入的和尚吓到了,这才口不择言,女儿自会闭门思过,您不要迁怒我娘。” 她低眉顺眼,语气带着哭腔,妄想激起苏临海的怜爱。 苏年年见状冷笑。 事到如今,她还以为这仅仅是她佛前失仪的事? 柳如珍咬着唇,缓缓才沉重地跪向地面。 “老爷,妾身陪在您身边十余年,妾身是什么为人,外人不知道,您还不清楚?”她眼含着泪,看着寒心极了:“他人三言两语,您便怀疑妾身。” 苏临海微微动容,却见苏年年朝他看了过来,眼神清澈明亮。 这么活泼单纯的女儿,若真被柳如珍毁了,他这辈子都日夜难安。 “那你倒是说说,”苏临海道,“这传得飞快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是呀姨娘。”苏年年眨着眼:“传得这么快就算了,怎么还传成了我苏年年的名字?” 她站在苏临海身边,低头笑看着地上的柳如珍:“我不明白,姨娘帮我分析分析,如何?” 旁边,苏心幽跪行到苏临海脚下,抹了把眼泪:“流言本就是越传越离谱,传的人多了,出现了偏差也是正常。姐姐何必咄咄逼人?” “改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希望你也能如此说。”苏年年轻巧地笑了一声,扭头道:“爹爹,我累了。” 苏临海应声,脸色铁青地道:“你们母女,回去各将女诫抄一百遍,每日除了送饭,不准留人伺候!” “你们就安安心心地抄,抄不完不准出幽兰院!” 柳如珍脸色一阵青白,脸上留下两行清泪:“是,老爷。” 苏年年搀着苏临海离去,回头嘲弄地看了一眼。 那眼神饱含讥讽和得意,气得柳如珍双肩发抖。 苏心幽起身,扶起她的手臂,替她拂去身上的灰尘。 “娘,邵国公夫人不过几句话,便引起爹爹对我们的怀疑了。” “别着急。”柳如珍攥着手里的帕子,眼中划过一丝阴狠:“那小蹄子不知道受了谁的授意,越来越难诓骗不说,还跟处处给我们下绊子,不好掌控了。” 柳如珍收回眼,拂着她脸上的掌痕:“心幽,你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苏心幽咬着唇,愈发委屈了。 苏年年借题发挥,昨日那两巴掌下了狠手,到现在她的脸还火辣辣地痛。 “此事生变,我们再观察一段时日,你最近别去招惹她。”柳如珍眯了眯眼:“我找人把京中的流言再压下来。你这段日子安心练琴,下个月皇后生辰宴选太子妃,我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千万不能出错。” 苏心幽面目露出丝狰狞:“娘,到时候,定要她身败名裂!” 苏年年自然记得不久后的皇后生辰。 当时她跟萧南还未完婚,京中对这桩婚事议论纷纷。她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告诉大家她配得上温润如玉的萧南。 苏心幽琴艺了得,宫宴前她求苏心幽教她一首曲子,苦练了半个月,终于把那曲子弹得有模有样,可在宫宴上还是被人狠狠耻笑,出了洋相。 在她的衬托下,苏心幽一曲成名,在京中的才女名号更为响亮。 今世,她定不会让她如愿! 第44章 想吃甜食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回院,将邵国公夫人送来的谢礼清点后放起来,心中满足感骤增。 “小姐,夫人跟陛下送礼的眼光一模一样。”看着满箱的珠钗锦缎,念桃不由叹道。 “其实也是好事。”苏年年拿起一匹绸缎,细细端详上面的花纹:“成衣铺就需要这样贵气的样式打版。” 这几日过去,不知绿绮安排得如何了。 安置好这些礼物,苏年年即刻出府,来到西街的布庄。 布庄的匾额已被拆了下来,还未挂上新的。 苏年年迈进屋中,绿绮便跟几个伙计迎了上来。 “苏小姐!” 见了她,绿绮欣喜不已,忙将这几日的进展说给她听。 “我招了三个裁缝,五个绣娘,一切就绪,就等您安排。” 不大的店面中整齐地站着八个人,年轻或年长,面相看着倒是靠谱。 苏年年一一打量过去的同时,这些人也抬头看她。 这苏大小姐近日可是京中的风云人物,治好了疯狗病不说,今日还摇身一变成了邵国公夫人的救命恩人。 面前,火红的衣裙衬的少女肌肤如雪,一双葡萄眼清澈明亮,里面含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十分近人,微微抬眸间贵意弥漫。 他们没见过苏年年,只觉她气度淡然高贵,哪有从前传言中那般不堪。 苏年年将几人惊艳诧异的眼神尽收眼底,满意地颔首:“好好做事,我定不会亏待你们。” 几人称是,心中有了一番考量。 铺子内摆设已重新布置,角落立着几个衣架,已然只等着苏年年一声吩咐,便可开业了。 苏年年见状却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绿绮:“不着急开业,这铺子需再好好修葺一番。” 绿绮有些不解,迟疑道:“苏小姐,还不开业吗?” 苏年年没有解释。 她记得前世京中风靡一时的衣裳款式,可那样式新奇,倘若突然售卖,只会被大众所不接受。 与其这样,不如她先做好一件样衣,下个月的宫宴,衣裳跟她一起名动京城岂不两全其美? 苏年年在架子上挑选了些合适的布匹:“这些你们先裁,明日我会命人送图纸过来,你们按照我画的样式制衣,不着急,只管把衣裳的剪裁绣样做到极致,然后等我吩咐便是。” 等宫宴过后,京中贵族竞相争抢着做新衣裳,却发现只有西街一家铺子有,钱自然就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对即将送来的图纸好奇极了。 绿绮带头应下:“都听您的吩咐。” 苏年年又细细在布庄后院查看一番,说了些要改动的地方,这才离去。 西街上很多做吃食的铺子,刚踏出布庄,苏年年便被不断钻进鼻间的香气吸引了注意。 从昨夜到现在都没进食,肚子还真有些空。 她寻着香味沿街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西街上的铺子。 西街上以吃喝类的铺子为主,她越看越觉得成衣铺开在西街不占优势。 陷入沉思,她的脚步不由慢了些。 “苏小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年年回神,抬眼看去,便见玉影手拎着好几个油纸包,朝她这边走来。 “玉影?”苏年年一怔,下意识打量一圈,却没见到那抹黑色:“你怎么在这?” 玉影抬了抬手里的吃食,解释道:“王爷说想吃点甜的,正巧路过西街,便命我来买。” 说完,他轻叹口气:“可试了这么久,也找不到合王爷口味的。” “甜的?”苏年年皱了皱眉。 他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玉影点头,看着苏年年,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苏小姐,王爷好像挺认可你的手艺,你……要不要帮忙尝尝?” 苏年年拆开递来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桃花酥,她放进嘴里一块:“你家王爷人呢?” 二人沿着点心铺往前走,苏年年顺着玉影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街角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 “这个不行,有点太甜了。”苏年年把桃花酥递回去,又拆开一包桂花糕。 苏年年一路吃着,不是太甜就是太腻,直到走到马车前,东西都尝完了,也没一个合适的。 其实不是不好吃,只是萧晏辞不爱吃甜,命人来找甜食,能合口味就怪了。 马车外,玉影道:“主子,我回来了。” 他遇上了苏年年,还把人带过来了,语气颇有几分邀功得意。 车内传出萧晏辞略带不耐的声音:“递进来。” 玉影刚抬手,便是一怔。 他方才精心挑选的几样糕点,都被苏小姐拆完了! 玉影看着手里一个个已被拆开的包装,咽了咽口水。 半晌没听到答话,里面的人似乎没了耐心,伸出手挑开窗帘。 那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挑帘子的动作轻缓优雅,苏年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些。 下一秒,男人皙白的面孔从车窗探了出来,狭长的眸稍显凉薄,异色一闪而过。 目光渐渐下移至苏年年指尖捏着的糕点,又缓挪到玉影脸上。 玉影顿觉不妙:“爷,方才属下碰见苏小姐,便让她帮忙参谋参谋……” 见萧晏辞面色不善,苏年年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清了清嗓子:“王爷不爱吃甜食,就别为难下人了。” 她回身拍了拍玉影的胳膊,眉眼弯弯,意有所指: “下次你家王爷再有这种要求,你直接来苏府找我。” 第45章 必须当面谈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凝着她,倏尔猩红的薄唇一扯。 “苏小姐又是祈福,又是救人,忙得很,连约定好的事都能忘,动辄几日见不到人,去苏府有什么用?” 苏年年神色一滞。 约定好的事? 她缓缓看向玉影,面露疑惑。 “苏小姐,借钱……借钱的事。”玉影往她这头靠了靠,用气音说道。 借钱? 苏年年细细将那日的事捋了一遍,看向萧晏辞,只见他脸色好像愈发难看了,唇虽勾着,眼底却一片讥讽。 终于,她恍然大悟。 他答应借钱给她,她答应给他做山楂糕,是这么个事吧? 嗯…… 她这几日是忙了些。但确实也没晏王府的人来找她啊! 她略微思索,看着满手的糕点,又看着萧晏辞阴翳的神色,忍不住轻叹一声。 这人真是别扭得可怕。 喜欢吃,但必须是她做好送到他面前,若非如此,他就算来街上找山楂糕的替代品,也不愿开口跟她提要求。 萧晏辞听见她的叹气声,精致的眼角泛起薄薄的红,他掀唇冷声道:“走。” 玉影一愣,把手里的纸包都塞进了苏年年手里,坐上车辕,朝她挤挤眼睛:“苏小姐,我们改日见!” 男人妖孽的脸被放下的车帘遮住,马车缓缓驶去,苏年年重重舒了口气。 “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 吃了一肚子甜腻的糕点,她撑得不行,迈了几步,忽然想起之前借的那些钱还没还。 她让萧晏辞送账目到苏府,好几天过去,也不见一个下人来送账目,时间一长,她都快忘了。 好家伙,山楂糕不吃,钱也不要了! 这样下去亏欠他的岂不是越来越多了? 苏年年顿觉头痛,快步回苏府,钻进厨房做了好些山楂糕,带上银票,拎上周游往晏王府去。 马车上,周游懒洋洋地靠着车壁,耳边叹气声就没断过。 他投去目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什么事这么让你为难?” 苏年年低眸盯着手里的食盒,一边叹气一边摇头,闻言抬起眼看他。 “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子,你会如何?” 周游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往后退了退:“谁喜欢你?” 苏年年:“……” 苏年年一看便知道他误会了:“我没说你!” “你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周游啊了一声,好似认真地考虑起来,半晌,看着她更为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喜欢的女子。” 苏年年:“……” 苏年年索性闭上嘴,阖眼闭目养神。 她疯了,才问这么不正常的人问题。 “没有还不行?”周游见她不说话,不忿地解释:“你想啊,我以前云游天下,居无定所,又是那样不修边幅的鬼样子,我喜欢别人?我配吗?” 何况后来昼夜颠倒,有了时差,年轻女子都见不到几个。 苏年年捏着拳头干笑两声:“行,太行了。” 那是重点吗?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晏王府门口,熟悉的地府气息扑面而来。 二人走到门前,跟门房说明来意。 门房见了他们,脸色不自然极了。苏年年忍不住眉心一蹙。 门房听完,身体侧了侧让出一个位置,小声道:“周游先生,里面请。” 苏年年:? 见周游不假思索地踏进王府大门,她立在原地,声音平了许多:“什么意思?” 压迫感扑面而来,门房低下头,用更小的声音说道:“苏小姐,我们王爷说,如果您来了,只送山楂糕进去便可。” “他他妈……”苏年年闭上眼,猛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呼出来,挤出一个微笑:“你进去禀告你们王爷,我给他送钱来了。” 门房连连点头:“那您在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 苏年年拎着食盒站在王府门口,心中窝火得不行。 她好歹也是苏府嫡大小姐,念着前世的情谊,这才上赶着给他送糕点养身体,他还真把她当丫鬟使唤了,连府门都不让她进?? 奇耻大辱! 没一会儿,小门房重新出来,脸哭丧着,还不如刚才。 “怎么了?” 门房走到她面前,头埋得低低的,声如蚊鸣:“王爷说药材的钱一共四百三十八两,苏小姐您直接给我就成,您……”他顿了顿,“您给现银还是银票?” 苏年年早有预料。 她袖下的手捏着,面上依旧笑眯眯的:“那请你再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有要事要跟他谈。”重重咬着字道:“必须亲自,当面跟他谈。” 没一会儿,门房小跑着回来,如释重负地开门放她进去。 他是晏王府的人,按理说不用理会别人,一切听萧晏辞吩咐便是。 可这事难办就难办在,这个“别人”,是苏大小姐。 从前萧晏辞待苏年年如何,他们都看在眼里,可近来王爷不知道怎么了,针对苏大小姐提出了一系列反常至极的限制。 那些乖乖听吩咐的人,最后总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错上被罚。 虽说确实错了,可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苏年年拎着食盒,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穿过花园的月门,来到亭子里。 萧晏辞在池上的凉亭中喂鱼,皙白的指尖捏着鱼食,时不时池塘里洒去,惹得里面锦鲤向上阵阵游弋翻腾,鲜活极了。 苏年年觉得这塘锦鲤,是晏王府为数不多有生气的东西。 不过看了几眼,她便收回目光,把食盒搁在石桌上。 “听说秋宴前,苏小姐是因为喂鱼掉进水里的。” 苏年年转身,对上他略带探究的眸。 第46章 不能不治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万万没想到,她费劲周章进晏王府跟他吵架,他却跟没事人似的,跟她说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被苏心幽骗得投湖,是她两辈子都不想承认的人生黑点。 她本就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不理会他的话,开口便道:“王爷讨厌我吗?” 萧晏辞将手里的鱼食扬尽,轻巧地拍了拍手,缓步走到石桌边坐下。 苏年年目光跟着他,只见他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声音不冷不淡:“苏小姐有什么事必须跟本王当面谈?” 没什么事必须当面谈,只是,架必须要当面吵! “那我换个问法。”苏年年在他对面坐下:“王爷觉得我人怎么样?” 萧晏辞抬眸,少女扬着唇,面含笑意,可怎么看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仿佛一旦他说一个不字,就要张口吞了他。 这模样生动鲜活,他不由勾起了唇,吐出一个字:“蠢。” “哈哈。”苏年年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今日这架,是不吵不行了! 可她不能指着王爷的脸破口大骂,灵光一现,她稍稍挽起衣裙的袖子,伸手打开带来的食盒,拿起一块山楂糕,整块塞进嘴里。 不过几口,第一层的糕点就没了一半。 萧晏辞:“……” 将茶盏落在桌上,盯着她吞咽的动作,那双精致的凤眸渐渐眯了起来,声音略带冷意。 “你方才在街上还没吃够吗?” 苏年年缓缓停下动作,见他脸色难看,心情逐渐放晴。 她可是重活一世的人! 跟她斗? 哼! 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街上的要是有这般味道,我今日也不会出现在晏王府。” 她十分满意地扬唇一笑,从怀中掏出银票放在桌上,乌黑的眸锁着他:“不知道王爷为何抵触我的接近。” 今日更是,她刚见到他,说了不过两句话,他便命人驾马车走了,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她呼了口气:“王爷,我们为何不能像从前那样相处?” 她一直是这样想的,甚至觉得如果相处得来,他们的关系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但现在的形势,好像是她单方面被嫌弃。 说是嫌弃吧,又嫌弃得不太彻底。 萧晏辞低眸瞥向敞开的食盒,水红色的山楂糕排排摆着,他忽然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像从前那般相处么。 他听见自己的低凉的声音在亭中响起,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你那般喜欢萧南,我如何再跟你接近。” 这声音低到苏年年以为自己耳朵糊上了,她皱了皱眉刚要追问,不远处传来周游惆怅的声音—— “啊!畅快!” 周游抱着针包朝二人走来,无视亭内奇怪的氛围,扫了苏年年一眼:“你进来了啊?” 苏年年看着萧晏辞,猜想刚才他咕哝的那句话。 周游一边拆针包,一边道:“王爷,人有三急,理解一下。” 萧晏辞敛起情绪,撩起衣袖,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上面隐约能看见淡青色的纹路。 施针前,周游照常给他诊脉。 搭上他的手腕,周游舒展的面容忽然一滞:“你这几日饮食正常吗?” 身后,玉影面色严肃,暗朝周游摇了摇头。 一连几日,玉影按萧晏辞的指示驾马车去西街买糕点,每种糕点他只尝一口便扔,除此之外,没正经用过膳食。 周游沉着脸收回手。 “王爷,你胃疾顽固本就难以医治,我再神通广大,也治不好不配合的病人。” “这样啊,”萧晏辞唇微翘着,不在意似的:“那就不治了。” 前世,他被这难缠的胃疾折磨得痛苦不已。 苏年年怕是打着治胃疾的名头,在山楂糕里下了让人上瘾的药物,惹得他一日不吃就胃口全无。 胃里似乎无数声音喊着山楂糕,那滋味难耐极了,甚至比前世胃疾发作还难捱。 要是一直让周游治病,苏年年时不时就要在他眼前晃,今日是糕点,明日指不定又是什么让人上瘾的新玩意。 不治算了。 “不行!”苏年年拍桌而起,先拉住起身的周游,转头瞪萧晏辞:“不能不治!” 他微微掀起眼皮,见少女神色焦急,好像他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一样。 萧晏辞唇边的弧度稍显嘲讽。 这感觉,真奇妙啊。 周游性子古怪,在看病这事上最为严重,他背着手,不愿再看萧晏辞一眼。 苏年年跟玉影交谈几句,了解了情况,才重新看向萧晏辞,语气不自觉带温软下来:“为何不吃饭?” “没胃口。” 一听就是随便扯的理由。 苏年年抿抿唇,抬头望了望天边的红霞,快速思索。 “今日……不,昨夜到现在,我连顿正经的饭菜还没吃上,王爷,以你我的交情,留我和周游在此吃顿饭,合情合理。” 叙述的语气掺杂着试探,场面静默了许久,萧晏辞没应声,玉影立即离开去吩咐厨房。 按苏小姐的意思,应该是要哄王爷吃饭! 太好了! 凉亭内,萧晏辞神色寡淡,慢条斯理拿过食盒,拈起一块山楂糕递到唇边,慢慢咀嚼起来。 想留?那就留吧。 既然决定放下过往,也确实不该对她区别对待。 嗯。 苏年年苦口婆心安慰了周游好久,他才愿意重新给萧晏辞施针,虽然全程沉着脸,但没再起什么冲突。 晚膳,有苏年年陪在桌上,萧晏辞难得动了筷子,每样吃的不多,但好歹是正经饭菜。 桌上只有他们三人,互相刚闹过不愉快,此时谁也不跟谁说话。 苏年年时不时瞥向萧晏辞筷子伸的方向,默默把他的喜好记在心里。 可他口味实在诡异,酸的吃,辣的吃,好像什么都要夹一口,倒像没有真正喜欢吃的东西一般。 萧晏辞起初只当没察觉她,可她看的太认真了,存在感太强。 他抬眸看去,正对上她的眼,苏年年一点被抓窘迫都没有,脸上笑意轻轻柔柔。 “王爷,就算共用晚膳,我们不是也相处得很融洽吗?” 治疯狗病的时候她住在王府,膳食都由厨房送到院子里。真正一起吃饭,这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萧晏辞吃相很好看。 用筷的姿势优雅,咀嚼动作缓慢,看着很有观赏性。 单这礼仪,全然看不出他童年是在民间长大的。 听了她的话,周游忽然呛了一下。 一句话都不说,气氛融洽? 为了博得萧晏辞的喜欢,苏年年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日益增长。 萧晏辞唇轻掀,笑了:“确实,很融洽。” 苏年年:“……” 他还不如反驳她几句。 “那就好。”苏年年面色不改,引出后面的重点:“希望以后进晏王府像以前那般畅通无阻。” 用完膳,天色已经不早,她话里话外叮嘱萧晏辞按时吃饭,他都神色淡淡,不知到底听进去没有。 苏年年顿感心累,跟周游往外走。 快走出门,她余光蓦地瞥见一抹黑色,她眼尖地朝那边看去,虽然仅仅一闪而过,她还是认出来,那人穿的是件纯黑色的斗篷! 她脚步猛然一顿,朝那边追了过去。 “苏小姐?” 玉遥奉命送苏年年出府,见状只好跟上。 苏年年奋力追赶,可惜王府地形设计复杂,不过几个转弯,那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玉遥,那个人是谁?” 第47章 不许告诉我娘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玉遥跟在她身后,疑声道:“苏小姐,你说哪个人?” 苏年年皱眉扭过身,紧盯着玉遥:“刚才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你没看到?” 玉遥更疑惑了。 “哪有什么人?苏小姐,你怕是看错了。” 看错? 她刚才追着那抹黑色那么久,眼看着他消失了,怎么可能看错? 她两世在那般危急的情况下见过那斗篷,印象极其深刻,绝不会认错。 苏年年抿抿唇,又看了她半晌,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好作罢。 “走吧。” 门口,周游等得眼神发直,看苏年年回来:“你突然跑什么?” 苏年年摇头,出府上了马车。 人真切出现了,不知玉遥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 这人若不是晏王府的人,就是偷偷潜入晏王府的,是晏王府的敌人。 不过晏王府戒备森严,后者的可能性较小。 回院后,苏年年把那件斗篷翻了出来,拿在手里细细查看。 这黑斗篷极宽大,像是披风,款式普通,街上随便一家铺子就能买到。 若是巧合…… 倏尔,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苏年年低头看去,目光一凝。 斗篷的下摆,隐隐走着暗纹,她对着光查看,发现有些像树枝的模样。 “寻常人都绣些花叶,贵气的人家绣仙鹤,祥云。”念桃见她若有所思,忍不住看了过去:“这样式倒是奇特。” “收起来吧。”苏年年道。 这枝纹,倒是个调查的方向。 接下来的几日,她在房间里画图纸,挖空心思地按照前世流行的模样,加以改动,画了一张又一张,送去成衣铺。 夜里,幽兰院。 “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厨房的人都歇下了,奴婢给你煮了面。” 已经入夜,幽兰院仍点着油灯,案上摆着几摞厚厚的宣纸,旁边,苏心幽累得伏在案上,眼里像是淬了毒。 一百遍《女诫》,她夜以继日整整抄了五日才抄完,此刻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拿进来。” 丫鬟水兰推门进来,将食盒中的面端出放到她面前:“小姐,你何必亲自动手抄这些。” “还不是你们这些下人都不识字?”苏心幽恼火极了:“再说,爹说了,抄完全都要送到他那过目,我敢作假?” 水兰识相地闭了嘴。 她自小跟在苏心幽身边,对她的性子最清楚不过。 什么温顺得体,单纯善良,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手忍不住发颤,苏心幽猛地一摔筷子。 “明日,你命人将这七弦琴给苏年年送去。” 水兰小声应下,不敢多问。 翌日,苏年年在院中看医书,看见搬进来的七弦琴,眉毛一挑。 看来就算出现变动,有些事,还是会按照前世的走向发展。 小厮退下后,苏心幽走了进来,衣裙洁白无尘,无害极了。 “这是何意?” “姐姐,下个月就是皇后准备的宫宴了。”苏心幽目光温柔乖巧:“人人都说你不学无术,你难道就不想一鸣惊人,证明自己吗?” 苏年年唇扬了起来。 苏心幽前世这样诱骗她,教了她一首入门级的曲子。她日夜苦练,能流畅地弹奏时,自鸣得意,幻想宫宴上众人对她另眼相看。 实际上,她那水平还不抵教坊中的低等乐妓。 最后更是弹断了琴弦,众人哄堂大笑。 她这般粗鄙不堪,将后面上场的苏心幽衬托得惊为天人,一曲名动京城,东离第一美人的名号甚至传到了邻国。 “当然想了,妹妹愿意教我?” 苏年年十分意外似的,期盼地看着她。 “那是自然。”苏心幽眉眼盈盈,上前走了几步:“姐姐,你我从小结伴长大,感情极好,千万不要因为别人几句话生了龃龉。” “姐妹间有误会,当即解开才是,时间一久真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苏年年抿唇思索,半晌抬头认真地瞧着她:“妹妹说得对,确实不该如此。” “我希望你好,帮你一起准备下个月的宫宴。”苏心幽拉过她的手,轻叹一声,从内怀掏出一张琴谱:“我这几日手有些发颤,需得再养几日,我先教你识谱。” 苏年年应下,磕磕绊绊地跟着她识谱。 最简单的谱子,苏年年认了整整一个时辰,结束时不好意思地笑笑:“辛苦你了。” “姐妹间自应如此。” 待她离去,唇边那笑意立马换作了七分嘲讽。 就苏心幽那琴艺,也敢说教她,自不量力。 苏年年把琴谱随便丢到一边,重新拿过那本《针灸穴位详解》研读起来。 这段时日,她不管去干什么,怀里都要揣本医书,时间利用起来,书一本接着一本,看得极快。 周游那一手针法有奇效,她得赶紧学会才行。 幽兰院。 水兰方才一直在边上候着,回到幽兰院,见苏心幽面上舒展,问道:“小姐,你真要教大小姐弹琴?” “那是自然。”苏心幽小心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冷笑一声:“不教她,她怎么在宫宴上出丑?” “可是柳姨娘说,让你安心练琴,不要招惹……” “闭嘴!”苏心幽怒斥:“她次次说帮我报仇,哪次成功了?” 水兰心中一跳:“可是……” “滚出去,”苏心幽看着水兰离去的背影,“这事你要是告诉我娘,我不会放过你。” 那背影明显一颤:“奴婢不敢。” 苏心幽满意地走向内室的琴案,上面摆着一架青玉瑶琴,手轻轻地拂了上去。 这次的计划,一定万无一失! 第48章 早晚撕烂她的嘴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很快,便迎来了皇后寿诞。 虽说是寿诞,京中皇后为太子选妃的消息早已传遍,只是皇后没有拿到明面上说。 各家贵女皆是精心准备,期盼着自己能在宴会上脱颖而出,夺得皇后和太子的青睐。 “心幽,明日的宫宴,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幽兰院里,柳如珍紧紧握着苏心幽的手:“等过了明日,你就是皇后娘娘认可的才女,到时候就算你是庶出,也没人敢小瞧了你!” 苏心幽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这几日她装模作样地教下来,苏年年频频出错,她面上安慰,心里却是浓浓的鄙夷。 不怪外面的人说苏家嫡女蠢笨。 苏年年不过投了个好胎,真论才学,她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娘,你放心,这段日子我琴艺有所长进,定能在宴上超凡脱俗,将那些人比下去!”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开始挑选首饰。 皇后寿诞,不得马虎。 到了这日,刚过卯时,苏年年就起榻梳妆,一切准备好了,马车也已经备好。 她刚探进马车,苏心幽的眼神徒然变得嫉恨至极。 这场生辰宴皇后要为太子选妃,她今日如此盛装打扮,难道是想招惹太子,当太子妃不成? 她发饰简单,可她头上的那根白玉簪,没有一丝杂质,通透至极,一看便比自己头上的发饰贵了数倍。 最近又是皇帝封赏,又是邵国公夫人送礼,看来苏年年院里好东西真不少。 只是衣裳,看起来奇怪了些。 “姐姐,你怎么穿这身衣裳?”苏心幽笑容微滞,关切地搭话。 “那你为什么穿这身?” 苏心幽一身烟罗裙,依旧是白色,却能在争奇斗艳的贵女群显得气质出尘。 虽然看着素净简单,上面的刺绣暗纹却是由五个绣娘,整整缝制了一个月才做好的,柳如珍早在半年前就备好,就等着今日的到来。 这话苏心幽自然不会跟苏年年说,她一噎:“自然是因为好看。” “我也是。”苏年年笑眯眯地点点头,坐下后闭目养神,没再理她。 看着苏年年精致的脸,苏心幽拳头捏得指节泛白。 早晚有一天,她要撕烂她的嘴! 一个时辰后,马车来到宫门口。 这次的宴会设在皇后的坤宁宫,阵仗极大,明明不是春夏时节,坤宁宫中却四处开着雍容华贵的牡丹花,想来是从江南一带特意运来的。 殿中已经来了不少人,因为皇后还没到,贵女们此时三两成群地聚在一块说话。 萧如娇耳边聒噪极了,不耐地打断旁边几个人:“不过是个草包,也值得你们这般议论?” 谢秋慧嗤笑一声,跟着附和:“就是,她不就是救了个人吗?有什么能耐的?” 周围几人噤声,心中还是对最近的传闻唏嘘不已,尽管某些流言压得很快,还是口耳相传,进了她们的耳朵。 骤然,嘈杂的大殿静了下来。 入口处走入一个暗红色的身影。 衣裳是高束腰设计,勾勒着玲珑的腰身,衣摆上绣着一圈祥鸟,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最妙的是,每只祥鸟口中皆衔着一颗剔透的明珠,坠在裙摆上,明珠随着走动间摇曳摆动,视觉上无与伦比的奇异。 少女满头乌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暗红色的锦裙衬得她肤色如雪,瞳仁乌黑明亮,含着浅浅的笑意。 虽是笑着,浑身上下却透出淡漠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皆说苏三小姐是出名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席间有男子目光打量着苏年年,发出惊叹声。 “你瞎了?后面那个白衣服的才是苏三小姐。”旁边的人反驳,看着红衣少女,语气有些迟疑:“可前面这个看着,像……” 苏年年往声音的方向扫了一眼。 一双微扬的美目顾盼生辉,看得人呼吸一滞。 她的五官本就明艳,今日特地点妆,添了几分媚意和攻击性,身上的柔和掩去些,光是看着便觉难以接近。 “是苏大小姐!”那人恍然道。 第一排的席位,萧晏辞浅勾着唇,神色半分未动,只是端起案上的茶杯浅啜一口,眸中晦暗未明。 议论声四起,苏年年仿若未闻,目不斜视地落座。 苏心幽却将那些声音全数听了进去,笑容出现一丝裂痕。 忍忍,再忍忍。 很快,她就要被众人耻笑,颜面扫地了! 紧绷的面色一松,她看向对面男席,一眼就看见了萧南。 他唇边挂着一贯温和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正看向这边。 不管见了这张脸多少次,苏心幽的心还是忍不住怦怦直跳。 不过一瞬,她便僵在了原处。 萧南看的不是她,而是旁边的苏年年。 察觉苏心幽饱含情意的目光,萧南笑意微敛,挪眼看向别处。 自苏年年踏入大殿,他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之前万宝楼一面,她妆容齐全,容貌艳丽。 那日便觉得她与众不同,没想到今日这风姿,竟是生生将这大殿的人全压了过去。 可令他恼火的是,这样的尤物,明明从前最喜围着他转,却在秋宴上毫无征兆地变了性子,若有似无地对他展露敌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觉得是苏心幽从中作梗,可她一直不承认。 “年年!” 光听着声音,苏年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抬眼看去,果然,萧如熙正咧着嘴朝自己招手。 “你可算来了!”萧如熙头上插满金钗首饰,一如既往的浮夸风格,看着她,两眼几乎冒出了小星星:“母后要好一会儿才能来,我们去花园里逛逛!” 苏年年眉眼一动。 她记得,前世这场寿宴,除了她臭名远扬,花园内,还有另外一件事发生。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周围又掀起一片轻叹。 萧如娇面色微冷,抬手招来一个宫女,在她耳边吩咐几句,宫女听完,绕开宴席悄声无息地离开。 她笑容轻蔑,丝毫没注意,对面一道更加阴戾的视线射向了她。 第49章 年年,忍得难受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二人来到御花园里,萧如熙叹道:“宴上实在太闷了!” “你不知道,母后没来,那些人七嘴八舌,吵得我头都要炸了。”萧如熙抱怨几句,拉着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这身衣裳真好看!” 萧如熙宫中奇珍异宝甚多,衣裳更是数不胜数,眼睛却黏在她身上挪不开。 “你若喜欢,改日我让绣娘给你做几件,下次进宫的时候给你送来。” 萧如熙连连称好。 秋风凉爽,冷风从衣摆阵阵钻进来,还是有些凉意。 二人一边赏花,一边计算着时辰往前踱步。 “我母后至少还得半个时辰才能来呢,我们多走一会儿。” 苏年年欣然同意,只是二人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了一个宫女,在萧如熙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怎么会这样?”萧如熙脸色一变:“年年,你在这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看她离去,苏年年静静地立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 那宫女来得巧合,一看就是故意把萧如熙支开,否则萧如熙不会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苏年年面色不改,装模作样地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更巧合的事便出现了。 “是苏大小姐吗?” 旁边又走出来一个宫女,在苏年年面前停下。 “何事?” “前面有个人,模样像极了疯狗病刚发作,您可否帮忙去看看?”像是断定她不会拒绝,宫女继续道,“人就在前面的雅阁中。” “你带路吧。” 苏年年颔首,待她转身,脸上神色渐渐敛去,从怀中拿出一颗避毒丸,放入口中。 雅阁在御花园南侧,里面有床有榻,有小几,可在里面饮茶歇息。 宫中的陈设布置,苏年年早已熟记于心,她盯着宫女的后脑勺,随口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丫鬟?” 宫女不假思索:“奴婢是德妃娘娘宫里的。” “这样啊。”苏年年点点头,唇畔的笑容愈发灿烂:“宫中哪个娘娘跟德妃娘娘的关系最不好?” 宫女被她问得一愣,迟疑片刻才道:“我们娘娘向来宽厚仁爱,从不树敌。” 她有些不安,加快脚步,引着苏年年走到雅阁里。 雅阁中飘着淡淡的烟雾,角落摆着一只香炉,上面正升起缕缕青烟。 “小姐,人就在里面。”宫女指了指内室,示意她进去。 苏年年微笑,平静地看着她:“你不进去看看吗?” 那宫女摇了摇头:“疯狗病在宫中出现,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错,奴婢得去通知陛下和太医。” 说完,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年年往内室的开着的门上扫了一眼,心中了然。 她温和地朝那宫女走了几步,在宫女察觉异样,转身要跑时,目光一凛,抽出袖中的匕首猛然敲向她的后颈。 那处有两处大穴,苏年年找得精准,宫女应声而倒。 不容多想,苏年年俯身,拖着她的两条胳膊往内室拉,到了门口,余光倏尔瞥见一抹红色。 她终于发现有丝不对劲,停下动作,朝内室里面看去。 榻上侧躺着一个男子,从她的角度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他背后心口处赫然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一大滩鲜血蜿蜒开来,将青石地板砖染得鲜红,星星点点,触目惊心。 苏年年一惊,将宫女连拖带拽拉进内室,从外关上了门。 门外早已挂好了一把锁,她捏着锁两侧一合,将二人锁在了里面。 宫中人多眼杂,她不敢多停留,见不远处有一假山,快步走了过去,想要平复一下心跳。 她得好好捋一捋。 雅阁中的味道她很熟悉,就是七玉香没错。 宫女引她来此,恐怕是俗套的捉奸戏码,将她跟那男人锁在一起,不一会儿定会有人赶到雅阁歇息,正好撞上里面的人。 那男子死了,定然是个意外。 宫中的假山做中空设计,里面摆了桌椅,供夏日避暑歇息。 苏年年捂着心口,绕过假山,刚要进去,动作倏尔变得迟缓。 里面的人一身黑色蟒袍,身形颀长,虽背对着她,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王爷?” 萧晏辞转身,瞧着她,眸微眯了起来。 雅阁内燃着七玉香,那香药性十分霸道,他不过吸了几口,便觉得口干舌燥,见这有座假山,才来休整片刻。 她居然安然跑出来了? 苏年年抿抿唇,走进假山,在他不远处站定。 “王爷不是在宴席上么?怎么忽然来了御花园?” “你偷看我了。”萧晏辞语气淡淡,看着少女精致的面容,不觉舔了舔猩红的唇。 “你为什么在这?” 苏年年丝毫没察觉异常,只是执拗地看着他。 萧晏辞盯着她的唇半晌,慵懒地阖了阖眸,随后迈步,便要绕过她往外走。 然而擦肩而过时,被她伸手扯住了衣摆。 鼻间钻进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指尖好像有凹凸不平的触感,苏年年抓着他,眼睫轻颤,慢慢抬眸对上他的眼。 “苏小姐何必追问到底?”萧晏辞面对着她,眼角染上丝丝薄红:“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少女细白的小手在挂在他的衣摆上,轻轻摩挲起来,虽然隔着衣料,他却觉得那手在他身上抚摸,每一下都又麻又痒,分外难耐。 他阖上眼,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不对! 他双眸蓦地睁开,抬手把衣袍从她手里扯出,反手捏住了她的手。 苏年年此刻脑海中一团乱麻,任他握着,抿唇向他衣摆上看去。 下一秒,一只略微冰冷的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萧晏辞扣着她的肩,脚步一挪,到了她身后。 方才他驱散七玉香用了内力,可此刻身子跟她贴着,心中有种莫名的东西呼之欲出。 不愧是七玉香啊…… 苏年年轻颤着眼。 枝纹。 同那黑斗篷上绣的一模一样。 她心中再无其他,不管不顾转过身,双手环住萧晏辞的腰,头埋在了他的胸膛前。 前世,那件斗篷的主人救了她多少次,她数都数不清。 为萧南赴汤蹈火却险些丧命,快要掉下悬崖的时候,事情败露不小心被人追杀的时候。 他这样疯狂的人,依前世最后那个情形,依最后那种形势,就算杀出一条血路来,也会把她夺走,想尽办法解她身上的蛊毒,保她不死。 可惜,他因在狱中,来晚了一步。 若不是她无意间将他的秘密泄露给萧南,接下来的日子,他会一直一直,暗中护她无虞。 哪怕她爱的是萧南。 苏年年忍着眼中的泪意,哑然出声:“谢谢。” 这声音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脆弱感,萧晏辞只觉得这声音不断在自己胸腔回响,手下意识抚上她的腰肢,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方才她刚出现,他还奇怪她为何吸了七玉香却毫无异样。 原来跟他一样,不过是耐力好些罢了。 拉他衣角,也是这七玉香作祟。 少女身体温香娇软,萧晏辞摩挲着她的腰肢,喉结向上一滚。 修长的指捏着她的下巴轻抬,对上她湿漉漉的眸,声音低沉喑哑。 “忍得难受吗?” 第50章 都是七玉香的错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 萧晏辞眼中暗色涌动,捏着她的下巴越靠越近。 苏年年沉浸在两世的感动中没缓过神,眼眶有些发热,面前,他那妖孽的面容已经逐渐放大,略微冰凉的唇随之覆了上来。 他的手停留在她腰上,扣得紧紧的,全身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地贴着她,鼻间不是往日的冷梅香,而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明明不好闻,却让她头有些发晕。 他先她一步来到了雅阁,杀了那个可能侵犯她的人。 如果她没来到这座假山撞见他,不知道还要迷糊多久。 呼吸渐渐乱了,苏年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忍不住张开了唇。轻颤的指尖下意识去抓那片绣着暗枝纹的衣摆,紧紧攥在手里,心跳愈发快了起来。 柔软的唇瓣微张,萧晏辞眸色沉了几分,放肆地辗转吸吮。 “陛下,皇后娘娘,方才就是这暖阁中出现了狗叫似的声音,兹事体大,奴婢担心又是那怪病,请陛下和娘娘查看……” 不远处的暖阁前传来声音,脚步声嘈杂,听起来人数众多。 苏年年一惊,伸手要推他。 萧晏辞显然还不满意,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顺着颈侧攀至她的后脑,舌尖探进去跟她勾缠起来。 “来人,开门进去看看,切莫被人伤了!”皇帝的声音响起。 假山离雅阁不远不近,开口处正背着雅阁,二人隐在假山里,耳边众人交谈声四起,仿若近在咫尺。 苏年年早就回了神,想要赶紧从此处脱身,却被面前的男人抵着后脑纠缠着,一时间有些腿软。 萧晏辞狭长的眸中染了几分促狭笑意,托着她腰往起一捞。 “陛下,里面似乎……不是狗叫声……”侍卫走到内室门口,迟疑地说道。 看着那笑意,苏年年心中羞愤到了极点,上下牙刚要一合,就被男人察觉。 萧晏辞力道适中地捏住她的下颌,在她的羞愤变成恼怒前,及时退开,而后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这才彻底放开了手。 苏年年往后退了几步,扶着旁边的石桌,心脏狂跳,乌黑的眸蒙着一层水意,瞪着他说不出话,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喘息起来。 萧晏辞舔了舔唇,低声道:“走吧。” “不是狗叫?那是什么?你推开门看看,到底如何?”皇帝疑声道。 御花园中的人全都聚集在了雅阁,假山入口背对着那处,出去倒是不易被人发现。 苏年年呼吸逐渐平复,率先从假山中走了出去。 二人一出去就换了路线,走出一段路后折身回来,一副刚漫步到雅阁附近的模样。 路上,二人皆是不语。 萧晏辞唇轻抿着,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七玉香的药劲好像早就没了,又好像更盛了…… 他们中间隔了一个步子的距离,重新来到暖阁前,气氛已经变了。 “陛下,奴婢是真的听见里面有犬吠似的声音,这才着急地寻陛下和娘娘过来。”一个宫女跪在地上,连连朝地上磕去,额间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苏年年稳住心神,走过去见礼。 “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皇帝脸色阴沉得可怕,看见二人一同出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花园里?” 苏年年把跟萧如熙出来透气的事讲了一遍:“说来巧合,小女在此处等,碰上了王爷,便叙叙旧,一同逛了一圈。” 苏年年目光扫过地上的宫女,疑惑道:“陛下,这是……” 上次就是他们俩共同治好了疯狗病,皇帝没有生疑,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重新盛满怒气。 “里面那个清醒了吗?是哪个宫的宫女?”皇帝怒不可遏:“今日是皇后的寿辰,怎么能在宫中见血,做出这种龌龊之事!” 苏年年心中一顿,目光不自觉想要往萧晏辞身上瞄。 罢了,像他这样连性命都说不要就不要的人,还有什么会顾忌? 她抿抿唇,目光穿过人群,朝雅阁内室看去。 里面,男人由侧躺变成了仰躺,身边的床榻上尽数染红,细细看去,好像下半身是……光着的? 苏年年瞳孔放大,正要找找那个被她打晕的宫女,视线被一片黑色遮挡住。 她皱眉,往旁边挪了一步,萧晏辞也跟着,极其不经意似的缓缓挪了过来。 “你干什么?”苏年年不悦地道。 人毕竟是她打晕的,她看看人到底怎么了还不行吗? 萧晏辞回过头来,更为不悦地看着她,唇边的弧度都平了些。 “……” 什么人啊这是。 萧晏辞比她整整高了一个头,视线更为开阔,清晰地看清雅阁里面的情形。 宫女衣衫不整,满脸媚态,身上的宫女服染了不少血,已经被人从那死去的男子身上揪了下来,可身体还是难耐的扭动着,显然还神志不清。 倏尔,一个清亮的音色自萧晏辞身后传来: “陛下,我方才见过这个宫女。” “她说她是德妃娘娘的人。” 第51章 为什么骗我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皇后身侧,一个穿着墨绿色宫装的女人走了出来,迈着稳重的步子,蹙眉看向苏年年的方向。 仅仅一眼,她便收回目光,朝皇帝行礼,声音没什么起伏:“陛下,臣妾不认识这个宫女。” “臣妾与这位小姐素未谋面,不知她为何要如此污蔑本宫。” 德妃向来行事稳重,贤良淑德,手下的宫女德行也是极好的,故而得了“德”这个封号。 皇帝紧抿着嘴,依旧沉怒的目光射向苏年年。 苏年年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子,面上半分不乱:“陛下,娘娘,小女并非胡说。” “小女方才在此等七公主,这个宫女行事冒冒失失,不小心撞到了我。花园的路这么宽,我觉得奇怪,才问她是哪个宫中的。” 德妃脸色微沉,一双眼打量着苏年年和萧晏辞,抿唇:“陛下,有人想要诬陷臣妾,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在场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苏年年。 苏年年近日在京中声名鹊起,风评甚好,又是苏将军的嫡女,苏将军刚正不阿,从不结党营私,怎么看都跟后宫势力扯不上半分关系。 要说诬陷…… 便只有日日与德妃为难的娴妃了。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娴妃。 娴妃对上皇帝探究的目光,陡然惊恐:“陛下,臣妾就算平日里再与德妃不合,也不会在皇后生辰这样重要的日子动手。” 她一身妃色芙蓉宫装,下巴轻扬着,上挑的眼睨着德妃:“若是苏年年没有说谎,这事跟德妃定逃不了干系!” 苏年年唇边讥诮地扬了扬。 她本不知道是谁想害她,可娴妃是萧如娇的母妃。 那宫女下意识说出德妃的名号,德妃又与娴妃关系最差。 她虽然没得罪过娴妃,可她女儿萧如娇视她为眼中钉啊…… 苏年年仍旧保持着脸上的神色,刚要开口,脑中忽然一动。 萧晏辞,方才竟然那样欺负她! 下一秒,她提了提声音:“陛下,臣女没有说谎。刚才撞见这宫女的时候,晏王爷也在现场。” 凉风习习,园中的落叶都透着丝丝冷意。 可萧晏辞那股燥热却还是没有消散。 他啊了一声,丝毫不觉得宫中出这样的事有什么不妥似的,唇甚至似笑非笑地浅勾起来:“确实如此。” 苏年年没理由害德妃,萧晏辞朝中势力单薄,无依无靠,更是没有必要跟德妃作对。 不是德妃说谎,就是那个宫女出了问题。 众人站在雅阁门口,目光重新挪到里面不断扭动的宫女身上。 “刘兴德!” “奴才在!”刘公公尖声应着,顿时明白皇帝的意思,他走进雅阁中,随手扯下旁边的一块桌布,将宫女不整的衣衫和满手的血色遮住。 随后朝旁边的侍卫喝道:“还不把人拖出去?” 侍卫把宫女拖了出来,放在离众人不远处。 宫女因感官被药物放大,导致表情有些畸形,方才离得远,众人看得不太真切。 此时近了,娴妃一看,袖下的手骤然捏紧了帕子。 这宫女看着……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刘公公挽着袖子,抡起胳膊,朝不断扭动宫女的脸打了下去。 他在宫中多年,最知道如何罚下人,四五个巴掌看似不重地打下去,可宫女嘴角却溢出血来,也终于被痛觉拉回丝理智。 刘公公一个巴掌又落了下去:“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宫女紧咬着唇,垂着眼不敢抬头,小声嗫嚅道:“奴婢是……” 不等说完,她猛地朝地上磕了个头:“陛下,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是被苏大小姐骗到这里来的!” “我都不认识你,为何要骗你? 你方才跟我说你是德妃娘娘宫里的。”一身红裙被随风摆动,苏年年眉轻轻一扬:“你为何要骗我?” “陛下,是苏小姐……嗯……”她跪着的身子有些发晃,眼看又要扭动起来,刘公公眼疾手快,利落地又抽了两个大耳刮子。 “啊……” “父皇,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远处,萧如娇身后跟着一大群贵女公子,提着裙子匆匆忙忙地往这边跑。 萧晏辞不着痕迹地往苏年年前面挪了一步。 苏年年:“……” 萧如娇面色惊异,快步跑到了皇帝面前,见地上躺着的一个被桌帘裹着身体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正要开始表演,却在看清人脸的时候,陡然瞪大了眼睛。 “彩双?” 原本在场的众人皆是看向了她。 萧晏辞又轻轻往旁边走了些,把苏年年让了出来。 苏年年这才看懂他在干什么。 她一身红裙太过显眼,若是不遮住些,一眼便被萧如娇看见,哪还有萧如娇惊诧认人的场面。 “三公主认识她?”苏年年出声问道。 萧如娇闻声,缓缓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对上了苏年年的眼。 她张了张唇,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没能发出声音来。 娴妃捏住她的衣摆往后一扯,盯着彩双的眸色凌厉起来:“这宫女这般不知廉耻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宫中行凶伤人,真是不要命了,来人,即刻将她处死!” 见雅阁中满地血红,萧如娇抿唇看向苏年年。 少女身上的衣裙像是由鲜血凝成,随着冷风飘扬,裙角坠着的明珠晃得人心慌意乱。 她面色平静地朝这边看了过来,轻轻勾了勾唇,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无,清澈的眼眸似乎能看透一切人心丑恶,让人无从遁形。 她身上透着一种噬人的戾气,萧如娇不自觉起了一身冷汗,下意识挪开目光。 “娴妃这是何意?”德妃冷着脸阻拦:“方才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怎么还没确认身份,你就急着将她处死,这么急着死无对证吗?” “难道你想让这么多人看皇宫的笑话?”娴妃当即反驳。 二人争执中,苏年年缓缓蹲下了身。 她看着唇边染血的彩双:“说啊,为什么骗我?” 第52章 你献丑,我献美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彩双脸上媚意横生,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道:“苏……害我……香……”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男子倏尔嗤笑一声,嘲讽毫不遮掩:“你是三公主的人,却说自己是德妃宫中的,现在酿下大错又攀咬起来,说苏小姐害你。” 他轻啧一声,狭长的眸抬起:“这就是三公主养出的奴才?” 刚才坤宁宫中,萧如娇招彩双过去,他看得真切,跟出来便见彩双把一个侍卫引进雅阁。 依萧如娇的脑子,他不用想便知道她想做什么。 于是,冲进去先杀了那个胆大妄为的侍卫。 听着他的话,萧如娇额角起了一层汗,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太过惊讶喊出彩双的名字。 宫中的奴才分配都是登记在册的,只要想查,一查便能查出彩双在她手底下做事。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这狗奴才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萧如娇咬咬唇,看着皇帝的脸色,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她今日所作所为,绝对跟儿臣没有半点关系,儿臣毫不知情!” 皇后一直站在皇帝身侧,沉默不语。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方才打量着众人的反应,便将今日的事猜个七七八八。 这祸端,全是娴妃和她那个不省心的女儿搞出来的。 在她生辰上陷害别人,却被人反将一军,真是蠢得要命。 宫中今日来了不少高门,皇后心中再恼火,还是摆出母仪天下的端庄气度。 “陛下,是臣妾失职,没能治理好后宫。”皇后轻叹口气,而后说道:“这宫女秽乱后宫,罪不容诛,只是今日是臣妾的生辰,不如先拖下去,待明日臣妾审问清楚,再严加处置。” 皇帝颇为欣慰看了皇后一眼。 “陛下,坤宁宫还有人等候,我们先过去吧。” 皇帝应了一声,握住她的手。 “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萧如娇见他眼底满是失望沉怒,慌得跪行上前,抓住明黄色的衣摆:“彩双一定是受奸人所害,受了别人的蛊惑,才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方才本王亲眼看到三公主在这宫女耳边说了话,她才离去。”萧晏辞笑了一声,缓声说道:“三公主是嘱咐她今日小心行事吗?” 萧如娇身子一僵,抬眼看去,只见他眼底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虽是问句,语气却充满嘲讽。 皇帝脸色骤然又沉了下来,迈步,扯开萧如娇抓着的手。 萧如娇赶来时,从坤宁宫跟来很多人,苏年年见皇帝沉着脸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萧如娇身上,沉声切齿道:“朕和皇后给你留脸面,你不要得寸进尺。” 说罢,毫无感情地收回眼,拉着皇后的手转身走出花园。 待人都走尽了,苏年年挪步走到萧如娇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秋日炎凉,三公主别染了风寒,快起来吧。” 萧如娇双目通红,怒意浮上眉间:“苏年年!是你!” 苏年年轻巧地笑了一声,语气森然如冰:“三公主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你们!”萧如娇厉声尖叫,指尖颤着从苏年年挪至萧晏辞:“你们杀了人,你们害我的宫女!我要杀了你们!” 这叫声响彻御花园。 苏年年掏了掏耳朵,跟萧晏辞对视一眼,并肩离开,没再理会她。 坤宁宫中,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嗯……三公主……奴,奴婢,啊……救救……” 不远的青石地板上,彩双扭动着,朝萧如娇的方向伸出手。 萧如娇闻声蓦地抬头看去,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彩双身前狠狠地踢了她两脚。 “狗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她恨声说道:“今日交代你的事,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你全家的命都别想要了!” 一行人回到坤宁宫,维持着表面的和气,皆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人人挂着笑容,气氛异常活跃,显出几分反常的诡异。 苏年年坐在案前,已然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袖下指尖轻轻摩挲着。 她前世被黑斗篷救了那么多次,从未研究过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从未把罩住自己的斗篷带回去过。 完婚后跟萧晏辞没见过几面,更没近距离的接触。 她从未想过,一直暗中护着自己的人,会是他。 想起刚才那个令她脚底虚浮的吻,苏年年心中一窒,吸了口气,抬头看向殿中正说话的人。 太子萧延朝着皇后作揖:“儿臣祝母后福寿安康,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萧延今年十九,眼看就要弱冠,是时候先定下几个太子妃的人选。 世人皆夸,太子萧延至纯至孝,儒雅知礼,虽身居高位却无半分高傲狂妄。 只是前世,在萧南的设计下,萧延被扣了个谋反的罪名。 当今圣上本就是弑君谋反上位,对此最为忌讳,当即废了太子,关进宗人府。 萧南,真会拿人命脉。 祝福的话持续了一会儿,终于正戏开始,各家贵女纷纷上前展露才艺。 旁边,苏心幽有些按捺不住,在她旁边低声劝:“姐姐,到现在都没有人弹琴,一会儿你弹出那首曲子,皇后娘娘定然对你刮目相看。” 苏年年闻言,心中微叹。 她自觉重生后这一个多月没表现过自己很傻,苏心幽为什么对她有这种误解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忽悠呢? 大殿中央,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提笔写字,是她之前救过的沈清书。 她眉眼间有着浓浓的书卷气,一手字写得极好,颜筋柳骨,苍劲有力,丝毫不像出自女儿家之手。 看见她写的“寿”字,帝后皆是赞不绝口。 苏心幽道:“姐姐,你是时候上场了。” “我刚才在御花园中被吓到了,还没准备好。”苏年年蹙着眉,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你先去吧。” 沈清书已领了赏赐退下,苏心幽犹豫地看了苏年年几眼,忽然有了计策似的,起身往中央走去。 她一身洁白的罗裙,妆容清淡,衬得小脸格外娇美,她一起身,无数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后面,宫人送上一把青玉瑶琴。 众人见了皆是一惊。 “是绮玥琴!” “绮玥琴可是六大古琴之一,不知失传多少年了,怎会在此处!” 苏心幽宠辱不惊,绽开一个无辜清纯的笑容:“心幽献丑了。” 她动作优雅地在琴案前坐下,葱白的指尖抚上琴弦,一串优美的琴音倾泻而出。 她弹的是一曲《幽兰》,琴声婉转悦耳,流畅至极。她一身洁白,恍惚间众人好像真的看到了一朵清雅的幽兰花,脆弱无助地抒发自己的忧愁,让人心生怜爱。 一曲毕,赞叹惊艳声不绝于耳。 苏年年不得不说,她连曲子都选的妙极,十分衬托她这清丽若仙的气质。 苏心幽害羞地听完那些夸赞,朝龙椅福了福身:“皇后娘娘,我姐姐今日也准备了一首曲子。” 苏年年蓦地笑了。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见众人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毫不推脱地站了起来,走到她旁边,声音清亮至极: “既然已有人献丑,那我便来献美吧。” 第53章 一时“兴”起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一身绯红衣裙衬得少女肤白如玉,墨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乌黑明亮的双眸透着清冷,与温柔清丽的仙子不同,她气质淡然而高贵,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距离感。 饶是气势再大,众人也知道,这人是苏年年,那个荒唐的苏家嫡女。 她近来转了性子,风评转好是不假,可琴这东西岂是一朝一夕便能练出来的。 苏心幽从小便注重六艺,多少年才弹得那样一手曲子,得了个才女的名号。 方才她说“献丑”,众人都知道这是客套的场面话,苏年年却说她要,献美? 光是想想,便知道一会儿会是如何灾难的场面。 苏年年静静地站在那,唇边漫出一个粲然无畏的笑,见苏心幽抱着绮月琴不肯放手,语调微扬:“妹妹?” 苏心幽咬咬唇,素白的小脸无辜极了:“姐姐,这琴名贵,恐怕……” 像绮玥琴这样的名贵古琴,被不懂琴艺的人弹奏,岂不暴殄天物? 苏年年手没轻没重,要是弄坏了她的绮月琴可怎么办? “琴艺上乘的人才能将绮玥琴的妙处展示出来,就你那两下,就别耍弄了。” 苏年年朝声音看过去,看着谢秋慧,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唇边弧度更甚:“是吗?” 毕竟在宫中,谢秋慧不敢太放肆,轻蔑讥讽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不过是一把琴。若是三小姐不愿,”萧南和煦地开口,朝一个宫女扬了扬手,“把我的凤鸣琴给苏大小姐呈上来。” 苏心幽面色一僵,眼底一抹阴霾稍纵即逝。 不光她,在场等着看笑话的都傻了眼。 “并非是小女不愿。”苏心幽眼眶微微红了,模样我见犹怜:“这琴从前不慎坏了一弦,绮玥琴修好后早已不是以前的音色,需得极其小心地弹奏,姐姐第一次展露琴艺,我也是为姐姐着想。” 男席中当即有几个看不过去的,替这小白莲说话。 陈礼道:“反正这琴若是我的,我不会借给苏大小姐。” 旁边几人顿时笑开。 “四殿下居然还要把凤鸣琴拿出来?” 萧晏辞唇边的弧度平了些,目光淡淡扫向几人,最后落在萧南身上。 萧南不甚在意地开口:“父皇把凤鸣琴赐我已久,可惜我不懂琴,放在宫里也是白白落灰。” “不必。”苏年年声音清冷几分,眼底不屑一闪而过。 什么凤鸣琴,绮玥琴,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她扫了一圈,见大殿一侧的案上摆着把不起眼的七弦琴,道:“那把就可以。” 殿内众人脸色各异,见皇帝应允,两个太监把琴搬至殿中央。 苏心幽安心地回到位上,有些不忿地看着萧南。 又看到苏年年已经在琴案前坐下,终于满意地笑了。 这段日子苏年年努力极了,院子中时常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 她进宫前特意帮苏年年温习了那首曲子,勉强成型,却仍旧磕磕绊绊,笨拙极了。 就这样的琴艺,还妄想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 何况她在她之前弹奏,已经引众人哗然。 自不量力! 苏心幽心中快意极了,丝毫不知道那整日的琴声都是念桃的手笔。 苏年年唇角微扬,手轻轻抚上了琴弦。 她原本想弹一首讲情爱的曲子,可手一碰上琴弦,便突然变了想法。 苏心幽觉得有些不对劲,琴声传入耳中时,她目光猛地一滞。 她怎么没弹自己教的那首曲子! 琴音破空而出,细白的玉指在琴弦上翩飞,悲切怅然的琴音传入众人耳中。 前世,她痴心错付,为一个心狠手辣的畜生付出了自己的一切,苏府满门一百三十六口人无一活口。 她被下了残忍至极的蛊毒,整整发作了三个月,疼痛如万蚁噬心,蛊毒日日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将她最后一丝生气也消磨殆尽。 那痛深入骨髓,令她永生难忘。 曲至激昂之处,指尖流动得更加迅速,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被那倾斜而出的骇人恨意感染。 好像看见漫天大雪中,一个身穿战甲的人大杀四方,身边倒着一具又一具尸体,皆是面目全非。 陡然间,琴音渐小,转而慢慢变得缠绵起来。 苏年年手指轻勾,眼中盛满温柔。 前世,萧晏辞一次又一次看她为萧南涉险,却一次又一次救她与危难。 她毫不知情,甚至间接害了他。 漫天大雪中,他抱着她的尸身,精致的眼中血丝遍布,盛满了爱与不甘。 琴声高扬,萧晏辞坐在男席第一排,看着侧前方被红裙包裹着的纤细腰肢,手不自觉拢了拢。 曲子悱恻缱绻。 他想起她腰肢的触感。 想起刚才,那个绵长的吻。 一曲毕,苏年年弹下最后一个音,按住琴弦。 皇后回过神,发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凉意,抬手探去,竟流了满脸的泪水,抬头看去,苏年年已站起身,双手交叠行了一礼。 苏心幽脸色微微发青。 与方才她弹奏不同,刚才众人对她的琴艺夸赞不绝,可现在,殿中安静至极,皆是被琴音感染,没一个人开口。 琴音甚至打动了皇后娘娘! 苏年年一个草包,怎么会弹出这样的曲子! 许久,皇帝才开口说道:“苏年年,你这曲子是何名字,朕怎么从未听过?” 苏年年行礼,笑道:“陛下,这曲子是我方才一时兴起所作。” 众人:“!!!” “怎么可能?!”谢秋慧气急败坏地抹了把眼泪。 苏年年看向她滑稽矛盾的模样,有些好笑道:“你以前听谁弹过?” 谢秋慧说不出话。 萧晏辞盯着她束起的细腰,眸色微微一暗。 一时兴起,做出这般缠缠绵绵的曲子。 这个兴,跟他一样,是从假山里起的吧? 第54章 我不想当太子妃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炙热的视线,似乎要把她盯穿一般。 苏年年有所察觉,硬是忍住没看过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刚才她即兴发挥,弹到后面,确实脑子里出现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琴音正到情感复杂之处,她意乱间弹了几个错音,好在没有曲谱,她想怎么弹都是创作。 皇后语气轻柔,问道:“你师从何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看向苏年年,屏息等着她的答案。 想起自己那个师父,苏年年扬唇,无奈叹道:“我师父嫌我丢人,不承认他有我这么个徒弟,小女便不提了。” 她还是想见见靳惊鸿的,只是这人偏喜欢在小地方躲起来快活,不太好找。 皇帝面色惊异:“你这般琴艺超群,为何不认?况且仅是用一把音色平平的七弦琴,临时起意就弹出这样的琴曲。” 苏年年摇头苦笑。 她就没见过靳惊鸿那样不讲道理的人。 他说她悟性高,一股脑把毕生所学全灌输给她,琴棋书画歌舞茶,她未歇息片刻,又要教她君子六艺,谁受得了? 再说,她学习技艺是为了萧南,一心只想练琴棋书画,君子六艺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稍稍忤逆,靳惊鸿便不乐意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服了。 苏年年轻叹一声:“我这琴艺,跟师父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又是一片哗然。 苏心幽紧咬着后槽牙,见萧南视线黏在苏年年身上,眼中妒意弥漫开来。 这么多年来,她日日跟苏年年在一起,哪里见她有什么师父? 她还教她识乐谱,弹曲子。 敢情苏年年那蠢笨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柳如珍说的没错,她不该轻举妄动。今日她本该一曲名动京城,成为皇上皇后认可的第一才女,却生生被苏年年比了过去。 现在众人注意力都在苏年年身上,谁还记得她方才的《幽兰》? 苏年年一曲令龙颜大悦,领了丰厚的赏赐,宠辱不惊地退回位子。 “姐姐,你琴弹得这般好,怎么不提前跟我说?”苏心幽切齿道。 “你想教我弹琴,是一片好心。”苏年年轻叹,为难地道:“我怎么好辜负你满腔热情?” 苏心幽勉强笑着,指甲狠狠抠着掌心,抬头看去,只见萧南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这边。 说起来,萧南这段日子对她冷淡极了,她好几次找过去,他都借口不见。 看来一会儿得找机会接近一下。 “妹妹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吃块金菊糕?”苏年年捏起一块糕点,忽然问道。 苏心幽身子一僵。 上次秋宴,就因为苏年年递来的金菊糕,她不能说话还动弹不得,让人看了好一场笑话! 她握着拳刚要拒绝,便见苏年年收回手,将金菊糕送入自己口中,笑着道:“算了,妹妹应该气饱了吧?” 苏心幽:…… 贱人! 苏年年回席后,殿中沉寂了好一会儿,才有女子鼓起勇气重新上前演艺,只是表演的都是歌舞,再没人弹琴。 苏年年表示很满意。 宴会快接近尾声,皇后遣散众人游御花园,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徐木青,沈清书,云望楚……”皇后顿了顿,在苏年年和苏心幽中间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苏年年。” 苏年年无意太子妃之位,今日却不可避免地出了风头,只好留下来。 萧晏辞起身,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往外走去。 苏年年不可能嫁给萧延。 萧延身后已有邵国公的势力支持,整整十万精兵,若跟苏年年成婚,兵力又加上苏府的二十万,皇帝那样多疑,不可能不忌惮。 …… 御花园中,苏心幽跟谢秋慧几人走在一处。 “到底怎么回事?苏年年何时会弹琴?”谢秋慧问道。 苏心幽心情全无,目光紧紧追随不远处玉白色的身影,顺口道:“不知道。” “不知道?”谢秋慧瞪大了眼睛,正要追问,苏心幽忽然道:“我有事,先走一步,谢小姐自己逛吧。” 苏心幽紧盯着萧南,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兜了个圈子,才绕到萧南身后的路上。 …… 坤宁宫中,只剩下寥寥几人。 萧延一身琥珀色衣裳,看着面前的几人,有些不知所措。 皇后见状,率先开口。 “木青,你今年刚及笄吧?” 徐木青面上有些娇怯:“回皇后娘娘,小女生辰小,还有一月才及笄。” 皇后轻轻颔首,看着她那抹羞涩,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苏年年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 前世,坐上太子妃之位的是宁家四小姐,并不在在场的几人当中。 然而皇后不知晓,寒暄几句便看向江望楚。 江望楚倒是沉稳,只是模样看着少了几分亲和力。 沈清书出自书香门第,倒是合适些,可沈植只是翰林院学士,对太子没什么助力。 皇后的目光渐渐挪到苏年年脸上。 苏年年立在原地,毫不扭怩地扬了扬唇。 她本就是亲人的性子,一双眸灵动狡黠,只是今日身着一袭张扬的红裙,点了妆,气势陡然增了不少。 “说来,你小时候,本宫还抱过你。”皇后笑着说道。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年年当时年纪虽小,却印象极深。”苏年年眼中笑意无辜烂漫,十分真诚。 皇后打量着苏年年,越看苏年年越中意。 可惜她是苏临海的女儿,皇帝不会同意。 没一会儿,皇后遣散几人,看着一旁的萧延,问道:“今日宴上,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萧延脑海中闪过那抹绯红的身影,低眸儒雅地行了一礼,:“儿臣全听母后的。” …… 四人出了坤宁宫,结伴往御花园走去。 老远的,苏年年就看见谢秋慧的绿色衣裙,可旁边却没有苏心幽的身影。 苏年年勾了勾唇。 第55章 不要打扰别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此时的苏心幽已来到萧南面前。 二人独处的气氛不像从前那样自然,僵持半天,苏心幽主动开口。 “南哥哥,这段时间你怎么都不主动找我……” 她咬着唇,湿漉漉的眼眶微微发红,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 苏心幽五官生得本就无害,这样一副神情,教人心生怜意。 面对她的质问,萧南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交代她那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想他找? 一出口,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父皇命我修黄河,这段时间太忙了,你不要多想。” 苏心幽显然不信。 她明显感受到萧南最近的冷淡,之前几日便要见一面,现在实在太反常了,让她逐渐开始不安。 她绞着手里的丝帕,语气低柔委屈:“南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萧南语气淡淡地反问,抬眸朝她看去,眼底划过深意:“我只是奇怪,为何我送你扳指的事,会被苏年年知晓?” 苏心幽一僵。 那枚扳指她藏得极好,连柳如珍都不知道,却被苏年年轻易地翻出来。柳如珍说苏年年和萧南串通起来害她,可萧南语气中的审问不是假的。 “我不知道……”苏心幽咬咬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往常这个时候,萧南早就把她拉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了。 但这次他没有。 刚才他看苏年年的眼神浮现在脑海,苏心幽迟疑问道:“南哥哥,你觉得……苏年年怎么样?” 萧南坐在不远的石桌前,闻言抬眸看了过去,含笑的桃花眼中微微透出几丝凌厉。 “你试探我?” “不是!”苏心幽心急地朝他走了几步,柔弱无骨的手轻拉住他的衣袖。 萧南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苏心幽是出名的才女,素有天仙美人的名号。懂事乖巧,很得他心。 可是苏家有两个女儿,苏临海最宠爱的是嫡女苏年年,想取得苏临海势力支持,娶庶女是没用的。 萧南跟苏心幽讲过其中利弊,二人达成共识后,她一直帮他诓骗苏年年,使苏年年对他爱慕不已,甚至为了跟他成婚投湖。 按照计划,秋宴过后,他和苏年年就会订婚的,却忽然出了岔子。 “南哥哥,苏年年以前最听我的话,可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视我为敌人,做什么事从不告诉我……”苏心幽顿了顿,忽然眼中一闪:“还跟晏王走得很近!” “晏王?”萧南重复。 “真巧啊。”花丛外,男人恣意的声音缓缓传来:“本王一路过,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萧晏辞绕过花丛朝二人走来,目光转了一圈。 “此处偏僻,孤男寡女,四皇子这是在聊什么?” “恰巧跟三小姐在此遇见,随便闲聊几句。”萧南无视他语气里的锋芒,温和道:“苏大小姐跟晏王来往密切,说起苏大小姐,便提到了你。” 何止密切,实在是太密切了! 从上次在万安楼撞见他们在一起喝茶,到后来萧如熙生辰,再后来二人一起治好疯狗病。 萧晏辞出身低微,这几年才逐渐进入大众视野,但在众人看来,他跟皇位绝对沾不上边。 跟苏年年拉近关系,难道是有别的想法? 萧晏辞啊了一声,手指蹭了蹭唇,颔首:“确实,苏小姐经常来晏王府做客,不时还会留宿。” 苏心幽兴奋极了! 她正愁怎么自然地把这件事说出来,萧晏辞就自己说了! 萧南要是知道苏年年之前在晏王府住了小半个月,怎么可能会不嫌弃她? 苏心幽眼里闪着得意的光,紧盯萧南的脸色,果然见萧南蹙起眉。 “留宿?” 萧晏辞弯着唇,满意地瞧着他的脸色,没再解释。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没想到此处虽然偏僻,风景却极好。” 花丛外,沈清书浅笑着道:“我来过宫中几次,都没来过这里,没想到你对宫中这么熟悉。” 苏年年看着一人高的花丛,瞥见里面白色的衣角,不经意似的道:“七公主从小便爱玩,早年跟她在一起,别的不知道,宫中哪里好玩我最清楚。” 说着,几人绕过花丛,说话声戛然而止。 江望楚最沉稳,率先行礼:“见过晏王,见过四皇子。” 几人跟着见礼。 苏年年只猜到苏心幽和萧南会在此处,可看见边上那黑色蟒袍,准备好的词一下噎在嗓子眼。 本来是苏心幽私会萧南的戏码,怎么萧晏辞在这! 见忽然来了这么多人,苏心幽手心捏起一把冷汗。 她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找萧南,怎么还能撞上她们! 徐木青率先开口,一股刻薄顿时涌出:“苏三小姐怎么没跟谢秋慧在一起,一人跟两个皇子在此处?” 苏年年心中连连称赞: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苏心幽扬着素白的小脸,无辜极了:“我方才在这路过,没想到窜出来一只花猫,我是跟着那猫儿来的,没想到四皇子也在此处。” 几人显然不信,几乎瞬间有了计较。 上次秋宴上,苏心幽妄想嫁给萧南,却被萧南当众拒绝的事情历历在目。 眼下得了进宫的机会,又缠上萧南了! 太不知廉耻了! 见几人面露鄙夷,苏年年说道:“妹妹,你不是最怕猫了吗?怎么跟着猫……” 她骤然噤声,明白了什么似的:“这宫中还有另一处好看的地方,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别人。” 说完,苏年年回身,带着几人往回走,踏出亭子前,顿住脚步,看向一旁似笑非笑的萧晏辞。 第56章 脸红是衣服映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晏王殿下不走吗?”苏年年问道。 “自然。”萧晏辞这才迈步,认真地点头:“不能打扰别人。” 苏心幽紧咬着后槽牙:“姐姐说笑,本就是偶遇,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这对装模作样的贱人! 不就是在说她故意倒贴萧南吗? 萧南则面色一滞。 苏年年明显有意把他和苏心幽捆绑到一起,巴不得外人传他和苏心幽的闲话。 可是,到底为什么? 她明明日日围着他转,恨不得一日跟他偶遇八百回。态度陡然转变,一定跟苏心幽脱不了干系。 他虽然喜欢苏心幽,可苏家的势力才是最重要的。 一想起苏心幽今日自作主张来这找他,萧南心中厌恶横生。 从前她懂事乖巧,可现在,她不敌苏年年瞧着漂亮机灵,连弹琴都比不上苏年年。 他抬眼,正见苏心幽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萧南当即起身,跟上前面的几人:“我对宫里十分熟悉,几位小姐要想找好玩的地方,不如我为你们带路。” 苏心幽身子一僵,怔怔地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去,没跟自己说一句话。 萧南对她,已经半分怜惜都没有了么? 方才还略显拥挤的凉亭内,转瞬只剩下她一人。 苏心幽捏着掌心,深吸一口气,也跟了出去。 几人慢慢走回了人群密集的地方。 谢秋慧本就对苏心幽的离去十分困惑,看见苏心幽回来,目光打量了一圈,疑惑地上前问道:“苏心幽,你刚才急急忙忙去干什么了?怎么跟……这么多人在一起?” 两个皇子和苏年年暂且不提,徐木青和江望楚家世显赫,不是轻易便能接近的人,身份显贵的人,不会跟苏心幽一起玩。 徐木青扬了扬唇:“苏三小姐刚才说去追猫了,你没看见吗?” “哪有什么猫?”谢秋慧一怔,转瞬略显恼火地看着苏心幽:“你乱跑什么?” 谢秋慧这训丫鬟的语气,成功让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苏心幽羞辱交加,勉强笑道:“我只是随便逛逛。” “三小姐随便逛逛,便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碰上四皇子,很难让人不多想。”徐木青嘲讽地看了苏心幽一眼。 徐木青刚才在萧延和皇后面前娇怯羞赧,见到苏心幽跟萧南共处,却对苏心幽充满敌意。 苏年年猜测,她应该是那种十分多情的类型。 不过,这倒给她省了不少事。 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也渐渐起了。 苏心幽小脸可怜极了,瞧着徐木青,咬唇正要说话,萧南便先一步开口。 “诸位小姐不要误会。”萧南一袭玉白衣袍,光是笑着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西凉亭靠着湖边,各色菊花争奇斗艳,三小姐想来是被湖边的景色吸引才走到那处。” 明明跟苏心幽两情相悦,却三言两语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恶心死了。 苏年年差点没吐出来,讥诮地扬了扬唇。 一旁,萧晏辞一直盯着她,看着她这副神情,不禁陷入沉思。 重生后,他一直以为苏年年会像前世那样,依旧无可救药地爱萧南。 可是这么久过去,她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跟晏王府来往,跟萧南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还都是些不可避免的场合。 对萧南的态度好像……很厌恶。 是的,虽然他也觉得,苏年年厌恶萧南这件事很诡异,但无法否认,那种情绪就是厌恶。 不但厌恶,还巴不得萧南过得不顺心,好像他越不好,苏年年就越愉悦。 回过神,萧南已带着一众女眷游御花园去了,周围只剩下几个人。 不远处,苏年年裙摆坠着的明珠被风吹得偏斜了些,可她仍静静地立在那里,丝毫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萧晏辞唇角向上弯了弯,上前几步:“不去吗?” 苏年年目光挪向他,黑眸中含了丝狡黠,平静地反问:“你想让我去吗?” 看他怎么答! 然而他没有接话,就这样四目相对许久,狭长的凤眸中染上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脊背挺直,缓声说:“不如本王带你游园吧。”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声音暧昧了些:“那座假山,由足足五百块龟纹石搭建,里面能歌能舞,甚至能摆下宴席,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苏年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脚底发软。 刚才他们到底是怎么亲上的? 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好像……就说了句谢谢而已啊? 该对他说谢谢的地方太多了,要是每次都这样,她得想另一个感谢他的办法才行。 萧晏辞又走近几步,略微宽大的衣袍遮住身后人的视线,随后微微俯身。 “年年。”他的尾音轻轻卷起,带着些许调侃,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这身红裙,把你的脸都映红了。” 苏年年猛地后退一步,抬手捏住自己的耳朵。 啊! 那双惑人的眸中笑意渐浓,苏年年气恼地咬牙,转身便走。 “年年!” 她刚转身走了几步,侧面忽然跑出一个人来。 萧如熙气喘吁吁的,差点撞进她怀里。 刚站定,她抬手摸向苏年年的脸,疑惑问道:“年年,你脸怎么这么红?” 苏年年咬牙笑道:“哪里,你看错了,衣服映的。” 萧如熙迟疑地点了点头,勉强相信,随后拍着自己的胸脯:“可累死我了。” “你去哪了?” 苏年年好奇极了。 萧如娇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把萧如熙支开这么久都没回来,连皇后的生辰宴都错了过去。 萧如熙面色僵了一瞬,不自然地道:“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 苏年年没说话,轻轻皱了皱眉。 前世这个时候,她跟萧如熙已经近两年没联系了。 有什么事,是萧如熙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萧如熙乖巧可爱,人脉甚广,有她站在自己身边,一些方才不敢上前的贵女逐渐凑了过来,开始跟苏年年攀谈。 “苏大小姐,你这身衣裳真好看,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特别的设计,是苏府的绣娘做的吗?” 苏年年温和答道:“我是在西街一家成衣铺定制的,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去问问。” “西街?”那女子想了想:“我记得西街上都是卖吃食的,居然还有成衣铺?” “也许是从前没仔细看过,明日我就去看看!” 苏年年满意地颔首,主动把衣裳料子展示给她们看。 众人眼里更是一片惊艳。 回到苏府后,苏年年马上命人给绿绮递话,明天正式开业! 第57章 早就住到晏王府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已经入夜,幽兰院仍点着灯火。 柳如珍听说了宫中发生的事后,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就连三公主都被她设计了!陛下甚至没允三公主回宴会上,直接命她回宫思过了。” 尽管不想承认,苏心幽还是如实道:“苏年年那曲子确实好,就连花满楼那个有名的乐师都及不上。” 柳如珍沉默了。 苏年年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这么多年来,她掌管后院,苏府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没人任何人比她知道苏年年几分几两。 苏心幽道:“娘,她在宴上有那样出彩的表现,估计明日京城就会传遍了,我……” 她要是早知道苏年年琴艺非凡,绝不会在她前面弹奏曲子。 都是这个贱人! 苏年年本该在她前面弹奏,抛砖引玉,才能衬托后面的她琴音绕梁。 要不是苏年年一直推脱,她怎么会先上去! “就她,也想成为才女?笑话!”柳如珍嗤笑一声,眼底闪过骇人的阴毒:“今日跟四皇子不清不楚,明日住到晏王府去,这般左右拉扯,我不信京中有人认她!” 翌日,西街,热闹非凡。 成衣铺走高端路线,仿照“海上人间”,苏年年将它取名为红袖衣坊。 揭下匾额上的红绸,便见那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挥洒自如,百姓们不知道,那是苏年年亲自题的。 铺子前热闹地放了鞭炮。 贵女们争先恐后地进入铺子,苏年年满意地跟在后面,观察铺子的动静。 店面重新装修过,原先放布的架子都收了起来,显得宽敞许多。 里面成衣不多,大多数挂在墙上,让人一眼就看得清楚。 绿绮热情地给贵女们介绍着各色衣裙,余光忽然瞥见苏年年,顿了一瞬,随后佯装不认识地继续说道: “诸位小姐,我们的衣裳每样只做一件,件件是孤品,穿出去绝不会重样。” “听说苏大小姐之前就是在你家订的衣服,有没有跟她类似款式的?” 绿绮心想苏小姐果然料事如神,当即命人从隔间拿出几件早已做好的红裙,件件做得跟那件类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几个贵女当即看直了眼睛,反复摸着其中一件,爱不释手:“这件真好看,多少钱?” “小姐,这件一百两银子。”绿绮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多少??”女子眼睛差点没从眼眶里瞪出来:“一百两?” 绿绮面色不改,微笑:“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足够寻常百姓七八年的开销。 可就算是富庶人家,也绝不会花一百两去买一件衣服啊! 见女子嘴巴开开合合半天没说出话,绿绮顿时明白问题出在哪,小心把衣裳收起来,拿出另一件。 “小姐,那你可以看看这件,五十两。” 五十两也不行啊! 女子咬咬唇,挪开目光,勉强道:“好像也没那么好看……” 说完,她转过身,不想对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眸。 苏年年一直站在几人身后,对上她的目光,依旧面上带笑,微微侧身让出位置。 这张脸她有些熟悉,隐约记得是何侍郎的女儿,名字记不住了。 “月舒,你不买了吗?”她旁边的女子叫她。 何月舒看见苏年年时,就愣在了原地。 苏年年居然一直在这里! 那……她跟绿绮的对话,苏年年岂不是全听见了? 包括她想穿她的同款,却嫌衣服贵…… 见何月舒神情莫测,苏年年一副大家风范,微笑朝她颔首:“何小姐。” “你认识我?”刚说完,何月舒就后悔了,她咬牙,忙跟众人道别:“我今日身子不舒坦,改日再来。” 离开的身影稍显慌乱。 心理素质太差,小家子气。 还不如昨日宫里的女眷大大方方询问。 苏年年收回目光,轻啧一声。 绿绮眼中一动,拉了一个伙计在店内守着,自己亲自迎上苏年年,好像苏年年是这里的常客。 “苏小姐,你上次定做的衣服,绣娘都已经缝制好了,请跟我来。” 苏年年颔首,跟她朝里屋走去。 走到隐秘的地方,绿绮才停脚。 “苏小姐,你来之前,已经卖了两件衣裳。” “记住买衣服的那些人,她们不缺钱,会成为这里的常客。”苏年年想了想,“这段日子说不定会有人来闹事,要是有什么异常,你立马叫人去苏府禀告。” “如果人手不够,或者有什么需求,你跟我说便是。” 绿绮重重点头。 二人走回正堂,苏年年边往外走,边说道:“衣服都不错,回头你把账目和衣裳一并送到苏府便是。” 众人看傻了眼,这么贵的衣服,苏年年到底订了多少? 苏临海是一品大将军,一年俸禄千两,也根本不够苏年年这么挥霍的啊! 绿绮恭敬地把苏年年送到门口:“苏小姐,您慢走。” 苏年年唇边勾出一抹笑。 要发财了! …… “听说昨日皇后娘娘寿辰,苏大小姐一曲惊心动魄婉转动人,赢了苏三小姐去,得了皇后娘娘不少赏赐!” 对面的妇人嗤了一声:“有什么好唏嘘的,你听见了?” 苏年年名声正盛,是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热门人物,众人见她态度不同,皆朝她看了过去。 “我要说的事才惊人呢。”妇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清了清嗓子:“苏大小姐之前不是喜欢四皇子,喜欢得死去活来么?” 见围着的人连连点头,她降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听说前不久,跟晏王殿下勾搭上了。” “不过几日,都住到晏王府去了!” “苏大小姐心底仁慈,自掏腰包给我们治病,又是邵国公府的恩人,有勇有谋,你少胡说八道!” “你还不信?不信你就去晏王府附近问问,苏大小姐经常在晏王府出入,多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又反驳几句,逐渐没了底气。 说的也对,苏年年的转变太过突然,说不定是在掩盖什么东西呢? “她年方十五,还未及笄呢,也太不知廉耻了些!” 几人身后的街道上,苏年年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唇边笑意逐渐转冷。 真不安分啊。 她住进晏王府,还不是为了治疯狗病吗? 那个嚼舌根的妇人正背对着她,苏年年冷笑着走近,在妇人身后停下。 “大白天的就在这风言风语,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第58章 你不会喜欢我吧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妇人皱着脸正要开骂,却在扭头的瞬间噤了声。 苏年年在东街的摊位摆了近十日,百姓几乎都认识她。 背后传人闲话被抓个正着,妇人有几分心虚,不敢惹苏将军的女儿,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朝她笑了笑。 苏年年也一下就认出了她。 “当初就该任你被那疯狗咬死!” 眼前的妇人,正是萧如熙生辰那天,从海上人间回来的路上,她跟江云桑一起救下的那个人。 妇人脸色一变,站起身,顿时怒容满面:“你怎么这样说话!” “那我怎样说话?”苏年年眸子泛冷:“像你这样?满嘴喷粪?” 她今日一身鹅黄色,未施粉黛,瞳仁乌黑,理应看起来十分活泼可爱,可她说话毫不顾忌,转瞬间,妇人脸气得通红。 “你做了那样的事情还不让人说了?”妇人扬声道:“你一会四皇子,一会晏王爷,说不准跟六皇子、太子殿下,全都不清不楚!” “你最好祈祷不是这样。”苏年年笑了声,见她面露疑惑,才讥讽地道:“你口中这几人,无论我嫁给哪一个,都是皇妃。” “到时候,我处置造谣生事的人,就不是在街上吵吵架这么简单了。” 少女声音不高,音调缓慢平稳,给人一股无形的威慑力。 仿佛在说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皇妃二字一出,众人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啊,这妇人若是造谣,本就该骂。 若不是造谣,便是在得罪未来的皇室! 顷刻间,妇人身边的人散去,只剩她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苏年年轻蔑地扬唇,一字一顿:“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妇人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年年离开。 周围目光鄙夷。 “之前苏大小姐还救过她呢,怎么敢这样在背后说人家,太不会做人了……” “就是,苏小姐人长得漂亮,琴艺了得,又正义心善,几个皇子爱跟她接触,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妇人紧紧地捏着手:“看什么看?都滚!” 说完,转身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 成衣铺快速回本,苏年年心情甚好,丝毫没被刚才的插曲影响心情。 她拿着钱袋沿街往前走,走进一家糕点铺,再出来时,居然碰上了萧南。 顿时好心情全没了。 晦气! 萧南看见苏年年,扬起一个和煦的笑,讶道:“苏大小姐也来买糕点?” 苏年年拎着手里的糕点,脸登时冷了下来,转瞬,她又重新扬起唇。 不是说她跟萧晏辞走得近吗? “四皇子,好巧啊,我来给晏王买糕点。” 萧南没听见似的,面色不改,温柔地望着苏年年,往前走了几步。 苏年年:“?” 苏年年一阵恶寒,别开目光,往旁边挪了挪。 不愧跟苏心幽是一对,一样的恶心人。 她冷硬开口:“四皇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年年,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你。”萧南一双桃花眼中盛着类似怜爱的情绪,语气温柔极了。 苏年年心中冷笑一声:“你说吧。”我听听你要放什么屁。 “你如今还未及笄,未许配人家,三番五次往晏王府跑,难免落人口舌。”萧南轻叹口气,一副想说什么又犹豫的模样。 京中关于她的负面传言越来越盛,竟然把她跟萧晏辞说到一起去。 这二人本就来往密切,任这样下去,他还如何拴住苏年年的心,拿下苏家的二十万兵? 所以,今日他特意找人跟着苏年年,得知她在西街,便好好打扮一番,来跟她偶遇。 “我去哪儿,跟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苏年年唇边弧度嘲讽,状似不可置信:“四皇子这模样……不会是要说,喜欢我吧?” 萧南微微怔住,抬起眼看她,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叹息: “年年,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苏家二十万兵权在手,连皇帝都要忌惮几分。 正是如此,皇帝十分留意朝中皇子跟苏家的来往。 谁跟苏家走得太近,就是觊觎这块肥肉,会引起皇帝的怀疑,何况主动跟苏临海最宠爱的女儿表白。 萧南野心藏得颇深,自然会想别的法子,比如像前世那样,让苏年年主动倒贴。 他绝不会主动说喜欢苏年年,但,他会造成他喜欢她的假象。 就像现在这样。 “你不说,我肯定不明白。”苏年年笑容愈发大了。 不说是吧,憋死你! 萧南面色几番变幻,似乎在进行极大的心理斗争。 苏年年也不问,乌黑的眸直直盯着他。 真精彩! 许久,萧南温柔的面具上出现一丝裂痕。 “倘若四皇子没话可说,我就先走了。”苏年年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糕点:“一会就不好吃了。” 说完,她装模作样地往晏王府的方向走去。 她今日原本不打算去晏王府,可听完流言,又见了萧南,苏年年忽然悟了。 萧南和萧晏辞表面上都无心皇位,可后来,萧南想方设法除掉萧晏辞,却费了好大的劲都没能奈何他半分,最后还是从她这找到突破点,才送他入狱。 这说明什么? 说明萧晏辞是很牛的! 他有跟萧南抗衡的实力! 晏王府门口 门房见了苏年年,不等她说话,自动让出一条路。 苏年年没想到,这次真的畅通无阻地进了晏王府。 第59章 谁让你进来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管流言怎么传。 她苏年年就是叛逆。 “你们王爷在何处?”苏年年随手抓了一个人问道。 “王爷在卧房里休息。”丫鬟长着一张可爱的小圆脸,见她要往主院走,忍不住提醒道:“苏小姐,王爷歇息的时候,从不让人打扰的。” 苏年年抬头看着透亮的天际:“这大白天的,歇息什么?” 她皱了皱眉,没放在心上,迈步朝萧晏辞的院子走去。 依旧没人拦她。 跟上次来王府被拦在门外比起来,现在感觉像是回家了一样。 很奇妙。 房门紧闭,苏年年抿抿唇,虽然知道自己在做不好的事情,还是轻轻推开门。 一股浓厚的冷梅香气扑面而来,苏年年打量一圈,看向角落里向上不断飘着青烟的香炉。 两个。 他睡觉,要点双倍的安神香?? 她心中疑窦,朝内室走去。 她来过他的卧室,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张巨大无比的床。 此刻,墨绿色水纱垂下,隐约能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 即便隔着纱帐,也能看出男子皙白的肤色。 那是一种几乎病态的白,偏偏唇色嫣红。一头墨发铺散开来,黑白红三色对比鲜明,形成强烈的反差,看上去十分蛊惑人心。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 那双狭长的眸阖着,遮住了平日惯有的笑意,唇也微微拉直了些。 不知为何,睡着的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这脆弱的模样逐渐跟他万箭穿心的画面重合,惹得苏年年怜爱愧疚之心泛滥。 他眉微微蹙着,呼吸也急促起来,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也许是是看惯了他笑着的模样,她觉得,这种神情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苏年年抿抿唇,撩开帐子,伸手,试探着抚上他的眉心。 “穆……” 他唇动了动,似乎在梦呓什么,苏年年俯下身,靠近了些。 “穆非……” “穆非?”苏年年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 她两世都不认识叫穆非的人,这个名字可谓陌生至极。 正疑惑着,骤然,手腕被人紧紧握住。 面前,男人双眸已然睁开,里面写满了疯狂的恨意,目光如刀子般凌厉,直直射向她。 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忍不住痛呼出声:“疼……” 萧晏辞精致的眼角微红,情绪微敛,唇边仍没有半分笑意,语气冷然:“谁让你进来的?” “没人拦我……你放开我!” 苏年年疼得眼角泛泪,坐在床边,拼命把手往回拉。 这妖孽睡着的模样也太骗人了,居然让她觉得脆弱? 天大的错觉! 亏她刚才还怜爱他! 二人之间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不过须臾,萧晏辞捏着她手腕一用力,将她扯进自己怀里,侧身从背后拥住了她。 阖上眼,头埋在她颈侧。 他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地贴着她,略带颤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苏年年眼睫轻颤。 这姿势太过亲密,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身后的人却将她箍得更紧,那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几秒后,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苏年年才彻底放弃想挣扎的想法。 那种怜爱的情绪又翻腾起来。 她轻叹口气,声音在安静的卧室中响起。 “没事的……都是梦。” 身后,萧晏辞缓缓睁开狭长的眸,面色阴郁狠决。 是梦,也是真的。 十余年过去,每每想起那日血流成河,横尸遍地的画面,他仍然心惊肉跳,一身冷汗。 满腔的仇和恨日日煎熬着他。 若没有安神香,便彻夜难眠。 他往她的脖颈中埋得更深了些,没应答她。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躺在榻上,就在苏年年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身上的手臂一松。 “你出去吧。” 苏年年转过身想看他,却只看见他朝着墙面的背影。 他一人躺在偌大的床上,更显得大床愈发空荡。 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苏年年忍不住问:“你没事吗?”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出去。” 苏年年斟酌了下,决定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往王府的厨房走去,正巧碰见玉竹。 玉竹早听说苏年年进了王爷卧房,此刻见她能没事人似的出来,不由有些佩服。 “玉竹,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穆非的人?” “不认识。”玉竹茫然,妥帖道:“如果苏小姐要找人,我可以问问王爷,看能不能帮您一起找。” “不必了。”苏年年摆手:“这事……别告诉你家王爷。” 当然,不告诉是不可能的。 苏年年在厨房做了些山楂糕,前脚刚离开王府,后脚玉竹就去跟萧晏辞禀告。 萧晏辞听完,唇角弧度拉得更平了。 要是苏年年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 阻止他?骂他? 总之不会是支持他。 “不必理会。”萧晏辞寡淡地开口,目光落在旁边的食盒上。 是夜。 王府的夜晚不点灯,月亮是唯一的光源。 月下,一切都像被镀上了模糊的珠光。 后花园内,玉影担忧地看着前面的男人,声如蚊鸣:“爷……” 秋夜寒凉,自从苏年年离开王府,他就一直坐在花园里,已经足足三个时辰过去,天都黑透了,人还是一动没动。 太久没开口,萧晏辞声音有些低哑:“你去睡吧。” 他静静地看着星空,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玉影默默递上一件披风。 印象中,萧晏辞上次这副茫然的模样,是一个半月前,临近秋宴。 他不知怎么了,忽然来到花园里视角最开阔的地方坐下,安静地看星空。 天亮前提着长剑出府,回来时白色的袍角沾满鲜血,情绪中有种说不上的疯狂。 然后他开始日日穿黑衣,命人把屋中所有关于苏小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今天,苏小姐离开的时候,不像跟王爷吵架了啊…… 玉影没有走的意思,萧晏辞难得地动了动,目光挪向旁边的食盒,伸手打开,眼底一动。 不是山楂糕。 他拿起里面的香饼,递至唇边,咬了一口,梨子香甜的味道在嘴里漫开,似乎填补了心中某一处的空缺。 他想到今日关于苏年年的流言。 “玉影,给苏府下拜帖。” 第60章 迟迟不孕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回府的路上,苏年年一直回想萧晏辞梦中那个名字。 她对他认知,停留在“小时候经常受欺负、后来为了救她死了”的王爷。 至于前世他跟什么人接触,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很不好。 踏进苏府大门,念桃迎了上来。 她凑过来低声说道:“小姐,今日柳姨娘去了白姨娘院子里一趟。” 苏年年勾唇:“知道了。” 白姨娘是苏临海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刚回府时,只是个丫鬟。 苏临海一直想要一个亲生儿子,可是柳如珍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于是将白姨娘从丫鬟升为姨娘。 自打那天起,柳如珍处处针对她,不给她好脸色。 原因不言而喻。 现在二人就比着谁先怀上儿子呢。 柳如珍主动找白姨娘,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哎呀小姐,你听我说呀!”念桃凑近她耳边,用更小的声音笑嘻嘻道:“柳姨娘出来的时候,脸都快气歪了。” 苏年年脚下方向一转。 …… 素凝院里,白姨娘正在做刺绣,脑海里柳如珍丑恶的嘴脸挥之不去。 “白姨娘。” 白姨娘针一顿,抬头,对上苏年年的乌亮的眸子,连忙起身。 “大小姐怎么来了?” 素凝院中一个伺候的人都没留有。 自从柳姨娘被剥夺管家之权,白姨娘协助管事一起打理府中事务。 饶是这样,她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主子,待人时,反而有一种消散不去的丫鬟感。 柳如珍扶不正,白姨娘也扶不起。 苏年年打量了一圈,接过她递来的茶,笑了笑:“姨娘不必客气。” 白姨娘隐约猜到苏年年是为何而来,只是她无法主动开口。 她捏着手,有些紧张。 苏年年目光从她手上上移,看着她,索性开门见山道:“白姨娘,想不想先怀上儿子?” 白姨娘一惊,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句话。 她心中一动。 “我一直想给老爷生个孩子,可这……一切都得凭缘分。” 她心中不禁想起柳如珍。 柳如珍今日来找她,让她帮着对付苏年年,在老爷面前多说苏年年的坏话。 可是这样做她能捞着什么好处? 柳如珍贴了冷屁股,一下想起一半的管家权在白姨娘手上,三言两语便变了味儿。 最后二人不欢而散。 在白姨娘眼里,柳如珍就是吃饱了撑的! “不能全凭缘分。”苏年年当即否认。 白姨娘早年在边关吃了不少苦,身子一直瘦瘦弱弱的。 她在周游的书上看过,有些女子体质不易受孕,说不定就是白姨娘现在这样。 白姨娘绞着手里的帕子,期盼又迟疑地道:“大小姐,你要帮我?” 她保持着理性,不解道:“为什么?” “为什么。”苏年年阖了阖眸,唇边漫出一个笑:“白姨娘认为,柳如珍当得起苏家主母?” 白姨娘手一个不稳,杯里的茶差点撒出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不过是边关捡回来的丫头,从未想过什么夫人的位置。 苏年年不语,看着她的震惊和犹疑,半晌才重新开口。 “就当是为了爹爹。”她道:“白姨娘不妨先跟我去见见周游。” 白姨娘这才点头。 不谈主母之位,她想给苏临海生个孩子,这是肯定的。 柳如珍掌管后院多年,府里到处都是她的眼线。 白姨娘前脚刚跟苏年年去四喜院,后脚消息便传到她耳朵里。 “没想到这两个小贱人凑到一处去了!” 听完丫鬟的汇报,柳如珍眼珠子乱晃,飞快想着对策,越想越觉得坐立难安。 白姨娘健康得很,非说诊治,只有一种可能! 她快步走出院子,想都没想来到了四喜院。 自从被剥夺了管家权,她再没来过四喜院。 这里早已不是过去那荒芜的模样。 刚进院子,便听见屋中周游的声音。 “多吃肉,多吃水果。你身子看着没问题,但还是营养不良,要想怀上孩子……” 听到这,柳如珍加快脚步,几步踏进了屋里。 屋内,三人停下动作看她。 柳如珍这才发觉,自己太心急了,竟然直接闯了进来。 明暗争夺了这么多年,她能不心急么? 周游的能耐,她是清楚的。 看见他帮白姨娘诊脉,柳如珍甚至想把自己的胳膊也递过去,让他看看自己到底为什么不孕。 白姨娘抿抿唇,有些不安地收回手。 “柳姨娘怎么来了?” 苏年年唇边笑意浅浅,却不知为何,柳如珍从中看出一丝讽刺来。 柳如珍稳住心绪,和煦朝周游笑道:“能不能帮我也看看?” 周游不冷不热地看她一眼,跟苏年年对了个眼神。 二人一眼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周游轻叹一声,不紧不慢把白姨娘的方子写好,才大度地道:“坐这吧。” 柳如珍一屁股挤走白姨娘,伸出自己的胳膊来。 搭上她的脉,周游若有所思,不过片刻,就收了手。 “怎么样?”柳如珍忙问。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周游装作不知情。 柳如珍面色微僵,豁出去了地坦然道:“没什么不舒服,只是想知道……为何迟迟不孕?” 周游抬头,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她一圈。 柳如珍紧张又期待。 “年岁太大了。” 他语气淡淡的,似乎已经忘却她们之前的不愉快,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少诓骗人!”柳如珍更生气了:“女人四十多怀上的也不是没有,我今年不过三十几岁,怎么可能怀不上?” 苏年年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赞许地看了周游一眼,便见周游像模像样地叹息了起来。 他煞有其事地摇摇头:“太老了。” 柳如珍气到失声,半晌“腾”地站了起来。 “不想治就不想治,就你这样,算什么大夫,还神医?我呸!” 走出四喜院前,柳如珍路过那片药田,脚步一顿。 精明的眼中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狠毒。 不过片刻,她面上神色一松,快步勾唇离开。 第61章 没人性,兔子都不放过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给白姨娘开好方子,苏年年回院子的路上,忽然有人来传话。 “大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什么人?” 苏年年停住脚步,疑惑地问。 她能想到的来苏府找她的人,都是跟苏府关系近到不用通报的。 小厮答道:“是林府的人。” 苏年年抿抿唇。 林德江死后,皇帝查出他贪污国库,本该抄家诛九族,后来不知为何被保了下来。 林德江死的第二天,她拿着他的玉佩去济世堂取药材。 没想到林家这么久都没动静,现在忽然找来了。 “确定是林府的人?” 林德江本该把那些药送到萧南那里,她当初以萧南的名义把药取走,现在林家来人找她,必定是萧南忽然问起药的下落了。 “你就说我不在府中。”苏年年皱眉,走回院子。 林家的那些药,她全送给周游了,断不能再要回来还给林府。 得想一个别的办法。 …… 夜里,一片漆黑。 “一个庸医,凭什么吃苏府的,喝苏府的,还在苏府摆弄这些玩意儿。” “柳姨娘说了,这男人有时候半夜不睡觉,我们得速战速决,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屋内,周游睡得正香,听到动静觉得奇怪,揉着眼睛出来看,借着月光,发现自己的宝贝药田一片狼藉。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瞬间精神了不少,忙走近细看。 他跑到药田跟前,只见那片土地,土壤翻得到处都是,旁边躺着一株株破烂的植物。 周游抑制不住的大吼出声,叫声响彻苏府。 苏年年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是一只兔子,在晏王府迷路,被萧晏辞提着耳朵绑了起来。 萧晏辞狞笑着摸着她身上的毛,说:“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她浑身兔毛倒立,蹬着两条腿,害怕得挣扎起来。 下一秒,萧晏辞居然凑近她的兔脸,猩红的唇朝她吻了过来。 没人性啊!兔子都不放过! 她张嘴咬他,没想到面前的人闷哼一声,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冒出一万支锋利的箭,全都射在了他身上。 萧晏辞吐血倒下,死状凄惨无比。 她急得四处乱窜,一抬头,对上他的眼,里面充满恨意。 最诡异的是,虽然他快断气了,还是中气十足朝着她大吼—— “苏年年!!” 苏年年陡然惊醒,发现周围漆黑一片。 手惊魂未定地抚上小心脏,她默默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耳边,撕心裂肺的喊声却再次响起—— “苏年年!!!” 苏年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面露茫然。 周游已气冲冲地跑到她院子门口,拍她的门。 “快点!出大事了!” 苏年年松口气,披了件外衫往外走。 门一打开,就被拉住手腕向前扯去。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苏年年皱眉,正要说话,已来到药田前,看见面前的情景,瞬间清醒过来。 苏年年一拍大腿:“有办法了!” 周游快要气哭了。 “我这些药苗精心浇灌,小心呵护……”他蹲下身,手颤抖着捡起地上的一株绿草,拂去叶片上的泥土,捧到苏年年眼前,更为悲伤地道:“根都毁了,没办法了!” “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苏年年拍拍他。 “还能有谁!”周游红着眼睛瞪她:“要不是你非让我给白姨娘看病,我怎么会得罪那个姓柳的疯婆娘!” “知道就好。”苏年年点点头:“所以这个事,你得报复到柳如珍身上。” “药材的事情,我们后面再想办法。” “明天起床,你就按照我说的做。” …… 翌日一早,柳如珍梳洗完毕,准备出府去找昨日约好的名医。 谁知刚踏出院子,就看见一个人坐在门口,吓得她一个激灵。 周游缓缓回头看她。 “柳如珍,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柳如珍看他红肿的眼眶,理了理袖口,冷笑起来:“我怎么说也是苏府的姨娘,你凭什么骂我?” 周游咬着牙,一想到自己的心血,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你凭什么毁了我的药田!” 柳如珍脸上隐约有得意之色,讥诮地道:“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周游怒道:“你生不出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关我的药材什么事?你这样偷偷摸摸,算什么能耐!” 柳如珍原本得意着,闻言脸色一变。 “你说谁生不出孩子?” “人人都看着,还用我说?”周游又发挥了几句,这才想起苏年年说的话,深吸了口气。 “这些药材可是四皇子的,现在毁了,你亲自跟他解释。”见柳如珍怔愣的脸色,周游道:“有能耐你别跑!” “四皇子?”柳如珍迟疑了许久,才继续猖狂道:“四皇子的东西凭什么放在你这里?四皇子知道你是谁吗!滚,别挡着我出府办正事!” 二人争执不停,几个丫鬟听见这边的动静,默默去找苏临海和苏年年。 苏临海一来,就听见柳如珍满口爆粗。 “林府?我看你是没睡醒,来人,把这个脏东西给我拿下!” 旁边几个小厮刚要动手,看见后面脸色阴沉的苏临海,愣是没敢动。 “愣着干什么?我平时白养你们了?一群蠢货!”柳如珍气得直喘粗气,说完,终于见几人脸色不对,顺着他们的目光转过身。 柳如珍平日里一副主母做派,对待下人都是温和宽容的,今日这丑陋的嘴脸被苏临海撞个正着,顿觉难堪。 “老爷……”柳如珍动了动嘴,瞬间柔弱起来。 苏临海沉着脸,见她这般转变,更加生气了。 “一大清早在这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柳如珍咬咬唇,委屈道:“老爷,还不是年年带回来这个男人,一大早就在这闹事,非说我毁了他的药田,满嘴胡言乱语,妾身正要命人把他制住呢。” 周游冷哼一声:“表里不一!” 苏年年一直在暗中观察,见时机差不多,走了出来。 “什么?药田被毁了?”她难以置信地捂着嘴,面色慌乱:“完了,这可怎么向四皇子和林家的人交待?” 柳如珍捏着手:“这事跟四皇子有什么干系……” 苏年年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姨娘有所不知,这些药材并不是周游的,而是济世堂的。” 柳如珍正要细问,旁边走出一个小厮。 “老爷,林夫人和晏王爷来了。” 第62章 萧晏辞:她到底有没有撒谎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一怔。 林夫人亲自来苏府找她,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萧晏辞怎么来了? 苏临海也是如此想。 这么多年来,皇子们怕被皇帝怀疑,从没有一个人光明正大地来过苏府。 而且,林夫人居然来了? 他蹙眉:“把人请到正厅。” 苏临海转身往回走,警告地看了柳如珍和周游一眼。 柳如珍听说林夫人来了,已经彻底僵在原地,只见苏年年严肃地跟周游说:“完了,你快点跟着过去,亲自跟林夫人解释!” 周游跟上,回身狠狠地瞪柳如珍一眼:“你亲自跟林夫人解释!” 正厅 林夫人身穿一身黑紫色牡丹正装,眉心紧蹙,呼吸起伏不定。 旁边,萧晏辞手捏着茶盏,茶水滚烫,他指尖都烫得红了,却仍没松开。 杀林德江的那天夜里,苏年年忽然出现,说受四皇子之命,取走信物。 可刚才听见林夫人跟苏府门房一番争论,好像林夫人对此事并不知情。 到底此事另有隐情,还是苏年年撒谎了? 他收回手,轻轻摩挲着自己微微发痛的指尖,一声低笑溢出唇边。 林夫人看去,只见萧晏辞静静看着不断飘上的热气,唇似笑非笑地勾着,眼底晦暗不明。 她抿抿唇,迟疑许久,终是没有搭话。 不一会儿,苏临海踏进正厅。 脸上没什么表情:“二位久等。” 苏年年紧随其后,还未走进去,就见萧晏辞炙热的目光射了过来。 他一身黑袍,尽管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不禁想起昨夜那个梦。 萧晏辞好像,确实有那种揪着她,把她绑起来的实力。 她正想着,路过萧晏辞的时候,脚步一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苏小姐小心。” 他的手架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扶,语气中有不明的浅浅笑意。 “……多谢王爷。”苏年年行了个礼,转身的瞬间闭了闭眼。 真丢人啊。 “苏大小姐,你将济世堂的药材送到哪里去了?”林夫人一见她,当即语气不善地发问:“济世堂的掌柜说四皇子命你取药,可四皇子昨日忽然问起这药!” 苏年年叹了口气,看了柳如珍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林夫人先别着急,您听我说。” 这事居然真的跟四皇子有关系? 柳如珍心提到了嗓子眼。 “药呢,本来确实是要送到四皇子手里的,可是里面有些幼株还未长成,我便先带了回来,找了懂药的大夫帮忙养着,想着等长成了再给四皇子送去。” “苏大小姐为何自作主张。”林夫人皱眉,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药呢?” 苏年年又叹了口长气:“这事说来就长了。” 她看了柳如珍一眼:“姨娘,是我替你说,还是你自己说?” 柳如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年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临海顿时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周游跟柳如珍在苏府相安无事,基本上毫无交集。 周游的为人他知晓一二,药田被毁了,他怎会无缘无故赖到柳如珍身上,情绪还那样激动! “姨娘,昨日你跟周游起争执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 苏年年唤了念桃一声,后者立马将一个匣子递到林夫人手里。 林夫人还未听懂苏年年的意思,看了这熟悉的匣子,接到手里,打开。 屋内几人紧盯着她的脸。 只见林夫人瞳孔骤然放大。 “怎么会这样!” 匣子里,棵棵药草叶片打蔫,有些已经断裂,上面沾着干涸的黑泥,隐约还有一些残根。 她气得直呼人大名:“苏年年,这些药材珍贵,件件价值连城,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夫人,昨日还好好的呢,可是昨夜柳姨娘将气撒在这些药苗身上……我也无法控制。” “你别胡说!”柳如珍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周游嗤了一声,站起身指着她:“昨天晚上我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两个丫鬟要跑,分明就是你身边这两个人!” 秋菊和迎蓉一怔,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她们昨天行事的时候,周游还在屋里睡觉呢,她们根本就没打照面! 柳如珍不知道昨夜的细节,以为周游真的看见了人:“天那么黑,你怎么可能看得那么清楚?” “况且你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她们,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来?你就是在陷害我。” 柳如珍太着急撇清关系,一股脑把话全说出来,丝毫没注意周围的目光全她投了过来。 苏年年笑了:“这么说,姨娘也觉得药田是被人为毁掉的?” 空气骤然凝固。 柳如珍面色微僵,手心捏了一把汗:“这几日柴房闹老鼠,说不定是老鼠跑出来,毁了那些药材,难道这也要怪到我头上?” 周游气得心直疼:“你放屁!什么老鼠?你见过这么大个,还穿着衣服的老鼠?” 他边说边比划,呼吸都重了些。 “都闭嘴!”苏临海沉怒的声音响起,目光缓缓从周游挪至柳如珍。 苏年年那时放弃跟四皇子的婚约,他以为苏年年是真的放弃了,没想到还跟四皇子保持这样的联系! 他心中疑惑,眼下药确实在苏府被毁了,必须先给林夫人一个交代,萧南的事以后再问。 “昨日你们二人因何争执?”苏临海问道。 柳如珍噎住。 她为了怀孩子,屈尊降贵到四喜院,却被侮辱年纪大。 这事怎么说得出口?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苏年年正要场景复原,一直不发一言的萧晏辞忽然开口。 他看着茶盏中的浮沫,唇轻轻勾起: “此事如此复杂,不如将四皇子也请来,看看到底如何处置罢。” 他倒要看看,苏年年到底是真的跟萧南勾结,还是在撒谎。 第63章 呜呜呜洗不清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此事如此复杂,不如将四皇子也请来,看看到底如何处置罢。” 他倒要看看,苏年年到底是真的跟萧南勾结,还是在撒谎。 苏年年:?? 这事,跟萧南可是一点关系没有啊…… 她不安地看了萧晏辞一眼,只见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玉盏,眼底讳莫如深。 狭长的凤眸慵懒地抬起,对上她的眼,里面似乎含了些许探究和期待。 苏年年抿抿唇:“那个……” 众人看向她。 “我是说。”她将目光拉回苏临海身上:“爹爹,昨日是因为,柳姨娘让周游帮他诊脉,周游说她无法生育,她就指着人家……” 不等说完,她就感受到萧晏辞凉凉的眼神。 苏临海也淡淡看了她一眼。 苏年年:“……” 几人心思各异,只有柳如珍,闻言顿时激动了。 她紧紧扣着椅子上的扶手:“老爷,她根本就是胡说!” 苏临海又瞪了柳如珍一眼,这才轻咳一声,朝萧晏辞道:“王爷。” “我认为,此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他敛了语气中的生硬,朝着林夫人道:“倘若我知晓那些药材价值和来历,定要好生护着的。” “现在匣子也放在这儿了,林夫人觉得这损坏程度,该赔偿多少?” “这岂是钱能解决的?”林夫人怒道:“金苍藤,血灵芝,龙骨草,都是市面上找不着的东西,花多少钱都买不到!” “我们且在这等着吧,”她冷哼一声,不依不饶:“这事早传到四皇子那去了,他说今日与我在苏府碰面,一起讨个公道!” 苏年年:“……” 真是服了。 柳如珍一听四皇子要亲自上门兴师问罪,背上顿时起了冷汗,不由暗中狠狠瞪向苏年年。 这个小贱人,到底还是跟四皇子纠缠不清,居然挖了这么大个坑给她! 那些不起眼的药草,居然是林家和四皇子的! 众人大眼瞪小眼,屋内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 许久,苏临海问:“王爷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 萧晏辞懒懒向后靠了靠:“本王的事,不便当闲杂人等的面说。” 苏年年皱眉。 他找苏临海能有什么事? “王爷……不妨先说给我听听?” 萧晏辞睨她一眼,没说话。 她正要追问,便听外面传来门房的通报。 萧南来了。 苏年年眉心拧起,想着对策。 一身白衣踏入屋中,来人面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丝毫没有焦急和不悦的情绪。 十分有礼地跟众人打招呼,在看见萧晏辞时,他动作微顿。 “晏王竟在此处。” 萧晏辞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语气轻快:“没想到来苏府一趟,竟赶上这么热闹的事。” 林夫人起身,把匣子递到萧南面前,面色沉重。 “四皇子,这就是您要的东西。” 萧南见她紧抿着嘴,发觉不对,打开匣子,眉心一紧。 “这……” “四皇子,近日苏府闹老鼠,不小心啃了周游院子里的药田,才变成现在这样。”柳如珍勉强笑笑,先发制人。 “事到如今,你还想瞎编乱造,摆脱责任?”萧南一来,林夫人像找到了撑腰的,顿时气焰猛涨:“你自己看看,上面哪有被啃咬的痕迹?” 萧南顺势看向柳如珍,唇边笑意收了些,终于看向最角落中面容清俊的男子。 声音缓慢迟疑:“你,是周游?” 周游奇怪地看他一眼,没好气地点头。 萧南打量他半晌,重新笑起来,看向苏临海和苏年年:“名满天下的神医,怎会在将军府中?” 一个月前,他得知周游在黑水巷中落脚,带着人寻过去时,那破落的小院已空无一人。 接下来,不管怎么再找,都无半分周游的音讯。 前几日,他想起林德江生前提过的药材,问起此事,林家的人一查,说药材被苏家大小姐带走了,还是以四皇子的名义带走的。 算起来那时日,正是秋宴后,苏年年对他态度忽然转变,二人无半分联系。 她怎么会知道他在找金苍藤,怎么会拿到林德江的信物? 他看着苏年年的目光带着一抹深意。 苏年年抢在苏临海前面答话。 “我恰巧救了他一命,与他也算有缘,他为了报恩,跟我表明身份,跟我回了苏府。” 周游撇撇嘴。 救他? 也……勉强,算是吧。 否则他可能还被困在晏王府那个鬼地方。 萧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带着笑意:“苏大小姐这段时日救了不少人。” 他捧着手里的匣子,余光瞥见萧晏辞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萧南抬眼,对上少女乌黑的眸,轻叹了口气:“没想到我让年年帮我取走的药材,竟然被毁成这样。” 苏年年:“??” 苏年年下意识看向萧晏辞,唇动了动:“我……” 刚开口,就被萧南打断。 苏年年皱起眉,眉眼染上浓浓的不解。 “这药材,听起来似乎是这位姨娘毁了的?”萧南扭过身,问柳如珍。 柳如珍背后的衣裳已被汗浸湿,没敢跟他对视,而是看苏年年。 脸上的笑容几乎垮了:“年年,你不是说,为了心幽,已经放弃四皇子了吗?怎么还……” 苏临海沉怒地道:“柳如珍!”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 柳如珍被吼得狠狠一颤。 萧南闻言看向苏年年,温和地道:“将军不必动怒。我今日来只是一探究竟,并非追究。” 一侧,林夫人已满面疑云。 若苏年年真的是受萧南所托,取走药材,他为何还去林府问? 她奇怪极了,可一听萧南愿不追究,便默默坐在一边不出声。 苏年年眉也紧紧拧着,骤然,对上萧南那双温柔的桃花眼,一下明白过来。 萧南故意跟她拉近关系,又不追究柳如珍的过错,就是想让苏临海欠他人情! 这算盘打得叮当响! 她刚站起身,角落中的周游却先一步窜了出来。 “不能不追究!凭什么不追究?” 苏年年:“……” 苏年年看着周游的反应,抿唇站在原处,不知怎的,缓缓对上了萧晏辞的目光。 自萧南说话开始,萧晏辞就一直盯着二人的神情变化。 果然。 她一直跟萧南有联系。 见萧晏辞脸色越来越阴翳难看,苏年年猛吸了口气。 “周游!你闭嘴!我来说!” 第64章 萧晏辞:请你回避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周游被她吼得一愣,饶是心中窝火至极,还是坐回了原处,一双喷火的眼睛紧盯柳如珍。 萧南不由朝苏年年看去。 传闻中周游狂妄至极,脾气阴晴不定,怎么……会这样听苏年年的话? 他找这些草药,本就是为了引周游现身,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一直藏匿在苏府。 怪不得他找不到。 众人目光下,苏年年定了定心神,声音平稳:“四皇子,事情出在苏府,我们苏府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柳姨娘,你因为私人恩怨,毁了四皇子的药田,自然是要赔钱的。” 萧晏辞低眸,唇边溢出一丝嗤笑。 他还以为苏年年要说什么呢。 他在期待什么呢?听她主动跟萧南撇清关系? 梦都梦不到。 苏临海不知这嗤笑是为何意,只觉得十分认同苏年年的话,跟着点头。 苏府手握重兵,定要跟不相干的人划清界限,不能引皇帝误会。 柳如珍咬咬唇,绞着手里的帕子,声音小了些:“怎么赔?林夫人口口声声说药材无价,如何赔?” 萧南朝苏年年温和地道:“年年,无妨,这药材就当我送给你。” 他眼中的温柔刺痛了苏年年的眼。 不过是贪图苏府的兵力,这般惺惺作态,骗一个女人的感情,真恶心。 她眉眼瞬间冷了下来,弯了弯唇,莫名透着一丝讥讽:“既然如此,只好谢过四皇子了。” 苏临海蹙眉,还想说什么,见苏年年投来的眼神,终究抿唇没说话。 苏年年走上前,将匣子拿过,递给了周游:“你自己想办法抢救吧。” 周游没想通她怎么忽然变了态度,手中匣子沉甸甸的,他立马起身,拿着匣子往四喜院赶。 重新栽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看看换种办法保存,或者直接制药算了。 屋内,萧南看着苏年年黑眸中的疏离冷意,状似没有察觉似的:“年年,明日我们万安楼一叙可好?” 苏年年面色不改,甚至轻巧地笑了一声:“可以。” 正好她也有话,想跟萧南挑明。 “苏将军,今日父皇还召我入宫,就不多留了。”萧南跟苏临海道别后,眼在萧晏辞身上一顿:“晏王,先走一步。” 林夫人跟着萧南离开,屋内便只剩四人。 萧晏辞眸盯着柳如珍,似乎有些不悦。 “柳如珍,你先回去。”苏临海道:“等回头再跟你算账!” 柳如珍低着头,咬牙行礼退下。 这插曲结束,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王爷见笑。”苏临海面色铁青,喝了口茶顺气,才道:“今日来访,所谓何事。” 萧晏辞眸中晦暗不明,将茶盏递至唇边浅啜一口。 京中流言离谱,说苏年年周旋于皇子之间。 一个清白尚未及笄的少女,日日往晏王府跑,终是落人口舌。 不如他主动来苏府找周游,更妥当些。 谁知刚到苏府,便碰见这么有意思的事。 萧南当众邀苏年年去茶楼,苏年年还同意了。 他轻轻放下玉盏,唇边的弧度更大了些:“近日京中的流言,想必苏将军也有耳闻。” 苏临海瞧了苏年年一眼,不忍心说重话,闷闷应了一声。 他以为苏年年只跟晏王府走得近些,没想到她真的跟萧南有来往。 “寻常作客便罢了,前些日子年年在晏王府留宿,不知为何也传了出去。” 萧晏辞点头:“正巧,晏王府最近来了客人,不方便进外人。” 苏年年皱眉看去,只见他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指尖,声音清清冷冷: “苏小姐今后不必再去晏王府。” 苏年年下意识问道:“什么客人?” 她频繁往王府跑,忽然来人,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有什么人是她见不得的? 不会……是那个穆非吧? 萧晏辞狭长的眸扫过来,眸底不带半分情绪。 “苏小姐不必过问。” 苏临海闻言道:“如此甚好。” 苏年年抿抿唇。 她发现,他们二人的关系中,萧晏辞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萧晏辞说什么,她就得听什么,他不愿意说,她怎么也问不出答案。 就算有时候愿意说了,也是阴阳怪气,满口违心话。 山楂糕就是最简单的例子 如果……她更放肆,更无赖一点,会怎么样? “这么大点的事,王爷让下人来传个话不就行,怎么亲自跑一趟?”苏年年十分认真地问道。 萧晏辞唇边扬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本王有更重要的事要跟苏将军说,还请苏小姐回避。” 苏年年:“……” 好吧,不上套。 可以! 苏年年吸了口气,强压下留在门口偷听的念头,坦荡地挺直脊背,往外走去。 萧南那般表现,如果她是萧晏辞,已恨不得上去直接刀了他! 萧晏辞方才表情那般难看,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现在连晏王府都不让去了,做事瞒着她。 苏年年心中一动,走到厨房去做山楂糕。 说什么萧晏辞也不会信了,姑且用这个哄一哄吧。 她乱七八糟的糕点做了一堆,提着食盒在正厅外等,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正厅的门从里推开。 跟之前比,苏临海面色缓和不少,萧晏辞唇边的弧度淡淡,看上去没那么阴阳怪气了。 ? 这俩人聊什么了? 二人走出来,苏年年走上前,给苏临海递了好几个眼神。 苏临海抿抿唇,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才先行告辞。 苏年年笑眯眯地递上手里的食盒,见他唇角弧度有些平,忍不住打开食盒把里面各色糕点展示给他看。 “王爷,这是你爱吃的山楂糕,这个香梨饼,也是之前给你做过的。” 萧晏辞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在她脸上落定,唇忽然扯开,是她熟悉的嘲讽: “萧南喜欢吃什么味的?” 苏年年:…… 第65章 谈个合作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冷风嗖嗖钻进袍角,苏年年觉得十分惆怅。 她怀念前世那个小晏王爷。 温柔,脾气好,懂隐忍,识大局。 看着面前的萧晏辞,她干笑两声:“王爷,这糕点,您独一份。” 虽然是实话,苏年年却觉得,在他面前自己说的什么都是假的似的。 果然,面前男人极为不屑地冷嗤一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声音中隐约带着一丝怨气: “随你。” 萧晏辞目光下移,过了一会儿,还是拿过她手里的食盒。 苏年年满意地笑了。 虽然容易生气,但好像也没那么难搞定。 “王爷放心,我明日只是去跟他摊牌的,免得他总是缠着我,招人讨厌。” 萧晏辞盯着她,眸眯了眯,懒得再琢磨真假,抬脚离开苏府。 他一走,苏年年马上去书房找苏临海。 屋中,苏临海抿着唇,若有所思。 “爹爹,你们在屋里那么久,说什么了?”苏年年在他身边坐下。 苏临海抬眼看她,面上难得有些严肃:“你跟四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年年早料到他会问,轻叹口气。 “爹爹,我跟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是他一厢情愿。我心意已决,不会帮他做事,也绝对不会跟他有感情,你不用担心。” 不但没男女之情,还有恨。 不但不会帮他,还要让他处处受制,死无葬身之地。 浓烈恨意再度翻涌而来,她心口抑制不住地闷疼。 看着少女乌黑的眸中的狠绝,苏临海一怔。 “年年……?” 苏年年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已然一片澄澈,挽过苏临海的胳膊,靠在他肩上。 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道:“爹爹,我一定会保护好苏府的。” 她的话不由让苏临海想起刚才萧晏辞的一番言论。 没想到萧晏辞看上去只是个闲散王爷,却对朝中局势分析得比他还透彻。 如今太子萧延,萧南,萧景,萧瑜。 萧景生性风流纨绔暂且不谈,萧南看似和气,无心皇位,朝中却是有他的党派的。 萧瑜在边关平寇,等归京后定也有支持他的势力。 他们不敢明着跟苏府有密切的来往。局势太乱,苏府也不会明确表示态度。 无党无派,不代表不会招来灾祸。 “年年,你无需掺和这些事。”苏临海怜爱地拍着她的后背,叹气道:“如今暗处不知有多少危险,你且保护好自己。” 暗处的危险她不知道,但萧南这个大祸害在明处,她拼上一切也要弄死他。 苏年年头抬了起来:“爹爹,女儿想去库房挑件顺手的武器。” 苏临海讶异地看着她,眼底露出一丝欣喜:“好!” 苏府乃武门,库房中兵器是最多的。 苏临海亲自带苏年年来到库房,走到一个暗室,墙面翻转,满墙的刀枪剑戟便出现在眼前。 苏年年看了一圈,轻轻摇头:“这些都不方便携带。” “你在这里挑吧。” 苏临海拖过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堆放着各色小巧的兵器,准确来说,是暗器。 苏年年一眼就看中了一筒袖箭,不一会儿,又看中一根能藏银针的簪子。转瞬,又发现了一根小巧却置满倒刺的鞭子。 苏临海:“……” 苏临海:“不如你把这些都搬回去。” “如此甚好!”苏年年连连点头。 走出库房,苏年年忍不住:“爹爹,朝中如今以太子党和三皇子党派为主,你想支持谁?”苏年年支起耳朵,认真看着苏临海。 苏临海皱眉:“年年,你何时如此关心朝中的事?” 苏年年没回答,试探地道:“或许,爹爹觉得晏王爷不错?” 苏临海眉毛拧得更紧了。 “那我不问了,您再好好想想。” 苏年年回了院子,拿出纸将前世局势细细过了一遍。 秋闱过后,便是明年的春闱。 到时候朝中势力变化,几个皇子定会安插自己的人在里面。 她不能坐以待毙。 …… 万安楼。 萧南坐在雅间中,唇边笑容儒雅和煦。 苏年年没抗拒他的邀约,是近来为数不多的好事。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他有些摸不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没一会儿,雅间的门被拉开,苏年年走进,在他对面坐下。 少女依旧一身红色的衣裙,外面罩了件黑色的短披风,容貌灵动艳丽,只是那双乌黑的眸透着清冷,举手投足淡然高贵,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苏年年脸上挂着疏离的笑。 “四皇子当着晏王的面邀我来万安楼,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萧南这才察觉失态,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语气温和:“想问的太多,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苏年年淡淡勾唇。 “那便我先说吧。” 看着面前茶盏上缓缓飘起的热气,她平静地道:“我手里根本没有什么林府的信物,我找那些药材,不过是因为我祖母有旧疾,听闻济世堂有药,便去骗来了。” 她抬起眼,微笑看着萧南:“四皇子昨日既然承认与我合作,想必不会自食其言。” 萧南盯了她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忽然笑出了声。 “我只是好奇,苏大小姐若想拿走药材,为何用我的名义?” 林德江是他的人,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否则林德江贪污国库,他定会受牵连,被皇帝处罚。 苏年年是怎么知道的? 她恰巧提前取走了他要的东西,先一步找到周游,林德江又死了。 若是巧合,也太巧合了些。 苏年年唇边弧度加大:“本是试探,没想到那掌柜一听说四皇子的名号,登时把东西交了出来,我也觉得困惑呢。” 她虽扬着唇,黑眸中却毫无笑意,反而隐隐透出凌厉与威胁的味道。 京中人称她是不折不扣的草包,简直是天大的误解。 若说以前他是为了苏府的势力接近她,现在则打心底提起了兴趣。 苏年年,绝没有那么简单。 萧南深情地看着她。 “苏大小姐,不如我们谈个合作。” 第66章 萧晏辞:我不想听,但你可以说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我是苏府嫡女没错。”苏年年低眸:“可二十万兵力,是我爹爹的,与我毫无干系。” “与其跟我谈合作,四皇子不如去问我妹妹。”她朱唇轻启,吐出的话无半分感情:“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能帮你的更多。” 萧南略感诧异。 苏心幽说她跟苏年年感情甚好,没想到在苏年年嘴里,又是另一番模样。 “苏小姐先别急着拒绝。”萧南不紧不慢地倒了盏茶。 瞥见他纤尘不染的衣角,苏年年心中嘲讽。 他踏着苏府满门一百余人的性命,登上太子之位,却装得大爱无疆,心怀天下子民,衣袍依旧洁白如初。 她就不一样了。 重生后,她偏穿大红的衣裳,时刻提醒那血流成河的惨烈场面,苏临海,苏朗,念桃……萧晏辞。 “苏大小姐不妨说说,你想要什么?或许我能帮上一二。” 想要你死,想要你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要你在黄泉下对着苏府的冤魂忏悔,永世不得超生。 她不能暴露得太多,以免现在萧南就对她起了杀心。 苏年年掩去周身戾气,露出一个微笑:“我想要的,四皇子确实帮得上。” 萧南像是早有预料,他了然一笑,桃花眼望着她:“苏大小姐直说便是。” 他不怕苏年年提要求,就怕她什么都不想要。 一个女子,隐藏得这么深,就算野心勃勃,要的还能是什么呢? 太子妃之位,亦或是皇后之位? 来日他事成,什么都可以给她。 苏年年抬起眼,唇轻轻扬了起来,一字一顿: “请四皇子跟我保持距离。” 蓦地,萧南温柔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痕,就算极力掩饰情绪,苏年年也从他眼中看见那转瞬即逝的难堪。 她笑容愈发明艳:“对于四皇子来说,这应该很容易做到。” 宽大的衣袍下,萧南的手狠狠捏了捏,他强撑着笑容,终于问出那个令他费解的问题。 “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他声音染上淡淡的哀伤,“却不知你为何对我如此抗拒?” 居然还不死心? “四皇子难道看不出来吗?”苏年年索性毫不掩饰讥讽,而后目光挪向一楼的戏台,灵动的黑眸一转,声音婉转生情:“我喜欢的是晏王。” 在萧南震惊的目光下,苏年年温柔地笑了笑,颇有女儿家娇嗔意味:“他心眼小,闹起脾气来有些难哄。” 萧晏辞夺起皇位来那么厉害,今生她频繁出入晏王府,却未察觉异常。 不知道他是隐藏太深,还是他如今还未开窍。 萧南对苏家势力虎视眈眈,听她这样说,定会想去拉拢萧晏辞。 到时候她暗中指点萧晏辞,助他夺位,简直美滋滋。 对面,萧南将茶盏递到唇边,猛地饮了一大口。 她喜欢的人明明是自己,怎么会变成……萧晏辞? 眼前少女笑容明艳,瞳仁澄澈清明,为何会选择那般不堪的萧晏辞? “苏大小姐不要误会。”萧南稳住心神,低眸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我把你当成妹妹怜惜,才想对你多照拂些。” 苏年年略带嘲讽一笑,不置可否,缓缓起身。 “想说的话我说完了。四皇子自便。” 说完,她果断离开雅间,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屋内,萧南盯着她动都没动的茶盏,脸上笑意尽敛,呼吸略显沉重。 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他是谁? 他是萧南,下至三岁孩童,上至七十老妪,皆对他笑脸相待,没有一个不对他动心。 苏年年被他迷得连投湖都做的出来,他还怕她不回心转意不成? 萧晏辞虽容貌出挑了些,不过是粗鄙妇人带大的,格局眼界,哪点敌得上他? 此事,还有转机。 …… 见了萧南难看的脸色,苏年年心情甚好。 她出了茶楼,抬脚便踏进对面的胭脂铺。 前几日,她在周游那堆医书里看见一本《养颜大全》。 她很好奇,被她找到前,周游明明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糙汉,为何会写出这种书! 胭脂铺的掌柜一眼看出她穿着不凡,堆着笑迎上来,看清她的脸一怔,唇边弧度尽显谄媚:“是苏大小姐呀。” “您需要什么?我们这刚上了新的香料和水粉。” 苏年年没回答,打量了一圈。 寻常的胭脂铺,柜台摆在门口,小姐们在柜台外就能挑选。 这家铺子规模不小,里面除了胭脂,还有其他的小物件供人挑选。 只是,没有周游书上写的那种功效的东西。 她思索片刻,决定回府将那本养颜书找出来,要是真有那样的功效,定能卖上好价格,又是一条财路。 她不多逛,立马回了苏府, 但没想到,萧晏辞又来了。 “来多久了?”苏年年问道。 念桃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你刚走,王爷后脚就到了。” 苏年年:“……” “他说没说来干什么?”她抬脚往月年院走。 “王爷说来找周游,今日该施针了。” 苏年年脚尖一转,直接调了个方向,去了四喜院。 周游蹲在药田旁,小心给种子铺土,面色有些沉闷。 旁边不远处,是一身贵气黑袍的萧晏辞。 他本就白皙,此刻午后的阳光笼下来,妖冶的五官镀上一层金边,出挑得晃眼。 只是,他坐在四喜院的秋千上,跟他周身气度有些不符,画面违和。 “你可算回来了!”周游站直,一脸怨气看了过来。 苏年年目光来回打量几圈,迟疑地问:“施针,似乎用不上多长时间……王爷这是,干什么呢?” 萧晏辞狭长的眸轻抬,四目相接,漂亮的唇扬了起来,语调轻缓意味不明: “跟万安楼戏班子的一场戏比起来,确实不长。” “……” 啊! 苏年年走近了些,在他对面站定。 萧晏辞坐着跟她站着一样高,她背光而立挡住了大片阳光,阴影下,低眸静静看向他。 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萧晏辞没回避,任她打量。 冗长的对视下,他的唇角拉平了些,苏年年眼睛盯得也有些发酸。 她最终还是先败下阵,目光下移,拉住他的衣摆,扬起一个温软的笑。 “王爷想不想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 闻言,萧晏辞唇略微嘲讽地勾起:“不想。”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喉结滚了滚,别开目光,沉默片刻,补充道: “不过你可以说。” 第67章 他万一掐死你怎么办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笑意盈盈盯着他,不禁腹诽:口是心非。 “我跟四皇子说……”她盯着萧晏辞的神情,故意拖长尾音,许久也没说出后面的内容。 萧晏辞抿唇回头看她,对上那双灵动狡黠的黑眸,皙白的面容骤然难看起来。 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他起身要走,苏年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拦在他面前。 “戏弄本王。”萧晏辞捏下衣摆上柔白的小手,唇线拉直,声音低沉危险,“活腻了?” 无视他的恐吓,苏年年眨了眨眼:“王爷,你想要皇位吗?” 一旁,周游惊恐地瞪大了眼:这是他能听的吗? “胆子不小。” 萧晏辞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寡淡道:“苏小姐,看好你的脑袋。” “王爷!”苏年年面露焦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面前,男人俯下身,手缓缓抚上她的颈:“你不想活,我还想活。” 颈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有些痒意,苏年年低着眸,眼睫颤了颤。 “四皇子想要皇位。” “所以?”萧晏辞抿唇:“你要为他扫清障碍?” “当然不是!” 萧晏辞盯了她许久,感受着指下滑腻的触感:“我劝你……” 劝她有什么用。 就算之前种种迹象表明她跟萧南没特别的关系,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再喜欢上萧南。 萧南三言两语,她又会乐颠颠地跟着跑。 蓦地,他收回手:“算了。” 苏年年疑惑地看着他转身往外走,忍不住道:“王爷,我劝你早做打算。” 他脚步微顿,随后更快地离开了四喜院。 他好歹也是皇子哎,这么频繁,毫无顾忌地往苏府跑,真不怕皇帝怀疑。 皇帝也真的不怀疑他。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年年扁扁嘴,陷入沉思。 前世,他为什么忽然想要皇位? “你们……” 苏年年侧头,就见周游比比划划,支吾地问:“你们平常就是这样的吗?” 他用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又问:“你怎么不躲?” “他万一掐死你怎么办?” 苏年年笑了一声:“他不会的。” “你怎么觉得他不会?”周游走近几步,严肃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乌鸦最喜欢吃什么?” 苏年年瞬间想起王府内的诡异的乌鸦叫,皱眉:“乌鸦什么都吃啊,五谷,昆虫……” “不!”周游打断她:“乌鸦还吃腐肉!” “你什么意思……”苏年年觉得后背发凉,瞪大了眼。 周游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苏年年一屁股坐在秋千上,大脑飞速运转。 怪不得周游日日说晏王府吓人。 他怀疑晏王府有死人,还是时常出现的那种! 她想起林德江死的那个夜晚,漆黑的巷子里,萧晏辞冷酷的语气,熟稔的手势。 不对! 他早就想要皇位了! “他说要林德江下面的人上位!”苏年年骤然睁眼。 林德江下面的人,必定是他的人,他才会这么做。 林德江死后,夏怀深升为尚书,按理还提上来了一个新的侍郎,但苏年年忘了那人的名字。 不知萧晏辞推上去的是夏怀深,还是新的侍郎。 但不管是谁,都证明萧晏辞已经在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不跟她承认,一定是不信任自己。 “谁说,什么时候说?”周游奇怪地看着她。 苏年年拍了拍脑袋,看向他:“你皮肤太粗糙了,应该做点养颜的东西。” 周游:“……” 说完,苏年年快步回院子,拿出纸笔,重新勾画起来。 纸上写了很多名字,中间连着复杂的线。 她从中选出一条勾掉,慢慢划向萧晏辞。 怎么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呢? “小姐,请帖。” 念桃走进屋,递上一张烫金的帖子:“是邵国公府的。” …… 邵国公夫人邀苏年年去小叙。 有这样跟邵国公府拉近距离的机会,她当然欣然赴约。 她看着铜镜中过分水嫩光滑的皮肤,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周游确实,有点东西。” 她那日故意说他皮肤粗糙,晚上他立马制出几罐膏状物,被她抢来试了几天,效果立竿见影。 “把这其余几罐装上,一会儿给邵国公夫人带去。” 念桃照做。 邵国公府跟苏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苏年年算好时间出发,到的时候刚过午时。 “是苏大小姐吧?”门房见了苏年年,立马恭敬地道:“夫人已经在花园里等着了,奴才这就为你带路。” 苏年年颔首跟上。 邵国公不愧背靠太子,手中兵力仅是苏府的一半,府邸看着却跟苏府差不多大。 十分气派。 昨夜下了雨,花园中零星叶片粘在路面上,透着丝丝凉意。 远处有一个凉亭,隐约能看见亭中坐着一个妇人。 直到走近,苏年年才看见旁边还有一个奶娃娃。 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看得苏年年心里发软。 察觉脚步声,邵国公夫人抬眼看来,顿时笑开:“年年。” “这是澈儿吗?”苏年年伸手捏了捏小奶团的脸:“真可爱!” “澈儿,叫姐姐。”邵国公夫人逗着澈儿,满眼温柔。 澈儿刚学会走路,对邵国公夫人的话一知半解,眨着葡萄眼,好奇地盯着苏年年看。 “羲儿跟他爹在练武场,晚些才能回来。”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糕点和果茶,场面温馨,二人虽只见过几面,却如故友般聊了起来。 “夫人,这是我命府里人做的玉肌膏,我用着不错,便给你送来了。”苏年年满脸肯定:“你放心,效果肯定比你以前用的都好!” 邵国公夫人莞尔一笑:“那我可要好好试试。” 她的五官十分柔和,举动间也透着温婉气息,丝毫没有先前在苏府的那般气势,反而近人许多。 邵国公手下十万精兵,在军中威望极高,妥妥的铁血硬汉,居然对这样温柔的女子伉俪情深,在她去世后便郁郁而终。 也是一段佳话。 按照苏临海的描述,苏年年的娘也该是这样的。 苏年年很好地掩饰住哀伤的情绪,问道: “夫人,上次在远山寺伤你的山匪,查清来历了吗?” 第68章 闹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邵国公夫人轻叹一声:“无论怎么查,那些人都没有别的身份。” “夫人相信?”苏年年抿唇:“那些人的出招手法,根本不是普通的山匪。” 明明是萧南找人做的! 邵国公夫人摇头:“没办法,这些年暗中针对邵国公的人太多,有些能查得出来,有些根本无迹可寻,只能自己小心。” 其实也很明显,邵国公是太子一派,朝中的皇子如今面上安分,萧景和萧晏辞不成大器,若有人针对邵国公府,只剩萧瑜和萧南。 萧瑜如今在边关打仗,手很难伸到京城来。 可萧南…… 苏年年抿抿唇,叹息一声:“夫人是觉得四皇子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吧。” 邵国公夫人本不想跟苏年年聊这么敏感的话题,可相处下来,苏年年给她的感觉很亲切,说的话也正说到她心里。 “四皇子温和有礼,颇有才学,从小便得陛下认可,在京中饱受赞誉。”邵国公夫人眉微微一蹙:“若说他找人冒充山匪暗杀一个女人,实在难以置信。” “倘若真是……那也心思太深了些。” 苏年年颔首:“夫人多加小心,外人动不了邵国公分毫,便会对你,甚至是两个孩子下手。” 前世邵国公郁郁而终后,萧南蛊惑了继任邵国公,也就是方才说的羲儿,顺利得到十万兵力支持。 看着不远处踩着落叶玩耍的澈儿,邵国公夫人心中一紧,意识到这事的严肃性。 连女眷都不放过,对孩子下手的那天,也不远了。 澈儿玩着玩着,踉跄跑到苏年年膝边,盯着她裙摆坠着的明珠不放。 他小粉拳伸出一个手指,试探地抬起大眼睛打量苏年年。 苏年年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直接将那珠子扯下来递到他手里:“去玩吧。” 澈儿握着珠子,满意地跑开。 “年年,你不必这般纵着他。” 苏年年身上的衣裳样式新颖,想来是近来京中风头正盛的西街上的东西,她去看过一次,件件价格不凡,她却这么轻易就给扯坏了。 苏年年不在意地笑笑:“他喜欢便拿去玩,这有什么。夫人先前送去的谢礼中,有不少好东西,还不是眼都不眨就送给我了。” 邵国公夫人失笑摇头。 二人说笑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眼看着太阳西斜,还是没有等到邵国公和羲儿回来。 苏年年看着天色不早,便跟邵国公夫人告辞,顺便邀请她去苏府做客。 苏府从前没有能跟邵国公府搭上边的女眷,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两个家主加起来足足三十万兵权,皇帝不敢见二人来往,二人便也刻意避着。 这回关系倒是近了不少。 从邵国公府出来,苏年年发觉这里离成衣铺只隔了几条街,正想去看看,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苏大小姐!” 苏年年觉得他眼熟,像是绿绮之前招来的伙计。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着,心中已有了猜测,上了马车命人往那边赶。 果然,那伙计慌张道:“咱们门口有人闹事!” 他第一时间去苏府找苏年年,却被告知她不在府里,又急急忙忙往邵国公府赶。 等苏年年的马车到了西街,红袖衣坊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她命那伙计先走,然后驾着马车,像是恰巧经过似的,在铺子门口停下。 “是苏府的马车!” 有百姓认出苏年年,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 苏年年面色沉静,走进包围圈里,只见绿绮脸已经涨得通红。 她对面站着一个年轻妇人,捧着一件红色的衣裳,眼眶都哭得红了,旁边丫鬟正掐着腰,满脸气愤。 “绿绮掌柜,这是怎么了?” “苏大小姐。”绿绮喘着粗气:“这人非说在我们家买的衣裳料子劣质。” “你自己看看!”那丫鬟撩着妇人的袖口,妇人呜呜的哭声顿时又大了些。 露出来的一节手臂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要不是穿了你们家的衣服,我家主子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人证物证都摆在这里,你还狡辩!” 绿绮正要说话,便见苏年年使来的眼神,她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出位置。 苏年年示意她别说话。 “这红疹看上去不假,但如何确定是衣裳所致?” “我们上午刚在这买的衣裳,不过在这试穿片刻,刚到家就觉得身上瘙痒难耐,一看便……”年轻妇人一开口,声音凄凄惨惨,顿时,人群中指责议论声四起。 “我根本就没见过你!”绿绮急道,“你为何诬陷我!” 红袖衣坊虽然人来人往,看衣服的人众多,可是有苏年年提点在先,她日日留意着店里的人。 更何况有能力用那么多银子买衣裳的,印象更为深刻。 苏年年目光滑向妇人紧抓着衣裳的手,心下了然,唇边扬起一个笑容。 “你为何不把衣裳摊开,给大家看看?” 那妇人咬咬唇,旁边的丫鬟抢先说道:“要是她动手脚怎么办?我们已经报官了,这事必须交给官府处置,官兵一会儿就到!” “如此甚好。”苏年年满意地点头,反而轻松:“我是红袖衣坊的常客,出现这种事,我不能坐视不理,陪绿绮掌柜在此等等。” 妇人泣声一顿,跟丫鬟对视一眼。 苏年年状似闲聊似的,问道:“这铺子的衣裳并不便宜,不知这位夫人姓甚名谁?” 她隔着衣裳挠了挠手臂,迟疑道:“我是东街张家的二房。” 苏年年思索似的皱了皱眉:“我倒是知道一个张家,不知道跟你不是一个。” 妇人疑惑地抬头看她。 她笑盈盈的,似带讽刺:“不会是张仁吧?” 妇人一怔,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慌乱,咬牙点了点头。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忽然沉默下来。 “那个张氏衣铺的张仁。” 在决定开成衣铺的时候,苏年年早已把京中知名的几家铺子摸了个清楚。 说到这,她适时地闭了嘴,任百姓议论。 没一会儿,官兵赶到。 原本气势汹汹,在看到苏年年的时候,略带恭敬地问了个好:“苏大小姐。” 妇人顿时僵住。 第69章 我帮你看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近日在京中有名望是不假,可官兵可从来不看这些啊! 苏年年沉静地微微颔首。 疯狗病猖獗的那段时间,官府乱成一锅粥,要不是她治好病,官府也要被陛下问责。 “苏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位掌柜是我一个朋友,她人品如何我最清楚。”苏年年转身看向张二姨娘:“官是你报的,那就一起走,由官府定夺。” 说完,苏年年率先转身,往官府的方向去,绿绮命人关了铺子,趾高气扬地跟在苏年年后头。 张二姨娘有些傻眼,旁边丫鬟见状立马捏了捏她的胳膊,小声说道:“一会儿我们咬定是红袖衣坊买的衣服便是,看她还怎么赚钱!一件衣服几十两上百两,真黑心!” 夕阳渐渐西下,官府门口仍围了一圈百姓。 听说苏年年参与了这件事,京兆尹亲自出来审案。 张二姨娘与丫鬟两人说得凄凄惨惨,又把不认账的绿绮扁了一通,博取了不少人的同情。 苏年年静静地等她说完,这才悠悠开口。 “大人,我是红袖衣坊的常客。”她声音缓慢却有力:“据我所知,红袖衣坊的衣裳,每售出一件,都要将价格和顾客名字记下来。” “她们售出的每件衣裳都是孤品,所以有唯一一张图纸,就算绿绮掌柜记性不好,忘了某个买过衣裳的客人,图纸上也会有记录。” “对!”绿绮道:“你把衣服给我们看看,官府的人照着样式去红袖衣坊找图纸,一看便知!” 张二姨娘握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咬牙想着对策。 不过一家新开的铺子,怎么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一百个人买衣服,竟要把一百个人的名字都记下来!?太荒唐了! 她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可面前,二人脸色未变半分,苏年年甚至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不敢赌。 在场众人等了半天,一旁走出一个官兵,黑着脸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衣服:“拿来吧你!” 张二姨娘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服已被呈给了京兆尹。 京兆尹拿着衣服打量一番,眉毛拧了起来:“你刚才说这衣裳多少钱?” “足足八十两,大人。”张二姨娘泫然欲泣,在手臂上抓了两下,目光不断往府外张望。 “八十两?”京兆尹惊住,抬眼看向绿绮,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怎么不去抢钱? 绿绮抿抿唇:“大人,可否把衣服给我看一看?” 京兆尹点头,苏年年却在中间截下衣裳,手抚上料子的一瞬间,笑出了声。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 “诸位,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在红袖衣坊买过很多衣服,她们的用料虽然也是新料,可是每一件在缝制前,绣娘都会用手细细地将料子搓一遍,以防新料子生硬硌肤。” “还能这样买衣服?”门外,有人惊道:“怪不得贵。” 这是用一贯铜钱,几两银子买不到的服务! 苏年年任人群中窃窃私语,直到声音小了,才重新开口,声音清亮: “且红袖衣坊的料子用的是锦缎,张家二房这件,却是用低一等的绸缎制成。” 说完,她把衣服递给绿绮,使了个眼神。 绿绮抖着衣裳细细看了一遍:“而且衣裳的样式也不一样。大人,您要是不信,大可命人去红袖衣坊查,我们从未制过这样的衣裳。” 又道:“或者您去后院看看,我们的料子确实都是上好的锦缎,只有一些提花会用到几样不同的料子!” 张二姨娘终于收回不断张望的目光,眼底浮上一股绝望。 张家人让她出面来干这种事,出了岔子却一个来救她的人都没有! 京兆尹听完,目光转向她,问:“你的衣裳确实是在西街买的?” 张二姨娘脸上泪痕干涸,没继续哭,咬牙迟疑道:“今日逛的铺子实在太多,兴许……是我记错了。” 人群中一片哗然。 她那个丫鬟在街上闹得恨不得把西街闹个底朝天,现在却说记错了? 张二姨娘家中有成衣铺,出了这事本就惹人怀疑,现在更是担忧张氏衣铺的信誉。 “一时记错情有可原。”苏年年大度一笑,话锋一转:“虽然记错,也要找到罪魁祸首不是?身上起疹子可不是小事。” 张二姨娘连连摇头:“多谢苏大小姐好意,等我回去会再好好想想。” 想走? 没那么容易! 苏年年眸底一闪,一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说着就要把袖口往上撩:“正好我会点医术,今日碰上这事你我算是有缘,我帮你看看。” 绿绮:“……” 头一次见,有人被讹了反跟对面套近乎。 “不必了苏大小姐,不是什么大事。”张二姨娘捂着自己的袖口往后躲。 “快让苏大小姐看看呀!苏大小姐很厉害的!” “苏大小姐人真好!” 就连官兵也开了口:“苏大小姐医术很靠谱。” 张二姨娘想逃,可门口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她只得咬牙立在原地。 没关系,苏年年以前就是个草包! 苏年年撩开她的手臂,不过一眼,便放下。 “不必担心,这不是敏症,不过是普通的荨麻疹,与那衣裳无关。” 她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抬起手,在张二姨娘手臂上蹭了蹭。 看着手上的红色脂粉,扬了扬声音:“不过,这衣服似乎脱色,才摸了几下,染得我手都红了。” 张二姨娘:“……” 张二姨娘猛地把手抽回来,收回袖中,看着人群中愈发鄙夷的道道目光,简直无地自容。 偏生绿绮在此时开口。 “好啊,你故意讹诈我,是不是?” 张二姨娘勉强挤出一个笑:“掌柜,你误会了,我确实忘了哪里买的衣服,也不认识疹子是什么种类,怀疑你们也是正常。” 绿绮冷哼一声:“就算你忘了在谁家买的衣裳,还不会数数自己兜里有几个子吗?” 第70章 小趴菜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就算张仁生意做得不错,分到二房的钱也不会多到随便就在红袖衣坊买件衣服! 这话一出,张二姨娘顿时羞红了脸。 绿绮看着性子温和,方才在西街被人为难得说不出话,眼下却这反应让人觉得新奇。 同时,看着张二姨娘的眼神更加轻蔑。 “就是,做生意可不能像张家这般,不厚道。” “以后都不想去张家买衣服了,绿绮掌柜,你们家考不考虑做点寻常百姓买得起的衣裳啊?” 闻言,苏年年阖了阖眸。 “多谢诸位厚爱,如果有这个打算,我会第一时间在红袖衣坊通知大家!”绿绮说道。 “蓄意滋事,打三十大板,关押三天,以儆效尤!”京兆尹痛快地拍了惊堂木。 “……姨娘,你别着急,我这就回去找人来救你!” 陪同的丫鬟乃是大房的丫鬟,一听要被关押,溜得飞快。 苏年年嘲讽地看了张二姨娘一眼,抬脚回苏府。 经过了今天的事,轻易不会再有人找红袖衣坊的麻烦。 而她下一个准备开的胭脂铺,差不多可以开始筹备了。 苏府,宝珍院。 “老爷,四皇子不是都说了不追究了吗?”柳如珍抱着苏临海的手臂,哭哭啼啼。 她以为苏临海那日说的回头再处置,是说给外人听的,没想到两天过去,苏临海还记着这事。 苏临海拂开她的手,冷声:“你以为这事这么简单?”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我不想落人把柄。”他声音沉了几分:“你从自己的月银中掏钱,给四皇子送去赔罪。” 柳如珍瞪圆了眼睛:“老爷,妾身哪里来那么多的月钱?” “你自己不安分,怪得了谁?” 苏临海越想越气。 这几日在朝上,萧南对他态度和善,但就是太过和善,甚至到了诡异的程度。 他觉得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柳如珍声音更凄惨了。 “妾身也是一时糊涂。”她抬手抹了把眼泪,“虽说妾身有错,可妾身都是为了您……老爷,我知道,您一直想要个儿子,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静……” “老爷,您着急,难道我就不着急么?可是那个庸医,竟然说我……呜呜……” “我要是提前知道那些药的来历,无论如何都不会那样做啊老爷!” 苏临海抿抿唇,面色微微动容了些。 柳如珍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这样一卖惨,他难免有些心软。 他叹了口气:“你自己出一些,苏府再给你拿一点,好歹是那么个意思,你抽空去四皇子府一趟,给他送去。” 柳如珍含泪点头。 …… “如何凑得上这么多钱?”听完柳如珍的话,苏心幽一惊,“娘,要不……我们把那箱金子挖出来吧?” “绝对不行。”柳如珍面色坚决,“我每个月的月钱都是有数的,真拿出来那么多,才引人怀疑。” 说完,她看着苏心幽迟疑的脸,警告道:“那箱东西,你不要出去胡说,也绝对不准碰!” 苏心幽被她眼底的狠戾惊得一怔。 她心中不服,顺了口气:“娘,那这样吧。我去四皇子府替你送钱可好?” 这段时间,她跟萧南几乎断了联系,却听说前几天萧南主动约了苏年年。 她得再次确认萧南对她的态度,如果还是冷淡…… 她只能另谋出路。 柳如珍思索后点点头:“你好好说,说不定四皇子看在你的面子上,会再少收一些赔偿。” ……| 苏年年对府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刚回来,就被告知萧如熙邀她三日后去道明山赏枫叶。 前世,她跟萧南去过一次道明山,火红的枫叶漫山都是,煞是好看。 枫叶甚美,可惜同行的人不对。 三日后的早上,苏年年乘马车到郊外,跟萧如熙碰面。 下了马车,苏年年扫了一圈,发觉这一趟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她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袖箭,又感受了下短靴中的匕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目光一转,她瞥见一顶黑绿相间的马车。 萧晏辞? 玉影坐在车辕上,看见她,立马蹦下来朝她摆手:“苏小姐!” 不远处,苏心幽垂下了眼。 众人朝苏年年看了过去。 苏年年也很奇怪,所有人都叫她“苏大小姐”,只有晏王府的人,个个喊她苏小姐,人一多,难免误会。 她走到晏王府的马车跟前,瞄了紧闭的车帘一眼。 玉影声音那般大,萧晏辞不可能没听见。 但却不跟她打招呼。 哼哼。 苏年年收回眼,拉着玉影到一边,小声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穆非的人?” 玉影茫然摇头。 苏年年本也没报什么期望,又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些。 玉影挠挠头,硬着头皮靠近。 “晏王府最近是不是来了什么人?” 玉影正要说话,马车内传来萧晏辞不冷不热的声音,这声音有力地打断二人。 “玉影。” 玉影忙跑回马车边上询问什么吩咐。 苏年年撇撇嘴,他真是不合时宜。 江家的马车到了。 江云桑一身黑色的束腰便装,利落极了,在一众小姐间分外惹眼。 “你这一身衣裳倒适合上山。”苏年年提了提自己的裙子,长叹一声。 江云桑嘻嘻一笑,二人站在一起说笑了好一会儿,只见周围停下的马车越来越多。 “……” 这次竟这么大排场吗? 苏年年忽然觉得,自己的袖箭好像不够用了呢。 没一会儿,萧如熙和萧如娇赶到。 “这不是皇后生辰宴上大展风采的苏年年吗?” 现在在贵女圈中地位高了,没人酸她几句,她还有点不习惯。 苏年年看过去,便见萧如娇锥子一样的下巴轻抬着,脸上写满了轻蔑。 苏年年也不示弱:“没想到三公主被陛下罚禁足,也耳听四路。” 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宫女当真是三公主宫里的?啧啧……” 萧如娇脸一绿:“苏年年,你少胡说八道!” 该说的也说完了。 苏年年欣然颔首,语气中毫无尊敬:“好的三公主。” 萧如娇反倒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苏年年轻嗤一声,收回目光。 小趴菜。 小趴菜上次被她反将一军,这次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第71章 血的颜色,是很好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今日,萧如熙头上只插了两根金钗,便再无别的装饰,跟她往日比也算轻便。 走到两人面前,她鼓了鼓嘴:“我也不知道,今日居然有这么多人。” 本来这一趟人并不多,可像萧如熙一样,叫上自己没受邀的朋友的人太多,最后连苏心幽都来了。 苏年年扫了苏心幽一眼,只觉得她面色不似平常那般轻松,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苏年年勾了勾唇,淡淡道:“人多也好,热闹。” 打过招呼,几人商量后,索性同乘一辆马车。 没过一会儿,一顶金光灿灿的马车抵达,场面静默了一瞬。 太子萧延居然也来了。 精致的马车停下,走下来两人。 除了萧延,还有萧南。 苏年年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萧延儒雅仁厚,重情重义,现在还把萧南当做自己的亲兄弟。 她甚至不知道该说萧延心思太过简单,还是说萧南太没人性。 萧南目光扫了一圈,在看见苏年年的时候目光微顿,随后才跟在萧延身侧,和众人一一招呼。 苏年年轻啧一声,摇摇头,率先钻进萧如熙的马车。 萧延来了,赏枫叶的队伍正式出发。 道明山距离京城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萧如熙的马车宽敞又奢华,两个时辰下来,她和江云桑躺在车内说说笑笑,吃着小点,丝毫没觉得累。 其他贵女就没那么舒坦了。 尤其苏心幽,面如菜色,却还勉强维持一副马车舒服极了的样子。 一旁萧如娇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身体不舒服?” 苏心幽咬牙摇头。 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室,哪里知道马车颠簸是什么滋味? 早晚有一天,她也要成为皇亲国戚,享受同样的待遇。 甚至……享受皇后才有的待遇! 说来奇怪,好歹是苏府的马车,就算这次路程远了点,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她目光不自觉地扫向苏年年,果然见她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自己。 苏年年的笑容隐隐透着轻蔑,见苏心幽眼神逐渐变了味,她满意地收回目光,往山上走去。 满山的枫叶远像一簇簇鲜红的火焰,随风跳跃摇曳,看上去竟有几丝鲜活。 众人三两成群地往山上走。 苏年年下意识扫了一圈,见萧晏辞孤身一人闲散地走在一边,故意放慢脚步,在经过的时候,状似不经意道:“王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萧晏辞慵懒地掀起眼帘,思考都没有,只道:“不必。” 苏年年扁扁嘴:“你自己一个人,多孤单呀?” 他抬头睨了前面不远的萧如熙和江云桑一眼,含笑的目光一转:“不如苏小姐一个人留下陪本王?” 秋风在耳边刮过,带着一丝凉意,萧晏辞的声音却染上几丝暧昧。 苏年年缩了缩脖子,听见她的称谓,忽然转移了话题:“王爷,别人都喊我苏大小姐,为什么你跟晏王府的人都喊我苏小姐?” 他们逐渐来到了队伍最末,对上萧如熙二人寻过来的目光,苏年年眨了眨眼。 萧晏辞唇轻轻扬起。 苏心幽那个样,也配当苏年年妹妹? 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说,声音低了些,略微淡漠:“苏府只有一个小姐。” 苏年年疑惑地朝他看去,只见他红唇轻轻勾着,眼睫微垂,看不清眸中情绪。 “什么意思?” 萧晏辞没有应答。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跟着队伍走到枫树林近处。 “真漂亮。”苏年年感叹了句。 前世她以南王妃的身份来的时候,也觉得枫叶漂亮,可是后来,那天发生变故,她再无心思赏这枫叶。 秋天,落叶杂草,四处了无生机,偏偏枫叶被秋风吹得火红,跟她的身上的衣裙呼应起来。 她正欣赏着,耳边,萧晏辞低凉的声音忽然响起。 “血的颜色,”他舔了舔唇,眼底笑意慢慢晕开:“是很好看。” 苏年年忽然想起周游的话。 晏王府那么招乌鸦,会不会里面藏了很多尸体啊…… 她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如果是这样的话,萧晏辞当皇帝,好像也不是很合理的样子…… 苏年年干笑两声:“以前竟然没发现,王爷居然好这口。”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苏年年腹诽:你不知道的事也有很多,比如不久之后,萧南要跟你争皇位。 她没接话,气氛静默下来,不一会儿,江云桑忽然跑到她面前。 “年年,快来,前面看到只很有趣的鸟!” 苏年年迟疑地看了萧晏辞一眼,后者颔首:“刚好本王想自己逛逛。” 她也点了点头,抬脚离开。 刚走出几步,江云桑就讶异道:“怎么你现在去哪儿还要听晏王的?” “嗯……”苏年年沉吟:“只是照顾一下他。” 很奇怪,这人出宫后向来独来独往,这种活动不是强制参加,他来了,除了为了她,她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可是他又没主动跟她搭话。 想不通。 苏年年跟江云桑小跑到前面时,已经围了一小堆人。 “是什么?”她疑惑地凑上前,却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连忙道歉,苏年年看了她的背影好几眼,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中间。 地上站着一只通体红色的祥鸟,一点也不怕人,小脑袋一歪,还在打量围着的众人。 萧如娇道:“把这鸟捉起来,回头我要送给父皇!” 在场的也就萧如娇身份最高,没人敢反驳她。 苏年年不经意地一跺脚,往前挪了一步,鸟儿瞬间振翅飞走。 眼睁睁看礼物飞走,萧如娇脸色一黑,飞速转身,看见苏年年时,五官几乎扭曲起来,声音尖厉:“苏年年,你干什么?” 苏年年眨了眨眼:“不小心绊了一下。” “今日本公主要是没再看见那只鸟,唯你是问!”萧如娇气极,丢了句狠话,捏着帕子转身继续往前走。 江云桑扶额:“你何必惹她?” “看不惯。”苏年年淡淡道,继续往前走。 就该天高任鸟飞,见了好看的就囚在笼子里算怎么回事。 她们三人边走边看,逐渐到了队伍的后面。 刚下过雨,山路有些许泥泞,下山的路没有来时候那么好走。 不知前面从哪开始,忽然变了一条路。 脚下的泥土相比刚才要干燥些,看着下山的路,苏年年眯了眯眼。 不远处,有一个蛇洞。 第72章 萧晏辞!救救我!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别人不知道,她却对此山了如指掌。 前世,跟萧南来的那次,他一个手下被怀疑是奸细,直接被丢进了那个蛇洞中。 那个随从跟了萧南七八年,人品她很清楚。 赏枫叶的前一天,他在一件事上不能跟萧南统一意见,出言相劝,没想到萧南一点不念旧情,直接除了他。 苏年年怎么求情都没用。 走着走着,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看着不远处的蛇洞,苏年年挽紧身旁二人的衣袖。 萧如熙手遮在额前:“要不我们也进去避一避吧?好像越下越大了……” “不能去。”苏年年沉静道,看着前方欲往洞中去的小姐和公子,她扬了扬声音:“里面有蛇,不能进去!” 前方刚要进洞的几伙人脚步一顿,看见说话的是苏年年,有几人立马收回眼,头也不回地踏入洞中。 另外的人,踟躇半晌,咬牙继续顶雨往山下走。 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提醒过,至于别人信不信,不关她的事。 不过没想到,萧如娇为了报复她一个人,竟然置这么多人的安危于不顾! 跟萧南一路货色,看来以后对付她的时候,不必再心慈手软。 苏年年眸色微冷。 下着小雨,脚下的路逐渐湿滑起来。 这条路比来时的路要陡峭许多,三人小心翼翼互相搀扶着往下走。 倏尔,脚上传来一阵紧缚感,苏年年心里一凉,朝脚腕看去,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青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仍蜿蜒而上。 不进蛇洞,还是躲不过吗? 她从短靴中抽出匕首,快速朝着蛇头一挥,蛇身保持惯性,又绕了她几下,骤然一松。 不等她松口气,余光中,潮湿的草地里,各色花纹的蛇从四面八方朝她们涌来。 确切地说,是她。 苏年年立即推开另外二人:“你们先走。” 这场面令人瞠目结舌,自小在宫里长大的萧如熙当即傻了,唤了几声,暗中保护她的侍卫却一直没有出现。 江云桑一介铁血女子,自然不会先走,当即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近处的蛇被她挥出去不少。 见萧如熙手足无措,苏年年当即说:“七公主,你先下山,去替我们喊人来!” 萧如熙不会武功,听见这话,忙不迭地往山下跑,也顾不上滑不滑,恨不得一脚出溜到有侍卫的地方。 苏年年从内怀倒出两颗避毒丸,递给江云桑一颗。 看样子不少蛇都有毒,她根本不盼能等到救兵赶到,但是得先让萧如熙没有心理负担地离开。 蛇群密而广,她袖箭的数量有限,效果微乎其微。 手里的匕首只适合近战。 苏年年奋力斩断那些江云桑没拦住的近处的蛇,忽然想起刚才撞自己的那个人。 这些蛇不攻击其他人,只朝她爬,她身上一定被动了手脚。 “云桑,你撑住,我得把外衫脱了。” 说完,苏年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外衫脱了下来,抛至远处。 果然,蛇群瞬间调转了方向,朝红色外衫疯狂爬去。 苏年年看着蛇群走开,松了口气,拉过江云桑的手腕,正要离去,就见她脸色一变。 她顺着江云桑的目光转回身,只见外衫已被疯狂涌动的蛇群覆盖住,后来的蛇挤不上位置,吐着信子,再次往有人的方向追来。 苏年年捏了把汗。 若是平时,她用自己的三脚猫轻功完全可以摆脱这些难缠的东西,可此处偏偏是个陡峭的下坡路。 她本也跳不了枫树那么高,江云桑的轻功带不了人。 就很尴尬。 忽然,苏年年眸底一亮,一边挥动匕首,一边把自己的袖箭全都射出。 眼睛朝上坡看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记得,虽然她们刚才在队伍末尾,可是后面还有人啊! 萧晏辞不就在最后面吗? 这么危急的时刻,他人怎么不见了! “萧晏辞——救救我——” 苏年年毫不客气地喊道。 不远处的树上,萧晏辞身上多了件黑色披风,静静看着下面的情形。 听见苏年年的求救声,他愣了一瞬,接着轻轻笑了起来。 黑影从三米多的树杈一跃而下。 像一阵风一样来到苏年年身边,将她夹在腋下带走。 江云桑一怔,认出这好像就是她刚才喊的人,迅速收了鞭子跟上。 苏年年白色的里衣被雨打湿许多,鼻间盈满熟悉的冷梅香气,风在耳边呼呼刮过。 她抓着萧晏辞的衣襟,看着披风巨大的兜帽下,男人流畅漂亮的下颌线。 声音清脆:“我知道之前你救过我。” 从她喊出他名字的时候,萧晏辞就猜出来了。 但是他很奇怪…… “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年年咽了口唾沫:“假假、假山……” 她磕磕巴巴,声音越来越小,萧晏辞听完,唇边弧度大了不少。 虽然被发现了,但她提起那事的反应,还算令他满意。 苏年年头恨不得埋进他胸膛里。 转瞬又有些生气,抬头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来?” 萧晏辞没说话。 怎么回答呢? 难道要说,他一直以为苏年年没发现,所以依旧想像前世那样,看她实在不行了,再忽然出现,做好事不留名? 刚才察觉前面的路变了的时候,他就察觉不对。 亲眼看见苏年年快速分工,还给旁边的同伴吃小药丸,见她奋力抵抗蛇群。 两世了,他头一次见苏年年求生欲望这么强的模样。 像……任风吹霜打还顽强屹立着的冬日梅花,他看得有些失神。 见他不回答,苏年年又道:“你与其在暗中保护我,还不如把你的功夫全传授给我!” 她揪着他的前襟,急切的语气中带了丝讨好。 萧晏辞专心下山,漫不经心道:“你从小也算看着我长大的,我的功夫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 苏年年咬咬牙。 装是吧! 第73章 本王去苏府找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无法上君子六艺的课程,但对课上的情况有所耳闻。 跟大课一样,萧晏辞在六艺上也资质平平,沦为世家子弟的笑柄。 直到后来嫁给萧南,她才知道萧晏辞的实力有多可怕。 苏年年哼了一声:“不愿意便算了。” 萧晏辞垂眸不语。 十几年前,他刚回宫不久,在骑射课上取得第一的成绩,骄傲极了。 没想到下课后,被人堵在宫墙下,狠狠地打了一顿,第二天甚至无法下榻。 那些恶毒尖酸的话语,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后来他知道,什么叫厚积薄发,什么叫隐藏实力。 许久,像是刚刚拉回思绪,萧晏辞扯了扯唇:“并非不愿。” 前襟倏尔被人拉紧。 苏年年有丝兴奋:“过几日我就去王府找你!” 雨渐渐停了,眼看快到山下人群汇合的地方,萧晏辞把她放了下来。 他把自己的披风解开,披在她被雨打湿的里衣上,修长的手指替她系好颈前的带子。 苏年年下意识去摸披风的下摆,在触到那一片枝纹的时候,唇忍不住扬了扬。 娇小的身躯被隐在宽大的披风下,一丝不漏,萧晏辞这才开口:“我去苏府找你。” 目光从他的手指和下颌收回,苏年年轻皱了皱眉。 想起那个晏王府里她不方便见的客人,心情一下差了不少呢。 江云桑轻功没有萧晏辞好,二人落地后,等了一小会儿,江云桑才在二人面前落定。 她喘着粗气看着萧晏辞,满脸的不可置信。 “太……太快了。” 不但快,还稳,还高,还比她多带一个人。 太牛了。 没想到晏王虽看着瘦弱,身手却比不少江湖高手还好。 萧晏辞只是似笑非笑地勾着唇,没回答,率先抬脚往外走。 江云桑盯了苏年年好一会儿,满口疑问的话到了嘴边,迟疑了下,还是没忍住:“年年,你跟晏王……不会真的像传言中的那样吧?” “嗯……没有那么过分。”苏年年斟酌着用词,正想着怎么说才能让江云桑好接受些,便见她一拍大腿。 “我说呢,刚才在后面见你俩你侬我侬的,好奇死我了。”她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认可:“他轻功真的不错。” 苏年年:“……” 你侬我侬? 有吗? 江云桑无视她的神情,继续道:“我之前跟江云寻出去玩的时候,见过四皇子的武功。”她轻啧一声:“晏王至少能保护你。” 苏年年:“……” “云桑,倒也不是你说的那种……” 不等她说完,萧如娇尖厉的叫声响彻耳际。 “苏年年???” 见她完好无损归来,萧如娇嘴比脑子快一步:“你怎么回来了?” “我能安全回来,三公主似乎不太满意?”苏年年眉眼瞬间染上寒霜,声音冷得似能结冰:“你觉得我该如何?” 萧如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眼中怨恨和歹毒的光闪过。 忽然,她面色一滞:“七公主呢?” 苏年年看了一圈,这才发觉,先她们一步回来搬救兵的萧如熙到现在还没回来。 刚才被萧晏辞夹在怀中,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回来的路上要是有什么情况,萧晏辞应当知晓。 她眉心一蹙,下意识看他。 萧晏辞寡淡地抬眸,脸上只写着几个字: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年年却定了定心神。 他这模样,萧如熙应当没事,但是人到现在还不回来,时间长了说不定会出别的问题。 苏年年转身往山上走,冷笑一声。 “七公主,大概是被毒蛇咬了吧。” 萧如娇脸色骤然一白。 她找人故意在苏年年身上动了手脚,那些蛇只会追着苏年年,绝不可能攻击其他的人。 可万一萧如熙真的出事…… 父皇将今日的事情追查起来,万一牵连她可就完了。 她和她母妃都完了。 萧如娇目光一闪:“苏年年,七公主是跟你在一起出的事,你怎么可以抛下她一个人回来?” 苏年年顿住脚,缓缓回眸,嘲讽地看着她:“你要是不中途让人换路,七公主会有事吗?” 她声音不高,反问的语气着威慑力,萧如娇咬咬唇,心中有些发虚。 她吸了口气:“你居然把责任都推到本公主身上?” 她建议换路的时候,队伍前后不少人都看着,她没法赖账。 但罪责必须苏年年一人承担! 面对她的指控,苏年年只是嗤了一声。 正要抬脚往山上走,便见萧如熙发髻散乱,跌跌撞撞地跑下山来。 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看见苏年年的时候一怔,随后扯开嗓门喊道:“有刺客!!” 在场众人脸色一变。 萧如熙除了发髻跑得散了些,身上没有别的伤口。 萧如娇察觉自己被骗了,狠狠剜了一眼苏年年,接着紧张问道:“什么刺客?” 既然是刺客,肯定是冲着皇室成员来的。 她出宫的次数不多,得罪的人却不少,闻言抿紧了嘴,有些慌张地打量四周。 苏年年目光飞速扫了一圈,发现萧延和萧南都还没回来。 除了这二人……还有苏心幽。 想起出发前苏心幽的那个眼神,苏年年唇边隐隐翘了翘。 这个妹妹,真是闷声干大事。 很快,萧如娇召集暗中的侍卫,按照萧如熙说的方向向山上寻去。 剩下的人则问更详细的情况。 “我回来的路上,碰见太子哥哥和四哥哥跟一群黑衣人缠斗,里面似乎还有一个女子,没看清脸。” 苏年年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不一会儿,山上传来了动静。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萧延怀里抱着一个白衣少女,少女肩膀处插着一支箭,周围已被鲜血染红。 裙角上也沾着点点鲜血,被雨水化开,呈现淡淡的粉色。 萧延快步跑回来,匆匆丢下一句话,便钻进了那顶闪着金光的马车。 “苏三小姐为救本宫受了重伤,即刻回宫替她诊治!” 苏年年毫不意外,抬眸第一时间瞧向后头的萧南。 萧南神色不豫,不知是因太子遇刺,还是苏心幽“舍命”救太子。 她心情颇好地凑上前: “没想到,我三妹居然这般果敢大义。” 萧南淡淡扫苏年年一眼,连笑都没了心情。 前几日,苏心幽拿着银钱找他,说是苏府赔罪的钱。 可这个蠢货哪知道,他想要的根本不是苏府的钱,而是无法用价值衡量的人情! 怒极之下,他的态度差了些,没想到…… 她居然敢找人演太子! 出了大事,众人纷纷踏上回程,有几个车夫左等右等也没等来自家主子,面面相觑。 忍不住问道:“哪位看见了我家小姐?” “还有我家公子!” “我家公子也不见了!” 第74章 嗯……怎么没有呢?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我们下山的时候正逢下雨,有几个人走进了山洞里,兴许……” 苏年年故意顿了顿,瞥了萧如娇一眼:“兴许还在里面没出来吧。你们去寻的时候最好多叫些人。” 萧如娇踏上马车的步子一顿,随后快速钻进马车,放下车帘。 她面色瞬间阴沉得似能滴下水来,隐隐有丝慌乱。 她强按着胸口,才缓和些许。 该死的苏年年,居然又逃过一劫! 下次她得想一个更周密的法子,亲眼看着她出事才行! 区区一个蠢笨的花瓶罢了,便是再诡计多端,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 苏心幽出事,萧延第一时间命人通知苏府,苏年年作为家属,直接跟在萧如熙的马车里去了皇宫。 这么大个热闹,她怎么能错过呢? 萧延马车。 同行的太医已采取紧急措施为苏心幽止血,只是随身药箱中工具不全,还无法拔箭。 苏心幽一张小脸苍白至极,唇上毫无血色。 她伤在肩膀,箭几乎整个贯穿,血染红她的白裙,也染了萧延满手。 她靠在萧延胸前,半睁开眼,虚弱地扬起一个笑容。 “太子殿下,心幽此生庸碌无能,今日……也算值了……” 她说完,似乎没力气再睁眼,一双水眸缓缓合上。 “心幽,你醒醒,不要睡!”萧延急道,“什么庸碌无能,上次那曲《幽兰》,本宫记到现在!” “你六艺过人,温柔善良,京中百姓对你多有嘉许,本宫早有耳闻!” 苏心幽闻言,再度睁开双眼,眸子里闪着泪光。 “殿下,劳烦你命人去苏府带个话,心幽只能来世心幽再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了……” 萧延握紧她的手:“别说傻话!” 然而苏心幽像是睡着了一般,无论如何再叫不醒。 “太医,你想想办法!”萧延盯着怀里的人,目眦欲裂:“再快些!” 车帘外,马夫狠狠在屁股上又挥了一鞭。 太医搭上苏心幽的脉,沉声:“殿下,苏三小姐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他倒出两粒药丸,送入苏心幽嘴里。 “不过殿下莫要担心,三小姐一定能撑到进宫。” 萧延神色松了些,揽着苏心幽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马车行驶到东宫停下。 萧延不顾宫女太监的阻止,亲自抱着满身是血的苏心幽进入内室,小心放在榻上,随后握着她的手陪在榻边。 苏心幽悠悠转醒,虚弱的目光游移一圈,定在萧延脸上。 “殿下,心幽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你别胡说!” 苏年年走进殿内的时候,就听见这狗血的对话。 她唇角狠狠一抽。 事情……居然发展得这么快吗? 她吃惊不已,加快走进内室的脚步,只见苏心幽惨白的脸,虚咬着的唇,染红的衣裙。 她眼神拉丝,看着萧延的目光虽然虚弱,却掺杂着绵绵情意。 然后,苏年年听见更雷人的话在殿内响起。 “心幽,你放心,待你好了,本宫自会向父皇请命,娶你为妃!” 苏年年察觉身后骤停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萧南同样复杂的神色。 四目相接,萧南没说出话,径直走向榻边。 太医们正七手八脚地琢磨着拔箭的最佳角度和方式。 萧南走近,探究的目光跟苏心幽对上的时候,她倏尔失力一般闭上眼。 “……” 萧南面色微僵,只好转头对萧延道:“殿下,今日林中遇刺,你不觉得蹊跷?” 萧延眼睛没离开苏心幽:“刺客抓到了吗?” 感受着箭在身体里移动,苏心幽痛得忍不住呼了一声:“疼……” 萧延注意力瞬间被吸走,对几个太医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萧南:“……” 苏年年头一次见萧南的脸色那么难看。 她忍不住轻嗤出声。 萧南朝她看过来,深吸了口气,重新问道:“殿下,那些刺客早就跑得干干净净,你不觉得奇怪?” 那些刺客明明占据上风,在苏心幽帮萧延挡下一箭之后,却不着痕迹地四散开来。 当时萧延已经沉浸在一个弱女子为了救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萧延漫不经心道:“那只能命人继续追查了。” 看着榻上眉心紧蹙的苏心幽,萧南袖下的拳捏得死紧。 这女人之前几次三番,主动找他,跟他联络感情,他不过冷淡几次,她就要另谋出路了? 苏心幽居然是这般心机深沉、攀龙附凤的女人! 之前说什么欣赏他,想来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苏年年看着萧南神色几经变幻,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早猜到苏心幽要做这事,可是萧延的反应,实在出乎意料了些。 要是萧南前世知道萧延重情重义到这般地步,哪用费尽心机谋划那么多? 一个女人当卧底,就足以毁了这个太子。 萧南放弃追问,殿内只剩下太医的讨论声和苏心幽低低的痛呼。 苏年年走到榻边,看着太医们准备把最锋利的箭尖拔出来,连忙开口阻止。 “万万不可!” 听见这声音,苏心幽身体一僵,眼睛不知道该继续闭着还是睁开,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怕苏年年使坏,努力睁开眼睛吐出二字:“姐姐?” 太医也不解地抬眼看她。 苏年年大惊小怪:“你们这样拔箭,箭尖又从前面出来,一定很疼。我们妹妹最怕疼了。” 那太医不满地挥手:“我们都商量半天了,没有更好的法子!” 苏年年状似思索,然后扬了扬唇,无辜又真诚:“嗯…怎么没有呢?” 见苏心幽惊恐地睁大双目,苏年年唇边笑意加大。 第75章 留在东宫休养?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见苏心幽惊恐地睁大双目,苏年年唇边笑意加大。 她煞有其事地开口:“她的伤口几乎贯穿整个肩膀,你们现在将箭从原路拔出来,箭尖尾部那样宽大,定会再次割伤妹妹肩膀里的肉。” “可是……”太医蹙眉,迟疑道:“若将箭从后肩处引出,就将后肩的伤口撕大了。” 苏年年指着苏心幽的后背:“伤得这么重,箭尖都从后面冒出来了,跟贯穿还有什么区别?” 她道:“我是她姐姐,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苏心幽紧紧咬着下唇。 她知道,苏年年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可是她挑不出她话里的毛病…… 苏年年拍了拍手,指挥旁边的几个宫女:“你去打盆热水,你去找根长点结实的线。” “姐姐……我不怕疼。” 榻上可怜的小白莲声如蚊鸣,苏年年一听,眉毛当即一竖。 “你就别逞强了,小时候你摔个跟头都要哭上三天。”她认真地给苏心幽比划,实则忽悠太子:“虽然箭尖从后面拔出,可能会把后肩的皮肉再扯开一点,但是它是这样出来的,没有原先那个法子痛。” 苏心幽担心破坏皮肤,会增加留疤的风险,忙抓着萧延摇头:“殿下,我真的不怕疼,我怕的是……” “心幽,你别说了。”萧延打断了她,越想越觉得苏年年刚才说的合理,“你为了救本宫,已经受了这种苦,本宫怎么能让你再多一分疼?” 几个太医见太子都认可了,便没再反驳。 宫女拿着苏年年要的东西回来,递到她手里。 苏年年道:“请太子殿下和诸位太医回避,留几个宫女便可。” 闻言,苏心幽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握住萧延的袖摆,泪水随着她摇头的动作甩出,落在枕边。 萧延抿了抿唇,有些不忍。 旁边,清亮的声音响起:“殿下,我要将她的上衣脱下去,在场若有男子,不太方便,传出去不太好听。” 萧延想着苏年年是苏心幽的姐姐,好像医术也不赖的样子,便放心地颔首,安慰道:“别怕,本宫就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放下苏心幽的手,退到帐外。 苏心幽脸上委屈尽敛,立即恶狠狠地看着榻边满面笑容的苏年年。 “苏年年,你要是敢乱动手脚,我不会放过你!” 几个宫女闻言低下头,面色复杂。 这个苏三小姐,好像是很会伪装的人。 方才殿下说,要将她娶进东宫做太子妃。要真是这样,宫人们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苏年年仍旧披着萧晏辞的黑色披风,满不在乎地将手中的线绕了几个圈,打结。 “把她的衣服剥下来。”她冷声吩咐。 “苏年年!你听到我说话没有!”苏心幽简直要崩溃了。 苏年年到底是什么时候会的医术,竟然让整个太医院的人,乃至太子都对她的话如此信服? 殊不知,苏年年那次进宫,光看面相就将皇帝的病说了个七七八八的事,早已在宫中传开。 苏年年俯身盯着苏心幽的伤口看,笑容有抹深意,轻缓道:“当然了,妹妹。你放心,不会很痛苦的。” 她面上带笑,声音却带着魅惑人心的味道,可那股寒意更像索命的鬼魅,几个宫女顾不上得不得罪未来太子妃,当即按照苏年年的吩咐做。 事到如今,苏心幽像案板上的鱼,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心中诅咒。 要是苏年年敢下黑手,她绝对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正想着,肩膀处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好像要将她的肩膀生生扯开一样,即便看不见,她都觉得那里一定皮开肉绽。 “啊——” 苏心幽忍不住尖叫出声,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苏年年嗤了一声,手中线缠着箭尖,毫不留情地往外一扯,再也没看榻上躺着的人,在热水盆中洗了把手,慢条斯理用帕子擦干,撩开帐子走了出去。 宫女:“……” 敢情这热水,是苏大小姐为了洗手才命人打的? 苏年年淡定地走出内室,萧延立马迎上来:“怎么样?不是说不疼,怎么方才……叫得那般凄惨?” 苏年年轻描淡写:“殿下不必担心,很顺利。” 她忽然顿住,叹了口气:“只是她担心肩膀留下难看的疤痕,以后不能好好服侍殿下。” 话音一落,殿内众人脸色各异。 萧延盯着苏年年的脸,抿抿唇,敛眸继续说道:“心幽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怎会在意这些。” 苏年年笑着颔首:“救了殿下,是她的福气。” 再无人出声,不一会儿,两个小宫女走了出来,说苏心幽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萧延立马赶进去陪着。 萧南脸色晦暗不明,苏年年跟他相处了两辈子,一眼便知道他心中气闷。 真是讽刺。 前世,他跟苏心幽背地里足足勾搭了六年,都没被她发现。甚至萧南在登上太子之位后,真的兑现了让苏心幽当太子妃的承诺。 她还以为是他们真的情比金坚。 今生这二人的感情,居然这么轻易就出现了裂痕。 不止裂痕,说不定,苏心幽要搬进东宫里,这俩人彻底黄了。 苏年年又看了萧南几眼,只见他脸上一丝温和都无,隐隐透着狠毒。 “四皇子,你早就跟我三妹定情,要是太子殿下真要娶我妹妹,你当如何?” 萧南目光转向她:“大小姐,我从前跟你解释过,扳指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那扳指三小姐已托人还给我,从未有什么定情之说。” 苏年年恍然似的点点头,几不可闻地嗤了一声。 很快,得到消息的苏临海赶到东宫。 听说伤得很重,他进殿后直接越过众人,往内室跑。 苏临海一进去,就看见染血的床帐。 帐内,苏心幽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双眼紧闭,唇色苍白。 “殿下,小女如何?” “已无大碍。”萧延顿了顿,说道:“苏将军,心幽为了救本宫才被伤成这样,伤好之前,便在东宫休养吧。” 第76章 儿臣要娶她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临海目光紧盯着榻上的苏心幽,几乎没有思索,便开口拒绝。 “殿下,这不合规矩。” “有何不可?”萧延比他还要严肃几分,似是铁了心一般:“她伤成这样,短时间内都不便外出。” 苏临海紧抿着唇:“殿下明明可以把她送到其他宫殿,为何偏带到自己寝宫?” 萧延一下就听出他的顾虑,立马表态:“苏将军请放心,本宫会对心幽负责的。” 场面有一瞬间的凝滞。 苏临海脸色沉了沉,十分不悦地道:“我们苏府岂会做这种用性命做交易的事?” 萧延不解。 刚才苏年年说的那话,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说什么妹妹怕留疤,无法好好服侍太子,不就是苏心幽已经答应进东宫的意思? 可是面对手握二十万兵权的苏临海,萧延合上了嘴,没再反驳。 他话锋一转:“苏将军,今日天色已晚,东宫已经落钥,如今心幽已脱离危险,不如本宫安排住处,将军与苏大小姐先歇下,具体事宜我们明日再议。” 苏临海看了眼榻上的人,沉着脸应下。 秋夜寒凉。 殿内,灯火摇曳。 苏年年沐浴后,换上宫人送来的干爽的新衣,坐在榻边拿着那件黑色披风发呆。 下摆上依旧绣着精致的枝纹,她很好奇,这样别致的标志,萧晏辞就不怕被除了她以外的人发现吗? 回头她可得提醒萧晏辞一番。 正想着,窗边传来一阵异响,苏年年迅速放下披风看去。 自窗外钻进一道墨色的身影。 萧晏辞走到她身边来,身上带着一丝外面的湿气。 苏年年抿抿唇,等他先开口。 夜黑风高闯入少女寝居,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有些说不过去吧? 萧晏辞在她面前站定,狭长的凤眸从她微湿的发丝移动,落在她因为沐浴而微微发红的脸蛋上。 四目相接。 许久,苏年年还是没敌过他的毅力,忍不住眨了眨发酸的眼睛。 “多谢王爷今日出手相救。” 回应她的,是萧晏辞的一声轻嗤。 “本王还以为你的嘴被蛇系上了。” “……” 苏年年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脸上笑容不改:“王爷,我对你,一定是有问必答,绝不会有变成哑巴的那天。” 萧晏辞漆黑的眸锁着她,只听她又道:“只是有些意外,王爷居然会从窗户进来。” 到底是东宫的防守薄弱,还是他的功夫可怖。 萧晏辞依旧牢牢盯着:“你早知道明山上有蛇洞?” 苏年年啊了一声,没否认:“略有耳闻。” 萧晏辞眯了眯眼。 今日他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亲眼看见她在提醒那些进洞的人无果后,直接放弃了开口。 这不像他以前认识的那个苏年年。 几年前的她,不管什么闲事都要上前管一管的。 他抿抿唇:“那些人都死了。” “哦。”苏年年点点头。 萧晏辞又道:“满洞的骨头,都是变了形的。” 苏年年继续点头,认真地道:“那应该是被蛇生生缠死,然后吞进肚里,吃完肉又吐出来的。” 见她如此淡定,萧晏辞更加意外,同时兴奋似的舔了舔唇。 “你不害怕?” 洞中的情况苏年年早有预料,只是听了他的话,不待脑子反应,嘴先一步说道:“哪有王爷可怕呀。” 自己的声音传进耳朵,苏年年一怔。 看着面前男人逐渐眯起的双眼,她干笑两声:“……王爷,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不害怕,但如果你继续描述下去,我也是要做噩梦的。” “我只是个小女孩。” 语气可怜兮兮,但怎么听,怎么像胡诌的。 萧晏辞嗤了一声,目光一转,落向旁边的披风。 苏年年立马摸着衣摆的枝纹给他看:“你今天不是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吗?” “就是……嗯,就是那个时候,我拉住你,就摸到你衣摆的纹路了,之前在东街,罩在我头上的黑斗篷,也是……” 不等她说完,就被萧晏辞打断。 “你不是因为中七玉香才拉住我?” 萧晏辞回想着那天的细节,越想越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他以为她抵不过七玉香的药力,才拉住他,拥抱他。 那感觉太奇妙,以至于他扭曲了她那句“谢谢”的含义。 苏年年闻言也有些惊诧:“我……你以为……” 几度开口,她懊恼地闭上了嘴,许久又忍不住顽强道:“那天我挣扎了。” 看着她耳朵爬上小小的粉红,萧晏辞眉毛一扬,唇弯了弯,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 听着被拖得长长的尾音,苏年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她羞恼得直咬牙:“王爷今日说教我武功的话,作数吗?” “自然作数。”萧晏辞自然地握住她的胳膊,点评道:“你这身子骨确实需要练练。” 她刚沐浴完,只穿着里衣,他指尖的冰凉隔着布料传来,她却感觉耳朵更热了。 刚要抽回手,门口传来小宫女的声音:“苏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奴婢帮您?” 苏年年一惊,刚要开口,唇却猝不及防被堵住。 妖冶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她睁大了双眼,以为又要像在假山中那样没完没了,急得伸手推他。 没想到,他这次只是轻轻吻了吻便退开。 “没事!你不用守着了,去休息吧。”苏年年扬着声音道。 外面传来宫女走远的声音。 萧晏辞含笑看着她,毫不避讳:“那日,你主动抱了我。” “王爷,上次我是感谢,是感恩的抱,您懂吗?”而不是让你亲我! 他点点头,不依不饶问:“那今日呢?我也救了你,怎么谢我?” “……” “王爷,今日不早了,我累了。”苏年年直接下了逐客令。 萧晏辞站在原地又盯了她半晌,唇边溢出一丝轻笑。 “过几日苏府见。” 留下这句话,他径直朝着正门走去。 苏年年:??? 盯着他离去的那扇门,她又看了看他来时的窗子,好一会儿,才直直倒向床榻。 造孽啊! 翌日一早,苏年年作为半个目击者,跟着萧延进宫面圣。 萧延一身太子蟒袍,一贯的儒雅正气,神色中却透着一股坚毅。 “父皇,苏三小姐舍命救了儿臣,儿臣愿娶她为妃!” 第77章 干嘛骗人感情!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太荒唐了。 苏年年强敛着情绪,悄悄打量殿中的众人。 皇帝面色微僵,唇线拉直。 不知为何,皇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她立马朝皇后福了福身子。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只是他没有回应萧延的请求,而是问道: “昨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南把道明山上的事讲了一遍,随后作揖:“父皇,儿臣认为此事疑点颇多。” “那些刺客武功在我们之上,却一直与我们周旋,不下杀招,在伤了苏三小姐后便慢慢撤退。” 萧延不认同道:“父皇,刺客伤了心幽后,三妹回去找的救兵刚好赶到,兴许是怕寡不敌众,这才逃跑。” 苏年年:“……” 印象里,他儒雅知礼,一身浩然正气,怎么一沾染上女人,竟是这般糊涂模样? 苏年年微微叹息,不过片刻,便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有些人工于心计就算了,干嘛骗别人感情呢? 真恶心人。 苏年年咳了一声,上前一步:“殿下,如果按照四皇子所说,这些刺客不出杀招,逃跑之前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是为了刺伤我妹妹吗?” 萧延不以为然:“他们要杀的是本宫,不是心幽。本宫那时忙着对抗正面的敌人,冷箭从背后射来,心幽只是恰巧救了本宫。” “……” 算她多嘴! 话已至此,在场的众人都听懂了萧南和苏年年的意思,只有萧延固执己见。 皇帝沉着脸,有了猜测。 他看了眼苏临海,问道:“苏将军,你觉得此事如何?” 不得不说皇帝是个人精,苏心幽入东宫一事,是个人都知道不合规矩,可他不说,偏让苏临海表态。 苏年年看向苏临海,只见他脸上无半分不自然的神色,抱拳说道:“护陛下与皇子周全,本就是苏家分内之事,太子殿下不必介怀,待心幽醒转,我自会将她接回苏府。” 皇帝颔首应道:“爱卿大公无私。” 旁边,萧延抿了抿唇:“父皇,儿臣心意已决,且……且心幽也同意此事。” 苏年年眉毛一挑,唇边隐隐勾起。 苏心幽装无辜的技艺真不是盖的,不过演戏救人一命,就将萧延骗得服服帖帖。 对待萧晏辞,演戏和装无辜好像都行不通,只会让他变本加厉地冷嘲热讽。 哎…… “殿下,心幽如今还在昏迷之中,不可妄下定论。”苏临海有些不悦地说道。 萧延这次没接苏临海的话,对皇帝道:“父皇,待三小姐醒来,儿臣自会问她的意见。” 苏年年低下头,脑海里几乎浮现苏心幽被问话时假装为难的模样。 皇帝淡淡应了一声,随后问起关于刺客的事。 “年年,随本宫来。” 苏年年抬头,见皇后朝自己招手。 刺客的事细节敏感,她不方便留下,皇后也是想到这点,正好有话想问她,便带她来到御花园。 苏年年默默跟在皇后身后,踩得脚下干枯的落叶咯吱咯吱响。 皇后上次生辰宴,最后留下的那几个人,跟苏心幽半点不沾边。 太子妃不可能是庶出。 踏上石子路,皇后才开口问道:“年年,你觉得太子如何?” 苏年年脸上笑容不改:“娘娘想听实话吗?” 皇后看中了自己,她能感觉出来,所以她不会以一个女儿家的角度回答这个问题。 皇后一怔,点点头:“你实话实说便是。” “太子殿下贤明果决,博学多才,对百姓仁爱有加,只是……”苏年年顿了顿,状似迟疑道:“今日刺杀一事,因为苏心幽的加入,殿下有些一叶障目了。” 皇后轻叹一声。 “年年,昨日你可在场?可否将具体细节说与本宫听听?” 苏年年便将昨日的事说给皇后听,还故意提了一嘴蛇洞的事。 “娘娘,虽说她立了大功,可有一点很奇怪,年年不得不说。”她平静地道:“她向来和三公主走得近,昨日我下山后,三公主似乎已经在山下等了许久,不知为何苏心幽会走到太子那处去。” “当时在场的,除了刺客,便只剩太子和四皇子。” 皇后眉微微一蹙,抬眼看她。 按理说,苏年年应当护着自家妹妹。 她丝毫不避讳说出惹人怀疑的地方,目的是什么? 苏年年阖了阖眸,敛下眸中情绪。 苏心幽跟萧南那么般配,她怎么会轻易让太子这个程咬金把人抢去? 这对狗男女,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才对。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的眸中有些犀利:“你从小跟你妹妹一起长大,应当很了解她。” 按照苏年年的性子,应当不会无缘无故将疑点引到苏心幽身上。 苏年年没避讳皇后的质问,眸明亮又清澈:“娘娘有所不知。” “她从前确实温柔和善,可是最近做的一些事,令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语气中满是失望,皇后盯了她半晌,这才点头。 “待她醒了,看她如何说吧。” 倘若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地迷惑延儿,她必须采取一些手段。 …… 苏心幽失血过多,又惊吓过度,在萧延的榻上一直睡到第二日午时,才悠悠转醒。 刚一动,肩膀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三小姐,您醒了?” “太子殿下进宫还未回来,奴婢先帮您换药。” 苏心幽疼得额头直冒汗,咬牙问道:“苏年年呢?”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 “三小姐,大小姐今日跟着进宫去了,估计会跟殿下一块儿回来。” 苏心幽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等待的过程变得十分漫长和不安。 只是她左等右等,只等回了萧延和苏临海。 萧延坐在榻边,语气中是淡淡的怜爱和愧疚:“苏大小姐有事,已经回苏府了,你找她有何事,本宫派人替你传话。” 苏心幽气得牙痒痒,软着声音道:“殿下,心幽只是伤口太疼,想问问姐姐有没有缓解的办法。” 她话音刚落,帐外传来苏临海略带沉怒的声音:“心幽。” 苏临海走到帐子前,面色有些铁青地看着她。 他还想,为何太子在皇帝面前一口一个心幽,叫得那般亲昵,原来问题出在苏心幽身上! 真是他的好女儿! 苏心幽心一颤。 第78章 真的求求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心幽咬着苍白的唇,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萧延拦下。 “你有伤,躺下便是。” 虽是这么个理,可苏临海看见太子对苏心幽动手动脚,脸色更加铁青。 “心幽,爹来接你回府。” 苏心幽眼睫颤了颤,垂下眼,应了一声。 “苏将军,心幽如今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如何跟你回去?”萧延见苏心幽柔弱的模样,更加气恼:“本宫既然说了娶她为妃,便不会食言。” “殿下……?”苏心幽诧异出声,神色慌张地看向苏临海。 苏临海也顾不得太子不太子,短促有力地哼了声:“殿下,心幽乃是苏府的三小姐,岂是你说娶便娶?” “今日你在陛下面前提起此事,陛下是何态度?” “再说,如今刺客还没有抓住,嫁娶之事岂是眼下该商谈的?” 苏临海一连串问句把萧延砸得发懵。 到底是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多年的大将军,不畏强权,言辞有力。 苏心幽见状,忙虚弱地仰起头:“爹,殿下,心幽留在东宫确实不合规矩,昨日心幽应该告诉殿下送我回苏府,可没想到……”她自责道,“是心幽考虑不周,都怪心幽。” “不怪你。”萧延盯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立马安慰:“你都伤成那样了,哪还能顾得上这些?” 苏心幽想要坐起来,却不知怎么扯到伤口,面色扭曲了下,肩膀顿时涌出鲜血。 她这一动,伤口被扯开,萧延忙把她安顿回榻上,命太医来看。 “苏将军,不妨让她在东宫再留几日。” 苏临海堵着一口气,正要说话,便听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到——” …… 苏府。 苏年年带着皇宫的赏赐一起回了苏府。 今日,她明显看出皇帝生疑,但皇帝依旧说苏心幽护驾有功,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不得不说,皇帝对苏府极尽包容。 但,这也给了苏临海很大压力啊…… 一进苏府,柳如珍迎上来,往苏年年身后看了看,问道:“心幽呢?心幽怎么样了?你爹怎么没回来?” 苏年年轻蔑地瞥了她一眼。 “这么大的计划,你女儿没跟你说?” 柳如珍一脸懵:“什么计划?苏年年,你少绕弯子,心幽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你居然不知道?”苏年年故意惊诧道:“可是那些杀手武功不低,她雇佣这么多人,从哪来的那么多钱?” 她啊了一声,这才回神似的:“你女儿没事,现在在东宫好吃好喝地供着呢,快成太子妃了。” 柳如珍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苏年年的话,将事情捋顺。 “钱?”她顿觉不妙,朝西北角那棵大槐树跑去。 苏年年走出几步,见她慌里慌张地跑了,唇缓缓勾起。 她之前从柳如珍那箱子里掏出来那么多金子,柳如珍去查看,自然会发现钱少了。 不过从今日起,那些凭空消失的金子,跟她苏年年没关系了。 她让白姨娘将赏赐登记入库,自己回了院子,把披风和之前的黑斗篷放在一起。 念桃捧着一个盒子到她面前,小声道:“小姐,这是晏王府的人送来的。” 苏年年挑眉,打开那个盒子,里面只装了一本剑谱。 她不太满意地撇撇嘴:“只送剑谱,不送剑。” 上次跟苏临海去库房的时候,她把武器库都看了一遍,那些剑笨重又宽大,根本没有适合女子用的。 她把剑谱放了回去,掏出《人体穴位图》翻看了会儿,抱着书去四喜院找周游。 她用周游的那套银针,在他身上试了又试,终于在他的指导下,得到他认可。 周游点头说道:“不错,针法你都已经掌握了,明日晏王来,就由你替他施针吧。” “……” 苏年年:“会不会有点草率?” 周游摆摆手:“放心吧,你是我的徒弟,若真没能力,我不会让你出去祸害人的。” 苏年年起身要走,周游忽然叫住她:“你看我的皮肤,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变好很多?” 闻言,苏年年又坐了下来,面色严肃。 “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件事。” 她期待地看着周游:“你上次那几盒美容膏确实不错,我准备在京城开一家铺子,专门卖这个。你有没有兴趣?” 周游瞪着眼睛看她:“你故意的?”