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糟心婚事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末世废土荡起的一缕风,钻进岁月的狭缝,吹进兴耀三年,大昭国的燕京城。 北直隶苑马寺寺丞家嫡女的闺房里,清风拂开青纱帐,给绣床上那具快要凉透的身体,注入了新的灵魂。 砍过丧尸异形,击碎过人族叛军阴谋,成功保护了人族火种的奚云岫,在黄沙漫卷,满目疮痍的战场上,问心无愧的闭上眼睛。 又以与她同名的十八岁少女的身体,重新睁开。 奚云岫恍恍惚惚地接收了脑海里的记忆,顿时一言难尽。 这具身体的生母早逝、父亲漠视、姨娘磋磨,及笄之年遇上先帝崩殂,她的未婚夫因承先帝知遇之恩、君父之谊,要守三年国丧,连累她也耽误三年。 好不容易守完国丧,未婚夫又为国捐躯尸骨无存。 来不及伤心,便听姨娘说,给她另择了一门,给六十岁富商做续弦的亲事。 据了解,那糟老头子的上一任妻子,便是被活活打死的! 与其嫁过去受尽苦楚再死,不如直接一了百了。 于是生无可恋的吞了金。 阴差阳错,令奚云岫这个时空偷渡客重获了新生。 奚云岫从床上下来,一手猛摁胃部,一手抠嗓子催吐,将金子呕出。 原身求死,奚云岫却不愿浪费幸运得来的第二次生命,她求生。 但想舒服的、顺遂长久的活下去,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糟心姨娘择的这门糟心婚事。 奚云岫循着记忆找到水井,打了盆清水进行梳洗。 家中没有主母,姨娘掌家,并没有给原身分配贴身丫鬟,凡事都需原身亲力亲为。 否则原身也不至于,吞金大半天都没人发现。 拾掇干净,奚云岫去找原身的父亲奚自成。 书房里,姨娘苏巧珍哭哭啼啼的跟奚自成告状:“老爷,云岫虽非妾身亲生,但妾身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看待。 妾身怎会舍得将疼惜的女儿往火坑里推?这门亲事,胡相公年纪是大了点,可年纪大的会疼人! 胡相公家大业大,云岫嫁去,过的自然是穿金戴银,大鱼大肉的好日子。 至于胡相公打死妻子的传闻,妾身也打听了,根本是无稽之谈,他妻子分明是自己福薄病死的! 偏偏云岫听信传闻,认为妾身不怀好意,和妾身生分,还朝妾身甩脸子…… 呜呜,妾身每天起早贪黑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竟被误会至此,妾身不活了!” 奚自成皱眉,怀疑的盯着苏巧珍:“你确定传闻是假的?我可不想背上枉顾嫡女死活的名声。” “当然!”苏巧珍毫不心虚:“胡相公为了迎娶云岫,愿意出三千两做聘礼,这就是看重云岫,诚心求娶云岫的表现,今后肯定不会亏待云岫。 而且胡相公也瞧不上咱家那仨瓜俩枣的陪嫁,妾身想,反正胡相公缺不了云岫吃穿,嫁妆便不必备了。 聘礼那三千两银子,也留下给老爷官场打点用,想来老爷的官位,今年也能往上挪一挪。” 人往高处走,奚自成自然是想升官的。 寺丞正六品,一年到头的俸禄,满打满算才六十两。 便是加上油水,也没法财大气粗的,一口气掏出三千两银子来打点。 所以,苏巧珍的提议,他心动了。 “你既打算的周全,还问我作甚!你一个人全经办不就行了。”奚自成冷哼。 苏巧珍低下头,暗自琢磨。 别听老爷语气严厉,像是反对这门婚事,其实无非是男人好面子,不好意思承认他是在卖女儿赚聘礼钱。 需要她出面经手卖女儿的‘生意’,三千两聘礼,他幕后拿走。 这样,便是奚云岫嫁过去真被打死了,也找算不到他这位父亲头上。 都是擅自做主的小妾惹的祸! 但苏巧珍心甘情愿替奚自成承担这份风险。 大昭律规定,只有贵妾才能被扶正,而五品官才允许有贵妾。 苏巧珍只是良妾,虽然她把握中馈掌着家,权利与主母无异。 可出了门,妾室的身份终归不如正头娘子那般风光。 她比奚自成更迫切的希望他官升五品,把她扶正! 再者,打点铺路,三千两银子绰绰有余,指不定还能剩下几百两。 苏巧珍已经盘算好了,用剩下的银子买正红的衣裳,和正室才能佩戴的簪子。 再给她真正疼惜的亲生女儿奚云瑠,置办几套绸缎衣裳。 “是,那妾身去筹办了。”苏巧珍福身退出书房。 奚自成没有拦,默认了苏巧珍的作为。 苏巧珍一打开书房门,就见奚云岫站在外面。 一时心虚,她怕奚云岫听见了刚才书房里,关于婚事筹备的商量,大吵大闹。 可转念想,听见了又如何?奚自成都同意把奚云岫嫁给胡相公了,婚事板上钉钉。 奚云岫闹也没用,想嫁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苏巧珍有了底气,不悦的瞪着奚云岫:“你在这里做什么?要嫁人的姑娘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奚云岫心中讽刺,一个个都打算不顾她的死活,把她卖给家暴的糟老头了,还要她讲规矩? 讲规矩好让他们卖得更轻松吗? 奚云岫径直越过苏巧珍,走到奚自成面前:“父亲,女儿有事与您商量,是关于女儿婚事的。” 苏巧珍急了:“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当子女的置喙? 云岫,你十五岁和容家议亲时,遇上国丧搁置,今年你十八,和容家的婚约再度提上日程时,你未婚夫容忱又战死了。 容家是宽厚的人家,没直言你克夫不祥,但你不能蹬鼻子上脸,当没有这回事! 说不定你爹这些年没升迁,就有你命格带霉运影响的缘故。 我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福泽深厚,能压得住你倒霉命格,还愿意要你的胡相公来。 这两日胡相公便会上门迎亲,你老实待嫁,别任性不识好歹。 就算你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你爹考虑,不能不孝啊!” 奚云岫无声哂笑,把她的命格捏造成不祥,再与奚自成的仕途联系在一起。 摆明是让重视仕途的奚自成出手,一旦她继续反抗这门婚事,奚自成便能以忤逆不孝的罪名收拾她,逼她认下婚事。 