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变丑,都是她乱说的? 把他都整容貌焦虑了,结果这个坏女人,是想赚钱?? 苏年年干咳几声,忽略他的话:“好歹也是你研制出来的,我可以出钱给你开铺子,到时候我们利润五五分,如何?” 周游沉默下来。 他药田中的宝贝被毁之后,他确实有想要离开苏府的想法。 苏府住着虽然舒服,但那对母女在把本该对付苏年年的黑手伸到他这里,也确实很困扰。 苏年年也想到这层原因,叹气:“苏府确实乌烟瘴气了些。” 未来她要惩治那对母女,会更加乌烟瘴气。 “我会考虑的。”周游认真道。 到底是卖她说的美容膏,还是重新捡起以前的医术,他需要一个心理建设。 不管周游愿不愿意,这个生意,苏年年做定了。 她给绿绮递话,让她帮忙留意附近要出兑的铺子。 晚上,苏临海回到苏府,脸色依旧不好看。 “爹爹,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皇后赶到东宫,硬要将人留下。” 一提起这茬,苏临海就来气。 皇后不是那般不识大体的人,她明知道朝中局势如何,也明知苏心幽不可能成为太子妃,为何还让她在东宫休养? 苏临海顿了顿:“皇后还说,这些日子,也在东宫住下。” 闻言,苏年年了然地露出一个笑容。 看来,皇后这是将来龙去脉想清楚了,要会会苏心幽呢。 她佯装不知,安慰了苏临海几句,随后回到院子里,研究针法。 明日,就要亲自给萧晏辞施针了。 她祈祷他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要做出过分的举动。 真的求求了! 第79章 王爷,别脱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天渐渐凉了,院中落叶都透着丝丝冷意,难得没下雨,是个艳阳天。 苏年年伏在院中的案上,捧着一本医书。 虽然周游说她的针法完全没问题,但她还是反复温习数次。 毕竟萧晏辞是她的第一个病人。 她快将医书翻烂了,但在萧晏辞来到苏府的时候,还是遇见了预想外的情况。 他约摸过了午时才到,先到四喜院找周游。 苏年年没出去迎,反而有点局促地站在自己院子门口等,很快便见萧晏辞从四喜院出来。 他一袭简单的黑色衣袍,看着低调,可是细看去便会发现那料子是黑麟滚纹,暗纹细致精美,在他妖冶的五官衬托下,更显贵气。 嗯……也不知道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衣服。 四喜院跟月年院相邻,萧晏辞一眼便看见不远处僵直的红色身影。 薄唇勾了勾,他缓步在她面前停下。 “今日你为我施针?” 他笑容不明,但唇边弧度异常的大。 苏年年挤出一个笑来:“希望王爷不要嫌弃。” “甚好。”萧晏辞果断地迈进门槛,声线听起来愉悦极了。 “……” 苏年年跟在他后面,却发现他越过院中的石桌,径直走到了偏房中。 她有些不解,但没问,跟着进屋,将针包展开放在桌上。 萧晏辞坐在她对面,撩开衣袖,露出一节手臂。 纯黑的袖角缓缓上移,苏年年看着,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皮肤本就白,在这样反差颜色的衬托下,她几乎能看见他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她顿了好半晌,才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开始认真地找穴位。 极细的银针缓缓刺进他的皮肤。 苏年年找了好几个穴位,落针,问道:“王爷,我施针跟周游施针有什么区别吗?” 她一抬头,就对上萧晏辞幽深的眸,和微翘的唇角。 看那模样,不知道已经盯着她看了多久。 苏年年勉强维持着原来的表情,等待他的回答。 “有区别。”萧晏辞舔了舔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区别大概是…… 她的脸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能减轻针刺进来时的痛感。 苏年年一心扑在自己的能力上,纳闷地盯着他手臂上的银针,半晌没听到他的下文,忍不住抬头。 只见萧晏辞另一手懒懒地支着脑袋,歪头睨着她,神情闲适,似笑非笑。 “王爷,我懂了。没区别。” 他这表情,说不定又要阴阳怪气她了。 周游一介神医都说不出她的毛病,她问什么萧晏辞啊? 自找不痛快。 一个部位要两刻钟的时间,萧晏辞没接话,二人陷入沉默。 这是月年院的偏房,可以住人,屋内除了桌子,角落里摆了一张床。 苏年年无聊地四处打量,顺口问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剑谱看完了?”萧晏辞反问。 苏年年直白道:“没有合适的剑。” 见他轻轻颔首,她瞬间会意,笑眯眯地道:“多谢王爷,我可以给你钱,算我买的。” 萧晏辞也眯起眼来,语气染了几分莫名意味:“可以。” “……” 她听着这意思,好像不太可以的样子? 但她佯装听不懂,朝他傻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这么个理吧! 苏年年在他的压迫感极强的目光下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时间到了,收回他手臂上的针。 可是,她正把针放回针包里的时候,留意到余光中的画面,身子猛地一僵。 “王爷,你你你、您这是做什么?” 面前,萧晏辞站起身,在她惊慌的声音中,不紧不慢地将自己腰间的玉带解开,扔在榻上。 苏年年胡乱把针收好,手被刺了一下都没察觉。 他仍旧保持原来的动作,将外袍剥了下来,这才抬起狭长的眸,略带奇怪地道:“苏小姐,周游没告诉你,治疗胃疾,要在腹部施针吗?” 苏年年:??? !!! 盯着他猩红的里衣,她飞快后退两步。 手抠着桌角,她闭了闭眼,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是啊,胃疾,灸手臂有什么用? 可是她跟周游演习,直到后来周游让她代他给萧晏辞施针,周游都没提过这茬啊! 所有的医书中,她最早看完的就是针灸那本,上面的内容她倒背如流,穴位闭着眼睛找到。应该,也不难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苏年年深呼吸几次,告诉自己,这只是个病人。 她一睁眼,那抹猩红的里衣已经敞开,中间一道如玉般雪白的…… 她蓦地又合上眼,嗓子有些发紧:“王爷,别脱了!” 萧晏辞倚在榻边,看着她紧张得微微颤动的眼睫,唇轻轻扬起:“苏小姐,如若不这样,针落在哪?” 苏年年说不出反驳的话,闭着眼睛,心如擂鼓。 其实大大方方看也没什么,但这人是萧晏辞就不一样了。 前世亏欠得够多了,他生得这般好看,她怎么能趁人之危,占人家便宜呢? 对!她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今生要是在负不了责的情况下,这样耍流氓的话,太过分了! 她闭着眼睛摸到榻边,在针包中抽出根银针,捏在右手里。 左手慢慢探向榻上的人。 划过细腻的里衣料子,触上他略带温热的皮肤。 暴露在空气中太久,温度似乎已经低了些。 苏年年嘴里念念有词:“上脘穴,上腹,脐中上五寸……下脘穴……两寸……病人,病人而已……” 萧晏辞看着她直颤抖的小手,轻哂一声:“苏小姐,你这技术,好像不太过关呢。” 苏年年清晰感受到指下壁垒分明的轮廓,听了他这话,索性站直身体,破罐子破摔一样:“对!我还没出师!我去帮你把我师父找来!” 说着,她睁开眼。 活色生香的一幕直击大脑。 萧晏辞躺在榻上,里衣敞着,墨发在胸前铺散开来,从缝隙中透出些雪白的胸膛,再往下看,是他毫无遮挡、应当施针的腹部。 薄薄的肌肉,壁垒分明,丝毫不显油腻,在猩红里衣的衬托下,更显…… 可口? 第80章 点他一百次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顺手放下帐子,不等他回话,就往外跑去。 跑到一半顿了顿,取来一盒山楂糕塞进屋中:“请王爷稍等!” 她这才跑到四喜院,喘着粗气,扶着门框平静了好一会儿。 怪不得萧晏辞刚才要进屋! 心跳平复些许,她气焰猛涨,气势汹汹冲到屋里:“周游!” 周游翘着二郎腿,躺在软榻上,见苏年年这副模样,也是一怔。 “你这针……是不是快了些?” 他这么平静,倒让苏年年忍不住怀疑自己。 她语气平了些:“他的胃疾,一直有在胃部施针?” “是啊。”周游理所当然地点头。 苏年年登时火冒三丈:“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这还用说吗?胃疾,不灸胃,灸哪?”周游奇怪地看着她:“医书你不是看了吗?” 苏年年夸张地“哈”了一声。 “你觉得这合适吗?”她指着自己:“我,清清白白的大小姐,你怎么能让我去做这种事?” “周游,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的!” 周游无辜地眨着眼睛,半晌,问道:“你不是喜欢他吗?” 场面有一瞬间的僵滞。 周游更加确定地道:“我这是在帮你啊!” 苏年年:“……” 好像,确实,自从她主动给萧晏辞做山楂糕开始,周游就一直以为她喜欢萧晏辞。 她懒得解释那荒唐的前世今生,一直没有否认。 没想到今日酿成大错! 她严肃地在周游对面坐下,认真道:“我不喜欢他,是他喜欢我!” 见周游睁大了双眼,苏年年深吸了口气:“这种情况下,他脱了衣服,万一对我做点什么怎么办?” 说到这,萧晏辞现在还有说亲就亲的毛病,她得抓紧时间表态才行! 周游忽然一笑,伸出手指摇了摇:“你想多了,不可能。” 这回轮到苏年年瞪眼睛。 “怎么不可能?凭什么不可能?”他喜欢她,喜欢到见她死了,也放弃了自己生命的地步。 还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她! “他说过他喜欢你吗?”周游问道。 苏年年一噎。 按照原本的走向,萧晏辞应在秋宴时约她去杏林,跟她表白的。 但虽然那场表白没了,也不代表萧晏辞不喜欢她了吧? 她正要反驳,便听周游一拍手:“你看!这全是你的臆想!” 苏年年:“……”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她闭了闭眼:“他还在我院子里,你现在去把人弄走!” “我不!”周游抱着榻上的软枕:“这不过是第一次,你多操作几次,就会习惯的!” 他第一次在晏王府给萧晏辞施针的时候,也感叹了好一番。 在完全没有医美的古代,怎么会有这么妖孽的男人。 “习惯?”苏年年冷笑了声,“你让他那样在本小姐面前来回走一千次!第一千零一次的时候,我可能才会麻木。” 有多夸张呢? 是如果萧晏辞是男院里的男妓,她点他一百次,下次还会点他的程度。 “原来苏小姐是这个意思。” 倏尔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男声,萧晏辞身子探进屋内。 见他衣服已经穿好,苏年年松了口气,他的话结合她刚才的发言,慢半拍在脑海里回放一遍。 她背脊猛地一僵。 她说了什么?? “王爷,我在跟周游开玩笑,你别误会。” 萧晏辞轻轻颔首:“这样啊。” 他这副反应,苏年年就知道他没听进去。 “本王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便过来看看。”他目光从周游脸上划过,落在苏年年脸上,“苏大夫若是还没准备好,本王改日再来。” “那太好了!”苏年年立即起身行礼,无视他的神情,态度甚至有些难得的恭敬:“王爷慢走。” 萧晏辞仍旧弯着唇:“希望下次来,能看到苏小姐的眼睛。” 苏年年笑眯眯跟在他身后,送他出府。 下次? 下次,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萧晏辞那双妖孽异常的眼睛遮起来! 她心理压力还能小点! 刚出四喜院,便听隔壁传来争吵声。 一个是念桃的: “我家小姐虽然见多识广,但还未及笄呢!那分明就是耍流氓!”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便听到另一个男声,应该是玉影。 “我们是来看病的,你思想不干不净,别诬陷我家主子!” 那红衣白肤、墨发纠缠的场景又在脑海浮现,苏年年觉得玉影的话刺耳极了。 呜呜呜她不干净了! 萧晏辞还在旁边,她觉得有些尴尬,咳了一声,上前劝架。 她给念桃递了一个眼神,后者轻哼一声,闭了嘴。 玉影见苏年年来了,低头:“苏小姐。” “今日出现了点意外,你先跟你家主子回去,改日再……” 玉影往院中空地一指:“王爷命我在这安木桩。” 苏年年顺着看去,只见自己院里西边的空地上,已经立了十几个木桩,高的有一人多高,矮的也有半人高。 见她看向自己,萧晏辞言简意赅:“轻功。” 苏年年心中一动。 萧晏辞的那身轻功,她两辈子依旧眼红。 他居然愿意教她! 就这,周游还说他不喜欢她? “桩子立在西边,你每日辰时迎着朝阳,至少踩一个时辰。” 苏年年用力点头,嗓子眼里的话呼之欲出。 要是她直接问他喜不喜欢自己,按照他今生这个别扭的性格,肯定不会承认。 “有什么要问?”见她欲言又止,萧晏辞道。 “嗯……”苏年年顿了顿:“最近,萧南,有没有找你麻烦呀?或者……有没有跟你示好?” 她上次跟萧南说她喜欢萧晏辞,萧南那难看的脸色,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跟萧晏辞来往密切,萧南只会从两个角度出发。 一是觉得萧晏辞要夺皇位,那么萧南必会跟他抗衡。 二是他觉得,即便跟苏府走得近,萧晏辞也没可能当皇帝,所以萧南会想办法跟萧晏辞拉进关系,跟他合作,取得苏府的势力。 无论是哪种,萧晏辞都会有所察觉吧? 萧晏辞唇角拉平了些,侧头,盯着她乌黑发亮的杏眼。 回想萧南对他最近的态度,确实奇怪了些。 这跟苏年年有关系? “他邀我泛舟,邀我去茶楼听戏。不过,我都拒绝了。”他颇有兴致地盯着苏年年的脸,等她的反应。 苏年年当即鼓掌:“你做得太好了!” 第81章 转变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当即鼓掌:“你做得太好了!” “……” 见她满脸雀跃,萧晏辞笑意凝在唇边。 “以后也不要搭理他。”苏年年补充完,抬头看他,一顿:“你这是什么表情?” 萧晏辞狭长的凤眸微眯,从她身上挪开,落向不远处的木桩。 他感觉,自己跟苏年年好像不太熟。 不然怎么永远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每一次,她的反应都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的……离谱。 不一会儿,玉影已经把剩下的桩子都打好。 他抬手抹了把汗,跑回萧晏辞身边,看见他微微拉平的唇角,动作一僵,垂手不敢说话。 萧晏辞已将这段时间的事细细捋一遍,眸中晦暗不明: “你那日到底跟萧南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苏年年眨了眨眼,唇边漫出一个无辜的笑:“就是气了他一下。” 萧晏辞重新不冷不热地勾起唇,轻轻颔首:“回府。” 玉影立马跟上,悄悄跟苏年年挥手。 能让萧南生气的话,会是什么呢? 萧晏辞重活一世,对萧南那些阴暗手段,暗中势力,可谓了如指掌。 却不知道,如何三言两语让他生气?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开始渐渐相信苏年年的话,不像最初那般满是怀疑。 …… 送走萧晏辞后,苏年年跳上木桩,单脚站立。 她算是有点基础,不像初学者那般摇摇晃晃,能坚持一会儿。 不过一会儿,就让念桃拍手称赞:“小姐,好厉害!” 苏年年没想到,自己这功夫也会有被夸赞的一天…… 她看着念桃脸上单纯的笑容,道:“想学吗?明日辰时,跟我一起踩桩子。” 于是,翌日,月年院内,隔一会儿就会传来一声“哎呦”。 苏年年站在一人高的木桩上,定定看着远处的天边:“念桃,一定不能往下看,不看就不害怕了。” 说完,她觉得自己一阵腿软,径直摔向地面。 这才第一天,她要是连萧晏辞规定的时间都没完成,什么时候才能练成轻功? 她不但要完成,还要给自己加练! 苏年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咬牙道:“再坚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主仆二人瘫在凳子上。 念桃皱着小脸:“小姐,这样真的能练成轻功么?王爷不会是骗你的吧……” 苏年年摆手,看念桃要累哭了的模样,心中不由对她敬佩。 看上去她只是个柔弱小丫头,却全程坚持,不但完成了萧晏辞说的一个时辰,还硬生生跟着她,多踩了半个时辰。 “想要练好一门功夫,基本功一定要扎实。不会出错的。” 苏年年吃了早饭,挪回屋里躺在榻上看医书。 直到下午,晏王府送来一柄柳叶剑。 跟苏府库房中那些剑比起来,看着轻便不少,只是看着普通了些。 “来送剑的人说了,等小姐把剑练好了,可以自己去晏王府挑剑。” 苏年年这才满意地笑了,把剑收起来,继续看手里的剑谱。 一边看,手一边比划。 与此同时,苏临海院子中,柳如珍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老爷,您就让妾身去东宫看看吧!” “心幽伤到现在,妾身都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了!不知道她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伤口是否会留下疤痕……” 苏临海面色微沉:“她在东宫,如今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哪个敢亏待她?” 他今日早上到东宫探望了一次,苏心幽的现状,可谓丝毫不用苏府担心。 不是他一点都不心疼这个女儿,而是因为刺客的事,皇帝显然已经生疑。 加上苏心幽在太子面前过分娇滴滴的模样,他那日也看见了。 实在有蛊惑太子的嫌疑。 从出事的那天,他就想问苏心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身处东宫,他根本无从开口。 柳如珍听完也是一噎。 前日她去槐树下挖箱子,金子全都没了不说,连珠宝也没了一半! 那是她半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如今没了掌管后院的权力,捞不到油水,想再占苏府的便宜,没那么简单了! 苏心幽私自动她的钱,雇杀手刺杀太子,就算她不追究钱财,也得去跟她碰个面,商讨后面的计划才行。 “老爷,妾身好歹是心幽的亲娘,痛在她身,伤在我心啊!”柳如珍抹了把眼泪:“老爷可否跟太子殿下说说,让妾身去东宫照顾心幽?” 苏临海吸了口气,本要拒绝,忽然变了想法。 他问道:“你若去了,能否将她劝回苏府?” 柳如珍哭声一顿。 苏心幽在东宫住的时间越长,越落人口舌,一旦住下,哪有回来的道理? “妾身自会尽力劝说。”柳如珍拉着苏临海的手臂:“心幽到底从小在苏府长大的,在东宫怕是不习惯。还是老爷贴心。” 苏临海抿抿唇,不说话。 要是苏心幽不习惯便罢了,就怕她太习惯。 从小,他就看出苏心幽隐隐的野心。 如今她越来越大,他祈祷她不要误入歧途,酿成大错。 …… 翌日,经过萧延的批准,柳如珍得以进入东宫。 苏心幽已从主殿搬了出来,宿在偏殿中。 几日过去,伤口慢慢结痂,她也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 得知柳如珍要来东宫,她的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来。 这种烦躁在看见柳如珍的时候,达到顶峰。 柳如珍一进殿,屏退宫人,第一句话便问道: “我不是不让你动那些钱吗?” 即便面前是自己的亲娘,苏心幽也觉得她眼界太窄。 她当即沉了脸。 第82章 王爷,我还可以!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心幽当即沉了脸,在周围扫了一圈,压低声音。 “那才几个钱?” 她满脸轻蔑和不屑:“你看看这,这是东宫,要是真的事成,我当上太子妃,成了太子的人,今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萧延以后当了皇帝,她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说是这么个理,可柳如珍听着她鄙夷的语气,面色忍不住一僵。 苏心幽颇有几分眉飞色舞,好像她已经是东宫的主子了一般。 柳如珍蹙眉,打量起这座偏殿的陈设。 她从未进过皇宫,方才来的路上,已对东宫的恢宏壮阔感叹了一番。 外表别致的宫殿,里面也同样精美宽敞。 若是苏心幽成为皇后,她地位也会跟着往上提,她自然求之不得。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保持着几分理性,沉声劝道: “心幽,你真以为此事如此简单?” 苏心幽不悦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你忘了上次从皇后生辰宴,皇后留下了哪些人?” 苏心幽靠在榻上,衾被下拳头紧了紧。 皇后留了几个高门的嫡女,甚至还留了苏年年。 可以说,太子妃之位,跟她一文钱关系没有。 提起这茬,她就来气。 “那又如何?”她不服气道:“若是皇后娘娘中意,婚事岂不早就定下来了?” 柳如珍越想越觉得不妥,觉得自己那半箱金银珠宝要打水漂。 “皇后这几日也在东宫,你们可打过照面?” 苏心幽皱眉摇头。 说来奇怪,皇后来到东宫已经几日,除了第一日出面让她留下,后面便一眼都没来探望过。 苏心幽不知道,这座偏殿中的宫女全都是皇后的眼线,时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心幽,若太子真有要娶你的意思,你爹不会是那个态度。”柳如珍想了想,“再说,你一个庶女,如何当得起……” “够了!”苏心幽怒道:“庶女、庶女!” “这么多年过去,若是你被爹扶为正室,我早就跟苏年年一样,是苏府的嫡女了,哪像现在这样,处处低她一头,被人瞧不起?” 柳如珍也怒了:“我这些年为苏府操心费力,哪里挑得出半分毛病,你爹念着那个狐狸精,我有什么办法!”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便见苏心幽眼睛一闭:“我累了。” “来人。” 宫女从外室重新进来,苏心幽吩咐道:“送我娘回去吧,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她在此陪着。” 柳如珍满脸不可置信:“心幽?” 苏心幽慢慢躺回榻上,背过身去,没再看她一眼。 宫女间交换了个眼神,请柳如珍离开。 即便是宫女,那也是东宫的人,柳如珍心中气闷,不能发作。 她憋着一口气,又原路回到苏府。 东宫内,苏心幽冷声道:“今后不要让我娘再来东宫。” 柳如珍被赶出东宫的事,很快传进了皇后耳朵里。 皇后手拿一把剪刀,嗤了一声,剪掉一根花枝。 “登不上台面。” 随便一个性子好的贵女,生母来陪榻,都不会做出把人赶走这种事。 “娘娘,奴婢们继续看着吗?” 皇后淡淡应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回禀本宫。” …… 苏府。 得知柳如珍抹着眼泪回府找苏临海,苏年年嘲讽至极。 看来这个妹妹攀龙附凤的意愿很强烈,连亲娘都可以不要了。 “不愧是苏心幽啊。” 她感叹了句,开始兴致勃勃脑补二人谈崩的场景。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苏年年,我想好了!” 苏年年瘫在榻上不能动,让念桃去给周游开门。 “我想好了,我要搬出去,但是,”周游抿抿唇,没底气地道,“我一分钱都没有。” 隐姓埋名在黑水巷的这几年,他把本就不多的积蓄花没了。 苏年年毫不意外,上下打量他一眼。 来苏府后,周游在穿着和外表上,可谓脱胎换骨。 前几日,她亲眼看见几个小丫鬟害羞地从四喜院门口跑开。 如果他以现在的模样示人,定会给人留下好感。 只是古怪的脾气需要收敛些。 “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买宅子,开铺子。”她一顿:“开脂粉铺?” 周游脸一绿,在桌边坐下,沉重摇头:“开药铺。” 这是他的长处。 让手里不宽裕的百姓看得起病,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在遵从一个医者的本心。 苏年年点点头:“那我帮你选地方。” 周游想开药铺,她要开的脂粉铺也要开,这两处最好挨着,周游还能帮他照看些。 “我这几日行动不便,左右柳如珍最近无暇顾你,你再将就几日。” 周游看了看她的腿,抿抿唇,恋恋不舍从怀里掏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递了过去。 “这是我来苏府之后新写的。”他眼睛黏着苏年年的手里的书,见苏年年逐渐兴奋,忍不住道:“毕生所学之精华。” 苏年年翻了几页,就将书压到了自己枕头底下。 见他抹了抹眼角,一副煽情的模样,苏年年咧开的嘴角敛了敛,应景道:“我知道你这一生都没什么朋友,没关系,你有困难随时找我。” “以后我搬出去了,你也是我徒弟,帮师父是应该的。” “……” 虽是这么个理,可话这样从周游嘴里说出来……苏年年想打人。 她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转移话题,问了他几个今日看书时遇到的问题,才将人劝回四喜院。 第二日,一起床,苏年年觉得腿更酸了。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腿在颤个不停。 但她意志力异于常人的顽强,仍旧迎着朝阳,完成一个时辰的小目标。 以至于萧晏辞来到苏府的时候,苏年年没能出去迎接。 苏年年半眯着眼,盯着帐顶的小团花,虚弱地对榻边的萧晏辞道:“王爷,并非我对你不敬。” “为了跟你学轻功,我付出太多了。” 说着,她长叹一口气。 萧晏辞眯了眯眼,语调轻缓不明:“所以,苏小姐今日也不能为本王施针,是吗?” 要是他不提,苏年年几乎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闻言,她连连点头:“王爷头脑过人,我还没说的事,您一下就想到了。” 萧晏辞哼了声,走到桌边倒了盏茶,不紧不慢地道:“这样啊。” 语气颇为惋惜:“看来今日的剑法,也教不成了。” !!! 苏年年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因为腿软,几乎是滚到他面前。 “王爷,我还可以!” 似乎真的腿太酸,她在他面前跌倒后索性跪坐在地上,乌黑明亮的葡萄眼盛满期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萧晏辞低眸看去,喉结滚了滚。 这姿势…… 第83章 你这套对本王没用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喉结滚了滚,狭长的凤眼涌上一抹暗色。 少女皮肤细嫩白皙,唇瓣樱红,这个角度看去,细密的眼睫清晰可见。 窗外的阳光打在她身上,似乎给她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温暖又柔和。 苏年年起初毫无察觉,还眨着眼看他。 直到…… 他舔了舔唇。 她顿时一僵,手缓缓抬起,抓住桌子边缘,借力站起身。 酸痛感猛地传来,苏年年忍不住闭了闭眼,就在她咬牙站直双腿的时候,手臂被人轻轻扶住。 那力道,柔软又暧昧。 “王爷……”苏年年抽回手,默默后退一步:“传授剑法,该不会是手把手教吧?” 她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萧晏辞盯着她,猩红的唇弯了起来:“本王不是那样的人。” 苏年年勉强挤出一个笑,转身取出他送来那把柳叶剑,率先往院子里走,虽然行动缓慢,但背影无比坚定。 萧晏辞手里拿着一团银丝,唇边溢出一丝轻笑。 他跟到院中,将银丝缠上她的手腕,脚腕。 “剑谱看会了?” 苏年年盯着自己的手腕看,往开挣了一下。 这银丝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材质,极其坚韧,却不会缠得她手腕发痛。 “看了个大概。” 萧晏辞点头,环视一圈,足尖轻点,跃到不远处最高的木桩上,拉了拉手中的银丝。 苏年年手跟着提剑的手跟着动了动。 她觉得很新奇,顿时笑开了花。 “王爷,你这样拉着我练,哪里还用剑谱呀。” 苏年年虽然这样说,但心里知道,提前看剑谱是很重要的。 要是脑袋空空,萧晏辞至少要多陪她练一倍的时间,她才能记住招式。 不像现在,脑子里已经有招式的轮廓,被提着手出招,事半功倍。 开始前,苏年年指了指自己的腿,逆着阳光看他:“我相信你是很善良的人。” “这套对本王没用。” 善良? 萧晏辞嗤了一声,猛地一拉手上的银线。 苏年年一个趔趄,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她准备骂人的时候,手腕传来均匀规则的拉力。 她就着这力挥动手中的柳叶剑,很快便认出这是剑谱中的某一个招式。 她回忆着剑谱上的小人图,合着萧晏辞的指导练剑。 好在之后萧晏辞都没再折磨她,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吸走。 萧晏辞立在木桩上,看着下面红色的小人,唇轻轻扬了起来。 没想到,她不但意志力强,还很有天赋。 二人在院中练了一个时辰,萧晏辞从桩子上跳了下来。 对上苏年年疑惑的目光,他敛眸,唇动了动:“本王累了。” 苏年年撇撇嘴,放下手中的剑,依旧狐疑。 他不过在木桩上站了一个时辰,就累了? 萧晏辞无视她,径直在石桌边坐下。 苏年年跟了过去,咬牙缓缓坐在他对面,长长吐了口气,开始揉自己酸软的手臂和腿。 萧晏辞累不累她不知道,反正她挺累的。 累得说不出话。 累得没注意到,对面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他才动了动。 “山楂糕做了吗?” 苏年年按着腿,慢慢抬起头,转移话题:“王爷吃了这么长时间,可有感觉胃变舒服些?还会无故绞痛吗?” 萧晏辞没直接回答。 院中枯叶落下几片,随风被卷起,泛着几分冷意。 他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苏年年干笑两声。 “王爷,过几日。”她语气温软:“你等我缓缓,过几日我亲自给你送去,行不行?” 乌黑的双眸灵动狡黠,萧晏辞盯了她一会儿,轻嗤一声,收回眼:“还有该施的针。” 苏年年笑容不改:“是呢王爷。” 针没施成,山楂糕也没吃到。 萧晏辞这一趟,好像是特意为她来的一般,带她练了一个时辰剑,又离开了。 三天后,苏年年腿上的酸痛才恢复好。 她早上起来,像是得到了一双新的腿,把前几日积攒的事情罗列出来,按照清单去做。 她先去红袖衣坊取了钱,去绿绮说的几个要出兑的铺子看了一番,觉得位置都不怎么合适。 于是又转头去看宅子。 在一个中规中矩的地方,苏年年一口气买了三座宅子。 以至于在她带周游去看的时候,周游差点惊掉了下巴。 “我一个人?这么多?” 这地方隐蔽,不太好找,三处宅子距离很近,几乎是相邻的。 苏年年白了他一眼:“让你挑,谁说都给你了?” 周游毫不在意地颔首,认真地挑了起来,顺口问:“买这么多干什么?你以后也要从苏府搬出来?” “非也。”苏年年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摇头:“说不定不久之后,这两个宅子会住进新的朋友。” 周游奇怪地看着她:“什么朋友?我不认识?” 苏年年没说话,走进周游挑的宅子内,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很好,如果周游选择空地大的这座,那么另一座房间多的宅子,就可以留给桑安了。 前世,有意思的朋友们,还是很多的。 萧南身边的奇人异士,她要全部招揽过来,为她所用。 周游开心地在新住所里东瞧瞧、西看看,余光忽然瞥见苏年年冰冷的神色,忽然一怔,想起刚才的最后一句话。 “到底是什么朋友?” 苏年年回神,十分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笑容:“你放心,很好相处的。” 周游在黑水巷住的时候,东西就很少,仅仅带过来一箱医书,还都送给了苏年年。 这次从苏府搬出来的速度也很快。 苏年年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购置新宅的物件。 又过了几日,周游被彻底安置好,忽然传出流言。 苏临海一回府,苏年年立马赶到他面前。 “爹爹,太子真的要让苏心幽当侧妃?” 第84章 疯批招数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爹爹,太子真的要让苏心幽当侧妃?” 苏临海抿了抿唇,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平平:“不仅是太子一个人的意思,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同意了。” 苏年年听完,陷入沉默。 萧延原本允诺苏心幽正妃之位,如今做出退让。 皇后故意在东宫中住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苏心幽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同意了苏心幽在太子身边。 皇帝明知萧延已有邵国公府十万势力的支持,仍让苏家的庶女嫁进东宫为妾室。 她脑袋里一团乱麻,不解地看着苏临海。 忽然,苏年年皱眉。 “爹爹?” 只有一个可能。 皇帝一直对苏家有所戒备,借着这个机会,将苏心幽扣在宫中,变为牵制苏家的一个人质。 即便众人皆知苏临海更宠爱的是苏年年,可苏心幽同为他的女儿,动作上定会有所牵绊。 苏临海沉着脸,点了点头。 看他这副模样,苏年年松了口气。 苏临海的赤胆忠心,苏年年最清楚不过。他这么多年对几个皇子也一视同仁,根本不可能有半分越矩的行为。 而苏心幽的死活,她并不关心。 她巴不得她在宫中处处受制,死得世上第一凄惨。 “那……她就一直在东宫,短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 苏临海道:“她明年才及笄,如今身子未愈,又是将来的太子侧妃,陛下破例允她在东宫住着。” 说得好听是破例允了,说得不好听就是,强制她在东宫不能出去。 苏年年啧啧两声,见苏临海愁容满面,安慰道:“爹爹,放心,妹妹从小就聪慧过人,不会有事的。” 苏临海抬眼看了看她,终究没说话。 要是苏心幽没有在道明山“救”太子,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说到底,是苏心幽自作自受。 “爹爹,苏朗快回来了吧?” 苏年年忽然想起,前世就是这时候,苏朗打了胜仗,带兵从边关回来。 他虽是苏临海的养子,却是苏府除了苏临海以外唯一一个男丁,为人正直,对苏年年极好。 只是,苏府被构陷后,他单枪匹马去南王府找萧南算账,被萧南身边十几个死士围攻,饶是身手不错,还是被砍了数十刀,尸体被抛去喂狗。 虽然是南王妃,苏年年却没有任何能力保护他。 她被萧南囚禁起来,撕心裂肺地哭了三天三夜。 想起苏朗浑身皮开肉绽的模样,苏年年背脊发寒,忍不住闭了闭眼。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苏临海道,“只边关太远,约莫再有十天,也到了。” 苏年年点头,深呼吸一口气。 前世对她好过的每个人,她都要护得好好的。 …… 几日后,萧晏辞来苏府,施针。 这段时间他十分安静,苏年年几次让人去晏王府送山楂糕,都没收到他的消息,她有点不习惯。 这日,萧晏辞一来,她态度出奇地殷勤。 “王爷最近在忙什么?” 萧晏辞睨她一眼,也不避讳。 “秋闱,陛下命本王为副考官,便忙了些。” 苏年年一怔。 前世她这个时候还不理朝政,不知道今年的考官是谁。 可萧晏辞这时候,应该还是个小透明啊?副考官? 朝中空缺的位置很多,萧晏辞这个时候被命为副考官,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苏年年想了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王爷,那你可要徇私舞弊,多拉几个自己的人上去。” 萧晏辞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语气凉凉:“小心你的脑袋。” 人他自然是要安插的,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这场秋闱中,哪些人是萧南的人。 要是这一切被暗中毁掉,他重新安置,又需要不少的时间。 想着,他愉悦地笑出声,捏起苏年年垂在身侧的手,将手里的银丝缠上去。 苏年年任他摆弄,坚持不懈地劝:“要不这样,你无依无靠的,怎么办?” 她语气真诚,隐隐透着一股担忧,萧晏辞动作一顿,低眸看她。 便见她小脸都要皱在一起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连叹气。 萧晏辞:“……” “这么关心本王?” 苏年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萧晏辞将最后一根银丝固定好,轻轻勾唇,几不可闻地道:“甚好。” 今日太阳有些毒,萧晏辞没站在桩子上,而是跃上了院中的大树。 悠闲地坐在树杈上,操纵着她的肢体。 苏年年为了跟他拉进关系,嘴里念念叨叨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比如周游走了,苏心幽要当侧妃,苏朗要回来了,柳如珍因为怀不上孩子又出去看了好几个大夫。 可是念着念着,她发觉有些不对。 她停下手,皱眉问道:“王爷,今日这招式,剑谱上没有啊。” 萧晏辞闲适地松了松手中的银丝,让她能松快些。 “很快便是秋猎了。” 苏年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乖巧地举起胳膊,示意他继续。 每年秋天皇帝都会组织去山上围捕野兽,人多混乱,每年都会或大或小出现些意外。 前世,苏年年亲眼看见萧南在秋猎中暗害别人。 她重生回来后,无意间树敌无数。 脑力值够了,她必须赶紧提升自己的武力值。 苏年年极快地挥动着手中的柳叶剑。 她明显感觉到,跟之前的招式比起来,今日的剑法中杀意凶猛,说招招毙命也不为过。 见她皱眉,萧晏辞懒懒开口:“即便自己受伤,也不能让敌人好过。” 苏年年:“……”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是萧晏辞自己才会用的疯批招数。 她不认同地开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早晚会报仇的。” “王爷,活命最重要。” 萧晏辞神色晦暗不明,扯了扯唇,没再说话。 又改了一套剑法教她。 待银丝尽数解开,苏年年仍旧回忆着招式,慢慢舞着手里的剑。 萧晏辞睨了她一眼,径直走向偏房,声音清越愉悦:“苏大夫,该施针了。” 苏年年吸了口气,放下剑,笑着应了一声。 自从她的腿不再酸痛了后,日日都在做心理建设。 她相信自己可以的! 她拿着针包,跟进屋中,见他已经开始宽衣解带,利落地从袖中抽出一条红绸。 这是她前几日让红袖衣坊的绣娘准备的,就为了遮住他那双妖冶异常的凤眼。 省得他看见她看见他身体时候的反应。 太羞耻了。 “王爷,我需要你配合一下。” 第85章 萧晏辞你露点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藏起自己的小心思,苏年年干咳了一声,一脸正气地开口。 “王爷,我需要你的配合。” 萧晏辞停下动作看向她,瞥见她手中的红绸时,面色一顿,随后弯起红唇。 “好啊。” 他敞着里衣,坐到榻边,静静等她过来。 屋外,念桃和玉影并肩守在门口,面色皆是忐忑。 玉影:“我们爷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除非心里有鬼,不然这就是简单的施针。” “那是我家小姐说的。”念桃声音看了他一眼,声音弱弱:“我家小姐医者仁心,见多识广,自然坦荡。” 屋内,苏年年站在榻边,屏息将手中红绸覆上他的眼。 她倾身靠近些,在他脑后打结。 先前这绸子一直放在她的袖中,自然沾染了她身上的味道。 少女特有的馨香钻入鼻间,感受着她的动作,萧晏辞喉咙有些发紧,唇角平了些。 眼前一片热烈的红色,他眼睛眨了眨又合上,只听清亮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可以躺下了。” 刚把他眼睛蒙上,苏年年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虽然她做了心理建设,但是…… 这人平日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还挺有料。 她目光在他腹上停留了一会儿,缓缓上移至他的胸膛,眼睛一眨不眨。 这身体漂亮又脆弱,那么多箭射进去,该有多疼啊。 想起前世的画面,苏年年心中一窒,呼吸都喘不上来气。 眼前,墨发顺着身体的弧度缓缓滑落到他身侧,她一惊,忙抓住那缕头发,盖在他胸前…… 的点上。 苏年年清楚地感觉到手下的身体轻颤了下。 他不悦地轻啧:“你要做施针以外的事,不提前告知本王吗?” 苏年年惊魂未定,瞪着眼睛故作镇定地拆开针包,窸窣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许久,她才平稳出声。 “王爷,我是怕有些东西影响我施针,没别的意思。” 什么施针以外的事情? 简直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榻上,不知萧晏辞想到了什么,哂笑了声。 苏年年听着,觉得脸有些发热,不由咬了咬牙。想到他什么都看不见,她才安心了些。 一边在他腹上下了一针,一边说道:“王爷要是再笑,针落偏了,说不定会落在哪里。” 他没说话,妖冶五官被红绸遮住一半,下面猩红的唇弯着,更添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苏年年本在施针,眼睛不自觉被吸过去看了好几眼。 待所有的针都落完,她忍不住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句“狐狸精”。 下一秒,她就被吓得一个激灵。 “本王好看吗?” “啊?” 苏年年下意识又看向他,见红绸仍牢牢地遮着他的眼睛,她才动了动唇:“王、王爷,你……” 她懊恼地闭嘴,深呼吸,重新说道:“王爷,其实太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是么。”萧晏辞淡淡出声:“怎么不好?” 是啊,怎么不好呢? “就是……”苏年年打量着他的目光逐渐放肆起来。 东离这几个皇子,皆是相貌出众,可脸上都能找到皇帝的影子。 萧晏辞不一样,大概更像她母亲多一些。 苏年年无法想象,众人口中的乡野村妇,该是何等貌美如仙。 在萧晏辞十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可谓红颜薄命,真是可惜。 她不由叹了口气。 “想不出来?”萧晏辞道:“那便是好。” 苏年年这回没否认,为了逃离这尴尬的氛围,她道: “多谢王爷今日的陪我练剑,我去给你取糕点。” 她起身,推门出去。 念桃和玉影仍在门口不远处站着,神色古怪,听见动静,回身朝她行礼,表情更加复杂。 也不知苏小姐对王爷做了什么施针以外的事情…… 苏年年奇怪看着他们:“这是苏府,有什么好守的,你们去边上坐着等便是。” 二人缓缓点头,走开,悄悄对视一眼。 好奇。 但不敢问。 不一会儿,苏年年回来,把食盒送到玉影手上,进屋给萧晏辞拔针。 “王爷,如今也治了一个多月了,你感觉如何?” 上次萧晏辞对这个问题的反应犹在脑海,苏年年抿抿唇,又道:“如果有好转,就可以换种治疗方式了。” 萧晏辞整理好衣裳,解开红绸。 光线突如其来,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苏小姐诊病全靠问?” 苏年年一噎,吸了口气。 那不是因为她现在没什么经验,诊脉诊得不好吗! 她气冲冲地走过去,探他的脉。 萧晏辞配合地抬起手,低眸睨着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倏尔愉悦起来。 跟前世的卑微比起来,现在他好像……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嗯,甚好。 苏年年憋着气收回手:“王爷最好抽空,跟我一起去找周游帮你看看。” 萧晏辞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似的往外走。 一路到了苏府门前,才道:“这几日忙,你好好练剑。” 苏年年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他自己忙,顿时扬起一个笑。 “知道了王爷,您慢走。” 知道汇报行程了。 真不错。 …… 接下来的日子,苏年年就是练剑,踩桩子。 就连念桃,都能在木桩上站半个时辰却不掉下来了。 “小姐,就这样,真的有用吗?”小丫头再一次皱眉。 “绝对有用。”苏年年道。 踩了这么长时间的梅花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子轻盈了许多。 “想学功夫,你每日再多扎一个时辰马步。” 于是,这日变成了苏年年踩桩子,念桃在她旁边扎马步。 苏年年现在没事就要去梅花桩上踩一踩,整整踩了一个上午,忽然得知苏朗已经进京了,在进宫的路上。 估计下午就能回到苏府。 他这次随江副将去边关平乱,立了大功,这番回来,也是个小武将了。 苏年年立即命厨房做了苏朗最喜欢吃的,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他回府。 苏朗年岁跟苏年年差不多大,一身暗紫色的骑装,打扮得分外利落。 较之前比起来,皮肤晒黑了些,但五官仍未长开,透着些许稚气。 一看见苏年年,苏朗立马绽开一个笑:“年年妹妹!” 苏年年:……? 第86章 他送的剑并不普通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朗被苏临海捡到的时候,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看着跟苏年年差不多大。 洛夫人给他取名苏朗,想让他当苏年年的哥哥,可苏年年不同意。 苏年年一定要当这一辈的老大。 无奈苏府只好将苏朗记为二公子。 虽然如此,苏朗也不服输,偏叫苏年年妹妹。 二人争了近十年,随着苏朗越长越高,看着越来越不好欺负,苏年年就随他去了。 她重生回来,实际比他多活了五年,听见这声熟悉的年年妹妹,她心中可谓百感交集。 但重新见到他,苏年年还是瞬间眼眶发热,抬手偷偷揉了揉眼睛。 苏朗有些傻眼:“怎么了?” 苏年年笑着摇头:“进去说吧,做了好多你喜欢的菜。” 跟在几人身后,柳如珍咬紧牙根。 苏府除了苏临海,便是这个苏朗,最能护着苏年年,是从小就处处跟她对着干的。 苏临海又没有儿子,极其看重苏朗,他立了军功回来,更没柳如珍的好日子过。 她只盼着苏心幽早日在东宫熬出头。 整个饭间,柳如珍全程不语。 “过几日就是秋猎,小苏朗,你这两年功夫是不是长进了不少?”苏年年见他点头,道:“正好,一会你陪我练练手,我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水平。” 萧晏辞来了两次,只是扯着她的胳膊练,她学会了也无处运用,不知道在对手出招的时候能否反应过来。 闻言,苏朗苏临海皆是讶异,对视一眼,苏朗问道:“爹,年年妹妹现在学起功夫来了?” 他神色夸张至极,就差写上“你真了不得”几个字。 苏年年哼了一声,咬着嘴里的排骨:“别小看我,一会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苏临海哈哈大笑。 “你哥哥刚回来,让他先好生歇歇。”白姨娘说道。 苏年年一想也是,刚要张口,便听苏朗挑衅:“无妨,我一点都不累,比起休息,我更想看看这小胳膊小腿,是怎么提起剑来的。” 苏年年心中一点愧疚都无,吃完饭,直接带着苏朗去月年院。 月年院的摆设有很大变化,特别是西边那些梅花桩,瞬间吸引了苏朗的注意。 他长长地“哟”了一声。 两年不见,苏年年没觉得他沉稳半分,跟着军中那些小子混,竟混得痞里痞气的,跟当年娘取的那个“朗”字半点不沾边。 苏年年看他一眼,气沉丹田,轻轻松松跳上了最高的桩子,朝他扬了扬下巴,又跳了下来。 苏朗连连鼓掌,眼中满是赞许:“像模像样的。” 苏年年将顺手插在土里的柳叶剑拔出来,指了指他腰间的佩剑,道:“来呀,接招。” 苏朗笑容一凝,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剑,在手里掂了掂,眼中划过一抹异色,随后更仔细地打量起来。 见他如此,苏年年略带忐忑:“怎么了?” “这剑你哪来的?” 这么普通的一把剑,好像不值得一问,除非…… 苏年年抿唇:“街上随便买的,有什么问题吗?” 苏朗皱眉摇摇头:“无妨,兴许是我认错了。” 他把剑还给她,退开几步,抽出自己腰间佩剑:“让你十招。” 苏年年低头看着手里的剑。 她打一开始就觉得晏王府送不出普通的东西,可萧晏辞命人送这把小破剑来的时候,加了句“等你练成,亲自去晏王府挑”。 当时觉得合理,现在越想越奇怪。 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结合苏朗的反应,苏年年顿时觉得手里的剑有些烫手。 她抬头,对上苏朗略带挑衅的眼,扬了扬唇:“十招,不要后悔。” 二人在小院中缠斗起来。 一开始苏朗只当陪她过家家,几十招过去,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苏年年觉得跟他打得十分轻松,还道:“我在拿你练手,你别放水啊!” 苏朗只防守,不进攻。 虽然有放水的成分在,但他不得不说,苏年年这剑法,比起军中跟他一起并肩作战那些小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近百招后,苏朗一个收招,停下动作,好奇地问:“你这剑谁教你的?” 不仅她手中的柳叶剑眼熟,就连她的招数也熟悉极了,这种诡异的招式,是哪一门来着…… 他听江将军说过,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苏年年“啊?”了一声,收剑入鞘,挠了挠头。 那是可以说的吗? “我……自学?” 苏朗白了她一眼:“说谎话,就不要用疑问的语气了吧?” 苏年年干笑两声,见他没追问,微微松了口气。 “有师父教是好事,比自己悟要快得多。” 他虽是这样说,语气却酸溜溜的,苏年年活了两世,瞬间明白这酸意从何而来。 他从小比苏年年长个晚一些,两年前,去边关前,还是个小豆丁。 这两年在战场上历练,个头长了,武功进步不少,本想回来在她面前大展雄风。 结果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晏辞真厉害! 她看得出来,苏朗这两年不是白练的,若是真打,她打不过苏朗,只是不至于输得太难看罢了。 但苏朗既然愿意让着她,她也愿意卖乖。 苏年年把剑抱在怀里,仍旧扬着下巴看他,笑眼弯弯:“小苏朗,我们一起练,看谁进步快。” 苏朗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年年妹妹,走着瞧。” 他哼了一声,大摇大摆走出月年院。 身后,苏年年发自内心露出一个笑容来。 能看到这些故人活蹦乱跳的鲜活模样,真好。 …… 没几日,便是秋猎。 苏临海地位那么高,儿女稀薄,上报将苏年年和苏朗都带了过去。 秋季不似冬日那么冷,一年来野生动物也繁殖得差不多,此时围猎正好。 去的女眷也不算少,皆穿着利落的骑装,即便如此,苏年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江云桑,和她哥哥江云寻,老远就听见二人拌嘴的声音。 更夺目的,是距离二人不远的萧晏辞。 他即便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马上,也让她挪不开眼。 第87章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用箭。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即便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马上,也让她移不开眼。 依旧是一身玄色衣衫,交领露出猩红的里衣边,云纹墨靴,身后是同色的披风,延展到马尾铺开。 这匹黑马也较其他马高大些,搭配起来,更衬得他威风凛凛,贵意十足,有种俾睨天下的气势。 不止苏年年,周围许多贵女也注意到了他,认出是晏王,皆有些诧异。 她看见萧晏辞的同时,那双狭长的眸也朝她扫来。 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唇弯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朝她轻轻颔首。 苏年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 这一幕清楚地落在萧南眼里。 萧南一身白衣,目光在二人间转了几圈,收回眼,挪向旁边的萧延。 他尝试跟萧晏辞接触了几次,发现这人油盐不进,跟苏年年一样难搞定。 苏心幽在东宫养伤半月后,传出她要当太子侧妃的消息。 若她能对他回心转意,将是他击垮萧延的一大助力。 可这段时间他都不能跟苏心幽碰面,今日,萧延以她伤还没养好为由,又将她留在了东宫。 不过,这些都不着急。 对面,萧延正拉开一把弯弓,满脸跃跃欲试。 萧南弯了弯唇,低头掩下情绪。 太子……总会有被废的一天。 苏年年细细看了一圈,跟许多人笑着打过招呼后,跟萧如娇对上了目光。 她不冷不热地勾唇,萧如娇也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森寒,透着丝阴狠。 苏年年了然地收回眼。 猎场上能使出的坏,总共就那几样。 萧晏辞这么用心教她,这次是个不错的历练机会。 反正就算最后她打不过,还有他给她兜底。 嘿嘿,她觉得自己抱了一条很不错的大腿! “年年,走,离他远一点!” 江云桑把江云寻抛在身后,气冲冲地朝她走来,挽住他的胳膊。 “江云桑,说不过就跑,这就没意思了吧!”江云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痞笑:“年年,你来跟我说。” 苏年年清楚地感觉到侧边投来一道冰凉的目光。 她摇了摇头:“我不说。” 江云寻:“……喂!” 看着江云桑拉着苏年年走远,他摸了摸鼻子,转身去找苏朗。 众人三两成群,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皇帝开口。 跟往年的规则一样,众人比拼猎到的动物数量,稀有野兽可抵多只,前三名赏赐丰厚。 整个京城的皇宫贵族聚集在此,闻言,皆是满脸兴奋,热血沸腾。 苏年年手拿着弓,身上背着箭袋,骑着自己的小白马,直往猎场里面张望。 终于,哨声响起,周围的马纷纷冲了出去。 苏年年不急不慌,慢悠悠地跟在队伍后面。 苏朗一直瞄着苏年年的位置,见状折返回来。 “这样的龟速,等你到林子里,什么猎物都没了。” “我学的是剑,弓法简直没眼看,今日就是来看个热闹,苏府有你和爹爹冲上去跟他们争便是。”苏年年看了他一眼,目光瞄向前面不远处那抹墨色,策马奔去。 萧晏辞虽比苏年年快些,却也没跟上大队伍,仍在林子外头晃荡。 苏年年在他跟前勒住缰绳,缓缓停下。 不似别人强弓劲弩,他的箭袋松垮地挂在马背上,弓十分单薄,插在箭袋里。 反而,他手里十分突兀地拿着一把剑。 苏年年皱了皱眉:“王爷,就算你不注重名次,也稍微意思意思吧?” 好歹是个皇子,若清点的时候,晏王爷猎的数量是0,那些贵族又要怎么看他? 萧晏辞低眸睨她一眼,唇边弧度讽刺了些。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用箭。 见他这副神情,苏年年撇撇嘴:“……算我多嘴。” 前面,众人都已驾马冲进了林子里,苏年年看了看周围,觉得无趣得很,目光一转,落到他那匹黑马的屁股上。 她轻轻勒着缰绳,挪至他身后,一扬手里的马鞭。 “王爷,陪我去前面看看热闹!” 可不等马鞭落下,半路被另一条马鞭缠住,往边上一送。 下一秒,她小白马瞬间冲了出去。 身子不受控制地后仰,她夹紧了马腹,强稳住身形:“萧晏辞!!!” “胆子不小。” 萧晏辞弯唇,驾马跟上她。 直到到了林子里,苏年年才停下来,咬牙怒视着萧晏辞。 好吧,确实是她想使坏在先,可他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太嫩。”萧晏辞轻轻摇头,率先到了人群密集的前方。 正逢萧延看见草丛中一只灰棕色的野兔,他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搭上弓,瞄准后正要松手,却听旁边箭矢破空而去的声音。 箭矢飞速朝野兔射去,可惜野兔有所察觉,拔腿钻进树林深处,箭落了个空。 萧延放下弓,皱眉向旁边看去,只见萧景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射偏了。” 这是今年秋猎出现的第一只活物,这样被萧景惊走,萧延有些不满,他面色生硬了些,正要说话,又被萧南打断。 萧南声音温和,解释道:“六弟,野兔机敏,若你方才瞄准它的上方,便可射中了。” 萧延抿抿唇,毫不退让道:“四弟,六弟,今日本宫可不会让你们!” 身后几人哈哈大笑,跟他一起冲进林子深处。 苏年年嗤笑一声:“这个头彩被抢,太子想必窝火得很。” 萧晏辞没接话,视线从几人身上收回,看向苏年年:“走,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他率先驾马朝一个方向奔去。 苏年年二话不说,跟上。 要是不给想要害她的人机会,她怎么练剑? 两匹马一黑一白,一前一后,很快来到山上一个偏僻的地方。 刚停下,苏年年就感受到周围的荒凉之气。 第88章 刚才喊萧晏辞不是很顺口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 看着面前的山洞口,苏年年咽了咽口水,看向萧晏辞。 “这里有什么?” “老虎。” 萧晏辞语气平平,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说一只兔子。 “王爷……你觉得,我行吗?”苏年年把弓挂在箭袋上,扭头忐忑地看他。 萧晏辞已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慵懒地倚在粗壮的树枝上。 “试试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洞口传出一声凌厉的虎啸,伴随着诡异的风,苏年年身子一僵。 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往树上跳,还没想好落脚的地方,人已到了空中。 慌神之际,只觉腰被一只有力的手揽着,向上一带。 等反应过来,她已被萧晏辞打横抱在怀里。 萧晏辞抱着她坐回原处,好笑地道:“这么害怕?” 苏年年无视他语气中的揶揄,手环住他的脖子,张望着朝下面看去。 一只猛虎昂首阔步地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浑身褐黄色皮毛上面夹杂着黑色的条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双眼圆瞪,粗长的大尾巴不耐地摇摆。 壮硕异常,快有两个苏年年那么大。 她揽着他脖子的手臂不由紧了紧,声音有些变调:“王爷……” 萧晏辞手托着她的腰,感受着她的主动靠近,愉悦地眯起了眼。 下面,老虎狂吼一声,整个山似乎都震了震。 最先遭殃的是黑白两匹马。 萧晏辞的黑马机敏些,察觉了危险,嘶鸣一声拔腿便跑。 而苏年年顺手在马场牵来的小白马就没那么好运了。 老虎竖着尾巴向小白马扑去,周围卷起尘烟,小白马正要跑,就被它咬住了脖颈。 直到断气前,两眼还死死地瞪着扑来的敌人。 苏年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别装了。”萧晏辞手终于从她腰上挪开,从袖中掏出一团银丝,慢条斯理地将脖子上勾着的手臂取下来。 “在道明山蛇洞前,你都不害怕。” 甚至那几个贵女公子进去送死,她也只是象征性阻止了一下,便没了下文。 苏年年抿着唇,任他将银丝缠在自己的腕上。 说实话,她完全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人一旦有了靠山,下意识想示弱。 她撇撇嘴:“王爷,能一样吗?这可是老虎。” 萧晏辞不以为然:“那还是毒蛇呢。” “……” 苏年年轻叹口气,认命地接过他递来的剑,在手里颠了颠。 确实比他送来的那把剑重一些。 老虎听到二人的说话声,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树下,气势摄人至极。 它猛地抬起前肢,重重落在树干,树都跟着颤了颤。 萧晏辞安抚似的顺了顺苏年年的后背,下一秒,把怀里的人朝远处抛了出去。 苏年年没想到他会这样操作,咬牙登时集中精神,刚一落地,老虎已朝她奔了过去。 她一边躲避老虎的攻击,一边寻找出剑的机会。 跑了一会儿,苏年年道:“萧晏辞,用剑对付老虎,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剑是近身攻击的武器,可她的剑还没有老虎一条胳膊长。 如何出招啊! 萧晏辞懒懒靠在树上,听见她的称谓,只是微微挑眉,扯了扯手里的银丝。 “赤手空拳便可打死老虎,你还有一把剑。” 苏年年咬牙,往右一跃,回身试探着刺了一下,老虎反应极快,瞬间抬起粗壮的爪子拍向她。 她飞速回过身,往起一跃。 老虎扑空,尘烟四起,它怒吼一声,带着极强的压迫感,继续追向她。 苏年年耐心地跟它在周旋,翻身跳跃间,她发觉自己的身子比以前轻盈许多。 应当是这个半个月踩梅花桩的功劳。 急速奔跑中,她脚腕猛然受力,不自主地转变方向,几步踩向旁边的树干。 她瞬间领悟萧晏辞的意思,脚下猛地一踏,凌空翻身,提剑朝老虎面上刺去。 她本对准它的眼睛,谁知,剑到了老虎面前,她手腕一偏。 锋利的剑尖直指老虎额间,狠狠刺入,触目惊心的鲜血汩汩涌出。 苏年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傻了眼,只见老虎骤然抬起前身,狂躁地弹跳起来,似乎经受巨大的痛苦。 不过一会儿,它缓缓倒向地面,没了生气。 苏年年松了口气,收回目光,提着染红的剑,走到原来那棵大树下。 萧晏辞跳下来站在她面前。 “有一击毙命的机会,何必绕弯子?” 他嘴角勾出个淡淡的笑容,声音带着丝责怪,更多的,是森冷狠绝。 苏年年点头:“你说的对。” 萧晏辞手指隆起,放至唇边吹了声哨,随后接过她手中的剑,掏出帕子将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重新入鞘。 这剑看着也普通至极,可刚才手感极佳。 苏年年盯着,忍不住问道:“王爷,你送给我那把剑,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 他轻掀开眼,睨着她:“刚才喊萧晏辞不是很顺口吗?” “……” 苏年年挤出一个笑,声音小了些:“我刚才那不是着急吗?” 萧晏辞没说话。不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抬头看去,竟是刚才那匹率先跑掉的黑马,寻着萧晏辞的哨声,又找了回来。 萧晏辞安抚似的摸了摸马脸,侧头对她说道:“跟本王骑一匹吗。” 明明是问句,但他语气平到苏年年怀疑自己的耳朵。 怀疑他说的到底是一匹吗,还是说一匹马。 她心中吐槽声不停,面上不显,狗腿地露出个笑:“多谢王爷愿意带我。” 萧晏辞意味不明地弯唇,翻身上马。 这黑马高大,她抬头看去,只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逆光朝自己递来。 手的主人正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身黑衣,身后披风在风中摇曳。 他神情不怎么样,但不影响她心中安全感骤增。 对上他狭长的凤眼,苏年年利落握上他的手。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稳稳落在他身前。 背几乎没有缝隙地贴在他胸膛,她身子微僵,不自在地往前倾了点。 正要说话,谁知萧晏辞已一抖缰绳,纵马飞驰而去。 不过须臾,她一改方才的僵硬,变成缩进他怀里。 弱弱地开口: “王爷……我们好像,不用这么快……” 第89章 呜呜呜有人要杀我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王爷……我们好像,不用这么快……” 风呼呼从耳边刮过,男人没听见她的话一般,速度也没慢下来。 颠簸间,萧晏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早这样不就好了?” 这样? 哪样? 他凑近她耳边:“抓紧些。” 马飞得太快,苏年年无心深思,手紧紧抓着马鞍,怎么都觉得不牢靠。 她干脆扭过身,死死环住身后人的腰,冷梅香充斥在鼻间,这才踏实些。 欲哭无泪道:“王爷,是最近的山楂糕不够吃吗?还是我对您不够好?” 萧晏辞不说话,她便贴在他胸前,勒得更紧。 许久,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苏年年手松了松,探出脑袋要指责他,可话还没说出来,耳边传来利箭破空的声音。 萧晏辞反应极快,护着她弯腰躲过。 那箭带着浓重的杀气,几乎是贴着二人擦了过去。 苏年年惊魂未定,手去找缰绳:“王爷,现在可以快点了!别慢下来啊!” 这人,该慢的时候快,该快的时候慢,真是急死她了! 萧晏辞嗤笑一声:“不然本王下马,你自己走。” 苏年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暗中那些人应是萧如娇安排的,目标是她,萧晏辞本就是她拉来的垫背,怎么能下马! 苏年年缩在他怀里向箭的源头看去,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无奈距离太远,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她回身,正要重新窝在萧晏辞怀里,手倏然被塞进一把剑。 萧晏辞握住她的手,抬手便挥开侧面射来的一支利箭,利器相撞,发出“铮”的声响。 苏年年瞬间打起精神,认真辨着箭来的方向,顺着他的力出剑。 左一剑右一剑,在萧晏辞的引导下,苏年年觉得自己像个武功卓绝的高手,心中畅快极了。 迟迟没得手,暗中的人急了,射向他们的箭逐渐密了起来。 然而周旋了半刻钟,马上的人不但没伤到一分一毫,还越来越兴奋。 “王爷,你真厉害!” 她原以为萧晏辞只是轻功厉害,可整个东离,能在这样的箭雨下逃脱的人,屈指可数。 诧异的同时,他浑身插满箭的画面闯入脑海,她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捏住,用力攥了几下。 注意力分散,她出招明显心不在焉起来。 见她玩够了,萧晏辞拿过剑,一甩马鞭,朝半山腰跑去。 苏年年牢牢靠着他胸口的位置,不一会儿,前方不远处出现三三两两的人。 她抿抿唇,回身抱了抱他。 马的速度早就降了下来,萧晏辞眉梢微挑,见她又转回去端坐,盯着她的脑袋,唇边笑意莫名。 他贴近些:“你不会是在占本王便宜吧。” 男人低笑的声音荡在耳边,气息又轻又缓,像是轻轻挠着她的耳朵。 苏年年忍不住捂住耳朵,咕哝道:“……自作多情不是好事。” 他又说了句什么,苏年年捂着耳朵没听清,下一秒,被突然跑起来的马吓得吱哇乱叫。 身下的马又飞速颠了起来,速度竟比前几次都快,她觉得自己要飞出去了!! 苏年年咬牙,只好揽住他的腰。不过这次,她使出了全身力气。 喜欢抱是吧,勒不死你! 萧晏辞浑然不觉,只是弯着唇,目光在山上游移一圈,落在某处时唇边笑意渐冷。 转弯的空档,苏年年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一眼就看见远处的人群簇拥着的萧如娇。 萧如娇是萧晏辞的妹妹,她不好说杀了萧如娇报仇,紧了紧抱着他的手,气得哼了一声:“早晚有一天弄死她。” 话刚说完,萧晏辞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只听“咻”的一声。 苏年年好奇极了,探头要看,可刚抬头,就被人按了回去。 好像是什么暗器飞出去了。 这么远,他不管打谁,也不好打中吧? 她不满意地扁扁嘴,没再乱看。 许久,萧晏辞一勒缰绳,马停了下来。 人群里,苏朗看见二人,最先出声。 “妹妹,你怎么会跟晏王在一起?” 苏年年被萧晏辞提着放在地上,眨眨眼,朝苏朗奔去,声音瞬间染上哭腔:“小苏朗,有人要杀我,我差点死了!” 周围这一圈多是男子,高大的身形下,更显得她娇小可怜。 “怎么回事?” 不光苏朗,旁边的几个皇室成员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苏年年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指了指萧晏辞。 萧晏辞看她一眼,猩红的唇一弯,把刚才的情形描述得万般凶险,听得苏年年都愣了愣。 “又是野兽,又是冷箭,”萧延语气当即沉了:“竟如此猖狂,敢在猎场动手!” 他招来一队侍卫去萧晏辞说的地方追查,又命人重新牵了一匹马。 萧南目光带了些深意:“如此凶险的境地,晏王一人便将人带回来了。” 他语调微扬,不细细分辨,根本听不出其中的疑惑。 苏朗等人却反应过来。 萧晏辞武功平平,若真按他描述得那么凶险,他保全自己都难,别说救苏年年了。 旁边,萧晏辞掀开眼帘瞧他,唇不冷不热地勾着:“本王跟苏小姐安全回来,四皇子不高兴?” 苏年年闻言,十分应景地啜泣起来,顿时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萧南面色微僵,垂眼笑道:“晏王这是哪里的话。” 苏年年跟萧晏辞关系近得反常,他到现在还没看出萧晏辞到底意欲何为,今日萧晏辞又救了她,苏年年更会对他崇拜不已。 要是这样能取得苏年年的信任…… 萧南抿抿唇,挪开目光。 他也得想办法,救苏年年一次。 虽然出现这样的插曲,但人没受伤,众人没放在心上,拿着弓箭继续向前搜寻。 忽地,空中传来一声响亮的鸣叫。 “是金雕!” 苏年年抬头看去,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雕盘旋在上空,似乎做出攻击的模样,正盯着众人。 “要是谁能猎得金雕,定能得陛下赏赐!” 赏赐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好彩头。 苏年年目光落在萧晏辞的箭袋上,隐隐期待。 第90章 你被误伤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目光落在萧晏辞的箭袋上,隐隐期待。 萧晏辞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方才颠簸间,他的弓早已掉落,反正是无关紧要的摆设,他并不在意。 可苏年年好像上心得不行? 见萧晏辞神色平平,苏年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萧延盯着天上的金雕,抽出一支箭搭上弓,缓缓将弓拉满。 他精通治国之道,骑射功夫不是皇子里最出色的。 苏年年不用看就知道没射中。 果然,有人宽慰道:“都说金雕滑翔极快,果然难缠。” 萧延不甘心地又射出几箭,可心神一乱,对猎物的预判有失偏颇,不仅没中,连金雕的边都没挨上。 他无奈地笑笑:“本宫射艺不精,四弟,你弓箭之术向来出色,不妨试试。” 萧南一袭玉白色的衣袍,点了点头,回以微微一笑。 随即搭弓射箭,果断松手。 离弦的箭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射向空中。 众人屏息看着,只见箭紧紧贴着金雕的边上擦过,差一点就能射中它的翅膀。 “太可惜了!”萧景叹道:“四哥,你再射几箭,定能把他射下来!” 苏年年暗暗冷笑。 射下来? 这样的荣誉,她怎么可能让萧南得到。 见萧南的箭再次搭上弓,苏年年摸了摸自己的袖箭,正要使坏,却见他身子微微侧过一个角度。 他的箭尖跟着雕走,侧身的动作本没什么问题,可苏年年觉得有丝说不出的怪异。 众人的目光全在金雕上,没人注意这个细节。 就在萧南射出箭的同时,不知何处窜出一支冷箭来,直直射向他的后背。 萧南毫无防备,箭刺入他的后背心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将洁白的衣裳染得鲜红。 “四弟!” 顷刻间,乱作一团。 金雕依旧在上空盘旋,萧南伏在马背上,到底没能射出那箭。 萧延慌张地把他挪到自己马上,安慰道:“四弟,我已让人去追,你撑住!” 萧南动了动唇,没出声,只是虚弱地笑了笑。 苏年年这才恍然,他刚才那个动作,是在给暗中的人手创造机会啊。 当今皇帝是谋反篡位,最忌讳自己的几个儿子残害手足。 萧晏辞近来在朝中地位猛涨,可萧延还在太子位子上,他要动手也得杀萧延,动不到萧南。 萧南一直以来受百官好评,对萧延威胁最大。萧延是最有可能害萧南的人。 他深知这个理,一直跟萧南走得极近,在皇帝眼中,二人兄弟情极好。 萧南受伤,他最为慌张。 不得不说,萧南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谓阴毒至极。 看着众人向山下赶的背影,苏年年啧啧两声,不慌不乱地驾马。 身侧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不担心他?” 萧晏辞停在她旁边,狭长的眸中染着探究。 苏年年皱眉:“自作自受,为何担心?” 闻言,他眼底划过一抹异色,轻轻点头:“也是。” 她连这都能看出来,好像没那么蠢了呢。 苏年年更加奇怪地看着他,咕哝了一句,跟上前面的人,驾马朝山下奔去。 皇室遇刺,几乎所有人都赶回了营地。 苏年年刚停下,就听旁边的人说,萧如娇也受伤了。 “真的?” 江云桑看着她面上的惊喜笑意,咳了两声,挪到她面前遮住她的神情,低声道:“也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暗器,跟长了眼睛一样,她明明在人群中间,都被射中了。” 苏年年低头咧了咧嘴,才抬起头,强压着要上翘的嘴角:“我去看看。” 走进萧如娇的帐子前,她回头瞥了萧晏辞一眼,后者神色寡淡,精致的眼尾飞扬。 她抿抿唇,掀帘子踏了进去。 萧如娇趴在榻上,衣裳拉至肩膀下面,旁边几个医女正想办法把暗器分离出来。 她的脸正对着门口,透过薄薄的床幔,看见苏年年,五官顿时狰狞起来:“苏年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苏年年茫然一怔:“三公主何出此言?” 萧如娇疼得龇牙咧嘴,气不打一处来:“这暗器分明就是你射出来的!你装什么装!” 她安插了一队人手,本该在苏年年上山的时候便杀了她。 她安心跟几个贵女在山上闲逛,等了许久,却来人回禀,说苏年年刚上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里。 又过了一会儿,她看见远处一黑一红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过,不等看清他们跑的方向,肩膀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那个红色身影,不就是面前的苏年年吗! 苏年年瞳仁乌黑,无辜地眨了眨眼,竟氤氲出一丝水汽来。 “三公主,我刚刚死里逃生,忙着逃命,哪顾得上别的?”她染着哭腔:“再说,什么暗器,我哪有那个本事?” “跟你在一匹马的人是不是萧晏辞?”萧如娇声音尖厉:“萧晏辞呢!?” 帐外传来一道低凉的声音:“三公主有事找本王?” 萧晏辞挑帘而入,立在进门不远处,苏年年旁边。 一红一黑,十分惹眼。 “对,三公主,那匹马上就是他们两个,我绝对不会看错!”谢秋慧挺着腰杆,十分有底气:“暗器就是从他们过去的方向射过来的!” “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年年没看萧晏辞,平静地立在原地:“不知被哪个狗娘养的派的人追杀,满天的箭,我们差点死了。那群刺客是冲我来的,杀招极没有人性,多阴毒的东西都往外扔。” “猎场上冷箭横飞,三公主兴许是被误伤了。”她唇边漫出一个笑来:“不过你放心,今日陛下已派人追查,一定揪出幕后凶手,给你一个交代的。” 萧如娇面色红白交错,紧抓着棉被,咬牙说不出话。 追查?最后查出是她自己,可怎么办? “你少耍花样!” “三公主若是不信,大可按照我说的路线去山上搜寻,看看有多少落空的箭。”苏年年唇边笑意渐冷:“事情查明之前,劝你不要信口雌黄。” 萧如娇挣扎着要起身,被旁边的医女压住。 “公主,这暗器精巧复杂,都嵌入皮肉里,勾缠在体内,如今已取到一半,您不要乱动。” “三公主好生歇息。”苏年年冷笑一声离开,准备去萧南那边看看热闹。 她刚走,萧晏辞便跟着出来。 苏年年放缓脚步,眨着眼看他。 方才在马上,他从袖中掏出来的,是暗器吧? “咻”的一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第91章 他帮她报仇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风轻云淡地扬唇:“苏小姐有事?” 周围人多耳杂,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年年摇头,收回眼,朝萧南的帐子迈步。 跟萧如娇比起来,萧南的伤势要重上许多。 箭从他的背心处射进去,差点伤及心脏,萧延带他回到营地的时候,他衣袍染红了一半,已成了半个血人。 苏年年读了不少医书,按照这个出血量,萧南早该一命呜呼,就算不呜呼,也该昏迷不醒了。 但他仍虚弱地睁着眼睛。 想来这血有造假的成分。 好好的秋猎,第一天就伤了两个孩子,皇帝勃然大怒。 “谁来给朕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目光陡然锐利,扫了一圈,停在萧景身上。 “父皇,”萧景抱拳行礼,正色道,“我们行至深山,天上出现一只金雕,便说猎下金雕送给父皇作礼。二哥几箭都没射中,四哥第一箭差点射中……” 他顿了顿,略有些迟疑:“就是在第二箭的时候,四哥忽然中箭的。” 事是这么个事,但不得不说,萧景很会总结。 总结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很合萧南的意。 皇帝眼底阴鸷至极,目光一转,落向萧延。 萧延面色沉重,一直抿着唇,两手紧紧地攥着,皇帝重戾的眼神扫来,他心中猛地一颤,当即跪向地面。 他知道这眼神是什么含义。 伏在地面,他声音响起:“父皇,没能保护好四弟,是儿臣失责,请父皇责罚!” 皇帝打量他好半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事不怪你。” 虽如此说,他脸色却没有半分好转。 榻上,萧南虚弱地开口:“父皇,是我自己一心射雕,疏于防守,不怪别人……” 苏年年连连摇头。难为他流了这么多血,还说出这么多话来。 榻边,几个随行的太医团团围着,往萧南的伤口上洒止血的药粉,箭已经拔出,血却久久不止,不由紧蹙着眉。 不知是谁,看见了苏年年,忽然道:“苏大小姐,你可有止血的法子?” 苏年年走向榻边,凝重地叹了口气。 “有倒是有,不过可能有些疼,四皇子得忍着些。” 萧南朝她露出一个十分虚弱的笑,轻缓温柔:“无妨。” 他盯着苏年年,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单纯的鹿,一眼就惹得人母爱泛滥。 可惜这人是苏年年。 苏年年也朝他弯了弯唇,在纸上写了张方子:“都是常见的药材,磨成粉尽快撒在伤口上。” 这张配方确实止血,可她换了其中几味,撒在伤口上巨疼无比,但不影响药效。 萧南看着她略显阴寒的笑,笑意渐渐凝结在唇角。 苏年年像模像样地跟太医交流几句,便转身说道:“我今日也受了惊吓,就先回帐子休息了。” “我送你。”苏朗跟在她后面。 二人并肩出了帐子,走出几步,苏朗才问道:“年年,你可有怀疑的人?” 他刚回京不久,才得知苏年年在京中名声大噪,一身荣誉加身,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傻蛋。 应当树敌不少。 苏年年弯了弯唇:“不用担心,那人已经受到惩罚了。” 苏朗是个直性子,心中藏不住事,若他知道真凶,像前世那般冲动行事,就不好了。 “啊?”苏朗不解。 不待他追问,已到了帐子,苏年年朝他摆摆手:“别操心啦,我先回去了。” 这趟秋猎,本该在猎场住上两日。 中途出了事故,估计明日就会回程。 苏年年在帐子里小憩,直到晚上,她仍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都不踏实。 她索性睁眼坐起身,往外寻去。 皇室的帐子就那么几个,她很容易就找到萧晏辞的住处,只有玉影一人站在外面把守。 玉影见了她,扬起一个笑容,正要开口,就见苏年年食指在唇边一竖。 玉影抿唇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她。 苏年年将帐帘掀开一个角,轻手轻脚钻了进去。 刚放下帐子,一回身,撞进一个冷梅香味儿的怀抱。 萧晏辞高大的身子挡在她身前。 “偷偷摸摸的,想做什么?” “谁偷偷摸摸了?”苏年年干咳两声,不自在地掸了掸裙摆,绕过他往里走,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打量一圈。 萧晏辞好整以暇地睨着她,就见她东瞧瞧西看看,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却不开口。 “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萧晏辞走近,懒懒坐下,慢条斯理倒了杯茶。 “王爷,是你伤了萧如娇,对不对?”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萧如娇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妹妹,背靠娴妃,萧晏辞怎么敢的呀! 萧晏辞端看着手里的茶盏,闻言抬起眼看她,猩红的薄唇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你开心吗?” 苏年年抿抿唇,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偏执与疯狂。 皇室受伤,她开心,这是可以说的吗…… 斟酌许久,在萧晏辞期待的眼神里,她点了点头。 既然他都这么做了,她不支持一下,好像说不过去。 何况她是真的幸灾乐祸。 萧如娇皮肉外翻,她嘴差点咧到耳朵眼。 萧晏辞唇边弧度更甚。 他从袖中取出两枚流星镖,塞进她手里。 “你若觉得不方便带刀剑,就带些暗器。” 苏年年本想反驳说自己带了袖箭,可看着手里的飞镖,发现这东西轻便小巧,确实比袖箭方便许多。 她顿时眉眼弯弯:“多谢王爷提点。” 嘿嘿,萧晏辞真好,帮她报仇不说,想得还这么周到。 不过…… “王爷,你怎么知道今日害我的是她?” 萧晏辞睨着她,轻嗤一声:“她只差把计划写在脸上了。” 猎场冷箭横飞,向来是杀人的好地方,萧如娇那蠢货,得意之色太过反常,加上她时不时瞥向苏年年的眼神,很容易便联想到她要做什么。 苏年年笑眯眯的:“还是王爷独具慧眼,异于常人。” 萧晏辞唇扯了扯:“狗腿。” 苏年年把飞镖收进内怀,颇为高兴地拍了拍,跟萧晏辞告别。 出了帐子,她一眼看见对面的帐子外,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裙角洁白,正是苏心幽。 她居然从东宫出来了! 第92章 暴露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心幽一路躲躲藏藏,终于来到萧延的帐子前。 她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行动不是问题,但一牵扯还是会疼。 这皇家猎场离京城不近,她一路颠簸,没少吃苦头。 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她溜进了帐子。 天色已暗,帐内灯火通明。 萧延坐在案前,满面愁容,听见动静,拧眉看去。 苏心幽一身素白色长裙,挽了个极其简单的发髻,仿佛初入世间的精灵,轻手轻脚朝他走来。 她不安地捏着手,站在他身前,一脸的小心翼翼。 饶是知道她来这里不合规矩,萧延声音还是放轻柔了些:“你怎么来了?” 苏心幽咬着唇:“心幽实在思念殿下。” 她越说声越小,苍白的脸浮起两抹红色,模样十分羞赧。 萧延手动了动,轻轻落在她的腰上。 自从皇帝同意苏心幽嫁入东宫,他们二人相处间的气氛自然而然地暧昧起来。 反正是早晚的事,苏心幽早早便开始讨萧延欢心。 正妃的人选还没定,她先入为主,以后把正妃解决掉,转正的几率也大些。 很快,苏心幽羞涩地靠在他怀里,十分贪恋他的怀抱似的。 萧延:“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这般折腾,本宫也会担心你。” 苏心幽从他胸前抬起头,水眸看着他:“殿下,心幽已经好了,您看。” 说着,她向萧延展示自己利落的动作,忽然“嘶”了一声,牵扯到伤口。 萧延皱眉,连忙去看。 “你陪陛下秋猎,左右超不过三天,”她细声细气的,“可是心幽听闻,三公主和四皇子都受伤了,我实在是担心您,怕你受伤,才偷偷跑出来的。” 提起这事,萧延面色微僵,脸有些难看起来。 苏心幽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马上给自己找补。 “四皇子伤重,心幽猜想您一定很忧心,才费尽心思跑出东宫,来陪陪您。” 萧南曾给她分析过朝中局势,萧延和萧南之间微妙的关系她知晓些。 听完这话,萧延抬眼看了她半晌,终于长叹一口气。 “幽儿,要是被父皇知道,会怪罪于你。” 他语气好转了些,头朝她靠了靠,像一个疲惫至极的人终于找到停靠的地方。 “心幽只是想陪陪您。”苏心幽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是不是明日便会返程?明日我打扮成宫女一起离开,保证不让陛下发现。” 她为了陪伴自己,不惜受这种委屈,萧延应了一声,心中流淌过一抹暖流。 他自出生被封为太子,处处受约束,为了避免他沉迷女色,这些年基本没接触过什么女子。 苏心幽温顺率真,善解人意,实在让他喜欢得紧。 灯火摇曳,帐内气氛温馨暧昧,静得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有刺客!保护太子殿下!” 萧延刚合上的眼骤然睁开,抱着苏心幽的手一松。 苏心幽惊慌地瞪大眼睛,四处找着可以隐匿的地方。 可这帐内布置简洁,根本没有地方可躲。 情急之下,萧延一边向外面走去,一边张口:“本宫没事……” 他刚开口,为首的侍卫已经闯进帐子,看见屋内的二人,微微讶异,随后单膝跪地。 “殿下,消息有误,既然您没事,属下这就去回禀陛下……” 他还没说完,后头又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怎么回事,刺客抓到了吗?” 苏心幽一听这声音,脸色顿时青白交错,牙紧咬着。 苏年年一边说,一边奇怪地探进帐子,看见萧延完好站着,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后面的苏心幽,马上又惊讶起来:“妹妹?” 她一惊讶,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太子遇刺,帐外惊动了不少人,此刻全围了过来。 “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东宫吗?” 苏年年见萧延脸色越来越难看,慢半拍似的捂住了嘴,走到苏心幽身旁,声音低了些:“妹妹,你伤好了吗?” 帐内的人都听见她关怀的声音,只有苏心幽看见她脸上那嘲讽的笑。 苏心幽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神色,却没遮住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姐姐,是你把这些人叫来的?” 苏年年毫不避讳地点头:“我方才从这路过,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没想到原来是你,那我就放心了。” 她一脸心有余悸:“今日这么多人被刺伤,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呀。” 苏心幽脸都要绿了。 萧延沉着脸把面前几个侍卫遣散,帐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苏心幽脸色骤然一白。 苏年年笑眯眯地看着她,一把挽住她的手臂,死死扯住她,不让她走。 听闻出事,皇帝赶来的速度极快,到了帐子门口。 一看这场面,面色铁青。 苏心幽挥开苏年年的手,忐忑地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阴沉的目光扫过她,落在门口的萧延身上:“她怎会在此处?” 当初他同意苏心幽嫁进东宫,意思就是让她在东宫当个牵制苏府的人质。 他特意叮嘱过。 可人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跑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今日一出发,就跟着秋猎的队伍出来了! 萧延抿抿唇,皇帝接连的迁怒让他手心起了一层汗。 “父皇,心幽也是担心儿臣,这才身子没好全就赶来替儿臣分忧的。” 皇帝冷哼一声:“她?她能分什么忧?” 苏心幽咬咬唇,跪向地面:“陛下,此事是心幽一个人的主意,您要责罚,罚心幽一人便是。” 她身形纤细瘦小,在地上微微颤抖,看起来真是勇敢极了。 苏年年轻啧一声,暗暗摇头。 皇帝捏着拳头,没理会她,沉重的目光落在萧延身上,隐隐有着失望之色。 对上那眼神,萧延一震。 皇帝对苏心幽的囚禁是暗中操控的,自然不会对她的“好心”而进行责罚。 见这边无事发生,皇帝快步离开。 “儿臣恭送父皇。” 萧延手无力的垂向身侧,回身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人,叹了口气,走向她,作势将她扶起。 苏年年就在她旁边,见状立马扶住苏心幽的手臂,勾起唇,不经意用力扯了扯她的伤口。 “啊……”苏心幽痛呼出声。 第93章 小年年~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啊……”苏心幽痛呼出声。 苏年年没听见似的,先一步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嘱咐道:“妹妹,既然身子没完全恢复,便继续在东宫休养,何必惹怒陛下。” 苏心幽伤口疼得要死。 苏年年就差把手放在她伤口处用力一按了! 换作前几日,她肩膀定是要往外渗血的。 可如今伤口已经结痂,只剩里面的皮肉没长好,饶是怎么弄,看上去都不会有异常。 在萧延面前,苏心幽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她委屈地咬着唇,眼含热泪。 “殿下……陛下是不是生气了?” 苏年年抢着说道:“妹妹,你从前最为懂事,现在怎么这点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 她慈爱地叹气:“今日晚了,明日你跟爹爹好好认个错,再去跟陛下请罪吧,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应当不会有事。” 苏心幽咬牙切齿:“多谢姐姐帮我出谋划策。既然晚了,你好好回去歇息吧。” 萧延一肚子火气,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他只觉耳边嗡嗡作响。 他尽量保持着儒雅的君子风度,对上苏年年乌黑明亮的眸:“苏大小姐,今日谢谢你了。” 苏心幽:“???” 苏年年毫不在意地一笑,一袭红裙愈发醒目:“我是苏府的人,家训便有誓死保护圣驾,殿下的安危自然也时刻要顾着。” 苏心幽瞪着她说不出话。 苏府哪来的什么家训! 可苏年年给苏府增光添彩,她无法反驳。 萧延勉强笑了笑:“今日你受惊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苏年年意味深长地笑着扫过苏心幽,嘱咐了几句,这才退出帐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心幽扑进萧延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殿下,心幽……” 她说了两个字,又不知道说什么,佯装委屈的模样哽住。 萧延揽住她,拍了拍她的背:“父皇是生我的气,这才迁怒于你,你别害怕,我自会寻机会跟他解释。” 苏心幽泪水适时地在脸上滑落。 …… 刚出帐子,苏年年就看见斜对面的玉影朝她招手。 她昂首挺胸地过去,玉影立马递来一个大拇指。 他一直在这里守着,苏年年刚才假装没看见苏心幽,转头去远处喊有刺客,又跟着刺客惊奇地赶回来,全都落在他眼里。 不得不说,苏小姐太行了! 就是万安楼的戏,都没有苏小姐演得好。 这股蔫坏的劲,跟王爷有的一拼! 苏年年朝他挤挤眼睛,问他:“你家主子歇下了?” 玉影摇头:“安神香才刚点上。” 苏年年皱眉:“他点安神香多久了?” 就连出来打猎的短短两日,都要燃香入睡,这依赖性也太严重了吧? “有几年了。”玉影撇撇嘴,压低声音:“苏小姐快回去吧,爷耳力很好的。” 苏年年狐疑地盯着帐口,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东西在动。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条青花蛇在草丛中缓缓爬着。 目光一凝,她扬起一个笑容,无声地跟玉影摆手,走到草丛前。 不一会儿,她捏着抓到的两条蛇,来到萧如娇帐外。 从后方的死角把帐子掀开一角,将蛇送进去后,她拍了拍手,快步离开。 今日逮住了苏心幽,还让萧如娇受了伤,又练了剑,可谓收获颇多。 她心情不错,很快熄灯上榻。 不一会儿,听见外面萧如娇的尖叫声。 “蛇!有蛇!!” 这边多为女眷的帐子,她一喊,顿时惊动了周围不少人。 而苏年年,安心地合上了眼。 疲乏一天,这一夜格外香甜。 翌日一早,萧南血已经止住,基本脱离生命危险,只是仍是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皇帝下令回宫,一众人跟着返京。 皇帝不高兴,没人敢有大笑脸。 江云桑钻进苏年年的马车里,悄悄咋舌。 “这次,太子让陛下生疑,恐怕后面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一旦看一个人开始不顺眼,后面只会越来越不顺眼。 何况有萧南对比。 这么多年来,文武百官除了挑一挑萧南母妃茉贵妃的出身,对萧南几乎是没有差评的。 苏年年扬唇一笑。 萧南不久后该去江南治水,有了这个插曲,治水的日子会往后推迟。 前世,这水治得相当不错,皇帝也是因为这事,开始在他和萧延间有了考量。 她知道那里的水患问题出在哪里。 要是这么是顺利的让萧南如愿,她岂不是白重生一回? “你笑什么?”江云桑扯了扯她。 “没什么。”苏年年话锋一转:“陛下是不是让你哥哥跟着四皇子去青州?” 江云桑皱眉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办法让你哥把这事推了。” 江云寻奉命跟随萧南治理水患,要是萧南出了岔子,他也会被连带问责。 江云桑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让江云寻去?你多说几句啊。” 苏年年压低声音,正要跟她解释,马车外忽然传来江云寻吊儿郎当的声音。 “江云桑,小年年,你们搁这说哥哥什么坏话呢?啊?” 女眷们乘马车,他们这些年轻的小武将骑马跟在队伍里。 不过江云寻应该在前面护着皇帝,或者在后面殿后才对,怎么跑到这来了? “当然是说不能让你听的坏话!” 江云桑掀开窗帘,朝他做了个鬼脸。 苏年年笑着往外看去,一眼看见江云寻身旁的萧晏辞。 他微凉的眼神落在江云寻身上。 “……” 不会吧,不会是因为那声小年年吧! 第94章 萧晏辞找上门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匆匆瞥了江云寻一眼,脑袋往外探了探,又看见苏朗等几个熟悉的面孔。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昨日三公主受惊过度,陛下特命我们护在女眷这边。” 说是护在女眷这边,可她怎么觉得,这些个年轻有为的将士,全都在她的马车附近围着啊? 苏年年抿抿唇,抬眼就见萧晏辞盯着自己看。 她笑了笑,试探道:“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晏辞跟苏朗和江云寻可不一样,他贵为皇室,该是被保护的人才对。 萧晏辞悠哉悠哉地坐在马上,声音漫不经心:“本王觉得马车里太闷,下来走走。” 苏年年清楚地看见苏朗神色中的那抹怪异。 不止是他,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萧晏辞的马车在前面,他下车骑马,竟赶不上队伍的速度,渐渐落了这么远。 更诡异的是,在他落到苏年年这顶马车旁边,竟又跟得上了! 还若无其事地一直跟了这么久! 苏年年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放下帘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已经没有那种忽冷忽热的别扭感了。 萧晏辞,是不是重新喜欢上她了? “年年,你笑什么?”江云桑疑惑道。 “我笑了?”苏年年抬手摸自己的唇角:“看错了。” 江云桑:“……” 回去的路上,苏年年脑子里忽然一团乱。 看见萧晏辞的时候,她好像有点高兴。 但是她需要时间理清,这种高兴到底源于哪里。 回到苏府后,苏年年专心看书练武。 足足半个月,萧晏辞都没来苏府。 他上次塞给她两枚流星镖,对她来说是新奇玩意,她一个人琢磨了好久才摸出点门道。 猎场上出了那样的事,朝中势力一团乱,想到他应该很忙,苏年年没多想。 只是在不见面的日子里,她每隔两日就命人送山楂糕到晏王府。 直到有一天……她忘了。 这日,苏年年一早出府,来到周游的宅子。 他的药铺快要正式开张了,这段时间忙得很。 “别喊我周游,我现在叫司方。” 苏年年:“……” 周游,四方。 也太不会取名字了吧!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苏年年试探道,“你爹也不姓周吧?” 周游摸着自己的下巴,一笑:“当然不。” 他穿过来的时候十几岁,是路边的快冻死孤儿,无父无母。 他没有名字,后来行走江湖,也没用原来那个过于现代化的名字,便随便取了个周游。 “反正你别叫我周游了。既然要重操旧业,就不能让人知道我的黑历史,不然要出问题的。” 说着,他把门前的一篮水果搬进院,清俊的面庞上满是得意:“我这段时间可受欢迎了。” 苏年年看着满院的蔬菜瓜果,点点头。 “看出来了。”她跟着周游往外走:“都是年轻的姑娘送的。” 周游没否认,挺直腰杆。 以前的他,哪受过这种待遇啊。 苏年年按照计划,买下了相邻的两家铺子。 店面在东街,药铺已经装修好了,旁边的脂粉铺还空着。 终于逮到苏年年,周游指着那间空空的屋子,问道:“这个也是我的?” “不是。”苏年年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也是。” 看着他不解又戒备的神情,她拍拍他的肩膀:“周……司方啊,等你药铺稳定下来,我这脂粉铺也快开业了。” “脂粉铺?”周游退开一步:“你什么意思……” 苏年年挤挤眼睛:“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身边人手不够,当初买相邻的两家铺子,就是为了让周游帮忙照看。 周游黑着脸,正要拒绝,旁边走来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 她紧张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小心问道:“司公子,这是你……” 苏年年唇边扬着一个弧度,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圈,随后看向周游。 周游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正要解释,见苏年年朝小姑娘伸出手。 “你好,我叫苏年年,司方是我的朋友。” 小姑娘好像松了口气:“苏大小姐,我认识你,之前你在东街摆摊治病,多亏你了。” 她真诚地道:“我是对面茶铺的,你可以叫我妙灵。” 妙灵看着周游,递上手里的茶罐:“司公子,你的药铺要开业了,这是一点心意。” 周游接过,朝她道谢。 看着妙灵的背影,苏年年挤了挤周游,啧了一声。 “怎么,有想法?”周游没说话,苏年年立马压低声音吐槽:“周游,你快三十了,人家小姑娘水灵灵的,你别祸害人。” 周游瞪她一眼,转身走进药铺。 药铺匾额上的红绸还没揭下,屋内药架上的药已经补全了,规矩地按照规则分类。 虽没正式开业,已有零零散散的人听闻这里价格实惠,前来买药。 苏年年坐在东街上看了小半日,才发现,她实在是误会周游了。 他不仅对妙灵温柔,而是对每个人都露出平易近人的模样。 闲暇的空档,苏年年低声骂他:“没几日,就会有一群女子在你铺子前闹事。” 准确地说,是争风吃醋。 周游不以为然地拨弄着手里的算盘:“你懂什么?这叫暖男。” “……” 见苏年年没接话,他才抬起头,说道:“我难道要摆出以前那面无表情的臭脸?” 谁还敢来买药! “你也知道很臭。”苏年年啧了一声。 周游脸色隐隐发青:“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跟那个王爷走得很近?” 苏年年一怔,刚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 自己刚才的话,有股熟悉的味道。 周游连连摇头:“我算是白劝你了。” “完了。”苏年年一拍脑门。 “怎么了?” 她没接话,想着萧晏辞的脉象,跟他描述一番,问:“还需要继续施针吗?” 周游理所当然地点头:“他那是慢性病,要调理很长时间的,这才不到两个月。” 苏年年如坠冰窟,摆了摆手,转身便回苏府。 她今日只顾着周游,忘了给晏王府送山楂糕了。 不过,萧晏辞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一日不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刚进苏府,一个丫鬟迎了上来。 “大小姐,晏王爷来找您,现在老爷和二公子在正厅陪着。” “……” 真的完了。 第95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觉得我好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匆匆应了一声,往正厅走。 落叶踩得“咯吱咯吱”响,冷风从袖角钻进来,有些凉意。 正厅的门紧闭着,她快走到门口,脚步忽然变了个方向。 她绕了一小圈,在正厅的窗外蹲下,耳朵靠了上去。 萧晏辞一个一点人情味没有,还不夺皇位的闲散王爷,还会跟人聊天? 上次也是,跟爹爹聊了那么久。 到底有什么好聊的? 她耳朵紧贴着墙,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反而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 下一秒,前方的门被拉开,一只云纹墨靴迈了出来。 “既然苏小姐一直不归,本王便不多留了。” 苏年年飞速站起身,错开那双狭长的眸子,风轻云淡地掸了掸衣摆。 “见过王爷。”她抬头望天:“好巧,我正要进去,你们便出来了。” 萧晏辞眼尾扬了扬,笑容意味深长:“是吗。” “……” 苏年年抿抿唇,疑惑看着后面的二人:“你们……聊完了?” 苏临海面色舒畅极了:“既然回来了,便帮王爷诊治诊治。” 苏年年狐疑地点头。 不知道萧晏辞说了什么,让她爹这么高兴。 要是苏临海这个女儿奴知道,给萧晏辞施针是要他脱衣服的,又会是什么心情? 会不会把萧晏辞赶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正院,走在回月年院的路上。 “今日出府忙了些什么?” 他语气淡淡的,苏年年却听出一丝责怪之意。 她乌黑的眸一转,准备先发制人。 “王爷,当然是忙着等你啊。”苏年年语气哀婉了些,阴阳怪气道:“这么多日都不来苏府施针,我还以为你胃病痊愈了。” 萧晏辞盯着她的头顶,薄唇扯了扯。 “等本王,等到府外去了?” 苏年年一噎:“王爷,这你就不懂了。” 她立马一本正经道:“要是我在府里,岂不是要一直惦记着你什么时候来?那我还怎么专心练剑踩桩子?所以我要离开苏府,让自己忙起来……” 回应她的,是他的一声轻嗤,随后男人低沉嘲讽的声音落在空气中。 “花言巧语。没一句真话。” 苏年年一僵,回头看他的脸。 那双漂亮的凤眸染了点薄红,皙白的脸有几许病态的阴郁,还有淡淡的疏离。 心中猛地一窒,苏年年停住脚,愧疚到了极点。 确实是她太忙,把山楂糕给忘得死死的。 可是…… 算了,她没必要跟萧晏辞讲道理,争论什么。 道歉就对了。 “王爷。”她停下步子,扯住他的衣摆,在枝纹上摩挲了几下。 萧晏辞低眸看她。 她斟酌了半天,觉得直白的道歉太矫情,话到嘴边打了个旋儿,换成了别的:“那你这阵子都在忙什么?” “我有好多问题想请教你。” 萧晏辞没回答,任她扯着,抬步踏进她的院子,看见被随意插在泥土里的柳叶剑时,眉梢微微一挑。 苏年年立马把剑拔出来,走开几步,想起什么似的,走进屋里拿出一盘糕点,放至他面前的石桌上。 “先将就将就,也是我做的。” 说完,她才退开到院子中间,把这段时日的收获展示给萧晏辞看。 萧晏辞坐在原处,视线下移,落到桌上的糕点上。 一盘桃花酥。 他咬了一口,看着苏年年卖力地展示自己的剑法,终于张开了嘴。 “舞得再漂亮也没用,最重要的是夺人性命,保护自己。” 听见他说话,苏年年松了口气,动作不停,声音染上笑意:“王爷,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没有刻意把剑舞得好看,是你觉得我好看?” “……” 萧晏辞慢条斯理地嚼着桃花酥,看着火红的身影在空中翻飞,愉悦地眯起了眼。 可能是吧。 他没否认,后面时不时指点她几句。忽然,他说起朝中的变动。 “太子身上的事务,被分散出去不少。” 苏年年神色没什么变动,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 萧延是伤害萧南的最大嫌疑人,加上苏心幽忽然出现在猎场,皇帝接连不悦,要是萧延没能抓住皇帝的心,这太子之位就走远了。 萧南现在虽然在养伤,暗地里小动作也不会少,毕竟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王爷,那你呢?”苏年年声音清亮:“陛下对你是什么态度?” 萧晏辞眸色暗了暗:“对本王?” “对啊。”苏年年举剑一刺,毫不避讳地道:“陛下若是觉得太子不堪重用,京中,可就只剩下你和萧南了。” 萧景自小顽劣,但生得最像皇帝,备受包容,也因此养成了风流的性子,跟皇位不沾边。 萧瑜武功过人,在战场上出色,却也好战,他当皇帝,只会四处征战,天下不会太平。 回想这么久以来苏年年的举止,萧晏辞掀起眼,盯着她的反应:“本王这等出身,陛下还能是什么态度。” 苏年年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那王爷什么打算?准备站在哪一边?” “我啊。”萧晏辞目光锁着她,猩红的唇一勾:“自然是四弟这边。” “那怎么行!”苏年年声音骤然拔高,当即停了动作,气冲冲地跑到他面前坐下,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王爷,别人是靠不住的!” 这回,她说得够明白了吧? 就差把夺皇位写在脸上了! 萧晏辞轻轻颔首,修长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确实。” 苏年年稍显绝望,头倒向石桌。 所以,萧晏辞这么久不见人影,到底在忙什么? 若不夺皇位,不是白忙活吗?还不如默默无闻地当个王爷享荣华富贵。 良久沉寂之后,她忽然想起他说他秋闱任副考官。 现在还没放榜,但他一定知道些消息。 她重新抬头,问道:“今年秋闱,前三名如何?” “你对这感兴趣?”萧晏辞睨她一眼,不甚在意地多给她说出前三名:“经魁,何舟。亚元,张正。解元,慕迁。” “慕迁?”苏年年一怔。 萧晏辞慢慢眯起狭长的眼。 “你认识?” 第96章 撒谎精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慕迁是萧南的人,明年的春闱中他一举成名,跻身朝堂,成为萧南的得力助手。 可秋季这场乡试中,慕迁虽进了前三甲,却是个不起眼的第三名,怎么会是第一? 苏年年不由微微错愕,但很快就收敛了神情,摇头:“以前我爹手下有一个叫慕迁的士兵,可能是重名。” 萧晏辞仍眯眼盯着她,唇边的笑意平了些。 他没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她这话显然是在撒谎,有事瞒他。 苏年年一个京中的小姐,出身武门,怎么可能会认识慕迁? 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性,他眸底划过一丝阴戾。 苏年年被他骇人的目光震得一凛,不知道自己又哪句话说错了。 不过这事算是警醒了她。 她重生后,萧晏辞莫名其妙变得跟前世不同,有没有可能,萧南和他的势力也跟前世不一样了? 若真如此,她能掌控的东西少了,萧南更不好对付。 她这样想着,忽略了对面的萧晏辞。 萧晏辞见她陷入沉思,冷冷嗤笑了一声,果断站起身往外走。 “哎?王爷!” 眼前他黑色的身影倏然挪动,苏年年终于回神,循着他追了出去。 “王爷,我替你把把脉?”苏年年快步跟在他身边,明显察觉他的情绪不对。 萧晏辞唇抿成一条直线,腿上速度不减:“不必。” “那你不施针了?”苏年年撇撇嘴,“周游说了,针不能停,你这种情况,要调理好一阵子呢。” 走到苏府正门,萧晏辞睨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迈了出去。 撒谎精。 这胃疾左右不是会死人的大病,不然就这么算了吧。 马车前,玉影瞧着萧晏辞的脸色,跟苏年年对了个眼神。 苏年年抿唇看着马车离去,良久,轻叹口气,转身回府钻进厨房。 一大盒山楂糕送到晏王府,傍晚,念桃才回到苏府。 “怎么样?”苏年年抓着她问:“晏王府的人怎么说?” 念桃皱皱眉:“没说什么呀,奴婢把食盒给了门房,然后就回来了。” “也是。”苏年年惆怅地望天。 她都进不去晏王府,更别提念桃能看见萧晏辞的反应了。 …… 深夜,晏王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身着墨色衣袍的男子坐在案前,面色阴郁。 他对面站着一个衣衫单薄的清秀少年,正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 萧晏辞低眸看着手里的一本名册,许久唇动了动:“你跟苏府大小姐认识?” 闻言,慕迁诧异地啊?了一声,见那狭长的眸扫过来,他立马摇头否认:“王爷,我出身乡野,不过进京几次,从未跟苏小姐有过接触。” 萧晏辞眼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萧南那边呢?你有没有发现他们联系?” “爷,萧南不便与我走得太近,没让我在府里多留。我没能看见什么。不过他在京中给我安置了一处宅子,看样子已经很信任我了。” 慕迁偷偷睨了一眼萧晏辞的脸色,如实答道。 他一直是萧晏辞的人,此次乡试,被安插到萧南身边。 其实他对面前这个王爷好奇极了。 幽州今年的乡试,主考和副考原本都是礼部的人,临时出了岔子,皇帝将副考换成萧晏辞,可只是走个形式,他在其中没参与什么。 考试前,萧晏辞命人送来一套考题。 慕迁规矩地做了给他批改,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试题,直到坐在考场里,才惊得瞠目结舌。 “多留意些。”萧晏辞应了一声:“照本王说的做便是,明年春闱,你还是第一。” 慕迁咽了咽口水,应声退下。 萧晏辞目送他出去,视线一落,锁住面前的食盒。 不过片刻,他重新看向手里的名册,执笔圈起其中两个名字,顿了顿,在书页角落缓缓写下三个字。 苏年年。 许久,在旁边画了一个问号。 …… 晚秋,天气多雨而阴沉。 难得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东宫内,苏心幽一身白裙,在花园里荡秋千。 她神情悠闲,打量着东宫里每一寸奢华的摆设,没注意到侧面向他走来的人。 丫鬟水兰先一步行礼提醒:“四皇子。” 苏心幽一怔,站起身,便瞧见萧南朝她走来。 他身穿月白色锦袍,手持一柄白玉折扇,浑身荡漾着一股暖意,唇边笑容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尽管二人已经许久不联络,生疏不少,看见这副场景,苏心幽不自主地失神。 “三小姐不必多礼。” 萧南在她不远处停下,含笑的目光淡淡扫过水兰。 苏心幽:“你先退下吧。” “不久后倒是要唤你苏侧妃了。”萧南语气满是惋惜。 花园内只剩他们二人,物是人非,气氛诡异。 他靠近这里之前,已将周围东宫的人全都遣散,不担心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苏心幽重新坐到秋千上,悠悠荡了起来。 她嘲讽地笑了笑:“四皇子,我也是走投无路。” 萧南原本跟她海誓山盟,后来还不是态度冷淡? 她若不为自己想办法,一辈子只能在庶女的名头下,被人瞧不起。 “心幽。” 像是没有察觉她的疏离和埋怨,萧南温柔地看着她,桃花眼里满含绵绵情意:“那段时间,我一直很忙。” “嫁给太子当侧妃,你不会幸福的。” “我受伤后,太子被皇帝怀疑,你可知他如今在朝中有多艰难?” 苏心幽停下来,打量着他。 据说,萧南在猎场上被射中,殃及心脏,差点丢了一条命。 她很清楚他的手段,即便是陷害萧延,他也不会真的让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 “你想说什么?”苏心幽皱眉问道。 “心幽,我心里还有你。” 萧南走到她身后,贴近她:“若你愿意回头,我以前说过的话,都还作数。” 皇后之位。 苏心幽握着秋千的手紧了紧。 她在东宫这些时日,对萧延有些了解。 此人虽仁厚重义,才学过人,计谋手段跟萧南比起来,差的却不是一星半点。 就像这次,萧南只是用了一招苦肉计,就让萧延失去皇帝的信任。 皇位归谁,真说不定。 第97章 避之不见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很快,苏心幽有了一番思量。 虽然她很快就是萧延的侧妃,但只要萧南开口,此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她面上扬起一个笑容:“你想让我怎么做?” 萧南满意地勾唇,靠近她的耳边。 有苏心幽在东宫当他的耳目,还愁没有给萧延下绊子的机会? …… 关系陷入冰点后,苏年年主动上晏王府找了萧晏辞几次。 可是每次不是在忙不方便见她,就是不在府里。 又一次把食盒递给门房,苏年年站在晏王府门口,叹了口气。 “苏小姐。” 苏年年抬头,看见玉竹朝王府走来。 他性子沉稳,面上带笑,这个招呼却是不冷不热的。 “晏王府里住了什么我不认识的人?”苏年年没寒暄,直接问道:“我不方便见?” 玉竹维持着神情,脑子飞速运转。 晏王府来人了?没有啊! 苏小姐问的,应当是京中传出她勾三搭四的流言那阵,王爷开始主动去苏府,骗苏小姐说她不方便来王府的事吧? 他很快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阵子,王爷从苏府回来,脾气又差得离谱,他们这些随从没少受连累。 不用想便知道,肯定跟苏小姐有关。 今日一见苏年年,玉竹更坚定了这种猜测。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玉竹压低声音,告诉苏年年实情:“苏小姐放心,没什么人。” 刚才他一番犹豫,大概率是在想怎么诓骗她吧? 苏年年狐疑地盯着他:“那为何不让我进?” 玉竹从善如流:“王爷也是为了你着想。” 跟玉影和玉遥比起来,玉竹狡猾许多。 苏年年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摆摆手离开。 “告诉萧晏辞,有能耐就躲一辈子!” 玉竹跟旁边的门房对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敬佩”二字。 这话谁敢传? 没人。 苏年年憋着一股气,一路溜达到周游药铺里。 他的药铺已经开业,价格实惠,生意不错,没雇伙计,只有他一个人在忙。 周游在里面抓药,苏年年索性坐到门口的小桌旁晒太阳,帮人诊病写方子。 街上人来人往,这一坐,苏年年听说了不少消息。 “南疆不是早就灭族了吗?哪还有什么蛊术。” “听说南疆一族还留下了一条血脉……” “呦呵,这蛊术操纵人心,可不是小事啊!” 二人聊着,渐渐走远。 苏年年笑意凝在唇边。 皇帝视巫蛊为邪术,自登基以来,发兵对南疆一派赶尽杀绝,却不想南疆王族存活下了一人。 萧南当年奉命追杀此人,私心将此人救下,利益交换,留为己用。 因此,后来萧南才得以给她下蛊。 那种来自五脏六腑、深入骨髓的痛,她永世难忘。 今生,得让萧南和苏心幽尝尝这蛊毒的滋味才是。 苏年年起身拍拍屁股,顺便在周游的药架上抓了点药材,扔了块碎银离开。 南疆人人会蛊,有些特殊的蛊,只有那里的王族才能操纵。 王族天生白发蓝瞳,仅留下的那条血脉,桑安,也是如此。 外貌醒目,他能躲藏的地方少之又少。 他被抓了几次,仗着自己机敏狡猾,几次都逃脱了。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后一次逃脱后,桑安就躲在京城里,皇帝眼皮子底下。 萧南苦苦追寻两年时间,才找到他的踪迹。 算算日子,离桑安逃来京城的日子也不远了。 但更近的,是太后的六十大寿。 …… 太后大寿这日,苏年年打扮一番,跟江云桑一同进宫。 “今日太后寿辰,你说,皇帝会不会来?” 当今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母,太后信佛,不满皇帝登基时的杀戮行径,后来跟皇帝关系越走越远。 但皇帝待她还算敬重。 苏年年点头:“大抵会过来看一眼,然后借故离开。” “也是。”江云桑撇撇嘴,手搭在车窗上:“不过我还挺喜欢太后的。” 太后年纪虽大,却有一颗少女心,最喜欢跟这些小辈在一起,看见生得好看的孩子便笑得合不拢嘴。 不然也不会在寿辰这么庄重严肃的日子,设宴邀请一众年轻男女。 她前日去找周游问太后的病情时还提起此事,周游说这叫颜控。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寿安宫门口。 跟往年不同的,今年宴上除了这群贵男贵女,还有后妃。 苏年年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针包,心不在焉地坐在席中,等着还没来的太后,还有…… 萧晏辞。 第98章 如果苏年年真的跟萧晏辞在一起…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趁着宫中的人都去寿安宫,苏心幽避开众人,悄悄来到了茉香宫。 茉香宫是茉贵妃的寝宫。 宫中最受宠的妃子的宫殿,宽阔又华丽。 琉璃鸳鸯瓦,四周雕刻着茉莉花的纹样,一看便是请匠人精心设计打造,彰显着宫殿主人的尊贵的身份。 苏心幽一路走来,心中向往更甚。 萧南的母妃这样受宠,连带着萧南,也受陛下青睐。继承皇位不是没有可能。 萧延倒台后,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萧南。 贵妃榻上,茉贵妃手拿一把团扇,听见动静,懒懒地抬眼看她。 不过只是上下扫了苏心幽一眼,她就收回目光,瞧起自己的指甲来。 “本宫对你和南儿的事有所耳闻。”茉贵妃含笑开口,“只是如今你已入住东宫,还出现在茉香宫,似乎不太合适。” 她虽是笑着,语气却微微透出凌厉。 苏心幽捏着手,大胆直视着她。 “娘娘放心,有四皇子的人护着,我没让任何人发现。”她也微微笑着,“四皇子没跟您说,我现在是他在东宫的眼线?” 茉贵妃摇着团扇的手一顿,脸上神情不变。 “这跟本宫有何干系?” 萧南能让苏心幽回心转意,自然是好的,但她一个贵妃,没必要跟太多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 萧南出色,自小让她省心,不过稍稍一点拨,他就知道该怎么做,她只需要在背后操控即可。 苏心幽早有预料,闻言道:“四皇子在苏府屡屡碰壁,娘娘不想知道,如何能让苏府站在他这边?” 茉贵妃这才正视着她,一双撩人的水眸微微眯了眯。 “你有办法?”她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据本宫所知,苏临海最宠爱的女儿,是苏年年。而你……” 苏心幽捏了捏手,不在乎似的一笑,走近几步:“娘娘,正因如此,倘若苏年年死了,或是跟一个扶不起的王爷有了首尾,您觉得,我爹会支持哪个皇子?” 到时候,便只剩苏心幽一个女儿。 苏年年得宠,萧南一直想娶她,从而取得苏家势力。 可若苏年年废了,苏心幽嫁给了萧南呢? 苏心幽弯弯唇,继续说道:“太子很快就会失势,四皇子会想办法把我保下接出东宫。接下来……” 她巧妙留白,没有继续说下去。 茉贵妃已经完全明白了苏心幽的计划。 从这个一身白裙,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身上,她嗅出了一股同类的味道。 踩着亲姐妹上位,真是好计谋。 茉贵妃眼中寒光闪了闪:“你想利用本宫,帮你对付苏年年?” 苏心幽脊背一僵,很快平复下来:“我在宫中孤立无援,才想到请娘娘出手相助。毕竟,如果事成,好处不只是我跟四皇子的。” “若娘娘不愿伸出援手……您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苏心幽作势往外走。 她忐忑数着步子,踏出大殿前,身后声音倏然响起。 “你想怎么做?” 苏心幽松了口气,重新回到她面前。 “苏年年此人极狡猾难对付,三公主曾动手几次,没得逞不说,还惹了一身腥。” “她如今会武功,若今日害她性命,得手几率小不说,真出了事调查起来,娘娘与我易受牵连。” 她眼中划过一抹阴狠:“娘娘是否听闻,她自小与晏王关系极近?前阵子,京中还有二人的传闻……” 茉贵妃眯了眯眼,扬唇笑了:“你要七玉香?” 苏心幽摇头:“我曾试过,并不奏效。娘娘在宫中受宠至此,想来,还有不少别的法子。” 茉贵妃扶着贵妃榻边坐了起来。 “今日太后大寿,本宫得去寿安宫陪着。你说的事,本宫会安排好。” …… 寿安宫。 太后手搭着宫女的手,缓步从殿门进入。 她年已六十,头发花白,可身体看着康健,一看见满殿的年轻面孔,笑得见牙不见眼。 只有苏年年知道,在这场寿宴上,太后的头风病会发作。 她提前做了准备,带了针包,来给太后施针,讨好太后。 目光扫了一圈,她眼睛重新落在侧面的萧晏辞身上。 他只在进来的时候瞥了她一眼,随后就懒懒地坐在那里,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男人心,海底针。 “太后,臣妾来晚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轻轻柔柔,像三月春风,暖暖地吹进耳朵,却让苏年年脊背一冷。 茉贵妃,倾城绝色,蕙质兰心,宫中没人能说出她一个不字。 前世嫁给萧南,茉贵妃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宠爱。 她自幼丧母,缺少母爱,跟茉贵妃相处极好,当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直到死前的几天,她才知道,萧南的所作所为,其中不乏茉贵妃的主意。 就连给她下蛊,杀了她,全都有茉贵妃参与。 “是茉儿,快来,坐到哀家身边。” 太后见了茉贵妃,笑得开怀:“几日不见,茉儿又好看了。” 茉贵妃直笑:“母后才是,明明已经六十花甲,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几岁的模样。” “你啊,就是这张嘴甜。”太后被哄得合不拢嘴。 苏年年冷笑着收回眼。 前世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受宠又如何,早晚要住进冷宫里去。 太后喜欢跟孩子们混在一起,是出了名的。 今日,不少人准备了讨巧的节目,给太后贺寿。 几个贵女特地为太后准备了歌舞。 丝竹悦耳,大殿中央红彤彤一片,水袖翻飞。 这舞蹈没什么技巧可言,却观赏性极高。 宫女们捧着精美的菜肴入殿,不一会儿,殿内香气四溢。 太后看着下面的人转圈,甩袖,忽觉一阵眼花缭乱,笑意渐渐僵在唇边。 皇后最先察觉了她的异常,见她抬手扶额,关切道:“母后,您怎么了?” 太后摆摆手:“老了,不中用了,看个舞都觉得头疼。” 乐声戛然而止,贵女纷纷跪倒在地。 皇后提高了声音:“快宣太医!” 太后正要说没事,下一秒表情骤然痛苦起来,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叹。 几个宫女扶着太后,作势要往大殿的内室里走。 “等等!” 苏年年捏紧手里的针包,起身上前。 第99章 你生得不错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众人看向苏年年。 “太后,娘娘。”苏年年连忙行了一礼,“我祖母也有头疾,故学了针灸为我祖母施针。兴许可以帮太后缓解一二。” 茉贵妃看着苏年年,神情一顿。 上次见苏年年,还是几个月前的秋宴,变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今日一见,她似乎跟印象里完全不同了。 她一身红裙,便是匆匆行礼,也得体极了,神情婉转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那股贵意,绝非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茉贵妃看着,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相反,皇后在看见苏年年的那刻,紧着的心忽地一松,忙道:“快进来。” 有了皇后的首肯,苏年年立马跟着几人进了内室。 离太医赶到还得些时间。 太后被扶着倚到榻上,捂着脑袋,痛苦地眯起眼:“这头风病隔段日子便要发作一次,真是不听话,竟在哀家的寿辰上为非作歹……” 苏年年来之前做了足够的功课,对太后的病再熟悉不过。 旁边茉贵妃软言软语安慰着:“您再忍忍,太医马上就到。” “你祖母的头疾,跟太后有几分相似?”皇后问苏年年。 “皇后娘娘,我能先帮太后止住头风病的疼痛。”苏年年将针包摊在太后的榻边,“只是……请几位娘娘和太后信任。” 太后低吟间,抽空瞥了她一眼,见她肤白貌美,立马点头:“你生得不错,快来帮哀家治治,哀家要痛死了。” “……” 茉贵妃不认可地开口:“太后,您平日爱玩也就罢了,身体上的事,怎么能当儿戏?您安心等着太医院的人来……” 苏年年冷冷看了茉贵妃一眼,不等她说完,手已捏着针扎进太后的穴位。 太后都同意了,谁会听她哔哔个没完。 针包是周游送给她的,每根银针极细,扎在皮肤里基本没有痛觉。 见苏年年行事莽撞,忤逆自己,茉贵妃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得体,看向太后。 “您觉得怎么样?” 太后抿着嘴不说话,渐渐,表情较刚才比起来好转不少。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身上的银针,觉得很稀奇,摸了摸自己的头,抬眼仔细打量起苏年年。 “这是谁家的千金,哀家怎么从未见过?” 疼痛刚缓解些,太后脸上又笑起来,只是明显较之前虚了些。 皇后坐到榻上,把太后扶到自己身前,一下一下帮她按摩起来。 “是苏将军的嫡女。先前京中的怪病,就是她跟晏王一起治好的。” 闻言,茉贵妃眼底闪了闪。 果真,苏年年跟晏王关系不一般。 看来苏心幽的计划,确有让人信服的可能。 太后看着苏年年,眼睛一亮:“竟有这般本事!” 苏年年谦虚一笑,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递了过去:“您叫我年年便是。” 太后唇边笑意不减,却没接她手中的药,一双浑浊的眸打量着她,到底是存了几分戒备。 苏年年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解释了药效,便将药丸收了回来。 “年年陪您一起等太医来。” 很快,太医赶到。 上次苏年年当着皇帝的面给每个人面诊的画面记忆犹新,几个太医见她已经给太后施针,太后的脸色也不难看,便给太后施针。 为首的张太医道:“苏大小姐一手针法出众,太后已无大碍,臣给您开张方子。” 张太医写好药方,苏年年顺手从他手里抽走。 “对了。”太后说道:“年年,方才你拿的药,给张太医瞧瞧。” 苏年年把药丸递给张太医,重新低头看他的方子。 张太医将药丸在手里捻碎,放在鼻尖轻嗅,便听苏年年疑惑的声音: “张太医,我觉得,你这方子可以再改改。” 第100章 酒能促进七玉香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张太医不悦地抿唇。 “苏大小姐,太后的身子向来是太医院负责。” 苏年年是有些本事不假,可年纪轻轻,怎么跟他们这些资历几十年的太医比? 简直关公面前耍大刀。 苏年年宠辱不惊地淡笑,没动他的方子,拿笔在旁边重新写了一张,递到他手里。 “张太医不妨先看看,我这张药方,比起你的,如何?” 在皇后几人期待的目光下,张太医把两张方子放在手里比对,旁边的太医好奇地围了上来。 其中一人念道:“明天麻,蔓荆子,白芷,木贼草……张太医,这方子诡怪,可细细想来,好像……” 好像确有道理! 张太医捏着方子的手微微发紧,许久,脸色不太好看地道:“太后换汤药不是小事,需得看看你这方子里有没有东西跟太后日常饮食相克之物。” 苏年年微笑:“张太医,但凡行医几年,便能看出这方子上每种药,都没有相克之物。”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不说话,张太医脸色愈发难看。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张太医端着架子,刻意为难。 苏年年阖了阖眸,主动递了个台阶:“张太医行事谨慎,多考虑些也是正常。不如先照我的方子煎药给太后服下,若是真出什么岔子,我一人承担,如何?” 茉贵妃眼底一动:“既然苏大小姐如此说……” “不过,”苏年年目光一转,“为了稳妥,这药我亲自去煎。” 茉贵妃笑容一滞,温和的目光划过不易觉察的狠戾,她望向皇后和太后:“娘娘和太后觉得如何?” 苏年年不紧不慢收着太后身上的针,眉眼染了些冷意。 想趁机陷害她,没那么容易。 太后疼痛缓解不少,早就看明白张太医的反应,跟他一比,苏年年处事方式沉稳又大气。 她白了张太医一眼,连忙拍拍苏年年的手:“快去帮哀家煎药。” 皇后也道:“年年做事,本宫自然放心。” 苏年年应声,跟着宫女走出内室,穿过宴席,往尚药局走。 走到一半,她朝萧晏辞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目相接,萧晏辞将手中杯盏递至唇边,眯着的凤眸越发高深莫测了起来。 苏年年今日这行云流水的做派,好像早知道太后会突发头风病呢。 …… 从寿安宫到尚药局,大约一刻钟的路程。 为了防止茉贵妃使坏,苏年年提前准备好淬了毒的袖箭,吞下一颗避毒丸。 很快,小药童端着药走到灶台边。 “苏大小姐,这是你要的药材,按照你的方子抓好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 苏年年笑着朝他点头。 她佯装信任,检查无误后,把整理好的药材依次放进药罐里。 两个看起来年长的宫女守在她身后,应当是太后身边的人。 苏年年一边熬药,一边想着一会儿回去,怎么跟萧晏辞套近乎,拉近关系。 萧晏辞那天,明显是看出她撒谎了,才忽然闹脾气。 苏年年盯着药罐上冒出的热气,皱着眉苦思冥想。 她跟慕迁八竿子打不着,前世,是通过萧南才知道这个人。 所以,如果萧晏辞知道慕迁是萧南的人…… 就有合理的动机吃醋了! 他怀疑自己还跟萧南有联系!! “你是谁?来做什么?” 身后守着她的大宫女忽然出声,苏年年拉回思绪,回头看去。 门口,一个小宫女抱着一个盆栽往窗边走:“这是姑姑吩咐放在这里的。” 苏年年只是瞥了一眼,便回过头,重新盯着火候,扇了扇手里的扇子。 恐怕要放花的不是姑姑,是娘娘吧? 小宫女放下花盆,给苏年年身后的两个大宫女使了个眼神。 两个大宫女对视一眼。 她们只是来看着苏年年熬药,至于别的…… 苏年年听着身后离去的脚步声,闻着鼻间钻进来的七玉香气,瞥了花盆一眼。 应该是七玉香的变形版。 “俗套死了。” 她轻啧着摇头,片刻后,见火候差不多,端着药罐出了屋子,让旁边的大宫女端着,自己风轻云淡地往前走。 两个宫女见她像没事人一般,皆是讶异。 回到寿安宫,苏年年亲眼见着太后把药喝下。 “太后,这药喝了之后会有些犯困,您安心睡一觉便是,等醒来就不疼了。” 她语气温软,像哄小孩一样。 太后看着她乌黑灵动的眼,十分受用,握着她的手连连点头。 “今日聚集这么多人也不容易,皇后,茉儿,你们替哀家照看着些。” 二人应声。 出内室前,茉贵妃目光淡淡扫过苏年年,面色一贯的柔和。 看来一般的七玉香,真的对她没用。 不过,七玉香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用法。 这香光闻着便足以让人动情,若是再饮上些酒,便是清心寡欲的和尚也挡不住的。 大殿。 皇后代表太后说了一些场面话,让大家安心继续享宴。 茉贵妃回到席内,给身侧宫女递去一个眼神。 宫女看了一圈,行礼退下。 江云桑跟苏年年的席位相邻,见宫女从首位依次上酒过来,眼亮了亮:“多给我一壶。” 她倒出壶中的果酒,喝了一口,赞赏道:“不愧是宫里的东西。” 不一会儿,苏年年哄睡了太后,从内室走出,回到席上。 她口渴得很,拿起桌上的酒,嗅了嗅,发觉没毒,畅快地倒了一杯,倒入杯中,一饮而尽。 对面,萧晏辞看她的动作,眸色暗了些许。 第101章 王爷,我不对劲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对面,萧晏辞看她的动作,眸色暗了些许。 酒是茉贵妃的身边的宫女换的。 以茉贵妃的做派,不可能光天化日在酒里下毒。 他亲眼看着江云桑喝了那酒,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茉贵妃命人换酒的意义在是什么? 苏年年喝完一杯,咂咂嘴又倒了一杯。 “这梅子酒酸酸甜甜,真是好喝。”江云桑说道:“不过年年,你酒量如何?可别醉了。” “果酒,还不至于。”苏年年点头,看着空了的酒壶,目光挪向江云桑的桌子。 江云桑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摇了摇头。 苏年年用手扇着风,四处看了一圈,问:“别的茶水也行。” “刚才都让他们撤了。”江云桑道。 旁边路过一个宫女,苏年年正要叫住她,没想到她自己停了下来。 宫女凑到她耳边,瞄了眼萧晏辞的位置,说道:“苏大小姐,晏王爷邀您去梨园一趟。” 梨园? 她抬眼看他,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不知为何,苏年年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焦躁来。 “知道了。” 她不舒服地扯了下衣襟,看着离去的宫女,皱了皱眉。 就算传话这样的小事,萧晏辞也不会用宫里的人。何况他最近态度不明,未必会主动约自己。 那个宫女有问题。 苏年年扇着风,正猜想着暗害她的人的计划,扫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目光忽然停住。 奇了怪。 怎么一个太监,都有点眉清目秀的。 苏年年被自己的想法一惊,骤然低眸闭了闭眼。 她吸了口冷气,抬手给自己扇着风:“七公主,你宫女借我用用。” 小宫女受了萧如熙指使,走到苏年年面前,耳朵朝她靠了过去。 吩咐完宫女,苏年年直接起身,往殿外走。 赶紧出去吹吹冷风。 这热,太诡异了! 萧如熙跟苏年年关系好,她的宫女不会从中作梗。 萧晏辞就这样,看着那宫女走到自己面前,小声说道:“王爷,苏大小姐说,请您去一趟杏林,有话跟您说。” 杏林。 刚才的宫女,说让他去梨园。 苏年年刚才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酒出了什么问题,但…… 她刚才盯着个太监,都看了那么久。 啧。 萧晏辞淡淡“嗯”了一声,坐了一会,起身,往杏林的方向去。 席上,茉贵妃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心中冷笑一声。 一会她撺掇众人去梨园散步,估计这二人已经洗不清了。 …… 出了大殿,苏年年是越走越热。 她熟悉宫里,挑了条隐蔽的道路,四下无人,她把袖子挽到了臂弯处。 冷风吹过,这才觉得舒服些。 杏林,正是前世秋宴时,萧晏辞跟她表白的地方。 晚秋时节,树上的杏子都被收走,现在荒凉得很,空无一人。 苏年年感受着体内的异常,终于发觉,自己好像中了什么不干净的毒。 可是她吃了避毒丸,刚才的酒也没问题啊! 脚下虚浮,她索性蹲在地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萧晏辞走到杏林,就看见地上蹲着的一小只。 他脚步声很轻,苏年年敏锐地回头,见是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可她仍蹲在地上,没有站起来。 “王……”刚一张口,她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变调。 她咬着唇,乌黑的杏眼不自觉勾出一些媚意。 萧晏辞在她面前站定,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她,眼尾染上一抹薄薄的红。 “王爷,”苏年年紧咬着牙,“我……不对劲……” 感觉到无力的小手轻抓住他的袍角,萧晏辞弯了弯唇。 上次,皇后寿诞,假山内,他以为她中了七玉香才主动抱他。 后来她说她吃了避毒丸。 他微微俯身,轻抬她的下巴,看着她眸中的湿意,声音微妙:“避毒丸呢?” 不管用啊啊啊!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抬手握住他的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腕。 他手腕冰冰凉凉,一触上去,就觉得舒服极了。 “你好凉啊。” 萧晏辞视线下移,目光落在她细白的小手上,清楚地感受到她指尖轻颤。 他勾起猩红的唇,不急不慌地问:“小太监好看吗?” 苏年年快哭了。 她也不是故意要看的啊! 她说不出话,求助似的看着萧晏辞,渴求那股冰凉触感,她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握住他的手腕。 虽然两只手都握着他,但没什么力气。 萧晏辞的手很轻易从她下巴挪开,慢慢下移,握住她纤细雪白的颈。 “掐死你算了。” 苏年年摇头,正要说话,便觉一只大手架住她的腰,身体一轻,她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苏年年手臂勾着他的脖子,不安地摩挲起来,嘴上说道:“找一个,能泡冷水的地方。” “没有。” 萧晏辞冷哼一声。 “那……那怎么办?” 苏年年忐忑出声,抬头看他的神情,只见他唇边掀起一抹妖冶邪气的弧度。 萧晏辞抱着她,穿过杏林,大步往前走。 “本王带你去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苏年年头脑发懵,摸着他颈后的细腻的皮肤,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去没人的地方?然后呢? 第102章 萧晏辞,你把我绑起来吧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保持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发现他走的这条路,她根本就没有来过。 她明明对皇宫的布局了如指掌,怎么还有没去过的地方? 萧南对她有所保留,还是,这个地方萧南也不知道? 那萧晏辞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抱着她七拐八拐,穿过一片花林,竟来到一片竹园。 这园里有供人休憩的庭院,旁边是藏书楼,虽然荒凉,但瞧着干净,像是时常有人打整。 宫里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苏年年蹙起了眉。 她正努力搜寻前世的记忆,却见萧晏辞径直绕过一颗巨大的香樟树,远远看见一座竹楼。 这应该是这处别苑的书房,设计成竹楼模样,在此处品茗看书,别有一番雅致风味。 萧晏辞抱着她,稳步往竹楼上走去。 苏年年不安地捏紧他的衣襟,咽了咽口水:“萧、萧晏辞……” 萧晏辞低眸扫她一眼,在一张长案前停下,作势要将她放上去。 苏年年浑身乏力,脸蛋上像两朵绯红的晚霞,却下意识抓着他的前襟。 萧晏辞动作微微一顿,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索性被她带着,倾身下去。 竹楼中暧昧氛围骤升。 可案上的人丝毫不觉,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手抓着他的前襟贴近,小声咕哝:“凉快。” “……” 说着,她整个人缠了上去。 萧晏辞眸色微暗,扯着她乱摸乱碰的手,固定在她头顶。 手摸不到凉快的地方,苏年年委屈地扭了起来,有些渴求:“王爷……” “别乱动。” 男人声音低哑不少,平稳中带着难以觉察的压抑。 “我也不想。”苏年年扁扁嘴,媚眼如丝看着身上的人,扫过他狭长的眼,落在他殷红的唇上。 他唇角总是带着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看似温和近人。 前世,她一直觉得他像只小羊羔,温顺可欺。 可重生后,同样是笑,给人的感觉却是疏离、凉薄,像盯着猎物的狼一样危险。 此情此境,又不一样。 他现在,像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 苏年年盯着他的唇,咽了咽口水,眼睫轻颤。 她闭上眼,默念十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萧晏辞看着她的动个不停的唇形,大约猜出她碎碎念的内容,一声浅笑溢出唇畔。 “年年。” 他语调微扬,带着不知道哪来的甜意,苏年年睁开眼,准备好的那句“我们还是去找冷水吧”,一开口,一下变成了别的。 “萧晏辞,你喜欢我吗?” 她说话,莹润的唇微微张开,光是看着就觉得又软又甜。 苏年年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懊悔地微微闭眼,只觉面前覆下一片阴影,冷梅香混着清甜梅子酒的气息袭了上来。 他的唇略带几丝凉意,一股清甜的酒香在二人唇齿间纠缠开来。 苏年年大脑陡然间一片空白,凭着本能寻觅那股舒服的凉意。 像被人抓住了脚踝,拖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一直不断地下坠。 萧晏辞一手把她的双手固定住,另一手掐着她的细腰。 喜欢她吗? 重生以来,他难以抵抗她的靠近,又反复提醒自己万箭穿心的痛苦。 每日,在这两种情绪间进退两难,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样子。 他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相信她。 墨发铺散在案上,渐渐交缠,二人呼吸也渐渐交缠在一起。 就在苏年年觉得窒息的前一瞬,唇间骤然一空。 她大口喘息,却又不餍足似的,迷茫地看着他,水眸眨了眨。 萧晏辞修长的手指在她唇上一碾,眼里忽然泛起几分莫名恨意,呼吸不稳道:“你跟萧南,到底还有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口干舌燥盯着他的唇,他的话后知后觉才进了脑子。 她就知道,他是因为萧南的事闹别扭。 可是她该怎么解释呢? 她为什么会认识萧南手下的慕迁,为什么在听见慕迁名字的时候心不在焉起来。 萧晏辞本就觉得她是个撒谎精,她再扯出她重生这种鬼话,岂不是又全完了! 她脑子慢慢的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腿越缠越紧,直到萧晏辞发出一声低哼,才猛然回神。 她越想,越觉得这样不行。 她眼含着薄泪,缠在他身上,咬牙道: “要不然,你先找东西把我绑起来吧。” “然后我再跟你解释。” 第103章 湿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要不然,你先找东西把我绑起来吧。”苏年年含泪道,“然后我再跟你解释。” 不就是媚毒吗! 忍一忍就过去了。 空荡荡的竹楼,气氛燥热又旖旎。 萧晏辞看着她被钳在头顶的双手,眼角微红,声音低沉:“绑起来?” 他眯着一双凤眼,抿抿唇,钳在她头顶的手一松。 下一秒,苏年年手也缠上他的脖子,呼吸凌乱:“快点……忍不住了。” 二人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地贴在一起,萧晏辞呼吸微乱。 他喉结滚了滚,腾手抽出自己腰间的锦带。 “怎么绑?”他唇落在她的耳畔:“蝴蝶结?嗯?” 一股颤栗从头皮延遍全身,苏年年不由轻颤一下。 “你怎么,把腰带解了……”她磕磕绊绊地问道,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呼之欲出。 不行!变数这么多,要是今生还是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就没法对他负责,那可怎么办? 但好像,再靠近一点,也没什么吧…… 苏年年抚在他背上的手重新划到前襟,没了锦带,那黑袍很轻易地被拨开。 正要去碰他猩红的里衣,她被一双冰凉的手捉住。 这竹楼二楼窗户四敞着,秋风阵阵吹过,倒真有些凉意。 苏年年清醒几分。 ……但不多。 她几乎在被抓住的同时,就反握住他,顺着他凉凉的手腕,轻滑着往里探去。 萧晏辞眼中暗色涌动,喉结再次上下滑动:“绑不绑?” 苏年年感觉自己整个人要烧起来了,软绵绵开口:“绑……” 四肢越发的软,终于,双手被缚在头顶。她意识不清道:“腿,还有腿……” 手被绑起来了,她的腿还不受控制地缠着他不放。 萧晏辞手挪至身侧,抚上她小巧的膝盖,低眸看着案上面色绯红的她,眼尾染上薄红,眼神逐渐放肆起来。 他俯身重新靠近她耳朵,唇若有似无擦过她的耳廓。 “年年。” “没有第二条锦带了。” 苏年年睁着微红的眼睛看他,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可听见自己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又猛然噤了声。 这药也太变态了! 萧晏辞直起上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只见她乌黑的眸像被浸湿了一样,唇也因为方才一番厮磨泛着不寻常的红,目光软绵绵的,带了几丝难堪,更多的…… 是渴求。 “就算绑起来,你这模样,如何跟我解释?” 前世,苏年年对萧南的选择太过坚定。 他不忍心伤害她,重生后只能强迫自己对她视若无睹。 许久,他瞧着她,稍显无奈地哑叹一声:“年年。” “……” 眸中复杂的情绪交织,他目光一转,落在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上。 “我帮你。” 竹楼的窗一扇扇关上,将外面的料峭的冷意隔绝开来。 从里传出少女低低的呜咽声,轻不可闻,却听得人血脉偾张。 …… 许久,萧晏辞从案上直起身,捻了捻指尖那抹浓重的湿意,唇边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抽出一张帕子,慢条斯理擦净自己的手指,随后脱下外袍,披在案上累得睡着的少女身上。 他移步到她身后,让她靠着自己,解开她腕上系着的锦带。 看着她手腕上因挣扎勒出的红痕,他指尖轻轻抚过,怜惜地吻了吻。 萧南? 呵。 “爷……”玉影走上竹楼,刚说一个字便顿住。 里面,杏色肚兜,水红色的亵裙,散落一地。 身穿猩红里衣的男人背对他,坐在案上。 玉影猛地低下头,心中大骇,盯着自己的脚尖:“爷,您安排的事,都办妥当了。太后那边也让七公主帮着打点好了。” 萧晏辞把怀里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把玩着她细腻嫩滑的手,应了一声。 “你去寻件她穿的衣裳来。”他轻顿:“从里到外。” 玉影应声,逃也似的退下。 苏年年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顶宽敞舒适的马车里。 身后靠着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一惊,连忙撑着车壁坐了起来,对上萧晏辞的凤眸,心中微微一松。 “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脯,动作顿住,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虽然也是红色,可料子跟她常穿的显然不同! 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场景,苏年年面色一僵。 “你对我做什么了?”她顾不得别的,上前猛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的衣服呢?” 马车稳稳行驶在官道上,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见规律的马蹄声,和风中沙沙作响的树叶声, 萧晏辞不紧不慢地啊了一声,将她揪着自己的手从胸前摘下,唇边溢出一丝低笑,语气愈发暧昧不明:“衣服啊……” 他道:“湿了。” 第104章 苏年年:我不干净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张了张嘴,不过一瞬间,红透了脸,磕磕绊绊道:“湿、湿了?” 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对那方面的事不是一无所知,前世跟萧南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叹过类似的话。 他只说,她那种情况很少见。 可是……到底要到什么程度,需要换全身的衣服啊?! 苏年年脸热得紧,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她一边挡着自己的脸,一边忍不住瞄他的衣裳,只见他黑色的锦袍如白日时完好,所以到底…… 她大脑一片混乱,瞬间涌出一万种可能性。 不、不会吧…… 萧晏辞弯唇,修长的指抬至唇边,深深嗅了一口。 “你对本王这样好,本王帮你一次,也是应该的。” 苏年年:? 他动作暧昧直接,她顿时明白过来,随后火气直往上窜。 “王……萧晏辞,我让你把我绑起来,是为了让自己冷静,谁让你……” 她说到一半,正想着措辞,却见他伸出猩红的舌在指尖轻舔了一下。 啊啊啊! 要命了!! 苏年年咬牙,手不由自主地抓紧裙摆,心中难堪气闷,又抑制不住越跳越快。 许久,她生无可恋,身子重重往后一靠,白净的小脸上了无生气。 她意乱情迷间断片失去意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要是令人羞耻的记忆触感也牢牢记在脑海,她真的会没脸见人! 萧晏辞掀眼瞧着她,她那神情,就差把“我不干净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低嗤了一声,声调轻缓:“你的眼泪,还是本王亲手给你擦的。” “……” 他这些话听着大义凛然,实际上到底是她受欺负。 可你要说他趁人之危…… 他要是真的趁人之危,就不是用手这么简单了。 苏年年哽着一口气,谢也不是,骂也不是。 “王爷。”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儿?” 似乎对她拿自己没办法的模样很满意,萧晏辞弯唇:“送你回府。” 苏年年把自己的领口和裙摆压得死死的。 “就这么走了,不会有问题?” “太后醒了,想找你说话,本王让七公主去陪了。”萧晏辞眼尾微红,“放心,茉贵妃不会有证据证明你与本王有私情。” “……” “谁跟你有私情?” 看着他再度抬起的手指,苏年年心一颤,噤了声。 跟这种不知廉耻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萧晏辞已经打点好,苏年年放下心,贴着马车边缘,手一下一下抠着身下的软垫。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马车稳稳行在青石板路上,朝苏府的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茉香宫。 金丝楠木的方桌上,摆着一盆月季。 茉贵妃拿着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一节枝叶。 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浅色的眸却泛着冷寒:“你确定让苏年年和晏王去梨园了?” 宫女一缩脖子:“娘娘,半分错也没有。可是苏年年出了寿安宫,几个拐弯就不见了踪影,咱们守在梨园的人怎么等都没等着。” 茉贵妃垂了垂眼,放下剪刀。 今日宴后,她引着众人去梨园散步赏景,绕了几圈,也没看见应该出现的场景。 后来,竟然有宫人说苏年年身子不适,遇上苏临海从议事殿出来,二人先回府了。 她一个后宫的妃子,若细问此事定会引起猜疑,当时只能忍气应下。 可她到现在都没想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轻语那边怎么说?”茉贵妃问道。 “娘娘,咱们的眼线遍布宫中,可今日苏年年出了寿安宫后,没一个人见过她。”那宫女面露为难,“就连晏王,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茉贵妃笑容冷了几分。 她亲眼看着苏年年喝了一壶梅子酒,热得浑身发汗。 七玉香加酒的威力她体会过,很是折磨人,要是不发生点什么,绝不会罢休。 苏年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中了药,却跟萧晏辞一起凭空消失。 “看来苏心幽说得没错,这二人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时,从外走进一个太监:“娘娘,四皇子来了。” 外头紧跟着进来一道白色的身影。 萧南面色不忿,跟茉贵妃行礼后,没有过多寒暄,直白开口。 “母妃,苏心幽来找过你?” 听着他略带指责的语气,茉贵妃动作一顿,掀唇看他。 “你的人,你都看管不好。”她淡淡道。 萧南向来扬着的唇此刻紧抿着,脸色不太好看:“母妃,她在东宫,能帮我们打探到不少消息,拉拢她是权宜之计。” 茉贵妃摇头:“你以为,皇后会如此轻易地让苏心幽入住东宫?” 她跟皇后斗了这么多年,皇后有多谨慎,没人比她更清楚。 萧南倏地沉默,像是思索着什么。 茉贵妃睨他一眼,亲手倒了盏热茶递过去,对今日发生的事只字未提,反而问道:“苏年年那边,你还有几分把握?” 萧南抿唇不语。 萧晏辞是个扶不起的,他本想着,就算苏年年与萧晏辞真是男女之情,他还可以拉拢萧晏辞,从而跟苏府拉近关系。 可几次接触下来,他没想到,萧晏辞那么难搞定。 看他的神情,茉贵妃轻叹一声,拿起茶杯轻啜一口,把今天的事跟他讲了遍。 “萧晏辞此人,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多留意。” 萧南紧蹙着眉:“消失了?” 萧晏辞从小虽在宫里长大,但因为身份低微,许多地方对他都有限制。 绝不会有什么地方,是萧晏辞知道,而茉香宫的宫人找不到的。 若他真能掩人耳目,从宫里带走一个大活人…… “儿臣知道了。” 联想近期的一些事情,萧南面色微沉。 若是萧晏辞有自己的打算,就不奇怪他为何这样难拉拢了。 “南疆后人有下落了吗?”茉贵妃问道。 萧南颔首,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被追得受了重伤,应当很快便能抓到。” 桑安是南疆王族的后人,若能得此人,又是一大助力。 …… 苏年年回府泡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在榻上。 为了驱赶脑子里的脏东西,她强迫自己想些别的。 顺着前世的走向,她一下便想起最近要逃进京城里的桑安。 第105章 这人能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南疆王族天生白发蓝瞳,因这显著的特征,桑安进了京城,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可戏剧的是,前世,萧南根本没想到他敢进京城。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桑安治好伤,在京中隐匿了整整两年,才被萧南的人找到。 苏年年算着日子,三日后,桑安就该逃到京城了。 翌日。 苏年年在一摞医书中翻了又翻,找到了染发膏的制法。 与寻常用黑豆制作的那种方法不同,周游这方子里,用到的东西叫莲子草。 她揣了些碎银,去了东街周游的药铺。 药铺已经正式开业,匾额上三个大字“百草阁”。 苏年年看着那烫金的字体,轻啧一声。 周游看着朴素,花钱倒是招摇,大手大脚的。 不过倒显出他对这个药铺的重视。 门前的人排着小长队,苏年年径直绕过这些人,走到柜台里面,像进了自己家一样,在药架上寻觅起来。 周游忙中瞥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抓药。 “你谁啊,怎么不排队!”队伍后侧,一道粗壮的声音响起:“司大夫,插队的人你也不管?” 苏年年一顿,不等周游说话,看向那人。 只见那人穿着单薄粗衫,看样子家境贫寒,不像京城的人。 也是,不然在这片混的百姓,不会不认识苏年年。 贫寒不是无理取闹的理由。 苏年年眨了眨眼,弯唇,无辜道:“这位大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插队?” 粗衫壮汉一噎,见周围的人都看向自己,更加硬气地挺直腰杆:“这么多人排着,你凭什么自己进去抓药?” 苏年年唇边笑容更加灿烂。 “如果你自己知道用药和用量,也可以自己进来抓呀。” 来这里买药的人,都是看中周游开方子的能力,基本都是告诉周游病症,周游重新开方,才使得价格便宜。 基本不会有人拿开好的药方来抓药。 更何况是他穿着这身粗布衫。 周游听她说这话,眼角隐隐一抽,放下手里的动作,对队伍后面的人道:“这位是我的帮手,着急的人可以另起一队。” 苏年年:“……” 不就是怼了他一个客人,至于拉她当苦力吗? 队伍中不少人认识苏年年,见周游放话,立马争先恐后排到第二队。 然而那个被怼的客人,执拗地站在周游那一列。 苏年年给周游使了个眼神,随后笑着问自己这队的人:“大娘,什么病症?” 药材的价格标注得很清晰,她很熟悉这一套流程,帮起忙来得心应手。 她忙碌了一会儿,旁边,壮汉的声音猛然拔高:“怎么可能这么贵?” 众人扭头看去。 周游面色不改:“你要益气补血,又要止痛化瘀,还要治心悸多梦,这么些病症,能把药开进一个方子里已是难得,价格我控制不了。” 闻言,堂内等着抓药的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司方大夫的基本操作吗? 如果这病症算多,他们的要求,岂不是太恬不知耻! 粗衫壮汉捏着那方子,憋得说不出话。 苏年年看了一会儿,淡笑着走了过去。 她和周游是行医的人,这人明显贫穷,他们出气归出气,不会故意见死不救。 她跟周游学了这么久,单一的病症还好,把治这么多病症的药开进一个方子里,还是头一次。 方才试着开了几个,给周游看,他都说没问题。 她对壮汉说道:“你方子,给我看看?” 壮汉因不满她刚才出言顶自己,捏着兜里轻飘飘的铜钱看了周游好几眼,犹豫半天,才把手里方子递了过去。 她一看,唇角抽了抽。 她刚才不过眼神示意周游一下,他竟然给人开这么贵的药材。 周游这人,能处。 苏年年平复了一下心情,拿着方子递到周游面前,佯装说道:“司大夫,我前几日刚看了几本医书。” 她指了方子上几个药名:“我觉得,这几种药可以换一换。” 说着,她执笔重新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周游。 周游一看,立马点头:“妙哉。” 苏年年:“……” 堂内众人直夸苏年年人美心善。 这回,粗衫壮汉能付得起药钱,脸憋得通红,临走前,不自然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谢苏大小姐。” 苏年年大度一笑。 “苏大小姐慧心巧思,神仙玉骨,有你在呀,我们这些百姓可有福了。” 周游极力压抑着嗓子眼里那声冷哼,唇边带笑说道:“大娘,苏大小姐,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是是是,司大夫,你这百草阁,才是造福百姓!” 周游这才笑了,药堂内气氛轻松,其乐融融。 不一会儿,排队的人终于见了底。 苏年年腾出功夫找自己要的东西,她走到角落里放莲子草的格子前,不客气地铲出一大把。 周游:“……” 周游:“你要……染发?” 什么病,也用不上这么多莲子草吧! 苏年年眨眨眼,把东西收好:“司大夫,你宅子那么大,是不是很冷清?过几日,我给你送个朋友过去。” 周游看着她的表情,直觉没有好事。 苏年年在他住的那片有三套宅子,送哪不好,偏偏送到他这里来? 怕是什么棘手的人。 苏年年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找做金疮药的原料。 周游见她拿松香,樟脑,顿时对她口中朋友的状态有了预测。 他缩了缩脖子,没说什么,低头看账本。 不多时,苏年年心满意足地抬脚离开。 正要踏出门,周游扔过来一个小瓷瓶,声音凉飕飕的。 “止痛很好,估计你用得上。” 苏年年一笑:“多谢!” 三日后。 苏年年把制好的染发膏,止血止痛的妙药,以及纱布等用得上的东西装进包里,夜里出府。 被追杀这么多年,桑安早已难以信任别人。 不过,她在他自救前赶到救他,就算怀疑,他也得念着她的恩情,不能太放肆吧? 这样想着,她已来到一个十分偏僻的巷子,这一片也是贫民区。 但桑安藏匿的地方,要比这更远。 皎洁的月光洒下,苏年年余光中忽见地面上星星点点的斑痕,她脚步一顿,朝地上看去。 竟是血迹! 她循着血迹往前走,同时把路上的血迹掩盖起来。 许久,终于看见前面一间破旧的小茅屋。 第106章 救救你的救命恩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这茅屋掩在半人高的杂草间,周围除了草就是树,荒凉至极,根本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但一看,就觉得可以藏人。 苏年年抬脚迈去,脚上忽然被东西缠上。 她心中一凛,借着月光,只见周围的杂草中,数只爬虫、毒蛇朝她涌来。 她咬牙切齿:“桑安!” 桑安这会儿估计已经晕在里面。他能驭毒,周围这些毒物,估计是他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苏年年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利落抽出匕首挥断脚腕上的蛇,掏出避毒丸服下。 随后她气沉丹田,凌空起身,跃向那间茅屋。 茅屋附近的毒物倒是少些,她踏进茅屋,迅速关上门,却发现这门残缺的厉害,根本挡不住寒风,也拦不住毒虫。 心中骂娘,她朝里看去。 狭窄的屋内,角落里靠墙坐着一人。 他满头白发散乱在身侧,一身白衫染血,身上好几个血窟窿,听见动静,掀起眼帘,虚弱地抬起湛蓝的眸。 苏年年立马把自己包里的东西抖落出来,余光瞥见他缓缓抬起手,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 桑安受了伤,动作太慢,苏年年赢在速度上,先一步制止了他。 “要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她急道。 这话未经思考,在桑安耳里满满恐吓意味,他抿着苍白的唇,被她制住的手微动,从袖口猛地窜出一只金色的小蛇来,扑向苏年年。 苏年年下意识躲开,可避之不及,手臂边缘被生生咬了一口。 她咬牙:“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她扯下小金蛇扔到一边,它还不停朝她吐着信子。 身上的伤口被撒上药粉,桑安闷哼了一声,有些不解地看着苏年年。 东离皇帝对他赶尽杀绝,派人追杀他,他受此重伤,直接杀了他便是,怎会救他? 不过一瞬,他嘲讽地扯了扯唇。 南疆王族,仅剩他一条血脉,倒是各界争抢的对象。 若想用他,必然得先救他。 伤口处传来酥麻的胀意,药粉撒上后,疼痛竟然以一种堪称诡异的速度消退下去。 桑安清醒几分,看向不远处的地面上,苏年年从包里抖出的东西。 纱布,药瓶,衣裳,帷帽,还有……一个大罐子。 他正辨认不出,那大瓷罐已被苏年年拿到他身边。 她喘着气,从中挖出一大块,直接糊在他头发上。 桑安一惊,随后反应过来,唇无声对着小金蛇动了动,周围毒物尽数退散。 “你早这样不就得了?”苏年年把染发膏涂遍他的白发,叹气道:“蓝眼睛就够夺目了,这头发,回头我直接帮你剔了吧。” 话音刚落,她清楚地感受到,男子朝自己射来的阴毒目光。 “当我没说。” 见她没有恶意,桑安任她摆弄,目光下移,落在她被咬的手臂上。 苏年年觉得脑子有些发昏,她很快意识到什么,手上下在他身上搜寻起来:“你那蛇有问题。解药呢?” 桑安抿唇不语。 真是稀奇。 金蝉蛇带有剧毒,被咬之人不超五秒便会毙命而亡。 可这女的居然没事。 苏年年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摸见什么像解药的东西,只好先将他的外衫剥了,给他包扎伤口。 “你不会一点都动不了吧?” 桑安不说话,一双蓝眸清清冷冷地看着她。 “……” 苏年年只好认命地将带来的衣服给他裹上,把他挪到自己的背上。 跟萧晏辞那种穿衣显瘦不一样,桑安是真的瘦,只剩一副骨架似的,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苏年年背着他,竟不觉得有多重,只是越走,越觉得脑袋昏沉。 “那到底,是什么蛇啊……”苏年年断断续续开口。 小金蛇早已回到桑安的袖子里,闻言又钻出来,“嘶嘶”朝她吐着猩红的信子。 “……” 夜黑风高,苏年年几乎没弄出什么动静,加上萧南搜寻桑安的人都不在京城,除了路上慢了点,没别的事故发生。 走到周游的宅子前,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因为苏年年提前叮嘱,周游这夜没睡,院中还点着灯。 他听见微弱的敲门声,赶出去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扑通”一声,苏年年倒在地上。 她倒下的姿势极为微妙,连桑安都不知道,明明他是被背着的那个,怎么到了地上却在下面,给苏年年当了人体肉垫! 他被砸得痛呼一声。 周游先把苏年年往屋里拖,走了几步停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搀着走,气得眼睛都圆了:“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苏年年虚弱道:“外面,我给你带的朋友。” 周游气笑了:“我真谢谢你!” 他把苏年年安置好,出屋却见那少年已经站了起来,试探问道:“你自己能走?” “不能。”少年头上结成块的染发膏有些滑稽,声音仍旧清冷。 “……” 终于都进了屋,周游抹了把汗,见苏年年脸色愈发不好看,伸手探她的脉。 桑安躺在另一张榻上,闭眼说道:“她中毒了。” “什么毒?” 小金蛇从桑安袖子里探出头,朝周游吐了吐信子。 周游唇动了动,随后大惊失色,甚至退了两步:“金蝉赤玉蛇?” 桑安扫他一眼,虚弱道:“还算识货。” 周游连忙回身,又细细摸了摸苏年年的脉,快步到桌边取出几粒不一样的药丸,全塞进她嘴里。 “姑奶奶,避毒丸它也不是什么毒都避的!” 金蝉赤玉蛇含剧毒,被咬后数秒毙命,苏年年只靠着他制造的避毒丸,怎么可能挡得了这变态的玩意儿! “幸好拖了这么久。” 一系列措施做完,周游腾出功夫,回身看向小蛇,却对上桑安清冷的眼。 周游不太满意他这副高岭之花的模样。 想着苏年年的嘱咐,还是过去看他的伤口。 桑安身上几处剑伤已被苏年年用了药,他几乎感受不到痛,看着比苏年年还精神。 见周游过来翻看他的伤口,他抿抿唇,开口提醒:“你那样救她不管用。” 虽然他猜出来,苏年年之所以能在剧毒下坚持那么久应该跟这个男人有关系,可是金蝉赤玉蛇的毒,根本不是简单的几味药能解的。 周游对自己的医术有足够的信心。 闻言,他自负地冷笑一声,嘲讽出声。 “那你还不起来救你的救命恩人?” 第107章 你当本王也是傻子?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周游冷笑一声:“那你还不起来救你的救命恩人?” 桑安别开头,看向榻的里侧,眼神越发凉薄。 救命恩人? 今日就算没人救他,他在茅屋坐上几日便能行动,根本压不上别人。 “得。”周游直起身,拍拍手上的药粉:“敢情救回来个白眼狼。” 桑安冷寒的目光淡淡扫过周游,不发一言。 他贵为南疆王族,岂是人说骗就骗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金蛇“嘶嘶”吐着信子,却一直没从桑安身上离开过,似乎缔结了某种契约。 周游不再害怕,嗤了一声,走过去把汤药放至榻边小几上:“自己喝。” 说完,他冷漠转身,确认苏年年没问题后,拉下她榻边的床幔离开。 几个时辰后,天边泛起鱼肚白。 苏年年睁眼坐起身,一眼认出这是周游的宅子。 头脑一片澄明,她松了口气,掀起床帘,猝不及防对上对面榻上湛蓝的双眼。 桑安抿着唇,见苏年年完好无恙,眸底划过一丝不解。 她怎么可能没事? 苏年年也以为自己没事,直到她穿鞋下地,忽然觉得自己身子沉重得反常。 提了几次气都无果,丹田一片空虚,之前那些梅花桩像是白踩了。 她探向自己的脉搏,脸一绿。 “桑安,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桑安面不改色地抿唇,这才反应过来,从昨天见面,她就喊自己桑安。 南疆覆灭十几年,近几年有人发现他,可也只是发现而已。 知道他名字的人早就死绝了。 桑安愈发疑虑,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苏年年反复又试了几次,还是觉得丹田像被狗咬了一样。 她冲到桑安面前,刚要抬手,就被他袖里的小金蛇一凶。 “我今天豁出去了!”苏年年撸着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掏出匕首就朝那小金蛇挥。 小金蛇没收到桑安的指令,不能平白攻击人,见状猛然缩了回去。 苏年年咬牙切齿瞪着桑安:“我轻功呢?” 桑安垂眼,重新躺到榻上。 “轻功?”他清冷得没有一丝波动:“按理说,你现在连命都没了。” 苏年年捏着匕首委屈极了,可又不能真的杀了他。 二人僵持之际,周游听见动静赶到。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看见屋内的场景,无语至极。 “你没事了?”周游上下打量着苏年年。 看着是没事了,可这泛着冷光的匕首,真有些吓人呐。 “周游。”苏年年颓然坐向凳上:“我踩了那么久的梅花桩,全完了,没了。” 桑安冷眼看着,执拗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娘会他妈预言!”苏年年狠狠瞪他一眼。 追责起来,前世害死她的蛊,也有桑安一份。 但其实他只是性子清冷,夹缝中生存的可怜人,被萧南诓骗。 只能说,萧南真的很会用人。 周游耳边嗡嗡响,拉着苏年年把脉,屋子里这才安静下来。 “你的性命无虞,至于武功,不是我负责的范畴了。” 桑安视线在榻边的药丸上停留,感受着身体明显较昨日见好,彻底陷入沉默。 这两人,一个知道他名字,一个能把金蝉赤玉蛇的毒治好,真有点意思。 周游浑不在意苏年年难看的脸色,瞥了眼桑安,嘲讽地笑:“这就是你给我带回来的朋友?” 苏年年咬紧牙根,反复告诉自己桑安只是自我保护,不是有意伤她。 轻功的问题,可以再想办法。 “是。”她深呼吸一口,看向桑安:“我知道朝廷的人在抓你,你养好伤之前,可以安心住在这里。” 她顿了顿,忽悠道:“四皇子很快就会查到京城,如果你没地方藏匿,我可以帮你掩盖过去。” 桑安眸底一动:“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救我?” 她赶在四皇子之前寻到他的踪迹不说,她昨夜带的染发膏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可他逃进京城,明明是临时起意,走投无路之举。 难道像她说的,她真能预言? 苏年年挤出一个笑,凉凉道:“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信不信啊?” “不信。”桑安果断开口。 苏年年哼了一声。 “周游,你药铺这几天先停业吧。”苏年年递给他两张银票:“算我雇你,把他的伤养好。” 周游如今跟苏年年关系不错,就算没银子,他也会答应帮她这个忙。 但他听说红袖衣坊最近的生意委实不错,苏年年不缺钱,他正好缺钱,收银票的动作变得无比自然。 他咳了一声:“全当药钱。” 苏年年摆摆手,微沉着脸路过桑安,离开宅子。 轻功没了,她出剑肯定会受到影响,到时候怎么跟萧晏辞解释! 说不定又要阴阳怪气她一番! 步行走到苏府,看着高高的院墙,苏年年轻叹口气,还是决定不为难自己。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径直从正门走去。 门房看见他一惊:“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奴才们找遍了苏府找不到您,二公子已经去报官了!” 苏年年脸色更难看了:“你们再去个人去通知苏朗,让他赶紧回府。” 没多解释,她回到院子,看见念桃坐在石凳上默默抹眼泪。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能守住您!” 苏年年顺着她的背安慰她:“我半夜睡不着,就出府转了一圈,走得有点远,所以回来晚了。” 念桃是个傻白甜,可萧晏辞不是。 苏朗早上火急火燎报官,虽然最后没事,也在京城闹出不小的动静。 午间,萧晏辞赶到苏府,苏年年把这套说辞又重复了一边的时候,他“哦?”了一声。 随后扬起唇,微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当本王也是傻子?” 旁边,念桃眨了眨眼睛。 王爷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不等她反应过来,苏年年轻咳一声,推了推她:“你去把我昨天做的山楂糕给王爷拿来。” 念桃点点头,乖巧退下。 萧晏辞身体向后靠了靠,眯眼:“说吧。” 第108章 王爷,我们合作吧~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微思量。 其实昨天她去救桑安之前,很怕出现像上次找周游那样的情况。 这一世的萧晏辞太神通广大,她怕萧晏辞又知道了桑安的下落,跟她抢人。 可今日看来……还不如碰上了! 她想着,越发觉得气闷。 “换个问法。”萧晏辞目光一转,声音冷下几分:“跟本王说说,你的轻功呢?” 他从看见她的第一眼,便从她步伐中看出端倪。 她没先前轻盈不说,甚至比他教之前还差。 苏年年一僵,挠挠头:“这么明显吗……” 在萧晏辞犀利的目光下,她掂量半天,深吸口气,实话道:“我昨天救了个人。” 她打量着萧晏辞的表情,只见他皙白妖冶的脸上情绪微变,唇边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她忽然想起玉遥的话——生气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轻功的事情是个意外。”苏年年接过念桃递过来的食盒递上去:“王爷放心,我一定会把武功找回来的。” 萧晏辞阖了阖眸,听着她的话,心底有丝愉悦升起。 苏年年这次愿意跟他说实话了。 有进步。 有了这个认知,即便她没说到底救的是什么人,他心情也没有最开始那么差。 看着他脸色好转,苏年年心中一松,接着陷入沉默。 其实这几天她想了好多。 她和萧晏辞的关系现在不能用“走得近”来形容。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何况中了七玉香后,他又……那样“帮”她。 以前,她怕不能给萧晏辞想要的未来,只能在别的地方补偿她,对他好。 重生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萧晏辞有了新的认知。 单从他保护了她那么多次来看,萧南就跟他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就算他别扭,强势,她也一点都不讨厌他。 片刻,苏年年扬起一个笑容:“王爷。” 萧晏辞掀开眼,便听她清亮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萧南想夺皇位。”她乌黑明亮的眸落在他身上,透着真诚,“我不想让他得逞。” 不但不让他当皇上,还要让他亲眼看着多年来经营的一切如何被摧毁。 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萧晏辞眉梢微微一挑,微妙地轻嗤:“本王还以为你要请本王帮他。” “……” 他就是说话难听了点,习惯就好,不碍事。 看着热茶上飘着的热气,苏年年捏了捏手,面色不改。 “我如今力量太小,树敌又多。”她吸了口气,说出自己憋了长时间想说的话:“王爷可否帮衬我一二?” 她以为萧晏辞还没动夺皇位的心思。 其实凭他带她去的那个竹楼就能看出,他对皇宫的掌控远远超出在宫中生活多年的人。包括活了两辈子的她。 宫中眼线遍布,他能在那么多人的监视下把她带出来,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他已经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四目相接,萧晏辞精致的眼盯着她,眸色深沉。 苏年年拿起一块山楂糕,打量看着剔透的外皮,说道:“王爷,我不是那种对边占人便宜的人。” “我知道他很多秘密,也知道你其实势力很广,我们合作,如何?” 她在赌,赌萧晏辞讨厌萧南。 虽是兄弟,可萧晏辞对萧如娇都能下去狠手,对萧南未必不能。 “他的秘密?” 萧晏辞修长的指在石桌上点了点,像是考量着什么。 苏年年今世没嫁给萧南,萧南诓骗她不成功,不可能暴露太多信息。 他重生回来,关于萧南,他未必比现在的苏年年知道的少。 不过,他不介意跟她再亲密一些。 “比如,”苏年年略微思量,“不久后他去青州修渠,王爷想不想知道,如何让他失去皇帝的信任?” 前世,萧南去青州修渠的时候,他们已经成婚。 那趟青州,是她陪着萧南去的,黄河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萧晏辞并不认为她能带来多少信息价值,然而他凤眸轻眯,唇弯了起来:“好啊,我们合作。” 这一世,“我们”变成了他和她,而那个对立的人变成了萧南。 真是微妙。 念桃和玉影站在二人不远处,见他们久久没开始施针、练剑,反而聊了这么久,奇怪极了。 念桃眨眼看着,忍不住小声嘀咕。 刚嘀咕了几句,就见萧晏辞朝她指了指,嘴里说着什么,可她听不见,只能疑惑地看向苏年年,却见苏年年抽着唇角,对她摆摆手。 苏年年扶额:“我这个丫头不是笨,是单纯。” 萧晏辞:“笨。” 跟前世因为单纯被骗的她一样笨。 “……” 苏年年妥协,“那你说怎么办?” “回头我把玉遥调到你身边,她会武功。” 苏年年眼底亮了亮,笑眯眯地:“这怎么好意思呢。” 萧晏辞斜她一眼。 玉遥在她身边,不但能保护她,还能监视她。 他面上不显:“晚上让她来苏府找你。” 苏年年连连点头,想起萧南修渠的事,忍不住多说几句:“王爷,到时候我想办法让四皇子的渠修得越来越严重,然后你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让陛下派你去青州,我会跟着你一起去……” 萧晏辞只听了第一句,便勾了勾唇,低头喝茶,后面的话被尽数隔绝。 根本不用苏年年想什么办法。 前世萧南去青州修渠,本就发生了些意外,不十分顺利,后来才找到关键,将黄河修好。 苏年年不知他心中所想,兴致勃勃地忽悠。 她表面让萧晏辞跟自己合作,实际上是她在抱萧晏辞的大腿。 在这合作关系里,她能付出的东西太少,所以得尽量把自己说得有用些,以此巩固这段关系。 何况萧晏辞没有前世记忆,萧南人模狗样,她得把萧南说得坏一点,拉仇恨。 以后遇到危急时刻,她说不定还得跟萧晏辞坦白自己重生的身份。 想到这,她就头大。 如此奇妙又玄幻的经历,说给谁谁信啊! 萧晏辞耐着性子听她说完,淡淡点头起身:“说得很好。本王还有事,你别乱走,在这里等玉遥。” 苏年年想到什么似的,忽然一顿,问道: “既然都合作了,你的王府,我还能不能去?” 她对晏王府太好奇了。 王府的乌鸦到底是不是来吃死人腐肉的,前世萧南到底从他卧房里翻出了什么关于她的东西。 还有,萧晏辞前阵子以来了别人为由不让她去晏王府,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到底是谁! 她眼巴巴地看着萧晏辞,等着他的答复。 第109章 你到底是谁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脚步一顿,这才想起,之前因为京中流言,他顺口说晏王府来了她不方便见的客人。 那流言说苏年年不守女德,勾三搭四攀附权贵,传得极为难听。 令他意外的是,苏年年不顾流言会传进萧南耳朵里,转身便又钻进晏王府…… 到底是个女儿家,她不顾,他还是要顾着些的。 她这一世在京中风评极好,别因为这点小事又落人话柄。 萧晏辞没正面回答,只道:“你有事可让玉遥回晏王府找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年年撇撇嘴。 萧晏辞走后,她吃力地爬上梅花桩,站了会儿又沉甸甸地跳下来,不信邪地回屋翻看医书。 她中的毒已解,轻功没了明显不合理,周游却不负责地说他管不了,简直过分! 两个时辰后,苏年年揉着发涩的眼睛,倒在榻上。 “造孽啊造孽。” “小姐,玉遥姑娘来了。” 苏年年又从榻上弹起来,便见玉遥束着利落的高马尾,四处打量着走进屋中,看见苏年年的时候,高兴地朝她打招呼。 被萧晏辞派给苏年年的时候,玉遥还是失望了一会儿的。 王爷不会再给她任务,她跟王府那群好兄弟也断了联系。 她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 直到玉影劝她——“跟着苏小姐还不好?好羡慕,你再也不用领罚了!” 好像也有道理! 苏年年把她的住处安排好,便让她先休息了。 苏年年不傻,玉遥虽然跟着她,但终归是晏王府的人。 他们玉字打头的几人一等一的忠义,加上萧晏辞那个性子,玉遥跟在她身边,回去后说不定连她的起居细节都要跟萧晏辞复述一遍。 有些事还是要背着些。 所以,接下来她去周游宅子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 桑安变成了黑发,只要出门的时候戴个帷帽,就看不出他湛蓝的瞳孔,跟常人无异。 “可要是四皇子的人排查过来,他也不能一直带着帷帽啊?”周游撇撇嘴,看着苏年年:“要是让人查出来我私藏通缉犯,我就完了。” “这还不简单?”苏年年白他一眼,上下打量桑安:“要是有人问,你就把眼睛闭起来,说你天生眼盲,是个孤儿。” “……” 桑安唇微微一抽。 周游点头:“倒是个办法!还是你聪明!” 苏年年摆手,问道:“他身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说到这,周游像是打开了话匣,滔滔不绝起来。 桑安伤口愈合的速度较常人迅速不少。 换做别人伤得那么重,定要在榻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而桑安在药物的辅助下,不过几日就能下地行走了。 周游兴奋极了,看桑安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实验品。 桑安面上不显,内心也兴奋极了。周游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物,不但能解金蝉赤玉蛇的毒,还能让他痊愈得这么快!太值得研究了! 苏年年听完只是淡淡点头:“毕竟是南疆人,他那身体不知多少蛊虫在里面住过,特别点也是正常。” 闻言,桑安皱眉,清冷的目光落向苏年年。 “你对南疆好像很了解?” 苏年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问我问题前,请你先帮我的轻功想想办法。” 桑安抿唇,不发一言。 这些时日他对他们俩不是一点防备没有。 他以为苏年年想要利用他,但观察下来,她没向自己提过任何要求,因为小金蛇失去轻功,也没把火发到他身上。 好像还特别认真地在帮他在京中隐匿。 奇怪,太奇怪了。 桑安想了想,倏尔点头:“可以。” 苏年年瞪大眼:“??你有办法?” 桑安继续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色的小罐子。 “小金的毒液在血液中会飞速流走,你没死,毒液大抵侵入丹田,我下只蛊虫,帮你吃干净便是。” 南疆下蛊的方式,苏年年再清楚不过。 她得生生吞了那蛊虫…… 光是想想便觉得后背发寒,还有些反胃。 不过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了轻功,没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只是……桑安别骗她。 “南疆用蛊虽阴毒了点,但王族的人还是十分有信誉的。”苏年年一本正经给他戴高帽:“你帮我把余毒清了,我告诉你一个南疆王族的秘密。” 桑安轻嗤:“王族的秘密,用你告诉我?” 苏年年扬唇,不急不慌在桌上敲了两下:“你父亲跟伽音的事,你不想知道?” 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桑安瞳孔骤然放大,呼吸都重了几分。 “你到底是谁?” 他袖子里的小金蛇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钻出来朝着苏年年吐信子,苏年年只是咳了一声,提醒:“轻功。” 见苏年年已十拿九稳,周游啧一声退了出去。 桑安拿着小罐子的手许久才稳下来,深呼吸一口,道:“你躺下罢,你的轻功我有办法。” 苏年年十分配合地走到榻边。 “你要是敢动手脚,就也别活了。”想起前世自己中的蛊毒,她一字一句,声音像是能吐出冰:“桑安,我能救你,就能杀了你。” 她相信桑安很想知道他父亲的事。 前世萧南就是用那段故事骗得桑安手里的蛊虫,才下给她的。 桑安抿着唇,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起伏,仿佛不觉得她的话是威胁,淡淡应了一声,打开白玉瓷罐,提出一只白色透明的肉虫,有半截手指那么大。 他提着肉虫,放到苏年年嘴边。 在苏年年张嘴之际,他心中一动,把罐里的另一只黑金色虫子也放了进去。 苏年年不敢细品,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囫囵吞下,猛然被刚才余光中他的小动作扯住心神。 “你刚才在干什么!” 桑安面无表情,没避讳道:“这可是王族的好东西。” 苏年年:?? 第110章 比你喜欢四皇子好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坐起身,掐着自己脖子止不住作呕。 那条白色的也就算了,后面那个黑的…… “呕……” 桑安面无表情地把瓷罐收入怀里,转身:“半个时辰后,我来听你答应的故事。” 苏年年紧紧抠着床弦,灌了一壶茶,强逼自己冷静。 南疆王族的好东西? 她暂时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没理会桑安那话的真假,安静等了半个时辰,气沉丹田,方觉得一股暖流在其中游走。 苏年年走到院中,运气,轻松跳到了房顶上。 她终于松口气,感动地抹了抹眼角,随后开开心心地跳回地面,跟着回了屋。 “刚才那条黑的是什么东西?” “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桑安没多解释,垂下眼,把后半句话吞入腹中。 若是跟身体融合不好,也容易害你的命。 苏年年觉得桑安没有骗自己的必要性,慢条斯理坐下,开始回忆桑安的父亲跟那个外室的故事。 南疆王族庞大,有近百号人。为了血统纯正,他们只允许内王族内部的人成婚生子。 桑安的父亲名桑度,一次外出时与外族女子伽音结识并相爱。 王族戒律森严,若是王族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伽音绝无活路。所以他把伽音保护得极好,按照长辈的意思娶了桑安的母亲,生下桑安。 二人婚后并不幸福,桑安母亲很容易发现了伽音的存在。 苏年年娓娓道来,所说的信息跟桑安知道的都对上了号,他的表情也从起初的半信半疑,到后来的坚信不疑。 “就是说,我应该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桑安蹙眉。 苏年年颔首:“按理说是这样,但是到底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且听便是,信不信随你。”她起身要走,“如果你想找这个人,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因为伽音和那个孩子的存在,桑安整个童年几乎是在母亲的哭声中度过的。 他果断摇头,仍是清清冷冷的模样。 苏年年叹了口气:“毕竟是唯一的亲人了。你可以再想想。”她点到为止,说完便离开了。 前世她被萧南变着法囚着,无法回府探望,那时才知道什么是血浓于水。 桑安全族被灭,孤身一人这么多年,要是能找到一个亲人也是好的。 回到苏府,苏年年第一时间给玉遥展示自己的轻功。 玉遥惊喜道:“苏小姐,原来你的轻功已经这么好了,幸好找回来了,不然又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苏年年也开心,开心得在院子里舞了一下午的剑。 她注意力集中,不知道苏朗是什么时候来的,直到他发出啧啧的声音,苏年年动作才骤然一停。 苏朗从墙头跃下,拍着手走近:“你这剑法是晏王教的?” 苏年年上下打量他一圈,收剑入鞘,没承认也没否认,眉梢一挑,问道:“你这是刚跟爹从宫里回来?” 苏朗脸上浮出几分得意之色:“陛下刚封我为守御所千总。” 苏年年讶异张了张嘴。 苏朗跟她年纪相仿,还不到十五,竟然得了从五品的官职? 皇帝本就忌惮苏家,表面敬重内心提防,苏家拿到更多的权利,绝没什么好事。 苏年年抿抿唇:“苏朗,你以后还是表现得差一点吧。” 她表情凝重,苏朗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他自然知道其中利弊,只是不想让苏年年过于忧心,才摆出轻松的模样逗她。 可……苏年年头脑怎么这样灵敏了? “我知道,这些事你别想了。” 苏年年缓缓摇头,看了眼玉遥,后者一顿,往远处退开。 回头你也劝劝江云寻,就算是职责所在,也别跟四皇子贴得太近……” “那小子花花肠子多的是,根本不用我们操心。”苏朗摆手,表情忽然凝住,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意味深长。 一共就这么几个皇子,太子优柔寡断太过良善,苏年年这话默认四皇子也不中用,不就剩下跟她走得近的萧晏辞吗? 他正要问,苏年年先一步开口。 “你问没问过爹爹,到底是什么态度?” 苏临海只把她当小女孩,每次她问起朝堂之事,他都叫她不要管。 苏朗抿唇,“你是想说晏王吗?” 苏年年点头。 之前萧晏辞在苏府跟苏临海聊过几次,她都不在场,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感觉他们对彼此的态度变得很微妙。 不知道苏朗想到了什么,忽然扬起一个笑,终究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不过你跟晏王多来往也是好的,总比你之前喜欢四皇子好。” 苏年年眨眨眼,这话逆推回去,怎么好像她喜欢萧晏辞一样? 她正要解释,苏朗再度开口,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来是想告诉你,刚才太后特意嘱咐,让你进宫陪陪她,给她施针。” 苏年年一顿,想起皇宫中的一些事,忽地点头;“知道了。” 既然她都跟萧晏辞达成共识,她就可以快些动手了。 翌日,苏年年收拾妥当,带着丫鬟模样的玉遥进宫。 玉遥在萧晏辞身边向来打扮利落,上次这样扎发髻穿衣裙,可以追溯到她几岁的时候。 听她再一次叹气,苏年年忍不住笑出声:“玉遥,宫里不比苏府,不能带侍卫。” 玉遥望天。 既然离开萧晏辞不用领罚,穿穿裙子怎么了! 这是她应得的! 她拍了拍脸,跟着苏年年往前走。 顺着宫道走了一会儿,苏年年四下看了一圈,忽然问道:“有没有办法把前面这个小太监弄走?” 玉遥跟着打量一圈,点点头。 前面小太监低着头专心领路,没听见后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前方走出一个青年模样的太监拦住几人。 “小宁子,王管事那有急事找你,你去吧,这里有我带路。” 小宁子见了那人,二话不说,立马行礼退下。 苏年年瞪圆眼睛。 这拦路的青年太监衣服上绣着孔雀,显然是有品级的! 第111章 害她苏年年吃亏就是不行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从前那般被太监欺负,如今让品级不低的太监俯首听命,不知其中付出多少艰辛。 太监朝二人虚虚行了一礼:“苏小姐,玉遥姑娘。” 苏年年稳住心神,应了一声:“你去忙便是,我们转转便去寿安宫。” 他放低了声音,态度恭敬,却有着大太监独有的不卑不亢:“苏小姐别走到太偏僻的地方去,叫人看见,奴才不好说。” “嗯,你下去吧。” 皇宫哪里人多,哪里人少,她清楚得很。 于是,玉遥跟着她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僻静的小道,逐渐瞠目结舌。 皇宫的地图,晏王府人的几乎人手一份。 可是像这样的岔道,就连他们安插在宫里的太监都不常走,也因此一个人也看不见。 苏小姐这轻车熟路的架势,却像走在自己家里一样! 玉遥越走越觉得离谱:“苏小姐……我们这是去哪?” 苏年年没说话。 前世她对宫中熟悉起来已经是几年后的事,她怕这几年内宫中陈设有所变动,所以必须来确认一下路线。 工部的丁侍郎是萧南的人。 丁侍郎官场行走多年,少不了上下打点,故而丁府有一本特殊的账本,上面就记录那些银钱的去处。 这账本藏来藏去,他们放在哪里都不安心,最后竟放进了宫中,他们的庶女丁美人宫里。 她若是把这账本送到萧晏辞那去,定会有些帮助。 但太后这会儿已经得知了她进宫的消息,要是到的太晚,注定让人生疑。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我们晚点再来。” 苏年年视线从不远处的宫殿收回,带着玉遥,加快回寿安宫的脚步。 穿过一片高木丛时,她耳尖地听到另一边几个宫女窃窃私语。 她跟玉遥对视一眼,同时放轻步子。 “后宫这么多人,就属茉贵妃最受宠,这怎么可能?” “我虽然是在屋外伺候,里面的动静也听得清清楚楚。”一道声音煞有其事,“好像是因为什么秘药,茉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突然失态勾引陛下,就当着茉贵妃的面……” “陛下从茉香宫出来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转头就去了张美人那。” 苏年年目光一动,后面的话没再听,避开她们离开此处。 重新走到大道上,她弯起唇,对玉遥道:“王爷安排这样的好戏怎么不告诉我?竟让我白白错过了。” 玉遥笑道:“苏小姐这么笃定是王爷做的?” 苏年年哼声:“除了他还会有谁。” 萧晏辞此人典型的睚眦必报,蔫坏蔫坏的。 惹了他的人,一个别想好过。 若是让他知道,前世他因为她而被万箭穿心…… 苏年年光是想着,就缩了缩脖子。 重生的事,现在还说不得。 不多时,二人来到寿安宫。 见了苏年年,太后喜笑颜开,让宫女端了不少精巧的甜点上来,明显把她当作小孩哄。 苏年年哭笑不得:“太后,您近来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旁边大宫女先一步答道:“大小姐,自你上次给太后开了那副药,老人家头风病好了不说,精神都比以前好了。” 大宫女脸上笑着,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对面苏年年笑容渐渐泛冷。 那天苏年年在尚药局煎药,这两个大宫女亲眼看着别人把含七玉香的花端进来不阻止,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包庇别人害她的心! 后宫纷争太多,她们为了不树敌而不挡别人的路,可以理解。 但是害她苏年年吃了亏,就是不行! 她唇边扬起一个笑,乌黑的眸微微透出凌厉:“我记得那日是你跟我一起去的尚药局,对吗?” 对上她的眼,宫女面色微僵。 太后阖了阖眼,道:“明月,彩霞,你们先下去吧。” 明月和彩霞退到外室,守在门口。 殿内静了下来,角落里的一只香炉上烟气袅袅,那烟缓缓向上升着,到半空散开,好闻的檀香气钻入鼻中。 太后看上去不问世事,安于一隅,实际上那双略带浑浊的眸子锐利得很,宫中哪个妃子害了谁,谁又使手段取悦了皇上,无论大事小事,她心里清清楚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早有吩咐,不如寿安宫的人插手这些闲事。 那日明月和彩霞回来就把尚药局的事跟她说了。 所以后来七公主替苏年年来陪她的时候,她没不依不饶地追问。 只是没想到,苏年年不但保全自己,还设计让茉贵妃惹怒皇帝,让她吃了个亏。 许久,太后看着苏年年不达眼底的笑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如何惹了茉贵妃?” 都是聪明人,太后这是出面护着明月彩霞,苏年年心里清楚,也愿意给她一个面子。 苏年年敛了脸上的戾气,无辜摇头。 不过茉贵妃的行动也代表萧南的态度,既然这么做,看来萧南有别的计划了。 想把她跟萧晏辞绑在一起毁了她?简直做梦! 他们也太小看萧晏辞了。 “太后无需忧心,年年还应付得来。” 太后拉过苏年年的手拍了拍,眼底清明。 苏年年不愿借她的势力,自己一人处理好一切,倒是跟她脑海深处的那个人很像。 太后靠在软榻上,忍不住盯着苏年年看,半晌问道:“你这模样也就十四五,还没行笄礼吧?” 苏年年笑着点头,把针包拿出来摊开:“再过两个月就十五了,没定亲,先不行笄礼。” 太后眸光一闪:“你也是冬月出生?” 这个“也”字说得微妙,苏年年一顿,想起太后那段遗憾往事。 皇帝篡位前,是先帝所封的异姓王,然而封王之前,只是萧家一个姨娘所出。 太后是萧家的正房夫人,可惜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女儿,在八岁的时候因故病逝。 苏年年佯装不知,扬唇给太后施针,念道:“我出生那日漫天大雪,冷得出奇,我娘常说我是个雪娃娃。” 她忽然想到前世的及笄礼。 当时,她已经拒绝了萧晏辞的表白,跟萧南有了婚约。 萧晏辞也突然忙了起来,他们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她的及笄礼,他亲自送来一对精致的血月镯,说准备了许久。 按照今生的发展,应当还会有别的东西吧? 第112章 王爷,我觉得你神通广大极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太后任苏年年给她施针,在她身上找着早逝女儿的影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苏年年佯装不知,施针后又陪她说了许久的话。 直到傍晚,跟太后在宫中用完膳,苏年年婉拒了太后让她住在宫里的邀请,带着玉遥重新走上白日那条路。 二人避人耳目来到丁美人宫殿前。 “你在这里守着,要是来人了就学几声鸟叫。”看着茫然的玉遥,苏年年还是道:“我进去找个东西。” 玉遥守在丁香殿后殿的暗处,只见红色身影轻轻跳跃,进了后殿。 苏年年推门而入。 偏僻的后殿陈设十分简单,像是许久不曾使用。 她走到桌前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前,伸手撩起那幅图卷,露出后面的墙壁。 她慢慢在墙上探着,片刻后,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不知按到什么,墙壁慢慢凹了下去,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暗格。 苏年年手伸进暗格里,掏出一个布包,在手里掂了掂,随后扬唇。 正常人谁能想到这账本居然放在了后宫里,还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丁侍郎真是出其不意。 这账本一旦被抖落出去,上头牵扯的人定不会少。 苏年年将账本收进怀里,心满意足回了玉遥跟前:“走吧,我们去晏王府。” 玉遥一怔:“是。” 她以为跟着苏小姐能省些脑子。 没想到,跟着王爷的时候摸不清王爷想什么,跟着苏小姐又看不懂苏小姐在做什么。 黄昏残存的霞光一点点向天边靠近,二人到达晏王府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苏年年没从正门走,而是领着玉遥贴着晏王府外墙往前,边走边往上看。 没几步,玉遥就猜出她的动机。 “苏小姐,不然,我们还是跟门房说说,从正门走吧?”玉遥看着院墙上方,担忧极了。 这上面全是暗器,哪有好人从这走啊! 苏年年也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 晏王府定是严防死守,暗器不会少。 “以我现在的功夫,能毫发无伤进去吗?” 不是她自不量力,练了这么久的功夫,她抓住一切机会想锻炼自己。 机关暗器主要是打人个猝不及防,她既然有防备,说不定可以试试。 她越想越兴奋,在玉遥回答之前,足尖一点,作势往院墙上蹦。 眼看要翻上墙,却腰间一紧,骤然被人拦腰掳走。 熟悉的冷梅香钻入鼻中,苏年年气急败坏地从男人怀里探出脑袋。 在她骂人之前,萧晏辞冷冷出声:“不想活了?” 苏年年被他放在地上,梗着脖子掸了掸衣摆:“敢情你教了我这么长时间,我还是个菜鸟?” 睨着她微微鼓起的双颊,萧晏辞淡声道:“翻晏王府墙的人,没几个人活着出来过。” 苏年年沉默了下,找了个清奇的角度: “你一个闲散无用的王爷,也有人翻你的墙?” 玉遥脚步骤然一顿,抬头敬佩地看了苏年年一眼。 几人往走进府里,苏年年四处寻觅着可疑迹象,只听身边的人轻嗤一声。 “无用?”萧晏辞唇边笑意莫名,反问道,“那你为何不找个有用的跟你合作?” 苏年年一顿,目光一转,落在他皙白妖冶的脸上,声音甜美。 “王爷,那是别人看岔了。”她笑眯眯地道:“我觉得你神通广大极了!” 萧晏辞不语,唇边弧度大了些,引她走进屋中。 “月黑风高来晏王府,找本王有事?” 苏年年没答,在屋里扫了一圈,问道:“你刚才赶到的那么及时,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萧晏辞坐在她对面,阖了阖眸,看着自己袖角的花纹,如实道:“你出宫后。” 苏年年瞪了瞪眼。 那岂不是,刚才她直接绕过正门,为翻墙找合适的墙根,也被他看见了? 她咳了咳,安慰自己一番,给自己倒了盏茶。 既然是出宫后才跟着,就说明萧晏辞不知道她去丁香殿的事。 她把暗格中的布包掏了出来,递到他面前,扬了扬下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萧晏辞神色本平淡,接过账本翻看了几眼,眉梢一扬,目光认真了几分。 这是丁府贪污行贿的账本,光看上面的记录,便牵连了不少人。 “你从哪得来的?” “既然我要占你的便宜,自然要拿出些有价值的东西。”苏年年笑吟吟地,很满意他的反应,“有了这账本,你去威胁上面的官员,应该很好办事。” 萧晏辞把账本收起,狭长的眸眯了眯。 工部丁侍郎是萧南的人。 可是以他所了解到的萧南和苏年年的关系,以萧南谨慎的性子,绝不会把这种秘密透露给她。 如此私密的事,就连萧南都不一定知晓。 苏年年是如何知晓的? 在萧晏辞这种探究的目光下,苏年年越发觉得自己是个能人。 可被这目光洗礼许久,终于忍不住咳一声。 “王爷,我快过生辰了。” 萧晏辞搭在桌边的手一顿,挪开目光。 见他不说话,苏年年皱了皱眉:“王爷,你不会是忘了吧?” 萧晏辞掀起眼,对上她乌黑的眸,无故想起她墨发铺散一案,咬着唇黑眸满是湿意的隐忍模样。 他眸色一暗,眼尾染红,唇边弧度染了些邪气:“本王为何要记得?” 苏年年也不装,当即垮了脸:“小气。” 她心中埋怨,几句话便要离府。 “让玉影送你回去,本王问玉遥几句话。” “知道了。”苏年年扁扁嘴,离开前又将王府打量一圈,也没见什么可疑人员,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王府到底来了什么人啊? 另一头,玉遥走进屋中,关上门,就见萧晏辞手里捏着一支木簪,目光细细端详着。 早在几年前,萧晏辞还未出宫时就一直在准备苏年年十五岁的生辰礼物,便是手上这支木簪。 他雕工不是很出色,用了几年时间,雕了几百根,才雕出这支他最满意的。 之所以送发簪,除了庆她生辰,还暗示想与她结发。 可苏年年为了跟萧南在一起,又是投湖又是自尽,他只好提前跟她表白,求她等自己羽翼丰满,还是被拒绝了。 到她及笄那天,她已跟萧南有婚约,他也有了自己的府邸和能力,便将礼物从意义沉重的发簪换成了价值非凡的一对镯子。 但这不起眼的木簪他一直好好收着。 “说说今日在宫中发生了什么。”萧晏辞指尖在木簪上的花纹轻轻摩挲,声音听不出情绪。 玉遥把苏年年在宫中如何轻车熟路,如何避过宫人耳目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苏小姐进宫次数虽然不少,可那样偏僻的小路,就连玉影我们几个都未必知道。”玉遥抿抿唇:“爷,我觉得很古怪。” “是啊。”男人近乎怜惜地看着手里的木簪,薄唇轻勾,声音低缓,“很古怪。” 第113章 初雪快乐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若是苏年年本就这么机灵,前世怎么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还是说,她跟自己一样,只是装得单纯? 千万思绪涌上心头,萧晏辞紧了紧手中的木簪。 “继续跟着。” 玉遥颔首,欲言又止道:“爷……苏小姐有所防备,出门很少带着我。” 倒是聪明。 萧晏辞只是弯了弯唇:“随她,无妨。” 刚浮出来的月色被乌云遮住半截,四周寂静幽暗。 四皇子府。 书房案前,萧南放下手中的信件,微微皱起眉头。 身旁幕僚见状,上前询问:“殿下,如何?” “母妃在宫中被人陷害,怀疑是苏年年做的。”萧南抿唇,面上难掩惊讶。 同样是七玉香,却用在了茉贵妃身边的宫女身上,比直接下给茉贵妃更诛人心。 他沉着脸道:“早说让苏心幽不要轻举妄动,她偏几次三番去招惹苏年年。” 幕僚不作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殿下,贵妃娘娘在宫中叱咤多年,能害娘娘的能有几个?操纵此事的恐怕另有其人。” “除了她,便是晏王。”萧南紧蹙着眉,“这二人密切异常。” 无论是谁,他都难以相信。 那个从小饱受欺凌、默默无闻的可怜虫,真有这样掩人耳目的能力和手段,能悄声无息地害一个贵妃? 幕僚道:“殿下,晏王到底想做什么,您让下人去查便是。如今你在朝中呼声渐高,取得陛下信任是最首要的。” 萧南摇头。 他直接娶苏年年的意图太过明显。想巩固势力,除了与苏家联姻,还有别的办法,但苏家这块肥肉,万不能落到别人口中。 “晏王的态度很重要。”萧南说道:“他跟苏年年若真是儿女之情,成婚后便持有苏府二十万大军。他与我疏离便罢,若偷偷与太子那边联系上……” 他眯了眯眼,后面的话吞入腹中。 与萧景的风流不同,萧晏辞不近钱财不近女色,看着无欲无求没有任何的弱点,他想拉拢也无从下手。 “吩咐下去,寻几个跟苏年年模样相像的女子,寻机会送到晏王身边。” 幕僚一怔,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想起那张明丽灵动的脸,萧南神色复杂几许。 从秋宴到现在,苏年年治病救人,一手绝世琴艺,仅有的负面流言被嘉奖压下,京中风评越来越好。 反观他原来看上的苏心幽,惹了威望极高的远山寺大师,还在公众场合频频出丑。虽然现在有个太子救命恩人的头衔,也只是在东宫掀起了些风浪罢了,百姓没看见,也不认。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 秋去冬来,日头逐渐转冷。 清晨空气新鲜,月年院内,主仆几个已经开始踩桩练剑。 这些时日,念桃跟玉遥相处得越来越好了。 念桃跟着苏年年踩了许久的梅花桩,被玉遥帮着一点拨,现在会些简单的轻功,没事就要在梅花桩间“飞”两下。 “小姐,好像快下雪了。” 念桃接过厨房送来的早饭的食盒,兴高采烈地进屋说道。 寒风被隔在门外,苏年年懒懒地点头,起来吃饭。 天越冷,她越想窝在被子里一整天,早上练一个时辰,回来还想继续回榻上躺着。 她咽下一口粥,忽然问道:“玉遥,王爷最近忙吗?” 玉遥闻言有些尴尬。 苏年年知道她会把她的行踪告诉萧晏辞,有时候做事会刻意避着她,可是一点也没耽误对她好。 苏年年对她越好,她心里越过意不去。 俗话说一仆不侍二主,两个主子不觉得什么,她本人却难做极了。 “小姐,王爷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说的是实话。 她现在是半个苏年年的人,萧晏辞不问,她不会主动透露什么,回晏王府的次数越来越少,主要还是帮苏年年送山楂糕。 “这么久不来施针,大概在忙丁府账本的事。”苏年年道:“正好,你回去一趟。” 玉遥:“啊?” “送些糕点回去。”苏年年眨眨眼,笑了起来:“顺便问问他,有没有空跟我一起看雪。” 谁知玉遥这一去,竟是到天色暗了还没回来。 雪天没有月亮,苏年年抱着手炉坐在院中石凳上,望着天上渐渐落下的零星雪花,轻叹一声。 “念桃,走,我们去晏王府。” 话音刚落,她的耳尖一动,看向院边。 一前一后落下两道身影,不是萧晏辞和玉遥还是谁? 苏年年脸上顿时扬起一个笑容,目不转睛盯着他,等他过来。 萧晏辞身上带着寒气,停至她面前,扔出一本剑谱。 她接过,捏在手里没急着看,乌黑明亮的眼微抬,眨了眨:“王爷,下雪啦。” 少女身上罩着一件薄袄,领口处镶了一圈白毛将脸拢住些许,显得愈发娇小。 萧晏辞淡淡应声,低头凝了她半晌:“带你去个地方。” 二人起身便走,念桃抬脚要跟,被玉遥拉住。 府外墙边立着一匹高大骏马,萧晏辞率先上马,朝她伸手。 苏年年借力,稳稳落在他身前,他扯着缰绳,像是把她拥在怀里。 后背传来一阵暖意,她后知后觉问道:“去哪?” 萧晏辞没答话,一抖缰绳,马奔了出去。 她身子惯性向后,抵着他胸前。 本有些不自在,可想到以前发生的事,苏年年又索性放松身体靠着他,头顶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笑。 冷风从耳边刮过,她把脸往毛领里埋了埋。 二人来到近郊的一座山,到山顶马才停下。 苏年年瞬间被山下京城景象吸引目光,忽略了周身冷意。 万家灯火如繁星闪烁,将茫茫黑夜点成暖橘色,犹能听见远处的喧闹声,壮观辉煌。 这场雪下得缠绵,纷扬又轻柔地落下,与她死的那天不同,一点也不凌厉。 橘黄色的暖光映亮她的脸,她满面喜悦侧头看去。 被橘黄色的暖光映着,他一贯冷淡的面容难得沾了些烟火气,就连唇边的弧度都染着暖意。 似有所觉,他也朝她看过来,将一个手炉递给她。 “初雪快乐。” 第114章 萧晏辞:你第一次杀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抱着他递过来的手炉,暖意从手上荡漾至全身。 她摩挲着手炉,撇撇嘴嘀咕:“雪要白天看才好看。” 她盯着山下景色挪不开眼,萧晏辞看在眼里,没戳破她的小心思。 雪下起来的时候,天色早就暗下来了,哪有什么白天,她就是觉得等他等得久罢了。 萧晏辞弯弯唇:“白日你哪能看见这样的京城?” 苏年年哼了声,没再说话,打量了一圈,看见旁边有两个软垫,眉梢一挑。 她瞥他一眼,走过去坐了下来,隔着垫子坐在地上,丝毫不觉得凉。 二人并排朝山下看,即便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反倒内心一片祥和。 她本想说一起看日出,却想起这场雪下了几天,根本没有太阳。 苏年年动了动,扯过他。 少女温软的手指落在手腕上,萧晏辞抿抿唇,狭长的眸情绪不明。 近来朝中动荡,有了丁府的账本,他忙着布置几个月后的春闱,胃病许久没犯,他便没抽空去苏府施针。 “丁府的账本。”他率先开口,成功转移苏年年的注意力。 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即便藏在丁香殿里,丁美人也是隔几日便去检查一次的。 宫中本就人多手杂,丁美人发现账本丢了,可谓毫无头绪,只好排查那几日来过后宫的人。 除了来给太后施针的苏年年,就只剩探望茉贵妃的几个亲眷。 丁侍郎本就是萧南的人,不怕茉贵妃那边动手脚,近来十分怀疑苏临海,几乎是耗子见了猫般躲着。 但他不能保证不是宫中其他人拿走了,整日夜不能寐。 “丁侍郎慌张无门,朝上见了低他一级的人都恭恭敬敬,滑稽得很。” 说着,萧晏辞嗤笑一声。 “他快完了。”苏年年低声道:“到时候你把账本给呈给陛下,朝中势力洗牌,你趁机换你的人上去……” 萧晏辞睨她一眼,将她眼睫上的一片雪花摘去:“用你说?” 只是账本不能经他的手呈上去,需一个无关紧要、却能使人信服的工具人。 苏年年不由眨眼,纤密的睫毛轻扫在他指尖,那种痒意让他不由动作微顿。 萧晏辞收回手,拢紧掌心。 片刻后,他开口,语气微妙了些:“你想让本王夺皇位?” 按照原本的计划,只是把萧南的人都拉下马便足够,可苏年年特意说,让他把自己的人换上去。 账本牵扯甚广,若是满朝文武一大半都变成他的人,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山顶只有他们二人,苏年年毫不避讳,隐隐翻了个白眼:“你才看出来?” 萧晏辞抿紧了唇。 不是才看出来,只是不理解。 他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比前世的进度更快,但在苏年年以前,没一个人觉得他能当得起那个帝王。 为什么苏年年从始至终这么坚定,要把他推上那个位置? 看着她的侧颜,他眉蹙了起来,正要追问,倏尔闻见动静,揽着她的腰往下一压。 一支箭带着风破空而来,贴着他们擦了过去,二人险险躲过。 苏年年面色一凝,一时分辨不出这人是冲她来的,还是冲萧晏辞来的。 她正要探袖中的暗器,萧晏辞已从马背上取了剑扔给她。 看着深不可见的丛林,苏年年提着剑集中精神辨认位置,忽地被他一推。 “你轻功比得上大部分人,追上去,别这么被动。” 一句话,苏年年像吃了定心丸,尽管这次手上没缠着他的银丝,也捏着剑,紧跟上他的身影。 丛林里隐匿着五六个黑衣人。 弓箭只适用于远攻,见二人直接循箭追过来,他们只能扔了手里的弓箭,从腰间抽出软剑跟他们过招。 难得的实战机会,要不是保持着一丝理智,苏年年差点想让萧晏辞在一旁看着,她一打六。 是的,她觉得自己很牛! 事实上也确实,萧晏辞没急着解决几人,时不时在苏年年顾不上的地方帮她挡上一剑。 苏年年身姿灵巧,剑速也快,光线微弱的林中,不时反射出道道白光,从容游走在几人之间。 许久,萧晏辞眉心一皱。 他声音泛着冷意:“怎么不杀?” 几炷香的时间过去,她明明有机会将敌人毙命,却每每错开,将人衣裳刺得破烂,还在拖拉。 苏年年抿唇不语,一剑刺向敌人的心窝处,临近手腕忍不住一偏,这次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硬生生摆正她的动作。 果断,凌厉地刺进黑衣人心脏。 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亲眼看着那人倒下。来不及反应,萧晏辞已贴着护在她背后,握着她的手反身朝后攻去。 招招带着浑厚的内劲和骇人杀意,快得她几乎看不清他的招式。 须臾间,剩下的几人应声倒地,皆被一剑封喉。 兵器碰撞的声音消失,四周静了下来。 四目相接,苏年年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瞧着这模样,萧晏辞有了猜测:“第一次杀人?” 他语调微扬,揶揄的声音传进耳朵,苏年年忽然觉得很丢脸。 “不是。”她抿着唇面无表情,不顾他,快步走回原来的地方,蹬着马镫翻身上马。 萧晏辞在她身后托住她的腰。 苏年年一颤,咬牙:“我自己上得来!” 第115章 萧晏辞居然这么有钱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是吗。”萧晏辞弯着唇,手不客气地在她腰间摸了一把,这才翻身上马,手臂圈着她,驾马送她回苏府。 萧晏辞刚才递给她的手炉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夜里愈发凉寒,苏年年手有些发冷,往袖中缩了几次没效果,最后直接扭身向他怀里探去。 骤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哼声,萧晏辞低头睨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一扬马鞭。 风嗖嗖从耳边刮过,好在他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就到了苏府。 玉遥和念桃没睡,屋内烧着银炭,一进门,干燥的热气扑面而来。 苏年年忙把凉透的袄子脱了,把萧晏辞拉到小火炉边。 手在他身上塞了那么久,但她清楚地感觉到,他身子本就不怎么暖和。 二人烤着炭火,很快暖回来。 “你能看出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吗?” 萧晏辞带她去山顶看初雪这事是没有计划的。 那些人若不是尾随萧晏辞而来,就是守在苏府附近跟着她上山的。 萧晏辞唇勾起一个弧度,若有所思。 “总归逃不开那几个。”他说道,“回头让人去查,三日内必有结果。” 苏年年仇家多是些女眷,就算派人杀人也不会夜里还在府外守着。 而最近因为那个账本,他的仇家就有些多了。 涉及贪污行贿的人太多,到时候朝中势力大换血,皇帝未必真的敢处置那么多人,所以他近来在暗中拉拢这些人。 表面迎合点头哈腰,背地里瞧不起他的人多的是。 但都是些不值一提的蝼蚁罢了。 看他神情轻蔑又笃定,苏年年张了张嘴。 “三日?”她捏着回暖的手心,讶异道:“王爷,既然我们都合作了,你有什么别的身份,可不可以说给我听听?也好行个方便。” “闻风堂是你的吗?血宗阁是你的?或者……”苏年年抬头想了想,“烟纸楼?” 她前世对萧晏辞的势力一无所知,现在说的话都是胡乱猜测。 她认真盯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 只见萧晏辞扯了扯唇,嗤了声:“知道的还不少。” “有还是没有?” 她一着急,头探过去些,双眸映着火炉里的光,亮晶晶的,十分期待地看着他。 萧晏辞啊了一声,状似沉思,慵懒地勾了勾唇:“海上人间是本王的。” “海上人间?”苏年年惊住,声音有些变调:“那个酒楼?” 那个日进斗金,传言东家从前是宫里的厨子的酒楼! 背后的人是萧晏辞? 萧晏辞没理由骗她,她更加震惊地脱口而出:“你这么有钱?” 萧晏辞斜她一眼:“苏府嫡小姐不至于缺钱吧?” 苏年年咂咂嘴,没作声。 她确实不缺钱,上次红袖衣坊被讹闹到官府,变相打响了名号,更多人见识到红袖衣坊衣服的品质,收入翻了几番。 在周游药铺旁边的脂粉铺院开起来了,有了固定的回头客,收入可观。 可她能赚到这些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是重生回来的,提早知道市场需求。但就算她再赚钱,也是一点点的银子。 海上人间是什么地方,活生生一个销金窟啊! 忽然,她堆起一个谄媚的笑,意有所指: “王爷,下个月我生辰,你看……” 萧晏辞不语,收在前襟的木簪隐隐发烫。 苏年年眨眨眼:“下月十六我生辰,明日我让下人拟请帖,王爷可别借故不来。” 萧晏辞垂眼看着炉中的碳火,神色晦暗不明:“好。” 坐了这么久,身体早已回暖,他嘱咐了几句便离开苏府。 玉遥立马走进来,脸上难得有些纠结的模样。 “怎么了?”苏年年问,“今天跟王爷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玉遥抿唇:“小姐。” 苏年年一挑眉。 虽然玉遥被萧晏辞派来她身边,认她是小姐,可跟念桃不同,玉遥一直下意识地喊她“苏小姐”,今日却是不同。 她直白道:“王爷说让我以后都跟着你。” 苏年年隐隐猜出她要说什么。 其实她能理解玉遥的心情。 她不知道玉遥是何时开始跟着萧晏辞的,但有前世的记忆,她知道,玉字开头的这几人都是誓死护主,忠心至极。 就算遵从萧晏辞的决定,苏年年一个深闺里的小姐,短时间内,难以让玉遥真正对她信服。 不等玉遥说完,苏年年率先开口。 “玉遥。”她面上带笑,语气温和,“这段时日我待你如何?” 玉遥不假思索地说道:“小姐待我当然没得说,只是……” 她挠挠头,想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我知道。所以我对你和对念桃不一样。”苏年年垂眼。 她对念桃不毫无保留,却是像对待自己妹妹一样哄着。 而对玉遥,她是那种不掩饰的避讳,二人身份尴尬,心照不宣罢了。 玉遥闻言低头叹了口气:“小姐,请给我点时间。但你放心,你安排给我的事我一定尽力完成。” …… 很快,临近冬月十六。 生辰前夕,苏心幽竟然想办法回到了苏府。 上次在东宫柳如珍被赶出来,二人可谓不欢而散。 可苏心幽这一走就是两个月,柳如珍没了管家权,又没了她的陪伴,安安分分待在苏府,寻遍京城名医治不孕症,日子枯燥又无聊。 她一回来,柳如珍硬是把不愉快的事抛之脑后,凑到幽兰院。 “心幽,你和太子殿下近来相处得如何?明年你及笄,就是太子侧妃了,提为正妃的可能性有多大?”她心急得很。 苏心幽白色衣裙上走着金线,面色隐隐有些不耐,拂开挽在自己臂上的手。 若柳如珍转为正室,别说太子正妃了,岂不是想嫁谁嫁给谁? 如今出身低微,她感觉宫女看她的眼神中都透着鄙夷。 “这事你又出不上力,别问了。” 苏心幽扬着下巴往后一靠,摆出一副宫中贵人的姿态,看得柳如珍一愣。 苏心幽无视她眼里的震惊之色,垂眸欣赏着自己的指甲,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柳如珍毕竟是苏心幽的亲娘,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见她这副攀了高枝就忘本的模样气得不行,在苏府受的怨气全被勾了上来。 她目光带了些阴毒,扬起手便落在苏心幽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苏心幽脸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 第116章 她的生辰礼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你打我?” 苏心幽瞪着眼,不可置信地回头。 柳如珍收回手,快意地吐了口气:“我看你是不想要我这个娘了!” 上次在东宫,她好心去看望,就被苏心幽不讲情面地赶了出来。今日回府了也不知道关心她几句不说,还给她甩脸子。 天色不早,苏心幽从东宫带回来的人早已被安排歇下,屋内只有一个苏府的水兰。 水兰是知道柳如珍的手段的,况且是娘教训女儿,她不好阻拦,只低声劝道: “柳姨娘,小姐身子还没恢复好,您若是伤了她,太子殿下追究起来,恐怕……” 不等她说完,柳如珍冷笑一声:“刺客本就是她自己安排的,东宫每日多少珍贵药材给她送着,没恢复好?我看她好得很!” 苏心幽紧捏着手,脸上火辣辣地痛。 柳如珍从前疼爱她,对她悉心栽培,琴棋书画样样要求她做到最好。 前阵子她才想明白,这跟萧延对她的疼爱不同,柳如珍更多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增长脸面的工具罢了! 挨了一巴掌,苏心幽心中怨气横生。 可今日她若是打回去,按照柳如珍的手段,轻易就能毁了她的名声! 她一双怜人的眸瞬间盈满水汽,可怜又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哽咽出声:“娘……” 柳如珍抿着唇,看着她脸上的红印,手有些颤抖。 她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心幽。”柳如珍坐到她身侧,瞧她咬唇流下泪水,到底轻叹口气,“你在东宫一待就是两个月,娘见不到你,怎能不担心你?” 苏心幽心中鄙夷,面上不显,嘴里发出低泣声。 她早就重新站在萧南这头,整日帮萧南监视东宫的动静,根本不屑萧延允她的侧妃之位。 将来萧南当了皇上,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不过这些事,她根本不会跟柳如珍说。 她趴在柳如珍怀里演了会儿母女情深,这才擦干眼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日常搪塞她。 苏心幽回府之事让月年院有些讶异。 苏心幽和萧延的事,玉遥先前听萧晏辞说过几次,没想到东宫肯放人回来。 苏年年听了只是笑了笑:“要是东宫肯定她会安分回去,自然会放她回府。” 玉遥了然颔首。 苏心幽觊觎太子妃之位,费尽心思挤进东宫,整日想着如何哄骗太子,怎么可能逃走。 这事少部分人知晓,苏心幽能回府,太子定是下了番心思的。 苏年年低眸重新画着手里的图纸。 玉遥打量着,默默感叹苏年年的画功。 苏家大小姐不学无术的流言,最开始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 简直半分都不实! “小姐,红袖衣坊送衣裳过来了!”念桃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进院。 苏年年把桌上的一沓图纸递给她,示意她送出去:“这次来的是德顺还是小北?你让他带句话,让绿绮抽空来苏府一趟,我有事跟她商议。” 如今成衣铺还是本着一图一衣的制度售卖,这样长久下去,耗费她的时间不说,灵感早晚会枯竭。 得想个别的办法,将铺子换种模式。 最好再把店面迁到东街来,挨着脂粉铺,搞个一条龙,收入肯定又要翻番。 她没顾得上玉遥惊异的神色,打开盒子。 这是她生辰宴上准备穿的深衣,她平日的衣裳以大红居多,这件是沉稳的暗红,从上到下走着细致的暗纹,是绣娘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的。 “小姐……西街那家铺子是你名下的?”玉遥咽了咽口水。 西街上也有晏王府的产业,她之前去的时候在红袖衣坊路过几次,门口络绎不绝,人就没断过。 她打听出了那里衣裳的价格,很离谱。 苏年年没否认,悠闲道:“图纸都是我亲手画的,你说呢?” 玉遥噤声,给苏年年递去一个大拇指。 苏小姐能文能武,聪明机敏也就算了,居然还会做生意! 沉默许久,她试探道:“小姐,你觉得王爷怎么样?” 苏年年动作一顿,斜她一眼。 玉遥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就差把期待二字写在脸上了。 苏年年扬唇,佯装思索,良久点点头:“还可以。” 玉遥闻言难掩失望,想起萧晏辞那个冷血病态的性子,又觉得苏年年有这么勉强的评价也正常。 看来还得他自己努力。 正想着,却见苏年年皱眉问道:“玉遥,你跟我说实话,晏王府是不是根本就没什么我不方便见的人?” 上次她故意去送账本,没发现什么异常。 玉遥一怔,露出个笑来。 这可是给王爷拉好感的好机会啊! 她忙道:“小姐,哪有什么人?那段时日京中关于你的流言满天飞,你自己不管不顾,王爷念着你是女儿家,不想让你往王府跑才那么说的,你千万别当真!” 苏年年眼睛一弯,拿过一个精巧的小手炉,想起什么似的,再度开口。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穆非的人?” 对上苏年年的眼,玉遥皱眉摇了摇头,认真道:“小姐,只要不涉及王爷隐私,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但你的说的这个人,我真没听过。” 苏年年笑容微敛。 这个他梦中喊的人,到底是谁? 两日后,苏年年生辰。 苏府嫡女生辰宴,不提苏年年在京中名声鹤起,光是看在苏临海面子上,就来了不少人。 这是她十五岁生辰,前世她跟萧南有婚约,当日便行了笄礼,如今没有婚约便不急。 想起自己葬送在萧南手里的前生,她心中恨毒,恨不得立马把萧南和苏心幽为首的那些人抽筋拔骨,千刀万剐。 她想着,周身戾气散出些许,直到玉遥轻扯她的衣角,才回过神。 一抬眼,正对上那双含笑的凤眸。 苏年年忍不住弯唇。 她的生辰礼来了! 第117章 该如何称呼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她今日打扮得隆重,簪钗满头,叮当作响,几步走到萧晏辞面前,摊开手心,笑眼微弯。 “见过王爷。” 嘴上说着见过,却没行一个像样的礼。 萧晏辞唇角似弯未弯,回头看了玉影一眼,玉影会意,立马把手中的木盒放至苏年年手心。 苏年年掂了掂,眉皱了起来。 沉香木盒上雕着精美的花纹,很轻,却远远重过一对镯子。 难道生辰礼物也跟前世不一样?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在他眼神示意下打开。 里面果然不是首饰,而是一把长鞭。 这鞭子通体黑色,拇指粗细,精致又小巧,乍一看平平无奇,可是不过须臾,苏年年便看见了上面的倒刺,不由瞪大了双眼看他。 这么阴毒的武器,亏他想得出来! 苏年年拉着他避开宾客,走出很远,才听他说道: “你平日身上并不喜佩戴首饰。” 苏年年微讶。 就算是出席宴会,她头上至多只会有两根簪子,至于镯子环佩,她更是觉得多余,所以平日里仅着一身红裙,并不佩戴什么。 没想到萧晏辞居然注意到了。 他继续说道:“你一个女子,往来提着剑多有不便,这玲珑鞭能藏于袖中,练好了威力不在长剑之下。” 苏年年显然已经被玲珑鞭吸引,闻言问了句:“袖子里?这倒刺难道不会割伤我吗?王爷,我可是细皮嫩肉的。” “……” 萧晏辞斜她一眼,习惯性嗤了声,目光下移。 那触感……确实。 苏年年对他的目光毫无所觉,把鞭子放进袖子里,才惊奇地抬头看他,笑弯了眼。 “多谢王爷!” 随后,她直勾勾地盯着萧晏辞,仿佛在问“还有呢?”。 萧晏辞平静地回望着她:“不够?” 苏年年眨了眨乌黑的眼。 前世萧南哄骗她的时候送的礼物虽然贵重,摆件盆景之类较多。她不习惯佩戴首饰,但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都戴着萧晏辞送的那对血月镯。 今世居然没有? 思绪千万缕,不过须臾她就掩好情绪,不甚在意地摇头,埋怨似的撇嘴道:“你还没祝我生辰快乐。” 萧晏辞垂眸不语。 刚才苏年年的反应,期待的根本就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 他反道:“生辰只有一次,想要什么便直说。” 苏年年眼睛一亮正要说话,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说怎么寻遍了宴席都找不到,原来姐姐和王爷在这里。”苏心幽迈过花园的月门,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苏年年唇边笑意顿时敛了许多。 苏心幽行到二人面前,屈膝行礼:“见过王爷。” 一身素雅白裙,搭上她那惯来无辜的笑容,看起来无害极了。 苏年年下意识偏头看萧晏辞的反应。 只见他神色未变,甚至懒得看她一眼,敷衍应声后朝苏年年道:“苏小姐,生辰礼送到了,改日再见。” 苏心幽似早就预料到他的态度,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和僵硬,仍旧笑着开口: “可是今日宴席不合王爷胃口?小女听闻王爷平日里时不时就要来苏府找姐姐,怎么今日急着走了?” 她水眸看着萧晏辞,盈盈笑着:“不日我成了太子侧妃,也要叫王爷一声皇兄,太子殿下重情义,自盼着能跟王爷多多来往……” “皇兄?”萧晏辞嘲讽地掀唇,狭长的眸凌厉一扫,“你也配?” 苏心幽脸当即一僵。 苏年年跟萧晏辞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她料到萧晏辞会不喜自己,却没想到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且说话这么难听。 区区一个落魄王爷,算个什么东西!? 她攥了攥手心,想着萧南说的那些话,勉强稳住心神:“王爷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就算不论太子殿下那边……” 苏心幽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语气略带试探:“我姐姐这般喜欢王爷,你们不也是早晚的事?我提前叫你一声姐夫也未尝不可。” 萧南让她这次回苏府,就是让她查探苏年年跟萧晏辞进展到哪一步了。 她震惊他们二人真的有私情的同时,席间也一直瞄着他们,没想到二人真的一起离开,单独来了花园里。 听了她的话,萧晏辞表情倒是微妙了些,唇微微抿着一个弧度,让人看不出喜怒。 不等他反应,苏年年面上已冷了下来,语气森然如冰。 “你倒是说说,我哪般喜欢王爷?” 他们二人到底有没有结果,如何发展,那是他们的事。 她厌极苏心幽这样的试探,想否认,却碍着萧晏辞在旁边,不好施展。 万一他把她故意怼苏心幽的话当真,保不齐回头又要跟她别扭。 苏心幽掩面一笑:“姐姐,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从小就藏不住事,你是何心思,我这个当妹妹还看不出来?” 萧南说,之前苏年年跟他说过一次她喜欢晏王。 只是萧南不能接受爱慕自己那么久的女人忽然喜欢别人,加上他认为苏年年在忽悠他,便没当真。 可后来像是在验证此事一样,二人真的越走越近。 苏年年夸张地大笑一声。 她不好否认,也没为难自己,直接把矛盾点引到萧晏辞身上。 “我喜欢王爷,王爷就一定会娶我?在你眼里,王爷是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苏年年脸上笑意渐渐隐去,一字一顿,“倒是你,我不知未来该如何称呼。太子侧妃?还是,四皇子妃?” 苏心幽手猛地一颤。 第118章 让她毁容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心幽猛地一震。 她在东宫已经两个月之久,唯一跟萧南通信的途径,是他安插在东宫中的一个宫女。 那宫女爱慕萧南,又被捏着把柄,绝无背叛的可能。 她在外人眼中早已是公认的太子侧妃,苏年年为何仍把她跟萧南扯上关系? 她知道了什么? 苏心幽抬眸看向苏年年,只见她那乌黑的眸清澈犀利,像是一眼就能看到人心。 她心中愈发不安,脸色白了几分。 “姐姐,我对太子殿下绝无二心,你为何这样说?” 苏年年轻蔑地看着她,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萧南没有把握能拉拢萧晏辞,根本不可能授意茉贵妃下药构陷他们。 能想出这个馊主意,还能说动茉贵妃的人,除了苏心幽便无旁人。 能让茉贵妃动摇的事必然跟萧南挂钩,不难想到萧南和苏心幽之间的勾当。 苏心幽一张脸难掩慌乱,可越是这样,苏年年更不会多说。 处在未知的恐慌中,才是最磨人的。 苏年年轻飘飘笑了一声,扭身看向萧晏辞。 萧晏辞已经闲适地坐了下来,正盯着她,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看样子已经看了她许久。 苏年年不知道他哪根筋没搭对,几不可察地皱眉,继续说自己的台词: “王爷,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萧晏辞自然不会把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上,这话说给苏心幽听,显然,苏心幽慌乱间又多了点难堪。 萧晏辞弯唇应声,不知想到什么,唇边弧度渐渐加大。 他让玉影把木盒放下,起身往花园外走。 苏心幽见状有些着急。 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得堵到二人独处,什么都没打探出来,还被他们轮番羞辱了一番。 苏心幽气狠盯着萧晏辞的背影,手捏了起来。 “妹妹对王爷好像很感兴趣,不然你去送送王爷?”苏年年倏尔出现在她身侧,声音如鬼魅般响起。 苏心幽一僵,她已有了萧延,自不好再跟别人扯上关系。 “姐姐莫要胡说。” 她收回目光,勉强笑笑,看不见苏年年已经收进袖子里的玲珑鞭,眼神自然落在了石桌上的木盒上。 那木盒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里面就不是凡物,盒子不大,正好是一件首饰的大小。 “这是王爷送你的礼物吗?”她说着,伸手想去触碰。 玉遥接收到苏年年的眼神,先她一步把木盒端起,走到苏年年身后。 苏年年眸中一闪,故意说道:“既然是送我的生辰礼,你就别看了。” 说完,苏年年带人回了宴席上。 苏心幽愈发好奇。 这般藏着掖着,那木盒里放的八成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这仅是她的猜测,今日她什么都没打探出来,无法跟萧南交差。 若那里面真是发簪类的定情信物…… 生辰宴排场很大,苏府内一片喜气,直到下午才停歇,足以看得出苏临海的重视程度。 苏年年收到的生辰礼也堆了满院。 “小姐,我叫人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念桃说道。 苏年年坐在院中,看着堆成小山的锦盒,余光扫过门口一片蓝色的衣角。 “不必。”她勾了勾唇,“先放在这,今日我有些累了,明日再一件件看看到底有什么新奇玩意。” “对了,这个木盒也放在这吧。” 念桃向来听她的,闻言只是愣愣点头,把空着的木盒放在最上面显眼的位置,没多问。 夜幕降临,苏府内一片寂静,只有呜咽一般的凛凛风声。刚浮出的月色被乌云遮住半截,看着有些阴郁。 沉沉黑暗中,月年院陡然走进一个鬼鬼祟祟的白影。 屋内,烛灯全熄,主仆几人坐在屋中。 玉遥压低了声音:“小姐,有动静了。” 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影子,苏年年弯唇,摩挲着手里的玲珑鞭手柄,悄声无息地从偏屋走了出来。 夜色朦胧,苏心幽走到锦盒堆前停下,借着夜色寻找白日那个木盒。 她不能让人真的把里面的东西拿走引起骚动,又放心不下丫鬟做事,她只能亲自来看看。 雕花木盒在一堆锦盒中很是显眼,借着夜色,苏心幽找到了它。 她伸手正要去拿,却听不远处骤然响起一声尖叫。 “有小偷!抓人啊!” 她猛然一震,正欲逃跑,后背却扫过强劲的风,随后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衣裳无疑划破了,那痛感,不看都知道背上定是一片鲜血淋漓。 “啊——”苏心幽忍不住尖叫,身子不受控似的朝后仰去。 然而第二鞭紧接着朝她袭来,虽听见她的声音却无法收势似的,一鞭落在了她的脸上。 苏心幽脸上一疼,明显感觉到了湿意,她捂着脸倒在地上,惶恐地瞪着眼:“我的脸……” 苏年年勾起一抹冷笑,这才收起鞭子上前,惊道:“妹妹,怎么会是你?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我院子干什么?” 苏心幽疼得说不出话,两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她意识到什么,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府里的人本就刚睡下,这一叫顿时不少灯亮了起来。 苏心幽鲜血和泪水流了满脸,回过些神,目光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苏年年,后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面露嘲讽。 很快,苏临海几人全都赶到。 柳如珍神情本十分不耐,看清地上的人时才猛然大叫一声,慌得一把丢了手里的灯笼,扑向地面的人。 “心幽?这是怎么回事?” 柳如珍不知道先关心她的脸还是背,泣声叫道:“快叫大夫!” 苏年年拿着鞭子站在一旁,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我收的生辰礼全都摆在院子里,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府里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没想到竟然是妹妹……” 苏临海面色微沉,问道:“你这鞭子从何而来?” 若是普通的鞭子,两鞭子下去根本不会见血。 苏年年目光从木盒移到苏心幽脸上,对上她怨毒的泪眼,声调轻缓,略微嘲讽道: “这是晏王送我的生辰礼呢。” 第119章 你不是很喜欢钱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心幽闻言瞳孔骤缩,生生僵在原处。 她唇微微颤动,说道:“苏年年,你故意的?” 苏年年无辜的眨着眼睛:“妹妹深夜来到我的院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的生辰礼中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但你在东宫,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亏待你吧?” 三言两语就定了苏心幽偷东西的罪。 苏临海和苏朗面色微凝,看苏年年和苏心幽的态度就知道此事定有隐情。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苏心幽现在算半个太子的人,回苏府一趟受了如此重伤,恐怕不好交代。 最严重的是,她毁了脸。 “苏年年,我们心幽到底是何处惹了你,让你对她下如此狠手?”柳如珍全然不顾,崩溃大哭起来。 她心急之下打她一巴掌还要自责上几天,如今苏年年伤得她满身是血,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原地。 她怎么可能不恨?! “我待人向来大度,妹妹怎么会有地方惹我?我只是在院子里抓小偷罢了。” 苏年年平静地看着苏心幽脸上外翻的皮肉,隐隐勾唇,“不小心伤了妹妹的脸,真是不好意思。” 苏朗抿了抿唇,道:“柳姨娘,当务之急是妹妹脸上的伤,耽误久了恐怕不好愈合,估计大夫也快到了,我们先送她回去吧。” 苏心幽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柳如珍扶着她,临走前回头看向苏年年。 饶是光线昏暗,苏年年都看出她眼神中的刻骨恨意。 从前京中人人说苏府三小姐容貌清丽,宛若仙子。 这鞭子上满是倒刺,就算苏心幽刚才躲开些许,脸上的伤口没有背上深,却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以前的容貌。 因为苏心幽受伤,苏府乱作一团。 只有月年院,闹剧过后像无事发生一般。 屋内烧着银炭,苏年年和衣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就在快要入睡之际,床边忽然传来动静。 苏年年睁开眼,借着月色在黑暗中眨了眨,果断下榻打开窗子。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一个黑影已钻了进来,带着熟悉的冷梅香气,随后身后窗子落下。 “我就知道是你。” 萧晏辞轻哼了声:“你这院子倒是热闹。” 要不是苏心幽横插这一脚,他何必在冷风中看那么久。 但他没想到的是,苏年年居然能对苏心幽下那样的狠手。 脸上那么大一道口子,留疤是肯定的了。 苏年年瞬间领会含义,递过去一个小手炉给他暖手,接着目光不时往他放在桌上的锦盒上瞟。 萧晏辞这么晚,是专门来给她送礼物的! 她一边嘿嘿笑着,手一边往锦盒上探:“辛苦王爷。” 萧晏辞斜她一眼,随后垂下眸。 “王爷!”苏年年打开盒子,惊呼出声,“这两家铺子是你的?” 盒子里除了前世那熟悉的血月镯,还放着两张印着官印的地契。 一家首饰铺和一家茶馆,虽然店面不大,但也是京城叫得上名字的。 一瞬间,讶异盖过了惊喜。 居然随随便便就送出两间,除了海上人间,萧晏辞到底还有多少产业? 她张了张嘴:“这也是我的生辰礼物?” 萧晏辞神情莫测,道:“你不是很喜欢钱吗?” 原来她那天那句“你居然这么有钱”给萧晏辞造成了这样的认知。 不过…… 她高兴地把血月镯戴到腕上,扬起一个笑:“王爷,哪有人会不喜欢钱呀。” 屋内没有点灯,暗沉沉的,皎洁的月光映在她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银白色的珠光。 萧晏辞没接她的话,白日发生的事反复在脑海播放。 苏年年知道苏心幽是萧南的人,既然那样跟苏心幽说话,他能确定,今生她跟萧南完完全全的是对立面。 大抵是秋宴前提前发现了萧南和苏心幽的私情,所以她和萧南才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这些都不重要。 他关心的是,今日苏心幽说她喜欢他的时候,她没否认,而是说—— “我喜欢王爷,王爷就一定会娶我?” 这句话他琢磨了一天。 虽然不否认不代表肯定,这句话依旧让他心情骤好一整天。 只是怀中这根早已雕好的木簪,到底要不要送给她? 苏府请的大夫到了,外面灯火明明灭灭,又弄出不小的动静。 萧晏辞摩挲着温烫的手炉,片刻后掀起眼,狭长漆黑的眸直勾勾地攫住她。 “生辰快乐。” 第120章 小姐不高兴喜欢杀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怀中木簪隐隐发烫,他低眸掩住内心情绪。 再等等。 这一世,他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萧晏辞离开后,苏年年自然一夜好眠。 翌日,她是被柳如珍的声音吵醒的。 苏心幽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柳如珍心疼得不行,一大早就来月年院闹。 “苏年年,你给我出来!” 院门被拍得“砰砰”直响,念桃和玉遥站在门里,掐腰跟她对峙。 “柳姨娘,我们小姐昨夜受了惊扰,如今还没醒,你若是吵醒了她,她定会不高兴的!” “念桃,我来的时间短,不知道小姐不高兴,最喜欢干什么啊?” 念桃跟玉遥交换了一个眼神,眨了眨眼,扬声道:“杀人!” 拍门的声音一顿,随后更加猛烈起来。 “你们两个贱仆,也敢在这虚张声势?让苏年年给我出来!”柳如珍嗓子都要喊破了,“她受惊扰?心幽被她伤成那样,后半辈子就毁了!她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玉遥哼了一声,声音轻蔑:“小姐昨夜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你女儿半夜三更潜进月年院,根本就是意谋不轨,这责任得她自己承担,跟我月年院有什么关系?” “你们几个,去找东西把这门撬开!” 敲门声停下,柳如珍揉着发痛的手掌,恨声道:“苏年年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心幽可是马上就要当太子侧妃的人,还能觊觎你院子里这点不值钱的……” 她话没说完,紧闭的院门猛然被拉开,强风破空而来,鞭子迎面朝她扫去。 “啊——!” 迎蓉眼疾手快地拉了柳如珍一把,堪堪躲过一鞭。 苏年年手持玲珑鞭,身上随意披了件长袄,面色冷沉。 柳如珍见了鞭子上的倒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气势仍然不灭:“苏年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年年冷笑一声:“正是我早起练鞭练剑的时候,你现在来找麻烦,好像不太理智。” 说着,她捏着鞭柄乱挥了几下,足尖一点,转身跃到梅花桩附近,在上面翻飞跳跃,强劲的招式舞了起来。 这架势吓极了柳如珍。 苏年年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迎蓉小声提醒道:“姨娘,老爷和公子一会儿便来了。” 柳如珍捏着帕子,深呼吸一口,紧盯着她手里的鞭子。 “我找你麻烦?”她道:“你伤了苏心幽的脸,打算怎么赔?” “念桃和玉遥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苏年年踩在桩子上,看得更远些,轻而易举看见了远处正往这边走的苏临海和苏朗。 她跳回地面上,收了手里的鞭子塞进袖中。 “这几日我院子里丢了好几样东西。”她看着柳如珍,笑了声,“不如我们当面去问问苏心幽,看她深更半夜来月年院到底意欲何为?” 柳如珍昨夜问了几次,苏心幽都对她的行为闭口不谈,也不解释,根本毫无头绪! “你毕竟是她的姐姐,你今日生辰忙得都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她念着你,去你院子看看你,有何不妥?”柳如珍从善如流,颤着指尖指着她,“倒是你小肚鸡肠,怎么能这样想你妹妹?” 闻言,苏年年夸张地大笑一声,嘲弄地道:“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她跟苏心幽在秋宴后就撕破脸,加上后来在远山寺和宫中的几次交锋,她们对彼此做的事心知肚明,连面上的和气都懒得装。 半夜偷摸来她院里看她? 哈哈! 柳如珍脸色一白,继续开口:“苏年年,你这般心狠手辣,不顾姐妹情谊,亏京中百姓那般夸你!” 苏年年一挑眉梢。 这是在威胁她呢? “姨娘传流言的本事我从小见识到现在,确实高明。”她毫不在意地讥诮,轻飘飘笑了一声,“若是未来的太子侧妃变成了偷东西的小偷,应该也很有意思。” 她垂眸作深思状,像是在好好考虑到底怎么编排苏心幽。 期间不经意似的扫了玉遥一眼,玉遥瞬间会意。 柳如珍气极,没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急喝道:“偷姐姐的东西?她若真看上了你什么,你一个做姐姐的,送给她有何不可?” 苏年年唇边的弧度更为嘲讽,没接话,乖巧地朝她身后行礼。 “爹爹。” 柳如珍身子一僵。 苏临海脸色难看极了,目光重重看她一眼:“你怎么不让心幽直接上手跟她抢?” “老、老爷……”柳如珍声如蚊鸣,咬着唇道,“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苏临海早已对她失望至极,她到现在都没想出法子扭转局势,又被他听去这样的话,恨不得咬断舌头。 苏年年无视她那难安的模样,关切地问:“爹爹,妹妹怎么样了?我正要去看她呢。” “胡说!”柳如珍重重吸了口气:“老爷,她明明刚才还拿着鞭子……” 她目光下移,看着苏年年空空的手,才发觉说话间她早已收了鞭子,声音不由越来越小。 她清楚地知道苏临海会偏信谁,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干脆闭嘴不语。 苏临海略带厌恶地扫过她,一边走一边道:“你妹妹哭了一夜。” 虽说他更宠爱苏年年,但苏心幽也是女儿,一个女儿家眼看要入住东宫却毁了脸,说不恼火是假的。 走进幽兰院,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苏心幽躺在榻上,脸上敷着厚厚的药膏,双眼红肿,唇色苍白。 不过背上伤口似乎更加可怖,她几乎整个上身都被纱布缠住,动弹一下都吃力极了。 看见苏年年,布满血丝的双眼阴毒起来。 苏年年浑然不觉似的,走到榻边:“妹妹,这几日我院中总是丢东西,所以昨夜跟两个丫头在院中堵小偷,没想到是你……” 这话隐晦,但分明就是故意说那个小偷就是她! 苏心幽说话不敢用力,怕扯到脸上的伤口,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苏年年,你少装疯卖傻。” 她跟苏年年在有人的场合向来和气,可今日事关她的脸,就算是在苏临海面前,她也懒得装了,眼中泪又涌了上来。 苏年年无辜地眨了眨眼:“天那么黑,我院里灯都熄了,实在看不见来的是谁呀,你进来也不说一声。” 就算是看望,正常人在看见灯火熄了的时候便不会再进去打扰,她不但进来了,还一声不响,更是可疑。 苏心幽闭了闭眼,沉默了会儿才道:“我本是要去看看姐姐,说点姐妹间的体己话,走到月年院却见你已歇下,本来想走,却听里面传来动静,觉得奇怪才进去看看。” 她说得有些吃力,还是尽量把故事编完整: “我刚进去便迎上你的鞭子,那真正的小偷想来也被你惊跑了。” “这样吗。”苏年年眼底含着嘲讽的笑意,扭身道:“既然妹妹是替人受伤,我们可不能让妹妹白受这个冤屈,定要把真正的小偷找出来,给妹妹一个交代。” 苏年年这么说,要是她们还揪着她让她赔罪便无理取闹了。 苏临海颔首:“既然心幽也看见了那人,还是先把人找出来吧。” 她哪看见什么人? 苏心幽被吓得手紧了紧,心中隐隐不安,去看苏年年的神色,只见她唇冷冷勾起,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跟护院描述着丢失的东西的模样,随后道:“既然下人都去找了,爹爹,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屋中几双眼睛一起看着苏心幽,她明明发觉不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一群护院搜着搜着,不一会儿就搜到了幽兰院。 柳如珍瞪大了眼睛,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年年垂眸淡笑:“姨娘,别的地方要是都没搜到,在妹妹院子里看看也是正常,毕竟这里不是妹妹一个人住,保不齐是她院里的奴才呢?” 话虽这么说,护院们却走进了幽兰院的偏屋。 “大小姐,好像找到了!” 苏年年一副惊讶的模样:“快给我看看!” 第121章 本王也要去苏府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众人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护院。 护院把几支簪子递到苏年年手上,退到一旁。 “对,就是这些,一支不少!”苏年年惊喜之余,看向苏心幽的目光慢慢沉了下来。 她扭头问护院:“你们在哪找到的?” “就在苏三小姐偏屋榻上的枕头下。” “你少胡说!”柳如珍死死盯着护院,“苏年年给了你多少好处?!” 护院一怔,脸骤然涨红,抱拳朝苏临海道:“老爷,我自小在苏府长大,对每个主子忠心耿耿不偏不倚,却被柳姨娘这么说,当真是冤枉!” 苏临海沉声道:“小海,你带人先下去。” 小海喘着粗气,回头又看了柳如珍一眼,不甘心似的离开幽兰院。 “老爷,心幽怎么可能会偷苏年年的东西?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柳如珍说着,眼睛瞪着苏年年不放,目光阴毒到了极点。 苏年年讶异地后退一步,像是害怕一样,躲到了苏朗身后。 她把簪子递给苏临海,眼底飞快划过一丝快意。 不得不说玉遥做事真是漂亮,挑的首饰也是昨日那些东西里最贵重的。 光看簪子上剔透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玉石,苏临海就知道绝非凡品。 他脸上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看着眼中含泪的苏心幽道:“心幽,你那么晚去月年院到底是干什么?” 他声音重戾,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苏心幽被吓得身子一僵,合上眼睛,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爹,能说的女儿已经说了,若您不信,女儿别无办法。” 场面僵持下来,苏年年抿抿唇,上前一步打圆场。 “妹妹毕竟马上就是太子的人了,久居东宫,身上没几件像样的东西也不像话,不过几支簪子,回头我再挑几件,一并送给妹妹吧。”语气尽是真诚。 没一句说苏心幽是小偷,却句句在说她是小偷。 苏心幽身上疼得厉害,闻言已经全然放弃挣扎,想着有朝一日翻身定要将苏年年千刀万剐,脑海中她朝自己跪地求饶的场景过了千万遍。 柳如珍还想再说什么,对上苏年年森寒犀利的眼神时,猛然顿住。 “若交到官府,这盗窃罪可是要在身上刺字的。” 苏心幽若被安上盗窃这样的罪名,才是实实在在毁了。 柳如珍眼睛一转,忽然坐到榻边大哭起来。 “心幽,再过几个月太子殿下就要正式把你收入东宫了,如今脸和身子毁成这样,还如何服侍殿下?” 不能服侍是次要的,她们还盼着苏心幽有一天能升为太子妃,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怎么可能是让一个容貌残缺的女子来当? 见苏临海脸色更难看,柳如珍继续哭着道:“原本只是回来给姐姐贺生辰,几日便要回去的,现在这样可如何跟太子殿下交代啊!我们心幽真是冤枉……” “你们心幽到底被谁冤枉了?”苏年年厌弃地瞧着她,“谁想到我丢的首饰会在幽兰院找到?” 柳如珍恶狠狠瞪着她,正要哭闹,被苏临海打断。 “够了!” 苏临海把簪子重新塞回苏年年手里:“不管事实到底如何,心幽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算是得了教训。太子那边我自会跟他解释。这段时间你就在苏府养伤,哪都不要去。” 苏年年头一个应答:“辛苦爹爹了。” 苏心幽咬紧了后槽牙。 她这趟回来本是帮萧南查探苏年年和晏王的关系,如今这事没进展不说,她未来几个月都不能在东宫监视萧延。 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容貌也毁了…… 浓浓的自卑席卷而来,她红着眼看向苏年年,却见她唇边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苏年年掏出一个瓷罐放在她榻边:“妹妹,这是之前周游特制的药膏,对伤及皮肉的伤口有奇效,你坚持涂,说不定能恢复如初。” 苏心幽仍看着她,目光中透着的怨气像是要把人盯穿。 “姐姐给的药膏,我可不敢用。” 苏年年作惊讶状,正要无辜几句,苏临海呵斥的声音已经响起。 “苏心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姐姐还能害你不成?” 苏年年拉了拉他的衣角:“妹妹想必受了惊吓,这般反应也是正常。” 她扭身安慰道:“妹妹和姨娘不必太过忧心,我看过医书,年纪越小,伤口恢复得越快越好,妹妹这般年纪,只要好好照料伤口,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等药膏用完了你再来找我拿。” 她给的药膏没有问题,但以苏心幽的心态是绝不会碰的。 假意安抚一番过后,苏年年拿起那些簪子便走,好像刚才说“可以送给妹妹”的人不是她。 柳如珍看着几人的背影出了院子,抄起苏年年留下的瓷瓶起身大喝:“扔出去,谁要用那心狠手毒的贱蹄子给的东西!!” 榻上,苏心幽疲惫出声:“娘。” 柳如珍动作顿住,怜惜地看着她:“心幽,你别着急,娘就是寻遍天下神医,也要把你的脸治好,绝不让人看出半分!” 苏心幽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眼神落在她手里的瓷罐上。 要说神医,京城里非周游莫属了。 柳如珍看出她的意图,紧了紧手里药罐,二人一齐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水兰。 她声音柔和些许:“水兰,拿把剪子过来。” 不一会儿,幽兰院传出水兰痛苦的嚎叫声。 苏年年在月年院,正爱惜地清理着玲珑鞭,听见动静,毫不意外地弯唇,啧啧几声。 “不愧是这对母女。” 让丫鬟先试药,真有她们的。 “玉遥。”苏年年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传出去,就说苏府三小姐在东宫受了苛待,回府偷姐姐东西。” 剩下的,就看京城百姓们自由发挥了。 柳如珍这么多年来没少操控流言编排她,也是时候轮到她们了。 翌日,关于太子侧妃苏心幽的流言在京城疯传。 下了早朝,萧延急冲冲地拦住苏临海,听完苏临海的解释,紧紧蹙起了眉。 “误会?”他若有所思,担忧道:“苏将军,本宫可否跟你回苏府看看?” 苏临海紧抿着唇,没应答。 且不提苏心幽的脸伤了是否会引起萧延不快,他这样担心苏心幽,若去了苏府,刻意为难苏年年可怎么办? 他正要开口拒绝,却见萧延身后走来一道墨色身影。 “正巧本王也要去苏府,便跟你们一道吧。” 第122章 吃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见了萧晏辞,苏临海面色稍霁,点了点头。 此时苏年年刚练完新的剑法,在院中拉伸四肢。 玉遥从外面走进来,停在苏年年面前,神秘兮兮眨了眨眼。 “小姐,我好像知道了点秘密。” 二人对视一眼,苏年年玩味地勾起唇:“说来听听。” “我刚才出府的时候,正巧碰见迎蓉回府。” 苏年年讶异道:“她这么早出府干什么?” 她嘱咐玉遥安排流言的事,所以在清晨就溜出府打点,迎蓉是柳如珍身边的大丫鬟,府中采买根本用不上她。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刚才跟在她后面回了院子。”玉遥凑近苏年年,“她去了何府。” “何府?”苏年年眯了眯眼,脑海中快速梳理着关系。 刚上任的工部尚书何德名,是柳如珍的表哥。 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柳如珍忽然联系何德名,是何用意? 苏年年问:“你还听见了什么?” 玉遥压低声音,学着迎蓉的语调:“迎蓉说‘姨娘,何尚书心里是有你的’。” “小姐,她们很警惕,我实在太震惊,不小心弄出点动静,她们就不说话了。”玉遥挠了挠头。 苏年年眉心狠狠一皱。 柳如珍跟她表哥? 她对何德名印象不深,前世他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侍郎,没翻起什么风浪,今世成了工部尚书,柳如珍居然…… 想来柳如珍是觉得在苏府熬不出头,要另寻出路呢。 她揉了揉额角:“宝珍院那边你多留意着些。” 什么你心里有我、我忘不了你的! 恶心完她,还要恶心她爹! 等捏住她的把柄,一定让她跟她女儿俩一起扫地出门! 二人说话间,苏临海已带人到苏府,往幽兰院去了。 听说萧晏辞也来了,苏年年立马打起精神。 萧延路上不停地让车夫加快速度,进了苏府便脚下生风似的,快步来到幽兰院。 苏心幽在榻上躺了两天,水兰正端着药碗给她喂药,屋外忽然传来纷杂急促的脚步声,她不由皱眉。 正要看去,萧延的声音已先一步传进耳朵。 “心幽,你怎么样了!” 苏心幽瞳孔骤缩,抬手用力捏住了喂药的水兰。 水兰手臂昨日刚被剪刀刺伤,此刻伤口还缠着纱布,骤然吃痛,碗骤然脱手,差点掉在苏心幽脸上。 水兰心中大骇,忙跪了下去:“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小姐饶了奴婢!” 萧延进门,就看见一个浅色衣裳的丫鬟朝着床榻连连磕头,周围地上被打湿,旁边落着一个碗。 苏心幽待人向来温和,平日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怎么可能让下人这般求饶? 他心中太过担心,刚浮起的疑虑瞬间被冲散,大步走到榻边,见苏心幽脸上缠着纱布,脸色大变。 “心幽,怎么会这样!” 苏心幽咬牙,硬是把快到嘴边的那句“谁让你来的”咽了回去。 看见萧延,她鼻尖一酸,含泪道:“太子哥哥……” 同时,她的手攀上了萧延递过来的手,萧延紧紧握住她。 苏心幽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水兰,快起来吧,多大的事便要下跪?你重新盛一碗药来便是。” 多大的事? 昨个儿她那么求,不还是被刺伤了手臂吗! 水兰盯着地面,深呼吸一口,起身要往外走,却被叫住。 “你手臂怎么了?”萧延问道。 众人朝水兰手臂看去。 她穿着浅色衣裳,手臂处渗出血来,染红了一小片衣裳。 水兰动了动唇,余光瞥见苏心幽暗含警告的眼神,低头道:“奴婢……昨日煎药的时候不小心烫了自己,并无大碍,殿下无需过问。” “今日可小心些。”苏心幽嘱咐道。 水兰白着脸应声退下。 寻常的烫伤,怎么可能渗血出来? 萧延一心在苏心幽身上,倒没多想,视线回到苏心幽脸上,满含疼爱。 见她眼含水汽,隐忍地咬唇,萧延怒容满面:“是谁把本宫的心幽伤成这样!” 身后,一道柔弱委屈至极的声音响起: “殿下,是我……” 苏年年走进屋中,跟萧晏辞对视后,含笑的杏眼低了下去,再抬起的时候,也盛满泪光。 萧延不由一怔。 对,方才来之前苏将军已经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他看着苏年年那副可怜的模样,抿抿唇:“无妨,你也不是故意的……” 苏心幽平日里也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苏年年却是狡黠灵动,淡然高贵。 苏年年扮可怜……有种别样的反差感。 萧延看得失神,萧晏辞见状却是目光一沉,唇边弧度拉平些许。 他不动声色往苏年年身前挪了一步,回头略带不悦地睨她一眼。 苏年年一僵,眼泪流一半硬是憋了回去。 啊! 好在这招已经奏效,萧延重新看苏心幽的时候,语气已平和许多。 “本宫知道你是好心……”他叹气,“心幽,你放心,东宫有最好的生肌粉,还有去痕膏,定不会让你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苏心幽将萧延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恨极苏年年。 她唇快咬出血来,无声点头。 苏年年看着她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快意极了,她唇渐渐扬了起来。 不就是装单纯装无辜吗,谁不会! 萧晏辞立在一旁,竹楼长案上少女衣衫散乱求饶的模样在脑海挥之不去。 精致的眼尾渐渐染上一抹薄红,他勾唇道:“本王与苏小姐有话要说,先行一步。” 萧延回身,目光在二人转了一圈,点点头。 二人出了幽兰院,还未走到月年院,萧晏辞便往一个无人的角落拐去。 苏年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你不要乱……” 话未说完她已被压在墙上,唇间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 第123章 年年,怎么会站不稳呢?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心中一惊,忍不住伸手推他。 这是在苏府啊! 萧晏辞对她的抗拒仿若未觉,自然地将她的手从胸前摘下来,捏着固定在她头顶。 苏年年想挣扎,却感觉自己的膝盖也被他压着,牢牢抵着墙面,根本动弹不得。 萧晏辞吻着她,眸色越来越暗,趁她不注意轻易探了进去跟她纠缠。 强硬,不容抗拒。 苏年年眼睫一颤,心跳时不时错上一拍,整个人乱了呼吸。 耳边不远处还有丫鬟打扫院子的声音,她羞愤极了,抓回残存的一丝理智,越发挣扎起来。 她越挣扎,他箍得越紧,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他才慢慢停下来,唇慢慢离开了她的。 他抵着她的额头平稳气息,距离极近,呼吸仍跟她纠缠在一起。 冷风中,苏年年被他温热的气息烫得受不住,忙伸手推他。 萧晏辞顺着她的力松开些许,后退一步,低眸睨着她。 少女乌黑的眸像浸了水一般潋滟,饱满的唇因刚才的厮磨变得越发红润。 见他又要吻上来,苏年年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怕他看似的,靠墙蹲了下去。 萧晏辞餍足似的舔了舔唇,语气染上几分轻佻:“又站不住了么?” 苏年年一听,心中那抹纠结难堪全都化作了怒火。 她猛地站起身,不服气地正要顶他几句,却觉得脚下一软,没有支撑点,身体不自主向背后的墙上靠。 萧晏辞见状先一步把她扯进怀里。 头埋在她颈间,靠近她小巧的耳朵,故意问道:“年年,怎么会站不稳呢?” 他声音刻意放低,染着几分风流之意,气息喷洒下来,让她忍不住微微发颤。 “没,没有……” 苏年年牙关紧闭,许久才稳住呼吸,手抵着他胸前,却推不开他。 萧晏辞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看见那双氤氲着水汽的黑眸,他满意地勾唇,声音暗含警告:“别乱哭了,嗯?” 终于被他松开,苏年年绕开他退开一步,强装镇定,状似无事似的掸了掸自己的衣摆,才道: “王爷,你我二人这样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萧晏辞嘲讽地嗤了一声,“苏小姐约本王去杏林,朝本王求救的时候怎么不说于礼不合?” 苏年年一噎。 那日宴上她找他去杏林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那种药啊! 不过确实……比这更过分的都做了,现在再说这些…… 苏年年深呼吸一口气,红得异常的唇勉强扬起一个笑:“王爷说得对。” 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老大,谁都得听他的。 根本没道理可讲! 她也懒得跟他再争对错。 早察觉他不对,刚才就不应该盲目跟着他走的。 不过……苏年年目光一顿。 萧晏辞对苏府轻车熟路这模样,怎么像她在皇宫似的? 苏年年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眼尾病态的那抹嫣红上。 她低头咳了一声:“王爷不是有话要说吗?” “说完了。” “……” 变态。 苏年年抬脚就走。 萧晏辞慢悠悠跟在她身后,走进月年院,看见石桌上的柳叶剑,想起前日夜里她又狠又准的两鞭。 刚拿到玲珑鞭,便能甩得那么准,着实让他意外。 他抿抿唇,在桌边坐下。 “玲珑鞭用得很顺手?” 苏年年微怔,随后点头。 她也没想到能上手这么快,只是鞭子握在手里的感觉,很像她前世跳舞时候的水袖。 舞衣的袖子有两三臂长,甩出去的角度力道要十分精准才会好看,前世她苦练了许久。 玲珑鞭跟袖子不同,但很容易找到那个手感。 她甩出袖中玲珑鞭舞了几下,萧晏辞看着,凤眸逐渐眯了起来。 很奇怪。 苏年年原本就这样有天赋么?那前世一事无成栽在萧南手里,当真毁了一辈子。 …… 苏临海一眼就看明白水兰的伤是怎么弄的,心中对苏心幽失望至极。 所以在萧延提出把苏心幽接回东宫休养时,他强硬地拒绝了。 如此品行不端的女子在太子身边,说不准要惹出什么事来! 萧延不好违逆他的意思,又在幽兰院陪了苏心幽小半日才离开。 萧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府外乱哄哄的,像是围了很多人。 他皱了皱眉踏出去,门口围着的百姓却陡然安静下来,跪下行礼。 动作虽快,可那些人的表情还是被他捕捉一二。 他摆摆手,上了马车。马车刚一离开,百姓们重新炸开了锅,议论声四起。 府内,柳如珍见两个皇子都走了,换了身衣裳往苏府后门走。 正门口的百姓刚被驱散,一路嗑着瓜子无所事事地晃到后门,看见柳如珍,立马认了出来。 “这就是苏府二姨娘!” “三小姐的娘?” “好歹是个姨娘,怎么穿得这样穷酸?怪不得生出的女儿也手脚不干净。” 柳如珍故意穿了身不起眼的素衣,想要偷偷跑去何府卖惨,没想到被堵在后门。 这群百姓离得不远,说话声不大,也清清楚楚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本就心烦气躁,一听,瞬间炸了毛。 “你是哪来的东西,也敢对苏府的人指手画脚?”柳如珍指着其中一个布衣妇女,“心幽是未来的太子侧妃,就你,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那妇人一挽袖子,掐着腰道:“我当你为何苏将军让正房之位空了那么久,就你这般修养,怕是及不上先夫人半分!” 一句话狠狠戳了柳如珍的痛处。 她涨红着脸说不出话,周围人已纷纷开口骂架。 柳如珍毕竟出身高门,骂不出比她们难听的话,寡不敌众没占到便宜不说,被羞辱得一无是处。 “呸,真是老母鸡上房顶,”一个妇人狠狠啐了一口,“你算什么鸟啊?” “不就是个妾室,真当自己是个多高贵的主子了,还提鞋?”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柳如珍见情况不妙,急得转身往府里钻。 没想到撞到了人,反倒被往外一推。 她一瞪眼正要呵斥,对上苏年年讥讽含笑的双眸。 “姨娘这身打扮是要去哪儿?” 第124章 他的遗憾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柳如珍并没打算回应她,想要绕过她进府,却见她身后跟着苏临海。 眼底的慌乱显而易见:“老爷……” 一见二人,那群看热闹的妇人顿时噤声。 苏年年莲步轻移,走上前去。 “我是苏府长女苏年年。”她语气温和,面上完全没有恼意,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是我的首饰遗落在花园,妹妹恰巧捡去罢了,她正打算还给我,并没有偷东西。” 众人静静看着她,只觉得她仪态大方,从容高贵。特别是有柳如珍刚才的对比,更显得她谦虚得体。 苏年年耐心地解释一番,立马便有人开口赞道:“苏大小姐真是气度非凡,丢了首饰不计较便罢了,还帮着那种人说话。” 柳如珍恼怒不已。 都说了不是偷的,这群人听不懂话吗? 不过她更纳闷的是,这场闹剧只有苏府的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苏年年假装没听见大家的议论,嘱咐大家不要在此聚集,苏临海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遣散众人后扭身回府。 事已至此,柳如珍不便出府找何德明,只好跟着回去。 谁知刚一进府就迎上苏临海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啪!” “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是不是?” 苏家受百姓崇敬,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柳如珍光天化日下竟然跟京城百姓厮骂到一起! 这一巴掌用了七八分的力气,苏临海又是常年习武的男人,柳如珍受不住直接跌到一旁。 她不可置信地支起上半身,捂着脸回头:“老爷,您怎么不看看外面那些人如何编排辱骂妾身?” 她唇边渗出丝丝血迹,泣声道:“妾身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母亲,怎么听得外人那样说心幽?” 要说几个月前苏临海还对她有几分怜惜,如今则是对她好感全无,只剩下厌恶。 “水兰跟着苏心幽多少年了?”苏临海沉声问道。 柳如珍一颤,目光闪躲有些闪躲:“老爷,不过是个丫鬟……那身皮肉哪有心幽来的金贵?” 苏年年低眸,眼底闪着讽刺的光。 苏临海是什么人? 在战场上能拼死护着护着手下的将士,重情重义,因此几十万将士对他誓死相随。 虽然地位不同,苏临海从不觉得谁贵谁贱。 “金贵?”苏临海沉声反问,“外面那些人说的没错,你这样的娘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他扫了一眼她身上的简衫,懒得过问行踪,只道:“从今日起,你就好好待在宝珍院,哪都不要去!” 苏临海甩袖离去,苏年年讥讽的眼神往地上扫去,轻笑一声:“姨娘好生休养,等爹爹心情好了,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苏年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柳如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她手紧紧攥起一把地上的土,狠狠扬了出去。 苏年年跟着苏临海后面进了书房,贴心地给他捶背。 “爹爹不必忧心,都是流言,压一压就好了。” 苏临海回身打量她。 不知何时开始,苏年年再也不是那副纨绔模样了,反而是外人眼中人的小菩萨娘娘,在他面前也是孝顺的好女儿。 可要说那对母女的事跟苏年年一点关系没有,他不信。 他不是傻子。 但他想不通这二人到底哪里惹了苏年年。 “你从前跟柳姨娘和心幽相处得极好。”苏临海神情莫测,盯着她。 苏年年知道这是试探,坐到他面前,不紧不慢倒了杯热茶。 “爹爹,这段时日下来,你觉得姨娘和妹妹如何?” 苏临海毕竟不是重生的,让他看清这二人的真面目,需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心急。 苏临海抿抿唇。 苏年年这话算是默认了她的作为。 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她就算能引导一些事的走向,却不能操控一个人的反应。 柳如珍今日对百姓的态度,苏心幽故意伤害水兰……这些主观的行为,跟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苏临海陷入沉思,苏年年轻轻弯唇,将手上热茶递过去:“只要看清了人心,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 灰色的雀儿在地上啄食,昨夜刚下过雪,天空湛蓝澄净。四处披着厚厚的积雪,冬日气息格外浓厚。 苏年年扫开一片雪,露出下面的冰层。 念桃看出她的意图,有些担忧:“小姐,你别滑倒了。” 相较之下,玉遥语气轻松许多:“小姐现在轻功了得,别瞎操心。” 苏年年退开几步,一段助跑后,滑了上去。 她平衡保持得极好,展开双臂身子轻盈地冲出去,稳稳落在冰道尽头。 念桃眼睛一亮。 三人在院中打闹许久,终于进屋,凑到暖炉旁烤手。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念桃侧头看苏年年,“小姐,奴婢感觉你好像不如以前那么开心。” 以前的小姐,可是提前半个月就要开始预备的。 看着暖黄色的火光,苏年年舒适地眯了眯眼。 重活一次,她对好多事都失去了兴致。 除了报仇,还有…… “京中哪里有狗市?”苏年年忽然问道。 念桃茫然摇头,玉遥认真思索半晌,说出一个位置。 狗市只在早上开一小会儿,翌日一大早,几人乘上马车。 离得老远,就听见连绵起伏的狗吠声。 “小姐,你真的要买狗?” 苏年年颔首,顺着路走进去,左右细细看着。 大约十年前,她在宫里第一次见到萧晏辞。 他那时候看起来还是个温柔的小少年,只是浑身脏兮兮的,宫人对他欺辱呵斥个不停—— “自己都低贱成什么样了,还想养狗?呸!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不成?” 小萧晏辞蹲在路边,旁边的雪地里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身下一滩血迹,是被宫人活活打成这样的。 他脸上看不出怜惜的神色,紧抿着嘴,手一遍又一遍顺着小狗身上的毛。 苏年年被苏临海牵着,路过后忍不住一直回头看他,直到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朝她望过来。 那只狗,应该是他的遗憾吧? 苏年年边走边看,狗叫声不绝于耳,不起眼的角落中却有一小团黑色,黑亮的眼睛盯着过往的人看,安安静静坐在笼子里不出声。 好像…… 萧晏辞。 第125章 太兴奋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脚尖一转,朝它走了过去。 这只狗通体黑色,还没有她的膝盖高,眼睛像两粒黑宝石,湿漉漉的,见有人来,高兴地摇起尾巴。 它实在太过安静,跟其他活泼的小狗相比,给人一种不太健康的感觉,笼子前也鲜有人问。 笼子旁站着一个憨厚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小男孩。 见来了人,男子立马开口向苏年年介绍。 “这只狗是一个月前在雪地里捡的,我家原本有只大狗,总是欺负它,养了一个月还是这样,只能卖掉了。” 苏年年有丝惊诧,细细打量着这只小黑狗。 她凑近笼子,透过缝隙,才看清小黑狗的脸和前爪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已经结痂,跟黑色的毛粘在一起,可怜极了。 “可以放出来看看吗?” 男子立马打开笼子,把狗放了出来。 它不怕生,尾巴翘得很高,湿漉漉的鼻尖不停地往苏年年身上蹭。 苏年年摸着它的头,回身又在狗市上打量了一圈,没发现比它更合适的。 这狗浑身黑色,站在萧晏辞旁边很搭不说,温顺的性子说不定能影响他一二。 问了价格,念桃从袖中掏出银两递过去。 “姐姐。”旁边的小男孩怯生生开口,苏年年停住脚步,回身目光温和地看向他。 “你会好好对它吗?” 闻言,她唇边扬起一个笑,微微俯身,揉了揉小男孩的头。 “放心,要是想它了就让你爹带你来苏府找我。” 小男孩用力点了点头,目送几人离开。 苏年年把狗抱上马车,看着它身上的伤痕忍不住叹了口气。 萧晏辞以前受欺负的时候,身上也是这样。 “这么温顺也没什么好的。” 玉遥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抿抿唇欲言又止。 萧晏辞以前在宫中的经历她听说过些,她想说……王爷那些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啊! 跟这只狗可不一样。 苏年年决定给它取名为麒麟,寓意极好。 “麒麟,你以后一定要像麒麟一样威风凛凛,不能别的狗欺负了去。” 麒麟似懂非懂地看着她,黑溜溜的大眼来回转,摇着尾巴发出撒娇似的哼唧声。 玉遥盯着那狗看了半天,忍不住问:“小姐可是要把它送给王爷?” 苏年年看她一眼:“你不许偷偷告诉他。” “当然不会!”玉遥立马表忠心,“小姐,天地良心!我这几次看见王爷都没多余的话!” 苏年年本来也只是嘱咐,不是怀疑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命马车来到东街,到周游的铺子里抓了一些治疗麒麟伤口的药。 “这狗怪可爱的。”周游道。 “长得可爱,性格又好。”苏年年蹲下,揉着麒麟的小脑袋,“这里离苏府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我们走回去好不好?” 周游:“如果它现在说个好,你不觉得害怕吗?” 苏年年:“……” 苏年年白了他一眼:“扫兴。” 周游没接话,翻出一根绳,系在麒麟的脖子上,另一端递给她。 “你这狗才刚买就要出去遛,还是牵着点好,不要伤了别人。” 苏年年牵着绳,语气腻得像能滴出水来。“我们麒麟可听话了。” “赶紧走!”周游道。 话是这么说,苏年年还是牵着那根绳没放,沿着东街往苏府的方向走。 麒麟跟苏年年跟得很紧,根本不东张西望,懂事得出奇,根本不像几个月的小狗。 “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耳朵。 苏年年一侧身,就看见谢秋慧扬着下巴朝自己走来,旁边跟着她的好姐妹刘凤荷。 倒是许久不见了,苏年年心情颇好地停住脚。 “苏大小姐怎么还养上狗了。”谢秋慧用帕子嫌弃地掩了掩唇,“疯狗病不会就是从这条狗身上传出来的吧?” 苏年年准备了一万句怼她的话,刚一张嘴,麒麟已经身体前倾,朝着二人狂吠起来。 她一怔,下意识拉紧了绳。 谢秋慧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看见她手里的绳时才松了口气,颤着指尖指向麒麟:“小畜生,闭嘴!你、你狗叫什么!” 苏年年眉眼一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屎,太兴奋了,不好意思。” 念桃憋笑憋得双肩直颤,玉遥则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小姐!”玉遥抹了抹眼角,说道:“也有可能它以为看见同类了呢?” 苏年年一本正经点头:“有可能。” “苏年年!”谢秋慧嗓音尖厉,“你敢骂本小姐是屎?” “本小姐确实骂了。”苏年年点头,故意一松手里绳子。 “汪汪汪!”麒麟借势又往前冲了几步,龇牙凶得不行。 刘凤荷立马松开了谢秋慧的手臂:“秋慧,我忽然觉得肚子好痛,兴许吃坏了东西,我先走了,我们改日再见!” 每次跟谢秋慧一起碰上苏年年,准没好事发生! 就疯狗病那阵,她无缘无故被抓去官府关了十几日,那艰苦环境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刘凤荷,你……” “汪汪汪!” 看着谢秋慧孤身一人惊恐的模样,苏年年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作势要把狗绳全部松开。 谢秋慧尖叫一声,顾不上别的,使出浑身的力狼狈跑远了。 “嗤,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苏年年蹲下,用力摸着麒麟的头,语气满是惊喜,“麒麟,原来你不是软柿子啊!” 麒麟兴奋地摇着尾巴,围着她转圈,狗绳差点把她缠起来。 “麒麟,别闹!” …… 麒麟身上的伤本就已经结痂,在苏年年的悉心照料下,年前刚好恢复。 除夕前一天,苏年年去晏王府送狗。 “我只是暂时养你几天,你真正的主人其实是个男的……不过也挺好看。” 踏进晏王府前,苏年年一直在给麒麟做心理建设。 毕竟是只公狗,现在萧晏辞看起来又不像小时候那样有爱心,万一麒麟跟他关系处不好,这礼物就送砸了。 呼了口气,苏年年把笼子上的黑布盖上:“麒麟,别出声。” 跟月年院比起来,晏王府才是真正的一点过年气氛都没有。 整个晏王府仍旧幽暗一片,唯一一点红色还是刚进来的苏年年。 萧晏辞本人丝毫不觉得奇怪,坐在王府花园中看雪。 “王爷,我来给你送礼物啦!” 第126章 王爷,你不要面子的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刚进王府,后脚就有下人禀给萧晏辞。 萧晏辞闻声抿唇看去,目光落在罩着黑布的方形物体上。 苏年年踩着雪,快步走去停在他面前:“玉遥,放下。” 她扯开那层神秘的黑布,看着麒麟透着单纯无辜的眼睛,夸赞道:“让你不出声你就不出声,怎么这么听话呀?” 麒麟哼唧一声,摇着尾巴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最后落在对面同是一身黑色的萧晏辞身上。 萧晏辞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异样,跟麒麟对视许久,目光一转,更加幽深的眸子锁住苏年年。 苏年年难以从他的神情判断他的心情,捏了捏袖口,问:“王爷,你喜欢吗?” 萧晏辞自然没忘记儿时那只狗,但更让他觉得意外和震惊的是,苏年年那时不过五六岁模样,居然记得这事? 他唇似笑非笑地勾着,眸色复杂:“过来。” 苏年年疑惑地走近几步,准备在他对面坐下,谁知男人长臂一伸,把她扯进了怀里。 萧晏辞扫了旁边的玉遥一眼,玉遥跟他对上眼神,梗着脖子,硬是站着没动。 那神色好像在说:王爷,你忘了你当初叮嘱我只能服从苏小姐一人吗! 萧晏辞眯了眯眼,薄唇弯了起来:“你这主子当的,还挺有威信。” 苏年年猝不及防被他扯过去,差一点就要坐在他的大腿上,此刻离他大腿几寸,执拗地撑着身子,保持一个奇怪的僵硬姿势。 闻言她看向玉遥,便见玉遥高扬着下巴宁死不屈的样子。 跟她现在的处境倒是很像…… 玉遥都这般有骨气,她更不能随便向萧晏辞屈服! 她正想着,膝窝却被什么东西一砸,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倒进他怀里,撞在有力的胸膛上。 好家伙,这肢体接触……刚才还不如她乖乖坐下呢! 苏年年调整了一下姿势,正色道:“王爷,它叫麒麟,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她正襟危坐,把麒麟的悲惨遭遇说给萧晏辞听。 萧晏辞听着,将她白皙柔软的手顺在掌中把玩,听见那狗被人欺负,乖顺异常时,狭长的眸眯了起来。 “苏年年。”他声音沉下几分,“你是不是觉得这狗跟本王很像?” “啊?”苏年年下意识反声疑问。 玉遥闻言,脸扬得更高了,几乎是在看天上的风景。 虽然她早已猜到些许,但被王爷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王爷他,不要面子的吗? “王爷,”苏年年脑中飞速运转,被他捏着的手没敢抽出来,“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像狗呢?” 萧晏辞气笑了。 “不是,王爷。”苏年年讪笑着解释,“麒麟其实也有凶狠的一面的,就像上次……” 等等…… 这不更像前世外表温顺柔和,内里狠毒的萧晏辞吗?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看着他唇边越扬越大的弧度,缩缩脖子,选择噤声。 萧晏辞左手拉着她的手,右手环住她纤细的腰,在上面掐了一把。 苏年年没忍住颤了一下,手下意识一紧,脸上的笑容僵住。 啧,真敏感。 萧晏辞像是扳回一城,顺势松开她,狭长的眼对上面前的小黑狗。 麒麟歪头奇怪地看着他们,眼神随着苏年年起身,然后重新跟萧晏辞对上。 有点警惕的意味。 萧晏辞弯唇。 还挺有意思。 苏年年不自在地理了理腰上的衣服,见他看着麒麟笑,道:“王爷,礼物我给你送来了,你也挺喜欢。爹爹还等我回府吃饭,我先走了。” 麒麟见苏年年走了,急得不停扒笼子:“汪汪汪!” “麒麟,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苏年年喊了一声,只觉得腰上被碰过的地方滚烫,闷头快步往外走。 一直到了府外,她回头看了眼漆黑幽绿的晏王府大门,叹了口气:“玉遥,街上还有卖年货的铺子开着吗?” …… 除夕当天,大部分商贩已经回老家过年。 也不知苏年年从哪里找的,硬是在午时前送来了一套大红的春联和灯笼。 “主……王爷,小姐说了,必须要我亲眼看着王府把东西挂上。” 萧晏辞神情莫测地看着不远处不愿意靠近自己的麒麟,头也没回:“挂。” 不知为什么,玉遥觉得他看麒麟的眼神,有点咬牙切齿的。 晚上,苏年年捂着耳朵看完鞭炮,正要回府,忽然接到晏王府派人送来的礼物。 苏年年跑回屋里,搓着手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摞书,本本书页泛黄,一眼看上去便觉得这些书在江湖上失传已久。 除去剑谱,还有几本医书,跟周游那些书外表差不多,应当也是大家之作。 反正是萧晏辞送来的东西,绝非凡品就对了。 她一本一本翻看收好,却在看见其中一本的封面时,动作倏地顿住。 书本很薄,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五个大字:情商是什么。 她唇角一抽,正觉得自己被萧晏辞内涵了,就看见下一本册子的名字——《说话的艺术》 苏年年:“……”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两本书抛到身后。 念桃眼疾手快地接住,问:“小姐,这两本放在哪里?” 苏年年咬牙:“放火坑里烧了。” …… 冬去春来,转瞬便是春闱。 秋闱中,萧南手下的慕迁出乎意料取得了第一的成绩。 若她再不阻拦,等到春闱后面的殿试,以慕迁的才学,定一眼就获得皇帝青睐。 她不能坐以待毙。 苏年年打听到了慕迁的住址,苦思几日,决定在通往贡院的路上动手脚。 开春以来第一次下了雨,风吹过带起丝丝凉意,有点萧瑟的味道。 她找几个人给了足够的银两,让他们一会儿拦住慕迁的马车,演一场戏。 打点好一切,时辰差不多,苏年年藏匿在暗中比了个手势。 不远处的巷子口,骤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哭声。 第127章 她到底在做什么!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不远处的巷子口,骤然传来一声少女的哭声。 “求求你了,再给我们几天时间吧,一定会把钱给你凑上的。” 旁边站着几个中年男人,为首的彪形大汉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 “这都多少天了?租钱迟迟交不上,我爹也是要怪罪我的。”他目光一转,笑了起来:“王老,我看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如你把你女儿给我们抵债……” 少女哭得嗓子都要哑了,见那大汉带着恶意的猥琐目光朝自己看了过来,她哭声一顿,缩着脖子躲到王老身后。 “求求你放过我女儿。”王老不断磕头:“我一定会把钱还清的!” 大汉冷笑了一声,色眯眯的眼神在少女身上来回打量,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几个男人走上前,扯着少女的胳膊往过拽。 王老死死地拉着女儿,又磕了几个响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大汉被他缠得心烦,凶神恶煞地瞪着他:“滚,你女儿还不知道能卖上几个钱呢,说不定是个亏本买卖,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话间巷子口处已经围了些人,有人认出那彪形大汉,不敢看热闹,瞧了一眼便走开了。 剩下的三三两两也只是看着,毕竟他带的人个个身形魁梧,人多势众,更没人敢替这对父女出头。 大汉一脚踹向王老,王老顺势死死抱着他的腿,怎么也不肯放手,嘴里还在不断求饶。 “不识好歹的东西!”大汉猛地抬腿一甩,王老顺势松手朝后跌去。 “爹——”少女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这条街。 暗中,苏年年掏了掏耳朵。 这钱真不白花,这几个戏子演得她都要信了。 大汉看着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苏年年却看的明白,他那动作只是势大,实际落在王老身上的没多少。 就在这时,巷子里缓缓驶出一辆马车,瞧着很是轻简。 人群中有人道:“是慕公子!” 慕迁虽然正式搬进京城不久,但为人谦和有礼,又是秋闱的解元,很容易就被周围的百姓记住。 王老见状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到马车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公子救命!” 无奈之下马车只好停住,里面传出少年极轻的声音:“发生什么了?” 马夫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说不出话,慕迁只好伸手挑开车帘。 这是苏年年第一次见慕迁。 他模样生得极为清秀,身板孱瘦,颇有文弱书生的气质。 这样的人跟了萧南,真是可惜。 慕迁今日出门是要去贡院参加会试,若是耽误了时辰,便要再等三年。 慕迁皱眉,没细听王老乞求的话语,目光落在他撑在地上的手上。 这对父女虽然穿着粗布衣,看着穷苦清贫,手却根本不像干粗活的手。 他没从车上下来,目光淡淡在周围打量了一圈。 见状,暗中的苏年年又往里隐了隐。 还挺敏锐。 慕迁收回眼,看向为首的大汉:“他们欠你多少钱?” 彪形大汉说了一个数,慕迁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来递到他手里,随后放下车帘,示意马夫离开。 他行事利落干脆,显然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然而苏年年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只见王老拉着他的女儿,重新跪到马车前的路上。 “我们父女远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那少女脸颊微红:“公子,小女今年刚满十五,愿以身相许……” 慕迁的眉心一拧,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 看来这人是存心想让他错过会试。 萧南这边根本没有发觉他是晏王府的人,为何忽然有人阻拦他?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顾不上在百姓的口碑,给车夫对视一眼。 车夫立马跳下车弦,拉着二人往一边拖,一边道:“慕公子心善,既已自掏腰包帮你们摆平祸事,你们不要纠缠,误了公子的时间……” 他态度还算好,可是这对父女就像听不进去似的,反而大力挣扎。 “公子,无论洗衣做饭还是种田喂猪,小女都会,求求你收了小女,小女也算有个归宿……” “公子,欠你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绝不抵赖,我们现在就立个字据如何?” 慕迁钻出马车,父女二人见状更加声情并茂。 他咬咬牙,将马解开,笨拙地上马,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拍,朝贡院的方向去了。 苏年年盯着他的背影,只见马上的人左右栽斜,几次差点跌下来,根本不像会骑马的样子。 她抬头看着快挪到头顶的太阳,弯了弯唇。 就他那架势,根本来不及了。 殊不知慕迁虚虚握着缰绳,拐出这条街后猛然夹紧马腹,一抖缰绳:“驾!” 在他的操纵下,马快速奔了出去。 月上枝头,晏王府书房内。 萧晏辞目光幽幽盯着屋中的红灯笼,神情莫测。 这灯笼是过年的时候苏年年送来的,模样精致,红艳艳的,像她一样。 所以春节过后他命人把灯笼挪进了书房里,他一抬眼就能看见。 慕迁站在萧晏辞不远处。 “那人隐藏得很好,只是那几个人演着演着忽然往那头扫了一眼,我抬头看去,只看见模糊的红色一闪而过。” 慕迁抿抿唇,还是道:“主子,我觉得很像苏小姐。” 萧晏辞低眸,拿过一本文书,漫不经心似地问道:“玉影,今天她出府了吗?” 玉影自然知道这个“她”说的是苏年年,迟疑道:“爷,苏小姐一早就出府了,过了午时才回来的。” 晏王府京中眼线遍布,即便他不去苏府,也有人替他监视着京中的一举一动。 玉影故意只说了一半,萧晏辞也完全了然。 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唇动了动,语气晦暗:“苏、年、年。” 她到底在做什么! 第128章 不是不害羞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幸好他培养慕迁的时候没有只盯着文学。 慕迁身子骨弱,在他的调教下,武功仍然平平,马术却没有落下。 今日竟阴差阳错赶上了考试。 慕迁对他和苏年年的关系略知一二,想了想安慰道:“王爷不必忧心,就算真的耽搁了,四皇子那边也会疏通关系的。” 萧晏辞表情仍不太好看,问道:“今日之事萧南怎么说?” “剩下的几日他会派人暗中护送我。”慕迁答道。 萧晏辞颔首:“他未来会很信任你,不要露出马脚。” 慕迁一怔,觉得这话无由来有些奇怪,没深想,道:“是。” …… 四皇子府灯火通明。 夜深,萧南跟几个幕僚在书房中议事。 “殿下,过了春闱,您就要去青州监管修渠,京城这边短时间都照顾不上,需得好好安排。” 萧南应了一声,想起今日的第一场春试,忽然问道:“诸位觉得慕迁此人如何?” 一个幕僚作思索状:“他出身贫寒,殿下对他多次相助可谓雪中送炭,这么长时间以来没出什么差错……” “这人是个知道轻重的,殿下若不放心,可观察一阵子。” 萧南点点头。 他准备重用慕迁,可是他行事向来多疑,容不了一点差错,还是谨慎些好。 少女明艳的红裙倏然闯入脑海,萧南话锋一转,问旁边的随从: “之前安排你们找跟苏年年相似的人,找得怎么样了?” 随从道:“殿下,京中没有太过相似的,这些日子在乡野中寻了些,养在别苑,等您过目呢。” 翌日,萧南抽空来到别苑。 院中七八个红裙女子站成一排,个个面容姣好又极为相似,一眼看去让人眼花缭乱。 萧南气度翩翩宛若谪仙,一出现便让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脸红心跳。 萧南面上笑着,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苏年年看他已经不会有这样的神情了。 她应该是无所畏惧、意气风发的,即便喜欢一个人,也不是她们这样扭扭捏捏。 萧南将情绪掩饰好,在她们面前逐一路过,最后指了其中两个,其余的人被带走。 一个是容貌像,一个是神韵像。 “四殿下。”二人朝萧南行礼。 萧南站在她们对面不远处,温和的目光淡淡落去,像是在看她们,却又好像在透过她们看别人。 许久,萧南才察觉自己的失态。 “叫什么名字?” 一旁随从答道:“殿下,她们原本的名字太过普通,请殿下重新赐名。” 萧南眼神落在跟苏年年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身上:“折画。” 又落向另一个:“你就叫……莲莲。” 回府的路上,萧南吩咐:“你们都见过苏大小姐,这段时日让折画好好模仿,越像越好。” “殿下,那另一个莲莲怎么办?”随从问道。 萧南一顿:“今晚送到我卧房。” 一个送到萧晏辞身边,另一个,就留在他身边吧。 …… 十日后,春闱放榜。 有萧晏辞的帮助,慕迁果真又拿了个第一名。 苏年年得知此事,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来得及!” 玉遥对她那天的行动毫不知情,闻言茫然地看着她。 “小姐,王爷来了。” 闻言,苏年年闭了闭眼,立马调整自己的呼吸。 她没忘记,上次她在萧晏辞面前表现出自己认识慕迁的时候,萧晏辞跟她发火了。 她不想他们之间再出现这些没必要的误会。 扬起一个笑容,苏年年迎了上去。 天气已经回暖,他没进屋,直接在院里石桌前坐下,动作舒展,妖冶的面上没什么冷意,看上去心情很好。 念桃端来的热茶被苏年年接过,亲手给他倒了一杯。 “王爷今日怎么有空?” 萧晏辞捏着茶盏斜睨苏年年一眼。 春闱结束,他安插的人都取得了好名次,他难得空了下来。等待殿试之后,朝中势力就会重新洗牌,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发展。 只要面前这个小东西不起幺蛾子。 苏年年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在他对面坐下,猜道:“想来王爷最近很顺利?” 萧晏辞眨眨眼,唇一弯,不紧不慢道:“这次怎么不问春试结果?” 苏年年僵了一瞬,窝着的火又被勾起来。 “朝廷已经放榜,我看见了。”她摆作一副不关心的样子,转移话题,“麒麟怎么样,你怎么不把它带过来?” 想起那只狗,萧晏辞笑容一滞,随后弧度加大。 “本王来施针,它来干什么。”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瞬。 苏年年脑子登时出现些不该有的画面,有些脸热:“是、也是时候该施针了。” 萧晏辞很满意她的反应,放下茶盏,擦了下唇边挂着的水渍,起身阔步往偏屋走。 苏年年回屋拿出针包,硬着头皮跟上。 屋内,萧晏辞外袍已经搭在一旁,今日他穿的白色里衣,配上他皙白的肤色,靠在榻上,给人一种孱弱的破碎感。 可是明明里衣下,男人薄薄的肌肉块壁垒分明…… 算起来,上次给他施针已经是几个月前了,那次她还害羞地把自己眼睛遮起来。 有了竹楼里的经历……苏年年觉得,他们俩也就那么回事吧,没必要分得太细。 更何况只是医疗层面上的施针。 于是,她走向榻边,眼睁睁注视着他把里衣解开。 萧晏辞目光随着她动,见她面色不改,不由一挑眉。 随后,他不着痕迹地把里衣拉得更开了些。 苏年年:“……” “王爷,虽然回暖了,你也不能这般不注意身子。”她保持着声音的平稳,捏着他的里衣往上拽,“俗话说春捂秋冻,有一定的道理。” 萧晏辞盯着她的脸,轻嗤一声,避开她手里的银针,一把将人拉至榻上,翻身覆住她。 “这样更暖和些。” 听着他略带蛊惑的低沉嗓音,苏年年心猛地一滞,随后更快地跳了起来。 他满头墨发垂在身侧,手撑在榻边,眸中满是促狭笑意,呼吸近得喷洒在她脸上。 苏年年受不住似的偏开头,伸手推他。 她知道萧晏辞只是逗弄她,不会真的做什么。 可她的心真的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声音有些变调:“王爷,你要是冷……”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萧晏辞低头,吻了吻她小巧圆润的耳垂。 “不是不害羞吗?” 第129章 明媒正娶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带来的酥麻感直窜后脑,苏年年忍不住颤了颤,手抵在他薄薄的胸肌,触着那片细腻的皮肤,无意识摩挲了两下。 “王爷……”她感受着自己乱蹦的心脏,“还要怎么样才算害羞?”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萧晏辞有片刻怔愣,随后笑开,想要吻吻她,腹间突然传来细微的刺痛。 苏年年捏着银针准确地刺进他的穴位,叹声道:“王爷要是还不起身,下一针就不知道会落在哪里了。” 明明是威胁,萧晏辞却丝毫没觉得有压力。 他反而饶有兴致地勾起唇,打量着身下的小白兔。 不得不说,跟前世那只傻兔子比,面前这只更让他喜欢得紧。 见他没反应,眸中反而露出狼一样饱含侵略性的光,苏年年一惊,伸手探向枕侧的针包。 “既然没把握,就不要放狠话。”萧晏辞轻笑一声,取掉自己身上的针,恶意贴近几分,顺手捉住她两只手拉至她头顶固定。 苏年年后悔极了。 她手动不了,膝盖被他紧紧压着,现在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也不知道萧晏辞是真的没有觉察,还是刻意忽略。 以现在的姿势,手举得老高,她的胸……就快凑到他脸上了! 苏年年脸烫得不行。 她确定萧晏辞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但是他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二人身体渐渐贴到一起,萧晏辞呼吸一重,箍着她的力道不减,忽然倒她身上,头埋在她的颈窝。 苏年年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闭着眼,像是努力平复着什么东西,半晌,在苏年年开口之前,终于彻底放开,翻身躺下,闭上眼: “施针吧。” 苏年年:?? 她飞快坐起身双手环胸,脸像煮熟的虾,觉得不可理喻地看向他。 “王爷,你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也太不要脸了吧! 萧晏辞没答,直到呼吸渐稳,才睁开暗色的眸看她:“你想发生什么?” 苏年年:???? 她人都傻了。 这能是一个意思吗? 她想给自己讨个说法,可看着他色气的眸和不整的衣衫,瞬间收回目光,拍了拍自己的脸。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本着前世对萧晏辞的怜惜,她还是给他施了针,好在后面萧晏辞闭着眼睛老老实实,也不说话,减少了她很大心理压力。 门外,念桃跟玉影玉遥坐在院里,大眼瞪小眼。 玉影问:“以前施针也要这么久吗?我怎么感觉时间变长了?” 他下意识地看念桃。 念桃没少跟他拌嘴,见状直接瞪他一眼:“看我干什么?哪次施针不是你跟着王爷来的?” 玉遥跟他以前就是互损的相处模式,闻言接着念桃的话道:“就是,玉影,你怎么当下人的!” 玉影狠狠噎住,瞪着对面的两个女人索性不说话。 终于,偏屋的门打开,二人前后走出来。 念桃眨眨眼,嘴快地问:“小姐,你头发怎么了?”玉遥连忙捂住她的嘴。 苏年年立马伸手遮在头顶,挡住凌乱的头发,也挡住再度烫起来的脸。 她拉着念桃跑回往卧房跑,路过玉影的时候道:“让你家主子等我,我有话要跟他说。” 玉影点点头,看向萧晏辞,只见他眉梢眼角都染着愉悦,举手投足较刚来的时候更闲适了。 苏小姐真是……神奇的存在。 很快,苏年年重新挽了头发出来,脸色异常的白。 念桃仍是一脸茫然。 小姐刚才为什么脸那么红,为什么要往脸上拍那么多脂粉…… 苏年年严肃着脸坐下,正色道:“王爷。” 萧晏辞掀起眼,看见她时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弯唇,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 有一脸脂粉遮着,苏年年什么都不怕了,继续道:“你是很随便的人吗?” “哪种随便。”他像是认真思索起来:“对待什么随便?” 他杀一个人可以眼都不眨,可对她,一件小事也曾反复斟酌。 “女人。”苏年年直白道。 萧晏辞阖眸,修长的手指不悦地在桌上点了点:“你想说什么?” 他二十了,前些年一直惦念苏年年,没有过什么女人。 这一遭重生,本想离她远远的,可到头来还是在围着她转。 苏年年本想跟他说礼义廉耻,又觉得肯定没用,只说道:“王爷,你也弱冠了,喜欢哪家姑娘得上门提亲,把人明媒正娶娶回府。” 萧晏辞眸光一闪,唇边笑意不明: “那若是人家姑娘看不上本王,又该如何?” 他答得又快又刁钻,苏年年一噎。 总不能让他强抢吧? 她乌黑的眼转了转,看向一旁望天的玉遥:“玉遥,你说怎么办。” “小姐真要我说?”玉遥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一样,见苏年年点头,立马声音一扬:“要我说,喜欢就得去抢!” 苏年年:“……” 玉遥又道:“王爷,满东离像您这么俊美的有几个?再说,您可是王爷!尊贵的皇族!皇上一道赐婚圣旨下来,谁敢违抗?” 看着少女越发慌乱的脸色,萧晏辞眼中笑意渐深,若有所思点头:“甚对。” 见玉遥还要继续说,苏年年抿抿唇,扯她的袖子:“玉遥,你这思想不对。” “怎么不对?”玉影突然出声反问,“苏小姐,好东西就要主动争取,手慢一步就可能被别人抢走了。” 萧晏辞深有所感,再次颔首:“说得是。” “不是……”苏年年简直快怀疑自己了。 争取是争取,但也不是这么个争取法啊! 这群人在土匪窝长大的吧! 她无助地回头看念桃,想让她帮着说几句话,这个小傻丫头却一脸天真,琢磨着抿唇:“小姐,好像有道理。” 苏年年:“……” 她想吐血。 今日辩论以苏年年失败,处以暂缓。 出了苏府,萧晏辞斜睨玉影一眼,慵懒开口:“回去去库房领赏。” 玉影大喜:“谢谢爷!” 他玉影也有领赏的一天! 第130章 替代品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转瞬快要入夏,钦天监预测今年会有水患,萧南已先一步去往青州修缮黄河。 按照前世的走向,他这趟南巡修渠后,水灾反而更加严重,惹了皇帝不快。 今世也是如此。 苏年年一早嘱咐萧晏辞在皇帝面前煽风点火,萧晏辞也这么做了。 案上的折子砚台通通扫落在地,龙椅上的人满面怒容,怒不可遏道: “修渠的方案不是都已经设计好了,只是要他监工,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萧晏辞立在大殿中央,眼睫轻垂,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淡淡出声:“陛下,监工也不是多么轻松的差事。” 皇帝横眉扫去,他也丝毫没有畏惧,仍保持着从容神色:“从京城到青州光是路程就要上千里,更别提朝廷的拨款要经多少人的手。” 皇帝眉心一拧。 青州一带离京城远,从前朝开始,就是最混乱难治理的地段。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登基后管理青州也有所松懈,一直没有重视,导致地方官员上瞒圣听,下欺百姓。 “你的意思是说……”皇帝沉默下来,愁眉不展。 “早时先帝就管不好那些官员,黄河从前朝时便屡修屡败,陛下,这次修缮黄河,朝廷拨银千万两,可真正到青州的有多少,到修渠的力工手里又有多少?” 萧晏辞略带嘲讽地弯唇:“钱一层一层贪下去,修渠的活变得不值钱,没有好工人愿意做,渠自然修得一塌糊涂。” 他一顿,继而意味不明道:“四皇子对此事有把握,不去河堤亲眼看工人如何改渠也是正常。” “什么有把握?根本就是不重视!”皇帝狠狠一拍长案,脸上怒气掩都掩不住。 刘公公在一旁小声地劝:“陛下,注意龙体……” 皇帝沉沉吐出一口气,苦思着坐下,许久才抬头盯着萧晏辞。 “以你所见,该如何办?” “臣愿为陛下分忧。” 一个时辰后,萧晏辞坐上出宫的马车。 “王爷,我们回府吗?” 萧晏辞慵懒地靠着身后的软垫,弯唇:“去苏府。” 苏年年不是说要一起跟他去青州吗,机会来了。 玉影领命,在前面驾车。 马车平稳驶入官道,走到一个岔路口却发现要走的那条路上吵闹不已,像是起了什么争端。 “王爷,只好绕路了。” 萧晏辞没说话,算是默认。风卷起车窗帘,他淡淡往那条街上扫了一眼。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在马车快要驶出烟柳巷的时候,旁边倏尔跑出一个女人,跌倒在马车前方。 玉影皱眉,本想装作没看见似的驶过去,见了那女人的脸时察觉一丝异常,停了下来。 女子扎眼的大红衣裙脏污不堪,大眼乌黑无辜,盈满泪水,那张脸跟苏年年有七八分相似。 不知是哪个花楼的老鸨正带人在后面追她,跌倒后她仍吃力地向前爬着,看见王府的车停下,立马调转方向求救。 “贵人,贵人救救我,我不卖身……” “骚蹄子,都被卖到这里来了,还装什么清高,赶紧跟老娘回去,老娘不想伤了你的好皮囊!” “不是被卖的,那个人不是我舅舅,我根本不认识他……”红衣少女呜咽着解释,生怕马车里的人听不见似的。 “玉影。” 马车里传出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不悦。 玉影看着神似苏年年的脸,纠结道:“爷,您还是看看吧。” 男人手指轻慢地挑开车帘,看向地上的女子。他眼底一片疏离,红唇却似笑非笑勾着。 折画显然被他的容貌一惊,飞速低下头,又挤出两行眼泪。 四皇子说了,就算晏王生得再貌美,也不能轻易露出被迷住的神色。 “这是你的卖身契,白纸黑字,你还想往哪里跑?”老鸨抬手,正要指挥身后的几个男子抓她,却忽然看见马车上面刺着的“晏”字。 她变了手势,忽然堆出一个谄媚的笑:“奴家当是谁呢,原来是晏王殿下。” 萧晏辞若有所思地低着眸,没有理会的意思。 老鸨脸色一变:“小贱人,敢挡王爷的路,还不滚过来!” “我不……”折画逐渐跪行到马车前,“救救我,我不想跟他们回去。” “你想如何。” 男人声音清润动听,折画有一瞬怔楞。 “王爷,小女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寻亲,却发现亲人早已不在京城,又遇到了歹人,这才沦落至此……” “你想如何?”萧晏辞语气渐沉,似有不耐。 似是迫于他身上的威压,折画不敢再说下去,磕头道:“王爷可否收留小女一阵子?等找到亲人,小女立马就走。” “玉影。” 萧晏辞利落地放下车帘,玉影会意,朝老鸨问:“这人王爷要了,回头晏王府会送钱过来。” 王府送钱,自然不会少了,老鸨堆着笑欣然应下。 折画暗松口气,踩着车辕就要往车里钻,只是手还没碰上帘子,就听见冰冷的声音从里响起,她动作生生顿住。 “坐外面。” “是。”折画悻悻收回手,坐到玉影旁边。 马车重新出发,驶离花柳街。 萧晏辞合上眼,满脑都是苏年年明艳的笑容,或谄媚或狡黠…… 一颦一笑,是别人根本无法复制的。 可是既然有人费尽心思把人送来,他怎么能不给这个机会? 他懒懒碰了碰车壁:“回王府。” 去青州的事,苏朗自会告诉她。 现在,他要回府准备把这个“礼物”放好。 苏朗刚到苏府,要陪晏王去青州支援的事就传了个遍。 苏年年“腾”地从凳子上弹起来,把玲珑鞭收进袖子里,跑到苏朗面前。 “我也去!” 苏朗臭屁地上下打量她一眼,扬着下巴:“你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给萧南添堵! “京城闷死了,我要出去玩。”苏年年不由分说拉起苏朗的胳膊左右摇摆。 不等苏朗开口拒绝,她乌黑的瞳仁一转,补充:“小苏朗,你刚从战场上回来,青州那么远,这趟几个月都算少的,我舍不得你。” 苏朗刚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狐疑地看着苏年年:“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苏年年无辜地眨着眼,不答反问:“我们预计什么时候出发?” 苏朗:“……” 第131章 他的手段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在苏年年的多角度劝说下,苏朗自然而然答应了她的请求。 出发前的几天,苏年年把几间铺子安排好,然后往周游那走了一趟,告别。 她本想让周游跟自己一起去,毕竟他周游天下,对京城外的世界比她了解,但被周游无情拒绝了。 然后就是桑安。 虽然身上的伤养好了,他仍一直住在周游的宅子里跟周游同居,为此周游抗议了好多次,但都没能成功赶走他。 “身边有人,有安全感。”桑安眼神清清冷冷,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年年,“免得有一天我被抓走了都没人知道。” 苏年年点点头。 跟桑安也认识几个月了,但这人就是给她一种……处不熟的感觉。 “你开心就好。”她看着他湛蓝的眸子半晌,还是把问要不要一起去青州的话咽回去了。 现在这宅子对他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少两年之内,萧南的人都不会找到京城。 她嘱咐了几句要走,却被桑安叫住。 “等等。”桑安眼神有点复杂,袖中的小金蛇探出脑袋安静地看着她,无害极了。 苏年年一头雾水:“干什么?” “你记得我给你下的蛊吗?” 想起那只黑漆漆的大虫子,苏年年胃里一阵翻滚,后背有些发凉。 她几步走到他面前,刚要动手威胁,小金蛇立马龇牙朝她吐着信子。 手生生顿住:“那到底是什么!” 桑安抿抿唇,湛蓝的眸子望着她,欲言又止。 他想了想,不知从哪掏出一只玉笛递给她。 “蛊王。”桑安顿了顿,“我觉得放哪都不安全,索性放你那了。” 苏年年瞪大了眼睛。 “你还是人吗?”她快要崩溃了,“不安全?我是什么,容器吗?” 虽然不满桑安这样瞒着她的做法,但她一听说“蛊王”二字,就知道这东西还是有点牛逼在的。 桑安低着眼不说话,苏年年坐下,兀自平复了一下,隐隐开始兴奋。 “这东西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桑安清冷道:“你当好容器就好。” 这话彻底惹火了苏年年,她举着那玉笛就要往地上摔。 “那这个又是干什么的?”她冷笑一声,“别告诉我这是你送我的乐器。” “驭毒。” 苏年年张了张嘴,端详着手里的玉笛:“那些毒虫毒蛇吗?” 她救桑安的那个夜里,茅屋外面的草丛里满是那些东西,她还被咬了,好在吃了避毒丸。 但就算能操控它们,不小心被它们伤了怎么办?她又不能次次吃避毒丸,那东西本来就对身体有害。 似乎看出她的顾虑,桑安道:“你体内有蛊王。” 意思是说?可以避毒? 苏年年略微惊诧,但饶是她怎么再问,桑安都不愿透露更多信息给她。 她只好道:“你要是敢骗我,我临死撑着一口气也会把你的行踪透露出去!” 桑安闻言也没解释,只是冷笑一声。 …… 去青州,苏年年原本只想带一个玉遥,但又不忍心让念桃自己守在苏府,索性都带着了。 但她没想到去青州居然会有这么多人。 直到众人聚集在城门下,她才有感而发—— “真热闹啊。” 这趟去青州,皇帝钦派萧晏辞,以及一个新上任的工部侍郎曹茂。 护卫队除了苏朗,居然还有江云寻。 一看见苏年年,他立马兴奋地打招呼:“小年年!” 听见这个称呼,苏年年抿紧了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才笑着说:“云寻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江云寻要拍她肩膀的手一空,他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把手抱在胸前,爽朗道:“什么意思,不欢迎我?” 人群中,男人精致的眼尾染上丝丝薄红,唇也勾了起来。 小年年,云寻哥哥。 啧。 苏年年瑟缩了下,没回答江云寻,而是问道:“云桑怎么没来?” “她来干什么。”江云寻明显感觉出她的不对劲。 没几句话,苏年年就结束话题,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里,跟外界可怕的东西隔绝开来。 不多时,就听见萧晏辞略显冰冷的声音响起:“出发。” 身居高位的人,通常会给手下说几句贴心的话走场面,比如萧南,他向来很会给人精神安慰。 所以就算有人不满,也念着他的好,怒而不言,默默承受所有。 相比之下,萧晏辞显得十分不近人情,连场面话都不愿意说。 这样怎么让人服服帖帖? 她正替人忧心着,车队已经向前行进,她也松了口气。 以前她大大咧咧,跟江云桑跟着京中纨绔鬼混,大家都是兄弟,男女界限模糊,江云寻早习惯了用那种方式跟她相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啊啊! 念桃玉遥就见她自从上了车就一直惴惴不安,愁容满面。 “玉遥。”苏年年倏然出声,“按你这么多年来对王爷的了解,他是一个报复心很重的人,对不对?” 他不会对江云寻下手吧! 这关乎个人隐私,玉遥挠挠头觉得不太好回答,正斟酌着,马车骤然一停。 三人身子毫无防备地往前倾去,互相抓着才勉强稳住。 “怎么了?” 车夫迟疑的声音响起:“苏大小姐,马车……轱辘断了。” 苏年年心一沉,只好先下车。 听见这里的动静,前后的马车都停下来了。 苏朗皱眉:“怎么会这样?出发前不是都检查好的吗?” 车夫一脸为难。 “你们先坐我们的马车里吧。”江云寻叹了口气,笑道:“我这里还有位置。” 他马车的大小来看,只能坐下三个人,除了他和他的随从,只剩下一个位置,苏朗也是如此。 苏年年往那顶纯黑低调的马车一扫,已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她叹了口气,便见玉影捏着马鞭走过来说道:“苏小姐,王爷的马车还有一个位置。” 一个? 真是睁眼说瞎话。 萧晏辞出门只带了玉影一人,又把玉影当车夫用,他马车比别人宽敞,里面又只有他自己,再坐三个都不是问题。 在几人的注视下,苏年年认命似的长叹一声: “嗯,我去。” 第132章 惩罚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她不去还能怎么办呢? 萧晏辞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她要是敢把玉遥派过去,自己上别人的马车,这趟去青州不用干别的。 光哄人就够了。 闻言几人沉默了一瞬,没人提出异议。 苏年年没看他们的脸色,提着裙子上了萧晏辞的马车。 车内宽敞得甚至可以躺下,中央还摆着一只香炉,往上升着袅袅香烟。 是淡淡的梅香味儿。 她扬起一个笑容:“多谢王爷收留。” 虽然她怀疑这事是萧晏辞干的,但还是要装模作样谢一下。 回应她的是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苏年年想看他的脸色,刚抬头就撞进他狭长的眸中。 他微微眯眼,唇边的弧度像是笑又好像不是。 他不说话,苏年年又朝他傻笑了几下,扭回头看着香炉发呆。 气氛压抑又诡异。 萧晏辞靠着身后的软垫,目光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少女目光略显涣散,明显在分神。 在想跟他无关的事情。 也确实,苏年年盯着烟雾,思绪渐渐拉远。 江云寻前世是跟萧南一起走的,她担心他跟着萧南一起被皇帝怪罪,之前一直反复提醒江云桑,好在她们真的听劝。 或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炙热,她不受控制地抬起头,再次跟萧晏辞对上。 那双眼里,明显带了些不悦。 苏年年抿抿唇,没想好说什么,笑容先扬了起来。 她搜肠刮肚,终于挤出一句不着边的话:“王爷是不是坐得不太舒服?车马劳顿,到青州至少得十日,你……” “苏年年。”萧晏辞打断了她,语气不明:“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本王晏辞哥哥的。” 苏年年笑容一凝,啊了一声。 “您身份尊贵……”见他脸色越发沉了,她果断把后面的话全咽回去,重新措辞。 “过来点。”萧晏辞语气平稳,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苏年年一边想,一边默默往他那边蹭了蹭。 其实细想起来,她前世是嫁给萧南之后才叫他王爷的。她重生后一时没转回来,从第一次见面就叫王爷,他居然没发现。 可是现在叫声晏辞哥哥……他岂不是又觉得她对他跟别人一样? 狡黠乌黑的眼滴溜溜转,骤然手腕一痛,天旋地转。 苏年年跌进他怀里的同时,脑海里蹦出一个馊主意。 大脑忽略了二人忽然改变的姿势,利落开口。 “王爷,你想让我跟你同乘,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事实证明,她这个馊主意,是个绝世馊主意。 她转移话题,戳穿他的小伎俩,以为这样就能拿捏话语权,反客为主。 可没想到话没说完,就被人按在怀里,扣着后脑攫住唇舌。 他的味道不算陌生,但这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具侵略性。 苏年年瞪大了眼,手脚并用地推他,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舌尖勾着自己,扣着的手也越收越紧。 她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温热的体温隔着衣衫传来,很快她就晕头转向四肢发软,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小。 男人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另一手停留在她腰上托着,薄唇轻轻吸吮着她的舌尖,又一寸寸舔舐过她口腔内每个角落。 啧啧的水声在车厢内格外响亮,传进苏年年红得滴血的耳朵里。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香炉被碰翻点燃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忽然这么热! 她睁眼想去看,忽然唇上一痛,像是惩罚她不专心,男人掐着她细腰的手又重了几分。 她不得不挪回眼,却在对上那双漂亮的眸时,忍不住眼睫一颤。 漫天大雪中男人万箭穿心的场景浮现脑海,再之前,他抱着濒死的她说—— “就应该早些把你捆在我身边,无论如何不让你嫁给他。” 在这个侵略和占有欲极强的吻中,苏年年切实感受到了这句话。 儿时的温顺可欺都是装出来的。 这才是原本的他。 肺里的空气像是被他吸得一干二净,就在快要窒息的前一刻终于被放开。 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狼狈又贪婪地大口呼吸。 萧晏辞也没好到哪去。 他吻得投入,就算离开了她的唇,目光仍是锁着她,忍不住又低头,轻柔地吻了吻她氤氲含泪的眼角。 苏年年大脑一片混沌。 二人都没说话,许久才平稳呼吸,苏年年觉得手上有力气了,撑着身体坐起来,挪到他旁边不远处。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仍觉得有股莫名的燥热挥之不去。 于是,她抬手想要撩起窗帘吹吹风。 “不想让人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就住手。”男人声音微哑,睨着她红肿的唇和略显涣散的水眸,警告地道。 苏年年咬牙,泄气地收手。 她搜刮着身边未嫁少女的名单——不知道别人心动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他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抗拒了。 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兴许是好事吧。 去青州的路程要十日,众人走走停停,五日后到达灵州,才决定进城修整一日。 灵州官员接到消息,早早在城门等候。 来接人的是李刺史,他没有安排客栈,而是把人都接到刺史府去,说是客栈没有府里舒坦。 “王爷车马劳顿多日,需得好好歇着。” 萧晏辞淡淡应声,苏年年也跟着迈进刺史府。 说实话,萧晏辞是会享福的,那马车舒坦极了,几日下来她没有半点不适,不过没休息好精神差了些。 其余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念桃苦着一张小脸,手忍不住想揉屁股。 玉遥跟江云寻不认识,她被安排过去,跟江云寻共处一室,紧张得大动作都不敢有,这一路苦不堪言。 好在终于熬到了灵州,明日她可得提醒小姐重新购置一辆马车。 进了刺史府,一个身穿牡丹花锦裙的妇人和一个样貌秀美的少女迎了出来。 李刺史介绍道:“王爷,这是贱内和小女。” 同时,二人朝着为首的萧晏辞行礼。 “小女纯儿见过王爷。” 看着她隐隐羞怯模样,苏年年眯了眯眼。 第133章 甜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越往南气温越高,灵州当地已经开始穿着轻薄衣衫。 李纯微微低头,纤长的脖颈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萧晏辞只是应了一声,对李刺史的介绍根本不感兴趣,眸略显冷漠地淡淡划过。 “先带人安置吧。” 不光李纯,李刺史也是一怔。 从前不管是谁到刺史府,见了他这个女儿也要夸赞几句,面前这个王爷却像根本没看见似的。 但他们从萧晏辞的神色中又看不出任何鄙夷的情绪,似乎只是单纯的漠视。 李刺史跟李纯对视一眼,一时拿不准萧晏辞的喜好,重新堆起笑,带着众人往后院走。 苏年年抿着唇,手不自觉摸向自己的后颈。 整个队伍只有她们三个女人,被安排在了李纯院子的偏屋。 这里虽说比不上苏府,但布置还算整洁干净。 连续几日没休息好,众人安置下来后先小憩了一阵,过了午时李刺史在花园中设宴,他们才陆陆续续起来。 苏年年理好衣裳和头发出屋时,李纯已经在门口等候。 “苏小姐。” 苏年年点头,由她带路,因为她先前的迷惑行为,苏年年很难对她产生好感。 或许是尽地主之谊,李纯一直在跟她搭话。 最开始她介绍着灵州,可说着说着不知怎么拐到了萧晏辞身上。 “方才见苏小姐跟晏王走得挺近……想来你们关系不错。”李纯偷偷打量着苏年年,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否认,才继续说道,“不知晏王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 苏年年本就不喜她,只是面上不显。 闻言,她看向李纯:“不知道,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那双乌黑的眸清澈没有一丝波动,却无端透出一股犀利来,让人无从遁形。 李纯心一颤,刚想要拉她的手生生顿住。 不过只是片刻,她就不甘心地继续开口问:“怎么会不知道呢?” 方才介绍的时候,那个叫苏朗的五品武将说这是她妹妹,没什么背景,况且苏年年外形看起来就是没心机的类型,应该很好拿捏。 李纯眼睛一转:“或许你知道王爷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东西吗?” 苏年年作思考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道:“他比较挑剔,应该比较喜欢吃甜。” 李纯点点头:“真没想到……” 萧晏辞气质淡然高贵,举手投足让人挪不开眼,那样一个浑身萦绕着王者气息的人,居然喜欢甜食。 她当下有了几分考量,给身旁的丫鬟递了个眼神。 玉遥闻言却是一怔,给李纯递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王爷向来最讨厌那些甜腻的玩意儿了。 不过站在小姐的角度,好像又没错……王爷确实很喜欢小姐做的山楂糕来着。 李纯又问了几句,苏年年不耐烦了,懒得掩饰,说话间正碰上同样走到花园门口的萧晏辞几人,直接道:“别的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问王爷吧。” 说完,她先一步迈入花园的月门,把几人甩在身后。 萧晏辞眉梢微挑,扫了李纯一眼,眼神便又跟着远处的苏年年走了:“这位小姐有什么话要问本王吗?” 李纯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勉强笑道:“王爷,小女是在问您的生活习惯,以免招待不周。” 萧晏辞这才认真看她,薄唇有几分了然地勾了起来:“她又不是本王的丫鬟,问她有什么用?” 他说完便走向花园里。 玉影在李纯面前停下,道:“小姐,我家王爷并不挑剔,你若有什么顾虑可以问我,我叫玉影,跟着王爷很多年了。” 李纯和善地点点头,没问什么。 若真向萧晏辞的贴身随从打听,那也太明显了。 花园内菜香袅袅。 灵州菜品和京城不太一样,好像更重油盐,为了照顾他们的口味,端上来的菜花样很多。 席间萧晏辞时不时问灵州概况,李刺史八面玲珑,答得毫无破绽,硬是没说出灵州一句不好的话。 按他的话说,灵州人杰地灵,风调雨顺,在他和王长史的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一派祥和。 萧晏辞端起酒盏,苏年年清楚地看见他眼中那抹不易觉察的嘲讽和森冷。 她不由皱眉。 兴许萧晏辞知道些灵州不为人知的秘密? “按照李刺史的话说,明日王长史便能回到灵州?”见李刺史点头,萧晏辞倏尔道:“那好,本王决定再多留一日。” 李刺史道:“王爷若不着急,明日到长史府小聚未尝不可。” 苏年年只能被动接受。 花园内奇花异草遍布,传来阵阵幽香,吃完饭,她逛了一会就回院子里休息了。 有她在花园门口那句话,李纯没再来烦她。 对此她很满意。 黄昏的余光渐渐向天边靠近,天色暗了下来。 苏年年倚在软榻上玩着自己的指甲。 “查清楚了吗?” 玉遥颔首:“这个李纯今年十四,被王长史的庶子看上了,就等明年完婚……”她顿了顿,“听说这个庶子是个离经叛道的。” 苏年年挑眉:“怪不得这么着急。” 李刺史不好拒绝上级,不想嫁女儿过去,只能另想办法。 但李纯勾引萧晏辞也太慌不择路了吧?那是个死胡同啊! 她啧啧几声,把这事抛之脑后。 “小姐,外面有动静。”玉遥警惕地辨了一下,顺着窗缝朝外看去,低声道:“……她拎着食盒出去了。” 估计李纯听了她的劝,要去给萧晏辞送吃食了。 苏年年从榻上坐起,理了理衣摆,一脸正气:“跟上去看看。” 天色已晚,两人脚步又轻,没引起别人注意。 萧晏辞独自宿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 屋内点着澄黄的鹤形灯,他坐在桌边,不断整理着思绪。 王长史此人,他虽没有打过交道,但绝没表面上那么干净。 “王爷,您睡了吗?” 少女声音轻柔谨慎,像是很怕打扰他。 “有事吗?”萧晏辞声音没什么起伏。 李纯抿抿唇,呼了口气,大胆地推开门,把食盒放在桌上。 “王爷,小女见您宴上没怎么动筷,猜想菜品不合口味,特地给您送些点心。” 萧晏辞眉都没皱一下就要拒绝,却敏锐地察觉屋外两道熟悉的脚步声。 虽然很轻,但还是被他捕捉了个真切。 他弯了弯唇:“李小姐有心了。” 屋外,苏年年和玉遥一前一后贴着门,皆是瞪大了眼睛。 第134章 被封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五官生得精致妖冶,这么近距离地一笑,把李纯迷了个七荤八素。 李纯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碟子。 苏年年说送甜食,她命人做了一碟桂花糕,怕出问题又带了一盘香饼,上面坠着嫣红的花瓣,精致极了。 萧晏辞好像没有吃的打算,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眸落在李纯身上,像打量商品似的。 今天宴上,李纯看他的频率仅次于苏年年,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猜到她的意图。 被他近乎放肆的目光打量着,李纯不好意思地垂首,支吾问道:“王爷不吃吗?” 萧晏辞微笑:“本王还不饿。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李小姐请回吧。” 左右他明日不走,李纯也不心急,嘱咐几句后便识大体地退下了。 苏年年和玉遥连忙退到一旁的树后。 待人走远了,苏年年才低声道:“玉遥,他是这样的人吗?平常待人也是这个态度?” 黑暗中,玉遥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王爷向来不近女色,正常情况下,刚才李纯擅自推门进去的时候,手就已经断了。” 苏年年觉得有些骇人,但转瞬又问:“所以他这样肯定不正常,是不是?” 玉遥点头。 苏年年说得大义凛然:“万一里面下毒就不好了,我进去看看!” 她实在好奇,萧晏辞会不会吃李纯送的东西。 萧晏辞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到细微的说话声,内容听不真切。 他垂眼看着那两碟香饼和桂花糕,忽然有些好奇。 所有的糕点都是苏年年做出来的那个味道吗? 他拿起一块放至唇边,极小地抿了一口,认真品尝起来。 嗯,不是。 很一般。 他正要把桂花糕放回碟中,门被人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推开。 看见他捏着糕点,细心品尝的模样,苏年年有一瞬怔楞,接着几步上前,把他手里的桂花糕夺了下来,扔在一边。 居然闯进来了吗?萧晏辞唇边扬起一个弧度: “苏小姐找本王有事?” 苏年年不自觉地跟先前进来的李纯比,李纯带了糕点来看她,她却空着两个爪子就来了。 ……这大半夜的。 苏年年咳了一声,严肃地看着萧晏辞。 “你都不知道有没有毒,怎么就吃了?” “还是你关心本王。”萧晏辞睨着她,语气不明:“那你帮本王看看,有没有毒?” 苏年年知道李纯的用意,她不可能下毒,也不敢。 只是他一向挑剔,先前她没送山楂糕那阵,玉影寻遍了整条街都没寻到令他满意的。 李纯送来的东西,就那么好吃? 吃了一口,还想再吃? 她抿抿唇,看了萧晏辞一眼,捏着桂花糕放到嘴边。 味道还可以,口感丝滑入口即化,但西街上那些铺子卖的不都是这些玩意吗? “王爷,你很饿吗?”苏年年搜肠刮肚才找出一个理由。 “不饿。”萧晏辞似笑非笑地弯唇。 苏年年讷讷放下糕点,狐疑地盯着他看,脸上神色慢慢敛去。 有股难言的酸胀感从心中弥漫开来,不猛烈,却有些磨人。 奇怪。 很奇怪。 她放下手,懒得伪装什么,面无表情道:“那你吃吧。” 她转身往外走,快踏出去前脚步一顿:“吃完早点休息,明日你还要去长史府。” 萧晏辞牢牢盯着她的背影,直至那扇门完全合上,才对暗中的玉影道:“拿去丢了吧。” 玉影面色复杂,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按着他说的做。 苏年年对他,似乎不是前世那样单纯的怜惜呢。 桌前,男人眼角泛起一层病态的薄红,良久发出一声低笑。 玉遥见苏年年这么快就出来,觉得有些奇怪,但一走近看见她的脸色,忍不住问:“小姐,怎么了?” 苏年年紧抿着唇,眉毛也皱在一起。 “他吃了。”她语气惆怅,不知道怎么跟玉遥解释自己的心情。 玉遥声音却比她高了一倍:“吃了?” 苏年年示意她小声点。 第二日用早饭的时候,二人看向李纯的目光明显复杂了许多。 虽算不上不善,但绝对称不上友好。 李纯心里直发毛:“几位可是住得不习惯?” “没有。”苏年年垂眼,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光,扭头道:“我们出去逛逛。” 萧晏辞今日要去长史府,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第一次来灵州,抓住机会散散心,正好把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驱一驱。 李纯得知她要出去玩,给她推荐了几条街。 苏年年打听清楚她不是胡诌后,选了一条吃喝最多的街。 长街上摆满了小摊,哟喝声四起,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苏年年边走边点评:“李刺史说的也不全假,灵州确实是个繁华胜地。” 街上熙熙攘攘,她带着两个丫鬟边走边吃,才走了一半,就撑得打嗝。 “小姐,太好吃了。”念桃鼓着腮帮子,模糊道。 苏年年在一家赌坊前停下:“要不要进去看看?” 几人对视一眼,皆是跃跃欲试。 进去之前,苏年年把钱袋交给玉遥。 “这里面小偷不会少的,你帮我看好了。”她顿了顿,“如果我输钱太多,你一定要拦住我。” 玉遥郑重点头。 果然,不出苏年年所料,她输得一塌糊涂,但她算有分寸,没等玉遥提醒就主动提出离开。 “十赌九输。”她长叹一口气,走出赌场,却发现刚才还和谐熙攘的长街被封上了! 街上的百姓一片慌乱,玉遥随手抓了一个往街头跑的少年问。 “好像是要找什么人。”少年挠挠头,说着指了指前方,“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只能排队出去。” 苏年年皱眉,迟疑地跟上了队伍,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随着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这种预感越强烈。 第135章 被带走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远远的可以看见街角处摆着一把贵气的太师椅,一个男子坐在那里。 看不清样貌,但她能确定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他旁边站着几个随从模样的人,黑衣劲装,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苏年年抿抿唇,手下意识摸向袖中的玲珑鞭。 “玉遥,如果一会我遇到麻烦,你第一时间去长史府找王爷,知道吗?” 玉遥不知道她这句话从何而来,但看着她严肃的神色,也肃然点了点头。 很快,三人来到队伍前端。 苏年年看清了那个男人脸。 他一袭紧身黑衣,五官俊朗英气,棱角分明,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感。 他闭着眼,声音低冷:“下一个。” 同时,走到出口的人被放了出去。 这是找什么人啊,要这么严格地一个一个排查? 苏年年拉了拉前面的人的衣角,低声问:“姑娘,你认识他们吗?他们是什么人啊?看样子不是官府的。” 那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了然道:“姑娘,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见苏年年点头,姑娘朝前面瞥了一眼,见走到了,迅速说道:“这是血宗阁的人。” 血宗阁? 苏年年一惊,这才想起来,血宗阁的人确实活跃在灵州一带。 她抿抿唇再次朝椅子上的男人看去,不料正对上男人的眼。 苏年年一愣,状若无事似的别开目光,可余光里仍看见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嘴上不停:“下一个。” 很快便到了苏年年。 前方的道路被人围得只剩一个小口,她走到出口前,缩在袖中的手紧贴着玲珑鞭,蓄势待发。 男人却没说话,而是闭上了眼,像是感受着什么,半晌唇翘了起来,那双凌人的眸随之睁开:“找到你了。” 苏年年寒毛直竖,几乎是同一时间甩出袖中鞭子,直袭男人面门。 男人反应极快,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躲过她的攻击,身边随从收到他的指示,朝苏年年攻去。 一时间百姓四窜,长街乱作一团。 这些人受过专业训练,出招极其迅猛,但像是只想把她活捉,并不出杀招。 苏年年身边没有剑,玲珑鞭更适合中距离作战,这么近的距离施展不开,鞭子能用的花样也远远不及长剑。 敌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出苏年年的意图,偏缠着她不让她退远。 念桃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她只学了些皮毛轻功,在这样的场合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她看了一眼旁边被三个人缠住的玉遥,吸了口气,跟着四窜的百姓涌出长街:“小姐,我去报信!” 以他们的武功,三人就能将有实战经验的玉遥困住,别说苏年年被四个人围攻了。 面前的四人招式越来越密集,黑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苏年年身后。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苏年年制住,钳着她手腕把她绑了起来。 然后十分舒适似的地吸了一口气:“带走。” 苏年年眼前被蒙上黑布,嘴被一块潮湿的布料捂住。 她闻出是迷药的味道,立马屏住呼吸,可直到憋得脸颊通红,那人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不能真把自己憋死,坚持不住的最后关头,认命地猛吸一口气。 然而预想中的昏沉没有袭来,她放肆地顺着气,明显感觉捂着的那只手变得迟疑了许多。 苏年年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声音颇带嘲讽,还有些得意:“放开吧,你这东西对我没用。” “阁主……这怎么可能?” 男人侧头看她一眼:“算了。” 苏年年被蒙着眼睛,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只觉得身边越来越凉爽,像是进了山里,却又不像。 终于,她被人往地上一摔,眼前黑布随之扯下。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眨眼几次后,她终于看清了不远处主座上的人。 就是把整条街围起来的那个男人。 苏年年闭了闭眼。 这应该是血宗阁的老巢,那这个男人应该是…… “宗泽,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宗泽把玩着手里的玲珑鞭,虽面无表情,但苏年年还是捕捉到他一瞬间的诧异。 宗泽确信不认识这个少女。 他叱咤江湖多年,如今人人尊称他为阁主,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她却张口就来。 苏年年像是赢了一局,刚扬起唇,想要多说几句吓唬他,忽觉膝上一痛。 “大胆,敢直呼阁主名讳!”一个女子说道。 那力道刁钻,苏年年紧咬着牙,好久才缓过来。 宗泽看了那女子一眼:“景迟,别伤了她。” 苏年年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被个捆在背后的手挣了挣:“莫名其妙。” 宗泽走下台阶,在她面前站定,一双鹰眸毫不顾忌地打量着她。 “如果你不想眼睛被挖出来当泡踩,就继续看。” 她确定宗泽的目光不含任何情色意味,但他的眼神让她感到极不舒服。 血宗阁是顶尖的杀手组织没错。 但她相信自己,也相信萧晏辞。 这时,从外面走来一人,朝宗泽抱拳:“阁主,已经查清,她是苏临海的长女苏年年。” 宗泽目光挪到苏年年脸上,眉毛拧起,更加奇怪了。 方才他在街上,人来人往,不知是路过了谁,体内的疼痛忽然减轻不少,这才大动干戈把整条街围起来排查。 现在站在她面前跟她近距离接触,他更加确信能抑制他痛觉的就是她。 但是为什么? 苏将军的女儿,跟那些东西明明扯不上半分关系! 少女一身扎眼的红裙,就算处于劣势也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 “调查我?”苏年年笑了一声,身后的手避过众人的视线缓缓动着,绳索已经被她挣开一些,还需要一点时间。 宗泽毫无察觉,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甚至又靠近了些,感受到体内的平稳,终于开口解释。 “我中了蛊。” 苏年年挑眉,手上动作甚至停滞了一瞬,隐约猜出事情缘由。 这回,轮到她把宗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本座不知道为什么你能缓解这种疼痛。” “但你或许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的声音冷厉中带着几分严肃,“你身上有什么物件,或是你本……” 话未说完,苏年年已挣开绳索,五指成爪朝他袭去。 第136章 把人交出来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已挣开绳子,五指成爪朝他袭去。 她在南王府待了那么多年,跟那群奇人异士学的东西不可胜举,宗泽绑她的绳子虽然紧,绳结却简单。 只能说这群人小看了她。 宗泽离她很近,不知是真的毫无防备,还是她出手太快,转瞬便从身后制住了他。 原本插在发间的簪子抵在他颈侧,苏年年指尖一动:“簪子上淬了毒,阁主可要小心些。” 这话不是说给宗泽,而是说给他周围伺机而动的他手下。 宗泽背对着苏年年,给手下们一个眼神。 他身边的人个个武功精湛,他不是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只是苏年年身上有他想知道的东西,关乎他性命,他把人绑回来在先,此刻若不退一步便没得谈了。 苏年年见他们动作微敛,忽然笑了: “血宗阁一贯以信用闻名,人头交易做了这么久,既然有求于我,怎么出手这么鲁莽?” 她声音清亮,像腊月的寒风拖着尾调,显然对他们在街上劫人的行为十分不满。 “血宗阁阁主,”苏年年掂量着,笑了一声,“我给你一个面子。” “你若中了蛊,我确实有办法。” “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我们能平等对话。” 宗泽抬手,往旁边地上扫了一眼:“景迟。” 景迟往玉遥嘴里塞了颗什么药丸。 苏年年挑眉,将发簪调整了下,重新插入发中,接过玲珑鞭收好:“这才对。” 玉遥刚睁开眼就跳起来护在苏年年身前,做攻击状。 苏年年拍拍她的肩膀:“玉遥,误会。” 宗泽引他们进了一个茶室。 但仍是室内,苏年年不是知道此处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山上。 她捏着茶盏递至唇边,确定没毒,才喝了一口。 “苏小姐,可以开始说了。” 宗泽还是一脸冷硬,完全看不出求人的态度。 苏年年不紧不慢地抿着果茶,食指一下下在桌面敲着,许久没有回答。 她不是故意卖关子。 她能猜出是蛊王对宗泽体内的东西有压制,但桑安那个坏东西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就算她想帮,也不知道怎么帮。 她抿抿唇,问道:“你怎么会中蛊?” “不知道。”宗泽模样稍显无奈,“开始疼才发觉,那时候已经晚了。” 苏年年皱眉:“南疆早在几十年前就被灭族了,你知道吧。” 桑安这么多年忙着隐匿自己,又是白发蓝瞳,若是接近宗泽,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本座没有得罪过南疆人。” 见她又是许久不说话,宗泽沉下声音:“你方才说你有办法。” 苏年年不悦地看他一眼,陷入沉思。 前世她身上的蛊发作前,她也一直没有察觉。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其实疑点很多。 比如萧南虽然不常常在府里,但每隔三个月会命人送一小碗血给她,直到苏府被构陷通敌的前一个月。 她也切实疼过一次,当时大夫说她有先天疾病,恰好萧南身上的血能压抑她的病。 她当时觉得她和萧南简直天作之合。 哈哈! 宗泽等了许久,看着少女唇边笑容变得酸涩苦毒,眉心倏尔拧起。 “你莫要诓骗本座,若无他法,本座一直将你绑在身边未尝不可。” 苏年年拉回思绪,乌黑的眸闪着精光:“我愿意帮你续命,你也该给我点好处不是?” 她低下眸,意有所指:“这么大的血宗阁……” “你先说办法。” 苏年年向门外血宗阁的人身上打量一圈,压低声音道:“我体内有蛊王。” 闻言,宗泽的眉毛拧得更狠了。 他第一反应是她想骗取利益,但转瞬就否认了这个答案。 今日堵街劫人的行为完全是他自发的,苏年年可谓毫无防备,甚至拼命反抗。 而且血宗阁特质的迷药居然对她毫无作用,实在可疑。 “本座可以给你调遣血宗阁势力的权利。”宗泽顿了顿,“但不是全部。” 苏年年心中一喜,只是面上不显。 她咳了一声:“阁主,是不是太笼统了些?一个人不是全部,一百个人也不是全部。” 宗泽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苏年年扬了扬下巴,声音尽量平稳地谈判:“我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 宗泽原本抿成直线的唇倏尔一勾:“苏小姐,血宗阁如今三百六十人登记在册,遍布东离,包你何时何地随时能调到人,如何?” 苏年年:“成交!” 宗泽从内怀掏出几块令牌,其中一块递给她。 苏年年摸着尚且温热的令牌,道:“拿匕首和碗来。” 很快,东西送来。 看着比脸还大的碗,苏年年有点傻眼。 萧南喂她的不过是拳头大的小碗,面前的碗却大了几倍不止! 宗泽把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冰山似的脸出现一丝裂痕。 “阁主,多了也是浪费。”她挤出一个笑容。 说完,手上匕首利落地划向手腕。 她在医书上研究过血管,力道精准,很快便放够了血。 “喝。”她把碗向前一推:“三个月后,我或许在京城,也或许在青州未归,血宗阁找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腥甜的血液下肚,宗泽抬袖抹唇,应了一声,体内那股寒意瞬间驱散不少。 玉遥一脸凝重地帮苏年年缠好纱布。 今日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烦请阁主派人送我们离开。” 宗泽颔首,起身带路。 走出茶室,他回身:“血宗阁的位置是机密,还请二位蒙上……” “眼睛”二字还未说出口,门口忽然闯进来一个男子: “阁主,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宗泽目光一凛:“怎么可能?” “呃,应该是来找我的。” 苏年年弱弱出声,并且对宗泽方才的话感到鄙夷。 萧晏辞这么轻易就找来了,他还说什么机密? 不待宗泽下令,众人所在的厅堂大门已被人劈开, 萧晏辞泛着森寒冷意的声音响起: “把人交出来。” 第137章 坦白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他声音夹杂着浑厚内力,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 众人看去,只见他一袭黑袍,衣角飘然翻飞,上面被血迹晕开点点暗色。 他薄唇紧抿着,妖冶的眸中凝聚着冷冽杀气,身法诡谲,手中剑若游龙,快得晃出阵阵白光,根本看不清招式。 血宗阁的人节节败退,没一个讨到好处。 好帅。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 眼看宗泽眼色越来越沉,她连忙拦下他,朝包围圈中杀疯了的人喊道:“萧晏辞,我在这!我没事!” 萧晏辞攻势太猛,血宗卫若主动停手定被剑劈得皮开肉绽,可他们不停,萧晏辞也不收手,听见她的声音招式愈发迅猛。 这样下去定会两败俱伤。 不……大概率是萧晏辞单方面碾压。 苏年年一瞬不瞬地盯着,不客气地长鞭一扫,扔下句“让你的人收手”,便足尖一点,趁着血宗卫躲避的瞬间,扑进萧晏辞的怀里。 后者及时将剑收于身后,稳稳接住她圈紧。 苏年年腿夹着他的腰挂在他身上,感受到他疯狂跳动的心脏,紧紧勾着他的脖颈安慰:“我没事。” 同时血宗卫退开数十米远。 萧晏辞一手托她的腰,垂眸将她打量个遍,紧绷的面色微微一松。 他眼底血色未褪,唇先翘起一个弧度: “阁主若这般行事,我不介意多一个敌人。” 宗泽面色有些难看。 血宗阁行事向来谨慎,总部的位置极其隐蔽,这么多年来从未暴露过。 而面前这个修罗般的男人,居然在苏年年被擒的两个时辰内就找了过来。 不,是杀了过来。 他本人毫发无损,一众血宗卫却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这是何等可怖的武功! “你是谁?”宗泽问道。 江湖上排名前几的武林高手都没有这般功夫,他面孔生不说,看上去还十分年轻,当真蹊跷。 萧晏辞扫了他一眼,圈着胸前挂着的少女,提剑便往外走。 那眼神冷然淡漠至极,偏偏又掺杂几丝鄙夷,似乎根本不屑跟他说话。 光看破碎的大门,便知进来路上的机关全被毁了。 宗泽不由握起拳头,却对欲追上去的手下比了个手势。 “阁主,好像是晏王。” “晏王……”宗泽鹰眸一眯:“给本座查!” …… 出了血宗阁大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两匹马。 苏年年没想到……萧晏辞居然只带了一个玉影。 这跟孤身追来几乎没有区别。 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腰上力道却变得更紧,她索性把头埋在他颈窝。 不是冷梅香,而是淡淡的血腥气。 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她不由叹道:“你好厉害。” 萧晏辞轻巧地拎着她在马背坐定,语气不明:“你也是。” 苏年年:“……” 阴阳怪气。 正要说话,手臂被他捏着抬起,袖子一撸,染血的纱布暴露在空气里。 萧晏辞没说话,唇角弧度拉平了些,微眯的眸似乎在说“给我一个解释”。 苏年年讪笑几声抽回手,神神秘秘地掏出令牌给他看。 他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许多,没多说,手里缰绳一抖,马随之奔了出去。 苏年年猜得没错,这里真的是一座山,下山的路崎岖复杂,残枝遍地,处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 她不由再次在心中感叹萧晏辞的威武。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人回到城门口。 苏朗和江云寻不知血宗阁的位置,急得来回踱步,听见马蹄声立马迎了上去。 苏年年扬起手正要打招呼,身后的人却驾马敏捷地转弯,加快速度冲进城门,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看来真气得不轻…… 他们在前,身后几匹马追,一路回到刺史府。 萧晏辞猛地一扯缰绳,马一个急刹,高高扬起前蹄嘶鸣,苏年年吓得连忙回身抱住他的腰。 腰上一紧,天旋地转后,她稳稳落地。 进了刺史府,一众人迎上来。 萧晏辞不发一言,直接拉着她回了自己的小院。 “守着。” 玉影应声,将迟来打探的众人拦在院外。 苏年年乖巧地坐在桌边,任他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见手臂的伤口不深,他面色稍缓,但声音仍隐隐透着冷意:“解释。” 苏年年斟酌半晌,还是决定说实话。 反正什么也瞒不过,被他发现真相之后更麻烦。 “王爷,你记不记得,我救过一个人?” 萧晏辞把她伤口重新缠好,才应了一声:“继续。” 苏年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包裹着她。 她把自己遇到桑安的事编成一个完美的巧合,经历的事挑挑拣拣的说,终于圆了回来。 “他偷偷给我下的蛊,我都不知道有什么用,今日终于知道了。”苏年年眨眨眼,把令牌递到他面前,“整个东离,随调随到。是不是很厉害?” 萧晏辞似乎没什么兴趣,盯着她看了许久,起身,打算换下染血的外袍。 应该相信了她说的话。 苏年年眼睛跟着他挪,移不开似的。 男人独战群雄的帅气身姿在脑海反复回放,忽然轻叹一口气。 “本来我也觉得挺厉害的。”她眨眨眼,直勾勾看着他,“在你攻进来之前。” 她这说的是实话。 血宗卫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练轻功练鞭半年,自觉功夫不错,在四个血宗卫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血宗阁老巢怎么说也有几十人,萧晏辞带着玉影追上来,却占了绝对的优势,无损而归。 萧晏辞脱外袍的动作一顿,回首幽幽望了过来,狭长的凤眸微扬,显然她的话十分受用。 四目相接,他倏尔舔了舔唇。 苏年年心中一窒,无端觉得舌尖有些发麻。 她迅速把令牌收入怀里:“王爷累了,好生歇歇,我还要出去跟他们解释。” 见她逃也似的跑了,萧晏辞低笑,眸色深了几分,想起她刚才的话。 蛊王吗? 第138章 我想小解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刚推开门,苏朗和念几人还在跟玉影不断争执,眼看就要大打出手,苏年年忙加快脚步跑上前。 苏朗动作顿住,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个遍,才严肃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在长史府正聊到关键,眼看便能套出王长史的话,念桃便火急火燎地赶来,在萧晏辞耳边说了什么。 随后他脸色一变,拎着念桃便出了正厅。 苏朗虽听不见,却也能猜出是苏年年出了什么意外,可追出去的时候哪还见萧晏辞的影子! 念桃哭着提起血宗阁,整个长史府一个知道位置的都没有。 苏年年手不着痕迹地往回缩了缩,朝几人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误会误会,那个阁主把我当成别人了,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她不想过多透露自己跟血宗阁的复杂关系,反复安慰几句,便带着念桃回了院子。 念桃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一进屋就抱着苏年年大哭。 “小姐,都是奴婢没用呜呜呜……” “念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苏年年顺着她的背,“要不是你关键时刻给王爷报信,我……” 我也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她想了想,既想体现念桃的重要,又不想把情况说得太严重。 她咳了一声,故意隐约其辞:“我哪能这么快就回来?” 念桃抹着眼泪,看向玉遥:“玉遥,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虽然今天那种情况,再有三个玉遥也不够看的,但玉遥还是欣然应下。 算是虚惊一场,苏年年把令牌妥当收好,看见桑安给的玉笛时目光一顿,拿了出来。 蛊王这么厉害,玉笛的威力也不会差,下次再遇到危险直接吹就是。 正屋里,李纯捏着帕子坐立难安。 旁边丫鬟也是忐忑模样:“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那位王爷看上去着实不太好惹……” 李纯绷了许久面色一松,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虽说这是朝中最式微的皇子,但好歹也是王爷,身上气度勾人。 就算做个妾,也比明年嫁给长史府那个王扬好! 夜幕悄悄降临,刺史府虫鸣声不绝于耳,晚风也变得清凉许多。 然而李纯打扮得凉快。 她一袭鹅黄色水裙,锁骨露在外面,肩上只披了一层薄薄的纱,白嫩的皮肤若隐若现。 刺史府一片漆黑,她没点灯笼,提着食盒轻手轻脚来到一座小院前。 “王爷,你歇下了吗?” 萧晏辞一身疲乏,正在浴桶中沐浴,热气氤氲。 闻声凤眸掀开,灭了屋内的烛灯。 屋内没有动静,唯一的亮光却灭了,李纯心中一喜。 难道是暗示? 她心砰砰跳着,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切,手有些颤抖地推门。 可还来不及看清里面状况,手上陡然传来入骨的疼痛! 食盒摔翻在地,她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啊——” “真可惜,” 黑暗中,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本王给过你机会。” 屋内一片漆黑,李纯连退好几步,借着月色才看清,是一枚纯黑色的流星镖钉在了她的手骨上,正汩汩冒着血。 她半夜闯进男人院子已非闺秀之举,难堪的是还被人用这种方式拒绝。 她叫了一声便死死咬紧牙关,憋得汗水从额上滑落,也不敢再叫。 急促呼吸几番后,李纯颤抖着开口:“小女僭越,请王爷恕罪。” 里面再无多余的话语,李纯忍辱离去。 刺史府归于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翌日,是他们计划离开灵州的日子。 苏年年眼尖,一眼便看见李纯被纱布层层缠住的右手,纱布外面还渗着丝丝血迹,看上去伤得不浅。 想起昨天夜里那声尖叫,她眉梢一挑,主动问道:“李小姐手怎么了?” 李纯面色有些难看,勉强笑了笑:“夜里太黑不小心摔倒,擦伤了,多谢关心。” 苏年年点点头,却显然不信。 哪有人天黑了不睡觉在府里乱走的,再说昨夜尖叫声的方向离李纯的院子不近。 结合她要嫁到长史府,和她给萧晏辞送糕点的行为,苏年年很快便把事情捋顺。 萧晏辞亲自下手…… 只能说,李纯这只右手恢复原状的可能性很小,弹琴作画抛开不谈,也影响美观呀! 一低头就看见疤痕,光是想想就崩溃。 苏年年啧啧几声,想起萧晏辞对李纯的糕点的态度,心中一动,忍不住走到他身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王爷,要是我夜里忽然去你屋里找你,你会怎么办?” 萧晏辞低头睨她一眼,唇边笑意勾着几分惑人邪气。 “你可以试试。” 苏年年觉得自己舌尖又开始麻了。 “行,有机会一定。”她胡乱敷衍几句,加快脚步出府,钻进新购置的马车。 她挑开车帘,略带警告地看他一眼。 萧晏辞对上她的眼,淡淡挪开,也不知接收到她的意思没。 她的意思是:再搞些轱辘断裂的小把戏就没意思了! 去往青州的队伍有序出发。 事实证明,萧晏辞确实老实。 但两天后,苏年年自己忍不住了。 跟萧晏辞的马车比起来,她现在乘的这顶马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到达一个歇脚的驿站后,主仆三人已面如菜色。 一夜后,苏年年果断跟她们俩挥手,钻进萧晏辞的马车。 靠着绵软的靠垫,嗅着好闻的熏香,她舒服得直叹气。 萧晏辞撑头,慵懒地睨她:“现在知道本王的好了?” 苏年年闭着眼,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王爷,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简直人美心善,深藏功与名……” “没了?” 苏年年骤然睁开眼,一脸“还想怎么样”的表情。 对上他微扬的凤眸,又认命地闭上,碎碎念起来: “王爷武功超群,为人可靠,脸更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以前都是我有眼无珠……” 她隔一会儿抬头看他一眼,只能听见他说“继续”。 坐他的马车怎样都好,就是太费嘴,费脑子。 苏年年搜肠刮肚地夸了几个时辰,嗓子都要冒烟了。 “王爷,我渴了。” “王爷,我又渴了。” 再过几个时辰。 “王爷,我想小解。” “王爷,我还想小解。” 于是每隔一会儿,众人就会看见苏年年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从马车里下来。 频率高到众人不解挠头。 到达青州的日子硬生生又晚了一天,再下车时,众人看苏年年的目光中已掺杂着诡异的怜悯。 苏年年欲哭无泪:“我没病!” 第139章 我不是!你别乱想!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众人将信将疑地点头:“苏小姐注意身子。” 苏年年朝狠狠瞪了萧晏辞一眼,可后者仿若未觉,甚是愉悦地勾着唇,面不改色。 青州长史给萧南安置了宽敞的宅子,前来接应的人给她们引路。 路上,苏年年不发一言。 念桃:“小姐,青州真的好热啊。” 苏年年点头。 念桃:“小姐,你带的衣裳不多,等安置下来得去购置一些。” 苏年年再次点头。 念桃奇怪地看向她:“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苏年年摇头,闭上眼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念桃又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她再没回应。 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说话了。 青州长史名孙时,听闻他们抵达青州,特地准备了接风宴。 他找了最好的戏班子在花园中央搭了个台,不但能听戏,还能欣赏歌舞,一时间园中彩衣翻飞,丝竹飞扬。 青州是个享乐胜地,即便前世便见识过这里的奢靡,苏年年还是看得有些呆了。 舞女们衣着暴露,露出的一节白皙细腰恨不得扭断了。 “低俗。”苏年年用小气音吐槽。 她收回眼,下意识侧头看向萧晏辞。 只见男人低眸看着盏中酒水,神色淡淡,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一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苏年年满意地回过头,便见斜对面的萧南“欣赏”着歌舞,笑容牵强。 她不由弯唇。 皇帝对萧延失望,有意培养萧南,才把监管黄河修缮这么好的差事给了他。 然而他监工修缮的堤坝被水冲垮,他刚在皇帝面前建立的形象也跟着崩塌。 若萧南修缮后黄河无事,必得民心,声望大涨后,势力便能跟萧延抗衡。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霎时民怨四起不说,还惹皇帝对他大失所望。 前世萧南费了好久的功夫,重新制定修缮方案,使灾害大大减少逐渐稳定下来,用了近半年的时间。 “孙长史,如今黄河频发灾害,我们似乎应该谈点正事。” 萧晏辞抬眼看向孙时,唇角似弯未弯,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那淡漠的眼神看得孙时心惊,他抬手,满台的舞女顿时停下动作,排着队鱼贯而出。 “是下官思虑不周。” 孙时讪讪笑着,瞬间就感觉到了晏王和四皇子的不一样。 面前这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苏年年低眸,像个无知的花瓶一样吃着面前的佳肴,耳朵支得高高的。 那份完美的修缮计划,在她重生快一年的时间里,早已熟记于心。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比她更懂黄河。 几人开始商讨起来。 “虽说工部给出了修缮方案,朝廷也拨了款,但四弟毕竟没有经验,思虑不周也是正常,怪不得他。” 那狭长的凤眼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得萧南越发窝火。 父皇将萧晏辞指派过来,后面黄河被治理好,百姓感恩的便是萧晏辞,跟他萧南再无半分钱关系。 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攥了攥拳:“有晏王和曹侍郎助力,我自然放心不少。” 苏年年抬头,想看看萧南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神情。 只见他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阴毒,那神情她再熟悉不过。 就算萧晏辞能顺利治好黄河,恐怕萧南也不会让他如愿。 翌日,萧晏辞提出亲自去河堤看看。 决堤后,萧南已来此查看过多次,知道问题大部分出在那些河工身上。 “钦天监预计今年八月有更大的雨水,必须在此之前固堤。” 前世这时萧南已跟苏年年完婚,他急着建立根基发展实力,无暇留意青州。 所以,他想参透前世那套完美的修缮计划,不是简单的事。 见萧晏辞面色不虞,萧南在心里冷笑。 这几日,他的幕僚们已经提出了新的修缮意见,但完整的方案出来前,他不会透露半分。 堤坝仍在抢修,河堤旁坐着一个监工,离开前,萧晏辞给玉影使了个眼神。 …… 众人在书房中一直商讨到晚上。 萧晏辞回到卧房时,已经月上枝头。 还未进门,他就察觉一丝异常。 但只是须臾,他便敏锐地闻到少女身上那抹淡淡的香,神情松了些。 抬脚刚迈进屋子,一枚暗器朝他飞了过来。 他从容侧身轻巧躲过,一眼便看见房梁上的苏年年。 苏年年也不气馁,手持一节枯枝作剑,跳到他面前跟他比划。 “看好了。” 男人悦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了丝无奈的笑意。 接着不紧不慢地陪她过招。 不一会儿,苏年年眼睛一凸:“还能这样?” 没几招,她又道:“怎么还能这样?” 手上枯枝被打落,腰间一紧,她被动地撞进他怀里。 “看好了吗?” 萧晏辞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回想着衣裳下的光景,闭上眼吸了口气。 苏年年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诡异招式,噘着嘴不满地推他:“你都没教过我。” 萧晏辞没回答,将她抱得更紧,恶意地靠近她耳畔:“这么晚在本王卧房里,是想效仿李纯?” 空气好像静了一瞬。 那日他促狭的那句“你可以试试”犹在脑海,苏年年脸一热,大力挣扎扭动起来。 “我不是!你别乱想!” 不知碰到什么,萧晏辞笑容微僵,箍着她的手随之松开。 他走到桌前,倒了盏凉茶递到唇边,问道: “那……你是又想出了本王其他优点?” 苏年年顺口气,抚平裙摆,二话不说就把他刚点起的灯吹灭了。 萧晏辞眸色一暗,手中杯盏被夺走,手腕被她握住。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刚在书房跟人商讨了几个时辰,一堆思绪等着梳理,但被她柔软的小手拉着,他只能低叹一声跟上。 从马棚中牵出马,苏年年坐在他身前,开始指挥。 细白的小手指着一个方向:“那边!等等,我说拐再拐!” 二人到了黄河上游。 微风扫过河面,月光打在荡起的水纹上,一片波光粼粼,似坠星光。 萧晏辞唇微微抿着,低头凝着少女唇边的笑容,不明所以。 见他盯着自己看,苏年年指向河中某个方向: “王爷,我今天在这想了一整天,想出一个绝佳的办法!” 第140章 爷,你赢的我都喜欢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黄河这么严峻的事,那么多官员都搞不定,通常没人会听一个少不经事的丫头胡说八道。 萧晏辞却顺着看去,敛了神色,看样子格外认真。 苏年年到嘴边的话顿住,神色复杂地望着他的侧脸,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萧晏辞不一样。 跟他们都不一样。 许久没听到她的下文,他疑惑地朝她看来。 苏年年忙整理好表情,抬手拉上他的袖摆,摩挲着那熟悉的枝纹,才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王爷,我觉得光修渠没用,应该重新规划河道。” 坍塌的堤坝处于黄河下游,而上游有几处河道弯曲的角度过大。 迅猛的雨水降临,河水很容易冲出河道,而因为曲度原因,冲向下游的河水也更加迅疾。 苏年年说了半刻钟,最后才道:“来之前翻阅了不少书籍,今日在此坐了许久才想出这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她尽量装得像个无知但敢于献计的小白,见他仍紧盯着河水,又补充几句。 “我看那些河工每顿饭只能分一个馒头,工钱也不多…… 这让人怎么干好活!” 她尾句带了丝淡淡的怒意,惹得萧晏辞回神朝她看来,修长的手指抬起,轻柔地替她抚平眉心。 “年年,你说的大部分都有理。” 她献计归献计,计划若是说的太过完美,必然要引起他怀疑,所以她刚才在无关紧要的小地方故意说错了几处。 萧晏辞那么聪明,会知道怎么办的。 “真的吗?”苏年年兴奋地抓紧他的前襟,转瞬换作一副得意之态:“若真事成,别少了我的好处。” 萧晏辞把她细腻的手从胸前摘下来,反握在掌心,神色认真,透着一股坚决的肃然。 “年年,再等等。” 苏年年只到他肩膀,被他牵着像一个小朋友。 她开心地乱蹦,踢着河边的石头,闻言不解的“啊?”了一声:“等什么?” 萧晏辞没答,只是捏着她的力道更紧了些。 年年,这次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 有了思路,二人在河边待了一会儿便连忙赶回长史府,刻意放轻声音,没引起一点注意。 周围静悄悄的,苏年年躺在榻上,薄被遮住半张脸,眼睛瞪得溜圆。 等什么?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跟以往不同,他方才近乎轻柔地在这里落了一个吻。 像是什么誓言一样。 但要说萧晏能这么郑重地向她承诺的东西…… 想到那个可能性,她猛地把被子拉至头顶,把自己埋了进去。 真的要那样吗? …… 接下来的日子,萧晏辞似乎很忙。 方案制定出来了,但真的实施起来也需要很多严格的部署,又要提防萧南使坏,他耗费心神也是正常。 于是,苏年年刚得到的血宗阁令牌就有了用处。 被召集出来的血宗卫一听她给的任务,面面相觑犹疑了好半晌。 苏年年有些不高兴。 “只是让你们轮流守一守,抓几个人,不成问题吧?”她在一群人面前转了几圈,为保证事情稳妥,她从怀里掏出一小沓银票,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张。 “虽然这是你们的分内之事,但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几人一开始还拒绝着不敢收,因为收了就是在打宗泽的脸。 ……但无奈苏年年太过热情。 于是,阁主给出去的令牌的拥有者漂亮又大方的事,很快在整个血宗阁内部传遍,风评极好。 在血宗卫的监督下,萧南派出去的动手脚的人硬是没一个回来的。 青州本来就远,他手下人力有限,没多久就没了动静。 但苏年年知道,他一定在憋别的坏。 眼看快要完工,一日,玉影忽然来找她。 “苏小姐,你动用了血宗卫的势力吗?” 苏年年正吃着葡萄,闻言动作顿住,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玉影松了口气:“那就好!” “怎么了?” “我们的人在暗中守着的时候,跟他们碰面了,还以为是敌人呢。”玉影道。 当时两股势力都隐在暗中,都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以为是敌人,猫抓耗子似的看了几天,谁也没等到谁对堤坝动手。 大眼瞪小眼,互相监视得眼睛都充血了。 那场面……绝了。 苏年年听他说完,唇角一抽:“血宗卫挺靠谱的,你让王爷把人撤了,调到别的缺人的地方去。” 萧南没有下手的机会,是以,黄河重新改道修渠后,无恙抵过八月的第一场大雨。 萧南在青州的名声已经臭了,无论他付出得再多,百姓们只认这是晏王的功劳。 皇子一旦在百姓中有了位置,日后在文武百官前,说话也更有分量。 可以说萧晏辞截胡截得很漂亮。 黄河修好了,他们并不着急返京,离开前,苏年年提出在青州玩几天庆祝。 青州娱乐场所最多,赌坊勾栏几乎每条街上都有。 跟萧晏辞路过一家赌坊的时候,苏年年停下脚步拉住他。 “王爷,你会吗?” 没想到她会对赌坊感兴趣,萧晏辞眉梢微微一挑,还未说话,便见少女皱着脸叹气。 “不会便罢了。” 虽是这么说,她仍不甘心地盯着赌坊匾额看。 萧晏辞唇一弯,了然地问:“输钱了?” 苏年年忍痛点头。 “我在灵州就输了,当时发誓不赌了。”她拉着他衣摆,痛苦道,“可是王爷,青州的氛围实在太好了!” 不说别的,光赌坊就这么多,她待了一个月,很轻易就被感染了。 萧晏辞斜睨她一眼,没多说,率先迈步往里走。 苏年年大喜,狗腿地跟上。 赌坊里人声鼎沸,赌徒们激动叫喊着,房顶都快掀开了。 二人走进去,极其随意地挑了个赌桌。 “压对十局,便可获得这上的宝物。” 萧晏辞往架子上扫了眼,目光在一支发簪上停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挪开,喉结滚了滚。 “有没有喜欢的?” 苏年年看都没看架子,笑眯眯地给他捏着胳膊造势:“爷,你赢的我都喜欢。” 毕竟宝物是额外的,重要的是押对十局带来的赌资。 这话萧晏辞十分受用。 玉影见状,立马掏出一锭银子,直接被萧晏辞扔到赌桌上。 第141章 不介意你在我面前换衣服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为了陪苏年年玩乐,萧晏辞换了普通衣裳,可是周身不凡气度挡都挡不住。 他一身墨色衣衫,上面没有丝毫点缀,在赌桌前坐下,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意。 有时候苏年年很奇怪,他儿时真的是在乡野长大的吗? 庄家在几人身上打量一圈,当即打起精神介绍规则。 赌法很简单,两个骰子,押数字。 听完,萧晏辞斜睨苏年年一眼。 苏年年朝他讪笑两声。 简单是简单,赔率高,猜中数字的概率也小啊!钱不知不觉中就没了! 萧晏辞倒是气定神闲,在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下,一连赢了五局,面前的银子从最初的一锭逐渐堆了起来。 不过这并不稀奇,她每次刚开始的时候也赢,赌场的套路罢了。 就在她觉得萧晏辞快开始输的时候,他毫无征兆地又赢了一把! 苏年年兴奋地鼓掌,余光清楚地看见庄家脸色一沉。 她脸上笑容跟着敛了敛。 在青州玩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多少悟出点赌场的规矩,这个时候该见好就收,不然会惹上麻烦的。 虽然距离十局只差四局,她还是抿抿唇,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我觉得差不多了,要不走吧?” 萧晏辞不为所动,执拗得像是长在凳子上了一样。 “不是还有四局吗?” 见他胜券在握,苏年年乖巧地噤声,站在他身侧不语。 萧晏辞很适时地输了两局。 赌注仍是一锭银子,不过现在只是他赢来的几十锭之一。 虽然杯水车薪,但庄家还是松了口气。 就在庄家以为可以慢慢回本了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又开始赢了,一副不赢到十局不罢休的模样。 庄家放下手里的筛盅,脸上笑容有些勉强。 “这位公子,您看中了哪件宝物,我们可以直接送给您。” 萧晏辞风轻云淡地弯唇,好说话地收回手,朝庄家背后的架子看去。 装模作样扫了一圈,他道:“那支簪子。” 庄家连忙命人把那支珐琅金丝簪递给他:“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他面上挂笑,却在几人转身的瞬间敛去,换上一抹阴狠。 苏年年拿着簪子爱不释手,出了赌坊便插进自己发间。 “你太厉害了!”随后,她压低声音,警惕地朝后张望:“不过我们得快走。” 萧晏辞给玉影递了个眼神,随后继续盯着她头上的发簪,不急不慌地迈步,看起来心情甚好。 赌坊的几个打手追出来,就被一个少年拦在巷子口。 他们撸着袖子正要给他点教训,却见面前少年冷着脸,将一块带有身份标识的令牌亮了出来。 “王……王爷?” 几人大惊失色,一时拿不定主意,互相看了几眼,比了个手势跑了。 有萧晏辞的庇护,苏年年尽兴地玩了一整天。 回府时却听说萧南先行回京了。 “四皇子称急着回去向陛下请罪,便没等几位。” “可是我们返京的日子不就是明天么?”苏年年意有所指。 萧晏辞跟她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深意。 请罪不差这一日,萧南这么着急离开,是有意跟他们拉开距离。 这样他们若在路上出事,他能更好地摆脱嫌疑。 见识了萧晏辞的武功后,苏年年觉得没有比待在他身边更有安全感的事了。 她不怕被刺杀,只想使坏,给萧南添堵。 苏年年眨眨眼,提议:“王爷,要不我们现在也走?” “追他们?”萧晏辞眉梢微挑,勾唇,“可。” 他修黄河立了大功,几个原本小看他的人已对他心生几分敬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得这么突然,但也没人提出异议。 这次,苏年年率先钻进萧晏辞的马车。 苏朗的阻止晚了一步,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怎么像话?回去必须得好好给她上一课! 此时已经入夜,跟白天比起来多了丝凉爽。 马车足够宽敞,苏年年躺在一侧,顺着敞开的车顶往外看星星,毫无睡意。 “王爷,你猜萧南的人什么时候会动手?” 萧晏辞躺在另一侧,许久没有搭话,苏年年朝他看去,只见他面色严肃,好似在分辨什么。 很快,她也察觉出周围异常,玲珑鞭握在手中。 马车跟着停下,顷刻间,气氛像是绷紧的弦。 萧晏辞却笑了。 他看向苏年年,若有所思道:“上次你就是在用鞭的时候被血宗阁抓走的,今日就教你这个吧。” 他轻笑一声,月光下,精致的眼尾染着淡淡的红:“玲珑鞭近战更为凶猛呢。” 话音刚落,苏年年腰上一紧,已被他带着猛然从车顶跃出,同时长鞭凌厉朝周围几十个杀手扫去。 刹那间,两伙人激烈地厮斗在一起。 萧晏辞握着她的手腕在黑衣人间穿梭,游刃有余。 玲珑鞭绕住一人脖颈往回一拉,锋利的倒刺瞬间在他脖上划出深深的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没有多余的动作,玲珑鞭一甩,又勾住侧面袭来的黑衣人的手腕,那人手中弯刀即刻脱手。 没一会儿,苏年年嘀咕了句:“怎么感觉这波人没有血宗阁的厉害啊?” 说完,她感觉空气一凝,缠着她的人又多了几个。 苏年年:“……” 萧晏辞笑道:“年年,你不知道杀手界是有鄙视链的吗?” “现在知道了。”她认真点头,跟黑衣人们对话:“你们还挺要强的哈。” 黑衣人目标是萧晏辞,萧晏辞贴着她,她周围杀手本来就多,现在更多人围上来,顿时应接不暇。 她弱弱的武功承受了太多…… 萧晏辞感受到了她的吃力,索性伸手夺过一把长剑。 清冷月光下,兵器反射的光愈发阴寒,一阵刀光剑影后,敌人尽数歼灭,周围空气充斥着血腥味。 苏年年松了口气。 原来在萧晏辞的视角看他的剑法,跟站在远处看是不一样的。 好厉害! 几人衣服上都染了血迹,苏年年也不例外。 马车里,萧晏辞换完新的衣衫,慵懒靠着垫子,幽幽抬眸: “本王不介意你在这换。” 第142章 沉迷美色还是真的心动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 现在不似秋冬里外穿好几层,她脱了衣裙里面就是肚兜了! 萧晏辞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那目光直勾勾的,似乎在透过红裙看别的东西…… 他舔了舔唇角:“本王哪里没……” “美!你想的真美!”苏年年急忙打断他,一溜烟去了念桃那里。 一场打斗下来,众人多少有些疲乏,索性在最近的城中休整了一夜。 因为萧南的人动手太早,他们没追上萧南给他添堵,苏年年满脸惆怅和遗憾。 不过很快,她就想出了别的办法。 她召集了一队血宗卫,给他们画出回京走的路线。 “倒是不用杀,那就不好玩了。”苏年年摸着下巴思索,“不过也得见血,你们掂量着来吧。” 重新上路时,萧晏辞跟玉影说了几句什么,队伍随后改变了路线。 “你不是想看热闹吗?”他道:“他们被血宗卫截住,受伤定要休整,我们走这条近道,正好能赶上,跟他汇合。” 苏年年惊诧地看着他:“还有近道?” “近但偏僻,有些不好走罢了。”萧晏辞道。 几日后他们到达灵州时,萧南刚好住进刺史府。 苏年年没想到,她说见点血,血宗卫差点把他的胳膊给砍下来。 虽然意外,但这个结果让她很满意。 “秋猎,黄河,如今又伤了胳膊。”苏年年故作惋惜,“四皇子近年实在太不顺了些。” 派出杀萧晏辞的人无一生还,萧南自己反倒弄成重伤。 他知道,不可能跟萧晏辞没关系。 萧南面色苍白,没接她的话。 确实太不顺了,做什么什么不顺,所有事都在往他所期待的相反方向发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会不会是冲到什么了?”苏年年认真地帮他分析,“回京后可得去寺里拜一拜,至少求个平安。” 萧南笑容牵强:“多谢苏大小姐。” 苏年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紧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四皇子急着回京请罪,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免得耽搁了,惹陛下不快。” 萧南胳膊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闻言脸色发白,抿唇不语。 苏年年道:“你们说是不是?” 在场两个工部侍郎不敢说话,苏朗江云寻也是闭口不言。 她扬起一个笑容,落向唇边同样带笑的萧晏辞。 “是。” 她深谙萧南性子,他对外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从不会在面上得罪谁,连拒绝都要兜圈子。 她是萧南心中的理想皇妃,几句话用皇帝把他架住,他这个“孝子”,怎么可能会延缓回京? 然而萧南的伤势众人都看在眼里,苏年年不会把事做得那么绝。 她道:“四皇子若是忍不了痛就将这药粉洒在伤口上,能缓解不少。” 萧南咬牙应下。 两伙人互相监督,回京的路上没再出岔子。 坐在马车里,萧南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殿下,打听出来了,苏大小姐这一路上都跟晏王同乘。” 闻言,萧南面色更加难看。 他先前让苏心幽试探他们的关系,苏心幽那个蠢货什么都没查出来不说,还惹了一身腥。 据他观察,这二人若这样发展下去,成婚是迟早的事。 “折画那边如何?”萧南问。 “先前刚被晏王带回府,便有了黄河的事。”随从答道,“她还没有跟晏王接触的机会,不过回去就有了。” “嗯。”萧南语气微缓,冷笑一声。 苏年年那样的性子,若知道萧晏辞带回府一个女人养着,该作何反应? 真让人期待。 …… 苏年年感觉萧晏辞越来越好看了。 随随便便就能勾住她的眼。 比如现在,他单手撑头,慵懒地轻掀眼帘,凤眸朝她看来。 也是直到他看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 明明还是以前那双,但却无端惑人许多。 见她失神,萧晏辞唇向上一弯。 “年年。” 他声音轻柔,尾音轻勾,像是裹了甜腻的蜜。 苏年年眨着眼,恍惚间觉得他身后有条狐狸尾巴晃来晃去,一边晃,一边喊她“纣王”。 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问:“怎么了!” “你已经看了我小半个时辰了。” “是、是吗?”她尴尬地别开眼,“王爷别误会,我在想事情。” “是吗。”萧晏辞唇边弧度更甚,“不如说来听听,本王帮你想。” “谢谢王爷好意,不必了。”苏年年礼貌拒绝,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其实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她前世每次看见萧南的时候便有相似的感觉。 但跟现在又不完全一样。 马车驶进京城。 “本王要先进宫。”萧晏辞道,“玉影,先到苏府,把苏小姐送回去。” 苏年年下意识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一落,她就觉得不对劲,萧晏辞也微妙地挑起眉毛。 “我的意思是说,”她尽量想着措辞,“等你回府,我有事找你。” 萧晏辞淡笑:“现在不能说吗?” “嗯……不能。” 她随口一问,哪来的什么事啊! 在他探究的目光下,苏年年愈发如坐针毡。 “玉影,前面不顺路,你在这停下吧。” 她几乎是在马车停下的瞬间就窜了出去,好在萧晏辞有事在身没有阻拦。 回府路上,苏年年忍不住问玉遥。 “你说,王爷喜欢我吗?” 玉遥一惊,任凭心中憋了一万句话想说,也牢记自己的职业操守,不能泄露前主子的秘密。 她略微斟酌,掩饰住自己的激动:“小姐,我觉得……挺喜欢的。” 很久以前,她确信王爷是喜欢苏小姐的,否则不会在卧房内摆满那些东西。 可后来有一阵,王爷忽然转了性子,把东西都收起来了不说,对跟苏小姐相关的事情态度变得很奇怪。 现在又变回来了! 她离了王爷这么久,也拿不好他的心思。 见她神情几经变化,苏年年面上笑容微敛。 无论萧晏辞怎么想,她深知自己心里的感觉。 至于她到底是沉迷美色还是真的心动…… 得想个法子验证才行。 第143章 主动吻他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苏心幽脸上结痂已经脱落,一道小指长的淡粉色疤痕横在左脸上,看得让人心里发怵。 苏年年听下人说,她在他们去青州不久就设法搬回东宫了,听说他们回来,特地求萧延放她回来看望。 对此,苏年年只是嗤了一声。 苏朗助萧晏辞治水有功,得了皇帝的赏赐,苏临海设宴给他们接风洗尘。 宴后,苏心幽叫住了她。 “姐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有东宫的灵丹妙药供着,苏心幽的脸恢复得算快,盖上一层脂粉便遮得七七八八,不细看看不出什么。 苏年年停脚看她:“若是一些膈应人的废话,大可不必。” 苏心幽脸上笑容不改,上前要拉她的手,被苏年年侧身躲开。 “姐姐,”苏心幽细声细气的,“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什么误会还是解开得好。” “误会?”苏年年被逗笑了,继而摇头,“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回你的东宫去,少来招惹我最好。” 她要让她亲眼看着最在乎的东西离她远去,让她容貌尽毁,声名狼藉,被最爱的人背叛,死无全尸。 她要狠狠报复苏心幽,但一切必须跟着她的节奏走,她们能少见就少见。 苏心幽低垂着眼,看着委屈极了。 要不是答应帮萧延套话,她才不愿跟苏年年说一句话! “姐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苏心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东宫冷清,殿下身边只有我一人,他不在的时候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少次午夜梦回,我想起从前我们一起玩闹的日子,辗转难眠……” 苏年年没接话,继续往院子里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倒要看看,苏心幽这次想干什么? 苏心幽打量着苏年年的脸色,见她不说话,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说。 “姐姐,我还从来没出过京城。青州好玩吗?是不是比京城热很多?听说那边最重玩乐,我好想去见识见识啊...... 不过那边雨水也多,河堤都冲垮了几次。 姐姐,治理黄河的方案真是晏王提出来的?” 苏年年侧头看她,眼底一片淡漠。 她讥诮地掀唇:“不然是你提的?” 苏心幽笑容一僵,随后道:“姐姐别误会,我也只是好奇......不是说这位王爷在太学时便资质平平么?连四皇子都觉得棘手的事,他居然两个月内就摆平了。” 苏年年假装没看见她打量自己的目光,故作神秘道:“说不定他是误打误撞,也兴许背后有高人指导。” “是吗……”苏心幽眼珠滴溜溜地转,沉默下来。 苏年年的话不能全信,但是也不能全不信。 想起萧延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苏心幽笑了笑,话锋一转。 “晏王这趟立功回来,跟以前便大不相同了,如今太子和四皇子分庭抗礼,姐姐,晏王怎么想?” 苏年年忽然掩唇笑了一声。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想套她的话,怎么可能? 她故作回忆状:“太子和四皇子对王爷都挺好的,但这局势本就瞬息万变,今日王爷支持四皇子,说不定明日就变成太子了,我也说不准。” 无论苏心幽今日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回去她只会告诉萧延说萧晏辞站东宫,让萧延以为自己仍有筹码跟萧南一搏。 所以她故意引导,暗示苏心幽萧晏辞支持萧南。 而萧南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何受伤,听到苏心幽说萧晏辞支持他,只会觉得她是个废物。 见苏心幽若有所思似的,苏年年又补了一句: “晏王身边亲情淡薄,跟四皇子本就是手足,难得一起在青州这么久,动了结党的想法也是正常。” 话毕,她略带慌乱地捂住了嘴,不悦道:“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回你的幽兰院去。” 苏心幽见状也不纠缠,爽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苏年年冷笑。 “一仆二主能有好下场就怪了。” 回了院子,苏年年发间金丝簪摘下来,放在手里端详。 赌坊架子上那么多稀奇的宝物,萧晏辞偏偏选了支女儿家的簪子。 啧。 不能怪她多想吧? …… 皇帝重重赏赐萧晏辞,虽没斥责萧南,脸上却也写满失望之色。 在萧南的计划里,从青州回来,他在朝中声望是要略萧延一筹的。 如今成了这样,从宫中回来,他便开始坐立难安。 “殿下,邵国公那边还有下手的余地吗?”幕僚问道。 “没有。”萧南沉着脸,“自从上次刺杀失败,邵国公夫人几乎不出府了,邵国公身边高手云集,更是没有机会。” “您身后的武将只有一个南阳侯,实在单薄……”幕僚顿了顿,“不然您再去苏将军那疏通疏通?” 萧南冷声道:“若这次还不行,就只能……” 后面的话隐去,依稀听见“灭口”二字。 他调查萧晏辞很久都没查出什么,真正让他意识到这个人不容小觑的,是杀萧晏辞的人无一生还,而他自己却在灵州遇刺之时。 他功夫出色,手下的人也不例外。 那日到底是什么场面他无从得知,不知道动手的是不是萧晏辞本人。 但那群人里能怀疑到他身上,还有能力报复回来的,只有萧晏辞一个。 “萧、晏、辞。”萧南眯了眯眼。 苏年年深思熟虑后,来到晏王府。 “王爷在府里吧?” 门房点头,虽然没有阻拦,但苏年年清楚地从他眼睛里看出难色。 她皱了皱眉,径直走到萧晏辞的卧房,安神香的梅花味扑面而来。 他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撑着头像在小憩,闻声抬眼看来,猩红的唇一勾,有些意外的道: “真的有事要说?” 苏年年把食盒搁在桌上:“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萧晏辞挑眉,目光滑至她脸上顿住,像是等着她的下文。 苏年年深呼吸一口,转头看他。 “你能不能……过来一点。” 萧晏辞不为所动,闻言甚至又往后靠了靠。 苏年年默了一瞬,叹气妥协。 自己选的,还能怎么办? 她抿唇朝他靠近,静谧的空气中,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慢慢加速的声音。 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虽然跟萧南那时候不同,但心中漫出那种酸胀的奇异感,兴奋,期待...... 她越靠越近,面前妖冶的五官也逐渐在眼前放大。 在那双漂亮得过分的凤眸的注视下,苏年年眼睫轻颤着闭上,主动印上他的唇。 第144章 我喜欢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她还没能好好地感受和概括这种感觉,后脑已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扣住。 腰上一紧,背上一痛,接着天旋地转。 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年年已经被他压在软榻上。 她忍不住睁开眼。 那双凤眸与往常截然不同,似乎蕴含了无数的情绪需要发泄,暗色流动,正疯狂寻找宣泄的出口。 不似往常,更像前世他在城门下抱着她的时候。 那情绪太过汹涌,苏年年有些受不住,杏眼又颤抖着闭上。 他的舌尖轻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扣着她腰的手抑制不住似的越来越紧。 这次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而是用心去感受他的吻,淡淡的茶香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前襟。 萧晏辞呼吸一重。 她忽然很庆幸在榻上,而不是像前几次站着,否则又要出糗。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王爷,您在吗?” 这声音轻柔小心,有别于她以前在他身边听过的任何一个声音。 二人同时睁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一丝诧异。 萧晏辞不悦地蹙眉,身子抬了抬:“有事吗?” 苏年年眨着眼,脸颊似乎因为窒息而泛着淡色的红晕,随后就听那个女人再度开口。 “王爷,你远道而归,应当甚是疲乏,我为你准备了......” “不必了。”萧晏辞声音淡然,却听不出一丝冷意。 苏年年一怔,使出浑身力气将他推开,顾不上腿软,翻身下榻,一把推开门,便看见一个跟自己七八分相似的红衣女子。 “你是谁?” 折画先是往屋里扫了一眼,见萧晏辞衣衫有些散乱地靠在榻上,一怔,接着大方笑道:“我叫折画,几个月前,是王爷把我捡回来的。” 苏年年眯了眯眼,看着她那张脸,目光渐冷,抬手抹了把嘴唇:“是吗。” “是呀。”折画笑得有几分骄纵,一副女主人姿态,“你就是苏小姐吧?” 她方才在听说这个传说中的苏年年来了,立马赶过来在她面前露面。 看她的反应,好像还挺成功的? 苏年年冷笑着从她身边越过往外走,甚至没回头看萧晏辞一眼。 院外,玉遥玉影和玉竹几人站作一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玉遥,我们走。” 玉影扬着嗓门:“苏小姐,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折画姑娘……” “折画姑娘?”苏年年再次冷笑,扫了屋门口的红衣女人一眼,“倒是个好名字。” 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原来你家王爷说府里来人,不方便我过来,说的就是她?” “苏小姐,不是的……你、你听王爷解释啊!” 苏年年充耳不闻,径直离开王府。 出了王府,她脸上阴霾尽扫,侧眼望向身侧紧张兮兮的玉遥。 玉遥忐忑极了,那女人忽然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了! 偏偏玉影说王爷吩咐了,那女人去哪都不用阻拦。 许久,苏年年忽然扬起还有些红肿的唇,问:“我演的怎么样?” 玉遥当场怔住:“小姐,你是说……” 苏年年眨眨眼,没再说话。 想出这个法子的人真是愚蠢至极。 两世了。 她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萧晏辞半分。 舌头刚被他细致地一寸寸舔过,苏年年捂着发麻的嘴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是真的喜欢上萧晏辞了。 是夜。 苏府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吱吱虫鸣。 萧晏辞来到月年院,面色有些严肃。 他神色晦暗不明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放轻动作,跳进那扇大开的窗子。 一枚飞镖猝不及防朝他扔了过来,萧晏辞侧身躲过。 飞镖越过他浅浅嵌进窗框,能看出用镖的人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年年,我教你用暗器,不是让你对付我的。”虽是指责的语气,里面更多的却是无奈。 榻上传来少女笑声:“是吗?我以为夜里潜女子闺房的只有采花贼呢。” 说话间,苏年年坐起身,黑眸笑盈盈地望着他。 萧晏辞面上有一瞬错愕,很快被他敛去,随后,唇浅浅向上一弯。 “你演的?” “就她那种……”想起跟自己极似的脸,苏年年硬生生把“货色”二字吞了回去,闷声不语,颇有些气恼。 “我在引她上钩。”萧晏辞没有过多的解释。 苏年年的反应已经告诉他一切。 “这段时间我会让她以为她得逞了,你若觉得烦心便避开些。”他一顿,“心情好的话,来演演戏也可。” 苏年年笑:“凭什么避开?我不。” 萧晏辞颔首,没再说话,眸幽幽望向她。 光线晦暗的屋中,二人相望许久,皆是静默不语。 “没什么想说的?”萧晏辞声音微沉,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提醒:“确认好了吗?” 苏年年眨了眨眼,坦荡又大方。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气氛仿佛凝固住了,却没有丝毫压抑,而是渐渐升起暧昧。 许久,他喉结一滚,“好像。” 半晌,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道:“有点。” 苏年年看不见他袖下轻颤的手,有些不满:“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听见他道:“很好。” 正要追问,人已从窗口越了出去,桌上摆着她方才丢出去的飞镖。 她愣了一会儿,哼声,重新躺下,被子拉至头顶。 小气。 前世在杏林他不是很会说吗! 离开苏府,萧晏辞一夜未归,策马上了他们一起看初雪的那座山,坐到天亮。 很好。 这当然是个好开始。 但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变得确定,非常喜欢他。 那才行。 第145章 他跟爹爹到底在密谋什么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没出几日,萧南来到苏府做客。 这个节骨眼上他来苏府,是个人都能看出用意。 苏临海跟几个皇子向来保持距离,看着是不好相处的,萧南敢来,应该也有几分把握。 苏年年坐在正厅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看热闹。 本想看看他们到底能聊多久,却有意外收获。 不远处,苏心幽已经来回踟蹰了一刻钟了。 水兰有些看不下去:“小姐,您想好了吗?可若贸然进去,定会被老爷责罚的。” 苏心幽闻言瞪她一眼:“催什么催?烦死了。” 她抬手摸向自己脸上的疤痕。 萧延和萧南不一样,她没救过萧南的命,如今二人之间只剩过去所剩无几的情意、利益和皮囊撑着。 她不想彻底恢复好之前见萧南。 但她又实在好奇苏临海到底会不会松口。 这关乎萧南今后在朝中发展,也关乎她的皇后之位。 她纠结的模样,苏年年尽收眼底,嘲讽地冷嗤一声。 “来了怎么不进去?进去吧,你南哥哥不会嫌弃你的。”苏年年声音清亮。 苏心幽脸色骤然一白,抬头转着圈儿地找,好半天才锁定苏年年所在的大树。 那蠢样逗得苏年年笑得前仰后合,险些从树上掉下去。 她抹了把眼角的泪,就见苏心幽狠狠瞪她一眼,跺脚走了。 “啧,套话的时候是好姐姐,没用了就当陌生人。” 她坐在树杈上,两条腿悠闲地荡着,不一会儿,正厅的门被拉开,萧南率先走了出来。 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谈判结果显而易见。 但是苏年年最佩服的是,就算是这种情况下,他嘴角仍挂着笑容。 即便勉强,也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苏年年掐手算着时辰。 萧晏辞以前跟爹爹关着门在正厅的时间,是萧南的两倍不止。 何况他们还经常谈。 到底在聊什么啊! ...... 晏王府。 这几日,萧晏辞慢慢有意对折画展现她的特别。 折画在王府生活得不错,好吃好喝伺候着,想要的越来越多。 她打量着自己的院子,总感觉小了点儿,身边也缺人伺候。 不如王府角落里那个绿色的竹院好。 她心思一动,起身往那边走去,谁知在还有几十步时被人拦下。 折画眉毛当即一蹙:“你是谁?不知道王爷说我哪都可以去吗?” 跟其他人的畏惧不一样,这个护院态度不卑不亢,朝她略微颔首。 “折画姑娘,王爷所说的地方不包括这个院子。” 折画在那院子周遭扫了一圈,声音骤然提了提:“不可能!” 虽然经过了四皇子府的培训,但到底出身乡野,被整个王府的人这样供着,她不知不觉沾上跋扈气息。 一开始,四皇子就说让她扮演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跋扈有什么问题,反而沉浸其中,觉得很适应。 她推开挡着她的人,扬着下巴往前走。 护院本想阻拦,意外在她身后看见了苏年年。 苏年年朝他使了个眼神,缓步跟上去,声音嘲讽:“你不知道吧,那里是我的院子。” 折画脚步一顿,扭头见了她,面上生出一股傲气:“你怎么又来王府了?” 她瞧着不远处的院子,笑得嚣张,“王爷已经有我了,这里没有你的东西了,住处也是。” 苏年年眼皮微微一抬,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像是打量着什么物件。 真不知道萧晏辞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做戏,却让折画信以为真。 “有你了?”她扫她几眼,讥诮地开口:“不然我们打个赌,我今日刮花你的脸,看王爷会不会怪罪我?” 折画面上一僵,往后退了一步。 自己不过乡野长大,因为这层皮囊才被挑中,从前干的是粗活,跟身出武门的苏年年肯定比不了。 苏年年见状笑出了声。 她不会真的动她。 这是萧南送来的人,若皮囊毁了依旧被宠,难免被怀疑真实性。 折画不断往后退,苏年年步步紧逼。 “以后见了我夹着尾巴走,知道吗?”她声音冷寒,“别让我看见你这张脸。” 折画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脊背不由挺直,怏怏不服地嚣张:“谁管你看不看得见?我这张脸是为王爷生的,王爷最喜欢我的脸了。” 苏年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阴寒:“我也喜欢。” 说完,她扬起胳膊,照着折画的脸“啪啪”就是两个巴掌。 极其清脆的两声,用了十二分力气,惹得暗中看热闹的王府下人一阵唏嘘。 还得是苏小姐啊!有魄力! 折画顿时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 苏年年满意地看着两个通红的巴掌印,拍了拍手,淡笑:“这就是我喜欢东西的方式,怎么样?” 折画气疯了,拉着她胳膊要去挠她的脸,却忽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冰冷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游走。 她整个人僵住,一动不动,在看见苏年年手里匕首的时候,手彻底放开,黑眸惊恐。 “你、你要干什么?” 苏年年笑着用匕首拍了拍她的脸:“你要模仿也模仿得像一些。苏年年脸上可永远不会出现这种表情。” 她啧了一声:“真难看。” 她不屑地白了折画一眼,匕首入鞘,转身离去。 萧晏辞坐在花园里,看少女一下下荡着秋千,唇不由弯起。 “解气了?” 苏年年摇头:“不解气。” 她下了秋千,走到亭里,抓起几颗葡萄塞进嘴。 “萧南怎么会把这样的人送过来,是不是瞧不起我?”她闷声道,颇有些怀疑。 萧晏辞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闻言出声: “可能是瞧不起我。” 苏年年看他一眼,又拿起鱼食往池塘里扔。 活脱脱一个焦躁多动的猴子。 萧晏辞低笑,漂亮的唇勾起来,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意有所指道: “若真这么顺利,萧南也会怀疑的。” 苏年年回身,正要问他想怎么办,便听见花园入口处传来哭声,远但真切。 她脸色一沉。 折画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到亭子前。 “王爷,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打我!” 萧晏辞凤眸中凛冽杀意一闪而过,看见那两个清晰的五指印,换上一抹笑意。 “年年,你打的?” “是啊,我打的。” 苏年年把剩下的鱼食尽数撒出,嚣张地道:“怎么了?” 池塘内,鲜红的锦鲤争抢着游了过来,上下翻腾,鲜活又扎眼。 萧晏辞含笑赞许: “做的很好。” 折画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第146章 欲擒故纵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折画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就在昨日,他亲口吩咐下人把她当作王府的女主人对待,就在前日,他还亲手为她画像…… 男人依旧是往常的模样,可往日温和的凤眸此刻只剩淡漠。 他朝她看过来,眼底像吹着料峭的寒风。 “你不过是个取乐的玩物,也敢跟她比?” 说着一把揽过苏年年的细腰,将她放在腿上坐下,在她颈边嗅了一口。 苏年年觉得他在趁机揩油。 身子不由有些僵住,但还要表现出情比金坚的模样,她只能忍住,抬手勾上萧晏辞的脖颈,姿态亲昵。 腰上的手明显一紧。 “折画是吧?”她笑盈盈的,“王爷也这样抱你吗?” 折画脸上一阵青白,用力绞着手里的帕子,只觉得脸上痛感骤增。 王爷虽然给了她无上的权力,却一直没有让她靠得太近。 像他们现在这样……压根就没有过。 她咬着唇,骄纵野蛮消失得无影无踪,被难堪取代。 “是折画多想了。等找到亲人,我马上就会搬走的。” 说完,她低泣着跑了。 苏年年啧啧几声,刚回过头,就被人捏着下巴吻住,但跟每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只是轻轻碰了碰就离开。 倒让准备好了的她有些不习惯。 人毕竟要矜持,她快速收起怔愣,从他身上起身。 手中一空,萧晏辞下意识想抓住她,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拢起掌心,唇边一扬。 那抹飞快闪过的错愕,他很满意。 苏年年状若无事地掸了掸衣摆:“这场戏演完,下次就该演我失宠了。” 萧晏辞正要说话,忽然跑进花园一人。 是念桃。 她神色慌张,急道:“小姐,太后娘娘出事了!” 苏年年抿唇,肃然看向萧晏辞:“备马车。” 即便她在青州近两个月未归,不能给太后施针,但她走之前开了方子。 那张方子能稳定控制太后的头风病。 如今太后娘娘出事却找到她头上,定是有人要找她的麻烦。 萧晏辞也想到这点,跟她一起进宫。 寿安宫几乎请来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见苏年年来了,脸色皆不怎么好。 “罪女苏年年,谋害太后,胆大包天,给本公主把她拿下!” 苏年年面无波澜,眼底泛着冷意,玲珑鞭已握在手中。 一开口语气像是能吐出冰来:“谁敢?” 萧如娇见那些侍卫真的顿住脚步,面颊气得通红,咬牙切齿:“苏年年,你在太后宫里,竟敢私自携带武器?” “三公主是血口喷人的一把好手。”苏年年不答,静静站在原地,乌黑的眸坚定至极,“我要见太后。” “苏年年,皇祖母对你那么好,你却把她害成这样,你有没有良心!”萧如娇一口咬定她的罪名。 苏年年不耐地看着她:“这样是哪样?这方子太后服了半年都没有问题,你如何一口咬定给我定罪?” 她说着,往内室里走:“我要见太后。” 萧如娇扯住苏年年的胳膊。 “你分明就是在那方子里下了慢性毒,你早就图谋不轨了!” 苏年年冷笑,正要甩开萧如娇,却飞快捕捉到一小粒东西从远处飞来击中她的膝窝。 萧如娇身体不受控地向前倾,竟直接跪在苏年年面前。 同时,苏年年无情地抽回胳膊,绕过她冷笑一声。 正要踏入内室,又被几个侍卫拦住。 苏年年眉眼骤染凛冽杀意。 侍卫被那寒气逼得一愣,温声提醒道:“苏大小姐,方才那柄鞭子不能带进去。” “苏年年!”萧如娇揉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 奇怪,刚才她拉着苏年年,明明什么都没做,自己却蹊跷地跌倒了! 她正要说话,忽然想到什么,随后直直朝一个方向看去。 萧晏辞静静看着她,唇角似弯未弯,隐约透着嘲意。 萧如娇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这个低贱的东西! 可他近来治理黄河有功,她偏偏不能发作! 另一头,苏年年已好说话地把玲珑鞭掏了出来。 但她绕过了几个侍卫摊开的手掌,径直走到萧晏辞面前。 “劳烦王爷替我保管。” 萧晏辞微微颔首示意,凤眸中的神色让她安心不已。 “现在可以了吗?” 话音刚落,苏年年已走了进去,根本没跟人拒绝的余地。 内室里,苦涩的药味四溢,连浓重的檀香都盖不住。 周围五六个宫女侍候。 太后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轻轻睁眼看了她一眼,虚弱得说不出话。 苏年年先上前给太后诊脉,眉心随之拧起。 她收回手,端起一旁的汤药碗放至鼻下。 “明月,彩霞,你们把近来太后的起居细节说与我听。” 明月彩霞对视一眼,给她叙述起来。 说完,她们道:“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苏年年仍端着碗,递至鼻下嗅了嗅,问:“药是谁熬的?” 彩霞说道:“苏大小姐,太后的药惯来是奴婢亲自盯着的,绝不会有差错。” 苏年年看她一眼,见她不似说谎,放下了碗,轻轻摇头。 彩霞有些急了:“苏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苏年年安慰道,拍了拍太后的手背,端碗走到外面一众太医面前。 “诸位太医都是医界精英。”苏年年毫不吝啬地捧道,“想必我来之前,你们也检查过太后的情况,可看出什么端倪?” 为首的张正皱眉看她:“苏大小姐,你手里的碗里有芫花的味道,芫花与甘草相克,你不会不知道吧?” 苏年年扬唇笑了:“是啊,中药十八反,芫花反甘草,是个医者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太医们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一个圆脸太医上前,心急道:“你那汤药里明明放了那么多甘草,还添芫花,你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闻言,萧如娇张牙舞爪地道:“来人,快把她给我拿下!” 几个侍卫刚要上前,面前却飞速闪过一个黑影,护在苏年年身前。 苏年年被挡得严严实实,低眸,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第147章 袒护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静静看着几个侍卫,目光淡漠到了极点,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只是站着,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周围若有似无的戾气也让人望而却步。 萧如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他护着,苏年年愈发从容。 她瞧着那圆脸太医,嘲讽道:“我开方子的时候从未写过芫花二字。” 内室中,彩霞皱起眉。 “芫花?”她回忆着,怔怔摇头,“我从未抓过这味药。” 众太医皆是皱眉不信。 张太医道:“这汤药中确实有芫花的味道。” 他一顿,“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下毒?” 彩霞再次摇头:“每一步都是我亲自看着的……” 她话未说完,萧如娇立马指着她道:“你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为何突然动了歹心?” 彩霞脸色一白,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并没慌乱,沉下脸看着萧如娇。 她手紧紧捏着,像是在压抑愤怒:“三公主请勿妄言。” 苏年年瞥了萧如娇一眼,眉眼间嘲讽越来越浓烈。 “从前怎么不见三公主这般关心太后的身子,如今出了事,却像失智一样,见一个咬一个。” 萧如娇气得发疯:“彩霞,是不是这个贱人指使了你?你说实话,本公主定让父皇从轻发落你!” 彩霞抿唇并不想回应,苏年年也没理会,而是对彩霞道: “你去把熬药的药罐拿来。” 不一会儿,彩霞提着药罐递给苏年年。 苏年年将药罐里面的剩下的药渣和汤药倒出,放在鼻下嗅了嗅,递给张太医。 “确实没有芫花,但有芫花的味道。”张太医皱眉,抬眼却见苏年年捧着药罐研究,不由问,“有何不妥?” 苏年年凝视着药罐的内壁,没回答,而是顺手指了一个太监:“搬个小炉过来,再打一桶水。” 那太监一怔,模样不情不愿,却被凤眸凌厉地一扫:“没听见?” 太监顿时低下头,不一会就把要的东西搬至殿中。 冲净药罐,苏年年重新舀了一瓢水进去,待水煮沸了又晾凉。 她舀起其中的水嗅了嗅,便递给张太医。 张太医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明白她的意图,见状直接尝了一口,惊诧地递给身旁的太医。 看见他们的反应,苏年年隐隐弯唇。 “药罐有问题。” 张太医恍然大悟:“是我等粗心,没想到这层,苏大小姐甚是聪慧。” 苏年年神色如常,朝他微微颔首,转身瞥向萧如娇。 “三公主,我几个月都在青州,你不会还说这是我提前动的手脚吧?” 萧如娇被她戳中,脸上青白交错。 苏年年这般聪颖地找出原因,连太医院的人都不敌,更显得她萧如娇方才言行鲁莽蠢笨。 她气极,指着一众太医破口大骂。 “一群废物!” 她这么一说,张太医脸色也不好看,声音微沉,作揖道:“三公主,当务之急是查出到底是谁在药罐上做了手脚。” 彩霞开始思索药罐的来历。 “先前太后一直用的那个老罐子碎了,这个是几个月前在内务府重新领的。” 要想追查来历,还得去内务府调取记录。 既已查出了原因,苏年年便不再管外面的事,跟萧晏辞对视一眼,便去内室给太后施针。 动手的人很巧妙,把熬了大量芫花的药罐归还到内务府,再好巧不巧分到寿安宫。 就算查出药罐原先的主人,也难以定罪。 芫花和甘草相冲,一同服下会有毒性,使人肠胃产生负担,也影响原本的药效。 苏年年重新开了方子让明月去熬,然后给太后讲她中毒的原因。 “太后,你在宫中可得罪过什么人?” 太后轻阖着眼,声音很低,透着惆怅:“老了,记不清了。” 那双眼往常便透着精明,如今这样说,苏年年自然不信。 但她也没追问,只是说道:“您心里有个数,下次可别再着了道。” 闻言,太后掀起眼皮瞥她,片刻才收了回去,幽幽开口。 “宫中手段能使得这般天衣无缝的,左右就那几个。”她思绪拉远,“从前在萧府……呵,白生了好皮囊,倒是记仇。” 从皇后到妃子就没一个丑的,这话范围太大,苏年年分析不出是谁,只知道是皇帝登基前在后宅的恩怨。 过了会儿,她撤针的时候,太后呼吸已变得均匀,她嘱咐明月几句便要离开,太后却忽然出声。 那声音仿若根本没睡。 “你救了哀家便碍了别人的眼,平日小心着些。” “多谢太后嘱咐。” 再出去时,太医院的老顽固们大半已经散去,萧如娇也不知躲去了哪里。 殿内一下空旷许多,然而皇帝一直没来看望。 萧晏辞慵懒地坐在八仙椅上,一点要进去看太后的意思都没有。 苏年年走到他身前,扬起一个笑:“一起离开?” 这时张太医却从一旁走来,插进二人中间。 “苏大小姐,在下想问个问题。” 跟初次见面相比,张太医的态度显然谦虚许多。 苏年年也不端着,微微颔首示意。 张太医略微斟酌才出声:“苏大小姐明明出身武门,却习得百治百效的医术,不知师从何人?” 殿内静静的,只有角落的香炉丝丝缕缕冒着青烟。 苏年年不假思索答道:“我师父最瞧不起宫中的太医。” 张太医狠狠一怔,脸色旋即涨红。 她语气中无半分高傲,甚是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让他更加恼火。 饶是对她师父的身份好奇,也带着怒火没再追问,径直拂袖离开。 苏年年这才面露嘲讽:“本就不如人,不知道在傲个什么。” 面前男人轻笑一声,二人一并往外走。 时值仲夏,宫中处处枝繁叶茂,各色花儿争奇斗艳,倒是一番好景致。 苏年年脚步放缓,注意力不在周围景色,大半都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他身上气场愈发强了,跟从前的唯诺温顺判若两人。 就算只是慵懒地站在那里,身上慑人气度也难以忽视,就连太后宫里的侍卫也不敢忤逆他。 苏年年抬头看去,对上他的侧脸。 原本清晰的下颌线柔和的光线模糊几许,一排鸦睫遮掩着眸中神情,皙白面容徒增惑人之色。 她不免有些愣神。 明明是个王爷,却生得这般勾人,难怪先前被李纯看上。 也难怪一路上的宫女偷偷打量。 她抿抿唇,正要收回眼,一股冷梅香伴着清冽的男子气息萦绕上来,他已倾身靠近。 “在想什么?” 第148章 但愿是她想多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心口微微发紧,错开他炙热的目光,同时往旁边挪了一步。 她清了清嗓子,看着天边的云,开口扯谎: “王爷,你猜,是谁想害太后?” 萧晏辞双臂慵懒地在胸前交叠,猩红的唇一弯:“与我何干?” 苏年年一惊,连忙朝四下看去。 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跟萧晏辞半分血缘关系没有,他冷漠也是正常。 可这话若落进别人耳朵就太大逆不道了。 见他还要说话,苏年年急得去捂他的嘴,却被他先一步捉住了手,凤眸含笑看着她。 有丝玩味,又莫名带出些暧昧。 毕竟是在宫里,众目睽睽。 苏年年用力想抽回手,他却不依,顺着她的力几个推拉,不至于弄疼她,却也没让她挣脱。 被他这样捉弄太过羞恼,她脸热得不行,黑眸瞪着他,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 “萧晏辞,你放手。” 听见自己的大名,萧晏辞眉梢一挑,又恶意靠近几分。 摩挲着指下光洁细腻的柔荑,他道: “更过分的都做了,这会儿还没怎么呢,也怕被人看见?” 他声音放轻,尾音微扬,言语却是故意逗弄,格外惹人心颤。 苏年年偏偏打不过他,正欲想一个恶毒的法子对付他,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女声。 “原来是苏大小姐和晏王。” 萧晏辞唇边笑意微敛,松手看去,便见茉贵妃一身海棠色宫装,正含笑朝他们走来。 苏年年忙垂下手,仿若什么都没发生,朝她行了一礼。 茉贵妃淡笑将二人打量一遍。 “老远看见有人在此处拉扯,本宫便过来看看。” 苏年年跟萧晏辞一红一黑,走到哪都醒目,却也不难分辨。 茉贵妃走得这么近才认出他们,实在说不过去。 她是个人精,苏年年不难听出其中意思,她分明就是想说他们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呢。 “我与晏王惯常这么打闹,贵妃见笑了。”苏年年轻飘飘揭过这页,转而问道,“贵妃这是要去太后宫里?” 茉贵妃听见前半句时细眉一挑,也没拆穿,只是应下,寒暄几句便越过他们离开了。 只是没走出几步,方才温和的笑意转瞬变得阴毒起来。 自从上次惹皇帝不悦,皇帝来茉香宫的频率明显减少,态度不比以前,更像顾及她娘家的势力来例行公事。 如今茉香宫冷清,都是因这二人! 茉贵妃越想越气,好看的桃花眼眯起。 “昨夜陛下宿在哪个宫里?” “回娘娘,在张美人那。” 茉贵妃一顿,似乎有些意外这个答案。 另一边,原本暧昧的氛围已被打散。 苏年年边走边皱眉,没注意旁边男人的神色,若有所思。 “茉贵妃是陛下登基前就在萧府的吗?还是后来才进宫的?” 萧晏辞淡漠开口:“不清楚。” “若是茉贵妃,她此刻还敢去太后跟前晃吗?” “反正没有证据,装装好人怎么了?”萧晏辞慵懒接道。 “也是。”苏年年点头,“那我最近又得小心了。” 确切来说,她重生以来就没松懈过,所以这个认知也没给她造成多大困扰,日子还是照样过。 因为自己身体里的蛊王,她又去找了桑安。 入院是浓重的药草香气。 他仍旧住在周游宅子里,夏天闷热,他命人把床搬到了院子中。 四周支着床架,挂着纱幔,夜间清风一吹,倒是凉快的好地方。 苏年年啧啧称奇:“周游居然同意?” 桑安湛蓝的眸子清清冷冷,声音没什么起伏:“不同意也没用。” 苏年年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她怎么觉得…… 但愿是她想多了。 “那人中了蛊?” 听完苏年年的陈述,桑安神情愈发莫测。 显然,蛊不是他下的。 “会不会是你……那个姐姐?” 桑安他爹外室所出的那个孩子。 桑安抿着唇没说话,一副对那个人不感兴趣的模样。 随后看着苏年年眼神难得讶异:“你给他喝了你的血?他教你的?” 苏年年手臂上现在还有一道淡淡的印子,闻言眼睛转了转,没否认。 “所以是对的,是吧?”她眨巴着眼睛看桑安。 喂血这个办法是自己结合前世总结的,虽然宗泽说觉得有效,但不排除没有更好的办法。 桑安没答,也没追问,思索后道:“按你说的情况,他活不长了。” “哪怕有蛊王也活不长了吗?”苏年年一脸震惊,“有没有其他办法解蛊?” 桑安摇头:“他那种蛊若种的时间长了便深入五脏六腑,你的血能续他一时的命,却管不了一辈子。” 苏年年恍然点头,期待地看着他:“那我是不是也能给别人下蛊?” 看面前的男人表情重新淡漠起来,苏年年就知道没戏。 似乎还没得到他的信任? 苏年年也不强求,既然能让他把蛊王下给她,此事肯定还有发展的空间。 她离开宅子,本想回府,脚尖一转,去了晏王府。 宗泽活不久了,血宗阁阁主之位值得一谋! 晏王府中一片寂静,几乎没什么声响。 她问路过的玉竹:“王爷呢?” 玉竹朝她行礼,温和答道:“苏小姐,王爷这个时辰在屋中休息。” 他看着苏年年,有几分欲言又止。 苏年年:?? 她眼睛一凸:“我才几日不来,他来真的?做戏有必要这么真吗?” 想起上次说好的大戏,以为折画在里面,她撸着袖子就要往里冲,被玉竹叹气拦下。 “苏小姐,不是。”玉竹解释道:“王爷近来休息得越来越不好了。” 苏年年一怔,想起上次他燃着安神香还做噩梦,抿抿唇: “我进去看看。” 第149章 身份暴露【必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他睡眠不好,苏年年进去时把脚步放得极轻。 冷梅香混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让人瞬间心神安定。 内室里挂着遮光的帘子,光线晦暗低沉,有些阴郁,周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床榻上依旧垂着墨绿色的纱幔,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萧晏辞躺在榻上,即便那双漂亮的凤眸合着,也难以掩盖他出挑惑人的面容。 撩开纱幔走近,他的脸更加清晰。 他唇形很好看,唇角自然地向上翘着一个淡淡的弧度,可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反而眉心紧蹙,修长的指抓着衾被,指尖几乎泛白,显然没做什么好梦。 从王府下人的表现看来,他似乎经常做噩梦。 她之前还遇到一次,那时他嘴里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穆非到底是谁。 苏年年抿了抿唇,思虑片刻,细白的小手慢慢覆上他紧握的拳。 榻上的人似乎更加不安了。 他猛地反抓住她的手,惹得苏年年心里一跳,抬眼看去,却没见他有丝毫要醒的意思,眼睫微微颤抖,薄唇也紧抿着。 左右不是什么美梦,苏年年正要把他叫醒,却见他唇动了动,似乎又要说话。 她忙将身子伏至他耳边。 男人低喃着,呼吸急促,似乎在经受极大的痛苦。 “穆非……” 又是这个人。 苏年年蹙眉,面上十分不喜,伸手要拍他。 “父皇……” 她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一瞬,随后意识到什么,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 这信息量实在太过冲击,她握着他的手反射性无意识地用力。 他喊的是母妃! 可萧晏辞是皇帝遗落民间的孩子,生母出身乡野,从未进宫过不说,更别提封妃! 苏年年身体发僵,心口剧烈地跳动着,脑海里有些东西渐渐清晰起来。 她一直想不通他这般无依无靠的出身,前世为何非要争夺皇位。 为何他坚持称皇帝为陛下而非父皇,为何生得与皇帝和几个皇子无半分相似。 他跟几个手足只是亲情单薄,为何将他们的命视如草芥,更在猎场上毫不犹豫地伤了萧如娇…… 如今都明了了。 他根本就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而是…… 苏年年抽回手,震惊地捂住嘴。 她想要出屋消化这个事实,腿却不知怎的麻了,一股痛痒的麻意自脚尖涌上,竟一时动弹不得。 同时,榻上的人眼睫猛地掀开,精致的凤眸血丝遍布,充斥着滔天恨意。 见是她,那情绪敛了敛,却又察觉她面上来不及收起的震惊,和正打算离开的姿势。 萧晏辞脸色一沉,狭长的眸暗含阴郁,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牢牢困住。 苏年年手腕发痛,下意识挣扎,却不想惹得他更加不悦。 她不知怎么便被提上了榻,接着,他翻身覆了上来。 他脸色那般难看,以前又做过那么多极端的事,苏年年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本就多疑,她本想默默保守这个秘密…… 可他又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现在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人了,嗯?”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苏年年眼睫轻颤,正要解释,下巴被捏着向上一抬。 萧晏辞不想听她的回应,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呼吸渐渐交缠,他的气息似乎都带着侵略性,舌尖灵活钻入,不容拒绝地扫荡她口腔里的每一处。 手顺着她的脖颈渐渐上移,托住她的后脑。 几般辗转,很快,苏年年方才还发麻的腿,开始渐渐发软。 她被吻得昏头转向,只觉他的呼吸都是滚烫的,烫得她整个人忍不住发热。 就在她觉得快要窒息时,他的吻又变得轻柔,慢慢离开她的唇,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萧晏辞捏着她的柔软细白的小手,发烫的呼吸落在她耳边。 他声音低哑到了极点: “年年……我只有你了。” 苏年年一颤,心口微微发紧,不知该如何安慰,伸指轻轻回握了他一下。 然后得到他更加用力的回应。 萧晏辞重新躺回榻上,闭眼紧紧拉着她的手,好似在平复什么。 苏年年侧头看他。 她出生的时候新朝初立,她没见过先帝,却知道如今的皇帝原本是个异姓王,是篡权上位的。 当年屠宫的事虽被列为禁忌,但两辈子了,她听说过一些。 当真是残肢断臂,尸山血海。 宫中干涸在青石砖上的血日夜不停地用水冲刷了整整半月之久,还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 萧晏辞常做噩梦,喊母妃和父皇,是亲眼看见了那样的场面吗? 光是想想,苏年年都觉得窒息。 前世苏府被构陷通敌被屠满门的时候,她被萧南囚在王府。 她曾遗憾连最后一程都不能送他们,如今想来…… 她颤抖着闭上眼,抓着萧晏辞的手探去,抱住了他。 室内静若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萧晏辞终于动了动。 他起身下榻,将厚重的窗帘拉开,让外头的阳光照射进来。 随后倒了两杯茶,递给她一杯。 苏年年坐到桌边,低头看着杯盏上精致的纹路,神情讷讷,低低地出声: “你会杀了他们所有人,对吗?” 她抬眼看他。 杀了皇帝,再杀遍他的妻妾儿女,无一例外。 萧晏辞面上平静如水,闻言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更加平静笃定地望着她,好像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少顷,他动了动唇,问:“害怕吗?” 苏年年直直看着他的眼,没有丝毫意外,过了一会儿,轻轻笑了起来。 有什么可怕的? 她今生不是也要杀了萧南,杀了苏心幽,让所有害过苏府的人不好过吗? 真算起来,爹爹那般忠心不二,皇帝却相信他通敌,下了诛九族的圣旨,也难逃其咎,该死。 萧晏辞唇边弯出一个弧度,长密的睫毛压下眼底情绪。 忽然知道这种惊人的秘密,关乎这么多人的命,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这似乎不是这般好接受的事情? 再抬起眼,瞧着她的目光多了些探究。 第150章 她到底在心虚什么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只觉他的眼神透着淡淡茫然,越发觉得心疼,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太可怜了。 她一顿,骤然又想清楚一事。 前世萧晏辞势力发展得极为稳健私密,萧南察觉的时候,他已成了他的强劲对手。 萧晏辞被削去爵位入狱之事……不管她是如何被萧南诓骗的,此事到底有她的责任。 眼看大仇将报,却因她…… 是不是这样,他才觉得人生无望,索性一了百了地死了? 那她可真是罪过!! 苏年年手心直冒冷汗,默默立誓今后待他更好一些。 嗯! 院外,玉影玉竹大眼瞪小眼。 “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玉竹抬头望向天边的太阳。 玉影紧张地拉着他的袖子:“怎么还不出来?” 他可太紧张了! 从前有个刚进府的丫头在王爷睡觉的时候进去打扰,王爷可是直接处死了的! 虽说苏小姐在王爷心中特殊,但有前车之鉴,他不得不忧心啊! 再说,一个时辰过去,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到底在屋里干什么啊!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领会出意思,然后同时开口:“你去!” “我不去,你去!” “我不敢!” “你不敢,我敢?” 二人谁也不能说服谁,却都好奇,争论起来没完。 后头传来一个女声:“你们在这鬼鬼祟祟干嘛呢?” 玉泽啃着苹果走近,便见二人瞪来,见是她,有一瞬震惊,随后食指在唇边一竖。 玉泽好奇地问:“谁在里面?” “苏小姐。” 玉泽眼睛一瞪:“我走了不到一年,王爷跟苏小姐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她先前犯错被萧晏辞派去北境近一年,错过了府里不少事,此刻真情实感的震惊。 玉泽也看出他们好奇又怂,想了想道:“不如放狗进去?” 她身子往旁边一挪,便见她身后的麒麟乖巧地坐着,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玉影道:“什么时候送回来的?太好了!” “不行。王爷说不准还没睡醒。”玉竹坚定道,“别连累麒麟。”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几人齐齐抬头,一眼不错地盯着看。 苏年年衣衫整齐,但唇色异常潋滟…… 看见生面孔,她朝玉泽一笑,接着便看到疯狂摇着尾巴的麒麟。 老远的,麒麟便发出撒娇似的哼唧声,但却站在原地一直没动。 见状,萧晏辞道:“过来。” 麒麟这才向苏年年跑去。 苏年年摸着麒麟的脑袋,奇异地望了萧晏辞一眼,犹豫地问道: “上次来的时候被那个折画气得忘了,它被你养在哪里,怎么上次没看见它?” 萧晏辞抿唇不语,面色似有不豫。 玉影会意,主动答道:“苏小姐,王爷说这小畜……” 萧晏辞看向他的眼神微微泛凉。 玉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忍着委屈重新措辞: “王爷说麒麟太过顽皮,便找了一个专门训狗的人训练,今日是最后一日,刚送回来的。” “训练?” 