真是好一个苦口婆心,为她着想的姨娘! 奚云岫淡道:“我看阻碍父亲仕途的人不是我,而是苏姨娘你。” 第2章 当自由快乐的俏寡妇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看向奚自成:“父亲,女儿和容忱才是正儿八经,交换过信物庚帖的父母之命。 眼下信物庚帖还没从容家拿回来,婚约尚未正式解除,姨娘就迫不及待的将女儿另许人家。 一女配两家,恐怕那些刚正不阿的御史们,会瞧不过眼,上奏弹劾父亲。 那样父亲的仕途,才是真的要受影响。” 奚自成闻言迟疑了,他最看重的便是自身的官运。 奚云岫继续道:“父亲别忘了,容忱是大昭的靖远侯,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靖远侯府设的灵堂,悼念的人日日夜夜络绎不绝,容忱的事迹,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 她老人家怜惜容忱无后,特下懿旨,准许容家给容忱过继一子,先立为世子,待继子成年再承袭容忱的侯爵,延续荣耀。 父亲在这个时候,把太皇太后都怜惜的靖远侯的未婚妻,嫁给一个名声奇臭的六十岁老头做续弦…… 您觉得,太皇太后会怎么想,皇上会怎么想?这不是诚心侮辱容忱吗!如此,您觉得您的仕途还会有希望?” 奚自成心中一震,是他疏忽了,大昭的御史,是无风都要起三尺浪的人物。 他一女配两家这么明显的小辫子,御史肯定会揪着大做文章。 被御史弹劾还在其次,如今皇上年幼,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他若惹了太皇太后厌恶,仕途也算彻底走到头了。 奚云岫是要嫁出去,但不能嫁得这么急,‘卖’得这么明显…… “云岫,别听你姨娘胡诌,”奚自成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你的婚事为父会为你从长计议。 至少也得等容忱的头七过了,拿回信物庚帖解除了婚约再商量。” 是商量,还是缓一段时间再待价而沽? 奚云岫来找奚自成,是奔着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婚事问题,而不是听他的缓兵之计的。 这个时代的女子不成婚是不行的,她不想躲过六十岁的胡相公,再来个五十岁的王相公、四十岁的钱相公…… 她要主动出击。 “父亲,哪怕过了头七再嫁,也是我这个未婚妻,在容忱尸骨未寒之际另嫁了他人,少不得要添个凉薄的名声,对父亲的仕途有害无利。 女儿仔细考虑过,为父亲前程着想,女儿能嫁,且须尽快嫁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容忱! 父亲,有时候死人的价值,比活人更高。” 奚云岫不怕奚自成脑筋转不过弯,容忱战死后,容家入了太皇太后的眼。 她这位未婚妻眷恋未婚夫,愿意抱着牌位嫁给战死的英雄,替英雄操持家务,那奚家,不就也能进入太皇太后的视线吗? 奚自成再趁机好好表现一番,不愁升不了官。 而奚云岫……就可以嫁进无主的侯府,做侯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无痛当妈养个继子,当自由快乐的俏寡妇。 这就是奚云岫对她自己未来的规划:轻松、闲适的退休生活。 奚自成确实想到了他会被太皇太后注意,但……万一太皇太后没注意到,不给他升官呢? 白搭进去个女儿还拿不到想要的,奚自成举棋不定,有点不敢赌。 他挥挥手,打发奚云岫:“让为父再考虑考虑,你先下去吧。” “是。”奚云岫表面恭顺的告退,内心幽幽。 奚自成已经打消将她嫁给胡相公的念头了,可要奚自成同意她嫁给容忱,还得再添把火。 这把火,该怎么添,从哪里添? 奚云岫回到房间暗暗琢磨,原身是闺阁小姐,受制于苏巧珍,从小到大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脑子里的见识也有限。 除去那些伤春悲秋的少女心事,有用的记忆不多。 但仔细思索,还真让奚云岫琢磨出了突破口。 源自脑海里的一些,关于太皇太后的信息。 这位站在大昭权利顶峰的女人,在丈夫死后,一度想为丈夫殉葬。 是念及儿子刚登基地位不稳,才没选择投缳。 然而儿子体弱多病,没多久便英年早逝,她又强忍悲伤,帮助年幼的孙子稳固朝堂。 太皇太后失去丈夫,收起悲痛教养儿孙。 奚云岫失去未婚夫,仍想嫁给未婚夫,替未婚夫养育继子…… 相似的经历,情感共鸣不就来了? 再稍加文笔润色…… 奚云岫在桌面铺上宣纸,研墨斟酌。 一篇用情至深的陈情表一蹴而就。 奚云岫有八成把握,太皇太后看了她的陈情表后,一定会允许她嫁给容忱做未亡人。 但她自知,她没途径将陈情表直接递进宫,需要奚自成帮忙。 所以在陈情表里,写了一些奚自成教女有方的好话,来增加奚自成升官的概率。 否则很难说服奚自成帮她递交陈情表,为了美好的退休生活,只能先便宜奚自成了。 相信奚自成为了升官,也会在早朝上,尽力渲染她对容忱的深情。 如此,成功的把握,就又增加一成。 另一边的琉璃院。 苏巧珍的亲生女儿奚云瑠,听贴身丫鬟回话说,苏姨娘从书房出来了,立即欢喜的拎着裙摆跑过去。 “娘,奚云岫嫁给胡老头的事,是不是说定啦?” 苏巧珍沉着脸:“嘘,别嚷嚷,你非得叫你爹听见是你闯的祸不行吗!” 奚云瑠撇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他一个糟老头,真敢上门来啊。” 那日奚云瑠去首饰铺闲逛,被同在首饰铺的胡相公盯上。 胡相公色眯眯的眼神令奚云瑠很不舒服,恰好她银钱不够,买不起她看中的宝石簪子,便准备离开。 谁知胡相公抬手拦下了她,跟她说,只要她愿意嫁给他,就把宝石簪子买下来送给她。 奚云瑠有点害怕,但又十分想要那根簪子,便谎称她叫奚云岫,拿了簪子,让胡相公有本事就上门来提亲。 结果胡相公真是个有本事的,打听到了奚家,大大咧咧的派人来商议婚事。 好在那天奚自成不在,容忱战死的消息也传满了燕京。 苏巧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干脆将错就错,谈妥聘礼准备把奚云岫嫁过去。 就算胡相公洞房之夜,发现奚云岫不是在首饰铺见过的那个人,也木已成舟。 可惜…… 第3章 奚云岫竟然不见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苏巧珍恼恨道:“不知道奚云岫那小蹄子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变得牙尖嘴利。 对你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你爹又改变主意,不让她嫁了。” “娘,那怎么办啊。”奚云瑠慌了神:“如果奚云岫不嫁,胡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难不成真要我去嫁?” “急什么,”苏巧珍冷笑一声:“我这就派人去胡家,催他们明天直接带着聘礼和花轿来。 我就不信,聘礼收了,胡家的花轿抬到门口,点名要奚云岫做新娘子,你爹除了让奚云岫上花轿,还有什么办法收场!” 奚云瑠亮起眼睛:“娘,还是你高明!” 苏巧珍道:“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个计划,你也得帮忙。” 翌日一早,奚云瑠提着食盒来到奚云岫的院子。 “姐姐,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聊天了,我今日特意来找你叙旧。” 食盒里的包子花卷、清粥小菜,被一一端上桌,奚云瑠还亲手把粥分别盛进两只碗里,挨个摆到自己和奚云岫面前。 奚云岫不动声色,记忆里,原身和这位庶妹,确实有过一段姐妹悌亲的过往。 在原身生母还活着时,奚云瑠对原身撒娇讨好,原身很信任奚云瑠,对奚云瑠几乎无话不谈。 可就在原身生母过世,下葬后的第一天,奚云瑠就抢走了原身的院子,和所有的漂亮衣服首饰。 也再没对原身有过好脸色。 突然的殷勤,非奸即盗! 奚云岫留意到,奚云瑠所用粥碗的花纹,和她的有些微不同。 她碗上的花纹花瓣,有五瓣,奚云瑠碗上的花瓣,只有四瓣。 是意外还是巧合? 以防万一,奚云岫佯装惊讶的指着门外:“咦?妹妹你看,外面是什么东西在晃?院子里不会有贼人潜入吧!” 奚云瑠心里有鬼,立即站起身,紧张的朝外望去:“是什么?我怎么没看到。” 奚云岫趁奚云瑠的视线转移,飞快的将两碗粥调换,脸上维持着温和的表情不变。 “那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奚云瑠点点头:“姐姐,别管那些,快点喝粥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为了引导奚云岫喝粥,奚云瑠捧起碗,率先喝了起来。 奚云岫见奚云瑠喝得坦然,便知奚云瑠那碗粥十分安全。 用手虚掩着碗上的四瓣花,也抿了一口。 奚云瑠紧盯着她把粥咽下,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姐姐,好喝吗?真以为我是来跟你姐妹情深的啊,喝了粥,就乖乖嫁给那个色眯眯的老头子吧!” 奚云瑠嚣张的站起身,随即脑袋一晕,倒在了地上。 奚云岫俯身用手指试探奚云瑠的鼻息,均匀稳定,只是睡过去了。 她眉梢微挑,还以为碗里加了什么呢,原来是蒙汗药。 苏姨娘这是打算迷晕她,直接送嫁到胡家去? 只是,奚云瑠是怎么知道,胡相公是个色眯眯的老头的? 难道奚云瑠和胡相公之间,有不为人知的渊源? 无论苏姨娘打着什么盘算,既然让奚云瑠下药迷晕她,过不久肯定会来检查成果。 若发现她没中招,怕是要闹得鸡飞狗跳。 奚云岫还在等奚自成下早朝回来,告诉她上奏陈情表后,太皇太后的态度,在此之前,不想与苏姨娘正面交锋,免得节外生枝。 好在这具身体虽然柔弱,根骨还算结实。 奚云岫离开房间,避过家中丫鬟小厮的耳目,靠着在末世打拼的身法技巧,爬上主屋的屋顶藏身。 奚家门外敲锣打鼓,胡家聘请的媒婆指挥着人,有条不紊的把一箱箱聘礼抬进屋,给奚家的街坊四邻散喜钱。 媒婆甩着手绢,冲苏巧珍道:“苏夫人,娶续弦还愿意摆这么大排场,胡家可是给足了奚家脸面。 眼瞅着吉时要到了,苏夫人也该叫新娘子出来上花轿了吧,可别耽误了好时辰!” “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去催。”苏巧珍安抚着媒婆,心里焦急。 本来按计划,只要迷晕奚云岫,塞进花轿扔进洞房,把生米煮成熟饭,奚云岫纵是不愿,出嫁从夫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谁知在迷晕这个环节就出了岔子,奚云岫个贱蹄子竟然不见了!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圣旨到——” 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高举着明黄的圣旨走进来。 奚自成恭谨的跟在太监后面,看见苏巧珍,立即使眼色呵斥。 “没眼力见的,这位是太皇太后身边的陈公公,还不快备香案,把家里人都喊出来接旨!” 苏巧珍眼珠一转,开始给奚云岫上眼药,抱怨道:“老爷这可是为难妾身了,找云岫这事儿,妾身怕是没那么大本事。” 宫里来的旨意,奚自成还这么重视……苏巧珍想,旨意八成和升官有关。 她要能扶正了! 而且天家派来宣旨的使者在场,奚自成无论如何都会顾忌颜面。 在这个时候跟奚自成提,胡家登门迎亲的事最合适! “老爷您不知道,胡相公实在是太喜欢云岫了,听说您要对云岫的婚事再商量考虑,失了分寸,竟然直接派了花轿上门迎亲! 您瞧瞧,聘礼都抬进来了,街坊四邻都知道了咱们家今日要嫁女,如果不嫁,两家脸上都不好看。 妾身就想着先让云岫去换上嫁衣,再等您回来了拿主意,谁知那丫头恼了,跑得无影无踪。 新娘子大婚当日逃婚,这不是诚心让两家闹得难看嘛!传出去不得说咱们奚家没教养? 