苏年年从没听过这新奇事,待玉影朝麒麟说了几个指令,她看着麒麟,黑眸逐渐亮了起来。 “这般听话,以后上街都不用牵绳了。” 见她开心,萧晏辞对麒麟也满意了几分,勾着唇道:“喜欢便再带走养段时日。” 苏年年没拒绝,想到苏府那对母女,忽然黑眸一转起了坏心眼,欣然点头。 她逗了一会麒麟,看着天色,道:“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心。” 她抬脚要走,又想起什么,回过身看向他,语气格外温和似能滴出水:“除了点心,还想不想吃别的?” 萧晏辞微微低眸,平静地睨着她,神情莫辨,教人瞧不出情绪。 苏年年皱眉,正要问他怎么了,却见他摇头:“山楂糕便可。” 她心生疑窦,迟疑点头离去。 玉竹瞧了萧晏辞的脸色,问道:“王爷,有何不妥?” 萧晏辞没答,直到那抹红色身影彻底离开视野,才微微抬手,示意他不用管。 苏年年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心虚。 可她到底在心虚什么? 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 苏年年往厨房走,满脑子都是他刚才探究的眼神,一时却想不出自己言行有何不妥。 她虽然知道了他的秘密,但她表态了呀! 脑海里一团乱,她索性摇摇头,想着先把山楂糕做好再说。 走到厨房,远远的,她就看见另一个红衣服的人在里面忙活,容貌穿着像极了自己。 见是苏年年,折画一怔,接着傲气地一扬下巴:“你又来了?想给王爷做吃食?” 瞧她一脸恃宠而骄,苏年年眯了眯眼。 折画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怕了自己。 毕竟上次被王爷斥责之后,她只用了半日的时间便将人哄好了。 生得跟别人像又如何?王爷喜欢的是她的人! 苏年年心中压抑的情绪正无处发泄,在这逮着她,唇边溢出一丝笑来。 她不急着进厨房,只是懒懒地倚着门框,睨了桌案一眼。 “本以为你只是长相模仿我,怎么做糕点也要模仿我?”她笑盈盈地嘲讽,“怎么样样都模仿得不伦不类?” 她这话不是胡说,折画自己也知道,瞬间涨红了脸。 折画五官有七八分像她,可却不及她脸上比例协调,一眼看去,说折画容色是她五分之一都说多了。 何况苏年年出身高门,前世又特地好好研习了礼仪,眉眼间自然流露出的贵意不是说学就学来的。 折画自知不如,却心中不甘,这几日被萧晏辞宠得正找不着北,当即摔了手里的瓷碗砸向苏年年。 碗里是还没和好的面粉,随着力道在半空中飞扬出来。 苏年年身子一侧,灵巧地尽数躲过,鬼魅般闪到折画面前。 她盯着折画的脸蛋啧啧称奇:“果然皮糙肉厚,打得那么重,几日便看不出痕迹了。” 折画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她的话,愈发觉得羞辱,扬起手朝她的脸抓去,试图抓花她的满脸嘲讽。 苏年年目光一凛,轻巧地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往旁边一折。 “啊——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第151章 留在身边伺候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丝毫没有手软,松手的时候,折画手腕已经脱臼,疼得直不起腰,汗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滑。 “苏年年,你敢这样对我,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苏年年脸上没有意思怜悯,而是笑盈盈的,像个天真的小姑娘,话却讽得人发冷。 “王爷的玩物罢了,宠你几天你就敢大呼小叫,还不如我养的狗听话。” 折画屈辱至极,手腕被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根本不是脱臼那么简单。 到底是个不经事的,见状居然直接哭了出来。 苏年年掏了掏耳朵,占着厨房:“要哭滚出去哭。” 折画抹了把眼泪,见苏年年又要朝她打过来,快步跑出厨房找大夫。 苏年年嗤了一声,不紧不慢开始做山楂糕。 做好送回给萧晏辞的时候,折画的手也刚被大夫接上。 王府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第一时间传到萧晏辞耳朵,可直到手腕都固定好了,也没见萧晏辞来看望她一眼。 折画满腹委屈,想起这几日萧晏辞对自己的纵容,忍不住找了过去。 正院内,苏年年把厨房发生的事轻描淡写叙述了遍。 “是你说的。”她瞧着他,一本正经道,“太顺利了会引起怀疑。” 萧晏辞凤眸深深,眼睛都不眨:“若你不喜欢,我直接将她赶走便是。”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似看着一个吃醋的小媳妇。 苏年年有一瞬的窘迫,接着继续一本正经:“是她故意招惹我。” 不是不喜欢折画的存在,而是不喜欢有人挑衅招惹!嗯! 萧晏辞笑而不语,低眸开始盘算。 当初他故意着萧南的道,将人接回府里。 萧南这样的人,怎么会派一个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 折画除了讨他欢心,肯定还有别的任务。 于是他假意宠爱,甚至不限制她出入王府各地,就是在给她机会找萧南想要的东西。 萧晏辞摩挲着袖口的暗纹,正想着今日把折画驱出府,外头便传来折画的哭声。 折画跌跌撞撞跑进院里,手上固定着一块木板,防止受伤的手腕乱动。 她满脸的泪痕,不知哭了多久。 苏年年冷眼看着。 她知道折画只是个工具人,萧晏辞只是在做戏,可看见这张跟自己相似的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把萧南祖上十八代都骂上一遍。 “王爷,折画委屈。”折画低低哭泣,“我虽然出身低微,却也从来没遇见过苏小姐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上来不由分说便对我动手,我这手伤了,还如何陪王爷……” “为何要陪本王?”萧晏辞打断了她,凤眸温和含笑,却似带讽意:“你不是在府中借住,要寻自己的亲人吗?可寻到了?” 闻言,折画如坠冰窖,抬起眼呆呆地看着他。 她满脸不可置信:“王爷,那你这些时日对我……” 萧晏辞依旧含笑看着他,无端透出一股凌厉:“对你如何?” 折画只觉得自己被狠狠耍弄了,心中羞辱更甚。 对面男人身上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她饶是想多为自己争取几句,也不敢出声。 但以她这几日对萧晏辞的了解,他既然问出这种话,便是要将她赶走,必须最后一搏。 她眼泪唰唰往下流,惨声道:“王爷……折画心悦王爷,想留在您身边伺候您。” 萧晏辞唇角微不可闻一勾,神情露出一抹嗤意,长臂一伸,勾住苏年年的细腰往自己怀里带。 苏年年本准备看戏毫无防备,失重一下跌进他怀里,正想挣扎,便听他道: “本王给你机会,不是让你再来招惹她的。滚。” 不知是不是他音色太过悦耳,这话落在耳朵里无端惑人,苏年年忍不住一缩,忘了动作。 折画却被他语气中骇人的冷意吓得浑身一震,不待反应,玉影和玉泽已出现她身后。 她只能转身,磕磕绊绊被“护送”着往外走。 苏年年收回眼,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勾上了他的脖颈…… 她慌忙往下蹦,却被他捉住了手。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王爷,上回送的书我看完了,想再去你书房里挑几本。” 萧晏辞瞧了她一会儿,捏着细白柔嫩的小手摩挲几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去吧。” 苏年年一溜烟跑到书房,终于松了口气。 她才知道了他身世的秘密,正为前世阴差阳错害了他感到心虚愧疚,实在受不住他那样炙热的眼神—— 似要将她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找书不过是个借口,她走到书架前随意捡了几本,便走出书房,叫上麒麟跟自己一同离开。 “王爷,我先走了。” 苏年年朝他挥挥手,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萧晏辞微微颔首,目送她离去,眼神却落在她捧着的书上,一丝怪异一闪而过。 她为何挑那几本根本没有看头的书? …… 折画被赶出晏王府,聪明地在京中绕了几个弯,才来到四皇子府。 小卧内,萧南抱着莲莲坐在自己腿上,握着她的手蘸墨写字,气氛一片温馨旖旎。 跟满裙面粉,手上缠着绷带狼狈的折画形成鲜明对比。 见她这副模样进来,莲莲也是一怔。 折画则死死地盯着她。 四皇子跟莲莲这副模样,像极了方才的晏王和苏年年! 晏王虽然纵容她,陪着她,却也仅此而已,别说抱着,就是半点肢体接触都是不肯有的。 就连给她作画,她几个时辰坐在晏王对面一动不动,晏王也只低着头画他的,几乎不会抬头看她。 最后还要拿着那幅跟苏年年神似的画问她好看不! 那画功当真出神入化,可惜画的根本不是她! 折画看着萧南怀里巧笑嫣然的莲莲,心生一抹妒意。 明明她们出身一样,为何莲莲是被萧南留在身边宠着的那个? “被赶回来了?” 萧南轻飘飘看她一眼,意料之中似的,握着莲莲的手又写下一个字。 折画吸了口气:“殿下,我在书房里发现了东西。” 第152章 身孕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见她递上一本薄薄的册子,萧南才放下莲莲。 折画道:“这是按殿下教的法子,在书房里的暗格里找到的东西。” 见萧南翻看册子,眸色微亮,折画才继续道:“那暗格的位置极其隐蔽,我进了书房好多次才找出来,但不敢把那册子带走,便重新抄了一份。” 不得不承认,这段时日她真有些沉溺在晏王的容色中了。 还想着若真能在晏王府长久住下去,便悄悄藏下这东西。 真是笑话! 她说完,见萧南不出声,便打量起一旁的莲莲。 许久,萧南脸上露出一抹赞色:“辛苦你了,我让人在府里安排你的住处。” 莲莲一怔。 …… 苏年年出府一整天,回去的时候太阳都快落了。 她把几本书往桌上一放,人呈“大”字形跌进软榻,一动不动地望着帐顶的小团花。 萧晏辞是前朝遗孤。 他既然拿着信物让皇帝认了他,想来是见过那个真正的皇子。 信物既到了他手里,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皇子已经被他给…… 那时他才几岁? 苏年年闭了闭眼,脑中思绪混乱不已。 逼宫篡位时场面极其混乱,萧晏辞的仇人不仅是皇帝,还有当年助皇帝篡位的几个合伙人,如今个个加官进爵,地位没一个低的。 可谓牵扯极广。 想着想着,她坐到桌前,将那些人一一列在纸上,联想起前世掌握的信息,想着这些人的喜好和弱点。 这注定是一场硬仗。 帮他复仇的事没有着落,苏府先发生了另一件事。 翌日,未过午时,苏年年便赶到白姨娘院子。 苏临海坐在榻边,拉着白姨娘的手,容光满面,看上去欢喜极了。 苏年年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 “叫大夫看过了?真的怀了?” 白姨娘脸颊两抹酡红,羞赧地点点头:“就是不知道是姑娘还是……” 苏临海这些年来把苏朗当做亲生儿子养,但真有了亲生儿子,意义又是不一样的。 多年来终于有了希望,当即乐得合不拢嘴。 “都好,都好!” 白姨娘有了身孕,苏临海不顾她的阻拦,要给她换一处更宽敞舒适的院子。 “不如搬到四喜院去?”苏年年提议,“离我近,我又会医术,是个照应。” 苏临海思虑片刻,连说了几个好便命人去搬。 府内一片喜气洋洋,宝珍院却是死一样的寂静。 “姨娘,我们怎么说也该去看一眼的。”看着面色难看的柳如珍,迎蓉眼睛一转,劝道: “怀胎十月,其中变数可多了去了,再说,白姨娘怀了身子,岂不是又给了您机会?” 闻言,柳如珍掀起眼皮:“什么机会?” “自然是管家权了。”迎蓉眼中闪着精光,“她怀着身子,哪还有多余精力?姨娘该为老爷分忧才是。” 柳如珍赞许地瞧她一眼,当即对着铜镜理好姿容,起身往白姨娘院子走,走到一半见下人往出搬东西,才知道白姨娘换了院子。 她狠狠攥了攥帕子。 四喜院内依旧热闹,苏临海亲自忙里忙外,苏年年则扯着白姨娘讲孕期注意事项。 柳如珍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温馨场面。 她跟苏心幽一样最擅长伪装,当即扬起一个笑容往里走。 看见她,白姨娘脸有些发僵。 “恭喜白妹妹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知道她不是真心的,白姨娘也只能赔笑寒暄。 不过聊了没一会儿,柳姨娘话锋一转。 “怀了身子可是大事儿,不得马虎。”她言辞关切,十分自然道,“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的,不如妹妹将后院掌权交于我代管,我也算是出一份力。” 白姨娘闻言一顿,看向不远处指挥着下人搬东西的苏临海。 “这……”白姨娘收回眼,为难地咬咬唇,“我平日也就是看看账本,用不了多少精力的,何况处理了这么久越来越上手。” 苏年年坐在一旁看。 柳如珍想趁着这个机会要回管家权,掌管账本,再趁机捞钱,算盘打得叮当响。 她也不说话,只笑着盯着柳如珍,便见她脸色微微一沉,随后又扬起温和的笑。 “白妹妹,既然怀了身子,自然要怎么放松怎么来。” 苏临海见这边气氛僵持,不由敛了笑容走过来,问:“怎么了?” 柳如珍立马堆笑重述了一遍:“妾身也是想帮老爷分忧,毕竟现在孩子才是最主要的。” 苏临海目光在她脸上看了好几遍。 饶是他以前再信任柳如珍,中间发生那么多难看的事情,他不得不犹豫。 柳如珍见状正欲再劝,苏年年却忽然开口了。 她笑盈盈的,声音清亮:“爹爹,既然柳姨娘有这份心,不如就让她帮衬些也好,苏府后院冷清,只有这两个姨娘,愿意和睦相处是好事。” 柳如珍颇为意外地看着她。 苏年年怎么会帮她说话? 再说……这不是她准备好的词么? 她心中忽有不安,却不知来自何处,但管家权她夺定了,绝不会退让! 见苏年年愿意帮自己说话,柳如珍挽住苏临海的手臂,温婉一笑:“老爷,这也是妾身想说的。我们二人自该友好共处,后院和谐,老爷才能安心在外闯荡,您说是不是?” 见苏年年都那样说,苏临海松口答应。 几人脸色各异。 柳如珍欣喜,白姨娘不安,苏年年则开始盘算怎么把柳如珍彻底拖垮。 先前她私自联系她表哥何德名,何德名又说心里有她,俩人你来我往可是腻歪得不行呢。 苏年年眯了眯眼,回院后嘱咐玉遥盯紧宝珍院的动向。 没出几日便有了结果。 “小姐,柳姨娘穿了身简素衣裳出府,刚出去两个弯儿便戴上帷帽,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苏年年了然点头,盯着手里的册子:“可是往北边去了?” 玉遥一怔:“小姐怎么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 柳如珍那表哥的府邸就在北边。 苏年年合上册子起身。 第153章 狐狸精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临海先前冷落柳如珍,连她的院子都不曾去过几次。 如今白姨娘先有了身孕,柳如珍被提为正房的希望更加渺茫。 她这个时候去找何德名,不会是想……借个种吧? 苏年年脸色一沉:“算了,我们再等等。” 若真是她想的这样,她绝不会放过她! 她低头,看向桌上从晏王府拿回来的书。 她当时随意抽了几本,回来才发现,五本书里面有三本是佛经,剩下两本是再普通不过的医书。 ……确实太随意了些。 初夏正是游湖泛舟的好时节。 今年的中元节,京中贵族子女便准备了两条华丽的大花船,白日在湖中作乐,等夜幕降临又可在湖中放河灯祈福,两全其美。 苏年年回忆起来。 前世在这花船上苏心幽一舞动人,可谓出尽风头,真正坐实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而她已是南王妃,舞步笨拙难看还刻意卖弄,成了贵族中天大的笑柄。 “小姐,这是红袖衣坊送来的衣裳。” 苏年年睨了一眼,从盒中挑出一件缀满各色宝石的红裙,弯起一个笑容。 是个难得的晴天,湖中水波潋滟,清风拂过衣摆带起阵阵凉意。 苏年年穿了前几日挑选的衣裳,薄纱扬起,便能看见上面透着的精致纹路,珠花碎宝石繁复点缀其中,柔和的阳光洒下,夺目耀眼。 这一路上,江云桑的赞叹声就没断过。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苏年年的裙子,眼中满是歆羡。 “哎,要是我也能穿这样的裙子就好了,真好看。” 江云桑生得英气,平日打扮得要多利落有多利落,今日虽穿了裙子,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样式。 太复杂的衣裳她嫌累赘,穿不惯。 以前苏年年也是这样。但为了讨好萧南,她在穿着打扮上下了不少功夫,常年逼着自己学习礼仪,硬是习惯了。 湖边停着两艘大船,男女分开而乘,里面传出阵阵谈笑声。 苏年年一踏上来,便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她不是第一次以这般贵气的打扮在众人面前出现,但众人一眼看来,还是为之心惊。 一身红裙别致出挑,衬得她肤白如玉,眉眼天真干净,气质淡然高贵,举手投足明明规矩,却又透着恣意。 苏年年唇边扬着淡笑,走到萧如熙的桌边坐下。 她没把众人的注视放在心上。却感受到异常炙热的视线盯着她,似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她抬头看去,便看见对面船舫不起眼的窗边,萧晏辞正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他依旧一袭黑袍,十足贵气,唇色好像比往日都要红些,唇角勾着淡淡的弧度,极其惑人。 苏年年心里漏掉一拍,忙收回视线。 狐狸精! 萧南也抿唇看着苏年年。 今日再见,他终于意识到把折画送到晏王府的举动有多愚蠢。 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苏年年!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像莲莲和折画一样讨好别人? 想起近日在后院争斗不断的二人,萧南一阵头疼,面上温和,袖下的手却已攥了起来。 “苏朗,”江云寻摸了摸下巴,试探问道,“怎么能娶到年年妹妹啊?” 苏朗闻言狠狠瞪他一眼,没接话。 苏家嫡女的夫婿必然出挑过人,身份也得尊贵。 苏朗在他肩上锤了一下,警告道:“别动她的心思。” 苏年年入席许久,寂静的船舫才渐渐恢复了谈论声。 她笑着跟萧如熙说起自己在青州的见闻,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萧如娇冷毒的眼神。 苏年年抬眼径直迎上她的目光,笑容略带挑衅。 萧如娇目光骤沉,冷哼一声,问道:“苏年年,今日在舫上可是有比试的,你除了上次那不知哪里偷来的曲子,还有什么技艺可秀?” 苏年年没生气,反而掩唇笑起:“三公主六艺超群,想必今日能夺个头彩。” 这话戳到在萧如娇的痛点上。 她从小骄纵,学那些技艺不过为了讨好皇帝,可天生庸才,琴棋书画歌舞样样不精,恐怕在座任何一个女子都能跟她一比。 她被怼得一时失语,许久才道:“本公主若参与比试,哪还有别人的份!” 苏年年认真点头:“那倒也是,毕竟你是公主,面子还是要给的。” 萧如娇正欲发作,袖子却被人一拉。 谢秋慧伏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顿时露出一个笑容,不再理会苏年年。 今日这么多人,正是让人出丑的好机会。 苏年年笑意不改,微凉的目光淡淡在谢秋慧脸上扫过:“好一条忠心的走狗。” “苏年年,你!” 方才还劝别人,如今自己却忍不住了。 谢秋慧指着苏年年想要发作,却透过她看见她身后花船上的一众贵门子弟,硬生生放下了指着她的手,缓了口气,大度道: “罢了,你不知礼数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仗着苏府势力罢了,不和你计较。” “你若有可仰仗的势力,你不仰仗吗?”苏年年嗤笑一声,话锋一转,“不知谢大人和谢夫人最近感情如何?” 谢秋慧面色一阵青白。 自从他爹养外室的事被府里发现,爹娘常常吵架不说,此事不知怎么传进了皇帝耳朵,他爹本快升官,如今地位反而一落千丈。 她仰仗个什么? 谢秋慧狠狠瞪着苏年年,那目光像是淬了毒。 几人对话清清楚楚传进了萧晏辞的耳朵。 他坐在窗边静静瞧着,见了苏年年这副不饶人的小野猫做派,不由轻笑,同时目光在萧如娇和谢秋慧脸上淡淡扫过。 就在这时,外头小厮忽而扬声道:“幽侧妃到——” 苏心幽已经正式被封为侧妃了。 皇帝本意想把她留在东宫牵制苏临海,但萧延念她乖巧懂事,没限制她的自由。 苏心幽一身白裙,以一块柔白的纱巾遮住下半张脸,她生得清丽,这样一遮,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只有苏年年知道,她这是因为难看的疤痕还没彻底消失。脂粉能掩盖不少,但今日女眷众多,若被人瞧出来她必然遭人唾弃。 毕竟是太子侧妃妃,正妃之位还空着,苏心幽身边恭维声比以前多了不少。 见众人围着她,苏年年笑了一声。 “妹妹这么俏丽的脸蛋,今日怎么舍得遮起来?” 第154章 坠湖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夸,却透着讽刺意味,好像说她平日里多爱卖弄似的。 然而苏心幽没有半分不自在,带着一抹女儿家的娇羞,接道: “今日年轻男子这么多,太子殿下他……” 她说到一半故意停住,更惹人浮想联翩。 萧延平日看着儒雅知礼,没想到居然是醋坛子,怕爱妃被别人觊觎,竟想出以纱遮面这样的招数! 萧延这般宠爱苏心幽,众人更不敢怠慢,忙引她另坐了一张新桌。 她是庶出,往常这样的宴会都是坐在萧如娇旁边的,如今攀上高枝,倒让人忍不住感叹。 人已到齐,船舫渐渐朝湖心驶去。 有贵女道:“同往年一样,到了湖心开始比赛,奖赏便是那只最华丽的河灯。” 船头处放着不少供她们晚上祈福用的河灯,其中一只尤为巨大显眼,是个兔子的形状。 江云桑道:“这么大的河灯,一眼便让神明看见了,肯定灵验!” 众人皆是跃跃欲试。 很快,船舫并行至湖心停下。 沈清书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写个字吧。” 她身上满满书卷气,一看便出自文学世家,比起其他才艺,她的字最拿得出手,可书法上限低,几乎不可能拿到第一。 沈清书显然深谙此道,才主动破冰,在案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个“福”字,引来两条花船上连连夸赞。 有她打头阵,贵女纷纷开始展示自己。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种年轻男女多的场合,很容易热闹起来。 何况对面还坐着四皇子,还有近来风头正盛的晏王,个个好相貌,容色勾人,还都没纳妃! 这比赛比着比着就变了味。 六皇子萧景满脸玩味看着对面抚琴的女子,语气不羁风流:“四哥,这么多女子,你就没有一个看中的?这何尚书嫡女瞧着也可爱得紧,是不是?” 萧南目光不着痕迹地从红衣少女身上收回,轻笑摇头:“她弹错了好几个音。” 萧景不在意地笑,意味深长道:“这才是她的可爱之处,四哥好生无趣。” 萧南没再接话。 莲莲生得跟苏年年极为神似,性子乖巧好掌控,他才乐得把她放在身边当个玩物。 但这哪有征服苏年年本人来的有成就感? 萧南眯了眯眼。 苏年年气定神闲地瞧着这帮人斗艺,眼睛不时往萧晏辞的方向瞟。 方才贵女间的谈话她听了,没想到萧晏辞不过修了个黄河,如今已经这么抢手了! 狐狸精! 如此想着,她心中莫名烦躁。 “心幽姐姐,你常住在东宫,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很是想念你的舞姿呢!” “就是就是,说来我还没见过心幽跳舞,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眼福?” 两道怂恿声音响起。 苏心幽模样有些为难:“我出来前,太子殿下千般嘱咐过了,不许我……” 苏年年毫不意外地扬唇。 脸都这样了,还想着出风头呢? 她侧头瞥了萧南一眼,却见他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在意苏心幽。 “心幽姐姐,以你的舞姿,若跳上一曲,定要夺得那兔子河灯,用这河灯为太子殿下祈福定十分灵验,太子殿下岂不感动?” 苏年年见状,指尖微动。 苏心幽闻言似陷入沉思,却不知何处起了一阵风,脸上轻纱掀起,她伸手要拉,却有一个更快的东西裹着力擦过脸颊。 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空了! 苏心幽眼神顺着白纱追,却见白纱直直落入湖里,越飘越远。 苏年年玩味收回手里珠子。 几个贵女为了讨好苏心幽,坐得离她极近,又是白天,一眼便看见她脂粉下淡淡的疤痕纹路。 “心幽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太过震惊,那贵女声音并不小,惹得更多的人朝她细细看去。 苏心幽又惊又慌,连忙抬袖遮脸,却是晚了一步。 这群贵女久居深宅,个个都是人精,几乎瞬间便知晓苏心幽说什么太子管得严是假的。 她明明就是毁了容貌,难以示人! 一时间心中鄙夷,又忍不住想看她的脸到底伤到什么程度。 苏心幽强作镇定:“这些日子闷热,脸上不知怎么起了疹子,过几日便好了。” 众人却看得清楚。 哪有什么疹子,明明就是一道小拇指长的印子! 她这么说,众人更坚信自己的猜测。 说不定还是太子殿下打的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几个贵女瞬间萌生看戏想法,瞧着苏心幽手足无措的模样,没有一个愿意解围的。 “疹子可不能任风这么吹,还是遮起来些好。”说话的是何月舒。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帕子递去。虽然不及原先的白纱好看,却能解苏心幽的燃眉之急。 苏年年眯了眯眼,看着何月舒。 这就是柳如珍表哥的嫡女。 上次在红袖衣坊,何月舒因为件几十两的裙子闹了红脸落荒而逃,如今何德名升了尚书,她看着倒没那么扭捏小气了。 苏心幽朝她道谢,遮住脸后,身旁的人明显不那么殷勤了。 她看着远处的纱巾,回想刚才的情景。 纱巾好像是被一颗小石子带走的。 她广结善缘,若说在场的敌人,只有一人! 她猛地抬头看向苏年年,便见她笑盈盈看着自己,眼中似带讽意。 果然! 苏心幽拳头捏得指尖泛白,深呼吸一口,想给自己找场子。 她眼睛转了转,扬起一个笑:“今日这么热闹,我还是舞一曲吧。” 虽然容色受损,但她昔日舞艺过人的名声不是假的,众人紧紧盯着,想一睹为快。 苏心幽找了个琴师帮她奏乐,随后走到船舫的船头。 苏年年只是低眸冷笑一声。 想要卖弄,想要出名? 没那么简单! 曲子一响,苏心幽极为认真的舞了起来,轻盈动人,每个动作都很到位。 她从容地转身,勾人的水眸正要朝对面的萧南看去,船身却忽然晃了一下似的。 她脚下一偏,失重直直栽向湖里! 第155章 撩拨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惊呼声四起,周围女眷们顿时乱作一团,扑到船头去看。 日光潋滟的湖水中,苏心幽在里面浮浮沉沉,遮脸的帕子早已被水冲走,水不断从口鼻灌入,她面色惨白,手脚胡乱扑腾,呼救声断断续续。 “救……救命……” 这群贵女们不会水,旁边花船倒是有不少男子跃跃欲试,可顾虑什么似的,皆是没动。 苏心幽是太子的人,先头还听说她那般受太子的宠爱,若是哪个男子把浑身湿透的太子爱妃抱上来,表面是善事,却难保太子心中不龃龉。 萧如娇是急性子,就算她再看不上苏心幽,苏心幽也是半个宫里人。 她焦急地站在船边,顾不上别的,她当即朝对面花船吼道:“你们瞎了吗?还不快救人!” 可话音刚落,她膝窝一软,竟也栽进了湖! “扑通”一声,众人没看清她到底如何下去的,一下傻了眼。 苏年年一怔,收回指尖珠子,皱起了眉。 她还没动手呢! 心思微动,她下意识朝对面花船看去。 年轻公子们皆站在船头往这边看,只有一人,仍不关己事似的,独自坐在窗边。 他似有所觉,抬眼朝她看来,眉眼间不但没有别人那般惊慌,甚至含了难以觉察的笑意。 四目相对,苏年年瞬间反应过来,笑着收回眼。 她走上前,看着湖水中一起扑腾的二人,拍手道:“不愧是公主,怪热心肠的,竟亲自下去救人。” 周围人听了面面相觑,面带疑惑地瞧着水里的人。 萧如娇在水里浮浮沉沉,好像真的往苏心幽那头游去了…… 苏年年快笑开了花。 萧如娇的公主衣裙比苏心幽繁复一些,在湖水里手脚挣扎不开,刚下去就灌了不少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一个迟疑的声音响起: “三公主好像也不会游水……” 这话一出,众人方才的疑虑瞬间消散开来,变得清明,眼看萧如娇已经体力不支,众人当即大喊起来。 “来人啊,救命!三公主不会水!” 话音刚落,对面有一道身影跳进水里,紧接着又是一道。 二人看起来水性极好,灵活游到苏心幽和萧如娇身边,一人抱一个,将人拖着上了花船。 苏年年眯眼一看,是萧景和陈礼。 苏心幽一身轻薄衣裙,又是白色,沾了水紧紧贴在身上,曲线清楚地勾勒出来,一览无遗。 萧景是个风流胚子,把人捞上来也没撒手的意思,温香软玉在怀,他脸色愈发玩味风流。 这样对待哥哥的侧妃,也就他有这个胆子。 苏心幽咳着水,连忙在他怀里挣扎。 湖水来回冲刷,将她脸上脂粉冲了个干干净净,素白的脸上粉色疤痕愈发显眼。 萧景恋恋不舍收回手,颇为可惜地瞧着她的脸,啧声摇头。 “大哥也太不会心疼人了。” 众人这才彻底见了苏心幽的脸,脸色各异,毫不掩饰地唏嘘起来。 什么疹子,那分明是道疤痕啊! 这边话音刚落,另一头萧如娇已一巴掌呼在陈礼脸上。 “不要脸!” 虽是弱女子,这一巴掌也带了十足的愤怒,陈礼被打得一愣,捂着脸不可置信道: “三公主,要不是我救你,你这会儿说不定……” “给本公主闭嘴!” 萧如娇猛咳了几声,呛得脸通红,死死盯着萧景。 若方才救她的是萧景,即便有了肌肤之亲,好歹也是她弟弟。 可这个纨绔的肮脏东西,竟然去捞了苏心幽! 萧景自然不会理会她的心思,不知从哪拿来了一件披风罩在苏心幽身上,随后便施展轻功,觉得无趣似的回了男子花船。 “滚!”萧如娇对陈礼道。 她浑身湿透,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想起方才膝窝一软的那感觉,骤然抬起眼,目光淬毒似的狠狠瞪着苏年年! 上次在寿安宫,她膝盖一软,竟直直跪在苏年年面前。 今日之事跟苏年年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苏、年、年!” 方才谢秋慧提议把苏年年推下水的时候,她还觉得是个好主意,毕竟苏年年当初投湖自尽,昏迷了两天才醒,可见水是她的死穴。 之前那么多次陷害不成,今日机会正好,可没想到她自己先跌进了湖里! 苏年年被她点名,一脸无辜:“三公主,我也没有多余的裙子啊。” “你少给我装疯卖傻!”萧如娇五官拧得狰狞,“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动的手脚!” 苏年年呆呆看着她,似乎好久才反应过来,眉眼有丝迟疑:“难道三公主刚才不是见义勇为?” 萧如娇简直要气冒烟了,恨不得上前抓花她的脸。 可她刚迈步,就被脚下的一滩水一滑,直接摔了个前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三公主小心!” 身旁的人连忙去扶,提议先去船舫的内室烤火,换身干爽的衣裳,萧如娇这才愤愤离去。 苏年年懒洋洋收回眼,面上带着淡淡的嘲讽。 出了这种变故,船上氛围不如方才踊跃轻松。 三两个人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有些不时抬头瞧向苏年年。 大抵是在唏嘘苏心幽脸上的伤疤,或是谈论她跟萧如娇之间的恩怨。 她不在意,目光淡淡落在不远处放着的兔子河灯上。 祈福很灵吗? 见她盯着兔子河灯,萧如熙问道:“年年,你喜欢那河灯?” 苏年年阖了阖眸,没接话,算是默认。 江云桑见状提议:“那你再弹一曲?你的琴音简直天籁,定能拿到今日的第一!” 苏年年却是摇头,显然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日近黄昏,两座船舫上的用作装饰的花灯渐渐亮起,船边渐渐有河灯飘来,一时间照亮整个湖面。 方才落水的二人已经烤干头发,换了衣裳重新坐于桌边。 萧如娇阴毒的眼狠狠瞪着苏年年,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跟身旁的几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计量好时,天色已然彻底暗了。 一人忽然出声问道:“苏大小姐今日还没有展示才艺吧?” 这声音怯生生的,苏年年抬头看去,是何月舒。 她不知何时坐到了萧如娇那边,满脸期待看着苏年年。 苏年年睨着她,扬唇:“何小姐想听我弹琴?” “大小姐可会跳舞?”何月舒一顿,解释道,“苏大小姐的琴艺没得说,或许其他技艺也很出色?今日只有心幽一人跳舞,还出了岔子,整日下来还没有个像样的舞蹈……” 苏年年目光渐冷,唇却扬着:“你可知晓为何无人跳舞?” 船身虽然宽大,但毕竟是在湖中,船身偶有颠簸,摇摇晃晃,若是在船上跳舞,很容易掉进水里。 苏心幽就是很好的例子。 何月舒被她眼中的冰冷刺得一愣,正要找补,却见苏年年站起身朝船头走去。 少女清亮甜美的声音响起:“既然三公主想看,我舞上一曲也无妨。” 她说话直接,倒是教指使何月舒的萧如娇落了面子。 萧如娇脸色有一瞬的难看,很快又笑了:“好啊,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这庸才能跳个什么舞!” 上次苏年年在皇后生辰宴上弹琴时,萧如娇已被皇帝责罚回了宫,饶是后来听人把那曲子夸得天花乱坠,她也只觉得是夸张。 毕竟苏年年以前不学无术有目共睹。 走至船头,苏年年唇瓣扬起。 真是打了瞌睡就来枕头,她今日特地选了这么一身衣裳跳舞,正愁如何跳舞不显得突兀,就有傻子给她摆台阶。 船身摇晃对别人来说是坏事,对她却造不成一点影响。 她舞艺本就超群,今生又习武这么久,现在那叫一个身轻如燕,灵活得很。 见红衣少女走至船头,旁边花船的男子们骤然静默,齐齐朝这边看来。 有她先前的琴艺铺垫,众人眼中皆是闪着期待的光。 “苏朗,年年妹妹会跳舞?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朗紧抿着唇,盯着苏年年不语。 他也不知道!但她那架势不像开玩笑…… 周围安静,江云寻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萧晏辞抬眼凉凉朝他扫去,随后放下杯盏,起身选了个观看视角最佳的位置。 导致苏年年一侧头,简直觉得那惑人的面容近在咫尺! 她心中一紧,闭眼舒了口气,随后把发间的金簪摘下衔在口中。 青丝如墨倾泻而下,垂至少女纤细的腰肢。 这金丝簪是上回萧晏辞在赌场赢的,她回来稍微改了,不但变成了能要人命的利器,还变成了精巧的口哨。 她灵动的乌眸似含水,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唇动了动,这才随着哨声缓缓舞了起来。 抬手挥袖,起跳落地,她每个动作都极为精准,优美动人,仿佛一只美得让人无法拒绝的精魅。 以脚尖为轴转圈,又仿若一只轻盈的蝴蝶起舞。 这一转,最妙的是她坠着各色宝石的红裙,在月光和周围无数花灯的照射下,反射出的光层层叠叠,愈发璀璨夺目。 美得直晃人眼。 众人视线牢牢跟着她走,不自觉被她的情绪带动,感受她的喜怒哀乐,高兴,悲伤…… 哨声一转变得缠绵,苏年年一个转身,眸转向了对面花船的黑袍男人。 目光若有似无从他面上扫过,竟是种外人难以觉察的撩拨。 萧晏辞凤眸紧锁着她,少女腰肢柔软如柳,下腰回眸,那天真乌黑的眸像是带着一个小勾子,一下下勾着他的心,让他喉间不自觉发紧,指尖似乎缭绕起那股柔软滑腻的触感。 曲子接近尾声,苏年年微微笑起,做了个收尾动作。 众人沉默许久,像是还未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许久,还是见惯尤物的萧景率先出声。 “太美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年年,有些失神道:“有幸见过这样一舞,此生无憾。” 夸赞声陆陆续续起了,苏年年径直转身回到舫中,朝萧如娇扬起一笑:“三公主可满意了?” 萧如娇这才猛然回过神,怒火在胸腔燃烧。 她看着苏年年舞,一时竟然忘了要将她弄下船去! 她盯着苏年年反着光的绝美裙摆,一想起自己方才失神误了大事,心中恼得不行。 她讥讽也不是,更不可能夸赞,索性没说话,狠狠剜了谢秋慧一眼。 苏年年轻飘飘笑了声,走回桌边坐下。 周围皆是女子,自然知道苏年年这舞中含了多少心血功力,想起自己的舞步,一时佩服得不行。 有她这一舞,今日的第一名非她莫属,众人皆没有异议。 苏年年拿着兔子河灯,跟着众人朝船头走去。 虽说主要是祈福,但女儿家放灯的时候都会许一些心愿。 “年年,你有什么心愿?” 苏年年神秘地眨眨眼,并不想答:“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对面花船,萧晏辞耳尖一动,随后手中一推,河灯缓缓飘向远处。 放完河灯,时辰不早,众人返程。 船舫缓缓靠岸,众人纷纷寻找自家的马车离去。 苏年年跟几个好友道了别,刚要上马车,手腕骤然一紧,被人向后拉去。 她目光一凛正要反击,却看熟悉的黑袍和男人精致的下颌。 她轻笑,由他拉着,没再躲闪。 拐进无人的昏暗窄巷,萧晏辞把她按在墙上,想起她跳舞时看自己的眼神,嗓音骤然低哑。 “许了什么愿望,给本王听听?” 他凤眸盯着她,尾音微微沉下,苏年年只觉得那视线有些烫人,心中无端发紧。 “王爷,说出来就不灵了。”她甜甜一笑,张口还是先前那番说辞。 萧晏辞显然不信,愈发凑近她耳边,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传来,他闭上眼,声音带了点诱哄:“说出来,本王帮你实现,嗯?” 苏年年心口慌跳,连呼吸都有些不稳,这种感觉让她不安极了。 她抵着他的胸前,将他微微推离些许,黑眸看着他的眼:“王爷实现不了。” 萧晏辞挑眉,凤眸有些不悦,微凉的指尖在她细嫩的面颊上摩挲。 “这世间还没有本王做不了的事。” 闻言,苏年年眼睫颤了颤。 她许这愿望……他若能办早就办了。 见她低眸不语,萧晏辞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目光渐渐下移到她的娇嫩柔软的唇瓣。 第156章 奇怪到诡异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目光渐渐下移到她的娇嫩柔软的唇瓣。 视线在她唇上流转,却迟迟没再靠近,眼里除了狂乱的占有,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苏年年的手从抵在他胸前转为揪着他的前襟,声音发紧:“王爷……?” 尾音未落,他倏然吻了上来,唇与唇一碰,他的舌尖便灵巧地钻入,淡淡的果酒甜味在唇齿间弥漫开,苏年年顿时有些腿软,反射性抓紧他的衣裳。 气息混乱间,她后悔极了方才跳舞时故意撩拨他。 当时……也没多想,只是第一次当着萧晏辞的面跳舞,她想看看他的反应……又兴许他眼神太过专注,便没忍住多瞧了几眼。 舌尖轻轻扫过上颚,带着难言的痒,她心口慌跳,肺里最后一丝空气都快被夺走,拂过裙摆的风都沾了燥意。 那股放肆的侵略气息,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缠磨片刻,苏年年终于被放开,怕自己直接软下去,手臂不自觉勾住他的脖颈。 苏年年半挂在他身上,黑眸水汽氤氲,像是被欺负狠了的猫儿,惹人怜惜。 萧晏辞扣着她的腰又贴近几分,眸色暗沉没有笑意,依旧掺着莫名意味。 就算方才跳舞多看了几眼,也不该是这种神色。 苏年年不知这是何意,愈发茫然地回望着他。 他这才开口:“从王府书房里拿的书,看完了?” “书?”她一怔,更加摸不着头脑,想起那几本佛经和医书,慌然点点头,“怎么了?” 话音刚落,便觉得环在腰上的手力气又重了几分,她不由皱眉。 他唇角拉得很平,神色看不出喜怒,莫名令她有些不安。 就这样对视许久,他倏尔唇角微弯,将脖颈上缠着的两条玉臂摘下,轻道:“无事。” 暧昧氛围瞬间消散不少,变得有些微妙。 苏年年抿抿唇,愈发奇怪,直到回了苏府,她还是没想通那莫名生冷的眼神是何意。 瞧着桌上那几本书,顿时有些气闷。 她搓着自己的唇:“玉遥,明日把这书给王爷送回去。” 玉遥怔怔点头。 翌日,京中起了几则流言。 一是太子殿下新纳的侧妃容貌残缺,勾引六皇子。 二是南阳侯世子陈礼与三公主的私情。 三则是苏大小姐才貌双绝,不但琴弹得出神入化,舞姿更是曼妙绝伦,惊为天人。 因为白姨娘搬到四喜院,二人挨得近,走动也多了起来。 白姨娘坐在一旁阴凉处的石凳上绣帕子,惊讶看着苏年年,而后者吃着葡萄,显然心不在焉。 她问了好几句,苏年年才回神,茫然看着她: “你说什么?” 白姨娘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叹了口气:“年年,一上午了,你怎么了?” 苏年年垂下眼没接话,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 柳如珍心急火燎地迈进月年院,见了二人的和谐场景一怔,随后恢复如初:“年年,昨日湖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前几日都计划好了,可怎么出名的人变成苏年年,苏心幽却名声败坏? 苏年年回神,嘲讽地上下打量她,语气轻巧概括:“柳姨娘,这还不明显?苏心幽争强好胜却技不如人。” 这话像个巴掌打在柳如珍的脸上,她瞧着苏年年得意的神色,眼底阴鸷一闪而过。 就知道从这个小蹄子嘴里问不出什么! 她神情几经变换,清楚落入苏年年眼里,她不由感叹。 自从柳如珍拿回管家权后,倒是比以前能忍了不少。 空气静下来,有些诡异,半晌苏年年动作一顿,忽然道:“柳姨娘今日的账看完了吗?” 闻言,柳如珍脸色有些难看。 提起账本,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个白姨娘管了半年多的账,开支比她管账时少了一半不止,导致她现在想捞油水都难,得苦下不少功夫。 见她不说话,苏年年弯唇笑起:“每年秋季,爹爹可是要查账本的,前后若是差了太多,可不好看呢。” 柳如珍眼睛转了转,落到白姨娘的肚子上,转瞬也跟着笑了。 “账本我管了十几年,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她说着,看向白姨娘手里的帕子:“白妹妹没生过孩子,像绣花这种费神费力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白姨娘见了她便觉心中不安,闻言一个疏忽刺到指尖,低呼一声。 柳如珍连忙凑过去,一脸关切。 苏年年瞧着,忽又问道:“这几日爹爹可有在宝珍院留宿?白姨娘都有了,柳姨娘估计也快了。” “白妹妹有名医开的方子,怀上是早晚的事。”柳如珍低眼哀伤道:“我?唉……” 苏年年低嗤一声。 就看她往何德名那跑的频率,才是早晚的事呢。 晏王府。 玉遥本来只是还书,也不知怎么,莫名就被领到了萧晏辞面前。 她把书放置桌上,站在一旁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 看着男人微沉的脸色,玉遥心中连连叹气,暗中跟玉影几人对视了好几眼,也没得出个合理的解释,几人均是茫然。 许久,她终究是顶不住这种压力,问道:“王爷若是没事的话,小姐还在等……” 萧晏辞掀起眼看她,目光晦暗不明,一张口,语气却是漫不经心:“苏小姐最近有没有奇怪举动?” 奇怪举动? 玉遥下意识回想。 近来最奇怪的举动非昨夜莫属。 从湖边回来时天色明明已经很晚了,本该回来就梳洗歇息,苏小姐却将这几本书翻看了整个晚上! 太奇怪了! 奇怪到诡异! 见她陷入沉思,萧晏辞目光一沉,指在长案敲了敲。 玉遥这才回身,摇头:“没有呀,王爷。” 萧晏辞眯起眼。 玉遥捏着手,压力骤增,硬着头皮道:“王爷,我现在是苏小姐的人了,您先前亲口嘱咐我……” “你走吧。”萧晏辞打断她,神色越发阴恻恻的,站起身往外走:“本王跟你去苏府。” “啊?”玉遥怔在原地,直到萧晏辞走远,才一拍脑门跟上。 这两个主子同时阴晴不定,大概率是二人之间出了矛盾,若就这么见面,说不定又是下人遭殃的修罗场…… “王爷,苏小姐最近可能有点忙。” 萧晏辞语气平静:“本王去看麒麟。” 第157章 怀疑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闻言,几个下人表情各异。 虽说相处和睦,麒麟对王爷一直没有对苏小姐那般亲近,王爷心里不爽,还特意把麒麟送走训练。 王爷这般冷情的,去看望一条狗…… 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几人心中明了,但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语。 苏年年已然成了百姓口中的大才女,苏府附近比往常热闹许多。 她本人却没事人似的,甚至有些苦闷,跳到院中的树上坐着,谋划着如何把柳如珍的龌龊行径公之于众。 可却屡屡走神,目光时不时扫过腕上的血月镯,又不自觉摸发间的簪子。 一时间心烦意乱。 玉遥进院找了一大圈,才看见树上的她。 “小姐,我回来了。” 苏年年瞬间回神:“王爷什么反应?” 王爷脸色难看……这是可以说的吗? 玉遥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王爷来苏府了,现在在正厅,老爷和二公子招待着。” 往常他哪次来苏府不是先来月年院? 苏年年皱眉,沉思片刻,想起每回萧晏辞跟爹爹在正厅一聊就要聊上个把时辰,心中疑窦顿起,跳下树径直往正院走去。 正厅的门紧闭着,显然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她顺手拉住一个丫鬟,夺了她手里的茶水托盘就往门前走。 靠近雕花木门的时候,里面低低的谈论声骤然停止。 苏年年更加气闷,端着托盘,几乎是踹开门迈了进去。 见是她,里面三人对视一眼,抿唇不语。 苏年年清楚地察觉气氛变化,她吸了口气,将茶水放至几人面前,倏尔扬起一个笑容。 不让她听? 那他们也别想说了! 少女独有的馨香钻进鼻间,萧晏辞微微侧头,只见细白的玉手端着茶壶微微倾斜,随后精致茶盏递到他面前。 声音清甜:“王爷慢用。” 她转身,竟直接寻了个空位坐下:“别愣着呀,你们聊你们的。”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萧晏辞垂下眼睫,盯着杯中果红色的茶水,唇一弯,状似无事继续开口: “将军准备带多少兵?” 带兵?苏年年一怔。 苏临海思索片刻答道:“南楚兵强马壮,若非如此不会屡次犯我边境,正因如此,陛下才派我出兵镇压。以边境目前的形势,五万已是足够。” 苏年年闻言脸色骤变。 前世率兵对抗南楚的明明是邵国公,怎么今生变成了苏临海! 虽说邵国公当时率领手下精兵屡破战局立了大功还算顺利,可今生既能变成苏临海去边境,难保别处不出变数。 苏家本就在风口浪尖,她既重生一回,不能再让至亲陷进任何有危险的境地! 苏年年顿时神色一敛,支起耳朵想要再听,几人却纷纷起身,竟要离开!? 她急得站起来,拉住苏临海想要细问,他却拍拍她的手说道: “王爷今日是来看那小黑狗的,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爹爹还有事要忙。” 见状苏年年不好追问,只能吞下满腹问句,心不在焉地跟在萧晏辞后头。 萧晏辞回头睨她一眼:“你可知这次是谁推举你爹爹?” 苏年年眉头紧锁,摇头:“是谁?” 是谁这么缺德? “萧南。”萧晏辞轻飘飘落下两字。 看着她神色变幻,他没再多说,走了一段路,像模像样寻找起来:“麒麟呢?” 苏年年心里揣着事,念着嘱咐苏临海,心神不宁,不想跟他兜圈子。 她停住脚,微微皱眉:“王爷,你不是来看麒麟的,对不对?” 凭方才玉遥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闻言,萧晏辞脚步也是一顿。 他微微侧身,凤眸眯起,凝视着她的脸,神色中是以往没有的犀利。 他动了动唇,语气不紧不慢:“苏年年,王府里的东西被人动过。” 想起他前几日莫名的眼神,苏年年瞬间明白过来。 她一怔,随即笑开。 “如果没猜错,你这东西放在书房,是吗?” 萧晏辞不语,算是默认。 “所以你那么关心我随手拿回来的书。”语气染了些嘲讽,她唇边笑意更大,“你怀疑我,是吗?” 萧晏辞抿抿唇,只觉她那灿烂的笑容无端刺眼。 “不是。” 苏年年抬眼看他。 话虽这么说,可他神情淡淡,语调也是淡漠,她从中看不出半分信任。 她急着苏临海的事本就心神不宁,此刻发觉被自己信任的人暗自怀疑揣摩那么多日,难言的情绪自心底蔓延开来。 那酸意直冲鼻尖。 说什么话都是多余,她看了他一眼,抬脚要走,手腕却骤然一紧。 “年年。” 他从没拉她这么紧过,紧到有些发痛。 苏年年抽不回手,被迫看向他。 看着他精致好看的眉眼,心中满腔酸涩委屈更甚,像要溢出来一般。 她接受任何人的怀疑,可这个人唯独不能是他。 见她这模样,萧晏辞唇越抿越紧,眼看那眼眶越来越红,手愈发无措。 他呼吸发紧:“我没有怀疑你。” 要不是想维持最后一丝骄傲,苏年年早已扯着嗓子大哭着骂他。 什么没有怀疑? 从她从书房出来那日,他就盯着她手里的书看! 今日又这么问,还说没怀疑? 她拿那几本破书,还不是因为他当着折画的面说那般让人心脏乱蹦的话吗?! 冰凉的指尖触上脸,她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眼角的湿意,顿时又气又恼,手脚并用推他。 萧晏辞反而将她拉入怀中,顺着她的背低声哄道:“我相信你。” 他恐怕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若这事真是她做的,她早就笑着做戏装傻了,怎可能是眼前这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 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 他没心思细想书房里的机密,此刻只觉后悔,愧疚。 “萧晏辞。” 少女闷闷的声音在他胸腔回响。 “我以后再去晏王府一次,就跟你姓。” 第158章 我们现在就去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我以后再去晏王府一次,就跟你姓。” 苏年年埋在他胸前,待泪水被上好的料子吸干了,才作势抬头,后脑勺却被人狠狠按着。 “……” 她顿时有些气短,抵着他的肩头使劲一推。 萧晏辞唇紧抿着,手上力气愈发大了:“不能不去。” 他声音低低响在她的头顶,过了许久,才想出一个法子: “我们现在就去。” “我不去!” 萧晏辞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走,可她挣扎的力气实在太大,他走了几步就回过身,沉默地抿唇看着她。 苏年年眼眶微红,小脸气鼓鼓的,像是铁了心不理他,饶是手腕再疼也没妥协。 他低眸瞧了一眼,手微微松开,却在她抽身要跑的时候一拉,将人拦腰扛起。 一阵天旋地转,苏年年大脑充血,看着男人的袍角和墨靴大吼: “萧晏辞!” 见他聋了一样,苏年年只好使出浑身的劲,拖着身子用力向下,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滑。 意识到她的意图,他顺着她的力手劲一松,拖着她的腰让她安全滑下来,却在她滑至他面前时微微翻转,将她打横抱在身前,这才大步继续往外走。 怀里少女蹬腿就没停过,嘴里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好在不是破口大骂。 苏府下人们慌张地面面相觑,没一个敢上去拦。 毕竟晏王若想带人走,拦也没人拦得住。 苏年年被塞进王府的马车。 不知是不是怕她跳车,萧晏辞抱着她一直没松开。 她挣扎一路,嗓子都要喊哑了,此刻像个泄劲的娃娃坐在他怀里,却歪着头不肯看他。 萧晏辞唇抿成一条直线,眉也少见地微微蹙起,像是在思量什么。 他不是没怀疑过折画。 虽然他给了折画特权,可她整日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有人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他。 书房里的布防图放得极其隐蔽,看折画那蠢笨的模样,他一时疏忽,竟忘了那是萧南送来的人。 真该死。 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车厢内静谧一片。 苏年年执拗地盯着车帘,没一会儿脖子开始发酸,突然间手腕传来冰凉的触感。 像是他的指尖,一寸寸划过,缓慢又温柔。 她抿抿唇,不自在地刚要抽回,便被按住。 “别动。” 这一声激起了她浑身的反骨。 “凭什么不动?”她缓过劲来,瞧着他,微红的眼底满是讥诮嘲讽。 她念着前世情谊跟他走得近,还跟他合作,想要帮他登上皇位,帮他报仇,完成前世因她耽误了的大事。 凭什么被他那样冤枉! 四目相接,萧晏辞拢了拢掌心,视线避开她刺人的眼,落向她的手腕。 “我帮你看看。” 少女手腕纤细,皮肤细嫩光滑,此刻却泛着一圈淡青,看得他心里微微发紧。 狭长凤眸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许久,他唇才动了动,语气像是命令:“你这几日宿在晏王府。” “凭什么?!”苏年年声音骤然拔高,又见他错开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看自己。 她简直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呼吸当即沉重几分,许久才平复下来。 他说住就住? 腿长在她身上,她不想,他还能把她关起来不成! 况且等她爹知道他今日荒谬的做法,肯定要带人寻过来的! 二十万大军面前,连皇帝都忌惮她爹,萧晏辞还敢不交人? 这样想着,她心里有了底气。 等抵达王府,苏年年表现得顺从不少。 毕竟得先让萧晏辞放松警惕,才能找到空子离开。 不然这一路抱过来抱过去,谁受得了! 见她乖巧,萧晏辞脸色稍霁,退让一步,但还是拉起她的手,牵着她跟自己走。 苏年年早已熟悉王府,一下就认出这是去书房的路。 她有些怔愣,回过神时书房的门已经关上。 萧晏辞捏着她的手,走到内室靠墙的一副裱好的山河图前。 随后摸上侧架摆着的青花瓷瓶,睨她一眼,手上坚定地转动两圈。 山河图缓缓上移,露出后面的光滑的墙体,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按下一颗做装饰的明珠。 随后东一下西一下,看得苏年年都有些烦了,才见角落地上一块砖缓缓挪开。 萧晏辞取出里面的东西,递向她。 苏年年头一扭:“我可不看。” 萧晏辞不依,抿唇走到桌案前,展开牛皮纸铺平。 苏年年直接无视他。 他稍显无奈地叹气:“……年年。” 她咽了咽口水,目光在书房中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敌过心底的好奇。 萧晏辞阴阳怪气地看了她好几天,却不开口问,到底是什么? 想着,她状似不经意往桌上瞟了一眼,可只一眼,她就再挪不开,眼睛牢牢贴在了牛皮纸上。 闻风堂各个据点的布防图! 她顿时屏住呼吸,又看了好几眼,硬生生收回目光。 “闻风堂堂主?” 萧晏辞盯着她,见她疏离的神色散去些许,微微颔首。 苏年年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震惊,随后不在意似的,转身就要往外走。 本想再讥讽他几句,可是想到自己对他也不是毫无保留,她一顿,轻哼: “这么重要的东西,王爷还是看管得仔细些,最好放到枕头底下去,被人发现的概率小。” 萧晏辞身形一晃,挡在她面前。 将她前面的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抿抿唇,像是斟酌着什么,声音低低的:“是我疏忽。” 苏年年掀眼看他。 直接把泄露的机密给她看,已是最大的诚意,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可心里就是像一块巨石得堵着一样,压抑又酸涩。 “嗯,下次别疏忽了。” 她语气淡漠点点头,绕过他往外走。 这漠不关心的模样让萧晏辞愈发无措,恍惚站着不知该如何。 就在她拉开门的时候,他唇动了动,终于开口:“你爹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一句话,成功让苏年年顿住脚。 她现在不想看见萧晏辞,但也清楚知道,若是她问苏临海,苏临海一定会隐瞒其中凶险,让她无忧。 她需要旁观者客观的看法。 只片刻,二人并排坐在桌案前。 萧晏辞指尖沾了药膏在她手腕涂抹,药膏的清凉伴着轻柔的力度,分外舒适。 那股近乎小心翼翼的轻柔跟他本人气质截然不同。 确切的说,跟他死死拽着她的时候不同。 苏年年耐着性子等他揉完,将手收回袖中。 “王爷可以说了。” 第159章 你还生气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抬眼静静看着她,本想说点别的缓和,可察觉了她眼底淡淡的着急和期待。 他轻微叹息,声音在书房中响起。 “萧南先前有意拉拢苏府,但被苏将军拒绝了。” “然后呢?”苏年年接过话,“平边关战乱明明有更合适的人选,萧南举荐我爹爹,皇帝便同意了?” 先前萧南那种脸色从苏府离开,她能猜到几分。 他拉拢不成想除掉苏家,所以举荐苏临海,可皇帝却不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 想到什么似的,萧晏辞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你以为皇帝就不疑心苏家吗?”他道:“十几年来苏将军三次出征,三败西满,除此之外小战役无数,威望慢慢积累到如今,是人人畏惧的战神……” 苏年年沉默一瞬。 前世,皇帝虽然忌惮苏临海功高盖主,但苏临海一直忠心耿耿没有多余动作,多年来相安无事。 直到萧南拿出苏临海通敌的“证据”。 “那这一仗若赢了,岂不是更……”她皱了皱眉,忽然反应过来,拉住萧晏辞的衣摆,“你会帮爹爹的,对不对?” 萧晏辞低眸落向她的手,她细白的指尖将衣裳捏得发皱。 他神色淡淡,在苏年年灼灼目光下,忽然问:“你还生气吗?” 苏年年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一句,恨不得顺着他的袖口把他衣裳撕碎。 她咬了咬牙,忍气挤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微笑,声音要多甜有多甜:“我怎么会生王爷的气呢?” 君子忍人所不能忍! 气出病来无人替! 萧晏辞脸上却是没有笑意,利落地站起身,颔首:“在王府住几天。”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她还是笑眯眯点头。 虽然牙紧咬着。 苏年年又住进了那座绿色的院落,心中气闷,晚饭吃了平常的两倍。 他明明待自己那么好,重生这一年以来,除了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拌拌嘴,他们相处也算和谐。 甚至更亲密的举动都做了…… 他居然怀疑她! 想不出问题的原因,她一边撑得直打嗝,一边在心里痛骂萧晏辞。 更生气的是,她等了一下午了,苏府一个来寻她的人都没有。 很难不怀疑萧晏辞用好处贿赂了她爹爹。 “啊!更生气了!” 晚风习习,分外凉爽,她感觉在这炎炎夏日,阴森的晏王府是避暑的好地方。 吃完饭就犯困,她骂着骂着,倚在院中的木秋千上睡着了。 玉影和玉竹结伴而来,看见满地的杂草碎屑,脚步一顿。 “还……还叫吗?”玉影迟疑看向玉竹。 “王爷都那么说了……叫吧?” 二人互相递去鼓励的眼神。 “苏小姐?” 秋千上的少女没有动静。 “苏小姐!?” 苏年年一下惊醒,看着他们俩,想到他们萧晏辞的随从,脸色不悦地微微一沉。 她刚才在梦里都把萧晏辞狠狠踩在脚下欺负了,正是有怨报怨的好时机,被这么打断,她语气有些不善。 “什么事?” 玉影紧张得直咽口水,在玉竹鼓励的眼神下,吸了口气:“苏小姐,王爷一天都没吃饭了。” 苏年年皱眉:“你家王爷不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三岁小孩?……小孩少吃一顿也饿不死。” 玉竹顺势接过话,面色为难:“虽说是饿不死,可王爷那胃疾……哎,苏小姐,我们俩也是没办法了才……” “胃疾?”苏年年眉毛皱得更狠了,狐疑地打量着二人。 “是呀苏小姐,王爷一人不顺心,整个王府的人都要跟着遭殃,更别提身子不爽利了。” 这么一说,苏年年多少有些担心。 萧晏辞的胃疾现在是她在管,若因为他三番五次绝食,真出了问题,周游还不损死她? 再说,闻风堂这个第一大情报组织归他管,隐藏得这么深,他说不定还有别的身份,苏府如今没他助力还真不行。 嗯!不能让他疼死! 苏年年起身,拍拍裙摆:“为何不吃东西?” 身后二人对视一眼。 “主子的心思我们不好过问,苏小姐去看看便知道了。” 走到萧晏辞屋前,苏年年抿抿唇,深呼吸一口,才推开门。 屋内燃着烛火,却没传来安神香的味道,她不自觉地皱眉。 萧晏辞软绵绵靠在软榻边,凤眸紧紧阖着,面上没什么表情,神色却十分难看,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旁边小几上摆着各色菜式,已经凉了,用菜的小碟干干净净。 萧晏辞虚弱地睁开眼,见她来了,有些不悦地开口:“谁让你来的?” 苏年年快步走去,检查他的脉象,又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 见都没有明显异样,她才瞪他一眼,低斥:“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萧晏辞不说话,却骤然眉心一拧,身体微微前倾。 “胃疼?”苏年年忙扶住他,“为什么不吃饭?” 萧晏辞捂着肚子,淡淡开口:“没心情。” “吃饭还需要什么心情?”苏年年觉得不可理喻,“你还想叫人给你抚琴唱曲儿不成?” 他不说话,目光定定看着她。 苏年年:“?” 苏年年:“玉影!” 玉影立即从外面进来,匆匆扫了萧晏辞一眼,随后微僵,在心里竖了个大大的拇指。 苏年年盯着满桌饭菜,没注意他的神色。 “你把这些撤了,让厨房换热的进来。” 她说完,回头看萧晏辞,抿抿唇,上前解他的腰间的锦带。 萧晏辞眸色一深,挡着不让她碰。 “你干什么?”苏年年打开他的手,“你都这样了,必须施针缓解。” “不用的……”话未说完,他脸色又难看几分。 他虽挡着自己的锦带,手却没多大力气,苏年年轻而易举就推开,三下五除二解开他的外袍。 又果断解开他的里衣,露出雪白的胸膛和腹肌。 啊不,腹部。 她咽了咽口水,从内怀掏出针包。 萧晏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要看过来,目光不着痕迹地错开。 第160章 旧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腹间光洁壁垒分明,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苏年年见萧晏辞心不在焉的,默默给自己洗脑。 这只是一摊白花花的肉而已! 施上针,苏年年静静坐在一旁。 萧晏辞脸色已经好转不少,但还是苍白,整个人透着孱弱的脆弱感。 她唇动了几次,还是不知道从哪开口。 不就是因白日的事闹别扭吗? 他没心情?她还觉得委屈呢! “年年,”萧晏辞突然叫她,声音淡淡的,尾音微沉,除此之外听不出任何起伏,可她莫名听出一丝委屈和无奈。 ……见鬼。 裙角微动,她低眸一看,竟是被他抓住了。 苏年年:“……” 苏年年:“针还没撤,别乱动。” 那只修长漂亮的手看起来虚弱无力,见快要被她拂去,指尖忽然一拢,抓紧了。 “我不会哄人。” 他声音极低,语气平静,说得很是认真,却前言不搭后语。 苏年年看去,那双凤眸天生凉薄,可此刻漆黑专注,似乎一下就能看进她心里。 这眼神她太过熟悉,心口一紧,压了一天的难言酸涩顿时消散了大半,被一种别的情绪代替。 “别生气了,嗯?”尾音微扬,像之前几次落在她耳畔的音调一样。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舌尖无端发麻,一边往回拽衣裳,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下一秒,余光瞥见萧晏辞直接坐起身,拂袖扫下身上的银针。 她一惊,刚要斥责,他已倾身压了过来。 苏年年瞪着眼,自然向后靠在软垫,双手先一步捂住了自己的嘴。 然后又觉得不够保险,抽出一只手捂向他的。 她声音微微发紧:“萧晏辞,你干什么?” 萧晏辞摘下她的手,放至唇边啄了啄她的掌心,狭长的凤眸中渐渐荡出丝笑意。 敲门声响起,他没纠缠,顺势坐直将她拉起。 “进来吧。” 玉影提着两个大食盒,把里面的菜式一样样放至小几上,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苏年年舒了口气,抚平裙摆的褶皱,往小几上扫了眼,皱眉撤掉几个盘子。 萧晏辞这才动筷:“要不要再吃一点?” 想着自己晚上泄愤似的吃的那两碗饭,苏年年摇头:“你自己吃吧。” 思绪飘远,她想起刚才小憩时做的梦。 早晚有一天,她要像梦里那样狠狠欺负他才行! 萧晏辞吃相很好看,慢条斯理,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显然从小就受良好教养,成长环境也是极好。 苏年年一眼不错地瞧着,忽然面色一僵,想起什么似的。 “王爷……回宫前,你在哪里?” 他今年二十,回宫的时候十岁左右,那之前呢? 前朝覆灭的时候,他应该还很小。 萧晏辞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脸上没有别的情绪,语气稀松平常:“街上。” 他抬眼,盯着她,又道:“其实我今年二十二。” 从皇宫逃出来后,他无处可去,慢慢混进了乞丐堆,有时一饿就是几天,落下了严重的胃疾。 回宫时明明十岁出头,看着却只有八九岁,恰好跟皇帝遗落民间那个倒霉皇子一般大。 苏年年沉默下来,思绪百转,瞬间恍然大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他表现得越风轻云淡,她心底越涩涩的痛。 想必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她不由后悔自己的多嘴。 萧晏辞夹着笋丝送进嘴里,见她樱唇紧抿,眉梢微挑:“怎么不说话了?” 苏年年摇头,却发现他送进嘴一口饭又重新抬眼看她。 那目光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屋中烛火轻轻摇曳,明明是晚上,她却突然觉得热,起身把窗子支起,回身,却再次对上了他漆黑的凤眸。 她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道:“你看我做什么?” “下饭。”萧晏辞目光随着她移动,身子不着痕迹往旁边侧了些许。 他衣袍还未拢上,这样一侧身,大片雪白的肌肤落进眼里,苏年年声音一紧:“……什么意思。” “秀色可餐,美味可口。”萧晏辞声音轻缓,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东西,“还想听我说什么?” “……谢谢,不用了。” 苏年年收起软榻上的银针,见他没有什么不适了,果断告辞离开。 夜里清风微微拂来,吹去夏日的燥意。 她走在路上终于清醒几分,反复回想萧晏辞刚才的一举一动,越想越觉得奇怪。 那痛苦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若说他是装的…… 她又没有证据。 接下来在王府的几日,萧晏辞借着商讨南楚之事,每到饭点就喊她一起吃饭。 结果每次事情没聊出个所以然,饭倒吃了许多。 三天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发兵南楚的事迫在眉睫,你为何整日待在王府?” 这么大的事,他至少不应该谋划一番,布置点什么吗? 萧晏辞闻言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净唇角,才抬眼看她。 “不急。”他弯着唇,心情甚好地起身,“走,本王送你回府。” 这几日她不是没想过溜回苏府,可王府的人看得太严,王府院墙上满是要命的机关,翻墙她又不敢。 加上她一动回去的心思,萧晏辞就拿话勾她,她到底老老实实在王府住了三日。 日日对着这么一张脸吃饭,施针。 心里的委屈酸涩被一点点磨没,剩下记仇小本本上的一句:以后也不要相信萧晏辞。 苏年年稀里糊涂住了三日,又稀里糊涂回了苏府。 这次,萧晏辞刚踏进正厅跟苏临海议事,她立马跟着冲了进去。 萧晏辞睨了一眼这小尾巴,没阻拦。 上了茶水,正厅内气氛骤然变得严肃。 苏年年正襟危坐。 现在朝中局势跟前世已经大不相同,她更多的是听他们几人商议,偶尔插上几句自己的看法。 想起前世萧南针对苏府的种种做法,加上皇帝默认的态度,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趟去不得。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苏年年皱眉说道。 萧晏辞掀开眼朝她看来,唇一弯:“有。” ……她觉得他有一肚子坏主意。 第161章 勾当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在几人的注视下,萧晏辞不紧不慢啜了口茶水。 “我这几日在跟太子联络。” “太子?”苏年年一怔,“你的意思是……” “如今朝中以太子与四皇子两股势力为主,皇帝忌惮苏家,想除之后快,可太子却是仁义的软心肠。” 萧延当了这么多年太子,政事颇有见解,对抗南楚之事,他定能看出来其中异常。 加上他又异常惜才,在萧晏辞的劝说后,到皇帝面前谏言不是难事。 何况苏心幽还在东宫,萧延怎么会让自己的爱妃没了爹呢。 苏年年听完,顿时觉得气闷。 她这几日在王府忍气吞声千依百顺,还想着苏临海去边关时萧晏辞能有着照应。 结果他现在的意思……是有办法让苏临海不去! 松了口气的同时,苏年年朝他翻了个白眼。 既然他说自己有办法解决,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几人不久便谈好了对策,苏年年清楚看见苏临海眼底划过一抹赞赏。 见状,她表情也变得微妙几许。 能让她爹赞赏的人屈指可数,看来萧晏辞脑子里真是有点东西的。 安抚好苏临海,萧晏辞就离开去操办了。 “爹爹,你最近应该不常去军营吧?” 苏临海解决了心腹大患,此时满面笑容,闻言一怔。 “年年,怎么了?” 苏年年摇头,委婉道:“就是温参将那处,你多留意着些,或许要出问题。” 苏临海闻言轻松一笑,不在意地挥挥手:“年年,你温叔叔都跟着我多少年了,你放心,爹爹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苏年年紧抿着唇,眼中满是不赞同。 她就知道苏临海会是这个反应! 温夺赤胆忠心跟了苏临海多年,二人是过命的交情,自然也最疏于防备。 前世他的背叛给苏临海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爹爹那段时间像是老了十岁,也沉默许多。 苏年年脸上是从没有过的严肃,苏临海笑容渐渐敛去,问道: “年年,可是发生了什么?” 苏年年无法跟他解释,沉重道:“总之爹爹多去军营走动走动……最好检查一下温夺的营帐,此人狼子野心,不能不防。” 在王府待了几日,脑海中有些东西愈发清明。 温夺前世潜伏在苏临海身边,将他身边的亲信一一策反。 也是温夺,亲手将苏临海通敌的假证藏进他的书房。 她被萧南圈禁在南王府,消息闭塞得很,前几日她才骤然想起,她那时在南王府听见的那个声音,就是温夺的。 萧南那一声声温大人,叫的就是他。 见她眉眼渐冷,苏临海忙安抚她。 “年年,虽然不知你这话从何而来,”他抿抿唇,“但爹爹听你的。” 苏年年用力颔首:“爹爹千万小心。” 一番嘱咐过后,她才回了院子,却见白姨娘在院里等她,看样子等了许久,脸色也不太好看。 “白姨娘,出什么事了吗?”苏年年疑惑道。 “年年,这几日你不在府里,我总觉得小肚子有些难受,可大夫说无妨。”她叹口气,抚上自己的小腹,“或许是我太紧张导致的心理作用……但我实在放心不下,便想让你瞧瞧。” 一听关乎孩子,苏年年忙检查她的脉象,没发现异常,松了口气。 她安慰道:“你若实在忧心,不如来我院子里住。放心,很快我就把讨人厌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白姨娘一怔:“年年,你……” 她本想把柳如珍的事往后放一放,待她露出明显的马脚再对她下手。 可白姨娘肚里的孩子就是柳如珍的肉中刺,柳如珍绝不会老老实实等到孩子诞生。 苏年年略微思索,指尖在桌上点了点:“你接手账本的时候,可发现什么异常?” 白姨娘抿唇点头,严肃道:“柳姨娘管账的时候,也不知下人去哪里采买,菜价高得离谱,后来我命人换了地方,开销才降下来。” 苏年年摸摸下巴:“但府里所有人都没有察觉饭菜有什么不对。” “我接手的时候就发现账目不对,可她那么难缠,我便……我便想着管好自己。” 白姨娘语气颇为无奈,苏年年拍拍她的手,“无妨,过几日我让爹爹查账,她定不会逃了去。” 她知道柳姨娘会动手脚,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作假。 不过也是,苏临海信任她,她管了十几年帐,自然不会料到她有失势那天,所以这么大胆子。 “小姐,刚才迎蓉偷偷出府,我把她打晕了。” 苏年年一侧头就见玉遥满脸得意的神色,不由挑眉。 “从她身上发现一封信件。”玉遥将信递上,“我本想等白姨娘……嗯,我想了想,还是现在交给你吧。” 苏年年小心地拆开信,眼底逐渐转冷,唇勾起一个弧度。 “迎蓉人呢?” “我把她拖到一个没人的巷子里了。”玉遥握拳咳了咳,“小姐放心,她没看见我的脸。” “把这封信塞回去。”苏年年看向她,意有所指,“然后把她身上的钱财顺走。” 这样迎蓉以为是普通的打劫,会继续去何府送信。 玉遥领命离开,白姨娘眉心都要拧在一起了。 苏年年在派人监视柳如珍,而且好像已经很长时间了。 她抿抿唇,惴惴不安:“年年,信上写了什么?” “柳如珍怀孕了。”苏年年直白道。 “啊?”白姨娘捂着嘴,眼睛不安地左右晃动,“那、那……那也是喜事。” 她惊慌又担忧,却不敢直说。 “别着急,你好好想想。”苏年年勾起一个笑,“怀身子这么大的事,按她的性子,为何没第一时间传得人尽皆知?” 白姨娘讷讷点头,不明所以看着她,半晌才诧异出声: “你该不会是说,这个孩子……不是……” 苏年年阖了阖眸,低眸看着腕间的镯子:“你无需忧心别的,安心住在这里养胎,你的饮食我会亲自照看,一定会让这个孩子安全出生。” 她这么说,白姨娘饶是有再多猜测,也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翌日,苏年年难得没穿红衣,身着一身朴素的杏色,来到信上说的地方,包下隔壁的雅间。 她要亲耳听听,柳如珍和何德名到底有什么勾当! 第162章 别打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在雅间中观察了一圈,落在墙上用布堵住的洞口上。 上前把布拿开,能顺着洞口清楚看到隔壁。 她唇一弯,将洞口用不隔音的丝帕虚掩上。 何德名和柳如珍是前后脚到的,而这二人到后,很快,玉遥便把苏临海引了过来。 这是苏年年特意嘱咐的,为的就是让苏临海亲眼看清柳如珍的真面目。 虽说这是最刺激人的下策,但也最直观,能把柳如珍的罪名定死。 苏临海探进雅间,皱眉刚要询问,苏年年食指在唇边一竖,示意他先坐下。 她给玉遥递去一个眼神,后者从前襟掏出一个厚厚的册子,递了上来。 苏年年用小气音说道:“爹爹先看看吧。” 苏临海眉拧得更紧了,满腹疑窦之时,隔壁忽然传来微弱的交谈声音。 他是习武之人,听觉灵敏,几乎一句话便认出柳如珍,而另一人,是刚升上来的工部尚书何德名。 隔壁雅间,柳如珍眼里含着热泪,瞧着何德名,委屈极了。 何德名长叹一口气:“珍儿,我也是没办法,皇上原本确实是任命苏将军去对抗南楚,可不知为何,又换了南阳侯。” 柳如珍一怔,忽然抓住他的袖角:“表哥,我知道,是晏王!是晏王干的!” 何德名满面愁苦,有些无法理解:“晏王?在皇上面前劝谏的明明是太子,与晏王有何干系?” 柳如珍眼睛转了转,思索后十分笃定地开口: “表哥,近一年来,晏王跟苏临海时不时就在正厅议事,一聊就是好几个时辰,肯定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何德名沉默下来,半晌低声道:“这事回头我会禀告给四皇子。” 萧南拉拢苏家遭拒,竟是因为苏临海早就跟晏王勾结上了? 此时,何德名终于理解为什么萧南对晏王那么戒备。 他叹了口气不愿再说,抬眼见柳如珍抚摸小腹,才想起今日的大事。 “珍儿,你当真有了?” 想起那几次亲近,柳如珍含羞带怯地点头。 “苏临海近来都不怎么去我院子,我怕时日对不上,没敢让府里的大夫瞧。已经快两个月了。” 真算起来,她的孩子比白姨娘的还大一些。 心爱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子嗣,何德名当即喜笑颜开:“珍儿,生下来!” 柳如珍眼中含泪,缩进何德名怀里:“如何生?表哥,如今苏临海走不了,那个白姨娘又怀着孕,府里上下全盯着她一人伺候。 我以为陪了苏临海这么多年,他早晚有一日会将我提为正房,可等了这么久……那白姨娘先怀了身子,我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表哥,我不想一辈子当妾。” 何德名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安慰:“珍儿,如今胎儿小,月数可以作假,你想想办法跟苏将军……跟他来一次,后面再跟他说你怀身子。” 柳如珍表情有一瞬凝滞,她顿了顿道:“我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可是表哥,我对你的情意你还不清楚?我只是难过自己心里这关……不想做愧对你的事。” 隔壁,苏临海早已青筋暴起,气得手直发颤。 要不是苏年年强拉着,他早就冲进隔壁掀了这对狗男女! 明明是他的妾,却说跟他……是对不起别人? 本就是征战沙场的铁血将军,如何能忍得了这种事! 苏年年早有准备,先从瓷瓶中倒出来几粒药丸递去。 苏临海呼气沉重,也没问,伴着茶水猛地吞下。 “珍儿,你我从小青梅竹马,我怎会不知道?”何德名道,“原本我打算在苏将军战死后便接你回来,可如今的形势,只能往后延,等下一个机会。” 柳如珍顺从地点点头,沉默许久,忽然抬起头,面露紧张。 “表哥,还有那个小贱蹄子!仗着苏临海的宠爱在府里一手遮天,总是用账本的事威胁我!”她说着,牙紧紧咬起,“说不定下个月老爷就要查账,表哥,到时候我就完了……” 账本的事何德名听她说过一些,他没想到,苏临海对待自己的大妾居然那般苛刻。 何德名心疼地道:“珍儿,你造假账,也只是为了自己吃饱穿暖,苏将军会理……” 柳如珍心急地打断他:“表哥,你借我些钱好不好?等这关糊弄过去,我便还给你。” 何德名抿唇。 升了尚书之后,府里情况确实比以前好些,可若借给柳如珍…… 见他犹豫,柳如珍眼角含泪正欲再劝,男人沉怒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柳如珍,用不用本将借给你?” 自柳如珍提起账本,苏临海才翻看手里的账本,几眼便发现不对劲之处。 此时累积的怒气已冲到头顶,再不能容忍,苏年年见时机差不多,没再阻拦。 柳如珍看了眼桌子,急忙躲到何德名身后,脸色苍白至极:“表哥,救我……” 苏临海模样阴鸷到了极点,何德名是文官,在身强体壮的苏临海面前,像个弱鸡崽。 “救你?”苏临海怒不可遏,走上前一把将桌子掀翻。 顿时,茶壶杯盏碎了一地,碎片四溅,发出巨大声响,周围雅间钻出不少人。 火气没那么容易发泄,苏临海扭身,一拳狠狠挥向何德名的脸。 “好一对奸夫淫.妇!”苏临海怒不可遏。 柳如珍吓得尖声大叫,寻着空子要往外逃,却被人紧紧拉住手臂,重新塞回雅间。 不过仅仅一眼,也有眼尖的认出这是苏府的妾室,苏心幽的娘。 “苏年年?” 柳如珍见了她,一瞬便知道是她把苏临海引到这来的。 “昨日……”柳如珍眼珠飞快晃动,看见苏年年唇边的讽笑,醍醐灌顶。 昨日迎蓉回来时说身上钱财首饰都被人劫走,她还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晦气。 原来是她干的! 苏年年不会这么巧就抓到他们私会,肯定已经监视她许久了! 柳如珍细思极恐,转头时,何德名已被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 她忍不住道:“老爷,别打了!” 苏临海闻声,这才停下来,沉步走向她。 第163章 留你贱命,但不能留你贱种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柳如珍身子忍不住直颤。 走至她面前,苏临海冷脸扬起胳膊,狠狠朝她脸上甩了两个巴掌。 那声响直接传到几个雅间之外,显然用了十足的力气。 柳如珍抵不住,顺着他的力跌向地面,嘴角溢出血来。 脸上火辣辣的痛,她捂着脸回头,对上苏临海眼底凛冽的恨意,身子一颤一颤往后缩,惊慌又害怕。 再睁眼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细声低哑:“老爷……” 苏临海回身啐了一口,拖起柳如珍。 “柳如珍,幸好我没有升你为夫人。”他目眦欲裂,“你如何能跟洛儿比?” 听到亲娘的名字,苏年年垂眼,掩住情绪。 柳如珍被提着衣领,两脚在空中直蹬,恐惧得不住摇头:“老爷,您听我解释。” “现在叫老爷,背后怎么直呼大名?”苏临海冷笑,怒道,“你与人私通,怀了个孽种,跟人一起设计毒害苏家,还有账本……” 他呼吸粗重,看见外头逐渐围过来的人,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拖着柳如珍往外走。 “这些账,我回头一笔一笔跟你算!” 苏临海走在前,玉遥见状,担忧地问:“小姐,苏将军这般,不会气出病来吗?” 苏年年摇头,掏出银子打点好茶楼,才回苏府。 当年柳如珍亲哥战死沙场,把她托付给苏家,苏临海对柳如珍未必有多少真情。 他不重情色,苏府后院人丁单薄,只是缺少一个管事的“女主人”。 她想,苏临海更多的是愤怒,男人原始、本能的愤怒。 一路回了苏府,茶楼的事已渐渐传开。 苏年年皱眉:“玉遥,你再去打点一番,流言重点说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少说我爹爹被气得火冒三丈。” 玉遥领会:“是,小姐。” 柳如珍在正院中跪着,看见被呈上来的家法,嘴里不断求饶,通红的脸上泪痕交错,甚是凄惨。 苏临海手中拎着一根手臂粗的藤条,缓步走到她面前。 柳如珍跪行几步,拉住他的衣摆。 “老爷,我其实都是骗他的,我是为了……”她一顿,眼底亮了亮,抓得更紧,“我是为了何家的钱财!” 苏临海脸色阴沉得可怕,一脚把她踹开,藤条随之落在她背上。 “听说你在苏府吃不饱,穿不暖?” “啊——”柳如珍痛苦地叫了一声,正要说话,痛感已经再次传来。 藤条一下下落在背上,苏临海根本没有给她喘息和解释的机会。 白姨娘闻声赶到的时候,柳如珍背后已经血淋淋一片,她捂着嘴惊呼一声。 一是惊异于苏年年动手的速度,二是她从没见过苏临海这么生气。 更没见过柳如珍浑身是血的惨状。 她只看了一眼,便被苏年年劝了回去。 而苏年年本人,站在不远处静静看完全程,脸上半分波澜都没起,甚至隐隐含着快意。 被丢进祠堂的时候,柳如珍已经丢了半条命。 她奄奄一息地趴在冰冷的地砖上,精神恍惚,不知多久,祠堂的门被推开。 一道鲜艳的红色身影走了进来。 玉遥跟在后头,手里端着一碗浓稠的黑色药汁,散发着又苦又涩的酸味。 柳如珍意识到那是什么,使劲全身的力气摇头往后退,不小心碰上背后的伤口,五官顿时扭曲,显得狰狞。 可与之相比,一身红裙面带微笑的苏年年更加令人可怖。 “留你一条贱命,但贱种留不得。” 玉遥接到她的眼神,掐住柳如珍的下颌,后者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浓苦的汤药顺着喉咙灌下,呛得她眼泪直淌。 少女声音清亮含笑。 “柳姨娘,还没结束呢。”乌黑的双眸盯着她,隐隐透出犀利,“你操控京中流言,编排诋毁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不是吗?” 柳如珍掐着脖子干呕几下,对上她的目光,遍体生寒。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柳如珍与人私通还怀了身子的事,没多久就传进东宫。 此时苏心幽对着铜镜,看着脸上的疤痕叹气。 虽说较之前又淡了一些,剩下这点印子却怎么除都除不掉。 她顿时心烦意燥,问道:“太子殿下这几日在忙什么,怎么都没来看我?” “太子殿下他……”水兰顿住,欲言又止。 “说。”苏心幽目光狠厉。 水兰脖子一缩:“小姐,外面流言都传遍了,说柳姨娘不贞,与外男私通怀了贱种,有了这事,你的身份也…… 小姐,这些人惯会胡说八道,可太子殿下听了难免多想。” 苏心幽猛地起身,目光几经变化,将桌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她一个庶出身份,本就处处艰难,凭自己的实力获得萧延宠爱,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这个娘又拖了后腿! “小姐,你也别生气,你对殿下有恩,殿下爱的是你的人,不管是什么样,殿下都……” 苏心幽一巴掌甩了过去:“什么样?你的意思,我也不是我爹亲生的?” 脸被指甲划伤,水兰不敢喊叫一声,忙跪下磕头,动作狠极,不多时额上便血肉模糊。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该死……” 好一会儿,苏心幽才道:“起来。” 她跟柳如珍荣辱与共,捞她也是捞自己。 东宫没人阻拦,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苏府。 出了这档事,整个苏府气压极其低沉,仿佛上面悬着一块巨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压下来。 苏心幽拉住一个丫鬟问了几句,径直往书房走。 苏临海沉着脸看兵书。 后院一片混乱,他脸上已经好久没有笑脸了。 “爹,女儿回来了。” 门外,苏心幽的声音响起,苏临海无由来的心烦气躁,想起外面的流言,他忽然很想认真地看看苏心幽。 “进来。” 一进门,苏心幽便跪在了地上,身子伏得低低的:“爹,我不相信娘是这样的人,此事定有误会,请您彻查。” 许久,她都没听见回应,书房内气氛压抑,静谧得可怕。 苏临海沉沉的声音响起:“抬头。” 苏心幽一颤。 第164章 你跟我亲近就行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这样的风口浪尖,她怎么会不明白苏临海此话的含义? 苏心幽顿时红了眼,抬头望向苏临海。 她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不可置信:“爹……?” 苏临海没有回应,只是沉着脸静静注视着她。 苏心幽那股可怜柔弱的气质像极柳如珍,自小琴棋书画样样不差,有大家闺秀的味道,却不像武将之后。 细细看去,五官也更像柳如珍一些。 兴许是心理作用,苏临海越看越窝火。 他强撑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头不再看她,语气冷硬:“有没有误会,你自己去问问你娘罢。” 苏心幽只觉心底窜上一股冷意,她吸了口气,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爹,这么多年来,整个苏府全由我娘里里外外一人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 不等她说完,苏临海刚拿起的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摔。 “苦劳?”他冷笑一声,“这几日我会亲自把苏府这十几年的账理出来,凭空消失的钱,她必须一文不差全吐出来!” 苏心幽一怔,手用力攥了攥。 这个柳如珍,连钱财的事情也败露了! 她又磕下一个头,道:“娘一定是有苦衷的,您先消消气,女儿去问个清楚。” 走出书房,苏心幽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泪,委屈神情瞬间消散,转而变得阴鸷。 祠堂中一片死寂。 柳如珍跪在祠堂冰冷的地砖上,周围一小滩血迹已经干涸,下身和后背也干成棕褐色,苍白的脸上了无生气。 明明是夏日,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苏心幽开门的手一颤,心像是被人揪住,显然被这场景吓得不轻,不过须臾,她想起自己冷清的宫殿。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太子的心!却因为柳如珍,这么快就要失宠了! 柳如珍见了至亲的人,早已哭干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心幽……” 然后苏心幽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开口声音没有半分怜悯。 “你跟谁?那个表哥?” 柳如珍触向她裙摆的手又缩了回来,神色怔愣。 苏心幽仿佛没看见,见她不答,不耐地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我的?还有苏府的账本,你想好对策了没有?” 眼前的人是她从小带大,悉心培养的,可现在看着这张脸,柳如珍觉得无比陌生。 “心幽,那些钱多半都花在你身上了。”柳如珍双目无神,低声道。 然而她迎来的,是苏心幽更为讥讽的目光。 “我用那么名贵的衣裳和首饰打理自己,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妾室?”苏心幽恶狠狠瞪着她。 反观苏年年,就算头上仅着一根普通的玉簪,自信也是由里到外散发出来的,不像她…… 浓重的自卑在心底疯长,苏心幽闭了闭眼,吸气: “账本已是次要。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非要去找你那个表哥?” “那你让我怎么办?你爹近一年都不怎么踏入宝珍院,眼看着白姨娘先有了身孕,我升夫人更是遥遥无期!”这话狠狠刺激了柳如珍,她怒目圆瞪,挣扎着扑向苏心幽。 她浑身染血,头发凌乱,有几分骇人。 苏心幽下意识退了几步,看着她跌倒在地,眼底一片冰冷。 柳如珍离疯已经不远了,她再问下去也没用,眼下还是该抓紧时间想想对策。 她不顾身后的哭喊和辱骂,决然离开。 苏年年站在祠堂外不远处,笑意盈盈看着她。 “妹妹怎么舍得从东宫回来了?” 苏心幽不掩阴冷:“苏年年,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苏年年用更大的笑容回答了她。 “京城里都传遍了,妹妹可得想个好说辞,满京城的百姓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我身世的谣,也是你造的!”苏心幽咬牙道。 “怎么会呢?我的好妹妹。”苏年年面色不改,鲜红的裙摆在风中微微扬起,语调透着凉意,“你娘做出这样的丑事,可不是我教唆的呀。” 出了这等丑事,苏心幽脸上最没光,闻言面上涨红。 她咬牙剜了苏年年一眼:“等我当上太子妃,定让你跪着向我求饶。” “东宫里的枕头是不是很舒服?”苏年年倏尔开口。 苏心幽回身看她,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 “不然你怎么这时候还在做梦?”苏年年忽而笑得恣意,“显然还没睡醒。” 苏心幽捏着帕子,脸色一阵青白,喘着粗气拂袖离开。 祠堂里的喊叫声还没停止,看样子柳如珍受了不小的刺激。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玉遥皱眉,掏了掏耳朵。 “小姐,用不用我把她的舌头拔了?” 苏年年懒懒斜她一眼:“王爷做事一向这么狠毒?” 玉遥咳了一声:“小姐……至少把她的嘴堵上吧?” 苏年年略微沉吟了下,才道:“不,一会儿我开张方子,你给她灌下去。” 现在柳如珍还得好好活着。 她还没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身败名裂呢。 当然,她开的药不会治好柳如珍的伤,只是让她安静一点。 看了出好戏,苏年年心情颇好地往回走,有护院急忙忙追上她道:“大小姐,晏王来了,在花园等您。” 花园亭内,一人一狗。 萧晏辞手里拿着一块肉,在麒麟鼻前来回绕,命令它坐好,就是不给它。 麒麟急得直哼唧,但良好的狗品压制了它抢食的冲动。 看见这场面,苏年年唇角抽了抽。 “你这样对它,难怪它跟你不亲近。” 苏年年在盘中重新取了一块肉,摸了摸麒麟的头,递到它嘴里:“吃吧吃吧。” 萧晏辞拿帕子擦手,勾着唇漫不经心:“你跟我亲近不就行了?” 苏年年:“……” 谁跟他亲近了? 苏年年假装没听见,有一下没一下顺着麒麟的毛。 萧晏辞那几日怀疑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某个地方,虽然过去了,但每每想起,她都觉得很不舒服。 耳边响起窸窣虫鸣,二人皆是无言,诡异,却又有种矛盾的闲适。 萧晏辞不在意,轻缓开口。 “太子劝谏,皇帝重新派了南阳侯。” “我听说了。”苏年年颔首,“然后呢? ……你今日是来邀功的?” 第165章 用嘴谢?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动作一顿,眯眼睨向苏年年。 少顷,他唇边弯起一个弧度,轻缓开口: “太子不好拉拢,本王费了不少口舌,功自然要邀。” 苏年年毫不意外继续点头:“那你去找我爹爹吧,不过他这几日心情不太好,你可能讨不到便宜。” “跟苏将军有何干系?”萧晏辞仍旧笑着,茶盏递至唇边,“本王是看在苏小姐的面子上,才愿意捞苏家一把。” 苏年年缓缓回身,奇怪地看着他。 那日她闯进正厅,他不就在跟爹爹聊这事么? 怎么现在讹人? “我从不知我的面子竟有这么大,真是多谢王爷。”苏年年扬起无辜的笑。 空气静了一瞬。 萧晏辞没说话,只是注视着她,眼神粘稠得像要拉丝。 他手在石桌上轻轻叩了两下,耐着性子:“然后呢?用嘴谢?” “那不然还……” 说到一半,她猛地噤了声,捂着唇回头,正对上他含笑的凤眸。 他玄衣素冠,领口似乎走着一圈精致繁复的暗纹,阳光给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唇边弧度莫名透出几许风流。 她心头一颤,保持着动作,懊恼似的低下头。 狐狸精! 见她耳朵爬上小小的粉红,萧晏辞唇边溢出一丝低笑。 小白兔好像很吃这套啊…… 他微微思量片刻,换了个话头。 “这几日京中很热闹。” 苏年年舒了口气,随手抓起一把鱼食喂鱼。 “都是苏府的传言,我已经命人去压了。” 不是压,是选择性传播。 萧晏辞却摇头:“还有何家的。” 苏临海那日在茶楼,手下丝毫没留情,何德名不仅看不见的地方暗伤无数,脸上青青紫紫也很精彩。 第二日告病没上早朝,丑事在文武百官间传得沸沸扬扬,看在苏临海的面子上,不少人递折子说何德名的坏话。 苏年年颔首:“何德名刚升尚书,若他被降职,你有把握送曹茂上位?” “你知道曹茂是我的人?”萧晏辞眉梢一挑。 “青州一行,你跟曹茂同进同出,我若还看不出来,是不是太瞎了点?”苏年年翻了个白眼,实则有点心虚。 萧晏辞去治理黄河,带的便是曹茂这个工部侍郎,但他们之间来往的距离很正常,没有她说的“同进同出”那么夸张。 但前世的记忆里,曹茂确实是萧晏辞的暗中势力之一,她听萧南说的。 萧晏辞注视着她,表情微妙,目光中带了点探究。 不过一瞬,苏年年错开眼,拿着麒麟的玩具球跑出凉亭,任那道幽幽视线怎么盯都没回头。 花园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少年明朗声音。 “小年年,把球丢过来!” 苏年年身子一僵,拿着球缓慢回身,正看见江云寻和苏朗。 一边说,二人并肩朝她走来。 “年年妹妹,你想什么呢?丢过来啊?”江云寻不解地催促。 他们来的方向看不见凉亭中的萧晏辞,苏年年捏着球犹豫半天,把球往麒麟嘴里一塞,正要说话,不远处凉亭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麒麟,过来。” 麒麟摇着的尾巴一顿,接着没有犹豫地朝萧晏辞奔去。 此时二人已走近了,顺着麒麟的方向看见亭里的人。 见了人,苏朗闭了闭眼,在江云寻背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却得到后者不解的眼神。 江云寻注意力很快又被亭内吸引,看着麒麟,似乎喜爱得不行。 “晏王也在此,真巧。” 萧晏辞朝他轻轻颔首,把肉喂给麒麟,耳朵却没歇着。 不远处,苏年年笑得干巴巴:“云寻哥哥,你怎么来了?” 不是她心里有鬼,而是江云寻实在…… 她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兄弟情谊,可几次短暂接触下来,总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 或许她被萧晏辞传染,变得敏感了。 江云寻道:“我跟苏朗刚从军营回来,听说苏府出了事,苏伯伯心情也不好,便来看看。” “军营……”苏年年一怔,抿抿唇,“你们明日是不是还去?能不能带上我?” 苏朗皱眉:“你在外面玩玩就算了,军营不是胡闹的地方。” “我不是胡闹,我有正事。” 江云寻跟着帮腔:“就是,我们年年妹妹现在可是京中最有名的才女,不知忙什么,整日见不到人,都多久没找几个哥哥玩儿了?” 苏朗闭了闭眼,抬脚照着他的脚背往下落。 江云寻躲得也灵活,问了句:“苏朗,你到底干什么?” 苏朗没接话。 几人聊得越来越欢,竟没注意到凉亭内的气压越来越低。 “汪汪汪!”凉亭内,麒麟忽然朝着萧晏辞叫了好几声。 苏年年闻声忙走过去,就见麒麟朝着自己哼唧。 “你欺负它了?” “没有。”萧晏辞捏着麒麟的玩具球,神色莫辨:“本王一会儿把麒麟带回去。” 闻言,江云寻问道:“这竟是王爷的狗儿?” 萧晏辞弯唇:“苏小姐送我的礼物。” 他那表情好像在说“我有你有吗”,好像个炫耀玩具的孩子般幼稚。 苏年年:“……” 他明明可以只说一个“是”! 她一侧头,便见江云寻咂咂嘴盯向自己,接着,苏朗也看了过来。 苏年年一个头三个大。 绝了。 “王爷进了府里还没去看过爹爹吧?”苏年年岔开话题。 “赶人?”萧晏辞唇边弧度不着痕迹地平了些。 他不紧不慢起身,目光缓缓划过江云寻,落在苏年年脸上,略微颔首,“可以。” “我……” 苏年年喉咙发紧,不知是在跟谁较劲,刚要开口解释,又闭了嘴。 她跟江云寻之间根本就没什么,萧晏辞第一次因为一个称呼吃醋的时候,她确有心思哄他。 但更多的,她怕他无故对江云寻下手。 “年年?” 苏年年回过神,跟二人一起在桌边坐下。 刚坐下没一会儿,萧晏辞忽然折返回来。 他眼底透着凉意,对上苏年年疑惑的目光,淡淡勾唇。 “本王的狗,本王得带走。” 第166章 小美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他眼底透着凉意,对上苏年年疑惑的目光,淡淡勾唇。 “本王的狗,本王得带走。” 苏年年十分怪异地看着他,迟疑点头。 白姨娘怀着身孕,麒麟说不定会被柳如珍当枪使,也不安全,让他带回去也好。 麒麟摇着尾巴,恋恋不舍地回头看苏年年,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期盼,看得她一阵不忍,忍不住开口安慰: “麒麟,我会常去看你的。” 闻言,萧晏辞唇边似笑非笑勾起,满意离开。 待两抹黑色彻底离开视线,苏年年才收回眼,回头却见江云寻看着自己,一贯不羁的笑容有丝僵硬。 不过片刻,不自然的表情收起,江云寻平常道:“最近家中在给云桑安排亲事,”他一顿,“小年年,你去年及笄,眼看就要十六了,可有心仪男子?” 原先苏年年爱四皇子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江云寻也痛苦难捱,好在她后来又不想嫁了。 苏年年心里咯噔一下。 她知道江云桑在说亲,但江云寻说这话,不像兄妹间的关心,更像试探。 她不自在地垂眸,慢慢倒了盏茶,推至他面前。 “我有心仪的男子。” 少女声音清亮,眸光天真,像是对他的言外之意毫无所觉。 江云寻一挑眉,打趣道:“哦?是哪家公子,打算何时上门提亲?” 见他握着茶盏的指尖泛白,苏年年眨了眨眼,笑容明媚又娇羞。 “时机还不成熟。”她道,“再说成亲之事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等到了时候,自然会给大家递请柬。” 江云寻若有所思点点头,笑意重新扬了起来:“可不能让女儿家等太久。” 花园暗中的死角,玉影将一切收入耳中。 彼时萧晏辞抱着麒麟,像苏年年一样抚摸着它背后的毛发,听完玉影的汇报,动作变得缓慢。 “她真这么说?” “属下自然不敢欺瞒,”玉影连连点头,“然后他们说了军营之类的事情,江大公子就心不在焉的了……” 萧晏辞向后靠了靠,凤眸眯起,低低重复:“时机不成熟。” 他是前朝遗孤,身份敏感,前世用了五六年的时间发展势力,不过堪堪能跟几个皇子抗衡。 重生后势力虽突飞猛进增长,但时间有限,距离他的预期还差一段距离。 苏年年对他有意,但目前跟他想要的那种爱,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冗长的静谧后,他低眼看着麒麟黑亮的毛。 像是在跟它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再等等。” …… 几日后,苏临海将账目梳理完毕,发现少了近三千两银子。 柳如珍仍被关在祠堂悔过,身上的衣裳被换过,但头发凌乱披在身后,眼眶红肿得像核桃。 苏临海不想看见他,派了一个管家,拿着核对好的账目来要钱。 “柳姨娘,一共三千一百六十八两,老爷让你尽快还清。” 柳如珍干涩的唇动了动,不住往他身后张望:“老爷呢?我要见老爷!” “老爷不想看见你。”管家态度冷硬,“毕竟不是小数字,老爷给你五天时间,若你还拿不出钱,就去柳府讨。” “柳府?” 柳如珍这才意识到,这么多天过去,柳府居然一个来看她的人都没有。 “不要找柳府……”她声音骤然拔高,“不要!” 她忽然起身,不管不顾地往祠堂外头跑,被几个护院轻易拦住,甩向一旁。 “你们把这箱子送到爹爹那,就说在树下挖出来的。” 树下?箱子? 祠堂外忽然传来声音,柳如珍顾不上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尽管被拦着,她还是跑到门前,看见两个护院抬着满是泥土的大木箱,苏年年跟在后面。 那箱子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用来藏私房钱的! “苏年年!”柳如珍声嘶力竭地喊,拼命想要推开拦着的人冲上去。 这几天她想明白了,迎蓉那日晕倒,根本不是简单的被劫财,这一切都是苏年年干的! 苏年年脚步一顿,像是才看见她:“哟,这么多日过去,你看精力还这么旺盛。” 柳如珍目眦欲裂:“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贱人!” 苏年年掏了掏耳朵,笑意不改,眼中的寒意骇人至极:“怎么外面都说柳如珍才是贱人?” “你跟你娘一样,都是……” “啪!” 巴掌清脆响亮,苏年年接过帕子擦手,眸中迸发着肃杀冷意:“你没资格提我娘。” 柳如珍的脸瞬间肿起,苏年年轻飘飘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吩咐:“苏家的列祖列宗不想看见她,把她拖回宝珍院。” 柳如珍挣扎叫骂个不停,苏年年俯身抓了把土,一把塞进她嘴里,掐着她的下颌不让她吐。 “玉遥,要是再听见她说我娘一个不字,就拔了她的舌头。”苏年年阴冷地道,“看着她。” 玉遥肃然领命,杀手冷毒的目光扫去,愣是让柳如珍没敢张口说一个字。 然而回了宝珍院,夜里她仍哭闹不停。 苏年年披着外衫要去教训人,在宝珍院门口遇见了脸色难看的苏临海。 迎蓉见了二人,几步上前跪下。 “老爷,你就看看姨娘吧,姨娘想要上吊。” 屋里点着灯,隐约能看见人的影子,和梁上吊下来的绳。 “这都几个时辰了,她上吊还要挑个吉时吗?”苏年年冷笑一声。 苏临海深吸一口气,满脸厌恶:“把人敲晕,明日一早送到乡下的庄子去,好好休养。” 说是休养,但几人心知肚明,一旦去了,柳如珍回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府里没了柳如珍,苏心幽也不回苏府,苏年年觉得府内空气都新鲜起来了,白姨娘也放心地搬回四喜院。 柳如珍私藏的宝物抵了近两千两左右,她走后,苏临海将宝珍院的东西变卖一空,显然不准备让她回来了。 苏年年细数着日子,终于在夏末的一天进宫。 照例给太后施针后,她悠闲地在宫中逛悠,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宫殿旁,见有人走来,她灵巧地靠墙躲过。 两个宫女窃窃私语。 “主子说了,这事绝对不能声张。” “有了皇嗣那是头等大的好事,为何不告诉皇上?”这声音停了一会儿,又道:“也是,这么多年来一个平安诞生的皇嗣都没有……还是小心着些吧。” 苏年年唇边刚勾起唇,眼前忽然落下一道身影。 “小美人在这里做什么?” 第167章 等不及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然而记着这是宫里,她没动手,而是瞬间往后退了几步。 这才看清面前的少年。 是萧景。 他一身琥珀色衣袍,额角发丝微微垂下,眉眼衬得更加风流。 苏年年不满意他刚才那般靠近,抿抿唇,冷硬开口问好:“六皇子。” 萧景唇边恣意笑容半分未敛:“苏大小姐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沿着宫道,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好像迷路了。” 她刚才躲避宫女的动作明显又可疑,但面对不学无术,眠花宿柳的萧景,她撒谎草稿都不用打。 果然,萧景朝她点点头,“既然如此,我陪你出去吧?” 虽然是问句,却不给人拒绝余地。 他直接越过苏年年,走了一段又朝后看,像是在给她引路。 苏年年捏捏手,只好笑着跟上:“其实不必麻烦的。” “能与苏大小姐这样的美人一道,是我的荣幸。”他说着,略带调侃地睨了苏年年一眼。 那声音恣意至极,光是听着就能知晓此人无所顾忌的做派。 可他态度太过轻佻,苏年年心里不自在,往边上挪了几步。 萧景从小不学无术,跟皇帝生得最为相似,一直颇受皇帝包容宠溺。 刚才的绮罗宫是他母妃齐妃的宫殿,偏殿住着张美人。 前世张美人腹中的孩子是茉贵妃害死的。 茉贵妃要害,她便要救。 还要趁着这个机会,让茉贵妃彻底失宠,这样一来萧南自然跟着被牵连。 萧景见她眉头微皱,忽而轻笑:“苏大小姐有什么心事,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 苏年年本想搪塞他,忽然眼珠一转。 “倒真有一事。”她故作疑虑,忽而问道,“六皇子可有真心喜欢过一个女子?” 萧景风流一笑,凑近她几许,正要说话,被另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打断。 “六弟惯来喜欢玩弄女子感情,你若想知道,不如来问本王。” 不远处,萧晏辞朝二人走来,眸微微眯起,隐约透出几分不善。 苏年年看见他,像看见了救星。 “王爷说的是,我还是跟你探讨比较好。”她回身朝萧景行了个虚礼,“六皇子,告辞了。” “王爷真是污蔑皇弟了。”萧景撇嘴失笑,但没阻拦,啧了声,潇洒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苏年年抿唇看他离去,正想着再怎么甩开萧晏辞,男子身上独特的气息先一步袭了过来。 “苏小姐想问什么?” 他倏尔靠近,明明跟萧景一样的动作,她脚却定在原地,躲都没躲。 “王爷……”苏年年眼睫轻颤,略微迟疑,“王爷这是刚从御书房回来?” 她可不会把问萧景的话再问萧晏辞一遍。 萧晏辞仍眯着眼,不答反问:“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恰好遇见。” 她顺口解释,在萧晏辞耳里却是敷衍。 他侧身,宽大的黑袍挡住她,手慢慢抚上她的腰,惩罚似的轻捏。 苏年年心中一紧,忙抓住他的手腕,对上他眸中的暗色,下意识向周围看了一圈。 “放心,不会有人。” 萧晏辞喉间低笑一声,圈着她的腰穿过几条小道,把她抵在墙上。 像是被她慌乱的小动作取悦,他脸色好看了不少,摘下手腕上的小手反握在掌心把玩。 唇靠近她耳边,低声惑道:“说喜欢我,怎么不来找我,嗯?” 苏年年心头一颤,带着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她闭了闭眼,躲开些许,然后把问题抛了回去。 “王爷若是有心,自然会主动,不是吗?” “这样啊。”萧晏辞垂眼,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有几分莫名意味,“那,今天晚上我去苏府接你。” 男人语调漫不经心,竟夹着几丝风流与轻佻,像极刚才的萧景。 苏年年一棒惊醒,猛地将手抽回,抬眼看他。 “晚上?” 跟姑娘相约,或是外出游玩或是听曲看戏,都没有晚上这一说! 面对她的反问,萧晏辞只是颔首,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知道苏年年多想,他故意放低声音,言辞轻缓:“有些事情白天是干不了的。” 苏年年简直被他磨得要疯了。 “我还有事,晚上再去找你。”萧晏辞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在她唇上啄了啄。 半晌,她才重新回到主道,脸上有未褪的呆滞。 无由来的,她有种在偷情的错觉……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快步走到尚药局,正好看见刚才那两个宫女抓了药出来。 苏年年脚步微顿,如常走了进去。 刚进门,便听到一道声音低低地问:“刚才那两个人可是张美人宫里的?” 苏年年侧目看去。 茉贵妃能走到如今的位置,自然手段过人,宫中眼线遍布。 张美人本想等三个月后脉象稳定了再告诉皇上,却没想到,她的宫女前脚刚来抓药,后脚怀孕的事便传到茉贵妃耳朵里。 不等那药童答话,苏年年上前道:“太后需要几种罕见的药材,你能不能带我去抓药?” 太后的事自然更重要,宫女只好将话咽下,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 随后她连忙赶回茉香宫,将看到的回禀上去。 “虽然没问出来,但奴婢有些印象,这二人就是张美人的宫女,抓的是安胎药。” 茉贵妃毫不在意似的,朱红的唇扬起:“不过一次临幸,倒是个命好的。” 许久,女人悠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陛下有这几个皇嗣就够了。” 回到苏府时已经夕阳西下,不多时,夜幕降临。 圆月高悬,月色朦胧,窸窣虫鸣四起。 因为萧晏辞白日的话,苏年年躺在榻上,衣裳都没敢脱。 第五十六次叹息时,敞开的窗外忽然传来男人的低笑。 “等不及了?” 第168章 舔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霍”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萧晏辞没闯进来,手懒懒搭在窗边,睨着月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她能想象出他轻佻惑人的模样。 她抿抿唇,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下榻,蹬上鞋走至窗边。 “……去哪儿?” 萧晏辞没说话,手向前一探伸至她腋下,轻巧地将她从窗里抱了出来,像拎一个三岁孩子。 苏年年:“……” 脚一落地,她忙拂开他的手,抬头看他。 这个身高差……好吧,她确实像个小鸡崽。 不由分说,萧晏辞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他掌心一层薄薄的茧,虽然是夏日,却冰冰凉凉的。 苏年年思绪飘远,没有挣开。 四喜院,白姨娘因为孕吐辗转不能入睡,开窗刚想透口气,便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她揉了揉眼,瞬间认出后头那个是苏年年,可二人脚步很快,不待她看清,便已消失在苏府。 他们依旧是翻墙出去,一匹纯黑色的骏马等在墙外,即便没拴,也乖巧得一动不动。 萧晏辞没有着急驾马,而是扯着缰绳悠闲地往前溜达。 二人的手就没松开过,苏年年安静坐在他身前,咽了咽口水,试探地往后靠,贴上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温度隔着轻薄的衣裳传来,好闻的冷梅香萦绕鼻尖,让人心中莫名安定。 她看不见的地方,萧晏辞唇轻轻扬起,把玩着她的滑腻的小手,轻道:“抬头看看。” 圆月高挂,满天繁星点点布满天际,像是一条墨蓝的绸缎上坠满碎钻,直晃人眼。 “好漂亮。”她不由赞叹。 其实她不是那种会欣赏到大自然美景的人。 重生前除了跟萧南在一起的时间,她便跟江云桑和那些纨绔混在一起斗鸡走狗。 重生后满腔恨意,更没心情。 “还有更漂亮的。” 男人低低的声音响在耳畔,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一抖缰绳,疾奔而去。 夏夜晚风身旁吹过,二人一路来到山顶。 望着漫天璀璨,苏年年嘴都合不拢了。 “我以为,”她喃喃出声,又顿住。 萧晏辞一身武功诡谲深不可测,他会教她轻功,带她练剑。 联想前世那些得罪过他的人的死状,她以为他闲暇之余只会做一些……血腥的事情。 “以为什么?”腰肢上探来男人的手,他摩挲了几下,略显暧昧,“如果让苏小姐失望了,本王可以弥补。” 苏年年敏感地颤了颤,伸手将他推开些许。 “……没有。” 萧晏辞取出两件披风铺在地上,率先躺下,朝她勾勾手指。 漫天星河璀璨,万物舒朗,二人躺在山顶,没有过于寂静的阴森,也没有太过嘈杂的喧闹。 微风轻轻拂过耳畔,她内心无比安定,满身的神经格外放松。 “王爷。”她低低出声。 “嗯?” “张美人有了身子,我想救她。” 萧晏辞静了片刻,随后道:“好。” 苏年年知道,对于他来说,无论宫中的哪个妃嫔怀孕,生下的都是仇人的孩子。 正因这样,他简单的一个“好”字,莫名让她心里发紧。 她主动探过去,捏住他的手。 “我要借机让茉贵妃失宠,惹皇帝不喜,这样对萧南也有影响,对不对?” 萧晏辞枕着胳膊,对上少女乌黑的眸。 那双眼隐隐期待,还有着略带安抚的真诚,似乎跟这片星河一样,熠熠发光。 他不由愉悦,长臂一伸扶着她的后脑,将她压在身下。 一阵天旋地转,苏年年抓住他的前襟,目光没变,仍定定看着他。 “对。” 苏年年心微微一松,却在下一秒察觉他眼中涌动的暗色。 四目相接,视线胶着缠绵,周围空气都变得旖旎许多。 下一秒,他略带凉意的唇覆了上来。 微风轻轻带着凉意拂过耳畔,呼吸却越发炙热烫人,烫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心口一阵阵发紧。 苏年年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但萧晏辞喊她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太阳冒出了一个小尖尖。 “年年。”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苏年年睁眼看见他,愣了一瞬,下意识检查自己身上的衣裳。 见二人衣裳全都完整,她才松了口气,问:“怎么都这时候了?我得赶紧回苏府,不然我爹又要去报官了。” 她的小动作尽数落入眼中,萧晏辞眸色微暗,捻了捻指尖,又像不满足似的抬至唇边,猩红的舌一舔。 苏年年一时忘了动作,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邪气:“不急。” 见她仍僵着不动,萧晏辞伸臂将人揽入怀中。 苏年年脑海中一片乱麻,努力回想昨夜的事无果,腰忽然被人掐了一下。 男人目光略显不悦。 她眼睛一转,想想办法套他的话,却不经意瞥向天边。 于是再挪不开眼。 天边一轮火红的旭日渐渐升起,周围开始变得清晰明朗,像是镀了一层暖色的光晕,不远处传来阵阵鸟啼,鲜活极了。 这座山高耸入云,倒是最适合看日出的地方。 她不自觉沉默下来。 二人谁也没说话,依偎着,看完日出才回了苏府。 按理说,往常这个时候,两个丫头早就起了,然后发现她失踪,慌张禀告给苏临海……可今早月年院格外静谧。 应当是萧晏辞的手笔。 怪不得他说不急! 白姨娘夜里见苏年年跟男子偷溜出府,天大亮才见她归来,心中难安至极。 是以苏临海听说她孕吐,亲自来陪她吃饭的时候,她一脸欲言又止。 三番几次的,苏临海察觉出不对劲,放下筷子,关切问道:“怎么了?” 白姨娘眉头紧锁,叹了口气。 “老爷,妾身有一事,思来想去,还是要知会您一声。” 她忐忑地把苏年年的事叙述一遍,满脸担忧: “老爷,年年虽说及笄了,但到底还没定亲,那男子我没看清样貌,您不妨问问她?若真是合适的,不如就把亲事定下来,也好过现在这般,夜里……” 第169章 萧晏辞下黑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临海面色不改地听完,重新执起筷子,夹了块瘦肉给她。 “无妨,若今后再有此事,你当没看见便是。” “啊?”白姨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从前苏年年爱慕四皇子的时候,老爷那可是府里头一个反对,如今苏年年的行为堪称为“鬼混”,苏临海反倒不管了? 白姨娘半晌没能回过神。 “别想了,吃肉。”苏临海岔开话题,“你就安心养胎,如今府里都是自己人,莫要忧心。” “可是……” 可是正因为是自己人,才更要忧心啊!! 白姨娘风中凌乱了,转瞬被又被喂了好几口鸡蛋羹。 …… 有萧晏辞的指点,苏年年翌日带着玉遥进宫。 他眼线遍布宫中,找到刘公公,轻易就将他们引到张美人那处。 刘公公也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虽不是贴身大太监,却也有说话的分量。 苏年年摘下宽大的兜帽,露出细白的小脸。 “见过张美人。” 张美人怀着身孕,对周围的变动极其敏感,见了忽然闯入的人,十分不安。 刘公公道:“苏小姐,奴才在内务府还有事要办,您一会儿按方才的路出去便是。” 苏年年颔首谢过,再回头时,张美人已满眼警惕,手中帕子捏紧。 她轻松一笑,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低声安抚。 她没提身孕的事情:“张美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知你已被茉香宫盯上了?” 张美人手一颤,惊恐地望着她。 宫中花开花落是常事,除了皇后,只有茉贵妃一人长久受皇帝宠爱。 即便她待人再温和,时间久了,也让她们这些低位的嫔妃不得不防。 然而看着面前第一次见面的少女,张美人手不自觉护住了小腹,问道:“苏小姐,你想做什么?” “美人不必紧张。”苏年年细细将殿内打量一圈,见没有不妥之处,才道,“昨日我在尚药局遇见你身边的宫女,她们刚抓完药,便有另一人去问过药童。” 旁边守着的两个宫女看向苏年年,随后对视一眼,低声道: “主子,我们昨日确实在尚药局碰见了苏大小姐。” 苏年年一身红衣本就醒目,又容色过人,近来跟太后尤为亲近,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闻言,张美人垂下眼,随后不自觉瞥向窗边的桌子,似有疑虑。 苏年年顺着走去,捡起了桌上的锦盒,回身看她一眼,直接打开。 里面放着一支发簪,一看便是珍品。 张美人这才抿抿唇:“茉贵妃生辰,给每个宫里都送来礼物,摆宴邀我们过几日去茉香宫。” “她知你怀了身子,就能猜到你会抱病缺席。”苏年年唇一弯,将簪子取了出来,细细在手中端详。 张美人整日躲在殿内不出来,只能在别的地方下手。 张美人知晓她的意思,紧盯着她的动作。 “这簪子可有不妥之处?” 发簪末端是一只祥鸟,精雕细琢,腹部浑圆,模样很是讨巧。 苏年年递至鼻尖嗅了嗅,她皱眉,摆弄了好一会儿,最终按下祥鸟的眼睛,轻微的“咔哒”声响起,鸟肚子弹开。 张美人忽然惊呼一声:“里面是什么?” 祥鸟腹中装了些细碎的粉末,苏年年倒至掌心仔细辨认,这才嗅出了异常。 “麝香。”苏年年直白道,“她很谨慎,用其他花瓣中和了麝香的气味。虽说簪中剂量极小,但若时常佩戴定有影响。” 她抬眼看去,目光轻松似笑非笑,“美人在宫中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麝香是做什么的吧?” 张美人惊慌得不行:“活血通经,却催产下胎……早几年赵昭仪的孩子就是因麝香没的。” 虽说她本也没打算佩这簪子,但还是越想越觉得后怕。 她以为自己足够谨慎,可茉贵妃一招声东击西,轻易便让她失了防备。 苏年年倒出簪中的粉末,才走近张美人,将簪子插进她的发里。 “现今有一个将她扳倒的法子,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许久,张美人才平稳呼吸。 惧意转变成了骇人恨意,在心底肆意疯长。 与其一直受制于人,不如反击,总好过现在这般畏手畏脚。 寂静的宫殿里,她的声音格外清朗: “请苏大小姐指点一二。” …… 按照刘公公的话,苏年年原路返回,没有引起任何波浪。 走在出宫的路上,侧面忽然迎来一道清瘦身影。 苏年年眯了眯眼,很快认出,是萧南身边的那个慕迁。 她先前几次阻止不成,慕迁在最后的殿试中拔得头筹,是个状元。 他一路成绩都是第一,颇受皇帝赏识,正常只能得个六品官职,皇帝却破例封他为四品的侍讲学士。 不出意外,他后面的官途也顺风顺水,短时间内一路高升,成了萧南在朝堂的好助手。 二人本不相识,苏年年却在路过前脚步一顿,扬唇叫住了他。 “慕大人。” 没有丝毫防备,慕迁一怔,随后礼貌朝她作揖:“苏小姐。” 苏年年挑眉:“你认得我?” 慕迁语气平淡如常:“苏小姐如今在京中是赫赫有名的才女,在下曾远远见过一次,便认出来了。” “这样啊。”苏年年若有所思点头,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她目光毫不避讳地在他脸上停留,一时忘了男女有别,直到慕迁脸色渐红,她才笑了一声。 “大人定有要务在身,小女便不打扰了。” 二人略一颔首,算是别过。 苏年年却渐渐敛了笑意,扭身看向他离去的背影。 她跟慕迁从未打过照面,可方才几句话的功夫,她能察觉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僵硬。 奇怪。 玉遥顺着看去,问:“小姐,有何不妥?” 苏年年摇头:“走吧。” 苏府内,江云寻已等候多时。 足足两个时辰,终于等回了苏年年。 “云寻哥哥?”苏年年一进府门就看见他,不由疑惑出声。 江云寻抱臂看着她笑,只是笑容有着不易觉察的伤感。 “小年年,我要去一趟灵州,要很久才回来。” 第170章 该怎么罚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灵州?”苏年年下意识反问。 “灵州官员勾结贪污一案,陛下派人调查,随行的人挑了又挑,只有我最合适。”他唇边笑容稍显苦涩。 苏年年有些僵硬,缓慢点头,干巴巴道:“那也挺好,等立了大功回来,定要升官的。” 这么突然,要说跟萧晏辞一点关系没有,她可不信。不过,按照萧晏辞的做派,竟只是把人支走了…… 想到什么似的,她不由嘱咐:“注意安全。” 江云寻弯唇一笑,忽然挪开目光看向一旁,语气轻松:“等哥哥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苏年年心中沉重,讷讷朝他点头,又觉得太过生硬,挤出一个笑容给他,抬脚刚要走,又被叫住。 “年年!” 苏年年只得停下,疑惑地回头看去,便见他散漫的笑容微敛,目光复杂地瞧着自己。 苏年年回望着他,他不开口,她也不问。 极长的一段静默后,江云寻“嗐”了一声,像是无力的释怀,继而笑得张扬。 “无事,快回去吧,记得想哥哥。” 江云寻就堵在王府门口,苏年年离开后,他叹了口气,正要出府,一道黑色身影迈了进来。 衣着看似清简,但细细看去便会发现那衣裳处处走着华贵暗纹,做工繁复。衣冠端正却透着散漫气息,举手投足间赏心悦目,腰间坠着一块墨玉,通身气度无可挑剔。 江云寻抱拳行礼:“见过晏王。” 奇怪,他这几次来苏府,竟每次都遇上了他。 萧晏辞唇似笑非笑地扬着,抬眸瞧他,眼底泛着丝丝凉意。 他缓步走近,问道:“去灵州事宜都安排妥当了?” 江云寻颔首,答了几句,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连成一串。 他猛然一顿,抬头看向萧晏辞。 他抿抿唇,语气略有迟疑:“王爷,灵州一案,可是你向陛下举荐了我?” 萧晏辞面色不改,道:“陛下应当跟你说得很清楚。” 江云寻蹙眉,唇紧紧抿起。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看见那双凤眸里毫不掩饰的捉弄。 “……我明白了。”江云寻紧咬牙根,拳捏了捏又放开,终道,“定不辜负王爷信任。” 是不是因为信任才举荐,二人心中都有数,聪明人不会摊到明面上来说。 目送江云寻离去,萧晏辞轻蔑地收回眼,嗤了一声。 什么人都敢觊觎他的小白兔。 小白兔此时在院中坐立不安,想着到底要不要给江府递信提醒。 “玉遥,你说,按照王爷的行事风格,想要处理一个人,会只是把他支走这么简单吗?” “小姐,这不好说……”玉遥面露为难。 支走是支走,有些人刚出发的路上就死了,有些人是抵达目的地才出了意外,而有些…… 玉遥斟酌道:“只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 苏年年更加不安了。 可就算给江府报信,她除了注意安全,还能怎么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呢? “很担心?” 男人语气微妙而暗藏警告,苏年年背脊一僵,显然没想到他忽然来了。 她回身,正对上萧晏辞微微眯起的眼,显然,他已不悦到了极点。 “没有。”她干巴巴开口,略显苍白。 萧晏辞闲适迈步在石桌边坐下,拈起碟中的糕点递入口中。 “在你眼里,本王是那种会在人背后搞小动作的人?” 难道不是吗…… 前世是她对萧晏辞的认知有误,她现在甚至觉得,没几日江副将就会收到江云寻的血淋淋的头颅。 然而现在夸赞他的话,会不会假得过分了点儿? “当然不是。”苏年年略微思索,补充,“王爷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有些人就该死,但……” 但按照萧晏辞的处事方式,江云寻这个程度,该怎么罚呢? 她一时语塞。 萧晏辞唇轻轻挑起,思忖了会儿:“你说的对,江云寻是个好苗子,本王不会对他下手。 但,他也别想轻易回来。” 苏年年听得心惊胆战,末了舒了口气。 嗯,有命就行。 旁边,玉遥默默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王爷今日来有何事?想吃山楂糕,还是施针?”苏年年伸手扯他袖摆,眼巴巴地瞧着他。 萧晏辞斜睨她一眼,见这小白兔乖巧又略带讨好,面露几丝愉悦。 “都不是。”他指尖在桌上点了点,思忖片刻:“教你一套新剑法如何?” 语气中是淡淡的问句,却没等她答,便扯下袖摆上的手,带着人身形一闪,提起花泥中插着的柳叶剑,来到一片空地。 他就贴在她身后,修长有力的手握着她的,苏年年心骤然慌跳不止。 “王爷,往常练剑,不是有银丝……” 不是有那银丝缠着她的手腕吗! “今日没带。” 男人语气含着轻佻笑意,动作不容拒绝,另一手揽着她的腰,带她动了起来。 两道身影一红一黑,晃眼又异样的相配。 衣摆翻飞若仙,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好看的弧度,紧贴着的手腕不断翻转,剑光掠影,那招式看着便十分凌厉,轻易便能取了人的性命。 然而在这般紧密的招式间,萧晏辞忽然垂头埋至她颈窝,贴着她的耳畔,轻声呵气。 “本王送你的剑,就这般随意丢在地上,嗯?” 苏年年心尖直颤,脑海中大呼狐狸成精,腰间像是惩罚似的被他一掐,她手一抖,剑险些脱手。 大脑一片空白,她被动地挥舞手中的剑,一炷香的时间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背后传来的温度。 察觉她的失神,萧晏辞轻笑一声,倏尔俯身抽出她小腿侧的匕首取代她手里的剑,退开几步。 “剑不能常带,看看你匕首用的如何。” 他丢了剑,手上便无一物,挑衅似的眼神像在逗一只小奶猫。 苏年年顿时回神,捏紧了匕首对上他。 还真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萧晏辞轻啧一声,时而俯身时而跃起,身姿诡谲异常,只守不攻十分从容。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苏年年累得冒汗,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渐感吃力,她忍不住扫了一眼,更生气了! 男人衣冠端正,衣摆不染纤尘,依旧从容自在,眉眼舒展含笑,跟她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就是这刹那的分神,男人几步闪身到她身后,手骨节分明,攀上她纤细的颈。 第171章 神仙眷侣吖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他的手略带凉意,轻轻拂过她的动脉,只需一掐,瞬间便能让她毙命。 苏年年瞬间僵在原地,懊恼咬牙:“你耍赖!” 实在是污蔑。 “嗯?”萧晏辞笑了,在她发间轻嗅一口,阖了阖眸,“本王何时耍赖?” 匕首归鞘,苏年年回身推他。 要不是他容色惑人,她哪至于分神那么久! 可方才身败下风,眼下实在不是夸人的时候,她瞪他一眼,走到石桌边倒茶。 “你的武功进步很快。”萧晏辞中肯点评,“闲时可让玉遥陪你练,你如今跟她差不多。” 苏年年喝茶的动作一顿,黑眸亮了亮,“真的?” 玉遥的武功她被血宗阁抓起来的时候见过一次,虽说没萧晏辞这么厉害,但绝对在大部分人之上。 此时,玉遥还在一旁树下八卦。 “念桃,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神仙眷侣?” 念桃头脑发蒙,满脑子都是自家小姐跟王爷身子紧密贴着的场景,小脸一红,隐约知道玉遥的意思,但还是摇头:“我没读过书。” 玉遥勾唇,低声道:“这个词就是形容王爷和小姐这样的男女。” 念桃眨眼,天真地点点头。 玉影斜了玉遥一眼:“误导小孩。” 刚说完,他头就被人猛锤了一下。 “你跟了王爷这么多年,难道不希望……有个好结果?”玉遥训道,“再说,就刚才那场景,你敢说不相配?” 玉影捂着头撇撇嘴,再说不出反驳的话。 确实,这二位主子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怎么看怎么登对。 “这不就……” 说到一半,苏年年兴冲冲唤她:“玉遥!陪我练几招!” 玉遥还没回过神,一把剑已迎面扔了过来,她下意识接住,目光挪向萧晏辞。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红衣少女已朝她攻来。 玉遥清楚自己的实力,本想保留几分,可仅仅几十招后便面露惊诧,当即使出全部力气跟苏年年过招。 这才不到一年时间……小姐进步的速度也太惊人了! 苏年年体力被萧晏辞消耗得七七八八,刚才听萧晏辞那么说,像打了鸡血一样揪着玉遥陪自己练武。 果然,跟玉遥对打游刃有余许多。 收招后,几人皆是惊异。 “玉遥,在苏小姐身边这么久,你武功好像退步了。”玉影摸着鼻子打趣。 “闭嘴!明明是小姐厉害!” 苏年年久久不能回神。 跟萧晏辞这种怪物在一起久了难免怀疑自己,应该早些看看外面的世界的…… 萧晏辞指点几句便离开了。 她兀自在院中兴奋了好久,目光一转,终于落向那把不起眼的柳叶剑。 他的话犹在耳边,她后知后觉那呼吸烫人至极,缩了缩脖子,走上前提剑进屋,好好挂了起来。 …… 几日后是茉贵妃的生辰。 身为皇帝最为宠爱的嫔妃,自然要大肆操办。 苏年年原本没有受邀,但那日她“恰巧”进宫给太后施针,随后又“恰巧”找了萧如熙玩儿。 二人一同碰上皇帝,很自然地跟去了茉香宫。 茉贵妃一身暗红色的华丽宫装,簪钗满头,格外隆重。 她容貌过人,又善于伪装,那气度甚至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意味。 饶是这样,她看见苏年年出现时,脸上还是出现了不易觉察的僵硬,不过片刻被她掩饰起来。 苏年年简直就是她的灾星,每次出现,准没好事! 她面上不显,笑意温和:“苏大小姐竟是来了,上回皇后宴上弹的曲子本宫到现在还没忘呢,不知今日有没有耳福。” “今日唐突,没给娘娘准备生辰礼物。娘娘想听曲子,小女自然乐得献乐。” 二人你来我往,面上功夫十足,实则各怀鬼胎。 苏年年跟着萧如熙入席,目光扫了一圈,在席尾看见了张美人。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眼,茶盏递至唇边,垂眼掩住笑意。 茉贵妃以为张美人会继续躲在殿里不出来,没想到张美人不但来了,还佩戴着那支祥鸟发簪。 原来藏得那么小心,如今却肆意走动,实在让人生疑。 但她没想在今日生辰宴上动手,再说那簪中麝香的剂量没几个月根本不会起作用,便没细想。 直到席中,张美人忽然举杯起身—— “陛下,今日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大喜的日子,臣妾也有一件喜事要告知陛下。” 皇帝似有所觉,沉默了会儿,忽然面色喜色:“莫不是……” “陛下,臣妾怀了身子,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张美人略带羞怯,手轻轻护着自己的小腹。 近十年来,宫中皇嗣要么死于腹中,要么出生后不久便会夭折。 皇帝以为是自己当年的杀戮行径受到报应,如今常常在佛前忏悔。 如今又有了动静,皇帝喜不自胜,立马唤人传太医。 茉贵妃好好的生辰宴,风头被抢了一半,她好看的桃花眼划过阴狠,更多的……是不安与疑虑。 张美人向来是个胆小的,藏得那么小心,今日反常地公布出来,不会只是抢她风头这么简单。 疑虑越多,茉贵妃心中越是不安。 “张美人,头两个月正是胎儿不稳的时候,你快坐下。” 她像样地安抚了句,温和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在红衣少女身上略顿。 苏年年跟萧如熙说笑如常,根本没往她这边看。 茉贵妃捏着帕子,眸微转动,忽然说道:“陛下,臣妾觉得身子有些不舒坦。” “怎会这样?太医一会儿就来了,正好帮你也看看。”皇帝注意力早就不在她身上,拍拍她的手安抚了几句,便放她离席。 她一离开,宴会的主角彻底变成了张美人,皇帝命人将她的位子挪到了自己的身边。 张美人受宠若惊,想着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慌乱地抬头看了苏年年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 第172章 声东击西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目不斜视,继续跟萧如熙闲聊,然而身侧的玉遥接收到她的暗示,避开众人目光悄悄退下。 宴席间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众人再抬头时,张美人居然被皇帝拉到了宽大的龙椅上,坐在皇帝身边,皇帝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关怀备至。 “爱妃何时发现的身孕,怎么今日才告诉朕?” “臣妾怕让陛下失望,想着等脉象稳定了再告诉您的。”张美人心突突直跳,一顿,又道,“陛下,您看臣妾这发簪,好不好看?” 皇帝正在兴头上,看张美人哪哪都顺眼,只是瞥了一眼那发簪,便夸赞起来:“爱妃佩什么都好看。” “说来也巧,臣妾发现自己怀上龙嗣那日,贵妃娘娘恰巧送来这邀礼,倒像是祝贺臣妾。” 这话她来之前已练了无数遍,语气无比自然,面上虽有稍纵即逝的僵硬,但皇帝没有察觉。 “贵妃出手倒是大方。”皇帝多瞧了簪上那讨巧的祥鸟几眼,又道,“今日开心,等回去朕让小全子多挑些礼物给你送去,你要什么尽管跟朕提!” “臣妾什么都不要,只想让陛下多陪陪臣妾。” 这话实在讨人欢心,皇帝哈哈大笑应下,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丝竹贯耳,歌舞升平。 “陛下,贵妃娘娘为庆张美人的喜事,特地为美人准备了紫苏蜂蜜酿梅子和燕窝薏米汤。” 皇帝抬头看了眼,见是茉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碧琴,颔首赞道:“茉儿有心了。” 汤碗上雕着分外精美的花纹,张美人尝了一口连连夸赞,转眼半碗下肚,心中隐隐忐忑。 那日苏年年只跟她说了大概的计划,让她不要操心其余的。 但就因为太过笼统,她一直惴惴不安。 玉遥归于身侧,苏年年收回眼唇瓣一扬,低眸,握着汤匙的手微微一转。 “哎呦——” 龙椅上传来一声低吟,周围歌舞骤停,殿内顷刻间静了下来。 张美人痛苦的声音越发清晰。 “陛下,臣妾肚子好痛……” “方才唤的太医呢?怎么还不到?”皇帝脸色骤变,声音猛提几个度。 他一边安抚张美人,想起什么似的,目光飞快扫了一圈。 “苏年年?朕记得你医术不错,快来帮着看看!” 苏年年肃然起身,探向张美人的手腕,随后马上端起了那碗薏米汤。 “苏大小姐,这汤是方才贵妃送的,不会有问题。”张美人表情痛苦,断断续续却很坚定。 皇帝则紧盯着苏年年,见她迟迟没放下汤碗,语气略有迟疑:“有何不妥?” “薏米本就是寒性,不适合孕妇吃。”苏年年皱眉,“可是这里面似乎还加了别的东西,像是藏红花。 美人有胎动之相,一会儿让太医开点安胎药便可。” 她言语犹犹豫豫,时刻留意皇帝脸色,好像不敢直说茉贵妃的不是,更让皇帝疑心四起。 殿门传来一阵脚步声,也就在此时,张美人的下身的裙子透出丝丝红色。 “陛下,臣妾肚子,臣妾的的孩子……” 张美人穿了一身浅杏色水裙,血迹更显触目惊心,皇帝见状大骇,当即把人抱起走向偏殿。 “一群废物!快点给朕滚过来!” 听闻皇嗣出事,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太医尽数赶到,守在榻前,皆是战战兢兢。 精致的汤碗在众人手里来回传递。 “到底为何会这样!”皇帝怒不可遏。 太医们面面相觑,见皇帝脸色愈发难看,一人走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苏大小姐说的是,这薏米汤中确实有红花的味道。” “让贵妃给朕过来!” 暴怒的声音直从偏殿传到正殿,众人皆是惊诧——皇帝哪次提起茉贵妃不是软言温语的,如今看来,要变天了。 不多时,茉贵妃摇摇晃晃进了屋,行礼后立马扶额,一副头疼不适的模样,碧琴立马搀住了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早知今日张美人会做手脚,早早躲回寝殿,果然没一会儿正殿就有了动静。 张美人躺在榻上,看样子已经脱离危险,可是身下那一大滩血太过夸张,让人不忍直视,苏年年就坐在榻边。 “贵妃,燕窝薏米汤是你吩咐人送上来的。”皇帝看着她的眼神泛冷,丝毫不带往日情分。 茉贵妃面色苍白,温和又柔弱:“臣妾从未让人送东西给张美人,陛下可信臣妾?” 皇帝不发一言,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注视着她。 “臣妾是什么性子,您最清楚。”即便被冤枉了,茉贵妃语调依旧柔和,可细看去她整个人委屈得微微颤抖。 皇帝没说话,盯了她一会儿,目光缓缓挪向旁边的碧琴。 “汤是碧琴亲自送上来的。”皇帝眯起眼,“她伺候你多年,朕不会认错。”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碧琴直直跪下。 “陛下明察,奴婢方才一直在殿内守着贵妃娘娘,哪也不曾去过,娘娘也从未指使下人给张美人任何吃食!” 苏年年唇边轻轻扬了起来。 萧晏辞推荐这家人皮面具做的还真不错,那么近的距离,皇帝都没察觉异常。 茉贵妃低眸看着碧琴,伸手镇定将人扶起,朝皇帝行了一礼。 “张美人怀皇嗣是天大的喜事,陛下高兴,臣妾也跟着高兴,怎会对她下手? 再说,今日是臣妾的生辰,就算真的动手,为何要选今日,又为何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闻言,皇帝抿唇陷入沉默。 茉贵妃向来体贴入微,是他身边最心细的,诚然她这样的人若动起手来,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可能是眼下这般场面。 可端来膳食的就是碧琴的脸,皇嗣无端受害,皇帝沉怒剜向碧琴。 见茉贵妃不慌,碧琴的腰杆也挺得直直的。 “陛下,臣妾听闻民间的人皮面具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臣妾不知是何人栽赃,但今日之事,臣妾当真冤枉。”茉贵妃语气平和,话毕不自觉扶住头,像要晕倒。 苏年年背对着众人,朝张美人一笑,取出她鬓间的祥鸟发簪,声线无比清亮: “陛下,这簪子好像有问题。” 第173章 声东击西2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陛下,这簪子好像有问题。” 说着,苏年年端着簪子满脸疑虑地起身。 “有何不妥?”事情有进展,皇帝立马被吸引了注意。 一旁,茉贵妃死死盯着那支簪子,心里猛地一沉。 一切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我方才忽然闻到香味儿,像是从这簪上传来的,”苏年年将簪子递到太医手里,皱眉道,“如果没错的话,是麝香。” 簪子再次在太医手中传递,众人面面相觑。 “确实有麝香的味道,可明明只是一支发簪……” 苏年年耐心地等他们发现玄机,乌黑的眼眸一转,落向茉贵妃。 方才她看似与萧如熙闲谈,注意力却全在张美人那头。 张美人一席话说得漂亮自然,皇帝早知道簪子的来历。 薏米汤的事只是铺垫,毕竟会声东击西的可不止茉贵妃一人啊。 茉贵妃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心绪被太医们一举一动狠狠牵动着,察觉苏年年的目光,她抬眼对上。 那双眼黑白分明,澄澈见底,却透着毫不掩饰的讽意和挑衅,看得她气血上涌,当真头痛起来,一时站不稳。 忽地,一人惊呼一声——是簪子被打开了。 茉贵妃闭了闭眼。 “陛下,这簪中藏了麝香!” 皇帝快步走去夺过簪子,看见敞开的鸟腹,脸色阴沉得似能滴下水来。 几个阅历尚浅的太医恍然大悟,不知死活地小声谈论: “我就说,按那藏红花的剂量,怎么可能动这么大的胎气,原是这支簪子的缘故。” 张美人满面惊恐,虚弱道:“是簪子?那簪子我已佩了多日……” 后面的话不必多说,站满十几人的偏殿倏尔一片死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茉贵妃抿抿唇,对上皇帝失望的眼神,神色淡如水,语气愈发柔弱: “陛下,臣妾见这簪子设计巧妙,便命人将其填了起来,本是讨女儿家欢心的小巧思,却没想到宫人选的香料竟是麝香…… 但无人知晓张美人怀了身子,想来那宫人也是无意。 说到底是臣妾的疏忽,臣妾甘愿代下人领罚。” 苏年年掩唇轻嗤了声。 不愧这么多年圣宠不衰,她脑子转得倒是快。 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张美人发觉怀上的同一日,茉贵妃恰巧送去簪子,恰巧是设计精妙的簪子,恰巧簪中填了香料,又恰巧是能致人小产的麝香…… 皇帝鹰眸犀利至极,盛着满满的失望,显然不信。 他沉默凝视着这张熟悉的脸,许久才沉着声音道:“朕累了。” 茉贵妃手一颤:“陛下便回吧,张美人这里有臣妾照看。” “不必。”皇帝抬脚往外走,“刘公公,一会儿让张美人挪到朕的勤政殿去,朕亲自照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榻上,张美人紧紧捏着被角的手松开,终于舒了口气。 那簪里全部换成了麝香,虽说会影响胎儿脉象,但只簪了一个时辰,没有大碍。 按苏年年的嘱咐,她提前在裙底藏了血包,裙上染的大多是猪血和鸡血,她本人毫发无损。 她赌赢了。 很快,张美人被安置走,偌大的茉香宫瞬间空了下来,方才的热闹喧嚣与此刻的冷清形成强烈反差。 苏年年杏眼含笑,天真又无辜。 “苏大小姐,与本宫为敌,没有丝毫好处。” 不愧是萧南的亲娘,就算处境陡然艰难,就算心中恨毒了她,仍旧面色温和,像是还有无数后路。 她们这种人,是不是除了假笑不会别的? 闻言,苏年年没否认,眉眼间满是狂妄。 “后宫中陛下是天,如今娘娘该想的是如何重新夺得圣宠。”她语气含讽,“茉香宫要冷清好一阵儿了。” 她说完便往外走,越过人时像是没看见,肩膀直撞向茉贵妃,似乎带了内劲,将人撞的差点跌倒。 碧琴忙扶住人,刚要训斥,被茉贵妃拦下。 柔美的五官转瞬变得阴狠,毫不掩饰地向外流露着杀气。 “苏年年……” 她闭上眼,许久,才道:“碧琴,联系血宗阁,本宫不惜一切代价,要她的贱命!” …… 没出三日,宫中传出消息,张美人被皇帝抬了位份,封为瑞嫔。 瑞嫔破例住进皇帝寝宫,是莫大的殊荣,生产前都不会有人敢对她下手。 而苏年年有了瑞嫔的引荐,开始跟张家的人尝试来往。 瑞嫔的父亲张启任太常寺卿,等何德名降职,工部便又会空出一人,她准备推张启上位。 从瑞嫔保胎一事不难看出她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懂得抓住机会且胆大的聪明人,等诞下龙嗣,她在后宫中定能混得风生水起,或许是个好助力。 “茉贵妃失宠,皇帝一连几天在朝上都没给萧南好脸色。”萧晏辞握着一把小米,悠闲逗着院中的鸟儿。 “他表情肯定很精彩吧?”苏年年说完,又啧了一声否认,“他跟他妈一样,都只有一个表情。” 萧晏辞笑而不语。 皇帝本想在萧延和萧南间重新衡量继承人,可如今茉贵妃失宠,连带着家族受牵连,萧南也行动受限,怎么不气闷。 但他有苦不能说,光看着就让人快意。 苏年年把玩着手里血宗阁的令牌,思忖片刻,忽然问道:“闻风堂堂主,想不想多个身份?” 萧晏辞斜睨她一眼。 “我有件事忘了跟你说。”苏年年放低声音,“宗泽活不了多久了。” “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暗处一枚飞镖破空而来直射苏年年,走到半空,却被另一枚流星镖击中,利器相撞,发出“铮”的声响。 先头的镖偏离轨道,猛地钉在二人后头的窗子上。 苏年年本能避开,看见萧晏辞出手,羡慕不已。 然而不等她夸赞,逼人的剑气朝她面门袭来,她提剑对上,才发现来的不止一人,而是足足五人。 她低咒一句。 第174章 成倍加价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低咒一声,使出全身解数,提剑刺了过去。 她打着打着,发现这群人招数……有些熟悉? 倏地,少女唇一扬,笑眼弯弯,慢悠悠扔出那块令牌。 她扔得准,为首那人显然认识令牌,下意识接住,几乎同时,抬手比了个手势,同行几人停下动作。 苏年年无意跟他们自相残杀,笑吟吟开口:“你们难道没听说,血宗阁来了个漂亮又大方的女主子?” 黑衣人默。 这事在血宗阁内部传的沸沸扬扬,但京城局势混乱,血宗卫时间紧任务重,没细过问,也不知道那传言中的少女是什么来头。 见他们不说话,苏年年轻嗤一声,将回身将窗框上钉着的飞镖拔出,啧啧道: “要是我死了,你们阁主也活不成。” 这事更是内部机密了,传闻说阁主得了一种怪病,命不久矣,拿令牌那少女恰有法子缓解阁主的痛苦,阁主自然将人当眼珠子护着。 本以为是个没有来头的女子,没想到是苏将军的嫡女……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为。 血宗阁是一颗毒瘤,不顾是非善恶,不论人命危浅,只有利益至上。 买苏家嫡女人头的雇主显然下了血本,可这单子……如今没人能做。 他们正为难着,面前的少女忽然浅笑出声。 “血宗阁不是可以反杀么?”苏年年似笑非笑地睨着几人,“她花了多少银子,我给双倍。” 她成衣铺和脂粉铺生意红火,加上萧晏辞先前送的几间铺子无需她操心便稳定进账,如今存款十分可观。 再说…… 她是宗泽的救命恩人,宗泽性命跟她紧密相连,即便她出了钱,宗泽也未必要。 她利用血宗阁反杀这事,简直稳赚不赔。 几个黑衣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把令牌恭敬递回苏年年手里。 “可以。”血宗卫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几人应下,却没一人问苏年年要钱,起身便往外飞。 苏年年撇撇嘴,叫住他们。 “别直接杀了,没意思。”她眸子一转,扬唇,“想法子划花她的脸吧,若她不依还往上加价,我就加到她给不起为止。” 几人面色诡异,应声离开。 “坏心眼。”萧晏辞弯唇,凉飕飕点评。 “那怎么了?”苏年年嘿嘿一笑,“我不用往外掏钱,这笔巨款最后说不定还能落我口袋里。” 茉贵妃好死不死对她动了杀心,请的还是血宗阁的杀手。 到时候为了保命不断加价,倾家荡产不说,人还杀不掉。 真是没处说理。 苏年年捧着那块令牌,用帕子擦了又擦,十分宝贝地收了起来。 她已经开始畅想以后当阁主的美好生活了。 …… 晚夏,天渐渐转冷,微风带着些许凉意。 是夜,大片乌云飘过,遮住仅存的几丝月光,显得分外阴郁。 茉香宫跟跟这风一样冷清,死一样的寂静。 灯光全熄,茉贵妃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心底一片冰凉。 出了事,皇帝如今不但死死护着瑞嫔,没来茉香宫一次不说,就连她几次讨好试探,都被皇帝拒之门外。 不得不说,苏年年这招诛心至极。 “区区一条人命,血宗阁怎么还没动静?”茉贵妃问道。 “那头好像已经下了几次手了,但都没成。”碧琴安慰,“娘娘别急,血宗阁出手哪有不成的?既接了这个任务,自然会一直追杀她到事成为止。” “也是。”茉贵妃舒了口气,弯唇合上眼,“等彻底解决了她,苏家只剩苏心幽,南儿有她相助,登上太子之位是迟早的事。” 碧琴抿抿唇:“娘娘,四皇子那边早早递了消息,晏王不得不防。” “本宫知道,一些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阿猫阿狗,等解决完太子,若皇上还犹疑不定,谁都逃不掉。” 院中的槐树忽然传来一阵细微响动,像是被风吹动,茉贵妃懒懒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要合上窗子回寝歇息。 手刚抬起来,几道黑影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闪道窗边,扶住窗框。 茉贵妃慌乱一瞬,随后唇瓣扬起,重新靠向软垫。 “事成了?”她扫了一圈,眉轻轻蹙起,心底隐有不安。 她要的是苏年年的项上人头,这几人为何空手而来? “可是血宗阁的人?”茉贵妃不由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点头,却是说道:“对面出了双倍的价格,要划花你的脸。” 茉贵妃猛地一僵,手指攥了起来。 她花了整整四千两银子,只为雇佣血宗阁最顶尖的杀手,双倍的价格已达到八千两。 这世上谁的命能值上八千两? 苏年年花八千两,竟然只要她毁容! 光是想想,茉贵妃便觉遍体生寒,不等她说话,一把匕首不由分说伸向她的脸。 苏年年既然给了加价的机会,血宗卫动作不快,故意磨人,等她开口。 见茉贵妃迟迟不语,碧琴忙道:“娘娘,要夺回盛宠,万万不能毁了脸啊!” 后宫女人最宝贵的,便是自己的容色,为了讨皇帝喜欢,在脸上使出什么招数的都有,自然毁不得。 可若再往上加…… “一万五千两。”茉贵妃紧抠着软垫,胆大地将匕首推离,声音略显不稳,“碧琴,去拿钱。” 贵妃一年的俸禄不过六百两,她这些年受宠,是得了不少额外的赏赐,可光上下打点就要花费不少,一万五千两岂是那么容易能拿出来的。 碧琴沉重点头,许久才取出一沓银票递给黑衣人。 黑衣人稍作清点,检查无误后不多说一个字,果断离去。 “娘娘,如果苏年年再加价怎么办?她这样成倍成倍加,下一次就是三万……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钱了。” 茉贵妃阖着眼,没答。 不要她的命,只要她的脸。 当真狠毒。 …… 苏年年终于得空缠着苏朗带她来了军营。 练武场内,士兵们英姿飒爽整齐划一,嘴里发出鼓舞士气的低吼。 整整二十万兵将,场面分外慑人。 她沿路走着,震撼不已,不由看向前面的一身黑袍的男人…… 明明苏朗是带她来的,怎么萧晏辞好像变成了主角? 第175章 报仇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跟苏朗并肩走在她前面,巡视着两侧的士兵,不时交谈几句。 苏年年撇撇嘴,不屑地“嘁”了一声,迈着大步往前走,作势越过二人。 然还没走出几步,后颈被人提了起来。 苏年年:“……” “苏将军手下的兵强将勇,看来屡战屡胜也是自然。” 交谈声没停,萧晏辞好似只是极其顺手地捉住了她,苏年年不爽极了。 “去哪儿?”一句话说完,萧晏辞才问道。 “你们聊吧,我随便转转。” 萧晏辞盯了她几眼,这才慢慢松手,低道:“别跑太远。” 苏年年往前走,不服气地掸了掸裙摆。 什么别跑太远,又不是三岁小孩,她爹都没管这么多。 吐槽几句,她就被一群拿着长矛的人吸引目光。 士兵中用剑的极少,近战多用长矛,手法上跟剑差不多。 自从跟萧晏辞学剑之后,凡是有机会动手,她都想比划比划。 “孟统领吧?挑几个有水平的出来,跟本小姐过几招。” 怕这些人不认识自己,她特地自称“本小姐”,看着她跟苏临海有几分相似的脸,孟统领反应过来。 “这都是些糙汉,下手没个轻重的,恐伤了大小姐。”孟统领面露难色。 听闻苏将军宠极大小姐,大小姐行事又向来无法无天,真要出事他免职事小,这条命…… 苏年年不耐烦地摆手,去一旁架上拿了武器,扫了一圈,唇瓣一扬,目光落在孟统领脸上: “那就你吧~” 孟统领陷在她那灿烂的笑容中没回过神,锋利的矛尖朝他的脖颈刺来,他猛地回身,连忙躲开抄起武器,模样狼狈。 少女红衣翩然,身姿敏捷灵巧从容至极,有攻有守,出招狠辣,面上依旧笑盈盈的,宛若精魅。 “孟统领,可别让我啊。” 苏将军的掌上明珠,他自然要让,可几个回合下来,他背上渐渐出了一层汗。 士兵们看得眼花缭乱。 “在下武艺不精。”倏地,孟统领收了长矛退到一旁。 苏年年功夫显然在他之上,这样打下去他大概率会输得很难看,不如主动认输。 “没劲。”苏年年轻叹一声,扭身便走,去寻找下一个对手。 半日下来,整个军营消息就传遍了消息,皆夸赞苏年年身手了得,不愧是苏将军的女儿。 苏年年逛了一大圈,才来到苏临海的营中。 “过瘾了?” 苏年年笑得畅快,不顾形象捧着茶壶灌下半壶,调侃苏临海: “爹爹,你手下的人也太不抗打了。” “用不用爹爹跟你过几招?”苏临海哈哈大笑。 苏年年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摇头。 苏临海可是人见人怕的战神诶! 江副将道:“年年现在可了不得,一整个上午,听说只有小曾堪堪跟她打了个平手。” 苏年年谦虚地摆摆手,面上却得意之色尽显,朝萧晏辞挤了挤眼,黑眸灵动,像是在夸赞。 萧晏辞勾唇低笑了声。 军营的午饭就是粗茶淡饭,吃完饭没一会儿,一群听闻兵蛋子追到营前,想要见识大小姐的剑法。 人数众多,苏年年有点傻眼。 萧晏辞到底教了她什么厉害东西啊! 士兵身材魁梧雄壮,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皆是期待。 “她累了。” 梅香味钻入鼻间,苏年年被挡得严严实实,手腕一紧被人拉着离开,留一群人面面相觑。 “你们谈完了?”她不是滋味道。 不知不觉间,萧晏辞居然跟爹爹关系近到如此地步,居然到了能来军营参观的程度。 不等他说话,苏年年怀疑看去:“你要用苏家的兵……”略微斟酌后,她道,“夺回皇权?” “要阻止吗?”萧晏辞似笑非笑地朝她斜睨过来,语气暗含调侃。 苏年年咬了咬牙,认真思量。 她最初说帮萧晏辞登上皇位,可没想搭上整个苏家…… 但细算起来,皇帝和萧南是整个苏家的敌人,要是萧晏辞真的需要苏家势力…… 半晌,她艰难地摇头:“不阻止,你用吧。”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靶场。 她跟人打了一天,忽然看到靶场,有些稀奇,在架上挑了把弓。 男人修长的手摸过来,换掉她手里的弓:“这把更趁手些。” “你不是不会箭术吗?” “这是常识。” “……” 好吧。 苏年年不再说话,搭箭上弓,像模像样眯眼瞄准。 “嗖”的一声……箭脱靶了! 苏年年:“……” 萧晏辞:“……” 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变慢许多。 苏年年尴尬得脚趾抠地,摸摸鼻子又抽了一支箭,为自己解释: “毕竟刚接触,出现这种情况也正常。是吧,王爷?” 萧晏辞懒懒靠在一旁听她瞎掰,没出声。 苏年年又是一箭,毫不意外,脱靶。 “……算了,我没天赋。” 正要放下弓,她被一只温凉的手握住,萧晏辞移步到她身后,暧昧贴近。 “这样。”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顺着他的力摆正姿势。 “再抬高一些。” 见差不多了,萧晏辞退开,站在一旁瞧着。 “松手。” 羽箭带着凌厉的风破空而去,射在箭靶外圈,虽不是靶心,但这次好在没有脱靶! “你刚才手抖了。”萧晏辞点评。 “你不是不会箭术吗?”震惊之余,苏年年又问了一遍。 看着远处鲜红的靶心,前世惨烈的画面骤然闯入脑海。 那般白皙漂亮的胸膛,那么多支箭下去,该有多痛? 跟她体内蛊虫啃噬五脏六腑的滋味差不了多少吧。 苏年年眸色黯淡些许,缓缓上移对上精致的凤眸,面色有几许复杂。 “怎么了?”萧晏辞问道。 “没什么,觉得自己太菜了。”苏年年索性不掩饰自己情绪中的低落。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萧南也射成刺猬。 给她报仇,也给他报仇。 许久,他才回答了她的话,语气轻松: “常识。” 第176章 年年?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男人唇弯着一个浅浅的弧度,细长的鸦睫垂下,挡住眼中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苏年年撇撇嘴,端详手中弓箭好一会儿,悻悻放回原位。 哪有人自己不会箭术,光凭着常识就能让一个不通箭术的人射中靶心的! “不玩了。”她摸摸鼻子。 苏年年率先转身,走出几步却发现他没跟上,她回头,发现他一动不动看着远处的箭靶,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萧晏辞回过神,缓步朝她走来,捏过她的手握住。 苏年年不由微微错愕。 这军营里数十万人看着,他就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见状,萧晏辞弯唇道: “话本上说,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想跟他有肢体接触,难道你不是这样?” 被他温凉的指握着,苏年年缩手的念头刚起又压下,抬眼看他,他却靠了过来,凑近她耳边,言辞轻缓: “还是……你说喜欢我,是骗我的?” 他语气调侃却暗含危险,苏年年下意识小声反驳:“当然不是。” 耳畔传来他悦耳的低笑,她被带着往前走,心跳逐渐加速。 她清楚地感觉到周围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又扭捏补充了句:“就是有点不习惯……” 萧晏辞瞥她一眼,手紧了紧,然后倏地松开。 “这样啊。”他语气平平,轻微颔首,“那再给你一点时间。” 给她一点时间? 然后呢? 苏年年心口慌跳,空着的手忍不住捏了起来。 “晏王殿下,大小姐。” 一个身着铁甲,英武豪迈的中年男人朝二人抱拳行礼,脸上一道拇指长的刀疤,略显可怖,苏年年一时想不起是谁。 “温参将。”萧晏辞颔首示意。 温参将! 温夺! 前世就是他亲手把苏家通敌的罪证塞进书房里的! 听见这个称呼,苏年年眼中划过凌厉之色,浑身紧绷起来。 “原来是温叔叔。”她开口,声音不带半分温度,“上次见还是七八年前,我一时竟没认出来。” 温夺看着她,笑道:“大小姐那时还不到十岁,我那时不过是个小兵,不记得也正常。” “温叔叔跟着我爹快十年了吧?”苏年年弯唇,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这么多年的生死交情,为了一点名利就把人出卖,真该死。 “不止。”温夺叹声道。 更该死了。 温夺视线落向二人松开的手,又上移到二人紧贴的肩膀,眼中有抹意味深长的了然。 四皇子说苏府有意扶持晏王时候,他以为苏年年跟萧晏辞只是单纯走得近,并没相信。 今日萧晏辞忽然来军营已是反常,方才还有人说他们众目睽睽之下牵手,寻过来一看,果然不假。 “末将还有要务在身,不打扰王爷和大小姐。”寒暄几句,温夺行礼离去。 萧晏辞盯着他的身影,凤眸逐渐眯起,直到他彻底消失才问:“有何不妥?” 苏年年一怔,她刚才掩饰得极好,连温夺都没发现她的异常,萧晏辞却发现了? 难言的雀跃自心底弥漫开,她抿抿唇:“嗯……他脸上的疤有点吓人。” 温夺是背信弃义的叛徒不错,但这是苏家内部的事,况且苏临海现在已对温夺有了防备,等温夺事情暴露,早晚会被苏临海铲除。 萧晏辞没接话,探究的目光落在少女脸上,片刻眯眼点头:“这样啊。” 他显然不信,苏年年看出来了。 但她不想解释。 微凉的风钻进衣角,不知不觉已快到秋天,算算日子,离宗泽的蛊毒发作已没多少时日,京城中的流言在苏年年的刻意引导下,也越来越夸张。 东宫内,苏心幽听着水兰的汇报,心中愈发愤怒。 “小姐,不过是些低贱百姓嚼舌根,您别放在心上,跟这些人置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铜镜猛地被挥落在地,碎片溅了满地。 “我不放在心上有何用?”苏心幽厉声开口,“太子殿下已经多久没来我的寝殿了?” 自从柳如珍出了事后,京中不少流言说她多年前就跟何德名私通,不明不白怀了身孕,可是那时何德名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官,战死的哥哥才把她托付给了苏临海。 说的人多了,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的身份。 何况萧延。 水兰颤颤巍巍答道:“小姐,前朝事务繁杂,四皇子虎视眈眈,太子殿下兴许脱不开身,他虽然没来,好吃的好穿的哪样都没落下小姐您啊。 灵丹妙药一股脑往咱这送,您脸上的疤如今不细看都看不出来了。” 苏心幽抚着自己的脸,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她舒了口气:“太子殿下今日可回来?” “陛下今日在宫中摆宴,应当会晚点回来,只是……”水兰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捡起,飞快瞧了眼苏心幽的脸色,“殿下还是会宿在端本殿那头。” 苏心幽抿唇,眼眸微微一转。 皇帝设宴,萧延难免会喝酒。 她被封为侧妃这么久,为了给萧南守身,她一直没让萧延碰她,加上先前她身子有伤,萧延也没勉强。 可现在若还不抓住机会,萧延对她的感情就要彻底被流言磨没了。 近不了萧延的身,套不到有用的消息,她对萧南也会失去利用价值。 她两头都捞不着好处。 “水兰,你把剩的那些七玉香拿出来,我们去端本殿等。” …… 虽是初秋,苏心幽仍穿了轻薄的纱裙,为了营造氛围,她挑了一身鲜艳的红色。 雪白的肌肤在若隐若现,清纯的面容含着情意,分外妩媚,一眼便让人口干舌燥。 夜深,萧延跌跌撞撞回殿,满身酒气,显然醉得不轻。 角落的香炉烟气袅袅,散发着暧昧的香气,他刚进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停住脚步努力抬眼看去。 层层叠叠的床帐内,一只小巧的足探了出来。 “殿下……”女人声音轻柔魅惑,赤足走了出来,身上鲜红的薄纱滑至肩膀,“妾身伺候您更衣。” 萧延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女人,面露疑惑。 苏心幽伸手摸向他腰间的玉带解开,察觉他的僵滞,眼底划过势在必得的笑。 萧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直到只剩里衣,他大脑轰然一炸,手颤抖着将那层碍事的薄纱剥落。 “……年年?” 第177章 公开恋情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心幽身子骤然一僵。 “年年,”萧延温热的手环上她的腰揽住,呼吸沉重几分,“年年,是你吗?” 苏心幽抿紧了唇,呼吸也有几分急促,但是气的。 她挑这一身红裙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诱人,是助兴用的,否则她死也不会选跟那个贱人一样的颜色! 他却把她认成了她?! 真是阴魂不散! 苏心幽紧紧抓着裙角,男人炙热的呼吸靠近,再次问道:“是你吗?” 她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在萧延动作顿住之时,声音忽然放得更低更柔,在他耳边轻呵:“是我,殿下。” 话音刚落,她双脚骤然离地,被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萧延喝了不少的酒,殿内又燃着浓郁的七玉香,他早已意乱情迷,一上了榻就迫不及待将二人剥得干干净净。 空气有些凉意,却又莫名燥热。 这几个皇子个个好样貌,萧延也不例外,又是太子。 不得不说,其实东宫是个好归宿。 可还有野心勃勃、处处胜他一筹的萧南在,可惜…… 撕心裂肺的痛意传来,苏心幽闭上眼,抠紧了男人的后背。 …… 翌日,萧延早起上朝,睁眼便是满榻凌乱,鼻间充斥着旖旎气息。 他有一瞬间的凝滞,侧头看见女人裸在衾被外的胳膊,他猛地坐起身! 那胳膊上满是暧昧的红痕,瞬间让他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他扶住脑袋,一阵头疼。 身侧的女人察觉动静,幽幽转醒,只看见萧延坐在榻边,逃似地穿鞋,背上抓痕刺眼。 “殿下,你醒了?”苏心幽叫住他。 萧延动作一顿,扯过旁边的里衣披在身上,才回身看她。 女人一脸餍足的媚态,脸颊微红,带着些许羞涩。 “心幽,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心幽咬咬唇,迟疑又委屈:“殿下宿醉回来,妾身怕你第二日头疼难受,特地等在这里给你送解酒汤,没想到……” 她没再说下去,害羞之色尽显。 看着寝殿桌上的汤碗,萧延更头疼了。 “本宫现在要去上朝。一会儿唤人来侍候你洗漱,”他抿抿唇,尽量让自己显得体贴温柔,“若身子不舒服……就先宿在这,晚点起来也没关系。” “殿下,妾身伺候你更衣。”苏心幽说着便坐起来,衾被顺着滑落腹间,大片肌肤红白交错,她低呼一声。 萧延瞳孔骤然放大,几乎是瞬间便把床帐拉得严严实实:“本宫有下人伺候,你好生歇息便是。”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苏心幽笑了声重新躺下,抬起两条胳膊细细打量。 有萧延在的话,她自然不会离开。 她还要在这等到萧延回来,趁热打铁,联络感情。 一整个早朝,萧延频频走神。 再一次走神后,皇帝明显不悦,甚至说是沉怒。 “太子!” 萧延一颤,回神时发现周围的人全都在看自己。 他心惊,连忙行礼:“父皇,儿臣昨夜没休息好,请父皇恕罪。曹大人可否将方才的见解再说一遍?” 太子向来努力,无论是儿时在太学,还是后来在早朝,走神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日这般实在反常。 “这……”曹茂看看萧延,又看看皇帝,一时没能开口。 萧晏辞眼尖地看见他颈侧藏在发间的淡淡红印,低不可闻地轻嗤一声。 “陛下,臣以为曹大人说得有理,南阳侯已抵达边关,明明带了足够的兵力,却让朝廷增兵支援,不得不防备。” 萧晏辞岔开话,众人继续讨论。 萧延抿抿唇,垂手站在一侧,不敢再分心。 下了朝,他着急回去问清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先众人一步踏出大殿。 没几步竟被追上。 “大哥。”那人轻拍他的肩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是萧南。 萧延不得已停住脚,“四弟。” “方才我见大哥心神不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萧南关切道,眼底探究不易觉察。 一闭上眼,就是那散乱的床榻和遍布的红痕,越想越觉荒唐。 “一点小事,四弟不必挂念,我先走一步。”萧延无意多说,勉强朝他一笑,快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萧南笑意微敛。 昨夜宴上人还正常,今日早朝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小事? “去查查。”他吩咐一旁随从。 消息很快传到四皇子府,听完,萧南手中毛笔狠狠往桌上一摔。 “你说什么?” “殿下,千真万确,东宫里都传遍了……而且咱们的人昨日亲眼看见三小姐穿得……穿得暴露进了太子寝殿。” 周围空气凝滞了,莲莲乖巧走近,顶着压力帮他理好书本。 萧南阴鸷的目光挪向她。 莲莲神韵最像苏年年,却是最懂事,被这么一看,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惹人怜爱。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堵住她的唇。 消息传进四皇子府的时候,苏年年已经将这个八卦听完了。 “红痕,你确定?” 她消化了许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苏心幽就算在萧延身边,也是萧南的卧底兼小宝贝,萧南怎么可能会让她献身。 这定是苏心幽自己的主意。 为了获得萧延宠爱,连萧南的想法都不顾了。 许久,她啧啧两声,一抬头,就看见萧晏辞盯着她若有所思。 “怎么了?” 那截白嫩细腻的颈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光看着就十分可口。 若是让那上面布满红痕…… 破坏欲飙升,萧晏辞眸中暗色涌动,舔了舔猩红的唇: “过来。” 男人嗓音低哑,苏年年莫名有些熟悉,察觉他的意图,她骤然将衣领拉高,脚像钉在地上一样,警惕看着他。 萧晏辞不催,手指不急不慌朝她勾了勾,意有所指: “准备好了吗?” “……什么。”苏年年咽了咽口水。 男人眼底染着笑意,半是试探道: “跟我公开恋情。” 第178章 喝喜酒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跟我公开恋情。” 他语调微微扬起,暧昧得像一个小勾子,勾得苏年年心中一颤,忍不住抬眼看去。 男人一袭黑袍,衣领绣着繁复花纹,衬得周身气度愈发矜贵,眉眼妖冶精致,他靠着身后的软榻,似笑非笑望着自己。 她喉间一紧,一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识重复道:“公开?” 少女呆愣愣看着他,乌黑的眼湿漉漉的,好像很是茫然。 “不愿意?”萧晏辞唇边笑意微敛。 苏年年揪着自己的裙摆,摇头:“不是。” 萧晏辞凤眸微眯,露出几丝不明意味,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思量片刻又问:“还没准备好?” “也不是。”苏年年再次摇头。 她心中慌跳,理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虽说她一直知道萧晏辞喜欢自己,但重生以来他似乎从没表达过,今日这个提议实在突然,让她手足无措。 但她绝对不是想拒绝的意思。 听完她的再次否认,萧晏辞静静注视着她,见她抿唇思索,耐着性子多等了一会儿,可一直没等到她的下文。 “本王明白了。”他的唇重新弯起。 苏年年皱眉抬眼看去,便见男人眼底笑意更甚,手腕一紧,她跌进他怀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她忍不住微微一缩。 这样近的距离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不习惯,男人视线在她面上流转,又渐渐下移,她好似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萧晏辞没回答,察觉她想要挣扎,手顺着环住她的细腰,看似是轻轻抚着,却让怀里的人丝毫动弹不得。 “明白什么了?”苏年年声音有些发紧。 他喉间传出一声低笑,垂眼落在她娇嫩的唇瓣,语气莫名:“刚才吃了什么,葡萄还是梨子?” 这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苏年年面露疑惑,愣神间,他温热的唇已贴了上来。 大脑一片空白,她手指不自觉拢紧,呼吸纠缠间,有什么东西要撬开她的唇往里钻,苏年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一时瞪圆了眼,耳根开始发烫。 男人精致的凤眸染着揶揄,腰上一痛,她一个松懈,舌尖已被勾住。 她放在被迫撞进他怀里,此刻全身都依附在他身上,没有着力点,刻意僵着的身子本就发酸,现在又逐渐发软,实在累得不行。 这念头一起,萧晏辞像有所觉,手托着她后脑把她反压在软榻,察觉她放松下来,唇舌间愈发放肆。 淡淡的果香缠绕着,苏年年逐渐觉得呼吸不畅,恍惚间,她听见他低哑的嗓音。 “嗯,原来是梨子。” 说完又覆了上来。 那日苏年年忘了被他缠了多久,总之出屋时脑子晕乎乎的,走路都在打晃。 然后二人出入渐渐开始成双成对。 按照萧晏辞的话说,既然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得听他的。 苏年年扁扁嘴,没反驳。 “你明目张胆跟苏府走得这么近,就不怕皇上起疑心吗?”一日,她忍不住问道。 萧晏辞只是斜睨她一眼,不屑地轻嗤。 “你见本王怕过什么?” 苏年年甚是认真地回忆一番。 萧晏辞此人运筹帷幄,狂妄恣意,似乎从不知道什么是怕,就算再恶劣的局势,威胁,他也永远是那副眉眼染笑的模样,好像没人能奈他怎样。 除了…… 苏年年抿抿唇,心底泛上一层钝痛。 而刚说完,萧晏辞自己也沉默了。 他怕过一次。 那时他动用全部的势力从牢中逃脱,明明可以远走高飞重新谋划一切,却在听说四皇子妃被废时乱了分寸,不顾一切驾马冲到城楼下。 心心念念的人已奄奄一息,浑身无力像个破布娃娃。 不过那是前世,今生他定会护她周全无虞。 周身气压低了些许,指间一只细软的小手缠了上来。 萧晏辞垂眼看去,只见少女眉眼微弯,笑眯眯瞧着自己,声音清亮得像甜润的梨子。 “好像还真没有。”她笑,低声夸道,“王爷真厉害。” 他抿抿唇,握紧了她。 二人便开始不再避讳一同出门,说钻进对方的马车就钻进对方的马车,说一同回府就一同回府。 萧晏辞在朝中地位渐高,苏年年在京中惯有美名,百姓们见着二人成双成对,倒是津津乐道。 百草阁。 周游看着在门口闲坐着晒太阳的少女,忍不住敲了敲柜台。 “你进来帮帮我!” 苏年年舒服得眯着眼,懒懒往屋里瞥去。 买药的人并不算多,她本想默默等周游忙完,但既然自己的好朋友都提出要求了,她拍了拍衣摆,好脾气地进去帮忙。 两人一起忙,很快队伍见了尾。 周游一边扒拉着算盘看账,一边道:“你跟那王爷在一起了?” 苏年年眨眨眼,满脸理所当然。 周游瞥她一眼,啧啧几声。 “我先前说你喜欢他,你还不承认。” 苏年年:“……” 她回忆了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周游问她的时候,她对萧晏辞根本没意思啊! 那时候刚重生,满心愧疚,只想着补偿他…… 她比比划划给周游解释,却只得来他一声轻蔑的笑。 “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周游摇头叹气,“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按现在这个局势,朝廷动荡,苏家二十万大军在手,各方虎视眈眈,她跟萧晏辞成婚便更复杂了。 再说,现在她刚尝到男女情爱的甜头,跟和萧南那会儿完全不一样,正在兴头上。 “成婚……我还没想那么远。”苏年年抿抿唇。 “快点想啊!你不知道,最近京城里多了很多你俩的cp粉。”周游压低了声音,一脸期待。 “什么粉?”苏年年懵了。 “嗐。”周游道,“就是,京城有好多人盼着你俩成婚生孩子。” 苏年年:“……” 苏年年:“生孩子?”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不知想到什么,她耳根有些发红,随后拍拍自己的脸,狠狠剜了周游一眼。 “生孩子。”周游似无所觉,点点头:“到时候请我喝喜酒。” 第179章 传位给她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见苏年年这不说话的模样,周游觉得十分稀奇,又看了她好几眼。 “果然,女人一沾染情爱都一样。” 苏年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轻咳一声,话题转了回去。 “你呢?司方大夫,我看周围给你送温暖的也不少,怎么还没动静?” 周游脸一绿。 苏年年空了那么多宅子,桑安偏偏赖在他这处不走,说是住习惯了。 他一有赶人走的念头,就有无数的蛊虫朝自己飞过来,袖中还有那小金蛇,当真将他压制得死死的。 他整日伺候这那个王族大爷也就算了,周围原本乐意给他送吃食那些女子,见那个年轻貌美的小公子在他院中住了那么久,窃窃私语流言四起。 说他是个断袖! 他周游,是断袖!? 说到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道:“你先把那个人弄走再说!” 苏年年眼眸微转,想起桑安在他院中支起的床架,登时猜出几分。 她弯唇笑了:“大家都是朋友,便先这样吧。” 周游更生气了。 见他吃瘪不爽,苏年年一阵舒畅,轻飘飘理了理裙摆离去。 她在东街上边逛边往府里走,敏锐地察觉有人跟踪她,还不止一人。 这处离她最近的铺子也有一段距离,她捏紧袖中的鞭子,往一条偏僻的巷子走。 自从上次在军营将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苏年年才对自己的功夫有了几分认知。 普通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拐进无人的窄巷,苏年年回身站定。 “出来吧。” 顿时,从四周涌出五六个人,皆是寻常百姓装扮。 苏年年一眼认出这几人是血宗卫,唇角一抽,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们找我,不能去府里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吓死人了。”握着玲珑鞭的手一松。 几人面上是杀手一贯的肃然。 “事发突然。”为首的人硬邦邦道。 苏年年讶异看去:“宫里那人又加价了?你们继续往上加便是,不用寻我,太麻烦。”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银色身影,稳稳落在不远处。 苏年年定睛看去,眨眨眼,终于了然。 “是你啊。” 算算日子,确实差不多到三个月了。 她看着那人冷硬的面容,轻松笑开。 “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吧。” 这么木头人,她带去酒楼茶馆太过别扭,想了想,带着他们前前后后走到了周游的宅子。 院内,桑安正在炼蛊,清冷的蓝瞳扫来,见这么多人忽然到访,略带不悦。 “别紧张。”苏年年安慰,回身道,“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 几个木头人像是没听见,整齐划一立在一旁,十分规矩。 规矩得有些诡异。 苏年年:“……” 她放弃理会,引着宗泽走到桑安面前,左右看了看,先跟桑安解释。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人。” 桑安合上手里的罐子,淡声道:“感觉到了。” 宗泽看见他湛蓝的瞳色,眉毛一拧,挪向他隐隐发白的发根。 “南疆王族?” 苏年年将二人引进屋里,坐在桌边,这才问:“帮忙看看他如何?” 桑安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铃,闭眼轻摇了摇,苏年年正稀奇,却见宗泽手骤然扣住桌角,表情痛苦万分。 桑安停下动作,面上仍没有表情,直白道:“不出半年。” 好一会儿,宗泽才缓了过来,意识到他话中含义,脸色有抹灰白。 苏年年动了动唇,一时没发出声。 先前桑安跟他说宗泽活不久了,她还隐隐雀跃,但若只剩下半年…… “真的没有别的法子?”苏年年问道。 “这是冰蚕蛊,每隔三月发作一次,寒气从五脏六腑蔓延至四肢百骸,痛苦难忍。”桑安淡淡看着她,“他如今不是三月一次,也不是冷,而是日日感觉到疼。” 宗泽垂眼默认。 “蛊毒已经在慢慢侵蚀,强行解蛊会立即毙命。” 气氛骤然绷紧沉重,许久,宗泽叹了口气。 “所以,如今只有苏小姐身上的王蛊能缓解?” 苏年年紧盯着,见桑安点头,她立马豪气地抽出匕首,拿过茶盏。 “宗阁主,若不是有你的人护着,我如今已……”她顿了顿,保守说道,“已倾家荡产了!” 她可不会说自己没命! 她救了宗泽于他有恩,宗泽处于下位,若她说没了他自己也没命了,二人扯平,地位一下就平等了! 宗泽冰冷的眼落向她,抿唇挪向她的手腕:“麻烦苏小姐了。” “都是利益,不麻烦。”苏年年利落在手腕划下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顺着皙白的手腕流入小盏,满满一盏后,她才寻来纱布草草包扎。 她盯着宗泽,直到那碗血下了肚,才补充:“你的人我用着很顺手。” 寻常的血是腥锈味儿,宗泽却尝出来一股淡淡的甜意。 “宫里那个对你动心思的,不如直接杀了。”他咂咂嘴,又倒了盏茶。 苏年年摇头,显然有自己的考量。 她酝酿半天,手在桌上若有似无地滑着,不知如何开口。 见状,旁边清冷少年嗤了一声:“她想让你死了之后传位给她。” 苏年年瞪大了眼! 这人口无遮拦的,不该说的时候乱说,死不死啊! “桑安,你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她一边斥责,一边偷偷打量宗泽的表情。 宗泽面无表情看着她,鹰眸隐隐有着探究。 “阁主,别听他胡说。”她干巴巴地解释,自己也觉得苍白,又补充,“血宗阁这么大,只剩下半年时间,也不知够不够培养一个接班人……” 她一顿,忽然想起一事:“阁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的蛊?那人既有所图,若你真因蛊而死,那人定然会蠢蠢欲动露出马脚!” 宗泽面色微动。 少顷,他道:“苏小姐随意想便是,不用解释,本座不会杀你。” 苏年年:“……” 她默默想,也不能太明显啊! 与其强取豪夺,还是让宗泽心甘情愿交给她更好! 想着,她又剜了桑安一眼。 第180章 买命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讪笑几声,不再说话,揭过此页。 宗泽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虽然桑安说不出半年,但没有确切的时期,难保是六个月还是五个月,兴许是一个月。 他离开的动作十分匆忙。 血宗阁这么大的组织,若他死了群龙无首,暗中野心勃勃的人搅得一团乱,说覆灭也容易。 ...... 茉香宫并不偏僻,近来却异常冷清。 皇帝鲜有问津不说,连从前巴巴来看望的那些妃嫔都少了大半,而是去了瑞嫔那头。 殿内悬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然而下头站着的人却满面阴郁。 “碧琴,让人把这明珠撤下来。”茉贵妃按了按眉心,声音有丝疲惫。 碧琴闻言一惊:“娘娘,这可是陛下赐的南海那头的宝物,您从前最喜欢这明珠,等陛下来了问起,恐怕不好答复……” “陛下?”茉贵妃淡淡道,“本宫如今命都要不保了。” 若不是有血宗阁这头的人绊着,她怎会到如今还没还是想法子复宠? 碧琴咬咬唇,只好命人撤下明珠,低声问:“娘娘,可是要想法子变卖出去?” 茉贵妃颔首,亲手将灯点起。 “距离他们上次来过了多久了?” “回娘娘,已有六日……” ……快了。 话音刚落,殿外卷起一阵诡异的阴风,寒意甚至袭进袖口,然而茉贵妃站着没动。 黑影们几个跃落来到她面前,不用看便知道外面守着的宫女太监已全部失去意识。 茉贵妃静静站着,见他们又空手而来,心中有了猜测。 “六万两。” 刀剑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光是看着便让人遍体生寒。 “她出六万两?”茉贵妃手微微发颤,不可置信地重复。 黑衣人冷着脸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她的决定,又好像随时都会动手。 “这不可能……” 上次她出四万两已快搬空了宫殿,还从萧南那处拿了些,苏年年怎么可能能拿出这么多钱? 茉贵妃圆瞪着眼:“本宫要杀的是苏年年,你们确定没有找错人?” “你应该知道,血宗阁办事从不会出错。”黑衣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当时她不就是看中血宗阁办事的效率,才花重金买苏年年的命么?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是如今这般情形。 茉贵妃抿抿唇,见他们手里的刀剑微动,忍不住求道:“六万五千两,再给我一点时间。” “至少八万两白银,一分不少。”为首那人声音愈发冷寒刺人,“我们没空跟你浪费时间。” 茉贵妃闭了闭眼,只能应下,“给我五日时间,定会凑齐。” 她已然用了“凑”这个字。 黑衣人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足尖一点,离去。 茉贵妃知道,五日后,这些人会准时再次出现。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少女的恣意天真的笑声,在这阴郁的夜里越显诡异,让人脊背发寒。 茉贵妃蹙眉朝外看去,最后一个黑衣人也越出了宫墙,那身子较前头几人纤细。 血宗卫不全是男子,她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让四皇子抽空来一趟。” 朝廷动荡,自从茉贵妃失宠以后,萧南在朝中处处受制,并不好过。 下了早朝,茉香宫的太监来传信,萧南本想借故走掉,思量一阵还是到了茉香宫。 昔日华丽的宫殿,几日内竟然已变得空荡不少,显得有些简陋。 萧南脸上笑意消散,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加快脚步。 茉贵妃脸色苍白,见了他像见了救命稻草。 “南儿。” 萧南打量了一圈,皱眉:“怎会如此?” “八万两,南儿,还需补上四万两。”茉贵妃低声喃喃道。 萧南没痛快接话。 局势不明朗,他养兵蓄锐用钱的地方很多,况且四万两并不是小数目。 见他不语,茉贵妃拿起茶盏的动作一顿,面露苦涩。 “南儿,母妃知道你不容易……可血宗阁那头追得紧,苏年年加价那么狠,若不拿出这钱,我这脸……还如何复宠?” 萧南抿抿唇,默不作声,像是在思量什么。 苏年年让血宗阁反杀,几万两的天价砸下去,却只要人一张脸,摆明捉弄人。 “这架势,我们出再高的钱也没用。” “那该如何?”茉贵妃紧抿着唇。 萧南抬眼看她,淡声道:“血宗阁给了几日时间?” …… 月年院,苏年年摆弄着手里的玲珑鞭,猛地出手,鞭身如游蛇一般灵活向前钻去,精准落在标着记号的位置。 “小姐好厉害!”念桃摆手喝彩,满脸兴奋地继续盯着,苏年年却忽然收了鞭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唇扬了起来。 那笑容在阳光下异常明艳耀眼。 玉遥跟念桃对视一眼。 “小姐,为何你去了一趟宫里,回来就一直笑啊?”念桃问道。 “若是你看见她那副模样,你也会笑的。”苏年年眯眼捏了捏她的脸蛋。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茉贵妃失态呢。 居然问“你们确定是苏年年吗?”,真是笑死个人。 苏年年越想越觉得快意,坐至桌边要拿水果,手却在澄黄的梨子前生生顿住。 她舌根一阵发麻,挪向旁边的苹果。 一个护院匆匆走至她面前,递上一张请帖又退下。 苏年年微一挑眉,随手打开来看,唇瓣再次勾起。 玉遥看见上面的字迹,略有迟疑:“小姐准备赴约?” “当然。” 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去? “……用不用知会王爷一声?” 苏年年一顿,随后摇头,“不必麻烦。” 不过是些阿猫阿狗,她自己就能解决。 长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吆喝声不断,两旁的酒楼茶馆不时传来文人的高谈阔论,丝竹弄弦声不绝于耳。 苏年年一袭红裙翩然夺目,来到万宝楼二楼雅间。 窗子开着,一眼能看见繁闹的长街和对面的酒楼。 萧南不知到了多久,闻声看来,没说话,眼中先含起三分笑意。 苏年年无动于衷,在他对面坐下。 四溢的茶香缠绕而上,满室馨雅,少女声音甜美,出口却让人不寒而栗。 “四皇子邀我来,可想好了换人命筹码?” 第181章 不该看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南细细打量着她,但笑不语。 她皮相天真无害,行事偏偏有股独特的韧劲,是莲莲和折画都学不来的。 “我喜欢把事情摊开到明面上说。”苏年年随意转着盏上的盖子,“四皇子,你我二人没什么好叙的。” 看着少女澄澈乌黑的眼,他有一瞬的失神,闻声不疾不徐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大小姐想要什么?”萧南问。 “我想要她的命。”苏年年讽笑一声,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 气氛陡然紧绷,萧南摩挲着茶盏上的暗纹若有所思,半晌才开口: “一个宫妃罢了,即便她死了,于大小姐来说也无益处。”他道,“大小姐可有其他想要的东西?若我帮得上自然在所不辞,但请大小姐饶人一命。” 苏年年没理会他的后半句话。 如今她有十足的话语权,可得好好折辱人一番。 “少了一个想杀我的人,怎会于我没有益处。”她笑意渐冷,“四皇子似乎忘了,是你母妃先来招惹了我。” 萧南面上笑着,五指已拢了起来。 按照茉贵妃的说法,她生辰宴上的失宠大戏是苏年年一手策划,否则她也不会盯恨上她。 苏年年却几句话把挑事的身份撇开。 然而他不能反驳,勉强重新笑起,沏了盏茶推至她面前。 “既然大小姐赴约,说明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不是吗?”萧南淡笑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表情。 苏年年面色不改,唇边弧度依旧:“血宗阁的规矩里没有毁单。” 换言之,即便双方私下和解,血宗阁收下的钱也不会返回半分,确切说,是茉贵妃的钱打了水漂。 萧南微笑颔首:“我希望到此为止。” 苏年年继续转着手里杯盏,陷入思量。 若说她能从萧南这里得到的…… 她指尖在桌上点了点,“四皇子往边关送的那批粮草,不如就别要了。” 萧南一僵,笑意瞬间消散。 如今南阳侯带兵在边关打仗,虽说带了足够的兵马,却不幸中了埋伏,损失惨重。 此事传回宫里,那些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生生把派兵支援的事说成是南阳侯居心不轨。 邵国公是太子一党,苏府拿不下,他身后仅剩一个南阳侯,朝廷不帮,他只好私自支援。 可这事极其隐蔽,苏年年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四皇子没有诚意,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谈罢。”苏年年作势起身。 “苏小姐留步。”萧南立马道,瞬间思绪百转。 苏年年问他要粮草,其实跟直接问他要钱没有分别,甚至还不如直接要钱。 那批粮草分量巨大,筹集时耗费了不少财力,更重要的是时间。 这一批交出去,他得重新花时间购置运送,实在误事。等抵达时,边关已是另一种形势。 他嘴角抿得死紧,抬眼看着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少女,她面上笑容从容又坚定,显然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窗外的喧嚣声传进茶楼,显得雅间愈发静谧,这种死一样的沉寂让人喘不上气。 许久,萧南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我答应你。” 事情谈妥,苏年年没急着离开,主动抛出橄榄枝。 “四皇子若想除掉东宫中人,或许我可以帮衬一二。” 萧南盯了她半晌,到底谨慎,没敢应声,先一步离开茶楼。 “我会把东西送到大小姐说的位置。” 看他紧绷的背影,苏年年嗤笑一声,抬起茶盏递至唇边,没喝,只是轻嗅了一口。 忽而察觉异常,她朝窗外看去。 透过窗子看去,对面酒楼二楼窗边坐着一个男子,墨发玉冠,玄色衣裳镶绣着繁复暗纹,衬得那皙白面容妖冶惑人,气度非凡。 萧晏辞回看过来,精致的眸里没什么笑意。 见状,苏年年笑嘻嘻朝他招手,立马提着裙子下楼。 不一会儿,就来到他面前。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以这长街的宽度,足够让萧晏辞把方才她跟萧南的对话尽数听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年年主动拉过他的手,摆弄他修长的指相互勾缠。 萧晏辞不语,抬手示意,叫小二上菜。 苏年年瞧着他的脸色,咳了一声,眨眨眼:“我刚才让他把粮草送到你那里。” 菜陆续端上,皆是这里的招牌,香气四溢,苏年年顿时觉得肚子有些扁平,执起筷子。 男人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不告诉本王,还孤身一人。”萧晏辞凤眸微微眯起,显然不悦。 他没动筷,平静注视着她,“你现在觉得自己很厉害?” 萧南是何等狠辣心肠,虽及不上他,但也不得不防。 若萧南真设计想对她做些什么,就以她这蠢兔子模样,还不稳稳中招? 语气透着丝丝凉意,苏年年刚送进嘴里一口桂花鱼,偷偷睨他一眼,果断放下。 “有王爷在,我不敢说自己厉害。”她谄媚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果断认错,“这不是没来得及?再说了,对付他这种人,哪用得上王爷你呀。” 还没入秋,衣衫单薄,她这么贴着一蹭,绵软的触感不容忽视,萧晏辞喉结动了动,顿时什么别的心思都没了。 他偏过头看她,眸色渐暗,深不见底。 对上他的眼,苏年年一怔,那眼神直勾勾的,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手下意识松开了些,唇也抿紧了。 “年年,你马上十六了。”萧晏辞低哑道,目光顺着她的眼缓缓下移。 划过娇嫩的唇瓣,纤细的脖颈、锁骨,最后在那片盈软停下,目光放肆又恣意。 苏年年回想刚才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十六已经发育完全,她不是多年前能随意抱着人撒娇的平平小女孩了! 脸红得几欲滴血,她低着眼不知看哪里好,胡乱游移之际,好死不死瞥见他支起一点的下袍。 羞赧更甚,她后背渐渐冒出一层热汗,抬手作扇扇风,眼睛就差飘到棚顶上。 萧晏辞嗤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拉回固定,欣赏她酡红的面色,低声蛊惑。 “看见什么了?” 第182章 喂你吃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嗤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欣赏她酡红的面色,低声蛊惑。 “看见什么了,嗯?” 那声音哑得极其撩拨人心,苏年年愈发脸热,缩着脖子不敢跟他直视,伸手直推他的肩膀。 “没……没什么……” 他环着她的腰往上一提,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这是酒楼的雅间,屋内只有他们二人,街上的喧闹声从窗子传来,显得室内愈发安静,暧昧气息萦绕上来,让人呼吸不由发紧。 苏年年坐在他怀里,一想起刚才他袍子那处…… 她咬唇,一时如坐针毡,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借力向上,不敢坐实,生怕不小心碰到什么。 “没什么?” 萧晏辞感受到她的僵硬,唇扬起一个莫名的弧度,手顺着她的胳膊滑上去,捏着她的手反握在掌心,两腿姿势稍微变换,箍在她腰间的手不由一紧。 苏年年面色一滞,更加僵硬了。 那处不容忽视,甚至有更夸张的架势…… 她抿紧了唇,抽回手重新环上他的脖子缠紧,像个猴一样往上窜,死活要离开他的腿。 也不知怎的,这男人往日明明有力气得很,今日却软绵绵的,她缠上去,他突然受不住力似的向后仰去。 包间的座椅是一体的,上面铺着软垫极其宽大。 苏年年勾得紧,猝不及防跟着倒下,变成她伏在他身上。 及腰的青丝垂下,有几缕拂过他的面容,带来一阵痒意,女儿家特有的馨香萦绕鼻间,萧晏辞捏紧她的腰。 他的额上渐渐浮出一层细密的汗,苏年年愈发觉得慌乱,偏偏腰被按着动弹不得,撑着手臂正要支起上半身,后脑倏地也被按住,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人攫住唇舌。 那双凤眸里的热度几乎要溢出来,男人特有的清冽气息袭来,蛮横又饱含侵略性,呼吸交缠,她不由微微发颤。 舌尖被勾着,苏年年不清地道:“王爷……萧晏……唔……” 热浪一阵阵袭来,那架势仿佛真的要把她生吞了般,她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掉进了他的陷阱,四肢绵软无力挣脱。 宽大的座椅上,二人发丝渐渐勾缠,衣裳一红一黑层层交叠,暧昧得晃眼。 许久,久到苏年年舌尖失去知觉,以为自己就此窒息而死的时候,他力道一变,把她按在自己胸膛上,埋在他颈窝。 苏年年热成了一滩水,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冷梅香味平复,倒也没动。 只是混乱的呼吸一下下喷在他颈边,那温热的大手发紧,苏年年忍不住抬头看他。 黑眸泛着水汽,氤氤氲氲,娇软的唇瓣因为方才的缠磨愈发潋滟,萧晏辞眸色一深,作势又要吻下去。 苏年年反应极快地推他,连连摇头。 她嘴都有些痛了。 那可怜略带乞求的模样让人心里微荡,萧晏辞没忍住,到底又拉着她吻了许久,这才作罢。 二人这一番下来,方才上的菜已然凉了。 苏年年像只受欺负的小奶猫,弱弱坐在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捏着筷子的手直颤。 萧晏辞不由笑起,就算刚才那般纠缠,他的衣裳却丝毫没乱,气度不减,反倒因唇上那抹艳色衬得容貌更加惑人。 他按下她拿筷子的手,招来小二重新上了一桌热菜。 苏年年目光涣散,半晌愣愣回不过神。 “拿不起筷?”萧晏辞语调含笑,蕴含风流意味。 “能……能啊。”苏年年这才反应过来,拿起筷子强压下无力颤抖的指尖,半晌都没动作。 萧晏辞看在眼里,眉梢微挑。 只是亲亲就变成这般,以后做别的可怎么受得住? 他似乎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 “要不要我喂你?” 苏年年心头一紧,下意识扭头看他。 她又不是多娇气,吃饭还要人喂,丢死人了。 她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刚要摇头拒绝,他已夹了菜递至她唇边,声音放轻带了点哄:“张嘴。” 被蛊惑似的,苏年年唇下意识一张,含住那块嫩肉。 萧晏辞满意看着,见她咀嚼咽下,好似上了瘾,直接又把人抱在腿上。 苏年年一僵,小手下意识抓着他黑袍的前襟,摸着上面的花纹,心里一阵委屈。 然而这次事情没向她预想的那样发展,他没有乱动,只是很专心地喂她吃饭。 见她爱吃哪个菜便多喂几口,片刻就将她的喜好摸个明白。 苏年年一头讶异,一头也享受这陌生却令人悸动的感觉,饱腹感渐渐传来,她终于推了推他的筷,摇头。 “吃饱了?” 苏年年小幅度点头,模样乖巧得不像话。 萧晏辞很满意地放下她,理了理二人衣裳,作势起身。 “送你回府。” 苏年年一怔,眉皱起来:“你不吃吗?” 萧晏辞唇似笑非笑地扬起,意有所指地回:“吃饱了。” 他一直在喂自己,根本什么都没吃,除了她的…… !! 苏年年脸热不已,登时噤声,夺门而出。 玉影守在门外,看着两个主子肿着嘴一前一后出来,又想起方才里面传来的暧昧吸吮声。 他有生以来从没恨自己这般耳聪目明过! 回头他可得跟玉竹好好谈谈,将二人差事换一换,免得受苦的只有他一人。 眼看王爷跟小姐又要同乘一辆马车,他心中苦不堪言。 马车平稳行驶,周围一片安静,只剩车轮在青石板路上滚过的声音。 苏年年一下一下抠着一旁的软垫。 今日是怎么变成现在这般情景的来着? 她一时恍惚,从后慢慢往前捋着,那被他狠狠揽住,胸前几乎窒息的挤压感仿佛又袭了上来,她猛然回神。 !! 萧晏辞自上了车就一直盯着她瞧,少女神情几经变化,倏地带着羞怒瞪来,他玩味勾起唇,先发制人: “下次还一个人跟他见面吗?” 这么一提醒,苏年年一下想起他今日不悦的原因,一下灭了火。 敢情今日这一出是他的惩罚? 她明明坦坦荡荡,连收缴那批粮草都给他了,被他一说怎么好像…… 她偷情了似的? 第183章 我的建议是求饶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她根本没有啊! 苏年年顿时有些不服。 男人伸出大手在她头上一揉,仿佛在摸一只长毛宠物。 那动作,跟她摸麒麟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愈发愤愤不平,伸手也探向他的头,却被轻易捉住。 萧晏辞摩挲着她纤白细腻的手腕,眸色越发地暗,见她还不服气地扑上来,一时心情极好地逗弄,就是不让她得逞。 没一会儿,苏年年动作开始气急败坏。 “放开我。” “年年,是你自己送上来的。”萧晏辞言辞轻慢,滚烫的手顺着她手腕向上滑。 “别……” 苏年年不住往回缩,这时马车减速,适时停下,她登时脱离他的禁锢,一溜烟往苏府内跑去。 玉影没反应过来,车帘被苏年年掀得高高的,他一回身就对上自家主子微沉的目光,登时背脊一凉,一个激灵。 “爷……咱们回王府?还是……” 萧晏辞随意屈起一腿,语调意味不明:“你这马车驾得越来越好了。” 玉影欲哭无泪。 苏府离那酒楼本就不远,他就是再想慢,也总有到的时候啊! 刚才在路上,他都收到多少马夫鄙视的目光了,他还觉得委屈呢! 他委屈,但他不能说。 “爷,论驾马,属下其实比不过玉竹,不如让他……”许久里面都没传来动静,玉影认命道,“属下明白,回去就领罚!” 另一头,苏年年火急火燎进了苏府,满心都是屋里的武林秘籍。 从今日起,她苏年年立志刻苦钻研,不求打得过萧晏辞,但求不再受制于人! 她满腔热血,刚进门,便被门房告知江云桑在花园等她。 晚夏时节,午后的日头依旧毒辣,满园热意扑面而来。 江云桑一身劲装,老远就扬着手跟她打招呼。 她们各忙各的,倒是许久未见了。 二人坐在凉亭里,苏年年直接干了一盏凉茶,身体和心底那股燥意终于消散些许。 “你的亲事定下来了?”她主动提起。 她记得上回江云寻试探她的时候提起过,说家里正在给云桑说亲,这么久过去,应当有眉目了。 江云桑表情有点不自然,难得有了点女儿家的娇羞。 她向来大大咧咧,看得苏年年十分稀奇,一时来了兴致,追着她问。 江云桑受不住,只得点头,声音低了些:“基本定下来了。” “京中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苏年年忙问,“是哪家的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江云桑眨眨眼,似乎陷入回忆。 “不是什么出名的人家,他一直在我爹手下做事,我爹很看重他,正巧他对我也一直……”江云桑捂住了脸,有些说不下去。 苏年年眯起眼,揶揄地将人打量了一圈。 她一直说江副将满意,那男子也满意,就是没说自己。苏年年本想问她的感受,可看这模样,好像也不用再问了。 她忽然有些好奇,自己跟萧晏辞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吗? 她不知道,其实自己比这过分多了……萧晏辞那缠起人来没有脸皮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见她不好意思,苏年年也不追问,只道:“何时成婚?” “成婚自然要挑个好日子。”江云桑顿了顿,忽然看她,“你呢,年年?” 苏年年猝不及防一怔,满脑子都是刚才男人耐心喂饭的模样…… “你可别不承认,你跟王爷的事,京中早就传开了。”江云桑哼哼两声,那手肘挤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她失神,江云桑大胆猜测:“不会是你在宫里给七公主当伴读的时候就……” “不是!”苏年年否认,她跟萧晏辞之间种种太过复杂,实在不好说。 “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江云桑也没追问,换了个话头,“年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能一起嫁人就好了。” 她越说越兴奋:“不如你们快定下来,我们同一天出嫁!” 苏年年哭笑不得:“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朝廷势力动荡,皇帝忌惮苏家势力,苏家为表忠心也不轻易站队,唯一一个嫡女不敢轻易嫁人。 以苏府的名望和势力,京中能与之匹配的除了几个皇子,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皇帝怕惹了苏临海,也不敢赐婚让苏年年下嫁,这才一直僵持着。 她跟萧晏辞之间……阻力并不少。 若他还是先头那个资质平平的王爷也罢,偏偏今生他势头很猛,给皇帝献了不少妙计,又是修黄河,威望渐渐攒起,皇帝未必不防。 见她陷入沉思,江云桑忽然想起江云寻走前,江副将说的那番话。 势力越大,许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江云桑轻叹一声,没追问,只道:“年年,等我婚期定下来,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苏年年朝她一笑,颔首。 左右她和萧晏辞之间就横着一个皇帝,皇帝又如何? 这狗皇帝屠了萧晏辞满门,害他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早晚会死在萧晏辞手下。 他们成婚,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这样想着,舌尖直发麻,一阵腿软。 现在便这样,等以后成了亲那还得了? 她越想越觉得心口发紧,回屋钻研武林秘籍的想法愈发强烈。 江云桑走后,她忙不迭将那些还没看过的书都翻了出来。 那架势比往日看医书还认真。 玉遥跟念桃直瞪眼。 “小姐,你受什么刺激了?”玉遥忍不住道。 苏年年的武功在大部分人之上,那日军营已然印证,眼下这般……根本没必要啊! 苏年年若有所思地抬头瞧了她一眼。 “玉遥,如果你出去办事的时候,遇见武功比你强,块头还比你大的敌人,你该如何?” “当然跑啊小姐!”玉遥不假思索地道。 “……” 苏年年:“如果跑不了呢?” 玉遥面色有几分肃然,认真思量起来:“小姐,你说的人是王爷吗?” “……你就当做是他罢。”苏年年默,“该如何?” “小姐,我的建议是……求饶。” 求饶? 求饶也不管用啊! 方才在酒楼,不是就变本加厉了吗! 第184章 本王以为他惹了你,就杀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陷入沉默。 “小姐,你真的遇到了那样的人?你没打过?”玉遥追问。 武功高强的出奇的人在江湖上通常都有记载,当然王爷是例外。 见苏年年不说话,玉遥又道:“小姐若想出一口恶气,不如让王爷帮一帮,王爷定能解决。” 苏年年有苦说不出,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无力地摆摆手,低头继续看书。 难搞。 天气一天天凉起来,转眼便入了秋。 满院落叶金黄,平添几分萧瑟凄凉,清晨,雀鸟叽叽喳喳的叫声顺着窗子传进来,苏年年躺在榻上,察觉府内一阵骚乱。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念桃,外头怎么了?” 念桃端着铜盆进屋,打湿净布递去:“小姐,是老爷带人赶去温参将府里了。” 温夺? 苏年年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念桃抿抿唇:“温参将在昨日夜里暴毙了。” “暴毙了?” 听见这个消息,苏年年是又惊又喜。 她先头一直提醒苏临海防备温夺,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她想着若不是苏临海不上心,就是温夺还没叛变,便没着急。 可若萧南想策反温夺,温夺便是拒绝了,也不至于灭口啊! 苏年年拧着眉,许久没说出话,生怕事情的走向跟前世不同。 “可知是什么原因?”她擦脸的动作变得缓慢。 念桃摇头:“老爷很心痛,已经带人去看去查了,好像很蹊跷……” 苏年年颔首,没再说话。 她与往日一样在院中踩了会梅花桩,然后开始练剑,一直往外张望,等着苏临海回来。 然而苏临海迟迟未归,萧晏辞却慢悠悠来了,她心不在焉地练剑,察觉的时候他已走近,捏住她握剑的手。 “你若这样,出去别说你的功夫是本王教的。” 悦耳揶揄的声音落在耳畔,苏年年一缩脖子,这才回神。 “王爷。”她轻叹一声,索性走到石桌边坐下。 萧晏辞挑眉,凤眸微转:“有心事?” 温夺是以苏临海的忠实战友身份死的,苏年年无法证明他是叛徒,也说不出什么。 “嗯……”她迟疑,斟酌着措辞,“温叔叔死了,爹爹很伤心。” “你呢?”萧晏辞目光落在她脸上,有抹探究,“也伤心?” 苏年年一怔。 她虽觉得这是好事,但满腹疑云,神情自然愁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伤心吧? 她不由皱眉对上他的眼。 那眼中没多少笑意,跟往常略有不同。 苏年年缓缓摇头,认真地答:“我跟他没怎么见过,自然不伤心,但……” 夜里暴毙……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顿住,鬼使神差地问:“是你做的?” 秋风丝丝缕缕钻进衣角,带了些许凉意。 萧晏辞没接话,打量她半晌,像是在确定什么。 “没不开心就好。”他收回眼,撇去盏中茶水上的浮沫,语气轻松不少。 “真的是你?!”见他这做派,苏年年惊呼。 萧晏辞神色中满是无所谓,似笑非笑勾唇,抿了口热茶,细长眼睫遮住眼中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她张了张唇,终于问道:“他怎么惹你了?” 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语气中却没多少震惊,更多的是好奇。 萧晏辞睨她一眼,风轻云淡:“我以为他惹了你。” “……” 上回在军营他们一起见了温夺,可苏年年自觉掩饰得很好,那么细微的情绪,竟让他瞧出来了?? 苏年年这下彻底震惊了。 一是他的敏锐,二是对他这果断狠辣的手段。 没有过问她,仅仅为一个猜测,就…… 她不接话,院中的气氛忽而一沉,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她将衣裳又拢得紧了些,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压惊似的喝了口茶,她才抬头对上他的眼,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萧晏辞闲适地坐在那里,精致的眼尾染上一层薄红,静静看着她,眸中笑意渐渐消散。 苏年年心口发紧,不知是因为他出挑的容色,还是因为别的…… “害怕?”萧晏辞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不给她丝毫回避的机会。 “不是。”苏年年轻轻摇头,手探去扯住他的衣摆。 萧晏辞是什么样的人,在她刚重生去寻林尚书的那个夜里就清楚了。 何况后来二人来往这般密切,她知晓他的身世、儿时经受的苦难,他如今这般……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 “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 虽这么说,她也只是试探,根本没指望萧晏辞会听,脑海里甚至已经脑补出他左耳听右耳冒的敷衍模样。 果然,萧晏辞轻巧颔首。 他低眸牵过她细白的柔荑放在掌中把玩,轻道:“好。” 苏年年闭了嘴。 过了午时,苏临海终于回来了,听说晏王在府里,也只是点头,把书房的门关得严实。 温夺与苏临海多年兄弟,打击自然不小。 但是苏年年没想到,这打击居然还是双重的。 他们二人刚进书房,便看见苏临海身前的案上铺满了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像是信件。 苏临海闻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头,脸上的皱纹似乎深了许多,眼中充满悲凉。 苏年年上前拿起一张,眼中闪过讶异,她早知道温夺的为人,但没想到苏临海以这种方式发现。 “温叔叔他居然……”她故作吃惊:“爹爹,这是在何处发现的,确认不是别人诬陷?” “在他家中的卧房。”苏临海疲惫叹气,愈发苍凉:“是他的字迹。” 温夺的字是弟兄中最规整的,往日有需要写字的地方,都是他出手,苏临海很熟悉,不会认错。 说话间,苏年年又看完好几张信纸,在看见其中一张时,顿了顿,缓缓推了过去。 “爹爹不必为温夺这种人伤怀。”苏年年劝慰,又嗤道,“四皇子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君子做派,没想到居然这般在身后捅人刀子,当真小人。” 萧晏辞在一旁听着,闻言眉梢一挑,抬眸朝她睨去。 萧南的坏话他不少说,但从苏年年嘴里说出来,格外悦耳。 第185章 很会伺候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南的坏话他不少说,但从苏年年嘴里说出来,格外悦耳。 况且此事关乎苏家势力,如今连皇帝都拿不准苏家到底站在哪一头,苏年年当他的面跟苏临海说萧南的事,岂不是暴露了苏府态度? 也不是这兔子是太蠢,还是……太信任他。 那视线愈发炙热,苏年年却无所觉,满心扑在苏临海身上,开始一轮新的劝慰。 她想起什么似的,忽而,问道:“爹爹,他怎么会死的这般突然?” “他的腿早年在战场上落了病根,起夜时不小心摔倒,头砸在了石槛上。”苏临海回忆着刚才在温家看见的场景,眉心紧蹙。 “温家的人反复查了多次,应当只是意外。” 若不是这个意外,他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信任的弟兄会联合外人害自己。 闻言,苏年年暗松一口气,不自觉瞥向萧晏辞。 上次林德江也是夜里“自缢”的,朝廷的人查了又查,最后说林德江贪污国库,畏罪自杀。 不得不说,萧晏辞在这方面功夫过人。 二人视线交汇,他唇一弯,看向别处。 “苏将军,本王有要事跟你商议。” 苏年年撇撇嘴,替二人将门关上。 苏临海到底念着往日旧情,私自带回信件,没把此事公于军中。 无意间也给萧南留了脸面,否则此事被皇帝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 东宫。 苏心幽设计爬床后,萧延对她的态度略有好转,可在亲密的时候,她还是能察觉出他偶尔流露出的复杂情绪。 她知道,萧延依旧怀疑她是柳如珍在外跟人生的野种。 但苏心幽并不在意,只要殿内的赏赐越来越多,宫婢见着她时越来越尊敬,头越来越低,萧延是否真的喜欢她又如何? 早晚有一天,萧延会被萧南斗下去。 到时候她掏心掏肺哄骗萧南几句,皇后的位置还是稳稳的。 她闲适地在园中散步,抬手扶了扶发间的簪,倏尔两道宫女的谈论声钻入耳朵,她脚步一顿。 “殿下昨日还是在侧妃那留宿的?” “自然。”答声低了许多,“太子殿下从前回宫都在书房内研习古籍的……怪不得皇后娘娘从前不准殿下沾染女色,时局本就紧张,殿下这般……” 那声音低到最后戛然而止,没直说,却满是说萧延不务正业的意思。 “我就没看出那侧妃有什么好的,脸毁了不说,背上好像也有疤痕。想来床笫功夫了得,才勾住了殿下的脚。” 水兰恐慌极了,当即要绕过花丛上前呵斥,却被拦下。 她小心地侧头打量苏心幽,那脸色沉得几欲滴水,却还任由那两个宫女谈论,她脊背一阵发寒。 “你说的有理。”宫女向四周看了一圈,却没看见花丛后的苏心幽,继续开口,“不是早有传闻说她根本不是苏将军亲生的吗?” “苏将军那样勇武威猛的战神,怎可能教出来这样的?”小宫女下巴尖细,一挤眼睛,“半点比不上苏大小姐。” 说完,她继续蹲在地上低头摘花。 “她都能当侧妃,知鸟,你侍奉殿下那么多年,长得又漂亮,殿下早晚……” 面前笼下一片阴影,她抬头一看,顿时吓得瘫倒在地。 苏心幽立在二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唇边一抹笑容,眼底却冰寒一片,似是因为愤怒,五官无端狰狞。 “殿下早晚会如何?”她接着宫女的话,瞧向旁边的知鸟,细细打量。 宫女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柔美和谐,眉眼间净是温柔小意,倒真有几分让人挪不开眼。 二人见了她,扔了花篮跪倒在地,身体抖成了筛子。 “幽侧妃,奴婢知错,奴婢多嘴,请侧妃恕罪!” “背后妄言主子,便是死也不为过!”水兰斥声道。 两个宫女不住磕头,却被苏心幽扶住手臂,登时一动不敢动。 “请娘娘饶了奴婢!”转瞬间,二人脸上布满泪痕。 苏心幽不语,看着她们额上的泥土和渗出的血迹,心疼似的揉了上去。 “这么好看的脸蛋,可别毁了。” 她力道出奇的大,仿佛恨不得戳穿她们的脑门,钻心的痛感传来,二人愣是咬着唇没出一声。 “太子身边的人,想来很会伺候人。”苏心幽道,“不如就跟着我吧。” “娘……娘娘,奴婢们做不了自己的主……”知鸟颤颤巍巍道。 苏心幽这一言一行温柔至极,却比下令杀了她们更令人恐惧。 他们是太子的人,若此事闹到太子那去,太子兴许会帮她们说几句话。 可若只是觉得顺眼调过去伺候,太子不会多想,又是在宠人的兴头上,轻易便会答应。 知鸟越想越胆寒,不由觉得身边宫女多嘴。 以往水兰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她们不是没见过,也有猜测,有今日这一出,她们真到了幽侧妃身旁,绝没有好日子过。 “放心,殿下会答应的。”苏心幽眯了眯眼,转身离去。 晚上,这两个宫女便被送进苏心幽宫中。 “既然到了这,自然要熟悉熟悉。”苏心幽微笑,“你们二人便先将院中每块砖清扫擦拭上几遍,等没有一丝灰尘了,自然就熟悉了。水兰,你说是不是?” 水兰背脊一僵,不敢抬头看知鸟之人的脸色,头低低的:“娘娘说的是。” 秋夜的风呼呼地吹,一块砖擦干净,立马又要沾上灰,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灰尘? 再说这宫殿何其大,真细细擦上几遍,别说今夜,明日都别想睡! 苏心幽明摆着折磨人! 然无人敢开口,二人立马领命去办,面上不敢有一丝不情愿。 苏心幽眼中狠毒毕显。 她忽地问道:“水兰,柳如珍的传言还没传出去? “娘娘,已经有一部分人说柳姨娘是被冤枉的了,但更多人不信……流言便没传起来。” 苏心幽摆弄着衣摆:“去查查,她被送到哪个庄子去了?” 水兰应下,扫见她眼中的狠戾,不由一怔。 第186章 我来送你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水兰应下,扫见她眼中的狠戾,不由一怔。 这个“她”说的自然是柳姨娘,可三小姐眼里那抹凛冽杀意…… 丝丝凉意从脚底钻上来,水兰不敢说话,默默退出大殿。 日近黄昏,殿前的院子里,两个新到的宫女已经开始打扫落叶,擦洗青石砖,日影西斜,将二人影子拉得老长。 …… 近来柳如珍的新一波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也钻进了苏年年的耳朵。 柳如珍被送去庄子已经有一阵子,何德名也被降职除去了尚书之名,事情本已告一段落,却忽然又起,让人不多想都难。 况且那流言还是在给柳如珍洗白。 苏年年乔装打扮,带着帷帽坐在街边的面摊。 “什么奸夫,你们没听说吗?苏府之所以给柳氏安这个罪名,是因为苏将军根本就不喜欢她,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空着那夫人之位?” “苏将军为人向来宽厚仗义,就算不喜欢也不可能将人赶出府去,再说,哪个男的会允许自己被戴这种绿帽子,你少道听途说,我可不信。”一旁的绿衣青年摆手说道。 黑衣妇人继续说:“先头我也以为苏将军是忘不了洛夫人才空着那位置,但后来有人说,苏将军有意扶持府里另一个姨娘,那姨娘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跟柳氏向来不对付……” “姑娘,你的面好了。”摊主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置桌上,苏年年隔着帷帽颔首,扬唇继续听。 倒是挺会胡编乱造...... “你的意思是说,那日苏将军在茶馆捉奸那出,是另一个姨娘故意设计的?” “可不是吗?”黑衣妇人唏嘘道,“柳氏在苏府这么多年,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跟外男勾搭上,那都是别人陷害的。我听说啊,直到苏府把柳氏送走的那日,柳氏路上还在嚷嚷着冤枉……” 周围的人全都陷入沉思。 若不是苏临海执意把人送走,怎可能连查都不查,直接把人的罪定死? 他们觉得有些道理,正要深入探讨,忽被另一人话题打断,注意力被勾走。 苏年年没摘帷帽,隔着轻纱看着眼前的面,没动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街角坐着一个五六岁大的乞儿,盯着苏年年看了好久,终于怯怯走上前,站在桌边不敢说话。 他极其瘦弱,脸上满是脏污,头发也乱糟糟的。 苏年年抿唇细细打量着乞儿。 萧晏辞说他回宫之前在街上。 ……也是这样吗? 养尊处优的皇子,怎么可能抢得过那群乞丐? 可是不抢就要饿死。 苏年年看了一会儿,思绪百转,一下理解了他的杀伐果断。 “大姐姐,你不吃吗?” 乞儿咽了咽口水,巴巴地看着那碗面,声音稚嫩却有些沙哑,像是好久不曾喝水了。 苏年年不顾他满身脏污,在他头顶揉了一下,推了推眼前的碗,“你吃吧。” 她正欲离开,却在起身时瞥见了不远处另外几个虎视眈眈的乞丐。她一顿,重新坐下。 乞儿道了声谢,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架势像是要把碗都吞了,看得她一时五味杂陈。 她耐心地等他吃完,才起身离开。 回到苏府,她思量着那几人的话,叫来玉遥。 “你找几个人,把柳如珍的位置泄露出去。” 远在百里外的庄子,一处破落的农院中,一个妇人拿着一篮衣裳,一脚踹开了最里头的房门。 潮湿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借着昏暗光线,依稀可以看见角落的简陋木床上缩着一个瘦弱人影,见了这妇人似乎有些害怕。 “愣着干什么?”妇人没好气道,“起来吃饭,吃完饭把昨日没洗干净的衣裳洗了!” 木床上的人一颤,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手,原本圆润细腻的手指如今干枯发黄,似乎只包着一层薄薄的皮,掌心也已磨破,一片模糊。 妇人见她不动,“砰”地将篮子搁在地上。 那人这才愣愣抬头,那双眼睛跟苏心幽如出一辙,正是柳如珍。 “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守的。”妇人越说越来气,“一个月就给我那么几两银子,我还得费时间来给你做饭。” 柳如珍沉默不语,拖着身子走至桌前,看着盒子里刚拿出来的菜,眼底黯淡无光。 又是白菜,土豆。她已经好久没尝到肉腥了。 柳如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却发觉那里空空如也,她想起什么似的,撸起袖子,将最后一只素银镯子取了下来。 那妇人接过镯子,伸出袖子擦了擦,面色终于缓和了些,上下打量她一圈,像是在找什么更值钱的东西。 柳如珍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脏污的衣裙,抿唇不语。 她刚开始来的时候也闹过,可终日被关在这院子里无人问津,渐渐闹累了。 把她送进庄子休养,说得好听,实际不过是一条命吊着罢了。 妇人将她里外看了圈,没跟她说话,戴上那镯子转身便走,门重重甩上。 屋内重新陷入昏暗,柳如珍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良久,她重新躺回破木床上。 直到傍晚,门重新被人打开,妇人的骂声没有响起,轻盈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柳如珍早已饥肠辘辘,闻声立马转过身去,看见来人的时候猛然顿住,动了动干裂的唇。 “心幽……?” 苏心幽一身洁净的白裙,与破旧的屋子格格不入,她提着一个食盒,掩鼻环视了圈,目光这才落在她脸上。 看着面前陌生的人,她眼底闪过讶然。 柳如珍面露喜色,忙不迭朝她扑了过去,想要抱她,却被她先一步躲开。 柳如珍抓了把空气,有片刻失神,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笑着拿过食盒,一打开,顿时屋内肉香弥漫。 “心幽,你是来接娘回去的吗?”柳如珍声音干涩,略微凹陷的眼眶溢出两行泪。 苏心幽通身贵气装扮,妆容完整精致,显然很是得势。 庄子消息闭塞,柳如珍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自然这么以为。 她抹了把眼泪,饥肠辘辘顾不上叙旧,抬筷送进嘴里一块肉。 久违的美味在口,她心里一阵满足,没注意到苏心幽异样的神色。 苏心幽扫了眼满是灰尘的凳子,没坐,静静立在一旁瞧着她。 许久,她扬唇,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 “我来送你了。” 第187章 本王记得有家医馆,可以阉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柳如珍大脑不太清醒,闻言一阵失望。 “你来时看见看守我的那个妇人了吗?”她切齿道,“她不信你是太子宫里的人,日日对我打骂。” 柳如珍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吐字并不清楚,她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展示手臂上的青紫。 许久没跟人交谈过,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见苏心幽没有回应,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刚才说要送我什么? 那女人太贪了,你最好别送太贵重的,换成零碎的物件,能用的时间还长些……” 苏心幽瞧着。 往日风光的苏府姨娘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好比从云端跌进污泥中,何况这人是养了她十几年的娘,她心里没有一点动容是假的。 但想起萧延床笫意乱情迷间还用那种眼神看她,她又觉得这是柳如珍应得的。 “你可知太子宫里的人都如何说我?”苏心幽问道。 柳如珍动作一顿,眼珠子乱晃几圈,没答话,心中隐有不安。 苏心幽紧盯着她的脸,想找个答案:“她们说我是你早年在外跟人厮混生下的野种,说我不是苏将军的亲生女儿!” “胡说!”柳如珍脸色猛地一变,干瘦的脸狰狞起来,摔了筷子,“你是我进了苏府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你出生时候就是秋天,跟如今外面的天气一般无二!” 见她言辞激动,苏心幽定下心神,暗松一口气。 柳如珍近似癫狂,她却掩唇轻笑了声: “可是,没人相信啊……” 她语气轻柔,意犹未尽地拖着尾音,引人遐想。 柳如珍一僵,缓缓抬头看她。 她们是世上最了解对方的人,苏心幽眼底的阴戾她再熟悉不过——那是要灭口的意思。 “心幽,你知道,娘是清白的。”柳如珍握着筷子的手直发颤。 “清白?”苏心幽倏尔冷笑一声,变了脸,“你跟你那个表哥暗通款曲,孽种都有了,被赶到荒凉的庄子,现在说跟我说清白?” 语气中的鄙夷和恨意简直要溢出来,柳如珍不敢说话。 她在苏府没有出头之日,苏心幽在东宫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将她赶出来不准看望,她怎么能不为自己考虑? “心幽,你何叔叔是真心待我好的。”她忽然开口,苍白地道。 这话更激怒了苏心幽。 “我今日来,也是为了你好。”苏心幽嗤道,“爹把你送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再让你回京,庄子里的日子清苦,我已让人传出流言。”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灰尘在屋中浮动跳跃。 她嘲讽地笑,抬头看着房梁,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这房梁足够高,一命不但能换一个清白的名声,还能让我过上无忧的好日子,很划算的,娘……” 这是她进屋后叫的第一声娘,却没让柳如珍感觉到丝毫温暖,只有遍体的寒意,剜心入骨。 外头的天忽然就变了,阴阴沉沉,乌云顷刻将日头盖得严实,屋内愈发昏暗,她看不清苏心幽的神色,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苏心幽没再接话,从食盒底部掏出一捆麻绳递去。 柳如珍没接,绳子被扔在她脚下。 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她抬起脏污的袖子抹了把,屋内已只剩下她一人。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着震耳的雷鸣传来,泼天大雨倾盆而下。 …… 雨下了整整一夜,翌日清晨放晴。 空气被雨水洗涤过愈发清新,干枯的树枝却经不住摧残,叶子落了满地。 柳如珍自缢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我先前说她是冤枉的你们还不信,若不是冤枉,何故以死正名?” “苏家好歹是个名门望族,怎的会出现这种事……”那人一顿,“苏将军可不是这样的人,想来是身边那个白姨娘从中作梗。” “连尸体都没运回来,心幽小姐只能在东宫为生母守孝,真可怜。” 街上议论声不绝于耳,苏年年冷脸坐在马车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腕上的血月镯。 念桃紧捏着帕子:“小姐,这些人惯会胡说八道,流言可畏,用不用奴婢找人压一压?” 苏年年弯唇,乌黑干净的眸子闪过阴冷。 虽然对苏心幽的作为早有猜测,可真的得知柳如珍死了的时候,她有一瞬诧然。 “去晏王府瞧瞧。”她朝念桃比了个手势。 洗白了自己,还顺手抹黑苏府和白姨娘,哪有那么好的事? 时辰尚早,萧晏辞还没从宫里回来,苏年年一边逗弄麒麟一边等。 半年多过去,麒麟越长越壮实,如今已到她的大腿,一身毛发黑亮威风,半点没有从狗市接回来时的可怜模样。 麒麟好久没见她,兴奋地摇着尾巴往她身上扑,苏年年躲不过,急道:“麒麟,坐!” 麒麟还是很有狗德的,听见指令立马坐下不动,巴巴地看着她,发出着急的哼唧声。 苏年年哭笑不得,一板一眼给它讲道理。 院外,萧晏辞凤眸眯了眯。 “玉竹。”他微微侧身,“本王记得有家医馆,可以阉狗。” 玉竹面色一滞,不过片刻便应下:“属下明白。” 萧晏辞又立了一会儿,迈步走近。 略带轻蔑和不喜的目光扫过麒麟,落在苏年年脸上时,变成一种莫名意味。 “怎么不见你有那么多话跟本王说?” 苏年年站直身体,奇怪地看着他,“你没麒麟懂事”六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她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甜声道:“王爷想听的话,我也可以说。” 萧晏辞挑眉,好整以暇。 “王爷,你要乖乖吃饭,要听话,不要动不动就扑人,也不要咬人,我会抽空来看你的……”苏年年一边说,脚步往离萧晏辞远的那一头蹭。 萧晏辞气笑了。 他猩红的唇一扬,出挑的五官愈发惑人: “过来。” 第188章 王爷,你听话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过来。” 苏年年在他不远处站定,没动。 男人凤眸缓缓眯了起来,唇边弧度不变,又重复了一遍,饱含警告危险意味:“过来。”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了勾。 麒麟看他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苏年年浑身不自在,轻呼了口气,扬起一个谄笑,往前靠近几步。 “王爷……这是你自己要听的。” 萧晏辞手在石桌上点了点,不耐道:“再过来点。” 苏年年又往前蹭了蹭,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然而男人长臂一伸,轻易攥住她的手腕,往前一带。 失重跌在他怀里的时候,苏年年惊恐地瞪大眼,回想刚才的画面。 她甚至没看清…… 萧晏辞的胳膊居然有那么长? 头顶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 萧晏辞将她环在怀里,语气莫名地重复:“不要扑人,不要咬人?” 苏年年攥着他的前襟固定身体,上好的柔软衣料被她捏得有些发皱。 她缩了缩脖子,尽可能乖巧地……瞎掰: “这是我跟麒麟说的,但是放在王爷身上,也……” 话未说完,她身体不自主向后倾,被按在石桌上,石桌的冷意一下透过衣衫自背后传来,面前却一片炙热。 萧晏辞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带来难言的痒意,让她心里不由发紧。 话被打断,这场面,她没胆子继续说下去,手微微推他的肩膀。 少女微弱的力气在萧晏辞面前像挠痒痒,漆眸盯着她娇嫩欲滴的唇瓣,他俯身在上面轻咬了一口。 语调微扬,夹着邪气的笑意:“放在本王身上,也适用。” 唇被咬了一口,凉凉的湿意传来,让人无法忽视。 苏年年闭了闭眼,被他压着,此刻无比后悔。 明知道这人是个不好招惹的,她怎么就忍不住嘴贱呢! 乌黑的眸微抬,她鬼使神差地又道:“那你会听话吗?” 萧晏辞又笑了。这次他没说话。 他是尊贵的王爷,如今朝中地位举足轻重,不仅无人敢让他听话,他的话皇帝都得斟酌掂量。 听话?新鲜。 唇舌肆无忌惮地长驱直入,扫荡着她口腔中柔软的每一处,苏年年呼吸骤紧,纠结了一瞬便勾住他的脖颈。 萧晏辞呼吸一重,空气里啧啧的吸吮声又响了起来。 院外守着的玉竹浑身僵硬。 好家伙! 他可算知道玉影为何宁可多受一份罚,也拖着不想在爷身边近身伺候了! 光是听这声音,能联想出的画面太多……这谁顶得住啊! 秋风拂过,静谧的院内除了那暧昧声响,便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冗长的缠绵后,苏年年终于被松开,清澈的黑眸染了点润泽湿意,唇色经过缠磨愈发潋滟。 萧晏辞啄了啄她的唇,勾唇笑道:“看本王心情。” 他看着她眼中的呆愣愣,补充:“若是哄得我开心了,就听你的。” 苏年年浑身发软,索性躺在石桌上没动,手臂仍勾着他:“那你现在开心吗?” 萧晏辞眉梢微杨,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膝上,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打量她脸上未褪的粉红,讶然: “还真有事求我?” “这不叫求,叫请你帮个忙。”少女眉心微皱。 苏年年冷静回想着早间在街上听见的传闻,认真唤了声:“堂主?” 闻风堂的情报网极其广密,什么小道消息、民间秘闻,只要出钱便能买到线索。 但并不是只买卖消息。 他的手顺着攀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面上的痒意让她分神,苏年年不由握住他的手腕,抿唇:“想堵住那些讨厌的人的嘴。” 堵住那些人的嘴只是下策,具体怎么掰这流言,她还没想好。 若直说是苏心幽杀了柳如珍,似乎让人难以相信。 虽是事实,但太过荒谬…… 倏地,她眸子亮了亮。 “就说,柳如珍死的前一夜,有人看见苏心幽出城了如何?” 京中一举一动都在萧晏辞的掌控中,今晨的传闻他自然知晓。 闻言,他顺着她的力收回手,搭在她背上,漫不经心点评:“可取,但需完善。” “如何完善?”苏年年追问。 萧晏辞睨她一眼,目光落向她的唇。 “……” “不问了。”苏年年从他身上跳下,理了理裙摆的褶皱,状似无事地弯唇,“王爷这么厉害,必然会处理得很好。” 她提着裙子要走,余光瞥见麒麟蹲在不远处巴巴望着她,脚尖一转,她走了过去。 她摸了摸麒麟的头,嘱咐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有空会来看你的。” 她能看出来麒麟害怕萧晏辞,但凭外观来看,萧晏辞绝对没有虐待它。 麒麟毛色油光水滑,长得也壮实,跟王府下人在一起时玩得很开心。 至于萧晏辞…… 可能是单纯的气场不和罢? 萧晏辞没阻拦她离开,盯着她发间的金簪,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太久了。 他有些等不及了。甚至有些烦躁。 “玉竹,递话给慕迁,本王要见他。” 玉竹脑袋还晕乎乎,颔首:“属下领命。” …… 事情交给萧晏辞后,苏年年彻底放下心,大半时间在院中看书。 京中流言不但没有压下来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夸张,有人说白姨娘是低贱的丫鬟出身,居然使计陷害柳家,妄想当夫人。 苏府外头有不少堵着的人,他们想看看白姨娘到底长什么样,竟让一向公正的苏将军处置陪伴多年的柳氏。 苏年年听了玉遥的汇报,只是点点头,吃着剥好的柚子继续看书。 白姨娘已心神恍惚,坐了两日,终于忍不住来找苏年年。 柳如珍一步步失势到被赶出府,她看在眼里,也知晓苏年年的手段。 “大小姐……” 这几日她不敢出门,生怕刚出门便有烂菜叶扔来。 可明明柳如珍才是狠毒的人,如今她背着恶名,实在委屈! 苏年年抬头,两指不急不慌搭上她的脉,片刻后皱眉:“忧思过重。” 白姨娘苦着脸:“年年,你倒是快帮我想想办法。” 然而面前的少女只是一笑:“若不将声势造得大一些,如何重创背后那人?” 第189章 水兰报复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起初也疑惑,但她足够相信萧晏辞,稍微一想便知道他的意图。 白姨娘一怔,便见她执笔写下一张方子。 “采买都有下人,你平日里不用出府,那些人在外头进不来,你好好养胎,不要想太多。” 苏年年语气平稳温和,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安定感。 她是苏府嫡女,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慌,白姨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接过方子离开。 又过了几日,流言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人说柳如珍死的那天晚上,看见一身白裙的苏心幽鬼鬼祟祟出城。 还有清晨早起的摊主,称透过疾驰的马车车帘,看见苏心幽回京。 这消息妙就妙在,没人直说,却更惹人猜测。 京中人多嘴也杂,闲时就喜欢编排人,加上先前苏心幽在东宫给柳如珍守孝的消息,一时众说纷纭,什么猜测都有。 加以引导,答案呼之欲出。 此时的东宫里,苏心幽一身纯黑孝衣,对此一无所知。 没了生母后,她曾在萧延半真半假地大哭一场,柳如珍洗白后,萧延对她的宠爱再不遮掩,对她更加心疼,好东西没少往她这送。 “水兰,你去给殿下传个话,就说我身子不适,请殿下来陪我用晚膳。” 柳如珍死后,水兰更加战战兢兢。 “是。” 刚转身,就看见萧延走了进来,她连忙行礼。 苏心幽显然也没想到。 不过一瞬,她神色变得伤感,从美人榻上支起身,上前依赖地抱住他的腰。 “今日陛下召见,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延脸色微沉,低眼看着她瘦弱的肩膀,没回抱她,也没应声,神情有些莫测。 苏心幽察觉异常,退后一步,一双水眸像小鹿般无辜地望着他。 “……是陛下斥责您了?” 萧延仍旧不语,静静看着她,好像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苏心幽在她心里一直温和柔弱,先前还救过他的命,是个勇敢的姑娘。 说她身世不清白的流言传了那么久,他心有怀疑,也只当那是她生母的过错,与她无关,先前的躲避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 如今外头的流言,他原本也不想信,可是…… “心幽,那日夜里,你在宫中吗?” 苏心幽袖下的手一颤,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日。 眼里顿时蒙上一层水雾:“殿下,你在说什么?” 萧延心头发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质问:“你娘自缢那天夜里,你反复推脱不让本宫留宿,是为何?” 他手劲极大,苏心幽被他捏得生疼,不安愈来愈甚,逐渐变成恐惧。 “殿下那几日要的太狠,妾身来了小身子……”她眼中含泪,“殿下,疼……” 这话勾起了萧延床笫间的回忆,手松了松,眼里的探究却没消散。 “你安安分分在宫里,为何有人说看见你出城?” 苏心幽瞳孔猛地放大,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何这般。 “殿下怀疑妾身?”她动了动唇,泪水连串滑落,“您的意思是,妾身自己去杀了自己的母亲?” 萧延沉默着没否认。 苏心幽低泣起来,失了力气似的跌坐在地,哭得肩膀直颤,差点背过气去。 萧延看了一会儿,目光在殿内平静地扫了一圈。 他来之前已经问过守门的侍卫,那日宫里没有任何异常,更没人出宫。 苏心幽一边哭,一边想着对策。 见萧延看向水兰,她像是找到出路。 “殿下,水兰日日守在妾身身边,妾身的行踪她最清楚!” 水兰闻言猛地跪下。 水兰是苏心幽的陪嫁丫鬟,侍候多年,自然帮着苏心幽说话。 萧延收回了眼。 谁知那丫鬟颤着身子跪行到他脚边,重重磕了一个头。 苏心幽哭声顿住,眉心微不可见一皱。 水兰声音带了哭腔:“水兰求殿下护水兰性命。” “……水兰?” 水兰不理会苏心幽,只狠命地磕头,等萧延发话。 这模样显然有话要说,萧延蹙眉,脸色愈发阴沉:“你知道什么,如实说便是,本宫护你无虞。” “水兰,”苏心幽忽然开口,“你如实说。” 水兰背一颤,跪行着走远几步,将袖子撸起来,臂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尽数暴露。 她声音发颤:“太子殿下,您说的那日夜里,侧妃确实出宫去了庄子里。” “水兰!”苏心幽尖声叫,朝着水兰的方向扑去,五官骤然狰狞,“我养你这么多年,你为何陷害我?” 水兰也不知道萧延是否会护着她,但她知道,若一直在苏心幽身边,她早晚有一日会丢了性命。 一个为了前途名声连生母都能杀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她大胆地揪住了萧延的衣摆:“殿下,奴婢万万不敢说谎,奴婢愿用性命起誓,若有一句假话,不得好死!” 萧延脸色越来越沉:“告诉本宫,她是如何出宫的?” “侧妃买通了高手,殿下一走,便被那高手接走,越出宫墙,直到第二日才回来。” 苏心幽从没觉得殿内的砖石这么凉过,彻骨的寒意传来,却不及萧延眼中半分。 “请殿下明察……”她讷讷道,“水兰,我待你不薄,你到底受了何人指使,竟这般诬陷我?” “不薄?”积压已久的怨气爆发,水兰声音提了几个度,“侧妃要不要看看奴婢身上的伤,要是不认识哪一处,奴婢可以帮你一起回忆。” “这是帮你试伤药时你亲手刺的,这是上回你摔瓷瓶被割破的……”她一道道细数,又看向萧延,“太子殿下,你之前送来的知鸟和白云,已经在外院擦了五日的砖石,不眠不休,手都要泡烂了!” 苏心幽脸色煞白,“殿下,你听妾身解释,妾身那都是为了……” 她顿住,一时说不出解释的话。 萧延只觉失望至极,他闭了闭眼,转身就往外走。 水兰惊恐地喊:“太子殿下!” “水兰,跟本宫走,本宫有话要问你。” 苏心幽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栽在一个丫鬟手里。 “吃里扒外的东西!”看着合上的殿门,她怒道。 如今需想法子跟萧南联络,快些废太子才是…… 第190章 我们年年情窦晚开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心幽失宠了。 她的殿里只留下了几个粗使宫女,没有人近身伺候。 京中的流言没人压,她失宠的新消息传出来,大家更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只是这猜测太过骇人,没人敢直说,一时间无人再编排苏府,而是把苏心幽先前的丢丑事件拎出来反复念叨。 街上喧嚣至极,吆喝声阵阵,街边茶馆内的说书人娓娓道来,看客连连喝彩。 苏年年呆呆瞧了一会儿,抬手落了窗子,雅间内顿时静下来。 萧晏辞略一挑眉。 “苏心幽应当已经在联系萧南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太子就会彻底失势,被废也说不定。”苏年年道。 上次在万宝楼,她邀请萧南跟她一起对付太子,还被拒绝了。 她只是觉得,若能知晓萧南的计划一二,也好动手脚。 如此想着,她轻叹一口气。 “怎么?”萧晏辞一直瞧着她,见状忽道,“你也想跟萧南联系联系?” 苏年年猛地抬头看他。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的!? 见鬼! 萧晏辞嗤笑一声,慢条斯理重新支起窗子,挪眼看着外面,神情莫测。 苏年年抿抿唇,没理会他这日常的阴阳怪气,只问:“王爷,你猜她们会如何对付太子?” “苏心幽虽然失宠了,但太子宫中忽然多了几个妾。”萧晏辞撇去茶盏上的浮沫,浅啜一口,姿态优雅而缓慢。 苏年年看着,有些失了神,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完全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萧晏辞许久没听见她回应,不由抬眼看来,触及她黑眸中的呆滞,弯唇笑了。 “年年,”他低道,“在想什么?” “啊?”苏年年回神便见他戏谑地瞧着自己,顿时面上发热,低下眼慌道:“嗯……王爷说得对。” 萧晏辞唇边弧度更大了。 萧延做这么多年太子,萧南一举将人拉下马不是多容易的事,确实得帮一帮才是。 “王爷……”不一会儿,苏年年弱弱出声。 她跟萧晏辞聊的是正经事,这么严肃的话题她忽然走神是她不对,太羞耻,她直接揭过。 可是……她真的很好奇刚才他到底说了什么! 想着,苏年年脊背挺得笔直,咳了一声:“王爷刚才说什么?” 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萧晏辞挑眉:“你没听见?” “我忘了。”苏年年张口就来,无辜的黑眸眨呀眨,无辜极了,“王爷再说一遍?” “忘了?”萧晏辞重复,继而点头,含着笑意轻缓出声,“这样啊。” 苏年年紧盯,等着他的下文,这次没直视他的眼,而是盯着他的眉心,手捏得紧紧的。 这次绝对不能丢人! “本王说,”他凤眸微转,“你是不是很馋我的身子……” 苏年年全神贯注听着,闻言脸“唰”地红了。 她本不是这般爱害羞的人,只是…… 她刚才失神,确实是陷在他容色里了! “我忽然想起来今日……今日忘给白姨娘诊脉了,我得先回府。” 她起身要走,忽地手腕一紧,天旋地转,被人按在怀里。 她没挣扎,眼睫颤了颤,目光落在男人流畅的下颌线。 她忽然想起江云桑。 江云桑那样利落粗率的性子,提起自己的未婚夫,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羞赧忸怩的模样。 她原本还在猜想自己在萧晏辞面前如何,如今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看?” 略带冰凉的手在她面上抚捻,苏年年乖巧坐在他膝上,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萧晏辞的好看跟萧南不同。 萧南是儒雅知礼的谦谦君子,而萧晏辞,是勾魂夺魄、一眼就让人沉沦的狐狸精。 但她以前并不这么觉得。 想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 萧晏辞又笑了。 他颇为愉悦地环住她的细腰,语气放得悠长:“太子会很顺利被废的。” 太子被废,朝臣看得上的只有萧南一人,即便茉贵妃让皇帝失望,皇帝也没有选择。 但有萧延的事情在先,皇帝不会急着另立太子,萧南一家独大,就得让另一股势力制衡。 一切已经能够预料和掌控,但……需得加快速度才行。 搭在她腰上的手紧了又紧,他埋在她颈窝处深嗅一口,面上透出愉悦。 …… 又是一年中秋,皇帝在宫中宴请百官及其家眷,排场极大。 百华园高台上,皇帝坐在正中央的龙椅,皇后坐在皇帝右侧,百官及其家眷按照品阶依次往后。 苏临海是一品官,深得皇帝器重,位置靠前,以致于苏年年一抬头就能看见几个皇子。 几个皇子皆没娶妃,身边自然没有家眷,但有伺候的人。 上回在茶楼,萧晏辞告诉她东宫多了许多妾室,却没细说什么。 今日一见,苏年年简直惊愕到了极点。 萧延身旁跟着伺候的那人,不是折画又是谁! 再看见萧南身边扮作宫女的莲莲,她更是头痛。 她以前从没觉得自己是大众脸啊! 苏年年抽了抽唇角,低眼掩下情绪,又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萧晏辞。 身边无女人侍候,只在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玉竹。 萧晏辞墨发玉冠,通身纯黑衣袍,领口处镶绣繁复花纹,猩红的里衣露着一个边儿。他手执玉盏,姿态闲散地坐在那里,无端染了几丝风流。 他似有所觉,抬眼往这看来,四目相撞,他毫不避讳弯唇一笑,甚至抬了抬杯盏。 苏年年:“……” 她还记得去年这时候,重生后初见他的场景,跟现在两个极端。 没想到,本来是本着补偿心里接近他,慢慢居然喜欢上了! 她摇摇头,轻啧一声,侧头看起歌舞。 宴至中旬,皇后忽地开口。 “年年,本宫记得你已经及笄了。”皇后一脸端庄慈爱,言语却是试探,“怎的婚事还没动静?” 皇帝瞥了皇后一眼,又看向萧晏辞,最终缓缓落向苏年年。 不等苏年年说话,苏临海先一步答道:“娘娘,小女情窦晚开,近来沉迷功夫,日日缠着讨教,还没有别的心思。” 话是这么说,可苏年年和萧晏辞的事已经不是秘密,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看在眼里,自然也会传进宫里。 皇帝神情莫测,却听下方有人轻笑了一声。 萧晏辞低眼打量着自己的手指,又舔了舔唇。 情窦晚开? 呵。 第191章 你这般吊着本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竹楼中长案,星空下山顶,还有她主动吻来的数次,她揪着他衣襟小心颤抖…… 萧晏辞眼角渐渐染上一抹红,他抬眸,越过苏临海,直直望向苏年年。 苏年年瞧着他摆弄手上的玉戒,心里直发紧。 皇帝接过话,“哦?”了一声:“朕听说的怎不是这么回事?” 苏年年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忧色。 皇帝忌惮苏家站队,自然关心她的婚事,若知道她跟萧晏辞已经好上了,说不定连萧晏辞也要一起忌惮,到时候不知怎么对付他。 这关系暂时不能在皇帝面前承认。 可二人走得近是事实,怎么跟皇帝解释呢? 苏年年正思量着,却见对面的萧晏辞作势起身,她心中一跳,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陛下!” 萧晏辞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好整以暇睨着她。 萧晏辞脑子是个有病的,这事要是落他嘴里,他们二人指不定已经发展成什么样了。 不能由他胡来! 她这一吼,吓了前面的苏临海一跳,周围离得近的官员、嫔妃,全都看向她,然而她没有下文,场面一时凝滞。 苏年年默不作声,扫了一圈,目光落向萧晏辞的时候,忽然想起去年秋宴他疏离冰冷的神色,一时有了主意。 萧晏辞便见少女唇畔扬起一个艳丽至极的……坏笑。 她屈膝行礼,声音清软:“京中传言沸沸扬扬,小女不敢欺瞒陛下。只是毕竟是传言,传来传去难免失真。” 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那你倒是说说,何为真,何为假?” “小女确实私下与晏王来往密切,但还不是大家想的那种关系。”苏年年笑靥如花,声音含着得逞的笑,“是晏王在追求我。” 萧晏辞:“……” 苏临海:“……” 周围更加静了,静得有些诡异。 众人目光悄悄在苏年年和萧晏辞之间打量,许久,萧晏辞才慢悠悠起了身,唇边笑意像要溢出来。 他不紧不慢行了一礼。 “苏小姐说的是。”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轻飘飘朝皇帝道,“苏小姐活泼伶俐,能歌善舞,甚得臣心,只得日日缠着苏小姐。” 语气轻慢,苏年年知道他这话并非真心,但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又极力压下。 苏年年确实生得漂亮,能琴能舞,苏将军势力庞大,光想想便知道觊觎她的人不在少数。 萧晏辞有此想法也是正常,但他不知道,苏临海大概率只会把女儿嫁给未来的帝王,绝不是萧晏辞出身这般低微的王爷。 这样想着,皇帝放下心来,也没多说什么,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旁瑞嫔见皇帝若有所思,笑着拉了拉他的衣摆,给他倒了盏酒。 “陛下,皇后娘娘特命人准备了歌舞,可要现在传上来?” 皇帝注意力吸引过去,手摸着她的肚子,笑着应了。 至于萧晏辞为何常常出入苏府,想来也是为了苏年年去的罢。 苏年年心里爽快,痛快地想要把壶中的果酒一口闷了,却想起先头中计后在竹楼那次,又想起刚才萧晏辞看过来的眼神。 他刚才就是在想那次吧? 虽说这次没有七玉香,但难保自己的酒水中没被动手脚。 苏年年警惕地掀开盖子嗅了嗅,挪开自己桌上的壶,将苏朗桌上的壶勾来,这才放心喝下一盏。 喝的多了,她就想跑茅厕。 从茅厕出来,她闭眼舒适地叹了口气,还未反应过来,手腕一紧,猛地被人按在墙上。 好闻的冷梅香气席卷而来,苏年年心里一松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她贪玩摆了萧晏辞一道,本以为等秋宴之后才会被追责……没想到这么快就寻过来了! 应当气得不行吧? “本王追求你。” 萧晏辞把她圈在墙与他的胸膛之间,低眸慢慢抚着她的脸。 今日她点了妆,瓷白的小脸吹弹可破,发间却只有他从赌场赢来那支金丝簪,红裙袖下也只佩着他赠的血月镯。 萧晏辞愉悦不少,松开她手腕,捏住小巧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既然苏小姐不同意,怎么还默许本王亲你,嗯?” 他俯首凑近了些,甜香的梅子酒味扑面而来,气息落在耳边,苏年年咬唇,耳垂忽然轻痛。 小巧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粉红,萧晏辞仍笑着,看她隐忍的表情,问:“怎么不说话?” 苏年年闭了闭眼,又睁开,这才诚实说道:“王爷,我若不这么说,皇帝该提防你了。” “是为了本王?”萧晏辞笑了。 苏年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余光时刻注意着不远处走动的宫人,生怕被人看见这出,当场打脸。 萧晏辞环着她的腰,迫使她靠近些。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吊着本王,别人该怎么想?” 炙热的呼吸落在颈上,苏年年呼吸发紧,勉强问道:“王爷在乎吗?” 男人眼角泛红,凤眸中暗色流转。 这世上,他只在乎她怎么想,至于别人? 自然是不在乎的。 苏年年见他不答,飞速踮脚吻了吻他,趁腰上的手掐紧之前,快步从他臂弯钻出。 溜了老远,苏年年才回头。 萧晏辞仍站在原地,午后的暖阳给他通身黑色罩上金光,看着柔和不少。 但那双漂亮的眼睛轻眯着。 苏年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一溜烟跑回百华园。 萧南因茉贵妃的事势头落了不少,如今看上去还是萧延这个太子独大。 但众人心里都明白,以萧南的能力,卷土重来也是一时半刻的事儿。 再说,茉贵妃受宠了那么些年,说不定哪日就又翻身了。 后宫与朝堂紧密相连,皆是瞬息万变,人人皆居安思危。 萧延还没立太子妃,方才主动问起苏年年,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萧晏辞将手指抬至鼻尖嗅了嗅——方才一番摩挲,手上沾染了她独特的馨香。 打他的东西的主意? 细长的鸦睫下,一抹狠戾一闪而过。 第192章 本王该缠着你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宴上热闹非凡,无人注意他的神情。 皇后一心想帮太子拉拢苏家,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席,又一前一后回来,陷入深思。 东宫倒是也有苏家的人,当初她故意松口让苏心幽入住东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没想到苏心幽名声一落千丈,被幽禁了不说,也给向来儒雅知礼的萧延带来了影响。 她侧头向萧延。 一身宫女衣裳的折画,正坐在萧延旁边给他倒酒。 近来东宫纳进不少妾室,就数这个最得宠。诡异的是,此人跟苏年年竟有六七分相似。 皇后怎会不明白儿子的意思? 可苏年年…… “徐大人,今日怎么不见木青?”皇后问道。 先前选的几个贵女萧延皆看不上,可东宫缺少一个女主人压一压那些莺莺燕燕。 徐侍郎在朝中地位不敌尚书和将军,女儿却出落得大方得体,勉强可当太子妃。 徐侍郎作揖:“娘娘,犬女贪玩,前阵子出门不小心崴了脚,如今还在榻上休养。” 贪玩? 苏年年闻言抿唇一笑。 谁也不傻,局势未定,萧南蠢蠢欲动,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女儿往东宫里送? 皇后闻言只好关切几句,让徐侍郎有空带徐木青进宫来玩。 她沉默片刻,又看向宁卓,以及他身后的姑娘,似乎有些陌生。 皇后侧头问道:“那是宁家四小姐?” 身旁宫女看了过去,点头。 顺着看去的还有苏年年。 宁梦欢自小身子不好,怕风吹怕雨淋,常年喝药,十岁前没出过宁府。后来养得好些了,却依旧被家人小心翼翼护着。 皇后端详了好一会儿,问起宁梦欢的状况。 “谢娘娘体惜,欢儿一切都好。”宁梦欢行礼,轻声细语地答。 萧延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经过苏心幽后,他对柔弱的女子提不起兴趣。 不如折画,虽骄纵,宠着却有意思。 宴席一过,皇后带着众人到御花园赏菊,等待晚上的圆月和烟火。 苏年年本是跟江云桑和萧如熙一块走,谁知刚进花园,萧如熙就没了踪影。 她没多想,象征性走几圈后寻了个亭子坐下。 她熟悉宫中地形,前世今生已走了百八十遍,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可逛的。江云桑只得去寻别人,苏年年自己坐在这里。 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烧透了半边天。 苏年年看着湖中夕阳倒影,刚要饮下一口果茶,耳尖忽地一动。 这亭后头有一道长廊,被攀枝的花簇拥包裹,隐秘性很强,位置偏僻,很少有人来。 可里面却传出了女子的低呼声,还有男子低低的软言细语。 宫中太监跟宫女结成对食作伴是常事,苏年年装作没听见,继续望向湖面。 黄昏的残光一点点朝天边靠近,墨蓝色的夜幕遮盖上来,圆月高挂,宫中各处亮起了灯。 差不多到了赏烟火的时候,苏年年才懒懒起身。 谁知她刚路过那处花廊,花廊中的人也走了出来,几人相撞,皆是惊诧。 “年年……?” 苏年年看向萧如熙身旁的侍卫,眯了眯眼。 这小侍卫生得俊俏干净,见了苏年年,挪一步挡在萧如熙面前,呈一个保护的姿势。 苏年年沉默了瞬,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如常笑道:“如熙,前头的烟火快开始了。” 萧如熙愣愣松了口气,安抚般看了小侍卫一眼,绕出来跟苏年年并肩走了。 这处偏僻,周围比人多的地方安静,一时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紧绷。 “年年,”萧如熙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苏年年斜她一眼。 萧如熙是公主,将来的驸马不可能是一个小侍卫。此事若被她母妃和皇帝知道,说不定要灭口。 她不是嘴碎的人,萧如熙是她朋友,她自然不会乱说。 苏年年点点头,陷入思量。 她在亭中坐了近两个时辰,萧如熙近两个时辰都跟那侍卫在一起。 啧。 回到御花园,她目光下意识寻了一圈,没看到那抹熟悉的黑色,唇边弧度拉平了些。 “在找本王?” 男人悦耳含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年年回身撞进他的胸膛里,吓了一跳。 “嗯,”萧晏辞若有所思,语气不明,“本王该缠着你的。” 苏年年:“……”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别胡说了。” “现在知道不胡说了?”萧晏辞哼笑。 迎面自远处走来一小群人,为首的趾高气扬,正是萧如娇。 轻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她嗤道:“你们二人不是早就厮混在一起了,怎么进宫装起来了?” 苏年年仍笑着,瞧着她身边的几个人:“听说三公主那次从船舫回来发了高热,我一直没机会关心,不碍事吧?” 萧如娇心中怒火蹭蹭上涨,她咳嗽了近半个月,现在想起还觉得嗓子不舒服。 “公主可要好好养着,”萧晏辞慢悠悠道,“方才在宴上你应当听见了,若南阳侯没能战胜南楚,便要送人过去和亲。” 闻言,萧如娇脸色一白。 她深呼吸一口:“东离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公主,七公主不是也及笄了?” 萧晏辞却是摇头。 “七公主性子乖软,去了南楚难免受欺负,让人以为东离好欺负。”他语气依旧慢悠悠,无形给人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再说,长姐未嫁,哪有妹妹先嫁的道理?” 萧如娇手捏得死紧。 母妃说了,萧晏辞早已今非昔比,在朝中说话颇有分量,千万别像以前那样欺辱他。 远嫁南楚和亲……她不要! 所以在谢秋慧和何月舒开口反击前,萧如娇挤出笑脸。 “本公主急着看烟火,下回再同你们算……”她一顿,笑得比哭还难看,“下回再同你们叙旧。” “三公主?”谢秋慧看傻了。 苏年年掩唇嗤笑:“还不快跟上你主子?” 何月舒走出几步,回身复杂地看了二人一眼。 那眼神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何德名熬了多少年,好不容易升为尚书后,却因着跟苏家的事被降为鸿鹄寺卿,比起初的地位还要低,何月舒心中难免芥蒂。 苏年年不在意地收回眼。 反而是刚才萧晏辞说的和亲,让她有了新的考量。 “王爷,和亲一事,你能控制吗?” 第193章 晏王是故意吊着你吧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南阳侯仍在边关打仗,输赢未定。 本是十足把握的必胜局,中途忽然中埋伏,萧晏辞作为南阳侯的仇家之一,她觉得他脱不了干系。 南阳侯不可能活着回来,也就是说,皇帝必然会跟南楚议和。 能用一个公主解决的事,以当今圣上的德行,不可能过多耗费兵力,以免给人可乘之机。 萧晏辞似笑非笑睨她一眼,伸手将她身子转了个方向。 下一秒,漫天烟火一束束升起,在墨蓝色的夜空炸开,绚烂夺目。 那双大手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腰际,苏年年望着朵朵烟花,呆愣一瞬。 她忍不住侧头看他。 男人唇边染笑,炫丽的光线下,五官愈发妖冶惑人,领口猩红的里衣交领莫名鲜活。似有所觉,他低眸看来,精致的眼尾一扬。 周围女眷欢声笑语,仿佛都被隔绝开来,只剩下他落在耳畔的话。 “苏小姐,许个愿?” 向来都是放花灯河灯许愿,哪有人对着人造烟火许愿的? 然而苏年年受了蛊惑似的,眼睫一颤,旋即闭上眼。 少顷,那双乌黑的眸重新睁开,对上他含笑的凤眼,他一眼不错盯着她,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这场烟火秀至少有半个时辰,苏年年扯扯他的衣摆示意他,二人远离人群,走到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苏年年先发制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萧晏辞微怔,忽然笑了声。 少女说完,看向天边仍不断炸裂的烟花,眉心微蹙,显然还惦记着刚才的事。 他收回眼,不紧不慢问:“和亲一事,你有想法?” 苏年年面色纠结,掂量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让七公主去。” “和亲可不是什么好事。”萧晏辞眉梢一扬,稍显讶异。 “嗯。”她低眼盯着自己裙摆的花纹,愈发坚定地问,“好办吗?” “倒是好办。”他掀眼看她,言辞轻缓,“可是你怎么知道,南阳侯一定战败呢?” 苏年年眨了下眼,“难道不是因为……我了解你?” 萧晏辞看着她,目光深深。 她了解他,不但知道南阳侯和世子陈礼会战死边关,还知道,他一定会像皇帝当年屠宫一样,杀光皇帝的所有亲眷报仇。 这种情况下,留在皇宫反倒成了坏事。 她倒是聪明。 萧晏辞冷哼了声。 见他这反应,苏年年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成了。 “救命啊!不好了!瑞嫔娘娘落水了!!” 瑞嫔! 苏年年目光一凛,即刻循着声音赶去。 瑞嫔怀着身孕,正得皇帝宠爱,她想趁机推张家的人上位,若此时小产就功亏一篑了。 她赶去的时候,瑞嫔已经被捞了上来,双眼紧闭躺在池塘边的地上,宫裙下摆染了血,又被池水晕开,呈现淡淡的粉色。 周围无人敢动,像是在等太医。 苏年年拨开人群钻进去,采取急救措施,封住瑞嫔身上几处穴位。 几口水吐出,瑞嫔终于醒来,见是苏年年,紧紧抓住她的手。 身子被池水浸湿,晚风一吹,彻骨寒意袭来,瑞嫔打着哆嗦:“苏小姐,救救……” 苏年年请皇后命人把瑞嫔送进附近的暖阁。 好好的秋宴忽然出了变故,花园中不相干的人当即四散出宫,生怕扯上自己。 苏年年无心后宫的弯弯绕绕,一心扑在瑞嫔的肚子上。 能保住极好,若保不住……张家在朝中也发展不起来,这枚棋子只能弃了。 暖阁外室,皇帝已赶了过来,沉怒:“朕不过离开一会儿,到底怎么回事!” 御花园的人由皇后带着,出了事皇后难逃其责。 “你一直跟着瑞嫔,可看清方才瑞嫔为何落水?” 瑞嫔的贴身宫婢名香露,正颤颤巍巍跪在地面,头埋得低低的。 “回娘娘,方才瑞嫔在池边看烟火……”香露紧咬着唇,努力回忆,“奴婢没有看清,不过,周围只有娴妃和德妃两位娘娘……” “你这贱婢,少诬陷人!”娴妃率先说道。 “她只是如实说罢了。”德妃跟娴妃向来不对付,冷笑一声,“娴妃这般反应,莫非是心虚?” 娴妃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几步到了皇帝身边:“陛下,妾身绝不做这种背后害人的事。” 皇帝心烦地将她挥开,见太医来了,忙跟进内室。 “瑞嫔如何?” 太医们一番查看,瞧了立在边上的苏年年一眼,作揖道:“陛下,苏大小姐医治及时,皇嗣暂时保住了,只是这接下来的时日需更加小心,稍有不慎就……” 闻言,皇帝脸色稍霁,“赏!” 苏年年嘱咐旁边的宫女几句,谢恩退下。 江云桑还在外面等她,出了暖阁,二人一同朝宫门走。 “年年,没事吧?”江云桑后怕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那么多人在场,也敢下手。要我说,跟着皇帝有什么好的?莺莺燕燕烦得很。不如……” “不如你那个小郎君?”苏年年揉了揉眉心,调侃。 “自古帝王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真敌不上百姓的小日子……” 不光帝王,就是稍微有权势些的男子,后院都不会空荡的,苏府就那么两个人,都不安宁。 思及此,苏年年拧了眉,目光不自觉往几步外的萧晏辞身上扫,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萧晏辞瞥来一眼,没说话,神情莫测难辨。 苏年年抿抿唇。 “年年,下午你不在,我没机会跟你说,我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两个月后,你生辰后头。” 苏年年说着祝福的话,明显心不在焉:“我还没见过呢,过几日你带我看看?” 江云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她瞧了不远处黑袍男人一眼,一顿,把苏年年扯远了几步,声音低了又低: “年年,你这一下午是不是都跟晏王在一起?”她语气稍显担忧,“晏王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该不会是在故意吊着你吧?” 即便声音低,萧晏辞还是听了个真切,抬眼看去,眸底一片晦暗。 故意吊着? 第194章 锦带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饶有兴致地笑了声,收回眼。 苏年年的性子,哪有别人吊她的份。 “啊?”苏年年不知所措。 “年年,你可一定要擦亮眼睛。”江云桑嘱咐,“你记不记得刘家那个女儿?跟自家的护院好上了,结果那护院在老家有相好……” 刘凤荷,她自然知道的。 可这都哪到哪啊?! 见她失神,江云桑扯扯她的衣摆,“我也不是说晏王不是好人的意思,只是让你小心些。” “好了知道了。”苏年年哭笑不得,去捂她的嘴,转移话题。 若真算起来,萧晏辞算不得什么良善的人,但他处处护她,足够了。 想起他万箭穿心血染遍地,苏年年心一阵阵钝痛。 到了宫外,苏年年跟江云桑告别,钻进马车,身后男人紧跟着探了进来。 原本宽敞的马车顿时显得狭小。 “王爷有事?”看着男人逼近的脸,苏年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萧晏辞抬起她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懒懒坐在她身侧:“太晚了,送你回去。” 苏年年点头,满脑子都是方才江云桑口中三妻四妾的帝王。 若萧晏辞做了皇帝后也敢那般…… 想着,苏年年倏地身子一僵,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还没成婚呢!她在想什么! 莫名的,她有些脸热,不一会儿,又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掩饰什么似的。 少女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萧晏辞忽然弯唇,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欺身压去,瞧她透着薄粉的脸蛋,语气轻佻: “年年,是不是好久没施针了?” 苏年年往后退了退,忍不住又咳几声,伸手寻他的手腕。 施针这事断断续续快一年了,总得有个头吧。 黑暗中,她小手探呀探,却怎么也抓不到她的手,而是在他手臂和胸膛间乱摸。 她心急地前倾身子去看,唇却在一个柔软微凉的地方擦过。 “……” “年年?”他语调微微扬起,似乎很是不解,“你要做什么?” 苏年年咬牙:“给王爷把……” “脉”字还没说出后,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脑。 “想亲近本王,你可以直接说的。”萧晏辞轻易就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前带,颇有“你想摸就摸个痛快吧”的意思。 手指下的衣料滑软微凉,衣裳下男人结实的肌肉纹理不容忽视。 狐狸精! 苏年年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个不停,直到男人的唇覆上来,还死死抿着嘴,坚持不被他迷惑。 他没着急,在她唇间反复吮吻,好闻的梅香混着男子特有的清洌,一点点将她缠绕包裹,苏年年渐渐觉得难以招架。 唇上的滑腻的触感让她不由颤抖。 僵持之际,她被迫覆在他胸前的手又被牵着挪动,直到碰见某个小小的凸起,男人轻哼了声。 苏年年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到什么,唇间蓦地一松,反应过来时他已肆无忌惮闯了进来。 马车平稳地行驶,耳边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车帘微微晃动,不时从外透过些许月光。 车内一片暧昧旖旎,炙热的气息直让人受不住,苏年年忍不住侧头,微微喘息。 月光下,她细白的手捏着他的前襟,轻轻摇头,乌黑的瞳仁湿润,小声道:“不要了。” 萧晏辞哪能轻易放过她。 今日殿上又是聊成婚,又是聊夫婿,聊和亲,他心里的烦躁此刻全用另一种方式发泄出来。 恨不得立马把那杀千刀的狗皇帝和碍眼的儿女五马分尸,夺回江山,立马立她为后。 苏年年只觉他比往日凶狠许多,她浑身都软绵绵的,就要化在马车里。 . 回王府后,萧晏辞连夜召集了一屋子人。 昏黄的灯光下,以玉竹为首的近十人看着长案前的主子,面面相觑。 萧晏辞微弯着唇,神情莫测,旁若无人地把玩着一条锦带。 “爷,你昨日交代的事,属下还没有办完……” 他的意思是:有什么事能不能快说。 萧晏辞不紧不慢把锦带收回木盒里,掀眼看向说话的人。 “你的事可以缓一天。”他眼眸微转,见他五官生得端正,指尖在长案点了点,忽问了句,“处过姑娘没有?” 黑衣人脸憋得通红,摇头:“没有。” “废物。” “……” 他进组织之前,也没人规定私生活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爷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萧晏辞目光挪开,重新在几人身上打量。 玉竹低下的眼睛略一转动,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三更半夜忽然被召集的人,有些失语。 “你呢?”萧晏辞问道。 接连问了几人,皆是摇头。 萧晏辞按了按眉心。 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做见不得光的生意,整日见首不见尾的,说不定哪日命都丢了,哪敢跟人姑娘来往啊! 众人低下头,摸不准萧晏辞的心思,不时往近身伺候的玉竹那瞥。 终于,有人开口: “爷,先前出任务的时候,属下认识了一个姑娘。” “继续说。”萧晏辞目光朝他转去。 也不知道他想听什么,那人从头开始讲,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事无巨细。 萧晏辞垂着眼,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他能察觉到苏年年的心意,可是总感觉二人之间还差点什么,说不上来。 他抬手打断随从,淡声:“都下去。” 眨眼间,书房内只剩玉竹。 玉竹打量着萧晏辞的神色:“爷可遇到什么难事?” 萧晏辞瞥他一眼,终究没说话。 苏年年看上去脑子里不装事,其实记仇得很。 光是布防图被盗一事,就让她别扭了好一阵,现在就算嘴上不说,想来心里还是芥蒂。 该怎么办呢? 直说前世她背叛过他,所以对她防备? 他打开木盒,又把里面的锦带拿了出来。 玉竹瞧着那精致的锦带,目光从陌生变得熟悉——是王爷以前腰间的一条。 可是王爷为何把这么一条腰带收在木盒里? 他又瞥了眼木盒,见里面还有一支木簪,了然低头。 ……应当又跟苏小姐有关。 第195章 千万不要吵架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几日后,皇帝赐婚,宁家四小姐宁梦欢为太子妃,择吉日完婚。 满城哗然,苏年年一点也不意外。 前世的太子妃就是宁梦欢,不过前世立太子妃前,萧延身边没有乌七八糟的妾室。 想到折画,苏年年揉了揉眉心。 萧南既然把折画送去,想来是放弃了他的宝贝苏心幽,啧。 “小姐,外头有人求见。” 门房虽说有人,却没说是谁。苏年年来到正厅,就看见一身银黑交错的宗泽。 她讶然地张了张嘴,回身把门带上。 “这才一个月不到。” 难道他身上的蛊毒又发作了? 她打量着宗泽,没发现他脸色有不对的地方。 宗泽面无表情,从内怀取出一块令牌,和一封信。 苏年年微微讶异接过,当他的面把信拆开。 信很长,是宗泽自己写的。 “本想让手下的人送来,但我想来想去,还是亲自来一趟。”宗泽语气没有起伏,见她讶中带喜,开口解释。 苏年年通读了遍,目光在“把血宗阁交给你”上面停留一会儿,确定自己没看错,才笑着抬头。 “还有几个月时间,阁主这么早就要退位?” “你除了这句话,看不见别的?”宗泽微愠。 苏年年咳了一声,压惊似的喝了口茶。 信很长,除了传位,还有写了一些请求。 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还有几个月,你确定不亲自揪出那个害你的凶手?” “血宗阁建立十几年,能近我身的都是我的亲信。”宗泽无奈叹气。 若有怀疑的人,他自然有目标,可就因为那人隐在暗中毫无破绽,才让他头疼。 真查下去耗费心血,说不定依旧一无所获,死得更不快活。 活着的时间已经是倒计时,他不如尽早退位,去游山玩水,做点善事减少身上罪孽。 苏年年哼了一声,“你身边的亲信我都不了解,让我查?比你自己查更难。” 沉默许久,宗泽道:“我相信你。” 苏年年:“……?” 才见过几面,相信个鬼啊!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她想了想,把那阁主令牌作势一推:“我不干了。” 当然,她只是做样子。 “苏大小姐,南疆已经灭族,我中蛊中得蹊跷,你上次带我见的那个人,我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忘了在哪见过。” 苏年年皱眉。 桑安有一个姐姐的,难不成在血宗阁? 她不由微微错愕,但很快就敛了神情。 见状,宗泽又把令牌推给她:“你不是说想当阁主吗?你如果想要钱财之类的补偿,也可以。” 苏年年忙揣起令牌,咳了一声:“这个很好。” 随后她陷入沉思。 像信里说的一样,要是有人打血宗阁的主意,她这个不怕蛊毒的人上位,会安全很多。 她点头:“有传位仪式吗?而且总部在灵州,我没法子常去。” “你是阁主,随便在京城找个隐秘地方便是。至于传位仪式……”宗泽皱眉,想要拒绝——他急着离开。 “传位仪式必须有!”苏年年忽然道,“上回血宗阁的人领了任务,差点把我杀了!” “……” 宗泽艰难点头,“那你尽快找基地,我在京城多留几日。” . 苏年年思来想去,把西街上的红袖衣坊给关了,迁店到东街,跟她的脂粉铺合并在一起。 其实她早就想这么干了,一直嫌麻烦,加上她一直不缺钱,才迟迟没动。 原本的红袖衣坊被她改成了西街上十分寻常的糕点铺子,后院原本裁衣缝绣的场地正好空出位置。 她把宗泽安置在周游旁边的宅子里。 三天后,宗泽远在灵州的几个心腹赶到京城。 传位仪式很简陋,旨在让大家熟悉苏年年。她先前因出手大方在血宗阁内部颇有美名,一众血宗卫都没异议。 宗泽三个近身的心腹面上也没异议,但心里就说不定了。 苏年年轻飘飘将人扫了一圈,也不探究,只是在回府后更加努力地锻炼功夫,生怕一不留神就被那两个护法刺杀。 “阁主,这是先阁主让属下转交给你的。” 她抬眼,见左护法景迟递来一块纯黑的玉,触感温润,价值不菲。 “先阁主这些年所有财产都存在钱庄里,用这信物可以取出。”景迟打量着石椅上的红裙少女,企图看出什么不一样。 上次在灵州,她见过她的功夫,可谓……一般。 这样瘦弱的少女,能堪大任? 苏年年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血宗阁做的人头生意,动辄让人倾家荡产,上千两是常事。 像上次她跟茉贵妃,更是加价到上万两。 宗泽所有的钱……会有多少? 手中暖玉忽然有些烫手。 她吸了口气,看了景迟一眼:“你跟先阁主怎么认识的?” “先阁主救过我。” 苏年年颔首,语气带了点试探,“你喜欢他吗?毕竟他是你救命恩人,他走了,你不想走?” “先阁主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景迟脸上仍看不出什么神情。 她至少有二十岁了,五官端正清秀,苏年年有印象,景迟武功在玉遥之上。 不过她经过一段时间刻苦锻炼,武功赶超玉遥了,有萧晏辞传授的古怪剑法,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定。 她摩挲着手中玲珑鞭,若有所思。 血宗阁的事情安排好,苏年年想起秋宴回来时,她本要给狐狸精诊脉,被他勾得居然忘了这事。 踏进王府,苏年年明显觉得气氛怪异,甚至压抑。 人人苦着脸,见了她,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玉影跟苏年年相熟些,听闻她来了,哭丧着脸凑过来。 “苏小姐,你快去看看王爷吧。” “怎么了?”苏年年一脸疑惑。 三天了,连续三天了! 王爷把人召到书房,让一人说一个哄姑娘开心的法子,还不能重样! 说不出来就要去领罚! 他一个情窦未开的光棍,屁股都要被打烂了! 玉影连连摇头,有苦说不出。 “苏小姐,你还是去看看王爷吧。”他一顿,又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吵架,没什么过不去的!” 苏年年:“……” 啊? 第196章 她的艳画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啊? 没吵架啊,前几日在宫里回来,不是还……还在马车里亲密了一番么…… 苏年年抿抿唇,满腹疑惑地走进萧晏辞屋中。 屋内安神香的气味很淡,更浓的居然是酒气。萧晏辞坐在案前,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闻声抬眼看来。 “见过阁主。”他语气带着揶揄笑意。 她正要来跟他显摆这事,结果他已经知道了? 苏年年微讶,她在长案另一侧坐下,敛起情绪,笑眯眯道:“堂主,这消息能不能帮我封锁?我可以出钱买断。” 她苏年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萧晏辞抬眼看她,似乎是喝了酒的缘故,眼尾染着薄薄的红,他轻嗤,言辞意味莫名:“翅膀硬了,跟本王谈钱?” 话音刚落,他将酒倒满,杯盏递到唇边。 是暗红色的葡萄酒,几滴酒液沾在唇上,泛着惑人的潋滟光泽。 苏年年一瞬失神,扫了他面前的书册一眼,问:“你怎么突然喝酒?有胃疾的人要少喝酒,刺激胃。” 说着,她探向他的手腕。 萧晏辞顺从地把衣袖撩起,露出一小节手臂,白得晃眼。 “不用这么多……”苏年年扯着他的袖口往下拉了拉。 她仔细辨着脉,神情异常认真。萧晏辞一眼不错地望着她,舔了舔唇角。 他忽地问道:“你有多喜欢我?” “啊?”苏年年手一颤,被烫了一样缩回。 角落里的琉璃香炉上袅袅飘着烟雾,气氛骤然一静,屋内落根针都能听见。 苏年年瞬间把探到的脉象忘得一干二净,即便垂着脑袋,也能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 她一下下抠着自己的掌心。 有多喜欢? 她闲时看过不少讲情爱的话本,里面常讲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更有甚者放弃生命。 跟他一样。 她认真地思考了会儿,对上他漂亮的凤眸,眼睫一颤,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也倒了盏酒,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她才道:“王爷这么问,希望我怎么答?” 她觉得自己很依赖他,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这算是多喜欢? 她说不准,按萧晏辞的性子,说得太多他不信,说得没达到他预期,他又不喜。 她把问题抛了回去,却见萧晏辞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空盏。 “年年,那是我的杯盏。” “……” 苏年年强装镇定,没松手,反而又倒了一杯,“咳,王爷应当不会介意吧。” 他盯着她的眼神愈发幽深。 介意? 他乐不得苏年年跟他相濡以沫、不分你我。 萧晏辞唇轻轻扬起一个弧度,显然,苏年年的行为取悦了他。 他又盯了她一会儿,起身走向床榻。 苏年年忙阻拦:“王爷!我还有事要跟你谈!” 男人慵懒的声音从内室传出,似乎隔着层层床幔——人已经躺下了。 “本王饮了酒,累了,坐不住,你进来说罢。” 她这才看见摆在地上的空酒壶,想起他的胃,一时担忧不已,跟着便走了进去。 “你为何饮酒?” 苏年年没得到回应,想起府中诡异气氛,又问:“我们近来相处不和谐吗?” 床帐中传出他的一声轻笑,“年年,可以更和谐的。” 更和谐? 方才情急,她忘了他的脉象,外头那么多空酒壶,她心中担忧,便无视他话里的弯弯绕绕,走到床前:“手伸出来。” 她以为萧晏辞会耍赖为难,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没想到话音刚落,一只漂亮的手撩开床帐探出。 他床帐原本是绿色,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套大红,不太透光,让人看不见里头的景象。 艳丽的红衬得他手愈发白皙匀称,落在她眼前,修长的指轻慢一勾。 床帐不透光,苏年年肆无忌惮咽了咽口水,摸上他的手腕。 下一瞬,那只看似无力的手向前一探,轻轻旋转,轻易反握住她。 苏年年毫无防备向前倾去,反应过来已被拉到榻上,帐内没有光线,酒气扑面而来,让她有些不安。 萧晏辞在里侧,从背后环着她的腰,手落在她小腹前。 微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他轻笑一声:“现在更和谐些,不是吗?” “当然不是!”苏年年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什么坏毛病,一言不合把人往床上带? 帐内再无声音,苏年年背靠他的胸膛,隐约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不一会儿,颈侧呼吸变得均匀。 “睡着了?”苏年年轻不可闻地问。 男人一动不动,她轻呼了口气,寻他的手腕,细细辨认一番,确认没有异常才松手。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些。 . 东宫书房 案前,折画坐在萧延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撒娇。 “殿下,下个月你就要立妃了,若太子妃不好相处,为难妾身怎么办?” “殿下,太子妃长得那么好看,等她来了,你是不是就忘了妾身了?” 闻言,萧延蹙了蹙眉心,看着案上乱糟糟的折子,一阵心烦。 因为折画,他刚被皇后斥责过,然折画根本不在意,反而变本加厉缠着他,比以前更甚,甚至跟到书房来。 他很受用,可处理事务的速度降了很多。 水兰垂首候在一旁,见状不由道:“折画姑娘,殿下正忙着,不如您先回去,等殿下忙完了再陪您?” 折画白了她一眼,瞧了眼萧延的脸色,还是从他膝上下来,坐在一旁像模像样地研磨。 “你懂什么?我跟殿下一时半刻都分不开,殿下忙,我就在旁边陪着殿下。”说完,往萧延脸上送一个香吻。 一旁太监提醒:“殿下,您这一桌都是机密,身侧不该有人。折画姑娘,请你先离开。” 折画不悦地嘟嘴,随意在案上翻了翻,“这些字跟鬼画符一样,谁看得懂?” 说完,她委屈似的继续研磨,怕被赶走似的,出奇安静。 小太监正要再劝,萧延摆了摆手:“罢了,她不识字。” 没人再出声。 折画一边研磨,一边往萧延手的方向瞄,她看的是折子上的字,和萧延的回复。 不得不说,太子比那个晏王好搞定多了,轻易就把心放在她身上,她这些日跟在太子身边,往四皇子府传了不少消息。 萧南如今宠莲莲,若不是她一家老小都萧南手里,她觉得就这样跟着太子也不错。 . 萧晏辞睡着了,苏年年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许是刚才喝了酒,她觉得有些口渴。 把萧晏辞圈着的手挪开,她轻手轻脚下榻,将床帐掀开一条缝,走了出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他卧房,方才没注意,现在一打量才发现,除了床帐,别的地方也有细微改动。 比如墙角处的那方矮柜,是之前没有的。 矮柜没有上锁,她心中一动,走了过去,殊不知她刚起身,身后的萧晏辞已然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帐外亮堂,微弱的光线过过床帐,足够他看见外面的景象。 他平静地看着少女走向矮柜,手搭在柜门的把手上。 苏年年浑然不知,手搭在上面时,忽然想起萧晏辞因布防图失窃,看着她的古怪眼神,略有犹豫地缩了缩手。 不过片刻,她报复性地拉开柜门。 锁都没有,光明正大摆在这里,想来不是什么机密。 况且她觉得,就算是机密,萧晏辞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矮柜打开,没有她想象中的布防图和信件,而是满满一柜用细绳扎起的画卷。 压在下面的画卷有些已经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苏年年疑窦丛生,从中间轻轻抽出一卷展开,看见上面的人,手猛地一颤。 画上是一个身穿杏色衣裙的少女,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一手叉腰,另一手伸出食指平举在空中,像是在斥责什么人,脸上表情凶巴巴的。 苏年年紧抿着唇,又抽出一卷上方的新画。 少女一袭火红衣裙,身后披着一件纯黑色的披风,站在雪中,鬓边发丝飞扬,眸乌黑明亮。 是她。 全都是她。 从几岁,到十几岁。画工精湛,每一笔都极传神,倾注的情感几乎要溢出来。 她心口发紧,有些喘不上气。 前世抄晏王府,从他屋子里搜出的就是这些画吧? 怪不得他们说她一早就与晏王有染……原来他那么早的时候就在画她。 苏年年垂眸,苦涩地扯了扯唇。 那么早,就喜欢她了吗? 胸腔中情绪翻涌,她努力放轻动作,不打扰帐内睡着的人。 她手再次探进柜中,发现最上面一卷画卷与其他不同——别的画卷上缠着的是细绳,这卷却是一节红色的绸缎,打着精致的蝴蝶结。 她取出来掂了掂,画卷触感特别,跟其余相比,好像更厚实。 她抿抿唇,拉开蝴蝶结一角。 画卷徐徐展开,看见画上情形,苏年年脸猛然涨红,手上一抛,不自觉跌坐地上。 “画得如何?” 男人愉悦的声音响起,苏年年心一颤,僵着脊背没敢回头,闭眼猛吸了一口气。 萧晏辞见状只是低笑一声。 前日一个随从说,若想让姑娘放下戒备,自己首先要真诚些。 于是他准备把自己的所有面都展现给她看。 可眼前情形……啧,也不知会不会把这小兔子吓走。 他随意拢着身上长衫,俯身捡起画卷,爱惜地掸了掸,盯着画上的人,染红的眼尾扬起。 画是在竹楼的长案上,少女衣衫尽褪,仅一条锦带把手在头顶固定,通身瓷白的肌肤泛着一层薄薄的粉,微眯的眼眸含泪,紧咬着唇,模样隐忍。 跟其余画一样……栩栩如生,让人身临其境。 见他欣赏似的瞧着,苏年年咬牙扑上去抢。 “你不要脸!” 萧晏辞轻巧地侧身一躲,言辞轻缓,似笑非笑:“年年,你求我的时候,脑中可有这四个字?” 苏年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她追着萧晏辞,却每每被他躲过,她又羞又急,心中把他骂了千百遍。 “我何时求你?”药物作用下的回忆,她打算抵死不认。 “你的意思是说,我答应过的话,也可以不作数?”萧晏辞只是低笑一声,轻飘飘点评:“功夫有长进。” 然后又一个侧身躲过。 像逗猫一样。 苏年年气得站在原地:“萧晏辞!” 萧晏辞眉梢一挑,倒是停下来,不在意似的把手里画卷递上:“你若喜欢便赠给你罢,回头本王再画便是。” 再画?画一幅她毁一幅便是! 她冷哼了声,捏着画用尽全力去撕,发现竟撕不动! 萧晏辞“啊”了一声,“忘了告诉你,画纸是特质的,不但撕不毁,水也泡不坏。” 苏年年去找茶壶的动作一顿,将画捂得紧紧的,回头瞪他。 “趁人之危!”她恨声道。 “年年,”萧晏辞走近,手攀上来抚捻她的脸,眼角染着病态的淡红,漆黑的眸阴郁迷离,“这就是我啊。” 苏年年一僵,感受他微凉的指腹在脸上游移,然后抬起她的下巴。 “是你先招惹了我。” “明明是你先对我……唔……”图谋不轨的。 那画卷中她最小的时候不过五六岁,他怎么可能动心思! 然而争辩的话说不出口,唇已被他堵住,令人羞耻的画卷搁置一边,苏年年瞄了一眼,倏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她力气不小,血的甜腥在二人唇齿间弥漫,萧晏辞愣是没松开半分,哼了一声,惩罚似的加深这个吻。 不知何时,苏年年被压在了墙上,膝盖被他狠狠压着,她根本无力挣扎,也说不出话。 他身上虚拢着的外袍渐渐松散,漂亮的胸膛大面积露出,她刚睁开的眼飞快闭上。 这次揪不到他的前襟了。 苏年年浑身发软,没有支撑点,抬手捏住身旁垂下的珠帘。 萧晏辞舌尖卷着她,那架势恨不得将她生吞,她心中一阵阵发紧,终于忍不住撒娇似的哼唧出声,手上不自觉用力。 珠帘断裂,圆润的琉璃珠倾斜而下,坠落在地面发出脆响,继而滚了满地。 苏年年手跟着垂下,愈发无力,只好勾住他的脖子,攀在他肩上。 第197章 和亲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眸色一深,勾着她的腰,将她又往怀里压了压。 屋外传来脚步声 知道苏年年在里面,玉竹的声音低而迟疑:“王爷……南阳侯死了。” 苏年年瞪了瞪眼,理智瞬间回笼,将人往外推。 萧晏辞指腹在她红肿的唇上碾了碾,恋恋不舍地站直身体,声音低哑到了极点:“别急。” 苏年年:“……?” 苏年年:“我急什么了?” 他没回答,边走边整理衣裳:“小心地上的珠子,别摔了。” 走到门前拉开门,又回身嘱咐:“若是腿软,可以在榻上歇息一会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苏年年刚撑着桌边直起身要跟上,闻言索性直接坐下,咬牙切齿地点头。 她得把这画处理了。 萧晏辞走后,她把艳画卷起来系上,然后犯了难。 像他说的,她处理一幅,他还能画一万幅。再说,她把这画拿回府,也是丢到看不见的地方,突兀又不安全。 苏年年思来想去,最终又把画塞回了矮柜中,放在最下面压得死死的。 真变态。她不禁腹诽。 南阳侯战死是大事,萧晏辞赶进宫里,议事殿已到了一群人。 皇帝面色凝重,怒道: “南阳侯真不中用,居然真打不过南楚那群贼寇!” 萧南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南阳侯中了敌人的埋伏,早就向朝廷求救,皇帝没理会。 他筹备的粮草用来跟苏年年换了茉贵妃的命,新的一批粮草还没抵达边关,南阳侯就死了。 他身侧的武将,只有南阳侯一人。 一人作揖说道:“陛下,南楚人狡猾多端,如今我们边关已失两城,需赶紧想个周全的对策才是。” “朕不知道?”皇帝怒瞪他,“朕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出谋划策!” 那人忙低下头,偷偷瞟几个武将,好像在挑选。 邵国公垂眼没说话。 自从上次邵国公夫人在去远山寺的路上遇袭,若非必要,他就守在妻儿身边,绝不会亲自揽事。 苏临海看了一圈,上前一步: “陛下,臣愿率兵去边关,夺回失去的城池,为陛下分忧!” “爱卿,朕知晓你的忠心。”皇帝没当即同意。 最初他让苏临海去边关对抗南楚,是经人挑唆,想一举除去苏家。 然如今南阳侯战死,形势不一样了。 “南楚人狡猾,南阳侯带了几万的兵,被他们杀得片甲不留!”皇帝手攥成拳,“爱卿,朕不是不信你,朕如今不想打仗。” 十几年前,他率兵屠宫,死伤惨重,兵力损耗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回来的。 如今南阳侯轻易便折损几万,着实让人头疼。 “陛下。”礼部夏尚书作揖,“您仁慈,是百姓的福气。” 萧晏辞垂眼,唇微不可闻一勾,漆黑的凤眼中盛满嘲讽。 仁慈,他? 当年血染皇宫三日血流不止,这狗皇帝怕是遭报应,才说这么一出罢。 夏尚书继续道:“依臣看,先前在秋宴上说的和亲的法子极好。” 皇帝就是在等人说这句,闻言接道:“众爱卿觉得如何?” 大臣们面面相觑。 “虽是个法子,可自古以来,和亲向来是代表着投降,实在……实在屈辱。不但让南楚瞧不起不说,还会让西北两国看笑话。” 哪个国家不走到最后那步,会主动提出和亲? 皇帝蹙眉,似也觉得不妥,却想不起最初是谁提出了和亲一策。 最近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看向萧延:“太子,你有何看法?” “父皇,东离开国十几年,兵强马壮,和亲实属下下策。”萧延一顿,“况且旁支没有郡主,只有宫中两位公主……” 皇帝当年夺位大肆杀戮,培养萧延之时最注重仁德,故而他是几个皇子中最看重手足情谊的一个。 他这话重点显然在后半句,然在众人心里,公主不能继承大统,数量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和亲之辱。 皇帝不语,模样虽不说反对,却也没认可,又望向跟前的萧南。 “老四,你说呢?” “父皇,区区南楚,何以为惧?不妨按苏将军所言去办,不出几个月,定让南楚臣服。” 南阳侯死了,萧南心烦不已,无心深思。 显然,这也不是皇帝想要的。 苏临海这么多年来无一败仗,光是拿出他的名讳,也要让南楚震上一震。 可他战功赫赫,皇帝忌讳他功高盖主。 他寻了一圈,瞧向一直不语的萧晏辞。 “晏王呢?” 萧晏辞上前几步,面上无半分愁苦与急迫,反而不合时宜地挂着淡笑。 他目光淡淡在萧延与萧南身上扫过,不紧不慢开口: “陛下,臣认为和亲之策并不可耻。” 顿时,萧南与萧延的党派全皱眉看来,眼中满是不认同之色。 有人要开口,被皇帝抬手制止:“继续说。” “许大人所言的和亲代表投降,乃是落后之思想。”萧晏辞道,“天下一分为四,西北南三国之间即便没有战争,和亲次数也不少,相反,臣认为和亲更能巩固几国之间的友好关系。 如果一个公主能为东离带来和平,乃至两国间更频繁的贸易往来,实非丑举。” “微臣并不认同!”说话的便是许大人。 他这么强烈地反对,是因为他是娴妃的父亲,也是萧如娇的外祖父。 许理言辞有些激动,继续道:“陛下,晏王所言乃是谬论!我们若真嫁过去公主,就是会令人小看!” 皇帝沉默着,脸上已有思量之色。 萧晏辞嗤笑一声,“陛下只是不想看见战乱下百姓流离,又不是真的怕了他们。小不小看又有何妨?一个公主能换来两国间多年和平,在这些年内东离继续养精蓄锐,难道不是好事?许大人因为一己私欲,竟说出如此目光短浅的话,本王不敢苟同。” 许理脸涨得通红,一撩衣摆跪下:“微臣肺腑之言,请陛下三思!” 接着,又跪下几人。 皇帝眼里有些动摇。 萧晏辞不管地上跪了多少人,继续开口:“若陛下觉得和亲是卖国之举,不妨派人议和之时,让南楚也送位公主过来,一来一往,乃是友好之举。” 皇帝这才抬头看他,不顾身侧的寥寥反对,颔首:“朕再考虑考虑。” 众人皆知,这便是同意的意思,又三言两语劝诫起来。 萧晏辞低眸,眼中嘲讽之意渐深。 群臣根本没拿得准皇帝心思,皇帝害怕,不想耗费兵力打仗,只需一个不打仗的法子,什么公主,皇帝这样的人,根本不在乎。 那小兔子想送萧如熙走,帮她一把也无妨。 至于东离被人耻笑? 若是先前的东虞,他会认真掂量。 如今狗皇帝统治的东离,跟他萧晏辞有何干系? 第198章 谋反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翌日,苏年年早早来到宫里,想要第一时间等到皇帝对和亲一事的决策。 看萧晏辞有没有像答应的那样,举荐萧如熙。 殊不知,早朝上又出了另一桩事。 皇帝一夜想着萧晏辞那番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早朝上有些人劝阻,他只怒道: “你们就告诉朕,到底是送三公主,还是刚及笄的七公主!” 见皇帝心意已决,众人面面相觑。 七公主自小受极宠爱,没想到皇帝竟不是选择三公主,而是把七公主也算了进去…… 略一思忖,众人想明白了。此事不仅看皇帝喜欢谁这么简单,而还要看二位公主母家的势力。 为难之际,忽有一人手持芴板走至殿中。 “陛下,和亲人选可在与南楚交涉后再定夺。”他头深深低下,语气肃然,“在此之前,臣有一事要禀。” 皇帝眯了眯眼,见是宁卓。 “爱卿要禀何事?” 宁卓抬头看了萧延一眼,像是下了决心: “陛下,臣的手下在太子殿下郊外的别院里发现近千件甲胄!” 民间并不禁用刀剑,因为刀剑等武器可以用来防身或是打猎,然而甲胄不同。 一旦有了甲胄,就是中了数十只箭也能继续作战,可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若是能组建一支强大的铁甲军队,能与最精锐的部队抗衡争锋。 拥有甲胄,就拥有造反的能力。 何况是千件这么大的数量。 空气骤然一静,仿佛一块巨石悬在殿上,压得人胸闷气短。 皇帝眯起锐利的鹰眸。 萧延立马跪到地上:“宁大人切莫血口喷人。本宫在宫外是有几处私密的别院,也是供往来便利,多年来宿在外头的次数并不多,更不可能有什么甲胄!父皇明察!” 宁卓的刚正清廉世人皆知,他的话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皇帝脸色阴沉得可怕:“邵国公,不,苏将军,劳烦带人去查一趟。千件重甲若打造出来也要一番不少的财力,刘公公,去东宫给朕查!” “是,陛下。” 萧延一身蟒袍,唇紧抿着,死死盯着宁卓。 萧晏辞见状,只是似笑非笑地弯着唇——南阳侯刚刚战死,萧南动手倒是快。 不过,越快,越合他心意。 人人皆知宁卓的为人,萧南能说动他,可见拿捏人心的本事登峰造极。 人人都有弱点,宁卓的弱点,就是四女儿宁梦欢。 宁梦欢自小体弱,十岁前都没出府邸,及笄刚带进宫里一次就被皇室盯上赐婚,未见到世间美好便要困在冰冷的皇宫。 她现在还需各种药吊着,秋宴上宁卓见萧延宠妾,更担心宁梦欢当了太子妃后过不上好日子。 萧晏辞眸色晦暗,轻笑出声。 皇帝弑君上位,心思多疑,最最忌讳也容不得有人有异心,何况还是自己的亲儿子。萧南这栽赃招数实在阴狠。 皇帝面色难看,殿内便静下来,无人说话,只等着苏临海和刘公公回来。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一前一后归来。 苏临海身后的人拖着一个箱子,走至殿中打开。 “陛下,宁大人说的那处别院中,确有不少甲胄。”说着,他把箱中厚重的铁甲拿出,置于众人眼中。 “刘公公,把东宫出入的账目给朕呈上来!”皇帝一拍玉案,声音猛然拔高几度。 他翻看账本的速度很快,明显在寻找什么。 萧延依旧跪着,额上已冒出汗来:“父皇,儿臣对您绝无二心,别院之事定有人陷害!” “这账本也是有人陷害?!” 账本被直直抛出,带了极怒的力道,砸在萧延身上,跌落在地。 萧延紧抿着唇,翻看至被皇帝捏出褶皱的那页,瞳孔猛然收缩。 “父皇!父皇!是有人陷害儿臣,请父皇明察!”萧延狼狈地往前跪行几步。 众人印象中,他从未这么失态过。 萧晏辞极淡地勾着唇,因为兴奋,眼尾染上一抹病态的红。 他最喜欢看萧家人自相残杀了。 父子反目成仇,手足针锋相对。 这戏码,他看一万遍都不觉得腻。 龙椅上,皇帝已然震怒,手直颤起来。 他最不能忍受身边之人有异心! 太子一党已七嘴八舌地求起情,你一言我一语,刹那间,大殿人声鼎沸,乱作一团。 三个皇子倒是静静站着,不发一言。 “都给朕住嘴!”皇帝怒不可遏,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说着场面话,“此事疑点甚多,有待考察,先把太子带回东宫,听候发落,没朕的命令,哪都不许去!” 萧延站起身,深呼吸,朝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心中坦荡,不怕追查。相信父皇会还儿臣一个清白。” 说完,他目不斜视,没看任何一个背靠他的朝臣,腰杆挺得笔直,由侍卫伴着朝外走去。 愚蠢。萧晏辞在心中点评。 原先那一版的账本,应当已被彻底销毁了。折画在他身边,动手脚很方便。 太子从小由皇后那样仁德的人养着,怎么可能玩得过茉贵妃的崽子。 萧南做事滴水不漏,不可能给萧延翻盘的机会。 皇帝心情不佳,萧延走后,他大怒拂袖离去。朝臣一边往外走,一边议论纷纷。 玉影见萧晏辞,迎了上来:“爷,苏小姐在御花园。” 萧晏辞略微颔首,无视身后一众朝臣,缓步朝御花园走去。 第199章 苏年年:我选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玉影引他来到苏年年所在的观景亭。 远远的,就看见少女坐在亭中,身上披着件披风,是一贯的火红色。 听见脚步声,她回眸看来,绽开一个笑。 早朝的事还未传开,萧晏辞走近,心情听起来不错:“这么早就进宫,你像早就知道会出事一样。” “出事?”苏年年略微皱眉,“南阳侯战死的事,不是昨日就传出来了吗?还有何事?” “今日早朝宁卓举报,太子在别院私藏甲胄。” 苏年年讶异地张了张唇,又合上。 萧南动手并不稀奇,但扣上的是谋反的罪名,就令人咋舌了。 看着亭边花丛中盛开的秋菊,她没多问,只是点点头。 “那和亲的事呢?陛下可同意了?” 萧晏辞睨她一眼,慢悠悠地说:“朝臣不同意,但陛下同意了。” “你劝的?” 见他弯唇不语,苏年年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语气带了点焦急:“人选呢?” “七公主?”萧晏辞不紧不慢啜了口茶,望着江边飘着的枯叶,“似乎确实更合适些。” 苏年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笑眯眯谄媚道:“谢谢王爷,辛苦王爷了,王爷真好。” 萧晏辞动作一顿,抬眼看她,语气莫名:“本王还缺几幅特别的画,苏小姐若真要谢,不如帮帮本王,作为回报,如何?” “……” “帮不上。”她脸上笑容瞬间消散,“王府藏书阁里那么多书,想来有不少是关于礼义廉耻,要是王爷忘了,就抓紧抽时间重温重温。” 她的意思是:别不要脸。 “印象中确实有不少,可本王不是忘了,是压根没学过。”萧晏辞舔了舔唇。 苏年年觉得这话题根本聊不下去。 “七公主的事就劳烦王爷了。”她说完,转身就走。 少女耳尖还有未褪去的粉,离去的背影似乎带怒,火红披风在风中荡开。 萧晏辞轻轻低笑一声。 苏年年确实气于他的不正经,步伐极快,却在经过花廊时猛然停下,侧头朝里看去。 一男一女,皆是熟悉面孔。 萧如熙眼眶微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颤抖:“年年……?” 苏年年愕然,瞥了眼旁边俊俏的小侍卫,不自然地捋了捋袖口。 她跟萧晏辞说话声并不大,但难保有心人听不见。 萧如熙听见了多少? 她下意识装傻:“你怎么哭了?是他欺负你了?还是……” “年年,为什么?”萧如熙红着眼,往亭里看了一眼。 苏年年抿抿唇,垂下手,声音沉闷:“你都听见了。” “为什么?”萧如熙泪水涌了出来,成串往下滑落。 昨日夜里有人递话,说父皇有意与南楚和亲,她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上头还有比她大几岁的萧如娇。 没想到撞见苏年年和萧晏辞这段谈话…… 萧晏辞势力突飞猛涨,若有他从中作梗,结果便成了未知。 “公主……” 头一次,苏年年觉得无力。 她总不能说,这满皇宫的人,最后一个都活不下来吧。 “苏年年,你明明秋宴的时候才撞见我和小阳……为什么要这么做?去了南楚,我永远都不可能回来!见不到父皇,也见不到母妃!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讨厌萧如娇,为什么要送我走?” 越说到后面,萧如熙哭得越凶,小阳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看苏年年的眼神也带了敌意。 不知何时,萧晏辞走了过来,捏着苏年年的手腕往身侧一带。 几人间压抑的氛围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他似笑非笑地勾唇,轻缓道:“总有一天,你会谢谢她的。” 苏年年有瞬怔愣。 若萧如熙远嫁南楚,孤身一人异国他乡,得知自己的兄弟姐妹、父皇母妃全都死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会感谢她替她求来的一命吗? 也未可知…… 苏年年无措,闭了闭眼,抓紧萧晏辞的袖口,摩挲着上面的枝纹,心乱如麻。 “我要去找父皇!父皇一定不舍得我走!”萧如熙哭着跑开。 狗皇帝会不舍得? 萧晏辞眼含讥讽,冷笑一声。 “太子刚出了事,陛下现下心情应当不是很好,七公主最好不要……”萧如熙越跑越远,根本不听她的话。 “小阳,快拦下她!” 小阳抿唇看了二人一眼,冷脸跑去。 地上枯黄的落叶带着丝丝凉意,冷风钻进衣角,苏年年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良久,她长叹一口气,抬眸,撞进萧晏辞凉薄眼里。 她夹在中间难做,但她没有任何立场劝萧晏辞。 东虞当年宫里死了那么多人,哪个不是无辜的? 杀人偿命,他什么也没做错。 “不想说些什么?”萧晏辞垂眼盯着她,情绪莫名。 苏年年静静摇了摇头,望着他的眼睛逐渐坚定。 “我选你。”瑟瑟冷风中,她语气缓慢而认真。 萧晏辞忽然笑了,抬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发,漆黑的眸深不见底:“乖。” . 小侍卫没能拦住萧如熙,她一路直冲到养心殿外,被几个侍卫拦下。 她头上簪钗有些松散,双眼红肿,不管不顾地往里冲,男女有别,侍卫们不敢碰这金贵的小公主,到底让她闯了进去。 养心殿内一片狼藉,折子、茶盏、碎裂的瓷片遍地都是,一眼看去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皇帝独自坐在软榻上,满脸疲惫与烦躁。 刘公公劝道:“陛下这会儿正烦着,请七公主先回。” “父皇!女儿不要去和亲!”萧如熙无视他,直接喊。 “谁告诉你朕要送你去和亲?”皇帝没有像往次那样笑着,看见她狼狈的模样,眉拧得更紧了,“熙儿,你是公主,礼仪都学到哪去了?” 萧如熙哪听得进去别的,声音哽咽重复:“父皇,女儿不要去和亲。” “你是东离的公主,和亲是为天下和平,是你的责任。” 萧如熙呜咽起来,只连连摇头喊不要,听得皇帝愈发心烦燥怒。 他正处盛怒,耐着性子才说了几句,没想到萧如熙居然如此不懂事。 皇帝抬了抬手:“刘兴全。” 第200章 烧了东宫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刘公公抬手招了几个太监:“把七公主好生送回熙梦殿。” 太监是阉人,与门口的侍卫不同,闻言立马七手八脚地将萧如熙架出养心殿。 “和亲的事定下来之前,别让她出来闹事。”皇帝道。 这是软禁的意思。 皇帝向来宠爱萧如熙,如今二话不说将人软禁起来,刘公公立马应声,心中却讶然。 萧延谋反之事查了整整三日,无论怎么查,都是铁证如山。 而后皇帝暴怒,即刻下令命人将之处死。 皇后知晓此事后立马赶来拦截,朝中一众太子党派站在养心殿外,皆是愁眉苦脸。 萧延忽然出事,不少人怕被牵连怀疑,立即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此时养心殿外的皆是看着萧延长大的老臣。 殿内,皇后一身凤袍,跪得笔直,已劝得口干舌燥,皇帝还是沉着脸,没有松口的意思。 “陛下三思。”皇后再次叩首,“延儿是自小的老师都是您亲自挑选,这么多年来,延儿是何做派,不光你我,朝臣乃至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陛下怎能因有心人的栽赃,就这样把延儿处死?他对您向来敬重,臣妾以项上人头担保,请您收回成命。” 皇帝冷哼一声。 “就是因为他仁义的做派,真造起反来,才让人毫无防备,极易得手!”他怒得拍桌,“若不是发现得早,朕说不上哪日便死了!” “陛下为何不想想,延儿为何要谋反?”皇后苦苦哀求解释,“他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处事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不出意外必会继承大统,他有什么理由、什么必要以命犯险?” 皇帝什么都听不进去,闭上眼,全是当年屠宫时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场景,每个画面都让现在的他无比恐惧。 皇后知道皇帝最怕什么,只能说背后捅刀子的人捅得极准。 见劝不动,皇后只好退一步。 “臣妾不求别的,求您看在延儿叫了您这么多年父皇,看在与臣妾多年夫妻情分上,留他一命。” 殿内陷入安静,近两个时辰了,皇帝头一次陷入沉默。 许久,他终于应下,改了旨意,然而活罪难逃,废黜太子身份,贬为平民,逐出东宫。 刚出养心殿,皇后身形晃了晃,扶住旁边的宫婢才堪堪站稳。 . 得知此事,萧晏辞只是冷嗤一声。 “贬为平民。不更是后患无穷?” 以狗皇帝的性子,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要涉及权势性命,他绝不可能心慈手软。 贬为平民,不过是哄皇后和朝臣的说辞罢了。 苏年年在一旁练剑,听着心中发凉。 怪不得前世,她想要嫁给萧南的时候,苏临海极力反对。 皇帝这残暴狠毒的性子,若局势未定就选了夫婿,若哪天真遭人陷害,连带九族都死无葬身之地。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蠢,蠢得无可救药。 不出萧晏辞所料,太子被赶出宫的第三天,突发恶疾身亡。 死得蹊跷,却跟皇帝没了关系,皇帝并没让人彻查。 萧南亲自去看了萧延的尸体,这才放心。 “四殿下,折画姑娘还在东宫里,如今东宫由皇后娘娘掌控着,说是要彻查。” 萧南愉悦勾唇:“她做的不错,找个机会接她出来。” 随从有些为难:“如今形势怕是不好接人出来。” “那就一把火烧了东宫。”萧南毫不犹豫下令,见随从仍站在一旁,他蹙眉,“还有何事?” “殿下,心幽小姐还在东宫,是否要……” 萧南沉默一瞬:“一并接到四皇子府。” 折画不能死在东宫,而苏心幽……也不能。 她们知道的秘密都太多了,又多少有情于他,需他亲自处置决定去留才是。 “属下领命。” . 东宫 苏心幽瘦了一大圈,脸颊微微凹陷。 她身边无人照看,偌大的宫殿只有外院的几个粗使宫女每日打理,不时能听见内殿传出她辱骂诅咒水兰的声音。 水兰从未来看过她。 “萧延被贬为庶民了,东宫里的人怎么办?”苏心幽跌跌撞撞打开殿门,问她们。 如今消息闭塞,她尚不知道萧延已经死了。 “皇后娘娘觉得事有蹊跷,要逐一盘问。”宫女瞧她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叹气解释,“不过也要看陛下的意思……” 说不定一道圣旨下来,处死东宫所有人。 苏心幽眼前一亮。 “我要见皇后!我可以救太子!”苏心幽眼睛一亮,疯了一样往院外跑,“我知道是谁做的!” 几个宫女心惊肉跳,交换了个眼神,一齐扑上去堵住她的嘴,把她往殿里拽。 萧延已经死了,还如何救? 苏心幽现在的状态,若真闹到皇后面前胡说八道,说不定还会牵连她们几个伺候的人。 东宫人人自危,保命要紧。 苏心幽依旧闹个不停,却因身子瘦弱,轻易被甩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皇后?!” 一个宫女手拿着一根木棍,咬牙上前,一棍将人敲晕了。 几人松了一口气。 苏心幽是被呛醒的。 她醒来时,以晕倒时的姿势躺在殿中,周围一片火光,帐幔窗门都燃着,滚着浓浓黑烟,她刚睁眼,就被熏出了眼泪,咳嗽不停。 周围火光包围,她不知该往哪里跑,嗓子呛得说不出话,便趴在地上往烧毁了一半的门处爬。 似乎有人大喊“走水了”,但离她很远很远,根本没人救她。 “我知道是谁害了萧延……”说完这句,她眼前发黑,意识一片模糊,混乱中,只觉好像被人扛了起来。 再睁眼时,喉间一片干涩。 苏心幽抬起手,发现身上几处缠着纱布,榻边不远处站着一个丫鬟。 不是宫里。 “三小姐,你醒了,奴婢这就去告诉四殿下。” 居然是四皇子府。 先头几次她率人联系萧南,都没得到他的答复,还以为这段情就此结束,没想到…… 屋中走进一人,苏心幽抬眼,看见一个穿着不凡,跟苏年年五官神韵极像的红衣女子。 正是莲莲。 她打量莲莲,莲莲也打量着她。 第201章 女流氓!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来之前,莲莲听府里下人说,四皇子跟苏三小姐曾经有情,这不,弄死了萧延,他即刻把人从东宫救回来了。 虽说这模样有些……狼狈。 莲莲瞄了一眼,背脊挺得溜直,朝她绽出一个笑容,放下手里的汤药。 “听说你醒了,我特地来看看。” 苏心幽微微皱眉。 用的不是“奴婢”,不是丫鬟,那她是谁? 这人一颦一笑跟苏年年很像,都该死的刺眼,讨人厌。 “你是谁?”苏心幽艰难开口。 莲莲正要答话,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萧南走了进来,白衣玉冠,精神出奇的好。 “莲莲,你为什么来这?”他语气有些责备,“你不是下人。” 莲莲咬咬唇,略显委屈:“妾身听说苏三小姐醒了,忍不住看看。” 水灵灵的黑眸抬起来,显然,她听见了府中那些过去的传言。 萧南不在意地一笑:“莲莲,你跟在我身边,无需想这些。” “莲莲知晓了。”莲莲乖巧颔首,环上他的腰贴了贴,“莲莲不打扰殿下和三小姐。” 苏心幽看得气闷极了。 这做派,不跟她早些时候如出一辙吗?简直就是披着苏年年皮的苏心幽! 还莲莲?怎么不直接叫年年! 莲莲一走,屋内陡然安静,萧南走至桌边,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汤药,挪开眼,并没有喂药的意思。 “咳咳……”苏心幽嗓子干得慌,看向萧南,“南哥哥,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南哥哥?”萧南脸上笑意渐深,透着冷意,“你在萧延床上的时候,记得南哥哥是谁?” 苏心幽心一沉,被子里的手攥起。 “南哥哥,萧延因为流言已然厌弃我,若不那样,我怎么能近得了他的身,咳咳……拿到有用的情报?” “你在东宫半年之久,情报不抵折画半个月的多。”萧南轻蔑道,忽然想起什么,眼底愈发阴鸷,“居然还是你主动的。” 苏心幽僵住,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折画又是谁? 怪不得她被囚禁起来后,萧南从未联系过她。 原来是有了新的棋子…… 苏心幽吸了一口凉气,半真半假地咳嗽起来,萧南冷眼瞧着。 许久,她才停下来,说道:“谢谢南哥哥愿意救我出来。” 既然救了她,就还是有情分在的吧? 萧南盯着她许久,才缓缓笑了。 蠢货。 “你先好好养伤。” 等养好了,再想怎么处置你这个贱人。 . 恰逢夜里有风,东宫火势极大,虽说人没死多少,大部分建筑都烧毁了。 没多久,苏府收到了东宫送来的一具女尸。 玉遥在苏年年的命令下掀开白布,尸体已经焦得不成样子,枯黑得根本看不出原样。 念桃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小姐,老爷上朝还没回来,这如何处置?” 苏年年面不改色,甚至走近打量了一番,轻飘飘道:“丢去乱葬岗吧。” “啊?”念桃诧异。 三小姐行事虽然过分,可怎么说也是苏府的人,乱葬岗是什么地方?可是要被野狗啃得骨头都不剩的! “小姐,真不等老爷回来?” “不等。”苏年年利落道,递给玉遥一个眼神,转身捏了捏念桃的脸蛋,“或许有一天,你还会看见苏心幽的。” 念桃风中凌乱了。 送来的女尸跟苏心幽身形虽然相似,但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端倪。 玉遥立马领命去办。 就算没死,苏心幽以后也只能当不见光的老鼠,躲躲藏藏,不可能再以原面目示人。 爽快。 苏年年轻啧一声,慢悠悠回院,换了身衣裳,来到“海上人间”。 这是闻风堂的据点之一。 一进门,她被人迎进二楼雅间。 “让你们的人进来一个。”苏年年递上一张银票,在里面坐下。 她想知道靳长涯在哪儿。 这人来无影去无踪,说不定藏在哪里享乐。前世好歹师徒一场,她还挺想见见他的。 没一会儿,小二将几道就招牌菜端了上来,转身就走。 苏年年皱眉,以为他没懂自己的意思,叫住他:“我要买消息。” 小二堆满笑脸:“请苏小姐稍等一会儿,马上就来。” 苏年年只好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往嘴里送着菜,耐心都要磨没了,门才被人拉开。 她脸色算不上好看,皱眉看去,来人一身黑衣,外头披着一件纯黑的披风,凤眸似笑非笑地挑起。 一走近,不是熟悉的梅香,而是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眉毛拧得更紧了。 她料到萧延死后萧晏辞会忙得不可开交,加上这几日都没见到他的影子,所以她直接来海上人间,而不是去晏王府找这个堂主。 可是……他忙的事情,好像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苏年年不知从哪问起,干巴巴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晏辞挑眉,勾唇将一张银票按在桌上,言辞轻缓,“年年,闻风堂,没人敢收你的钱。” “……” 所以小二见她来了急着去寻萧晏辞,才让她等了这么久? 这也太…… 苏年年心里有些不自在。 她又不是离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最近应该很忙。”苏年年解释。 萧晏辞“嗯”了声,捏着下人送来的衣裳,绕到屏风后,将衣裳一件件解开。 屏风不是实木,而是一层透光的绢布。 看着上面的剪影,苏年年开口不由磕巴: “那个,你、我……王爷,我还在这呢,不太好吧。” 男人脱衣裳都是慢条斯理的,优雅极了,苏年年嘴上拒绝,眼睛却挪不开。 屏风后,男人轻嗤一声,不甚在意:“本王又没当着你的面换。” 那倒也是…… 苏年年猛地一拍脑门,闭上眼睛。 不知不觉,她居然看了这么久!女流氓! “说罢,你想知道些什么。”换掉染血的衣裳,萧晏辞坐到她对面,不冷不热道,“把钱收起来。” 苏年年呼了口气,默默收起银票。 “堂主,我想找个人。”她抬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叫靳长涯。” 萧晏辞倒了盏茶,轻吹:“男的?” 第202章 王爷自重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迟疑点头:“他是……我们……” 她憋的难受,脑子里刚要编出一段儿时凄惨往事,对面男人忽然掀眼看来,微凉的眸里带了丝探究。 苏年年一噎,直接泄气:“我的六艺是他教的。但是现在人消失了,我想找找试试。” 萧晏辞盯了她半晌,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他没说话,像是在掂量什么。 琴棋书画歌舞,不说别的,就苏年年上回在舫上跳的那舞,若是男人来跳…… “会帮你找的。” 苏年年不由嘱咐:“劳烦堂主命人去找的时候,最好把人带过来,告诉他……就说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他会明白的。” 萧晏辞轻啧一声,茶盏往桌上不轻不重一搁。 还有暗号? 他神情莫测,让苏年年有些拿不准,迟疑着坐了过去。 萧晏辞刚换过衣裳,身上气味干净清冽,她轻嗅了一口,换话题: “王爷,你最近很忙吗?”声音掐得甜腻,“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男人凉凉凝视着她,眯眼看着她娇嫩的唇一张一合。 这张嘴可真会哄人,直接把前面的事揭过了去。 最近确实忙。 没了萧延,皇帝要在几个皇子中重新选人继位,先前势头最猛的是萧南,出了萧延这档子事,皇帝并不急着重立太子,相反,还要培养萧景和萧晏辞,用来制约萧南。 即便皇帝看不起萧晏辞的出身,因着局势,也要做做样子,给他分派了不少零碎的活。 近来暗中有股势力愈发蠢蠢欲动,虽没能伤他分毫,但苍蝇蚊子似的在耳边哼哼,到底让人不痛快。 手下人做事拖拉,他便亲自去灭口,正好消消心中的焦躁烦闷。 “这么担心本王?”萧晏辞捏起她的下巴,“你功夫不错,不如跟在本王身边保护本王,如何?” 苏年年下意识抿紧唇,想着萧晏辞那身诡谲的轻功和剑法。 若他真遇到杀手,也是杀手倒霉。 她默了一瞬,摇头:“我怕拖累你。” 又道,“不过我可以派几个血宗卫,暗中保护你。” 少女眉心微皱着,神色却出奇的认真,萧晏辞有些恍惚。 似乎回到少年时期,在宫中无数次的欺凌后,扎着两个稚嫩揪揪的小女孩,气势汹汹赶跑那些坏人,小脸皱得像包子一样,教他反击。 她不知道,他无法反击,只能蛰伏在黑暗里。 雅间内安静下来,他耳边萦绕着她那句“保护你”,暖意层层包裹。 半晌,萧晏辞弯起唇,大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顶。 他根本不需要保护,需要保护的人,是这只傻兔子。 前世他不过一个疏忽,就丢了命的傻兔子。 苏年年愣愣回神,越想越觉得可行,慢吞吞拿起银筷。 她忽然问道:“苏心幽没死,被萧南救走了吗?” “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 不等苏年年将血宗卫拨到萧晏辞身边,他还是受伤了。 夜里,他进了离得最近的苏府。 苏年年眠浅,练武后感官愈发敏锐,几乎在他刚进院的时候就醒了。 一身劲装,刚进屋,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苏年年吓了一跳,偏偏不能点灯,手胡乱在他身上探着,所触之处一片黏腻。 她扶他躺下,转身去拿药箱。 “不是很厉害吗?” 榻上满是少女馨香,萧晏辞抿唇看着帐顶,目光迷离空洞。 他怕吓到苏年年,解决了那些人后,本想回王府,但心底有一个念头疯涨,渐渐啃噬他。 如果看到他伤成这样,她会是什么反应? 身上还在流血,听着少女微颤的声音,他的唇翘了起来,语气无辜又平淡: “有埋伏啊……” 苏年年咬紧唇,剥他身上的衣裳:“伤到了哪里?” 萧晏辞抬起手,将她慌乱颤抖的小手捏住,声音低沉含着笑意:“年年,死不了的。” “闭嘴。”她把他的手打开,利落剥开他的上衣,借着窗外月光,帮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他伤在肩膀,伤口不浅,像是被剑刺的。 那位置再往下几寸,就是胸口。 有前世的回忆,她对萧晏辞的胸口有极强的保护欲。 “是谁伤了你?” 全都处理完,她抬袖拂过额角的汗,正要合上药箱,目光触及几个瓷瓶时,一顿。 “两伙人。都是夺命的杀手。”萧晏辞闭上眼认真回忆,“除了萧南,还会有谁呢。” 她拿起瓷瓶,将里面的药丸依次倒出来些,往他嘴里塞。 “萧景?还是远在边关的萧瑜?”苏年年想了想,摇头,“都不像。” 在她紧密注视下,萧晏辞被迫咽下药丸,又被喂了几口水。 “想毒死我?”他抹去唇边水渍,揶揄道,“说不定是哪个觊觎苏家势力的人,听说你喜欢我,便要杀我灭口。” 苏年年瞪他一眼,见他精神没受什么影响,脑海里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开。 没想到周游留下的这些药,竟然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柳如珍毁了周游药田后,周游把那些价值连城的名贵药材都制成了药丸,他用不上,都留给了苏年年。 都是吊命的东西,她一股脑给他喂了一半。 后知后觉地感到……浪费。 她深呼吸一口,把床帐放下。 “你衣裳都湿了,脱了睡到里侧,干爽舒服些。”她走向屏风后的软榻,“明日一早我通知王府的人来接你。” 萧晏辞盯着帐顶的小团花,抱起她柔软的被子深嗅一口,缓慢开口,“不跟本王一起睡?” 帐外传来一声闷响。 苏年年咬牙捂着自己的额头,“王爷自重。” 萧晏辞一夜未睡,借着渐亮的光,把她帐内的摆设一一记下。 清晨,念桃敲响了门。 “小姐,您起了吗?”她声音低了低,“奴婢看见院里有几处血迹,出什么事了吗?” 苏年年立即下榻,拉开门:“让玉遥快去一趟王府,说王爷在我这里。” “……是,小姐。”念桃飞快低下头,不敢往里面看,脸渐渐红了。 苏年年:“……” 小半个时辰后,萧晏辞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大摇大摆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苏年年声音变调。 “来都来了,本王跟苏将军打个招呼。” “??” 偷偷摸摸潜进女子闺房就算了,怎么来的怎么走便是。 大清早的从月年院出来,还要跟他爹打招呼? 苏年年咬牙:“你有病吧?” 第203章 药力过猛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脚步一顿,回过身挑眉看她,似乎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苏年年抓紧他的衣裳,不让他走。 “这算怎么回事?”她吸了口气,指着院墙,“你从这走。” “我受伤了。”萧晏辞不为所动,甚至表现出很虚弱的委屈神色。 “……” 她忍不住腹诽:你看着可真不像! 她望向一旁的玉竹,咬牙:“你扛着你主子,从这走!” 玉竹瞧了萧晏辞一眼,面露难色,默了一瞬,他正气道:“苏小姐,属下方才是从正门进来的。” “你从正门进来?”她声音一提。 玉竹规矩颔首,“苏将军这会儿应当在正厅等王爷一同上朝。” 苏年年一阵气血上涌,瞪着面前的一主一仆,憋着气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不等开口,她看见萧晏辞眉心一蹙。 接着,鲜艳的红色缓缓从他鼻间流了出来,给他略显苍白的脸带来一抹异色。 场面有一瞬的凝滞。 萧晏辞翘起唇角,接过玉竹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将血迹拭去,一眼不错凝着苏年年,语气莫名: “真给本王喂了毒药?” 苏年年不敢说话。 不是毒药,而是大补的药。 大大大大大补的药。 昨日她心急,一股脑喂进去,药力好像有点猛…… 苏年年心虚地垂下眼,又坏心眼地点头。 她扬起一个笑,轻推他:“既然我爹还在等,王爷就快去吧,不然上朝就要迟了。” 萧晏辞凝着她,将帕子往石桌上一扔,危险地轻嗤:“本王若是在早朝上当众流鼻血……再回来找你算账。” 说罢,他提脚要走。 “等等!” 他眯眼又回过身,便见少女小跑过来,将几个瓷瓶塞进他内怀: “这才是毒药,若是再碰人多的时候,你用这个,直接放倒一大片。” 胸前她触过的地方好像微微发烫,萧晏辞抿唇,见她乌黑的眼眸望来,小声又认真:“别再受伤了。” 清晨的空气中透着泥土草木的清香,枝头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似乎离他很远很远,远得他只能听见眼前人的声音。 他五官渐渐柔和下来,惯来莫测的眸中染了些温柔。 “好。” 目送他离开,苏年年提剑,准备晨练。 自从当上阁主,她前所未有的努力,现在玉遥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每半个月,血宗阁会开一个例会,向阁主汇报组织最近的情况。 为掩人耳目,苏年年特地打了一张面具,穿了压迫感十足的黑色劲装,坐在主座上,倒是唬人。 只是紧身衣将她腰身掐得极细,灵动的黑眸含着笑意在众人身上划过,粉唇微扬,怎么看怎么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好像两拳就能打倒。 苏年年只当没看见他们眼里的审视,抚着手里的玲珑鞭,听着汇报,不时点一下头。 “本座头一回当阁主,事务不熟,若有不周到的地方,两位护法多多照看指点。” 左护法景迟,右护法千岩,二人不带温度地应下。 然,忽有人大声说道:“既然不熟,如何当得起阁主?” 院中都是冷肃的杀手,此言一出,本就森然的空气愈发死寂。 苏年年唇边笑意不改,把玩着手里的鞭子,掀眼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男子,按照队形看,他应当是宗四。面无表情,很难从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不过大抵是不服气的。 她瞥了一眼就收回,悠然说笑:“那你认为谁合适,说出来,本座也好问问宗泽,看为何不传位给他。” 血宗阁内部分两个团体,左右护法各带一队,手下的人分别以“血”和“宗”命名。 宗四是跟着右护法千岩混的。 闻言,宗四许久没说出话,抬头看了一眼,面色颓败行了大礼:“属下不该冲撞阁主,自会领罚。” 苏年年颔首,没做阻拦。 “本座知道有很多人不服。”她道,“但若没那个能力,就都给本座憋着。 换个阁主于你们杀手而言什么都不会改变,相反,本座心善,你们各方面都会比从前优待,千岩,你说是吧?” 千岩低眼,抱拳称是。 苏年年满意地弯弯唇,摆手:“本座出钱,每人先发个一百两助兴,以后事情若做得好,本座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 江湖上的杀手组织能做大做强,皆因为领头的手段过人。 宗泽也不例外。 他培养这些杀手,从小开始,让他们服用特质的毒药,迫使他们为组织卖命,否则受万蚁噬心之痛。 定期发放的解药不能从根本上解毒,他们怕毒药发作的痛苦,没人敢离开血宗阁。 苏年年觉得此举实在不人道,心道怪不得有人想让宗泽死。 心中没有希望,人将变得不成人样,到时候什么都能做出来。 血宗卫们面面相觑,皆在掂量她话语中的真实性,冷硬的面上起了波澜。 见状,苏年年满意笑了。 周游说了,这叫给家人们谋福利。 恩威并施,才能将手下人管得服服帖帖。 达到心中效果,苏年年离开西街,来到周游的百草阁,老远的,脚步一顿。 “竟然没开门?” 她有些诧异,闲来无事,又往周游宅子的方向去。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周游的大呼小叫。 “让我试试!再让我试试!” “蛊毒侵入肺腑,你试有什么用。”另一个清冷声音凉凉道。 “左右都要死了,给我试试怎么了?”周游猛地一拍石桌,扯着宗泽就要往屋里带。 宗泽冷硬着脸,脚像钉在地上了一样,一动不动。 苏年年推门进来,唇角一抽。 “你不是要游山玩水,怎么还没走?” “若不是你这个朋友,我如今应该到幽州了。”宗泽声音好似冒着凉气。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周游泄气地松开他的手一甩,“别人救你,还得上赶着?” “几日过去了,你将我救好了?” “蛊毒侵入肺腑,寻常草药怎么可能治得好。”桑安继续凉凉道,袖中小金蛇“嘶嘶”吐着信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救不好?蛊毒这么刁钻,你也知道你拖了这么久,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 真是……三个男人一台戏啊。 苏年年觉得自己头要炸了。 第204章 本王需要泻火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大哥们,身份都挺敏感的,要不你们小点声说呢?” 苏年年目光在桑安湛蓝的眸上扫过,顺便瞥了一眼他的发根。 桑安抿唇不语,转身进了屋子。 好像在说:哦,那你们吵吧,我先进屋了。 院中,宗泽依旧冷着脸,周游跑到苏年年面前:“你快劝劝他啊!” “改改你的急脾气吧。”苏年年瞥他一眼,往正堂走。 四人在正堂坐下,大眼瞪小眼。 “就因为这事,你连铺子都不开了?” “我若是不守着他,他走了怎么办?”周游颇认真地道。 宗泽冷笑:“我若想走,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 “别吵了。”苏年年一拍桌,闭上眼,揉着眉心。 方才见了那么多血宗卫,她妄想记住每个人的脸,眼睛本就花得很,现在耳边也嗡嗡响。 屋内静下来,许久,苏年年深呼吸一口。 “你要是想活久些,周游是你唯一的希望。”她中肯地劝宗泽,顿了顿,“若你不想活,就当我没说。” 宗泽面色微动,重新审视周游,后者扬着下巴冷哼一声。 宗泽眉心微蹙,掂量了会儿才问:“治的话,要耽搁多久?” “一个月,一个月就好!”见他松口,周游忙不迭地打包票。 桑安不语,只是嗤了一声,嘲讽之色尽显:“痴人说梦。” 苏年年白他一眼,扭头给宗泽讲周游的行医史。 “他袖子里的蛇,看见没?”苏年年往桑安袖子一指,比划起来,“金蝉赤玉蛇,毒,他解的。” 宗泽脸色微变,缓慢颔首。 “那我就再留一个月。” “你放心,我早年行医去过不少地方,你要想找地方游玩,到时候问我就行。”见他答应,周游欢天喜地研究药去了。 苏年年往后一靠,长舒一口气。 “怎么,血宗阁有人找你麻烦?”宗泽问。 “还应付得来。不过有一事……”苏年年掸了掸衣裳,问,“你给他们下的毒,根治的解药没有交接给我。” 宗泽给她的方子只写了缓解之法,血宗卫们还是会定期发作。 闻言,宗泽难得有了表情。 他蹙眉看来,眼底有些防备:“你要做什么?” “你放心,你既然把你的心血交给我,我肯定不会让它毁在我手里。”苏年年悠闲安抚,“但你就准备让血宗阁一直这么下去吗?” “杀手组织都是这样。”宗泽不认同。 “所以我们要做一个不一样的组织。”苏年年扬唇,抿了口茶水,意味深长,“让人心甘情愿留下才是本事。” 宗泽紧抿着唇,不带温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审视。 苏年年静静跟他对视。 “若不信我,为何还把血宗阁交给我?” 许久,宗泽紧绷的神情一松,看开了似的。 “没有解药。”他淡声道。 “什么??”苏年年眼睛一瞪,吸了口气,“那你这么多年用解药的由头让人给你卖命,这不是坑人吗?” 宗泽平静望着她。 她好像在他脸上看见一行字:血宗阁坑人的事做的还少吗? “……” 苏年年将茶水猛地一饮而尽,抹了把唇,又倒了一盏——压惊。 “我忽然后悔做这个阁主了。” 血宗卫是从小就被宗泽抓来培养的,她呢?她又不可能抓小孩,再给小孩下毒,将之培养成杀人机器。 她好像高估自己了。 随后,她又瞪了宗泽一眼。 “要不你走吧,蛊毒或许是你的宿命……哦,你的报应。” 宗泽:“……” 他被蛊毒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也不是没这么想过,所以才有后来提早退位的决定。 解散血宗阁,他又舍不得。 “算了,本座自己想办法。”说完,苏年年提脚就走。 真是一个大坑。 刚走出屋,便看见院中立着一人。 萧晏辞望向她,惊异于她不同往日的装扮,漆黑的眸在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上辗转停留。 暧昧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苏年年忽然想起那幅画,在他炙热的注视下,她有一种……衣不蔽体的错觉。 她错开眼,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没把周游的住址往外透露过。 虽说注意力在她腰上,萧晏辞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她的烦躁。 他不答反问:“谁惹你不开心了?” 苏年年长叹一声,拉着他往外走。 萧晏辞跟上,边走边回头,眯眼朝里看了一眼。 屋里可不止一个男人啊。 她跟谁在一起? 走出好远,苏年年才道:“血宗阁的事,虽然有点棘手,但解决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啊。”萧晏辞颔首,面色沉下几分,唇边弧度却愈发大:“那先解决一下本王的事吧。” 苏年年皱眉打量着他。 他精神很好,肩上的伤应该恢复得不错,她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不由问:“你什么事?” “苏小姐,本王已经连续三日在朝上流鼻血了。”萧晏辞冷笑,“陛下问需不需要告假休养几日。” “啊……”苏年年目光躲闪,“王爷,你、你这个不碍事的,等身体吸收了自然就好了,不用告假。” “本王怎么觉得这一身的火气吸收不了,需要泻一泻,嗯?” 他说着,长臂一伸,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愈发逼近。 二人皆是黑衣,这样纠缠在一起,远远看去有点难分你我的意味。 “要泻火的话,我也可以给王爷开药的,你不用这样……” 苏年年伸手推他,二人唇瓣相接之际,他突然侧头看去,唇边笑容愈发莫测。 “还有这群人。”萧晏辞伸手一指,垂眼看她,阴阳怪气,“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本王还以为被人跟踪了。” 苏年年顺着他指尖看去。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她猜,应该是保护他的血宗卫。 萧晏辞气得笑了。 “给本王把人撤了!” 第205章 不亲亲我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靠着墙壁,看着他唇边的笑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可我担心你。” 这话裹了蜜一样,真好听。 萧晏辞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凤眸眯起来。 “本王能保护好自己。” 苏年年没说话,伸出手在他肩膀受伤的地方点了点,意有所指。 萧晏辞哼笑一声,作势要吻下去。 这是一条窄巷,平时没什么人经过。 可暗处还那么双眼睛看着呢! 就他每次要把人生吞了的架势…… 苏年年一惊,忙抵住他的胸膛:“哎!等等等等……” 萧晏辞当做没听见,继续靠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心一跳,忙朝暗中比了个手势。 然后,那滚烫的唇在她唇边堪堪擦过,落在她耳畔。 他低笑道:“这才对。” 痒意从耳边蔓延至心尖,直到男人直起身继续往前走,苏年年才反应过来,压了压自己的心口。 不亲亲她吗? 好像有点……不习惯? 王府的马车在巷口等,她压下心中异样,抿唇跟上,二人谁也没说话。 想着方才院子里的男子气息,萧晏辞略有些心不在焉,瞥见身旁面无表情的少女,他动作微不可见一顿。 许久,若有所思开口: “上回受伤是个意外,有你给本王的毒药,那些杀手现在都不敢近身。” 苏年年点点头。 萧晏辞又道:“本王又调了些随从护着,用不上血宗卫的人,不如让他们护着你,本王也安心。” 苏年年又点点头。 “……” 萧晏辞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凝着她,陷入沉默。 车帘随着马车的行进掀开,苏年年往窗外看,认出这是回苏府的路。 萧晏辞又去苏府? 她习惯了跟萧晏辞来往密切,却忽视了他跟苏府的关系。 好家伙!不知不觉间,他好像跟她爹都亲密起来了! 他宿在苏府的那夜……确切地说,是他宿在月年院的那夜,苏临海后来连半个字都没过问! 她皱眉,刚回头,男人已欺身压来,略带凉意的指尖压上她的唇。 “年年,你不会是想……” 这语气和动作都太暧昧,苏年年一惊,捂住他的嘴。 温热的呼吸被她掌心隔住,带着一些潮。 她抬眼,对上他眸中的笑意,忽然,掌心划过滑腻的触感。她被烫了一样缩回手,有些无措—— 他在她掌心挑逗似的舔了一下。 男人唇边弧度无端染上几分妖冶邪气,他贴得很近,目光缓缓在她脸上游移,似是审视。 “可本王记得谁说,男女授受不亲,那样……于礼不合。” “那样”二字在他舌尖一转,咬得愈发暧昧,让人浮想联翩。 苏年年想把他的脸挥开。 但是她不能。 只能笑着应道:“王爷说的没错呀。” 萧晏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颇有定力地再次坐直。 “……” 马车在苏府停下,萧晏辞跟在苏年年身后,慢悠悠下了马车。 啧,小不忍则乱大谋。 苏年年憋着一股气回了院子,回身见他没跟上来,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她在院中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跑到正厅。 “年年啊,你来的正好。”苏临海朝她招手,“听说是你把王爷医成这个样子的?” 萧晏辞优雅地用帕子擦拭着鼻血,掀眼看来:“苏小姐也是好心。” 帕子是干的,并不能把血迹清理干净,他鼻子下面还是红红的,看着可怜极了,颇具脆弱感。 苏年年:“……” 她勉强维持脸上表情:“爹爹,我确实是好心。” 苏临海点头,又摆摆手,“正好,这几日王爷告假,不用上朝,便宿在苏府,白儿虽掌管后院,但毕竟怀着身子,你一会儿收拾个院子出来,好好医治……” “啥?” 苏年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临海,后者咳了一声。 “若是苏小姐不愿的话,”萧晏辞一顿,眼眸微转,看向苏年年,“苏小姐不愿吗?” “不是不愿。”她艰难地憋出四个字,问,“爹爹,王爷就是有点上火而已,随便开点药就好了,不必住在苏府吧?” 萧晏辞垂眼不语,拿起凉茶,看着杯中微荡的茶水,轻勾了下唇。 苏临海声音低了些:“我刚留了人,现在再赶人走,传出去难免有人说苏府待客不周。” “……” “咳。”苏临海正声道,“王爷虽不上朝,爹在宫中还是有许多事的,如今与南楚战事未平,陛下还在宫中等着,爹得进宫去,府里由你照看。” 苏年年:?? “爹!爹!” 苏临海急匆匆走了。 苏年年瞪着萧晏辞:“你很闲?” “陛下主动给假,本王求之不得。”跟她的咬牙切齿相反,萧晏辞慵懒地往后一靠,姿态闲适,“本王累了,苏小姐什么时候给本王安排院子?” 苏年年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王爷等着吧!” . 萧晏辞在苏府住下,一下午安安静静,没起幺蛾子,苏年年有些意外。 意外之余,是对苏临海的不理解。 晚上,苏年年在书房里堵住了他。 “爹爹,他是不是威胁你了?”她一脸认真,“你是有苦衷的吧?” 苏临海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盯着落地灯,拍了拍她的手。 “年年。” 苏年年支起耳朵听。 苏临海一顿,喝了口茶才道:“陛下有意让我帮衬晏王。” “那你自己怎么想?”她问出自己困惑许久的问题,“帮晏王吗?” 朝堂动荡,苏家不可能一直独善其身,像南阳侯,邵国公一样,早晚要站队。 她想帮萧晏辞,是因为有前世的回忆。 苏临海呢? 苏临海摸着大腿,欲言又止:“不着急,先按照陛下的意思做,再看看。” 苏年年皱眉。 “可是早在几个月,甚至半年前,你跟晏王就已经时常在正厅议事了,你们那么久,什么都没聊出来?” 早在皇帝授意之前,他们就来往密切了啊! 现在只是较之前明显了一些而已。 苏临海叹了口长气。 苏年年要疯了。 “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啊!” 第206章 萧晏辞:本王硬得很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临海一下一下搓着大腿,想着萧晏辞说过的那些话,还是决定闭口不言。 反正,快了。 “下下个月你江叔叔家办喜事。”苏临海瞥了她一眼,又道:“时候不早了,年年,你回去休息吧。” 苏年年一时失语。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苏临海如此纠结的模样。 “既然爹爹不想说,就算了。” 说完,她深呼吸,起身回院。 随便他们吧。 总之,萧晏辞不会害苏府。 踏进屋中,苏年年敏锐地觉察出异常。 她警惕地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内室,床榻上躺着的人影。 萧晏辞侧躺着,单手撑头:“年年。” 看见他,她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榻上做什么?忘了你白日说过的话了?” 虽是质问,听在萧晏辞耳朵里,却无端多了一股怨气。 他了然似的轻笑一声。 “本王来……服侍你。” “王爷不给我添堵就不错了。”苏年年神情变得古怪,在距床榻几步的地方停下,打量着他。 啧,他倒是自然,闲适得像睡在自己屋里一样。 “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困了。”她催促。 “本王觉得那院子里的床不舒坦,不如这。” 说完,他调整姿势,往榻里挪了些。 苏年年瞪了眼,冷笑一声:“王爷的床又大又暖,苏府敌不上,王爷若觉得委屈,就回去住。” “你觉得本王的床舒服?”萧晏辞眉梢一挑,像是思量着什么。 “……” “没有。” 萧晏辞是懂享受的,那床宽敞得能躺下五六个人还绰绰有余,也不知下面垫了什么,软硬适中,伴着安神香,躺下就有睡意。 但她不能承认。 她怕萧晏辞下一秒就会把她劫到王府去。 萧晏辞没说话,细细辨认她的神色,半晌点点头。 一男一女,气氛太过旖旎,苏年年受不住,转身吹着火折子,将灯点开。 暖橘色的灯亮起,她缓了口气,不等转身,男人低缓的声音冷不防响起,背后贴上他的胸膛。 “怎么忽然点灯?” 萧晏辞双臂从她腰间穿过,撑着桌子,头向前探去一吹——屋内又暗了下来。 苏年年在他臂间转身,颇有几分忍无可忍:“萧晏辞,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睡不着。” 黑暗里,他的声音好像湿漉漉的,有些委屈。 苏年年骂人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旋儿,又咽下。 他常年做噩梦,屋中要燃很浓的安神香才能入睡,突然换床还没有安神香,睡不着倒是正常,不像骗人的。 那怎么办? 二人之间距离不到一寸,苏年年就这样靠在桌边,认真想了起来。 要是他真觉得她的床榻舒服,要不要让给他? 睨着她的神色,萧晏辞无声弯唇。 真可爱。 苏年年一抬眼,就撞进他幽深的漆眸里,月光下,那里的情绪愈发浓重。 他缓缓低头凑来,她心中一紧,手想要抓他的前襟,却在空中一顿,探向身后,牢牢抓住桌沿。 没有躲避的动作。 萧晏辞笑了声,继续靠近,在距离半寸的位置微微一侧,越过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 ?? 苏年年紧着的呼吸一松,随后火气上涌,呼吸较之前更长。 她可算明白了! 这一整天,从窄巷到马车,到现在!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搞这些? 苏年年咬牙哼声,不过纠结一瞬,就紧紧抓住他的前襟,将人往下拉。 狠狠贴上他的唇。 唇瓣相贴,她的吻不带任何技巧,更像一种发泄。 但并没影响萧晏辞眸色越来越深。 他唇上不为所动,撑着桌沿的手渐渐拢起。 不动? 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手臂攀上他的脖颈,苏年年勾住他,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气憋了一天,刚才在苏临海那什么都没问出来,心中正窝火,嘴上力气不小。 男人低哼,忍不住似的,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肢,扣紧。 唇舌紧密相缠,昏暗的室内暧昧旖旎,温度骤升。 不知过了多久,萧晏辞侧头,粗重地喘息,又被她扶着头摆正,继续缠磨。 仿佛要把白日没得到的补回来。 萧晏辞乐不得奉陪到底,心中感叹这美人计真好用。 小兔子平日矜持,还不是一天下来就把持不住? 许久许久,怒气和怨气发泄完,苏年年唇都有些发痛了,才靠着桌沿大口呼吸。 她看不见他额角的汗,低骂一句:“狐狸精!” 萧晏辞后退一步,弓着腰闭了闭眼。 苏年年皱眉,伸手扶他:“你也腿软?” “硬得很。”他闻言哼笑,声线低哑隐忍到了极点,隔开她无骨似的手,“先别碰我。” 好像意识到什么,苏年年收回手,还撑着桌沿往旁边挪了几步。 她心慌跳起来,磕磕绊绊道:“你、你先回院将就一夜,明日让王府的人送,送安神香来。” 他没应答。 “你听见没?”过了好久,苏年年再次伸手想碰他,后者直起身往旁边挪了一步,错开。 萧晏辞应声,直起身,深深望了她一眼。 榻上染了淡淡的梅香。 苏年年阖着眼翻来覆去,回想他临走前那个眼神。 极其隐忍,又含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 萧晏辞在苏府住下,但白日基本不在府里,虽然不上朝,也在忙其他的事。 不过逮着机会还是要勾引她一番。 自从迈出主动的一步,苏年年再也不为难自己了。 美色就在眼前,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两个月后,江云桑大婚。 江府四处挂着红绸红灯笼,房檐廊角、就连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 闺房内,江云桑大红喜服层层叠叠,与往日利落的窄袖裤装完全不同,上了全妆带着凤冠,女人味十足。 “年年,你的婚事还没着落吗?”江云桑稍显担忧,“苏伯伯也是的,就算……”她一顿,“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苏年年点了点她的眉心:“不许皱眉。你就别操心我了,早点生个娃娃,喊我姨姨听听。” 嘴上这么说,她跟着众人把江云桑送进洞房,回到席间,眼睛忍不住往那通身黑色、五官妖冶的男人身上瞟。 第207章 我看你爹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江云桑闻言就红了脸,羞恼地将盖头胡乱盖在脑袋上,不去看她。 苏年年笑意渐深。 嘴上这么说,她跟着众人把江云桑送进新房,回到席间,眼睛忍不住往那通身黑色、五官妖冶的男人身上瞟。 江副将宴请了许多朝臣,新郎官还有许多小兄弟。 年轻将士公子众多,她坐在贵女桌上,还是一眼就找到他。 跟周围嘈杂热闹的不同,他捏着酒盏坐在那里,姿态闲散,黑色锦袍领口镶绣着繁复花纹,什么都不说,气度也压人一等。 苏年年一眼接一眼,不断朝他看去,在下一个抬头时,蓦地撞上他的眼,与之四目相对。 她一怔,随后缓缓绽出一个笑。 “哟,苏大小姐这是朝谁笑呢,笑得这么灿烂。”耳边一道刺耳女声响起。 谢秋慧顺着苏年年的方向瞧,那桌除了皇子便是些权威老臣家的公子,个个俊逸非凡。 她没忍住细细打量了一圈,对上萧晏辞眼中寒意的时候,忍不住一缩脖子。 苏年年已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酌了口酒,问道:“我用你嘴笑了吗?” 谢秋慧一噎。 确实,跟她没什么关系。 “今日江府有喜,说话何必夹枪带棒的。”说话的是何月舒,她笑着往不远处的席位看了一眼,掩唇,“秋慧,你就别酸了。苏大小姐无论是看四皇子,还是对晏王笑,都能得到对方回应,还不是愿意看谁就看谁。” 印象里何月舒胆子不大,起初做派唯唯诺诺的,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过去,她也变成了跟谢秋慧她们一样的人。 真近墨者黑。 “何月舒。”苏年年伸手指了个方向,弯唇一笑,“我在看你爹呢。” 越过萧晏辞那桌,再隔几桌,确实是何德名的座位。 何德名贬职后是六品的官,远不及原来的尚书职位,位置坐得也远。 “但我不想当你后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苏年年弯起艳丽至极的笑容,语调放缓,“我在想,要不要让他跟柳如珍团聚?” 柳如珍已经死了,如何团聚? 何月舒脸色一白,咬紧了下唇。 何德名跟柳如珍的事在京中闹得不可开交,实打实的丑闻,她到现在还抬不起头。 谢秋慧冷笑,“苏年年,你少在这虚张声势,活生生的人,你说送走就送走,当大理寺刑部是摆设、是饭桶不成?” 苏年年笑而不语,轻飘飘往她身边扫了一眼,正是大理寺卿之女。 谢秋慧反应过来,还想再说什么,被人扯住袖子,只是哼了一声。 苏年年顿觉没意思,索性起身离去。 身后,何月舒低声道,“陛下派去边关的使者没几日就要回来了,我们都是跟着三公主的,若陛下真的命三公主去和亲,我们……总之,我们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谢秋慧闻言点点头。 苏年年径直走向萧晏辞,在他身边停下,假模假样问:“诸位不介意加个位子吧?” 苏朗拧眉:“年年,这不合规矩。” “从小到大,你见我规矩过几次?”苏年年轻嗤一声,看着满桌的年轻公子,豪迈道,“我跟江云桑以前没少跟你们在京中混,大喜的日子,讲什么规矩呀!” 萧晏辞眉梢一挑,视线跟着在那几人脸上扫过,才缓缓点头,同意了苏年年的要求。 苏年年坐在萧晏辞和苏朗中间,心情这才好了些。 那些女的真烦。 坐在这里,好歹没人烦她,而且…… 他真好闻,嘿嘿。 她咬了口鸡腿,扭头看萧晏辞,发现他盯着对面看。哦,是江云寻。 妹妹结婚,他特地从灵州赶回来。 毕竟是萧晏辞将人支走的,苏年年没忍住多看了江云寻几眼,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 她细细打量着,耳边忽然轻啧一声,咀嚼的动作变慢,她回头,对上萧晏辞,缓慢地眨了下眼。 “很担心?”萧晏辞凑近了些,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嗯。”苏年年索性应了。 总不能一有个人对她示好,他就把人支走吧? 萧晏辞唇边弧度拉平,眼睛眯了起来,目光审视,不悦写在了脸上。 苏年年浑不在意,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看。” “什么。”他语气平平。 她在桌下捏了他一把,小声说,“就差把萧晏辞三个字顶在脑门上了,满京城都知道我们的事,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萧晏辞一顿,唇这才重新扬起。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他几乎要凑到她耳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 苏年年缩着脖子,古怪地看他一眼。 二人亲密的互动旁若无人,根本没注意到周围气氛变得微妙。 苏朗率先咳了一声,夹去一块小排骨:“吃肉。” “晏王建府这么久,府里还没个女主人,皇兄打算何时娶妻?”说话的是萧景。 他一双桃花眼风流俊俏,在萧晏辞和苏年年身上转了转。 苏年年咬着排骨,耳朵支了起来。 桌上其余人都看了过来,等着萧晏辞的答复。 这不仅是娶妻的问题,更关乎朝中势力。 萧晏辞跟苏府来往日益密切,众人看在眼里,也知晓皇帝默认的态度。 但若说萧晏辞能踩过萧南当上太子,他们是不信的。毕竟出身摆在那里。 萧晏辞治了顽疾,修了黄河,拿捏了民心,可没有娘家势力,在朝中无依无靠。 苏心幽已死,若苏临海真把嫡女嫁给他呢? 众人或关切或试探的目光下,萧晏辞轻笑了一声。 “急什么?”他漫不经心出声,“倒是你,眠花宿柳不问政事,真不打算为陛下分忧?” 皇帝宠爱萧景,默认他的行径,但皇子风流纨绔可不是好事。 被萧晏辞这样挑在明面上说,话题忽然有些尖锐。 然,萧景笑得愈发风流,“我自己还烦恼不过来呢。心悦我的女子这么多,一时眼花缭乱,不知到底该娶哪一个。” 他语气轻松,打着哈哈揭过这页,萧晏辞将问题推回去便垂眼不再说话。 苏年年支起的兔子耳朵缓缓耷拉下去,默默吃饭。 “六殿下,丁姑娘在外头等你。”随从走上前,对萧景道,“又哭又闹,您还是去看看吧。” 苏年年抬头,瞥了那随从一眼。啧,也是个女的。 她目光在女随从身上转了一圈,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涌上心头。 第208章 苏年年:我急,很急很急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人家成婚,她闹到这里来做什么?”萧景不耐烦地皱眉。 “丁姑娘平日要见您,都被您拒绝……” “知道了。”萧景摆摆手,起身,“诸位,我先走一步了。” 他离开后,苏年年毫不掩饰地啧啧两声,意味不明。 新郎官许羡端着酒盏走来。 他是江云桑的相公,苏年年方才已打量过。 身姿挺拔,气势刚健,剑眉星目,生得十分周正,难怪江云桑陷入其中。 她想瞥萧晏辞一眼,刚要回头,又哼了一声,硬生生压下,目光直直落在端着酒盏的许羡身上。 他敬过一圈,在这桌看见苏年年有些意外,随后反应过来,走至她面前:“是年年吧?我常听云桑提起你。” 苏年年笑着点头。 “我代她谢谢你的照顾,敬你一杯,你是女子,就以茶代……” 不等他说完,苏年年已双手捏盏朝他一抬,豪气地一饮而尽,抬手抹唇:“百年好合,早点生个娃娃陪我玩!” 不知是醉酒还是不好意思,许羡脸颊微红,再次谢了苏年年。 萧晏辞面色不虞,眼底阴沉着,闻言低嗤了一声。 跟别人的孩子玩有什么意思? ……一个又怎么能够? “晏王。”许羡来到萧晏辞面前,却没什么好说,只道,“多谢晏王赏脸。” ……他根本不记得宴请的宾客中有萧晏辞。 萧晏辞唇边弧度意味不明,跟他喝了一杯,随后侧身示意下人满上。 “……” 许羡微微诧异,只得再陪一杯。 然后萧晏辞的杯盏又被满上。 一杯接一杯,灼烈的酒液划过喉咙,许羡满脸通红,掩唇猛地咳了咳,身形微晃。 显然有些喝多了。 这桌宾客非亲即贵,不过是许羡敬的第二桌,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许羡今日非喝死不可! 看萧晏辞仍旧不依不饶,苏年年上前一步,挡住他,对许羡说:“快往后走吧。” 许羡点头致谢,回身怪异地看了萧晏辞一眼。 无论是他还是江家,都跟萧晏辞交情不深,值不上这么多酒……而且,也都没得罪过他吧? “你是来砸场子的?”苏年年忍不住吐槽。 “啧。”萧晏辞坐下,没答。 灌醉许羡,他今晚不就不能洞房,不能生小孩了? 第一次见面就喊人年年,啧,倒是热络。 他略带不悦地看向她,在她脸上瞧了一会儿,琢磨取个什么特别的专属名字好。 苏年年白了他一眼,朝念桃招招手。 “你一会把这个给许公子送去,说是解酒的。” 念桃捏着小药包,用力点头。 “啧。”萧晏辞不轻不重出声。 “??”苏年年盯了他一会儿,扭头跟苏朗说,“时候不早了,你们喝吧,我先回去了。” 天还大亮,苏朗迟疑点头,没说送她。 她今日没穿红色,而是一身黑裙,刚离宴席,她戴上面具,踏雪来到血宗阁。 路上还念念不忘他不紧不慢的“不急”二字。 皇上不急太监急。 哼,不想理他。 半个后院都改成了能住人的厢房,没出任务的血宗卫宿在这处。 苏年年在几个血宗卫身上转了一圈,认出是血七到血十。 “景迟。”她将人唤进屋里,“本座记着血宗阁的任务是平均分配的,怎么你手下这么多人都留在这?” 近两个月的时间,她早已把每个人的脸和编号对上,近日敏锐地察觉,阁内“血”人明显增多。 景迟依旧面无表情,“阁主,是按任务价值分配,千岩拿了个万两的任务,任务有难度,调走的人多些。我这边任务简单不费时间,下头的人办完就回来了。” 苏年年若有所思颔首,“手给我。” 景迟撸起袖子,把手腕递去。 苏年年近两个月来一直在研究血宗阁的奇毒。虽说她现在也算博览群书,但一时对这古怪的毒还没有办法。 “近来有什么异常吗?” “前几日发作了一次,倒是没有往次那么痛苦了。”景迟垂首,掩起眼底的诧异。 起初她以为,新阁主发解药只是说说而已。她死心塌地跟着宗泽,自然知道毒药没有解药…… 没想到她真的在背着教众默默研制,并且还有了效果。 苏年年若有所思颔首,结合刚才的脉象,想着回去后需做改动的药方。 门被敲响。 “阁主,宗四找您。” “什么事?”苏年年挑眉。 她记得这个人。京城血宗卫近百号人,皆是冰冷无情,只有他在例会上提出异议,性子在血宗阁算稀奇。 门外声音低了些:“他说他不服,想跟您打一场。” “好啊。”苏年年笑了,拉开门,看着院中间执剑的宗四,“不过今日不行。” “为何?”宗四问。 苏年年没答,闲适迈步往出走,故作老成:“江湖上约战,讲究一个‘约’字,你这般鲁莽要与本座比试,本座应你已破底线,还不准我换个时间?” 宗四沉默,思量了一会,点头:“阁主定个时间,若连我一个普通的血宗卫都打不赢,我主张另择阁主!” “那便后日,让大家把手里的活都放一放,都来观战。”苏年年爽快道,意有所指,“血宗阁从没有以武服人的规矩,只有以毒制人……不过既然你有这个要求,本座不介意亲自把你打到服气。” 宗四冷哼一声,敷衍行礼退下。 出了血宗阁,苏年年往晏王府跑。 门房见她一身黑,不太习惯,发愣:“苏小姐,王爷还没回来。” 苏年年咬牙,走进府里,迎上玉影:“你可有空?快去许府,把王爷找回来。” 玉影连连点头,抬脚要走,又顿住,问:“如何跟王爷说?” 苏年年闭眼: “就说我很急,很急很急。” 第209章 萧晏辞,我紧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玉影奇怪地瞥了她两眼,也没看出她到底为什么事着急,见她一脸崩溃,忙领命走了。 她不可能把血宗阁的事情跟玉影说。 苏年年望天叹了口气。 血宗卫的实力她见过,大家不服她,宗四敢出头挑战,说明他武功肯定在多数血宗卫之上。 狠话已经放出去了,要是真的没打过,她阁主的老脸往哪搁啊! 只好把下午的事先放一放,硬着头皮抱萧晏辞大腿! 脚步一转,她准备先去准备醒酒汤。 万一一会儿他借口喝醉,跟她扯东扯西地耍流氓就不好了。 端着醒酒汤出来的时候,萧晏辞刚好回来。 步伐慢悠悠的,精致的眼角染着抹薄红,唇边勾笑。 他语气莫名:“着急?” 苏年年紧抿着唇,点点头,不由分说拉开门,示意他先进屋。 正是严冬,外面天寒地冻的,太冷了。 萧晏辞眉梢微挑,舔了舔唇。 进屋后,苏年年立马端碗递到他面前:“我有事要问你。” 萧晏辞继续挑眉:“迷魂汤?” “……”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屋内荡开,萧晏辞不紧不慢睨她一眼:“我没喝多。” 他肤色白皙,脸红一点就特别明显,遮都遮不住。 苏年年盯着他的脸,本想坚持让他喝,但心中着急,见他不像神志不清的样子,立马放下汤碗,垮着小脸说:“我被人挑战了!血宗阁有人要跟我比武!” 弄清她在担心什么,萧晏辞反倒不急不忙坐下,轻嗤:“还以为你急着嫁人。” 苏年年跟到他身侧,给他揉肩。 “王爷,形势紧迫,你就别开玩笑了。”她道,“帮帮我,就算打不赢,也别让我输得太难看,否则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萧晏辞闭眼享受着她的服务,唇边笑意拉平。 那双小手在他肩上摸来摸去,仿佛在他心上一下一下地挠。 他半晌不出声,苏年年忍不住探出头看他,手上动作也停了。 二人的脸相距不过两拳,萧晏辞睁眼,目光在她唇上停了瞬,又闭上,喉结一滚:“继续。” 苏年年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咬咬牙继续按,他越不说话,她手上力气越大。 萧晏辞轻笑了声,终于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打不赢?” 她一顿,目光从担忧渐渐变得迟疑。 “你会不会太高估我了?” 萧晏辞掀眼看她,瞧了醒酒汤一眼,里面飘着梨子和橘瓣,估摸是她亲手做的。 他端碗喝了口,咂咂嘴似在回味。 苏年年耐心等着。 温热的液体下肚,暖意自胃部传至五脏六腑,萧晏辞舒适地眯眼。 “是你低估了本王。” 说罢,他起身走到偏殿,走至博古架前,旋转花瓶,墙体从两侧撤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武器墙。 满墙刀枪剑戟,明晃晃地闪着银光,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人啊,会在自己的偏殿放这么多武器…… 她正小声嘀咕着,一把短刀朝她扔来,她慌忙接住。 不等发问,萧晏辞已把武器墙复原,转身往外走。 院前寒风萧瑟,草木都覆着厚厚的积雪,隐约能看见枝头上站着纯黑色的鸟——是乌鸦。 萧晏辞打了个响指,顿时从暗中涌出几道黑影。 “主子,有何吩咐。” 苏年年吸了口气,捏紧手里的短刀。 萧晏辞睨她一眼,指了其中一人,示意其他人退开。 “陪苏小姐练练。” 这是他培养的暗卫,杀手出身,个个功夫过人,不比血宗卫的人差到哪去。 暗卫手上空空,苏年年看了一眼,从小腿抽出匕首扔去:“这样公平些。” 暗卫正要拒绝,见萧晏辞淡淡的目光瞥来,收到示意立马应下。 “不伤性命便是,放开了打。”萧晏辞说道。 他这话主要是说给暗卫听,若暗卫畏手畏脚怕伤苏年年,这武将练得毫无意义。 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萧晏辞在石凳坐下,手中把玩着一颗圆润的小石子,紧盯不远处。 话虽那么说,他不会让人伤到苏年年的。 苏年年功夫不低,足够自保,前段时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日日夜夜地研习剑法,又精进了一大步。 他挑的那个暗卫是几人武功中等的,苏年年跟他打起来毫不吃力。 刀身反着雪光,白光层层叠叠,快得晃人眼,衣袂飘然,从容接招的之余,她不断发起进攻。 萧晏辞面露赞色。探清苏年年的底,他拍了拍掌。 暗卫收手立在一旁等吩咐,不由侧首又看了苏年年一眼。 苏年年抿唇不知所措。 萧晏辞身边的暗卫绝非寻常人,她与他对打,竟然觉得很轻松? 她不由想起之前,萧晏辞说让她亲自去他身边保护他。 ……不会吧! 正愣着,萧晏辞重新指了一人,来到她面前。 她不知这是暗卫中武功最强的,既然萧晏辞下令,她便跟他打。 饶是吃力,她也硬着头皮不敢松懈,寻找破解招式。 然而渐渐的,她体力不支,额上浮起一层细汗。 她退后几步,那人追上,匕首迎面逼来。 苏年年一惊,却听“当”的一声,匕首偏离,暗卫瞬间止住动作,垂手立在原地。 这番缠斗,竟过了两炷香的时间。 苏年年呼了一口气,抬袖扶额,呼吸有些不稳,侧首看去,见暗卫神色如常,她抿唇,略有些不爽。 萧晏辞抬手,几人悄声无息隐去,院内静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含笑望着她,勾勾手指:“过来。” 苏年年扔掉短刀,不解地朝他走去,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抱她坐在膝上,萧晏辞屈指用指腹摩挲她柔嫩的脸蛋。 虽喝了醒酒汤,他身上还是有淡淡酒气,苏年年皱眉,如坐针毡,不安问道:“几分胜算?” 少女黝黑的眸中是深深的疑惑不安,全然不知自己在短时间有这般成就是多厉害的事。 萧晏辞望着怀里的兔子,不由想起她今日看着江云桑的眼神。 ——歆羡中带着几许难言的复杂。 扣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苏年年忽然叹了口气,唇角向下弯了弯,小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紧张。” 第210章 给本王松口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到底把他当成依靠,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个动作饱含依赖性。 萧晏辞在她颈间深嗅一口,舒适地眯起眼。 “别担心。你已经很厉害了。”他安抚地顺着怀里小兔子的后背,“哪日比武?本王去给你助阵。” 刚才打偏匕首的小石子是他动的手脚。 闻言,苏年年抬头看他,认真地摇头:“我要光明正大地赢。” “你把本王当什么人了?” 比武时耍阴招,被人发现了可是要被戳脊梁骨骂的。 他不屑做这种事。 苏年年抿抿唇:“后日,在血宗阁,我叫了很多人观战。” “嗯。”他应声,“我给你当暗卫,不让他们伤兔子。” “什么兔子?”她皱眉。 “汪!汪汪!” 犬吠声突然响起,苏年年一喜,从萧晏辞膝上跳下,后者盯着突然闯入的黑狗,眸色一沉。 黑狗后面跟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麒麟开心地扭身,叼住兔子的后颈,献宝似的往苏年年面前递。 “给本王松口!”萧晏辞大喝一声,吓了苏年年一跳。 麒麟一怔,顿时愣愣松口,然而小白兔后颈的毛还是湿了一圈。 “玉竹。”萧晏辞深呼吸,拳头捏了捏,“给本王把它洗干净。” 玉竹领命,立马抱起兔子。 “别让麒麟靠近它。” 麒麟茫然。 苏年年新奇地看着那兔子,忽然想起什么,惊恐地瞥了萧晏辞一眼。 她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兔子,被萧晏辞揪着耳朵按在他怀里,怎么挣扎也跑不掉。 然后他还…… 她咽了咽口水,目送玉竹离去,神色担忧。 “汪!” 苏年年回神,摸着它的头,心中紧绷的弦没松开。 “王爷,你确定后日我没问题?”苏年年仔细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一丝一毫表情,见他微沉着脸,好像还在为兔子沾了狗口水的事烦心。 但没有任何担忧的神色。 嗯,那应该是准了。 萧晏辞不会放任她被欺负不管。 她这才放心下来。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第二日去了周游宅子一趟。 周游给宗泽治蛊毒的伤,原本宗泽只答应留一个月,但随着身子逐渐好转,便没走,留下继续清除体内余毒。 他住在与周游相邻的宅中,买了两个丫鬟伺候。 见她来了,宗泽挥手让丫鬟退下。 “你看上去好多了。” 在周游的治理下,他精神看着好了不少,不是往常那副面无表情随时赴死的模样。 宗泽点头,“周游医术了得,谢谢你。” “要谢我,现在就有一个法子。” 宗泽:“……” 苏年年咳了一声:“宗四,你有没有印象?” 宗泽原先在灵州长住,对京城的血宗卫不是很熟悉,但每个人都是他一手挑选培养的,略微思索后点头,问:“他闹事了?”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紧着问:“他功夫如何?” 宗泽拧眉,英俊的面庞略有疑惑。 苏年年一拍大腿,“你培养的人,你一定能打过,不如你我比划两下,如何?” 宗泽上下打量她一眼。 他对苏年年武功方面的认知,还停留在灵州的时候。 从长街上把她抓走的时候,她那三脚猫功夫……真不够看的。 然而他身中蛊毒已久,武功也在蛊虫的折磨下减退不少,大不比从前,苏年年跟他比试,一点意义都没有。 “建议你另想法子。”宗泽抿了口茶水,“他身上有血宗阁的毒,解药一断,他必定老实。” “不行。”苏年年果断拒绝。 她既然是血宗阁的主人,必然要让手下血宗卫心悦诚服,打心里对她敬畏。 单有一个“畏”字远远不够。 宗泽睨她一眼,略有迟疑,“不如我明日亲自回去一趟,也能震慑一番。” 倒是可行。 苏年年瘫在木椅上,长长地叹气。 宗泽指望不上,她只能选择相信自己,哦不,相信萧晏辞。 ……她不太相信自己。 翌日一早,苏年年将挂在墙上的柳叶剑取下,又将玲珑鞭放至袖中,来到西街的糕点铺后院。 血宗卫们很期待今日的比试,院中已经站满了人,除了任务地点远的,京城的血宗卫几乎都回来了。 苏年年身穿利落的窄袖裤装,脸用半张面具罩起,立在石阶上,打量了一圈。 没看见萧晏辞的身影。 不过既然他说来了,就一定会来,此刻应当藏在暗中,隐去了周身气息,不被血宗卫发现。 周围安静下来。 苏年年目光淡淡从为首的宗四面上扫过,“本座知道很多人不服,若不向你们证明一番,将无法带好这个组织。本座破例答应这场比试,乃是本着对前阁主的尊敬。” 宗四抱剑上前一步,声音冰冷没有起伏:“既然如此,阁主,开始吧。” 苏年年脊背挺得笔直,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将其无视。 “之所以将比试定在今日,是因为昨日本座去寻了前阁主。”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捕捉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 “毕竟血宗阁是他亲手交给本座的,本座特地邀请他来观战。也算个见证。” 不远处近十米高的树杈上,萧晏辞缓慢转动手里的木簪。看着平日活蹦乱跳牙尖嘴利的少女,一本正经的模样,唇边勾起一丝趣味。 在听见她说去找了宗泽的时候,那弧度又拉平几分。 不信他? 下头,宗泽已缓步走出,一身银袍,身上森寒气息与满院血宗卫浑然一体。 做了多年的首领,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震慑感。 众人见了他皆是诧异,恭敬行礼后偷偷打量他。 宗泽身上染了奇怪的病,众人皆传他命不久矣,因为仇家太多,要先藏起来,避免死得太惨。 可看这模样,根本不像将死之人。 宗泽平静颔首,说了几句场面话,在高台上摆着的观战椅坐下,示意苏年年可以开始了。 苏年年一手拿鞭,一手执剑,勉强进行着表情管理。 她弯唇,不紧不慢看了宗四一眼,然后将玲珑鞭随意丢在一旁。 “既然你用剑,本座便陪你用剑,免得旁人说本座欺负人。” 树上,萧晏辞喉中发出一声低笑。 第211章 着急死?我可以帮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树上,萧晏辞喉中发出一声低笑。 明明日日研习剑法,剑用得最好,这会儿这么说,还挺会虚张声势。 他这声笑极低,没有引起下面的注意。 苏年年来到宗四对面,周围血宗卫全都退开。 宗四朝她行礼,冰冷的声音毫无温度:“属下坏了阁内规矩,谢阁主赏脸,属下愿主动让阁主五招。” 苏年年平生最讨厌被人看扁,被他一句话激起了浑身的反骨。 “恐怕是看在宗泽的面子上罢?”她狠狠冷笑一声,并没同意宗四的提议。 剑身出鞘,苏年年握紧剑柄,二话不说就要攻去,周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她皱眉停下,隐约听见血宗卫在谈论她手里的柳叶剑。 “你们看阁主手上的,像不像那把消失已久的落叶丹凤剑?” 血宗卫话少,闻言皆朝苏年年手里看去,接着很反常地炸开了锅。 “落叶丹凤剑消失已久,都说这剑随着葛长老一起入土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落叶丹凤剑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虽外观看着普通至极,但剑身上有落叶脉络,阁主手里这把不就是吗?” 众人定睛看去,宗四也皱眉打量起来。 剑身上确实有淡淡的落叶脉络纹路,苏年年用这剑练了近一年,每次顺手把剑插进院中泥土里,再拿出来时总是嵌进去一些泥土,害得她要用水冲洗。 苏年年早猜到萧晏辞送来的剑不普通,却没想到这么有来历,居然让生性凉薄的血宗卫这般讨论。 她抬眼看向宗四,想起他方才轻蔑的态度,心中又是一阵愤怒。 见他失神,苏年年挽了个剑花,足尖一点,极其迅猛地朝他袭去。 宗四反应过来时,剑尖已对准他的眼睛,近在咫尺,他一惊,躲开的动作十分狼狈。 他收回思绪,再不敢轻敌。 起初他以为至多使出七八成功力就能将打败苏年年,眼下却是不得不使出全身解数,跟她对剑。 剑速快得直晃白光,层层叠叠,游走在二人之间。 宗泽一眼就认出那是上回在灵州,萧晏辞闯血宗阁之时使的剑法。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苏年年已学来了这么多。 她这剑法,昨日还担忧个什么劲?! 下面,宗四腾出手后迅捷转身,朝苏年年腹部刺去。 苏年年余光中闪过剑光,足尖一点灵巧翻身越过,衣带翻飞若仙,从容落地后继续朝他攻去。 周围的人被那白光晃得眼睛生疼,却又不舍得挪开眼,紧盯着缠斗的二人。 新阁主轻功飘然,剑法也绝不在宗四之下,甚至可以说,超越了他们当中绝大多数。 院中间,宗四在苏年年迅猛的攻势下,明显力不从心。 被逼得连连败退,他暗暗咬牙,想起主子的话,袖口一扬。 浅黄色的粉末在空中弥漫开来,苏年年目光一变,却已避之不及,只得执剑继续向前,直直朝他刺去。 左右是一些毒药,她自己能治! 虽这么想,她还是下意识地闭气,尽可能少吸入一些。 宗四竖剑要挡,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手腕忽然一麻,剑“当”地一声落了地。 抬头看去,一身黑衣的少女宛若地狱修罗,丝毫不受使出的毒药影响,他不由微微错愕。 收敛神情后,他立马用脚勾地上的剑,却已经来不及。 苏年年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执剑快速飞身掠去。 丹田内游走着一股温热暖流,苏年年倍感震惊,震惊之余,一剑刺入宗四的肩膀。 宗四捂着肩上的伤,跌坐在地上,紧紧抿唇,盯着苏年年。 怎么可能? “本座原本不想伤你,可你在比武中耍这种阴招,理应受罚。”苏年年脸色微沉,唇边扬起一个弧度,回身不冷不热道,“宗泽,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人。” 宗四跪倒在地,声音沉闷:“是宗四技不如人,自会领罚。” “这是本座教你的?”宗泽怒不可遏,声音比往常更加冰冷,“你收拾东西,立马给本座滚出血宗阁!” 一生气,自然用了往日的称谓。 宗四大惊,连忙以额触地,磕出声响:“请阁主……请二位阁主手下留情!” 他身上有血宗阁特制的毒,必须留在这里,等阁中每月发放解药,才能逃过毒药发作时钻心入骨的疼痛。 这么被赶走,无疑是死路一条! 宗泽显然气得不轻。 血宗卫都是自己精心挑选,培养了多年才训练出来的,竟在比武时公然用毒,为天下之大不齿! 丢他的脸! 要不是他知道苏年年的身体对毒药有一定抵抗性,苏年年这会儿已经躺在地上翻白眼了! 而苏年年显然已经忘了,在灵州被宗泽掳走之时,血宗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她迷晕。 她见宗泽面色不虞,忙抢先对宗四说道:“既然你已知错,便赶紧滚去领罚,停掉你半年的赏钱。” “什么赏钱?”宗泽一怔。 血宗阁一个杀手组织,哪来的赏钱? 有苏年年帮宗四说话,宗四立马起身退下,却仍满心疑虑。 其实这场比武,主子是要试探这位新阁主的深浅,若将她打败,便要按她说的,重新推选阁主。 若打不赢,便直接用毒把她毒死,然后重新推选阁主。 左右都能达到目的,万没想到会是现在的结果。 苏年年好像……毒不入体。 宗四看着右手袖下被打出来的圆润红点,抿抿唇,先去包扎伤口。 院内,苏年年收剑入鞘,站在石阶上,俯视下方。 “今日这样的事,本座不希望看到第二次……”她倏然弯唇,精致无辜的面容陡然浮现几分阴森,“若谁着急去死,可以直说,本座帮你们。” 宗泽侧首看她一眼。 血宗卫们态度比方才更加尊敬,连说不敢。 苏年年颇为满意地点头,她将周围犄角旮旯处扫了一遍,都没看见萧晏辞的身影。 便扭身道:“走,请你喝一杯。” 见二人并肩往外走,萧晏辞轻嗤,施展轻功落地。 第212章 要不我们也成婚吧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带宗泽来到了海上人间。 嗯,萧晏辞的地盘。 “小二,把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再来两壶好酒!”她一顿,“啊,其中一壶换成梅子酒吧。” 她酒量有些差来着。 对面,宗泽仍不解地看着她。 “你为何不让我把他赶出去?”他蹙眉,“血宗阁什么时候在公开比试之时用过这种卑劣的手段!” 苏年年叹了口气,“所以你得好好想想。” 她等了一会儿,见宗泽一副脑袋转不动的模样,只好再次开口;“他突然用毒,无非是想让我死罢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给你下蛊吗?我觉得宗四是个突破口,若把他赶走,还怎么揪出他背后的人。” 宗泽抿唇思索起来。 给一个人下蛊,无非是让他死,或者控制他。 回想他发觉身体异常的前夕,好像确实曾有人找上门来,用利益诱惑,想让血宗阁依顺。 当然,他拒绝了。 若不是偶然遇见苏年年,结识周游,他现在已经死了。 到时候血宗阁群龙无首,一团乱麻,定容易被人掌控。 “啧。” 雅间的门忽然被人拉开,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年年唇角不由翘起。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萧晏辞缓步走进,在她身边坐下,手十分自然勾住她的腰。 宗泽目光在他手上划过,平静地在二人身边转了一圈。 萧晏辞孤身攻打血宗阁的画面历历在目,他一眼就看出他对苏年年有意思,没想到发展得还挺快。 有第三人在,苏年年不自在极了,捏着腰上的手指想要一根一根掰开,却动不了分毫,反而被掐了一下。 “刚才是你吧。”宗泽率先开口,又解释,“打斗的时候。” 那暗中将宗四的剑击脱的石子。 萧晏辞身子往后靠去,缓慢点头,还不忘讥讽:“宗阁主培养了一群好下属。” 被戳痛点,宗泽顿时不悦。 苏年年想起什么,忽然道:“你不怕我被毒死吗?” 若是记得没错,宗四的剑,是在他洒出了毒药之后脱手的。 她因为害怕,还闭气来着。这样想着,她有些委屈。 萧晏辞摩挲着她的腰,睨去一眼,见那嘴撅得都快挂油瓶了,弯唇轻笑一声。 “年年,周游那宅子,我早就摸透了。”他一顿,“还差点被他袖子里那金蛇咬了。” 苏年年惊了:“你什么时候去的?” 萧晏辞若有所思:“大概,两个月前?” 说来也巧,他再次寻过去的时候,桑安正抱着一个黑漆漆的罐子染头发,瞳孔湛蓝,满是防备。 下一秒,那金蛇便收到指挥似的,幸好他反应快,将其擒住。 然后用了点方法,从桑安嘴里问出了所有东西,自然知道苏年年身上的毒蛊王,不但能使她百毒不侵,吸收毒素反而更强。 苏年年正惊诧着,便觉他的手挪到她肚子前探了探:“不觉得内力骤增?” 她愣愣点头。 二人亲密互动,宗泽觉得自己越来越多余。 他将壶中清水喝光,起身告辞。 “再有血宗阁的事,你都可以问景迟,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苏年年颔首,想起那些血宗卫,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说不上来。 腰上一痛。 “人都走了,别看了。”萧晏辞道。 苏年年收回眼,目光落在他脸上:“你刚才藏在哪儿?” 他没答,伸手环着她把她抱到腿上,抬着她的下巴问:“谁教你跟男人单独喝酒。” 苏年年缓慢地眨了下眼。“王爷,你教我的。” 萧晏辞眯起眼。 他们确实一起喝过酒来着。 上次在他屋中,二人一起喝了几杯,虽是果子酒,也滚到榻上去了。 他不是真心谴责苏年年,闻言只是紧了紧环着她腰的手。 反正谁敢动他的兔子,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他轻啧一声转移话题:“派去边关议和的使者已经回来了,和亲的事算是定下。” 苏年年眼睛一亮。 萧晏辞弯唇,轻慢地道:“本王帮你将萧如熙送走,有什么好处?”他一顿,“少拿钱糊弄本王。” 苏年年张开的嘴又闭上,像是认真思索起来。 许久,她忽然伸臂推了推他。 这两天忙比试的事,她差点忘了! 他那日在婚宴上说什么来着! 什么不急? 他跟苏临海关系都近到可以在苏府随意留宿了! 就算在外人面前不好说,至少私下…… 私下也没说什么好听话给她听! 她从萧晏辞怀里挣脱,面色越来越不好看,隐隐跳着怒火。 “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她心烦,语气跟着不好。 萧晏辞睨着她,指尖在桌上有规律地轻点。 雅间内骤然安静,只剩下炭炉不时“噼啪”作响,街上的喧闹被窗子隔开。 她觉得心里发闷,伸手支起窗子,这才看见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洋洋洒洒落下,缠绵又暧昧。 料峭的寒风扑面而来,她深呼吸一口,头脑顿时清醒几分。 回眸对上他精致的眼,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世最后的场景。 漫天大雪中,他凤眸猩红,毫不掩饰的爱意倾泻而出。 也是漫天大雪中,箭矢破空而去,根根射进他的心脏,血将周围的地面染红一片,触目惊心。 她被他牢牢护在怀里,未损分毫。 苏年年看着他,眼前逐渐变得有些模糊,许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萧晏辞,要不我们也成婚吧?” 在桌上轻敲着的指骤然一顿。 见他没答,苏年年心口微微发紧,吸了口气继续准备好的措辞:“我可以说服我爹,让他帮你夺皇位……” 说到敏感话题,她又去关窗,转身的空挡,抬手飞快地抹了把眼泪。 “皇子如今就只剩下萧南,萧景……你想让他们都死,复辟前朝,我也可以帮你,我知道他们很多秘密……” 萧晏辞垂眼,挡住眸底疯狂涌动的情绪。 苏年年捏着手心,声音越来越小。 “我现在有血宗阁,还有很多很多钱,如果……” “那你呢?”他抬手,指尖温柔地替她拭去眼睫上挂着的泪,压抑地问。 第213章 聘礼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他抬手,指尖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那你呢?” “……什么?” 萧晏辞喉结滚动,像是压抑着什么,“一直在说我,你呢?” 苏年年一顿,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她一直在说,跟她成亲,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呢? 她为什么要跟他成亲? 苏年年抿抿唇,用力握住他给自己拭泪的手腕,攥紧,一瞬的停滞后,她凑近他,唇压上他的唇角。 大抵是在树上坐了太久,吹了太久的冷风,他的唇还带着些许凉意。 但并不能抵挡她此刻心中的火热。 她有些后悔刚才从他膝上下来。 如果是方才那样的动作,他手臂会紧紧环住他的腰,然后无限加深这个吻。 而现在,他稳稳坐在原处,甚至没动一下。 是的,没动一下。 苏年年僵滞住,退开一寸,去看他的眼。 漆黑的双眸像化不开的浓墨,莫名有些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年年……” 他突然张口,二字咬得极重,又忽然止住,苏年年拿不准他的意思,心中一团乱麻。 她咬唇,渐渐垂下手,纠结地捏住自己的衣摆。 他好像……不愿意? 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找补,紧攥着的手被人拉开。 萧晏辞将她弄皱的衣摆抚平,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心落下一吻。 再抬头,屋内只剩下她一人。还有耳边,他语调微颤的“等我”。 苏年年静坐一会儿,开窗,冷风再次钻进屋内。 似乎觉得不够,她决定出去走走。 “他……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掌柜摇摇头:“东家看着很是着急,估计遇了什么急事儿,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苏小姐,你如果有事的话,我们可以代你转达。” 路上落了一层积雪,天空也灰蒙蒙的。 苏年年朝掌柜摆摆手,沿街往前走。 来到周游的百草阁,她在门前的诊桌前一屁股坐下,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人,心中细碎的失落慢慢蔓延开来,让她无法忽略。 朝中局势未定,兴许是她太心急了。 萧晏辞要复仇,万一中间出了差错,像前世那样被抄家,他的王妃一定也受连累…… 所以要再等等,等到他有把握。 嗯,应当如此。 “苏年年,你来了怎么不进屋?外面不冷?”屋内,周游伸长脖子张望,一手拨着算盘,“你进来暖和暖和,顺便帮我理理刚才弄乱的药材……”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少女身上披着黑斗篷,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说,你……”外面一直没有回应,周游绕到她面前,却在看见她正脸的时候住了嘴。 面无表情,小脸煞白,眼眶却微红,她抬头看来,往日澄澈的黑眸此刻有抹茫然。 周游讶然地张了张嘴,回屋取了个手炉塞给她。 “你随意。” 苏年年又垂下眼,摩挲着手炉,回想重生后发生的种种。 起初她觉得他前世太惨,自己阴差阳错出卖了他,便想着今生能对他好点就好点。可他却一副不冷不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说话也噎人。 再后来,交集慢慢多了。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兴许是得知前世他无数次救过自己的时候……又或者是在他一个个吻中? 许久,她轻叹一声,进屋帮周游整理架上的药材,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屋内冷清,苏年年站在药架前,反复扒拉着小药草,周游心痛地看着,几度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他细细打量她,“不会是受了情伤吧?” 苏年年略带幽怨的目光扫去。 周游:“……” “完了,百姓磕的CP,be了。”周游咳了一声,连连摇头,“年年有辞无了。” 他一直碎碎念着什么,听得苏年年心烦,抬头正要骂他,忽地瞥见街上不知何时走来一队抬着箱子的人。 大红木箱上绑着喜气的红绸,不是聘礼就是嫁妆。 苏年年看了看便垂下眼,心中莫名一抽,愈发不平衡起来。 凭什么! 她一甩草药,拍了拍手,抬脚气势汹汹地往晏王府走。 她要去找萧晏辞说个清楚!不清不楚地走了算怎么回事! 抬箱子的队伍极长,她迎着队伍走,一眼看去竟望不到尾。街头的商贩百姓议论纷纷。 “这是哪家下的聘,这么大手笔,应该也有几百抬吧?” “嚯,寻常人家下的聘礼不过三十二抬,好些的六十四抬,就算是皇亲贵胄也不过一百出头,可眼前这……” “近来没听说哪个富贵人家要成亲的,你们可打听出来了?是谁家要办喜事?” 苏年年皱眉,脚步逐渐慢下来。 “我方才问了一嘴,是晏王府,往苏府送的。啧,从前可没觉得晏王这般有钱……” 后面的话她听不进去,扭身,开始顺着队伍走,越走越快,最后竟变成跑。 确实是去苏府的路。 跑到苏府门口,聘礼已经一箱箱地开始往里搬,摆了满满一院,快没有下脚的地方。 玉竹在门口守着指挥众人,见了她,颔首行礼:“苏小姐。” 苏年年发髻跑得散乱,她胡乱扶了一把,微微喘息,仿佛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王爷呢?”她问。 “小姐,王爷在正厅与老爷说话。”念桃盯着那些聘礼,脸红扑扑的,“您过去看看?” 话音落下时,苏年年已走出十步远。 她紧抿着唇,猛地推开正厅的门。 苏临海满脸笑容一滞,萧晏辞也停下动作,掀眼看去。 四目相对,视线在空气中胶着,缠绵着说不清的莫名意味,似乎有什么要倾泻爆发出来。 “爹爹。”苏年年目光一寸未移,仍盯着萧晏辞,“我有话要跟王爷说。” 不等苏临海答,萧晏辞已起身朝他行礼:“小婿先去陪陪年年。” 苏临海面色古怪,僵硬地点点头。 待他走近,苏年年拉起他的袖摆,然而不过一瞬,手里的布料被一只温凉的大手取代,紧紧反捏住她。 聘礼还在一箱箱往里抬,苏年年抿抿唇,快步带他来到花园里,一处没人的花廊。 第214章 新型骗局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成亲讲究三书六礼,哪有他这样,前脚她刚问要不要成亲,后脚他就把聘礼抬到人家里的…… 心中那点失落此刻被填得满满当当,她不知如何开口,捏着她的大手蓦然一松。 萧晏辞将她发间的金簪抽出,重新插正。 他眸色深沉,弯弯唇,颇有耐心地问:“想说什么?” “嗯……”喜悦在她眼中荡开,她手搭在他的前胸,慢慢摩挲着中箭的那处,“就这么下聘,陛下不会阻拦吗?我爹……他也同意?” 她要嫁给萧南的时候,苏临海那是万般阻挠,直到她做出荒唐事,才不得不接受。 苏临海不会做让皇帝起疑的事,可刚才她推门进去,清楚地看见他爹脸上的笑容…… 好奇怪。 萧晏辞低笑一声,长指扣住她的后脑,把她带进怀里,低缓愉悦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你以为,这么长时间,我跟你爹在商讨什么?” 苏年年一怔,猛地抬起头来。 “所、所以,你们一直在说的是……” 太过震惊,她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他们说的是,娶她的事? “苏年年。” 他眼尾勾起薄薄的红,凤眸中难掩疯狂之色,闪烁着病态的占有。 “这婚事是你自己求的。” “啊?唔……” 她只是问要不要成婚,怎么变成了她求的了?! 她分明是建议! 萧晏辞没给她辩驳的机会,抚在她细腰上的手一紧,柔软撞上他的胸膛。 抚着她后脑不轻不重施力,他低头狠狠吻了下去,急切得像快要溺水的人终于浮到水面,吸到一口饱饱的空气,两唇相接,立马便是唇齿相缠。 肺里的空气好像都被他吸走了,苏年年招架不住,整个身子都微微发颤,直咬牙搂上他的脖子。 清冽的冷梅香萦绕上来,气息交缠,她好像陷入了一个陷阱之中,挣扎不出,也无力挣扎。 那就……一起沉沦吧。 感觉到唇间的柔软若有似无的回应,萧晏辞低哼,收紧手臂,舌尖动作愈发放肆。 饶是严冬,周围温度越来越热,让人心中隐隐不安。 苏年年错开头,轻喘着,慢慢缓解胸口的窒息感,声音变调:“萧晏辞……” 萧晏辞低眸,视线落在她盈满旖旎的黑眸,和微湿的眼角。 那视线与往常截然不同,仿佛被火焚烧过,里面的燃烧的占有是她从未见过的,强烈得让人心口慌跳不止。 他闭上眼,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低哑到了极点:“等成婚,再收拾你。” 回正厅的路上,苏年年一直挽着他的胳膊,脚步虚浮。 雪越下越大,绵密的雪花纷纷落在二人的黑衣肩头,墨发之上。 看着漫天大雪,苏年年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不真实。 雪给人的感觉很奇妙。 像遗憾,又像重逢。 重新走进正厅,他们并肩坐下。 苏临海还坐在原处,捧着茶盏还没递到嘴边,就看见二人同样红肿潋滟的唇色。分明没喝茶,他还是一呛,猛咳了两声。 片刻尴尬过后,苏年年看见木桌上摆着的大红婚书,立马提起气来,质问:“爹爹,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不怪苏将军,是我让他替我保密。”萧晏辞温声解释。 苏年年瞪他一眼,细细回忆。 最开始他们在正厅闭门密谋的时候,怎么也是半年前的事了吧? 怪不得! 估计萧晏辞跟苏临海之间达成了某种约定,怪不得那日萧晏辞一早从月年院出来,苏临海什么都没问,还跟她欲言又止的! 他早就谋划着娶她,现在反倒变成了她沉不住气。 还说什么? 是她求的? 苏年年颓废地往后一靠,感觉自己陷入骗局。 门再次被拉开。 苏朗发上沾满白雪,风尘仆仆赶回来,几步走到萧晏辞面前,抱拳恭贺:“恭喜晏王。” 苏年年眼睛瞪得更圆了。 “苏朗,你也知道?” 苏朗抿唇看她一眼,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早有跟晏王的约定在先,他早就跟江云寻直说了! “王爷,你到底给了他们多少好处?”她问。 “好处啊。”萧晏辞弯唇,认真思索一番,“没有。” 苏年年更不平衡了,不过转念一想,她爹确实不是一丁点好处就会被收买的人。 只能说…… 他是打心底认可萧晏辞这个人。 那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苏年年沉默,用余光打量他。 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本想等时机再成熟些,但年年等不及,只好提前了。”萧晏辞一本正经。 苏年年捏起发热的耳朵,没反驳。 她主动提起婚事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可不就是心急了吗! “也好。”苏临海点头,“既然如此,王爷觉得陛下反对的概率有多少?明日早朝,陛下若是找借口驳回这桩亲事……” “不会。”萧晏辞哼笑,“婚事既然苏家已经同意,皇上不会驳你的面子。他需要用我牵制萧南,也不会动我。” 但皇帝会想出另一种方式,让萧晏辞不脱离他的掌控。 他语气是俾睨天下的傲然:“如今朝中我有接近半数的人,到时献个无关我们痛痒的计策说服皇上便是。” 饶是知道萧晏辞操纵权术,暗中布局,但听到近半数这个可怕的概念,在场三人皆吃了一惊。 萧晏辞风轻云淡,旁若无人地扯过身旁少女的手指,放在掌心中把玩。 “苏将军无需忧心,我会处理好。” 苏临海颔首。 萧晏辞想娶苏年年的决心他早看在眼里,外头说他生母低微,苏临海却觉得,他比那几个朝三暮四的皇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只是这聘礼……”苏临海面色担忧,“苏府虽说不小,但……会不会太多了些?” 几百抬聘礼,他自然高兴,脸上有光,但这么多,光礼单就要对许久,再一一放到仓库,实在麻烦。 “多吗?”萧晏辞浑然不觉,漆黑的眸直勾勾攫住她,“本王觉得她值得。” 第215章 恨不得现在就入洞房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他从没说过这样的情话。 算是情话吧?不然她怎么感觉脸上发热…… 苏年年一抬眼,就撞进他幽深如墨的眸子里,抿着的唇角忍不住上翘。 三百抬聘礼,装满了三个空院子。 白姨娘怀着身孕,难以操劳,苏临海又选了个管家入府。 苏年年缠着萧晏辞问东问西,黏黏糊糊直到黄昏,才恋恋不舍把他送到门口。 萧晏辞好笑地看着她。 “要不我跟岳父大人说说,住在苏府如何?” 苏年年连连摇头。 舍不得归舍不得,就这么住进来算什么事!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她抬眼看他,黑眸晶亮亮的。 萧晏辞屈指用指背摩挲她的脸,眯眼:“要看皇上的意思。” 狗皇帝谨慎多疑,说不定要把婚期推到几年后去。 苏年年缓慢地眨了下眼,扯扯他的衣摆,目光期待。 她觉得,他一定有办法。 萧晏辞低笑一声,拉她的手:“这么着急?” 自从知道萧晏辞早就暗地策划娶她,她整个人飘乎乎,极其后悔今日在雅间内那番言论。 ……太丢人了。 她必须把面子找回来! 苏年年挺直腰杆,一脸正色,“我不信你不着急。” “急。”萧晏辞语气低缓宠溺,“恨不得现在就入洞房。” “!!”苏年年猛退后一步,“就没有别的?” 他若有所思:“嗯……争取在江云桑之前生个娃娃出来,陪你玩。” 苏年年脸“唰”地红透。 这不是她那日跟江云桑说的话吗! 他那时候在旁边听,不会就在想这些了吧! 萧晏辞欣赏少女绯红的脸颊,又笑了一声,察觉了什么,扭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江云寻已经站了许久。 晏王下聘之事沸沸扬扬,他得知后第一时间赶到苏府,却不知要做些什么。 在目睹二人的亲昵后,更是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萧晏辞发现,他没再遮掩,大方走至二人面前。 苏年年握紧萧晏辞的手,大方喊了句云寻哥哥,问:“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听说了你的喜事。”江云寻笑得恣意,朝萧晏辞行了一礼,“恭喜晏王。” 他面上不显,心中已想通了许多事。 例如几人共面时苏朗的暗示,萧晏辞不时向自己投来的森凉目光,还有为何灵州一事他朝圣上举荐自己…… 他们大概早就生情了。 只有他不知道。 萧晏辞缓慢颔首,眼底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是淡漠地睨他一眼,便摩挲起掌中柔荑,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江云寻看了眼旁边停着的马车,道:“王爷,我有几句话要跟年年妹妹说。” 萧晏辞眉梢微挑,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我们就在这说罢。”苏年年抿抿唇,见江云寻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忍不住率先开口,“我是真心喜欢晏王的,认真的,跟之前喜欢四皇子的时候不一样。” 握着她的手一紧。 “晏王他待我很好,光是聘礼就送了这么多,你也看见了。” 她笑眼微弯,脸上还有抹未褪的绯红,黄昏下,好看得直晃人眼。 良久。 “既然如此,哥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等你们成婚,哥哥给你备贺礼。”江云寻手紧了紧,爽快笑了,“有空一起喝酒。” 说完,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转身的瞬间,笑容消散,变为苦涩。 想说的话到底没能说。 便……这样吧。 苏年年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喝酒?”萧晏辞问。 “嗯,我跟云桑以前常跟京中那些……”她一顿,看了眼他的脸色,“不过我酒量很差,基本是看着他们喝。” 萧晏辞点点头,又问:“你上次叫我哥哥是什么时候?” “……” 她就知道。 算起来,前世他出宫建府之后,他们再见,她就只唤他王爷了。 重生后倒是有次意外…… 她去找周游的那个晚上,在周游破败的小院里,她撒娇做戏,他却半点不上钩。 “记不得了。”苏年年哼声,没有叫的意思。 “还‘哼’?”萧晏辞抬起她的脸,凤眸眯起,“真要跟那群人喝酒,得叫上本王,知不知道?” 苏年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挣开他。 马车边上,玉竹垂首盯着脚尖,站了许久,头上落了一层雪。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明日早朝有你忙的。”她略带暗示。 朝上要面对萧南一党对婚事的质疑,还要将萧如熙和亲的事搞定。 是夜,萧晏辞在海上人间的雅间召集了不少人议事。 这聘下得突然,许多事要重新部署,等送走最后一个慕迁,已经是寅时。 “爷,还回王府吗?时间好像来不及了。”玉竹问。 萧晏辞揉了揉眉心,脑海中浮现少女的笑颜,他唇缓缓弯起。 “直接去上朝。” 大殿,文武百官一齐等了许久,皇帝才姗姗来迟。 眼下青黑,精神萎靡,俨然一副纵欲过度之色。 萧晏辞瞧了一眼,讥诮弯唇。 百官面面相觑,终于一个老臣叹气劝道:“陛下,国内战事未平,边关与南楚之事未定,臣请陛下莫要流连后宫……” “多事。”皇帝淡漠地看他一眼,察觉周围目光不对,又道,“爱卿放心,朕有分寸。” 他拿起一本折子,略微翻看,问:“和亲之事已定,众爱卿有何看法?” 半数朝臣对和亲之事皆是不满,可派出南楚的使者已经回来,再没有反悔的余地。 “陛下,臣认为,三公主与七公主都不妥。”沈植说道。 皇帝蹙眉:“整个东离就只有这两个公主。沈植,你这么说,是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宫中如今本就子嗣绵薄,依臣所见,陛下不如收个义女,让之代为和亲。”沈植中肯道。 “义女,封为郡主,倒也是个法子。”皇帝抿唇思量起来。 “臣以为不妥。”兵部的关尚书道,“沈大人觉得何人合适?沈清书沈小姐如何?” 沈植脸色一变。 皇帝收义女,自然不可能随意抓个乡野女子,需得是才学样貌都说得过去的。 关尚书家就有一个小女儿,怕引火上身,自然是不同意。 “再说,这场战事是我们率先求和,若送去的不是纯正的皇室公主,恐怕南楚人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三公主和七公主里头选吧。”皇帝颔首,挥手,“倒是老三,今年十八,还未婚嫁,众爱卿觉得如何?” 第216章 怎样都好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如娇的母亲娴妃背靠裴家,裴兆如今任守备一职,官居五品,算不上有势力。 送走萧如娇,对朝中局势没什么影响。 萧晏辞平静站着,不经意扫过其中一个官员,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垂下眸。 视线相对,曹茂立即上前,作揖行礼。 “陛下,请听臣一言。”曹茂道,“三公主年已十八,迟迟没有挑选驸马,却不是因为京中没有适龄公子,而是三公主骄纵任性,看不上任何一个。” 他说完,瞄了眼皇帝的脸色。 “继续说。”皇帝摆手。 萧如娇从小就是那个性子,不是什么秘密。 曹茂这才继续道:“臣听闻,南楚女子性子多温顺,极其规矩知礼,若真命三公主和亲,到了南楚,惹南楚皇帝不快不说,三公主不适应那头的风土人情,身心上都受折磨。” 皇帝拧眉,没立刻答话,朝堂分成两伙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起来。有说势力上就属三公主合适,有说七公主机灵,更能维持两国关系。 “慕爱卿,你怎么看?”皇帝问道。 慕迁作揖,不着痕迹地看了萧南一眼,没收到他的指示,便掏出先前准备好的说辞。 “陛下,和亲公主作为平衡两国关系的枢纽,臣以为,以七公主的品性比三公主合适些。但像各位大人所言,确实各有利弊,看您如何割舍。” 众所周知,萧如熙自小更受皇帝宠爱,赏赐不断,与对萧景的宠爱不同,萧如熙年岁未到就被特允进太学读书,注重才学的培养。 慕迁微顿,继续道,“许大人怎么看?” 许大人是萧如熙的外祖父,二品武将,手上带着御林军。 他一介武将,口舌笨拙,憋了许久,也说不出那些文官的长篇大论,只说道,“陛下,三公主还未嫁人,没有妹妹先嫁的道理。” 显然,这个理由不能说服皇帝。他皱眉,合上手中折子,又拿过一本。 “此事让朕再考虑考虑,她们同时出嫁也不是不可……”皇帝瞧着折子,语调微扬,看向第一排的苏临海,“晏王向苏家下聘了?” 苏临海抱拳,“晏王追求小女已久,昨日忽然下聘,是已问过年年的意思,臣……” 他一顿,抬首看向皇帝,神色复杂。 皇帝授意他帮扶晏王,却没说到底帮到什么度,二人越走越近正是交好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又两情相悦,确实不好拒绝。 皇帝在他复杂的目光中缓慢颔首,看向萧晏辞,略带审视。 “几日前江副将小女儿婚宴上,六弟曾说晏王府缺个王妃,臣回去越想越觉得有理,心中一直念着苏家嫡女,她马上年满十六,实在耽误不得,便直接派人下了聘。” 萧晏辞不紧不慢解释,却也只是解释,没有任何过问皇帝这个父亲的意思。 皇帝审视了苏临海许久,旋即爽朗笑出声,半真半假道:“是一桩美事,回头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 萧晏辞微笑颔首。 钦天监…… 里面似乎还没有他的人呢。 下朝时天已经大亮,昨夜刚下过雪,日头愈发澄净,天空湛蓝,空气极好。 然而刚转个弯,萧晏辞面前扑来一人,他迅捷地挪了一步避开。 萧如熙扑了个空,被旁边的侍卫扶住。她红着眼眶:“能娶苏年年,你高兴了?” 萧晏辞弯唇,眸色微冷,已猜到她为何等在这里。 “多谢七公主祝福。”他毫不避讳颔首,绕过她就走。 “晏王,”萧如熙声音发颤,“我从未招惹过你,那群人欺辱你的时候,我还好言劝阻过……我跟年年从小交好,她不可能主动让我去……到底为什么?” “上次在观景亭,我们的对话,你不是听得很清楚?”萧晏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嘲弄,“要实在想问个清楚,不如去问问你亲爱的父皇。” “父皇……”萧如熙抹了把脸上的泪,回过神时,面前已空无一人。 若狗皇帝当年没有屠宫篡位,苏年年又何必大费周章,担着怨恨也要送自己的好朋友走? 萧如熙又不会领情。 “啧。”萧晏辞摩挲着袖中的木簪,摇摇头。 “爷,陛下留了一部分人在议事殿。”玉竹禀告。 “嗯。”他轻应一声,又问,“他昨夜宿在何处?” “茉香宫。” 萧晏辞挑眉,重复了遍。 茉贵妃复宠,皇帝是看在萧南的面子上。 瑞嫔还未生产,张大人心中定不痛快。 他眯眼,舔了舔猩红的唇:“出宫,去苏府。” 自昨天苏年年委屈着一张脸问他“要不要成婚”,她的脸就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 像那些画上的,各种各样神情的…… 他弯唇,将手指上的玉戒摘了下来。 苏年年兴奋得一夜未睡,天快亮时才小憩了小半个时辰,然后便起来练剑。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剑法已经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果然近朱者赤! 萧晏辞来的时候,她倚在软榻上看医书。 血宗卫的解药一日研究不出来,她便不能安心。然而医书也看不进去。 萧晏辞低沉的声音频频在脑海里响起。 他说—— “一直在说我,你呢?” “你以为,这么长时间,我跟你爹在商讨什么?” “这婚事是你自己求的。” “年年值得。” …… “小姐,王爷往月年院来了!”念桃扯着嗓子喊,很是快活。 思绪立马被拉回,苏年年扔开医书,举起铜镜,反复查看一番。 “念桃,我可有不妥?” 念桃摇头:“小姐,除了眼下的青黛,别的都挺好。” 苏年年摩挲着眼下的皮肤,有些忧愁。 早知道昨夜就该点着安神香睡的。 铜镜忽然被人夺走,她抬头,撞进潋滟的凤眼。 “年年,怎样都好看。” 第217章 年年,帮你软一软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铜镜忽然被人夺走,她抬头,撞进潋滟的凤眼。 “年年怎样都好看。” “你、你下朝了?”见他靠近,苏年年抿紧唇。 萧晏辞略带愉悦地应声,在她身侧坐下,将人抱进怀里,头埋进她的颈窝,深嗅一口。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她心脏慌跳,闭眼深呼吸,适应了一下,慢慢伸臂环住他的脖颈。 明明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一有肢体接触还是…… 她形容不出来,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紧张什么?”萧晏辞问。 苏年年眨眨眼,“我没紧张啊。” 他皱眉,在她腰上不轻不重捏了一把:“太硬。” 人紧张起来,身体僵硬点也是正常的吧…… 重生这一年,他们有很多接触,基本大事小事都混在一起,去青州治水也没分开。 按理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但还是给她一种摸不透的感觉。 或许是这种神秘感,才让她面对他的时候持续心动? 苏年年不语,认真看着他的眉眼,抬手五官沿着轮廓细细描绘。 眉骨,眼窝,鼻梁…… 还没碰到唇,他倏然把她放倒在软榻上,薄红的唇压了过来。 “你干什么……” “年年,”他笑了一声,低哑道,“帮你软一软。” 苏年年震惊。 她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子,就算再紧张,能僵硬到哪里去啊! 但手被箍着,她已经没办法反驳了。 事实证明,嗯……确实还可以更软一些。 一番缠磨,苏年年化成了水,躺在榻上喘息,手指尖都不想动。 萧晏辞这才把她揽进怀里,指尖研磨了下,舔舔唇。 啧,不太满足。 二人都是一夜没睡,刚热吻过,微乱的呼吸平缓下来,困意席卷。 察觉她呼吸愈发均匀,萧晏辞喉结一滚。 他抬头看了眼火炉里烧得通红的炭,轻手轻脚下床,将安神香点着,绕到屏风后的盆架,双手浸入水中。 慢条斯理将手洗净,他眼尾愉悦地上挑,逐渐染上一抹薄红。 他拿起棉帕,一边擦手,一边拉开门,朝玉竹吩咐: “守好了,别让人靠近。” 玉竹垂首称是。 他知道,王爷这个“别人”,自然也包括他。 玉竹识趣地退到院子门口,看见拎着食盒回来的玉遥,拉住她。 “怎么了?”玉遥往里张望。 “别看了。”玉竹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解释,“爷和小姐在里面,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虽然他看见主子刚才洗手了……呜呜呜。 “这是小姐刚才要的甜点,我送进去。”玉遥绕过他往里走。 玉竹再次拉住她,温雅的面容有丝为难:“我知道你现在是苏小姐的人,但是王爷刚才亲口吩咐,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打量着玉遥的神情,松了手。 玉遥拐着语调,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放下食盒,回到他身侧站好。 不一会儿,念桃也被拦下。 三人齐刷刷站在院门口望天。 与外面冰天雪地截然不同,屋内炭火烧得正旺,暖融融的,荡着浓重的冷梅香混檀香味,榻上少女睡得正熟。 两世了。 重生后,他强压着汹涌的情感。这次,是她先来招惹他的。 他闭了闭眼,少女甜美无辜的笑骤然浮现。 …… “我是真心喜欢晏王的,认真的。” “跟喜欢四皇子不一样。” …… 萧晏辞暖热了手,走至榻边莫测地盯着她。 反正都是他的人了。 别想逃了。 触到那抹湿意,他眸色骤然变暗。 啧,这才不过是一个吻啊。 等真成婚了,可怎么办? 内室一片旖旎,昏昏沉沉中,细不可闻的呜咽响起。 门外,三个贴身随从大眼瞪小眼。 离得远,他们听不见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自从下聘,念桃整个人处在兴奋中。 玉遥瞥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至于这么开心?” “当然了!”桃搓着手,小脸红扑扑的,点头,忽然叹了口气,“玉遥,你不知道,自从夫人过世之后,府里柳姨娘一手遮天,先前小姐爱慕四皇子的时候,柳姨娘就总在中间拱火,小姐频频忤逆老爷,那都是有原因的。” 她思绪从回忆中拉回,又傻乎乎地笑起来:“如今小姐真的觅得良人,还这么痛快地下聘,还那么多!现在外面的贵女不知道怎么羡慕小姐呢,我当然替小姐开心了!” “良人……”玉遥欲言又止,见玉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艰难点头。 念桃皱眉:“怎么了?” 从晏王府出来的人,早就默认了王爷早晚会得到苏小姐,对于昨日的聘礼,他们丝毫不意外。 玉竹作为萧晏辞身边行事稳重的心腹,半年前就在亲手筹备那些聘礼了,更体会不到念桃的心情。 不过良人…… 也不是说王爷不好,大抵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见惯萧晏辞雷厉风行的手段,难以把这个词跟他联系到一起。 “没什么。”玉遥摸摸鼻子,“王爷待小姐确实很好,是个良人。” 念桃由衷点头,继续说,“其实中间有一段时间,我觉得王爷很吓人,后来才习惯。” 她滔滔不绝地说,忽然看向玉竹,问:“最近怎么都不见玉影,一直是你跟着王爷?” 闻言,玉竹轻咳一声。 玉影? 被王爷罚的,已经自请调离了。走之前,把他玉竹夸得天花乱坠,王爷觉得他有逃避的嫌疑,给分配的任务极其血腥。 嘶…… “他最近有些忙。”玉竹道,“不过前几日还跟我提起过你,下次你跟苏小姐去王府,就能看见他。” 念桃一顿,踟躇点头:“就是随便问问。” 苏年年睡醒是两个时辰后,不在窗边的软榻,而是在卧室的床上。 鼻间萦绕着安神香的梅香气,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很陌生。 她皱眉,支起身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看见萧晏辞晦暗的眼神。 他坐在桌边,手执杯盏,姿态闲适,眸底含着莫名的愉悦笑意。 “醒了?” 第218章 场景再丰富些吧?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愣了一瞬,点头,揉了揉自己的腿,才翻身穿鞋,嘀咕道:“我怎么睡着的?” 萧晏辞咂咂嘴,似在回味茶水:“大概太舒服了。” “太累了。”她古怪地看他一眼,又道,“你没睡?” “一直看着你,舍不得睡。”萧晏辞意味深长道。 他往安神香里加了东西,方才清理得也干净,小兔子竟然丝毫没察觉。 方才那么香艳的画面,回去画个什么样的场景好呢? 一个吻就成了那样,啧。要不绘册画本出来吧? 等成亲后,就按着画本…… 苏年年脑袋晕乎乎的,先去把安神香熄了,才揉着太阳穴走到桌边,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她不由皱眉。 “我还没问,今日早朝,和亲的事可商议好了?” 萧晏辞挑眉,收回扶她的手。 “啊……”苏年年咽了咽口水,补充,“还有成亲的事。” “皇帝还在跟朝臣议事,想办法对付我。”他低眼欣赏起自己的手指,毫不在意道,“估计明日早朝才会有结果。快的话今晚。” 萧晏辞猜得不错,晚上,苏临海从宫里回来,就带回了消息。 苏年年早早坐在书房等着。 “陛下如何说?” “说是钦天监看的好日子,明年十一月完婚。” “这么久。”苏年年低声道,语气难掩失望。 她咂咂嘴。 整整一年。 还要面对那个狐狸精整整一年! (成婚后,苏年年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多么无知单纯!) 苏临海瞧了她好几眼,最终道:“朝臣已经尽量争取了,本来都推迟到两年后了。” 再过两年,他的宝贝女儿都十八了。 虽然舍不得,但也耽误不得。 “也好。”苏年年叹气,问,“还说什么了?” 苏临海索性都说了。 “四皇子府妃位空虚,皇帝将宁梦欢指给了四皇子。” “宁梦欢?”苏年年不由一怔,随后了然。 宁梦欢原本是萧延的太子妃,今生出了变故,宁家帮萧南陷害萧延,被萧南捏住把柄。 京中贵女,对于萧南来说,宁梦欢确实是最合适做皇妃的人选。 萧南杀了萧延,连人家老婆也要抢。 啧。 “也是明年完婚吗?”苏年年问。 苏临海摇头:“两个月后。” “这是什么道理!?”她瞪圆了眼睛。 成婚自然要选良辰吉日,怎么给他们算出来的日子就提前了这么多,她跟萧晏辞就要等整整一年? 苏临海示意她小点声。 “皇帝不可能让晏王盖过四皇子的。他虽然授意我帮扶晏王,却从没想过让我帮晏王办什么实事,更别提嫁女给他。今日早朝,我也是装傻充愣,才糊弄过去。” 苏年年思忖一番,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嗯,没什么可着急的。 反正这辈子,她认定萧晏辞了。 成婚是仪式,她身子早在中七玉香时,在竹楼就已经…… 她想起萧晏辞的艳画,脸不由发热。 …… 晏王府。 听完玉竹的汇报,萧晏辞只是淡淡应声,视线未挪,依旧落在面前支起的画卷上,慵懒地捏着朱笔。 “他选择让萧如熙走。”萧晏辞嘲讽地弯唇,在特制材质的画纸上,细细勾画一笔,“什么从小宠爱,在他的利益面前,只是待人挑选的物件。” 玉竹垂首不语,等着吩咐。 自打今日从苏府回来,王爷看着心情极好,话也多。 但就是一直作画,也不知到底在画什么,哪来的灵感。 萧晏辞抿唇,很是满意地看着少女咬着唇瓣的模样,又提笔在某处加了一抹泛着水泽的光亮。 他目光挪到自己的指上,翻出玉戒重新戴上。 等以后成了婚,再带她去竹楼,去山顶看星星,真枪实弹,小兔子又会是什么表情? 光是想象,他忍不住弯唇低笑,轻舔了下唇角。 “玉竹,派人去萧如熙那看看,别让人死了。” 玉竹立即领命退下。 他慢条斯理拿出一张新的画纸,提笔想了想。 场景再丰富些罢? …… 皇宫。 皇帝的决策很快传遍皇宫,人人都知晓萧如熙要去南楚和亲的事。 “我不要!我不要去和亲!”到底才十五岁,萧如熙又哭又闹,“我要见父皇!” “七妹,事已成定局。”萧如娇闻讯第一时间来安抚,不过在萧如熙眼里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萧如熙大哭不止,十分悲戚,她又道,“父皇下决策之时,立马派人去南楚通信了,七妹,南楚的人还占着东离好几座城,耽误不得。” 她这话是胡编乱造,不过是为了让萧如熙死心。 父皇本就宠爱萧如熙,要是被她红着眼睛这么一哭,一下变了心意,倒霉的可就是她了! 萧如熙显然信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脑子都在想那个小侍卫。 若不用去和亲,再拖几年,等他升官,她就能求父皇给她们赐婚。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七妹,你别伤心,到时候多带些东离的宫婢去便是,也算有个伴儿。”萧如娇笑得灿烂,安慰几句,便意气风发离开。 “苏年年……”萧如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恨她? 她做不到! 说完,萧如熙更大声地哭了起来,四下扫了一圈,扯过一条披帛,往房梁上甩。 “小阳,既然今生不能与你相守,只能来世,与你白头。” 萧如熙一边说,一边将披帛末端打了死结,抽噎两声,下巴搁了上去。 娘早逝了,爹也不疼了。 还要远嫁他乡,看不见心爱的人。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如熙闭了闭眼,一脚踹了凳子。 然而下一秒,身体一轻,再睁眼时,已经被人抱到桌上。 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萧如熙被吓得有一秒凝滞,接着吸吸鼻子,低声抽泣: “你杀了我吧。” 玉竹想要捂她嘴的手停在半空中。 按理说,不是应该喊有刺客吗? “公主三思。”玉竹温声劝道。 他在暗处观察了许久,看见她给披帛打结的时候,心里直给萧晏辞竖大拇指。 王爷真是料事如神! 第219章 有没有又脏又漂亮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如熙脸上泪痕交错。 “三思什么?”她泣声道,“我还是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她说着,从桌上跳下来,踩着凳子又要上吊,临勒住脖子前,她动作一顿,看向玉竹。 “你是谁的人?” 他一身黑衣,不杀她,见她寻死,反倒要救她? 是萧如娇的人,父皇的人,还是……侍卫小阳的朋友? 玉竹没答,手腕翻转,暗器出手,悬在梁上的披帛自中间割断,垂落下来。 “属下是奉命保护公主的。”他解释,却没说自己背后的人,“请公主放心,主子说了,你若放心不下那个侍卫,届时想办法让他跟你一起去南楚便是。” 带小阳一起走? 萧如熙讶然,动了动唇,没能出声。显然心动了。 紧接着又犹豫起来。 可是到了南楚,她还是要嫁给南楚的人,到时候再跟小阳纠缠不清,要是被人发现了…… 见她目光松动,玉竹继续劝。 “公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是?离和亲还有这么长时间,人活着,可以慢慢想办法,更要珍惜剩下的时间。你要是就这么上吊去了,才是对小阳的不负责。” 萧如熙抹了把眼泪,脑中浮现出小阳的脸。 父皇从前那么宠爱她,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怎么舍得送她去和亲呢? 她若不哭不闹,深明大义乖巧懂事些,跟父皇求个侍卫,应该不是难事。 反正死了一了百了,是下下策。 “你说得对。”萧如熙点头,“你走吧。” 说完,她转身走进内殿,想了想,将匕首掏出来放在枕下。 玉竹重新隐入暗中。 …… “爷,您之前让找的靳长涯,有消息了。” 萧晏辞手上绕着红绸,在画卷上打好蝴蝶结,闻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玉影颔首,“人在扬州,听了暗号之后非但没有跟着回来的意思,反倒跑了。” “倒是有意思。”萧晏辞低笑,神情莫测。 玉影垂首等着,憋了许久,瞥了眼他的神色,才道:“爷,要不要问问苏小姐,还继续追吗?” “追啊。”萧晏辞慢条斯理擦着手上沾染的油墨,弯唇,“把人绑回来,我亲自看看。” 他从前都不知道,苏年年居然交友这么广泛。 带给苏年年之前,他得先弄清楚,这个男的又是做什么的。 玉影领命退下。 萧晏辞拿出一本小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人名,是如今朝中的官员。 勾划一会儿,他翻页,认真思索。 再出门时,他换了一身利落窄袖黑衣。 玉竹刚从宫里回来,迎上来问:“爷,去哪儿?” “带几个人手,烟柳巷。” 烟柳巷? 那不是京城最大的一条花街吗?王爷去那做什么? 萧晏辞凉凉的目光扫来,玉竹立马领命。 一行人带着易容的面具来到烟柳巷。 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即便是冬日,姑娘们个个穿着暴露,挥着手里的帕子揽客。 “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我们揽月阁都有!” “这位公子,来梦仙居看看吧~” 人皮面具遮不住萧晏辞通身的贵气,和颀长的身形,跟平素那些脸上飞着横肉的客人不一样,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即便他腰间佩剑,不像来寻欢的。 “公子,我们这儿的姑娘虽说脏了点儿,但个个肤白貌美,水灵又会哄人,不若来这看看吧?” 闻言,萧晏辞脚下一顿,扫过招牌上的字。 凝香馆。 凝香馆的老鸨见他停下,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手往他的胸膛上探。 不等摸上来,动作被一个随从用剑隔开。 “手老实点!” 老鸨咽了咽口水,悻悻收手,引人往里走。 凝香馆是这条街上最低级的窑子,姑娘大部分是奴籍,随便给点银子,就能快活一晚,几个人一起也是有的。 玉竹不由皱眉。 “有没有又脏又漂亮的?”萧晏辞问。 老鸨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后把人引到后院。 手头富裕的人根本不会来凝香馆,就算来了,也是问有没有便宜又干着舒服的,这特意找脏的……还是头一遭。 推开一间破旧的小屋,几个姑娘瑟缩着坐在床沿。 “把头抬起来。”老鸨拍了拍门板。 姑娘们推三阻四,没有一个愿意展露面貌。 每次鸨妈妈带到这的人,都是些黑矮挫,要么瘦得像竹竿,要么四五十岁,唯一相同的是穷酸的打扮和身上的馊味。 她们才不愿意。 “抬头。” 男人清润的嗓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却饱含威压,是做惯了上位者的语气。 几人不由抬头看来,皆是惊诧。 萧晏辞眯眼环视一圈,停在一人身上。 那女子抬头瞥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抓自己的胳膊。 “她。”萧晏辞下巴微扬,“我买了。” 老鸨看那女子一眼,迟疑道:“公子,要不……您换一个?” 萧晏辞冷冷睨着她。 “嗐,奴家见您气度不凡,跟您透个底。这姑娘刚染上花柳病,实在不洁,别冲撞了公子。” 闻言,萧晏辞满意地勾唇,转身往外走。 玉竹立马道:“就她了,多少钱?我们给她赎身。” . 姑娘叫朱柳,买了人,玉竹回府交差,问出自己最好奇的话: “爷,人买下来了,如何处置?” “找个大夫治一治,治得差不多,安个清白的身份,等选秀送到宫里去。” 玉竹瞬间心领神会。 王爷口中说的这个差不多,肯定不是痊愈,而是…… 治到宫中的太医看不出来。 “可是王爷,皇帝已经多少年没有选秀,这下回,是什么时候?” 萧晏辞弯唇不答,只说:“把人先养在外头,别带回王府。” 玉竹颔首称是。 花柳病会传染,朱柳处于难以察觉的花柳病初期,她生得实在讨人喜欢,老鸨想用她最后再捞一笔,便瞒着没处理。 皇帝重新宠上茉贵妃,萧南在朝中的地位只会继续提升。 他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联系刘公公。” 第220章 跳支舞给本王看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皇帝子嗣绵薄,萧延死了,虽说瑞嫔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皇帝身居高位,也必定心中难安。 他最担忧子嗣们互相残杀,自然要多生孩子。 然而宫中的女人,多数已经过了适育年纪,想要皇嗣,就得选秀。 “之前准备的药,一并交给他,他会明白的。”萧晏辞吩咐。 皇宫。 刘公公收到线人送来的纸包,嗅了嗅,回身便撒进一个妃嫔送来的参汤里,亲手端了上去。 “陛下,娴妃娘娘亲手做了参汤给您送来,是大补的好东西。” 皇帝低头看着折子,闻言接过来尝了一口,点头,“味道不错,赏。” 说完,意犹未尽地又喝了一口。 “七公主那边如何了?” 刘公公答:“七公主这几日跟着嬷嬷学南楚的规矩,乖巧得很。” 皇帝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接着叹了口气。 “也挑些东西给她送去。” 娴妃献殷勤,自然是因为萧如娇能留在宫里,这样显得萧如熙这个刚没了母妃的公主愈发可怜。 “陛下无需太过忧心,这自古以来,公主就担着这样的责任,您也是迫不得已。”刘公公劝着,接过空了的汤碗。 萧晏辞给的,倒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会让人逐渐贪恋床笫之事,慢慢上瘾的药物。 到时候皇帝心中难耐,后宫这两个半人,他会越发觉得不够看的。 自然要选秀。 . 半个月后,靳长涯被人从扬州绑了回来。 一路被压到晏王府。 “你们就不能把我松开吗?我自己会走!你们这样,把我的手腕都勒出红印了,丑死了!” 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萧晏辞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跟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靳长涯骨架比寻常男子看着小些,在满是颀长侍卫的晏王府,显出几分女气的娇小。 声线悦耳,带着几分委屈。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苏府大小姐,不认识什么苏年年,你们偏把我抢回来干什么?扬州那些姑娘还等着跟我玩!” 萧晏辞眉心又是一蹙,不解极了。 这样一个人,苏年年找他,到底是有什么事? 苏年年说她的六艺是这人教的,这人却说自己不认识苏年年。 到底谁在撒谎? 对上他的眼,靳长涯微微一怔,面色有所缓和,“这男人倒是生得怪好看的。” 玉影捏了把冷汗:“这是王爷,还不行礼?” 靳长涯紧盯着萧晏辞的脸,好像在看很新奇的东西。在周围黑衣人的眼神威胁下,他笑着开口:“见过王爷。” 他立在院中间,朝萧晏辞扬了扬手上绑着的绳子。 “手腕都疼了,王爷不如先把我松开?我们有话好好说?” 萧晏辞同时也在审视着他,过了会儿,才微微抬手。 靳长涯心疼地揉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 长指在石桌上点了点,萧晏辞语气莫名开口:“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这是苏年年让他帮忙找人时说的暗号。 靳长涯脸色微变,停下动作,重新抬眼看他,眼神越来越古怪。 “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他一顿,“哦,绑我来。” 跟萧晏辞那种看一眼就会陷进去的迷惑不同,靳长涯有一双极其勾人的丹凤眼,媚态与生俱来,勾魂夺魄。 整个人性子也娇娇柔柔的,一身水红色的衣裙,将腰掐起来,若不是看那喉结,几乎看不出是个男子。 萧晏辞默不作声将他打量一圈,没注意到周围随从的面色愈发奇怪。 “跳支舞给本王看看。”他下令。 玉影手心都要抓破了,不断给玉竹使眼色,后者垂首盯着脚尖,权当没看见。 在王爷什么贴身伺候许久,他早就总结出其中精髓。 那就是——不问不听不知道,遵命好的这就办。 “你以为,什么人都配看我的舞姿?”靳长涯语气是藐视一切的轻蔑,说完故意朝他递了个媚眼,“王爷,想看我的技艺,全靠缘分。” 萧晏辞不恼,唇反而缓缓勾了起来,然后颔首,低眼爱惜地抚了抚怀里小白兔。 “玉竹,去苏府把人接过来。” 不管苏年年找靳长涯干什么,现在见过,他算是放心了。 嗯,很安全。 靳长涯此人,比宗泽、桑安等人都安全。 一听说人找到了,还直接接回来了,苏年年一溜烟往晏王府跑。 到的时候,靳长涯已经被安置在了一个院子里。 王府内是一贯的阴暗地府气息,他四处打量,十分嫌弃。 这群人把他从扬州绑过来的行为不好,但目前看来,给他安置了院子,还送了涂手腕的药膏,没做出伤害他的事。 那会是什么目的呢…… 想起从前不堪的经历,靳长涯再次想逃走。 他虽然生得女气了些,但取向是正常的。 苏年年一路赶到院门口,扶着门板微微喘气,就看见靳长涯要往墙头上爬。 “你等等!”苏年年大喊,“有机关!有暗器!” 靳长涯动作一顿,直直从半空中摔下,跌进墙下的雪堆里。 他十分柔弱地“哎呦”了声。 她这个师父,虽然七艺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唯一的短板就是不会武功。 一点都不会。 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抓回来,还妄想用爬墙这么笨拙的方式逃走。 王府的围墙上,可都是要人命的暗器!萧晏辞说的! 苏年年扶着靳长涯,进屋坐好。 屋内暖炉已经烧了起来,二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你是苏年年?”靳长涯往手腕上涂药,瞄了她好几眼,“长得还凑合。” 苏年年:“……” 这话跟前世一模一样。 她明明生得一点都不差,只是靳长涯太过女气,身上妖娆的气质超越大部分女子,所以评判女子的眼光极其挑剔。 对待男人的标准却很松弛。 她早已经习惯了,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说一句:“谢谢。” 靳长涯古怪地看她一眼:“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找我?” 想起他刚才要跑,苏年年十分了然。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抓你,是为了把你送给有特殊癖好的官员?” 靳长涯身为男子,却生得这般勾人心魄,是一些变态很好的狎玩对象。 第221章 不完婚,你也是我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这类官员京城一带少有,在注重享乐的青州扬州一带,不少官员都有身边养貌美小书童的癖好,目的不言而喻。 靳长涯注视着她,狐媚的凤眼扬起,忽然勾出一抹暧昧情意。 “小美人,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 苏年年失语。 靳长涯这个人妖,取向正常,嘴却是最不着调的。 晏王府处处都是萧晏辞的眼睛,若让他听去,又是一桩麻烦事。 她伸手捂住靳长涯的嘴。 “你别胡说八道。我找你是有正事。” “我不认识你。”靳长涯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前世靳长涯一路吃喝玩乐到京城,是一年后的事。 她特意把靳长涯挂在嘴边的诗句告诉萧晏辞,让他去找人,结果萧晏辞说,靳长涯听完跑得更快了。 难道,至少,不应该有共鸣吗? “那我问你。”苏年年道,“那句诗对你来说,不是人生目标追求吗?” “你知道的还不少。”靳长涯收回眼,揉着手腕,“但是还不够。” 他打量着这间屋子,暗自揣摩这群人的目的。 目光缓缓移到苏年年疑惑不解的脸上,笑了一声。 “我以前就是用这套说辞骗我爹的,但我爹一直执着地想让我回去……继承家业,你们要抓人,还说那句诗,我怎么可能不跑?” 苏年年:“……”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吗? 那她怎么才能让靳长涯认出她? 啊,现在是认不出了,只能先取得他的信任、引起他的兴趣,让他觉得好玩,他才会老实。 “你在这等我。” 说完,她往外走。 门口守着的随从瞬间低下头,装出根本没有在监视的模样。 “王爷在哪儿?” 几人往对面的院子一指。 苏年年:“……” 离得这么近,怎么不直接坐进来啊! 她不多想,走进院子问:“王爷,有琴吗?” 萧晏辞挑眉,审视地看她,“你弹,还是他弹?” “我。” 他表情变得更加莫测,若有所思颔首:“我带你去挑。” 钥匙轻轻转动,库房门被推开。 库房很大,被装得满满当当。苏年年意外,不由瞥了他一眼。 他送到苏府那么多东西,苏府库房都堆不下,到了要用空院子装的程度,晏王府库房却还是满的? 那他那些东西哪来的? 似有所觉,萧晏辞掀眼看来,唇边勾出一抹笑。 “怎么了?” 苏年年抿抿唇:“没事,就是觉得你……很有钱。” “王妃也不差。”萧晏辞勾唇,不紧不慢道。 “你说什么?”她心口一跳,动了动唇,“王爷,我们还没成亲呢。” 萧晏辞不甚在意地往里走,来到琴架前,问:“有什么区别?” 说着,他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那目光似乎将她从里到外剥了个干净,她脸上发热,侧过身子看琴架上的琴,敷衍接话:“怎么没有区别。” “完婚了,你是我的。”萧晏辞舔舔唇角,似在回味什么,“不完婚,你也是我的。” 嗯…… 竟然,无法反驳? “就这个吧!”苏年年眨着眼睛装傻,从库房外喊人搬琴。 这次,萧晏辞直接跟苏年年来到屋中。 见几人抱着琴回来,靳长涯忽然一笑: “小美人儿,你若调查过我,就该知道我技艺如何,也该知道我不会随随便便……” “展露才艺”四个字还未说出口,他眼睛瞪了瞪——苏年年居然自己在琴架前坐下了! “班门弄斧。”