她这完全是只顾自己痛快,丝毫不顾老爷您的脸面,她这是不孝啊! 反正妾身是管不了她了。” 苏巧珍很聪明的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只字不提是她要求胡家大摇大摆上门迎亲的。 只说胡相公不打招呼就来迎亲,事情办得不地道。 可聘礼收了,事已至此,翻脸就是结仇,看在聘礼有这么多的份上,何必呢?女儿嫁了也就嫁了。 倒是奚云岫任性妄为,行事半点不为当爹的考虑,老爷可得好好管教惩治! 第4章 成全赐婚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自成气得浑身发抖,他回来看到家门口围着那么多人,就觉得不对劲。 本以为是有媒婆上门给奚云瑠说亲,没想到是来迎娶奚云岫的! 苏巧珍是吃准了有天家使者、胡家的排场、看热闹的街坊四邻在。 围观的人越多,他的脸面就被架得越高,为了面子、为了不落为旁人闲谈的笑柄,他就越不能翻脸。 若在平时,碍于颜面,纵然他不高兴胡家擅自上门,但脸面要紧,加上财帛动人心。 他确实会半推半就的收聘礼嫁女。 可现在不一样! 别人不知道陈公公手持的圣旨里写了什么内容,他还能不知道吗? 奚自成铁青着脸,抬手狠狠甩苏巧珍一巴掌:“贱人!我还活着呢,奚家嫡女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妾做主了? 你还敢背着我收聘礼,简直反了天了!” 苏巧珍不可思议的捂着肿起的脸:“老爷,你打我!” 她惊讶的连自称都忘了用。 奚自成没理会她,转身谄媚的跟陈公公解释:“家中小妾不懂事,让陈公公见笑了。” 奚云岫在房顶上,将下方的风景一览无余,看到苏巧珍挨打,就猜到圣旨的内容对她有利。 奚自成不会将她嫁给胡相公了。 她微微勾唇,利落的从屋顶跃下。 失踪人口该去迎接胜利果实了。 “臣女奚云岫,见过陈公公。”奚云岫盈盈走来,朝陈公公福身施礼,又看向奚自成唤了声“父亲”。 奚自成刚想说什么,被陈公公打断。 “奚大人的家务事,咱家就不听了,奚大小姐既然来了,那咱家就宣旨了。” 满院的人,包括胡家的媒婆全都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奚大小姐奚云岫品性至纯忠烈,对靖远侯容忱情深义重,特成全奚大小姐心意,赐婚为容忱之妻,准百年后合葬。 苑马寺寺丞奚自成教女有方,守信至诚,擢升为苑马寺少卿。钦此!” “臣/臣女领旨谢恩!” 陈公公还要到靖远侯府宣旨,通知靖远侯府要有一位女主人了,没留下喝茶便告辞。 奚自成收起笑脸,瞪向苏巧珍:“贱人,差点被你害死,还不赶紧把胡家的聘礼送回去!” 奚云岫的陈情表,写进了太皇太后的心坎里,被太皇太后在早朝大加赞扬。 皇上孝顺祖母,颁发旨意赐婚。 奚自成当朝表明他有多看好容忱这个女婿,多么希望奚云岫嫁给容忱,又为容忱的战死痛惜扼腕一番,沾光获得了拔擢。 若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知道,前脚下旨赐婚,后脚奚家就塞奚云岫上花轿嫁给胡相公…… 这就不仅是一女配两家的道德问题,还罪犯欺君! 奚云岫无意看苏巧珍倒霉,圣旨赐婚,只是达成她当寡妇过退休生活的第一步。 她打算傍晚去靖远侯府一趟,一来,是给她素未谋面便阴阳相隔的夫君烧纸钱,二来,去和容家人商量她嫁过去的流程。 盛夏的暑热,伴随天边最后一抹落日余晖的消散,一点点从陆地剥离。 奚云岫着素衣,安之若素的拜访靖远侯府,在记录前来祭拜来客的名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赐婚圣旨虽下,可还没跟容家合计嫁娶章程,她还不算是容忱的内人,只是外客,要按外客祭拜的规矩走。 侯府里的丫鬟不识得她,见她衣着朴素,以为是仰慕侯爷,自发来祭拜的普通百姓,如常引她到存放容忱棺椁的中堂。 奚云岫在灵前祭上三炷香,接过丫鬟递来的纸钱,跪在蒲团上,往烧纸的火盆里投。 时不时抬头和丫鬟聊几句。 今年五月,南方倭寇攻陷了禹杭大嵩所,容忱临危受命,出征抗倭。 六月,容忱率军在神机营的火炮掩护下,夺回城池,将倭寇杀回海里。 却在斩杀倭首时,遭到偷袭,坠海尸骨无存。 在禹杭从事防备倭寇,督建防御工事的户部焦侍郎,用渔船在海里打捞十天,仅仅打捞出容忱的一件血衣,送回燕京。 青年去时意气风发,银鞍白马,飒沓奔袭。 归时只有一件沾血的旧衣,静静摆在棺椁里。 换来大昭国土的寸土不离。 中堂的门扉被扣响,打断了奚云岫和丫鬟的闲谈。 “不知奚大小姐登门,有失远迎,我家老夫人有请。” 丫鬟看着奚云岫瞪圆眼睛,惊讶的脱口而出:“奚大小姐?你就是圣旨指婚给侯爷的那位夫人!” 奚云岫含笑起身:“带我去见老夫人吧。” 她大大方方的留名,等的就是被主动召见。 传话的人是侯府的管家,他跛着一只脚,走路一高一低,手中执的灯笼却始终平平稳稳,不晃不移。 看得出有功夫底子。 奚云岫好奇问:“管家从过军?” “老奴宋越,奚大小姐唤老奴宋伯就好,老奴原是侯爷麾下的百户,老奴无能犯了事,被夺了官职,成个废人。 承蒙侯爷不弃,让老奴在侯府里做事,混口饭吃。” “这么说,侯爷对宋伯有帮扶之恩,”奚云岫笑道:“那宋伯对侯爷也一定是忠心耿耿的吧。” 宋越身形一顿,死死盯着奚云岫。 奚云岫任由他打量,抬头望见慈安堂的牌匾:“这就是老夫人的住处吧?劳烦宋伯带路了,我自己进去找老夫人就好。” 容忱的母亲,老夫人夏文君,和奚云岫的生母聂绮罗是闺中密友。 两人互相知根知底,做亲家也放心,于是有了奚云岫和容忱的婚约。 夏文君一见奚云岫,眼里便蓄了泪,拉着奚云岫不撒手。 “我可怜的孩子啊,告诉姨姨,圣旨上的赐婚是不是你爹逼你的? 孩子,只要你说你不愿意嫁,我就是拼上我的诰命之身,也要请皇上收回旨意!” 若容忱活着,这自然是门好亲事,奚云岫一小官之女嫁进侯府,明显是高攀。 可容忱死了,便是高嫁,也改变不了要守一辈子活寡的事实。 没有任何一个疼惜女儿的好人家,会愿意女儿嫁给死人守寡。 夏文君料定奚云岫也是不愿的。 