不过一瞬惊讶,靳长涯就冷静下来,掏了掏耳朵,已经想象到耳朵即将经受什么样的折磨了。 跟样貌一样,他琴艺太好,根本没有能超过他的人,导致他眼光十分挑剔。 坐在琴架前,苏年年呼了口气。 靳长涯这嘴刻薄不饶人,前世她已经把他的琴艺学过来八九成,当京城第一才女都不成问题,可他还是说烂,不承认她是他徒弟。 做完心理建设,她才拨动琴弦。 管她弹成什么样,主要是这首曲子! 靳长涯斟了杯茶,递至鼻间嗅了嗅,又嫌弃地放下,不经意瞥见苏年年的手指。 她小手指尾微微翘着,这特别的姿势,跟他如出一辙! 眼底惊诧一闪而过,被萧晏辞捉了个正着。 然而他去看苏年年,没发现任何不妥。 这不是还没弹呢么? 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戒,神色略有不忿。 苏年年没注意二人,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 刚听了半段,靳长涯妖娆的眸圆瞪,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苏年年手上动作不停,瞥他一眼,唇瓣扬起。 曲子没名,据说原来是靳长涯母亲的作品,后来被他改动过。 而她弹的是原版。 靳长涯死死盯着苏年年,企图从她脸上瞧出什么。 这怎么可能? 他娘是北尤人,至死都未踏出北尤一步,面前的丫头不过十五六岁,不可能跟他娘相识! 至于他,也是刚刚才到东离,刚在扬州落脚,就被人连捆带绑抓来了。 这首曲子他弹的次数少之又少,若不是极其相熟,根本不会弹,更别说他见都没见过的苏年年! 靳长涯听着,拳头渐渐捏了起来。 弹出最后一个音,苏年年按住琴弦,含笑望向靳长涯。 “公子,现在还觉得我班门弄斧吗?” “你到底是谁?” “你的一位故人。”苏年年眨眨眼。 把这“恩师”留在京城不难,毕竟她知晓他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私人习惯。 靳长涯看了看苏年年,又对上萧晏辞凉凉的目光,他脑子都要想干了。 确实是陌生的脸啊! “你是如何知道这首曲子的,有什么目的?” 苏年年终于占据主导地位,笑得灿烂:“目的,还不能说,不过我会好吃好喝供着你,不让你被你爹发现。” “至于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靳长涯犹疑了会儿,闭眼思量片刻,又睁开。 勾人的眸一挑:“好啊,小美人儿。” 萧晏辞听着二人对话,太阳穴突突地跳,闻言也弯唇,笑得十分邪魅: “好啊,那就住在晏王府罢。” 第222章 尊重他人命运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缓缓扭头,对上萧晏辞微眯的凤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抿抿唇:“要是你这里不方便的话,我在周游那边还空着一座宅子。” 萧晏辞不语。 说实话,不管靳长涯认不认,她得承认靳长涯是她师父。 是前世在四皇子府,为数不多没亏欠她的人之一,给枯燥的无望生活增添不少趣味。 晏王府的环境,不适合他。 萧晏辞面色晦暗不明,不置可否,许久没说话,似在掂量着什么。 他懒洋洋往后一靠,“本王在外也有私宅,应该比你那处条件好些。” 知道靳长涯的喜好,苏年年朝萧晏辞走了几步,低声道,“这个人,你得给他搜罗一堆能说会道的漂亮姑娘哄着他,他才开心。” 哦,原来是不想让他府里莺莺燕燕的。 萧晏辞颔首:“没问题啊。” 实在拗不过,苏年年只好先应下,带靳长涯一起出府来到他说的私宅。 即便是私宅也比普通人家贵气,推门进去,一个瘦弱的姑娘正在扫雪,模样怯生生的,看人的时候眼尾像带着个小勾子,十分惹人怜惜。 宅子里只有她一人。 苏年年眉心几不可察一皱,“啧,还没成亲,王爷侧室都选好了?” 朱柳立马福身,跟她解释:“苏小姐……王妃请不要误会,是王爷救了我,暂时把我安置在这里。”她看向萧晏辞,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对于这个称呼,萧晏辞十分满意,便微微颔首。趁身旁的人目瞪口呆之际,手来到她不盈一握的细腰,轻捏了一把。 苏年年这才回神,神色古怪。 萧晏辞怎么可能会主动救人?就是救了,大概率也是有目的的。 她推开他的手,目光在朱柳身上扫了圈,眼尖地看见她裸露的手背上有一点抓痕。 她皱眉,走上前抓起朱柳的手腕探脉,神情变得微妙。 萧晏辞弯唇,也没解释,回身道:“你就住在这,吃我的喝我的,正好帮我调教调教这个人。” “凭什么帮你?我想吃你的?是你把我绑来的,不然我随便一幅画就够玩一年。”靳长涯注意力全在苏年年身上,“我要听这个小美人儿的,她才能给我安排我想要的。” 苏年年抿抿唇,为难地道:“那你住在这,教教她。” 靳长涯:“……” 苏年年又道:“我会搜罗姑娘们来陪你的。嗯……小烬。” 她说了靳长涯的真名,故意暗示他,吊着他。 果然,靳长涯脸色微变之后,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然后缓慢应下,颇有几分切齿的味道。 靳长涯是他为了躲避爹爹追踪,捏造出来的名,苏年年居然这都知道! 她既然这都知道,保不齐哪天把他行踪透露给他爹。 苏年年这才跟萧晏辞对了个眼神,后者说道:“不用教到年年这种程度,看得过去就行,讨巧些。” 苏年年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有把柄压制,靳长涯只能先同意,等他抓住苏年年的把柄,不信她不说。 “记得你答应我的。”靳长涯嘱咐。 “明日给你送来。” 走在街上,萧晏辞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背影,终究什么都没问。 见身侧空了,苏年年停下等他:“怎么了?” 男人不说话,只是唇扬了扬,跟上,捏她的手握在掌心。 虽然还不能完婚,但一些相处间的小亲密,他们越来越自然了,走在街上不用背人,还偶尔能得到百姓祝福。 “你要把她送到哪去?萧南身边,还是宫里?” “皇帝身边。”萧晏辞扯唇,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即便预料到了,听他亲口这么说,她还是心头一跳。 朱柳身上被人动了手脚,潜伏着花柳病,送到皇帝那儿……皇帝染病后好好治疗便罢,若拖着不治,或者治疗期间继续宠幸后妃,整个后宫都完了。 萧晏辞费尽心思培养朱柳,怎么会让皇帝轻易治好? 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萧晏辞没说话。 皇帝已经被下了引发性瘾的药,宫内线人消息来报,皇帝近来出入后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苏年年皱眉,猜不透他的心思。 当年东虞覆灭得那样惨,不应该也痛快地杀一场,方能解心头之恨吗? 殊不知,她只猜对了一半。 萧晏辞原来确实是那么想的。不过后来改主意了。 二人牵手并肩向前走着,没想到面前迎来熟悉的面孔。 是萧南,带着宁梦欢。 他们还有一个月成亲,趁着婚前熟悉走动。 萧南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意,手持折扇一袭白袍,不知说着什么,逗得身旁女子掩唇直笑。 宁梦欢白皙瘦弱,看着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一想到她嫁过去,要面对萧南府里作天作地的折画和苏心幽,苏年年都替她头疼。 不过这是宁大人选择的结果。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苏年年将这句话默念一遍,萧南已迎上来,主动打招呼。 “真巧,居然遇见了晏王和苏小姐。” 萧晏辞缓慢颔首,见宁梦欢旁边的丫鬟端着锦盒,问:“四皇子这是,带皇妃去逛首饰铺了?” 说完,他低眼,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苏年年头上的珐琅金丝簪和手上的血月镯。 袖中应当还有一根玲珑鞭。 都是他送的。很好。 闻言,宁梦欢脸“唰”就红了。 “不,不是的,王爷,我和四皇子只是恰巧遇见。” 苏年年瞥了萧南一眼,扬唇,极其了然地点头:“哦,恰巧。” 这种偶然,她前世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次! 后来才知道,每次都是萧南的蓄意谋划,骗的是她的情,图的是苏家的权。 萧南笑道:“既然碰巧遇见,不如我们一齐去万宝楼坐坐,欢儿身子弱,也好歇歇脚。” 宁梦欢羞红着脸,不好意思道:“不知王爷和苏小姐意下如何?” 苏年年见她这模样,心中连连叹气,正要开口拒绝,手被人捏了一下。 萧晏辞薄唇一扯:“正好,本王渴了。” 第223章 要不要我喂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薄唇一扯:“正好,本王渴了。” 苏年年神情极为古怪,暗自揣摩他的心思。 萧南这张脸眼不见心不烦,宁梦欢看着也是刚尝到男女之情滋味的恋爱脑。跟这俩人,有什么可坐坐的? 眼神收回,几人脚尖一转,已朝不远处的万宝楼走去。 一直走进二楼雅间,萧晏辞紧握她的手才松开。 她手心都被捂出一层薄汗,难受得抽出帕子攥了攥。 萧晏辞察觉,朝她看来,眉心微拧,接过帕子,自然地帮她擦拭手指,动作温柔小心,看得萧南和宁梦欢挪不开眼。 特别是宁梦欢。 她身子近几年才好些,能下地行走,出府的次数少之又少,外男没接触过几个,虽然现在与萧南有婚约,但二人相处间还是相敬如宾,没有半点越矩的举动。 听闻萧晏辞是几个皇子中最不得势的,性子近来捉摸不透。 没想到,苏家嫡女最后选择了他,更没想到看着生人勿近的男人,会有这么温和的一面。 二人举止亲密,旁若无人的模样,看得她脸红心跳,有些失神。 以后她也要跟四皇子这样…… 萧南瞧着,却是气得牙根发痒。 按照他的计划,苏年年早就是他的人了! 眼看着从前跟在他身后转的女子,如今出落得这般动人,却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怎么甘心? 察觉宁梦欢的失神,他十分不悦,轻咳了声。 也是这声轻咳,让盯着萧晏辞手的苏年年回神。 她手不自然地往后缩:“好、好了……” 然而萧晏辞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再次握住她的手。 “往常不是要一直牵着,怎么有人了便不好意思了?” “……” 她什么时候! 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苏年年吸了口气,没反驳。 随后扬唇一笑道:“让四皇子和宁小姐看笑话了。” 宁梦欢道:“苏小姐跟晏王感情深厚,让人歆羡才是,怎么会看笑话。” 不等苏年年接话,萧晏辞又自然地揽过她的腰,道:“宁小姐说的是。” 他们还有一年才能完婚,亲昵状态却像婚后一年……对面那对还有一个月完婚的愈发不好意思。 宁梦欢低下了头。 说书人在一楼讲着故事,声情并茂,不时引起众人唏嘘。 萧南脸上笑意微敛,已经在思量另一件事了。 四皇子府中虽然有莲莲,有折画,都与苏年年神似,能弥补他心中的空缺。可每次看见苏年年,他才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 出身武门,苏年年从前最不在乎礼仪,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周身萦绕的高华气度,寻遍东离也无人能及。 再看萧晏辞手搭着的腰,更是一掐就能折断似的,身段玲珑,简直尤物。 苏年年不愿意嫁给他,可倘若被他强占了身子呢? 又将是另一番情景。 几人闲聊间,小二端着几碟精美的点心和茶水呈上。 “要不要我喂?” 场面有一瞬间的僵滞,就在萧晏辞揽着她的腰要把她放在到膝上的时候,苏年年开了口: “只是一些甜点,我自己可以。” 萧晏辞唇边扬起一个弧度,颔首作罢。 宁梦欢瞪大了眼。 不是甜点的话,就、就可以喂吗? 她从小生活在后宅,爹爹和娘亲被誉为佳话,十分恩爱,可爹爹也不曾亲自喂娘亲吃饭,顶多是娘病了的时候喂喂汤药罢了。 感受到对面的目光,苏年年咬牙,不好意思地笑笑。 明明只有一次! 也不是她故作娇弱,而是被他吻得四肢发软,抬不起筷子。 这事传出去,到别人耳朵里,不知道外人是说萧晏辞宠她,还是说她作精。 真的好冤枉! 萧南眼色愈发地沉,看着往日牙尖嘴利的少女,如今乖巧坐在别的男人身侧,他火直往心头窜。 他面上不显,状似不经意道:“七公主就要远嫁南楚了,过几日皇后娘娘在宫中摆年宴,给七公主送行。” 她跟萧如熙素来交好,应当不会错过。 他边说,边打量苏年年脸色。 谁知她低眼思量了一会儿,忽然问:“听说茉贵妃复宠了,四皇子记得帮我带句恭喜吧,过几日我进宫亲自恭贺。” 萧南笑意僵了僵。 茉贵妃谋害皇嗣失宠,是苏年年一手策划的。二人正式结下梁子,中间还有雇佣血宗卫刺杀、反杀的一系列事。 她现在主动提起茉贵妃,无疑是警告。 少女唇边笑容天真无害,愈发让人想撕碎这抹伪装出来的美好。 茉贵妃毕竟是女人,做事有纰漏,这次他亲自动手,一定将她拿下! 萧南微笑应声,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狠毒。 桌下,苏年年轻捏了下男人手指,萧晏辞面不改色看向她,笑意纵容。 萧南话中有话。 但无论他想做什么,他都不会让人碰苏年年一根头发。 谁都别想把她从他身边夺走。 气氛莫名古怪,仿佛紧绷的琴弦。 宁梦欢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开口缓解气氛。 “我儿时只能从书上了解外面的世界,等到亲眼看,才知道书上说的不全是真的。”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在京城中的有趣见闻,满眼真诚,逗得苏年年连连发笑。 心中却是连连叹气。 一个话题结束,她问:“娶到宁小姐这么可爱的皇妃,真是四皇子的福气……不知四皇子可有纳妾的打算?” 人还未成亲,先提纳妾的事。 嗯,她是故意的。 宁梦欢脸色微凝,余光却不由瞥向身侧男人。 萧南抱歉地一笑,从善如流:“我自然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长辈之命难违,早在很小的时候,远方亲戚把表妹托付给了外祖家,那亲戚对外祖一家有恩,就留下那么一个小女儿。” 他满脸愧疚,冷不防拉住宁梦欢的手,像是在承诺什么,表达着自己的无奈。 苏年年低眼,遮住眼中嘲讽。 这远方亲戚的小女儿,是叫苏心幽,还是叫折画? 只有一个名额,恐怕不够吧? 第224章 我是这样教你接吻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她上次问萧晏辞的时候,他只说苏心幽活不久,但后来没有后续。 应当还没死。 宁梦欢被他牵着手,脸唰地红了,顾不上别的,立马开口道:“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既然对母家有恩,四皇子重情重义,理应如此收留人家。” 苏年年连连摇头。 她自小没看过什么《女德》、《女诫》,此刻觉得没看那些书不是什么坏事。 “王爷没什么表妹吧?”她望向身侧的人,缓慢眨了下眼。 “放心,定让你耳根清净。”萧晏辞勾起笑,指腹划过她的脸。 苏年年心满意足,抬眼又看见宁梦欢羞红的脸,忍不住说:“王爷,我忽然想起府里还有事。” 萧晏辞点头:“我陪你一起走。” 二人就此告辞。 回想萧南说起年宴的那个蠢蠢欲动的眼神,萧晏辞心中愈发不痛快。 “啧。” 苏年年偏头看他。 纯黑的大氅,领口一圈浓密黑狐毛,衬得他愈发贵气,惑人五官透着隐隐的不爽。 “怎么了?”她问。 “我要给他使绊子。”萧晏辞眯眼,直白道。 他这头求娶小白兔,背靠苏临海,狗皇帝那头就提拔萧南,给他助威,分发要务。 在哪里动动手脚好? 他也曾想过,要不然直接杀了那个碍眼的东西,一了百了。 可人就这么死了,怎么解气呢? 想起从边关送回来的陈礼的头颅,死不瞑目的模样,他猩红的唇弯了起来。 不够。 他要让萧南亲眼看着他和年年如何幸福,让他跪下忏悔,给她道歉,再将他千刀万剐,人皮剥下来做成灯笼,骨头喂狗。 苏年年忽然绕到他面前,揪着他前襟踮了踮脚:“下来点。” 他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站在她身前能把她挡得严严实实。此刻他背对着长街,低眸看她。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中漾着笑意,唇色在暖阳下极为潋滟,目光若有似无划过他的唇。 他喉咙发紧,全身血液往一处涌。 然而除了他渐深的眸色,苏年年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见他眉梢一挑,语气似带调侃: “索吻?” 她手紧了些,催促:“快点,后面快来人了。” 不等他动作,苏年年飞快地垫脚在他唇边落下一吻,重新站到他身侧。 萧晏辞愣神,还未反应过来,娇软的触感已经没了。 他跟上她,伸手拎住她的后颈,拎小鸡似的将人提起。 “年年,我是这样教你接吻的?” 苏年年张牙舞爪地挣扎,怕他在大街上做出什么惊人举动,软了语气: “你放我下来。” 萧晏辞恍若未闻:“是不是我教的不好?” “你先放我下来!”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巧劲,竟然一只手就把她提起来,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臂力,一拳下来能把她打哭吧? 亏她刚才还觉得他吃醋要整人的样子很可爱,想亲亲他! 这时街边路过几个百姓,好奇地看来,见是他们二人,又堆着笑走开。 她咬咬牙,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王爷,是我,是我学得不好,我以后认真学。” 萧晏辞精致的眼角扬起,终于似笑非笑把她放下。 悬空许久终于落地,苏年年松了口气,整着自己的衣裳,瞪他一眼,大步流星走了。 她还得去给靳长涯找能说会道的姑娘们。 . 几日后,皇帝在宫中摆终年宴,邀请百官及其家眷进宫。 有萧晏辞的敲打在先,她进宫前做了十足的准备。 将身上的暗器和毒药藏到搜身宫女看不见的地方,又在手上添了一只镯子。 轿子到宫门前停下,剩下的路要徒步进去。 刚下轿,旁边就有小太监拿着棉氅迎上来。 “苏小姐,今儿个天冷,晏王殿下吩咐奴才在此等候,给苏小姐送衣裳,免得苏小姐着凉。” 周围投来歆羡的目光。 谢秋慧看了那棉氅一眼,冷嗤一声,扭身踏进宫门。 “王爷惯是知晓我的喜好,替我谢谢王爷。”苏年年接过大红棉氅,面色不改披在身上,这才走了。 然而刚进宫门,她将棉氅脱了下来。 苏朗不解地问:“有何不妥?” 苏年年唇边笑意泛冷,嘴上说道:“我有点热。” 看来这终年宴,是太平不了了。 时值深冬,宴会不在园中,而是摆在室内。 大殿极为宽敞热闹,与往常一样,苏家的席位在前头。 她寻了一圈,果然萧晏辞已经来了。 她落座,将自己的裙摆理好,不轻不重地嗤了声。 按萧晏辞的性子,若有意送衣裳,自然会将马车停在宫门口,大喇喇地亲自等她,一起进去。 才不会让一个面生的小太监送呢。 她检查衣裳,确认无误后,瞥了身侧的棉氅一眼。 萧晏辞自她进来,视线就没挪开过,见她心事重重似的,微微抬手。 玉竹立马上前。 “去问问她怎么了,有何不妥。” 虽没说是谁,玉竹也心领神会,不一会儿就回来禀告。 “爷,苏小姐说有人要害她,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嘱咐您也小心些,不要冲动行事。” 不冲动是不可能的。 犹豫就会败北,会满盘皆输。不可能让她有一点事。 萧晏辞眯眼。 苏年年瞧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棉氅上有什么古怪,便将之丢在一边。 对面席位上,萧南眉眼含笑,十分愉悦惬意。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今日他坐等美人投怀送抱便是。 不一会儿,皇帝带着皇后出现,后头跟着几个嫔妃,茉贵妃也在内。 她一出现,就跟苏年年目光碰了个正着。 隔得老远,苏年年弯起灿烂的笑容。 茉贵妃深吸一口气,保持着面上的得体。 自从萧延被贬为庶人,意外死亡后,帝后心意不合,频频吵架,废后指日可待。 她是宫中唯一的贵妃,又有那么出色的儿子。 有些事,不能急于一时。 这样安慰自己,她没再看苏年年一眼。 皇帝说了几句吉利话,宴席正式开始。 苏年年保证每样东西都没问题后才入口,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些诡异。 她怎么感觉,皇帝今日的目光,无论看谁都那么色情? 第225章 使坏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大殿中央,舞姬上身只有一小节布料,白皙的细腰露在空气中,随着曲子不断扭动,眼神勾人。 不过是寻常的艳舞,可是皇帝目不转睛,眼睛都要贴上去了。 这反应让皇后十分难堪。 萧延是皇后唯一的儿子,自从萧延死了,她心中对皇帝多有怨恨,可为了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萧延,只能在皇帝面前忍气吞声。 许多人传皇帝要废后,她只能压抑性子,不让自己出错。 被废的皇后有什么下场?无非是幽禁,赐死。无论哪一种,都不能给萧延讨回公道。 皇后维持着面上的得体,袖下的手紧了又紧。 皇帝旁若无人地盯着舞姬,茉贵妃看了,轻笑一声,吩咐身旁的宫女:“碧琴,这个酒酿甜蛋陛下喜欢,让御膳房再送来一碗。” 她声音轻柔,不大不小,正好传到皇帝耳中,皇帝闻声朝她看去,笑容更甚:“爱妃有心了。” 他正要挪回眼,目光扫过碧琴,停了一瞬,这才重新落向貌美的舞姬们。 苏年年收入眼底,看了看手边棉氅,忽然心生一计。 “赏!” 一舞结束,皇帝大喜,问了舞姬几句话,当即就要把人封为才人。 刘公公在一旁小声地劝:“陛下,这么多朝臣看着,似乎不太妥当,不如奴才今夜把人打理好了给您送去,然后再说?” 皇帝眯了眯眼,点头。 确实,是他太心急了。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那舞姬随便扭几下,就让他口干舌燥。 真是个欠干的贱人。 刘公公声小,近处习武的武将却耳力惊人,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 皇帝早年夺位,满心权势,并不重色欲,后来开了后宫,虽说生活比以前丰富,却也没到这种见了个舞姬都要纳入后宫的地步。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皇帝一边用膳,一边招手让江南的戏班子上来,看得津津有味。 苏年年古怪地跟苏临海对视,看向萧晏辞,只见他唇边染笑,眼中嘲讽之意越深。 她不再言语,却清楚地知道,等过了年,再开春,皇帝就要开始选秀了。 宴席过后,皇后带着女眷来到御花园赏梅。 萧如熙纠结了半天,来到苏年年面前。苏年年朝她笑笑,二人并肩往前走。 “年年,这几日我已经完全想通了。”萧如熙叹了口气,“我身为公主,父皇宠了我那么多年,我付出一点也是应该的,这是公主的责任。” 苏年年讶异地看她。 她们先前的矛盾在于,萧如熙听见了她跟萧晏辞的对话。 萧如熙见她神情莫测,这才解释:“我知道这事跟晏王有关,可他在朝中不得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说动父皇?除非我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年年默。 有没有一种可能,萧晏辞极其得势,帮腔的全是他的人呢?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她觉得,以萧晏辞如今的实力,简直想送谁走送谁走。 就算忽悠南楚送公主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你还叫人去我宫里保护我,要不是你,我那天上吊一命呜呼,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苏年年听得云里雾里,眨眨眼,心里一暖。 嗯,萧晏辞做事惯来周全,她知道的。 “你不怪我就好。”苏年年道。 “怎么会怪你?你给我提供了新思路!”萧如熙眼中满是向往,“我要让小阳跟我一起走。” 苏年年毫不意外,颔首:“如果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便是。” 大雪下了两日,宫中积雪堆得很厚,梅园中的树枝被包裹起来,殷红的梅花从团团白雪中钻出,十分好看。 这梅园旁有条小河,上面搭立拱桥,因为是活水,并没有结冰。 一行人从拱桥上经过,苏年年看准时机,左脚绊右脚,不知怎么就一个趔趄,向前跌去。 但她没有跌在地面,而是缓了几步,撞向前面的人。 拱桥路本就不平,这一撞,起了连锁反应,一连串撞出去,只听“噗通”一声,女人的哀嚎声响起。 苏年年胡乱抓了半天,这才勉强站直身子,拍拍胸脯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快救人!”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她捏着手里的棉氅,往下张望了眼。 前头被她推到的谢秋慧回头寻来,“苏年年,你没长眼睛吗?” 苏年年眨眨眼,“我就是长了眼睛,才在跌倒前扶了你一下,不然我就要摔倒了。” “你那叫扶?”谢秋慧声音拔高,“你分明是想把我推下去!” 苏年年指着桥上一块没除净的冰:“我是真的没站稳,你怎么能这样误会人。” 她满脸无辜,看得谢秋慧气极,不由得思量起来。 这丫头往常牙尖嘴利得,怎么忽然好声好气地装无辜? “好在没伤到贵人,就不要吵了。”何月舒温声劝道。 萧如娇捂着腰,默默瞪了几人一眼。 冬日河水刺骨的凉,碧琴被推下去,牙齿打颤,扑腾了几下就觉得腿转筋,没力气呼救,直往下沉。 太监们赶到,把人捞上来的时候,碧琴已经失去意识,嘴唇发紫。 见是茉贵妃的宫婢,皇后气不打一处来。 萧南作为萧延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最有可能害他的人,茉贵妃怎么看都像帮凶。 加上她多年圣宠不衰,皇后心中怎能不妒。 她语气略有敷衍:“先带到附近的暖阁,找太医诊治。” 茉贵妃紧抿着唇。 后头几人的争吵传进她耳朵,她知道,苏年年不可能是脚滑那么简单。 那她用意是什么? 设计一个宫婢落水?还是原本想推的人是她? 她捉摸不透,不敢轻举妄动,却觉得不能让碧琴就这么被带走。 略微思索,她立即开口,“这宫婢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本宫实在担忧,苏小姐会医术吧?太医赶来还需要一会时候,你可方便先帮忙看看?” 苏年年是苏家嫡女,如今也是独女,又是未来的晏王妃,身份实打实尊贵。 茉贵妃让她为一个没有大碍的宫婢诊治,一是拖住她,打乱她的计划,二也有折辱的意思在里头。 谁想到,苏年年利落上前,笑道:“救死扶伤是医者使命,自然方便。” 这下,茉贵妃面露迷惑,又开始拿不准。 她故意推人下水,到底想干什么? 第226章 圈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让人把碧琴放在空地上,当即做起心肺复苏,脸上没有半分不忿,反而在碧琴吐出污浊的水的时候,露出笑容。 碧琴睁开眼,就看见自家主子日夜咒骂的那张脸,慌乱地往四周看,跟茉贵妃对了个眼神,才虚弱地道:“多谢苏小姐相救。” “应该的,你还是谢谢茉贵妃,她担心你,特地让我帮你诊治。”苏年年语气温和。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皇帝带着朝臣逛到了这里。 见此处有异动,皇帝领人走了过来,问:“何人落水了?” 苏年年弯唇,缓慢起身,将地上的碧琴让出来,行了一礼。 “是茉贵妃的宫女,脚滑不慎跌入河中,眼下已经没事了。”皇后答道。 皇帝淡淡扫了她一眼,看向碧琴。 虽是冬日,宫女穿得没有宫里贵人们厚实,浑身刚浸过水,湿淋淋地贴在身上,显出几分女儿家的身段。 皇帝心中一动:“抬头。” 碧琴身子抖了下,纠结地攥着衣角,在皇帝再度开口前抬起头来。 虽不是十分动人的长相,但五官还算标致,脸冻得通红,眼角挂着劫后余生的泪,已冻成了晶莹的冰珠,模样有几分可怜。 她瞥了皇帝一眼,看见他眼中笑意的时候,又飞快地垂首:“奴婢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皇帝又看了她一会儿,在场的宫妃贵女别开眼,表情都变得微妙。 茉贵妃抿紧唇。 没想到皇帝赶来得竟这么快,还恰巧看上了落水的碧琴。 难道这就是苏年年的目的? 宫中有不少妃子会把自己的陪嫁宫女献给皇帝,讨皇帝欢心的同时,也能帮自己固宠。 可茉贵妃刚复宠,正是需要跟皇帝浓情蜜意的时候,怎么能容忍别人抢走这份宠爱?还是自己身边的人! 她正要出口解围,苏年年已把手里的棉氅打开,披在碧琴的湿衣服上,将人盖住。 同时温和开口:“别着凉了。” 她这举动无意缓解了皇后困境,皇后投去的眼神当即多了几许赞美。 碧琴抬头,也带了点感激,紧了紧身上的棉氅,道谢后,跟着引路太监去最近的暖阁换衣裳。 看着她的背影,皇帝若有所思,抬手招来刘公公,低声吩咐了什么。 见苏年年把那件棉氅给了碧琴,萧南眉心微不可察一蹙,转瞬恢复正常。 棉氅里面藏着他扬州寻来的奇药,无色无味,见效慢不易察觉,发作起来却是要命,据说能让烈女变荡妇。 苏年年披了那么久,应当足够了。 他收回眼,不远处的随从朝他微微颔首,表示安排好了。 皇帝领着朝臣继续向前,忽然从前头迎来侍卫,神色严肃慌张。 “陛下,诏狱来报,关押的王汉升越狱了!” 皇帝面色微沉,拧眉看向萧晏辞。 “晏王,王汉升的事是你负责,审了这么久什么都没问出来,人还给跑了。” 萧晏辞微微颔首,背脊挺直,态度不卑不亢:“是臣的失职,臣这就去捉拿王汉升。” 没有过多的解释,却也没有推诿,皇帝挑不出毛病,有些烦心地挥挥手。 萧晏辞侧头,指了两个人跟他一起,离去时目不斜视,没看萧南一眼,好似什么都没察觉。 萧南弯唇,面露讥讽。 这一去,没两三个时辰是安排不好的,到时候木已成舟,可没有他后悔的机会。 萧南折下一枝开得极好的梅花,放至鼻尖轻嗅,想象少女的滋味,不由低笑出声。 萧晏辞忽然离去,苏年年心中略有不安。 暗中的人不知是何目的,支走萧晏辞,说不定要给他下圈套。 在梅园中逛了会儿,皇后便懒得做表面功夫。 “近日忧思过甚,太医嘱咐过要多休息,正好本宫乏了,就不陪诸位游园了,桂枝,你留下照看各位夫人小姐。” 场面话说完,皇后欲离去,转身前看了苏年年一眼。她很喜爱苏年年,一直想让她当自己的儿媳。 如今萧延没了,她与皇帝离心,在宫中立不住脚。可宫里不是还有一个没娘的萧晏辞吗? 前朝势力与后宫盘根错节,像茉贵妃一样,因为萧南优秀,连谋害皇嗣都能被原谅。 皇后自小教导太子,陪在皇帝身边这么久,最知道什么样的孩子合皇帝心意。萧晏辞后宫无依无靠,若愿意认她为母后,也算有个照应,能为她扳倒那对母子助力。 她眼眸微转,往自己的寝宫走。 这事得从长计议。 皇后一走,园内的夫人小姐们自在多了。 萧如熙跟苏年年说了几句话,便溜走去找她的小侍卫。 苏年年摇头失笑,隐隐觉得喉咙发紧,她不由蹙眉,捏上自己的脉。 “苏年年!”谢秋慧跟在萧如娇身旁,气势汹汹朝她走来,像要算账,“你刚才分明就是故意的!少装蒜!” 苏年年笑眼微弯,好脾气道:“我故意什么?故意推你?我装作不经意打你一巴掌,岂不是更爽快?” “你!”谢秋慧气得脖子粗了一圈,颤着指尖还没说出话,就听她嗤了一声, “你要是对我推你一下的结果不满意,我可以把你推进河里凉快凉快。”苏年年一顿,“对了,你已经及笄了吧?” 谢秋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刚才皇帝显然对湿身的碧琴生了意思,苏年年不就是在讽刺,说她不依不饶是因为想爬皇帝的床吗? 她比萧如娇年纪还小,皇帝都四十多了,跟他同床共枕,也不嫌恶心? 面对二人的争吵,萧如娇闭紧嘴。 不是转了性子,而是母妃说了,萧如熙远嫁南楚之前,她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生变数。 谢秋慧噎了半天,不见萧如娇说一句话,气焰灭下不少,找了由头灰溜溜离开了。 苏年年轻嗤,没心思闲逛,想了下路线,打算去太后宫里避避。 第227章 跟丢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她对皇宫很熟悉,便没找宫女太监引路。 走出几条路,她耳尖敏锐一动,捏紧玲珑鞭,回头寻去,便见不远处的玉影。 她弯唇笑了下,继续往寿安宫走,殊不知刚迈步,玉影就被一个侍卫拦下了。 “你是做什么的?” “晏王派来保护苏小姐的。”玉影眼睛紧跟着前头的人转,绕过侍卫往前走。 “男子不能进后宫。”侍卫冷脸拦住他。 宫中不能随便动手,玉影随口应了,扭头往回走,打算绕一圈再跟上苏年年。 其实他在暗中隐藏得很好,无奈苏小姐太敏锐了,一下就发现了他,随后就有侍卫把他拦住…… 等等! 这不正表明,有人在盯着她么? 想着,玉影目光一凛,加快脚步寻找苏年年。 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的时候,哪里还有苏年年的踪影? . 王汉升是灵州贪污一案捉拿回来的官员,案件由江云寻去灵州调查,萧晏辞离开的时候带上他,并不奇怪。 不过还有别的原因。 二人驾马一前一后抵达诏狱,萧晏辞余光一扫,发觉暗中跟随的人离开。 他转了转指上的玉戒,眼角染上一抹薄红。 “王爷,王汉升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挖了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小的们只是吃了个午饭的功夫,回来人就不见了!”一个狱卒跪地说道。 外头的人兴许不知道,可晏王接手王汉升的案子已久,在诏狱审人时的种种手段,他们狱卒看在眼里,对他的脾性再清楚不过。 这就是一匹伺机待发的狼! 江云寻皱眉:“你们吃饭,不轮流站岗吗?” 狱卒们面面相觑,头埋得更低。 今日来送饭的送了一堆大鱼大肉,谁晚上桌,连个汤水都捞不着喝。 正绞尽脑汁想着说辞,面前黑袍男人忽然低笑一声。 萧晏辞阴鸷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唇扬起一个弧度,轻嗤:“吃饭?等本王今日的事处理完,让你们好好吃。” 说完,他往外走。 江云寻看着他的背影,蹙眉。 王汉升越狱,他不应该立即部署人紧急捉拿吗?人手都等在这里了,他去哪儿? 还未走到大牢门口,萧晏辞被几个年轻武将拦住。 “臣等愿随王爷捉拿王汉升归案!” 萧晏辞脚步未停,弯唇扫过他们的脸,随后抬手,掌心一翻。 一股风夹着强劲的内力袭去,几人抵挡不住,轻易被他挥开,摔倒在地。 萧晏辞快步冲出去,翻身上马,缰绳一抖。 “王爷!”江云寻紧跟上,急声喝道。 “捉拿王汉升的事你全权负责。”萧晏辞睨向他,一顿,又道,“我赶着救人。” 萧晏辞做事向来不紧不慢,今日行事反常,离宫时还破例选他跟着。 江云寻心中一紧,瞬间明白他要救的是谁。 担忧涌上心头,看着飞驰而去的骏马,他用力攥了攥手,转身回到狱中,快速拦下那几个武将,部署人手。 也就两盏茶的时间,萧晏辞返回皇宫。 玉影跟丢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刘公公,发现苏年年根本就没去寿安宫。 而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她的身影。 他束手无策,吩咐宫内的人继续找,自己则出宫去诏狱追萧晏辞,谁知刚吩咐完,一转身就对上萧晏辞。 男人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发作,显然已经大怒。 “人呢?” 语气光是听着就让人从脚心窜上冷意。玉影猛一哆嗦,跪了下来:“爷,暗中那人早有准备,属下跟丢了。” 旁边大太监弓腰回道:“王爷,宫内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没看见苏小姐的身影。” “光天化日,活生生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萧晏辞气极,抬脚就踹在玉影肩上。 这一脚力气丝毫没收敛,玉影被踢翻又快速跪好,盯着地上的冰雪,肩膀不易觉察的颤抖。 谁知苏小姐忽然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又谁知暗中还有别人在盯着,两句话的功夫人就没了。 然而借口再多也没用,王爷是一个只看结果的人。 萧晏辞呼吸微乱,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凤眸闭了闭,又睁开。 他尽量保持着沉静。 “萧南在哪儿?” 大太监思索片刻,答道:“未时过后便没人见过四皇子,人应当已经出宫了。” 萧晏辞闭眼思量,低眸看了玉影一眼。 “跟上。” 玉影抿紧唇,立马爬起来。 . 苏年年醒来的时候,手脚被捆着躺在榻上,只觉得口干舌燥。 入眼环境有几分陌生,却又熟悉。 前世她在此生活了几年,也被囚禁了许久,日日守着等心爱的人回来,却等来了苏心幽。 她亲昵地挽着萧南的手臂,说她跟萧南早在她们认识以前就两情相悦。 故地重游,苏年年心中泛起苦涩,又逐渐转为了怨毒和刻骨恨意。 男人脚步声响起,苏年年抬眼,毫不意外看见了萧南。 一身熟悉的白衣,入目温润至极,唇边虽然含笑,却让她眼前发晕,胃里一阵翻滚。 “年年。” 反胃的感觉更甚,她切齿挤出几个字:“别这么喊我。” 萧南不紧不慢走至榻边,目光赤裸裸打量着她。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笑了,又问,“从前乐颠颠跟在我身后,围着我转,是不是心里一直期待这一天?” “萧南,你是不是没睡醒?”苏年年用力扽了扽手,无奈绳子绑得极其牢固,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你的力气可以留在一会儿,我们翻云覆雨的时候。”萧南故意放慢声音,靠近她些许,“啊,这时候萧晏辞应该在郊外追犯人,可救不了你。” “你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有什么好的?” 萧南说完,细看她一眼,似在确认什么。然后慢慢站直身子,走向桌边坐下,端起酒盏。 苏年年心生疑惑。 人都绑来了,就在眼前,他还在等什么? 疑惑刚起,她觉得体内升起丝丝缕缕的痒意。 第228章 同样的问题,本王也问过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痒意不是很明显,像羽毛轻轻扫在身上,生出些难言的难耐感。 她中药了。 可她明明百毒不侵,身上有毒蛊王,没有任何毒药能对她产生作用。 这是怎么回事? 萧南酌了口酒,观察着她表情细微的变动,忽然笑了。 “年年,我还是很疼你的。”他桃花眼眯起来,“这可是从扬州寻来的助兴的好东西,除了发作慢,没有别的缺点,保你痛快。” 苏年年闭了闭眼,如坠冰窖。 助兴的药剂在人的意识里,能得到一种正反馈,是好东西,并不能归类为毒药。 大脑变得混混沌沌的,她在舌尖用力一咬,努力想办法跟萧南周旋。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她抿了抿唇,问道:“四皇子这般煞费苦心,是想娶我为四皇子妃吗?” 萧南与宁梦欢是皇帝赐婚,过完年下个月就要完婚了,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 “苏小姐很想当四皇子府的女主人?”萧南琢磨了一会儿,巧妙地不答反问,“若真如此,今日之后,我可以想办法弄死宁梦欢,满足你的愿望。”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说话愈发口不择言,与平常,甚至是前世都判若两人。 苏年年手腕微微挪动,讥笑一声。 “你身上武器都被收走了,我们现在就等药效,放心,我会对你好的。”萧南语气温柔,目光愈发肆意起来。 苏年年当即咬唇,摆出一副强忍着的姿态。 这种药她不是没中过,五分药力,配上她精湛的演技,顿时变成了八分。 嘴上还坚强道:“你应该看见我把棉氅给了碧琴吧?茉贵妃刚复宠,你就不怕她回头开罪于你吗?” “她?”萧南想起皇帝看碧琴的眼神,眉心一皱,随后轻笑,“她复宠都是靠我,有什么立场怪罪? 见苏年年眼神愈发迷离,萧南朝她走去,解她手上的绳子。 “抓你的时候,隔空点了你的昏睡穴,没想到你才一半的时间就醒了,也是想给我们二人留足够的时间吧?” 他身上染着酒气,一边笑,一边回身脱自己的外袍,露出洁白的中衣。 苏年年四肢已经开始发软,身子潮热。手腕被勒出道道红痕,她身子不自觉在榻上蹭了蹭,又咬着舌尖,卸下腕上镯子。 竹节镯一节一节连着,中间有个小卡扣,能将镯子拆开,再一拼接,陡然变成小短刀。 她早上出门时特地把竹节镯戴上,防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萧南脱去外袍,又慢条斯理脱去中衣。 . 萧晏辞快马加鞭赶到四皇子府,身后跟了十几个人,都是精锐。 四皇子府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两个侍卫。 “让开。”萧晏辞沉着眼,眸底没有一丝情绪。 侍卫上前:“晏王,四皇子还在宫里没有回来,您有什么事可以先……” “撞门。”萧晏辞抬手,不耐听他们的说辞。 “王爷,您要是有事可以先告诉我们,待四皇子回来,自然会给您答复。” 玉影已带人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是守门侍卫打倒,极其卖力地将门撞开。 之所以不用轻功进去,而是走正门,萧晏辞就是为了看看四皇子府人的反应。 毕竟萧南在京中也有别院,说不准把人带到哪去了。 然而这人说什么?在宫中未归? 睁眼说瞎话。 萧晏辞踏进正门,随手抓住一个婢女:“萧南在哪儿。” 婢女止不住地摇头,顺着侍卫的话:“四殿下还没……” 话音未落,她已被人扔了出去。 看着男人周身萦绕的暴戾气息,她脖子狠狠一缩,连滚带爬跑了。 萧南说萧晏辞不会来,来的话就用这套话搪塞他。可这阎王爷竟目中无人,直接带人闯进来了! 且身后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侍卫眨眼就倒了一片。 萧晏辞敏锐地眯起眼,快步往前搜寻,不放过一丝动静。 莲莲在暗中观察了会儿,眼珠微转,刚要抬步上前报信,眼前黑影闪过,好闻的冷梅香味袭来,同时男人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 “人在哪儿?” 威压感过甚,莲莲心脏猛跳,指了一个方向。 萧晏辞目光在这张与苏年年神似的脸上停留一瞬,径直离开。 这狗娘养的,真觊觎他的兔子啊。 . 屋内,苏年年手里握着竹节刀,看着萧南仅着里衣朝自己走来,眼神愈发迷离,脑海中绷紧的弦似乎在慢慢断裂。 外面打斗声响起,她理智回笼,轻轻笑起。 “萧南,你失策了。”苏年年弯起的笑眼里勾着一股媚态,“他来了。” 萧南捏着拳,额头青筋暴起,回身将门锁得严实,快步朝床榻走来。 他动作急切:“他进不来的,不会打扰我们。” “你真是病得不轻。”苏年年冷笑,内侧的手蓄势待发,“你行事不是向来谨慎吗,怎么这次不计后果?” 萧南盯着她倾城容貌,眸色复杂至极。 他无法接受! 他咬牙,忽然低吼出声,朝她身上压去:“你喜欢的明明是我,要嫁的人也是我!” 温润公子的面具骤然崩塌瓦解,他不管门锁响动的声音,伸手剥她的衣裳。 只是还未动手,他话音还未落,肩膀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为什么看上他?……嘶。” 苏年年强撑着抑制自己不安分的手,竹节刀刺进去后,用力转动一圈,萧南额上聚满了汗,看着竹节刀忽然笑出声。 他轻易拉开她的手,抽出刀子,作势亲下去。 苏年年四肢实在发软,没有还手的能力,看他凑近,只能蓄力在牙关。萧南若真敢轻薄她,她定要把他咬下一块肉来! 千钧一发之际,“哗啦”一声响起,屋顶的琉璃瓦碎了满地。 萧晏辞稳稳落地,玲珑鞭一勾,萧南从榻上摔下来,不可置信地回头。 “同样的问题,本王也问过。”萧晏辞黑眸盯着榻上少女,语气莫名。 “萧晏辞……”苏年年声音变调,艰难地动了动胳膊,朝他伸手。 “嗯。”他应声,手臂穿过她的膝窝,把她横抱起,明显感觉到她已经化成了一滩水,浑身软绵绵的。 前襟处染着星星点点的鲜红血迹,是萧南的。 意识被药物侵蚀,竟还能伤到萧南,保护自己,不愧是她。殊不知苏年年舌尖都快咬烂了。 “走……”苏年年绵软道。 再不走她就真的不行了!嗓子眼里有些声音呼之欲出! 萧晏辞俯首,在她咬得红艳的唇上吮了一口。 临走前,他回身看去,眼底寒意骇人至极: “萧南,今日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足尖一点,又破房而出。 第229章 她就是他的春药。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南死死瞪着二人离去的房顶,咬紧牙根。 他被玲珑鞭卷过,倒刺刺穿薄薄的里衣,在他腰间留下一圈红色印记,正隐隐作痛。前肩处也不断往出流着血。 就差一点! 他不是应该在郊外捉拿王汉升?怎么找到四皇子府来了! 还有他离去时的警告…… 萧晏辞带人硬闯皇子府,足够在朝上狠狠参他一本,皇帝也会觉得他不受控制,对他恼火失望。 可若如此,自然要牵扯出萧南对皇嫂不轨之事。 他理亏在先,所以即便府内伤亡惨重,没得手还惹了一身伤,也只能忍气吞声。 . 被萧晏辞抱上马的时候,苏年年脸都烧红了。 “回晏王府。” 萧晏辞低眸,见她媚意横生的容色,喉咙微微发紧。他将她在马上调整出一个合适的姿势,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冷风呼啸着刮过,苏年年脸被吹得发疼,神志清醒了些。但也只是一些。 她把脸埋进他胸前,轻轻蹭了起来,手也开始不老实,四处探寻。 “苏年年。”他声线低哑隐忍到了极点,蓦地捉住作乱的手,“再忍忍。” 苏年年委屈得声音染了哭腔:“萧……萧晏辞,要不然……我们就……” 反正早晚…… 她咬紧牙关再说不出一个字,脸埋得更深,身体温度还在攀升。 模糊中,她被抱下马。 “备水,冷的。”萧晏辞大步往沐浴殿走,哑着声音吩咐。 玉竹即刻招了一队人去抬水。 苏年年被抱着在外殿等候,闻言脸色微变,愈发抓紧他已经发皱的衣裳,眼中渴求之快要溢出来。 她都要烧着了!什么冷水啊! 萧晏辞闭眼,喉结滚了滚:“忍忍。” 也不知道是在告诉苏年年,还是在安慰自己。 “爷,冷水放好了。”玉竹垂首禀告后,替二人关上殿门。 宽大的方形池,往日沐浴时都是热气腾腾的,今日照他的吩咐,盛满了冷水,光是看着,苏年年就忍不住哆嗦。 她半眯着眼,愈发抓紧面前的男人,觉得不够,又搂住他的脖颈,紧紧缠着。 “冷……”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缠在他身上,绵软的声音带了点乞求。 明明他身上凉快又舒服,她才不要下去。 萧晏辞抱着人走到池边,垂眸凝着她。 ……他也忍得发疼。 但他才不想乘萧南的方便。 不是方便。 而是,他要她在无比清醒的情况下,心甘情愿。才行。 他将脖颈上的手臂缠紧,托着她的腰,缓缓迈下玉阶。 听着少女难耐的哼声,他低声安抚:“等下去就舒服了。” 寒冬腊月,井水化开也凉到了骨子里,他用脚尖探了探,担心会冻坏她,只好又抱着人退到外室,让人加热水。 这一等便有些久了,苏年年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 “王爷,我忍不了了……”她喃喃道,面色酡红,整个人散发着热气,以熊抱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柔软的小手又开始往下探。 萧晏辞眸色一暗,将她双手反剪在她身后捏住,闭眼在她颈间深嗅一口。 少女特有的甜香萦绕上来,他只觉又涨了几分,呼吸不由急促,一口咬上那节细白的脖颈。 他模糊地问:“这次怎么不让我把你绑起来了,嗯?” 颈间传来奇异的痒意,渐渐钻进四肢百骸。 难受,太难受了。 苏年年眼里都泛起了泪花。 她蹭了蹭身后的手,动弹不了,不高兴地撅起嘴,声音又轻又软地撒娇:“晏辞哥哥……” 还没说下去,一双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唇。 萧晏辞咬牙,猩红的眼死盯着她。 “玉竹!” 玉竹拎着热水桶,听见主子这低哑的声音,手上一抖,险些打翻。他忙把最后一桶水倒进去:“爷,可以了可以了!” 萧晏辞正要抱她,指尖倏尔传来滑嫩潮湿的触感。眸色暗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鬼使神差的,往里又探了些许,在她舌尖刷蹭几下。 一只大手捏住她的下颌,苏年年已经在失去意识的边缘,下意识呜咽:“疼……” 萧晏辞低咒一声,快步走到池边,跟她一起浸了下去。 墨发浮上水面,渐渐在二人身边浮缠,随着水波涟漪缓缓晃荡。 身体的热度瞬间被水吸收不少,苏年年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可算安分了些,只有身体时不时扭一扭。 水温刚好,长久泡下去也不至于冻伤。 萧晏辞靠在池边,只盼着她的药劲快些过去。 他实在是疼。 何止她中药了。 她就是他的春药。 第230章 萧晏辞,你欺负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清醒了些,一睁眼,就看见男人满头薄汗,目光像要生吞活剥了她。 一滴汗水顺着眉骨滑进他精致的凤眼,本就低暗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她抿抿唇,抬手帮他擦汗,气若游丝:“你怎么……也出汗了……” “问你自己。” 苏年年听不懂,只觉得腹上有什么东西硌着,她挪开些许,却被扣紧了腰。 她抬眼就看见男人流畅的下颌线,凸出的喉结一上一下滚动,她目光紧随着动,脑子里又变成一团浆糊。 她不由自主凑上去,吻住他的喉结。 极有质感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苏年年好像受了鼓励,愈发卖力地吮吻,唇蹭着蹭着来到他的领口,咬住他的衣襟。 萧晏辞抿紧了唇,看她在怀里作乱,眸中渐渐浮起丝丝密密的愉悦。 然而少女呼吸慢慢下移,喷洒在他胸膛,眼看就要碰上某点,他呼吸一沉,提起她的后颈,扶着后脑狠狠吻了上去。 “唔……” 跟想象中不同,少女柔软的口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他舌尖一触,才发现她被咬伤的舌头,顿时明白她在萧南那如何保持清醒。 心中一紧,他克制心底侵略的欲望,吻她的动作变得又轻又柔。 苏年年眼尾也泛着红,漂亮的水眸柔软又勾人,缠磨间,掐在腰际的手越来越重,她却感觉不到痛似的,满足地哼了一声,轻喘着沉浸在这个吻中。 可是还不够…… 她心里空落落的,趁他不注意剥他的衣裳,可这人手像长了眼睛一样,每次都能捉住她。 她恼火极了,却脑子昏沉,每每被他的舌尖一勾,就转移了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终于累得在他怀里睡着,彻底失去意识。 萧晏辞紧绷的神经一松,下一秒,又恨恨地咬紧牙,隔着衣裳猛地往前送了几下。 他低咒,这才抱着人踏出水面,剥去她湿透的衣裳,用棉巾把人擦干裹起来,放至榻上。 室内炭火烧得正旺,衾被里塞了好几个汤婆子,不用担心她会受凉。 安置好她,萧晏辞才开始打理自己。 褪去湿淋淋的衣袍,他垂头看了一眼某处,又偏头看榻上的安睡的少女。 真会磨人。 又过了许久,他穿好里衣,哑着嗓子吩咐:“找她能穿的衣裳送来。” 说完,他上榻拉下床幔,重重深呼吸,揽她入怀,在她后颈落下一吻。 苏年年睡醒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她皱眉,刚要动,腰腹间一紧,慵懒又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醒了。饿不饿?” 苏年年脑子昏昏沉沉的,问,“什么时候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是在榻上。 可是她记得……他们不是在水里吗? 难道她后来,又做出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举动?? “快亥时了。”萧晏辞支起身,将床帐拉开,月光透过窗子洒进些许。 他看见她一脸惊恐地摸身上的衣裳。 检查完,苏年年抿唇,咽了咽口水:“王爷,我……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萧晏辞下榻,倒了两杯茶水,言辞轻缓意味不明:“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 黑暗中,他低笑一声,“年年,你可记得你是怎么劝我的?” 苏年年捏紧衾被,闭上眼装死。 她确实说了。 那种情况下,她大脑都被侵占了,说的话怎能作数? “起来,喝水。” 她默默坐起来,接过茶杯,不发一言。 萧晏辞点灯,命人传膳。 她这才看见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裳,心中愈发忐忑。 “王爷,我记得你定力挺好的。”苏年年下榻,磨磨蹭蹭坐到桌边,干巴巴道。 男人呵笑一声:“多亏本王定力好。” 也不是定力好。是执念太深。 前世求而不得,这一世,他要她一点一点、全身心爱上他,心甘情愿与他共赴云雨。 这才完整啊,不是吗? 而不是借助药物逼迫。何况药还是萧南以那种目的下的。 “啧。” 苏年年喝着暖热的小粥,闻言暗松一口气,打量他的神色。 他垂眼看着面前的玉碟,长睫掩住情绪,却还是被她察觉出周身的阴戾。 她轻咳一声,问:“就这样宿在王府,没关系吗?” 萧晏辞掀眼看来,凝视她一会儿,倏尔弯唇:“怎么会有关系呢?我已经派人去苏府,让你苏将军不用挂念。” 苏年年点头,又开始回忆昏迷前的一幕幕,耳朵爬上小小的粉红。 萧晏辞咀嚼的动作慢条斯理,视线一眼不错落在她脸上。 他确实派人去苏府报信了。 但他以为苏年年醒后会主动提出回府,没想到她竟默认住在王府。 看着她粉红小巧的耳朵,萧晏辞眉眼愉悦地舒展开。 然而到了夜里,他就不这样想了。 苏年年不知是睡多了还是认床,夜里翻来覆去极不老实,蹭得他邪火一股股往上窜。 他几度以为她是故意的,忍无可忍翻身压上她,却又听见她梦呓。 一会儿哭哭唧唧地喊“晏辞哥哥”,一会儿又咬紧牙关骂“萧南你个王八蛋”。 萧晏辞额上青筋暴起,无奈下榻把香炉中的安神香点着,然后兀自坐在椅子上不再上榻,凉茶一盏接着一盏往下灌。 直到她睡得安稳,天都快亮了,萧晏辞才上榻小憩了一会儿。 他上榻后,苏年年没一会儿就被勒醒了。迷惑地睁开眼,看见萧晏辞唇边带着莫名意味的笑。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仔细辨认。 怎么感觉,他这是生气的意思? 不等她再看,男人已翻身压上,捏着下巴抬起她的脸,狠狠缠吻上来。 力道中仿佛裹挟着怒火,苏年年被亲得晕头转向,一头雾水,不知这怒气从何而来。 不过她觉得,美男与常人是不一样的。 寻常人早上起来,嘴巴里就算不是臭臭的,也不会是什么美妙的味道。 但他嘴里居然有淡淡的茶香味哎! 惊奇的同时,她自惭形秽,忍不住缩着躲避他的吻。 她一躲,萧晏辞更窝火了,捏着她的腰不让她逃,却听她惊呼一声。 苏年年推着他的双肩,坐起身背对他,将衣裳掀开朝里看去。 “萧晏辞!” 萧晏辞皱眉,将她拉回身下:“我看看。” “你不能……” 不等说完,腰间已传来凉意,苏年年只好手忙脚乱扯过衾被,盖住自己的脸。 看着她腰间一圈青紫的掐痕,萧晏辞眉拧得更紧了。 是昨日,她缠得太紧,导致他手下没了轻重。 “别动。” 萧晏辞取来一个小巧的瓷瓶,回来时,苏年年已经把里衣拉得严实。 “我要回苏府。” “年年。”萧晏辞走近,语气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我弄伤了你,怎么能不负责呢。” 苏年年只觉得面前站着一只狐狸精,狐狸精一下一下晃着尾巴,她失神地看着,反应过来时,萧晏辞已经添了炭火,将她里衣拉开,挑了药膏轻揉在她腰上。 “啧,”指下触感滑腻,他眯了眯眼,语气似感叹似担忧,“真娇弱。” 苏年年趴在榻上,冰凉的药膏覆上的瞬间,忍不住一颤,接着紧咬牙关闭上眼。 “萧晏辞,你欺负人。” 第231章 可以再咬几个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你欺负人。” 哪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他下手重,还怪她娇弱。 萧晏辞沉默,动作更轻地按揉起来,直至药膏吸收,帮她把衣裳拉好。 “你咬着我衣襟往开扯,我都没说你欺负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苏年年嘀咕,一把挥开他的手,想往外走,身上却只有雪白的里衣。 拉开门,料峭寒风呼啸着往屋里钻,她打了个寒颤,看见门口的人,自然吩咐道:“把我衣裳送进来。” 话音刚落,又被男人的长臂捞回屋里。 一件长袍裹住她,然后便没了动作,苏年年狐疑回头,就见他皱着眉心,一动不动盯着她的侧颈,唇拉成了直线。 “怎么了?” 苏年年走到桌边,寻了一圈,翻找许久才找出一块小铜镜,对着自己看了看。 白皙的颈窝处赫然一圈暗红色牙印。 不用说,又是他咬的! 她放下铜镜,恶狠狠回头瞪去。 萧晏辞抿唇,无措地对上少女乌黑湿润的眼,下一秒,她整个人扑了过来,压着肩膀把他推倒在榻。 痛意自颈间蔓延开,萧晏辞瞳孔微扩,闷声扶住她的后脑,甚至往里压了压。 苏年年:“……” 变态吧! 她加重牙上力度,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坐直,手背抹了把唇。 四目相对,一个愤怒,一个……愉悦? 萧晏辞唇边自然抿着微微上翘的弧度,没有被咬伤的恼怒,相反,平静的神色涌着奇怪的狂流,有种说不出的疯狂。 苏年年微愣,到嘴边的话气势弱了几分:“王八蛋。” “够吗,年年?”他定定注视着她,似在邀请,“可以再咬几个。” 苏年年:“……” 总有一日,她要找到欺负萧晏辞的办法。 敲门声响起,她狠狠剜他一眼,脚刚着地,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对不起。” 她背脊一僵,一时忘了动作,那双漂亮的凤眸正看着她,缓慢地眨了下,神色认真。 “苏小姐,您的衣裳,给您放在门口了。”没人应声,玉竹又叩了叩门。 苏年年应声,手腕被男人拉了一把,回神时,他已经把衣裳取了进来。 颈间的牙印隐隐发烫,她摸了摸,已经没有痛感。 刚才在他脖子上咬的那个,可比这个重多了。 萧晏辞道歉?啧,新奇。 苏年年咳了一声。 萧晏辞将衣裳展开,搭在椅背,凑近炭火炉烤热。 这兔子虽是他的,他也舍不得伤啊,心疼得紧。 可她实在太诱人了,看着就香甜可口。 怎么办呢。 许久,他轻叹一声,提着烤好的衣服,目光是淡淡的幽怨:“穿衣裳。” “……我不回苏府,要先去找周游。” “好。” . 坐在马车上,苏年年摩挲额心。离别前,他在她额心轻柔地落下一吻。 像羽毛轻轻扫过似的,跟他下聘的那日一样,让人心里发痒。 苏年年觉得自己也够奇怪的,他这么反常温柔对自己,她还觉得有点不习惯。 殊不知,这是萧晏辞深思熟虑后,想出的最不至于把持不住的位置。 . 确切地说,苏年年是来周游这找桑安的,意外碰见了刚要出门去百草阁的周游。 她心里一动,拉住他:“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周游摸摸鼻子。 “你除了医术,懂不懂毒?”苏年年问。 周游双眼圆睁:“靠,你在我家安监控了吧?” 苏年年茫然:“什么控?” 周游瞪她,转身往屋里走。 他医术精湛被人称为神医,世上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但是为解宗泽身上的蛊毒,他耗费了长达几个月的时间。 治好宗泽,他开始潜心钻研毒药。 不是为了毒害别人,而是世上稀奇百怪的毒药太多,他虽然都能解,但若不提前研习透彻,就会像医治宗泽这样,浪费大量时间。 毒发作起来是不等人的。 苏年年搜寻一圈,直截了当地问:“周师父研究毒药这么久,没写新书吗?” 周游:“……” 绝对,装监控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直接透底,而是问道:“你怎么对毒药忽然感兴趣了?” “原因很多。”苏年年老神在在。 比如她身上的毒蛊王以毒为生,比如血宗卫身上还未解开的毒,再比如…… 呵呵,她需要些有意思的东西折磨人啊! 周游沉吟片刻。能跟他合得来的人不多,桑安那家伙不乐意说话,他这辈子可能只有苏年年这一个徒弟了。 不过须臾,他走到窗边柜,从底下抽出两本书册,别的我还没研究透,你先看这个,到时候记得还给我。” “万毒医谱。”苏年年看着扉页的字迹,略一挑眉,“不像你的风格啊。” 他不是应该取《毒药看这本》、《剧毒急救大法》之类的名字吗? “这是我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别人写的,可惜当时没仔细看,只好凭记忆自己总结。”周游解释道。 闻言,苏年年皱眉:“若是这样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什么?!”周游瞬间激动,“你看过原著,真的假的?” “我不是很确定,如果确认是的话,我想办法给你送来。”苏年年认真回忆晏王府的书房,随后甩了甩脑袋,在周游期盼的目光下,问,“桑安呢?” 周游垮下脸,指了一个屋子:“我说苏年年,你那么多宅子,他都赖在这里多久了,怎么还不走。” “他妨碍你了?”苏年年反问。 桑安身份敏感,不敢独居也是正常。加上他如今全族被灭的悲惨身世,苏年年理所当然对他多了怜悯和包容。 “凑合过吧。”苏年年拍拍他的肩。 她走得着急,隐约听见周游嘀咕了句什么,但没听清。 炭火烧得暖热,桌上摆了一堆瓶瓶罐罐,感受到来了人,小金蛇探出头,绿豆大的眼睛盯着苏年年。 自从她体内有了蛊王,小金看见她就像看了同类似的,再也不吐信子示威了。 她走上前,指尖在小金头上点了两下,忽然邪恶一笑。 这玩意儿这么毒,要是煲汤喝了,岂不是让她功力大涨?! 第232章 怎么睡,你自己选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小金察觉了危险似的,一溜烟缩回桑安的袖子。 桑安这才抬起眼,清冷的目光朝她望来:“别吓唬它。” 苏年年轻嗤,“还剧毒,胆子真小。” 小金蛇又探出头,小声地“嘶~”了下。 桑安不带温度的湛蓝双眸依旧落在她脸上,静静看着她,脸上就差写着四个字“有何贵干”。 苏年年咳了声,在桌上敲了敲:“桑安,谈笔交易吧。” 桑安面不改色,蹙眉:“毒蛊王还在你身上,驭毒玉笛也给了你,你还想交易什么?” “你那不是为了还我的救命之恩吗?早就勾平了。” 桑安等着她的下文,脸上不见喜怒,垂眼打开手边瓷罐,里面是一只金色的小肉虫,近乎透明,正啃着罐中的不明黑色粉末。 苏年年收回眼,声音尽量显得有底气。 “你教我蛊术,我帮你找姐姐……不,找那个人。” 那个他世上仅存的有血缘关系的人,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什么时候说想找她?”桑安不悦地道。 这不是没筹码了吗! 苏年年笑笑:“如果有机会,你不想见她一面吗?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桑安是正统南疆王族,母亲郁郁而终,他心中对父亲养在外面那个外室,多少是有怨恨在的。 至于到底多少,要不要报复,要看桑安自己怎么想。 见他还不说话,苏年年又道:“现在我掌管血宗阁,给宗泽下蛊的人说不定就在血宗阁里,想找的话,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桑安皱着的眉心一点一点舒展开,看了她半晌,疑惑道:“你想学蛊?” “桑安,我猜,毒蛊王应该不是这么容易找到合适宿主的。你用我的身子养,我好吃好喝喂着它,它住习惯了,也不好走吧?”苏年年笑眼微弯,“我想学蛊,至少要学些皮毛。” 她想了想,抛出橄榄枝:“或者,你有那种追踪蛊吗?可以找人的。” 苏年年很聪明,大概说的都是对的。 毒蛊王挑剔,却在苏年年身子里安分得很,说明她有镇压蛊虫的能力,学习驭蛊应当不难。 用追踪蛊找他名义上的姐姐,这个提议确实让他心动。 所以桑安妥协了,还在她索要乱七八糟的小蛊虫的时候,给她扔了点有意思的小玩意——他在这整日养蛊炼蛊,却没有用得上的地方,清一清又能送个人情,两全其美。 苏年年揣着蛊毒和几本医术,心满意足出了大门。 驾马车的是王府的人,在外面等了几个时辰,依旧面色不改。 苏年年凝了他一会儿,“我见过你,那日闯四皇子府,有你吧?”还出首当其冲的,下手很凶。 那人颔首,只是道:“苏小姐,请上马车。” “……”苏年年夸赞的话到了嘴边,坚持说完,“我记得你很厉害的。” 那人再次颔首。 “你不跟着王爷了?”她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玉影呢?” “受了主子责罚,没个十天半月,苏小姐是见不到他了,如果你有什么话跟他说,属下可以代为转达。” 萧晏辞调了更敏锐稳妥的人在她身边。 想起那日她回头看的那玉影的那眼,苏年年不由叹了口气。 没办法,她总要看一眼,确定是敌是友啊! “回王府。”她钻进马车。 回到王府已过了午时,刚进王府,苏年年就往书房里钻,来到记忆里的那排书架,仔细搜寻。 她记得,应该是在这里。 搜寻间,她几次瞥见了机关一样的摆件,淡淡扫过就继续找,终于在角落中看见那本发黄、甚至残缺的书本,《万毒医谱》。 找到书,她又瞄了眼机关,冷哼一声往外走。 脸上两个大字:不屑! 她本想回那竹苑,临出门转了脚尖,直奔萧晏辞寝居,她觉得他的屋子是王府最舒坦的地方。 萧晏辞刚出议事殿,就被告知苏年年又返回了王府,导致他回府的速度快了不少。 窗外有一小片梅园,开得正好,屋内烧得暖和,苏年年坐在窗边看书,仗着火旺,将窗户大敞开,不时抬头看一看。 早上玉竹送来的是一件带高高毛领的锦裙,她进屋后觉得热,便把毛领拆了。颈间藏了一天的牙印暴露出来,淡淡的红色,衬得脖颈愈发白皙晃眼。 萧晏辞刚进屋,就觉得喉咙发紧。 “怎么回来了?” 她黑亮的眼睛看过来,清亮的声音带着不怀好意:“王爷,我明日送你去上朝如何?” 是的,她还要在王府留宿! 萧晏辞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膝上,点评:“不好。” 他压着脾气不追究萧南,就是因为此事若传出去,京中定有爱嚼舌根的百姓说她不是。 冬日上朝时天还没亮,他们就出现在一起,岂不落人口舌,说她成婚前失贞?皇帝知道了也会不放心。 “为什么不好?”苏年年眨眨眼,明白过来,“不让别人发现也不行?” 萧晏辞唇凑近,摩挲那个牙印,问:“为什么呢?” “痒……”苏年年推他的头,弯唇一笑:“明日早朝让你看戏,成不成?” 萧晏辞模糊应了。 他不知道她有什么坏心思,只觉得又会是一个难耐的夜晚。 苏年年在王府药房倒腾了半个时辰,然后出府召来办事牢靠的血宗卫。 “四皇子府刚折损了人手,这会儿防御薄弱,你们找机会靠近,千万别让他发现。” 血宗卫颔首,接过她递来的纸包离去。 . 苏年年本想睡在软榻上,但被萧晏辞半诱哄半威胁,爬上他的床。 他说:“直接上来睡,或者睡着了我抱你上来睡,你自己选。” 她觉得,嗯……来都来了。 再说,同宿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现在想想,很好接受。 众所周知,萧晏辞的榻很大。 苏年年睡在里面,半夜,背靠里墙,弱弱伸手戳了下男人的胸膛,指着他身后能容纳四五个人的空余: “王爷,你身后,是给谁留的位置啊?” 她刚才明明自在得能在榻上打滚,怎么睡着睡着被挤到这来了? 她不理解。 第233章 小没良心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看着堵在面前的胸膛,苏年年开始怀疑人生。 她不理解。 萧晏辞一把拉她入怀,反问:“你一直往后躲什么?” “……” 躲什么? 要不是一直被人勒着脖子,她至于难受得憋醒好几次吗! 她气结,正要骂人,就听他又道: “你以为我抱着你就不难受吗?”黑暗中,他喉结一滚,道,“习武之人警惕性高,我不习惯床上有别人,必须确认你不能攻击我。” 苏年年瞪他,狠狠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让我睡在这。” 萧晏辞唇蹭蹭她的额,闭眼思考能让两人都不难受的办法。 这么娇软的小白兔躺在身边,他怎么可能心无旁骛? 折磨。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冷梅香,苏年年沉默了会儿,裹着被子把自己包住,滚进他怀里,只露出乌黑的眼睛,眨了眨。 “这样可以吧?”她哼声,“习武之人?” 萧晏辞喉中溢出一丝轻笑,应声吻了吻她露出来的额头。 翌日一早,苏年年带着昨日的从桑安那里拿回的罐罐,坐上萧晏辞上朝的马车。 冬日让人困倦,何况天还没亮。 一上车,她就栽倒在萧晏辞怀里。 萧晏辞像揉兔子一样揉她的头,“不请我看戏了?” 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模糊地咕哝:“到了叫我……” 萧晏辞低眼凝了她一会儿,目光挪向旁边的几本医书。 其中一本书页黄得不像样。格外惹眼。 他翻开,果然是他书房里那本失传已久的医书,万毒医谱。 想当年多少药宗争抢这书,他丢了小半条命从那些老顽固手里夺下,在王府书房角落吃灰多年,今日竟被她给翻出来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跟我说,说拿走就拿走?”他嘴上说着,语气却是轻缓带着宠溺,没有计较的意思。 “啧。”他捏了捏她细嫩的脸蛋,若有所思。 她会怎么报复呢?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萧晏辞迟迟没有动作。 玉竹知道苏年年在里面,耐心在外头等着,任周围朝臣目光打量,他也抿唇微笑不敢出声问。 “萧南到了吗?” “爷,还没有。”玉竹看了一圈答道。 车帘内再无动静。 这样又等了一会儿,玉竹看见四皇子府的马车才低声禀告,萧晏辞戳戳少女的脸蛋,指腹又碾了碾她唇瓣,将人喊醒。 苏年年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萧南到了吗?” 萧晏辞低笑,“嗯。” 她谨记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把车帘掀开一条小缝,往外瞧了瞧。 苏年年揉揉眼睛:“那你去上朝吧。一会儿我就不去回去了。” 萧晏辞凝视她一会儿,眯眼,将衣襟上她睡出来的褶皱抚平,低嗤,头也不回地离去。 还以为昨日她是念着二人间温存才回王府,原来只是为了回来拿书,拿了他的东西就不回来了。 没良心。 苏年年:“……” 她茫然眨眼,嘀咕了句,才把桑安给的小瓷罐打开,里面是一条蛊虫。 然而她看准萧南的位置,放出蛊虫朝他爬去的时候,蛊虫瞬间变成了无数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的小虫,近乎透明,飞速沿着雪地往他那涌去。 苏年年满意弯唇,开口道:“玉竹,我们走。” 前头,萧南下车跟朝臣一起进宫走进大殿,丝毫未察觉。 萧晏辞轻飘飘睨向他,又收回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不一会儿,皇帝坐上龙椅,朝臣们开始议政。 设局失手后,萧南严惩了府里的那群拦不住人的废物,大批更换护卫。 烦躁的同时,他还要处处防着萧晏辞,免得萧晏辞在朝上给他下绊子,短短两日,可谓身心俱疲。 不过不急,左右距离他们的婚期还有一年,这次他准备不周,来日方长,不是吗? “老四,张侍郎之言,你以为如何?”皇帝问道。 萧南笑容僵在脸上。 他这一失神,已错过了好几个重臣的发言。 皇帝见状,不悦地蹙眉。 萧南极其缓慢地作揖,脑海中飞速运转,隐约记得方才说的是南楚进犯一事。 南楚愿意和亲,但却不愿意把东离失去的两城换回来。 可刚才那张侍郎说了什么?他没听见。 张侍郎是后宫瑞嫔的父亲,如今隐有与萧晏辞一党的趋势,他说的话,萧南不敢随意附和。 这一揖作得极长,皇帝看出他的失神,沉了口气,要唤下一人。 此时,慕迁上前一步:“陛下,张大人所言,臣以为不妥。” 慕迁仗着皇帝信赖,在朝中目中无人惯了,只要后面的话说得漂亮,就算是打断皇帝,也未受过责罚。 慕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席话让皇帝连连称赞。 话不着痕迹被慕迁扯了过去,萧南轻舒口气。 “慕爱卿所言极是。朕主张太平,提出和亲已经给足南楚面子,南楚却以为东离好欺负。”皇帝一抖奏折,冷哼着扫过众人,目光划过一人,又挪了回去,眉心拧起。 萧晏辞薄唇微弯,顺着看去。 萧南袖下手紧握成拳,额上汗水铺满,很快汇聚到一起往下淌,看样子隐忍到了极点。 怎么会如此痒! 浑身难以忍受的痒! 他刚听慕迁说了一半,身上忽然开始难耐,从裸露出来的手开始,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特别是肩膀和腰间还未愈合的伤处,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然在满朝文武面前,温润有礼的皇子可不能失态! 他用浑身意念勉强受着,身体微微发抖。 刚惹了皇帝不快,他不想再横生枝节,可浑身像被一万只蚂蚁细细啃咬似的,苦不堪言。 “父皇,儿臣身体忽有不适……今日能否先走一步?”他紧咬牙关,还是没忍住抓了抓自己的手臂。 可不抓还好,一抓,蓦地激起更凶猛更大片的痒,他探向后背大力抓挠,嘴里发出难耐的低吟。 皇帝眉毛拧得快要打结,能看出他不是装的,免得丢了皇室颜面,纵使心中再不悦,也只能先妥协。 然而还未开口,萧南骤然长喊一声,再也受不了地浑身四处抓挠。 “四皇子,您怎么了!” 周围朝臣见状大惊,知道这是痒症,有心相帮却怕传染自己,犹豫之际,萧南倒在地上,猛然打起滚来。 “啊——好痒——” 皇帝脸色猛地一沉。 第234章 让莲莲滚过来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啊——好痒——” 皇帝脸色猛地一沉,阴鸷地盯着地面,当即开口:“宣太医!” “来人,把四皇子先送到茉香宫!”刘公公开口道。 说话间,萧南又在地上滚了四五圈,裸露在外的皮肤抓出一道道红痕,隐隐有出血的架势。 “四殿下,这可不能抓啊!”宁卓连忙出言劝道。 无论心中是否情愿,宁梦欢和萧南的事情已成定局,还有一个月就要大婚,这个节骨眼,萧南可不能毁容! 宁卓心中担忧,上前制住萧南的两只手,不让他动弹。 “别碰我,啊……”萧南猛地挣扎,碰哪儿哪儿痒,恨不得把身上抓下一层皮。 “四殿下,您再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萧南身上有武功底子,用力挣扎几番便轻易挣脱,扯着自己的衣裳,转眼就要剥落。 皇帝面色沉得像是能滴下水来,使劲一拍长案:“退朝!” 文武百官像得了特赦令,闻言争先恐后涌出大殿。 萧晏辞则立在距离萧南不远不近的地方,没动。 他可是萧南的皇兄,弟弟出了这种事,他怎么能走呢。 两世了,萧南端得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公子做派,何曾有过眼前这般狼狈的模样?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姿态丑陋。 萧晏辞弯唇,轻啧一声,低眸搓了搓手指尖。 殿内只剩下皇室,和太监侍卫。 “罢了,先把人抬到偏殿!”皇帝怒气腾腾,“召四皇子府的掌事进宫觐见!” 萧景也敛了笑意,跟进偏殿。 被放在榻上,萧南衣裳几乎已离体了,太监拿了绳子把他绑起来,免得他伤害自己。 “四哥,你再忍一忍,长得这么好看,要是伤了,京中不知多少未出阁的姑娘们要伤心。”萧景劝道,贴心地帮他把床帐拉下来,免得宫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萧南动弹不得,喘着粗气,额间大颗大颗的汗往下落。 清晨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通身痒症来的莫名其妙,实在蹊跷! 怎么会这样! 萧南仔细回忆着从昨天到痒症发作的细节,难受得哼声,“给我把衣裳脱下来。” 太监低头:“四殿下,太医已经快步往这头来了,现在还看不出是什么病,要是奴才擅自行动,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萧南被绑着的手拽紧了床单,语气重了些,他闭了闭眼,又觉得不妥,缓声补充,“你按我说的做,定然不会怪罪于你。痒症蹊跷,我怀疑是衣服被动了手脚。” 太监闻言再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把人脱干净,这才看见他前胸后背布满血痕,触目惊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四殿下……” 萧景问道:“四哥如何了?” 小太监把棉被给他盖上,走出床帐,苦着脸:“六殿下,还是快些催太医吧。” 话音刚落,一行拎着药箱的太医跑了进来。 看这数量,竟是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 登时检查衣裳的检查衣裳,诊脉的诊脉,接头接耳许久,才有人面色肃然禀告道:“陛下,四皇子乃是中了毒,痒毒源头正是四皇子的衣裳。” 皇帝沉着脸道:“赶快医治!” 为首太医脖子一缩,踟蹰道:“陛下,微臣虽看出是衣服的问题,但却无法确认这到底是什么毒……眼下只能给四皇子涂药缓解一二,不敢妄自用药解毒。” 皇帝手中茶盏当即落地:“朕养你们不是想听这些!” 萧南在朝上出丑,他本就心烦,闻言更是气得不轻。 听见床帐里不断传出的低吟,皇帝问道:“四皇子府的人到了吗?四皇子的衣裳是谁负责的?” 一个中年男人快步从外殿走进,头压得极低。 说来凑巧,今日萧南身上这身朝服,是苏心幽为了讨萧南欢心,亲手裁制的。 衣裳用的是新料,但被一寸寸搓揉过,全然没有新衣的生硬感,原本被萧南不屑地放在一边,偶然发现舒坦,便拿出来穿了。 没想到忽然就出了事。 掌事不可能暴露苏心幽没死,且还在四皇子府的事,一时支支吾吾,犯了难。 眼看皇帝脸色越来越沉,萧景了然道:“父皇,儿臣听说前段日子,四哥接进府里两个美妾,女人间的纷争向来这般……不过这是四哥的后院之事,他心中应该有自己的评判,眼下帮四哥解毒才是最关键的。” 皇帝蹙眉问:“区区一个后院女子,怎么可能轻易使出连太医院太医都辨认不出的毒?” 闻言,太医们头愈发地低,皆是不敢说话。 是啊,怎么可能连后宅的女人都不如? 皇帝紧抿着唇,道:“衣裳是谁动的手脚,自然有办法解毒,刘公公,去把人给朕带过来!” 帐内,萧南双手被捆着,寸缕不着地趴在榻上任太医涂抹药膏,身上的痒意刚褪去些,闻言目光一凛。 他后院的女人,苏心幽和折画都是见过众人的! 一个是东宫死在大火中的侧妃,一个是萧延从前的宠妾! 无论是谁出现在四皇子府,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裴管事!”萧南骤然喝道。 裴管事立马应声:“殿下可是有怀疑的人?” 萧南咬牙,只好道:“不必全带了,莺莺燕燕吵得很,让莲莲给我滚过来!” 他清楚知道此事不可能是莲莲所为,但眼下情况,只能莲莲出来背锅。 裴管事领命退下。 萧晏辞似笑非笑地扬着唇,笑意却已较刚才平了些。 莲莲? 这名字耳生又耳熟,不会是他那日在四皇子府看见的苏年年二号吧? 这样想着,萧晏辞低嗤一声。 啧,萧家的狗东西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该死。 他已经开始给萧南想更新奇的死法了。 小半个时辰后,一身红裙的莲莲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这个跟苏家嫡女神似到极点的红衣女子,场面陡然陷入沉寂。 第235章 苏年年,又是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这人不但穿着打扮像苏年年,就连五官神态,都跟苏年年有七八分相似。 而且,刚才萧南说这姑娘叫什么? ……莲莲? 四皇子对苏家嫡女的心思,昭然若揭啊。 皇帝抿抿唇,问道:“你就是莲莲?” 莲莲两腿一软,当即跪了下来。 “正是民女……正是妾身,陛下。” 她不过是个乡野出生的丫头,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这辈子没想过进宫,更别说见到当今圣上了! 刚才来的路上,裴掌事已经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她知道自己就是个顶包的。 皇帝阴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身衣裳是你给老四做的?” 若是她做的,应当是别的侍妾在衣服上动了手脚,为何来的是她? 皇帝蹙眉,又问:“还是你陷害别人,害了老四!” 莲莲背脊小幅度一抖,立马温声道:“陛下有所不知。殿下后院虽然不只妾身一人,但我们姐妹几个却相处得极好,不存在争风吃醋,更没有陷害一说。相信殿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裴管事带妾身进宫。但陛下明察,妾身吃穿用度都是殿下给的,是妾身唯一的仰仗,妾身怎么可能自掘坟墓?” 裴管事暗松一口气,心想怪不得四皇子平日宠爱莲莲,果然莲莲比折画和苏心幽都经得住事。 然而皇帝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眯了眯眼,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不是别人害你?” 老四做事周全,对后院女眷雨露均沾不难。可就连男人尔虞我诈都是常事,后院女子整日无所事事,背地里的小动作还会少吗? 莲莲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可是还不等她开口,殿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茉贵妃快步走了进来,往殿内打量一圈,瞧见跪在地上的莲莲时目光一凝,语气顿时沉了,登时扬手朝她脸招呼过去。 “苏年年,又是你!” 方才宫人急匆匆来禀告,说萧南中毒在朝上出大丑,惹了皇帝不快,她放下手里刺绣立马赶来,就看见跪在中间的红衣女子,自然跟前头受过的不快都联系到了一起。 从她被揭发谋害皇嗣失宠,到被血宗卫无止境地刺杀,再到前阵子,碧琴勾引皇帝升了贵人! 一桩桩一件件,都跟面前这张脸脱不了干系! 在皇帝面前,茉贵妃本该是端庄温婉,可再看见这个贱蹄子,气血登时上涌,什么都抛之脑后! 清脆的一声响,莲莲捂着自己的脸扑倒在地。 她被打懵了,茫然回头看去,陌生却华丽的宫装,桃花眼跟萧南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盛满恨意。 简短的对视后,茉贵妃才猛然看出,这女人不是苏年年! 是啊,苏年年那么能耐,怎么可能跪在皇帝面前? 她手一缩,回身走到皇帝身边,态度软下来:“陛下,是臣妾看花眼了,这……这姑娘怎么跟苏家小姐这般相像?” 萧晏辞凤眸微眯,十分不善地睨她一眼。 她这意思是说,若在此的是苏年年,她就能随意打骂了? 闻言,皇帝难辨喜怒地看她。 茉贵妃察觉气氛不对,立马转移话题,问莲莲:“你是谁?” 莲莲猜出这是萧南生母,只要忍下委屈,咬唇答道:“回娘娘,妾身是四殿下的妾,殿下今日朝服出了问题,陛下召妾身问话。” 茉贵妃微怔。 萧南找一个跟苏年年这么相似的女人做妾?? 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帐内传出萧南的声音:“父皇,母妃,儿臣相信莲莲。应该是其他人想捉弄陷害。” 可这个其他人,会是谁呢? 苏心幽从东宫回来后,一直在坚持讨好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也没机会弄到这样的毒。 是萧晏辞?还是…… 脑海中闪过少女乌黑的双眸。 今日辰时他在晏王府马车上匆匆扫见的那眼,真的是她吗?若真是苏年年,他宁愿自己看花了眼。 莲莲捂着脸,咬唇道:“陛下,妾身想进去看看殿下。” 看望萧南是假的,主要是她膝盖都跪疼了,不想再跪了。 皇帝沉着脸,微一抬手准许。 太医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许久,终于,太医院首张太医提着药箱赶到,周全礼数后加入他们。 不多时,张太医禀告道:“陛下,四皇子应当是中了白酸草的毒,这种毒并不多见,太医们分辨不出也不奇怪。” 他接过太医送来的纸笔写了张方子,随后问道:“四殿下,你这几日可去过什么花草多的地方?” 萧南道:“不曾。” 萧晏辞寻了张椅子懒懒坐下,小兔子精心准备的戏,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他睨了萧南的朝服一眼,低眸继续等。 皇帝说道:“先解毒,再抓凶手!” 让皇子当朝出这么大的丑,简直是把皇家颜面踩在脚下,决不能善罢! 宫女很快按照张太医的话把研磨好的药膏送来,莲莲帮萧南一点点涂抹。 萧南舒坦得直闭眼,手还被绑着,他道:“把我的手解开。” 莲莲应声。 刚才的一幕幕,足够让她心惊肉跳,进来看见萧南身上的血痕时,更是手都颤了。 绳子解了许久才解开。 萧南身上的痒症缓解了些,他穿上宫女刚送来的衣服,苍白着脸走出床帐。 看见萧南这般,众人脸色各异。 茉贵妃和莲莲自然是担忧,萧景没心没肺地笑,萧晏辞则是细细打量观察,在众人眼里倒也像关切。 张太医道:“四殿下,这药要连续涂抹三日才能彻底解毒,千万别忘了,否则毒性猛涨,会更加难以忍受,也更难根治。” 萧南脸色又白了几分。 “多谢张太医。” 萧南走到皇帝面前,重重行了一个大礼,肃然道:“父皇宽恕,儿臣定会速速抓出暗害儿臣的凶手,给自己,也给父皇一个交代。” 皇帝点点头,心烦意乱许久,见事情解决,他起身要走。 然而还没走到大殿门口,身后蓦地传来一阵骚动。 伴着萧南一声长长的叫声,众人惊呼声响起。 “四殿下!!” 第236章 我忽然就会治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南抓住张太医的手臂:“张太医!啊……为什么比刚才还痒?啊!!” 宫人们再次七手八脚上前拉住萧南的手,避免他挠伤,然而这次,或许因为身上太痒,萧南边挠后背,边上蹿下跳,像个灵活的猴子,没有武功的太监拿他毫无办法。 太监们边喊边追:“四殿下,您可不能抓啊!” 皇帝回头一看,脸都要绿了。 “刘兴全!!” 刘公公苦着脸,招手将殿外的十几个侍卫一起进来捉猴。 顿时,殿内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茉贵妃十分着急道:“南儿,你忍一忍,别抓花了脸!” 一众太监侍卫也跟着劝。 混乱中,萧晏辞稳稳靠在椅子上,甚至发出一声低笑。 萧景对眼前场景目瞪口呆,他玩性大,饶有兴致旁观了一会儿,才上前帮忙,足尖一点,手刀砍在萧南后颈。 萧南被打晕,软绵绵倒下,众人松了口气。 然而看见他颈部和面上被抓出来的血痕,心又提起。 皇帝盛怒:“张正,你不是说涂三天就能好,这是怎么回事?!” 张太医眉头紧锁,上前给昏迷的萧南诊脉,嘴里念念有词:“不应该啊……分明就是白酸草,怎么会……” 皇帝喘着粗气:“你到底会不会医!” “陛下,四殿下病情复杂,请给臣等一点时间。”张正作揖。 皇帝阴鸷着脸重重哼声,算是默认。 太医们忙里忙外,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仍一筹莫展。 众人商讨后,张正硬着头皮上前道:“臣等无能,请陛下恕罪。” 皇帝正要发作,便听他又道:“但微臣有一个建议……”张正抿抿唇,“听闻苏家大小姐医术精湛,若她能进宫来帮四皇子诊治,说不定能看出一二。” 皇帝视线从萧晏辞面上扫过:“晏王以为如何?” 萧晏辞弯唇颔首:“年年确实在医术上颇有造诣,否则也不会得张太医另眼相看。臣认为可以一试。” 他不想让萧南再看见苏年年一眼,但…… 明明清晨刚分开,才几个时辰看不见她,他就觉得心痒痒了? 是否医好萧南,全看苏年年心情。就算她不想医,皇帝也没理由怪罪。 闻言,皇帝揉揉额角,比了个手势。 很快,苏年年被带到大殿。 她披着一件纯黑大氅,将红裙包裹在内,领口一圈浓密毛领,衬得脸愈发小巧白皙,朝着皇帝行礼后,她又朝茉贵妃微笑,乌黑的眸眨呀眨,无辜极了。 茉贵妃气得紧咬牙根,又不得不道:“听闻苏小姐医术高明,快帮南儿瞧瞧。” 苏年年道:“臣女愿为陛下分忧。” 她扭身往榻边走,不着痕迹瞄了萧晏辞一眼,四目相对时,皆从对方眸中看出笑意。 “劳烦张太医把刚才的情况给我叙述一番。”苏年年从刘公公那接过丝帕,垫在萧南手腕上,隔着丝帕把脉。 众人目瞪口呆。 一般情况下,不都是男子给女子把脉才垫丝帕么……苏小姐这是嫌弃四皇子,还是……嫌弃四皇子? 张太医叙述着刚才的场景,说到症状的时候微顿,把侍卫捉猴的过程一笔带过。 苏年年何等敏锐,扫了一圈,就看见墙下还有宫女在清扫瓷器碎片。她点点头,垂眸压下眼中嘲讽笑意,讶异问道:“张太医的方子开的没问题,怎么会更加严重了?” 此话一出,不少本就不相信她能解毒的太医嗤之以鼻。 苏年年浑不在意,道:“把四皇子朝服给我看看。” 眼前递来衣服,却是被一只明显不是宫女的手拖着,苏年年不经意抬眼瞥去,就看见了莲莲。 “……” 苏年年石化了。 这……哪到哪啊? 莲莲作为替代品,在正主面前更显窘迫和低廉,对视后,她连忙低头,再次退到不起眼的角落,站到榻尾。 苏年年大受震撼,目光不自觉跟着莲莲走,问:“这是宫女?” 萧晏辞薄唇勾起:“她叫莲莲,是四皇子府中的妾室。” 苏年年:“……” 一个折画还不够,又出来个莲莲? 怎么不叫黏黏呢? 她气得挤出一个笑容:“张太医,我忽然就会治了。” 张太医是个医痴,闻言立马凑过来,一脸认真地问:“敢问如何医治?” 苏年年直起身,掏出随身的手帕擦手,慢条斯理道:“这确实是白酸草的毒没错,但还添加了其他辅佐的东西,名牵机藤,若单解白酸草,反会被牵机藤加重毒性。” “什么牵机藤,老夫从没听过这名字!”一个白胡子太医喝声道。 苏年年弯唇笑道:“我年岁堪抵得上你行医的年头吧,李太医?我能说出你没听过的东西,难道你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能力?” 太医们沉默下来,就算真没听过牵机藤,此时也不敢贸然开口。 李太医涨红了脸,不服气道:“怎么可能!你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苏年年确实在胡说八道。 她今日特意跟萧晏辞一起上朝,见萧南一面,乃是为了给萧南下那会让人浑身发痒的蛊,蛊虫本就近乎透明,分作千万条分神更是让人肉眼看不见。 南疆灭族十几年,太医们根本不会往蛊上联想。 至于萧南的衣服,是她昨日让血宗卫动的手脚。 之所以两头抓……就是为了这场好戏啊! “是不是胡说八道,看我是否能把他医好便是。” 李太医气得鼻孔都大了,他冷哼一声:“老夫行医几十年,痒毒见过没有千种也有百种,你一个黄毛丫头,若真能就将四皇子医治好,老夫……老夫拜你为师!” 苏年年抬起手掌对着他,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哎李太医可别。” 李太医面色稍微缓和,心想算她识趣,正要开口给苏年年个台阶下,就听到她的下半句: “我也不是什么资质的徒弟都收的,不过虽做不成师徒,却可以行个拜师礼,不如这样,若我成功解了四皇子的毒,你当众给我跪下磕头,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苏大小姐也忒目无尊长了,李太医比她大了几十岁,胡子都快白了,她居然要他下跪? 第237章 虽然疼,但这样就不痒了呀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李太医正在气头上,苏年年这般狂妄,他不可能认怂,当即吹胡子瞪眼道: “你大可去医!编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糊弄陛下,真是胆大包天!若你医不好就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赢了受跪拜礼,输了却要下跪,这规则怎么看,怎么对苏年年不利。 众人心思各异,看向苏年年,却见她本人姿态闲适,丝毫没有紧张的模样,满脸势在必得。 众人又迷糊了。 苏年年没再跟李太医说话,转身向皇帝福身行礼:“陛下,四皇子中的毒太过复杂诡异,解毒的方法也奇特了些,一会儿无论臣女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请陛下不要怪罪臣女。” 皇帝看看李太医,又看看苏年年。 虽说苏年年是苏临海独女,皇帝对她向来包容,可今日他被接二连三地搞心态,早就没了耐心,事关未来储君,他略微思索,冷着脸警告道: “苏年年,朕只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胡来,朕不会轻饶你,也不会轻饶苏家!” 萧晏辞低眼,唇边弧度嘲讽。 狗皇帝这算盘打得叮当响啊。 自治好疯狗病开始,京中不少人知晓苏年年会医术,后来苏年年又负责太后的头症,经常出入皇宫,被众人熟知。 但在大多数人眼里,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能治好太医院治不好的疯狗病是巧合,实际医术比不上太医院。 皇帝对苏年年态度怀疑,但他放任苏年年,给她胡闹的机会,到时候出了事追究到苏临海身上,正好削减苏家势力,说不定能削苏家兵权。 啧。 苏年年应声,道:“请先把四皇子弄清醒。” 她看了一圈,目光落在把人劈晕的萧景身上。 萧景摸摸鼻子,笑着指了两个宫女:“你们去端水来。” 人晕了,只好泼醒了。 李太医当即冷笑一声,说道:“把四殿下弄醒了解毒,苏小姐是嫌这殿里还不够热闹?四皇子刚才痒成什么样,陛下一定不想再看一遍。” 定然又是一番上蹿下跳! 苏年年毫不畏惧:“你不想看就说你不想看,揣摩圣意,狐假虎威,你胆子也不小。” 李太医一噎,去瞄皇帝的脸色,当即闭嘴。 宫女端着水盆回来,张太医看了半天,忍不住建议:“若只能在清醒的状态下解毒,不如像刚开始那样,把四皇子的手脚绑起来稳妥些。” 苏年年摸着下巴,故作深思。 倒不是只有清醒才能解毒。 要是这个精彩的解毒过程,萧南本人没能亲眼看见和感受,岂不是太可惜了! 少顷,她点头:“那就劳烦……六殿下了。” 她三番两次使唤皇子,众人都觉得别扭,看向萧景,却见萧景一点都没推脱,反倒笑着应声,亲自上前帮忙。 众人这才想起来,对啊,六皇子可是出名的风流纨绔,苏小姐生得这般美貌,足够资本让男人前赴后继! “劳烦六殿下绑得紧实些。”苏年年笑眯眯道。 “放心吧。”萧景应声。 为了众人看清楚解毒过程,他把萧南从榻上抱下来放在椅子上,再把四肢固定起来,放在众人面前,像是审犯人一样。 苏年年不禁莞尔,甚是满意地点头:“多谢六殿下。” 萧晏辞低嗤一声,垂眼不再看。 苏年年察觉,抿抿唇咳了咳,示意宫女往萧南脸上泼水。 小宫女端着水盆来到萧南面前,战战兢兢抬了抬,几次都没下去手,最后苦着脸跪下:“苏小姐,奴婢不敢。” “你怕什么,四殿下待人向来温和,何况事出有因,他不会怪罪你的。” 见小宫女依旧不敢抬头,苏年年眼眸一转,微微叹息,看向低头不语的红衣女子,“莲莲,你来。” 莲莲本想推脱,抬头却对上皇帝不耐烦的目光,背脊一颤,快步走上前,端起铜盆。 苏年年退后一步,免得水溅到自己身上。 众目睽睽下,莲莲咬紧牙关,盆里水泼向萧南苍白的脸。 今日她穿红裙,苏年年身上拢着一件黑色大氅,倒是把两人区别开来。 莲莲心中自卑更甚。 那日萧南设计把昏迷的苏年年带回四皇子府,是她第一次见苏年年。她终于知道几个月前萧南找了那么多相似的女子,是以谁为原型。 也是见了原型后,她才知道萧南好似透过她看别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哗啦!” 一盆水兜头淋下去,萧南猛地睁开双眼,抓破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痛意,他痛得低吼一声,看清眼前局势。 他被绑在椅子上,面前正对着的是皇帝和茉贵妃,旁边是萧景和萧晏辞。 莲莲端着铜盆垂首站在一旁,显然刚才的水是她泼的。 感受着水到之处激起的痛感,萧南切齿看着莲莲:“你泼的什么!” 莲莲心惊,怕他怪罪,忙道:“是水啊殿下!是苏小姐命人端水来的!” 苏年年无辜反驳:“你脑子糊涂了?明明是六殿下吩咐的。” 可……可这不也是她授意的吗! 莲莲咬唇不语,只见萧南咬紧牙关,额头上布满水珠,不知是水是汗。 苏年年看着萧南痛苦的模样,十分满意,不紧不慢解释:“不过我方才往里加了些井盐,四殿下刚才抓破了脖子和脸,可能会有点疼……但是,这样就不痒了呀!” 萧南气得牙痒痒,但除了痛意确实感受不到痒了。 他问:“苏小姐怎会在此。” 苏年年把事情简单叙述一遍,这才道:“殿下,我解毒的办法奇特,不过方才已得陛下准许,你无需担心。” 奇特? 萧南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设计苏年年的事才过去几日,苏年年怎么会错过这个报复他的机会? 何况她惯会胡诌八扯! 他看向太医们,不死心地问:“当真没有别的办法?” 太医们垂着脑袋不语,李太医阴阳怪气地道:“四殿下放心,苏小姐可是用项上人头担保,她一定会医好你!” 萧南气结。 他问的不是能不能医治,而是别的办法! 照苏年年的性子,他不丢半条命怪了! 第238章 打得萧南不能见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南深吸一口气。 那种噬心蚀骨的痒实在磨人了。 联想今日辰时在萧晏辞马车看见的身影,他十分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苏年年搞的鬼! 可是离得那么远,她连马车都没下,是怎么做到的? 萧南狐疑地看着苏年年,不由又看向萧晏辞。忽然,浑身上下痒意袭来,他额上再次渗出汗。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萧南连忙说道:“那就……劳烦苏小姐了。” 苏年年弯唇一笑:“应该的。” 说完,她屏退身旁宫女,拉开距离后,身子微微一顿,再次朝皇帝福身行礼,好像在提醒他别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然后她才道:“四殿下,得罪了。” 嘴上这么说,语气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甚至含了揶揄笑意,听得萧南汗毛直竖。 得罪了??! 他双目一瞪,就见苏年年助跑几步,猛地出拳,砸向他肩膀。 正是几日前,苏年年用竹节刀刺入的地方。 剧烈的疼痛自肩头蔓延,像是生生撕开一条大口子,疼得他喘不上气,大汗淋漓,却不能出声,紧咬牙关坐在椅子垂下了头,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 “四殿下!” “南儿!” “四哥!!” 众人担忧的呼声同时响起,就连皇帝都坐直了身子,面露惊讶。 他虽许了苏年年胡来的特权,可谁能想到,她居然敢当众打皇子! 若单为了压制苏家,赔上最有资质继位的皇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年年!”皇帝怒喝。 苏年年背脊挺得笔直,风轻云淡:“这才刚开了个头,陛下稍安勿躁。” 她面色不改,缓步走到萧南面前,温和开口:“四皇子觉得如何?” 萧南面色白的像纸,深知逃不过这劫,忍疼忍得身体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道:“苏小姐,快些吧。” 众人不由开始可怜萧南。 苏年年颔首,眸底不易觉察划过冷意,抡起胳膊“啪啪”两个巴掌落下,大殿安静得针落可闻,众人全傻了眼。 “苏年年,你疯了吗?!”茉贵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几步冲到苏年年面前,扬手就要往她脸上抽。 不等手落下,眼前黑影闪过,她手腕一紧,只觉一股力袭来,她被挥开,往后退了好几步。 萧晏辞挡在苏年年面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眼中似有冷意。 “贵妃可想好了,若伤了苏小姐,四皇子的病症更说不上什么时候能解开。到时候花了脸可不好看。”他低嗤。 是啊,现在苏年年是唯一的希望了。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萧南硬是不发一言,心中却想,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有朝一日若苏年年落在他手里,他定要挑了她的手筋,让她认错! 李太医见状倒是笑出了声。 “我说苏小姐,你不会医就不会医,何必逞能,让四皇子白白受罪?”他顺着胡子,轻蔑道:“要我说,还是别浪费这个时间。” 茉贵妃花容失色,看清萧南脸上的巴掌印,尖声叫:“你们还不把她抓起来!” 侍卫们两头看,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等皇帝的指示。 这时,椅子上绑着的人忽然出声:“母妃,不必。”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苏年年唇用力上扬了下,又压下些许。 她道:“我提前说了解毒方法刁钻……没关系,要是茉贵妃接受不了的话,寻其他法子医治便是,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就当……” “继续。”萧南沉静地打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皇帝手上动作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四,你确定?” 浑身痒意隐隐要再次袭来,萧南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抬眼,目光定定落在苏年年脸上,仿佛要将现在的场景死死记在脑海里,坚定无比:“继续。” 让她赶快解气,他才能摆脱折磨。 苏年年弯起笑容,走近:“四皇子,得罪了。” 她缓缓将他打量一遍,似乎在考虑从什么地方下手比较好。 片刻,又是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哈哈,不是怕抓花了脸毁容吗? 不如把他打得见不了人,也挺好玩的。 萧南都默认了,众人瞠目结舌,却没人再吭声,有觉得场面太惊悚的小宫女更是低下头不敢看。 终年宴那天的事,除了当事人,在场的只有莲莲知晓。 巴掌声接连不断地响起,莲莲心疼得跪到地上,开口祈求:“苏小姐,请您手下留情!……四皇子他对你也是……” 话未说完,萧南怨恨的眼扫去,莲莲登时噤声。 那眼神明显在说:不要多事。 给皇嫂下药这样不堪的事,若是传出去,他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但他不后悔下药。后悔的是没有让诏狱把萧晏辞拖住,皇子府没能把人拦住。 他若跟苏年年办成了事,她就是不愿意,以后也得跟在他身边,更不会把下药的事透露半分,让夫君名誉受损! 苏年年用劲极巧,见差不多了,才调整力道,一巴掌打得萧南吐血。 一口深红色的血喷出来,苏年年终于停下,走向铜盆净手。 宫人们七手八脚上前,擦拭的擦拭,松绑的松绑。 张太医还没缓过神,问:“这、这就可以了?” 苏年年接过棉帕擦手,点头:“四皇子感受如何?” 萧南忍得眼眶泛红,脸却更红,即便松绑,他也瘫在椅子上没动。 他长这么大,时时笑脸迎人,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此刻他居然侥幸地想,幸好皇帝破例下朝,屈辱的一幕没让那些朝臣看见。 茉贵妃心疼得眼里含泪,扑上去问:“南儿,你怎么样?” 萧南抬手抹了把唇,感受了一番。身上难耐的痒果真没了。 不知道苏年年用了什么办法,但肯定不是这一通泄气般的巴掌解了毒! 见萧南没像方才似的抓挠,张太医惊讶不已:“苏小姐,这是为何?” 苏年年没答,不紧不慢道:“如今四皇子身上只剩白酸草的毒,按张太医的方子研磨药膏,连续涂三天便没事了。” 她目光一转,看向李太医:“李太医可还记得自己答应过什么?” 李太医脸一绿。 第239章 手疼不疼?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李太医脸一绿。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何况这么多人看着! 他是不相信苏年年能治好四皇子,但眼前情况却是,被苏年年打了一通后,四皇子确实不痒了! 李太医憋了半天,这才说道:“毒药反复无常,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你怎敢肯定你治好了?” 他一顿,似乎找到了新思路,声音猛然提起,冷笑道:“苏小姐,这毒该不会就是你下的吧?” 众人目光顺着挪向苏年年,等着她的回复。 苏年年莞尔一笑,对他的话不甚在意。 “我平白无故为何给四皇子下这样的毒药?要想证明自己的医术,为何不下要人命的毒药,又为何不下给更尊贵的皇帝?”她掀眼冷笑,嘲讽地道,“李太医不愿守诺,也不要找这种蹩脚的借口诬陷我。” 莲莲看看萧南肿起的脸,又看看苏年年,心中升起恐惧。 给萧南下折磨人的痒毒,自然是因为,她对他前日行为怀恨在心,报复罢了。 她知道为何,但她不敢说。 萧南刚缓过来,喘着粗气不发一言。 李太医被落了面子,立马反驳:“谁不愿守诺?老夫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苏年年挑眉,等着他的下文,那表情好像在说:那你怎么还不下跪啊! 张太医见状,出来打圆场,更重要的是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苏小姐还没说,这打人解毒……到底是何原理?” 苏年年回身朝皇帝行礼,解释道:“陛下,牵机藤与白酸草混在一起会造成血液拥堵,体内血液不通,就会造成先前那种情况,臣女已将四殿下堵塞的血液疏通,所以没事了。” 皇帝蹙眉,怎么想怎么匪夷所思。然而见萧南已经好转,没有耐心追究。 皇帝心烦地挥挥手:“今日你解毒有功,但解毒的法子到底损害皇家颜面,便功过相抵,朕不追究。” 苏年年出了恶气,正喜滋滋的,识趣道:“多谢陛下。” 皇帝起身,对萧南道:“老四,尽快查出真凶,莫要轻饶!” 萧南垂着头,紧咬牙根,心想真凶难道不就在面前吗?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是,父皇。” 皇帝离去后,苏年年朝萧晏辞扯唇一笑:“走吧。” 一半太医围着萧南,惊奇地查看情况,另一部分站在苏年年不远处,等着她细说关于牵机藤的事。 苏年年不想跟他们纠缠,不满意地努努嘴:“你们这群太医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我不想告诉你们。” 话音一落,求知的众人看向李太医,皆是不满。 李太医在太医院是有威望的老大夫,何时被人这么看过,憋了会儿,没好气道:“老夫何时言而无信?不过是觉得你造谣惑众罢了,等四皇子彻底恢复好,老夫自会履行承诺。” 苏年年点点头,主动牵住萧晏辞的手,离开。 什么牵机藤,本就是她编的。至于萧南为何不痒了,是她刚才动手打人的时候,趁乱收回了蛊虫。 她不是故意欺负人让人下跪,只是同样是太医,身为太医院首的张正一直是谦虚好学的态度,那个姓李的却那般瞧不起人,就该灭灭他的气焰。 她就看不惯有些人,仗着自己有些资历以为自己很权威,眼高于顶的态度! 走到外头,苏年年还重重哼了声。 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响,呼气时能吐出哈气,天气极冷。 萧晏辞好笑地看着她,停下帮她把大氅松了的带子重新系上:“解气了?” “还行吧。”苏年年笑眼微弯,显然得意到了极点。 大氅纯黑的系带在他指间翻转,更衬他指节匀称分明,皙白修长。 直到精致的蝴蝶结打好,那双手收回,苏年年才回过神,听他问道: “手疼不疼?” 苏年年抬眼看他,乌黑的眸眨了眨,忽然笑出声。 这关注点,不愧是萧晏辞! 见她不说话,萧晏辞已经把她的手从大氅里拉出,仔细端详查看。 “啧。”看着她微肿的掌心,萧晏辞不悦地蹙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苏年年反驳:“怎么也是伤敌一万,自损一百好不好。” 萧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脸又伤成那样,三天内不可能见人的。 一想起他肿着脸让她“继续”的模样,苏年年心里痛快得像飘到天上了。 “就是亲手打他一万个巴掌,我也不嫌累。” 萧晏辞弯唇不语,凤眸微眯。 小兔子爽快了,可他还不爽快。 二人并肩走着,萧晏辞无数黑暗的念头窜上心头,他眼角染红,唇渐渐勾起。 一个宫女迎着二人走来:“晏王,苏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二人对视一眼,苏年年道:“请姑姑带路。” 不是请苏年年自己,而是请了他们两个人。 思绪千回百转,不经意抬头间,苏年年看见一个碧绿色衣裙的贵人,她眯眼辨认,随后笑开。 “碧琴。”她扯着萧晏辞袖子,朝碧琴扬了扬下巴。 前头领路的宫女一笑,道:“苏小姐,琴贵人如今已经是宫里的主子,皇帝破例封了新殿的。” 皇帝看中宫妃身边宫女,自然会常往这处走动,本是能帮着宫妃固宠的好事。 可封了新殿,就是妥妥的争宠了。 苏年年挑眉,不顾忌道:“茉贵妃想来气得不轻吧?” 宫女笑而不语。 岂止气得不轻,简直要气疯了。 昔日伺候自己的奴才,摇身一变成竞争对手,何况茉贵妃刚复宠,正是需要拴住皇帝心思的重要时机。 几人说着,碧琴已经迎面走来,远远屈膝行礼,没有要攀谈的意思。 苏年年弯唇说道:“碧贵人,可要抓住机会啊。” 碧琴垂着头没说什么,神色莫测。 她也不知道那日怎么了,看见皇帝进入暖阁,居然主动勾引…… 宫中太久没有新人,她位分一抬,皇帝这几日时常在她那留宿。几日都没去过茉香宫了。她还没抽出时间跟茉贵妃解释。 很快到了凤栖宫。 明明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奢华宫殿,装修金碧辉煌,但莫名弥漫着死寂的氛围,压得人心口透不过气。 苏年年跟萧晏辞交换了个眼神,一同往里走。 第240章 婚期太晚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宫女瞧见他们的脸色,叹息解释:“两位主子不要见怪,这自从太子被废丢了性命后,娘娘撤去一半宫人,自然冷清了点。 苏年年颔首表示理解,接过她递来的热茶。 “王爷小姐稍候,娘娘马上就来。” 皇后是笑着从内殿出来的。 今日早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后不可能不知情,她不但没有去看望关心萧南,还毫不掩饰笑这么开心。 有同伙一起看戏,苏年年乐不可支,弯唇起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目光对上的瞬间,二人从彼此眼中看见熟悉的情绪——幸灾乐祸。 “不必多礼。” 苏年年这才仔细打量皇后。 皇后未满四十,正是有韵味的年纪,上次终年宴上扑了脂粉看不出来,今日一见,皇后面色蜡黄,精神萎靡,较之前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 看来萧延的离去,对她造成不小打击。 所以今日召她和萧晏辞一起来的目的是…… “本宫听说你刚治好了四皇子的痒症,近日身子不适,便请你过来帮本宫看看。” 苏年年颔首:“娘娘得保持情绪平和,避免郁结于心,忧思过重,否则对身体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皇后苦笑,长叹一口气:“过来帮本宫把把脉,开张方子吧。” 苏年年领命上前,表情几经变幻,才道:“娘娘近日可口干之症?” 皇后微怔,皱眉:“秋冬干燥,口干不是很正常?” 苏年年摇头,她怀疑皇后中了慢性毒,但现在还不敢确定。 她接过宫女递来的纸笔,思量一会儿才落笔:“我试着给您开个方子,娘娘若有不适,及时派人去苏府告知于我。” “有何不妥?” “兴许只是一点小毛病,娘娘无需忧心。”苏年年摇头。 还不确定,贸然说出口,只能徒增皇后忧思。 太医院定时会派人来请平安脉,他们都看不出来的东西,她还是谨慎些好。 皇后半信半疑点头,看了眼不发一言的萧晏辞,朝苏年年道:“本宫这如今没几个宫女,还请你带人往尚药局走一趟。” 这是让她亲自去给皇后抓药? 一直垂眼盯着自己手指看的萧晏辞终于抬头看来。 他薄唇微弯,语气淡漠道:“皇后娘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不必把她支开。左右无论您说了什么,我都会告诉她。” 皇后微怔,讶异看向苏年年,随后笑道:“是本宫多虑了。” 苏年年心里有些不爽快,药方交给宫女,重新在萧晏辞身边坐下。 皇后看着二人间不到一拳的距离,微叹口气。 一个妖冶惑人,一个灵动明媚,周身皆是高华气度,皆穿黑色,坐在一起十分相称。 她知道多年前在太学时候的事,没想到到了现在,萧晏辞对苏年年,竟是言无不尽。 “早些年本宫注重延儿的养育,分不开身,宫中事务难免疏漏,晏王心里可有怨恨本宫?” 萧晏辞弯唇笑了。 皇后说的是他刚回宫那几年,在宫中受怠慢欺负的事。 铺垫得可够长的。 他语气不紧不慢:“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务,手下没个协助的人,一时粗疏也是正常。我出身本就低微,更艰苦不堪的日子过过不少,回宫难得有了栖身一隅,哪有道理怨恨娘娘。” 他语气越是轻松,苏年年听得心头越紧。 她知道萧晏辞说的是真的。 上回她问他回宫前在何处,他说,街上…… 见萧晏辞态度还算温和谦逊,皇后心口一松,屏退周围宫人,才道: “你身世是个惨的,前朝势力与后宫盘根错节,若想争夺皇位,在后宫也不能无依无靠……”她沉静地看着萧晏辞,“今日本宫召你前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本宫合作?” 争夺皇位,前朝,合作。 后宫不得干政,每个词说出来,都让苏年年不觉咽口水,生怕皇后给他们下套。但她又知道,皇后不会。 她看向萧晏辞的表情,他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态,像个没事人似的,不由让她怀疑,他早就预料到皇后所言。 “合作。”他慢慢咀嚼这二字,笑问,“娘娘能给我什么呢?” 给他什么? 皇后被问得一怔。 在她看来,萧晏辞缺个有背景的娘,她缺个能给她撑脸面的儿子巩固地位,她们合作,难道不是共赢吗? 他这语气,好像给当朝皇后当义子,是件委屈事?是在施舍她? 皇后笑容散去些:“晏王,本宫不是在求,是在建议。” “这样啊。”萧晏辞淡淡点头,“还以为娘娘这是强制要求呢。” 皇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 她耐着性子道:“本宫的建议,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本宫可以帮你们一齐对付他们。” 她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 根据苏年年今日用那种方法帮萧南解毒,就能看出,苏年年跟萧南也是有仇的。 皇后跟萧南也有仇。 见萧晏辞垂眼,像是思量着什么,皇后又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晏王,不是吗?” 萧晏辞抿抿唇:“我不相信女人,一起对付就不必了。不过,我希望皇后能带来点不一样的价值。” 不相信女人?苏年年闻言皱眉。 皇后知道,萧晏辞这话已有松口的意思。 最终,她还是退了一步,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想要什么?” 萧晏辞勾唇,牵起苏年年的手握在掌心把玩,漫不经心道:“本王与苏小姐的婚期定在明年冬月,太晚了。” 苏年年一怔。 皇后也是一怔,随后被气得笑了。 她堂堂六宫之主,对萧晏辞来说,就这点利用的价值? 跟萧南争夺皇位,他就这么有自信? “皇后娘娘主动提合作,是该表表诚意的。”萧晏辞摩挲着细白的小手,掀眼看向皇后,“对于皇后来说,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吧?” 苏年年不由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收敛些。 就算再落魄,她也是皇后啊! 第241章 苏心幽之死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皇后深吸一口气,思绪千回百转。 皇帝要废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皇后却认为,皇帝短时间内不会动她。 一来这皇后她当了十几年,后宫管得井井有条,皇帝挑不出错。二来就算废后,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若直接让茉贵妃坐上后位,对萧南的意思就太明显了。再说茉贵妃曾蓄意谋害皇嗣,其德有亏,当不起。 可时间一长就说不准了,她得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 若不能留在宫里,怎么给延儿报仇? 许久,皇后挤出一个笑容,重复,“是该表表诚意。” 萧晏辞颔首:“本王等娘娘的好消息。” 说完,他牵着苏年年的手起身,往殿外走。 苏年年抿抿唇,还是回身道:“娘娘身子若有不适,可传召让臣女进宫。” 皇后应声。 出了凤栖宫,苏年年忍不住道:“就算失势,好歹也是皇后,你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就算心里不愿意,哪怕嘴上先答应呢?” “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萧晏辞捏了她的脸一把,问,“你不想早点完婚?” 想倒是想……说出来怪难为情的。 苏年年哼声,扁扁嘴小声道:“也不怕皇后给你使绊子。” “你都不怕萧南给你使绊子,我怕皇后做什么。”萧晏辞不在意道。 他牵着她,并肩往宫外走。 掌心相接处温热干燥,苏年年头顶与他肩膀平齐,跟在他身边,心里填得满满的,安全感爆棚。 快出宫门,她没头没脑地问:“有几成把握?” 萧晏辞朝她看来,看见那双亮晶晶的黑眸,薄唇一扯。 他知道,她说的是婚期的事。 挠挠她娇嫩的掌心,萧晏辞眨着眼,故意说:“不知道。” 凤眸里有毫不掩饰的促狭,苏年年顿时脸热,咬牙一捏他的手,甩开。 “不知道算了!” 苏年年转身就走,却腰上一紧,被男人一把捞了回去按在怀里。 头顶传来他的低笑。 萧晏辞揉兔子一样揉着她的头顶:“要看皇后的诚意。” 他眯眼,又道:“不过十有八九,不用等到年底了。” 苏年年抬头,满意地弯起笑眼,这才看见周围的随从丫鬟们头都埋得低低的,而面前的男人,正凑向她的颈窝…… “王爷,我还有事,得赶快回府了!”苏年年忙抵住他的双肩,挣脱他的怀抱,“对了,昨天从你书房拿了本书。” 萧晏辞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呃,王爷该不会连一本吃灰的书都介意吧?”苏年年故意问道。 “怎么会呢,年年。”萧晏辞学她的模样,笑弯了眼,半真半假开口:“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你。” 何况是一本,只费了半条命抢来的医书。 闻言苏年年背脊一僵,脸上笑容散了一半。 她吸了口气,硬邦邦挤出三个字: “……要不起。” 说完,她钻进马车,马夫吆喝一声,扬长而去。 密密麻麻箭雨再次浮上脑海,他的话犹在耳边,苏年年心口慌跳不止。 就连拿回来的书,都变得烫手起来。 萧晏辞,可不要像以前那么疯啊…… 宫门口,直到苏府马车消失成一个黑点,萧晏辞才收回眼,对玉竹道:“去海上人间。” . 四皇子府。 回府的时候,萧南的脸还是肿的,模样狼狈至极。 朝上发生的事已经传回府,府内一片死气沉沉,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莲莲见证了所有,心里放心不下,帮萧南挑了遮脸的面来到书房前,却怕萧南迁怒于她,站在门口踟躇半天,不敢进去送。 “让苏心幽那个贱人给我滚过来!” 书房内骤然传出一声暴喝,门开之前,莲莲忙躲到树后,但动作太慢,还是被察觉。 “谁?自己滚进来!” 莲莲面色微僵。 她陪在萧南身边的日子不算短,他向来宠着自己,说话温声软语的,何时这般模样过? 莲莲捏紧手里的面巾,硬着头皮进去,屈膝行礼。 “殿下,妾身来给您送遮面巾。” 萧南眯起眼,细细打量她。 这女人是他留在身边的替代品,性子温软很合他心意,今日跟苏年年同时出现,他发觉,替代品果然是替代品! 苏年年浑身散发自信让人挪不开眼,而莲莲卑躬屈膝,连苏年年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只有苏年年那样的女人,才配站在他身边! 莲莲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摸不清他的心意,试探性地捏着面巾往前走了几步,作势要替他戴上。 可刚走到案前,萧南脸色猛地一沉,道:“滚出去!” 莲莲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咬唇,泪水一下涌上眼眶,她忙低下头掩饰,放下面巾,行礼退下。 看着那纯白色的薄面巾,萧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嘶——” 一碰就疼,下手可真够狠的。 消肿前他是不会出府的,面巾自然也用不上,这样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莲莲走出去时候,正好碰上苏心幽。 二人向来看不对眼,饶是苏心幽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看见莲莲眼里的泪时,趾高气昂地冷哼一声。 随后,苏心幽往自己大腿掐了一把,推开书房的门,什么都不等说,“扑通”跪到地面。 “南哥哥,朝服虽然是我亲手做的,可是料子是我命府里的下人从库房挑的,整整两天两夜,才改得那般满意合身。”她声音颤抖,泫然欲泣,“我讨你欢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动那样的手脚,让你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丑……” “闭嘴!”萧南猛地一拍长案。 苏心幽脸上挂着泪水抬头,这才看见他的脸被白巾遮着,不由问道:“南哥哥,你的脸怎么了?” 萧南额上青筋暴起。 同样是苏临海的女儿,怎么相差这么大? 苏心幽没敢站起来,跪行到他腿边,扬着脸看他,透过薄纱,隐约看见他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心下骇然。 “南哥哥……?” 萧南狠狠捏住她的下颌:“衣裳做得不错。” 夸赞来得不合时宜,苏心幽有些茫然。 萧南脸上笑意转冷。 他知道药不是苏心幽下的,但他满腔憋屈的怒火需要一个发泄口! 要不是苏心幽将新料一寸寸用手搓软,衣裳不会那么舒服,今日辰时他也不可能临时决定穿那一套! 说到底,今日出丑跟她脱不了干系! 看着他的神色,苏心幽背脊一阵发寒。 她勉强压住身体的颤抖,说道:“我做衣服的经验都是从母亲那学来的,南哥哥要是喜欢,我愿意留在南哥哥身边,一直给你做衣裳。” 不提母亲还好,一提母亲,勾起萧南成串的回忆。 要不是柳如珍跟何德名的事,她不会失宠,也不用献身复宠,要不是她自作主张杀了柳如珍,就不会彻底被幽禁。 看着这张清纯无辜的脸,联想她在萧延榻上承欢的模样,萧南心中一阵恶心。 “一直做衣裳?”萧南重复,吐出的气像能结冰。 他早该杀她灭口的,拖到今日,已经够仁慈了。 苏心幽连连点头,下颌被掐出指印,也不敢吭声,泪水无声地往下淌。 萧南掐着她一把甩开,起身去书架上取了把匕首。 苏心幽身子猛颤,边摇头边道:“南哥哥……四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过等事成让我做太子妃的,南哥哥,我什么位分也不要了,要是惹你厌弃,你随便把我丢到什么地方,我保证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随便什么地方?”萧南抽出匕首,慢慢走近,“幽儿,你知道我这么多秘密,我怎能放心让你离开?” 苏心幽下唇几乎咬出血,她不断跌坐在地,不断摇头往后退,在想萧南离她还有三步的时候,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拉开房门往外冲。 然还未踏出一步,利器没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匕首刺入她的后背心,慢慢转动一圈。 “南……” 心脏被插了刀子,苏心幽疼得发不出声,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书房门前的青石地被染红,萧南冷笑抽出匕首,无视地上已没了生气的人,“来人,收拾干净。” 跟苏心幽一起回来的,还有折画吧? 萧南眯眼,往折画的住处走。 他需要泄愤。 . 坐在桌边,苏年年看着《万毒医谱》四个大字,愈发觉得坐立难安。 按照周游的说法,这书失传已久,就算在晏王府书房里,也不可能是他在路上捡的这么简单。 有萧晏辞那句话压着,苏年年反复思量,觉得不能就这么把书给周游。 那要不……给周游誊抄一本? 好像这样她心里才舒坦点。 这么想,她便这么做了,誊抄的过程正好将书上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一遍,加深印象。 晚间,玉遥拿着一封信进屋。 “小姐,是晏王府的人送来的。” 想起今日在凤栖宫的对话,苏年年心口无端慌跳一拍,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快拆开。” 她接过信件,表情有一瞬凝滞,随后默默把信叠起,放在油灯上点燃。 苏心幽死在萧南手里,她很满意。 半晌,她弯唇,轻啧一声:“这样一来,四皇子府还真只剩下一个‘远方亲戚’了,” . 等苏年年不急不慌把这册书抄完,已经过了一个月之久,正是萧南和宁梦欢成婚前的三日。 “小姐,四皇子的婚宴,你去么?” 彼时苏年年正摆弄着桌上的药材,闻言不假思索问:“为什么不去?” 不但要去,还要给萧南送去一份特殊的礼物。 玉遥跟念桃交换了个眼神。 终年宴的事情她们知道些,这不是怕小姐对四皇子府留下阴影什么的么…… 玉遥试探问道:“那我去知会王爷一声?” 苏年年摆手:“不用,他会去的。” 她低头继续摆弄桌上的药粉,最终研制出一份,包成纸包,唇边溢出一丝邪笑。 三日后,四皇子迎娶宁家四小姐,京城一片喜气洋洋。 萧晏辞牵着苏年年的手,站在观礼包围圈的内侧,听着喜娘声声吆喝,苏年年垫脚朝他招手,示意他靠近。 萧晏辞牵着她的手往下一拉,让她的脚重新落地。 下一瞬,他弯腰,耳朵贴近她的唇。 苏年年微怔,旋即绽开笑颜,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皇后想到办法了吗?” 握着她的大手紧了紧,萧晏辞直起身,凤眸含笑睨着她,薄唇凑近她耳边,若有似无擦过她的耳骨: “你放心,她比谁都着急,会好好想办法的。” 一股难言的痒意随着他说话萦绕上来,苏年年缩了缩脖子,小幅度点点头,看着异常乖巧。 耳朵爬上小小的粉红。 萧晏辞眯眼,捏了捏她的小巧的耳朵。 啧,真敏感。 “礼成,送入洞房——”喜娘拖着长长的尾音。 宁梦欢心扑通扑通跳,迈着小碎步跟上前头的人。 萧南要在外头陪宾客喝酒,天黑了才能进新房,到时候他们行了周公之礼,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她身子自小就弱,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最得意的儿子成婚,皇帝亲临,不过坐了一会儿便先回了。 这次苏年年没去莺莺燕燕的女眷桌,痛快地坐在萧晏辞身旁。 圆桌极大,苏年年拿过离二人最近的一壶酒,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药,用萧晏辞衣袍挡着,全洒了进去。 萧晏辞挑眉:“使坏,拉本王下水?” 苏年年嘿嘿一笑,抬头看了眼,萧南已经往这边走了。 她拉着萧晏辞故意没动,直到萧南端着酒盏到他们面前。 “苏小姐。” 苏年年端着酒盏起身,从那壶里倒了一杯,敷衍道:“比翼双飞。” 萧南笑意不达眼底,仰头一饮而尽,却见苏年年提壶,笑眯眯给他满上。 他动作不由迟疑。 “四皇子,以我们的交情,不值得再喝一杯吗?”苏年年问。 看他不信任的模样,她哼笑一声,大气地把周围人杯都倒满。 她笑着说道:“四皇子怕喝醉,不愿跟我多喝,大家一同敬他一杯。” 萧南目光从酒壶划过众人手里的酒盏,终于笑了。 饮同一壶酒,就算苏年年动手脚,提前服下解药,也不可能给这么多人都服。还有萧景在场呢。 “苏小姐毕竟是女子,我不得不顾忌。既然这样,我先干为敬。”说完,萧南仰脖一饮而尽。 第242章 不举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小姐毕竟是女子,我不得不顾及。既然这样,我先干为敬。” 说完,萧南端着酒盏,一饮而尽。 萧晏辞看着苏年年唇边的弧度,挑眉,喝掉杯里的酒。 她是怎么保证酒只对萧南一人起作用的呢? 不想在这多待一刻似的,看萧南喝完酒,苏年年拉着萧晏辞,找借口离开。 少女脸上挂着得逞的笑,萧晏辞唇不自觉跟着弯起来,问:“什么把戏,这么开心?” 她动手脚的只有那壶酒,整桌人都喝了,他喝完后,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苏年年嘿嘿一笑,再次招手让他靠近。 想起方才观礼时她粉红的小耳朵,看见这个动作,萧晏辞凤眸一暗,勾着她的腰几个翻跃,钻进小巷中。 苏年年懵了。 她刚要告诉他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按墙上了? 苏年年茫然看着他,眨了眨眼。 萧晏辞笑,俯首在她耳边:“说罢。” “……” 她还说什么啊说! 热流直往耳朵里钻,苏年年咽了咽口水,眼神往巷口飘。 此处虽不是什么人来人往繁华地段,但今日萧南大婚,满大街都是百姓,还有凑热闹跟到四皇子府门口的。 她跟萧晏辞本就惹眼好辨认,要是让人看见,别再误会他们躲在巷子里,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年年拉紧萧晏辞的前襟,觉得不够,又拉开他的披风,把脸埋了进去。 遮住脸才是王道! 他披风很宽大,能把她整个人裹在里面,苏年年越发新奇,不住往披风里钻。 倏尔,男人有力的双臂隔着披风将她锢住,她的脸埋在他胸前,动弹不得。 “萧晏辞……”她声音闷闷的。 萧晏辞下巴抵在她头顶,深呼吸一口气,那力道好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啧,皇后做事可真慢。 是时候催催了。 苏年年什么都看不见,隐约感受到男人疯狂又压抑的情绪,感觉他要动坏心思,急忙挣了挣。 不动还好,一动,她感觉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在她肚子上,顿时如遭雷劈,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震惊! 错愕! 他刚才明明喝了抑制那个的酒的啊,怎么还行? 萧晏辞抱了她一会儿,终于把她松开,垂眸看她,低哑着问:“怎么不说?” “……” 苏年年憋出几个字:“说不出口。” 她给萧南下的是能让他三天内都不举的药,她是女子,药对她无用,桌上其余男人不差这几日,但对于人生重大日子的萧南来说就不一样了。 “为何?”萧晏辞不依不饶地问。 不知想到什么,苏年年脸“唰”就红了,她用力推开萧晏辞,快步跑了。 也太……逆天了! QAQ 是夜,四皇子府。 萧南向来自持,提前服过解酒药,就算陪着宾客喝了小半日的酒,不算失态。 礼数周全后,萧南挑开红盖头。 宁梦欢含羞带怯抬头,心扑通扑通跳,坐了好几个时辰的疲惫,被心里的紧张和期待冲散。 她红着脸,帮萧南宽衣。 萧南张开双臂,低眼注视着她。 到底是名门出来的贵女,举手投足规矩得很,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跟莲莲她们几人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苏年年也是这样,即便行事荒唐,在众人面前向来礼数周全,是宫里贵人都没有的妥帖,所以她所在之处格外晃眼。 萧南喉咙一紧,握住宁梦欢的手,牵着她往床榻引。 小姑娘身子孱弱,他动作很轻,像担心吓到她似的,十分周全。 宁梦欢被他压在身下,感受他轻柔的吻落下,慢慢闭上眼。 他亲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没做出最后那步。宁梦欢正要出言让他放心,他动作却忽然停了。 宁梦欢等了一会儿,不解地睁开眼,看见萧南放大的脸。 桃花眼中闪着异样的情绪,好像十分难以置信,额角青筋一跳一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殿……”她一顿,改口,“夫君?” 她声音轻柔微颤,萧南听着,心里更是痒痒。可就算他再动情,分身却一点动静没有! 可以前明明是喝了酒后才更…… 萧南抵在榻上的手猛握成拳,瞬间想到白日被苏年年骗着喝下的那杯酒。 原来用意在这! 萧南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挤出一个温柔到极点的笑。 “欢儿,你身子不好,现在还不合适。”萧南翻身,在她身侧躺下,替她掖好被角。 宁梦欢皱眉:“夫君,既然出嫁,妾身自然做好了准备……” 这无疑是邀请。 萧南咬紧牙根,安慰道:“欢儿,这不是你做好准备的事。就算能……你这副身子现在也不适合生育,风险太大,我担心。不急,我愿意等你。” 萧南把她抱进怀里,黑暗中,他牙都要咬碎了,折腾苏年年的法子想了千百个。 敢跟他使这种手段,等她落入自己手里,一定把她的尖牙一颗颗拔了,让她对自己言听计从,俯首称臣! 宁梦欢闻言,心中泛起一股甜蜜。 …… 苏年年抽空把抄好的书本送到周游手里。 周游不在意地翻看几页后,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万毒医谱?你从哪得来的?” 苏年年咳了一声,示意他低调:“有幸找到了原籍,只是这书对那人很重要,我不方便直接送给你,便帮你誊抄下来了。” 周游这才发现书册很新,爱不释手地翻阅:“你这字写得还挺好看。” 苏年年:“……” 还不是拜萧南所赐。要是没重生过,以她的德行,现在会写字都已经很奇怪了好吗! 苏年年翻了个白眼,寒暄几句离开。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玉影就踏进了百草阁。 . 晏王府。 玉影捧着因为争抢而有些发皱的书册,用力压平,舒了口气踏进院子。 “爷,东西拿来了。” 萧晏辞低眸翻了翻,很快认出这是《万毒医谱》的内容。 不过更吸引他的,是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啧,怪不得呢。” 怪不得她把原籍给送回来了。 第243章 学费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怪不得她把原籍给他送回来了。 可是……她抄的这一份,居然是要送给周游的? 萧晏辞放在鼻下嗅了嗅,书页似乎还隐约散发着女儿家的馨香。 玉影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主子不说话,他也不敢动。 上次苏小姐出事,他被调去最苦的边关待了半个月,还是因为京城人手不够,才勉强调他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满身伤痕。 就这样站了许久,萧晏辞才道:“把这个给周游送去。” 泛黄的书籍扔来,玉影忙接住,揣进怀里。 “顺便告诉他,有什么需要来找本王。” 玉影颔首,领命离去。 这是让周游别去烦苏小姐的意思。 …… 皇帝下旨选秀。 离靳长涯回来快两个月了,萧晏辞带苏年年一起去验收成果。 已是冬末,隐隐有开春的意思,冰雪虽还没有消融,天气也比之前暖和了些。 推开门,入眼的场景让苏年年唇角一抽。 靳长涯大喇喇坐在院中间,最起码有五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围着他捏腰捶腿,朱柳穿着轻薄衣裙,站在几人不远处,以脚尖为点,不断旋转起舞。 “嗯,不错,保持住。”靳长涯吞下美人递来的橘子瓣,唇色殷红,凤眼媚意横生,满院竟没一个女人比得上他的容色。 见他们二人进来,靳长涯摆摆手,美人们讲故事的不讲了,说笑的不说了,退到一边乖巧站好。 不愧是她师父啊,调教人真有一套。苏年年在心里感叹。 萧晏辞似乎早习惯了,眸子淡漠地扫过,问朱柳:“练得怎么样了?” 朱柳停下,极其规矩地朝他行了一礼:“靳先生教得很好。” 靳长涯朝她下巴勾了一把,随后嫌弃地放开:“你青楼出身,有点底子但不多,很笨。” 苏年年:“……” 朱柳:“……” 萧晏辞眉心微蹙。 见状,苏年年捏了捏他的手,解释:“没关系,靳长涯说很笨的意思,就是还可以。” 在靳长涯眼里,根本没有优秀的学生,只分有点笨,笨,很笨,太笨了,笨得无可救药回老家养猪吧,几种程度。 苏年年当年也不过是个“笨”的级别。 靳长涯闻言提起了兴致。 “年年宝贝,你居然这么了解我啊?”似是个人习惯,他语调上扬像带着勾子。 听得苏年年头皮发麻,一身鸡皮疙瘩。 靳长涯无视他们的反应,吃着剥好的橘子,继续自顾自地说:“也不知道你还知道我多少秘密。” 这两个月接触下来,苏年年跟他相处太过熟稔,透露出的他的私人习惯不少,他早就习惯了。 这么私密的个人习惯都摸得透彻,若不是长时间跟他接触过,根本不可能知晓。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故交,只是他失忆了? 苏年年讪笑两声,没接话看向朱柳:“跳一舞看看。” 她拉着神情莫测的萧晏辞在石凳坐下。 歌舞后是琴艺,一一检查下去,苏年年拍拍手。 “糊弄皇帝足够了。” 萧晏辞也点头。 虽然没苏年年的琴舞惊艳,但够看了。 “过几日我给你安排个清白的身世,到时候送你入宫。” 朱柳抓了抓胳膊,点头,没什么惊讶的神色。 起初被萧晏辞救回来的时候,他带着人皮面具,她不知道他是晏王。 后来她被安置在这宅院,有大夫帮她治花柳病,还有人来给她讲述其中利害,她终于知道晏王的用意。 朱柳抬头,莫名的眼神从萧晏辞身上慢慢移动。 她不会说的。 等事成之后,只求留在他身边就好。 几人没有察觉她的心思,苏年年看了朱柳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又模样乖顺,什么都没看出来。 . 自从在王府书房看见失传古籍后,苏年年频频喜欢往书房钻,打心底认为这里好东西不会少。 这日,她翻到两本新奇的,教口技的杂书。 萧晏辞在书房门口把她堵住,低头瞟了一眼。 “口技?”他舔了舔猩红的唇,“我会啊。” 苏年年:“……” 她摸了摸肿着的嘴,给了他一拳。 “那说的是一个口技吗那?” 缠人的功夫一等一,没个正经的时候。 萧晏辞低笑了声,俯到她耳边,忽然变了一种嗓音: “怎么不是?” 苏年年微怔,忙推开,定定看着他,半晌点点头。 说的也是,他杂七杂八的身份那么多,外出办事换副模样,理所应当。 她忙揪住他的前襟,兴奋道:“教教我!” 萧晏辞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一番缠磨后,苏年年舌尖都麻了,几乎感受不到嘴唇的存在,才见萧晏辞转身往院子里走,声音随风慢悠悠飘进她的耳朵里: “学费。” “……” 按萧晏辞的话说,苏年年身份干干净净,根本用不上学变声的口技。 苏年年当即反驳。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那么大组织的阁主,你不要太目中无人。”她顿了顿,“小心我让血宗卫把闻风堂一锅端了!” 在萧晏辞眼里,不过是兔子呲了呲牙,小奶猫亮了亮爪子,毫无威慑力。 他当即笑开,盯着她的唇,玩味道:“年年,闻风堂这锅,可不是后厨的炒菜锅。” 闻风堂势力遍布整个东离,怎么说也是口参天大锅,哪那么容易毁。 “……”苏年年干笑两声,“王爷,你真幽默。” 一番拌嘴后,萧晏辞把口技的要领教给苏年年。 “书本没什么用,随便翻翻就算了,主要是练习。” 学了新技能,苏年年十分欢快地离去。 离府前在雪地里看见了那只叫“圆圆”的小白兔,上手揉了揉。 她觉得有些奇怪。 “玉竹,她肚子怎么这么大?” 玉竹颔首答道:“苏小姐,这只兔是母兔,前不久王爷还养了只黑色的公兔。” 玉竹指着墙边黑黢黢的一团,道:“那只叫团团。” 苏年年一时失语。 她干巴巴说道:“哈哈……原来揣了兔宝宝。” 说完,一溜烟出了王府。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跟萧晏辞说的不同,不出半月,她学的口技就派上了用场。 景迟到晏王府找她。 “阁主,当朝四皇子找上血宗阁,说要跟你谈一笔大买卖。” 苏年年唇瓣扬起:“他现在在哪儿?” 第244章 喜欢看年轻貌美的小公子跪在脚边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唇瓣扬起:“他现在在哪儿?” 她还没以阁主的身份跟萧南见过,大生意啊,不敲诈他一番,就说不过去了吧? 景迟道:“属下说问过你的意思后给他答复。” 苏年年颔首,脸上笑意止都止不住。 “给他递个话,明日午时,让他在郊外那片杏树林等本座。” 景迟领命离去。 苏年年思来想去,叫来念桃和玉遥,展示自己的口技。 “怎么样,听不出来是我吧?” 她原本的声音清脆透亮,说这句话时,却变得微微低沉下来,连说话抑扬顿挫的方式都改了,脱去少女的活泼,听起来像二十几岁。 念桃惊得瞪圆了眼,盯着她的嘴不放,又好奇地看向她的喉咙:“小姐,完全听不出来!” 苏年年挑眉,见玉遥认真点头,终于绽开笑容,颇有兴致地练了套新剑法。 翌日,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她带着十几个血宗卫慢悠悠来到东郊。 离约定好的时间已过了半个时辰。 萧南等了一个时辰,心想这阁主好大的架子。 “刚接手血宗阁不久,事务繁杂,来得晚了些,四皇子不会怪罪吧。”苏年年变着音调淡淡说道。 她身穿利落的紧身衣,带着半张面具,下巴微扬,浑身散发着凌人气势。 只听闻血宗阁换了阁主,却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女子。 萧南略微打量,手中折扇一合,拱手恭敬道:“既然有求于阁主,理应在此恭候。” “有求?”苏年年挑眉,故作不解,“本座可是奔着生意来的。” 萧南谦笑。 “也确实是生意。”他注视着她面具上精美的牡丹花纹,“想买一条人命。” 苏年年毫不留情地嗤了一声:“四皇子故弄玄虚邀本座相见,就为这么点小事?” 人头生意有景迟和千岩,除非完成不了的任务,否则用不上阁主出面。 萧南解释:“不瞒阁主,我想杀的人身份有点特殊。” 苏年年不语,等他继续说下去。身后十几个黑衣人排排站,架势十足。 萧南脸上笑意温和,眼底却一片狠辣:“东离晏王,萧晏辞。” 苏年年毫不意外大笑出声,露出的双眸尽染嘲讽。 “四皇子既然这么说,便知道血宗阁从不卷入朝堂纷争。”她唇边弯起讥诮的弧度,“你何必找本座。” 萧南见她作势要走,忙开口阻拦:“阁主留步。” 天下的人都是利益至上,血宗阁做人头生意,不过是为赚钱。只要给出足够诱人的利益,不怕她不松口。 苏年年本就没想走,闻言顺势停住脚步。 萧南略微思索,委婉道:“阁主应当知道如今局势。若阁主愿意相帮,我他日一步登天,必对阁主有求必应。” “若是本座说,本座与你想要的东西一样呢?”苏年年唇微微翘起,勾出一抹无邪笑意,见萧南面色微僵,她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萧南骤然失语,瞥见她神色,忙找补:“阁主,我可赋予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地位。” 以萧南口蜜腹剑的性子,等他登上皇位,知道他把柄的人肯定无一活口。 苏心幽和折画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笑话! 苏年年不屑轻嗤。 “血宗阁规矩如此,本座不会趟这趟浑水。”她眼眸微转,叹息,“四皇子有所不知,自从血宗阁总部搬到京城的消息传出,前段日子不少人联系过血宗阁,想要你的命,都被本座拒绝了。” 早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得萧南笑容瞬间消散。 场面僵滞,他看着苏年年,背脊有些发凉。 血宗阁没有仁义道德,也不依附任何势力,谁给的价格高,就为谁卖命。阁主没必要骗他。 居然有人想杀他了吗? 萧南抿紧唇,沉默了会儿,才疑惑出声,抓住重点:“不少人?” 苏年年很满意他的反应,轻飘飘开口:“实实在在的多方势力呢。四皇子似乎得罪过不少人。” 萧南心乱如麻,吸了口气,才说道,“多谢阁主提点。” 苏年年不在意地摆手,作势又要走。 “阁主留步!”萧南再次道。 苏年年不悦地蹙眉看他。 萧南抿唇,思量着有价值的筹码。 在她提步离开之前,他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阁主,如果我不买人命,而是花重金与你合作,如何?” 苏年年挑眉,很新奇地思忖了下,随后抬眸,打量了他一会儿,眸子溢出一丝柔情。 她含情脉脉,也直白地看着萧南,倏尔弯唇一笑,变作好说话的模样。 “本座知道你想要什么。”她语气不似方才盛气凌人,软了几分,“虽说前阁主不参与朝廷纷争,但本座是新上任的阁主,四皇子所说之事不是不行……” “阁主,万万不可!”身后,有血宗卫出言阻止。 “是啊阁主,血宗阁建立时就有的规矩,怎能轻易打破!” 苏年年没理会,只是不耐地抬手,双眼直勾勾盯着萧南,心里一阵恶心。 这戏真不是一般人能演的! 见她欲言又止,萧南了然一笑,看出她眼里的情意,问:“阁主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 嘴上这么说,他心中却是轻蔑,天下的女人不过都一样罢了。 其实他主要目的不是杀萧晏辞。 他曾派过那么多人追杀萧晏辞都不得手,可见萧晏辞武功深不可测。那日来四皇子府救人时,萧晏辞身边带的随从,皆是个中高手,即便血宗卫也不一定得手。 他今日是想探探新阁主的虚实,看看她的态度,若能牵上血宗阁这条线,今后的路好走不少。 苏年年眼眸微转,骤然笑开,神情有几丝玩味,目光放肆将他扫了一圈。 “本座有特殊癖好。最喜欢看年轻貌美的男子跪在本座脚边,乞求本座。” 杏林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脸色各异。 萧南身后随从猛地上前一步,怒声喝斥:“不过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245章 婚期提前啦!!!!!!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南今日赴约只带了两个随从,分别名为阿山和阿风,苏年年前世见过。 说话的是阿山,他是急性子,办事效率很高,一直被萧南带在身边。 苏年年轻佻的笑意不改:“殿下这小随从可不太听话。” 萧南伸手拦住阿山:“不得无礼。” 阿山咬紧牙,死死盯着苏年年,最终在萧南警告眼神中妥协,短促有力地哼了声,退回萧南身后。 萧南笑得极其牵强:“阁主……说笑了。” “本座从不说笑。”苏年年语气坚定,“本座不认为你的提议能给血宗阁带来什么价值,既然合作,自然各取所需。” 她注视着萧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快意慢慢攀上心头。 就是要这样,侮辱他,让他下跪,沦为女人脚边取乐的玩意儿。 萧南则在思量苏年年话语的真假。 喜欢看男人下跪求饶,这算什么癖好? 满足自己的征服欲,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吗? 很难得,他一贯温和舒展的眉眼,蹙了起来。 见状,苏年年回身扫了一圈,顺手揽着一个血宗卫的脖子,逗弄宠物似的搔了搔他的下巴,眯眼解释: “确实是本座的一点个人爱好,四皇子不信便罢了。”她故意用很猥琐的语气说,“不过本座很期待,如果在面前跪下的人是尊贵儒雅的四皇子,应该更加刺激罢?” 闻言,萧南彻底冷了脸。 “阁主若不接受我的提议,直接拒绝便是,何必这样捉弄人。” 先是故意迟到,让他在冷风中白等一个时辰,眼下又是这番羞辱,他压抑在胸口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苏年年佯装不懂,眨了眨眼,“四皇子前脚还在感谢本座提点,后脚便忘了本座的话。 本座跟你说了血宗阁不参与朝廷纷争,抬脚要走,不是你三番几次让本座留步? 现下给了你机会,你又说我捉弄你。” 她说着,极其恼怒地冷笑一声,抬脚要走。 然而迈出的脚还没落地,她耳尖一动,侧眸看向萧南。 萧南见她要走,也要离开,膝窝被什么东西蓦地砸中,膝盖不自觉一软。 阿山阿风即刻往看向石子打来的方向,回过神时,他们的主子膝盖已经着地。 “殿下!” 苏年年看着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的小石子,微愣,随后“咯咯”笑开。 “看来四皇子很有诚意。” 下手的人手法极其精妙,萧南双手撑地,几乎感受不到左腿的存在。 阿山阿风忙架着他胳膊把他扶起,忍不住怒骂: “用这种龌龊肮脏的手段,真是恶心至极!” “本座还以为四皇子是想通了,自愿下跪的。啧,看来不是。苏年年不甚在意,可惜地微叹,“四皇子暗中结仇太多,今后谨慎行事为好。” 说完,苏年年带着十几个血宗卫扬长而去。 “殿下,追不追?”阿风问。 萧南两手揽着他俩的脖子,面露阴狠:“拿什么追?” 苏年年带人回城时,跟着的几个男血宗卫神情十分古怪。 她瞧见,咳了一声,安抚道:“别当真,刚才都是演的。你们几个回去找景迟领银子,啊,还有你……”她指着那个被她摸了一把下巴的血宗卫,“你领双份。” “……” 没人敢说话。 这赏钱要是领了,他们以后不会也要……那样吧? 将众人都打发走,苏年年七拐八拐,确认没有敌人跟着自己,终于进了苏府。 不多时,墙边传来细微动静。 她坐在石桌旁,笑眯眯地等,果然见萧晏辞一身劲装,落在墙根。 “就知道是你。” 萧晏辞脑海里不断闪过郊外的一幕幕,漂亮的凤眸似笑非笑,却不达眼底,带着淡淡的探究。 他缓步走向少女,边走边思量。 喜欢什么? 看年轻貌美的男子跪在她脚边求饶? 先不提萧南到底是不是真的貌美,她这特殊癖好到底有几分真? 他抿抿唇,在她面前蹲下,微微仰视着她。 啧……这视角。 他儿时听过类似的传闻,说极少数女子在床笫间有那种特殊的癖好,脚还会往人身上踩…… 她喜欢这个? 面前,少女缓慢地眨了下眼,神色略显呆滞,没有什么愉悦的情绪。 总不会是真的要跪下吧? 他表情几经变幻,苏年年终于搞懂他在想什么了,还别说,这视角很新奇。 她缓慢地咽了下口水:“我胡编的。看他忍辱负重的表情,你不觉得很痛快?” “你是懂羞辱的。” 萧晏辞没动,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上半身往前探了探。 石凳不高,他在她面前蹲下,视线正对准她的唇,想不看都难。 光看着,想不亲也难。 苏年年垂眼看他,忽然觉得这姿势好像他在……索吻? ……而且还挺虔诚的。 她敌不住,嘟嘴碰碰他的唇,离开:“你怎么知道我在郊外的?” 萧晏辞没答,只是说:“我来告诉你好消息。” “什么?” “皇后的消息。” 苏年年眼底一亮:“皇后说动皇帝了?” “皇帝现在看她一眼都嫌多。”萧晏辞摇头,“她掌管后宫多年,在钦天监那头有人脉,可以动手脚。 就说之前算的吉日,是徒弟算错了,换个日子。” 苏年年抿抿唇,问:“皇帝会同意吗?我担心……他把婚期再往后推。” 那谁耗得起啊! 看她皱着小脸,萧晏辞弯唇,起身把她抱到膝上,手被小力捏了捏。 苏年年思量许久,对上他的凤眼,认真道:“其实我挺喜欢冬天的。钦天监原本定的十二月,能稍微提前一点我就知足啦。” 不是喜欢冬天,也不知足。 只是她觉得,雪对他们来说有不同的意义。 前世,他在漫天大雪里抱着她护着她,在大雪中成婚,是她能想到的、他们最好的开始。 “喜欢冬天?” 冬天刚过,苏年年有点畏寒,每每穿得很厚,他不止一次听她抱怨手脚被衣物拢得不利落,现在说喜欢冬天? 不会是不想嫁给他,故意这么说罢? 苏年年连连点头,看他眯起眼,立马环住他脖子,软声道: “大红喜服,配漫天洋洋洒洒的缠绵白雪,想想都浪漫,你不觉得吗?” 第246章 这就要从前世说起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静静注视着她。 少女笑容温软,乌黑明亮的眸里盛满期盼和憧憬,看得他心口一热,微微动容。 大手来到她的后脑,轻柔地抚了抚,然后缓慢而坚定地扣向自己,唇和唇一碰,舌尖灵巧地钻了进去。 两个丫头习以为常,默默退到月年院外。 许久,苏年年微微喘息着偏开脸。 萧晏辞环着她的腰,头埋进她颈窝,喑哑道:“听你的。” 只要她开心,他不介意再等等,给她一个想象中最完美的婚礼。 苏年年笑开。 送走萧晏辞,她回屋换了身红裙,看了会儿医书,玉遥进屋禀告: “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身子不舒坦,请你进宫帮忙诊治。” 苏年年心道果然。 她一边把针包收进怀里,一边问:“有没有说是什么症状?” “没有,只说请你过去。”玉遥摇头。 宫里的马车已在门口候着,半个时辰后,苏年年踏入凤栖宫。 凤栖宫氛围没上次来那么压抑,皇后仪容完整得体,瞧着比之前有精神多了。 她朝苏年年招招手:“来本宫身边坐。” 自从搭上萧晏辞这条线,给萧延复仇一事有了方向。她深知若一直堕落下去,在后宫的生活只会走下坡路,再无翻身的可能。 她必须把皇后所有的职责和权利牢牢握在手里。 “见过皇后娘娘。”苏年年朝她行礼,两指搭上她的手腕,问,“是我上次说的症状吗?” 皇后叹息,点头:“另外有时候觉得腹部不适,有时候胸口发闷,但都不是很严重。” “因为下毒的人加大剂量了。”苏年年接过宫女递来的纸笔,要下笔又顿住,“娘娘最近吃的东西是御膳房送的,还是凤栖宫的小厨房做的?” 皇后看向宫女,宫女答道:“回苏小姐,这……两头都有,若是外地运的新鲜食材到了,就是御膳房做好了送来,其余时候就是凤栖宫厨房做。” “你是说,本宫的膳食被动了手脚?” 苏年年点头:“应该是从一种鱼身上提炼出来的毒,我不是很确定。先给您开方子缓解试试,至于到底是哪头出了问题,就要看您相信哪头了。” 要是更相信自己宫里的人,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就不能动了。反之亦然。 皇后点点头。 皇帝要选的秀女们还没进宫,动皇后之位心思的人掰着手指也能算过来。 要么是皇帝,要么是她下台受益最大的茉贵妃。从紧迫性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她想了想,问:“年年,你医术这么好,能看出太医都诊不出来的毒,想来对毒术有不少研究吧?” 苏年年眼眸微转,勾出无辜笑容:“只是从书籍上了解过些,能看出来……但不会研制。” 她怎么会猜不到皇后想要报复呢? 但她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相信皇后,给自己埋下未知恶果。 苏年年话直白得很,皇后听出她的意思,半晌,疲惫地叹了口气。 若苏年年是那种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的姑娘,她当初也不会看上她。 皇后茶盏递到唇边,收回眼:“婚期的事,晏王应该跟你说了吧?” “已经说了,多谢皇后娘娘……”苏年年欲言又止,想着怎么跟皇后提要求。 虽然萧晏辞会跟皇后说,但他那副不近人情的暴力方式,着实让她担忧。 她能清楚感受到皇后对她的喜爱,她又救了她,提点要求应该不难。 正当想着怎么开口之时,皇后睨她一眼。 “想说什么便说吧。” “是关于婚期的事。”苏年年嘿嘿一笑,“若贸然提前,陛下恐不会答应。我便跟王爷说,选提前一个月左右的日子便好,娘娘也不会太为难。” 不管她心里如何想,她说出来的是“娘娘不会太为难”,可见心思玲珑。 皇后眉眼舒展开,又皱眉:“原定腊月十七,改到冬月……有何区别?” “娘娘可知待嫁闺中的滋味?” 一天不嫌少,两天不嫌多。 言下之意:只要能提前,不管多久都是有意义的。 皇后看着她,笑了出来:“你倒是不避讳。” 她抬眼细细打量苏年年。 当初为萧延选妃,那场宴会上她一眼看中了苏年年,虽知道她和萧延无法做成夫妻,却没想到她最后会跟晏王在一起。 就算是萧南,她都不会像现在这般意外。 苏年年没避讳皇后的目光,淡淡笑着。 皇后挑眉:“你跟晏王是如何开始的?” 苏年年笑容微敛。 这…… 这就要从前世说起了。 她咳了一声:“大概从在太学的时候,我频频保护他开始?” 她说的也没错,萧晏辞确实是从那时候就喜欢她了。 皇后睨向她,轻笑:“那中间的四皇子算什么?少糊弄本宫。” 温柔的四皇子和不可一世的晏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 苏年年不好意思地笑笑,陷入沉思。 是啊,她重生后明明只是打算对萧晏辞好一点的,可怎么好着好着,就亲亲抱抱到一起去了? 她到底是如何爱上萧晏辞的呢? 被他前世的默默付出所打动?又不止。 她认真思索了会儿,放弃了。 “娘娘,这男女之情,就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您非要我说,我也说不好。” 皇后笑笑作罢。 直到出宫的路上,苏年年还在想这个问题。 她以前喜欢萧南什么? 喜欢萧南待人温柔,彬彬有礼,永远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是萧南待谁都如此,她……没什么特别的。 萧晏辞呢? 小萧晏辞就算受欺负,也只是淡淡整理好自己,不会有埋怨的情绪,像温顺的羊。 至于待她如何…… 他前世都是默默动作,她没什么印象。 不过今生,确实对她很特别。 特别阴阳怪气。特别放纵宠溺。 除了折画偷布防图时冤枉她一次,别的时候虽然嘴贱了点,还是很护着她的。 苏年年将脑海中的画面一一捋顺,正要细想,目光忽然扫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朱柳。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这届秀女进宫的日子。 负责她们的公公还没来,此时秀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她红衣很是惹眼,朱柳也看见她,四目短暂相接后,苏年年要上马车离去,转身瞬间蓦地瞥见另一个人。 她脚步一转,扬起灿烂笑容,语调捏得极其微妙: “哟,这不是谢小姐吗?你也来参加选秀啊。” 第247章 我是正妃,你是妾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听见她的声音,谢秋慧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想低头。 她年纪轻轻,跟萧如娇年纪相仿,甚至比萧如娇还要小几岁。被送进宫伺候能当自己爹的老皇帝,实在是件丢人事。 可是身边还站着几个姐妹,知道她跟萧如娇关系好,没进宫就凑她跟前巴结她。 她背靠公主,要是在苏年年面前轻易输了气势,以后进宫,怎么让人瞧得起? 这样想着,谢秋慧挺直脊背,扬着下巴朝苏年年冷笑: “几日不见,你眼睛瞎了?” 苏年年笑意不改:“没有啊,只是觉得你穿这身衣服,像癞蛤蟆镶金边。陛下那么喜欢新奇玩意儿,一定会很宠爱你的。” 谢秋慧气血上涌。 这贱人,什么意思?! 不但骂她是癞蛤蟆,还说她是个玩意儿!还诅咒她被老皇帝宠爱!恶心死了! 苏年年是京中风云人物,大部分秀女都认识她,闻言新奇地朝谢秋慧看去,看看镶金边的癞蛤蟆到底长什么样。 谢秋慧想着春季万物复苏,今日穿了生机勃勃的浅绿色,为表尊贵,衣裙上滚了一圈金边。 众人不觉莞尔,心想苏小姐的形容……真贴切。 谢秋慧气得指着苏年年:“你以为你穿得多好看吗?你像个红……红……” 她红了半天,也没想出既是红色,还长得丑的动物来,反倒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 苏年年噗嗤笑了:“谢秋慧,其实只要长得好看,就算穿个破布也好看。” “你说谁丑?” “谁搭话我说谁。”苏年年嗤了一声,目光往她旁边的两个人身上扫。 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巴结谁不好,来巴结谢秋慧这个蠢货。 不说别人,单说后宫的茉贵妃,要想整她,一天玩死她八次都是少的。 谢秋慧身边的两个女子也在打量苏年年。 她们认识苏年年,知道她的厉害,也知道她在京中的口碑。 可苏年年就算再厉害,手也不能伸到后宫来,谢秋慧才是能跟她们互相帮衬的人,眼下谢秋慧吃瘪,就是她们最好表忠心的时候。 左边的女子道:“你就是苏家大小姐?从前早有耳闻,百姓们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性子随和,我还信以为真,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右边的看她一眼,又看看谢秋慧,抿抿唇不甘示弱:“就是,明明这么不好相处,不知怎么吹起来的。” 不等苏年年说话,身后的小丫头已上前一步,狠狠啐了口: “别人都说我家小姐好相处得很,你们要是觉得不好相处,就先反思反思你们自己!” 看念桃咬着牙气势汹汹的小模样,苏年年意外地微怔,随后拍着她的胳膊大笑。 “念桃,你没白跟我!” 要知道,从前念桃是个极其温软的性子啊!在她一年多的耳濡目染下,居然会亮爪子了。 真可爱! “你一个奴婢,也敢跟宫里未来的小主这么说话?”那女子反应极快。 苏年年眨眨眼:“这正是我想说的。再说了,我的丫头让你们反思,是在劝你们,是好事啊!” 谢秋慧气麻了的双手终于缓回来了。 她深呼吸,咬牙道:“苏年年,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苏将军嫡女吗?等我进宫,得了皇上恩宠,就是妃,还会变成贵妃,身份不比你低!” “嗤,你怎么不说你会变成皇后呢?” 众人脸色一变。 未来的事情说不准,谢秋慧畅想未来,不过是给现在的自己找场子,具体要看进宫后的造化。 妃嫔不限制数量,她说说也就罢了。 可皇后只有一个啊! 何况当今皇后凤体康健,好好活在后宫呢! 这话若被人添油加醋传进皇后耳朵,谢秋慧在后宫还哪有立足之地? 谢秋慧脸色一阵青白,磕磕绊绊道:“你、你可别血口喷人!大家都听见了,我可没说那样的话!” “怂样。”苏年年嗤笑点评,“哦,对了。 既然不觊觎皇后之位,皇帝顶天儿封你为贵妃,再贵也是妾室,未来见了我这个晏王妃,也是要行礼的。” 朱柳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说到“晏王妃”时,脸上骄傲晃眼的笑容,唇不由抿了起来。 她只是烟柳巷最低贱窑子中的卖身女。 王爷命人在她身上动了手脚,验身的太监什么都查不出来。她会进宫,得到皇帝宠爱。 把身上的脏病传出去…… 跟苏年年云泥之别,没有可比性。 她失神地垂下头,再回过神,苏府马车已走远了。 . 车上,苏年年笑眯眯看着念桃,反复打量,伸手捏她的脸。 “能进宫参加选秀的基本都是官家女,你刚才怎么敢帮我说话的?” 念桃撇撇嘴:“小姐,你带奴婢参加过大大小小那么多宴会,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奴婢就算记不得身份,也是眼熟的。”她顿了顿,“可刚才那两个从未见过。” 连高等宴会都参加不了,想来父亲也不是多高的官职。 “小姐说了,跟着你,要硬气一点!”念桃说得很有信念感。 苏年年合不拢嘴,拍拍念桃的脑袋,欣慰极了。 等她出嫁,念桃也差不多及笄了,她得提前物色物色。 . 今年适龄参加选秀的女子共三十二人,按照正常比例,理应削掉一半。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皇帝居然只淘汰了其中五个,剩下的二十七人,全部收入后宫。 数量无疑惊人,户部把人安排好就用了不少功夫。 听闻苏年年只是啧啧几声。 能在皇帝身上动手脚,萧晏辞真是怪厉害的。 “小姐,有个叫宗泽的人找。” 苏年年心里咯噔一下。 宗泽把血宗阁传给她,原本说去游山玩水。被周游救活后,不知怎的,迟迟没出发,苏年年也不太敢去找他。 毕竟人好好活着,有充分的理由把血宗阁要回去。 不会吧不会吧? 还是……她调戏血宗卫的事暴露了? 她扶额:“请他进来。” 第248章 你给我吃了什么!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把人请进来。” 苏年年收拾一番,没让宗泽来自己院子,而是去正厅接待。 路上,她又想起一事…… 宗泽之前把钱庄印信给了她,她手里不缺钱,从来没拿信物去查过,不过估计……宗泽存起来的钱至少有上百万两。 踏入正厅,便见面宗泽一身闪着银光的白色衣袍。 “你主动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苏年年问道。 脸色看着还可以,不是来找麻烦的。 宗泽面无表情睨她一眼,啜了口热茶:“嗯。” 苏年年点点头,主动问:“在京城停留这么久,你是想去游山玩水了吗?你之前给我的墨玉我一直没动,要不要拿给你?” “阁主,听没听过有个词叫杀鸡问客?” “……” 苏年年一噎。 她又不是不肯给他,先问问他,示个好还不行? “那你到底是不是啊?”苏年年没好气道。 “我的命现在可长着,不急,在京城再养一段时间。至于那些钱……”他微顿,“等我有需要自然会问你要的。” 好家伙,不要钱。 虽然他这么说,苏年年心里已暗暗下决心,哪天把那块墨玉给他送回去。 他没说不要,就证明她迟早要还,放在手里反倒烫手碍事。 “那你找我什么事?”苏年年直白问,“不会是想继续当阁主吧。” 宗泽不置可否,“你不是说要帮血宗卫研制解药吗?进度如何了?” 想起这段日子景迟给自己的反馈,苏年年朝他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到底从哪研究出来的毒药,这么刁钻。” “不用研究。”宗泽抿抿唇,“大概十几种可以抑制的慢性毒药混在一起,里面不知道什么毒发生反应,就成现在这样了。” 苏年年正要追问,他继续说道:“哦,对了,帮我炼毒的人已经死了,具体用了哪些毒我不清楚。” “……” 苏年年扶额。 真缺德啊。 “你晚上睡觉,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宗泽无语地看着她。 血宗卫对他的畏惧是骨子里的,怎么可能半夜刺杀他。 “到底有没有剩下的毒药?”苏年年抱着最后的希望,“你别说自从制毒的人死了,就没往血宗阁招过人……” “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宗泽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罐,搁在桌上往前一推,“这是剩下的。” 苏年年面露喜色,打开瓷罐嗅了嗅,倒出一把,仰脖放在嘴里嚼了。 饶宗泽冰冷的性子,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缩,握住她手腕,“你疯了?” 见苏年年面色不改,甚至细嚼慢咽,津津有味地品,宗泽才想起来,她不怕毒。 她身体里的蛊王,真那么厉害?连没解药的奇毒也不怕? 苏年年提了下气,感受着身体里蛮横的内力涌动,知道毒蛊王已经把毒药消化了。 刚才的咀嚼过程中,她已吃出几种熟悉的味道,是之前研制解药过程中没发现的。 她闭上眼又睁开,怒道: “我以前问你,你怎么说没有?!” 宗泽抿抿唇。 “给他们解药的事,我考虑了很久。” 血宗阁是冷漠无情的杀手组织,苏年年想把它变得有血有肉,让血宗卫们自愿留下,简直是天方夜谭。 另外,没了毒药的牵制,万一真有人要他的命报仇,他也烦心。 但……要是能像苏年年说的那样,也挺好的。 许久,宗泽叹了口气。 苏年年知道他的担忧,安抚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宗泽点头:“还有给我下蛊的人,有着落了吗?” “没有。不过我觉得千岩有点奇怪,会多盯着的。” “等你抓到这人,我再离开京城。” 他被冰蚕蛊折磨了这么长时间,就算现在好了,也要弄个清楚,到底是谁害他。 苏年年颔首。 这是不打算重返血宗阁,让她继续当阁主的意思。 宗泽离开后,她进屋继续研究毒药,手边摆着本册子,上面涂涂改改全是药名,几乎看不见原来的痕迹。 第二日一早,她顶着黑眼圈来到血宗阁。 “景迟,吃了本座上次给你的药,你这个月发作了吗?” “发作了,似乎没以前那么严重。我本想硬挺过去试试,但不行,最后还是服了解药。” 苏年年颔首,扔去一个瓶子:“找几个你手下的人,把这个给她们吃了。” 景迟皱眉,问:“阁主,这是……?”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血宗卫中了毒本就够惨了,若再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恐怕引起众怒。 “新研制的解药,你也吃一份。” 景迟面色一松,领命退下。 安排完解药的事,她拿起血宗阁的账目,细细研究。 接下来,看似是在看账本,实际是在观察后院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女子还好,男人偷偷瞥向她的眼神很是古怪。 额……好像有些奇怪的传言传开了? 苏年年抽了抽唇角,把任务账本收好,大摇大摆离开,过程没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眼神都飘到天上去。 她放着萧晏辞不宠,看上长得差强人意还不解风情的这些血宗卫? 开什么玩笑! 苏年年不屑哼声,拐出一条巷子,遇上一张熟悉面孔。 看见她,宗四的脸更冷了,低头错开她的眼,拱手行礼:“阁主。” 苏年年盯着他,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唇边扬起邪恶笑容。 下一瞬,她闪身上前,从后捂住了宗四的嘴。 宗四一僵,慌乱极了,手脚并用地挣扎,可身后的人手劲极巧,力道注入的内力十分浑厚,无论如何他无法挣脱。 近两日流传在血宗卫间的传言浮现在脑海。 新阁主难道对他…… 他入阁晚,是血宗卫中数一数二年轻的,之所以能排第四,是因为前一个宗四死了。 年轻气盛,所以之前向苏年年发起挑战。 有之前的事情在,他以为苏年年心里早就对他厌弃,却没想到…… 正在震惊之际,一个冰凉的球状物被塞进嘴里,宗四奋力挣扎,没想到下颚被狠狠捏住,下一秒,小球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下颚力道一松,宗四傲气的面庞出现惊恐神色。 他手往舌根探,想要吐出来,回身质问: “你给我吃了什么!” 第249章 是岳丈大人谦虚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看他一脸惊恐,苏年年咯咯地笑,眼睛都弯了起来。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苏年年轻啧了声,“阁主都不叫了?” 宗四咬牙,用力按着自己的舌根催吐,可那药丸像咽下的瞬间就融化了似的。加上他刚杀完人,空着肚子回总部,费了半天劲,硬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看他吃瘪,苏年年心中无比畅快,笑容愈发肆无忌惮。 她上前拍拍宗四的肩膀:“说不定你会感谢本座的。” 说完,她足尖一点,几个起落消失在宗四眼前。 看见她飘逸的轻功,宗四按着舌根的手一顿,有些怔愣。 这般厉害的轻功,他活这么多年,见过的不超五人。 阁主看着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身手! 待她彻底消失,宗四回神,开始郁闷。 他觉得,阁主给他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 很快,东离和南楚间和亲事商议好,南楚派人来送聘礼,迎娶公主。 众人没想到,南楚派来的居然是他们的十皇子南康尧,正是萧如熙和亲的对象。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派有身份的大臣来就足够了,何况南楚态度这么嚣张。 天气回暖,房檐上的积雪化成水滴滴答答落下来。 院中,苏年年皱眉思忖一会儿,问:“王爷,南楚十皇子,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前世南阳侯没有战死边关,东离与南楚没有和亲,南楚的人,她不是很了解。 萧晏辞掌心把玩着一缕她的头发,眯眼想了想:“南康尧是南楚皇帝的小儿子,行事……跟萧如娇差不多吧。” 见苏年年皱眉,他勾勾她的下巴:“怎么了?” “萧如娇骄纵狂妄,目中无人,怎么可能亲自来东离迎娶?” 怕是来玩一圈,顺便看看和亲公主的性子和模样,若是不合他意…… 萧晏辞不甚在意地弯唇。 苏年年揪他的衣襟:“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萧晏辞没答话,大掌在她后脑抚了抚,缓声问:“年年这次想怎么办呢?” 怎么办? 一切顺利进行,不要节外生枝就好! 要是萧如熙被南楚退婚,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苏年年想了想,问:“皇帝让谁接待南康尧?” 萧晏辞眯眼,嗤了声:“自然是萧南。” 萧南可是皇帝眼里未来的储君呢,若他跟南楚交好了,将来继位,会有不小帮助。 见苏年年皱着小眉头算计,萧晏辞无奈似的轻叹一声,给她说这几日的安排。 皇帝到底是喜欢萧如熙的,对这次和亲很重视,先是接风宴,再命人带南康尧游京城,感受东离风土人情。 只是,跟萧如熙的接触并不多。 苏年年猜,皇帝是在防止南康尧作妖找麻烦。 正想着,玉影从外赶回来。 “爷,南楚皇子已进京城,您该出发了。” 南康尧进城后会直接进宫,接风宴萧晏辞不能缺席。 他应声,低头看向怀中少女,只见她盯着自己,乌黑的葡萄眼眨呀眨,虽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萧晏辞也眨了眨眼。 随后抱着她起身出府,一同上了进宫的马车。 看少女满意地窝在怀里笑,他的唇也勾起。 距离冬月,还有八个月。 啧,真久啊。 世道认为女子多事又无知,接待邻国皇子这么重要的场合,不应在席。接风宴上有不少朝臣,没有苏年年这样的女眷。 早早入席的苏临海看见她时,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瞧了眼皇帝的眼色,然后眼睁睁看着还未出嫁的女儿在晏王一席坐下。 “……” 皇帝抿唇,正要问萧晏辞是怎么回事,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四皇子到,南楚十皇子到——” 皇帝只好闭了嘴,用眼神警告苏年年不要乱说话乱做事,苏年年回以淡淡微笑。 单纯无辜,还透着几分傻气。 “……” 宴席开始要寒暄,苏年年安静地当花瓶,一边听,一边打量南康尧。 怎么说呢…… 腰缠玉带,领绣暗纹,一身打扮十分贵气,面上线条干净利落,五官生得不错,就是…… 苏年年觉得他身上有股风流味儿,那气质跟萧景如出一辙。 她目光在南康尧和萧景之间来回转,萧晏辞面上含笑忍了许久,最终拉平唇角,忍无可忍地朝她看来。 对上他不悦的凤眸,苏年年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朝他憨憨一笑,矮桌下的手捏了捏他的大手,模样无辜极了。 “不知这位是……”南康尧略带询问的目光投来,正落在苏年年身上。 苏年年笑容微滞,并不做声。 萧晏辞不冷不热地答:“这是苏将军的嫡女,也是我即将过门的王妃。” 南康尧笑:“原来是苏大将军的女儿,那想必也身手了得!” 他脸上跃跃欲试显而易见,苏年年微笑,心里翻了白眼。 不但了得,还能几剑把你刺死,用毒把你毒死。 苏临海不想惹是生非,开口道:“小女自小不学无术,被我宠坏了,并不会什么功夫。” 苏年年继续微笑。 “是吗……”南康尧神色有些失望,想起进宫路上百姓说的话,重新笑起来,“苏大将军有这么优秀的女儿,却跟小王藏着掖着。若真不学无术,为何被誉为东离第一才女?” 去年,苏年年的才女名号传到南楚,刚才他问百姓东离京城第一才女是谁,百姓说是苏家嫡女时他没反应过来。 刚才因为她偷偷瞄他,他察觉后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问话后,南楚天花乱坠的传言,跟苏家嫡女瞬间联系到了一起。 苏年年一下变成了全场焦点。 她依旧微笑,察觉身边男人愈发不悦的情绪,不着痕迹往他那边靠了靠。 苏临海本想说都是传言而已,做不得数,想到自己女儿在京中几乎零差评的口碑,又骄傲地闭嘴。 萧晏辞薄唇勾出一个笑,缓声开口: “年年确实处处优秀,是岳丈大人谦虚。” 岳、岳丈大人? 还没成婚,就叫得这样亲密吗?? 第250章 年年,你会跳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岳、岳丈大人? 还没成婚,就叫得这样亲密吗?? 满朝文武目瞪口呆,视线在萧晏辞和苏临海间来回游移,二人皆是气定神闲,只有皇帝面色有些难看。 他特意把婚期定到年末,就是为了不让萧晏辞的势力增长太快,盖过萧南。 如今看来……好像没什么用? 南康尧则细细打量着萧晏辞。 东离的皇子数量少,关系简单,他来之前仔细调查过,知道萧晏辞的身份背景。 这人生得出众,只是身份太低微,难当大任。 萧晏辞那话接的,语气极其欣赏和宠溺,还毫不避讳地展现跟苏将军的亲密。 同为男人,南康尧怎会看不出来他是在宣示主权? 看着一直没有开口的苏年年,南康尧忽然来了兴致。 南康尧没理会萧晏辞,目光直接落向他旁边,问:“在南楚便听说苏小姐舞艺超群,不知今日可有眼福?” 苏年年心中冷笑。 她琴艺明明也是在众人面前展露过,怎么他不提琴艺,偏说那扭来扭去的舞? 苏年年按住萧晏辞拢起来的手,笑眼微弯:“十皇子此番来访东离,目的乃是送聘礼迎如熙公主回南楚。今日的接风宴,以交流国情为主。若殿下喜欢歌舞表演,陛下改日自会安排。” 皇帝脸色稍霁。 南康尧面上含笑,不依不饶,显然不会被苏年年轻易糊弄过去。 他正要再次开口,余光见萧晏辞唇似笑非笑勾起,风轻云淡将他打断: “年年每日只舞一次,今日已跳给我看了。今日接风宴也有歌舞的,殿下若看不上,七公主舞艺不凡,不知她方不方便。” 众人脸色微变。 要说苏年年的回答还算委婉,萧晏辞则是捅破了窗户纸,丝毫没给南康尧面子。 顺便还把更尊贵的和亲公主推出去,让公主跳舞,岂不是胡闹! 然,萧晏辞是不在乎朝臣怎么想,也不在乎东离颜面的。 见南康尧注意力成功转移到萧如熙身上,他才握住苏年年的手,身体闲地往后靠了靠,直接置身事外。 苏年年:“……” 萧如熙脸都要绿了。 “公主可愿意?”南康尧笑问道。 和亲公主生得倒娇俏可人,不知性子和技艺如何。 萧如熙无助地看向皇帝,居然从他脸上看出一丝鼓励…… 让公主献舞,东离的脸面父皇不要,她也不要了算了! 平素里宠爱她的父皇,竟然还不如萧晏辞! 萧晏辞为了保护苏年年把她推出来,但是还是给了她选择机会的。 方不方便?自然是来了葵水不方便了! 萧如熙手心发凉,略微思忖后才开口: “十皇子这是哪里的话,本公主自然愿意,只是像皇兄说的那般,今日身子有些不适,舞便算了,你若想听,我倒是可以弹奏一曲。” 琴曲有什么好听的? 南康尧笑意淡了点。 但既然萧如熙这么说,便是做了退步,他也颔首道:“谢公主赏脸。” 语气没有生疏,而是暗含调侃,听得萧景眼前一亮。 他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要知道,跟陌生姑娘自来熟,是他的特长啊! 宫人搬来名琴,萧如熙神色如常行礼,坐到琴案前,拨动琴弦。 萧如熙琴艺不错,虽比不上苏年年,却在大部分人之上。 南康尧兴致缺缺,眼神几次越过萧如熙,落在苏年年脸上。 在场的两个公主,都没有她生得貌美。 一曲结束后,南康尧毫不吝啬开口夸赞: “不愧是如熙公主,琴声如公主一样优美动人,本王仿佛身临其境,身处其中了,哈哈哈……” 苏年年无语地瞥他一眼,随后低眸,把情绪掩饰起来。 这皇子是个不学无术的,说话真没水准。 什么琴声如人,身处其中?? 呸! 殿内只寂静了半瞬,南康尧看向皇帝,继续开口: “陛下,小王此番前来,其实给陛下带了礼物。” 皇帝挑眉。 南康尧拍了拍掌,大殿门拉开,从外走进两个女子。二人遮着面纱,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是单从紧身裙包裹的腰臀曲线就能看出,容色绝对不会普通。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两人前凸后翘,异常丰腴,皇帝看直了眼,近日心里频频升起的欲望再次涌上心头。 南康尧将皇帝的反应尽数收入眼中。 来之前还有人说,东离皇帝早年四处征战,对女人欲望并不强烈,后宫也冷清。 可他的眼神,就快把两个南楚美人生吞活剥了。 难道是装的?可不像啊…… 南康尧笑着说道:“小王特地让她们准备了舞蹈,不知合不合陛下心意。” 皇帝口干舌燥,灌了口清酒,忙示意她们开始。 靳长涯从前教苏年年舞的时候,把东西南北四种风格的舞全跳给她看过。 跟东离清婉的舞姿不同,南楚舞风更加大胆露骨。 两美人随着狂放的乐曲扭动腰胯,含情的媚眼朝皇帝面上勾,惹得皇帝难受极了,想立刻让摘掉面纱,一睹为快。 舞蹈新鲜,又是双人舞,两人手掌不断在对方裸露出的肌肤抚摸,暗示意味十足。 苏年年的评价是:不如靳长涯。 当然,也不如她。 苏年年垂眸,兴致缺缺。 男人能光明正大欣赏歌舞,女人若请几个小倌就是不守女德,真不公平。 脑海里忽然间浮现萧晏辞白皙漂亮的胸膛。 她心思一动,侧头朝他看去,萧晏辞垂眼盯着掌心里她的手,好像对这勾人的艳舞丝毫不感兴趣。 她心中一松,片刻后觉得古怪。 因为越过萧晏辞看去,所有朝臣的视线都追随着两个南楚美人,萧晏辞第低眸的动作格外惹眼。 虽然满意他的反应,但苏年年忍不住好奇,他对美女真的不感兴趣吗?这不是男人的天性吗? 除非他不行…… 前几次的隐约感受,她觉得他应该挺行的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盯着萧晏辞的脸,纳闷失神,倏尔,男人朝她凑了过来,吐出的气息灼热: “年年,你会跳吗?” “……” 好家伙,在这等着她呢? 第251章 他在游花船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被他吹得耳热,抵着他肩膀推开。 前世为了取悦萧南,南楚的舞她学了些,只是后来跟萧南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一直没派上用场。 要是跳给萧晏辞看…… 不知道为何,还挺难为情的…… 萧晏辞盯着她看,像是在等她的答复。 苏年年咬了咬下唇,眼眸微转,倏尔起了坏心思。 她主动凑过去,附在他耳边故意轻柔说道:“王爷,如果你会跳,我会很高兴。” ??? 少女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无征兆的,他浑身血液往一处涌。 萧晏辞眯眼盯了她半晌,喉结一滚,抬头看向南楚美人。 他。一个男人。跳这种舞? 她会很高兴? 萧晏辞看着女人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陷入沉思。 苏年年用余光瞄着他,见他怀疑人生的神色,唇边绽开艳丽笑容。 嘿嘿,很期待! 二人悄咪咪互动,殊不知,对面有人把他们的互动收入眼中。 看惯了南楚舞蹈的南康尧,还有被皇帝色眯眯眼神弄得心烦的萧南。表情皆是微妙。 直到一舞毕,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美人缓缓揭开面纱,朝皇帝行礼。 面纱下的两张脸,居然一模一样! 是双生子! 朝臣眼神十分歆羡。 若能跟双生子在床笫间一同云雨,乃是极乐啊! “奴婢繁花,见过陛下。” “奴婢似锦,请陛下安。” 听着二人柔顺的音色,皇帝一阵眼热,扺掌连道三个“好”字。 “刘兴全,赏!”皇帝大喜,“南楚有心了。” 南康尧说了番谦虚之词。 萧如熙手紧紧捏起。原来这才是南康尧的真正意图。 幸好刚才没有跳舞,若是跳了,南楚这俩美人后来居上,岂不是压她一头?更丢脸! 萧晏辞抬头瞧了瞧皇帝的嘴脸,轻嗤着别开目光。 刚才繁花似锦跳舞时他就看出来,皇帝性瘾犯了。 自从秀女进宫,皇帝夜里是一天没闲着,朱柳很早就被临幸了,再过段时日,后宫就会乱作一团。 最后繁花和似锦被皇帝欣然收下,纳入后宫。 有这一出,接风宴比预计结束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 朝臣们面色各异,精彩绝伦,苏年年清楚从上面看出两个字:丢人。 太丢人了。 南楚送来的礼物,皇帝不可能不收,但以这种失态的方式收,就是在丢东离的脸。 双生女的诱惑是大,皇帝也不该一点都不收着啊?岂不让人看轻! 又是超额选秀又是今日的事,皇帝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朝臣面上难掩失望,走在出宫的路上,苏年年扯扯萧晏辞的袖子,问:“爽快吗?” 萧晏辞想着方才的艳舞,闻言回过神,答道:“当然。” 随后二人陷入沉默。 气氛很闲适,即便不说话,苏年年也不觉得尴尬,被他牵着手,并肩往前走。 倏尔,那只大掌动了动,她的手被他牵着,压在他胸膛上。 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而更明显的触感,是他结实的肌肉纹理…… 苏年年心头一跳,忙缩回手,尖声道:“你干什么!” 这又不是在马车上,旁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发什么疯! 萧晏辞闭眼,感受了下她指尖落在胸口的触感,才睁开眼,若无其事地问: “高兴吗?” “……”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挺高兴的。 如果没这么多人看着,如果是在马车上或者屋里。 如果,不隔着衣裳…… 苏年年想着,喉咙发紧,没接话。 “看来挺高兴的。” “……” 苏年年抿紧唇,没否认。 “皇兄,皇嫂!” 听见这称呼,苏年年狠狠一怔,循声看去,萧景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六殿下,我跟王爷还没成婚……” “哎……皇兄都叫苏将军岳丈了,叫皇嫂不是早晚的事么,不差这几个月。”萧景笑道。 自从萧晏辞在朝中地位上升,萧景便改口叫他皇兄,一声一声,勤快又热络。 不过并不能打动萧晏辞。 这是仇人的儿子。 有人打扰他和苏年年,他很不满,没什么起伏,淡淡问:“有事?” 萧景摇摇头,若有似无扫过苏年年,道:“只是想问问皇兄,明日陪南楚皇子游湖,皇嫂去不去?” “不去。”萧晏辞蹙眉,斩钉截铁。 一想到今日南康尧的眼神,不悦地感觉又升起。 萧景点点头,笑容更大:“那我就放心了,皇兄皇嫂,我先走一步。” 他说完,轻快地离开。 苏年年皱了眉。 那他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萧晏辞捏捏她的手指:“别管他。” “哦。”苏年年嘀嘀咕咕应了。 虽然萧晏辞那么说,她心里还是好奇,翌日一大早,她让玉遥出去打听。 “去问问,今日南楚皇子什么行踪,是不是在游湖,游哪个湖,王爷在不在。” 玉遥挠挠头。 小姐跟王爷感情那么好,无话不说的,这种事怎么还要打听? 她面露迟疑,按苏年年说的做,问到后,忙不迭地赶回苏府。 “小姐,打听好了。” 苏年年抬眼,示意她往下说。 “今日众皇子陪南楚皇子游湖,在……”玉遥打量着苏年年脸色,“在乐华湖。” “乐华湖??”苏年年瞪着眼睛反问,“那处不都是花船吗?!” 玉遥沉重地点点头。 她跟了萧晏辞那么多年,觉得王爷对小姐的心日月可鉴,可小姐不一定这么认为啊! 天下男人有几个能坐怀不乱的! 玉遥错了,苏年年也是那么认为的。 前世今生,萧晏辞身边都只有她一个人,她完全不担心。 她担心的是,他那副狐狸精长相,不知要被多少花娘觊觎。 光是想着,她就觉得烦心。 “念桃,重新帮我挽个发髻!”苏年年边说,边走到衣柜前挑衣裳。 坐在去乐华湖的马车上,苏年年轻啧一声,终于能理解萧晏辞当初对江云寻的心情…… “原来这就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苏年年租了艘船,目光在湖面搜寻一圈,指向最华丽宽敞的船舫: “船家,麻烦你往那处划。” 第252章 晃动的船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皇家的船舫样式特别,周围小些的花船隐约形成包围圈,不远不近地停着,好似在等待什么机会。 还不等靠近,船舫上女子此起彼伏的娇笑声传进耳朵。 苏年年抿抿唇,吩咐:“穿过这些船,直接开到那艘最大的跟前。” 周围花船上女子闻声看来,船夫有些迟疑: “姑娘,那是接待南楚皇子的船,这般贸然过去,恐惊扰了皇子,要被治罪的。” 现在的小姑娘也太急功近利了…… 苏年年着急地劝他好几句,无论怎么说自己会承担一切罪责,船夫都不愿意向前。 “姑娘,几位殿下在湖边的时候是有吩咐的,若不得他们主动召见,旁的船至多只能停在这里。” 苏年年吸了口气,扔给船家一块银子,扔了句“那你回去吧”,等船家接住银子反应过来,面前已空无一人。 苏年年运气一提,足尖一点,朝中央的船舫飞掠而去。 距离不近,她身子在半空中旋转,蓦地察觉异动,她目光一凛,身法诡异地再次偏移,羽箭堪堪贴着她的胳膊划过。 裙摆翻飞若仙,在空中划出飘逸弧度,红裙少女轻稳落在船头,众人这才认出,同时,拍掌赞叹声响起。 “好身法!” “竟然是苏家小姐!” 南康尧一怔,细细注视走来的少女,意有所指:“昨日宴上,苏大将军还跟小王谦虚,说苏小姐并不会什么功夫,今日一看,原来是深藏不露。” 南康尧偏头问自己的随从:“小容,本王估摸,苏小姐的轻功应当在你之上吧?” 小容错愕的视线从苏年年身上收回,垂首道:“是,殿下。” 而此时众人目光的焦点,苏年年,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宽大的船舫内歌舞升平,在她落地的瞬间骤然中止。 除了陪玩的皇子,还有京中不少会玩的年轻公子,包括苏朗和江云寻,每个人旁边,都坐着个貌美的姑娘,或候在身旁,或揽在怀里。 她吸了口气搜寻一圈,目光缓缓落在萧晏辞席位上。 跟在场的别人有点不同,萧晏辞身边侍候的姑娘是长得最丑的,可以用其貌不扬来形容,而且…… 别的姑娘候在旁边,不过一步远,萧晏辞这个站在三步开外,仔细看去,浑身还止不住地颤抖。 苏年年瞬间弯起笑眼。 众人议论她轻功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围男子目光都落在苏年年身上,萧晏辞虽然骄傲,心里难免不爽。 他唇边本就平直的线条更平了,睨着她凤眸眯起,似乎在问她为什么来这。 南康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道:“既然苏小姐来了,加个位置吧。” 苏年年行礼谢过,提着裙子快步走到萧晏辞旁边坐下,回身跟那姑娘摆摆手:“这里有我,你下去吧。” 姑娘如蒙大赦。 “皇嫂怎么会忽然来了?”萧景揽着怀里美人,笑意风流,有些心虚:“昨日不是说不来吗?” 他喊皇嫂语气极其熟稔,苏年年不太自然,手探过去握住萧晏辞的手,干巴巴地笑: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萧景拍桌大笑,揽着美人又往手里带了带。 见萧晏辞神色古怪,苏年年大概能猜到意思,她轻挠了挠他掌心,清亮的声音响起:“一听说你们在乐华湖,我马不停蹄就赶来了。王爷在这处,我可不放心。” 不放心的自然不是他的安全,是什么不言而喻。 毫不掩饰的示爱让众人都变了脸,只有萧晏辞的唇角缓缓上翘,掌心将她的手拢住。 南康尧笑道:“王爷好福气。” 萧晏辞微笑颔首,众人不太在意苏年年忽然加入,命歌舞继续。 萧晏辞心情不错,显然被苏年年今日赶来的行为取悦了。 他往她耳边凑了凑,轻啧一声:“也不怕脏了眼睛。” 苏年年缩缩脖子,本不想理会,又忽然低声说道:“我是担心,若我不来,王爷名誉受损。” 全场十几个男子,个个有美人侍奉在旁,唯他例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隐疾呢。 萧晏辞哼声,掐了下她的腰。 他现在的想法……应该跟苏心幽一样。 早晚有一天,让她哭着求饶。 不来苏年年觉得不放心,来了又觉得无趣,萧晏辞发觉,不时跟她说几句话,二人时不时互动,苏年年倒没觉得无聊。 到了下半场,众人喝得酣畅淋漓,她才知道萧晏辞说的“脏了眼睛”是什么意思。 男人喝醉了酒,手上动作愈发肆无忌惮,以萧景为首的几人,轻佻做派可谓旁若无人…… 从前她只知道有些人一起喝过酒就算朋友,今日觉得这话有些片面。 不止是喝,吃喝嫖赌都是不分国界的。 苏年年有些嫌恶地收回眼,嘀咕:“就差搬张榻过来了。” 萧晏辞瞥她一眼,没说话。 事实证明,这群人想得还是很周到的。 不一会儿,就有人船夫把几艘空船开到近处,架起软梯。 “六殿下,船备好了。”一个女随从上前唤萧景。 萧景面上染红,闻言将姑娘拦腰抱起,往空船走去: “南殿下,几位皇兄,臣弟先失陪了。” 苏年年闻言惊诧,但更多的注意力被那个女随从吸引。 这女人她上回在江云桑婚宴上见过一次,当时就觉得眼熟,时隔几个月再见,她还是没想起来在何处见过。 察觉她情绪变动,萧晏辞顺着朝那女子看去。 “有何不妥?” 苏年年摇摇头,保守说道:“暂时还没有,但王爷可以帮我查查来历。” 萧晏辞睨她一眼。 现在用他用得还顺手么。 小船越划越远,在远处轻轻晃动起来,苏年年注意力转移,表情越来越古怪—— 她大受震撼。 在场的人对此习以为常,并没注意。萧晏辞慢慢靠了过来。 淡淡酒香扑面而来,他的声音好像被清润的梅子酒泡过。 “年年,还剩两只船,要不我们也去罢?” 第253章 少发疯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年年,还剩两只船,要不我们也去罢?” 远处几只船此起彼伏地晃动,苏年年收回眼,咽了咽口水:“少发疯。” 船舫内的人少了一半,就连南康尧也走了,只剩下区区几个正人君子。 萧晏辞眯眼揉了揉她的头,随后扶着她的后脑,身子一扭,背对众人,吻上她的唇。 他动作轻柔,还给她留了换气的时间,以避免发出什么暧昧声响。 在众人眼里,萧晏辞的姿势只是把人拉到身后说话,看不出半点不妥。 直到二人背过去的时间越来越长,苏朗才察觉出一点异常,偏头,用力拉了看得入神的江云寻一把。 江云寻示意他自己没事,再回头的时候,居然看见萧晏辞抱着苏年年站起了身。 “年年喝了些酒,有些乏了,此处吵闹,本王带她去歇歇。” 这是船舫是二层,若仅是休息,直接上二楼便是。 然而萧晏辞却抱苏年年径直走向船头,上了旁边候着的空船。 看着可不仅仅是休息的模样。 江云寻猛地灌了一口酒。 苏年年嘴被吮得有点肿,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他胸前,不让别人看到。 这个决策是刚才缠磨间同意的,毕竟大庭广众下,难为情死了。 萧晏辞把她放在榻上,窗外湖景缓缓向后移动。 “年年,可以休息了。” 男人的重量压上来,苏年年蓦地睁大眼,模糊呜咽了声,接着唇齿相缠,啧啧水声响起。 苏年年脑子晕晕乎乎,感觉到被他从身后抱住。 萧晏辞温热的唇摩挲着她的后颈,舒适地阖上眼。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真好。 第一日的游玩就此结束,消息传到萧如熙耳朵里的时候,已是第二日。 萧如熙听了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宫婢十分讶异:“公主,你怎么完全不惊讶?” “怎么了?”萧如熙不大在意,“他去哪玩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公主出宫次数不多,对京城兴许不太了解,那乐华湖,是京城最大的花湖啊。” 宫女继续把南康尧在船上的所作所为描述了一遍。 “虽然是听说的,不过八九不离十。” 萧如熙露出厌恶的表情。 “昨日我就看出那南楚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跟京中那些纨绔一样恶心!” 宫女面色一变,快步走到殿门口把门关上:“公主,您小声着点吧。” 萧如熙想起繁花似锦,心中怒意更甚。早知道昨日她就不该给南康尧那个面子! “今日南康尧在何处游玩?” “公主,今日南楚皇子由六皇子陪着。” 萧如熙抿抿唇。萧景的不着调众所周知,他带着去的地方,绝不会多正经。 南楚接亲团在东离停留了三日,第四日,东离组织游御花园,在宫中的活动,主要目的是让萧如熙跟南康尧联络感情。 萧如熙华丽的簪钗满头,光看便知这是位极其受宠的公主。 南康尧玩了几日,东离各式各样的美女已经见过,对萧如熙提不起兴致。 二人距离一步,并排往前走,后面众人离得远远的。 气氛沉闷,萧如熙瞥着一直在暗处跟着自己的侍卫小阳,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殿下,我们的亲事关系着两国,但我们对彼此来说,只是陌生人。” 南康尧挑眉:“难道东离所有亲事都是自由的,没有父母之命?” 萧如熙道:“自然有。” “所以呢?公主想说什么?” 萧如熙心里翻了个白眼。 想说本公主根本看不上你! 她提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殿下生性爱玩,我……我也爱玩,希望成婚后,我们互不干涉。” 南康尧上下打量她一圈,不太相信:“公主,爱玩?” 萧如熙容色稚嫩,眼里满是不谙世事的单纯,说这句话像鼓起了很大勇气。 萧如熙咬咬牙,抬起眸直视他,平静重复:“殿下,重点是,我们互不干涉。” 南康尧没说话。 娶了妻自己碰不得,哪有这样的道理?萧如熙本就是东离送来求和的,不更应该想着办法讨好他,维系两国关系吗? 她这是,欲擒故纵? 不等他研究明白,身后倏然一阵骚动。 “谢秋慧,你踩到我的裙子了!”一道女声尖叫,正是萧如娇。 谢秋慧抓了抓胳膊,反击:“我胳膊痒,低头挠的时候没注意,不是已经给你道过歉了吗?” “你不过得父皇宠幸几次,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主子了吗?以前你跟本公主屁股给当狗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苏年年好整以暇地看戏。 她还以为谢秋慧进宫后,会抱紧萧如娇这条大腿,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姐妹就扯头花了。 啧啧啧。 南康尧回身,温和关切地问:“三公主,这是怎么了?” 萧如娇不敢跟南康尧有过多接触,闻言瞪了谢秋慧一眼,道:“并无大碍,殿下无需放在心上。” 苏年年清了清嗓子。 “已经惊扰了殿下,现在说没有大碍,是不是太晚了些,三公主?” 萧如娇攥起拳头:“苏年年,你最好给本公主闭嘴。” 她算是发现了,有苏年年掺和进来的事,绝不会有她萧如娇的好下场! 因为苏年年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只要有使坏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苏年年笑着说道: “我前几日恰好得了几匹上好的丝锦,待会儿便让人取来,公主裙子脏了这么大的事,必须重做一身。” 她前半句示好,后半句阴阳怪气,连谢秋慧都迷惑了。 她踩的裙子,苏年年为何要赔? 不过须臾,话被南康尧接了过去。他极其自来熟道: “丝锦比不上云锦。三公主若喜欢漂亮衣裳,本王带来的礼物中几匹花样极其好看的云锦,不如送给公主。” 苏年年扬唇低笑。 南康尧生性风流,看不得女子受委屈,今日随行女眷众多,他乐不得在众人面前表现,出风头,显得他阔绰大方。 即便这事跟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南康尧视线紧紧锁在萧如娇身上,想从她脸上看见欣喜。 然萧如娇当他是洪水猛兽,脸色当即变了。 第254章 不太好吧……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然萧如娇当他是洪水猛兽。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大费周章。”萧如娇低眸,眼珠左右晃了晃,才说,“不过是一件裙子而已,踩脏了回去换一身就好了。” 谢秋慧狠狠翻了个白眼,嘀咕:“这会儿知道只是件裙子了。” 萧如娇捏着拳,强忍着没发作,朝南康尧微微颔首后,作势要走。 苏年年眯了眯眼。 南康尧的关心突如其来,萧如娇换完了裙子,也不会再来御花园了。 “三公主。”南康尧开口将人叫住,萧如娇不得不停下。 “殿下还有何事?” “三公主好像很怕我?”南康尧笑着问道。 “殿下说的是哪里的话,”萧如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两国结亲是天大的喜事,殿下亲自来接七妹回南楚,我也开心。” 萧如娇本就怕南康尧,一时心虚竟越扯越远,她吸了口气道:“殿下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回去换掉脏衣。” 南康尧半信半疑点点头,没有要放人走的意思。 他换了个话题,继续追问:“明日我与六皇子同游去郊外踏青,三公主不如跟我们一起?人多倒也热闹。” 萧如娇身子一僵,说道:“我自小体弱,太医说了不能劳累,踏青这样的活动,我便不去了,祝殿下玩得开心。” 众人面色各异。 萧晏辞低嗤了声:“去年你不是还组织大家去山上赏过枫叶?怎么如今不能劳累了?” 萧景生性顽皮,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啊皇姐,哪个太医替你诊治的,我怎么从未听说?” 萧如娇额头起了一层汗,心中把拆台的这两人骂了千万遍。 南康尧点点头,看着萧如娇唯唯诺诺的模样,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道:“无妨,既然三公主不愿意与我一起,我也不强求。” “殿下……”萧如娇咬咬唇,“既然殿下这般盛情邀请,我自然会去。” 反正先应下来,等明日到了时间她不出现,南康尧还敢来她殿里把她绑过去不成! 这回说完,萧如娇没给众人拖拉的机会,果断转身离去,步伐之快堪称落荒而逃。 苏年年讽刺弯唇。 南康尧这拈花惹草的性子,真是…… 她轻叹,看向萧如熙,萧如熙注意力不在此处,而是时不时往西边飘,苏年年顺着看去,敏锐捕捉到一个侍卫模样的身影。 若小侍卫跟萧如熙一起去南楚,算是不错的结果。 意外的是,第二日下了薄雨,众人去郊外踏青的计划取消。 苏年年想起先前答应靳长涯,带他去红袖衣坊选衣裳料子,得了空,正好去找他。 “走啊,带你出去逛逛。” 靳长涯坐在窗边作画,闻言放下笔,想了想,找出一块浅紫色的面巾挂在耳朵上:“走吧。” 苏年年眨眨眼,略有不解。 “你这么骚包,今日怎么舍得把脸遮上?” 靳长涯只露出一双妩媚的凤眼,面巾一挡,正好遮住他的喉结,看上去有几分雌雄难辨。 不,光是看上去,就觉得这是一个绝色美人。 靳长涯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笑得风情万种:“怕太惹人注目。” 苏年年点点头,觉得有道理,没管她,二人撑着油纸伞沿街往前走。 一红一紫格外惹眼,所幸外面下着小雨,街上没有多少人。 自从血宗阁在京城建立总部,红袖衣坊搬到了周游的百草阁旁边。 看见苏年年带了个陌生姑娘进来,绿绮格外新奇,正要介绍近日的新款式,就听苏年年问道: “你穿男装还是女装?” 绿绮一怔。 见状,靳长涯故意掐着嗓子道:“苏小姐,让我穿男装,像什么话?” 苏年年:“……” “你自己挑吧。”苏年年无语地摆摆手,在一旁坐下等他。 靳长涯十分不客气,看着满屋衣裙,东指一下西指一下,不一会儿就挑了七八件。 靳长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旁边客人问价的声音响起。 “掌柜,这裙子挺漂亮的,多少钱?” “这件比较便宜,二百两。”苏年年啜了口热茶,风轻云淡答道。 靳长涯皱着眉回头,以为苏年年在胡说八道,然而问价的姑娘只是点点头,继续看别的,对这样的价格习以为常。 靳长涯:??? 萧晏辞自从把他绑回来,虽说吃穿用度都没亏待他,不吝啬,但好像……也没大方到这种程度? 察觉他怀疑的目光,苏年年抬起眼:“有什么不妥?” 靳长涯盯着她,面巾下笑容愈发灿烂。 绿绮又记下一件衣服,问:“姑娘,还有吗?” 靳长涯终于摇头,这样宰苏年年一个小姑娘,好像不太厚道。 苏年年有自己的考量。 前世靳长涯虽嘴上嫌弃,实际行动却待她极好,经常送她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解闷儿。他离家出走,以卖字画为生,并不容易。 现在给他花钱,苏年年算是在回报。 她这人就是这样,你待我好,我就不会亏待你。 选完款式,绿绮引人进里间:“姑娘,跟我进来量一下尺寸。” 靳长涯跟她进去,苏年年继续在外面等,不一会儿,听见绿绮低声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啊公子,我不知道你……” 看绿绮手足无措的模样,靳长涯笑得花枝乱颤,拍拍她的肩膀,报了围度,往外走。 苏年年翻他白眼:“少逗我的小掌柜。” 绿绮半天都没出来,靳长涯笑得更开心了,骄傲道: “这才是寻常姑娘看见我该有的反应。” 哪像苏年年,脸不红心不跳的。怪物。 把送货地址给绿绮后,苏年年顺便带靳长涯来到隔壁。 看见靳长涯面巾都遮不住的绝美容貌,周游愣神: “这是……” 靳长涯朝周游抛了个媚眼,没说话。 “我的朋友。”简单介绍后,苏年年忽然想到什么,问周游:“这个也送你那去怎么样?” 自从桑安住进他宅子不愿搬走,周游整日怨气满腹。 可眼下看着靳长涯,周游咽了咽口水: “不、不太好吧……” 第255章 她是哑巴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不、不太好吧……” 苏年年:“……” 苏年年鄙视地看他,冷哼:“你还矜持上了。” 周游长相是清俊型,不谈性格,还是很养眼的。 靳长涯故意含情脉脉看着他,却又一直不说话。 周游心痒痒,忍不住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眼看误会要越来越大,苏年年忍无可忍连忙打断:“他是男的。” 说完,她拉着靳长涯离去。 屋内,周游仿佛被一道惊雷劈得外焦里嫩。 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男的? 绝对是苏年年,故意跟他藏着掖着。 嗯。 外头淅淅沥沥的春雨停了,雨后空气夹杂着泥土清新,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出了百草阁,苏年年跟靳长涯沿街往前走。 . 海上人间二楼。 因为下雨,踏青的计划落空,萧景带南康尧品尝东离的特色菜。 二人把酒言欢,南康尧忽而叹气:“六殿下,若你是我的亲兄弟就好了。” 萧景闻言哈哈大笑:“尧兄,就算不当亲兄弟,也不耽误我们一起喝酒玩乐。” 杯盏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南康尧笑着,余光蓦地瞥见熟悉身影,他停下动作看去,便见两个玲珑美人儿,穿着大红大紫的颜色,走在街上十分晃眼。 他眯眼辨认:“六皇子,你看,那是不是苏小姐?” 萧景回身,皱眉:“确实是,可旁边那个,我却从没见过。” 二人越走越近,靳长涯的样貌越来越清晰。 雅间内二人眼前一亮,萧景已经开口喊:“小皇嫂!” 苏年年抬头,敷衍地行了个礼,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这么巧啊……两位殿下吃好喝好。” 南康尧盯着靳长涯,有些着急。 “苏小姐,有要事也不急于这一时,既然碰见也算有缘,不如上来喝盏茶如何?一盏茶,不会耽搁什么。” 听见这声音,靳长涯面巾下笑容消散些许,抬头看清那人,面色古怪。 他正要跟着苏年年离去,却听苏年年朗声开口:“殿下说的也是,不急于一时。” 说完,她提着裙子往里走。 靳长涯皱眉没动,纠结之际,头顶声音再次响起。 “小美人儿。”萧景面上笑意风流,“下完雨天怪冷的,喝盏茶暖暖身子吧。” 看着萧景的俊脸,靳长涯笑了起来,跟上苏年年,只见苏年年趴在前台,不知跟掌柜说了些什么,随后才上楼梯。 很快,苏年年和靳长涯在二人对面坐下。 苏年年本不想来,但后日就是南楚人离开的日子,想起昨日当着萧如熙面,南康尧轻浮的态度,她觉得有必要探探南康尧的口风。 “来了几日,苏小姐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介绍给小王认识。”南康尧笑着看向靳长涯,“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姐?” 萧景道:“别说尧兄,我在京城玩了十几年,也不曾见过这般倾城之色。”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靳长涯,希望她做自我介绍。 苏年年无语至极。 夸人是这个夸法吗? 靳长涯脸上挂的面巾是摆设吗? 光看半张脸就把人夸成这样,真的不会太夸张? 闻言,靳长涯依旧不发一言,垂眸,随后看向苏年年。 苏年年:“……” 苏年年只好解释道:“她不是什么名门,身份普通,是我偶然认识的。” 对面两个男人点点头,忽然面露不解。 “对了,她是个哑巴。”苏年年连忙解释,“小时候家里起火,呛坏了嗓子,没法说话。脸……脸也烧坏了,怕吓到别人,所以遮着。二位殿下请担待。” 靳长涯对她后半句话十分不满,瞪了她一眼。 他最骄傲的就是这张比女子还美的脸了! 南康尧把他表情收入眼底,半信半疑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实在可惜。” 南康尧和萧景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的意思——一会儿若有机会,必把面巾扯下来看一看。 二人眼神交流间,苏年年已经把桌子上的菜扫了一遍。 她叹了口气,连连摇头:“殿下不了解东离,这菜根本没点到这里的精华。” 南康尧筷子一顿,“是吗?本王觉得这味道已是极好,难道还有美味的?” “那是自然。”苏年年笑眼微弯,抬手招来门口候着的小二,一大串菜名说出口:“酒酿桂花鱼,香葱剔缕鸡,芙蓉蟹斗……” 说完,她道:“把桌上这些都撤了吧。” 她刚才上楼前,跟掌柜说的是……不用看她面子,楼上这桌,该收多少钱收多少钱。 彼时正在海上人间的暗室,处理闻风堂事务的萧晏辞,听见下人汇报,唇畔溢出淡笑。 还没成婚,已开始帮他坑外人的钱了。 雅间内,很快,一大桌菜被重新端上,显然比方才高了一个档次不止。 萧景十分诧异:“苏小姐对这里菜色如此熟悉,经常来这吃饭?” 要知道,海上人间日进斗金,最简单的拌小菜也要几十两。 萧晏辞是老板这事是个秘密,苏年年毫不避讳颔首,但没多说。 雅间内菜香四溢,靳长涯罩着面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都怪苏年年! 要不是她撒谎说自己毁容,他就能把面巾掀了,畅快吃饭了! 几人纷纷动筷,南康尧抬头看来:“姑娘,你若不方便,可以摘了面巾,本王和六皇子都不会介意的。” 靳长涯咬牙摇摇头,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成为这里的常客。 于是,他以一种极其蹩脚的动作,筷子夹着肉从面巾下方送上来。 几人吃着,不时闲聊几句。 想起上来的目的,苏年年倏尔问道:“殿下来了几日,跟如熙公主也见了几次了吧?” 闻言,南康尧笑意消散了些,应声:“公主性子很好,生得貌美,到了南楚,定是受百姓爱戴的皇妃。” 苏年年关心的倒不是这个。 她皱皱眉,没忘记,南康尧亲自来东离,就是要看看和亲公主是否顺心意的。 然南康尧只提别人,却不说自己的态度。 南康尧的性子,苏年年不指望萧如熙嫁过去与她恩爱,可也别在走之前起什么换和亲人选的幺蛾子,这才是最主要的。 “殿下自己呢,觉得公主如何?” 闻言,南康尧目光落在苏年年脸上,勾起笑容。 第256章 眼熟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南康尧勾起笑容,看着苏年年,问道:“苏小姐似乎很关心我?” 苏年年失语。 为什么有些男的,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他一样? 为什么同样是风流,萧景的风流纨绔看着就很寻常,南康尧却这么油腻? 现在除了萧晏辞,别的男人居然这么不堪入目…… 她深呼吸一口:“殿下……” 然而话未说完,被另一道男声打断: “南楚皇子,如熙公主是本王的皇妹,年年作为我的王妃,关切一二难道不正常吗?” 南康尧看向来人,微怔,笑容淡了点:“晏王说得是,自然正常。等成了婚,我还要叫苏小姐一声皇嫂呢。” 萧景惊喜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正巧路过,听人说年年被你们叫上来喝茶,便来看看。” 苏年年看着萧晏辞,一下觉得眼睛被他洗干净了,笑弯了眼睛。 她本来想说萧如熙是她的好朋友,萧晏辞一来,直接把他那头的亲戚关系套她身上了,有点好笑。 萧晏辞态度足够明显,可尽管这样,南康尧还是找死似的道: “苏小姐才智双全,倾国倾城,可惜本王来晚了。倘若苏小姐如今没有婚约,我倒是很愿意请陛下封你为郡主,将你娶回南楚。” 苏年年:“……” 真是……普通又自信。 萧晏辞大掌在傻兔子腰间摸了摸。 怎么说呢……眼看着前世脑袋不灵光的小东西,被人夸才智双全,他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 苏年年弯唇,笑意不达眼底: “哈哈,你愿意就好。”她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异国他乡,殿下或许睡得不太习惯吧?需要的话,王爷那有特配的安神香,回头给你送去,保你做个好梦。” 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苏年年的意思很明显——你能看上我,我可看不上你。 话语虽然委婉,却又直白。 场面沉寂几秒后,萧景爆出一声爽朗大笑:“哈哈哈哈皇嫂,我哈哈替尧兄谢谢你。” 苏年年微笑不语。 南康尧笑容微僵。 许久,萧景岔开话题打了圆场,僵滞的气氛缓解。 萧景目光在对面三人身上转了几圈,狐疑地问:“皇兄跟这小美人儿早就认识?” 小美人儿说的是靳长涯。 靳长涯闻言筷子一顿,跟萧晏辞对视一眼,没说话。 萧晏辞啊了声:“认识,经常跟年年一起逛街,长得挺漂亮,可惜是个哑巴。” 靳长涯:“……” 这两口子有毒吧! 苏年年眨巴着眼,新奇地打量着萧晏辞,后者懒洋洋揽过她的细腰,薄唇弯起一个弧度。 海上人间可是闻风堂总部,即便是雅间,对话也丝毫没有隐私性可言。 南康尧不语,紧盯着靳长涯,眼底的好奇渐渐褪去,变成探究。 南康尧皱眉,问:“这位姑娘,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靳长涯疑惑地摇摇头,看苏年年。 苏年年道:“小紫自出生到现在,从没离开过京城半步,殿下或许认错人了。” 南康尧抿唇,看着靳长涯拿筷子时微微翘起的小指,突然感觉她那双凤眼十分熟悉。 即便她不说话也不露脸,感觉也特别像一个人…… 听完苏年年的话,他迟疑地点点头:“兴许是我认错了。” 然后目光继续围着靳长涯转,靳长涯如坐针毡,几次向苏年年求助,可每次要暗戳戳去碰她的时候,她腰上那只大手像长了眼睛似的,每次都把他挥开。 靳长涯恼怒得不行,为了吸引苏年年的注意,掩面猛地咳了两声,惹得桌上几人全朝他看来。 跟苏年年对上目光,靳长涯立马挤眉弄眼地暗示。 苏年年努力理解了下,终于看出靳长涯有点心虚,她猜测靳长涯跟南康尧应该是旧识,不想被认出来。 “哦,你该吃药了是吧?我差点给忘了。”苏年年一拍脑门,“小紫自小心脏不好,要按时吃药,否则会很难受。几位殿下,多谢殿下今日款待,我们就先走了。” 几人点头表示理解。 就在此时,雅间的门被叩了叩,女声响起: “六殿下,四皇妃来访。” 萧景忙道:“快进来。” 雅间门拉开,透过宁梦欢,苏年年看见萧景那个眼熟的女随从一闪而过。 宁梦欢朝几人行礼,看清几人后不由微微错愕: “我以为四皇子跟几位在一起,没想到居然……” 前几日他们游湖,她知道萧南是正人君子不会乱来,可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得知后还是忧心得不行。 方才听下人说南楚皇子在海上人间,她第一时间赶来,想要一探究竟,结果萧南却不在。 萧景见状笑道:“又是个担心皇兄的小皇嫂。” 宁梦欢有些不好意思,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苏年年率先起身:“既然来了,你不妨跟两位殿下聊两句,小紫的药耽误不得,我们就先走了。” 宁梦欢看看南康尧和萧景,忙摇头,细声细气:“四殿下不在,我也不多留了。” 南康尧看见娇弱美人,本想调戏几句,然看见靳长涯离去的身影,眉心一拧,没说话。 几人都走了,萧景索性跟南康尧提议去别的地方玩,一起出了雅间。 到了楼下,苏年年瞥了眼萧景身后的女随从,不经意似的打趣: “六殿下连身边随从都是女子,府里想来很热闹吧?” “我身边的随从只有这么一个女子,皇嫂可别误会我。”萧景打着哈哈。 苏年年笑笑,跟他们告别,掩下眸底情绪。 只有一个女随从,比全都是女随从更加可疑吧? “苏小姐。”宁梦欢唤道。 苏年年狐疑开口:“四皇妃还有什么事吗?” “苏小姐有空吗?” 苏年年皱眉。 她不想跟与萧南有关系的一切事物扯上关系,宁梦欢也不例外。 宁梦欢模样怯生生的,兴许是刚才出来得急了,到现在还轻喘着,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见她不说话,宁梦欢看了萧晏辞一眼,“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便是情同姐妹,你……” 早年都在后宅,宁梦欢与外人沟通的能力差了点,她不知道苏年年态度为何这样冷淡,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时慌乱无措。 知道她是有话要说,苏年年沉默了会儿,终于点头。 第257章 他说他想死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宁梦欢不能走远路,苏年年没邀请她回苏府,把萧晏辞和靳长涯打发走,二人来到茶馆。 宁梦欢捏着衣角,半晌没说话。 “四皇妃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苏年年道。 宁梦欢一怔。她自以为说辞很完美,没想到在苏年年眼里,她表现得这么明显。 “苏小姐,我是想问问,你觉得四皇子……他是个怎样的人?” 苏年年顿觉无语,面无表情地瞧着她。 他妈的,你夫君,你问谁呢? 问得着她吗? 宁梦欢见状,十分心急地摆手,小声道:“苏小姐不要误会,只是我自小没见过外面的人,除了家人没有说话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很有好感,想着你肯定比我懂得多,所以……苏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苏年年弯了弯唇:“皇妃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宁梦欢皱眉,抿了抿唇:“我自然是觉得他好……” 其实她刚才撒谎了。 她找苏年年,不是她说的那些原因。而是成婚前与成婚后,她总觉得萧南有些怪怪的,不一样。 比如嘴上说着多么爱她,却时常去他因为长辈恩情不得不收下的表妹房中。 而那个表妹模样又跟苏年年有七八分相似。 即便是巧合,也太巧合了些…… 宁梦欢神情几经变幻,苏年年反倒懒洋洋往后靠,轻巧地应答:“那不是很好吗?” 宁梦欢纠结地拐了个弯:“可是我爹的态度很奇怪。” 当时揭发萧延谋反的人就是宁卓。 宁卓为了解救女儿,被迫帮萧南构陷萧延,而后又把女儿嫁给萧南,像是从火坑进了狼窝,没好到哪去。 萧南口蜜腹剑,有这样的女婿,宁卓态度不奇怪才奇怪。 但宁梦欢什么都不知道。 苏年年思索了会儿,想起苏临海,面色不由变得惆怅,意味深长地提点:“总之,你爹不会害你。” 听见这个回答,宁梦欢更迷惑了,想再追问,苏年年已起身。 “你这话什么意思?”宁梦欢不解地问。 “表面上的意思。” 苏年年想了想,还是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听不进去别人劝阻的,你可以不听,但最好留个心眼儿,多留意细节,用心感受。如果他真心待你,自然不会让你难过。” 前世萧南说了很多动听的话,做的却没有多少。而萧晏辞跟她见面说话的次数都少,每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她只说这么多,剩下的就看宁梦欢自己造化了。 只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宁梦欢跟萧南才相处了多久?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 她前世居然被萧南哄骗了五年!整整五年! 不愧周游说她是恋爱脑! . 隔天,是南康尧返回南楚的日子。 