第5章 嫁妆单子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不动声色的抽回被握着的手,夏文君的话听上去像是拳拳为她着想,甚至为她连抗旨都在所不惜。 可是…… “夏姨很希望我反悔?”奚云岫道:“难道夏姨不知道,反悔的后果是什么?” 容忱为国捐躯,是有功之臣,容忱的母亲便是抗旨,皇上念在容忱的功劳,也不会过于苛责夏文君。 反而是奚云岫,会被诟病她是侯府宁愿抗旨,也不愿要的弃妇。 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奚云岫不信夏文君会不知道,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是什么下场。 无非是尼姑庵、自我了断、嫁给不讲究的人家为妾。 “真奇怪啊,夏姨曾经明明很希望我嫁给容忱,做您的儿媳。” 奚云岫歪歪头:“如今圣旨赐婚,您的夙愿得偿,怎么会生出抗旨的想法?” 夏文君表情一僵:“这不是觉得守活寡太委屈你了,关心则乱。” “不委屈,您知道我家的情况,娘亲去世后,姨娘掌家,我的所有东西都被姨娘和庶妹夺走,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我做梦都想从家中逃离。 和继续待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相比,守活寡算得了什么?夏姨,我很期待嫁进来做您的儿媳。” 奚云岫主动示弱,倒让夏文君无话可说。 夏文君叹口气:“好,既然你没意见,那就定在我儿下葬那日迎你进门。 只是时间仓促,又是婚丧赶在一起,不宜大办的,可能没什么排场,也给不出什么像样的聘礼。” “夏姨,我理解,也不讲究那些,只希望能尽快离开那个家。” 奚云岫乖巧附和,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不过既然是圣旨赐婚,皇上应该会关注我和容忱的婚事吧? 我打算出嫁当天,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都带上,让皇上知道,能嫁给容忱,我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夏文君又是一哽,你带足嫁妆风光进门,展现你对圣旨赐婚的欢喜,那侯府要是不给足聘礼,所表现的,岂不是对圣旨赐婚的无声抗议? 这明摆着阳奉阴违对皇上有意见的行为,侯府怎么敢做啊! 看来聘礼和迎亲的排场,得重新计较。 不管夏文君心里如何想,奚云岫很自然的提出了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对了,您知道的,我的所有东西都落到了苏姨娘和庶妹手里,我娘的嫁妆也不例外。 我嫁人要带走我娘的全部嫁妆,可我没有我娘的嫁妆单子,怕直接去索要,会被苏姨娘昧下东西。 您是我娘的手帕交,对我娘的嫁妆私产应该有了解,麻烦您帮我估个价,我好找苏姨娘索要。” “这个啊……”夏文君犹豫了片刻道:“我有你娘嫁妆单子的备份,我去拿给你。” 奚云岫很意外,夏文君手里,竟然有聂绮罗嫁妆单子的备份! 可既然夏文君和聂绮罗这对闺蜜,关系好到能存着彼此的嫁妆单子,夏文君为何对故人之女是这种怠慢的态度? 奚云岫敛下疑惑,拿到想要的东西,便告了辞。 宋越一瘸一拐的亲自送奚云岫到门外,低声道:“奚大小姐,侯爷膝下有两个养子。 但因为迟迟未能成婚,容家的族老不允许侯爷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先将养子写进族谱。 那两个孩子一直没名没分的养在侯府偏院。” 在奚云岫离去时,宋越望奚云岫的眼神耐人寻味。 奚云岫假装没注意,回到了家中。 侯府的水很深,这是奚云岫的初步判断。 但是……奚云岫捏着嫁妆单子,水的深浅,她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蹚,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聂绮罗的嫁妆夺回来。 那是聂绮罗留给原身的,便宜了谁都不能便宜逼死原身的苏巧珍。 “什么,你还要嫁妆!”苏巧珍惊声尖叫。 奚云岫理所当然的点头:“母亲的嫁妆留给女儿,天经地义,我为什么不要? 何况我是圣旨赐婚,我的婚事皇上也会关注,没有嫁妆像什么样子?希望姨娘尽快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 苏巧珍被‘圣旨’两个字压得不敢发火,忍着气讪笑道:“云岫,我就是个暂管中馈的姨娘,像你成亲、置办嫁妆这样的大事,还得你爹拿主意。 不巧今晚你爹出去和同僚喝酒,估摸着得在外面过夜,等明天你爹回来,咱们再商量嫁妆的事。” 奚云岫挑眉:“姨娘突然变得这般安分,我真有点不习惯,你擅收聘礼强嫁嫡女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自己只是个姨娘?” 苏巧珍咬牙瞪着奚云岫。 “姨娘不能当家,那我等父亲回来再谈,不过……” 奚云岫很大度的,不计较苏巧珍眼神的冒犯,并‘好心’提醒:“姨娘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别等父亲同意把我娘的嫁妆给我后,你临时再找不齐东西,缺了短了的。 毕竟父亲已经升官,你能不能扶正,全在父亲一念之间,若你办事不利,又一次惹恼父亲,你这辈子怕是都做不成正房夫人了。” 被戳了心窝子的苏巧珍气得要发疯。 而奚云岫欣赏完苏巧珍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狰狞表情后,心情格外舒坦,施施然回房睡觉。 一夜无梦。 奚自成是下了早朝,中午才从外面回来的。 苏巧珍一见他就抹眼泪:“老爷,你总算回来了,妾身要被奚云岫欺负死了!” 