萧如熙穿着极其隆重繁复的嫁衣,坐着露天辇车从皇宫出发,受百姓高声跪拜,一路来到城外。 苏年年也跟着送到城外,远远看着使臣说着对两国友好的吉利话。 “南康尧就这么顺利地走了?” 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他什么风浪都没掀起来,就这么安安静静,把人接走了? “也不算很顺利吧。”萧晏辞眯了眯眼。 “啊?”苏年年微愣。 “昨日他在送别宴上想胡说八道,被我堵住了嘴。”萧晏辞语气十分爽快。 苏年年知道,他说的堵住嘴,肯定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堵住嘴,至于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她无从得知。 “谢谢。” 萧如熙顺利去了南楚,她了却一桩心事。 侍卫小阳就隐藏在带去南楚的仆从里,萧如熙和亲他都愿意跟着,想来当初是看上萧如熙这个人,而不是她的公主身份。有他护着,苏年年放心。 “谢我?”萧晏辞捏着她下巴,眯眼,本想说“倒也不必”,到嘴边变了个意思,“真想谢,你可以换种方式。” 他急着让南康尧走,倒不是为了萧如熙,只是单纯看那个男的不顺眼,想让他滚回自己国家,别在别人地盘拉屎。 他冷哼。 苏年年拨开他的手,看和亲队伍缓缓出发,敷衍地答:“知道了。” 如果没有萧如熙,她没机会进宫,也没机会跟保护小萧晏辞。她猜,真到了萧晏辞复仇的那天,他不一定能对萧如熙下得去手。 . 萧晏辞没想到,苏年年说“知道了”,是第二日让人送来一大篮子山楂糕。 院内,玉遥提着篮子,跟萧晏辞大眼瞪小眼。 “她自己怎么不来?”萧晏辞问。 南康尧在东离待了六七日,他事务缠身,连个像样的抱抱都好久没有了。 苏年年居然还派下人来敷衍他! 玉遥垂首:“小姐这段日子急着研制什么解药。” “解药?”萧晏辞冷哼,手里揉着雪白小兔子的毛,面色略带阴鸷。 解药比他重要是吧! “她人在哪儿?” . 嘱咐之后,苏年年换了身衣裳去血宗阁。 自从宗泽来找她表明态度,她对血宗阁越来越上心了。 到了后院,她意外发现,今日景迟不在,而右护法千岩难得在总部。 她跟千岩的接触远不及跟景迟多,她正想命人把千岩招来,没想到千岩自己来了。 “阁主。”千岩行礼。 他五官还算端正,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点骇人,好在苏年年看血宗卫已经看习惯了。 苏年年打量着他,问:“有什么事要禀告吗?” “……没有。”千岩语气变得有点奇怪,“血宗阁一切都很好,只是……” 苏年年皱眉,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由扶额:“你想说那些传言?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有。”千岩抿抿唇,“是宗四。” “他怎么了?”苏年年想起上次硬塞给他的药,以为药物起了什么反应,激动道,“他现在在哪?” “阁主。”千岩面无波澜地复述,“他说他想死。” 苏年年:“……” 第258章 他居然……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不是。”千岩面无波澜地复述,“他说他想死。” 苏年年:“……” 血宗卫的性命属于血宗阁,但是若想寻死,直接死在任务中,算作任务失败,血宗阁无法追究。 她头一次见寻死还要往上告知一声的。除非不是真的想死。 苏年年重新坐下,淡定地喝了口水。 “让他去吧。” 千岩抬头看了苏年年一眼,略有迟疑:“阁主……宗四的办事效率是我手下数一数二的,若他死了,血宗阁办事速度慢了,影响甚广。” 苏年年皱眉,毫不在意地翻了页账本:“不是还没死吗?” 千岩噎住。 “千岩,你有话可以直说。” 千岩抿抿唇,只好看向暗中站着的宗四。 宗四缓步走出来,停在二人旁边:“阁主,护法。” 他面色依旧冰冷,但黯淡无光,有点颓败。 苏年年瞥了眼,嗤笑一声:“多大点小事,你觉得活不下去了?” 宗四抿唇不语。 有特殊癖好的阁主,某一天把他堵在巷口,强迫他吃吐不出来的药,奇怪的气流在他体内乱窜快半个月了,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 更折磨人的是,他不知道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的身体会到达什么样的终点。 总不会真的跪在阁主脚边,当阁主的狗吧! 这怎么会是小事! 宗四铁青着脸,憋出一句话:“阁主,你给我个痛快吧。” 闻言,苏年年笑出了声。 “当初你当着血宗卫面跟我叫板,找我比试的时候多威风啊,居然被一粒小药丸就吓怕了。“苏年年啧啧几几声,朝他勾勾手,“过来。” 宗四迟疑看向千岩,没动。 千岩只觉得眼前一黑,苏年年已经闪身到宗四面前,两指探上他的手腕。 宗四不敢动。 感受着他异常的脉搏,苏年年说道:“估计再有三天,就没事了。” 她给宗四吃的是她研制的解药。 不怕宗四感觉身体异常,就怕像之前那样,吃了解药跟没事人似的,到了时间毒药依旧发作。 宗四心里更惊恐了。 摸完脉,苏年年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吧,再忍几天,想死的话下个月再死。”她还得等等看解药到底奏不奏效呢。 宗四:“……” 千岩:“……” 看着宗四一脸憋屈离开,苏年年收回目光,看向千岩,若有所思开口: “你很少在总部。” 她语气淡淡地陈述事实,但千岩从中听出了她的探究。 确实,新阁主上任几个月,他们除了每月的例会见过,剩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千岩颔首:“左护法手下出任务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如今多数是我带人出去。” 苏年年皱眉。 这跟景迟说的可不太一样啊。 她抿抿唇:“听说你前段时间拿了万两的任务。” “是。”千岩应声,“雇主要杀的人从京城逃到了汴州,我亲自带人去追寻,费了点时间。” 苏年年若有所思点头:“以后有这种事,让景迟去带血宗卫去。” 千岩一怔,应声。 千岩离去后,苏年年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她清楚记得,之前总部血字头的血宗卫人数多,景迟的说法是,任务有难度,所以千岩调走的人多。 血宗阁追人有自己的法子,只要人身上沾染了特殊香料,就算逃到千里外也会被察觉,跟着搜寻过去就是,追上人只是时间问题,不是景迟所说的那样,需要多加人手的难度。 他们之间有人说谎。 会是谁呢? 苏年年坐在屋里,把前段时间的雇佣单一一翻找出来观看,正看到价值三万两银子的人命时,身后传来细微响动。 她反应敏捷,却还是晚了一步,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从后捂住,人顺势被勾进怀里。 熟悉的冷梅香萦绕上来,苏年年笑起来,萧晏辞的唇落在她耳边。 “小没良心。” “什么?”苏年年一怔,问,“你不在王府吗?我让玉遥去给你送糕点了。” 不说还好,提起那篮山楂糕,看着少女无辜迷惑的侧脸,萧晏辞更生气了,直接咬了咬她的耳骨。 “本王这么好打发?” 带着痒意的暖流只往耳朵里钻,苏年年缩着脖子,肩膀尖抬起,护住耳朵,支吾着问,“什么打发?” 萧晏辞冷哼:“一篮糕点,还说不是打发?” 苏年年迷惑地眨眨眼,偏头看他:“这就是你追到这里来的原因?” 萧晏辞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眯眼:“不够充分?” 他想她,忙的时候就想她,空下来更是难耐,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想她腰间的触感,她嘴里的味道,还有她唇边的笑意,甚至是使坏时眼底的邪恶…… 她倒好!像个没事人似的。难道一点都不想他吗? 苏年年推了推他,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认真瞧了他半晌,忽然说道:“王爷,你变了。” “变什么了?”萧晏辞语气不善。 “以前一碟山楂糕就能把你哄好,现在一篮,一筐都不管用了。”苏年年认真数落道。 萧晏辞危险地眯起眼,唇边弧度嘲讽似的向上一弯:“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见他这样,苏年年点头:“有点。” 闻言,男人眸色猛地染上一抹阴鹜,长臂将她揽进怀里,箍紧,看见她不急不慌,眼底浮起笑意,才知道她在故意气自己。 然而被勾起的怪异情绪丝毫没有缓解。凤眸复杂而阴郁,难言的情绪汹涌翻滚。 苏年年黑眸极其缓慢地眨了下,主动去吻他的唇。 萧晏辞的吻中带了怒火,扣着她的后脑用力缠吻,凶狠的架势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她觉得自己要被吻得窒息了。 呼吸交缠间,萧晏辞腾出手取下她碍事的面具,向上吻了吻她的鼻子,又来到她的眼睫。 苏年年微颤着闭上眼,乱七八糟的呼吸刚平复些,唇舌又被攫住吮吻舔舐。 她忍不住哼声:“唔……” 腰上的手先是一紧,接着又松开,温柔地摩挲。 难为他这种时候还想着别像上次一样掐青她的腰。 苏年年很欣慰,愈发沉迷在他渐渐温柔的吻中,然而感觉到他上移的大掌,她软下来的身子微僵。 他居然…… 第259章 我们简直心有灵犀!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他居然…… 虽然隔着衣裳,但那也不是像腰一样说碰就能碰的地方啊! 苏年年顿时丢了神,唇间吐字模糊:“萧、萧晏辞……” 他哼声笑,退离几寸,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厮磨:“年年,心跳怎么这么快,嗯?” 放屁! 箭在弦上,她不信他心跳不快! 苏年年咬牙,也朝他胸前探去。 肉眼可见的,他瞳色一深,像化不开的墨,吸着她往里坠。 不知触上什么的瞬间,萧晏辞闷哼低咒,瞪着她的目光压抑凶狠,眼角染上艳丽的猩红,有什么情绪汹涌着。 蓦地,萧晏辞揽着她调转角度。 苏年年脑子本就晕乎乎的,看见他奇怪的举动,未等思考,房间门毫无征兆推开—— “阁主,血六他……” 说话声戛然而止。 血二看着屋里明显不是阁主的男人宽大背影,又看着他身侧翘出来的女人的腿脚,大受震撼。 传言果然不假! 怪不得阁主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来总部,原来真的跟某个血宗卫混在一起了! 他立马把门关上:“阁主,一点小事,他应该可以自己处理!” 苏年年:“……” 完了。 全完了! 萧晏辞突然到来,突然亲吻,好死不死被手下撞见,她极力证明的清白,毁之一旦了啊啊啊啊! 她真的不是什么喜欢看小公子在面前下跪的人,对血宗卫也没兴趣! 不过幸好,之前有宗泽的嘱咐,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都被捂了嘴,不然血宗卫们更要多想了QAQ…… 如她所料,血二退下后,就开始根据刚才的画面,和今日在总部的人,猜测起那男人的身份。 总部机关严防死守,血二根本想不到这人是从外面闯进来的。 被人突然打断,苏年年轻咳,扶着桌子起身。 看见桌上的面具,想起他刚才特意帮他遮住脸的动作,她心里一暖,重新把面具戴上,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你等我一下,我看看怎么回事,然后也走。” 萧晏辞目光带着莫名意味,在她唇上转了一圈,颔首。 苏年年丝毫没有察觉,找到血六,问:“怎么了?” 血六周围围了好几个人,闻言朝她看来,想起血二刚才的话,再看她潋滟的唇色,众人脸色各异,心道果然。 几人面上不显,往开让了好几步,避之若浼。 苏年年走近,便看见血六身上的血窟窿,心跟着一揪。 就这,血二还说他自己能处理? 做梦呢! 血六声音十分虚弱道:“阁主,没事,死不了……” 苏年年:“……” 这话别人说便罢,受伤的人自己说……就很心酸。 血宗阁行事隐蔽,没有常驻的郎中,平常血宗卫小伤不管大伤随意包扎,像这样奄奄一息回来的,纯靠身体素质硬扛。 苏年年叹了口气:“基础的包扎东西有吧。还有针线,都一并找来。” 她在周游的书上看过缝合伤口的法子,与其血六这样等死,不如让她试试。 一个时辰后,血六伤口清理缝合完毕,苏年年抹了把额角的汗,身子猛然一僵。 她扔了针线,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屋走。 忐忑地推开门,果真…… 萧晏辞依旧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偏偏猩红的唇扬着,分外诡异。 苏年年张嘴就是磕磕绊绊:“王、王爷……” “等你,一下?”萧晏辞似笑非笑地挑眉,语气没什么起伏。 “王爷,如果你的随从有性命之忧,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苏年年笑眯眯的,“毕竟你生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有责任心,你的随从待你那么忠心,应该就是……” “啧。”萧晏辞毫不留情打断她,上前拎着她的后颈,“你跟我来一下。” 苏年年:“……” 她有预感,他这会儿说的“一下”,可不是她离开那一个时辰那么久了…… 萧晏辞把她劫回了晏王府。 那篮山楂糕孤零零地放在石桌上,墙角处有个巨大的兔子窝,里面一窝黑白的兔子,毛茸茸的,看着十分可爱。 看那数量,苏年年又觉得不可爱了。 萧晏辞养兔子,养公的黑兔子,让小白兔生小小白兔,就是在暗示她! 她不是兔子,也不是猪,可生不了这么多! 她嘴里嘀嘀咕咕地吐槽,人被拉进了屋中。 进屋前,萧晏辞唤道:“玉竹,准备王妃平常穿的衣裳。” 玉竹这才看出来换了行头的苏年年,点头应下。 苏年年听了这话哪还敢跟他进去! 扯着自己的胳膊往回拽,她疯狂摇头:“你要干什么啊!” 萧晏辞笑得十分邪魅惑人:“萧如熙的事,你不是说谢谢我吗?” 苏年年扒着门框,死死盯着装山楂糕的精美篮子:“我已经谢过了!” “不够。”萧晏辞继续笑,“还有刚才的事,不需要点补偿?” 刚才的事,确实是她理亏……要是萧晏辞把她放那晾一个时辰,她估计杀人的心都有。 但实在事出有因,她罪不至此啊! 眼看萧晏辞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苏年年欲哭无泪:“王爷……” 萧晏辞摘了她的面具,不再周旋,用巧劲把她拦腰抱起,直直往床榻的方向走。 苏年年默默系紧腰带,想起那会儿的事,两手护在胸前。 走到榻边,萧晏辞没松手,坐下,紧紧把她揽在怀里,埋进她颈窝深嗅,隐隐有咬的架势。 自从那回颈侧被他咬了牙印,他每次做这个动作,苏年年都有点抗拒。 “别动。”萧晏辞声音低低的,莫名温柔缱绻。 苏年年真的没动,顺势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好像想明白他今日为何不满。 她眼眸微转,声音掐得清甜:“王爷,今日在血宗阁,我一直在想忙完了就来王府找你的,没想到没等结束,你就来找我了,你说,是不是心有灵犀?” 萧晏辞眼眸骤暗。 第260章 就这样结束也不错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今日在血宗阁,我一直在想忙完了就来王府找你的,没想到没等结束,你就来找我了,你说,是不是心有灵犀?” 萧晏辞眼眸骤暗。 他知道苏年年在胡说八扯。 但怎么办呢,他还是忍不住为她的话心动。 懒得去考究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萧晏辞温柔地吻了吻她。 很快,玉竹敲门。因为萧晏辞称苏年年为王妃,玉竹也从善如流。 “王爷,王妃的衣裳。” 只有苏年年一人不习惯……又是王妃,又是衣服的。 看她微红的耳根,萧晏辞弯唇笑:“穿这紧身黑衣不舒坦。” 苏年年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哦,她刚才多想了。 又是哭嚎又是扒门框……真丢人啊。 她拿着衣服,绕过屏风默默换好,走出来的时候看见萧晏辞躺在榻上,阖着眼很老实,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没动。 “过来。”萧晏辞闭着眼道。 此时正值午后,外头天气有些阴,昏昏沉沉的,床帐刚放下,她就来了困意。 苏年年爬上床。正好换了身宽松衣裳,四肢好像解放了,她摸到软枕旁边,打算睡个惬意的午觉。 手触及软枕,而后忽然摸到个凉凉的东西,她微怔,黑暗中眼睛不自觉瞪圆了些,模糊地看,是个长方形的小木盒。 床上放这东西干什么? 她皱眉,刚要打开,萧晏辞把木盒从她手里抽走。 没等问,就被萧晏辞揽进怀里。 “睡觉。” 苏年年眨眨眼。 怎么办,更好奇里面的东西了? 于是她瞪着眼睛,一直等萧晏辞睡着,打算偷偷看看,没想到等着等着,自己意识先开始模糊,呼吸均匀。 萧晏辞低笑一声,把人又往怀里揽了揽。 温香软玉在怀,有时候他觉得,就这样结束了也不错。 . 连续半个月,苏年年日日待在血宗阁,观察每个人的动向,确切来说,是千岩和景迟的动向。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从帮血六缝合伤口后,众血宗卫看她的眼神比之前崇敬多了。 至于那个追到汴州的价值三万两的雇佣单,已经过去几个月,她若现在再查,怕打草惊蛇,就没再过问,但是盯两个护法盯得很紧。 这半个月,她跟千岩和景迟见面的次数明显增多,对二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她觉得,千岩给她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坏。 “宗十一,你在这干什么呢?去给本座的药田浇浇水。” “血二十八,本座想吃西街上的糕点,你去给本座买。多买些。” 接住苏年年扔来的一大块银子,血二十八沉默了瞬,领命往外走。 到巷口,遇见了景迟。 “你去哪儿?” “阁主想吃西街的栗子糕。” 景迟皱眉,摆摆手让他走了。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阁主虽然说是自己吃,但东西买回来后,大部分都进了血宗卫的肚子。 自从新阁主来了,血宗阁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刚进院子,她就看见几个黑衣服围着药田看,边看边讨论。 “才几天而已,就冒出绿芽了。阁主说这草药能止血,要是我们受重伤的时候她不在,我们可以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前阁主可从来没管过我们死活。” 看着嫩绿的芽儿,几人陷入沉默。 新阁主来了后,吩咐他们的琐事多了些,血宗阁变得没以前那么冷冰冰,似乎更有人情味了。 但是杀手组织,真需要所谓的“人情味”吗? 景迟收回眼,走到苏年年面前,汇报近日工作。 苏年年听得十分认真,末了嘱咐了句:“以后不仅皇室,朝廷重臣的雇佣令也一概不要接。” 景迟道:“是,阁主。” “对了,上次本座给你和手下人的解药,可有效果?算算日子,差不多刚过发作。一切可还正常?” 景迟垂首:“阁主,还是发作了。” 苏年年皱眉,脸上笑容消散不少。 她虽吃了宗泽给她的剩下的毒药,但毒药一入体,就被毒蛊王吞噬,她无法用自己做实验。 这种毒药每个月都会发作,她炼制解药想知道结果,只能一个月一个月地等,周期太长。 “手拿来。”苏年年手探上她手腕摸了摸,道,“本座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坐在屋里,苏年年长长叹了口气——瞧宗泽干的好事! 许久,有人敲门。 “阁主,栗子糕买回来了。” “放一包就好,剩下的你们拿去吃。” 苏年年盯着手里的药方,一一对比上面的毒药和解药。 “没错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心烦意乱地推开门,闻见满院飘着的栗子糕的甜香。 环视一圈,她看见石桌边面无表情、唯一没动栗子糕的宗四。 “宗四。”苏年年喊他,“你过来。” 宗四还没应,苏年年已转身又往里走,周围血宗卫看他的表情都变得微妙古怪。 跟阁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看他们乐滋滋地吃栗子糕,宗四冷着脸,往里走,动作十分僵硬。 听见门被“砰”地关上,众人表情更加怪异,随后移开目光,默默吃栗子糕。 屋内,宗四紧紧贴着门板。 “阁主。” 苏年年颔首,看他防贼的模样,打趣:“怎么,怕本座在你那份栗子糕里下药?” “不是,我不喜欢吃糕点。” 宗四抿紧唇,苏年年嗤笑一声。 “你这个月寒毒发作了吗?” 宗四身体一僵,面色有些不自然,虽然他脸上本来就没表情,还是让苏年年捕捉到了那丝怪异。 宗四心中大骇。 原来他这个月寒毒没发作,是阁主之前给他塞的药丸的功劳! 怪不得吃了那药后,体内乱窜的气流跟寒毒发作有几分相似,当时他只顾着恐慌,竟没注意到。 原来阁主当时说的“你或许会感谢本座”是这个意思! 他思绪流转,只是片刻的事情,很快他垂眼,说道:“当然,阁主。” 身为血宗卫,体内寒毒没了,绝不是什么好事! 是否被人妒忌是一说,是否需要被重新下毒,又是一说! 那种痛苦,是个人都不想体会第二遍! 苏年年眯了眯眼,半晌,勾出个艳丽的笑容: “这样啊……那本座就放心了。” 第261章 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这样啊。”苏年年点点头,“那本座就放心了。” 血宗卫头脑简单,不知道怎么遮掩情绪。 闻言也以为苏年年是真的放心了,没察觉任何不对。 宗四提起的心又放下,谁知下一秒,手腕蓦地被人攥住。 他心提起,片刻后听见阁主笑着说: “既然不影响寒毒,本座就没有别的事了,你走吧。” 宗四的心再次放下,出了房间才反应过来,开始困惑。 若是阁主真不知道那药丸对寒毒有影响,那药丸真正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屋内,待他走后,苏年年脸上笑容瞬间消散。 她给宗四吃的解药,跟给景迟的那些一模一样。 有了原毒,她对这次的解药非常有信心,还让景迟给几个手下试试,但景迟的答复却是,没有,都正常发作。 苏年年眯了眯眼。 难道之前都是她想错了? . 半个时辰后,苏年年坐在宗泽院子里喝茶。 “所以她到底有没有姐妹,你也不清楚?” 宗泽点头:“景迟是我在青州捡的,那时候她七八岁,又脏又臭,虽然当时她确实是孤身一人,但你这么问,我也没法确定她之前家事如何。” 苏年年点点头,陷入沉思。 “这么多年来,景迟对你是最忠心的吧?否则你也不会将她提为左护法,一人之下。” 宗泽察觉她的探究,问:“有什么问题吗?” “解药我已经研制出来了。” 接着,她把景迟隐瞒她的事跟宗泽讲了遍。 “如果你确保每个人身上的寒毒都相同,景迟和血卫的毒应该已解了。但是没有。她没有吃我给的解药,也没按照我的意思给血卫。” 宗泽沉默下来,显然对这个结果难以接受。 “会不会她只是不够相信你?” 苏年年淡淡瞥他一眼:“她足够相信你,你把血宗阁交给我,她却不服从我?” 宗泽抿唇。 确实也说不通。 苏年年捏了捏眉心:“你别担心,这并不能说明给你下蛊的人就是她。我现在有别的猜测……但,如果真的是景迟想害你,你怎么办?” “杀了她。”宗泽毫不犹豫开口。 无论动手的人是谁,他都会杀了那个人,或许还有她背后的人。 苏年年点头:“再给我点时间。” 离开宗泽这,苏年年在巷子里几个跃落要离开,余光瞥见一个淡紫色的身影。 靳长涯没遮面纱,一边走,一边回忆似的看路。 “你干什么?” 苏年年突然落在他前方两步处,靳长涯吓得一个激灵,妩媚勾人的五官有瞬间的变形。 看清是她,靳长涯松了口气,红唇勾起笑来:“我看你的那个朋友家好像住这里,我太无聊了,找他玩。” 上次在百草阁,周游那惊艳的眼神,靳长涯很满意。 苏年年:“……” 苏年年:“你很奇怪,为什么上次戴面纱,这次又大大方方示人?” 周游若看了他全貌,岂不是更激动了?? 靳长涯撇撇嘴,不愿解释,看着面前的路,困惑地问:“都怪你,往哪走来着?” 苏年年:“……” 她这师父虽然精通六艺,但是脑子不太好,不认路,是个路痴。 这条路根本不是去周游家的路,他跟丢了。 “我带你去吧。” 周游的性子,真的很难跟人交朋友。若发现自己朝思夜想的小美人,是个男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爆炸。 靳长涯进了周游宅子,然里面静悄悄的。 “没人吗?” 听见陌生声音,桑安透过窗子罅隙往外看,瞧见靳长涯旁边的苏年年,松了口气,开口应声,问苏年年:“找谁?”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靳长涯蹙蹙眉,这好像不是那个清俊男人的声音。 桑安来到院子中,袖中小金蛇见了生人,嘶嘶吐着信子。 “周游呢?” “他刚才回来取东西,已经走了,你们去百草阁找吧。”桑安清冷的目光淡淡从二人身上扫过,转身又要进屋。 靳长涯见状大喊:“等等!” 桑安皱眉回身,跟他对视,眉心微微蹙起:“有事?” 靳长涯更不解了,拽着苏年年问:“这是谁,也是你朋友吗?” 靳长涯困惑地摸着自己的脸,这反应…… 不太对啊! 怎么可能有人,看见他这张勾魂夺魄的脸,无动于衷?? 桑安没多停留,放着二人不管,已重新走进屋。 靳长涯看了苏年年一眼,十分自来熟地跟着进屋。 跟周游相比,眼前这个清清冷冷的小美人儿,显然更勾起他的兴趣。 刚踏进屋,靳长涯打量着陈设,还没落脚,就看见周围有无数细密的飞虫朝自己飞来。 他目光一凛,敛了笑容,飞速往外跑,一溜烟躲到苏年年身后。 那些大翅膀的飞虫,在距离苏年年几丈远的时候骤然停住。 靳长涯凤眸瞪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年年。 苏年年叹了口气:“桑安,他跟周游一样是我的朋友,你别吓他。” 桑安冷冷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我很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苏年年腹诽:你赖在周游家这么长时间不走,怎么不觉得自己没有边界感? 靳长涯也是一怔,他这张脸,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都是焦点,最多被女人嫉妒,被骂过几句狐狸精。 像桑安这样无动于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哦,第二次,第一次也是个怪物——萧晏辞。 有苏年年撑腰,他大胆从她身后站了出来,嫌弃地看着那些虫子,小声问:“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说完,他发觉不对。 可他顶着副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实在问不出“他是不是不喜欢男人”这句话。 苏年年:“……” 苏年年没答话,只觉得面前的虫子,翅膀挥得更厉害了,想要往前,却又顾忌她体内的蛊王。 见她不说话,靳长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啧啧几声。 “怪不得。” 苏年年:“……” 听着屋里响起的脚步声,她心中为靳长涯祈祷。 第262章 不是团灭了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怪不得。” 苏年年:“……” 她听着屋里响起的脚步声,心中为靳长涯祈祷。 “你最好少说几句。” 很快,桑安冷着脸走了出来。 满院子的飞虫瞬间被他收回袖子里,靳长涯瞪圆凤眸,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桑安看向苏年年,冷声道:“让开。” 苏年年没动。 桑安能使出的招数无非是蛊,她体内的毒蛊王在这,桑安没法拿靳长涯怎么样。 苏年年捂住靳长涯的嘴,拖着他往外走:“大家都是朋友,你跟周游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靳长涯不会武功,被她拖着走,一直回头看桑安,终于看清他湛蓝色的瞳仁,登时惊讶得不行。 但他已经被苏年年拖出来了。 “他,他是……”靳长涯手指着身后的方向,唇直颤。 “嗯,他是。别招惹他。”苏年年认真警告。 “可不应该啊。”靳长涯失神道。 南疆一族,不是早早就团灭了吗?虽然他听说过一些关于仅存的南疆人的传言,可怎么会不在南楚,而在东离,还被苏年年藏在这里? 而且…… 这么大的秘密,苏年年怎么说带他看就带他看啊! 他心中古怪极了。 明明苏年年长了副聪明相,待人接物举手投足都十分妥帖,唯独对他,像丝毫没有防备一样。 他眼眸微转,跟在苏年年身后,默默记下去周游家的路。 直到走出巷子,苏年年才道:“没什么不应该的。他被追杀了那么久,对人防备心很重,又擅用蛊毒。说不上你哪下惹急了他,就丢了命。 你要是对他感兴趣……” 苏年年回想了一下,周游是救过桑安命的,二人顺理成章关系走得近。如果靳长涯想跟他接近呢? 她一时没想出来。 靳长涯显然对清冷的小美人儿很感兴趣,见苏年年顿住,不由急着追问:“怎么办?你说啊!” 苏年年摇头:“我劝你不要对他感兴趣。包括你今天,晚上请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靳长涯撇撇嘴,满脑子都是桑安清冷的眉眼,显然没把苏年年的劝告放在心上。 他笑眯眯应声,待苏年年走了,他一溜烟跑到百草阁。 桑安不好下手,他先接近周游,总没问题吧? 靳长涯本想继续用美色迷惑周游,然而周游没那么好糊弄,看见他出现在百草阁,先是眼前一亮,然后笑容越来越淡。 靳长涯丝毫不觉,扬唇朝周游笑,“你铺子什么时候关门?” 周游目光淡淡下移,目光划过他不算明显的喉结,又划过他扁平的前胸,在男女明显有差异的盆骨处顿住。 生得一副红颜祸水相,居然是男儿身…… 他还在想苏年年到底从哪认识的美女呢。 靳长涯十分大方的任他打量,问:“你叫周游,是吗?” 不知怎的,这名字莫名有些熟悉。 没等他想起来,周游已经察觉到药铺里病患朝自己投来的视线,他说道:“我叫司方。” 靳长涯挑眉,没戳破,寻了个椅子坐下,耐心地在旁边等。 “我在京城除了苏年年没有别的朋友,她不可能日日围着我,我只好来寻你。” 周游把面前药材包好,忍不住又看了靳长涯一眼。 虽然是男人,他长得也太让人难以拒绝了。 他象征性地答了两句,靳长涯见他敷衍,就不说话了。 周游……怎么那么像早些年那个神医啊? 有这个认知,靳长涯看着大家感谢周游,越看越觉得有可能。 苏年年连南疆的后人都能放在身边,有什么不可能的? 此时的周游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苏年年到底有多少怪物朋友? “司大夫。”门口进来一个绿衣女子,正是隔壁红袖衣坊的掌柜,绿绮。 周游抬头,看见她手里拎着的一篮蔬菜。 “这是我娘种的,太多了吃不完,就想着拿给你。”绿绮把菜篮放在地上,余光瞥见有人看自己,她顺着看去,一眼就认出这是那天来买衣服的“美人”,脸“唰”地红了。 “你好啊,绿掌柜。”靳长涯笑眯眯道。 周游皱眉:“你们认识?” 绿绮看着靳长涯也有些意外,她点点头算打了招呼,便匆忙回了成衣铺。 靳长涯继续等。坐了近两个时辰,可谓无聊透顶,但一想到一会儿能见到桑安,他难得耐心。 跟周游回家的路上,靳长涯问东问西,分外积极。 “你们两个一直住在一起吗?” “原来这是你的宅子……那还能住下人吗?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殊不知靳长涯院里不下十个能说会道的漂亮姑娘。 周游点头:“苏年年在隔壁还有一套宅子,你可以问问她。” 靳长涯弯唇:“自己住?多无聊啊。” 靳长涯一路说说笑笑跟周游回了家,刚进门就看见桑安坐在院中央。又看见靳长涯,桑安眉眼间愈发疏离。 周游解释的功夫,靳长涯已经越过两人钻进一间空屋,像模像样地挑选起来。 周游:“……” 桑安往屋里瞥了一眼,快要出手的蛊虫硬是收回。 就算在这住了很久,此处说到底是周游的家,周游愿意往家里带什么人,他是无权干涉的。 靳长涯从屋里钻出来,吸了口满院子的药香,问:“你们平常吃什么?谁做饭?” 周游拎着菜篮往厨房走。 桑安赖在这不愿意走,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在这有周游做饭,他吃喝不愁。 靳长涯见状,盯着桑安看了会儿,跟上周游脚步: “我不白白住在你这,你放心,我手艺很好的,露两手你们尝尝?” 桑安平常就喜欢炼蛊,性子清冷话少,靳长涯一来,热闹了许多。 三人一起住了好几日,苏年年才知道。 她知道,还是因为,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到了苏府。 月年院内,四人大眼瞪小眼。 桑安看不出表情,周游表情复杂,只有靳长涯没心没肺,笑得妩媚动人。 “周游,你上次说的那个,麻将,是不是凑够四个人就可以打了?” 周游:“……” 苏年年:“……” 第263章 必须当面服药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什么麻将,她听都没听过。 苏年年看着靳长涯黏着周游,跃跃欲试的模样,一下就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姑娘不放,非要跟周游住一起了。 对桑安感兴趣是不假,但周游经常说那些他从没听说过的新奇玩意,也很吸引靳长涯! 周游脑子里那些东西,可不比能说会道的姑娘都讨巧么? 苏年年揉了揉眉心。 “所以你们三尊大佛,来找我的目的是?” 为了出门,桑安头上戴着帷帽,闻言他道:“我要搬走。” 靳长涯率先道:“我不同意!” 苏年年迷惑地看着桑安:“搬到哪去?我那三座宅子连着,你想搬,直接搬不就好了吗,还跟我汇报?还是说,你想搬到别的地方去?” 桑安抿抿唇,言简意赅:“你给我买个靠谱的丫鬟。” 虽然前几年他为了躲避朝廷的追踪,身边也没人伺候,食不果腹衣衫褴褛也不是没有过,但他好歹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王族,今非昔比,绝不会再让自己沦落到那副田地。 自己照顾自己,他不会。 苏年年更头疼了。 “大哥,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她往后一靠,开始摆烂,“你不是会蛊吗?你自己炼个会伺候人的虫子,伺候你不就得了。” 光是想想那场景,周游背脊一寒。 “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靳长涯接过话,满脸正义,“我愿意跟小美人儿一起搬走!我会做饭!” 周游瞪圆了眼:“啥意思?” 苏年年:“……” 好家伙,周游现在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苏年年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一番,最终落向桑安。 “靠谱的丫鬟我找不到,你搬进空宅子里,让靳长涯陪你,怎么样?”她想了想,愈发觉得可行,“对,他厨艺很好,还会弹琴唱曲儿,跟周游那沉闷的性子不一样,你会很满意的。” 桑安面色清冷,看向靳长涯:“我不喜欢话多的。” 靳长涯笑眯眯地眨眼:“小美人儿,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话少的。” 桑安脸色难看一瞬。 一个大男人,到底怎么做到这样搔首弄姿的? “敢情现在没我什么事儿了?”周游哼声。 苏年年奇怪地看他:“你不是一直跟我说……”碍着当事人在场,她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这是她想出来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周游常吐槽桑安赖着不走,桑安要搬走,靳长涯想伺候,这不是三全其美吗! 桑安想了想,没提出异议。 就算靳长涯没有突然跟着回来,平常也有不少姑娘经常给周游送温暖,他身份敏感,这事总不能等到周游要娶妻外再打算吧? 二来,靳长涯做饭确实好吃,要是他像缠着周游一样缠着他,他自然有办法对付。 靳长涯笑开了花,连连点头:“我很满意。” 事情安排妥当,只有周游一人神情莫测。 苏年年想了想,招他过来:“我前段日子得了个有意思的毒药,你想不想看看?” 周游瞬间被转移注意力:“在哪?” 苏年年把血宗阁的特产给他,说得极其玄乎。 “你《万毒医谱》看得怎么样了?这毒药极其难得,解药我研究出来了,但你可以拿去玩玩。” 周游把罐子打开,嗅了嗅,大惊失色:“我靠,这东西好霸道。” 他把毒药收好,说道:“那本原籍摸着比你手写的摸着有质感多了,啊,我不是说你写的不好啊,只是说看原籍的时候,心中有种虔诚的……” “你说什么?”苏年年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籍?” 原籍她已经还给萧晏辞了啊? 事关萧晏辞,她注意力就被吸引,追着周游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他的解释,苏年年喃喃道:“所以我誊写的在萧晏辞那里?”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小两口自己解决吧。”周游撇撇嘴,走了。 苏年年想不通。 那本古籍应该很珍贵的,萧晏辞这么做,完全没必要啊! 她想不通,打算等下次见面问问他。 实际上,是她低估了萧晏辞的占有欲。 . 几日后,血宗阁每月例会的日子。 苏年年对血宗阁的事务越来越熟悉,她身穿纯黑色劲装,听着千岩和景迟的汇报,时不时反问一句。 跟以往生冷的血腥气不同,空气中弥漫着糕点的甜香,莫名暖洋洋的。 总结完毕,苏年年从高椅站起身,俯视众人。 “本座承诺过你们,事情做得好,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每个人耳朵里,让人心潮澎湃。 虽然阁主没直说,但想要的东西,不就是解药吗! 众人垂首,不敢交头接耳,皆是不动。 “现在,听到名字的人,依次上前领解药。” 话音一落,景迟忙道:“阁主!?” 寒毒的解药,不是她一直在配合阁主配制吗? 上个月她反馈的结果明明是…… 闻声,苏年年只是淡淡瞥她一眼,眼神略带不悦,景迟抿抿唇,只好退下。 苏年年继续说道: “本座这次只会发放部分解药,领药的人有一个要求,必须当面服药。” 此言一出,众人终于忍不住面面相觑。 寒毒解了,就意味着血宗阁整体瘫痪,他们原本不相信寒毒有解药,即便苏年年拿出来,他们也抱有怀疑的态度——说不定那是另一种控制人的毒药。 若是被喊名字的人当面服药,岂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宁愿不被选中! 将众人神情一一收入眼底,苏年年不大在意地弯唇: “当然了,本座发放解药是对你们的认可,你们也可以选择不领。但领的人不能做手脚,必须吃。” 她没拖拉,目光在下面扫了圈,念出一个名字:“宗六。” 宗六浑身一震:“阁主……” 苏年年点头,看他犹疑的样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越过他:“血二十八。” 血二十八抿抿唇,踏上石阶。 这样的日子他受够了,就算是毒药,也是一种解脱。 何况这么多天相处,他觉得新阁主人挺好的。 就在血二十八接过药丸的前一刻,景迟蓦地上前一步,抱拳: “阁主!” 苏年年挑眉。 第264章 转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就在血二十八接过药丸的前一刻,景迟蓦地上前一步,抱拳: “阁主!” 苏年年挑眉。 景迟阻止后才反应过来举止不妥,可既然已经阻止,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 她没看苏年年,而是看血二十八:“你考虑好了?” 血二十八茫然点头。 有解毒的机会,为什么不尝试? 景迟抿抿唇,血卫一直由她管理,先不说这解药是真是假,即便是另一种毒药,都会影响她手下掌管的人数。 苏年年淡淡瞥了景迟一眼,倒出解药,不紧不慢递给血二十八。 “拿了解药后,你们的去留自己决定,如果愿意留下,本座可以亲自带你们。” 那时的血宗阁,会跟以前宗泽的血宗阁大不相同。 闻言,石阶下的众人脸色一变。 阁主这意思,显然是要收权啊! 血二十八毫不犹豫地吞了解药,冰凉的药丸在喉咙化开,他没什么感觉,转身站回原来的位置。 苏年年挑眉,心想他还挺谨慎。 是的,即便想离开,也要等到下个月,确认寒毒是否真的不再发作。 接下来,苏年年陆陆续续念了十几个名字,有像宗六一样观望的,也有像血二十八毫不犹豫服药的。 直到念完所有的名字,众人发现有资格领解药的人中没有千岩和景迟。 片刻诧异后,众人了然。 这两个护法身居高位,不能轻易脱离掌控。 顿时,血宗卫看向他们的目光带了些怜悯。 “下个月本座还会发放一次解药,到时候你们就会看到此次发放的解药效果,所以想拿到解药的人,接下来的日子要好好表现,本座都会看见。” 下面,宗四神色十分不自在。 他现在敢肯定,上次苏年年一定看出来他的寒毒解了。 所以在阁主眼里,他表现很好? 宗四皱皱眉,刚别开目光,就听见苏年年说:“今日散会,宗四,你跟我来。” 景迟一肚子话想跟苏年年说,有宗四先进屋,她和千岩在外候着。 “阁主找我何事?”宗四问道。 “本座找你什么事,你不知道?”苏年年风轻云淡地笑,看得宗四浑身冷汗。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阁主为何那日把解药塞给他,内心极其忐忑。 殊不知苏年年只是恰巧碰见他,临时起了坏心思罢了。 “阁主……”宗四抿抿唇,“阁主请直言。” 苏年年没提他体内寒毒的事,直白地问:“你到现在都没走,想来是愿意留在血宗阁的。” 宗四点点头。 他无父无母,这么多年习惯了血宗阁的生活,走也不知道去哪,不知是否能适应。 “想不想跟着我?”苏年年问道。 血宗阁转型定然让人难以接受,需要有人打头阵。 在这些冰冷的杀人机器中,宗四能站出来挑战她,她觉得或许他是最容易变得有血有肉、有情感起伏的。接触这段时间,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了宗四的变化。 见宗四皱眉,苏年年继续解释: “跟现在做的事情差不多,但晋升的机会多些。没关系,我给你时间考虑,你也可以跟刚才领了解药的人交流,等想好了告诉我,我会跟千岩说。” 苏年年没逼迫,留了条路给他,宗四应声退下。 随后景迟千岩走了进来,面色可见的严肃。 景迟开门见山:“阁主忽然大批发放所谓解药,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商量?” 景迟自认为很得苏年年信任,十分不解。 苏年年心下冷嗤,我跟你商量,你也不说实话啊。 且景迟这话说的,什么叫“所谓解药”?分明是怀疑她给血宗卫吃了旁的唬人的东西。 她敷衍:“本座正要跟你们说。” 景迟抿紧了唇,看着她不发一言。 “血宗阁以后人头生意的比例会大大减少,不只是给钱就能用我们的人。”苏年年道。 “阁主。”这次出声的是千岩,他不赞同道,“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本座有分寸,也有把握。” 景迟忙道:“阁主,宗泽阁主把自己多年的心血交给你,定不希望血宗阁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好家伙,还道德绑架她。 苏年年看她一眼,笑容疏离了些:“你怎么知道这个决策,本座没有跟他商量过?” 景迟一怔。 怎么可能? 苏年年红唇弯起。 这确实是宗泽的意思。宗泽觉得自己被下冰蚕蛊是做坏事的报应,上次把毒药交给她的时候,就代表着彻底的信任和放弃,彻底把血宗阁交给她了。 “你们是血宗阁的左右护法,本座尊重你们的意见,但你若只能说出宗泽不高兴这一条反驳的理由,本座不会理会。与其这样,不如说点实际的。” 血宗阁无论坏人好人都杀,极其没有人性,是江湖各界势力的眼中钉,碍着拿血宗阁没办法,才任血宗阁肆意妄为。这么多年来结仇不少。 各方势力防不胜防,她死过一次,现在极其惜命,不想步宗泽后尘。 景迟抿抿唇,脸色沉了几分:“阁主若不想看见血宗阁颓败人散,最好停止这种行为。” 苏年年浑不在意,面具下乌黑的葡萄眼看向她,看似温和,但带着淡淡探究: “景迟,你被宗泽捡来之前,可有其他姐妹?” 景迟皱眉,不知她何出此言,冷硬道:“没有。” 苏年年颔首,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命二人退下。 今日她喊了十几个人,近半数的人领了解药,都是千岩手下的人,可以看出,血卫对她的戒备心很重。 苏年年揉揉眉心,继续梳理着脑海里的信息。 到底是谁下的蛊? 是血宗阁里的人吗?不是的话会是谁? 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小瓷罐,放出里面其中一只蛊虫。 蛊虫飞速前行,很快钻出了门缝。 若是怀疑这两个护法,看看他们都去过哪儿不就得了? 正是春日好时节,几日后,苏年年接到宁梦欢的请帖,一起去郊外踏青。 此时她正坐在萧晏辞的腿上,听念桃说完,撇撇嘴。 萧晏辞指腹揉捻着她的脸蛋,感受着指尖触感,他眯起眼,问:“不想去?” 第265章 花柳病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不想去?”萧晏辞问道。 念桃继续说:“小姐,四皇子府来递话的人不止邀请你,还邀请了晏王,看样子四皇子也会去的。” 闻言苏年年顿住,眼眸微转。 那是不是萧景也会去? 见她听见四皇子就变了脸,萧晏辞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苏小姐这模样,不会又想去了吧?” 苏年年嘿嘿憨笑着,揽住萧晏辞的脖子,问:“王爷,你记不记得萧景身边那个女随从?我让你帮我调查的。” 萧晏辞回忆了下:“那女子是萧景早年在外游玩时候捡的。没什么异常。” 苏年年皱眉。 那个女随从跟景迟长得像,她反复回忆对比过很多次,是真的有几分相似。 若萧景女随从没有身世,岂不是跟景迟一样可疑? 萧晏辞说道:“这次不仅是踏青,日子定在下个月初的花朝节,皇后把组织去寺庙祈福的任务交给了四皇子妃,会有很多人。” “那可以考虑一下。”苏年年想了想,“我明日要进宫看给皇后诊脉针灸。” 萧晏辞淡淡应声。 他近来毫不避讳地跟皇后来往,已经落入皇帝和百官眼睛里,但皇帝并没干涉。 啧,皇帝?他正忙别的事呢。 . 翌日进宫,未等进凤栖宫,苏年年路过御花园便听见女子的嬉戏声。 自从皇帝选了秀女,后宫突然多了近三十个小主,然皇帝只有一个,她们闲暇之余就在御花园赏花逗趣。 苏年年在她们不远处绕过,耳尖地听到几人的对话。 “你最近可觉得身上痒?” “你怎么知道?但我没放在心上,兴许是最近换季,太医说痒也正常。” “这都换完季了,你不觉得越来越痒吗?”这声音十分担忧,苏年年看去,便见五六个女子坐在亭中,从位置来看,这些人的中心是谢秋慧。 看样子她虽跟萧如娇闹了红脸,依旧受皇帝宠。 她扫了一圈,看见朱柳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 苏年年微微皱眉,兴许是停留的时间长了,亭中的几人看见了她。 朱柳跟着靳长涯学了那么久六艺,很会取悦皇帝,怎么会不受宠? 以朱柳的才貌,如今至少该被抬为贵人了。 “哟,这不是苏年年吗?”谢秋慧十分嚣张地出声。 本就蹦跶不了几天的人,每每这么跋扈,苏年年扬唇配合。 “这不是惠嫔吗?”苏年年笑眯眯看她,想着怎么把花柳病的事告诉她。 谁知道话音刚落,谢秋慧脸已经绿了一半。 她名字里明明是智慧的慧,皇帝赐封号的时候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将之改为贤惠的惠,就是觉得她不够聪明! 她最讨厌别人叫她惠嫔,宫中的人都唤她娘娘。 苏年年倒好,上来就踩她的雷点! 谢秋慧气得觉得身上更痒了。 瞧见她的动作,苏年年啧了一声:“若猜得没错,你胳膊上已经起了不明红疹。” “你怎么知道!”谢秋慧嘴快地道,后知后觉自己暴露了。 周围几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变。 苏年年风轻云淡地笑。 朱柳把花柳病传染给皇帝,皇帝与谢秋慧亲密更多,那谢秋慧自然是最严重的。 想到这,苏年年看向朱柳,眯了眯眼。 提前知情的朱柳,是不是故意让自己失宠,好开始治疗? 思绪千回百转,苏年年收回眼,朝谢秋慧道: “劝你不要高兴太早。” 目送苏年年离去,谢秋慧不由开始心慌。 苏年年会医术,又能准确说出她症状,她不得不防。 匆匆留下一句“你们聊,我先走了”,便回宫请太医去了。 谢秋慧回宫时,苏年年已经坐在软榻给皇后诊脉。 “近来娘娘状况应当有好转,是找到动手的人了?”苏年年问道。 皇后颔首,跟萧晏辞正式结盟后,跟苏年年说话并不避讳: “是御膳房的人下毒。” 苏年年颔首,顺手给写了清理余毒的药方。 本想嘱咐皇后表面装作身体越来越差,想了想还是闭嘴。 皇后在后宫这么久,什么没见过? 诊完脉,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起几日后的花朝节。 “宫中人不会去,但本宫让四皇子妃邀请了些诰命夫人,还有贵女。皇帝有意给六皇子选妃,又知道他的性子,只好先接触。” 苏年年点头回应。 前世到死,她都没见萧景娶妃,所以这几年内估计都不会。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来传话。 “皇后娘娘,苏小姐,陛下身子不适,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听闻苏小姐进宫,特让奴才请你过去帮着瞧瞧。” 闻言,皇后决定一同去看热闹。 皇帝此番身体不适分外保密,宫妃无人知晓,但皇后还是打听出皇帝染了脏病。 她不但恨茉贵妃和萧南,同样恨间接导致萧延死亡的皇帝。 未踏入内殿,皇帝的吵嚷声已经传了出来。 “你们这群庸医,朕怎么可能忍那么长时间?” 瓷器“哗啦啦”落地,摔成碎片,苏年年找到落脚的地方,朝皇帝行礼。 “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何处不舒服?” 看见苏年年,皇帝眼底一亮,随后有些迟疑。 花柳病不是多光彩的病…… 不过须臾,皇帝抓了抓胳膊,说:“你自己过来把脉。” 苏年年把脉,又看了看皇帝胳膊红痕下的长出的东西,心道果然是花柳病。 她没直说,收手看向张太医,问:“太医们打算如何让陛下治疗?” “这病治疗期间必须停止房事,完全治好,要近两个月的时间,陛下不同意,让想别的法子,可是……” 可是这种病本就是那样染上的,不停了怎么可能治好? 话说一半,苏年年已明白他的意思。 她退后几步,避免皇帝发火伤到自己,才开口: “陛下,此症只能按张太医说的那般,臣女别无他法。” 就算她没办法,皇帝也没理由怪罪她。 皇帝不依不饶地问,“朕记得你会针灸,不能施针来治吗?” 第266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就算她没办法,皇帝也没理由怪罪她。 皇帝不依不饶地问,“朕记得你会针灸,不能施针来治吗?” “不能。”苏年年遗憾道:“陛下,自古以来医书上都有记载,臣女不敢欺瞒。” 随后,众太医跟着道:“臣等不敢欺瞒。” 见状,皇后看向皇帝,说道:“花柳病严重会殃及性命,陛下与宫妃治好这病之前,您还是远离后宫为好。” 苏年年跟着附和:“陛下,花柳病若不及时医治,任其发展,会引起其他病症。” 皇帝抿抿唇,沉下脸。 道理他都懂,可是…… 一天不做那事,他心里就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分外难耐。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何时变成现在这般? 还有这蹊跷的花柳病,后宫嫔妃进宫时都有验身,确保是干干净净的,到底是从哪个贱人身上传出来的! 见皇帝沉默不语,苏年年瞥了皇后一眼,行礼:“陛下安心治病,若恢复得好,或许不出两月便能痊愈。但宫妃需一同医治,不能耽搁。” 皇帝沉着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臣女还要去寿安宫一趟,若无其他事,臣女先行告退。” 皇帝打量着苏年年,看着那张明艳的脸,许久才应了一声。 他以前怎么不觉得苏家嫡女长得这般好看? 他抓了抓胳膊,强迫自己回神,想起自己的怀疑,怒声说道:“把南疆送来那两个女人给朕带过来!” 后宫里每一个女人都是干净的,只有这两个人来历不明,那日跳那样的舞勾引人,让他失了防备! . 出了殿门口,苏年年笑容瞬间消散。 她离去和把脉时,皇帝赤裸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皇帝能忍住不宠幸宫妃吗?自然不能。 萧晏辞给狗皇帝下了成瘾的药物,随着时间,瘾会越来越大。 这么算算,皇帝那么看她,跟萧晏辞脱不了干系。 苏年年扁扁嘴,恨不得立马窝进他怀里哭唧唧告状。 “年年?” 苏年年抬头,见是宁梦欢,她颔首示意。“四皇妃。” “四皇妃进宫是……”苏年年微顿,“是茉贵妃召见?” 宁梦欢笑着点头:“皇后娘娘命我安排花朝节事宜,母妃不放心,召我来嘱咐些细节。” 苏年年眼眸微转。 花朝节,皇后安排,却是茉贵妃嘱咐。 她唇边勾起一抹深意,颔首:“那你快去吧。” 跟苏年年告别后,宁梦欢来到茉香宫。 这是她第一次跟茉贵妃私下见面,之前只在宫宴远远看过,印象里她跟萧南一样,是很温和的人。 她扶了扶鬓间发簪,理平衣摆,才踏入大殿。 她记得茉贵妃很受宠,但殿内的陈设朴实简单,根本不像想象中奢华。 宁梦欢心想茉贵妃身居高位,却过得这般轻简,简直是一股清流,怪不得让皇帝另眼相看。 “拜见母妃。” “起来吧。”茉贵妃看向她,脸上挂着温和的淡笑。 宁梦欢缓缓起身,礼数分外周全——她很想讨好茉贵妃。 茉贵妃关切道:“这段日子在四皇子府住得可习惯?” “习惯,只是我身子弱,还在调理,不能时常侍候在侧,待调养好了,定尽妻子本分。” “倒是不急。”茉贵妃亲昵地拉过宁梦欢的手,拍了拍,“他若有待你不周之处,你尽管跟母妃说,不会让你受委屈。” “母妃多虑,殿下待我很好。”宁梦欢垂眼,掩下复杂情绪。 待她很好,只是总有借口去莲莲那处罢了。 见她这般神情,茉贵妃了然,叹了口气,出言安慰: “欢儿,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即便有再多妾室,你也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是最大,坐在这个位置,还有什么不安心。” 宁梦欢微微蹙眉,她似乎从这几句话,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茉贵妃是不是说,她在后宫再受宠,也不敌皇后? “可是……”宁梦欢咬咬唇,“若能让殿下心放在我身上,岂不更自在舒适?” 茉贵妃轻叹口气。 她今日召她来,可不是为了帮她夺宠的,而是教她怎么才能当上皇后的。 “此事如何强求。”茉贵妃淡淡应声,看向宁梦欢,扯开话题,“你可知朝中是何局势?” 宁梦欢微怔,从前在宁府时听爹爹说过些……她蹙蹙眉,摇头。 “如今有能力继承大统的,除了南儿,只剩下那个王爷。”末了两字茉贵妃咬得极轻,然后才道,“虽说出身低了些,可攀上苏家与皇后,他势头很猛,就算陛下如今属意南儿,但太子迟迟不立,未来什么局势,谁也说不准。” 周围宫女都退到了珠帘外。 宁梦欢皱眉。 茉贵妃不是要嘱咐她关于花朝节的事宜么,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么敏感的话题了? “这不光是他们间的争斗,也与你息息相关。”茉贵妃道,“夫妻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日南儿成事,你就是皇后,后宫妃嫔见了你都要行礼。” 话题敏感严肃,宁梦欢抿紧了嘴不说话。 “本宫知道你老实本分,可身处皇家,这样只会让人欺负了去。”茉贵妃撇去茶上的浮沫,瞧了她一眼,“你若能在事业上给南儿帮助,南儿定不会忽视你。” 宁梦欢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猜测。 她抿抿唇,讷讷问:“如何帮助?” 茉贵妃缓缓勾唇:“晏王若没了苏家助力,还用什么跟南儿比?” 宁梦欢僵住。 茉贵妃继续说:“后日花朝节,是个不错的机会,” …… 从茉香宫出来的时候,宁梦欢头是晕的。 茉贵妃的话犹在耳边,听得她胆颤心惊。 茉贵妃明明是温婉大方的女子,怎么可能让她做那样的事? “四皇妃,您没事吧?”见她身形不稳,引路太监关心道。 宁梦欢停下脚,轻喘着道:“麻烦公公命人抬轿过来。” 她身子弱,在宫中乘轿是皇帝特许的,她觉得早晚要摆脱轿子,才撑着走进宫。 上了轿子,她才找回几分力气。 她小时候一直在宁家内宅,虽没见过外面的人,却看过不少书籍话本,在书上见过各种不同的人。 母亲自小教导她宽大为怀,温润敦厚,她知道茉贵妃的做法是不对的。 茉贵妃为萧南考虑,她可以理解。可指使她做那样的事,就是心术不正。 书上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话糙理不糙。 这样的母亲,真的能教出好儿子吗? 第267章 不要为别的男人耗费心神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联想萧南和茉贵妃面上如出一辙的做派,宁梦欢背脊发凉。 她拿不定主意,出宫后偷偷回了一趟宁府。 . 花朝节,宁梦欢在曲池设宴赏花。 晨间,萧晏辞先乘马车来到苏府,门口已经有马车等候。 玉竹对车夫道:“你先回去吧,一会儿王妃乘晏王府的马车便是。” 苏府车夫听见这称呼,大受震惊,瞧那顶墨色带绿的马车,应声解马回府。 于是,梳洗打扮完的苏年年,一出门就看见萧晏辞在马车外长身玉立,迎接她。 苏年年顿时笑弯了眼,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萧晏辞自然牵起她的手,先扶她上去。 “当然是跟你一起。”他盯着她的脸,“年年。” “嗯?”苏年年抬眼,撞进他幽深的凤眸。 “你真好看。”萧晏辞视线从她染着口脂的唇上划过,落在她小巧的耳垂,吻了吻。 “别……”苏年年瑟缩了下,“我有正事跟你说。” 她把宁梦欢的事讲了一遍。 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说话间,她不自觉揪住他的前襟。 “你今日多帮我留意些,我怕我顾不过来。” “白眼狼。”萧晏辞眯眼,“本王哪次没留意?” 苏年年缓慢地眨了下眼,目光下移,落在捏皱的前襟上,慢慢松手,帮他“抚平”。 谁知刚抚了一半,被他捏住作乱的手,苏年年仍笑嘻嘻的。 萧晏辞看着她,略带警告。 “就这样不管了?让人看见,不会说你邋遢?” 萧晏辞轻巧地低眸瞥了眼,毫不在意地抿唇。 只要是她留下的痕迹,怎么样都没关系。 见他阖上眼,苏年年眼眸微转,忽然想起一事。 “王爷把我誊抄的那本书藏哪去了?” 她清楚地感觉到,握着她的手紧了下。 萧晏辞重新掀眼看她,“要送人,知会我一声便是。为别的男人耗费那么多心神,啧。” 苏年年:“……” 她抄的过程中,明明自己也在学习啊! 再说了,还不是因为她觉得那书来之不易,不想随意糟蹋吗? 他倒好,闷不作声给换了。 不愧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 面对他的阴阳怪气,苏年年哼了声,没解释。 今日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曲池边摆好了席位,虽然没成婚,苏年年的席位安排在萧晏辞旁边。这一点很得二人心意。 人没到齐,众人先打了一圈招呼。 意外的是,苏年年在人群里看见了邵国公夫人。 远山寺她救下邵国公夫人后,起初来往几次,后来碍着身份敏感,便不再走动。但她一直在给邵国公夫人送特制的美容膏,邵国公夫人的回礼也没断过,情意还在。 邵国公夫人笑着,眼神在苏年年二人身上打量一圈,意外之余,倒是觉得登对。 “苏府那位白姨娘,是不是快生了?” 苏年年颔首,“劳夫人挂念,还有两个月临盆,摸脉象像个男孩,但不敢肯定。” “若是男孩,苏将军可了却一桩心愿了。” “改日得空,我得去邵国公府拜访您,向您请教带娃的注意事项,顺便看看澈儿。”苏年年笑着应道。 请教育儿知识是假,拜访才是真。 今日看见邵国公夫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邵国公夫人从前很少在外露面,是因为萧南为了削弱萧延势力,拉拢邵国公不成,得空就刺杀她。 如今萧延死了,在皇帝授意下,邵国公成了萧南一派,不用再担心安危。 但……有些事,她必须要提醒。 萧晏辞跟京中纨绔关系不近,没有打招呼的环节,只耐心地跟在苏年年身边,见了沈清书,又跟江云桑说话。 听见她催江云桑生小孩,萧晏辞神色才有了变化。 坐至席上,苏年年看见萧晏辞放肆上扬的唇角,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萧晏辞睨向她,揶揄调侃,“什么时候去邵国公府请教经验,用不用本王陪同?” “……” 苏年年脸一红,目光看向别处,抿唇不语。 曲池旁有一片桃花林,按照宁梦欢的安排,众人先在此赏花作诗,而后去花神庙祭拜花神。 作诗一事留给那些懂诗句的文人雅士。苏年年虽会,却是前世为了讨好别人才学的,她对诗词并不感兴趣。 她安静看着大家争奇斗艳,不示弱地一句接一句,小手塞进萧晏辞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挠着他的掌心。 那感觉很奇异,萧晏辞痒得头皮直发麻,也没抽回手,凤眸眯了起来。 场面陡然安静,众人垂首陷入沉思,像是有人说了难对的上句。 苏年年没听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众人神情。 对面低头的众人中,其中一人格外显眼——苏朗。 他是武将,跟这种场面格格不入,别人思考,他抬头卖呆。 但是细细看去,他目光是有焦点的。 苏年年咧开的嘴收起,顺着寻去,发现他看的人,好像是……沈清书? 苏年年有些讶异。 沈清书出自书香世家,在诗词上颇有造诣,相貌都有股浓浓的书卷气,今日出尽风头。 苏年年激动得一拍大腿! 苏朗要是看上沈清书,她能搭上线啊! 沈清书当初染上疯狗病,还是她救的呢!印象里是个性格很有意思的姑娘。 正想着回去问问苏朗的意思,那头沈清书已经起身,不紧不慢道: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众人沉默了会儿,缓缓开始点头。 虽然下半句不是异常出色,但意思对得上,韵脚也工整,何况在场其他人干瞪眼,对都对不出来。 沈清书谦虚一笑。 忽然,有人说道: “今日好像只剩下晏王和苏大小姐没参与吧?” 苏年年抬头看去,眯眼认了好半天,才认出那男子是谁。 第268章 啧,真有心机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抬头看去,眯眼认了好半天,才认出那男子是谁。 尹青云。 他跟陈礼等人素来交好,在京城中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是有名的纨绔。 苏年年眉心狠狠一皱,不太高兴。 陈礼都死了,尹青云怎么还没死? 见苏年年皱眉,尹青云以为让她作诗她犯了难,笑容扯得更大了些。 还说苏年年是京城第一才女,依他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苏年年早年在京中也是个混不吝,就算装得像了点,也不可能真变成什么才女。 尹青云笑着说道:“苏小姐,来了什么场合,就要做什么场合该做的事,今日连我都吟诗几句,不论水平好坏,给花神听听也是那么个意思。花神一高兴,明年自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苏年年闻言掩唇笑了:“尹公子居然还会这么多成语,就是不知道花神听了你作的诗,到底眉开眼笑,还是气得愁眉苦脸。” 尹青云脸一绿,周围众人皆是低笑,笑的人太多变成了哄笑,他黑着脸扫了圈,一时竟不知该对谁发作。 苏年年冷嗤一声。 尹青云是个畏强欺弱的主,前一句说她和萧晏辞都没作诗,后脚却只点她的名,不敢招惹萧晏辞。 “不过尹公子说得对,王爷是该听他的建议,作首诗。”瞳仁一转,苏年年笑眯眯看向身旁的男人,“王爷也知道,我每日只作诗一首,今日的诗已作给王爷听了。” 这是上回萧晏辞打发南康尧时候的说辞,歌舞可以那么说,吟诗作赋自然也适用。 萧晏辞眉梢微挑。 他可没听见什么诗。 “本王向来不信牛鬼蛇神,今日是陪未来王妃来的。”萧晏辞语气不紧不慢,染着丝丝莫名的愉悦,“既然不信,作诗讨好彩头就没有意义。至于王妃的诗……确是精妙绝伦的好句子,但既然作给本王,本王就不说给你们了。” 他说完不再理会众人,那神情,好像在回味什么,苏年年看得失神。 她只是拉萧晏辞当自己的挡箭牌,他演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宁梦欢出来打圆场:“是否参与都看个人意愿,今日大家高兴就好,不必强求。” 接着她主动又出了一题,转移众人注意力。 苏年年惬意地吃着面前瓜果。 她先前当众跳舞,弹琴,都是带有目的的,如今已是京城第一才女,她才不会因别人的一两句挑唆耗费心神呢,哼。 打尹青云这种人的脸,太没有挑战性。 腰间探来一只大手,接着,男人特有的气息萦绕上来。 萧晏辞俯首过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年年,欠本王一首诗。” 像是种委屈索求的语气,听得苏年年呼吸一紧。她连连点头,道:“王爷放心,包你满意。” 萧晏辞满意地将身子坐直。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曲池边的诗宴到此结束,众人走向不远处的桃花林。 穿过桃花林,就是花神庙。 正是花期,粉红的桃花锦簇,花瓣如雨落下,如梦似幻。 苏年年被萧晏辞拖着,渐渐落到了队伍最后头,她一边赏花,一边往队首的宁梦欢那瞧。 她不信茉贵妃会放弃这个机会,若今日无事发生……难道宁梦欢忤逆了茉贵妃的意思? “不是让本王帮你留意吗?”萧晏辞牵着她的手,眯眼在桃花林打量一圈,“那就安心看花。” 苏年年撇撇嘴,顺手接住几片坠落的花瓣,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瞥向他的衣裳下摆。那里隐约有些纹路,若不仔细看无法察觉。 她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萧晏辞会在衣裳下摆绣这么一圈枝纹。 萧晏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问:“想知道?” 苏年年眨眨眼,等他的下文。 萧晏辞看出她好奇,定会主动解释,若不主动解释,说明他有条件。 果然,萧晏辞弯弯唇,道:“亲本王一口,本王就告诉你。” 苏年年:“……” 她就知道。 几十号人都在他们前面,倒不担心被别人看见。 所以……这就是萧晏辞拖着她故意放慢脚步的原因?在这等着她呢? 苏年年学他的语气:“啧,真有心机。” 她往前瞧了瞧,看着他那张惑人的脸,踮脚正要亲上去,空气蓦地出现异动。 鸟类粗嘎震耳的长啸骤然响起。 “这是什么鸟?以前从未见过!” “好像是乌鸦……但又不像。”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黑色大鸟在空中盘旋,模样像乌鸦,体型却有半个人那么大,古怪奇异,比乌鸦丑陋了几倍不止。 不管是什么,跟乌鸦这种不祥的东西沾上边,肯定没好事。 前面众人恐慌得四下逃窜,可此时已经在林子深处,四处都是桃花树,根本无处可避。 苏年年微动,袖袋里的小瓷罐落在手里。 女眷们吓得四散,剩下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站在原地,皆是跃跃欲试的模样,想要大展身手。 萧晏辞握着苏年年的手,半步没动,不悦地蹙眉。 他的小王妃刚要亲他。 这鸟真该死。 大鸟没有要攻击人的意思,不断在上方盘旋,向下俯视,好像在寻找什么。 苏年年盯着它看,眼神跟它对视上的瞬间,她唇角一抽,须臾间,大鸟已朝她俯冲而来。 苏年年捏紧男人的手,示意他别动。 萧晏辞蹙眉,看着大鸟越靠越近,暗器夹在指尖,只要它有异动,定会瞬间将其毙命。 奇怪的是,大鸟在距离苏年年几米的地方猛然停下,哀鸣一声,收翅落在她不远处。 苏年年惊愕地张张嘴。 这是什么戏码? 她还没出手啊! “没见过这么丑的鸟。”萧晏辞冷嗤一声点评。 苏年年也被丑到了,嫌弃地收回眼。 鸟不飞不吼,慌乱的众人也平静下来。 “你们看,这鸟好像在看苏小姐!” “这鸟看着不大吉利……今日花朝节,忽然出现,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暗处,宁梦欢喘着粗气,盯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按照贵妃的编排,不是这样发展的啊…… 第269章 差点就动手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宁梦欢紧盯着那边。 茉贵妃的提议她没有立马答应,回了趟宁府,跟长辈商量过后,才给出茉贵妃拒绝的答复。 没想到这只鸟还是出现了。 她没答应,是谁帮茉贵妃做事呢?萧南吗? 宁梦欢背脊发寒。 “一直看着她,会不会是她偷偷养的?” “嘘……你可别胡说,这能是什么吉利的东西?” 虽被制止,几人的谈话声还是传了开,众人皆怀疑地看着苏年年。 苏年年茫然跟丑鸟对视,却发现,它不是不想上前,而是不敢上前,好像在畏惧什么。 众人的目光越来越迷惑,苏年年没有再拖,手指动了动,放出蛊虫。 苏年年环视一圈,很快,丑鸟像找到方向了似的,粗壮的腿快步朝一个方向迈了过去。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鸟已嘶鸣一声,奔到尹青云面前,亲昵地啄了啄他的手背,跳到尹青云肩膀上,尽情撒欢。 苏年年:“……” 原来这丑东西要这么对自己! “啊!走开!走开啊!”尹青云惊恐地挥动双臂,想要驱赶,谁知他越挣扎,大鸟越来劲,好像跟他是亲兄弟,在地上啄了虫子送进他嘴里。 “呸呸呸!啊!!”尹青云简直要吐了。 见状,苏年年拉着萧晏辞走到旁边躲着的人群里,一副害怕的模样。 “够了!” 就在尹青云崩溃的边缘时,那大黑鸟忽然展翅离地,朝前方飞去,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众人视线,一切归于平静,他们才松了口气,议论起来。 “青云,你以前见过那鸟?” “是啊,那到底是什么鸟,怎那般大,还那么像乌鸦?” 尹青云脸色难看至极:“我怎么知道?晦气!” 宁梦欢身体不好,方才那般逃窜,此刻小脸煞白。 “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是我考察不周,我们快些往前走吧,早些祭拜花神,好早点回去。” 行程过半,跟抵达花神庙比起来,返回的路程更远些,饶是有女眷心里害怕,也觉得先到花神庙安置为好。 宁梦欢受了累,慢慢落到队伍后面,旁边有萧南陪着。 苏年年瞧了她一眼:“四皇妃身子不好,今日难为你了。” “身为皇妃,为皇后娘娘分忧,是我的荣幸。”宁梦欢脸色变了变,笑得勉强。 按茉贵妃那日的提议,宁梦欢把吩咐侍女,偷偷在苏年年身上涂抹东西,引来不祥的鸟,结合钦天监的言论,苏年年会被誉为不祥之人。 皇帝极其迷信,出了这事,大概率要处置苏年年,即便碍着苏将军的面子不处置,也绝不会让她嫁进皇室。 这样一来,萧晏辞无法跟苏家建立关系,也无法跟萧南抗衡。 宁梦欢没答应茉贵妃,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大黑鸟怎么会跟尹青云那么亲近? 很快,众人来到花神庙附近。 远远的,前头传来一声惊呼。 几人快步赶去。 花神庙前一片破败狼藉,四处残花瓦片,洒扫的小尼姑满面惊慌,帽子都歪了。 “发生了何事?”宁梦欢白着脸问道。 “刚才忽然来了一只奇怪的黑鸟,在此撒泼作怪,毁了不少东西,今日花朝节,是为不吉。” 萧南抿抿唇,沉声吩咐:“祭拜取消,以免再生变数。” 苏年年无所谓地耸耸肩,又跟着众人往回走,心底嗤笑。 若今日的主角是她,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结束。 众人纷纷回府,苏年年又坐上王府的马车。 二人对视一眼,苏年年弯唇,靠着他,舒适地打了个呵欠。 “诗先欠着,等我有灵感了,就还给你。” 萧晏辞眯眼,把两枚暗器按进她手里,轻叹了声,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差点就动手了。” 看着手里精致的梅花镖,苏年年笑弯了眼。 她有自保的能力,但看到萧晏辞为她着想,心口的雀跃层层荡开。 “省下两枚飞镖,除掉一个讨厌的人,很划算。” 萧晏辞捧起她的脸,啄了啄。 回城后,很快,宫里传出召见的消息。苏年年毫不意外。 “正好,一起进宫。” 养心殿内,站了不少人,个个面色严肃。 钦天监监正道:“陛下,昨夜臣夜观天象,察觉异动,郊外东头异常,有大祸。” 不多时,桃花林里的事传进皇帝耳朵。 皇帝阴沉着脸,显然大怒,待在场的人把情况复述一遍后,皇帝下令召尹青云和苏年年觐见。 尹青云受了惊吓,来得慢些,苏年年先他抵达养心殿。 “臣女拜见陛下。”苏年年规矩地行完礼,没问他何事,也没抬头看他。 她不想再看见皇帝那种眼神。 “徐木青,你把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徐木青跪在苏年年不远处,闻言答道:“那诡异的黑鸟落在尹青云身上之前,一直在跟苏大小姐对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大小姐的指使……” 她还要再说,蓦地被苏年年打断。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有思想准备,苏年年声音异常平静,问,“陛下召臣女来,是相信臣女能指使没有情感的鸟?” 皇帝抿抿唇。若他说相信,太荒谬了些,但出了这样的事,关乎一国命运,他不得不怀疑。 徐木青继续辩驳:“陛下,臣女只是猜测,那大黑鸟在苏大小姐面前站了许久,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实在可疑。”她看向苏年年,“你敢说黑鸟不是冲着你来的?” “它冲着我来,又能说明什么?它说不定是想攻击我,晦气的东西攻击我,难道不能说明我是吉祥之人?”苏年年奇怪道:“跟那东西亲近的,才晦气。” 此时,晦气之人进了大殿。 尹青云面色灰白,行礼后扫了一圈,停在苏年年身上。 “陛下,今日之事,都是她干的!”尹青云指着苏年年,激动道。 要想保命,这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苏年年神色不变,“我为何做这种事?就因为你在诗会上跟我攀谈几句,然后我临时策划了这一切? 要是能找到这么听话的大鸟,我直接让它啄死你不好吗?” 第270章 萧晏辞,你别动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要是能找到这么听话的大鸟,我直接让它啄死你不好吗?” 尹青云噎了一下,随后激动道:“你这女人好狠的心肠!陛下,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必定早就有这种想法!微臣多年前与她有些过节,没想到她小肚鸡肠,居然记到现在!” 苏年年颇为无语地看着他,没理会他前面的污蔑,只是凉飕飕说道:“你这不是也没忘吗?” “……” “陛下,今日臣女是受四皇妃之邀到的郊外,什么凶鸟,什么不祥之兆,与臣女没有半点关系。徐木青所言,凶鸟与我对视,纯属她个人臆测。”。 皇帝嘴抿成一条直线,看向徐木青:“除了对视,那凶鸟跟苏年年之间可有其他接触?” 徐木青咬着下唇,许久才摇摇头。 “陛下现在可相信我女儿了?”一旁的苏临海短促地哼了一声,“年年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天真得很,从没接触过什么邪祟之物。” 与自己亲密过的大鸟被说成邪祟之物,尹青云浑身一震,猛地跪下磕头,“陛下明鉴,臣也从未接触过……” “是个人就可以说自己没接触过,可邪祟却找上你,足以说明问题。”苏年年福身行礼,“陛下,邪祟作乱,冒犯花神,需得给花神一个合理的交代。” 皇帝面色愈发难看,扭头问道:“钦天监怎么看?” “这……”钦天监监正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怎么跟原先安排的不一样? “如何?”皇帝催促。 钦天监监正硬着头皮行礼:“苏小姐说得有理,花神庙被毁,需得虔诚向花神致歉,拿出足够的诚意,求得花神的宽恕,今年方能继续庇佑。” 虽然主角变了,但解决方法是相同的。 “诚意……”尹青云瞪大了眼睛喃喃重复,惊恐摇头,“陛下,臣认为,需得把那凶鸟捉起来,杀了献到花神庙,是最好的诚意。” 皇帝缓缓摇头。 刚才钦天监怎么说的来着?能得邪祟青睐的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古以来能附人身上的邪祟那么多,弄死了凶鸟,万一它附在尹青云身上,岂不比鸟更让人可怕? 不过须臾,皇帝已有了决策。 他深深看了苏年年一眼,抓了抓胳膊,挥手道:“都下去吧,把尹定随给朕叫来!” 尹定随,是尹青云的父亲。 这是要见最后一面了? 反正前世尹青云死在萧晏辞手里,现在这个讨厌鬼给她挡挡刀,也没啥。 苏年年面不改色,行礼后看向萧晏辞,后者跟着她往外走,出了养心殿,她的手立马被牵住。 “苏小姐。” 苏年年挑眉,回头看见徐木青纠结复杂的神情,苏年年扬了扬唇,“徐小姐有话要说?” 徐木青朝她微微屈膝:“有些事身不由己,望苏小姐原谅。” “你替人做坏事,还想两头都不得罪,有这样的好事?”苏年年夸张地大笑一声,眉眼尽染冷意,“你要别人的命,还想让人原谅。徐小姐提出这样的要求,有朝一日你死到临头,想必也会很大度。” 徐木青绞着手中帕子,说不出话来。 苏年年冷冷瞥她一眼,拉着萧晏辞离开。 余光看见他深深地看了徐木青一眼,苏年年微怔。 她太明白萧晏辞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苏年年皱眉,扯扯他的衣摆:“你别动手。” “好。”萧晏辞垂眼看她,应声。 二人并肩沿着宫道走,忽然,不远处的高空,传来一声尖厉的长啸,黑影盘旋而过,朝着南边直直飞去。 苏年年弯唇。 光是让尹青云挡刀怎么能够呢? 她得回礼啊。 . 茉香宫。 茉贵妃紧紧抠着贵妃榻边的软枕,面色阴沉可怖。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怎么可能又让她给逃了? “娘娘,听咱们的人说,那凶鸟到了苏年年跟前,只在周围踟躇,无论如何不敢靠近。” “到底是怎么回事!”茉贵妃狠狠一拍桌子,破口大骂,“妖孽!”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宫女的尖叫声,茉贵妃脸色一变,“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等身旁的小宫女走出去,半人高的巨丑无比的黑鸟忽然挥着翅闯进大殿,疯了般四处乱飞,转眼就把殿内仅有的几件瓷器打碎。 茉贵妃瞬间认出了那只黑鸟,吓得大惊失色,四处张望,寻找躲藏的地方。 茉贵妃掀开桌布,跑到桌子底下。 黑鸟紧跟着她到了桌边,锋利的尖嘴几下啄烂桌布,锐利阴森地盯着里面的人。 “啊——别过来!!来人,来人啊!”茉贵妃失措地大喊着。 很快,宫人取了工具进殿驱赶,然而黑鸟极其凶悍,反应极快,一点也不怕人,竟展开双翅作攻击状,转眼间,几个太监不同程度被啄伤,捂着脸胆怯地退后几步。 “娘娘,这鸟不知为何赖在此处不走,奴才们帮你引开它,您到殿外避一避吧!” 茉贵妃心脏乱跳,抓着桌腿声音都变了调,“快点!” 见宫人将黑鸟围住,茉贵妃连滚带爬钻出桌子,顾不上身上的灰尘,一溜烟往殿外跑。 见状,黑鸟猛地蹬地一跃,摆脱宫人的控制,在茉贵妃的还没跑出去时就追上了她,猛地往她后背上啄,认准了她一样。 “啊——好痛,该死,你们快把这脏东西给本宫弄走!!” 茉贵妃一边喊,一边继续往外跑,即便到了殿外的院子里,大黑鸟还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她不敢停,撞开宫人,一路跑到茉香宫外。 出了茉香宫,人一下就多了。 她的簪钗早已歪了,发丝凌乱满头大汗,裙摆满是灰尘,整个人狼狈不堪。 “救命!给本宫杀了这只怪鸟!!”茉贵妃边跑边喊。 大黑鸟狠狠在她背上啄了下,随后振翅飞向空中,停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既没有宫人能抓到它,它也能继续跟着茉贵妃。 养心殿内,尹定随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太监狼狈惊慌地跑进来,尖声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出现在花神庙的凶鸟,飞进宫里了!不知为何,飞到茉香宫去了!” 萧南脸色一变,皇帝“霍”地从龙椅上起身。 太监哭丧着脸,继续道:“那凶鸟一直追着茉贵妃不放,又诡诈得很,宫人们奈何不了,贵妃娘娘的后背已经没几处能看的地方了!” 闻言,萧南猛然冲出大殿。 第271章 追踪蛊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闻言,萧南猛然冲出大殿。 这么一个太监都知道茉贵妃背伤了,只能说明,茉贵妃早就跑出来了。 萧南面色严肃,急匆匆道:“召集弓箭手!” 皇帝脸色几经变幻,终于还是跟上。他倒要亲自看看,这四处作乱的凶鸟到底是何模样! 众人赶到黑鸟所在的地方,没看见茉贵妃,只看见形成包围圈的宫女,一层一层,紧紧贴着中间的人,中间的茉贵妃痛得不停呻吟。 萧南紧抿着唇:“你们就这样护着母妃,把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安置,叫医女过去!” 见自己的目标挪动,黑鸟在空中盘旋着,慢慢跟着飞。 “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数十只羽箭射向半空,黑鸟似有察觉,猛地向更高的空中飞去。 远处,苏年年看着漫天箭雨,心头一窒,被灼痛般收回眼。 她拉拉萧晏辞的手,低声道:“我们走吧。” “好。” . 苏年年不担心黑鸟的安危,有她的蛊虫在,黑鸟可以躲过弓箭手的追击。无论萧南在皇帝面前如何帮茉贵妃辩驳,黑鸟会一直缠着茉贵妃不放。 直到鸟和人其中一个彻底消失。 人先没了更好,若鸟先被灭了,皇帝会把人留下吗? 看了刚才的箭雨,苏年年心里堵得慌,出宫的路上问萧晏辞:“王爷今日忙吗?” 萧晏辞掀眼看她,打量她一会儿,问:“跟本王回府?” 苏年年抿唇点点头,下一秒被他拉进怀里,按在胸前。 往日再平常不过的亲昵姿势,在这一刻显得尤为可贵。 上天给了他们重活一世的机会,才能让他们此刻拥抱彼此。 . 翌日,黑鸟夜里再次出现在宫中,这样不祥的征兆,让全宫上下人心惶惶,没一人安稳。 对此,苏年年只是冷冷勾唇,想起黑鸟丑陋狰狞的模样,啧了一声缩缩脖子。 真不知道茉贵妃从哪找来这么个玩意。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念桃,备马车,拎着那几个礼盒,我们去邵国公府。” . 邵国公和苏临海两人手下加起来有三十万大军,占东离大半军力。 皇帝忌讳,所以即便苏年年是邵国公的恩人,两边也不便来往太过密切。 但见苏年年来了,府里下人立马将人迎进来。 花园里,念桃把礼盒递上。 “这是铺子特地给夫人留的。” 邵国公夫人惊喜道:“手上的刚好用完了,前几日我让下人去东街上买,谁知你店里的生意那般火爆,竟然卖空了。” 苏年年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售卖的手段,人们有需要,才能卖得上价格,也能招揽些别的生意。” 邵国公夫人了然地点点头,眸色露出几分欣赏。 近一年来,苏年年是整个京城的舆论中心,无论好事坏事,只要是大事,就跟她脱不开关系。 然最蹊跷的是,即便是坏事,她每每也能逢凶化吉。 好比昨天那只黑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冲着苏年年来的,后来却缠上了茉贵妃。 苏年年唇边浮起淡淡笑意,对上邵国公夫人的目光,她忽然问:“夫人信我是个好人吗?” “你于我有大恩,于我来说自然是好人。”邵国公夫人道。 于她来说是,于别人来说,未必。 苏年年听出她话语间的保守,笑了笑,不大在意:“足够了。” 邵国公夫人皱眉,不解地看着她。 “我与夫人直言,今日拜访,不是为了什么育儿经验,而是念着交情,想要提醒夫人几句。” 邵国公夫人抬抬手,屏退周身下人。 “夫人想必对之前刺杀之人有了猜测。”苏年年瞧着她的神情,没有明说,“如今归顺,他对邵国公府再无威胁,可我不知,国公大人真打算全心全意辅佐他?” 邵国公夫人抿紧唇,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萧南,但此事兹事体大,即便苏年年是恩人,她也不能轻易把邵国公的打算拿出来说。 “我知道夫人的难处,你不必表态,听我说便是,至于听信几分,全凭夫人和国公大人。 虽然那人现在是皇帝最属意的人选,但你我皆知,此人心狠手辣,口蜜腹剑,实在当不起明君。 不能为他所用的势力,他只会将之除去,不光对邵国公府,一年前我无意发现了他对苏府的心思,所以才有后来那么多事……包括昨日,想必夫人也能看出其中一二,来回争斗间,我与那对母子已成了仇人…… 不过今日我不是因仇才说这些话。” 说到这,苏年年轻叹一声,郑重道:“我只是想说,他未必是走到最后的人,其中还有变数,请夫人和大人留个心眼,不要受人诓骗,跟着他做傻事。” 萧南想要邵国公手下的10万兵力,她不能让邵国公轻易就交出来。 话至此,邵国公夫人脑海已经一团乱麻。 “今日的话不代表苏府,只代表我个人。”苏年年握了握邵国公夫人的手,“若夫人觉得有理,请劝告国公大人,跟着此人,定要万分谨慎。” 该说的说得差不多,苏年年不宜多留,匆匆离开邵国公府,离开时,她脸上挂着跟往常一样的明艳笑意,像女儿家刚说完体己话,十分放松。 其实她知道,即便她不说这些,跟着曾经恼羞成怒想要刺杀他的萧南,邵国公肯定不会像跟着萧延那样全心全意。 但到底有几分防备,她就不知道了。 希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趁着宫里大乱,苏年年打算把堆压的事清一清。 到了夜里,她换上黑色夜行衣,打开瓷罐,放出里面的小飞虫。 这是前几日在血宗阁,她给景迟下的追踪蛊的另一只。 跟着飞虫,能去景迟这几日到过的地方。 第272章 无能狂怒罢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跟着飞虫,能去景迟这几日到过的地方。 小飞虫在空中转了几圈,辨明方向后,开始朝一个固定的方向飞去。 苏年年抿抿唇,提气跟上。 它与之前的蛊虫间有特殊的感应,会按照去过地方的频率高低顺序飞,毫不意外,苏年年跟着它先来到了血宗阁。 万籁俱静,四周一片漆黑,苏年年隐匿气息,看飞虫在空中飞了几圈,随后朝下一个地方飞去。 她跟上,见飞虫逐渐往偏僻的富人区飞,不由皱眉。 直到飞虫停下,在空中盘旋,苏年年抬眼,讶异地看见府邸匾额上的几个大字——六皇子府。 苏年年心中一凛,眉心渐渐拢起。 血宗阁不掺和朝政,不会接萧景的雇佣令,若最近没有关于六皇子府的生意,只能说明……景迟私下跟萧景来往过。 可是……萧景? 飞虫在空中飞了几圈,接着没了动静,往苏年年前襟里钻。 “什么人在那里!” 六皇子府门口,一声侍卫的大喝传来,苏年年一惊,快速隐入黑暗中,几个起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把蛊虫装进罐子里,看了看方位,一炷香后,来到晏王府墙角。 她抬头望了望,想起晏王府传说中的机关,为了稳妥,绕到正门,守夜的侍卫直接放她进去。 苏年年直奔萧晏辞的院子,火急火燎进了屋,直奔床榻。 苏年年拉开床帐刚要喊人,不知怎么滚到了床上,后知后觉感受到腰间的大手。 萧晏辞在她进院子的时候就醒了,辨出她的脚步声,薄唇弯起,又阖上眼。 他把她箍在怀里,深嗅了口:“这么晚爬本王的床,知道是什么后果?” 苏年年挣了挣:“别闹,我有天大的事要跟你说!” “你说?”萧晏辞漫不经心地开口,伸手解她腰带。 苏年年:“……” 这她怎么说得出来? 不过片刻呆滞,她的腰带已经被解开了,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怎么不说?”萧晏辞问,手上动作没停。 “……” 苏年年哎呀一声,推开他,三两下就把外衫脱了个干净,把床帐拉严实,直接滚进他怀里,挪了挪,后背靠紧他的胸膛: “现在可以说了吗?” 萧晏辞沉默了瞬,随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把怀里的娇软的身子翻转过来,在她唇上吮了吮,这才应声。 “王爷,萧景……真的不会被皇帝考虑吗?”黑暗中,苏年年瞪圆了眼睛,问,“我的意思是,他真的像表面上那样风流纨绔,不问朝政?” 萧晏辞唇边笑意微敛,带了几分严肃:“你从哪里回来?” 苏年年叹了口气,把血宗阁的事跟他讲了一遍,然后说:“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府里的丫鬟侍卫惹上了什么人,我要明日去血宗阁查一查雇佣令才知道。” 话虽这么说,二人心里都知道,丫鬟侍卫的生意,根本用不上身为左护法的景迟亲自动手。 萧晏辞“嗯”了声,声音转低:“年年……你刚知道这个消息,立马就来告诉我了。” “……是啊。”苏年年随口咕哝了句,怎么也想不通,萧景那副心比天大,没心没肺的模样,会跟血宗阁有什么联系。 正想着,唇忽然被他堵住。 所以,景迟跟那个女随从,应该真的有什么联系吧? 男人舌尖探了进来。 或者……她们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苏年年越想越惊悚,直到萧晏辞捏着他的腰,不悦地在她舌尖轻咬,她才哼了一声收回思绪,安抚回应他。 萧晏辞翻身压了上去,辗转吮吻,然没过多久,他敛住动作,微微喘息着替她掖好被角,低哑出声:“不能再亲了。” 看他默默重新躺至身侧,苏年年咂咂嘴,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 成婚前还是少在晏王府留宿吧…… 她怕自己忍不住。 . 翌日,苏年年早早来到血宗阁,调取雇佣记录。 反复查看后,她确认,近半个月的雇佣,都跟六皇子府八竿子打不着。 景迟有问题。 她合上册子,走到院中的药田边,把长成的药草拔下来,捣成药泥。 找了这么久的奸细,终于有方向了! 暗中,几个血卫和宗卫偷偷观察着她,看着她认真地把几种药泥混在一起,装进罐子里,贴上纸标注。 这是他们受伤了涂在伤口上的。 以前阁里也会准备创药,但血宗卫刚毅惯了,无关痛痒的伤口一概不理,到不得不处理的地步,都是及命的大伤,所以苏年年调配的药,效果很强劲。 血七看了好一会儿,走到苏年年面前,抱拳:“阁主。” 见是她,苏年年笑眯眯道:“这几日感觉怎么样?” 血七是前几日领了解药的人之一。 听苏年年先关心自己的身体,血七心中一动,垂眸,再次抬眼时愈发坚定: “阁主,请您跟左护法说一声,血七想好了,跟着你。” 自从阁主帮血六缝合包扎伤口后,她对阁主的信任与日俱增。 即便寒毒未解,体内奇异的气流乱窜,她还是认为,如果阁主让大家跟着她的最终目的是削弱护法权力,不如像宗泽一样,继续发放毒药施压,或者直接调遣……反正没必要发解药。 苏年年挑眉,压下眼底的意外,道:“好。” 她实在没想到,第一个来投靠她的,会是景迟手下的血卫。 苏年年把最后一个小药罐标好用途,顺手放下,朝不远处招手:“宗四。” 暗中观察的宗四:“……” 宗四硬着头皮上前。 苏年年道:“交给你们俩的第一个任务,你,监督左护法,你,监督右护法,有什么可疑之处,立马向本座禀告。” 宗四憋了半天:“阁主,我还没说答应……” 苏年年淡漠地朝他扫了一眼:“本座是不是阁主?你是不是血宗卫?” 宗四憋屈道:“是。” “本座吩咐你做事,有问题?” “……没有。” 苏年年看向血七,血七略微迟疑,答道:“没有。” 苏年年摆手:“本座知道,让你们监督自己以前的老大很难,但若不这样,本座怎么确认你们忠心呢。” 血七抿抿唇。 监督昔日的老大左护法景迟,向阁主汇报她的行踪,好比卖主求荣…… 苏年年漫不经心道:“同一个血宗阁,同一个阁主。” 血七想想也是。 她服从景迟,景迟服从阁主,她直接服从阁主,于景迟来说没有丝毫损害,何来出卖一说。 很快,她对苏年年的崇信盖过所有想法,点头称是。 宗四面色微僵着点头。 与此同时,宫里乱作一团。 黑鸟接连攻击茉贵妃所在的宫殿,闹得人心惶惶,处处气压极低。 因为起初被攻击的是茉香宫,茉贵妃当天就从茉香宫搬离,两天换了三处宫殿,谁知那诡异狡猾的黑鸟,像是被下了诅咒般,她走到哪跟到哪,无论如何甩不掉。 宫门闭得死紧,茉贵妃裹着厚厚的衾被,眼睛瞪得像铜铃,迟迟不敢入睡,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怀疑是黑鸟找上门。 她的后背已经被啄得没有一块好肉了。 外面风声呼呼作响,没一会儿,尖厉的长啸传来,啄木头的声音响起。 茉贵妃惊恐地把脸捂住,连人都不敢喊。 守夜的宫人听见声音立马起身驱逐,一边往外赶,一边小声嘟囔: “真是奇怪,贵妃换宫殿的时候,这鸟又没守着,怎么每次都能找到贵妃?” 几天下来众人已经习惯了,黑鸟虽然丑陋不祥,却每次只攻击茉贵妃,别人只要不伤害它,就不会受伤。 弓箭手抓了几次也没能射中,他们这些宫人更使不上力了。 众人表面上驱赶,等着弓箭手的到来。 御书房,灯仍亮着。 听见太监的禀告,皇帝脸色黑得像锅底。 皇帝猛地拍案:“宫中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一只怪鸟不成!” “陛下,这鸟狡猾诡异,两日了,侍卫和弓箭手来回折腾,连根鸟毛都没碰到……”刘公公转身接过清火茶呈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皇帝紧抿着嘴,陷入沉思。 毁了花神庙的凶鸟只围着茉贵妃,若茉贵妃不在宫里,或者死了呢? 皇帝看向钦天监监正,问:“你以为如何?” 钦天监监正看出皇帝的意图,后背出了一层汗。 他起初收了茉贵妃的钱,才在皇帝面前说脏物邪祟出现在东郊的。 他没想到这邪祟会缠着茉贵妃不放……难道一切都是茉贵妃安排的?她故意寻死? 他硬着头皮作揖:“陛下,此事诡异难辨,臣建议……小心行事。” 皇帝蹙眉,对他敷衍的答复十分不满。 “如今怪物只缠着茉贵妃一人,要想摆脱怪物,必要从茉贵妃身上下手。”皇帝思忖片刻,抬手:“刘公公,拟旨,明日命茉贵妃出宫,去守皇陵。” 刘公公面色微变,应声:“是。” 说好听了是守陵,说白了就是驱逐出宫,一辈子都不能回来! 再说,茉贵妃现在怪鸟缠身,没了皇宫的庇护,那鸟的架势,还不把茉贵妃弄死? 这跟把萧延贬为庶人逐出宫没有区别,只有死路一条! 旨意很快传到四皇子府,萧南连夜进宫面圣。 到了养心殿,、被拦在殿外。 刘公公道:“四殿下,陛下在御书房议事到深夜,此刻刚睡下,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既然睡下,还让刘兴全这样的大太监守在外,不是算准了他会来求情吗? 萧南捏紧了拳,“扑通”在殿外跪下。 “父皇不愿见儿臣,儿臣就一直跪在这里等。” 刘公公又劝了几句,见萧南执拗,便不再劝。 凶鸟作乱到快天亮,终于被驱走,天刚蒙蒙亮,接茉贵妃去皇陵的人堵在殿门口。 公公宣读完圣旨,茉贵妃脸色如纸般惨白,跌坐在地。 “不……不要,本宫不去守皇陵,本宫要见皇上!”茉贵妃一边说一边摇头,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往外跑,边跑边惊恐地往天上看。 马车停在门口,把宫门堵得严实。 几个宫女齐声道:“路上需要的东西已准备妥当,请娘娘跟奴婢们走。” “不走,本宫不走!”茉贵妃哭着吼出声,仪态尽失。 宫女们七手八脚地拉她,推搡间不小心碰到她后背的伤,她疼得龇牙咧嘴,叫声愈发凄惨,过路的宫人频频侧目。 “都给本皇子住手!”声音伴着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看去,顿时收住动作行礼。 “见过四皇子。” “南儿……”大颗眼泪滑落,茉贵妃瞬间泣不成声。 萧南猛地扯住缰绳,下马,冷眼看着众人,唯独不看茉贵妃的眼睛。 “茉贵妃奉旨守皇陵,本皇子奉旨护送!” 见萧南也这么说,茉贵妃眼里顿时没了生气,扫了一圈,朝石阶跑去,作势要撞。 萧南目光一凛,眼疾手快将人拦住,小声劝:“母妃,父皇态度坚决,等出了宫我会替你想办法,不会让你在那么死气沉沉的地方度过此生。” 他虽怨过茉贵妃拖他后腿,但毕竟是他生母,他不会眼看着茉贵妃送死,而且,他需要茉贵妃维持自己的孝子形象。 茉贵妃闻言,这才气儿顺,又哭哭啼啼一会儿,上了出宫的马车。 有萧南相送,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萧南也是这么想的。 苏年年进宫的时候,正碰上茉贵妃出宫的马车。 风吹起窗帘,茉贵妃瞥见那抹红色身影,情绪登时激动,“苏年年,你不得好死!” 苏年年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笑看着那辆马车。 败者的无能狂怒罢了。 害人者恒被害之,谁成了最后的赢家? 马车外,萧南带着护卫队,目光从红裙少女身上收回,淬进了冷意。 “母妃,儿臣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茉贵妃狠毒道:“我要她死!!” 萧南没接话。 死?恐怕不行。 他府里的莲莲,可比不上苏年年一根手指头啊。 四皇子府,得知茉贵妃的遭遇,宁梦欢小脸惨白。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怪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陷害苏年年,怎么会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想起苏年年明艳无辜的眼,宁梦欢背脊一阵发凉。 第273章 还想再咬一个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想起苏年年明艳无辜的眼,宁梦欢背脊一阵发凉。 如果她同意茉贵妃的提议,被缠上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宁梦欢抿抿唇。 好可怕……她身边所有人都跟她想的不一样。 . 萧南护送茉贵妃去皇陵,带了一队精兵强锐,果不其然,路上又遇见丑陋的黑鸟攻击茉贵妃,茉贵妃吓得连连尖叫,条件反射似的往座下钻。 萧南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比宫人高了不知多少档次,一番缠斗后,终于斩落黑鸟头颅。 黑鸟坠落在地面,颈部的切口汩汩往外流着红黑色的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陛下说这是不祥之物,连血的颜色都不同寻常。 众人只觉古怪,殊不知是蛊毒作祟。 “母妃,没事了。”萧南安慰道。 茉贵妃喘着粗气,极其缓慢地探头看去,见那黑鸟真死了,紧绷的身体放松。 “南儿,你相信母妃,一定有人陷害,这鸟才无缘无故追着我跑!”茉贵妃满脸凶相,恶狠狠道。 萧南抿抿唇,看着大鸟黑乎乎的血,陷入沉思。 鸟类不似猫狗,会被气味吸引从而攻击人,这陷害手法异常诡异,到底如何做到? 许久,萧南招招手,问:“南疆后人最近有消息了吗?” 随从摇头。 “把那些人都召集回来,着重在郊外和京城搜查。” “南疆后人?”茉贵妃喃喃重复,紧紧捏住帕子,“苏年年?怎么会?” 如果苏年年真的跟南疆人有关系,怪不得她一年来诸事不顺,做什么都屡屡失手。 南疆,可是连皇帝都畏惧的存在啊! 萧南回神,命人把黑鸟的尸身收起来,运往花神庙。 “母妃,暗中有父皇的人监视,我先护送你到皇陵,然后再做打算。” 黑鸟一死,茉贵妃精神不少,脑海中飞速盘算,眼前局势到底如何盘活。 萧南上了马车。 “南儿,皇帝迟迟不立太子,到底是何意思,这样一直拖着,会不会再生变数?”茉贵妃担忧道。 “变数要生只会生在晏王身上。他和苏年年狡猾多端,没一个好对付。”萧南紧抿着唇思索。 现在问题是,皇帝把他当太子养,交给他许多事务,而给萧晏辞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样不平均的分配,导致他动手陷害的回报极低,有那精力,还不如把手上的事做好,别反倒让萧晏辞钻了空子,得不偿失。 本来顺风顺水的一盘棋,棋子要么蹊跷死亡,要么锒铛入狱,连各处安插的眼线都因为各种原因被铲除,到现在全盘崩溃,一盘散沙。 萧南压力山大,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他忽然撩起车帘招来一人:“你派人进宫一趟,让慕迁去府里等我。” 他不能坐以待毙。 然就在他护送茉贵妃去皇陵的路上,皇帝召萧景觐见,命萧景上朝听政。 正常情况下,皇子年满十二岁就可以上朝听政,然萧景实在顽皮,游手好闲,皇帝宠溺,索性任他去了。 萧景多年来不问朝政,日日斗鸡走狗,眠花宿柳,如今已经十七了,皇帝居然让他上朝听政! 现在开始培养,难道不会太晚吗? 听见这个消息,苏年年如遭雷劈。 “脑子有病啊!” 她骂的是皇帝。 这若是以前的萧景也就罢了,根本不足为惧,但她现在刚发现萧景跟血宗阁之间的牵扯,说不定萧景还有什么别的隐藏势力…… 真得着机会上朝,说不定会发展成什么样。 这样想着,苏年年换上黑衣,来到血宗阁。 . 皇宫,御书房。 皇帝看着手里的折子,脸色黑如锅底。 刘公公在一旁侍墨,半晌试探问道:“陛下真打算培养六皇子?” “茉贵妃惹上那么个玩意,朕心里不得不膈应。” 刘公公噤声,懂了皇帝的意思。 四皇子也出自茉贵妃,若茉贵妃不祥,连四皇子也…… 皇帝向来迷信,稍微一联想,便觉得立萧南为太子会影响国运。 刘公公转身,接过宫女递来的药碗呈上:“陛下,该喝药了。” 皇帝应声,闻见汤药酸苦的气味,皱眉问:“还要喝多久?” “陛下,这才第五日,太医说这病要根治,恢复得好也要一个月呢。” 刘公公说完,暗自算着日子。 那引起性瘾的药,是不可能让皇帝安安稳稳度过这个月的。 他刚想到这,皇帝就说:“让那南楚那两个女人过来见朕。” 刘公公一怔,面露难色:“陛下,太医叮嘱过……” 皇帝抓了抓胳膊,眉毛一竖:“朕有话要问她们!” 刘公公还欲再劝,在皇帝横眼过来的时候闭了嘴,转而道:“陛下,毕竟是书房重地,要不您回养心殿?” 皇帝立马起身往外走。 刘公公即刻安排。 有话问繁花和似锦? 怎么可能只是问话呢…… . 皇陵路途遥远,萧南回来已经是第二日下朝,他进宫找皇帝,正好碰上下朝的萧景。 他一身朝服,看得萧南面色微僵,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挂笑走了过去。 见了他,萧景耷拉着的脸终于有了神采:“四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帮我劝劝父皇,宫外还有一群姑娘等着我,我才不想上什么朝!” 萧南道:“六弟,父皇的决策自然有他的道理。” 开玩笑,皇帝这个时候提拔萧景,显然是让萧景取代自己,他劝皇帝别让萧景入朝,怎么可能? 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萧景听见这话,脸又垮了下来,他摆摆手,“你跟父皇是一伙的。” 看着萧景的背影,萧南笑容消散些许,眼底冷意不易觉察。这样的皇子,也配跟他抗衡? 萧南整理好脸上神情,这才走进殿里。 殊不知不远处,萧晏辞把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出宫后,他逛了一圈,在血宗阁找到苏年年。 屋内,萧晏辞脸上带着半张面具,捧着热茶,神情莫测。 自从上次二人在屋里卿卿我我被撞破,苏年年就找人做了面具给他,方便他出入。 得知萧景今日上朝,苏年年忙问:“他在朝上是何反应?” 萧晏辞抿抿唇:“他要真是装的,这么多年都装过来了,怎么可能轻易破功。” “也是。”苏年年说着,瞥了他一眼,嘀咕,“稀奇,居然有人比你还能装。” 萧晏辞淡淡瞥了她一眼。 “咳咳。”苏年年正色,“对了,王爷,借我几个人手吧,我想抓个人,怕自己打不过。” “那个左护法?”萧晏辞挑眉。 “我不想再等了。”苏年年点头。 刚有这个想法,门被敲响,萧晏辞不紧不慢起身,挪至苏年年身后给她捏肩,活脱脱侍从模样。 “进来。” 景迟走至苏年年面前,行抱拳礼,看见苏年年身后的男人,习以为常。 “阁主,有一个雇佣令,雇主以高价买血宗卫找人。”景迟垂头道,“阁主不想做人头生意,从寻人做起,或许不错。” 苏年年抬眸瞧她一眼,眯了眯像是在考虑,实际却是…… 萧晏辞这按摩的手法也太舒服了吧! 他是不是偷偷学过? 萧晏辞低头,专心盯着她颈侧的软肉,手有规律地摩挲按压。 他的小兔子又软又嫩,真想咬一口。 苏年年对男人的想法浑然不觉,闻言点点头,漫不经心问:“高价?找什么人?” “南疆人。”景迟抿抿唇。 苏年年脊背微不可见一僵,问道:“皇帝找南疆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现在忽然有人找南疆人,莫非是想私藏此人,跟皇帝作对?” 苏年年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儿,接着问:“雇主是何人?” “雇主想要隐藏身份。”景迟答道,“但雇佣金有五万两,不是小数目。” “先不要接,本座再考虑考虑。”苏年年说完,忽然觉得肩膀上的力道重些,心中一动,抬头看向景迟。 景迟立马整理好神情,道:“是。” “还有血七,她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苏年年故意拖延着时间,寻找动手的机会。 萧晏辞刚才那个动作,绝对是暗示。 苏年年摸向萧晏辞的手,确认他的意思后,跟景迟又寒暄了几句,终于道:“没别的事你先去忙吧。” 景迟领命转身,苏年年蓦地回头跟萧晏辞对视,不过眨眼的功夫,萧晏辞已闪身到景迟身后。 景迟察觉,要出手时,被人先点中哑穴。 房门紧闭,萧晏辞已开始跟她过招,苏年年上前帮忙,却第一次觉得,自己插不上手…… 见萧晏辞占上风,她索性站到一边,二人招式皆是诡异,看得她眼花缭乱。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瞬间,只听闷哼声响起,景迟被按在地上,脸挤压得有些变形。 她还没从刚才的打斗间回过神…… 怎么可能! 她死死盯着萧晏辞的脸,那面具下的凤眸似笑非笑,唇边的弧度似乎都染上嘲讽。 萧晏辞用绳子把她绑上,转头对苏年年道:“搜一下。” 苏年年被萧晏辞三下五除二的打斗动作帅得发晕,闻言回神,上前就要在他唇上啵一口。 “真帅。” 她垫脚捧着萧晏辞的脸,忘了二人脸上都有面具,角度不对,她猛凑上去面具相撞,发出“铮”的清脆声响。 她像被人扣着一个铁盆,在头上猛打了一下,眼前无数小星星转圈。 萧晏辞低笑,握着她后颈,调整角度吻了吻她。 苏年年眨眨眼,晕头转向地往地上的景迟身上搜。 摸到她袖口的时候,苏年年发现下面有一个坚硬的物体,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个信号弹。 苏年年蹲在她面前,用信号弹拍了拍她的脸,弯唇:“左护法,这好像不是血宗阁的东西啊。” 但即便搜出来这东西,也无法确定她身后的人是谁。 谁知道这信号弹传递的意思,到底是遇到危险召集人手,还是事情败露? 苏年年把信号弹扔到一边,继续翻找,在她前襟翻出一个小瓷罐。 苏年年挑眉,隐约猜出里面是什么,一打开,果然,里面的蛊虫朝她面上飞来。 她避也不避,感受到体内的蛊王的躁动,扬唇: “左护法,这不会是蛊虫吧?是给本座准备的吗?” 她语气极其轻巧,看似轻松,但语气中透着的寒意清清楚楚,让景迟心猛地一沉。 果然,苏年年认识蛊虫! 不理会她,苏年年起身,把信号弹递给萧晏辞:“我记得……” 她眼眸转了转,有所顾虑地闭嘴,抬手把满眼愤恨的景迟打晕。 “王爷,我记得你那边,问话的手段一绝?”她笑眯眯的,有些谄媚。 萧晏辞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出去找了玉影,玉影领命,悄声无息从窗口把人扛走。 回头血卫问起来,说景迟去外地办事没回来就行。 苏年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抓到景迟,玉影把人带走后,她不必在血宗阁盯梢,忙换身衣裳跟萧晏辞走了。 “我得先把这蛊虫给桑安送去看看。” 萧晏辞点头,盯着她白皙的颈部看。 他上次失手,不小心在上面咬了一个牙印…… 萧晏辞喉结滚了下。 还想再咬一个。 苏年年察觉他脚步变慢,奇怪地回头:“你不是阁主,你是真不着急。” 萧晏辞索性停下脚,抿唇看着她,精致的眼角微微泛红。 苏年年:“……” 苏年年:“我的意思是让你快点走啊!” 难得有了新进展,她都要急死了! “年年。” “你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再说好不好?”苏年年哄似的道,回身拉他的手。 萧晏辞抿抿唇,迈步,边走边问:“那你会答应吗?” “当然了。”苏年年应声。 二人来到桑安的新宅。 桑安和靳长涯已经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没人来苏府告状,她猜测还可以。 院子里干净整洁,乍一看看不出来此处住着两个男人。 两人刚走近几步,里面传出嘤嘤哭泣声。 “小安安,昨天晚上那么大风,吹得窗子直响,我害怕,我想搬进你……” “不行。”另一道清冷声音打断他。 苏年年:“……” 第274章 以前不是叫得很好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不行。”另一道清冷声音打断他。 苏年年:“……” “为什么不行?”靳长涯不依不饶道,“要是不能看见你的脸,我不但害怕,还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我就做不出好吃的饭菜……” 桑安沉默了。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十分不能理解。 靳长涯眼光那么挑剔的人,居然会上赶着讨好别人? 二人走到院子中央,才被桑安发现。 透过窗子,可以看见软榻上,为了让桑安不挣扎,靳长涯手脚并用,紧紧缠着桑安。 桑安红透了半张脸,然即便这么被冒犯,袖子里的小金蛇还乖乖缩着——显然受了主人的指使。 苏年年挑眉,咳了声,靳长涯立马起身下地,从正门走出,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妩媚的眼睛抬起:“你怎么忽然来了?” 苏年年收回目光,握拳抵在唇边,又咳了几声。 窗子“啪”的被桑安关上。 “啊,我找桑安有事。”她说着,耐心等里面的桑安调整好,想起刚才那一幕,啧啧几声。 桑安那么清冷疏离难以接近,被这般冒犯,都忍着没动手,只能说明,这几天来,桑安伺候得不错。 他恼火,但舍弃不了这个称心的佣人。 没想到和谐是这么来的·! 苏年年抽了抽唇角,目光在靳长涯脸上转了好几圈,直到手被捏了下,才垂头,摇了摇萧晏辞的手。 许久,桑安才走了出来,脸上红色褪去,声音变得正常:“什么事?” 苏年年递上瓷罐,说:“这蛊虫,应该不是你炼的吧。” 瓷罐样式极其特殊,刚他常用的完全不同。桑安心里一跳,忙打开查看。 苏年年紧盯着桑安表情,见他湛蓝的瞳孔骤缩,问:“这是什么蛊?” 桑安把蛊虫提了出来,抿抿唇:“银丝蛊只能储存不到一年……” 苏年年明白了他的意思。 南疆灭族已经十余年,他手上的蛊既不是他炼制的,就只能是别人,大概率是他爹养的外室生的女儿,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中蛊的人会如何?” “会加速衰老,最多一个月,头发都变成银色,脏器衰竭,丧失生命。” 苏年年讶异地张张嘴。 “你体内有蛊王,银丝蛊畏惧,不敢接近你。”桑安收起瓷罐,解释道。 “这应该是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动手的原因。”苏年年轻叹,说道:“谢谢你啊。” “不必。”桑安冷冰冰道,“一个容器罢了。” “既然没别的事,我们就不多留了。”说话的是靳长涯,他声音娇柔语气却是急切。 “不打扰你们了。”苏年年眼角一抽,手被萧晏辞捏住,拉着往外走。 靳长涯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苏年年正想去隔壁把这个消息告诉宗泽,却被萧晏辞引着来到一条窄巷。 “萧……” “年年。”萧晏辞打断她,轻道:“其实我不姓萧。” 苏年年微怔。 她当然知道萧晏辞不姓萧,萧,是他仇人的姓。 那他的名字叫晏辞吗? 苏年年抬眸看着他,茫然地眨了下眼。 “怎么不说话。”萧晏辞指腹在她微张的唇瓣上揉了下,目光落在她白皙的颈,凑近些,问:“你以前不是叫得很好吗,嗯?” 酥麻感从耳畔蔓延至后脑,苏年年反应过来,脸登时红了。 她以前,叫他……晏辞哥哥。 可上次她中了媚药难耐得不行,喊他晏辞哥哥,他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苏年年眨眨眼,思量着到底该不该叫出口。 “年年……”萧晏辞唇落在她颈侧,轻蹭,他低哑地问,“可以吗?” 他这动作,若问的话,不是简单的亲吻,就只能是…… 上次那个牙印疼不疼她倒是记不清了,但是红红的,好久才恢复好。 她不太情愿。 可是,他眼神湿漉漉的,好像摇尾乞怜的小狗狗啊…… 苏年年轻抵着他肩膀的手松开,渐渐揪住他的前襟。 默认。萧晏辞眸色一深,脸埋进她颈侧。 湿热奇异的触感传来,苏年年心口一紧,紧咬住下唇,揪着他前襟的手用力,竟是把他往自己这头拉了拉。 不、不应该是咬吗…… 他在干什么? 萧晏辞舔舐着她颈侧的软肉,迟迟下不了口。不是他不想,而是她身上莫名有种香甜气味,他忍不住。 好像舔舐啃咬了许久,丝丝密密的痛意才传来,苏年年身子早已软了,抓着他,闭眼承受那种感觉。 萧晏辞动作十分纠结。 他喜欢她身上有自己的印记,但真到嘴边,他又不忍心把她弄伤,力道控制得极其小心。 半晌,他抬头看她的颈,红红的一圈,看似很深,实际比上回轻得多,皮都没破,也没出血。 萧晏辞皱眉,还是不太满意。 这牙印怎么傻大傻大的。 他记得苏年年为了报复他咬的那个,小小的一圈,可爱死了。 苏年年攥着他的衣襟,眼眶湿润:“怎么了?” 萧晏辞不语,抿唇看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苏年年:“……” 她动了动唇,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次,好不好?” 她环视一圈,示意他这里还是光天化日的。 “玉影应该已经把人安置好了。”萧晏辞不置可否,“我带你去?” 他这么好打发,倒让苏年年心中古怪,心急景迟的事,下意识点点头。 被领到王府门口的时候,苏年年唇角一抽,下意识停脚。 没想到“下次”来得如此之快。 她咳了声,面色不改:“人在地牢?” 王府有地牢,她知道,也不是第一次来。 萧晏辞点头。 地牢里,景迟已经醒了,四肢被固定在十字架上,嘴里塞着一团白布。 萧晏辞取来高领披风,围在苏年年身上,把暧昧的牙印挡住。 二人此时以真面目示人,看见苏年年旁边的萧晏辞,景迟显然一惊。 她知道阁主苏家嫡女的身份,晏王,她自然是认识的。可不能接受的是…… 刚才几招之内将她制服,身法诡谲招式怪异的男子,居然是晏王,怎么可能? 他刚才跟自己对打十分轻松,至多用了六成功力。 怎么可能!! 萧晏辞不紧不慢弯起唇,斜睨景迟一眼,微微抬手,玉影取下景迟嘴里的白布。 第275章 你答应的,回来给我。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玉影取下景迟嘴里的白布,景迟却没说话。她只是紧盯着萧晏辞,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呢? 萧晏辞没作反应,最先受不了的是苏年年。 景迟不但是杀手,还是女杀手,她看萧晏辞的眼神除了杀意,就是情意。无论哪一种,苏年年都忍不了。 她挪了一步,挡在萧晏辞面前,开门见山:“是你给宗泽下了蛊毒吧。” 景迟紧抿着唇,还是不说话。 苏年年又问:“你是萧景的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景迟醒来就在暗无天日的牢里,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换过,没留任何自尽的方式。 虽不知道身在何处,但她知道,在说出有用的信息前,她不可能离开这里。 说了也不能。总之,奸细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苏年年坐在长案后的审讯椅上,摸了摸脖子,意味深长:“你以为我很信任你?” “对于我来说,你跟千岩一样。”苏年年顿了顿,说,“之前那个万两的雇佣令,千岩和宗卫被你刻意调走,我查了很久。不就是欺负我对血宗阁不熟悉么?” “至于你的破绽……”苏年年扬唇,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刑具,漫不经心,“我上次给你的解药是真的。” 宗四的毒解了,她却没有,真正出卖她的,是脉象。 景迟闭了闭眼,满脸灰白。苏年年说的都是对的。这女人比宗泽难对付多了,从一开始就不该小看她。 “王爷,派个人去知会宗泽一声,就说害他的人抓到了,请他来自行处置。” 景迟的命是宗泽救的,相处那么多年,应该有些情谊在,说不定景迟愿意对宗泽坦白呢?那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和精力。 “饿了,我们上去等吧。”苏年年揉揉肚子。 萧晏辞应声,扭头毫不犹豫对玉影道:“用刑。” 苏年年诧异地停脚,错愕:“做什么?” “她害宗泽的事可以让宗泽自己解决,可她想用银丝蛊害你。”萧晏辞不容置喙。 苏年年心中一动,没再阻止他,走上石阶,颈间的牙印似乎隐隐发烫。 “虽然你就算头发都白了也很好看,但别人不能动你半点心思。”走进院内,萧晏辞扯下她遮脖子的披风,盯着牙印目光深深,近似痴迷。 他的。 牙印是,她也是。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王爷,先吃饭吧?” “好。” 要说她顺利抓住景迟,又实实在在耗费了几个月时间,要说不顺利,今日发生的一切纯属意外。 “王爷,萧景那边怎么办?”苏年年略带担忧道。 饭厅内菜香四溢,萧晏辞勾着她的腰揽她入怀,把她抱至膝上,夹起鸡丝递至她唇边,动作流畅自然。 “他?”萧晏辞嗤了声,“让他跟萧南去斗,不省了我许多精力?” 苏年年沉默了下,猜测着解释: “景迟听命于他,他就知道阁主其实是我,但我们几次见面,他毫无破绽,也从未提过此事。所有人,包括你我,若没有血宗阁的关系,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他这样的人,得了机会入朝,会扮猪吃老虎,表面厌倦朝堂,实际进步极快,皇帝觉得他有天赋,只会更加专心地培养他。” 他一旦入朝,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前,不会再松懈半分。当然,他也会更加卖力的对付萧南。 在他们的争斗间,萧晏辞大可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调查萧景,一边渔翁得利。 苏年年嚼着肉,问:“王爷,我说的对吗?” 她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乌黑明亮,萧晏辞看着,唇边弧度不由更大。 “年年真聪明。”他语气像哄孩子般,却又分外认真,苏年年咀嚼的动作变慢,微微低头,看向他的脖颈。 他喉结微微突出,因为她的视线落下,上下轻轻滑动。 萧晏辞问:“吃饱了?” 苏年年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饭,手指碰了碰他的喉结,摸了一把,顺着看向衣衫下的锁骨。 “王爷的胃疾可痊愈了?”她没头没尾地问。 萧晏辞环着她腰的手臂一紧,嗓音哑了哑:“没有。” 他抱着苏年年来到内室,把她放在榻边,萧晏辞快速解开腰带,剥开外袍,里衣,露出白皙的胸膛。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把她拥进怀里。 “……” “哎……你……”没有任何阻挡,苏年年脸贴上他胸膛,那粉色的○○近在咫尺,不过几寸,就要挨着她的唇…… 萧晏辞才不管那些。 反正成婚前,他们的所有接触,衣裳少一层是一层。 苏年年放下手里的针包,小心地挣扎起来。 “年年忽然问胃疾,是这个意思吧?”萧晏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是这个意思但…… 她决定了不再在王府留宿,刚才只是色迷心窍,心血来潮想在视觉上占占他的便宜,谁想到萧晏辞是个行动派啊! 在撩萧晏辞这条路上,她随时会被反扑! 苏年年一撇嘴:“你好好躺下,不然以后我不来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胸膛,萧晏辞背脊微不可查一僵,随后松手,按照她的意思躺下。 因为儿时饮食不规律,他的胃有严重的病根,前世重视的时候已经晚了,发起病来常常痛不欲生,今生又是汤药药膳,又是针灸,他很少不舒坦。 但不耽误他现在在未来妻子面前展露自己。 夹着银针,苏年年刚咽了咽口水,就见他把两侧衣裳又往开扯了扯。 “……” “年年。”萧晏辞忽然唤她,摸着颈上一块地方,那是上次她咬下牙印的位置,“你答应的,回来给我。” 苏年年抿抿唇。 上次她是一气之下才给了他一口,要说这种会伤害到他的事,她潜意识里是抗拒的,即便会让他愉悦。 她咬唇,正纠结怎么拖延,手腕被他轻轻握住,往他身上带,力道极其温柔,有种连哄带骗的架势。 她深陷其中,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年年……” 苏年年又气又恼地捂他的嘴,人已经顺着他的力跨坐上去。 “狐狸精!” 第276章 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顺着他的力跨坐上去。 “狐狸精!” 她不想咬伤萧晏辞,想敷衍一下了事,然刚碰上他的脖子,细腰被他勒紧,同时,后脑也被扣住。 趴在他身上的苏年年:“……” 萧晏辞愉悦地阖上眸,声音莫名低沉:“用力些。” 苏年年轻咬着他颈部的皮肤,没动静,僵持了一会儿,见他仍没有收手的意思,她抿抿唇,唇下移来到他锁骨附近,顿了顿,张口用力咬了下去。 跟脖子不一样,锁骨这个位置平常不会露出来,会省掉许多尴尬的麻烦。 随着她用力,腰间和后脑的手越扣越紧,苏年年觉得差不多了才松口,安抚似的在那个印记上吻了吻。 她抬头,对上萧晏辞幽深的眸。他眼尾泛着红,眼底是深深的愉悦和眷恋,苏年年手撑着他身侧的软枕,呼吸一紧,动作顿在他身上。 然后在他惑人的目光下,一点点,一点点地靠近,吻住他的唇。 刹那间天旋地转,她被萧晏辞红着眼按在榻上,眼睫不由颤了颤。 这次抓不了他前襟,苏年年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吻凶狠极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苏年年被他灼热的呼吸烫得整个身子微微发颤,心脏慌跳。 在事情脱离掌控前,她抓住空荡偏头避开他的唇,然他动作没有因此停下,炙热的吻一路向下,在脖颈处那个牙印流连。 奇异的感觉让她声音忍不住发颤,轻软地喊:“萧晏辞……” “……嗯。”他应声。 接着,吻又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年年的衣裳都有些乱了,萧晏辞才餍足似的,撑起身子,跪立着低眸打量她,潋滟的唇色和锁骨上的牙印尤为晃眼。 这视角…… 苏年年心中一跳,连忙爬了出来。直到呼吸平稳,看着坐在桌边照铜镜的萧晏辞,她弱弱出声: “满意吗?” 萧晏辞眯眼瞧着那个牙印,方才在他的鼓励下,她咬得足够深,牙印小小的一圈,红红的,在渗血的边缘。 “满意。”萧晏辞拉起衣裳慢慢系好,心想回头用什么法子把这个牙印保留下来。 苏年年咳了咳,拿过他手里的铜镜看了看自己,微微叹息。 “你下次能不能在看不见的地方,这样很麻烦……” 她声音清软带着点控诉,萧晏辞喉结一滚:“不用下次,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苏年年刚听了个开头,就懊恼地捂住他的嘴。 又说错话了。 萧晏辞弯唇,握着她的手腕,舔了下她柔软的掌心。 苏年年咬牙缩回手,把高领披风重新披上,指尖触到下摆的纹路,微微怔神。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绣枝纹?” 萧晏辞提起下摆,握着她的手在枝纹上来回摩挲:“确切地说,不是树枝,是梅枝。” 苏年年皱眉,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母妃姓梅。” 苏年年恍然大悟。 皇帝不许百姓提前朝的事,所以她对前朝的了解仅停留在皇帝和皇后,至于有多少妃嫔,她并不清楚,只知道数量不多。但她记得有一位妃嫔极其受宠,好像就叫梅妃。 她原本还奇怪,寻常的安神香都是檀香、沉香之类的配方,怎么他身上有股冷调梅香,原以为是高人配制,现在看来,应是萧晏辞特意嘱咐的。 他一定很爱她母妃。 思及此,苏年年心底跟着泛上一层钝痛,忽然想起她撞破他梦呓的那日,他抱着她说——“年年,我只有你了。” 苏年年抿抿唇,回身抱住萧晏辞的腰。 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她在。 这世一定不会让他孤独。 推开门,一直守在门口的玉竹终于出声。 “王爷,王妃,宗泽到了,要见景迟,但地牢里正在行刑,被我们拦下了。” 正厅内,宗泽面色铁青,旁边的茶已经转冷。 刚缠磨一番,此刻还肿着嘴的苏年年有些心虚。 火急火燎把人喊来,却把人晾在这里等,站在宗泽的角度,是挺窝火的。 宗泽看了苏年年一眼,冰冷的目光落在萧晏辞身上,语气也冰到极点:“晏王殿下,我的人,你怎么能私自动刑。” 地牢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见不得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他怕晏王府没轻没重……毕竟他还有好多话想问景迟。 他按捺不住,几次都想硬闯,看在苏年年的面子上强忍着等在这里。 “你的人?”萧晏辞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有什么一触即发。 苏年年忙上前阻拦:“我们先带你去地牢看看吧。” 宗泽脸色稍缓,没理会萧晏辞往外走。 他听见苏年年这么快抓住人,激动又诧异,到这后听说抓的是景迟,变成了怀疑。 会不会抓错人了? 地牢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苏年年心头一颤,下意识握紧萧晏辞的手。 景迟手脚已经松绑,她倚着十字架瘫坐在地面,周围有点点鲜血,可苏年年愣是没看出那血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 她面无表情,目光淡淡看向几人,路过宗泽时才起了一丝波澜,随后垂下眼,默不作声。 “爷,差不多了。”玉影顿了顿,语气说不上是敬佩还是什么,“愣是没出一声。” 宗泽看了眼架子上的刑具,而后看向地面的景迟。 她一直这样,他知道的。然也是看见了她本人的反应,宗泽确定,苏年年没抓错人。 宗泽蹙眉:“为什么?” 景迟不说话。 如果没有那桩事,她会永远陪在宗泽身边。可……即便再多不得已,她还是做了选择,给宗泽下蛊,背叛了他。 她蜷起膝盖,不说话。 “你如何认识会蛊的人?”宗泽不解追问,目光紧紧锁着她,“景迟,无论如何,我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 景迟不到十岁就在他身边了啊。那么大的孩子,懂什么? 地牢陷入沉静,阴冷气息丝丝缕缕,许久没人说话,景迟终于抬头,与宗泽对视。 “对不起。”她语气满是歉意,模糊地解释,“她是我姐姐。” 闻言,苏年年瞪了瞪眼。 第277章 放心,不去竹楼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她是我姐姐。” 苏年年瞪了瞪眼。 景迟的意思是,她还有个姐姐,是她姐姐指使了她? 所以,她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想来想去,苏年年挠挠头,忽然不解。 如果给景迟蛊虫的人是景迟姐姐,她姐姐到底是不是炼蛊的人? 如果是,她不也是桑安的姐姐吗? 看着景迟,苏年年懵了。 “你姐姐听命于谁?为何要我死?”宗泽问。 景迟没有回应,只说了那么一句,就再次沉默。 她不能两边都出卖。 苏年年急死了,忙问宗泽:“六皇子萧景,你可得罪过?” 宗泽抿唇,陷入沉思。 因为血宗阁多年来不讲道义的人头生意,他得罪的人数都数不清。 “你仔细想想,或者有没有跟他相似的人?” 话说到这,宗泽知晓背后真凶是萧景,可他怎么也想不通,血宗阁与各国皇室从没染上过关系,为何会被六皇子盯上。 他看向景迟,迟疑地问:“是……五年前,在灵州八珍楼的那次?” 苏年年皱眉,五年前,萧景才十岁刚出头啊! “不是。”景迟闷声道,既然被苏年年看出来,她也没什么好遮掩了,她看向宗泽,“是三年前。” 宗泽抿唇想了很久,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三年前,是有件让他印象深刻的事。 那时忽然有人找人血宗阁,要跟他谈笔交易,说白了是威逼利诱,想让血宗阁为他所用。 血宗阁是宗泽的心血,他自然没有答应,态度坚决,心中窝火不满,在那人离开灵州时还使了绊子。 宗泽蹙眉:“因为我没答应,他便想着害死我?然后呢?” “我会继承你的位置,带领血宗阁归顺于他。”景迟说完,看向这件事中的变数,苏年年。 要不是遇见苏年年,宗泽早就死了,景迟是左护法,无论从地位,还是从这些年对血宗阁的贡献说,她都是新阁主的不二人选。 听到这,苏年年倏尔笑了声,拍拍宗泽的肩膀,“幸好你遇见了我。” 她的手不等落下,被萧晏辞拦住。 苏年年:“……” 宗泽抿抿唇,先前他还对苏年年改造血宗阁的举动不满,对比之下居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出路。 人自然是要交给宗泽的,苏年年看着沉默不语的景迟,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景迟抬头跟宗泽对视,眸底一片死气沉沉,“杀了我。” 宗泽眉心狠狠一折,问玉影:“你们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挑了手脚筋,废了武功,再不可能恢复。” 这下连苏年年都讶异至极,她终于明白玉影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手脚筋被挑断剧痛无比,行动受限,寻常人动一下就痛得哭爹喊娘,景迟不但一声不吭,此刻还蜷缩着抱着膝盖。 怪不得她刚才看不出景迟伤在哪儿! 景迟手往衣袖里缩了缩,再次重复:“杀了我。” 宗泽收回眼,“我带她走。” 苏年年点点头,尊重他的决定。 景迟武功尽失,以现在的模样,对宗泽造不成任何威胁。 再说,手脚筋被挑断,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残疾的。 萧晏辞一个眼神,玉影立马领会他的意思,指了人准备马车,另几人抬起景迟,踏上地牢台阶。 景迟面色冷硬:“我可以自己走。” “都这个时候,你就别逞强了。”苏年年刚啧啧两声,萧晏辞更大的嗤声在她身侧响起。 “卖主求荣的叛徒,有什么可心疼的。” 苏年年一噎。谁心疼了?她那不是看宗泽的神情不对吗?! 闻言,景迟猛地抬头,看的不是说话的萧晏辞,而是宗泽。 她背叛宗泽,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见宗泽抿唇不语,景迟脸色越来越白,她手脚并用地挣扎,到底落了地,剧烈的疼痛袭来,她险些没站稳,吸了口气,很快调整好,一步步向上迈去。 苏年年看了她脚一会儿,龇牙咧嘴地收回眼。 萧晏辞的人,下手还挺重的…… 到了王府后门,景迟上了马车,苏年年对宗泽道:“周游离你不远,如果她手脚有需要,你可以去找他帮忙。” 宗泽点头:“谢谢。” 苏年年摆摆手:“人也抓到了,要是你有什么别的打算,可以跟我说,我这边有人可以帮你安排,或者景迟愿意多说一些……劳烦告诉我。” 涉及六皇子,就涉及萧晏辞。 宗泽瞧了萧晏辞一眼,不悦地应声。 马车越走越远,萧晏辞冷嗤:“谁稀罕。” “我稀罕。”苏年年睨他一眼。 她完全可以理解他们对彼此为何不满,然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动机,她劝不了。 萧晏辞似笑非笑扯着唇,密长的鸦睫垂下,看她,脸色柔和不少:“知道你稀罕我,年年,下次可以用爱这个字。” 苏年年:“……” 她发现,男人,真是一段时间一个样。 前世温柔可欺,重生阴阳怪气,这段时间又变得…… 说不上来,总之十分好说话,很顺从她,然而对待别人依旧狠辣。 想起景迟走路直颤抖的模样,苏年年抿抿唇。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背叛出卖他,她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二人往府里走,萧晏辞倏尔说道:“今日下朝路过杏林,宫里的杏花开得很好,要不要看?” 杏林…… 前世,萧晏辞就是在杏林跟她表明心意的。 苏年年心中一跳,陷入回忆,萧晏辞看这模样还以为她有顾忌,不由弯唇:“放心,不去竹楼。” 苏年年:“……” 上次去杏林,是她中了茉贵妃的计,偷偷给萧晏辞递话,然后…… 萧晏辞看她耳朵爬上的粉红,心中愈发愉悦。 等下次带她去竹楼,得是成婚后的事了。 到时候故地重游,肯定更刺激。 想起那画面,萧晏辞眼尾染上薄薄的红。 苏年年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浑然不觉地点点头:“好啊,正好我明日进宫见皇后,你下朝了在宫里等我。” 第278章 近乎疯狂的愉悦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好啊,正好我明日进宫见皇后,你下朝了在宫里等我。” “好。” 翌日,苏年年难得没穿红裙,穿了一身透亮的玉色,略施粉黛明艳动人。 她本想直接去杏林找萧晏辞,意外的是,刚出凤栖宫,就看见他等在不远处的宫墙下,里衣猩红的交领从墨色锦袍领口探出,精致又矜贵。 早晨柔和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惑人的眉眼染上细碎阳光,减少了他神色中的淡漠。 他闻声看来,见了她,红唇倏地一勾,顿时周围一切都失了色彩。 苏年年有些失神。 前世他真的这么好看吗? 他若这副模样跟她表白,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今日怎么不穿红色?”萧晏辞勾了勾她的袖摆,握住她的手,眼睛半寸都没从她脸上移开。 不知道她如今为何偏爱红色,但他记得,苏年年穿这玉色极好看。 前世那场秋宴,她就穿的玉色。 也是穿着这玉色,来杏林赴约见她,听他表白。 苏年年笑着朝他眨眨眼,问:“不好看吗?” “好看。”他捏紧她的手,没忍住在她唇上啄了啄,才往前走。 即便周围宫女太监都懂事地低了头,苏年年还是顿时害臊。 她觉得这事跟她脖子上的牙印一样,得跟他说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才可以。 萧晏辞还是挺听话的,只要她开口跟他说,他都会做到。 阳光正好,被温热的大手牵着,苏年年舒适得眯起眼,心像飘到的柔软的云朵上。 离得老远,杏花清新的香味钻进鼻子,有点像糯米的味道,沁人心脾。 苏年年看着朵朵雪白的杏花,眼睛晶亮。 人还是那次的人,不过那时是秋天,没有杏花,而是满树的甜杏。 …… 那时苏年年刚因萧南投湖过,受苏心幽诓骗,准备在秋宴上求皇帝赐婚,一切都准备好了,忽然有宫女递话,说晏王邀她去杏林。 苏年年儿时经常保护他,心里对他一直是怜悯的,所以即便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她还是抽出时间赴约,去见小可怜。 那时萧晏辞是温软可欺的小绵羊,柔白衣衫腰坠清玉,无害得一塌糊涂。 “年年,一定要嫁给他吗?” 他跟她之间保持着两步距离,不远,又不至于近得造成压迫感,让她为难。 “我此生非四殿下不嫁。”苏年年语气异常坚定,心急地问:“晏辞哥哥,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萧晏辞抿紧了唇,很快微微含笑:“如果我说,我非你不娶,你会怎么做?” 闻言,苏年年蹙眉,很快摇头:“晏辞哥哥,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她看得见萧晏辞眼底的认真与执拗,只是她不愿面对。 她以为是自己多年来为他出头,让他误会了,正想进一步解释,他再度开口。 不想吓到她,萧晏辞将眼底的阴郁掩饰得极好,只是温和笑道:“年年便当我在开玩笑吧。” 苏年年皱着眉点头,“晏辞哥哥会遇到喜欢的人的。” 萧晏辞目光深深看着她,沉默不语,在她转身要离去时,蓦地开口: “年年……”他言语露出几丝委屈,强忍着冲动,问,“真的不行吗?” “等哥哥几年。”他说。 苏年年身体一僵,只当没听到,加快脚步离开。 她得回宴上找萧南了。 清甜的果香满园,只剩下萧晏辞一人孤零零立在原地,手里端着一支木簪到眼前端详,唇边笑意渐渐敛去,变得病态冷郁。 他目光迷离地低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不过几年,到时候,无论她在哪儿,他都会把她夺回来。 这时的萧晏辞,还不知道苏年年在四皇子府受尽委屈,根本等不到他来的那天。 …… 花瓣不时落下,美得不像话。 玉竹跟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看得有些失神。 王爷前几日作的那幅画,除了王妃衣裳颜色不同,完全就是眼前的场景。二人真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 苏年年从回忆里拉回思绪,看向身边男人。 如果那时答应萧晏辞,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她目光下移到他胸膛,心中思绪万千。 萧晏辞似有所觉朝她看来,莫名问道:“好看吗?” 苏年年没想别的,自然认为他问的是杏花,不假思索地点头:“好看。” 接着,她下巴被勾起来,对上精致漂亮的凤眼。 “昨天没施针,是不是很遗憾?” 苏年年微怔,这才反应过来,推着他的肩:“你不能想点别的?” 手刚碰他,苏年年明显察觉到他面色一滞,她顿住,立马扒开他衣领。 牙印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此时红肿一片,几乎要溢出血来,看上去比昨日还要严重。 苏年年猛地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处,急了:“萧晏辞,你干什么!” 萧晏辞拂去她揪着他衣领的手,不紧不慢将衣裳拉好,薄唇弯起,握住她不在意道:“这样不好吗?” 看着他眼底快近乎疯狂的愉悦,苏年年沉默下来。 用这种方式吗? 微风拂过,花瓣扑簌簌地落下,有几片落在她的发上,萧晏辞替她摘掉。 苏年年皱眉,抿紧了唇,许久才说道:“你开心就好,但……” “年年。”萧晏辞打断她,捧起她的脸,抵着她光洁的额头,“我很开心。” 苏年年心一颤,再没说话。 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微动,她抬眼看去:“什么人?” 不远处,缓缓走出一人,朝二人微微福身:“见过晏王,苏小姐。” 萧晏辞眯起眼:“柳贵人。” 朱柳朝他笑了笑:“方才从此处路过,见杏花开得正好便来看看,不想遇到二位……上前招呼怕打扰你们,便没出来。” 萧晏辞微微颔首,不多寒暄,牵起苏年年就往外走。 杏花看得差不多,苏年年抬脚跟上,回头看了眼,正对上朱柳盯着自己,见她看去,朱柳再次朝她低了低头。 苏年年颔首,收回眼。 走到杏林外,她还念着他脖子上那个牙印,有点想不通,这是什么癖好。 不过很快她就说服自己。 既然他喜欢,想把印记保留下来,这么做也好,否则每次消了,她就要重新咬给他,也是无尽的痛苦。 这时候的苏年年还不知道,对于萧晏辞来说,一个远远不够。 “王爷,你觉不觉得朱柳……” “没想到居然在这遇见皇兄和皇嫂。” 苏年年刚开口就被打断,抬眼看去,萧景迎着他们走来,她心口一紧。 第279章 不要孩子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从前不知情的时候便罢,如今刚知道了不为人知的秘密,苏年年还无法平静地面对他。 萧景一定知道她阁主的身份,景迟被抓了,那么……萧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吗? “六弟。”萧晏辞微微笑着回应,手摩挲了下她。 苏年年回神,实在笑不出来,索性敷衍地朝萧景行礼,而后瞪向萧晏辞。 萧景一怔:“皇嫂这是……” 萧晏辞瞥了她快要挂油瓶的嘴一眼,云淡风轻道:“她说宫里的杏花不够好看,怨我没听她的提议去郊外看桃花呢。” 苏年年:“……” 虽然她的确是交给萧晏辞解释的意思,但还是想感叹—— 真牛,张口就来。 萧景闻言了然,哈哈大笑,“原来皇嫂喜欢桃花,正好,下个月我生辰,在府里设生辰宴,六皇子府里就有一片尚好的桃花林,只是不知道那时落了没有。若皇嫂心急,不这几日跟皇兄一同来看看。” 苏年年心想:还是不必了。 然而她眼睛亮了亮,问:“真的吗?” “自然!”萧景笑得分外风流,“那些姑娘都特别喜欢我府里的景色,皇嫂也会喜欢的!” 萧晏辞颔首应下:“改日得了空,我带她去看看。” 表面上推脱太过明显,先应下,去不去再说。 萧景离开后,苏年年忽然想起一事。 前世的今年,京城下了很大一场雨,确切地说,是很久,足足有半个月。 等这场雨停了,正好是萧景生辰。 很快就变了天。 春雨温柔些,不似夏日那般雷声闪电,但多日连绵不断,连屋内都变得潮湿起来。 苏年年受不了,在屋内支起了小火炉,把衣物烘干才上身。 然而又极其矛盾,她屋子的窗户敞开着。 天色阴沉,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到院中,苏年年坐在窗边,拿着笔,认真地在纸上练字。 萧晏辞坐在她旁边。 萧景入朝后,他好像真的闲下来了,不是邀她去王府,就是自己找借口到苏府来,总之要跟她腻一腻。 苏年年提笔,见他一直盯着纸看,抿抿唇,翻了一页,问:“王爷,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字句吗?” 她记得她誊抄的那本医书,就被萧晏辞放在他书房长案上最显眼的位置,伸手就能触及。 她撞见几次,还以为萧晏辞想要学医了……不过显然不是。 他喜欢的应该是她的字。 萧晏辞想了想,有什么字句值得他喜欢呢? 没有。 他只喜欢苏年年。 看他一副茫然为难的模样,苏年年了然,咬了咬笔杆,沾了沾墨水。 一笔一笔,坚定流畅。 她写的是他的名字,没有那个他不喜欢的“萧”,只有晏辞二字。 他是前朝遗孤,应该姓顾,但这姓氏如今是禁忌,不便写出来。 写下最后一竖,苏年年抬头,见他视线紧紧锁着那两个字,光看神情,苏年年就知道他喜欢极了。 她刚要把纸拿起来,手被萧晏辞按住。 萧晏辞拿过笔,在“晏辞”二字下,缓慢添了她的名字,这才满意松手。 晏辞 年年 萧晏辞弯唇注视了许久:“玉影。” 玉影在窗外的屋檐下应声:“爷。” “带回去,裱起来。” 玉影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思索了下,没敢折叠,便想先卷起来。 然而他刚一动作,萧晏辞凉凉的眼神扫了过来。 “……” 玉影脸憋得通红。 不是他不忠心,他有时候是真的理解不了王爷啊! 纸折了会有折痕,卷起来又没有! 不然他怎么携带?双手提着送回晏王府? 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万一淋湿了吹破了,他可承担不了后果。 真倒霉。 要不是好久没来晏王府看念桃了,他今日才不会跟玉竹换班! 他站在原地憋了许久,终于说道:“爷,天气恶劣,属下怕把这宝贝弄坏了,雨一时半会儿不能停,要不我去请人来,咱们在苏府裱好,再拿回去?” 萧晏辞想了想,觉得可行,点头应声。 苏年年;“……” 她只是随手写了两个字,不用这么麻烦的…… 她抿抿唇:“王爷,刚才有两笔没写好,改日再好好写一张……” “我觉得很好。”萧晏辞道。 苏年年默。 嗯,你觉得好就好。 快到傍晚,那干巴巴的纸被裱进精致的框架里,萧晏辞端在手里反复看,怎么也不肯撒手。 “小姐,白姨娘好像要生了!” 白姨娘生孩子是府里的大事,苏年年忙撑了伞往四喜院赶,院里已经站了好多人。 产婆半月前就在苏府住下了,就等着这一天。 苏年年进屋,萧晏辞紧跟其后。 苏临海兴奋又紧张,不能进产房,他紧紧握着苏年年的手。 “爹爹不必担心,这半年多我日日看着,定期给白姨娘把脉,胎儿很健康,不会有事的。” 产房里传出白姨娘撕心裂肺的喊声。 萧晏辞蹙眉,看向苏年年,见她神色如常,又看周围的人,他们也神色未变,一脸希冀地望着产房的方向。 然听着白姨娘痛苦的哀叫,他蹙着的眉还是没舒展开。 “姨娘,你别把力气用在叫上头,跟着老身的指挥用力。” 白姨娘满头大汗,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紧紧抓着身下的衾被。 很快,榻边守着的丫鬟脸色一白:“血……出血了……” 几个产婆闻声看去,动作都僵硬了,“姨娘,再用力些,头出来就好了。” 产房外,白姨娘的叫声越来越弱,丫鬟端着装满铜盆的血水,一盆接一盆地往出送。 萧晏辞眉拧得更深了。 他拉住那个丫鬟,问:“这都是白姨娘的血?” 丫鬟白着脸点点头,立马错开他往外去换水。 生孩子是这么可怕的事吗? 萧晏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向苏年年,看见她小脸的瞬间,下了决定。 这辈子就他们两个人,也不错。 苏年年听见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冲进产房里。 第280章 花神迁怒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听见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冲进产房里。 萧晏辞心中好奇,踟躇了下,迈步走到苏临海身边。 “女人生产,都是这样的吗?”他蹙眉问。 他没见过女人生孩子。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倒是偶尔有宫妃生产,但他知道茉贵妃会出手,所以即便那些人大出血,死了,他都觉得正常,是茉贵妃动了手脚的原因。 可眼下看来,怎么正常情况下,也这般血腥? 苏临海手紧紧抠着桌角,抿唇摇头。 王大夫行礼道:“王爷,正常情况下不会流这么多血,白姨娘这是难产了。” 萧晏辞抿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轻点。 正常情况下不会流血,意思就是,会疼得大喊大叫。 不行。 里屋传来苏年年沉静的吩咐声,伴着白姨娘痛苦的呻吟,萧晏辞心想,幸好不是她怀孕,否则崽子生出来,他也气得想掐死。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里屋传出婴儿明亮的啼哭。 “老爷,是男孩儿!” 白姨娘闻言身子终于一松,极其虚弱地勾出一个笑容来。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递到苏临海面前。 苏临海喜不自胜,连道了三个“好”,眼眶蓄满了老泪:“没想到我苏临海这么大把年纪,还能有个儿子!” 萧晏辞瞥了眼皱巴巴的婴孩,便嫌弃地收回眼,看向里屋。 苏年年安顿好白姨娘,洗净手上的血污,边擦手边出来,朝苏临海笑:“这几日外头天凉,得好好保暖。” “过来。”萧晏辞道。 “怎么了?”苏年年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这么晚了,王爷要不在苏府歇?” 萧晏辞没说话,抽出帕子帮她擦额上的细汗。 苏年年即便累,府内添丁这样的喜事,她满脸笑意,可萧晏辞神色沉闷严肃,与往常不同。 苏年年低眸看他,缓慢地眨了下眼,问,“怎么了?” “什么时候回去?” 苏年年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这般混乱嘈杂的环境,萧晏辞一直在这里等,应该没耐心了。 她抿抿唇,回身看产婆奶娘等都开始忙活,她拉着萧晏辞起身。 “爹爹,我先带王爷去歇息了。” 苏临海正在想给儿子取什么名字,没空搭理二人,闻言忙点头应声。 回到月年院,屋内的火炉已经烤起来了。 萧晏辞坐在桌边,视线紧锁着她,苏年年边关窗户,边看了他好几眼,愈发奇怪,再次问道:“怎么了?” 萧晏辞摇头。 他不说,苏年年也不问,让念桃收拾屏风后的软榻给萧晏辞睡。 萧晏辞见状,先一步吩咐:“备水沐浴。” 念桃眨眨眼,见苏年年点头,才下去准备。 苏年年一脸茫然,问他:“你不喜欢小孩?” 不应该啊! 王府内养着黑白两只兔子,生了一窝又一窝,和和美美啊! 萧晏辞点头,又摇头。 苏年年:“……” 热水备好,萧晏辞先去净室内沐浴,待他回来,苏年年才去。 她系好衣裳,擦着头发往回走,走到屋里倏地一怔。 萧晏辞怎么爬到她床上去了?! 她不是命人收拾了软榻吗! 她抿抿唇,走到榻边的步子变得缓慢。 “喂……” 萧晏辞掀眼,漆眸盯住她:“一起睡。” 苏年年下意识想拒绝。 自从她上次下了决定,二人就再也没同床共枕过了,白天再怎么腻歪,晚上都是各回各家。 萧晏辞目光灼灼,看得她有点动摇。 今晚的他很奇怪…… 苏年年抿唇,不过片刻,缓慢爬上了床。 刚躺下,男人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不生了。” 他声音闷闷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苏年年一怔,隐约猜到什么。 “白姨娘她……”苏年年眨眨眼,探向他的手握住,“她是因为这段时间吃得太多太好,胎儿太大,所以才……”这么难生。 “骗人。” 今日那个王大夫,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 苏年年:“……” 原来他不是等得不耐烦了,而是被白姨娘难产吓到,所以才忧心忡忡。 “嗯。”苏年年应声。 孩子这种东西,要水到渠成,不是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 婚还没成,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今日虽同床共枕,萧晏辞却手脚格外老实,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屋内二人相拥,一片静谧。 苏年年被他圈在怀里。 “王爷。” “嗯?”他手臂紧了紧。 苏年年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不适合提别人的名字。 话到嘴边打了个旋儿,咽了下去。 “你现在睡觉,不用点安神香吗?”她问。 萧晏辞吻了吻她的后颈:“跟你一起,不用。” 苏年年微怔,继而弯唇笑了起来。 二人相拥,一夜好眠。 翌日,萧晏辞早起上朝,苏年年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睁眼。 “大雨,茉贵妃……”她模糊地咕哝。 萧晏辞将腰带系好,走回榻边吻了吻她:“知道了。” 末了,没忍住在她唇上吮了下,才转身离屋,玉竹立马开伞撑在他头顶。 …… 道路泥泞,去皇宫的时辰比以往长了些,待人都齐了,才一齐走进殿里。 皇帝面色沉重。 大雨连绵不断,整整十日,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田里刚刚播种,若雨水一直这么多,庄稼必定受损。 然而面对大雨,他们除了让百姓排涝外,束手无策,只能干瞪眼。 “钦天监,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皇帝问道大怒问道。 钦天监监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陛下,这阴雨连连,夜里看不见天象,臣也无法确认何时能停。” 皇帝烦躁地抓着胳膊:“那下雨前呢?你怎么没能预测出来?” 钦天监监正一僵:“这……陛下,这雨来得蹊跷,天象上半分未显。” 萧晏辞静静站在原地,不着痕迹地跟其中一个官员对视一眼。 曹茂顿时作揖朝着龙椅道:“陛下,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睨他一眼,没好气道:“说。” “钦天监说这雨水来得蹊跷,臣不由想起前不久那只古怪的黑鸟……” 众人皆陷入沉思。 花神节祭拜花神,是为了让花神护佑一年的风调雨顺,四季平安。如今大雨接连十日不断,会不会是花神迁怒? 可是毁坏花神庙的黑鸟已死,被四皇子亲自斩首,送到花神庙去了啊? 下面传来百官的小声议论。 “若真是花神的惩罚,如今怪鸟和尹青云都已经死了,还如何平息花神之怒……” “我看倒是跟花神没什么关系。” “那你说,为何这么大的雨,连钦天监都无法预测?” “尹青云死了,不是还有一个没死么……” 议论声戛然停止。 还有日日被怪鸟攻击,被赶去皇陵的茉贵妃啊! 虽然与跟尹青云和黑鸟的亲密不同,但茉贵妃是世上活着的唯一一个跟黑鸟生前有紧密联系的人了。 皇帝把下面的议论声尽数收入耳中,随后陷入沉思,好像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见状,萧南脸色一变。 自他把茉贵妃送去皇陵,皇帝的人看得紧,他至今没找到机会找人替她,二来,接回茉贵妃,万一再招来什么东西,太过惹人注目。 要是皇帝这个时候动手,他很难阻拦。 皇帝却是没再提这件事,说起边境的战事。 下朝时,皇帝看了一圈,道:“晏王留下,朕有事要交于你。” “是。”萧晏辞微笑应声。 他可不是坏人。 所有的决策,都是皇帝自己下的啊。 萧南目光一凛,立马作揖说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跟您说。” 皇帝睨向他:“你在外头候着,等朕跟晏王说完,再听你说。” 等他们说完?那还如何来得及? 看着皇帝跟萧晏辞前后脚离去,萧南抿紧了唇,转身召来随从:“你快马加鞭赶到皇陵,用之前找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要换回母妃。” 御书房。 萧晏辞站在长案前,微微垂眸等皇帝说话。 “花神之事,你怎么看?” “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萧晏辞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皇帝点点头。 除了让农民百姓自主排涝,皇陵的茉贵妃,是唯一的办法了。 但茉贵妃…… 唉,毕竟自他登基后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真下杀手,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萧晏辞不催,沉默等在一边,唇抿着淡淡嘲讽的弧度,难以觉察。 “朕把此事交给你,你亲自去皇陵一趟。”皇帝顿住,抓了抓胳膊,迟疑半晌,才道,“把茉贵妃的尸身带回来。” “是。” 萧晏辞领命出了御书房,就碰见在不远处屋檐下等候的萧南。见他出来,萧南快步上前,“王爷,父皇他……” 萧南刚开口,发觉问萧晏辞是个极其愚蠢的举动,萧晏辞巴不得他不好,怎么可能跟他说实话,浪费时间罢了。 他闭上嘴,错开萧晏辞,匆匆走进书房。 玉竹帮萧晏辞撑开伞,说:“爷,您进去前,四皇子身边的随从急匆匆出宫去了。” 萧晏辞嘲讽弯唇。 再快,能快得过他吗? 在皇陵看守着茉贵妃的人,根本不是皇帝的人,而是他的手下。 只要他发个信号,茉贵妃立马就会被藏起来,加上他诡谲的轻功,定会在萧南的人前面抵达。 至于御书房内? 他压根不觉得萧南能说动皇帝。 这场雨起码还有三天才会停,刚好是茉贵妃死去的第二天。还真能跟花神的说法对应上。 “爷,您要亲自去?” 萧晏辞应声。 即便他不去,一声令下,底下的人就会把茉贵妃送回来。 可既然他的小兔子发话了,亲自去一趟又如何。 翌日天亮前,萧晏辞带人抵达皇陵,茉贵妃已被绑起来送到了门口。 她一身白衣,嘴里塞着布,本就惊恐,看见萧晏辞,眼睛更是瞪得溜圆,发出“呜呜”的模糊声音。 萧晏辞弯唇看着她,“你暗中害年年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天?” 来皇陵不出一月,茉贵妃瘦了不少,有些脱相。 她双手被捆着,另一端被绑在了马腿上,心提到嗓子眼。 萧晏辞身上穿防水斗篷,头戴遮雨斗笠,睨了她一眼,一抖缰绳,唇玩味地勾起:“驾!” 他马术很好,马走得不快不慢,茉贵妃被绑着,踉踉跄跄正好能跟上,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不一会下半身溅得全是泥。 萧晏辞悠哉悠哉地在雨中漫步,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跌倒也全然不顾,反而使马更快地奔起来。 . 又是一日,萧晏辞回到京城。 雨势渐小,苏年年知道,这场雨明天就要停了。 “小姐,王爷回来了,但茉贵妃没回来。” 苏年年毫不意外,点点头,问:“人呢?” “陛下确实是让王爷把人带回来来着,但王爷说,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极其古怪的鸟群,攻击茉贵妃,把人活活给吃了,雨水一冲,只剩一把骨头。” 茉贵妃遇见怪鸟袭击,真说得过去。 皇帝无法怪罪萧晏辞办事不力,此事便这么作罢。 起初苏年年还奇怪,为什么皇帝会派萧晏辞做此事,转念一想,皇帝真是人精,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想起萧晏辞来了。 萧晏辞听见苏年年的抱怨,只是不在意地笑笑。 “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 皇帝有了萧景,正经的朝政上的事,大事给萧南,小事让萧景去办,再用不上萧晏辞。 只有那种见不得光的…… “皇帝这是要把你培养成一把好刀啊。”苏年年啧啧几声。 像苏府一样。不过萧晏辞是双刃刀,比苏府可不安全多了。 萧晏辞捏着她的手指把玩,递到唇边亲了亲:“随便他。” 翌日,天空放晴,皇帝心中郁结终于散去,再没提茉贵妃的事。 然茉贵妃刚死,蹊跷的雨就停了,文武百官心中都有了自己的猜测,有些人看萧南的神色变得微妙。 再过几日,是萧景的十七岁生辰宴。 他上朝后认识了不少正经人,像萧晏辞预想的那样,不过半月之余,就有不少人看到萧景的“天赋”,上门巴结。 萧晏辞照例先出发,到苏府把苏年年接上。 “王爷,你说,他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萧晏辞睨她一眼。 第281章 喜好是兔子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睨她一眼。 “害怕?” 苏年年抿唇,半晌迟疑着点头:“好像是有点?” 不是她怂,主要是萧景这人,能做到如此深藏不露,太可怕了。 说不定他比萧晏辞的武功还高呢! 萧晏辞弯唇,扣着她后脑,往自己这头带了带,问:“你有什么可怕的?” “萧景拉拢宗泽不成,为什么要换种方式,给宗泽下蛊?”他问。 他的脸近在咫尺,苏年年抿唇,咽了咽口水:“因为……他打不过宗泽?” “现在血宗卫服不服你?”萧晏辞目光下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苏年年想了想。 虽然之前宗四跟她打架她赢了,但那时没感受到大家的臣服,后来相处下来才觉得大家态度转好。萧晏辞说的“服”,是武功上的服,还是心里的服? 苏年年眨眨眼:“王爷的意思是,我的武功,跟宗泽差不多吗?” 萧晏辞收回眼,揽着她慵懒地往后靠了靠:“反正萧景的功夫只是一般水平。” 苏年年有点不信。 万一萧景是故意想办法,隐藏了实力呢? “年年。”萧晏辞微微叹息,“别担心。” “你聪明又厉害,还有我在,遇到什么事都会轻松化解的。”他温声安慰道。 虽然知道萧晏辞看自己自带滤镜,她还是莫名安心不少,揪着他的衣摆安静坐下。 六皇子府热闹非凡。 萧景亲自站在门前迎客,身边还跟着七个穿着不同颜色衣裳的姑娘,老远看得苏年年眼花缭乱。 “皇兄,皇嫂。”萧景唇边是一贯的风流笑意。 苏年年微笑颔首,说了几句场面话,让玉遥把准备好的礼盒送上。 “宴席摆在后花园,小七,你领皇兄和皇嫂过去。” 身穿紫衣服的姑娘笑着应声,走在二人前头。 苏年年一边打量着六皇子府的布局,一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萧晏辞:“既然他不问朝政是装的,那你说,他是不是也没那么喜欢女人?” 苏年年细思极恐。 要知道,两世了,她对萧景的印象就是他眠花宿柳、好色、喜欢逗弄女子,现在要说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她简直怀疑人生! 见她蹙着小眉头,萧晏辞轻笑了声:“每个人都要有弱点,金钱、女人,总要有喜欢的东西,否则会引起怀疑。” 有了喜好,别人贿赂的时候才有方向。 苏年年听懂了,喜欢女人,只是萧景为了隐藏自己而立的人设。 她默了瞬,倏尔盯着萧晏辞问:“王爷,你的喜好呢?” 萧晏辞略微沉吟才开口:“兔子。” 苏年年:“??” 兔子? 送别人女人,送他兔子? 这算什么弱点? 说话间,几人走到花园。 大雨刚停几日,花园内的植物经过冲刷,重新恢复了生机,一片翠绿油亮。 四处飘着香味,除了花香,更浓重的却是……女子的脂粉味。 苏年年嗅了嗅,面色微僵。 他这大喜的日子,不会要在花园上演乐华湖上荒唐的一幕吧? 想起乐华湖上的花船,苏年年忽然觉得,不是她识人不清,实在是萧景的戏做得太逼真了。 念头刚起,又被苏年年打消。 今日除了平日那些纨绔,还有少部分朝臣到场,有朝臣监督,萧景不敢乱来。 不敢乱来是一码,然他也不会太老实。 俗套的欢歌艳舞,看得苏年年直打瞌睡,再次摇摇欲坠的时候,萧晏辞伸手托住了她的脸。 他没唤她,甚至托着她的脸慢慢引她枕到他腿上,低眼看着,凤眸异常柔和。 这种场合居然能睡着,还说自己害怕,他看她倒是挺放松的。 苏年年醒来,是半个时辰后。 萧景从扬州请来了戏班子,一声清脆的锣响,她蓦地睁开眼。 湛蓝的天空为背景,萧晏辞正温柔地看着她,五官分外柔软惑人。 顿了几秒,周围的嘈杂和戏曲才传入大脑深处,苏年年坐起身抿抿唇。 真是服了自己。 不过真不怪她,女子歌舞实在无聊,要是换成萧晏辞表演的节目,她眼睛肯定一眨不眨的。 “你怎么不喊我……”苏年年弱弱地问。 “为什么喊?” “……” 没什么,是她多嘴。 “我想起来转转。”她看了看戏台,撇撇嘴。 萧景察觉这头的动静,立马指了个一个下人,道:“小皇嫂惦记着咱这儿的桃花,虽然被大雨冲落了不少,还是挺美的,小橙,你带着去看看。” “多谢六殿下。”苏年年立马扬起一个笑。 “皇嫂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萧景大方摆手。 看今天萧景的态度,苏年年猜测,他还不知道景迟暴露的事。 一来景迟对自己暴露的事情一无所知,二来她抓走景迟那日是一时兴起,没收了景迟身上所有东西,两头根本无法联系。 苏年年看向带路小橙的脚步,踩得很实,不会武功。 她跟萧晏辞交换了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走到周围无人看守的地界,萧晏辞疾步上前,一掌把人劈晕。 “那应该是书房,要不要进去看看?” 六皇子府很大,书房却很小,周围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 苏年年起初生疑,但转念一想,外人眼中萧景就是个纨绔,书房被人守得严实才奇怪呢。 “你去吧,我帮你守着。”萧晏辞说,“有事喊我。” 苏年年颔首,转身从书房后头的窗子钻入。 书房外观不大,里头也极其简单,只有寥寥两个书架,她环视一圈,没看见其他可看的地方,走到书架前。 书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话本和美人图册,一眼看去,一本正经的书也没有,苏年年抽出其中一本随便翻了翻,确认封面跟里面的内容一致,又塞回去。 她撇撇嘴,不死心地蹲下查看最下面的一层,反复摸索,终于在灰暗不见光的角落发现异常。 她掏出面上的话本,发现这格很深,里头还有几本厚厚的书。 拿出来一看,竟是《史记》和《国策》,还有几本兵书。她没有太多震撼,翻了翻,发现这些书页很软,被人常翻过,而且几乎每页上面都有标注和见解。 “……真牛。” 苏年年快速把现场复原,路过书案前,瞥了眼纸上歪七扭八不堪入目的字迹,唇角一抽,快步离开。 回到原处,萧晏辞却不在原地。 第282章 怎么还有这么长时间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有一瞬心慌,飞速环视一圈。 不过很快,她扫向不远处槐树之前,眼前落下黑影。 “担心我?”萧晏辞凝视她,眼角染着淡淡愉悦。 苏年年气极,脱口而出:“担心你死在这。” 萧晏辞只是挑眉,勾起一个柔和的笑,解释:“一个人站那里,很可疑的。”而且呆死了。 苏年年抿唇,很快,分享欲超越了气愤。 她眨眨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萧晏辞瞥向她:“什么?” 苏年年叙述一遍,啧了声:“没想到真的……每个人都野心勃勃。” 怪恐怖的。 如果萧景就这样当个无所事事的皇子,对别人造不成任何威胁,不会有人动他啊。 当然,除了有灭门之仇的萧晏辞。 “啧。”——萧晏辞的点评。 二人走回晕倒的小橙面前,佯装她晕倒了,把她唤醒。 “姑娘,你没事吧?” 小橙揉揉自己的后颈,看清周围,不好意思道:“这几日府里准备生辰宴,兴许太累了才会晕倒。” 苏年年表示理解,跟着她走到桃园。 风吹雨打后,满地残花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如萧景所说,树枝上已经秃了大半。 “多谢姑娘,我们自己在这逛,你去忙吧。” 打发走小橙,二人在园中石桌边坐了下来。 “那些标注我看了,绝不是什么浅显的见解。”苏年年说道。 “让他们斗吧。”萧晏辞不甚在意。 苏年年不再说话,开始计算他们成婚的时日。 现在是三月末,等到冬月,还有八个月。 “……怎么还有这么长时间。” “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萧晏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转着她的发尾,掀眼看她。 “……” 苏年年抿唇:“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萧晏辞没说话,只是笑。 自然是因为,她期待,他比她还期待,还等不及。 苏年年狐疑地盯着他,忽然发觉体内一阵异动,她眉心微皱,立马敛起神色朝周围看去。 是毒蛊王的躁动。 景迟的姐姐放蛊了。 她眼尖地锁定一个方向,掏出怀中玉罐打开,放蛊出去。 蛊虫飞速飞出去,很快找到想要袭击她的蛊虫,吃了。 景迟姐姐——浮月,在暗中逐渐等得焦急。 这种蛊下蛊成功后,会分离出另一条虫子回到她手中,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动静。 不但没有成功的信号,就连最初完整的蛊虫都不知所踪。 怎么会这样? 她躲得很远,几乎看不见那边的情形,只能看见人影,没看见苏年年放蛊的动作。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她看不见蛊虫,心里很心疼,这样的蛊她两年才能炼出来一条,居然就这么没了! 浮月不死心,又在暗中等了许久,直到对面模糊身影起身离开,她也没见到自己的蛊虫。 怎么可能! 苏年年神色如常,跟萧晏辞回到席上。 二人已经回来,浮月却不见踪影,萧景面色微滞,片刻整理好,继续举杯喝酒。 苏年年弯唇低笑。 她自己不会炼蛊,只会操纵蛊,蛊虫都是桑安给她的,无一凡品,都是蛊虫中的大哥。 桃花园内,浮月一人在园内低头寻找,为了找到那条两年龄的蛊,还放出了几条定位蛊,结果都不见了! 嗯,被吃了。 浮月不知情,但知道自己遇上了高手,不能越陷越深,只得抽身返回萧景身边,脸色不太好看。 苏年年似不经意地扫过浮月,收回眼,手指继续跟萧晏辞勾缠。 她基本能确定,浮月就是炼蛊的人,那她也是桑安的姐姐。 她黑发黑眸,五官跟桑安一点都不像。 萧景瞥了浮月一眼,看她神情便知道她失败了。 血宗阁景迟那头迟迟没有回复,萧景觉得她或许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所以想今日自己动手。 没想到区区一个苏年年,居然这么难对付。 宴席结束,萧景揽着美人进入房中,宾客离去。 刚进屋,他松开手,遣退美人,招浮月到身边,风流的眉眼染上不悦:“怎么回事?” 浮月咬唇,解释:“主子,苏年年压制宗泽体内冰蚕蛊一事,绝不是巧合。” “那是为何?”萧景问。 “主子,她好像会蛊……”浮月大胆说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苏年年父亲苏临海,母亲洛卿,都是身世清白的京城人,跟南疆扯不上半点关系。 萧景眯了眯眼,问:“她比你厉害?” 浮月低头:“损失了好几条难炼的蛊虫。” 萧景眉拧得更深:“血宗阁的人呢,没动静?” “始终没联系上。”浮月闷声道。 “想办法。”萧景揉了揉眉心,摆摆手。 与此同时,宗泽宅子。 宗泽把景迟带回来后,请周游帮忙治了手脚,如今能正常行动,只是她那日刚受伤,过度逞强伤了根本,好了之后走路微跛,不影响正常生活。 原本侍候的两个丫鬟被宗泽遣散,只留了景迟一个人。 “你没话跟我说吗?”宗泽眯眼看她,语气比以往都要冰冷。 马上一个月了,景迟开口说话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景迟脚上拴着一根细细的铁链,闻声没抬头,继续扫着院里的落叶,也不说话。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宗泽为什么要带她回来,还不追究她背叛的事。 她不能再回血宗阁,武功尽失,即便逃离这里,也无处可去。 对她的沉默,宗泽习惯了。 这次他直接说:“害我的人找到,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景迟神色有了一点波动。 宗泽继续说道:“先去哪儿?灵州如何?还是捡到你时候的雍州?” 第283章 所以我可以住苏府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宗泽继续说道:“先去哪儿?灵州如何?还是捡到你时候的雍州?” 景迟扫地的动作停下,抿唇定定看着他。 “青州?”宗泽又问。 “为什么不杀了我?” 宗泽冷笑一声,“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 景迟皱眉,问:“你身上的蛊解了?” “你还在意我的死活?”宗泽冷然开口,瞥了她的脚一眼,“这几日置办路上用的东西,东西买齐了我们就走。” 景迟握着扫把的手紧了紧,闷声应了,然后继续弯腰扫地,脚腕间拴着的铁链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大门被人推开。 “宗阁主,你要走吗?”苏年年边往里走边问,看见景迟的铁链,忽然一怔。 他们这相处画面,真是诡异又和谐。 宗泽居然把景迟锁在身边,景迟还完全不挣扎! 苏年年调整好神色,目光从景迟身上收回,坐到宗泽跟前。 “正好,我来给你送钱,还有……”她递上一块纯黑的暖玉,略有迟疑,“寒毒的解药我研制出来了,你要吗?” 她的意思是,他要不要给景迟解毒。 宗泽看着桌上的黑玉,本想拒绝,但看了看景迟,还是接过收进怀里。 他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景迟,万一路上有事,手里钱越多越好。 至于解药…… 宗泽思考了好半天,终于点头:“要。”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用不用我找人帮你安排马车和住处?” 宗泽扬了扬手里的黑玉:“也就这几日,不用你操心。” 他顿了顿:“照顾好血宗阁。” “不回来了?”苏年年诧异道。 不仅是她,连景迟都看向宗泽。 “说不准。” 说不准,就是有不回来的可能啊! 宗泽这是彻底不要血宗阁了! 苏年年抿抿唇:“解药我已经发放了一部分,以后血宗卫肯定会比现在少。走了的人会找你寻仇吗?” 宗泽把他们培养成冰冷的杀人机器,下毒控制他们为他卖命,要是苏年年,解毒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杀了。 “不会。”宗泽斩钉截铁道。 景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即便寻仇,她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宗泽就不怕她反过来帮别人杀她吗? “那好。”苏年年点点头:“那我就大胆干了。” 苏年年嘱咐几句,又看了景迟好几眼,缩缩脖子,走了。 她懒得探究他到底是用惯了景迟,还是对景迟产生了别样的想法。只是看着那栓人的铁链,心里发毛。 这么一看,萧晏辞也太正常了! 回想萧晏辞的模样,苏年年觉得不太稳妥,回头得试探他一下。 出了宗泽这,拐个弯就到了桑安和靳长涯的宅子。 想起上次来时候的画面,她心里莫名有些激动。 果然,还没进去,就听见靳长涯的嗔声…… “我们都住到一个屋子里了,一张床两张床有什么分别?” “我娘早死,从小我就被我爹丢在偏僻的院子里不管不问,我一个人害怕,不抱点东西睡不着。” “我不是要抱你睡的意思,只是我……我体寒,旁边有个人也踏实……” 桑安冷笑:“你,体寒?” 苏年年默。 靳长涯到底想干什么啊! 哪有正常男人放着年轻貌美的姑娘不放,非要爬男人的床?虽说桑安样貌确实特别,但…… 苏年年挠挠头,推门进去,瞬间石化。 桑安坐在石桌边,面色清清冷冷,靳长涯身穿一身淡紫衣裙,正扯着他的衣摆。 跟她扯着萧晏辞衣摆胡说八道的模样如出一辙…… 苏年年没忍住咳了一声:“那个……只是睡一张床而已,答应也不会怎样。” “就是就是。”靳长涯笑眯眯点头。 桑安扯回自己的衣裳,不再理会靳长涯,问:“有进展?” 苏年年点头:“找到那个会蛊的人了。” 她很保守,没用“你姐姐”这个称呼。 桑安眸色微动,盯着她,等她的下文。 她继续说:“她想给我下蛊,但我用了你给的蛊虫。不愧是你,那蛊虫真厉害,几下她蛊就不知所踪。” “你居然还有姐姐?”靳长涯惊讶又惊喜。 桑安长得这样好看,可惜是个男子,他姐姐是女子,岂不是会更漂亮? 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苏年年睨他一眼,跟桑安说:“她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 靳长涯微顿,点点头:“也是,小美人儿的脸,就因为是男子才好看,若是女儿身,还没有那味道了。” 像他一样,虽然他长得比女人妖娆妩媚,但因为是男子,才屡屡被那些有奇怪癖好的官员富商盯上。 苏年年唇角一抽,不理会靳长涯的胡言乱语,道:“近来萧南的人在京城搜查得紧,带你偷偷看她是不可能,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帮你把她抓来,或者你给我合适的蛊,有合适的机会,我下给她。” 桑安蹙眉,问:“她在何处做事?” “六皇子手下。” 桑安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清冷的眉眼抬起:“我要见晏王。” 苏年年说明日带萧晏辞来见他,便离去,打算先回苏府然后去晏王府。 没想到刚回府,就听门房说萧晏辞在这里。 萧晏辞在四喜院看孩子! 想起他那天莫名其妙的低落,苏年年心中一动,来到四喜院。 苏临海有了亲儿子,怕苏朗这个义子多心,给孩子取名苏澄,刚好对应澄朗一词,暗示他们地位的平等。 孩子还不到半月,小小的一个躺在襁褓里,虽然模样还不清晰,但比刚出生时候皱皱巴巴的模样好看多了。 白姨娘倚在榻上,脸色微白。 萧晏辞坐在摇篮旁边近两刻钟了……他神色莫辨,唇边虽有上扬的弧度,可怎么看怎么古怪,白姨娘不安极了,生怕他做出出格的动作。 萧晏辞察觉了,但并不在意,只是看着苏澄。 这孩子看着小,又着实大,居然把白姨娘折磨成那样。 长得倒是不差,毕竟同一个父亲,苏澄也有几分跟苏年年相似。 萧晏辞抿唇看了半天,忽然掀眼看向白姨娘,问: “你身子怎么样了?” 白姨娘闻言身子一僵,差点从榻上跌落下来。 她记得晏王不是会主动跟人搭话的人啊,他不是只围着年年转么? 要说是爱屋及乌……也多少有点诡异。 白姨娘动了动唇,磕绊道:“大夫说还要恢复一阵子,最近在喝益气补血的药。” 萧晏辞又打量了她半晌,才点点头,继续看苏澄。 苏年年到的时候,屋内静悄悄的,从丫鬟到奶娘,没一个人说话,摇篮边,萧晏辞和苏澄大眼瞪小眼。 萧晏辞闻声抬头,忧心忡忡的神色敛去,唇扬起来:“你回来了。” 苏年年朝白姨娘点点头,才走向摇篮。 苏澄大眼乌铮亮,疑惑地盯着萧晏辞看,隐隐有要笑的意思。 苏年年笑眯眯地看着跟自己差了快二十岁的弟弟,不由捏捏他的小脸:“真神奇。” 萧晏辞牵起她的手,起身往外走,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大字——“需要独处”。 苏年年:“……” 正好有话跟他说,她朝白姨娘点点头,回到月年院。 “你来多久了?”苏年年随口问。 “下朝就来了。”萧晏辞凝着她,“想见你。” 下了朝,就来了,那离现在也有一会儿了,难怪白姨娘那副见鬼的神情。 “你很喜欢苏澄?”苏年年期待地问。 萧晏辞抿唇,像她刚才捏苏澄一样捏捏她的脸,“他跟你有点像。” 他只是在想象,他们两个如果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当然,也只是想象一下,目前为止,他不想孩子折磨苏年年。 苏年年闻言笑弯了眼,主动坐进他怀里,说道:“我刚从桑安那回来,他听说浮月在萧景那,想见你。” 想见萧晏辞是一回事,但听说浮月帮萧景做事后想见萧晏辞,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萧晏辞一挑眉,略微思忖后开口:“我要一个用蛊的人,有什么用?” 皇帝忌惮南疆自有道理,如果桑安真愿意站在萧晏辞这边,肯定百利无一害。 “少嘴硬。”苏年年认真地看着他,手戳戳他的脸,“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学会心口如一?” 萧晏辞俯首含住她唇瓣,含糊地说了句什么,苏年年没听清,只顾着跟他唇齿相缠。 翌日,二人来到桑安宅邸。 果然如他们所料,桑安要对付浮月。 “偷我王族的蛊术,她也配?”桑安冷笑,“不伦不类的东西。” 苏年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桑安如此明显地表露情绪,竟是骂浮月。 看来那个外室对桑安一家的影响不是一般大。 萧晏辞道:“萧南近来查得严,你若怕被发现,可以搬进晏王府,本王会护你周全。” 桑安目光在苏年年和他之间转了几圈刚要点头,身旁骤然传来一声喝:“我不同意!” 靳长涯大声拒绝。 桑安不跟他动手,是因为要靠他伺候生活起居,要是搬进晏王府,就全完了! 他昨天刚抱着桑安睡了一晚,刚尝到甜头啊! 桑安清冷的蓝眸瞥来。 靳长涯抿抿唇,说道:“我是说,我也要去。” 这次萧晏辞看向他。 靳长涯被他莫测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跳,扭头投奔最顺着自己的苏年年。 “桑安走了,我就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了,太无聊,不行!” 苏年年眉梢一挑,半是试探地问道:“要不把之前那些姑娘给你寻来陪你?或者……周游还在隔壁,你不是最喜欢听他讲故事吗,而且他身上没有奇怪的蛊毒。” 怎么听都有道理,靳长涯无法反驳。 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两个字:“我不。” 苏年年笑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捅破窗户纸:“就要跟桑安在一起?” “对!”靳长涯理直气壮,“我做的菜那么好吃,小美人儿离不开我。” 桑安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年年咳了一声。 她看明白了。 她这师父,好像看上人家了。 有了这个认知,苏年年细细在桑安脸上打量,企图看出点什么不一样来。 靳长涯向来眼光挑剔,怎么就桑安这么与众不同呢? 就因为桑安对他的皮囊不屑一顾? 可萧晏辞不也这样吗? 她盯着桑安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手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苏年年回神,弱弱地问了句废话:“王爷嫌吵吗?” “嫌。”萧晏辞抿抿唇,凤眸眨了下,“所以我可以住苏府吗?” 苏年年对上他的眸,也眨了下眼。 一直不说话,敢情在这等她呢? 不等苏年年反应过来,萧晏辞看向靳长涯,道:“这几日,本王会派人来接你们。” 靳长涯笑眯眯点头,桑安则抿唇不语。 昨日被压了一夜,到现在他身上还有些酸疼。 他投靠萧晏辞,萧晏辞就一定不会让他暴露,至于别人,别想近他的身。 几日后,桑安裹得严严实实,夜里被转移到晏王府。 同时,萧晏辞出入苏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有时候还会在夜里忽然出现。 他说:“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 苏年年迷迷糊糊睁眼,估计靳长涯又缠着桑安要跟他睡一起了,便又合上眼,不忍心赶他去软榻,往里挪了挪。 萧晏辞王府的床巨大,可苏年年的床不一样,一个人睡宽敞,两个人就勉强,就算萧晏辞离她再远,两人之间不过几拳距离。 这距离是苏年年规定的,当时萧晏辞只评论了四个字:“自欺欺人。”然后规矩地按她说的做。 毕竟太近了他也不好受。 直到翌日一早,苏年年看见二人缠抱在一起时,陷入沉默。 她窝在萧晏辞怀里,舒服得闭上眼,颇有自暴自弃的意味。 “王爷,你明日别来了。” 萧晏辞吻落在她的头顶,紧了紧胳膊:“那你让桑安和靳长涯走。” 苏年年:“……” 他明知道不可能! 苏年年没再说话。 就这样,度过春天,来到夏日。 苏年年典型的冬天怕冷夏天怕热,到了炎夏,萧晏辞碰一下,她就躲得老远。 “苏年年!” 第284章 会有机会伺候本王的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 苏年年苦着脸,仿佛出了痛苦面具。 萧晏辞沉着脸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使劲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苏年年推他:“热……”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要热,即便屋内摆着解暑的冰盒,她还是感觉自己快冒烟了。 萧晏辞抿抿唇,把她打横抱起来,二话不说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王爷,你放开我吧。” 她瘫在萧晏辞怀里,热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萧晏辞抿唇不语,到底松了松手。 下车的瞬间,苏年年明白了他的用意。 阴冷森凉的晏王府诶! 这幽绿的冷色调,一看就凉快! 苏年年体力顿时回来一半,提着裙子小跑进晏王府,登时一股凉气袭来,她舒服得闭眼深呼吸一口。 “好舒服……” 晏王府居然凉快得堪比避暑山庄! 苏年年脚步异常快,走进卧室更是惊诧,同样是摆放着冰盒,他这里怎么比月年院凉快了那么多! 萧晏辞终于弯唇,走上前把她揽进怀里深嗅一口:“这下行了吧?” 苏年年舒服得眯眼,被萧晏辞抱到榻上。被放下的瞬间,她蓦地睁眼,摸向身下的床,惊喜地看向萧晏辞。 “下面有隔层,可以放冰进去。”萧晏辞握着她的手解释,见她惊讶,亲自把大床的隔层打开给她看。 他的床本来就大,下面的隔层更大,能放很多冰,冬天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取暖,床是类似石头一样材质,保温效果很好。 “冰床诶!” 苏年年连连感叹,欢天喜地地在晏王府住下。 她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萧晏辞坐在榻边,不时往她嘴里递冰好的水果。 “王爷,你怎么这么会伺候人啊。”她一边咀嚼一边咕哝,碎碎念,“男人娶妻都是为了伺候自己,事都被你做了,我还怎么好好服侍你啊。” 她语气表面惋惜,实际却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闻言,萧晏辞的唇角跟着翘上天,眼里净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会有机会的。” 不着急,得先把人养得白白胖胖,体力好些才行。 苏年年翘着脚,没注意他眼底精光,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在床里侧,枕头边一个长方形小木盒上。 她蹙眉,心生一抹疑惑。 这个木盒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放在枕头边这么近的地方,到底是用来装什么的? 见她要拿,萧晏辞先一步捉住她的手按在身侧,唇朝她覆了上去。 苏年年恼火得不行,推了推他,“到底是什么啊。” 萧晏辞勾着她的舌,“很快就知道了。” 结果就是苏年年气喘吁吁地偏开头,再去摸木盒,那里已空无一物。 唇齿间弥漫着果香,她咂咂嘴,一抬眼,就看见墙上挂着的画框,纸上只有四个字,“晏辞,年年”。 她以为他会挂在书房,没想到挂在卧室,还是对着床这么显眼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见。 喜悦涌上心头,随着萧晏辞又一颗冰凉的葡萄递来,她再没有心思想别的。 午后,苏年年躺在冰床上睡着,萧晏辞起身出屋。 “玉竹,如果冰快没了就出去买,务必保持地窖里的冰充足。” 玉竹应声,欲言又止。 萧晏辞睨向他:“什么事?” “爷……”玉竹道,“就是您很久以前提的那个计划,要不要告诉王妃?” 萧晏辞蹙了蹙眉,这才想起来:“反正现在没机会动手,到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他抿唇,顿了顿,“不必说。” 玉竹应声,目送萧晏辞离开后,看向合着的房门,片刻后才离开,嘱咐下人去买冰。 苏年年安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已经过了每天最热的时候。 她惊奇地发现,王府内原本那些兔崽子都不见了,只剩下一黑一白,跟原先的热闹情形比,显得有些冷清。 她叹息一声,把黑兔抱起来反复查看:“你不会也被阉了吧?”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几声焦急的犬吠,苏年年微怔,循声找去,来到一处院落。 “麒麟?” 听见她的声音,麒麟狂奔过来,咬住她的衣摆往里拽。 王府没有她不认识的人,她听说靳长涯闹呀闹的,最后真跟桑安住进了同一个院子,不过院子很大,同一个屋子是不可能。 “怎么了啊?” 无论怎么安抚麒麟,它都没停止动作,固执地把她往一个方向扯,同时,她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争执声。 “小美人儿,我的屋子真的好热,不能去你屋子里避避暑吗?” “小美人儿,我说的是真的,你看我头上的汗……”靳长涯说着,要拉着桑安的手往自己额头上贴,谁知刚伸到一半,桑安就退开,袖中小金蛇威胁似的“嘶嘶”朝他吐信子。 麒麟距离二人不远处的时候就停下,乖巧地坐在她身侧。 苏年年眨眨眼,可算看明白了。 麒麟这是拉她来凑热闹啊! 那两人都不会武功,她稍微隐匿,二人完全没察觉。 “小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靳长涯妩媚的凤眸一瞪,委屈地看着桑安,后者冷眼看着他。 “屋子热就让下人捧冰来,你缠着我有什么用?”桑安冰冷道。 “我怎么好意思麻烦晏王府的人?” “明明使唤下人使唤得比我还溜,”桑安冷笑,“你说这话竟不脸红。” 靳长涯一噎,不再跟他争辩,转身往桑安屋子里走。 然桑安的蛊虫更快一步封了门,靳长涯只能停住。 桑安还在后头冷嘲热讽:“三伏天,你数数你自己穿了几层衣裳,你不热,难道麒麟热吗?” 余光里,麒麟的尾巴摇了一下。 苏年年:“……” 眼看靳长涯被噎得说不出话,苏年年有些不忍心,决定上前打圆场。 不过说来稀奇,桑安平日少言寡语,怼起靳长涯,居然一套一套的,话多得很。 啧,耐人寻味。 桑安可是南疆王族遗孤啊,要真这么发展下去,真绝后了! 她咳了一声,抚平衣摆,朝二人走去。 “桑安,我有事找你。” 靳长涯哼声,抹了把头上的汗,转身走了。 桑安垂眸,摸了摸小金蛇的小脑瓜,似是安抚:“什么事?” 她哪有什么事啊! “嗯……”苏年年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然后环视一圈。 院落很大,桑安这段时间在晏王府炼制蛊虫,角落里摆放着不少瓷罐,有些小幅度地颤动着,应该是虫子在里面打架。 她想了想,问:“你这有没有一种蛊虫,发作起来五脏六腑扭在一起似的疼,但是可以通过蛊王抑制延缓发作的时间。” 桑安淡淡道:“很多。” 苏年年努力回忆前世中的蛊的特性,最后苍白地说:“很疼很疼那种,哪里都疼,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骨头缝都疼得难以忍受,像被万只蚂蚁啃噬……” 她越说越多,桑安终于皱眉,抬头奇怪地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他问。 那种死都忘不了的痛被回忆起,苏年年神色染上一抹急切:“有吗?应该是很稀有的蛊。” “有。”桑安盯着她,十分探究。 那蛊需要很长时间炼制,毕竟是单纯害人的玩意儿,他前几年被追杀的时候才开始研究,如今刚要收尾,苏年年怎么知道的?还对症状这么熟悉? 苏年年没说话,期待地看着桑安。 “我准备留我素未谋面的姐姐。”桑安垂眼,勾起冷笑。 闻言苏年年颔首,又问:“那可不可以再帮我炼一只,或者你教我,我亲自炼。再或者,有没有比这还厉害的蛊,疼上个千百倍,越折磨人越好。” “有。”桑安睨她一眼,问道:“不过只有我能炼。” “那就拜托你了。”苏年年堆笑。 桑安抿抿唇,没拒绝。说是帮萧晏辞对付萧景,可几个月以来,萧晏辞任何吩咐都没有,反倒是他,一直在晏王府白吃白喝。 “还有靳长涯……” 桑安看向她,眼神清清冷冷。 “他对我有恩,还请手下留情。”苏年年想了想说道,见桑安点头,她才放心地招呼麒麟走了。 毕竟是在晏王府,不是在之前的宅邸。 靳长涯算是晏王府的客人,贸然弄出人命也不好,所以桑安一再忍让。 苏年年走后,桑安看着对面安安静静没出一声的屋子,心想这么被他缠下去也不是办法,回头让萧晏辞给他换个院子就是。 他不信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 苏澄出生后,很快,苏临海要把白姨娘提为夫人。 白姨娘是这么多年来,苏年年见过的最不慕名利的,都这个节骨眼了,她还跟苏临海客气,说已经很知足了,当不起主母。 “柳如珍那样的都当了那么多年,你怎么当不得了?你年轻务实,你想想,要是你当上夫人,小苏澄就是苏府的嫡公子了……”苏年年声情并茂地劝。 白姨娘一听见“嫡公子”,表情当即松动。 她知道,即便她没升为夫人,苏府上下也没人亏待苏澄,但谁不想自己的骨肉生来就尊贵呢? 嫡出与庶出,到底是嫡出好听。 于是,为了苏澄,白姨娘变成了白夫人。 这日,苏年年换好衣服刚要去血宗阁,门房递来消息,说沈家小姐下了拜帖,人已在苏府门口了。 “沈清书?”苏年年眼眸微转,立马把面具放下,起身去迎。 她记得花朝节那时候,苏朗眼神可跟着沈清书走呢! 她两年前救过沈清书,但一个武门一个书香世家,除了一些宴会上见到,她们没私交,沈清书来找她,还是头一次。 接到人寒暄几句,苏年年带她来花园。 昨日刚下过雨,暑气冲散不少,树木枝叶被冲得翠绿油亮,瞧着无比清新。 沈清书性子温婉,一直在笑。 “印象里武将总是舞刀弄枪,说实话,看着有点骇人。”她实话实说,“以为习武之人也会嫌我们文绉绉的做作,现在才知道其实不然。” “怎么会呢?”坐在凉亭里,苏年年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往前推了推,眼眸微转,“苏朗就不是舞刀弄枪的大老粗,他其实……” 她憋了半天,才艰难地说:“其实很温柔的。” 心里大吼:温柔个屁!! 谁知沈清书立马笑道:“苏小将军确实是个好人。” 苏年年没琢磨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好人? 她抿抿唇,继续笑眯眯助攻:“唉,虽然他整日跟京东纨绔子弟厮混,但只是看着没有正事而已。不然不会去年到了娶妻的年纪,婚事到现在还没眉目。他不止是个好人,其实还会是个好夫君……” “……” 沈清书脸颊微红,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接触之前,我也没想到苏小将军是这样的人。” 沈清书言语透露一个消息——他们已经接触上了! 见她娇羞,苏年年愈发来了好奇的劲头。 苏朗跟她一直不着四六,她看苏朗,其实跟江云桑看江云寻没区别,还真不知道苏朗跟别的姑娘是什么样的。 苏年年忙问:“你今日来,他不知晓吧?”不然怎么会不在府里迎接? 沈清书点点头,说道:“恰巧路过,苏府不是添了小公子吗?我就想着来看看。” “小家伙已经长大一些了,特别可爱,我带你去。” 趁着转身的空档,苏年年飞速跟玉遥低声道:“快去给苏朗报信,说他老婆来考察了。” 苏年年觉得,沈清书今日不可能只是恰巧路过。 她若对苏朗起心思,以后可是要嫁到苏府来的。 苏朗不是苏临海的亲生骨肉,这事不是秘密,正因如此,沈清书才要来看看苏家主母是什么样的人,是否好相处,苏朗在苏府的地位如何,嫁过来会不会受委屈。 苏年年了然于心。 苏府没了柳如珍和苏心幽,现在一派清净祥和,苏年年毫不吝啬地帮她介绍,从苏临海在边关遇见白姨娘,到苏临海收养苏朗,说得绘声绘色。 直到玉遥气喘吁吁赶回府: “小姐,二公子回来了!” 沈清书一怔,看向她身后,苏朗刚抹去额上的汗,脸上笑容阳光得不能再阳光。 苏年年:“啧。” 第285章 这样就跑不掉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朗抹去额上的汗,脸上笑容阳光得不能再阳光。 苏年年:“啧。” 要是平日,苏朗早就一口一个“年年妹妹”地嘲讽她跟她闹了,今日像没看见她一样,直勾勾盯着沈清书,问:“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沈清书“啊”了声,揪着衣角道:“我是临时路过。” 苏朗笑着点点头,低头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却觉得怎么都弄不干净,尴尬地挠挠头,说,“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说完,苏朗才看向苏年年,道:“年年,招待好沈小姐。” “是是是。”苏年年语气满是揶揄。 待他走了,苏年年问:“清书,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沈清书早知道苏年年会问,也没想隐瞒:“上个月我失足掉进护城河,是苏小将军救了我。” “掉进护城河?”苏年年讶异重复。 沈清书点点头:“护城河的围栏是挺高的,可或许是我太大意,不知怎么就掉进去了,幸好你哥哥在。” 苏年年笑眯眯看着沈清书,没说话。 她怎么不信有这么巧的事呢? 若非苏朗一直跟着人家姑娘,就是这事根本就是他一手设计的。 老奸巨猾。 很快,苏朗收拾好自己,重新来到花园。 苏年年一看这情景,若她赖着不走就有点多余了,于是她起身说:“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谁知她刚一起身就被苏朗拦下。 在沈清书看不见的角度,苏朗飞快给苏年年使了个眼神。 苏年年瞬间领会。 小时候,苏朗和江云寻带着她鬼混,在有些局上,如果在场的某个哥哥对某个姑娘有意思,他们之间就会交换这种表情。 然后作为助攻的人就会…… “不过话说回来了,清书,你今年应该及笄了,怎么不见你爹跟你说亲?”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她一样,苏年年十分自然地坐下,问道。 “啊?”沈清书诧异道,反应了一下,下意识先看向苏朗,“啊……我爹说不着急。” “这怎么能不着急?”苏年年大惊小怪,“你喜欢什么样的?苏朗认识的人多,如果有合适的,可以让他帮你介绍。” 一时间,苏朗和沈清书的脸都绿了。 苏年年继续说道:“苏朗,你的年纪也到了,之前爹给你看的那几个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哪有什么姑娘?!”苏朗声音提了几度,焦急地瞪苏年年。 见他这样,苏年年笑得花枝乱颤,更加来劲了: “小苏朗,这事还没出一月呢,你怎么能忘了?” 真是榆木脑袋。 就这脑子,还想追姑娘? 不过同时,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两个人初识到相爱,居然还要经历这么多复杂的过程。 幸好有前世的记忆,她能确定萧晏辞深爱自己,免去许多麻烦。 苏朗脸色黑得像锅底,直接挥手说道:“你不是还有事吗?快走吧。” 苏年年毫不犹豫起身:“那我先告辞了,清书,有空多来府里坐坐,我很闲的。” 就在此时,念桃走到凉亭前:“小姐,王爷问你今日为什么这个时辰了还没去晏王府找他。” 苏年年脚步一顿,疑惑道:“他问?他怎么问?” 念桃低头,小声说:“王爷亲自来了。” 苏年年:“……” 念桃刚说完,就有一道黑色身影穿过花园的月门,朝几人走了过来。 萧晏辞在苏年年面前停下,蹙眉看她:“就因为今天不热?” 苏年年:“?” 哪儿到哪儿啊! 沈清书听他语气不善,蓦地一慌,起身解释:“是我今天忽然来苏府,耽搁了年年。” 苏年年连连摆手。 跟沈清书一点关系都没有,本来她今日是要去血宗阁,也没去晏王府的打算。 萧晏辞握住苏年年的手,循声看去,朝苏朗略微颔首,随即径直拉着她往外走。 脸上依然是那四个字——需要独处。 沈清书看着二人紧握的双手,待二人消失才坐下,自责道:“他们不会吵架吧?” “不会。”苏朗手在自己大腿上摩挲。 怎么感觉手里这么空呢? 苏年年和萧晏辞自然到极点的亲密,让他心痒痒,想起沈清书刚才的话,苏朗试探问道: “你刚才说你爹不着急,意思是不是有人上门提亲?” 他话题忽然扯回去,沈清书一怔,想了想,认真点头:“有的。” 苏朗手不自觉在大腿又摩挲了几下,心里不免着急,十分后悔以前没跟好兄弟们学几招,如今渴了才挖井,着实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他干巴巴点头,想了半晌,回归最直白的问法: “听说东郊的花开得正好,雨后初晴,不知道沈小姐是否有空,与我同游?” 沈清书意外于他的直接,片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小幅度点点头。 . 另一头,萧晏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爽的气息,回到月年院,他盯着苏年年,认真点评:“白眼狼。” “……” 苏年年抿抿唇:“我有自己的事情,不是故意不去的,再说了,我又没承诺……” “苏年年。”萧晏辞眯起眼。 苏年年噤声。 她的话在理,但于情确实有些过分。 周游说了,感情里有时候是不能讲冷硬的道理的。 再说了,萧晏辞不就是这种别扭的性格吗? 他就是喜欢多跟她腻在一起。 这样想着,她蓦地笑了:“我现在要去血宗阁,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萧晏辞只会给出一个字的答案。 很快,二人戴着面具,出现在血宗阁。 阁主身边经常跟着黑衣面具男,血宗卫见怪不怪。 自从宗泽离开京城,苏年年再无忌惮,下头只有千岩一人,她不搞削权那套,解毒后还愿意留下来的人,都交给千岩处理。 相处下来,她心中给千岩取了个外号——黄牛。 他真是任劳任怨,忠心耿耿!再繁杂的事务他一个人都处理得来! 苏年年十分合理地怀疑,景迟当上一人之下的左护法,里头掺杂了宗泽的私人情感。 想起他们二人,苏年年抿抿唇,回头看给自己捏肩的萧晏辞。 萧晏辞手一顿:“重了?” 苏年年摇头:“宗泽离开之前,我去看过。” 萧晏辞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苏年年紧盯着他的表情:“他……在景迟身上拴了一条特质的铁链。” 把景迟这样的叛徒放在身边,是得提防些。 萧晏辞唇边勾起一个弧度,眸色渐深: “这样就跑不掉了。” 第286章 你夫君逼着你洗衣扫地?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唇边勾起一个弧度,眸色渐深: “这样就跑不掉了。” 苏年年呼吸一滞,慌忙垂下眼,脑海中闪过两个字:完了。 他好像喜欢。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握住肩上他的手:“我出去转转。” 萧晏辞正在想事情,点头收回手,默默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宗泽走前,给苏年年留了一大笔钱,确切地说,是给血宗阁留的。 因为血宗阁要放弃人头生意,他担心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血宗阁没有进账,特地留钱供大家花销。苏年年想着帮宗泽说说好话,免得真有人找他寻仇,把这事告诉了血宗卫。 解药又发了好几批人。 苏年年发放解药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跟办事效率没关系,只要她觉得某人解毒后留下的概率大,她次月就会发放解药给他。相反,一直和其乐融融气氛格格不入的,就先不发。 虽说血宗卫还是离开了些,但不只是预期中的半数,离开的人甚至有隔一段时间又回血宗阁的。 血宗阁后院一片祥和。 苏年年拉门刚走出来,就有好几个人热络地跟她打招呼。 萧晏辞看着几个模样俊俏的血宗卫,笑意不达眼底。 这就是他时常主动提出跟她来血宗阁的原因。 苏年年环视一圈,道:“血宗阁虽然要转型,但你们原本的功夫不能忘,没事的时候互相多切磋切磋。” 众人齐声应道:“是,阁主!” 苏年年满意地笑了。 谁说只有用蛊毒才能控制他们的? 攻心计不是很好用吗? . 又过了一月,沈清书越来越频繁地来苏府,有时候是跟苏年年一起逗苏澄,有时候有苏朗陪着。 没过多久,苏朗跟苏临海说:“爹,我想娶沈家小姐。” 沈清书近来跟苏府走得近,苏临海略有耳闻,只没想到苏朗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自从有疯狗病,苏年年治好沈清书,沈植在朝上帮苏年年说话后,他们每次碰上,氛围异常融洽,上门提亲不是难事。 苏朗既然这么说,肯定已过了沈清书那关。 至于沈清书,她跟苏年年走得那样近,若苏年年觉得她人不行,按苏年年的性子早就开始闹了,她没闹,说明沈清书不错。 “我没什么意见,改日准备好了聘书,你跟我一同去沈府坐坐。” 苏朗喜上眉梢。 苏年年是沈清书的救命恩人,于沈家有恩,沈清书中意苏朗,沈植也没意见。 合了八字,等两家亲事彻底定下来,已到了秋天。 眼看要到婚期,苏年年紧张又期待。 每每看着她纠结地看着他咬手指,萧晏辞总是把她揽入怀里,反复提醒:“年年,婚是你向我求的,不会要反悔吧?” 苏年年顺势把头埋进他颈窝,不看他的脸,闷声说:“我知道。” 她重生后才知道什么是爱,体会了被爱的滋味,怎么可能反悔呢? 只是这一切顺利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太过幸福,像一场梦一样,等醒了,满目依旧是刺目的白雪,和浑身插着箭的他。 如果相爱后再看到萧晏辞宁可万箭穿心,也护她尸身周全,光是想想,她满心的苦楚和绝望就要溢出来了。 苏年年轻叹一声,抬头扯开他的衣领。 男人皙白的锁骨下,有一圈淡淡的印记,因为咬得不够深,萧晏辞再想留住,也没法保持最初的样子。 “萧晏辞……”苏年年指尖摩挲着那个牙印,声音晦暗下来。 萧晏辞一顿,似有预感,环着她腰肢把她自己的方向送了送,手扣住她的后脑。 “嗯。” 他应的这声,尾音碎在空气里。因为苏年年已对着那个牙印的位置,张口咬了下去。 这次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再抬头,看见萧晏辞眼尾染着的薄红,她扯紧他的衣襟语气强势:“谁都不能伤你,只有我能。” “只有你能。”萧晏辞重复。 . 苏家和沈家的意思是越快完婚越好,于是苏朗的婚期也定在了年前,苏年年婚后不久。 婚期很近,苏家和沈家同时忙活起来,只有晏王府清净,完全看不出有喜事的样子。 但苏年年莫名认为,像之前突如其来的几百箱聘礼一样,所有成婚需要的东西,萧晏辞一定早就准备好了。 而且样样都会准备到极致。 婚前不久,江云桑忽然传来怀身孕的消息。 “你这也太快了吧!”苏年年惊奇地看着江云桑的肚子,“你怎么总快人一步啊!我单身你成亲,我成亲你生子,真是我的好姐妹!” 提起这事,江云桑有些不好意思。 “早怀早解脱。”江云桑叹息,看着苏年年的目光十分惆怅。 “啊?”苏年年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或者我应该劝你,趁着还没成婚,多练练自己的体力?” 苏年年眨了眨眼:“我?我体力挺好的呀。” 江云桑叹气摇头:“成婚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念桃站在一边,杏眼瞪得溜圆,半天不可置信地憋出一句:“你夫君逼着你洗衣扫地?” 玉遥咳了一声,扯扯念桃的袖子:“念桃,我想起来厨房研究出新的点心,让月年院去取呢,你跟我去一趟。” 这屋里一个赛一个的单纯,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虽然她未经人事,可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出入某些场所,还是了解一点的。 额,念桃说的太离谱了些…… 待两个丫头离去,苏年年终于在江云桑一个又一个的眼神暗示下领会她意思。 苏年年嘴张开合上反复几次,最终闭上。 要知道江云桑典型的口无遮拦,如今这般支支吾吾,只能说明…… 在苏年年询问的目光下,江云桑沉痛地点了点头。 “晏王如何?” 第287章 我胳膊好酸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晏王呢?如何?”江云桑关切道。 “啊?”苏年年微怔,有些脸热。 见她如此,江云桑面色转为讶异。 其实若亲事定下来,成婚前就走到那一步的大有人在,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不说出来。 晏王和苏年年快定亲一年了,居然……! “年年,你们……”江云桑问了一半顿住。 苏年年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其实早在她中七玉香,萧晏辞把她带到竹楼那日,萧晏辞已用手占了她的身子。 她自然羞愤,但当时那种紧急情况和两人的状态,手总比他亲自上阵要好。既是为了救她,她没埋怨的道理。 或者说,她可能早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萧晏辞了。 可是话说回来,她跟萧晏辞,确实还没严格意义上的夫妻之实。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江云桑表情变得愁苦起来。 她成婚后认识了不少已婚少妇,经常凑在一起闲聊。这事虽然太多了让人受不住,但若是没有……也很难熬的。 江云桑想了想,问:“年年,他不会……” 她没说完,但苏年年清楚从她眉心看出“不行”二字。 这算疾病了,苏年年一听,下意识皱起眉头,迟疑出声:“不会吧……” 她原本从没这样的担忧,但江云桑实在太严肃了,她不得不重视。 苏年年沉默,仔细回想起来。 高门大户守规矩的女子不会如此,但她知道有人会在成亲前就那个,她每次都没拒绝萧晏辞,但…… 他们有好几次亲密,都在擦边的边缘,每次都差一点。 所以……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信念啊? 苏年年思绪拉远,表情沉重继而变得迷惑。 她记得曾“有幸”隔着衣裳感受过几次,存在感还挺强的啊? 对!印象深刻的还有一回! 萧南成婚那日,她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给萧南下药时给周围一圈人喝了跟萧南同样的酒,明明会抑制那方面,萧晏辞却在当日跟她接吻的时候就…… 脑海中画面历历在目,她心口发紧,咽了咽口水:“不会吧,我感觉他挺正常的。” 不但正常,就凭他能力压过药物,她就觉得很离谱了好吗? 江云桑摇摇头,想起那些妇人苦不堪言的模样,劝说:“这么重要的事,还是提早做好心理准备。实践出真知。” 苏年年:“……” 她拍了拍发热的脸,尴尬地低头掸掸裙摆,一脸正气: “不会的,他什么样我都喜欢他!” 江云桑又劝了几句,见怎么都说不动她,只好作罢。 或许是心理作用,接下来的几日,苏年年每次看见萧晏辞,就不由想起江云桑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往他下半身瞥。 在她再一次偷偷看去的时候,萧晏辞眯眼挑起她的下巴,神色中满是探究。 苏年年顿时心口发慌,抿紧了唇。 “看什么,嗯?”萧晏辞言辞低缓。 苏年年微顿,反应极快地扬唇,勾住他的脖颈,在那个牙印上蹭啊蹭:“王爷,你腰上坠的这块玉真好看。” 玉? 萧晏辞垂眸,看向腰下的玉。 这玉他佩了几年,早怎么不说。 真当他眼神不好使,是傻子不成? 想起她的眼神,他喉结一滚,掐住她后颈,在她耳边道:“年年,我新学了一套剑法,要不要学?” 问句,但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苏年年熊抱着挂在他身上,被萧晏辞放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萧晏辞把柳叶剑塞到她手里,想了想,卸下腰间的玉,系在剑柄上。 苏年年抿抿唇,有点心虚,强压下往他下身瞟的冲动,按他的示范练剑,很快,她注意力被迫转移。 原因很简单,这套剑法极其累人,根本没精力想别的。 萧晏辞指挥她练了一遍又一遍,不是这里错了就是那里不标准。 苏年年怀疑他是故意的,又找不出他这么做的原因。 最后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萧晏辞才放过她。 翌日,他说又有一套新剑法。 苏年年摆手:“不行了,改日吧,我胳膊好酸。” 萧晏辞颔首,目光缓缓挪到她腿上。 然后,苏年年被他抱到外头,扎马步。 萧晏辞也没闲着,为了安慰她,陪在她旁边扎马步,不时侧头往她发颤的双腿瞥一眼。 嗯……昨日是他方向错了。 一个时辰后,苏年年站直身,见萧晏辞稳如泰山站在那里,一撇嘴,垫脚勾着他脖子往上爬。 “萧晏辞……” 第288章 雪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一撇嘴,踮脚勾着他脖子往上爬,声音温软:“萧晏辞……” 她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发颤的腿缠着他的腰。萧晏辞站直身子,忍不住眯起眼,感觉她失力要往下滑,伸手托住她的臀。 “不行了,我没力气了。”(这句话记下来,后面要考) 苏年年有些委屈地道。 两日的高强度锻炼,她确实在萧晏辞的指导下学到很多,但又没什么紧急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慢慢来,非累成这样? 苏年年蹭了半天,才听见萧晏辞哑着声音说了句:“算了。” 算了,既然她不愿意练,到时候实在不行,他忍忍就是。 紧了紧手臂,萧晏辞不死心地问:“要不换成跑步,或者蹴鞠?” “不要。”苏年年逐渐气急败坏,她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要不成亲前你不要来找我了。” 那可不行。 “那不练了。”萧晏辞果断道,抿抿唇,“到时候别哭。” 苏年年一头雾水,没深思,总之不练了是好事。 半年过去,萧景在朝中发展飞快,势头很猛,已经与萧南平齐,除了几个一直跟随萧南的老臣,朝中对萧景几乎没有负面评价。 而萧南被皇帝冷落,若有似无的针对,地位大不如从前。虽然皇帝没明说,但大家都知道,萧南失势,一定受茉贵妃不小影响。 萧晏辞像渐渐淡出朝堂了似的,整日跟苏年年腻在一起,观星赏月,看云卷云舒,表面什么都不过问,实际眼线遍布,宫中任何风吹草动,都有人秘密汇报给晏王府。 他要坐山观虎斗,让萧氏兄弟相残。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入了冬。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晚,晏王府和苏府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第一场雪的到来。 按照苏年年和萧晏辞的意思,日子越早越好,但必须要下雪。 众人不知道原因,只静静等待和筹备着,确保下雪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办喜事。 然而苏年年左等右等,整个人都要枯萎了,终于等到天色阴沉,可持续了几日,还是没有下雪的意思。 她朝空中哈了口气,看着白雾逐渐散开直至消失,才回过神,有些落寞地回屋爬上榻。 前世,她不觉得这年的雪来得这样晚。 该不是上天在惩罚她,觉得她前世出卖过萧晏辞,配不上他的爱,故意阻挠吧? 她裹着厚厚的被子,翻身叹了口气。 . 晏王府,空气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周围一片寂静阴沉。 萧晏辞卧室的窗子敞着,他仅着里衣坐在窗边,仿佛对涌进来的寒气丝毫未觉。 玉竹和玉影双双立在院内,不时对视一眼,面色担忧。 “主子,要不您先歇下吧,要是下雪了,属下会第一时间去苏府通知的,什么都不会耽搁。” 萧晏辞神色未变,似没听见他的话,只是仰头盯着墨色的天幕,许久才眨一下眼。 萧晏辞一动不动坐了一个时辰,手早就开始发僵。 终于,一片片雪花从浓厚低重的云上飘落,轻柔落在地面。 “爷!下雪了!”玉影激动地大喊一声,连忙冲出院子。 萧晏辞艰难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回身看向衣架上的大红喜服,终于,猩红的唇弯起。 很快,苏府上下燃起灯火,开始忙碌起来。只有月年院周围静悄悄的。 直到天蒙蒙亮,一切准备就绪,念桃和玉遥捧着婚服,端着热水,敲响卧房的门。 一听说下雪了,苏年年光脚跑到地上,第一时间打开窗子。 “竟然下得这么大!” 她感叹一声,看着地上积了一层的雪,问道:“你们怎么才叫我?” “小姐,是王爷特地嘱咐让你多睡一会儿的。”念桃喜滋滋道。 这是萧晏辞的吩咐,卡准时间,让苏年年多休息一会儿。 “小姐不必担心,时间来得及。”玉遥说道,“王爷说了,就算耽搁了,也会在苏府门口等你一切收拾妥当。” 确实像萧晏辞的做派。 苏年年拿净布快速把脸擦干,这才反应过来,诧异地问道:“他已经到了?” 天才刚亮啊! 念桃点点头,开始帮她挽发点妆。 他们大婚,皇后特地从宫中送来一套头面,华美精致。 待一切收拾妥当,看着铜镜中倒出的人影,苏年年微微怔住。 满头墨发梳到头顶盘成扬凤发髻,两边插着六珠凤凰长步摇,头顶凤冠上镶嵌的近百颗明珠在烛光下闪着微光,华丽到极点。 黛眉轻染,两颊胭脂轻轻扫开,额间花钿按苏年年的意思改为梅花,娇媚与华贵交相辉映。 喜服是苏年年先前挑的最喜欢的一套,朱红色的裙摆层层叠叠落在脚边,腰身掐得极细,上面花纹精致繁复,栩栩如生。 苏年年看着镜中自己,好久才回神,一抬头,对上念桃二人惊艳的视线。 玉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说,王爷早在十年前就喜欢小姐,真是有眼光,也真有福气。 “盖头。”苏年年眨眨眼提醒。 “哦哦哦,对!”念桃一拍脑门,赶忙拿来那红盖头给苏年年盖上。 眼前被红色遮盖,苏年年由念桃搀扶着,坐上喜轿。 萧晏辞骑着高大的黑马,头上肩上落了一层薄雪也丝毫未觉,扯着缰绳,一眼不错地往门里看。 第289章 该进入正题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府门口,萧晏辞扯着缰绳,一眼不错地往门里看。 八抬大轿出了苏府,萧晏辞再次嘱咐:“稳着些。” 他的声音传进耳朵,轿内,苏年年忍不住大大扬起唇。 终于等到这一天。 按照规矩,喜轿是要绕城的。萧晏辞心急接人回府,但更要跟全京城的百姓炫耀自己娶妻。 鹅毛般的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整个京城都变成了绵绵白色。远远看去,红白交映,耀眼夺目。 道两旁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迎亲队伍一边走,一边发放喜糖。 百姓们祝福的话语不绝于耳,苏年年坐在轿内,唇角就没落下过。蓦地,一声响亮的锣声传入耳中,鼓声鞭炮声接踵而至。 苏年年微怔。 她记得皇室娶妻,没这么俗套的阵仗啊? 念桃跟在轿侧,边走边喜滋滋解释道:“小姐,这是王爷吩咐的,声越大越好。” 玉影接着道:“王妃,主子爷说了,要让全京城都知道你是晏王府的人!” 苏年年一阵心颤。 虽然即便不这样,京城上下也会知晓,但萧晏辞对婚事越重视一分,她心中就更雀跃一分。 终于,在城内绕了几圈后,喜轿从晏王府正门抬入。 晏王府整体是幽绿色调,今日只要能绑的地方几乎都绑着喜庆的红绸,红绿呼应,有种诡异的碰撞美。 射了轿门,苏年年在喜娘的搀扶下走下轿,一条红绸绣球的一端被塞进手里,另一端由萧晏辞牵着。 火盆默默在不远处兀自燃着——跨火盆的环节被萧晏辞取消了。 因为他听人说,民间流传一种说法,新娘跨火盆是为了驱走女子身上的晦气。 他不觉得苏年年有什么晦气邪祟。 锣鼓鞭炮声中,二人牵着绣球走进喜堂。 皇帝本就对这桩亲事窝火,随着萧景势力猛涨,能与萧南抗衡,皇帝更忽视萧晏辞,今日没来观礼。当然,萧晏辞也不需要他的祝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上是苏临海自己,拜过之后,二人又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 苏年年知道,他们其实拜的是萧晏辞在宫中故去的父母,而非当今皇帝。 “夫妻对拜——” 最后一礼,二人拜得极深。 一个要感谢萧晏辞两世的爱护,一个要感谢苏年年从小对自己怜惜。 他们相信,今后有对方相伴的日子,会幸福甜蜜,快乐美满。 进了洞房,掀了盖头,二人一起饮了合卺酒,礼算成了。 萧晏辞还要去前院宴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凤眸盯着苏年年娇嫩的脸蛋,许久也没要走的意思。 喜娘不由出声:“王爷?” 萧晏辞喉结一滚,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先出去。” 闻言苏年年心口慌跳。 萧晏辞为人是挺荒唐的,可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会吧?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苏年年攥紧了手心。 喜娘犹豫着半晌没动,萧晏辞回头,不悦地扫去,那幽冷的眼神让人心惊,喜娘连忙低下头,领人退出门外。 苏年年慌张地往门外看,声音有些变调:“萧晏辞……外面还有那么多人。” 看她这模样,想到不久后会发生的事,他眸色深暗,抚着她的脸蛋,忍不住逗弄:“怎么了?” 苏年年咬着唇不说话。 萧晏辞低哑地笑了声,制止她咬唇的动作,浅尝辄止在她唇上啄了啄。 “外头不但有高官大臣,还有爹爹,我会尽快回来。”他说完,亲手取下她头顶沉重的凤冠,“你不必坐在这枯等,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保存体力。 苏年年眨眨眼,讷讷点头。 他居然只是亲了亲她的嘴? 她多想了? 目送萧晏辞离开,苏年年打量着周围环境,才发现此处不是新院子,而是由原来萧晏辞的卧房改的,保留了一半陈设,另一半融合了月年院,苏年年闺房的样式。 特别是这张巨大无比的床榻,床顶悬着一颗明珠,床幔改成了层层叠叠轻薄的红纱,以明珠为点,从上垂至床榻周围。