奚自成皱眉,他心里自有一杆秤,以前苏巧珍把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给他添麻烦,虽说性子娇蛮霸道一些,会打压欺负奚云岫。 但用处比奚云岫大,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如今他刚靠着奚云岫的婚事出了风头,获得高升,奚云岫在他心里的地位,暂时比差点坏事的苏巧珍要高。 他话里话外皆是对奚云岫的偏袒:“她都要嫁出去了,你还招惹她作甚?你不主动找她不痛快,她欺负得着你?” “老爷你居然怪我?你怎么不听听奚云岫提了什么条件!”苏巧珍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她嫁人竟然要带走聂氏的全部嫁妆!您知道聂氏有多少嫁妆吗?若让奚云岫全都带走,咱家就成空壳了!” 第6章 难道嫁给死人值得炫耀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自成沉默了。 聂绮罗的父亲是当朝太傅,位列三公,奚自成则是先帝明德七年的二甲进士。 当初聂太傅为避结党营私之嫌,才给聂绮罗榜下捉婿,捉了初出茅庐,在朝廷尚无根基的奚自成。 奚自成家境一般,聂太傅担心女儿嫁过去受委屈,特意置办了十里红妆,聂绮罗嫁得分外风光。 只是后来奚自成牵扯进一桩重案里,聂太傅怕聂绮罗受连累,要聂绮罗与奚自成和离划清界限。 聂绮罗不愿,和聂太傅闹得很不愉快,从此跟娘家再无往来,至死都没恢复关系。 而聂绮罗死后,苏巧珍用着聂绮罗的嫁妆,欺负着聂绮罗的女儿。 奚自成是苏巧珍的帮凶、聂绮罗嫁妆的受益人之一。 有聂绮罗的嫁妆作为家用开支,他为官的俸禄、赚的油水,统统积攒下来,购置了他个人的私产。 若是把聂绮罗的嫁妆都给奚云岫,意味着从今往后,他要拿自己的私产来养家了。 奚自成还没拨自己的私库补贴家用,就已经开始觉得肉疼了。 他来回踱步想了又想,指挥苏巧珍将奚云岫喊过来。 “我亲自跟她说,难道嫁给死人很值得炫耀?她娘留的嫁妆,我看只给她一部分就够了。” 奚云岫听丫鬟通传,奚自成回来了要见她,便起身去了主院。 奚自成一脸殷勤的问她:“云岫,你去过侯府了,侯府那边怎么说?” 奚云岫照实道:“夏夫人说,在侯爷下葬那日来迎我过门,侯爷后天下葬,明天侯府应该就会来下聘。” 奚自成连连点头:“侯爷下葬的日期不能改,时间仓促,简略聘娶流程可以理解,咱们家也一样。 你后天就要出嫁,可咱们家临时置办不来什么嫁妆,我打算直接从家里的库房挑一部分给你,为父俭省一点不要紧,让你能风光出嫁最重要。” 奚云岫差点被奚自成的说辞气笑,说得好听,从奚家的库房里出,好像为了她这个女儿付出了许多似的。 可奚家库房原本哪有什么东西?不都是聂绮罗去世后,苏巧珍拿聂绮罗的嫁妆去填的吗! 把聂绮罗留给奚云岫的嫁妆,只分一部分出来,还要奚云岫感恩戴德的领情,真是油滑得很! “父亲愿为女儿添妆,女儿感激不尽,可女儿也不忍看着父亲节衣缩食。” 奚云岫故作惶恐:“所以父亲只把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交给我带走就好了,多的东西我一概不要。” 女子嫁人所带的嫁妆,属于女子的个人私产,夫家是不可侵占的。 女子若不幸离逝,无儿无女,娘家可以上门讨要,将嫁妆带走。 有儿有女,嫁妆由子女继承。 奚自成不提聂绮罗的嫁妆,只说给奚云岫置办嫁妆的事,便是故意模糊聂绮罗嫁妆的存在,隐瞒将聂绮罗的嫁妆填奚家库房的事实。 没想到奚云岫根本不上当,还彻底将聂绮罗的嫁妆,和奚家库房两者做了切割。 嫁妆是嫁妆,库房是库房。 她只要聂绮罗的嫁妆,不要奚家库房添妆。 即便这两者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在任何时候,夫家侵占女子嫁妆填库房,都是令人不耻的。 偷偷摸摸的做可以,一旦摆到台面上来说,那就成了笑话。 奚云岫帮奚家把台面给撑了起来,只要奚自成将聂绮罗的嫁妆如数拿出,曾经霸占过亡妻嫁妆的事,便能一笔勾销。 然而奚云岫小瞧了奚自成的脸皮。 台面的干净哪有实打实的钱财重要? “唉,这事儿难就难在这上面。”奚自成假模假样的叹口气。 “你娘过世后,你姨娘管家,你姨娘小门小户出身,是个没经验,不讲究的,竟然把库房和你娘的嫁妆全混在了一起。 我也是刚知道这事,你娘的嫁妆单子不见了,你姨娘又没保留原本的库房单子。 东西合在了一处,分也分不出个所以然。” 奚云岫惊讶,奚自成居然承认,做了霸占亡妻嫁妆这么没品的事! 虽然是把责任全推到苏巧珍身上,但没品就是没品。 真是为了财彻底不要脸了! “你娘嫁来时带的东西多,但奚家库房原有的东西也不少。”奚自成无可奈何的道。 “所以我才想,从库房里直接匀一部分东西,给你做嫁妆,总归和你娘原本的嫁妆数目差不了多少。” 奚云岫眸中闪过讽刺,什么库房里原有的东西不少?无非是仗着没有原始单据、账目混乱,随意捏造! 聂绮罗的嫁妆到底有多少,也成了他说得算! 这样一来,不光能名正言顺的扣下聂绮罗的一大半嫁妆,还能让奚云岫哑口无言,说不出毛病来。 不过,没有确凿的单子和账目,就没人分得明白,哪些是聂绮罗的嫁妆,哪些是库房原来就有的东西。 但要是奚云岫有单子呢? 奚云岫勾勾唇,笑容明媚天真:“父亲对女儿的爱护之心,女儿感受到了。 正因如此,女儿才更应该为父亲着想,不让父亲为难。 家中还有妹妹没有出嫁,我要是从库房中多拿了东西,日后留给妹妹的不就少了? 我不想因为嫁妆的事,增添姐妹间的龃龉,所以从侯府出来后,我特意去了一个地方,拿到了我娘的嫁妆单子。 这样就能把我娘的嫁妆从库房中分出来了,我真的只要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不给父亲添麻烦。” 奚云岫的态度越是诚恳,语气越是真诚,奚自成就越生气。 他都说聂绮罗的嫁妆和库房混在一起了,奚云岫怎么还咬着聂绮罗的嫁妆不放! 这也就罢了,奚云岫竟然真把聂绮罗的嫁妆单子找到了? “拿到单子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奚自成加了重音:“不过云岫,你的单子是从哪得到的?别是被人骗了,你拿来给为父瞧瞧。” 奚云岫才不上当,递过去万一奚自成手滑给扔了,或是一口咬定单子是假的怎么办? 她略过奚自成的最后一句话,只是答道:“父亲觉得,除了我娘,还有谁会有我娘嫁妆的明细单子。” 第7章 站在大义上指指点点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在听出奚自成是个要财不要脸的人的时候,奚云岫便藏了心眼,给奚自成留了暗示。 她故意说从侯府离开,又去了一个地方,可闲逛到别处,也算是‘去了一个地方’。 ‘去了一个地方’和‘拿到嫁妆单子’,又是分别的两件事。 她没撒谎,她只是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打乱顺序连在一起说了一遍。 但奚自成会怎么猜? 他会觉得奚云岫是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才拿到的嫁妆单子。 什么地方能让奚云岫讳莫如深,还与聂绮罗关系密切到,能存着聂绮罗的嫁妆单子? 奚自成不会认为那个地方是靖远侯府,给嫁妆单子的是夏文君。 他只会觉得,奚云岫是找上了聂绮罗的娘家太傅府,给嫁妆单子的是聂太傅! 是那个太后、皇上都要礼遇的,奚云岫的亲外公! 虽然聂绮罗生前和聂太傅闹得不愉快,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奚云岫登门,亲外公怎么会不管? 恐怕奚云岫执意要带走聂绮罗的全部嫁妆,也是聂太傅授意。 怪不得奚云岫这么硬气,原来是得了聂太傅撑腰! 想通这一层,奚自成能怎么办?他还能跟当朝太傅掰手腕不成? 奚自成肉疼的缓缓开口:“你这孩子,早说去探亲不就行了?你成亲的事,确实该告知你娘那边的亲人。” 他转过头,对苏巧珍道:“苏姨娘,按云岫的单子把东西都找出来。” 苏巧珍愣住,老爷不是说聂绮罗的嫁妆,只给奚云岫一部分吗?怎么又变成全部了! “老爷,奚云岫她是嫁给死人,哪里至于带这么多东西!” “苏姨娘此言差矣,”奚云岫淡道:“我嫁的不是普通人,是靖远侯,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这桩婚事还是皇上圣旨亲赐!这是何等荣耀?怎么到苏姨娘嘴里,成了见不得人的了? 苏姨娘是对皇上的旨意有什么不满吗?” 苏巧珍怎么敢对圣旨表达不满? 反驳不了奚云岫,只能委委屈屈的望向奚自成,指望奚自成能帮她说话,训斥奚云岫。 奚自成狠狠瞪苏巧珍一眼:没用的东西! 他推测奚云岫背后有聂太傅撑腰,就是因为不敢得罪聂太傅,才答应奚云岫带走聂绮罗的全部嫁妆。 但苏巧珍提出反对,他没制止还暗中观望,想的便是,万一奚云岫觉得苏巧珍的话有道理,认为嫁给死人很羞耻,担心出嫁带的嫁妆太多,排场太大,会惹人笑话呢? 那是不是还有机会,把聂绮罗的嫁妆留一部分? 可惜苏巧珍太废物,没能让奚云岫上钩。 占不到便宜,奚自成也无心留在后宅,借口要赶去苑马寺当值,午饭没吃便走了。 留下苏巧珍一脸愤懑的去给奚云岫收拾嫁妆。 奚云岫捏着单子,一样样对照,倒是不怕苏巧珍做手脚。 只是……方才奚自成与她错身而过,她从奚自成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清幽温软的香气。 似是傅身香夹杂了一些芙蓉花的味道。 奚家没有种植芙蓉花。 苏巧珍嫌傅身香用起来麻烦费时,从来不抹。 那么奚自成身上的香味,是从哪里染上的? 奚云岫敛下眉宇异色,转头面向苏巧珍,让苏巧珍先将嫁妆里最重要的田庄,和整整两条街的铺面房契交出来。 大昭的房价不算离谱,燕京城的一套四居室,价值五十两左右,两间两层的小楼,约莫三十六两。 一个普通杂役的工钱,一年到头,差不多能挣十几二十两。 全家人齐心协力,踏实勤勉,积攒两三年,不出意外,是能全款拿下一套房子的。 因而铺面的租金也不贵,按地段的好坏,月租五百文到一两二三不等。 可架不住聂绮罗的铺面多,合计下来,只靠租金一年就有两百多两的收入。 田庄倒是不大,只有三十亩地,丰年营收能有二十两,歉年能有八九两,佃户取营收的三分之一交租。 不过田庄每个月都来供给新鲜蔬菜,和鸡鸭羊肉,这份价值无法细算。 之前这些收益,都进了苏巧珍口袋,从今日起,奚云岫要收入自己囊中。 她使唤了个小厮,吩咐小厮帮她通知铺面的所有租户,和田庄的管事,明日晌午到她这来一趟。 去田庄的路远,不能让小厮白辛苦。 奚云岫刚把嫁妆拿回,还没摸到实打实的银子,手头能做打赏用的,只有原身自杀吞的那点金子。 她洗刷擦拭干净,塞给了小厮。 小厮立即笑逐颜开的跑出去办事。 苏巧珍照着单子在库房扒到半夜,才总算核对完单子上的东西。 库房也差不多被清空了。 奚云岫讽刺一笑,这就是奚自成说的,原本库房里的东西也不少? 索性库房的东西是多是少,对奚云岫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嫁妆单子上的东西,给她一样不多,一样不少的装起来。 奚云岫监督着人把东西挨个装箱,在单子上写着对应物品名的后面画勾。 末了指着没有找到实物画勾的物品名,对苏巧珍道:“苏姨娘,这十几样东西去哪了?麻烦苏姨娘解释一下。” “我怎么知道!”苏巧珍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这些年大小姐养在闺中,不问世事,哪里懂得掌家的辛苦。 老爷当官不易,逢年过节都要和公卿同僚走动,走动总不能空着手吧?肯定得从库房挑一些像样的东西相送,来维持体面。 你娘活着的时候,就都是从她嫁妆里挑东西帮老爷送礼的,我延续你娘的传统,也从她嫁妆里选东西送人,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你还要把送出去的礼,挨个要回来?你做得出这种荒唐事,老爷可丢不起这脸!” 奚云岫戏谑的看着苏巧珍,先卖惨表明自己的劳苦功高,再举聂绮罗活着时的例子,证明自己拿聂绮罗嫁妆送人的行为的正当性。 