除了明珠大了几倍,其他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跟她的闺房一模一样。 正对着的墙面上,他们互相写的对方的名字还挂在那里,此刻看去都像镀了一层喜庆的红边。 她抿唇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朝榻上仰去。 即便萧晏辞应允,她也没打算真的睡,谁知他的床实在太舒坦,穿着大红喜服滚了两圈,苏年年眨眼的动作变得缓慢。 今日受邀而来的不仅高官,还有不少苏临海的朋友,萧晏辞重视,即便尽力赶时间,回到房中的时候天色已暗。 折腾了一天,苏年年睡得很沉。 大红嫁衣衬得小脸愈发瓷白,瞧着安静美好到了极点。 萧晏辞喝了些酒,在榻边看了她一会儿,蹲下身,帮她脱下绣鞋,覆身上去衔住她的唇。 迷迷糊糊间,苏年年感觉有一只很重的狗狗在咬自己,她睡得正香,许久才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男人精致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她。 “睡好了吗?” “年年……该进入正题了。” 第290章 晏王府就是你家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睡好了吗?” “年年……该进入正题了。” 苏年年瞬间清醒。 她居然睡着了! 没等说上话,男人清冽的气息已经再次萦绕上来,炙热的呼吸烫得她直发颤。 “唔……”苏年年手腕被捏着,忍不住呜咽一声。 嘴唇相碰,他舌尖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刮蹭着她口腔中每一处,苏年年顿时软了半边身子。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这样的感觉再熟悉不过,她却比任何一次都紧张。 薄唇轻轻吸吮着她的舌尖,看似温柔,却裹挟着一种恨不得把她吞入腹中的急切,攻击性十足。 那架势愈发让她受不住,她模糊地哼唧两声,下意识别开头,可刚转开一寸,后脑就被他的大掌固定住。 苏年年心口慌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某处也开始发涩,浑身酸软,只剩下指尖是自己的。 像每次一样,她抓住了萧晏辞的前襟,死死攥在手里。 舌尖被吮得有些发疼,鼻腔不由自主地闷哼出声: “萧晏辞……” 然这声音刺激得萧晏辞呼吸愈发的沉,凤眸深暗到了极点。 就在苏年年感觉自己要窒息的时候,唇间一松,萧晏辞抬头深深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她仿佛看见他眼里直冒绿光,像狼。 她眼角微湿,轻喘着看他,胸前有规律的起伏。萧晏辞拉着她的手腕,落在自己腰间暗扣上。苏年年咬唇,无意识跟着他的动作走。 褪去外袍,萧晏辞长臂一伸,手探向枕侧,抽出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 苏年年缓慢地眨了下眼,盯住。 这盒子她在他榻上看见许久了,每次刚要打开就被他拦住,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萧晏辞打开木盒,看了那根木簪一眼,拿出旁边的锦带。 苏年年面露茫然。 “年年,”萧晏辞把她双手拉至头顶,再次俯身贴上她,吻了吻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低声提醒,“竹楼。” 伴随着耳畔的声音,手腕被慢慢缠绕起来,苏年年脸“腾”一下红了。 这条锦带,是那时候她让他把自己绑起来的那条! 他居然收进那么精致的木盒里保留到现今天,他们大婚之日! 打好精美的蝴蝶结,萧晏辞扯下床帐,手指轻蹭了下唇角,“别紧张。” 她本来都没那么紧张了,谁知道他会把她绑起来啊! 这谁不紧张啊! 细密的吻顺着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苏年年被缠起来的手握成拳,连脚背都绷直了。 很快大红衣裳散落一地,她声音变调,带着微弱的不安,“萧晏辞……” 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不对。”他轻咬了下,含糊道。 苏年年微怔,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是啊,他不姓萧。 “顾……”谁知她刚开口,温软湿滑的触感来到腰际,她瑟缩了下,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看着身下情动的少女,萧晏辞吻了吻她带着湿意的眼角,不知指尖触及了什么,他眸色骤然变暗,仿佛烈火焚烧过一般,里面的欲望强烈到让人恐惧。 “年年。” 苏年年已经化作了一滩水,蚀骨的异样感觉传来时,她紧抓住身下衾被,咬着的下唇被他低头含住,所有呜咽被他吞入腹中。 苏年年手被固定在头上,渐渐的,骨头缝都开始发软发酥,头皮阵阵发麻,仿佛汗毛都在颤抖。 …… “年年……” “年年……” 月色昏灯下,萧晏辞紧紧抱着她,火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语气缱绻,温柔缠绵。 刚结束一次,他动作不急,却格外磨人。 “不行了,我没力气了……” “……我真的不行了。” 萧晏辞探头,吻了吻她的后颈,“我很快就好了。” 刚才他也是这么说的! 苏年年咬唇,不信他半个字:“骗人……” 听着她鼻腔哼出的勾人声音,萧晏辞力道骤然失控。 直到天蒙蒙亮,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苏年年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被萧晏辞抱着去沐浴也几乎没意识。 大雪下了一日便停了,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苏年年睁开眼,就看着帐顶的夜明珠发呆。 脑海里闪过的都是江云桑说过的话,还有她说“早怀早解脱”时的表情。 她终于懂了,也终于探出了萧晏辞的虚实,她第一次发觉,人的体力居然可以一直用不完! 还有,她后半夜才知道萧晏辞那句“不对”,其实是想听她叫“晏辞哥哥”。 说好叫了就放过她,可反倒越叫越过分,生生折腾到天亮。 许久,她眨了下干涩的眼,回想那种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的感觉,吸了下鼻子。 萧晏辞前日等雪一夜未睡,昨夜这般折腾,睡得很沉,一听见她动静,他下意识把她捞进怀里,吻了吻她头顶。 不知碰到哪处,牵出她身上一阵酸疼,苏年年脸埋在他胸前,委屈哼声,“我想回家。” 萧晏辞闻言蓦地睁眼,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年年,晏王府就是你家。” 苏年年一撇嘴,执拗地挣开他,一口咬在他胸前。 昨天他就是这么欺负她的! 萧晏辞喉间低低地溢出闷哼,他收紧手臂,感觉〇〇又要苏醒,他轻叹一声。 显然,苏年年也感觉到了。 她当即抬起酸软的胳膊,要从他怀里爬出来。 “就抱一会儿。” 苏年年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信!!” 她嗓子还是哑的,萧晏辞蹙眉,顿时什么念头都没了,松开她起身穿衣,招人进来送膳食。 苏年年暗松口气,这才发现床榻上的喜被不是昨天的那套,已经换了。 疯狂的一幕幕涌上脑海,她一阵脸热,被子拉至头顶。 第291章 肿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很快,萧晏辞让人送了膳食过来。 苏年年嗓子哑得很,吃不了刺激的,满桌菜品极为清淡。 她稍微动一下都觉得浑身酸疼,所以萧晏辞回来的时候,她仍一动不动。 “起来吃点东西。”萧晏辞撩开帐子。 跟苏年年被抽干的模样截然不同,萧晏辞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苏年年从衾被中探出两只眼睛,盯着他,闷声问:“你不累吗?我根本动不了……” 不但动不了,她甚至觉得,两条腿现在还在打颤。 萧晏辞殷红的唇弯起一个弧度,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 “是谁扎马步的时候又哭又闹的?” 扎马步? 苏年年蓦地瞪大了眼。 萧晏辞面色不改,端了一杯热茶递到她唇边,“先喝点水。” 苏年年抿紧唇,还是瞪着他。 这狐狸精,不但容貌惑人,心思也深,居然那么早就开始算计她了! 喝了水,干哑的喉咙缓解了些,萧晏辞端起碗筷,给怀里的她喂饭。 苏年年要饿死了,看见吃的,心中怨念顿时消散,打算吃饱再说。 不知道他从何处锻炼的一身伺候人的本事,把她喂得舒坦极了。许久,苏年年推推筷子摇摇头。 “不能走吗。”萧晏辞抱着她站起身,微微蹙眉。 苏年年也不想弄得像半身不遂似的,说:“我试试。” 萧晏辞扶着她手臂,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地面。 脚一着地,苏年年只觉得腿一软,无力地朝他身上靠去。 “不行……” 萧晏辞抿抿唇,重新抱起她,走至床榻放下,想起昨日抱她沐浴时候,她身上青紫的痕迹,萧晏辞难得有些心虚。 他给她穿了衣服,现在她对那些痕迹还毫不知情…… 拿来小瓷罐,他表情复杂地低眸看着她。 “干嘛?”苏年年警惕地拉过被子,挡在自己身前。 “涂药。” 一番挣扎后,苏年年被剥了个干净,看见身上绽开的朵朵红痕,她被烫了一样收回眼,不敢再看。 太可怕了。 昨夜到后来她意识变得涣散,现在居然想不通,吮吸的痕迹怎么会到那种匪夷所思的地方去! 她难道是什么甜品吗? “年年,我忍不住。”萧晏辞在瓷罐中挑起一块,在掌心搓开,轻柔地朝她身上揉。 药膏带着丝丝凉意,苏年年舒服得闭上眼,可没一会儿,男人的动作就变了味。 苏年年蓦地抬头,就被凤眸中满胀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热度所震撼。 她一僵,下意识躲他作乱的大掌。 “年年,药还没涂完……”萧晏辞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这样涂下去,会死人的!”苏年年不管不顾地往床榻里面爬。 “你出去,我自己能涂。” “背后你摸不到。”萧晏辞半真半假道。 “那你找玉遥或者念桃来,反正不要你涂。”苏年年负气道。 一看他这模样,苏年年就想起他昨夜一次又一次哄骗自己,干脆翻身过去不理他。 萧晏辞站在原处,等小兄弟冷静了,才轻叹一声,转身往外走。 他昨夜已是克制,可今早帮她洗的时候,他看见小年年肿了。 得休息几日。 得到这个结果,萧晏辞蹙了蹙眉。他推门出去:“玉遥。” 几个下人站在院中,脸都红扑扑的,不知是冷还是羞。 苏年年嫁过来,玉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晏王府,一晚上守在主院附近,暧昧且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听了一夜,连是什么时候结束都听得清清楚楚。 照王爷这个架势,很快王府就要有小世子了吧! 玉遥走上前,领命接过瓷罐,进屋帮苏年年涂药。 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屋内场面还是忍不住心惊。 苏年年把脸埋进被子里,闷不做声。 气氛变得微妙诡异,静谧许久,玉遥忍不住咳了一声,说道:“小……王妃,王爷刚才说,让我们几个过几日辰时带你去跑步,还……” “啥?”苏年年惊恐地瞪大了眼。 玉遥也不知道她会反应这么强烈,有些发愣,继而反应过来,唇动了几次都没发出声,一时不知是同情还是同情。 “呃……王爷可能也只是这么一说,到时候你……” 没说完,玉遥再次被打断。 “他做梦!”苏年年用出全身的力气,用微弱的声音“嘶吼”道。 门外,萧晏辞蹙眉,掏了掏耳朵。 他也是为了他们俩好啊。 昨夜他还没使出全部精力呢,她竟昏过去了,不停都不行。 “苏年年——”妩媚勾人的音色响起,萧晏辞微微蹙眉,抬头看去。 靳长涯扯着桑安来了。 这高亢的音调直接传进屋里,苏年年一惊,猛然拽紧被子,往外头看。 她现在没法见人,什么新婚祝福都听不了! 玉遥安抚:“别担心,王爷会把人拦住的。” 也确实,二人未等靠近,萧晏辞亲自迎了出去。 靳长涯和桑安虽然住在晏王府,跟萧晏辞却没什么交集,并不相熟。 所以,三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萧晏辞也没等来他们祝贺的话,也无从打发。 靳长涯憋了一会儿,问:“苏年年呢?” “爱妃还没起,你们的祝福本王代她收下,你们过几日再来找她罢。” 祝福?他还没开始祝福呢啊! 靳长涯瞪圆了眼,“连睡好几日?” 萧晏辞大言不惭点头。 桑安往院里瞥了眼,看见几个随从古怪的神色,明白了点什么,点点头说了寥寥几句贺词,这才抬脚离开。靳长涯跟在他后头。 足足三天,苏年年身上的痕迹才淡了些。期间萧晏辞四处找药,因为第三日要回门,若让苏临海看见这些痕迹,说到底不太好。 不过这是苏年年说的,萧晏辞本人根本不知道尴尬是什么东西。 回门这日,苏年年专门挑了高领衣裳。 这几日萧晏辞虽然怜惜她没有碰她,夜里缠绵却没少。苏年年终于知道什么是“金枪不倒”,什么是“一碰就硬”。她后知后觉,认为以前跟他同宿,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苏府的人几乎全出来迎接了,连小苏澄也被抱着,一看见苏年年,就张开小手让她抱,模糊地发出类似“姐姐”的声音。 萧晏辞看见白夫人,忽然蹙起眉。 第292章 把药放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澄出生时白夫人凄惨痛苦的叫声犹在耳边,萧晏辞目光缓缓下移,盯紧了白夫人的肚子,又缓缓挪向苏年年,眉微微拧起。 他五指拢了拢,跟几人打过招呼后,牵着苏年年进了正厅。 不一会儿,苏年年察觉他的异常。 她蹙眉,拉拉他的袖口,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萧晏辞摇头,蹙着的眉心松开。 苏临海看见二人亲昵的小动作,视线又落在苏年年身上,微叹口气。 不知不觉,他的掌上明珠已经长这么大了。 婚礼那日他偷偷抹了好几次泪,这会儿看她身为人妻,跟别的男子在一起,眼角还是有些湿润。 苏临海看向萧晏辞,男人容貌不凡,气度过人,看着苏年年的眼神中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希望他的选择是对的。 看萧晏辞恢复正常,苏年年放下心来,就在这时,苏澄小手指着萧晏辞,莫名有些兴奋。 他现在能说一些简单的字词,嘴里模糊地刚喊娘亲。白夫人忙握住他指着萧晏辞的小手,“那是姐姐的夫君。” 萧晏辞抿唇回看着苏澄,神色莫辨。 不愧是同一个父亲,这小东西长得真有几分苏年年的意思。那双大眼跟苏年年如出一辙,可萧晏辞看着他,却笑不出来。 苏年年就是再傻,这会儿也联想出来萧晏辞在担心什么。 她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在这时,苏澄再次扬起手,憋了会儿,对着萧晏辞喊:“几夫……” 在场的人微怔。 苏年年激动地一拍大腿,“王爷,他喊你姐夫呢。” 果然,见苏年年回应,苏澄更来劲了,奶声奶气的,一个劲儿地喊姐夫。 萧晏辞眯眼,唇缓缓弯了起来。 这小东西,还挺有眼力见的,有前途! 萧晏辞一扫阴霾,看众人逗了会儿苏澄,午饭也好了。 吃完午饭,萧晏辞被苏临海叫到书房议事。 苏年年新婚第二日才知道,成婚当天,暗中有人想动手脚,萧晏辞早有防备,调来不少人手在王府附近,严防死守,硬是没让人钻一点空子。 她原本还惊异于婚礼的顺利,现在想来,原来是再一次受了他的庇护。 书房。 萧晏辞与苏临海隔着长案相对而坐。 “大婚那日暗中阻挠的,不仅有四皇子和六皇子的人。” 苏临海沉默了会儿才说道:“皇帝?” 萧晏辞点头。 其实并不难想。当初皇帝默认允许他们的婚事,是为了涨萧晏辞势力,让他能牵制萧南。 萧景入朝,情况又不一样了。 瑞嫔生的是个公主,无缘皇位。萧南失去宠爱,萧景过人的天赋显现出来,很明显,萧景是皇帝最后的选择。 这种情况下,跟苏家结亲的萧晏辞,无疑成了萧景最大的威胁,皇帝自然要阻止。 “岳丈大人放心,年年是我八抬大轿娶回的正妻,我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别人伤她分毫。” 就算有这么多人使绊子,这段婚事不还是成了? 这辈子,谁也别想再阻止他们。 许久之后,萧晏辞才从书房出来,此时苏年年正跟苏朗和沈清书在一起喝茶聊天。 “你们的婚事也快了吧?” 沈清书红着脸点点头,看向苏朗,后者答道:“下个月。” 苏朗答完,牵过沈清书的手握住。 苏年年一挑眉:“清书,小苏朗感情上是个木头疙瘩,若碰上他不能领会你心思的时候,你跟他直说便是,不用顾忌。” 习武之人向来直来直往,不懂女儿家的弯弯绕绕,沈清书觉得很正常,但是接触下来意外的是,苏朗时刻关注她的情绪,有时候连她都没注意的暴露情绪的小动作,都被苏朗看在眼里,且照顾得很周到。 苏朗难得没反驳苏年年,而是定定看着沈清书,等她的回复。 沈清书连连摆手,察觉苏朗的目光,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苏将军是很好的人。苏大将军也是很好的人,还有白夫人,你,你们都很好相处,待我极好,能嫁进苏家,跟你们成为一家人,我很开心。” 苏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捏紧了她的手。 萧晏辞走进来,目不斜视看向苏年年,走到她身侧坐下。 他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但是苏年年说话时,他不时会追问几句她的想法。 活脱脱眼里只有她一人。 才一盏茶的时间,苏年年就开始不自在,她默默捂住他的嘴,小声说,“回去再问。” 萧晏辞凤眸眨了眨,点头,果然再没说一个字,安静地坐在一边。 按照规矩,回门这日不能宿在娘家,用完晚膳,二人上了回晏王府的马车。 临走前,苏澄还眨着葡萄眼,朝他们喊姐姐姐夫。 马车上,萧晏辞揽她入怀,忽然问道:“他现在这么小,能玩什么?” 苏年年回头看他,觉得有些欣慰。 她想了想,才说:“如果是你的话,送什么都可以,心意到了就行。” 萧晏辞抿抿唇,头埋在她颈窝,没再说话。 为了遮挡身上的暧昧痕迹,苏年年穿的是件高领锦裙,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萧晏辞蹭了一会儿都没蹭到那片滑腻,倏尔轻叹了口气,苏年年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半天没再出声。 她撑起身子回头,捧起他的脸。 对视了会儿,苏年年问:“何必这么早就想孩子的问题?” 萧晏辞抿唇不语。 他想夜夜与她厮磨,这频率跟次数,他怎能不担心? 如果孩子不用从她肚子里出来就好了。 可以的话,他来生。 见他听不进去似的,苏年年啄了啄他的唇:“顺其自然就好。” 萧晏辞还是不放心,晚上回屋前,让玉竹把他从周游那要来的药煮了,药碗刚递到唇边,苏年年就冲了进来。 “给我放下!” 第293章 年年,我没忍住。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微怔。 回过神时,苏年年已嗅着药,闻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她脸色一沉。 “不是说好顺其自然吗?” 她气得呼吸都重了几分。 萧晏辞动了动唇,刚要出声,苏年年端着碗把药倒了。 “不许喝。” 可是,他要忍不住了。 从前不知晓她的滋味便罢,可一旦尝到甜头,他时时刻刻,看见她的每一眼,都有种莫名的冲动。 离的大婚已经过去三日了。 “回屋。” 苏年年脸色愈发的沉。 用药降低〇液活性,亏他想得出来。 萧晏辞就算用这种办法降低受孕概率,都没想直接抑制小兄弟兴奋,她也是服气。 刚进屋,如苏年年所料,她被猛地压在门上吮吻,二人间交缠的呼吸渐渐炙热急促。 萧晏辞大掌来到她腰间暗扣。 苏年年被他吻得身子软了半边,只觉得身子里有热流往外涌,她咬唇握住他手腕,“我……还肿着……” 萧晏辞脑子里只剩下她说的“顺其自然”。 他呼吸沉重,在她耳畔模糊地应了声,咬咬她的耳骨:“我帮你看看。” 什么? 她手上没力气,萧晏辞视若无物,解她衣裳的动作缓慢又坚定。 苏年年心跳越来越快,却不得已顺着他的力往里走,被平放在床榻上,脸快红得滴血。 “我身体,不用你帮我看……”她咬牙,夹紧双腿。 “年年,”萧晏辞上来吻她的唇,然后在她耳边一声接一声地喊“年年”,轻柔又挑着暧昧的尾音,黏糊糊的,带着诱哄。 “我帮你看看。”他牙尖咬着她的衣角往开扯。 苏年年身子一阵阵发颤,到底顶不住,干脆扯过衾被遮住脸。 熟悉的潮热感弥漫开,很快,他握着她的脚踝,控制着不许她合拢,抵了上来。 “年年,你骗我。” 伴着他下一步动作,强烈的刺激袭来,苏年年呼吸口猛地一窒。 轻薄的红色纱帐落下,暧昧的音节起起伏伏。 几日过去,苏年年差点要忘了他那种吞人架势。 缠绵间,她渐渐受不住求饶,耳畔,男人话语好像极为熟悉—— “年年,我很快就好了。” 苏年年意识混沌,却被这句惊雷劈醒,立马抓着被褥往开爬。 “你……你骗人……” 萧晏辞箍紧她的腰。 到了后半夜。 “年年,苏朗待沈清书好,我待你好不好?” “年年,晏王府的陈设,你是不是不太喜欢? “年年,……” 苏年年想哭。 她白日捂了他的嘴,让他回来再问,不是让他这时候问啊…… 撞得人三魂七魄都要散尽了,哪里说得出话来? 她眼角含泪,开口几次,都没说出完整的句子,反而被压着,更猛烈地侵略。 …… 翌日,苏年年是被渴醒的。 跟大婚当日比,萧晏辞收敛了点儿,不过只有一点,于她来说,仍受不住。 被萧晏辞扶着灌了整整三盏茶,她重新躺下,赌气不看他。 “年年,我没忍住。” 这语气当真无辜,苏年年忍不住回头,想看看夜里的饿狼是用什么神情说的这话。 萧晏辞唇抿成了直线,好像真有点委屈。 真能装,他敢说昨夜他不畅快?? 苏年年气得呼气沉重几分,想起他居然想自己喝那种汤药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药会损害身体的,你知不知道!” 时间久了,等他们真想要个孩子都难! “知道。” “……” 萧晏辞重新上榻,把她揽在怀里,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某处再次苏醒。 她居然还有力气瞪他。 于是,男人的重量压上来,苏年年目光由愤怒转为惊异,再到楚楚可怜。 “别……” 剩下的话被他吞入腹中。 …… 等彻底醒了,苏年年立马来到百草阁,找周游算账。 正巧人不多,苏年年迈着打颤的双腿,咬牙切齿道:“你一个神医,不知道那东西有你所谓的‘副作用’?” 周游拨弄着算盘,不甚在意地道:“我跟他说了啊,但他威胁我。” 确实是萧晏辞会做出来的事。 苏年年憋了半天:“亏我把你当师父!” 周游啧啧摇头:“就因为你,我才耐着性子跟他说了那么多,还告诉他不是所有女子都会难产,只要合理养护,白夫人的情况不会发生。” 他撇嘴:“服那药最坏的结果我也跟他说了,是他自己太执拗。” 听完,苏年年沉默下来。 好半晌,她才说道:“总之,以后要是他再来找你,你什么都不要答应,他若威胁你,你让他来找我。” “如果有用的话。”周游点点头。 苏年年离开的时候,正遇上绿绮从隔壁的红袖衣坊过来。 正逢苏年年腿一软,绿绮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掌柜,你没事吧?身子不舒坦吗?要不要让周大夫帮你看看?” 苏年年摆摆手。 几步外就是晏王府的马车,她上了马车,才后知后觉发觉奇怪。 周游在这一片,不是叫司方吗? 怎么绿绮知道他姓周? 苏年年捧着手炉,掀起窗帘看向两家匾额。 . 此时,萧晏辞坐在书房里,周围的话本堆成小山。 他发现,不一定非要喝药,还有另一种方法,只要不在里面释放,就可以减少成孕概率。 虽然苏年年一遍又一遍说顺其自然,但他不能。 除了心疼她,还有另一个原因。 复辟前朝艰险至极,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或者说,弄死狗皇帝之前,他不能再多一个弱点。 她已彻底是他的人,他远离朝政这几个月安排的事,可以慢慢开始办了。 先萧南,还萧景呢? . 很快,苏年年找到桑安。 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跟上次完全不同,靳长涯光明正大在桑安房间出入,像是已经搬进去跟他一起住了许久。 苏年年坐在桑安对面,暧昧的眼神一遍遍在两人之间游移,看得桑安白皙的脸泛起薄红。 他敌不住,率先开口。 “前几日我去送贺礼,被王爷拦下了。” 苏年年挑眉:“贺礼呢?” 她连影都没看到。 什么东西,必须亲手交给她? 第294章 制定计划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什么东西,必须亲手交给她? 在苏年年期待的目光下,桑安掏出一个分外精致厚实的方形瓷罐。 苏年年眼睛微亮,作势就要打开:“这是……” “你想要的东西。”桑安说道。 瓷罐里装着一个半截小指长,筷子尖粗细的透明虫子。光线射进去,小东西抬起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苏年年:“……” 苏年年:“你确定,这东西有毒?” 她寻的是前世让她痛不欲生的蛊虫,甚至比那个威力更大的蛊。而面前的这个,看上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桑安低头看了小虫一眼:“你身体里有蛊王,它怕你。” 小虫张圆嘴巴,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但在苏年年看来,莫名有种有火不敢发的气势。 它不服,只能无能狂怒。 桑安缓慢地斟了茶递去,随后说道:“这小虫千载难逢,珍贵得紧,原本我在用它炼解百毒的蛊,后来你跟我说,我又将它炼成毒蛊,导致它看起来有点表里不一。” “确实。”苏年年点点头,端详小虫一会儿,无情地把盖子盖上。 “比你形容的要厉害。”桑安说完,给苏年年讲了下蛊的方法和注意事项。 苏年年一一记下,而后问道:“你跟王爷,是不是已经开始制定计划了?” 桑安回身,看着一侧放着蛊虫罐的架子,抿抿唇:“快了,他说这几日会见我。” 苏年年颔首,离去前再次跟他道谢。 靳长涯在院中扫地,苏年年睨他一眼,不由打趣:“现在不想着回苏州享乐了?” 靳长涯哼声。 有小美人儿陪伴,他才不走呢。 再说,他发现东离京城真不错,他住了这么久,他爹的人都没追上来,倒是清净。 “省得你再把我抓回来。”靳长涯说道,随后妩媚的凤眸一转,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首曲子的?” 他母亲只给他弹过的曲子,即便他后来弹奏过,弹的也是经过他改动的,苏年年到底为什么会知道原版? 苏年年眨眨眼:“在我的梦里,你是我师父,亲自教了我六艺,把原曲弹给我对比过。” “你做梦!”靳长涯几乎是瞬间反驳她。 他怎么可能收徒弟,还把生母的遗作弹奏给她? “确实是做梦,所以你也不必太在意。” 苏年年早知道他会是这反应,拍拍他的肩膀,抬脚离开。 拿到蛊虫,下一步就是找机会给萧南下蛊了。 . 成婚后苏年年和萧晏辞厮磨了一阵,朝政上的事是时候步入正轨。 毕竟要面对的,是前世与他们有血海深仇的萧南,和今生深不可测的萧景。 “萧南屡次办事不力,已经惹皇帝不快,这回幽州刺史收敛民财引起民愤,本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因需去外地而派了萧南,他又搞砸了。” 说着,萧晏辞嗤笑一声。 苏年年眨眨眼,低眸看他玩弄着她头发的手指,脑海中无端涌上难以描述的画面,一阵脸热,瞬间收回目光,咳了咳。 “啊,那,那应该是六皇子动了手脚吧。”她视线往上瞟。 萧晏辞指尖一顿,眯眼看着她脸上的粉红,蓦地扬唇。 大手移到她耳垂上捏了捏。 他瞧着她的反应,慢悠悠问:“为什么不是我呢?” 你? 你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苏年年怪异地看他一眼,没接话。 她可不信,他们白日黑夜,几乎时时黏在一起,跟书上的连体婴一般无差,他还能腾出功夫? 苏年年头又往低埋了埋。 萧晏辞依旧蹭着她耳垂,凑近点:“想什么呢?” 苏年年缩缩脖子,夹住他的手,忽然抬头问:“按照你对萧南的了解,他还能忍多久?” 今生与前世走向大不相同,横空蹦出个萧景,夺了皇帝的青睐不说,还暗中使绊子,让萧南这么久还没翻身。 萧南啊,生性多疑做事缜密,频频着别人的道,很快心态就会崩的。 萧晏辞伸臂揽她入怀,漫不经心地接口:“很快。” . 四皇子府。 书房内,萧南面色一片阴沉,没有丝毫笑意。 “殿下,宫里的人来报,陛下这几日身子不适,命六皇子监国。” “监国?” 萧南冷声重复,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 萧景监国,地位与太子有什么区别? 虽然没明摆着立太子,但所有人都能看懂皇帝的意思。 这是在考验萧景的能力。 监国一旦顺利,立萧景为太子是早晚的事。 萧南整个人阴鸷得可怕,旁边随从忍不住出声:“殿下……” 萧南“啪”地合上手里书本。 “让慕迁来见我。” 第295章 勾住哥哥,要用力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虽是深夜,不多时,慕迁还是被接进四皇子府。 慕迁丝毫没有厌色,行礼后平淡等着萧南开口。 萧南才刚平复焦躁情绪,抬眼端详慕迁许久:“父皇让六弟监国,你可听说了?” “未曾。” 宫中的消息,还未传开。 萧南不在意他的回答,又问:“你怎么看?” 慕迁功成名就前就跟着他,到现在也有几年了。 此人足智多谋,刚正疏朗,认准了一个主不会背叛。 再说,手下的人盯得很紧,即便他在朝中地位一落千丈,也没发现慕迁跟萧景私下来往过。 慕迁沉默片刻,作揖道:“陛下属意立六皇子为储,若六皇子此番监国顺利无阻,殿下您若想……就得使见不得人的法子了。” 他的意思,无非是两条路。 一是在萧景监国期间给他添乱,二是等萧景当上太子后,除掉萧景。 除掉萧景…… 思及此,萧南揉了揉眉心。 “我们这边有邵国公的支持六皇子那头陛下虽未安排,大概率是苏家。”慕迁没看他,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平静,“苏将军如今有晏王做皇婿,态度也未可知。” 萧南放下毛笔,皱皱眉。 苏府的选择很多,可以带着萧晏辞一同扶持萧景。即便扶持萧晏辞,也不是完全没成功的可能。 慕迁的意思是……让他再拉拢一下苏家? 上次在苏府,他跟苏临海不欢而散,之后除了朝堂,几乎没有联系。 拉拢苏临海的概率基本为0。 慕迁将他不断变幻的脸色尽收眼底。 “殿下不必心急,若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还有一招险棋。” 萧南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屏退周身的人。 . 这么长时间过去,皇帝染上花柳病的消息早就传开,无数人劝说过,皆不得用。 花柳病要根治需要禁欲几个月,皇帝不守着规矩,病情托拖到现在也没好转,荒淫无度,反而将更多的妃嫔传染。 后宫众人从起初的争宠,到现在,对皇帝避之不及。 皇帝称龙体不适,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浪。 天日渐转冷,转瞬到了腊月,眼看就要过年。 这是苏年年在晏王府过的第一个年。 因为她的缘故,萧晏辞特地吩咐,今年王府里必须有过年的气氛。 与往年不同,春节前十天,府里就开始张灯结彩。 看着红彤彤的院子,念桃咽了咽口水。 “小姐,这些东西不是应该三十那天才挂吗?” “按理说,应该是。”苏年年迟疑点头。 玉影提着两个大红灯笼经过,闻言朝念桃龇牙笑:“王妃,王爷向来不过年,这次特意叮嘱,绝不让王妃有一点想家的感觉。” 念桃一看见他,脸上笑意瞬间消失,别开目光。 玉影有些尴尬。 苏年年目光在二人之间一转,拍拍玉影肩膀:“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玉影提着灯笼恋恋不舍走了。 “闹别扭了?”苏年年问。 念桃不高兴地撅着小嘴:“小姐,你说这怪我吗?他动不动一连几日消失不见,我说了多少次让他走之前告诉我,他可倒好,这次不但没说,回来还一身伤。” 苏年年想起来,前阵子萧晏辞有所动作,手下没一个闲的,最近快过年,才调回来一部分。 她抿抿唇,点头说:“那确实是他不对。” “年年明知道他们多辛苦,也不帮着解释几句?” 萧晏辞一身朝服,从外头缓步踏入,显然刚一回府就来找她了。 苏年年唇角扬起。 有萧晏辞这么个主子,玉影几人得了命令,就得忙不迭地去办,有时候是几人一起互相监督,玉影怎么可能抽出空。 苏年年迎上前几步,勾着他脖子让他抱。 “如果你突然消失,我也会难过的。”平整的朝服被她蹭得满是褶皱,“再说了,长了嘴就自己解释,别人帮着解释算怎么回事?王爷,你说对不对?” 萧晏辞勾着她腰肢的手臂紧了紧,俯身啄她的唇,才看向念桃,问:“他没跟你解释?” 念桃目光从二人相接的唇移开,红着小脸道:“解释了。” 她一顿,在苏年年疑问的眼神下继续说:“我说我不听。” 苏年年:“……” 萧晏辞:“……” “念桃。”苏年年扶额,欲言又止。 “小姐,奴婢想起来,后厨让我去取糕点,我给忘了,我这就过去。” 苏年年惆怅地叹了口气,被萧晏辞揽着进了屋。 萧晏辞自行更换衣物,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十分具有观赏性。 她坐在桌边,一眼不错地盯着看。 不是她不想尽妻子的义务。 她之前也尝试帮他更衣,可是帮他脱衣服的动作,在萧晏辞眼里好像很色情,这衣服一脱,再穿上,至少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 后来她死活也不帮萧晏辞更衣了。 她静静坐在桌边,脑子里想着最近萧南和萧景的事,思绪渐渐拉远。 忽然,萧晏辞喑哑开口:“年年……” 苏年年背脊一僵,目光聚焦后,落在他下身不容忽视的小帐篷上。 “不、不是吧……” 她明明离他八百丈远啊啊啊啊啊! 苏年年咽了咽口水,看外头大亮的天色,萧晏辞已走到她身前。 “年年,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苏年年:“??” 当然是因为好看啊! 不是吧,这也怪她? 萧晏辞揽她入怀,对她的僵硬不太满意,倾身将她固定住,唇舌一阵缠磨,觉得她一寸寸软下来,这才满意离开,问: “在想什么?” 苏年年揪着他前襟,平复了下呼吸才问:“最近宫里有宴会吗?” “年前皇帝会在宫中宴请朝臣,今年他身子状态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取消。”萧晏辞想了想,“若是年宴取消,最近的是年后的春宴。” “有事?” “嗯,这次得出席了。”苏年年眨眨眼。 萧晏辞低笑一声,只是捏捏她的脸:“不说实话?” 他勾着她的腰,往下扣了扣,威胁意味十足。 苏年年一阵心慌,用了全身的力气从他怀里挣脱,拿来衣服扔在他身上。 然后跑到后院,去喂小蛊虫。 先前,几乎每次宴会都出幺蛾子,她烦得很,后来每逢宴会她都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她已经很久没去过重大宫宴了。期间也没见过萧南。 倒不是想见,她手里的蛊虫得找机会给他下了! 前世她经历的痛苦,必须让萧南经受百倍! . 夜里,苏年年一个人躺在偌大的榻上,辗转难眠。 再次翻身后,她叹了口气。 “念桃,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门外,念桃道:“小姐,王爷还在书房议事,他特地嘱咐,让您先睡,不用等他。” 苏年年气闷。 谁要等他了! 可身边空空荡荡的,总感觉少点什么,死活睡不着! 苏年年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度开口:“王爷跟谁在书房?”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听说是什么翰林院的。”念桃道。 她答完,屋里又没了动静。 就在念桃以为苏年年睡着了的时候,门忽然被拉开。 苏年年披着棉氅走出来,脸上带着倦色。 “小姐?” “掌灯,我去看看。” 念桃看了看苏年年铺散的墨发,帮她把兜帽戴上,只露出一张瓷白的脸,才提灯往书房走。 走了一段二人才发现,大红灯笼今日都亮了,点不点灯区别不大。 书房的灯亮着,玉竹守在门口。 看见苏年年,他有一瞬的诧异,恭敬地喊了声“王妃”,然后让开身子。 书房内交谈声戛然而止。 萧晏辞蹙眉,顺着看去,苏年年裹着棉氅推门踏了进来。 他微微皱眉,启唇:“怎么……” “慕迁?!!”苏年年震惊地瞪大了眼,仅有的睡意全无。 慕迁也是一怔,与苏年年对视一眼,立马低下头不再去看。 “王爷,今日不便,臣择日再来。”慕迁拱手道。 “便,很便,你们继续说,不用管我。”苏年年打断他,蹭到萧晏辞身边坐下,眼睛瞪得像铜铃。 慕迁一顿,跟萧晏辞对上眼神,后者道:“无妨,继续说罢。” 说完,萧晏辞捏住苏年年的手,触感微凉,他皱眉把她两只手都包裹住,打量了她一圈。 苏年年丝毫不觉,专心等着慕迁说话。 慕迁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 “四皇子的意思是,若皇帝执迷不悟,就对六皇子下手。”他迟疑了下,“或许篡位也未可知。” “嗯。”萧晏辞道,“你多照看着,有什么变动,立马派人给本王递信。” 慕迁颔首,继续说近来朝堂上的事。 “本王累了,挑重点说。” 苏年年越听越精神,把他说的一一记在心里。 一盏茶后,慕迁告别,苏年年立马抓紧萧晏辞,问:“你相信他?” 前世,慕迁可是萧南的心腹,给萧南想过不少锦囊妙计。 光看前世那些事迹,她就觉得慕迁诡计多端,绝非善类。 怎么忽然出现在萧晏辞书房! 萧晏辞还跟他推心置腹地聊! 萧晏辞没答,把她揽进怀里:“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没得到答案,苏年年有些心急,刚要追问,脑海中有什么蓦地一闪而过。 萧晏辞自负,唯独在她面前不。她那么问,萧晏辞神情没有半分起伏,只能说明,他对慕迁有绝对的信任,甚至比信她还信…… 就算她是傻子,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苏年年动动唇:“慕迁是你的人?” 可前世,慕迁在萧南面前表现得那么忠诚…… 她抿抿唇,又补充:“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慕迁是萧南的人,他跟你是做戏?” 萧晏辞挑起唇。 “年年。”他抱紧她,“当初会试,你找慕迁的麻烦,是因为以为他是萧南的人?” “你……”苏年年双目圆瞪,“你居然知道?” 她为了阻挠慕迁参加会试,特地打点了一群人堵在巷口做戏。 萧晏辞怎么知道的! 他笑而不语,苏年年气得鼓起腮帮子。 “你这样显得我很蠢。” 萧晏辞像揉兔子一样,揉了揉她的头顶,宠溺意味十足。 “不是让你别等我吗?” 一提起这,苏年年就来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萧晏辞已经有了这么强的依赖性,没他连觉都睡不踏实。 想到这,她脸埋进他胸前,声音委委屈屈:“没有你,我睡不着。” 闻言,萧晏辞眼角发涩,喉结滚了滚,伸手剥她的棉氅:“身上这么冷,里面穿了什么?” 苏年年:“!!!” 冷他还剥?? 不待她反应过来,洁白的里衣暴露在空气中。 萧晏辞随手扫开书案上的文书,将她压上书案,温热的身体覆了上去。 “我也睡不着。” “……” “你别……呜……” 火炉的火越烧越旺,室内一片旖旎。 很快,苏年年眼角氤氲含泪,哭唧唧地喊他:“晏辞哥哥……” 她意识有些混沌,只知道,每次喊这个称呼,他好像会快一点结束。 男人呼吸骤然又粗重几分。 . 毫不意外,翌日,苏年年浑身酸软。 直到萧晏辞快下朝回来,她才强迫自己把衣服穿上,起床。 然昨夜他落在她耳畔那些细密的吻,和低沉隐忍的低语,久久不能消散。 ——“勾住哥哥,要用力了。” ——“年年,把眼睛睁开看着,嗯?” 苏年年心口一阵阵发紧,忙又用水拍了拍脸,拿起净布擦干。 太荒唐了。 太荒唐了! “什么时辰了。”苏年年问。 “小姐,马上就要午时了。” “这个时候,王爷还没回来?”她有些诧异。 念桃点点头:“王爷有些忙,说是晚饭前回来。” 苏年年更诧异了。 昨夜子时慕迁才离开,到寅时才结束,他又要上朝,几乎一夜没睡,还能继续处理公务一整天,什么身子受得住啊? “吩咐厨房,晚上做点大补的饭菜。” 念桃忽然小脸一红,慌忙点头,苏年年没看见,兀自说道:“一会儿跟我上街一趟。” 这是在晏王府过的第一个年,作为王府女主人,置办年不能都指望下人,她想上街买点有意思的小玩意。 谁知刚上街,就在看见萧晏辞坐在酒楼里。 第296章 怎么害怕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谁知刚上街,就在看见萧晏辞坐在茶楼里。 萧晏辞坐在二楼雅间,透过窗子看见她,也是一怔。 居然还能下榻? 二人对视上,苏年年眉梢微挑,抬脚要走,被萧晏辞叫住。 “年年。” 苏年年应声停下,听他继续问道,“要不要上来?” 明知道他说的是上楼,她还是想歪了一瞬。 这话真熟悉啊,昨晚刚听过。 对上萧晏辞暗含戏谑的目光,她唇角一抽,没理他,带着念桃作势继续往前走。 刚迈出两步,另一道声音响起。 “小皇嫂,好久不见!” 苏年年微怔,抬首便看见萧景从二楼窗子探出个头,朝她招手。 萧晏辞竟是跟萧景在一块儿。 “六殿下。” 萧景笑眯眯的:“我跟皇兄正说起你呢,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她目光挪向萧晏辞,抿抿唇,还是走进茶楼,“好。” 苏年年坐到萧晏辞身侧,疲劳的双腿总算解放,她轻舒一口气。 “小皇嫂这是去哪里?”萧景问道。 “想去逛首饰铺。”苏年年认真地敷衍。 不知萧景有没有听进去,萧晏辞瞄了眼她头上唯一的珐琅金丝簪,薄唇微翘。 自从他送了这支簪子,她日日佩戴,即便参加隆重的宫宴,只在金丝簪的基础上再加别的配饰。 只是为了跟身份匹配,不是她真的喜欢摆弄首饰。逛首饰铺的概率几乎为零。 “王爷跟六殿下是在谈公事?” 说话间,苏年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萧景。 萧景如今虽是皇帝最属意的太子人选,把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可眉眼间的风流没有褪去半分。 苏年年不由想起,六皇子府书房里那些批注过的书。 “六弟被朝中几个老顽固惹得心烦,便邀我在此坐坐,算不上公事。” 萧晏辞说完,桌下的手探向她的腿,轻柔地按摩起来。 苏年年一愣,看他一眼,点点头。 她腿确实酸软,掩饰得极好,连贴身的念桃都没发现,刚才区区几眼,他居然看出来了。 二人的小动作落在萧景眼里,他笑了笑:“皇兄和皇嫂感情这么好,倒显得我有些多余了。” “六殿下到了年纪,怎么还不娶妃?”苏年年瞳仁微转,把话题扯回他身上,“身边多个体己人,不说别的,至少后院安宁,殿下在朝中也好安心发挥。” “嗐,发挥什么。”萧景摆摆手,不甚在意,“我那后院,若真娶妻,才叫一团乱呢。” 萧晏辞微笑不语。 据他所知,朝臣为了讨好萧景,往他府里塞了不少女人。 这是他特地暴露出的弱点,所以明知道都是些眼线,萧景一一收下。 里面也有他的人。 “殿下,许大人求见,人在府里候着。” 萧景叹了口气,起身:“既然如此,就不打扰皇兄皇嫂了,皇弟先走一步。” 待雅间的门重新关上,苏年年泄力似的,靠在萧晏辞身上。 “累还出门?” 苏年年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以为他快回府了,她才不想起床。 她怕勾起他的回忆,到嘴边的话咽下,转而说道:“快过年了,我想给王府和血宗阁的人选些礼物。” 萧晏辞直勾勾盯着她:“有我的?” 苏年年缓缓点头,迟疑:“有可能,有。” 萧晏辞笑了,给她捏腿的动作没停,却是说道:“年年,你听没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个妇人,没给自己的相公备新年礼,然后……” “然后怎么了?”苏年年好笑地看着他,一脸“我看你能编得多荒谬”的神色。 萧晏辞眨眨眼:“然后被她相公夜夜……” “别说了!”苏年年飞快捂住他的嘴,连忙说,“我送!” 男人满意地吻吻她的掌心。 . 除了苏年年,晏王府今年还多了靳长涯和桑安。 桑安是冷淡的性子,靳长涯却闹腾。 这么长时间过去,靳长涯本着自来熟的品性,跟王府的人混得七七八八,到了可以打趣逗乐的程度。 大年三十这日,年夜饭摆在晏王府后院的梅园里,周围支着火炉,并不冷。 场地大,众人也不似在屋中拘谨。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苏年年心中甚是喜悦,依在萧晏辞怀里,舌头都大了,还抱着酒壶不放。 “王爷,我好开心。” 萧晏辞柔软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接过酒壶,换成一旁的解酒茶递去,“开心什么?” “当然是嫁给你呀。”苏年年嘿嘿直笑,几乎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真怕再错过你。” 她神志不清,说了太多胡话,萧晏辞重点全放在前半句,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弯唇紧了紧手臂,“冷不冷?” 苏年年摇头,捧着萧晏辞递来的解酒茶喝了一大口,咂咂嘴,不满意地道:“酒坏了。” “没坏,这是厨房刚温的普洱……普洱酒,好不好喝?” 周围众人:“……” 苏年年抬头,撞进他温和漂亮的眸子里,眨眨眼,信以为真地又嘬了一口,喜滋滋点头。 “好喝!” 周围众人:“……” 玉影拉着发呆的念桃,走到不远处,众人看不见的地方。 “念桃,我……”玉影支支吾吾,“我给你买了簪子,你别生我气了?” 念桃板着脸,“一根簪子就想收买我?” 玉影动作顿在半空,仔细分辨着她的神色,松了口气,直接把簪子插进她发间。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掌柜推荐,我就买了。”他顿了顿,又说,“过年王妃给了一大笔补贴,你若是有别的喜欢的东西,跟我说,我带你去买。” 他明明开朗多话,此刻却显得笨拙,念桃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从宽大的斗篷下掏出两只鞋。 她亲手做的。 玉影喜出望外,脱了鞋就要往脚上套。 “你傻啊,冷!快穿上!” “不冷。”玉影执拗地把两只鞋都穿上,高兴地抱起念桃,在她脸蛋亲了一口,“念桃,你对我真好!” 念桃脸都红透了:“快放我下来!” 二人离席上远,打闹的动静并不大,玉竹收回眼,终于看向旁边的玉泽。 “这次是彻底回来了吧?”玉竹问。 玉泽手握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目光从主座上依偎着的二人身上收回:“希望是。” 这几年来,萧晏辞派给她的差事都不在京城,多数在边关,一年内能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直到今年娶妃后,她任务结束回来,才在京城待了一阵子。 后面何去何从,要看萧晏辞的意思。 “我们听从主子调动是应该的,但你……你是女儿家,边关苦闷,王爷王妃修成正果,你不要再做惹王爷不快的事。” 玉泽低头不语,许久才“嗯”声,又拿起酒盏,不知道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玉竹没喝酒,察觉远处萧晏辞递来的目光,默默低头。 另一头,靳长涯吵着要打雪仗。 “小美人儿,你以前见过雪吗?”靳长涯扯着桑安胳膊,尽可能地撒娇,“你陪陪我,好不好?” 桑安不为所动。 靳长涯哄了一会儿,见他神色不变,还是清冷的模样,喊道:“桑安!” 桑安看他,眸中是一贯的清冷,袖中小金蛇察觉主人情绪似的,探出头“嘶嘶”吐着信子。 靳长涯甩开他的胳膊,转头就攒局找别人,没一会儿,就跟几个高大的猛男扭作一团。 “别别别,雪进衣服里了,凉!” “你们仗着体型比我壮实就欺负我是吧,你们等我起来,我……” 没说完,更大的一个雪球朝靳长涯扔去,场面一片混乱,更有人脚一滑,跌倒在地,直接压在靳长涯身上。 桑安脸色越来越难看。 “靳长涯。” 他声音不低,但没人理会。 “靳长涯!” 桑安清冷的声线饱含愠怒,靳长涯满头的雪,抬头看他。 “回院,我陪你玩。” 靳长涯正在兴头上,一想回院后就只剩他们两个人,哪还有现在的气氛?四目相对,靳长涯没有动作。 “现在不回,就再也别回了。” 桑安语气骤然放冷,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靳长涯傻了。 小美人儿这火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他一下也有些生气,但没忘了,那处院子当初是想萧晏辞给桑安住的,他死皮赖脸才搬进去! 要是莫名其妙被赶出来,岂不是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他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忍气追了上去。 “他们怎么了?”苏年年揉揉眼睛,扭头往回看。 “不必看。”萧晏辞捏着她下巴,让她视线挪回来,“答应我的礼物呢?” 方才饭前,苏年年给每个人都发了小礼物,就连麒麟都有新衣服。真荒谬。 唯独他,到现在什么都没收到,连狗都不如。 “礼物。”苏年年重复了句,认真回想了下,抓着他手腕往自己内怀送。 萧晏辞眸色骤暗,下意识侧身,挡住周围人的视线。 他知道她醉了,没急着抽手回来,顺着她的力往她胸前探,正准备趁机揩油,意外摸到一个小物件,动作停在原处。 “你做什么?拿出来啊!”苏年年瞪他。 萧晏辞收回手。 掌心里是一枚荷包。 底色为黑色,中间绣着一簇梨花,周围有几朵梅花点缀。针脚紧密,绣工精湛。 梨花,梨园。 “看背面。”苏年年提醒。 荷包背面,绣着四个精致的小字,一如卧室墙上挂着的画框。 ——晏辞,年年。 他心中一动,指尖触到荷包背面的暗纹。 是枝纹。 他喉结一滚,捏紧荷包,深深看着她。 “你喜欢吗?我亲手绣的,我看念桃做了鞋给玉影,如果这个你用不上,改日我也做双鞋给你。或者衣裳也行。” 回应她的,是男人炙热发烫的吻。 她头本来就晕晕的,这一亲更是七荤八素,脑海一片浆糊,最后被抱回屋里,折腾到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直到夜里,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萧晏辞的吻落在她额心。 “新年快乐,年年。” . 大年初一。 苏年年勾着萧晏辞的脚,不让他上朝。 “荷包都送你了,我的呢?”醒酒的苏年年无比清醒,“你一定有礼物的,为什么还不给我?” 她的手上下作乱,萧晏辞呼吸越发乱了。 他闭了闭眼,不看她墨发铺散开来的姿态,谁知小腿上她的脚绕着慢慢上移,触感更加明显。 他原本都快坐起身,在她的撩拨下终于没忍住,重新压了上榻,俯首吻少女布满红梅的颈子、锁骨。 攻势太猛,苏年年招架不住,还不忘哼哼唧唧地念着“礼物”。 他的吻没停,手伸到枕边探那个木盒,苏年年余光扫到,身体不自觉瑟缩了下。 那不是他装那条有特殊意义的锦带的木盒吗? 他想拿那锦带糊弄她? 实事求是,那锦带,受益人明明是他自己,怎么能被当成礼物反送给她? 她不满地挣扎起来,同时想起被绑起来时他那股狠劲儿,气焰灭了不少。 萧晏辞显然察觉到了,头埋在她耳畔低笑: “怎么害怕了?” 苏年年说不出话,连连摇头,直推他:“不要了。” “不要可不行。”萧晏辞跪直身,抽出锦带放在一边,将盒中剩的木簪取出来,插进她发间,趁她错愕,慢条斯理地用锦带把她手束缚起来。 苏年年登时回神,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王爷,你……你不是要上朝吗?” “是谁勾着本王,不让本王去?” 萧晏辞动作愈发肆无忌惮,完全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他一边动一边讲簪子的来历,和小时候第一次见她的感觉。 “从你挡在我身前,我就知道你以后一定要嫁给我。” 苏年年受着,感觉发丝都要一根根立起来了。 . 大年初一,午后。 苏年年灌了整整两壶水,干冒烟的嗓子才缓解回来。 她取下木簪,放在眼前好好端详。 按萧晏辞的描述,他至少雕了几百根,才雕出这么根满意的。 那时候无财无势,只能用不值钱的木头,放在现在完全不够看,所以一直没送给她。 苏年年喜滋滋看了一会儿,插回头上,忽然想起什么,爬到床里,拿起小木盒。 这东西必须得藏起来,再来几次,可是要死人的! 第297章 情蛊?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的屋子,她无论藏在哪儿,迟早要被发现,她没盼着他能忘了锦带,能降低这东西出现在他眼皮下的频率就谢天谢地了。 . 几日后,宫里传来消息,皇后邀苏年年进宫。 皇后邀请,苏年年自然是要去的。 这日早晨,萧晏辞前脚刚进宫上朝,她后脚起身梳洗打扮。 算着时辰,说不定能跟萧晏辞一起回府。 毕竟是新年,前一天她让玉竹在库房挑了礼物,才进宫。 “本宫这里什么都不缺。”皇后打量着她。 苏年年当了晏王妃后,晏王府曾往凤栖宫送过谢礼,但苏年年之后就没怎么露过面。 身为人妇,她除了挽了妇人发髻外,容貌上没什么变化,反而面色红润,更显气色。 也是,当初晏王费了那么大周折娶她,想来不会亏待。 苏年年被皇后看得有些发毛。 为了遮挡痕迹,她今日穿了高领衣裙,但皇后的目光好像能透过衣物似的,她一时如坐针毡。 “皇后娘娘。”她轻咳一声,说着场面话,“娘娘,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臣妾心中过意不去。” “你在晏王府生活得很习惯,本宫就放心了。”皇后终于收回眼。 苏年年微笑颔首。 所以今日忽然找她来,是为什么? “多谢娘娘挂念。”苏年年说完,眼观鼻鼻观心,皇后不说话,她也不张嘴。 场面静谧了会儿,皇后问道:“晏王近来可忙?” 苏年年眼眸微转,装傻:“陛下让他帮衬六皇子,这段时日事务是多了些,但还是会抽空陪臣妾的。” 这话说的,活脱脱一个满心都是夫君的小娘子。 皇后抬头瞥了她一眼。 聪明人装傻,太明显了。 “你不愿意说便算了。晏王来凤栖宫的次数寥寥无几,即便来了,也是匆匆离去。本宫只是……有些想延儿了。”皇后叹了口气。 苏年年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听她打感情牌。 当初皇后为了巩固势力,拉拢萧晏辞。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半路母子,实际是利益使然。 苏年年相信皇后想念萧延,但不信她真的能把萧晏辞当萧延的替代品,当成亲儿子对待。 皇后今日召她来,不过是试探。 因为萧晏辞态度冷淡,皇后觉得他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心有不安罢了。 想到这层,苏年年也不再藏着掖着。 “娘娘,臣妾无法洞察王爷的想法,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但臣妾可以向王爷传达,至于王爷作何回应,或者不回应,就不在臣妾的掌握中了。” 皇后看了她良久,叹气颔首,二人又聊了些宫中琐事,皇后道: “上元节宫中设宴。” 苏年年微怔,点头,皇后又道:“若无事就进宫来吧,人多热闹。” 苏年年答应皇后出席,又坐了会儿,看着时辰差不多,离开凤栖宫。 刚出来,就有小太监上前传话。 “晏王妃,晏王殿下等您多时了。” 苏年年弯唇笑起,跟着小太监绕了几圈来到御花园。 萧晏辞坐在亭中,朝她勾勾手。 “特地等我?为何不直接去凤栖宫?” 萧晏辞掀眼,握住她的手:“一个人能应付,为何还要搭一个人?” 苏年年:“……” 苏年年瞪他一眼,“没良心。” 萧晏辞显然是故意的,说完就揽着她的腰往怀里带,倏尔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异常,问:“怎么?” 苏年年欲言又止,扫了周围一圈,才说:“我在想以后,皇后,还有太后……” 配合她的神情,萧晏辞轻易猜到她在想什么,眼尾微垂,渐渐染上一抹嗜血的红。 这些人都会死。 而且,现在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别想那么多。”萧晏辞道,“你身边的人,我都不会动。” “好。” 苏年年心如明镜,自然也不会跟与他仇人有关的人走得太近,到时候让他为难。 送萧如熙去南楚,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 上元节,宫中设宴。 蛊虫又养了一段时间,苏年年每天各种毒物喂养着,把那小虫喂得白白胖胖,可他看着依旧没有攻击力,丝毫无法让人联想出他有桑安所描述的那样逆天的毒性。 苏年年叹息,收好小瓷罐。 她动作没避着萧晏辞,萧晏辞瞥了蛊虫一眼,明白过来她今日忽然出席的目的,只是不知道她要给谁下蛊。 听她叹气,萧晏辞挑眉:“需要帮忙吗?现在哥哥在宫里能用的人很多。” 苏年年想了想那虫子,她用体内蛊王催动,操作难度不是很大。 她想了想,试探说道:“或许,晚上放烟火的时候,你带我去跟四皇子打个招呼?” 萧晏辞凤眸眯起,盯着她:“是什么蛊?” 苏年年正要说话,就听他又问:“情蛊?” 那语气,颇有几分她重生后刚跟他接触时的阴阳怪气。 苏年年哭笑不得,凑上去亲亲他的唇。 萧晏辞冷哼。 许久,苏年年说:“我恨他。” . 火树星桥,灯火阑珊,宫内一片热闹。 皇帝今年将走街串巷的货郎也引进宫内,特地开设一条街,使久居深宫的公主和妃嫔感受民间热闹的气氛。 “这点子是谁想的?”苏年年边走边问。 “皇帝自己。”萧晏辞应声,眼底有若有似无的嘲讽。 苏年年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如今皇帝受性瘾驱使,满脑子没有别的,甚至朝政都扔给萧景,怎么会费心思在上元节呢? 当然是后宫妃嫔怕染病,不愿与皇帝接触,皇帝便想了这个办法引她们出来。 显然,这办法有用。 “后宫中如今居然有这么多妃嫔。”苏年年感叹。 自谢秋慧那届秀女后,皇帝又找借口往宫里引了几次女眷,数字在苏年年脑海里只是笼统的概念,今日她们一齐出来,她才真实地感受到眼花缭乱。 忽然,余光中窜出来一只奶团子,苏年年避之不及,被撞了个满怀。 小家伙猝不及防,被撞得一屁股跌坐下去。 苏年年:“……” 是个小女孩,看装束和年岁,苏年年立即猜出她的身份。 “小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小女孩没哭没闹,呆看着苏年年,被她抱起来。 “哎呦,公主,您慢着点儿,老奴一把年纪了,哪里跟得上。”后头跟上一个嬷嬷,见了人立马行礼,“王爷,王妃。” 苏年年闻言皱了皱眉。 “跟不上就换个人跟,今日宫里人杂,别出岔子。” 嬷嬷连忙俯首称是,抱着公主离开。 萧晏辞脸上全程没表情。 这公主是瑞嫔生的,虽说她父亲张大人是他这边的人,但公主是皇帝的种,不是他亲妹妹,真死了也跟他没关系。 “王爷,你觉不觉得……”苏年年用手比划了下,“她跟陛下一点都不像?” 皇帝的面貌特征很显著,当朝的皇子公主脸上都能找到皇帝的影子。 而瑞嫔诞下的小公主,一点也不像皇帝,另一个不像皇帝的皇子,是萧晏辞。 萧晏辞转了转指上玉戒,漫不经心:“或许现在年岁小,看不出来。” 苏年年点点头,没放在心上。 孩子勉强能看出几分瑞嫔的影子,但父亲是谁,还真不好说…… 她和萧晏辞沿街并肩走着,兴致缺缺。 虽然猜灯谜、卖糖人的商铺能引进宫里,但东街繁华热闹的烟火气是无法复制的。 苏年年放慢脚步,握着袖里的瓷罐,开始四处搜罗萧南的身影。 没想到不等她们寻找,萧南主动送上门了。 “晏王,晏王妃。” 跟他一起出现在面前的,还有宁梦欢,互相见礼后,宁梦欢说道: “晏王妃与我们许久未见了。”她脸上挂笑,笑意真诚,苏年年却觉得她不是真的开心。 “王妃不知道,每次你不来,王爷也是兴致缺缺。”萧南打趣,“今日怎么来了?” 来给你下毒啊,蠢货。 苏年年微笑,面上不显,袖下已打开瓷罐,催动蛊虫。 “一年一次的烟火,自然不能错过。” 几句话后,宁梦欢提议:“殿下跟王爷有事相谈,年年,不如我们去那头看看?” 她指了一个方向。 苏年年跟萧晏辞对视一眼,颔首,跟宁梦欢离开。 萧晏辞不在意她会不会听到朝政机密,她不需要离开,但既然宁梦欢说了,她得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毕竟是妯娌,此前宁梦欢私下找过她,但实在懒得应付,赴约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知道宁梦欢看清萧南的为人没。 二人顺着人流,往热闹的地方走,话语间都是寒暄,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透露出来。 苏年年略微思忖,主动问:“你在四皇子府生活得怎么样?” 宁梦欢笑容微敛,迟疑看向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轻叹口气。 “殿下他最近……压力大。” 一句话,苏年年听出了太多东西,她有些意外。 萧南表里不一,但对待绝大多数人,都是以礼相待,维持表面上的得体,前世也是,直到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才显露出丑恶嘴脸。 今世,宁梦欢代表这他跟宁家的关系,事成之前,萧南应当不会对她冷脸的。可看宁梦欢这态度…… “王妃……”宁梦欢又叹了口气,停下脚,认真地看着苏年年的眼睛,“关于四殿下的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语气接近质问,苏年年唇角拉平几分。 “知道,也要看我想不想提。” 她语气冷下来,宁梦欢一怔,咬唇,眼里慢慢浮起薄泪,她飞快地抹了把眼角,声音颤抖。 “那个莲莲……她怀孕了。” 苏年年挑眉,没说话。 二人渐渐走到人少的地方。 “我出阁晚,许多事情都不懂。可他在莲莲那留宿的次数多了,我也不傻。” 按萧南的话要雨露均沾,不让那表妹寒心多想。她以为他在莲莲那,是跟她同样的“留宿”,直到一日,她亲耳听到房间传出的欢好之声。 她甚至听不清,萧南喊的到底是“莲莲”,还是“年年”。 苏年年跟莲莲外形那么相似,她很难不多想。 但她记得当初,不是苏年年倒贴萧南么? 苏年年问:“确定是怀孕了?” 宁梦欢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微怔,琢磨她的意思。 正常人不会是这种反应,除非…… “你的意思是……” 苏年年弯唇:“你可以再确认一下。” 说完,她率先抬脚往回走。 据她了解,按萧南的脾性,在失去皇帝宠信之际,若真有了子嗣,还不立马到皇帝面前邀功? 这可是皇帝的第一个皇孙,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皇帝会多看萧南几眼的。 然府上女眷怀孕的消息被萧南封得死死的。 况且,萧南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怀他孩子。这一点,苏年年在前世深有体会。 宁梦欢终于反应过来,追上苏年年。 “多谢王妃,我会再留意的。” 今日皇宫不落钥,看完烟火出宫的时候已是深夜。 马车上,苏年年才把瓷罐拿出来检查。里面已经空了。 连萧晏辞也有些讶异。 苏年年与萧南只说了几句话,说话间离了好几步远,根本没看见她何时下手,蛊已经下了。 怪不得皇帝当年要灭掉南疆。 “他刚才跟你说什么?” “见萧景得势,心急罢了。”萧晏辞风轻云淡,“萧景早有防备,这段时日萧南动了好几次手,只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成事了,无关痛痒。” “他真能拉下脸。”苏年年有些无语。 他们跟萧南只是明面上没撕破脸,互相心里犯膈应,萧南为了势力,居然还妄想拉拢萧晏辞。 这不是做梦吗? 她重生了,可萧晏辞没有,萧晏辞不知道他前世死在萧南手里。 虽然相信萧晏辞,苏年年想了想,还是嘱咐: “无论他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你都不许帮他!” 马车内蓦地静下来,萧晏辞掀起眼看她。 他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 见他不应声,苏年年呼吸一窒。 不是吧? 萧晏辞不会吧! 她憋着一口气正要再度发问,萧晏辞忽然应声: “好。” 第298章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好。”萧晏辞应声,黑暗的马车中,二人的目光依旧相接,谁都没挪开。 不约而同,眼底皆浮上淡淡的探究,隐匿在黑暗中,没被对方察觉。 “好。”许久,萧晏辞再次启唇,把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顶。 这日夜里,萧晏辞做了噩梦。 他回到了前世那个大雪天,他的囚服上面布满鞭痕,破破烂烂。 那是入狱的第三日,玉竹等人拼死将诏狱守卫杀个精光,将他劫出来。 “爷,晏王府已经被抄了,属下安排的马车就在城外候着,咱们先逃……总有一天卷土重来!” 几日水米未进,萧晏辞嘴唇干裂,嗓子干得说不出话。 他艰难地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只是问:“她呢?” 玉影牵马过来,闻言急道:“主子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保命要紧!” 如今虽然只是削去爵位,可严刑拷打的审问免不了。他在诏狱里坐以待毙,不出几日,外头的萧南就会小事化大,置他于死地。 这几年明争暗斗,他们二人积怨已深。 苏家被构陷通敌,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萧南护着,苏年年也难以保全,更何况萧南对她…… 萧晏辞越想越觉得难安。 这几个随从明知道他最在意什么,若她安全,玉影不会是这样的回答。 他抿抿唇:“她还活着吗?” 玉影急了,跟玉竹对视一眼,二人一左一右架着萧晏辞上马,猛一拍马屁股,马疾驰而去。 良驹机敏认路,驾着萧晏辞往来时的出城的小路上跑。 路上,他听见了周围百姓议论她的名字。 萧晏辞马术了得,闻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转变方向,驾马朝着百姓说的地方狂奔。 城门外,他一眼看见城楼上依偎着的二人。 萧南,另一个不是苏年年,而是苏年年的庶妹。 二人言语极其难听,不堪入耳。 他从没想过,他一厢情愿,摆了满屋子的她的画卷,居然有一天会被公之于众,成为她被人诟病的负担。 很快,他看见雪地中躺着的奄奄一息的女子。 心中钝痛,他跌下马,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进怀里,想要查看她伤了哪里,不知是不是扯到了哪,她的表情愈发痛苦。 “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微弱,说完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映红他的眼底,他颤抖着伸出手,拭去她唇边的血迹:“为什么……为什么出卖我?为什么是你?” 苏年年无力地弯唇,想说什么又闭上嘴,极小幅度地摇摇头。 “就应该早些把你捆在我身边,无论如何不让你嫁给他。” 她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失了最后一丝力气。 怀中的人了无生息,萧晏辞心中一片苍凉。 城门上站满了弓箭手,萧南一声令下,数支锐利的箭朝他破空而来。 他察觉了。 可怀里少女安静地睡去,他盯着,挪不开眼,也舍不得放手。 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带她的尸身一起离开。 她的肉身被弃在此处,会被不长眼的箭矢刺中,千疮百孔。 他走了,连她的尸身也得不到。 不行。 须臾间他就做了决定。 护着她。 他背对着城门,转了个角度,用身体把她的肉身遮挡得严严实实。 万箭穿心之痛,不及失去她的万分之一。 …… 意识骤然清明,帐内,萧晏辞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喘息起来。 苏年年蜷缩着依偎在他怀里,长睫垂着,安安静静,美好得不像话。似乎察觉什么,蹭着他胸膛往里拱了拱。 萧晏辞低头凝着她,紧绷的身体松了几分。 他深呼吸一口,重新闭上眼睛。可脑海中一切越来越清晰,再没了睡意。 待怀中人睡得熟了,他起身,披了外衫,拉门走到院中。 “爷?” 萧晏辞看了玉竹一眼,没说话,往书房走。 玉竹默默跟上,往他身上加了大氅。 “奸细抓到了吗?”萧晏辞在长案前盘膝而坐,闭眼揉了揉眉心。 “爷,据属下近期勘察,叛徒就在手下这群人里,是对晏王府和您都很熟悉的人。”玉竹打量着萧晏辞的脸色,补充,“甚至对您的手段也熟悉,若不在您身边跟个三五年,绝不可能对晏王府掌握到这个程度。” 玉竹能看出的东西,他自然也能看出来,但他怕这一世再受主观情感的影响,导致他的判断出现偏差。 三五年之久,自然不可能是苏年年。 “继续盯着。”萧晏辞舒了口气,这才睁开眼淡声道。 几个月前,他们暗害萧南的行动被人泄露,虽然没造成实际损失,叛徒却像不知何时爆炸的炸药,一日不揪出来,难以心安。 玉竹颔首,又问:“爷觉得是四皇子的人的可能性有多大?还是说……是六皇子那头?” “七成是前者。”萧晏辞想了想道,“这段时间谨慎些,你多留意。” 在晏王府三五年往上的,虽然人数不多,却几乎都是他的心腹,拎出来任何一个,萧晏辞都不相信他们会背叛自己。 玉竹应声:“是。” . 身边一空,苏年年很快就醒了。 身旁的位置已经凉了,萧晏辞应该走了很久。 可是她记得,他今日不用上朝啊。 苏年年揉揉眼睛,出屋寻人,被告知人在书房,她蹙蹙眉。 萧晏辞醒后就没再睡,眼下有淡淡的黛色,看见她,毫无波澜的脸上勾出笑容。 苏年年走近,直接张开手窝进他怀里。 “抱抱。” 声音温软,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萧晏辞下意识收紧手臂,凤眸垂下。 他不主动说话,苏年年敏锐察觉,半是试探地说:“要是你还做噩梦的话,就把安神香重新燃起来吧。” 萧晏辞常年做噩梦,屋子里要点特制的安神香才能入睡,这症状自从榻上多了苏年年后,有明显好转。抱着她,他莫名安心些。 可倘若她成了噩梦的主角呢? 萧晏辞腾出手,在她头顶揉了下,扶住她的后颈,胯往前送了送,让她感受自己晨间的蓬勃。 “年年,体力消耗尽了,自然睡得熟了。” 苏年年:“……” 她真是多余问啊。 衣衫散乱间,她忽然在想。 书房这样的严肃的场合,被他这么放肆地使用,他以后处理公务的时候,真的能做到心无旁骛吗? 她不信! 意乱情迷间,她感受到后颈上他落下的吻。 “年年,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 苏年年不信他能在书房心无旁骛,后来,他竟直接把处理公务的小案搬进屋中。 一搬进屋中,在有床榻的地方,他更容易分神了。 至于那日他突兀的话,苏年年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她只记得被撞得七零八落时,自己口不择言的回应。 说了很多,中心思想只有三个字——她也是。 “见过王妃。” 苏年年回神,抬眼看见玉泽。 萧晏辞身边四个人,两男两女,以前她没见过玉泽,入府后相处的机会也不多,但苏年年对她印象不错。 对上玉泽真挚的笑容,苏年年颔首,回以一个笑,抬脚错过她。 二人错开的瞬间,苏年年眉心微蹙。 余光里,她捕捉到玉泽的神情变化。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回院后问念桃。 念桃眨眨眼,态度十分中肯:“小姐,她对您笑了不就得了吗?至于消不消失……人也不可能整天都是在笑的啊。” 苏年年摇头,不太认同。 “可若不是真的开朗的性子,我与她也不相熟,她不想笑,不笑不就得了吗?” 表里不一的人太过可怕,上一个表面笑脸迎人,背地耍阴招的还是萧南。 念桃认真地想了想,摇头:“小姐,你从小就是苏府嫡小姐,当然不明白,看见主子,特别是不熟悉的主子,最好是笑着的。想不想笑也要笑。 那日我上街,还听一个丫头说,被新进府的姨娘打了,什么也没做错,就因为没笑,那姨娘说她丧着脸,晦气。” 苏年年:“……” 她确实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但愿是她想多了。 晚上,苏年年又想起这事。 她趴在榻上,双手托腮看着榻边小案办公的萧晏辞,拐了个弯儿问: “王爷,玉泽原本是近身伺候的,你为什么把她调走?” 萧晏辞翻书页的手一顿,掀眼看她,少女一双乌黑的眸晶亮,直勾勾看着他。 “想知道?” “你不想说?”苏年年学他反问。 “不是。”萧晏辞抿抿唇,想了想,还是觉得上榻抱着她说更合适些。 他索性灭了灯,上榻将她环在怀里,待二人都找到舒适的姿势才开口。 “因为她喜欢上了我。” 苏年年从他怀里抬起头,在暗中看着他:“展开讲讲。” “杀手动情是大忌。”萧晏辞说道,“王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你喜欢萧南的事也不是秘密。她替我觉得委屈,藏了很久,有一回我受伤她照顾我,没忍住跟我说了。” 除了喜欢他,还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萧晏辞一心只想着苏年年,记不太清,只是从此之后,近身伺候的变成了玉竹和玉影。玉泽开始经常外出。 一离开王府,她就念着办完事赶快回去见萧晏辞,好几次,事情办得极为敷衍,惹萧晏辞不快。 后来,萧晏辞索性就把她彻底调走了。 幽州,青州,青州……差事接连不断,久而久之,磨灭了她的期待,和不该有的想法。 “所以你大婚后,才放心她留下?”苏年年问。 “不全是。”萧晏辞手开始不老实,“有人帮她求情。” 他身体的重量压上来,苏年年习以为常,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猜测里。 玉泽跟玉竹几人一起跟着萧晏辞,情谊不浅,求个情也正常。 听完萧晏辞讲的,苏年年大概能理解玉泽对自己的情感。 相信直觉果然没错。 蓦地,她腰间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男人细密滚烫的吻随后落在耳畔,伴着他逐渐粗重的呼吸: “别分心。” . 苏年年给萧南下的蛊,每三个月发作一次。 去年年底,山上的动物数量不够多,秋猎延迟到了今年春天,三月。 天气转暖,身上衣裳都轻薄了。苏年年拿着菜叶,蹲在墙角喂兔子。 “圆圆,你到底怎么了?我记得以前你很能生的啊。” 几个月没动静,她都有些不习惯了,好奇地抱起圆圆看它的肚子。 看了半天没看出端倪,她目光渐渐挪到脚边的黑兔——团团身上。 团团一身毛黑得发亮,圆滚滚的,就是一点都不亲人,菜叶吃没了也不靠近,就在原地站着看。 苏年年:“……” 得,敢情这也是个大爷,等伺候呢。 苏年年将菜叶递上前,倏地,她双眼瞪大,盯着团团的屁股看。 她记得……公兔的屁股上也是有那两个小铃铛啊! 苏年年放下菜叶,连忙抱起团团,看清后,风中凌乱了。 “团团,你怎么瘪了啊!”她哀嚎。 哀嚎过后,她想起来,王府里这对兔子,好像象征着他们俩来着! 她动动唇,没出声,许久叹了口气,放下团团。 萧晏辞做事可真绝啊…… “王妃,再有十日就是春猎了,今年您跟王爷一起去吗?”玉遥问。 苏年年悲痛的目光从团团干瘪的蛋蛋上挪开,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要准备骑装了,玉竹就让我来问问,想帮你跟王爷做身相似的,看上去就登对。” “有心了。” 苏年年思绪拉远。 她清楚地记得,那年秋猎,所有人手执弓箭,只有萧晏辞一人手持长剑,格格不入。 他说他不会箭术,后来却在军营里握着她的手,一箭击中靶心。 这次呢? 或者,其实她想问的是,他那次为什么骗她? 然而这句话,苏年年直到后来都没机会问。 与此同时,书房。 “王爷,王妃说会去。”玉竹回禀,迟疑着再次确认,“王爷想好了,真这么做?” 萧晏辞揉了揉眉心,动作略显烦躁。 狭长的眸子里,两种情绪交织,僵持许久,他胸口的位置似乎隐隐作痛。 终于,他抬起眼,“按原计划行事。” 第299章 因爱生恨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终于他抬起眼,“按计划行事。” 不一会儿,他又道:“保护好她。” 玉竹目光复杂地抬头看他一眼,应声退下。 两个月的追查下来,基本可以确定叛徒听从于萧南。近期放出去的关于萧南的假消息,全被萧南知道了。 春猎的安排,萧晏辞没有告诉苏年年。 三日前,慕迁夜访晏王府。 “近来四皇子那边可有异动?”萧晏辞问。 慕迁抿唇:“四皇子曾说过晏王府眼线的事,至于究竟是何人,他并不透露。四皇子谨慎多疑,在这个节骨眼上更甚,臣怕引起他怀疑,没敢多问。” 萧晏辞颔首:“预料之中。” “还有,”慕迁瞧了瞧他的脸色,“四皇子近来发现您与六皇子联系频繁,恐苏家帮衬六皇子,心有不安。” 话及苏家,萧晏辞抬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有幕僚建议,除掉苏家嫡女。” 萧晏辞转着玉戒的动作蓦地顿住,眯起眼:“说详细点。” “四皇子失势,正想方设法要把想六皇子拉下来,自然见不得您与六皇子交好,加上您的态度中未给过四皇子机会,他无法阻拦您与六皇子联络,便想先切断您跟苏家的关系。” 慕迁又道:“至于苏将军那头,四皇子还想搏一把。或以后在陛下处下功夫……总之,除掉王妃,是四皇子的初步打算,已经传达给晏王府的线人了。” 就是说,府里有人,会随时危及苏年年的生命。 敌在暗,他们在明。 萧晏辞面色微沉,合上眼脑海飞速运转。 “在春猎动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看四皇子紧迫的模样,至少七成以上。” 猎场上冷箭横飞,向来是动手脚的好地方,苏年年爱玩,以他的了解,她一定会跟着去。 这个消息也会传到萧南耳朵里。 静谧许久,萧晏辞下了决定。 . 天色昏暗,开春以来,第一次下了雨。 春雨淅淅沥沥,并不凉人,反而像带着暖意,让人心情舒畅。正当所有人以为这场雨会推迟围猎,前一天夜里,雨停了。 到了三月十五,苏年年跟着萧晏辞一同来到猎场。 二人身穿墨色利落骑装,下了马车,玉影牵来一高一矮两匹马,同时递上两把弓箭。 苏年年瞥了一眼,把弓塞进马背上挂着的箭袋里,将腰间的柳叶剑抽了出来。 她认真地盘算取舍,忽然听见萧晏辞唤她。 “年年。”萧晏辞朝她走近,抿抿唇。 看见他的神情,苏年年皱眉,疑惑地抬眼看他。 萧晏辞将玲珑鞭递给她,“带上。” 猎场这种地方危机四伏,苏年年没多想,接过来收进袖中,朝他笑:“还是你想得周到。” 围猎没正式开始,他们周围的人不多,苏年年看了一圈,主动上前揽住他腰,脸贴在他胸口。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你会箭术,虽然你每年围猎的成绩都是倒数……但是今年有我代表晏王府出战,成绩不会太难看的。” 萧晏辞哭笑不得,提着她后颈把她往后拉了拉。 “敢情你前几日在府里立靶子,买弓练箭,就是为了今天?”萧晏辞回想了下她的箭术,从靴子里又抽出一把短匕首给她。 苏年年:“……” “你什么意思啊!” 萧晏辞凝视着她,余光中,越来越多的人赶到猎场,眼看围猎就要开始了。 他盯着她乌黑明亮的眸子,唇边弧度渐渐拉平,直至消失。 “注意安全。” 苏年年眨眨眼。 他不跟自己一起吗? 他不打猎,又不跟着她,在猎场里面做什么? 她刚要问,不远处响起震耳的鼓声。 围猎要开始了,苏年年牵着马,跟萧晏辞凑到前排。 老远的,苏年年打量着皇帝的状态。 皇帝花柳病病重后很少露面,他岁数不小了,流连后宫之间,身子难免跟不上,服用了不少壮阳的药物,朝野上下对此颇有微词,但没人敢说。 苏年年早有耳闻。 这样长久下去,皇帝的身体迟早被掏空,苏年年看着,驾崩顶多是一年内的事。 皇帝说了好长的场面话,猎手们摆出最蠢蠢欲动的姿势,随后又是一阵鼓响,众人扑进藏着无数猎物的林中。 苏年年翻身上马,回身刚要跟萧晏辞说话,皇帝身边的萧景开口: “父皇,今日您与几个皇兄齐聚于此,儿臣心里甚是喜悦,不如我们比试一场,如何?” 萧晏辞抿唇,扯紧缰绳。 萧南闻言附和:“父皇,儿臣箭术与以前相比精进不少,今日难得放松,正想给您看看!晏王意下如何?” 说完,他看向萧晏辞。 萧晏辞余光瞄着苏年年,唇角渐渐上扬,颠了颠手中长剑:“四殿下说笑,众人皆知我箭术多差,这种场合就不凑热闹了。” 显然,萧南不会就这么作罢。 萧南继续说道:“晏王就算是用长剑,每年猎物也不少,可见剑法精妙过人,今日不如让臣弟开开眼界?” 一声“臣弟”,听得苏年年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等萧晏辞再推脱,皇帝大笑着应了声好。 既是父子局,苏年年不好跟着,行礼跟几人告辞后,独自驾马奔向深山。 萧晏辞紧盯着她的背影,朝暗中的玉影使了一个手势。 虽没事先告诉她今日要引奸细,但他会用尽全力保护她的安全。昨夜雨还没停时,他已让一大队护卫提前潜入猎场。 今日状况虽跟他的计划有些偏离,但苏年年轻功与剑法都不差,连血宗卫都能轻松压制,又那么机灵,暗中有那么多人护着,她不会有事的。 思及此,萧晏辞从容地跟上皇帝几人。 苏年年揪着小黑马脖子上的毛,慢慢向前踱着。 方才为了等萧晏辞,她进林子晚,前头的人已经一路猎到林子深处去了,她这一路只看见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拎着猎物的太监。 她努努嘴,把箭袋里的弓取了出来,扫了一圈,往看起来人少的一条路上走去。 许久,她终于看到一只灰色的野兔。 苏年年搭箭上弓,瞄了一会儿,箭尖指向距离野兔头部一小段的地方。 “嗖——” 箭羽破空而去,却因为她离得太远,拉弓力气不不够,还未靠近野兔,箭就开始下落。 苏年年:“……” 这是半刻钟内看见的唯一一只活物,她不想轻易放过,当即驾马循着野兔的踪影追去。 她第一次打猎,对距离的把控难免有些偏差,刚才离得太远,下次离得近点儿便是。 这样追着射了几箭,终于,箭射中了野兔的大腿,此刻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但不得不说,很有成就感。 苏年年下马,拎起兔子塞进猎筐中。 猎场上有专门捡猎物的人,但此处偏僻,把她猎的兔子落下就不好了。 她弯弯唇,刚要上马,骤然听见由远及近的利器破空声。 苏年年一惊,刹那间低下身子躲过,箭射中她身后的小马,直插胸口。 她敛起笑容点地一跃,找了最近的一块石头做遮蔽物,同时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她身后是一个山洞,对面的地形却有些复杂,矮木丛个高树交错遮掩,她眼睛花极了,什么都看不见。 “来之前听说王妃武功过人,跟了一路,王妃可算射中了这兔子。” 一道女声响起,苏年年觉得有些熟悉,再一眨眼,不远处落下一人。 玉泽。 她语气咬得极其古怪,脸上也全是嘲讽。 苏年年眯了眯眼,扔掉手里的弓,拔出柳叶剑。 “你今日所作所为,是为了萧晏辞?” 玉泽此刻周身没有杀意,可从刚才那支箭就能看出,她来者不善。 因为喜欢萧晏辞,所以除掉情敌自己上位吗? 苏年年对自己功夫有足够的信心,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当然不是。”玉泽笑道,“你若实在想死个明白,就当是因爱生恨吧。” ? “因爱生恨,不杀萧晏辞,杀我干什么?” “杀了你,让他一个人活着,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吗?”玉泽笑着反问,目光掠过她握着的柳叶剑,嘲弄道,“他连这把剑都给了你。” “你头脑那么蠢笨,到底有什么好?” 玉泽这句话完全踩了苏年年的雷区。 前世她的蠢笨,是连她自己都忍不了的程度…… “一口一个杀了我,”苏年年唇畔扬起弧度,足尖一点提剑猛然朝她袭去,语气比她更讥诮,“真以为自己有这个本事?” 她剑招极其迅猛,是萧晏辞教的最为毒辣的一套,皆是毙命的杀招。 玉泽目光一凛,笑意淡了几分。 这套剑法她见萧晏辞使过,当时她想偷学几招,愣是没学会,没想到苏年年竟吸收得这么好,剑若游龙,几度袭她面门。 玉泽这才知道情报不是假的,不敢掉以轻心,使出浑身解数对上她,不依不饶道: “今日即便我杀了你,死无对证,王爷不会知道是我做的。” 所以呢?她要代替她守在萧晏辞身边吗? 做梦! 苏年年觉得她很可笑,偏偏招式皆被她游刃有余地化解,渐渐嘲讽变成恼怒。 “苏年年,你不是很厉害吗?”玉泽笑道,“这么有自信,是以为我的水平与玉遥她们一样?” “他们守在京城,我却一直在外面奔波啊。”玉泽言语中充满了怨气,“这几年来,我见识和功夫增长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言语间,苏年年渐渐落了下风。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好像忽略了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是不是还等着王府的人来救你?”玉泽寻着机会,长剑刺向她同时,笑了一声,“今日为了保护你,他真是动了不少力量。” 苏年年蹙眉,听得直发蒙。 派了很多人保护她? 见她是这样的反应,玉泽一顿,随后笑得更大了。 “看来你们也不是无话不谈。” “你少挑拨离间!”苏年年怒道,蓦地收剑往后退了数十步,抽出袖里玲珑鞭,猛地一甩朝她袭去。 玉泽看出她意图,不着急,声音混着内力,传得更远,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我挑拨离间?近来王府计划屡屡泄露,想必你知道王府出了奸细。但你知道奸细听命于谁吗?” 苏年年几度出手,都没缠住她的手腕,抿紧唇不说话。 嫁进王府后的日子太过安逸,萧晏辞把她护得极好,事事不让她操心,府里的事情她很少过问。 “四皇子。”玉泽道,“你不知道,王爷可知道。你说他那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四皇子想做什么?” 即便玉泽不挑明,苏年年也知道奸细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脑海忽然变得清晰。 玉泽听命与萧南,来杀她,萧晏辞反复叮嘱她小心,特地帮她把玲珑鞭带来,还暗中派人保护她。 到现在保护她的人都没出现,或许玉泽在骗她,或许……那些人早被玉泽设计拦住了。 无论如何,此刻她敢肯定的是,萧晏辞早就知道今日她有麻烦。 可他没告诉她。 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似难过似愤怒,很快,她的招式开始出现漏洞。 “看来都被我说中了。”玉泽咯咯地笑,蓦地靠近,一剑朝苏年年心口刺去,想起萧南吩咐的话,剑硬生生偏开些许,刺入她的肩膀。 利器没肉声在空气中响起。 . 另一边,萧晏辞跟在皇帝身侧,心神不安。 按计划他会亲自出现在苏年年面前,将奸细抓个正着,可此刻被皇帝和萧南绊着脚,几次都脱不开身。 驾马奔波许久,此刻几人速度慢下来,萧南笑容闲适,朝他的马靠近。 “晏王似乎有心事?” 萧晏辞抬起眼,淡声道:“看你的表情,今日的行动,应该有很大把握。” “我没想到,晏王竟然真的会将人带来围猎。” 萧晏辞面色沉下几分。 他最讨厌背叛,更何况这叛徒对苏年年有生命威胁。 既然可以预料到萧南今日动手,为何不借坡下驴?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这都是最合适的做法。他一切都安排得妥当,不会有岔子。 “晏王,不是只有你一人有护卫队,也不是只有你会提前部署。” 第300章 我做过一个梦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这都是最合适的做法。 他一切都安排得妥当,不会有岔子。 “你似乎把一切想得太过理想了。”萧南淡笑说道,“不是只有你一人有护卫队,也不是只有你会提前布置。你太过自负了。” 萧晏辞猛然握紧缰绳,反应过来,马鞭狠狠落下。 他可以确认,今日萧景的提议,是在故意配合萧南。 萧晏辞策马狂奔,脑海中一团乱麻,此刻甚至不知道苏年年在什么方向…… “爷!出事了!”玉影驾马迎面而来,神色慌张到了极点,“我们的人遭遇埋伏,王妃她驾马追兔子,我们起初跟着……”玉影未说完,被萧晏辞打断: “她人在哪,火速带路!” 他不关心发生了什么,此刻只想知道她在哪儿,是否安全! 玉影一边驾马往跟丢的方向去,一边给萧晏辞讲当时的情景。 “爷,这些人先攻击我们,而不是直奔王妃去,应当不会伤王妃性命。” 萧晏辞闭眼,脑海中浮现这座山的地形,重演当时的情形。 片刻后,他一扯缰绳调转方向,坚定地朝一个方向奔去。 玉影被他的速度吓得心惊。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笛声,急促而杂乱。 萧晏辞更加心急,顺手抽出箭袋中的箭刺在马背,速度又快了些。 . 疼痛自肩膀蔓延开来,上半身衣裳濡湿一片,苏年年驾马握紧缰绳,夹紧马腹朝山下奔去。 伤口处固然疼,但真正让她窒息的,是别的东西。 “是王妃!王妃……” 看装束打扮是晏王府的人,他们潜在暗中,没有马匹,看见苏年年时松了口气,情绪激动。 苏年年眼睛发痛,眼底映着血色,闻声并没停下:“滚!” 前山有人皇宫的人把守,苏年年索性绕开众人,一路往后山跑去。 . 萧晏辞赶到二人相斗的山洞口时,只看见残枝败叶。这里刚经历极其激烈的打斗。周围极其寂静,没有苏年年的身影,只有洞口处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尸骸。 看形状,是一匹马和一个人。 萧晏辞心跳骤停,聚精会神辨认,这才看见尸骸周围淡青色的布料碎片,心脏堵着的气终于顺了。 苏年年今日穿的是墨色衣裳。 她呢? “王爷,这衣裳好像是……玉泽!” 之所以说是尸骸,是因为这具尸体似乎被什么鸟类啄过,或是被兽类啃噬过,此刻只剩下一具光秃秃的骨头,连内脏都看不见,周围血迹都没多少,像被吸干了血。 萧晏辞抿唇,顾不上叛徒,锐利的凤眸四处扫视,还原方才的场景,推测苏年年的去向。 倏地,他看见不远处草丛中的剑。 他送她的柳叶剑。 “王爷!王妃,属下们看见王妃了!”一个黑衣人气喘吁吁地赶到跟前。 “在哪儿?”萧晏辞边问,快步提起柳叶剑,脸上没有一丝神情,让人无端生惧。 黑衣人看着,没提苏年年的反常,而是说道,“骑马往后山的方向去了,或许是要下山。” 话音刚落,萧晏辞已经一抖缰绳,驾马疾驰而去。 . 猎场距京城不算近,苏年年绕到山脚下,策马狂奔了一个时辰,才回了京城。 她本想回苏府,想起苏临海和苏朗都在猎场,府中只剩女眷,她这样恐会吓到她们,便调转方向来到了周游的百草阁。 下马时,她唇色发白,手止不住地轻颤,模样吓了周游一跳。 “姑奶奶,发生什么了?”周游放下手里算盘,上前扶住她手臂,触及一片濡湿时,他瞪大了眼。 是血! 店内还有客人,周游简单交代伙计几句,扶着苏年年进了里间诊床。 “你怎么弄的!” 苏年年面色灰白,抿紧了唇不应答,喉咙好像被一团温热的棉花堵住。 许久,她艰难地道:“肩膀有剑伤,帮我……帮我处理一下。” 虽说医者面前无男女,但看着她,周游撩开帘子出去。不一会儿,隔壁的绿绮被找过来帮忙。 百草阁灵丹妙药甚多,一连串药粉撒下来,苏年年就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伤口不浅,玉泽有意留她的命,加上她反应快,伤处距离重要器官有一段距离,不致命。 隔壁就是红袖衣坊,包扎后,绿绮送来干爽的新衣。 换衣裳的时候,苏年年从内怀拿出一节玉笛。这是刚救下桑安不久时,桑安送她的能驭毒的东西。 或许是雨刚停,虫子都得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今日她第一次吹响玉笛,就召唤出来不少毒物。 她拼命拖延时间等着毒虫到来,然后亲眼看着遍地的蜘蛛蜈蚣越过她,渐渐把玉泽包裹,一点点啃噬殆尽。 苏年年换好衣服,把玉笛收进怀里,又躺下,呆呆地看着屋顶。 为什么会这样呢? 萧晏辞那么周到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忘了把今日的事告诉她,只能是刻意隐瞒。 可是为什么呢? 她知道萧晏辞很爱她,她也爱他,而且在慢慢地依赖他。 按照玉泽的话来说,他们难道不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吗? 玉泽讥讽的笑容频频出现在眼前,刺得她心里发疼。 这一路她想了许久,饶是想帮他开脱,她站在他的角度,也没想出合理的解释。 苏年年撩开帘子往外走,从周游这带走了不少药材,周游见她情绪低落,没多问,只说有事的话可以找他。 苏年年道谢后,看了门口系着的马一眼,抬脚错过,往苏府走。 萧晏辞为她挑选的马跟玉泽一起死了,这匹她在猎场走了许久才找到,大概是玉泽的。 刚靠近苏府,周围守着的人匆匆离开。 没猜错应该是去给萧晏辞报信。 苏年年没理会,径直走进苏府,回了月年院,躺在榻上呆呆地望着帐顶,陷入等待。 她需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他不相信她! 她躺在榻上,思绪越拉越远,她想起折画。 当时折画在晏王府书房偷走布防图,萧晏辞几次三番试探她,怀疑是她泄露的。 可重生以来,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萧晏辞的事,更没跟萧南有半分越矩的牵扯。 不知过了多久,周游开的镇痛药过劲儿了,她的伤口隐隐开始痛起来的时候,门被人猛地推开。 苏年年侧头。 “年年!” 萧晏辞发冠散乱,模样十分狼狈,他快步走到榻前,差点被桌角绊倒,慌张之色尽显,“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仔细端详。 那双血丝遍布的凤眸,加上他一连串的动作,一瞬间让她想起前世。 前世弥留之际,他也是这副神情,情绪激动,面上似有悔意。 苏年年没应,将他的手拂开,坐直身子,乌黑的眸望着他:“为什么不相信我?” 萧晏辞被她生冷的眼神刺得心中一痛,薄唇动了动,终于确定心里的猜测。 方才他四处寻她,已经有在猎场遇见她的暗卫向他禀告情况。 苏年年新年才给王府众人贴心地准备过礼物,不会无缘无故说那样的话。 萧晏辞拢了拢掌心,喉间一片干涩:“今日是我失策……” “失策?”苏年年惊奇地瞧着他,“事到如今,你只觉得你失策?” 他不说话,苏年年心中压抑的情绪猛涨。 “你早知道府里的眼线听命于萧南,早知道他们会在今日对我下手。”苏年年忽然扬唇,话间尽染嘲讽,“你派人暗中护着我,给我塞防身的武器。但就是不肯告诉我。” 苏年年吸了口气:“你怀疑我?” “我没有……”萧晏辞急得牵她的手,被她轻巧躲开。 这三个字极其苍白。 或许他不怀疑她,但肯定不完全相信她。 苏年年只当他没有解释,继续输出:“萧晏辞,我可以当这个诱饵,帮你铲除异己,但不是像今天这样。 但凡你提前告诉我,我今日一行定万分谨慎,或是暗器或是蛊虫,总之肯定不像今日这般毫无防备,去追什么兔子,还……”还被玉泽的话影响,受了剑伤。 要不是随身携带了桑安的玉笛,她现在已经被交给萧南那个变态了! 肩膀倏然更痛,苏年年脸色微变,牙根咬紧。 萧晏辞见她腮帮子鼓了鼓,又看见她身上的新衣,呼吸一滞,“你是不是受伤了。” 说着,他伸手要剥她衣裳查看。 苏年年气极,手比脑子快,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二人皆是一怔。 很快,苏年年攥了攥手心,率先道:“萧晏辞,我要听你的解释。” 萧晏辞丝毫未觉似的,细细打量着她的身体,眉心微蹙。 “年年,我先帮你上药,然后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或许因为情绪起伏厉害,她这会儿疼得不行,愈发难忍。她决定先妥协。 她倒要听听,他能解释出什么屁话来! 她委屈愤怒到极点,现在是强忍着给他机会,但凡他的解释让她不满意,她一定让他后悔一辈子。 成婚了又怎么样? 他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会背叛她,隐瞒就不算背叛了吗? 苏年年冷笑一声,平躺下去,为了防止萧晏辞脱得过多,她主动把衣领扯大,露出缠着纱布的肩膀。 萧晏辞缓缓拆开纱布,一层又一层,狰狞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剑伤,至少有两寸。 萧晏辞呼吸发紧,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你如何逃脱的?”他艰难地问,声音干涩发哑。 “解释。” “好,我解释。”萧晏辞拆开药包,将药粉细细洒下,唇张了又张,在她冰冷的目光再次扫来前终于开口,“如果我说,我做过一个梦。” 苏年年扬唇,闻言嘲讽之意更加明显:“然后呢?” 她这态度显然不信。 可他怎么说呢?难不成真的说自己重生了? 萧晏辞心疼地看着她的伤口,拿来新的纱布帮她缠上,叹息一声: “梦里你不是我的妻子,而是四皇子妃。你知道,我未开府还在宫里的时候就在给你雕簪子了……虽然知道你心悦他,我还是不断靠近你,跟你无话不谈,后来……” 苏年年握着衾被的手越攥越紧,后面的话如她记忆里的一样,因为她的过失,萧晏辞爵位被削,万箭穿心而死。 在萧晏辞的视角里,她故意出卖了他,向萧南泄露他的秘密。 萧晏辞说完,将绷带固定好,将她衣裳拉回原处。 “年年,事关萧南和叛徒,这两个词汇联系在一起,我承认,我无法做出最合理的决策。那个梦太过真实了。”他手慢慢探过来,握住她,“但我绝不会故意将你置于险地。” 他眯眼,回忆了下:“如果我猜得没错,今日萧南的计划萧景也知情,这一点是我疏忽,我没想到他会跟萧南一起对付你。” 苏年年抿紧唇,目光紧紧锁着他。 她知道,萧晏辞的那个梦,在前世是真实发生过的。 至于为什么他会梦见……是跟她重生一样玄乎的事,无法解释。 即便无法解释,不可否认,萧晏辞的叙述,成功唤起了她对萧晏辞埋藏心底的愧疚。 她深呼吸几次,才道:“萧晏辞,不管那个梦多真实,也是梦。我不接受,你因为一个梦而隐瞒我。” “是我不对。”萧晏辞沉着声音,垂眼看着她的肩膀。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了。 前世看她离去,他痛不欲生,他不敢想象,今生恩爱甜蜜后再失去会是什么滋味。他会愧疚一辈子。 玉影来报信的时候,他手都是抖的。 “是我的错。”萧晏辞重复,“一巴掌不够,你就再打。” 眼看他扯着自己完好的手腕要往他脸上招呼,苏年年吓得夹紧手臂。 好像前世的犯的错被他发现了似的,她现在整个人是懵的。 不过她是她,萧晏辞是萧晏辞。一码归一码。 苏年年深呼吸一口,别过脸看向床里侧:“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好。”萧晏辞温和道,“白夫人和沈清书都很关心你,我去安抚她们。你如果伤口疼就唤我,我帮你换药。” 苏年年没应声算是默认。 待他走了,他刚才的话才被她脑子吸收。 第301章 别跟他走好不好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待萧晏辞走了,他刚才的话才被她脑子吸收。 他说,萧景跟萧南串通起来杀她!? 光萧南就够让人防不胜防了,还来一个深藏不露的萧景。 诚实地说,就算萧晏辞提前告诉她,两个人的脑子加一起,都不能保证她今日毫发无损地回来。 萧景想杀她,大概率察觉了她会蛊术,加上之前景迟与六皇子府的人来往,她血宗阁主的身份暴露出来,萧景觉得受到威胁。 苏年年沉思了半晌。 萧景身边的那个浮月,是时候解决了。 桑安之所以留在晏王府,不就是为了帮萧晏辞解决浮月和萧景么? 苏年年看着帐顶的小团花。 她跟萧晏辞闹了矛盾,想跟桑安商量,还得回晏王府。 安静的屋中,苏年年长长叹息一声。 “年年,你冷吗?我命人送来了火炉。”萧晏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初春乍暖还寒,月年院虽然一直有人打理,却许久无人居住,冷清得很。 “嗯。”苏年年应声。 门推开,萧晏辞亲自把火炉推进屋,干燥的热气席卷而来。 “王爷。”见萧晏辞又要合门出去,她叫住他。 萧晏辞立马回身看她。 “你……”苏年年抿抿唇,“你怎么跟白夫人说的。” “我说你在猎场遇见野兽,受了惊吓,并无大碍。”萧晏辞越说声越小,凤眸定定看着她,“对不起。” “嗯。”苏年年淡淡应了。 萧晏辞处理的很合她意。 她出了事第一时间回到苏府,但她不想自己的家人为自己担心,若她有事,苏临海和苏朗很快就会赶回来的,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回王府吧。”苏年年撑起身子:“劳烦你帮我给猎场的爹爹报个平安。” 生疏的语气让萧晏辞身子一僵,袖下的五指拢起:“好。” 苏年年堆笑跟白夫人报了平安,反复说自己没事,白夫人这才相信。 “姐姐抱~”苏澄张着小手,跌跌撞撞往苏年年这跑。 苏年年笑容一僵。 她的肩膀现在可抱不了小孩…… 她正想着怎么哄苏澄的时候,萧晏辞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伸臂轻巧地抱起苏澄。 “小苏澄,怎么从来不让姐夫抱?”萧晏辞回身,抱着苏澄走到苏年年身前。 苏年年看着萧晏辞,微怔,转瞬收回眼扬起笑,附和:“今日便让姐夫抱吧。” 苏澄不高兴地撅撅嘴,侧头打量着萧晏辞,葡萄眼中满是新奇。 总感觉,以前姐夫好像没这么温柔? 又闲聊一会儿,回王府的马车备好,临走前,白夫人忽然叫住她。 “年年,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和你爹爹永远站在你这头。” 这句话暗示之意十足,白夫人却没避讳萧晏辞,苏年年心中一暖,由衷地露出笑容。 回府的路上,二人皆是不语。 苏年年贴着车壁坐着,头靠向车壁,跟萧晏辞相反的方向。 “年……” “我不想听你说话。”苏年年直接开口打断他,“我回王府是有事要做,不想让我的家人担心,并不代表我原谅你。” 萧晏辞抿唇,心口紧得难受。 他阖上眼,脑海中反复演练猎场场景。 虽然是用她引奸细出来,可他早想好了万全的法子护她周全。 那支保护他的暗卫是他手下武功最顶尖的,按他们叙述,当时他们摆脱陷阱就快赶到她与玉泽相斗的地方,周围不知从何处冒出许多毒虫,他们察觉异常,必须先保证自身安全,便先退开。 等那些毒虫慢慢退去,他们要往前赶的时候,苏年年忽然驾马奔了出来,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可他无法辩驳。 说到底是他隐瞒了她,此刻说什么也没用。 车内重新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 回了王府,苏年年叫上念桃搬去青竹苑——她最初在王府留宿时住的院子。 念桃察觉二人之间的氛围,一脸懵地眨着眼,把她的常用物搬进屋,问:“小姐,怎么了?” “我肩膀受了伤,你在这照看我几日。”苏年年避重就轻地道。 “受伤了?怎么会受伤了!”念桃神色担忧极了,“王爷呢?” 苏年年不知她问的是王爷受伤了没,还是王爷怎么没保护好她。 苏年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沉默不语,把怀里的瓷瓶递给她。 “这药要勤换,周游说一个月内能好利索。” 她不说,念桃也没追问,扁扁嘴帮苏年年拉开衣裳,心想今日玉影跟去了,回头她得把情况问清楚。 看见伤口时,念桃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你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念桃惊异的语气让苏年年鼻尖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她是苏临海的掌上明珠,生母早逝,从小怕风吹怕雨淋的,被苏府保护得极好,也就淘气上树的时候擦破几回皮。 念桃一边帮她换药,一边担忧道:“小姐,不会留疤吧……” 苏年年沉默。 谁想好好的皮肤上留下狰狞的疤痕啊,难看死了! “周游灵丹妙药那么多,会有办法的。”不知是在安慰念桃,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得不夸,不愧是周游,到了夜里,她的伤口基本不疼了。 伤口不疼后,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跟萧晏辞的大床相比,身下这张床难睡极了。 又冷又硬又窄,夸张点说,她觉得一翻身就要掉地上。 她几次翻身,开始觉得屋里哪哪都不顺眼。 明明犯错的是他,凭什么她搬出来?! 越想越不平衡,苏年年起身下榻,披了件衣裳就往主院走。 没想到半路遇上了萧晏辞,二人狭路相逢皆是一怔,同时开口:“你……” 下一瞬,苏年年合上嘴,错过他,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萧晏辞转身跟着她。 听见脚步声,苏年年猛然停住:“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本来也是去找你……”萧晏辞声音低低的,“你要去哪儿?” 月色下,他五官朦胧,一头墨发柔软地披在肩上,莫名有种委屈的感觉,苏年年本想跟他辩论几句,看这模样忽然说不出话来。 她继续往主院走:“你去软榻上睡。” “好。” 一推门,浓重的冷梅香扑面而来——安神香的味道。 光闻着就知道剂量有多骇人,苏年年被呛得不自觉掩了掩鼻子。 “你若不习惯,我这就去灭了。” 苏年年蹙蹙眉,往里屋走,没理他。 萧晏辞将三个香炉里的安神香都灭了,走到床前看了她一会儿,确切地说,是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这才转身来到窗户下的软榻,脱鞋上去。 苏年年盖着衾被,上面是淡淡的冷梅香和他残存的体温。 折腾了一天,苏年年累得不行,在熟悉安全的环境下,很快就睡着了。 但她一向眠浅,迷迷糊糊中,她听见萧晏辞唤她。 “年年……” “年年……” 苏年年撩开帐子,眯着眼睛朝软榻上看。 “别跟他走……等等我好不好……” 她听了一会儿,依稀猜出,他又梦见她嫁给萧南了。 苏年年瞬间睡意全无。 她躺回床上,有点后悔让他熄灭安神香。 萧晏辞跟他坦白身世的时候,也是在这张榻上。他安静地叙述着当年的场景,最后把她揽入怀里,说:“年年,我只有你了。” 那话当时她听得心颤,可现在只觉得失望。 嘴上说着她是唯一,实际上却隐瞒她置她于险境。 越想越难受,苏年年长长叹了口气,拉起衾被蒙住脸,将他可怜的呼唤隔在外面,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苏年年发现自己居然滚到了里侧,靠着墙。 她侧头一看,居然在身旁的位置看见了萧晏辞! 他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爬上床了! 不过他离自己很远,堪堪睡在边上,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让苏年年想起在狗市时候的麒麟。 “……” 不过只是一瞬,很快,苏年年视若无物,照常起来穿衣,还喊了声“念桃”。 萧晏辞感觉刚睡着,被她喊醒了。 苏年年余光瞄着,见他醒了,偏头冷声道:“不是让你去软榻上睡吗?” “年年,你别这样好不好?”萧晏辞眼神湿漉漉的,连语气都仿佛沾染上了潮气,哑哑的,“对不起……你怎么才能不生我气?” 怎么能不生气? 委屈失望充满了胸腔,她简直要气疯了! 怎么她都要生气的! 她冷笑一声:“萧晏辞,你想哄我,还要我自己想办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晏辞微怔,无力地拢了拢掌心。 她对他从来没这么冷淡过,这样的态度让他发疯,又小心翼翼不敢靠近。 昨日她独自离开猎场,他找了她近三个时辰,心慌得不行。 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顺从,免得惹她不快,她一走了之。 他顺从,她却让他别跟她说话,别出现在她眼前。 他能怎么办? 好半晌,苏年年才道:“萧晏辞,我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明明爱她,做梦都求她别走,现实却连实话都不跟她说。 “以后不会了。”萧晏辞望着她,目光近似乞求。 以后,只要有一丁点的危险,他都会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 “我不相信。”苏年年果断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 萧晏辞欲再说话,苏年年却径直转身,推门走了。 外头,念桃一脸愤然。 苏年年看了她好几眼,问:“你怎么了?” “小姐,昨天的事我听说了!”念桃小鼻孔一张一张,“没想到那个玉泽竟然是个叛徒!亏上次你跟我说她的时候我还帮她解释,她把你伤成这样,真是坏!” 苏年年抿抿唇:“玉影怎么跟你说的?” 念桃想了想,道:“玉影说……您受伤是王爷间接造成的,所以你们吵架。” 苏年年揉了揉眉心:“还有呢?” “他还帮王爷解释。”念桃愤然说道,“他说王府的护卫队紧跟着您,虽然中间跟丢了一段,但后来离你很近,很快就能支援你了……”她说到这忽然停住, “对了小姐,玉影说你的功夫在玉泽之上,按理说不该受伤,问是不是玉泽跟你说了什么?” 苏年年动作一怔,仔细回忆起来。 玉泽说的那些话确实让她思绪非常乱,她退而求次用上了玲珑鞭,但招式却是乱的。 玉泽语气极其自负,说她在外面历练多年,玉遥等人跟她没有可比性,加上当时自己受她话语挑拨已经处于劣势,苏年年真觉得自己打不过她。 现在细细想来,玉泽的功夫大概是上等血宗卫的水平,她明明有机会战胜她,但招式中破绽太多。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事实是,她被玉泽牵着鼻子走,间接被萧晏辞影响了。 苏年年忽然心烦,说了句:“就算我没受伤,他也该提早跟我商量。” “是啊小姐!换作是我我也生气。” 门忽然被拉开,萧晏辞再次说:“对不起年年,我错了。” 放在刚重生那会儿,那个心高气傲的萧晏辞,她哪能看见眼前这场面啊。 苏年年瞟了一眼,没理他,抬脚离开。 俗话说得好,往木板上钉个钉子再拔出来,还会留下窟窿呢,她的失望也不会因他的道歉就轻易消散。 她没想到的是,接连几天,她把萧晏辞赶到软榻上,半夜他总会不知不觉间爬上床,跟她一同在大床上醒来。 面对苏年年的质问,萧晏辞只有委屈的一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他只是跟她同榻,不会乱动手动脚,渐渐的,苏年年懒得搭理他。 苏年年保持着冷淡的态度,日子一天天过,萧晏辞渐渐忙了起来,常常在书房中待到天亮才回来。 同时,苏年年的伤好得七七八八,结的痂已经掉了,留下的疤痕要坚持涂生肌膏,看最后能恢复成什么样。 朝中时局愈发紧迫。 这日夜里,萧晏辞再次召慕迁来到书房。 “萧南那边没发觉异常吧?” “四皇子近来忙着部署,眼线查得松。”慕迁说道,“王爷,他快动手了。” 闻言,萧晏辞猩红的唇弯起。 第302章 他快动手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闻言,萧晏辞弯起唇。 萧南终于按捺不住了,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加把火。”萧晏辞捏着一本册子,在两个名字间划了条线。 “是。” . 三日后,皇宫深夜。 刚浮出的月色被乌云遮住半截,皇宫内阴沉沉的,周围一片寂静,只剩呜咽的风声,看上去是个阴郁的夜晚。 养心殿,皇帝沉怒的吼声从里面传来。 “你们这群榆木脑袋!” 几个太监围着门,把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陛下,太医说了,您身子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再与后妃同宿了,喝了这么久的药,到现在反倒越来越严重……” “陛下,保重龙体啊!” “朕今日答应了婉嫔去她那陪她,你们这般阻拦,她该如何看朕!” 众太监心想,你失约的时候难道还少吗? 他们头埋得低低的,任皇帝怎么说,都只有一句“保重龙体”。 “真是反了你们了!”皇帝怒不可遏,顺手将一旁架子上的花瓶掀翻在地,清脆的一声响,瓷器碎片溅了满地。 太监们无动于衷。 皇帝神色狰狞,抓了抓手臂,压抑着身体难耐的同时,想着摆脱他们的对策。 就在他决定先假意回寝睡觉的时候,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陛下,德妃娘娘来了。” 皇帝眼底一亮:“德妃?” 德妃虽然过于顽固死板,有些无趣,但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可以对付用用。 想到这,皇帝咧嘴笑了:“快让她进来!” 太监们便不好阻止了,只好把门让开。 德妃身后的宫女手里端着汤碗。 “爱妃深夜来养心殿,可有什么要事?”皇帝装模作样问道。 “确实算是件要事。”德妃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碎片,给宫人使眼神让他们打扫,“臣妾担忧陛下身子,近来苦读医书和民间偏方,才看见这良药,便想带给陛下试试。” 皇帝心急得不行,忙抬手,身边有人上去试毒。 “陛下,臣妾来之前已经让太医院的人帮着瞧过了。”德妃说道。 皇帝从她语气听出一股伤心的味道,顿时心疼,拿着汤匙喝了起来,“爱妃有心了。” 当真是良方,他体内那股莫名的躁动顿时消散不少。 待喝完汤,皇帝“深情”地看着德妃:“爱妃今日就宿在养心殿吧。” 太监们对视一眼,当即阻止:“陛下,万万不可啊!” 养心殿向来是办正事的地方,皇帝除了在此召见官员,就是在这里批折子,还从未有一个女人被允许在此留宿过,连皇后也不例外! 再说,今日把皇帝留在养心殿是上面的吩咐,皇帝今夜只能待在养心殿,不能临幸女人。 谁知道人留住了,却主动送上门一个! “放肆!”被一再阻拦,皇帝终于没了耐心,道,“来人啊!” 养心殿外一片寂静,没人回应。 他正要再喊一声询问情况,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令人头皮发麻。 皇帝心一颤:“你们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禁军统领呢?宁卓去哪了?让他来见朕!” 殿门打开,淡淡的血腥味飘了进来,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已经毙命了。 看见这场景,德妃当即惊叫一声。 随后,众目睽睽下,一只洁白的云靴踏了进来,伴随着男人温润的声线: “父皇,是儿臣。” 萧南一身白衣不染纤尘,面上挂着的笑容与往常一般无异,却无端让人胆寒。 “南儿……”皇帝愣愣说道,隐约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强装镇定道,“你怎么来了?外面发生什么了?” “无事,父皇,不过两个碍手碍脚的侍卫,免得他们打扰我们父子二人谈话,我命人把他解决了。” 皇帝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看,想跑,几乎瞬间,方才守在吗,门口的几个太监来到他身后,堵住他的去路。 “父皇不想听听我说什么吗?”往日温和的语气此刻显得十分渗人。 皇帝没有退路,颤抖着指着身后几人:“好啊,好啊,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畜生东西,还说什么是为了朕的龙体……” 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 顺着敞开的大门朝外看去,是一队整齐的士兵,正是宫里的禁军。他们整齐地站在外面,像是等着指示。 但显然,不是皇帝的指示。 皇帝开口想叫宁卓,却猛然想起,他将宁梦欢赐婚给萧南,宁卓如今是萧南的岳丈。 两家荣辱与共,宁卓自然要站在萧南这头。 “父皇这龙椅坐了快二十年,也是时候换人坐坐了。”萧南笑着说道,“您是自己退位,还是儿臣帮您一把?” 皇帝脑海里一片空白,吼道:“你不能这样!” “为何不能?”萧南反问,“你可知道,如今朝野上下,乃至民间百姓,都是如何议论父皇的?” 皇帝紧抿着唇。 自从那事有瘾后,他很少愿意处理朝政,多数时候安排给萧景,美名其曰“栽培”。 至于外头的风言风语,他也知道些。 这一年来,他几次三番选秀,召进宫的年轻女子有几百号人,民间怨声载道。 他不是不在乎,可欲望像个无底洞,无论如何也填不满,他想要更多。 皇帝嘴唇颤了颤:“你这是谋反!” 萧南轻巧地笑了声:“那又如何?大家觉得你当不起这个帝王,换换人不是应该的?” “大……大逆不道!”皇帝气得直喘粗气。 “这么多年来没人提起,父皇是不是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坐上的这个位置?”萧南冷笑着在殿中央踱步,“十几年来,你一直教导我们相亲相爱,注重兄弟情谊,扮演善良大爱的角色。 十几年来无人敢提,你就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了? 那年血洗皇宫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用不用儿臣帮你回忆回忆?” “什么都没发生!”皇帝被戳痛点,狠命地摇着头:“你给朕住嘴!!” “头颅遍地,残肢断臂。三天三夜血流不止。”萧南啧了声,“儿臣不想走你的老路,所以今日费尽心思来劝您。” “要朕禅位给你,不可能!”皇帝死死地盯着他,“幸好朕当初没急着立太子,你果然比不上朕的景儿!” 提起萧景,萧南脸色蓦地一变,再看不见半分笑意。 “他?他有哪点比得上我?你因为母妃的错处迁怒于我,听信旁人谗言,迷信鬼神之说,想扶持那么个东西上位!” 皇帝猛地咳出一口血。 “萧景府内妻妾成群,等真登基,只会是跟你一样整日流连后宫的昏君!”萧南大声说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萧景是,我也是! 今日我选择的路,不过是当年你走过的路,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你这孽障!”皇帝撑着身子站起来,抽出剑想刺向他,却被萧南轻易打落。 “看来父皇不愿意儿臣来软的,那儿臣就只能来硬的了。”萧南敛起笑容,抬起手臂要比一个手势。 忽然,外头响起一道声音。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听见这声音,萧南微怔。 萧景前几日不是刚去青州吗?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传来繁杂的脚步声,伴着凛冽杀意,萧南没多想,俯身提起地上的剑,转头迎去。 笑话,事已至此,禁军都被他控制了,他会惧怕萧景不成? 然而刚一转头,萧南动作僵在原地:“宁卓?” 宁卓不应该站在禁军前头吗?怎么会跟萧景一起进来? 他心猛地一沉,面前宁卓已一剑刺了过来,他下意识挡住,剑身相撞,他震得虎口发麻,剑竟然一下从手里脱落。 皇帝看见萧景,紧绷的神经终于一松。 他以为今日他命绝于此,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出现在此处。 皇帝缓了口气,抬头看向已经把萧南制服的宁卓,不解地又看向萧景:“这是……” “父皇,宁将军一早察觉四哥的异常,不愿与野心勃勃的人同流合污,宁四小姐在他手上,他只能假意逢迎。”萧景解释,“四哥谋反是杀头的大罪,但从小,父皇就教导儿臣注重亲缘……” 听到这,皇帝音调猛地拔高,“谁都不许给这个乱臣贼子求情,斩立决!” 萧景话语却转了个弯,“父皇,儿臣是想说,宁将军戴罪立功,抄斩时可否留宁家一条活路?四皇子妃她……” 皇帝沉默一会儿,没立刻应下。 今夜之事太过复杂,他现在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在这个冲动的时候梳理思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处理,得明日上朝,跟百官商讨一番,若这么草草斩了,那群顽固又要唠叨个没完。 皇帝惊魂刚定,深呼吸一口,才说,“把四皇子和宁卓都压入诏狱,听候发落!” “宁卓。”萧南双手被固定在身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不要你女儿了吗?” “四殿下放心,欢儿已经被臣先一步接回府里了。”宁卓不卑不亢道。 自从帮萧南陷害萧延,他整日心中难安。 当初以为萧延铁定斗不过萧南,才下的决策。没想到后来又冒出一个萧南斗不过的萧景。 今日事成,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景儿,今日多亏有你。” 一切顺利,萧景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帮皇帝纾解压力,他道,“父皇,儿臣这趟提前从青州回来,是因为遇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不光皇帝,连萧南也支起耳朵,萧景拍了拍掌,他立马朝门口看去。 一个皮肤黝黑,头发蓬乱的人走了进来,他脸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又被头发遮着,很难辨认。 萧南盯了一会儿,骤然出声:“你不是死了吗?” 皇帝垮着脸,沉声问:“你是谁?” “东躲西藏的日子过够了,今日我不求保命,只想曝光四皇子的恶劣行径!”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陛下,当年萧延太子被贬为庶人,不久后命丧黄泉,正是四皇子找人做的。” “放肆!”皇帝脸色更沉:“你可有证据?” “有。”男人缓缓抬起头,“陛下,动手的正是我。” 闻言,皇帝骤然大怒,“混账!!” “你不要血口喷人!”萧南道。 男人神色镇定,眼底却带着恨:“你当初说办完此事就放我回家,可路上却命人追杀我,就连我青州的家人都不放过。陛下,今日草民所言若有一句假话,全家死后永世不进轮回!” 皇帝胸口不断起伏,就在这时,萧南补充: “宁卓,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保住宁家了?”他癫狂地大笑起来,“当年太子并没有谋反,是我买通宁将军,一起构陷的!” 一朝事败,萧南知道自己即便活着也是活罪难逃,但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宁卓做垫背! 皇帝一口鲜血喷洒在案上,他浑身颤抖,微弱出声:“延儿,朕的延儿……” “父皇,身体重要。”萧景帮皇帝顺着后背,吩咐道:“你们没听到吗?把这几个人押进诏狱,听候发落!” 宁卓回身看了萧景一眼,略微颔首后,主动被押着走了。 养心殿恢复平静,皇帝老泪纵横,抱着萧景聊到深夜。 另一头,苏年年睡醒的时候,发现萧晏辞不在榻上。 她出门一打听,才知道宫里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 “真反了?” 念桃小脸红扑扑的,直点头,情绪一激动就说不出话来。她拉过玉影,忙道:“你来说。” 玉影乖乖开始复述: “简单来说,四皇子控制禁卫军欲意谋反,但宁将军背地里却救了驾……哦,跟六皇子一起救的。”他顿了顿,“对了,听说昨夜四皇子还集结了邵国公的势力,但邵国公那头一个人都没来,导致四皇子谋反行动彻头彻尾地失败。” 苏年年眨眨眼。 萧延死后,邵国公不一直是萧南党派吗? 这次难道是因为……她之前的提醒提了作用? “四皇子呢?怎么处置?”苏年年连忙问道。 “说是要今日早朝上决断。”玉影迟疑了下,“王妃要是想知道,可以等王爷回来问问王爷。” 两个主子闹别扭,整个王府的气氛都不比以前融洽了。 就算他反应慢都察觉出来,要是萧晏辞不主动跟王妃说话,王妃是不可能搭理王爷的。 王爷太惨了。 苏年年应声,开始盘算。 第303章 王爷,我想坐你腿上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应声,开始盘算。 过去一个多月,她肩膀伤口都愈合了,心里还是有一个窟窿。跟萧晏辞日常相处时,她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有时候见他模样可怜,她心里难受,只能强迫自己反复回想猎场那日玉泽的剑刺过来时有多疼,心里才平衡些。 萧晏辞比往日晚回来了两个时辰。 他回来换下朝服,穿了身便装,又要往外走。 苏年年还不等问,见他又要走,忙道:“哎,你等等……” 萧晏辞顿住脚,苏年年咽了咽口水,对上他仿佛亮晶晶的凤眼: “四皇子的事……怎么处理了?” 她看见那双漂亮的凤眼,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萧晏辞动了动唇,片刻道:“在诏狱,三日后处死。” “处死?”苏年年讶然。 那可不行啊! 萧南这条命,她要用来报前世的仇呢! 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反问后,她沉默起来,想着怎么能把萧南从诏狱里劫出来。 她讶然和讶然后的思考,在萧晏辞眼里是另一种意思。 “年年。”他说,“朝廷大乱,我还有事要处理,今日就不回来陪你用膳了。” 苏年年下意识点点头。 萧晏辞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这是她近一个月以来最温和的回应。 他离开后,苏年年开始在屋里打转。 以她一个人的力量劫诏狱是不可能的,必须有外力帮助。 她思来想去,去找了桑安。 院子里静悄悄的。 待走近,她依稀听见屋里传出什么声音,皱皱眉,她扬着嗓子道: “桑安,我有事找你!桑安!” 起初苏年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这声吼之后,屋里忽然安静下来,她愈发狐疑,直到桑安松垮地拢着一件长衫推开门,她终于石化了。 “……” “额,那个,就是……”苏年年连说带比画,空白的脑子许久才找回来,“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哈。” “有话快说。”桑安的声音清清冷冷。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能短暂控制人的蛊虫?我有急用,数量可能需要大些。” 桑安瞥她一眼,很快,从屋内拖出一个大木箱,“这里面全是,你自己拿吧。” 苏年年:“……” 这…… 眼见桑安要转头进屋,苏年年鬼使神差地又叫住他:“桑安……靳长涯,他在你屋里吗?” 桑安回过头看她:“他在睡觉,有事?” “啊,没事,外面冷,你先回去吧。”苏年年说完,低头作势在木箱里挑选。 睡觉啊,那她就懂了。 白日在一个屋里睡觉,松垮的长衫,凌乱的发丝……啧。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靳长涯有这种癖好? 桑安进屋后,苏年年立马抬头,捧着一整个箱子往回走。 小孩子才做选择,这么危急的情况,她选择全都要! 劫诏狱最好在夜里动手。 夜黑风高,看不清她的脸,失败了也好逃脱。 萧晏辞送的柳叶剑,上次被她丢在猎场了,一把鞭子不够用,她得再挑一件趁手的。 她记得萧晏辞的偏殿里有一面武器墙。 回院的路上,她抓住玉竹,一起来到偏殿:“这个机关怎么开来着?我给忘了,你帮我打开。” 玉竹应声照做,看苏年年模样似是挑选,问她:“王妃是要挑选武器吗?您的柳叶剑,王爷已经命人收好了,您要的话……” 苏年年讶异一瞬,随后摆手:“不用,我随便挑一个就行。” 上次玉泽故意提起柳叶剑,她总觉得那把剑有什么故事,她不想再用了。 苏年年目光扫视了好几圈,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她蹙眉,随手拿下一柄剑掂了掂,感受着重量,又往角落里指了指,问道:“那堆小玩意是做什么的?” “那些……是一些施刑的玩意儿,王妃不要看了。” 苏年年细细打量,果然联想到剃刀一类的东西,扁扁嘴,提着剑走了。 萧晏辞到夜里还没回来。 苏年年本想等他回来了自己再偷偷溜出去,可天都快亮了也没等到人,只好嘱咐念桃几句,自己牵马提剑出了府。 当然,怀里还揣了玉笛和一堆蛊虫。 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她快马加鞭往大牢的方向赶。 离得老远,苏年年勒马停住,眯眼看着不远处的,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的地方。 大牢起火了! 苏年年心中一震。 上次萧延出事,萧南毁灭东宫证据的时候,就放了一把火! 她心中大骇,怕萧南被他的手下救走,一马鞭甩在马屁股上,狂奔起来。 等她走近,她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 面前的牢狱已经残破不堪,显然火已经烧了很久,看火势很快就要熄灭了。 苏年年惆怅地坐在马上。 皇帝发现萧南跑了,一定会大肆搜查,萧南不回四皇子府,会藏去哪里? 她努力回忆前世,猜测所有有可能的地方。 “王妃?!” 听见熟悉的声音,苏年年猛地回神看去。 “玉影?你怎么会在这?” “这也是我想问王妃的。”玉影摸摸鼻子,扫了烧毁的大牢一眼,道,“王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 “火是你放的?”苏年年皱眉,问,“萧南在哪儿?” 玉影扫了一圈:“被王爷带回王府了。” 苏年年:“???” 啥? “王爷留我在这灭活口的。”玉影解释,“王妃,我们快回去吧?” 苏年年愣愣点头,驾马跟上玉影。 回府的路上,她脑子里想了一万种离谱的猜测,到最后也没想明白萧晏辞到底为什么把萧南带回来。 她傻乎乎去了,又傻乎乎回来,白折腾一趟,后背都出汗了。 “王妃,王爷这会儿应该在地牢……四皇子应该也在的地牢,你有事的话直接过去就行。”到了府门口,玉影提醒。 苏年年抿抿唇。 地牢,那肯定是犯人的待遇。 既然如此,她就不怕萧晏辞跟她不一条心了,一会跟萧晏辞说说,让她折磨折磨萧南就行。 想起在偏殿看见的刑具,苏年年抬脚再次往偏殿走去,打开那面暗墙,把白日拿的剑放回去。 她看着武器墙,心中怪异感又升了上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都是上乘的兵刃,一件件细细看去,每一件都没什么端倪,她放弃了,拿起角落那堆物件往外走。 快要出院子的时候,脑海中陡然一亮。 武器墙上各种武器应有尽有,但就是没有弓箭! 明明是做收藏用,不是每件武器萧晏辞都会用,为什么单单没有弓箭这么常用的东西? 苏年年不自觉地呼吸加快。 他明明会箭术,为什么说自己不会,为什么无所不有的武器墙上单单没有弓箭? 明明互相信任的感情,他因为一个梦隐瞒她!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见玉竹端着一盆水往地牢的方向走。 “玉竹!” “王妃,你回来了?”看见她,玉竹有些讶异。 “我问你。”苏年年直接道,“王爷明明会箭术,武器墙上为什么没有弓箭?” “以前也有,但是之前王爷命人都收起来了。”玉竹温和答道。 苏年年吸了口气,紧紧盯着他:“什么时候收起来的?” 玉竹想了想:“大概是三年前,秋天……”他又补充,“没记错的话,是王妃投湖后不久的事。” “哗啦”一声,她手里的刀具全掉落在地。 “王妃?” “没事,你去忙吧。” 他走后,苏年年整个人蹲到地上,好半天都没站起身。 她投湖后不久,正是她重生醒来的时候。 萧晏辞把弓箭收起来的时间太过精确,让她不多想都难。 他说的梦境,明明是他切实经历过的事,为了更加真实,他用梦境代替了重生这么荒谬的事。 这套说法她太熟悉了。 之前靳长涯追问她为何会那首曲子,她说梦里靳长涯是她师父…… 脑海中一团乱。 前世从萧晏辞入狱到万箭穿心,都有她的责任。 想起三年前他对自己古怪的态度,苏年年一切都想通了。 不知不觉间,她发觉脸上有丝凉意,抬手一摸,竟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泪来。 她用袖口胡乱擦干眼泪,露出一个笑。 看,上天也觉得他们不该缘尽于前世呢。 . 地牢。 “王爷,王妃已经回府了,估摸不一会儿就会过来。”玉影汇报道。 萧晏辞颔首,神色有些许阴郁。 她深更半夜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想做什么? 见萧南最后一面,亲手了结萧南,或者……救萧南出来? 被自己的猜测荒谬到,萧晏辞唇缓缓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前世萧南和小蠢兔子真害他不浅啊,导致三年过去了,他无数次证明苏年年爱着自己,脑海里下意识还是有不该有的想法。 这些想法无形中影响着他的决断,给他们的感情带来负面影响。 看着被固定在石柱上的人,萧晏辞拿起面前石桌上的一个弯刀,低笑一声。 怎么弄死他好呢? 地牢门打开,石阶上传来脚步声。 萧晏辞掀眼看去,目光追随着她,一直到她走近。 再看见萧晏辞,苏年年的心境显然不同了。 一个多月的冷战,简直是浪费他们本可以甜蜜的时间! 苏年年用力扬起一个甜得不能再甜的笑容:“王爷~” 玉影:“……” 玉竹:“……” 千载难逢,百年难遇! 萧晏辞手几不可察一紧,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目光紧紧锁着她。 忽然献殷勤。 他盯了很久,苏年年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散的迹象,他便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前头的萧南。 献殷勤,会是为了什么呢? 萧晏辞凤眸眯了眯。 “王爷,”见他没反应,苏年年走近几步,来到他跟前一步的地方,遮住了他看萧南的视线。 四目相对,苏年年无辜地朝他眨眨眼,说:“王爷,我想坐你腿上。” 玉竹:“……” 玉影:“……” 一个多月不说话,上来就这么劲爆吗? “快点。”苏年年一边催促,一边不由分说往他身上爬。 萧晏辞放下弯刀,手臂圈紧她的腰,闭了闭眼。 即便没有直白的表达,他的动作暴露一切。 一个月以来,他连她的手都没机会摸,最亲密的是上次,苏年年早上迷迷糊糊醒来找水喝,平底踉跄了下,萧晏辞扶了她一把。 苏年年直接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颈窝,什么也不说,只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和在他怀里的感觉。 她要把重生的事告诉他,但不是现在。 “他怎么了,什么时候能醒?”苏年年问玉竹。 上元节下的蛊,到如今,差不多刚好三个月,蛊毒该发作了,或许已经发作了。 “劫人的时候把他打晕了,王妃需要的话,一盆水就能泼醒。” 苏年年摇摇头,乌黑的眸望着萧晏辞:“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萧晏辞抿唇,箍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半是试探地反问:“你想怎么处置?” “我都听你的。”苏年年不假思索。 萧晏辞更迷惑了。 苏年年半夜三更独自出府去,得知萧南被带回王府后又回王府,追到地牢,一反常态与他亲近,却什么要求都不提,说都听他的? 不信。 可疑。 萧晏辞眯眼,越发来了兴致。 他捏捏她的腰:“年年要亲眼看着吗?” 苏年年果断点头:“当然了。” 她刚进来的就看见了,正对着萧南的那面墙处,摆了一把弓箭,旁边是无数支箭羽。 萧晏辞有些意外她的回答,神情变得莫测。 苏年年看在眼里,揣测了下,提醒道:“王爷不记得我给他下的蛊了?上元节那日。那只蛊虫很珍贵,我要验收成果。” 萧晏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起来了。” 他当时还调笑说是情蛊。 “嗯!”苏年年头往他胸前蹭了蹭,“什么时候开始?” 萧晏辞捏着她下巴,抬起她的脸。 苏年年现在处于一个被萧晏辞怎样搓圆捏扁都不会反抗的状态,脸被固定住,她就盯着他看,那眼神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过了好半天,苏年年反握住他的手腕,挪开他的手,朝他的唇凑了上去。 第304章 我有一个秘密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苏年年挪开他的手,朝他唇凑了上去。 娇软的唇瓣在他唇上轻轻一啄就离开,然后乌黑的瞳仁又看向他,直勾勾问:“什么时候开始?” 萧晏辞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瞥见余光中那些箭羽,这庞大的数量,若全部射在萧南身上,一定密密麻麻比百年老树还要粗。 萧晏辞回望她,手指在她腰间摩挲几下:“不着急。” 好久没亲近了,他不希望这么快就弄醒萧南打扰他们。 相反,趁着萧南没醒,他们可以抽空做点别的。 正当萧晏辞要说话的时候,忽然,石柱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二人动作一顿,朝萧南看去。 萧南身上穿着囚服,因为从火中被劫出来,整个人熏得黑黢黢的,脸上被擦破了几块,再没往日的温润的气度。 像逃荒的难民。 空气潮湿,光线昏暗,四周静悄悄的。 萧南四肢异常疼痛,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着,对面是苏年年二人。 他想起来了,诏狱着火了。 “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与其问他们接下来想对自己做什么,他更想知道自己浑身针扎似的疼是怎么回事。 近一个月来,他时不时会有这种感觉,每到夜里痛苦难捱,今日比每次更甚,疼得他说话都变得困难,几乎窒息。 苏年年皱眉,细细辨认他的反应,随后慢慢扬起一个笑:“蛊毒好像发作了。” 她激动地拍拍萧晏辞的胳膊,回身道:“玉影,你去看看桑安在做什么,没事的话让他过来一趟。” 萧南努力集中精神听着,抓住两个关键词。 蛊毒,桑安。 “南疆遗孤在你们手里?” 怪不得几年前他追查到京城,此后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原来藏在晏王府! 苏年年看小丑似的看着他,揽着萧晏辞脖子,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问:“你不说几句气气他?” 萧晏辞抿唇,偏头看她。 她态度的转变,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萧南被抓起来了。 早知道让她原谅自己这么简单,他早就让慕迁鼓动萧南谋反了,还用得着等一个多月?害他白白被冷落这么久! 在苏年年鼓励的眼神下,萧晏辞倏尔扬唇,看向狼狈的萧南,简单吐出二字:“慕迁。” 萧南蓦地睁大双眼,目眦欲裂。 “慕迁是你的人?” 慕迁可是他在乡试前就找到的人,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是他施以援手,一步步看着慕迁走到现在,年纪轻轻当上三品官。 他极其信任慕迁,事事与他商议,从未起过疑心,就连谋反的事慕迁也帮着出了不少主意! 本以为谋反一事败露是被萧景横插一脚,到头来,他居然一开始就在萧晏辞的圈套里! 这个事实给一向自负的萧南造成巨大冲击,气血翻涌,一口血呕了出来。 他没法擦拭,只能任由血顺着往下淌。 “你还想知道什么?”萧南越狼狈,苏年年笑得越灿烂,“邵国公为什么没来?或者……宁卓为什么叛变?” 苏年年虽然没有直接影响这二人的决策,在中间却起了引导作用。 现下,越能给萧南添堵越好。 萧南阴沉的眼死死盯着苏年年,好半晌,爆发出一串凄厉的狞笑声,近似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 苏年年嫌弃地蹙蹙眉,往萧晏辞怀里又倚了倚。 很快,桑安来了。 萧南已经笑累了,疼得说不出话来,听见来人,抬头死死盯着桑安湛蓝的瞳仁。 “怪不得……找不到你。” 桑安抿唇,面无表情地辨认了一会儿。 “怎么样?没猜错的话,是蛊毒吧?”苏年年问。 桑安没接话,从袖中掏出一个铜铃,捏在手里摇了摇,萧南咬紧牙关,片刻后还是没忍住,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 “痛——停下,快停下——” 苏年年新奇地看着铜铃。 这铃铛能控制蛊虫?! “是蛊毒发作了。”桑安见苏年年盯着自己看,顿了顿,把铜铃递给她,转身想走,又想起一事,“他死之前,你命人告诉我一声,我要把我的蛊虫引出来。” 想起那条无害小白虫,苏年年更新奇了。 “居然还能引出来?”她盯着萧南看,猜测小虫子现在在啃萧南的什么脏器。 “嗯,毕竟是罕见的东西,我要留下。” “好。”苏年年盯着萧南,头也不回地应声。 忽然,她的脸被人捏住。 萧晏辞强迫她收回目光:“准备怎么做?” 苏年年眨眨眼,想了想,把铜铃塞给玉竹。 “你守在这里,见他不痛了就摇一摇。” 玉竹道:“是,王妃。” “然后呢?” “然后……”乌黑的瞳仁转了转,苏年年说,“你我都一夜没睡。你累不累?我们先回去歇歇?” 萧晏辞从她百转千回的语气中听出丝丝情意。 黑暗中,他眸色暗了几分。 萧晏辞没接她的话,紧了紧手臂直接站起身,把她横抱在怀里,吩咐几句后,几步走向石阶。 苏年年心跳不断加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晏辞的脚步好像跟她的心跳一样也越来越快。 她勾着他的脖子,一路被抱回主屋,不等反应,又被他按在床榻上。 眼看他要压上来,苏年年抬脚瞪他,哼哼唧唧道:“我追去诏狱又赶回来,出汗还没洗澡……” 萧晏辞捏着她纤细的脚踝往开一拉,倾身过去,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舌尖扫荡着她口中每一处,气势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急切。 “萧晏……我没洗……唔……” 萧晏辞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 快两个月没碰她了。受不了。 “年年最香了。”他亲够了才腾出空安慰她,手上动作没停把两人剥了个干净。 苏年年伸手想把衾被拉过来。 如今知道他是重生的,她心里莫名有些羞耻,加上许久没亲近了,上来就这样,实在不习惯…… “年年。”萧晏辞强势地捏住她的手腕,细密的吻落在她的眼鼻唇,一路向下,在她脖颈处流连。 他唇舌靠近她耳畔,吻了吻她圆润的耳垂:“别那样对我了,好不好?” 苏年年浑身忍不住一颤,在他的吻中胡乱应声。 要不是知道他重生,苏年年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瞒着她做诱饵这事。 但他是重生的,前世她确实…… 不怪萧晏辞不敢信任她,她有前科啊! 萧晏辞到现在都忘不了,可见那件事给他造成了多深远的影响。 “王爷,我说回来歇一歇的意思是,单纯的歇一歇……”太吓人了,她想哭。 按以往的经验,按他眼前这种架势,到明天白天,她能不能下来床都是未知数。 “一会儿再歇。”萧晏辞侧头吻了吻她的脚踝,微微喘息着道:“结束了我抱你洗澡,好不好?” 她想说不。 想起每次说不之后的场面,苏年年咬紧牙关。 . 苏年年的预感没错。 二人天刚亮的时候回来,洗完澡已经过了午时。 她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眼皮也掀不开。好在身上是干爽的,帐内温度适宜,又有萧晏辞抱着,很快便睡着了。 窝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想,有时间一定要去寺庙拜一拜,感谢上天给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年年又饿又渴。 她一动,萧晏辞低哑的声音响起:“醒了?” “饿。” 两位主子累了一天,厨房随时待命,萧晏辞吩咐下去,很快就端上不少热气腾腾的饭菜。 见她没骨头似的赖在床上,萧晏辞无奈地低笑一声,伸手把人捞起来,放在膝上。 “吃什么?”萧晏辞问,“米饭,还是粥?” 苏年年朝粥努努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她实在没力气嚼了。 时隔一个半月,她又体会了一次什么是饿狼。 吃完饭,在苏年年的指挥下,萧晏辞又把她放回床上。 她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萧晏辞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起身穿戴整齐,来到地牢。 刚迈下石阶,就听见里面传出的模糊惨叫。 “小声点,两位主子在休息,别扰了他们。”玉竹温和地说道。 萧南被一条婴儿手臂粗的铁链拴在石柱上,嘴里堵着一团烂布,四肢着地趴着,不断往铜铃响的方向挪动。 从缓慢艰难的动作来看,身体应该还疼着,疼成这样还能动,不得不说,他很有毅力。 见萧晏辞来了,玉竹摇铃的动作停下,恭敬道:“爷。” 刚跟小兔子亲近完,此刻的萧晏辞神清气爽,看萧南的目光没有先前那么阴鸷,而是像看一条可怜的狗。 “什么进展。”萧晏辞问。 “看着还有不少力气,追着铃铛求我不要再摇了呢。”玉竹微笑说道,“爷有新想法吗?” 萧晏辞折磨人的手段,花样多了去了。 “等他剩一口气,把桑安喊来取蛊虫。”萧晏辞接过他手里的铃铛搁置一旁,顺手在刀架上取了短刀。 他走到萧南面前距离一步的地方蹲下。 “就你这种杂碎,也配得上她?”萧晏辞冷嗤,用刀身拍了拍萧南的脸,阴恻恻笑了,“萧家的种都是酷爱杀戮,心肠歹毒的狼崽子,哪个能当得起皇帝?自不量力。” 地牢内静谧许久,萧南缓过疼痛,慢慢消化他的意思。 骤然,他抬头瞪着他,两只眼睛因为震惊而凸出,干裂的嘴唇颤抖起来,模糊地发出几个音节。 萧晏辞用刀尖挑出他口中破布。 萧南嘴里一空,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你是、谁……” “我姓顾。”萧晏辞猩红的唇扬起,眼底渐渐染上嗜血的疯狂,“残肢断臂,血流成河。曾经我经受的,很快就会再次发生。不过这次,是萧家。” 光是想想那种惨状,萧南就忍不住直打寒颤。 从萧晏辞把他从诏狱劫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他没想到,萧晏辞……不,应该是顾晏辞,他想要的根本不是皇位,而是让整个萧家给前朝赎命! 这根本不是皇子间的争斗那么简单! 萧晏辞站起身,慢悠悠晃了晃手里铃铛,惨叫声再次响彻地牢。 他看了玉竹一眼,玉竹心领神会,上前重新把破布塞进萧南嘴里。 “放心,你不会死的。”萧晏辞狭长的凤眸扫了他一眼,眸光深暗,“到时候我还要带你去见‘父皇’,让他亲眼看着你死,应该更刺激。” “在那之前,你就待在这里,会有人伺候好你。” 伺候二字他咬得婉转微妙,在空荡的地牢中响起,旁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愈发让人不寒而栗。 . 诏狱起火,里面犯人狱卒都烧得看不出原本长相,皇帝大怒。 皇帝刚经历了生死,又开始日日陷入恐慌中,无论白天黑夜,宫殿周围都有重兵把守,可皇帝晚上依旧难以入眠,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华发丛生,像老了十岁。 萧晏辞受命追查萧南下落,表面尽心尽力,整日忙得不见踪影,实际在调查别的事情。 “六皇子那边怎么样,最近在跟什么人来往?”萧晏辞问。 “爷,除了一些朝廷命官,倒没什么可疑的人,除了……”玉影顿了顿,有些不确定道,“自从七公主嫁到南国,他跟那位皇子一直保持联系。” 萧晏辞蹙了蹙眉:“南康尧?” 虽说是兄妹,萧如熙跟萧景的关系没多近,到了南国反倒亲密起来,他不信。 萧景想做什么? 见萧晏辞沉默下来,玉影又道,“王爷,之前南国皇子来访,六皇子与他喜好甚是相投,会不会是单纯的……” “单纯的兄弟情谊?”萧晏辞掀眼,目光落在他脸上,停了几秒。 对上他莫测的眼神,玉影噤声,咽了咽口水。 萧晏辞扶额:“你出去吧,换玉竹进来。” 玉影愣了愣,快步出去,来到玉竹面前,把前面发生的事给玉竹讲了一遍。 “玉竹,王爷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玉竹看着他连连摇头,错过他就要往里走。 玉影着急死了,连忙拽住他的衣角,说道,“玉竹,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终于,玉竹如他所愿停下来,微笑看着他,说道,“因为王爷觉得你蠢。” 玉影不解:“我怎么就蠢了?” “王爷现在下令调查六皇子的行踪底细,你说为什么?”见他不说话,玉竹停住,话锋一转,“我这么问你吧。六皇子府后院的女人,你觉得六皇子是真心喜欢她们吗?” “他不是装的吗?”玉影不假思索道。 玉竹看着他,长长叹了口气,走了。 玉影呆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终于恍然大悟。 方才他所不理解的王爷的眼神,此刻也明了起来——看智障的眼神。 是啊,既然萧景的一切喜好都是装的,实际野心勃勃,怎么可能跟生性爱玩的南康尧因为爱好结成兄弟?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不仅可能是萧景单方面的阴谋,更可怕的是……万一是这两个人的合谋,关乎两个国家,那麻烦就大了! 他可真是个蠢货啊! 明明都是同期跟在王爷身边的,为什么他跟玉竹的差距这么大啊! 他站在书房门口惆怅,正好被路过的苏年年和念桃看到。 “玉影,你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呢?” 玉影听见“傻”字,当即回神,跟苏年年行礼后问念桃:“念桃,我傻吗?” 念桃:“?” 念桃:“你还不傻?” 玉影脸顿时绿了。 他看向苏年年,憋了半天,说道:“王妃,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苏年年忍住笑意,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看懂玉影的意思:“念桃,我记得早上府里送来了新缎子,你去看看有没有好的,不用跟着我了。” 玉影感激地朝苏年年行了个礼。 苏年年说完,往桑安的院子走。 半个月前,萧南体内的云天蛊被桑安引了出来。 引蛊虫那日她去了地牢一次,顾及云天蛊,萧南的皮肉依旧完整,可也只是看上去完整。他精神近乎癫狂,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后来她再想去看热闹,都被地牢的人拦住了,想来下面画面很血腥。 天气越来越暖和,桑安跟靳长涯都在院子里。 云天蛊搁在石桌上,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一旁的小金蛇,好像很不服气。 苏年年走近,在云天蛊头上点了点,它立马灭了气焰,抬头瞧她。 “长得白白胖胖的,还挺可爱。”苏年年点评,问:“桑安,它在萧南体内走了一遭,会影响它的毒性吗?” “比以前更毒。”桑安答道。 苏年年惊异极了。 那岂不是跟她体内的蛊王差不多?吸收的毒越多,她内力增长得越快。 “我记得你说,这是你原来给……给浮月准备的?”苏年年本来想说姐姐,迟疑了下还是说了本名。 “嗯。”桑安应声。 “你有什么计划吗?” 以桑安的容貌出府太过招摇,但不出去就无法见到浮月,下蛊一事大概率需要她的帮助。 她刚想追问,下一秒,桑安抬眼看她:“我想出府一趟。” 苏年年不太意外他的答案。 追捕南疆后人的事,当初皇帝交给萧南,如今萧南被囚在王府,皇帝一心追查萧南下落,无心顾及什么南疆。 虽然也有风险,但这时候出府的安全性更高一些。 “如果你想见浮月,我可以帮你找机会。” 桑安颔首,想了想又道:“我会想办法帮王爷对付六皇子的。” 想到萧景,苏年年眉心几不可察蹙了蹙。 “过几日端午,应当会在江边设宴赛龙舟,到时候你乔装打扮一番,戴个帷帽把样貌遮住,实在不行就装瞎,跟在王爷身边,就算有人起疑,也不敢动你的。”她看着桑安湛蓝的眸子说道。 桑安点点头,低头继续摆弄桌上的蛊虫。 . 端午应当在曲池边设宴,赛龙舟。 只是没想到的是,皇帝因为先前受了惊吓,现在极其惜命怕死,不敢出宫,宴会由皇后自己出席。 苏年年坐在席位上,看着面前的空酒壶,咂咂嘴。 她目光落在江面上,又挪至旁边的萧晏辞,叹了口气。 快一个月了,她面上跟萧晏辞浓情蜜意,心里饱受煎熬。 她想说实话。 可每次看见他的脸,他温柔含着浓浓情意的眸,话到嘴边莫名难以开口。 唉。 要是她早知道错过了坦白的第一时间,会越来越沉浸当下,逃避前世的错误,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告诉他。 而现在…… “年年,你酒量不好。”萧晏辞按住她再次伸向酒壶的手。 苏年年撇撇嘴。 她确实容易醉,但酒能消愁啊! “如果你实在想喝,等回了王府我陪你,好不好?”萧晏辞哄道。 苏年年眨眨眼,乖乖点头。视线转了几圈,朝萧景的方向看去。浮月就站在萧景身后不远处。 她收回目光,看向桑安。她仿佛都能看见桑安帷帽下的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睛。 不得不说,这样一看,桑安和浮月真有几分相似,因为炼蛊,连身上的味道都差不多一样。 苏年年迷迷糊糊的,眼神来回看,倏尔被男人温热的大掌遮住眼睛,随后他声音响在耳边:“年年,太明显了。” 苏年年撇撇嘴,扒开他的手:“知道了。” 萧晏辞瞧着眼前少女的微醺的憨态,薄唇一勾,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浮月受萧景吩咐离去。他状似不经意道:“小恩,王妃很喜欢喝这酒,你去看看有没有多余的,一会儿一并带回王府。” 桑安一直瞄着浮月的动向,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出手的机会,立马应声退下。 江边不少看龙舟的百姓,气氛热闹非凡,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布满护卫,有保护皇族的,也有萧晏辞专门用来保护桑安的。 桑安远远地跟着浮月,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忽然转了个方向。 桑安抿抿唇,转弯跟上,往林中深处走去。 他被发现了。 不过正合他意,他需要跟“姐姐”单独聊聊。 走至深林,浮月停住,回身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她一早注意到了,这人是晏王身边的,可看着不会武功,一直跟着她也不动手,到底什么目的? 桑安不冷不热地笑了,缓缓掀开帷帽,露出湛蓝色的双眸:“南疆王族只许内部的人成婚生子,原本我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他语气充满了讥诮,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同父异母的姐姐。 与他自小白发蓝眸不同,浮月是黑发黑眸,眉眼有几分父亲的影子。 在看清他的瞬间,浮月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颤抖着唇试探:“……桑安?” “是我。”桑安罕见地弯了弯唇,声音依旧清冷,“早该会会你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他说完,从袖中取出瓷白色的圆罐,浮月一见,立马进入备战状态,动作有丝慌乱。 王族……她斗不过的! 见她如此,桑安脸上嘲讽之色愈发浓郁,动作反而不慌不忙起来。 “你想助六皇子夺皇位,我偏不如你愿。” “你想做什么?”慌乱之下,浮月把身上带的蛊虫也都掏了出来,可惜蛊虫出手的瞬间,好似死了一般,直直跌向地面,在她脚下打转,就是不往桑安那边去。 “不伦不类的东西,也敢跟王族抗衡。” 桑安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他永远忘不了儿时一个个孤寂的夜里母亲的哭声,都来自于浮月和她妈。 “桑安,你要做什么?我是你姐姐,是你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 “亲人?”桑安催动蛊虫,动作丝毫不含糊,“你也配?” 话音刚落,白影闪过,一只白虫以诡异的速度朝着浮月飞了过去,浮月避无可避,只能任由虫子钻进体内。 “云天蛊?!” “还有别的。” …… 片刻后,浮月目光呆滞空洞,跟桑安一前一后出了林子。 待浮月回到席间,桑安也拿了两个酒壶回来。 萧晏辞抬眸看了他一眼,桑安朝他略一颔首,说道:“王爷,王妃要的酒……都处理好了。” 萧晏辞点点头,垂眼看向靠在他腿上还嘀咕个不停的少女,“这么多人看着呢,坚持坚持,嗯?” 于是,苏年年抓着他胳膊爬起来,“那我坚持坚持,你答应的,回去陪我喝。” “好。” “王爷,我今天真高兴……你找人把周游也接过来好不好?还有我成衣铺那个掌柜,我跟你说……”她声音小了些,“她跟周游,他们俩好像有情况,哦对了,还有桑安和靳长涯,他们俩也……” 桑安背脊一僵,帷帽下皙白的皮肤染上红色。 萧晏辞扫了一圈,并不觉得今日场景与以前宴会有什么不同,她异常高兴,只能是喝了酒的原因。 他抿抿唇,了然道:“好,乖,一会儿回府把你的朋友都叫来。” 萧晏辞安安抚地顺着她的背,想起周游,又想起重生后,他们在黑水巷周游的那次见面。 到现在他都没问过,苏年年跟周游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在他的记忆里,周游出现的时候应当比那时晚……怎么可能让一个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苏年年给抢了先?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往苏年年那头凑了凑,问:“年年,你跟周游是怎么认识的?” 一靠近,她身上甜腻的酒香钻入鼻间。 “我跟周游是……”苏年年傻乎乎开口,又猛然一顿,盯着萧晏辞的脸,神色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嘴,摇头:“不能说。” 萧晏辞:“……” 萧晏辞动作一顿,挑眉:“跟夫君有秘密?” “没有。”苏年年捂着嘴说道,“但是不能说。” 萧晏辞气笑了。 那不还是有秘密吗? 修长的指在案上敲了敲,他眯起眼,陷入思索。 直到宴席散了,苏年年坐上马车,神志清醒些,但仍处在亢奋状态。 她抱着萧晏辞的胳膊乱蹭,“周游到了吗?吩咐厨房做菜了吗?” “年年,为夫今日一定让你尽兴。”萧晏辞语气莫辨,刚好苏年年没有分辨的能力,接收了他话语的意思,又莫名高兴起来。 喝酒可真开心啊,什么烦恼都忘了。 回到府里已经过了午时,苏年年精力满满,被人引到花园,看见满园热闹场景,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 周游与绿绮坐在相邻的席位,见状都有些懵,对视一眼。 苏年年闹腾,萧晏辞就静静坐在原处看着她——等她喝醉。 “靳长涯,我记得你以前很能喝的,怎么现在装上滴酒不沾了?” “……” “桑安,今天你见到浮月了?要不是我,你都没有这个机会,是不是该跟我喝一杯,好好谢谢我?” “……” “周游,周游呢?”苏年年半眯着眼睛找了一圈,学着周游的样子,跟他的酒盏撞上,“不说了,都在酒里!” 然后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萧晏辞原本支着耳朵,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顿觉无语,抬了抬手。 玉竹见状上前:“爷。” “让厨房备醒酒汤。” 在场的几个人,桑安有自持能力,靳长涯花花肠子多,周游是神医有奇药,绿绮跟周游是一伙的。 酒过三巡,喝醉的八成只有苏年年自己。 萧晏辞不急不忙地等,等苏年年喝醉意识松懈了,他好套话出来。 可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满脸笑容的苏年年,转瞬居然嘤嘤哭了起来。 “朋友们,你们不知道,我压力真的好大……呜呜呜……” 靳长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喝了酒口无遮拦:“你放屁!你整日在王府逍遥自在,什么都不用操心,你能有什么压力?” 苏年年痛心疾首,连连摇头:“你不是我,你不懂……” 周游挑挑眉:“王爷打你?” 他穿越前,只见过被家暴的女人这样。 “不是。”苏年年否认,又倒了一杯酒,语气认真又可怜,“我有一个秘密,我很早就想告诉王爷,但我怕他跟我生气……不,不是生气,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现在说不出口,憋得难受。” 萧晏辞眉梢一挑。 让他生气的秘密? 很好,他更好奇了。 这个秘密重生到现在,苏年年已经憋了好几年,实在难受,她往周围打量了一圈,愣是没看到萧晏辞,借着酒劲儿,她无助地看向周游: “周游,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也别以为我脑子有病,行不行?” 第305章 你确定吗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周游,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也别以为我脑子有病,行不行?” 周游看着周围的众人:“……” 他刚想问苏年年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苏年年已经开口。 “周游,我知道你也有秘密,你太神奇了,知道好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你说的什么穿越我不懂,但你知道什么是重生吗? 我重生了……这可能是我的第二条命,呜呜呜,前世我不是晏王妃,我是南王妃,他对我一点也不好,还给我下了蛊,后来…… 后来我死的那天,王爷来了,结果他也死了…… 他呜呜呜,那么多箭,你说他得多疼啊? 我重生后决定一定要对他好,可是周游,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他居然也重生了! 我不敢说……我前世没有对不起他,是萧南,萧南骗我的,他故意套我话的! 我不知道怎么跟王爷说,你说他会怪我吗?周游呜呜呜……” 周围一群人听得云里雾里,周游眼睛越瞪越大,视线从苏年年身上挪开,看向她背后不远处的萧晏辞。 萧晏辞凤眸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因为用力,抓着案角的指尖泛白。 他呼吸沉了些,渐渐急促,眼神好像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在众人或迷茫或震惊的目光下,萧晏辞站起身,一步步朝苏年年走去,步伐沉而坚定。 听她说出这些话,听她说自己重生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 低沉压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年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年年呜呜的哭声一顿,茫然抬头,用手背抹了把眼角,才看清男人的脸。 下一秒,她屁股一转,抱住萧晏辞大腿。 “我没有对不起你过,前世也没有呜呜呜……” 周游看傻了。 不是不让萧晏辞听吗?! 怎么感觉被演了?? 周游风中凌乱,殊不知苏年年只是单纯的喝醉,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看见萧晏辞想抱就抱了,仅此而已。 “嗯。” 萧晏辞喉结滚了滚,俯身伸臂从她腋下穿过,把她熊抱起来。 苏年年脑子昏沉沉的,抱紧他的脖颈,“周游呜呜呜,你懂不懂啊!” 不顾身后众人,萧晏辞抱着人径直往主院走去。 “爷,醒酒汤现在要吗?”玉竹迎上来问。 萧晏辞摩挲着她细腻的后颈,想了想才道:“送进屋。” “萧晏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你……对不起……你很疼吧?” 苏年年一边哭唧唧,一边往他胸前探,小手柔弱无骨,惹得萧晏辞闷哼一声。 他快步走到榻边,却怎么也舍不得把人放下,眼底一片炙热:“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年年没听见,缠着他不撒手,凑上来胡乱吻他的唇和下巴:“对不起……” 道歉的方式还真是…… 缠绵一会儿,萧晏辞腾手端起醒酒汤,递到她唇边:“喝了就不难受了,嗯?” “不喝。”苏年年摇头,舌头都直了,一字一顿缓慢道:“我、不、配。” “……” 萧晏辞一弯唇,没忍住笑出了声:“因为觉得对不起夫君,连酒都不配醒了?” “是的。”苏年年神色认真到了极点,盯着他过人的容色看了一会儿,嘟嘴又亲了上去。 萧晏辞只好又放下醒酒汤,唇齿相缠着与她来到榻上。 床帐间弥漫着甜甜的酒香,像催化剂。 半晌他直起身褪去衣裳,谁知再一低头,她居然睡着了! “年年。年年?” 随着少女呼吸逐渐均匀,满帐暧昧气息渐渐退去。 萧晏辞脸顿时黑如锅底。 倾诉一通,苏年年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比前一个月的睡眠质量都好。 刚睁眼,她就看见萧晏辞朝她的方向侧躺着,莫辨的神色隐隐有丝喜悦,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好像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单手托腮,漂亮的凤眼中没有丝毫睡意。 苏年年缓慢地眨眨眼,像往常一样往他怀里钻:“晏辞哥……” 话音未落,萧晏辞一手抵着她将她隔开,没让她靠近。 苏年年满脸不解。 下一秒,男人的重量压上来。 与往日不一样,这次他贴得严丝合缝,仿佛要跟她融为一体。苏年年几乎喘不上气来,忙伸手撑住他肩膀:“怎么了?” “怎么了?”萧晏辞笑了。 他轻巧拂开她的手,微微眯起眼。 “年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苏年年有些心慌,隐约猜到是昨天醉酒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回忆,却半点都想不起来。 她故作镇定,磕磕绊绊地反问:“什、什么事?” 萧晏辞唇贴近她耳边,咬了咬圆润小巧的耳垂,声音低哑危险:“我听说,你也是重生的,嗯?” 苏年年身体一僵,醉酒后的记忆终于找回了点儿。 她闭了闭眼,随后解脱似的松了一口气,抱紧身上的人。 “萧晏辞,对不起。”声音闷闷的。 “我不怪你。”萧晏辞应道,不知从哪抽出一条锦带,苏年年定睛一看,瞳仁瞬间放大。 她不是早把这条锦带藏起来了吗! 怎么还在他这!?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刚要说话,手腕被握着往头顶一拉。 “年年很聪明,一点都不蠢。”还知道藏东西。 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萧晏辞慢条斯理打好蝴蝶结,吻住她的唇,重复之前的话:“我不怪你,但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我?” 苏年年认命地闭眼,随后又不死心地挣扎了句:“可以补偿……但我现在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我们……唔……” 呜呜呜! 熟悉的潮热感弥漫开来,彻底击垮她的防线,全身心地投入这场漫长的欢愉。 互相知道对方重生再亲密,感觉不同,意义也不一样。 好像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毫无保留,心无芥蒂地相爱了。 “把眼睛睁开,看着。” 苏年年咬紧下唇,眼睛被撞出泪花,小幅度摇摇头。 “那叫夫君。”他握住她的脚踝,控制着不许她合拢。 旖旎又激烈的气氛节节攀升,苏年年终于是受不住,在狂风暴雨中模糊地呜咽起来,彻底屈服。 “夫君……” 萧晏辞倒吸一口凉气。 “你快一点吧,好不好?”苏年年放柔了语气求饶,一遍又一遍地用最甜腻勾人的嗓音喊他夫君。 萧晏辞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倏地停下动作,缓了缓才问:“你确定吗?” 第306章 一统天下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倏地停下动作,缓了缓才问:“你确定吗?” 苏年年呼吸一滞,双目惊恐刚要求饶,猛烈的力道已朝她卷了过来。 萧晏辞什么都忘了,只觉得她漂亮乌黑的水眸柔软又勾人,眼尾泛着的薄红愈发激起他的暴虐占有欲。 清晨,窗外光线昏沉,穿过殷红的帐子,更加晦暗不明,旖旎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清晰。 . 苏年年觉得自己彻底散架了。 一切终于归于平静,她嗓子哑得说不出话,连眨眼的动作都极其缓慢。 萧晏辞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擦干,穿好衣服送回榻上,他想吩咐下人送膳食过来,袖角倏尔被拉住。 见他停下,苏年年拉他的手立马垂了下来。 她用口型说:“水。” 萧晏辞扶起她,把水送到她唇边,凤眸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看。 昨夜他想了好多,终于明白,好多事一早就有迹可循,只是他被前世种种蒙蔽了双眼,才一直看不清眼前的人。 他们是一起重生的。 苏年年决定靠近的时候,他决定远离她。 萧晏辞放下喝空的杯子,继续盯着怀里的人儿看。 “年年。”他忍不住唤道。 苏年年没反应,许久没听他说话,眼睛睁开一条缝。 入目是狭长的凤眼。 她记得刚重生那年的秋宴上,这双眼看向她时充满了陌生与疏离。 而现在里面盛满温柔情意,柔和得像外面还未消融的春雪,也像和煦的春风,像前世在太学她喊晏辞哥哥时他的反应一样。 那时他或许是装的,但她知道,现在他唇边的笑容一定发自内心。 她也是。 苏年年弯了弯唇,又合上眼。 “年年,我早该察觉的。”萧晏辞轻叹一声,手指拂过她的发丝,“从那年秋宴你没有胡说八道求皇帝赐婚,我就应该察觉。” 前世复仇、姻缘一无所成,刚重生那会儿,他想着既然求不来姻缘,索性不在上面白费心思,徒增烦恼。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为家人报仇雪恨。 所以她身上那么多明显的异常,他都刻意忽略,懒得去想。 萧晏辞捏捏她的脸:“怪不得上次问你跟周游怎么认识的,你捂着嘴不说话呢。” “……” 苏年年剜他一眼。 “前世怎么劝你都不听,是不是重生后才发现我的好?” “好?”说到这,苏年年来了精神,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道:“刚开始那会儿,你是怎么对我的?” “阴阳怪气,别扭得要死,多少次我都觉得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她气得牙痒痒,冷嗤一声,“结果还真是!” 萧晏辞失笑:“对不起,年年,我不知道。” 二人都觉得亏欠对方,加上对彼此的想法好奇,话匣一打开就没完没了。 从如何找到周游桑安这些人,到她无论怎么跟萧南作对都被误以为是演的,甚至连春猎那日危急的情景,她都能以平常心跟他讲述。 “对不起。”萧晏辞俯身,用唇堵住她的嘴,“年年,我爱你。” . 过了一日,苏年年的身体彻底恢复力气。 她跟萧晏辞在书房里,隔着长案面对面坐着,案上铺了许多纸,杂乱地写着字。 “如果不是夺皇位,他到底想做什么?”苏年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跟萧晏辞彻底没了秘密后,他们一起整合前世知道的信息,开始计划给萧晏辞复仇。 萧晏辞低眼,看着纸上写的百官名字,微微勾唇。 朝中他的势力已经超出半数。 “皇位他是夺不走了,至于别的……”长指在纸上点了点,他话锋一转,“桑安上次给浮月下了蛊,只要浮月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就会找到我们。” 这件事苏年年有所耳闻,听说是能掌控人心智的一种蛊,被下蛊的人将成为半个傀儡。 “六皇子那么狡猾,如果连浮月都不知道他的想法呢?” “她常年跟在萧景身边,就算不知道具体的,也比我们掌握的东西多,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推测出来。”萧晏辞凤眸瞥向她。 听他这么说,苏年年忍不住弯唇。 “年年,”他唤道,苏年年抬眼看去,等他的下文。 “年年,谢谢你。” 苏年年撑着长案跪直,倾身过去吻他的唇角。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萧晏辞的。 她认真思考过。 如果有人每天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年年”,语气温柔缱绻,像是种心理暗示,她会觉得自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由自主对这个人产生依赖感。 萧晏辞不但如此,还处处考虑周到,把所有关于她的细节安排得当,让她无忧无虑地站在他身后,什么都不用担心。 安全感爆棚。 “也谢谢你。”她说。 . 果然,几日后,浮月来到海上人间。 桑安已经在此等候多日,看见她,第一时间让下人去晏王府传信。 雅间内,桑安与浮月面对面坐着,苏年年与萧晏辞一同赶到。 浮月目光空洞而呆滞,缓缓扫向二人,又挪回来,继续看着桑安,像在等他的指示。 桑安闲适地喝着茶水,把浮月晾在一边。 “不会被六皇子发现吗?” “不会,我问过了,六皇子很信任她。” 苏年年颔首:“直接问就可以?” 桑安抬起手,随着他的动作,浮月看向萧晏辞。 萧晏辞抿唇,开门见山:“萧景跟南康尧为何来往密切?” “他们想统一天下。” “啥??!!” 苏年年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相比之下,萧晏辞淡定许多。 他拍拍苏年年的手臂,片刻又握住她的手,命令浮月:“说详细些。” “六皇子出身皇室,从小见过各种各样尔虞我诈,特别见了几个皇子手足相残后,更加厌恶皇室,羡慕寻常出身的普通人。 但他是皇子,就算在争斗中赢了,以后登基,依旧无法摆脱命运,或许还要经受亲生儿子的威胁。 所以他想……” 苏年年紧盯着她。 “所以如果南国皇子一统天下,再封六皇子一个异姓王,六皇子下半辈子就能逍遥自在。” “……” 苏年年从刚开始的惊讶渐渐转为无语。 她憋了半天,评价四个字:“脑子有病!” 她越想越忍不住连连摇头,转头问桑安:“你这蛊虫靠谱吗?她会不会撒谎?” 又问萧晏辞:“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第307章 民愤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萧晏辞抿唇:“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是以他的脑子,多年来费的心思和精力,把江山拱手送人,这……” 这是哪个老师教他的啊! “无关紧要。”萧晏辞淡淡开口,“总之他也要死,我只需要知道他想做什么就够了。” 说的也是。 苏年年蹙了蹙眉,沉默良久,斟酌了下,问:“六皇子为了争夺势力,还做过什么别的事?” 浮月呆滞道:“疯狗病。” 苏年年:“!!??” 这下苏年年也呆了。 疯狗病的事发生在几年前,前世直到萧南当上太子,萧景势力都没显露出半分。 萧景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计划了!? 在几人追问下,浮月解释:“疯狗病其实是我研制出来的一种蛊毒,原本没有解决办法,六皇子打算等最后关头出来拯救百姓,积累声望,没想到被苏家嫡女抢了风头。” 苏年年恍然大悟。 一般的大夫没见过蛊,无法解蛊,所以宫中太医对疯狗病束手无策。但周游是神医,他的出现打乱了萧景原本的计划。 不是打乱,是完全毁了。给他人做嫁衣。 前世百姓因此敬重萧南,今生因此爱戴苏年年。 “藏得真深。”苏年年啧了一声。 浮月继续说,时不时顿一下,萧晏辞脸上神情越来越严肃。 看说的差不多了,桑安控制浮月离开海上人间。 桑安抿了口茶:“她离开后,会忘记来过这里见过我们。” 看萧晏辞面色端正,苏年年扯扯他衣摆:“怎么?” “之前发生的很多没有答案的怪事,原来都是萧景做的。”萧晏辞淡声答道,“还真是小看他了。” “毕竟前世一点征兆都没有,想不到也是正常。” “嗯。” 接下来的日子,萧晏辞放心地把重心转移到朝堂,隐藏的势力渐渐都浮现出来,原本的萧景一党倒戈,转向支持萧晏辞继位,其态度坚决,让皇帝都束手无策。 六皇子府,萧景面露烦躁。 “怎么会这样?” 他身边站着几个幕僚,神色皆是凝重。 不但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这些近年才上任的新人,就连以前与他相处得不错的老臣,竟然也开始帮着萧晏辞说话! “殿下,我们早就察觉晏王此人不简单,却没想到他一个出身低微不得陛下喜爱的皇子,居然能说服那么多人!” 萧景嗤了一声:“他身后不是有个皇后吗?” “臣以为,晏王能有今日,与皇后关系不大。” 萧景吸了口气,沉默地闭上眼。 萧晏辞近来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他应付起来实在吃力。 他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不能接受! “南康尧愿意出多少兵?”他问。 “殿下,或许察觉了风吹草动,南国皇子最近态度变得模糊,一直在跟我们打太极,出兵一事闭口不谈。” 萧景揉了揉眉心。 他跟南康尧结为异姓兄弟,帮他拿下东离,南康尧赠他封地,封他为异姓王。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保全性命,且事成后不必日日提心吊胆的法子。 但这事以他自己的能力不够,必须要南国一定程度上配合。 “跟他保持联系,稳住他。” . 血宗阁。 在苏年年一系列的管理下,血宗阁成功转型,很少做人头生意,即便取人性命,也绝不伤害一个好人。 “阁主来了?” “阁主,宗七迷上做菜,最近研究出个相当不错的汤,就等你来尝尝呢!” 苏年年刚一坐下,“扑”上来一群小跟班,又是捏肩又是捶腿。 不得不说,血宗阁这些人,跟她当上阁主的时候相比已经变了很多,最明显的就是没以前那么冷冰冰,身上有了烟火气。 苏年年挥挥手让他们退到一边,接过汤碗啜了口,颔首:“不错。” 宗七受了鼓励,开心得直转圈圈。 “差不多行了,你月月领钱,用人的时候,你哪次都不在。”千岩笑着警告,“忙点正事。” 宗七吐吐舌头。 “千岩。”苏年年放下碗,“除了京城,在各州还有多少血宗卫?” 千岩想了想:“近百人。” 苏年年当初传令下去后,血宗卫离开了一小部分,但还是留下来的更多。 大部分在京城,剩下守在各地的,加上出任务没回来的,差不多三百人左右。 苏年年颔首:“一个月内,把人都召集回来,我会找地方安置。” 三百人,跟军队的庞大的数量相比微乎其微,但个个身手不凡,武功顶尖,头脑也比士兵灵活。把人都调回来,等时局紧张,多少能帮上点。 “是。” 苏年年颔首,“还有京城,最近你们都帮我多留意六皇子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禀告给我。” “是。” 快半年时间过去,血宗卫褪去杀手的肃杀气息,能更好地隐藏在寻常百姓当中,甚至能与之打成一片,套话也容易。 又交代几句,跟众人闲聊一会儿,她蓦地又想起一事。 “现在百姓私底下怎么议论皇帝的?” 宗四轻叹口气:“阁主,您真犀利。” 苏年年眉梢一挑。 “这表面上没人敢说什么,但私底下谈起皇帝,无一不说他荒淫昏庸,上个月硬是找借口,又接进宫里近百名妙龄少女,除了官家女,一些小门小户,只要有些姿色的都被接走了,大有强抢的意思。” 可是谁敢说皇帝是在强抢呢?东离是皇帝的,东离子民也是皇帝的,甚至说,皇帝想要任何一个人的命,都轻而易举,反抗也只有一个死字。 苏年年弯唇。 激起民怨,萧晏辞这招用得好啊。 “暗中加把火。” . 半月后,京城中的舆论流言压都压不住。 朝堂上,皇帝震怒。 “到底是哪些人在乱传,宁卓,把这些人都给朕揪出来!” 萧晏辞唇角微翘,轻飘飘看了宁卓一眼。 宁卓当初冒险救驾,当初萧延一事的欺瞒罪在萧景极力保护下功过相抵,在朝上仍是说得上话的大臣。 只是旁人不知道,有苏年年无意间提点宁梦欢,萧晏辞与宁卓秘密见了几次后,宁卓已经是萧晏辞的人了。 闻言,宁卓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强硬的势力也压不住悠悠众口,处理了这些人更会激起民愤,臣认为当下最紧要的是稳住民心,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从根本解决问题,不就是让皇帝禁欲,放了后宫数不过来的女子吗? 这怎么可能!? 果然,皇帝闻言更加燥怒。 他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昔日熟悉的面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变得越来越陌生。对他的不满即便没有表现在脸上,也在一举一动中展露出来。 皇帝怒视了宁卓一会儿,也不见有别人帮他说话,看了眼慕迁,问:“慕爱卿可想到什么别的法子?” 萧晏辞继续笑。 慕迁拱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染上花柳病后一拖再拖,起初还尝试医治,中途敌不过性瘾放弃几次,最后彻底放弃自己。 慕迁顿了顿:“但是陛下,如果您真的无心朝政……京城内还有第二种说法。您选一皇子继位,您就……” 退位两个字被他卡在喉咙里,目光却若有似无飘向萧景。 这眼神说不明显也明显,满朝文武注意力转移到萧景身上。 显然,他这意思是说,民间不少人想拥护萧景为帝。 萧景心中铃声大作。 “父皇!”他急忙出声,“儿臣甘愿一生辅佐您,您知道,儿臣起初就对皇位不……父皇,您亲眼看着儿臣长大,是最了解儿臣的人,儿臣一切听父皇安排!” 话虽这么说,如今形势紧张,皇帝不可能不多想。 何况有萧南谋反的前车之鉴,他这龙椅越坐越不踏实。 萧晏辞笑而不语。 如果说皇帝是最了解萧景的人,那他就是最了解皇帝的人。 皇帝最重权势,好不容易成了东离的九五至尊,尚未年迈,主动退位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即便他之前让萧景监国过,现在也会心生防备。 萧晏辞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慕迁,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第308章 苏年年,你不对劲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不知为何,近来拥护萧晏辞的朝臣越来越多。 皇帝不知道是否是萧景得罪了他们,但这段时间光从才学上看,萧晏辞的能力竟然不输给任何一个皇子。 他不喜爱萧晏辞,从前一直将他忽略了。 当下的紧要关头,皇帝愿意听听萧晏辞的看法。 皇帝沉了口气:“说。” “各位朝臣说的固然有理,但臣以为,以如今的形势,陛下更多的精力放在后宫,若退位做太上皇,更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二来六皇子先前监国表现出色,又至纯至孝,会好好替您分忧。” 说来说去,不还是让他退位吗? 皇帝脸色一沉,开始仔细回想近来发生的一切。 百姓看好萧景,可不久前,朝中大部分官员倒戈站在晏王一边,他不太清楚缘由,却隐隐觉得是萧景做了错事。 这错事会是什么呢? 萧晏辞神色如常,引出后面的话:“陛下若实在难安,边关的二皇子已驻守多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除了京中的几个皇子,边关还有一个萧瑜。 萧瑜生性好战,皇帝早早顺他的意放他去边关,多年来萧瑜战功无数,积累不少声望。 帝王好战,百姓受苦,萧瑜不会是一位好帝王,但将他召回京中多少能起到镇压效果。 皇帝若有所思颔首。 有萧晏辞的话在先,官员们多数呈赞成态度,更坚定皇帝内心所想。 下朝前,皇帝下令召萧瑜回京。 . 另一边,萧晏辞开始让桑安进一步控制浮月。 院里,萧晏辞抱着苏年年,下巴懒懒搁在她肩膀上。 这段时间朝堂上的事让他分身乏术,留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快没耐心了。 晒着午后的暖阳,萧晏辞眯了眯眼。 “要不直接杀了他吧。” 余光瞥见桑安蹙眉,他目光扫去,又问:“有难度?” “六皇子身边高手云集,他本人也会武功,浮月的功夫在他之下,要想直接动手杀人不现实,若依赖蛊术,倒有可能。” 桑安抿抿唇,看向右侧的木架,木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蛊虫罐子,他沉思半晌,从上面取下一个。 “我需要再见浮月一次。” 袖中的小金蛇“嘶嘶”吐着信子,像是在表达什么。 桑安垂眼安抚似的摸摸它,唇边忽然勾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一向清冷没什么情绪的人笑了,苏年年忍不住往萧晏辞怀里缩了缩。在萧晏辞怀里显得她十分娇小,动作也依赖感十足。 等他复完仇,就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了吧? “希望一切顺利。”她说。 . 萧晏辞心思缜密多谋善断,又活了两世,下达指令能规避很多风险。 计划自然顺利。 皇帝下令后没多久,萧瑜收兵返京,听说朝中局势,队伍两日一歇地往回赶,可就在预计抵达京城的三日前,忽然出了意外。 大军夜里遭遇突袭,萧瑜等人奋力抗敌,还是不幸薨逝了。 三日后,大军护送萧瑜尸体回京。 百姓悲痛欲绝,皇帝痛心疾首,京城上下一片低迷。 不出几日,六皇子萧景毫无征兆地暴毙而亡。 如今皇帝子嗣不多,一连薨逝两位皇子无疑是致命打击,何况百姓本就对皇帝心怀不满。 皇帝几年内接连失去四个儿子,如今看看身边,剩下的居然只有一个他从小不闻不问,毫无父子情谊可言的晏王。 把江山交给萧晏辞,皇帝肯定是不情愿的。 皇帝觉得仍值壮年,寻着开枝散叶的由头,变本加厉地流连于后宫之间。 局势越来越有利,距离萧晏辞动手的日子越来越近。 蝉鸣聒噪,窗外枝叶油亮鲜绿,天气变得闷热。 苏年年打着扇子在府里悠闲踱步。 晏王府照外头凉快些,但她不满意于此,在花园内找了一处地方,修了避暑池,旁边搭建巨大的遮阳亭,萧晏辞不在府里的时候,她经常躺在此处石椅上,麒麟陪伴在侧。 “王妃,”玉遥从食盒里端出一盘水果,“都冰好了,但……王爷嘱咐过您少吃。” “知道了。”苏年年摆摆手。 “王妃,您来葵水本身就易腹痛,王爷说了,要是你管不住嘴,他就……” 见苏年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玉遥深深叹了口气,噤声不语。 苏年年摆摆手,捏起一颗冰荔枝剥开送入口中。 荔枝只有夏天才有,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至于萧晏辞…… 哼,他无非就能在床笫间折腾折腾她罢了,在一起这么久,她早就掌握让他也欲罢不能的方法,谁折腾谁还不一定呢。 但医书上说了荔枝不能多食,所以就算她贪嘴,也没有吃太多。 萧晏辞最近忙,夜里没回府。 每次他不在,苏年年总是难以入睡。本就难熬,到了后半夜,她忽然开始腹痛。 跟吃凉后的痛不一样,是小肚子痛。 她捂着肚子直眨眼,算自己来葵水的时间,估摸一算,没想出结果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症状直到第二天也没好,她摸了几次脉不敢确认,草草吃了早饭来百草阁找周游。 铺子里人不多,她等了周游空了才道:“你帮我看看。” 周游一挑眉:“爱徒不是早就出师了?” “少废话,快点。” 周游搭上她手腕,不过片刻就变了脸色,一边往药架走取药,一边道:“这么大的事你刚进门就应该告诉我。” 苏年年抿抿唇,手不自觉抚上小腹,跟他确认:“真有了?” “心够大的。”周游叹气,把捡好的药装进药罐递给伙计,“幸好月份小,不然要出大问题。” 想起昨天吃的那些,苏年年长叹一口气。 “月份太小,我摸不出来。” 她小日子向来不准,这个月小日子迟到,她昨天腹痛,她下意识以为是小日子来了。 “看你这模样……”周游摸摸下巴,揣测,“有孩子了,你不开心?” “开心,只是……”苏年年欲言又止。 现在这时局,她真不知道这孩子来得是不是时候。 想到即将到来的杀戮,她闭了闭眼,叹口长气。 “阿游,我们的喜帖已经……”绿绮乐颠颠地进门,看见苏年年蓦地一顿,“掌柜,你来了。” 同时,她的动作拘谨起来,不好意思地瞄了周游一眼。 “喜帖?”苏年年有些讶异。 她知道周游和绿绮走得很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周游接过话,“日子定在下个月初十,到时候你腾出时间过来。” “下个月初十……”苏年年抿抿唇,不放心地道,“你们婚期最好往后延一延。” 周游不解追问,苏年年不再多说,喝了安胎药就回了王府。 下个月,估摸正是满城风雨,血染遍地的时候。 “王爷今天还不回来吗?” “爷说晚上回来陪您用膳,王妃。”玉竹答道。 苏年年颔首,躺在石椅上阖眸,想着怎么把这事告诉萧晏辞。 与其说不知道怎么开口,不如说她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只有她和萧晏辞两个人,她完全不畏惧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 毕竟这些人欠她,欠萧晏辞的。 可是孩子呢? “果然,人有了软肋,就变得畏手畏脚。” 苏年年叹口气,把之前周游给的关于孕妇的医书找出来翻看。 到了傍晚,萧晏辞回府,她到前厅吃饭。 像往常一样,她走到萧晏辞面前,脸埋进他胸膛,给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只是她没看到,萧晏辞唇角几不可察地平了些。 二人如常吃饭,苏年年心不在焉,想着如何开口。 “王爷,你最近能腾出半日时间吗?” “你不对劲。”萧晏辞点评。 第309章 是侍卫的孩子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你不对劲。”萧晏辞点评。 他停下咀嚼的动作,放筷,抬眸定定看着她,“发生什么了,告诉我?” 苏年年讷讷咽了咽口水:“有、有那么明显吗?” 萧晏辞微笑不语。 “……” 苏年年咳了一声,吞吞吐吐:“嗯……我们一起去远山寺拜拜?” 萧晏辞挑眉,神色上没有丝毫不理解,只是问:“怕菩萨惩罚我?” 苏年年摇头。 她揪着自己的衣摆,措辞了会儿,最后抚着小腹深吸了口气,“萧晏辞,我有了。” 空气有瞬间的凝固。 萧晏辞指尖忍不住颤抖,他盯着她的小腹,眼底慢慢浮现出喜悦,然后跟苏年年一样,目光逐渐复杂。 他知道苏年年在担心什么。 别的父母为了孩子行善积德,而他将要做世人眼中丧尽天良的事。 因果报应,她怕会影响孩子。 即便这样,她也尊重他的想法,没开口劝他放下仇恨。 片刻后,萧晏辞逐渐笑开,吻吻她的唇,语气轻柔到了极点:“明日我们就去,好不好?” 苏年年应声。 说来也巧,萧晏辞一直怕她怀孕,在苏年年的安慰下解开心结后,他们亲密起来一点都不拘着,但就是一直没有。 算算月份,应该是她醉酒无意跟萧晏辞坦白自己重生的那次…… . 萧晏辞提前安排好事务,翌日一早带苏年年来到了远山寺。 他本不想惊动太多人,可苏年年怀着身子,安全起见,他命人清退了闲杂人等。 接待他们的是永诚大师。 “阿弥陀佛。” 永诚大师在两人脸上看了又看,片刻略低下头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语气意味深长。 毕竟是大师,那双看破世俗的眼睛前,苏年年无从遁形,仿佛来远山寺的目的被一眼看透。 永诚大师没说什么,几句客套话后,命小和尚领他们进了后院。 略微休整后,二人虔诚地开始烧香拜佛,吃了两日斋饭,苏年年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 “你说,你拜了菩萨,又要杀戮,上天该不会变本加厉地怪你吧?”回去的马车上,苏年年忽然担忧地看着他。 萧晏辞捏捏她的脸,只是笑:“狗皇帝身上背负那么多无辜人命,我替菩萨惩罚他,难道不是做好事?” 苏年年:“……” 苏年年:“你是怎么说得这么有道理的……” 萧晏辞懒洋洋环住她肩膀:“本王本来就有道理。” 苏年年看着他的侧脸眨眨眼。 “王爷,那你说有没有可能,尽可能少牵连无辜的人?” 见他不说话看过来,苏年年继续说:“除了皇帝宗亲,嗯……虽说也没剩几个宗亲了,但除了他们,皇宫里的人,不一定全要死,对不对?” “官员也是。现在支持你的,应该对你的身份多少有些猜测,他们应该可以留下,免得以后你登基了,朝中空荡。 后宫那些被强召进宫的女子,也可以放了…… 还有……” 苏年年绞尽脑汁地想,想尽可能少死些人。 “但如果这人对皇帝十分忠心,日后对你有威胁,是万万不能留的,还有就是……” “年年,”萧晏辞失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句话像是承诺,让她闭上嘴,瞬间安下心来。 她倚在他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小腹。 良久,她说:“谢谢你,顾晏辞。”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本姓。 萧晏辞唇角上扬:“不必谢我,年年,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在他心里,什么都比不上苏年年重要,孩子也是。 他的所作所为,必然要在她安心这个前提下完成。 当晚,苏年年陪他在书房,重新整理了一份名单出来。 苏年年捏着册子看了又看,最终迟疑着皱眉。 “瑞嫔那个孩子,要不你再查一查?” 上元节时他们见过那个小公主一面,她隐隐有种猜测。 “张大人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地位不低,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瑞嫔没了命,他恐怕不会善了。” 萧晏辞眯眼:“玉竹,明日让张松来见我。” 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 张松知道萧晏辞在筹谋什么,看到苏年年一并坐在书房时,有些意外。 见礼后,他多说了几句:“当年瑞嫔多亏王妃照拂,才能有今日的地位,碍于身份一直没能当面谢过王妃……” 说着他作势行大礼。 苏年年见状立马制止了他。 她原本还不知道从何开口,张松主动提起此事,可谓正中下怀。 苏年年和善地命他起身,顺着道:“今日召你来正因此事。” 张松面露不解。 “关于公主,你可有什么隐瞒的?”苏年年故作威严,“今日王爷召见,是要给你一个机会。” 张松闻言即刻跪倒在地,盯着地面,眼珠慌乱地左右晃动,苏年年的后半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响起,片刻,他醍醐灌顶,跪直身子道: “臣不敢隐瞒王爷王妃,孙女,是……”他顿住,心一横,“是犬女与侍卫私通生下的孩子。”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随后轻笑声响起。 萧晏辞怜爱地把玩着苏年年的发梢,漫不经心:“哪个侍卫?胆子倒是大。” “名孙迈,原本是九品禁军侍卫,后来他们……之后我与瑞嫔里外照拂,现在孙迈是御前带刀侍卫。” !!! 苏年年:“这么快就升了四品官!?” 那可不是一般的照拂吧! “孙迈。”萧晏辞重复,“本王有点印象,过几日下了朝,你带本王见见他。” “是。” 萧晏辞只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并不知晓孙迈长什么样,翌日见过之后,他把印象中的小公主和孙迈的脸放在一起仔细比对,发现真有几分相似。 好在瑞嫔生了个不得宠的公主,鲜少与皇帝相见,否则皇帝定能看出端倪。 孙迈是御前侍卫,关键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 安稳好张松、宁卓等人,部署一段时间,距离复仇的日子越来越近。 . 是夜,月色被浮上来的乌云遮住半截,夜晚被衬出几分阴郁寂寥,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耳边只有凛凛风声。 皇宫内四处点着灯,可巡夜的人不知去了何处。 今日皇帝留宿未央宫,此时正与美人酣畅云雨,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毫无所觉。 “柳儿,新进宫的秀女比不上你半分,放眼整个后宫,朕最喜欢你。” 朱柳抱着皇帝的脖颈,摸着他背上因为花柳病而形成的凸起,冷冷勾唇。 狗皇帝这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真不嫌恶心。 她娇笑:“妾身也满心满眼都是陛下呢~” 皇帝抹了把额上的汗,更加卖力。 就在此时,外殿骤然传来一声巨响,门被大力踹开。 萧晏辞一身墨甲,披着同色披风,手执长剑,身后跟着几个精壮的禁军,杀气席卷而来。 第310章 换他名誉清白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萧晏辞一身墨甲,披着同色披风,手执长剑,身后跟着几个精壮的禁军,杀气席卷而来。 顺着他身后看去,未央宫的前院也密密麻麻站着禁军,不知道何时来的,皇帝一心在美人身上,竟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对皇帝来说,这样的局面并不陌生。 但看着萧晏辞那张脸,皇帝心底的惧意比上次萧南逼宫增长了千倍万倍。或许是他如今风评差到极点,或许是萧晏辞脸上妖冶的笑容太过疯狂骇人…… 皇帝抽身出来,扯了袍子遮住身体,动作止不住颤抖。 “来人!来人!”皇帝一味往床榻深处爬去。 回应他的只有萧晏辞的轻笑,在安静的夜中愈发显得诡异。 “陛下。” “你要做什么?”皇帝沉下声音,尽量保持威严。 玉竹拉来一张太师椅,萧晏辞坐下,用帕子擦拭着剑身,动作不紧不慢,完全是上位者的做派。 “到现在还看不出来,看来百姓们说的没错,当今圣上昏庸,皇位得换个人坐坐呢。” 皇帝涨红了脸。 萧晏辞抬手,“带出来。” 身后随从闻声站出两个,直接提剑冲进床帐,把狗皇帝揪了出来。 搁往日他们哪有这个胆子,可跟了萧晏辞,他们直觉一定能成事,加上早就对皇帝心有怨言,气势猛涨。 皇帝被放在正对着太师椅的地方,衣裳散乱,勉强遮住身体,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模样狼狈到了极点。 “萧晏辞,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走狗,弑父篡位的反贼!”皇帝破口大骂。 太师椅上的人神色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唇边弧度甚至更大了些。 他若有所思,学着萧南的话说道:“毕竟是贼子,不篡位才不正常呢。” 因为兴奋,萧晏辞眼尾染着淡淡的红,话间满是讽意。 “把东西搬进来。”他拍拍手,立马有人自门外搬进来一个大缸。 皇帝蹙眉,扬头往里看了一眼,险些呕出来。 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人了,他的四肢被人砍去,只有半个身子堪堪抵住缸边。头发散乱地披着,嘴里只能模糊地发出几个音节——他的舌头也被人砍了,双眼猩红,死死瞪着萧晏辞。 皇帝辨认了许久,目眦欲裂,“南儿?!!” 萧晏辞命人割了他的舌头,却特地给他留了一双眼睛,就为了能让他亲眼看见今天这一幕。 “诏狱的火是你放的?”皇帝脸色发青,“南儿是你的手足兄弟!” “萧延也是萧南的兄弟,又如何?”萧晏辞反问,笑着点评,“愚蠢。” “不过,我跟他们不一样。”萧晏辞掀开眼,看小丑一样瞧着皇帝,“我姓顾。” 皇帝唇动了动,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如当头一棒,身子一沉,几乎要呕出血来。 “当年我父皇母妃,满朝文武,甚至宫中太监宫女,足足万人皆死于你手,若不是我贪玩躲进暗道……罢了,不提那些。”萧晏辞垂眼,像是调整了情绪,再次抬眸,冷声问道, “百姓唾骂,朝臣诟谇,骨肉相残,最不疼爱的却最得人心,到头来发现,这一切都是过去作下的孽。因果相报,万事皆有轮回。萧建川,你可想过自己会有今日?” 萧建川瘫软在地,面上失了神采。 萧晏辞一直不愿叫他父皇,他还以为是对他心有怨念,今日才知道,他真正的父皇另有其人! 殿内愈发静谧,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极长的一段沉默后,萧建川弓着背骤然仰头大笑,状似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 他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脸上透着无望之色,满是绝望之意。 他狠命抓了抓手臂,正欲再问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惨叫声,那喊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光是听着就让人寒毛直竖。 萧晏辞缓缓弯唇,命人把皇帝绑起来。 “提着他,带他亲眼看看。” 萧晏辞手下留情,外头并没有横尸遍地血流成河的景象。 萧晏辞带着一行人缓步在宫中走,来到凤栖宫,皇后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你几十年的发妻因你而死。” 又到昭阳殿。 “你视若珍宝的女儿因你而亡。” 寿康宫。 “你的生母不满你当年行径,长斋礼佛,如今也因你而逝。” 萧晏辞极有耐心,带着萧建川走过一个又一个宫殿,看他往日的至亲至爱一个个了无生气地躺在他面前,最后带他来到明光殿。 先帝,也就是萧晏辞的父皇生前居住的地方。 鲜血将夜幕染成了暗红色,空气弥漫着血腥味,到处是肃杀之气。 “父皇,儿臣做到了。” 萧晏辞朝着一个方向跪下,额头缓慢触地。 片刻温和后,他起身,回头看向满面灰败的萧建川。他衣裳本就是随意披上的,长时间的走动和他的抓挠下,有些衣不蔽体。 他越狼狈,萧晏辞越高兴,眼底快意疯长:“带回未央宫。” 那个腌臜玩意儿还在缸里呢。 萧建川满脑子都是那些人的死状,此时眼神呆滞如同行尸走肉,直到看见缸里被做成人彘的萧南才回神,不管不顾冲上去仔细端看。 “南儿,朕待你那么好,你为什么想杀朕?” 萧南无法活动,不知道萧建川刚才经历了什么。他第一次看见萧建川这副模样。 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难听至极的声音,断断续续,没人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南儿。”浑浊的泪水顺着萧建川的脸流下来,“朕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萧晏辞慵懒地坐在一旁欣赏父子情深的戏码,没打断,唇边扬起讥诮的弧度。 “王爷。”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是朱柳。 他们离开这么长时间,朱柳已经穿戴整齐,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萧晏辞蹙眉,不因为别的,只是他在回忆跟苏年年整理的名单,上面好像遗漏了这个人,没有定论她的去留。 “我的命是王爷给的,如果不是您,我早已死在肮脏不堪的窑子里,如今反而当上贵人,享受了一年多荣华富贵。” 萧晏辞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等着她的下文。 萧建川被吸引了注意力。 “窑子?”一瞬间,萧建川恍然大悟,“是你?是你把花柳病传出来的!” 因为这个病,他遭美人逃避,遭后妃嫌弃,世人耻笑。原以为是南国加害,没想到也是萧晏辞做的! 他奈何不了萧晏辞,却能把怒气撒在朱柳身上。 萧建川呼吸一沉,朝着朱柳就扑了过去,恨不得撕碎这个贱人的脸! 萧晏辞对朱柳态度不定,周围的人一时没有阻止,任皇帝扑过去,把朱柳推翻在地。 也就是此时,萧晏辞想出了结果。 虽然被皇帝占过身子,但怎么说也为他做过事,本着能少杀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朱柳的命可以留。 他手抬到一半,萧建川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啊——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刺杀朕!” 朱柳被抽了好几个耳光,脑海嗡嗡作响,可她什么也不顾,用尽力气把匕首往萧建川心口更深处推。 众人大骇,七手八脚上前拉开二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血流遍地,萧建川不一会就没了气息。 朱柳大口喘息,抬手抹去溅在脸上的血,摇摇晃晃起身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谢王爷救命之恩。” “我怨恨皇帝已久,在场的各位大人有目共睹,今日刺杀皇帝之事是我朱柳一人所为,朱柳罪该当诛,以死谢罪。” 说完,她深深看了萧晏辞一眼,抽出匕首刺向自己。 她爱慕萧晏辞,也羡慕苏年年。 但她知道,就算皇帝死了,她也不可能跟在萧晏辞身边。她用自己的命,换将来萧晏辞登基之时的清白,祈祷能在他的记忆里存留得久一些。 这一生也算无憾。 在场的人表情皆是复杂。 萧晏辞微怔,随后唇勾出一个极淡的弧度,点点头吩咐:“厚葬了吧。” “是。” . 天元二十二年,皇帝驾崩,晏王登基,改国号天复。 本是国丧,萧晏辞却当喜事大肆操办。 虽然不合规矩,但新帝登基,规矩不断跟着改,没人敢说什么。何况他们早就盼着萧建川下台了。 萧建川先前强收进宫的秀女,被萧晏辞尽数放了出来,深受迫害的小官见竟有一天能再见到爱女,连夸新帝仁爱明智,自己的家庭美满,懒得追究宫里其余人是怎么死的。 然后,萧晏辞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修改国姓为顾。 原因简单又狂妄——姓萧的都死绝了,他觉得不吉利。 加上先前顾帝在位时,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实为大吉。 如今朝中文武百官多数是一路跟他走到今天这步的,多少知道实情,或者能猜出点来,念他身世可怜,便由他去了。 更有甚者夸新帝极其仁义孝德,与先帝完全不同,定会是一位好君主。 苏年年自然升了皇后。 登基那日,她带着沉甸甸的凤冠,与萧晏辞并肩缓缓走向高处,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听着百官由衷的拜贺,忽然鼻尖一酸。 萧晏辞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侧过头来看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还记得我说的吗?” 苏年年怔愣。 第311章 永远忠于皇后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还记得我说的吗?” 苏年年怔愣。 他说过的话太多了,她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句。 萧晏辞笑笑没说话,在众人面前牵起她的手,俯视着下面,声音缓慢而坚定: “朕还是王爷时,曾答应过皇后,此生只她一人。今日天地为证,百官目睹,朕以性命起誓,今生永不纳妃纳妾,永远忠于皇后。” 百官忠于他,他忠于皇后。 此言一出,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席卷而来。 “陛下娘娘伉俪情深,鸾凤和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谁也没想到,萧晏辞毫无征兆地沉了脸。 皇后向来被称千岁,此时与他的万岁放在一起,听着真让人不舒坦。 他随即下令:“今后皇后也一并称万岁。” 萧晏辞挥挥手,不愿与人多说,正好仪式也进行完了,他紧接着道:“皇后如今怀着龙嗣,不得劳累。” 说完,亲自搀扶着苏年年上了辇。 苏年年还沉浸在他说“永远忠于皇后”,迷迷糊糊直到上辇才回过神,连叹了好几句。 “你才刚登基,位置不稳,你这副做派,万一……” “年年,我这副做派,你不喜欢?” 苏年年:“……” 好吧,说实话,喜欢。 但她不能说啊,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见她憋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萧晏辞失笑,将她揽入怀里。 . 萧晏辞不拘着她,当皇后的日子跟当王妃没什么不同,甚至还有几分新鲜。 王府的人全进了宫,甚至苏年年时不时把血宗阁的那群人召进来玩。 如果不是怀着身孕,不能做的事太多,她一定会比现在玩得更欢更快乐。 宫里关于萧建川的东西全部换过,萧晏辞还重新修葺了一座宫殿给她,陈设与在王府时大差不差,只是床变得更宽更大了。 萧晏辞几乎每天都跟她宿在一块儿。 他刚登基,起初还忙一些,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走过想夏秋,萧晏辞空出的时间越来越多,她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预计在深冬生产。 苏年年畏寒,或许是一切尘埃落定,有他在身边,也或许因为殿内处处有地龙,今年冬天,苏年年一点都不觉得冷。 倒是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视线全被遮住,她看不见自己的脚尖,有些焦虑。 萧晏辞也焦虑。 白夫人生苏澄那日的景象历历在目,萧晏辞从她怀孕开始便日日担忧,早早召集天下能人,丰富经验的产婆。 到生产那日,光产婆就有近二十名,周游也被接进宫里。 苏年年躺在榻上满头大汗,周围围了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教她用力。 “娘娘,您得顺着往下使劲儿!” “娘娘,您用力,等头生出来了就好了!” 苏年年脖子上的筋都要暴起来了,细声问:“怎么还没出来……” 疼死了,不想生了。 她长吸一口气,旁边的产婆以为她要喊,忙劝: “娘娘,这本就是个耗体力的事儿,您集中精神少喊几声,才好保存体力!” 苏年年捏紧身下的衾被,硬是把嘴闭上,又使了把劲儿。 她不会喊的。 萧晏辞还在外面等着。 他本就忧心得不行,不能让他失了方寸。 隔着珠帘的外殿,萧晏辞一身明黄龙袍,抿紧唇在地上来回踱步。 里面为何只传出产婆的声音? 他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因为不安,他不时抬头看周游一眼,确保周游情绪稳定。 可是这么过了一会儿,萧晏辞愈发待不住了。 “白夫人生孩子时候哭喊成那样,为何皇后一声不吭?” 周游时刻注意着里面的情形,闻言轻描淡写道:“说明陛下找的产婆经验丰富,手段高明。” “手段?”萧晏辞眯起眼,须臾间调转方向,大步朝内殿走去。 身后阻拦声一片。 无非是说产房不吉利,血气太重之类的话。 “朕见过的血还少了?没见朕不吉利。” 此话一出,就没人敢说话了。在他们听来,萧晏辞的话有另一种威胁的意思——要是谁敢拦他,他大可让此人当场见血。 萧晏辞大步走进内殿,拨开一众产婆走到榻边,终于看见心心念念的人。 苏年年嘴里咬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有韧性的长条,手紧紧掐着被褥,不知因为用力还是隐忍,她满头大汗,唇上的颜色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看得萧晏辞心都要碎了。 他腿一软,贴着榻边跪坐下去。 见他来了,苏年年极其虚弱地笑了笑,伸手过去,立马被他回握住。 萧晏辞也是现在才看见她掌心指甲印,深得几乎见血。 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别怕,我陪着你。”萧晏辞道。 他这句别怕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苏年年听完,唇边弧度更大了。 “娘娘,快用力,看见了,马上就要出来了!” 苏年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铺天盖地的疼,和眼前萧晏辞漂亮的双眼。 她仿佛看见前世那日,他在雪地里抱着她尸身的模样。 虽然死了的人没有知觉,但她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被他抱着时感受到的情绪,应该是心安。 有他在,就心安。 苏年年握着他手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皮也越来越沉似的,萧晏辞蓦地慌了,扭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您快跟娘娘说话,多说些!” 萧晏辞握紧她的手,让她感受到自己:“年年,别睡,你别睡。” 苏年年费力地睁开眼,眼前的人和耳边的声音都有些模糊,周围一片混乱嘈杂,她必须集中精神才能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萧晏辞有源源不断的话跟她说,从前世到今生,站在他的角度描述,气得苏年年好几次想反驳他,下身却满满的,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只觉得这东西太妨碍她了,妨碍她跟萧晏辞解除误会,增进感情,她急得要命,浑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一使劲儿! 紧绷的肚子一松,撕裂般的疼痛随之减轻。 “皇子!陛下,是个小皇子!” 有产婆拿剪刀过来处理脐带,拍了拍孩子的背,孩子立马大哭起来,一声一声,明亮而具有生命力。 萧晏辞头也没回,视线依旧紧锁着榻上的人。 她咬着牙,目光焦急近似愤然,想说什么,很快变得涣散。 “顾晏辞,等回头我跟你算账。” 第312章 顾晏辞,我爱你。 - 嫁给病娇王爷后我真香了 - 楼九 “顾晏辞,等回头我跟你算账。” 什么叫他看见她眼里只有萧南,觉得难过不已? 他前世要是态度坚决些,直接把她抢了绑在身边,哪有后面这些事?! 说的那叫什么话! 全身的力气没了,苏年年立马有失去意识的意思,反正孩子顺利生出来了,她能安心地睡一会儿。 产婆把收拾干净的婴儿包裹起来递到萧晏辞眼前,喜气洋洋道:“恭喜陛下,是个皇子,生得很像陛下,陛下要赐名吗?” 萧晏辞抿抿唇,瞧了眼皱巴巴的孩子,重新看向苏年年,语气不自觉温和:“慕年,顾慕年。” . 苏年年整整睡了一天,睡得萧晏辞几次找太医来看。 醒来的第一时间,萧晏辞端来了调理身子的汤药和清淡的小粥。 苏年年目光幽怨至极。 生个孩子,她感觉自己像又死了一次一样。 恢复了力气,她质问萧晏辞: “你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故意的?” 萧晏辞心疼地看着她,抿抿唇,迟疑道:“是……也不是。” 苏年年:“……” 好,她明白了。 萧晏辞就是故意说那种话气她的! 苏年年靠在榻上,闭了闭眼,半晌不甘心地盯着他:“不行,我们把所有的事,再从头捋一遍。” 说什么她非要跟萧南在一起,她得把这段可耻的记忆篡改! 于是,在苏年年单方面的辩论下,前世的那段记忆变成了萧晏辞不够爱她,对她没有占有欲,没有坚定地选择她,最后才导致悲剧发生。 事实如何两人心知肚明,苏年年一边说,萧晏辞一边顺着她附和,直到她解了气,他拿湿布开始帮她擦拭身子。 . 天复五年,政通人和,国泰民安。 “娘娘,你不知道,外头都说陛下是个天才。” 苏年年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脚,闻言点点头。 “确实。” 先前顾帝在位的时候,膝下子嗣不少,萧晏辞也不是嫡出。但苏年年觉得,如果没有萧建川篡位之事,只要萧晏辞想要,皇位一定会是他的。 苏年年重生后一直不觉得自己蠢笨,可在他面前每每自惭形秽。 对此,周游解释为:一孕傻三年。 可现在都五年了,她怎么还是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 “念桃,你说,会不会是他为了把我留在宫里,给我下了什么药啊?” 念桃捂嘴直乐:“娘娘,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奴婢看书上说,如果夫妻感情和睦,生活太过顺遂,人就容易懈怠,脑子越来越慢也正常。这么多年来,陛下什么事让您操心过?” 苏年年舒适地眯起眼,若有所思地颔首:“太过顺遂。” 蓦地,她站起身:“确实无聊,得自己找点乐子。” 苏年年冲进殿内把墙上的柳叶剑取下来,问:“陛下现在在哪儿?” 念桃吓傻了:“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快别伤了自己!” “看来确实安逸太久,你都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苏年年爱惜地拂去剑身的灰尘,毅然提剑往外走去。 到了殿外,她足尖一点,施展轻功在皇宫内“飞”了起来。 她的轻功还是萧晏辞教的,许久不练有些生疏,她隐约觉得不如从前了。 但她不能认输! 彼时,顾慕年刚从太学回来,想要赶紧回宫扑进母后的怀抱。然走到一半,余光瞥见空中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他顺着抬头看去,伸出小拳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太傅,那是……” 慕迁抬头,瞬间就认了出来,一时有些失语。 真够胡闹的。 “小殿下,没看错,是皇后娘娘。” “我母后?”顾慕年瞪圆了葡萄眼,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震惊,片刻转为担忧。 他“哎呀”一声,抬脚顺着母后飞的方向跑。 苏年年提剑找了一圈,终于看见闻声从御书房出来的萧晏辞。 她在他面前站定,提剑在空中舞了个漂亮的剑花,无辜地眨眼:“找点乐子?” 萧晏辞唇边挂着宠溺的笑。 这几年来,她觉得萧晏辞越来越不一样了,身上再没有那种时而阴郁的逼人气势,漂亮的眼睛也时常含笑。 但据玉影几个人说,萧晏辞在朝堂上吓人得很。张松家的千金,前朝的小公主留在宫里跟慕年作伴,前几日还被萧晏辞吓哭了。 苏年年乖巧地任他牵着,侧头看着他侧颜,怎么也想不出来这张脸发火的样子。 “今天有别的乐子。”萧晏辞取下她手里的剑,牵着她手往前走。 萧晏辞带她来到了……竹楼。 这是距几年前她中媚药后,他们第一次来这里。 跟上次不同的是,如今这里没有翠绿的竹子,取而代之的是满院梨树,梨花雪白柔静,一簇簇开得正好。 苏年年惊喜不已。 但转瞬她就反应过来,他说的乐子该不会是…… 苏年年当即挣扎:“我不要在这里……” 萧晏辞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抱着她纵身一跃,连上楼梯都省了,直接从竹楼三楼的窗子跃入。 里面的陈设与以前无异,中间摆了一张长案,光是看着,苏年年就一阵脸热。 “年年,难道你不想在这里来一次?” 他声音低沉,炙热滚烫的呼吸喷洒过来,苏年年瞬间溃不成军。 被压在案上,她不忘咬牙嗔骂:“狐狸精!” 与第一次一样,萧晏辞慢条斯理用锦带缠住她的手腕,打上漂亮的蝴蝶结。 满室旖旎,女子的呜咽低泣隐隐传出。 待一切归于平静,他们一起坐在窗边赏梨花。 “再过几年,等太子再大些,我就退位。” 苏年年:“???” “留他自己在宫里应付那些老顽固,我们游山玩水,享受只有彼此的生活,如何?” 对他这个想法,苏年年不予置评。 看着满园的梨花海,她靠在萧晏辞怀里,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前世梨园内,他朝她表明心意的那日。 很合时宜的,萧晏辞侧头,认真地看着她。 “年年,你别喜欢他,看看我好不好?”像前世一样,他语气可怜兮兮地问。 苏年年眉眼弯弯,笑着答道:“顾晏辞,我爱你。” 余生很长,错过了前世,她还有用不完的时间来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