最后给奚云岫扣个‘行为荒唐’的罪名,理所当然的站在孝悌的大义上,对奚云岫指指点点。 第8章 打蛇七寸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姨娘怎么会觉得,我会去索要已经送出的礼物?难道在姨娘心里,我就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吗!” 演戏,谁不会? 奚云岫避过苏巧珍言辞里的刀锋,直接反问,质疑苏巧珍恶意揣测,藐视嫡女,不分尊卑。 苏巧珍也不接刀,还击道:“那大小姐逼问我东西下落做甚!不就是欺负我身份低微,只是个姨娘,瞧不起我吗?我果真命苦,为这个家付出辛劳,还不受人待见!” 苏巧珍呜呜咽咽,拿着帕子抹眼泪。 既然奚云岫拿身份做文章,那她就把姿态放低,变成奚云岫仗着嫡出身份欺负人的样子。 胡搅蛮缠的手段很低级,但在搅混水,达到模糊问题重点的目的上,却很有用。 明明最初是在追问嫁妆单子上东西的下落,这会儿倒成了掰扯奚云岫有没有欺负姨娘了。 “姨娘为什么冤枉我!我问这十几样东西的下落,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能跟我外公聂太傅交差。” 奚云岫目标很明确,嫁妆单子上的东西,真送人了也就罢了,就怕是苏巧珍见钱眼开,偷偷摸摸的私吞了。 属于原身的财产,就是丢水里听个响,也好过便宜苏巧珍,看苏巧珍得到钱,比她自己亏钱还难受。 所以她一定要把苏巧珍转移走的话题掰回来。 只是,拿嫁妆补贴帮奚自成送人情,是聂绮罗开的口子,奚云岫不能指责这行为不对,否则就要落了忤逆亡母、不孝的话柄。 可如果是聂太傅出面,问题便迎刃而解。 聂太傅是聂绮罗的父亲,奚云岫的外公,奚自成的岳父,不光占有绝对的长辈权威,还有在朝崇高地位的压制。 奚云岫用模棱两可的话,已经成功引导奚自成,往她背后有聂太傅撑腰上猜测,狐假虎威把奚自成都唬住了。 到苏巧珍这里,奚云岫不介意把空城计唱得再响亮一点。 奚自成都没胆子去聂太傅面前求证,何况苏巧珍? 奚云岫故作苦恼:“外公要我将我娘的嫁妆理清,这十几样东西送出去不打紧,我得知道送给了谁,帮父亲维系了哪些关系。 不然外公会觉得我蠢笨无能,连些死物的去向都弄不明白,再亲自派人来帮我打理。” 苏巧珍僵住,奚云岫不过是有了聂太傅撑腰,就一改往日唯唯诺诺,敢跟她对着呛,若是聂太傅派人来,奚云岫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而且把持中馈管着账,账目上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苏巧珍管的也不是很干净。 要是聂太傅的人来了,那些账目恐怕藏不住,奚自成知道了也会生气…… 苏巧珍讪讪:“咳,咱们自己家的事,还是不要劳烦太傅他老人家了。” 奚云岫笑眯眯:“那苏姨娘说说这十几样东西,都送去哪家了吧。 对了,东西的下落,我会如实告诉我外公,我外公是个较真的人,人脉也广,说不定会去查问。 要是有对不上的地方,被我外公拆穿,别说姨娘和我,便是父亲那边,都不好收场。” 苏巧珍心里一紧,后路被堵死,没有说谎的余地了…… “我记得,有两样东西,是你娘帮老爷送给了原来的寺卿,如今这位寺卿大人调任去了金陵城。 还有几样,老爷送给了皇上身边的太监汪摇,这一个……” 苏巧珍擦着额头上的汗,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 “剩下的这些,我实在记不清了。” 奚云岫睨着苏巧珍,燕京城贵人多,人情往来、迎来送往,自然也比别处复杂。 送过东西的人,苏巧珍会不列个账目记录? 苏巧珍这话,拿来骗鬼,鬼都不信! 究竟是记不清了,还是这里面有猫腻,不能跟她说清楚? “那我等父亲回来,再问问父亲好了。” 奚云岫淡道:“顺便和父亲提一提,姨娘掌家账目混乱,连东西去哪里都打理不清,这还是父亲没升官,人情往来少时的情况。 现在父亲官升四品,以后的人际往来只会更多,中馈再交由姨娘管理,迟早会出乱子。 得让父亲早做打算,娶个靠谱能干的续弦来掌家。” 打蛇打七寸。 奚云岫确实不知道苏巧珍藏了什么猫腻,这猫腻奚自成知不知情。 但她知道,对一心想扶正,却迟迟没得到奚自成首肯的苏巧珍来说,一定怕奚自成听取她的建议,动心思从外面娶一个正房回来。 若娶进来的还是个年轻貌美的,苏巧珍怕是这辈子都穿不了正红,戴不了簪子,没有出头之日了。 苏巧珍果然慌了:“大小姐,人都有疏忽的时候,只是几样东西下落不明,不至于说我无能,告到老爷面前吧。” “怎么不至于?你理不清东西去向是事实!父亲就是太纵着你了,由着你胡来,才出了这么大纰漏,能力不行,就得换能行的来,否则家中岂不是要乱成一团乱麻?” 奚云岫言之凿凿,又叹道:“何况弄成这样,我外公那也没法交代,我也很为难。” 苏巧珍急了:“可时间这么久了,我是真的找不回那些东西啊!大小姐,求求你,想个办法吧,别把事情闹大!” 奚云岫不动声色,找不回? 如果东西是送人的,不存在‘找回’这一说,看来,东西被苏巧珍私底下变卖的可能性很大。 啧,就知道苏巧珍从嫁妆里搞到钱了,难受,她得让苏巧珍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奚云岫故作为难:“要我不把事情告诉父亲和外公,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不知姨娘承不承受得起。” 苏巧珍:“是什么办法?” 奚云岫道:“我会告诉外公,这几样东西不是下落不明,是被卖掉了,外公看到卖东西的银子,一样能交差。” 她伸出纤纤细指,在嫁妆单子上,那几个不知下落的东西名字上一一划过。 “我明日找人给这几样东西估个价,姨娘补上银子,此前的差池疏漏就能抹了,姨娘意下如何?” 苏巧珍别无选择,心一横,答应了奚云岫用银子填补的办法。 第9章 家中可有可无的人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枕上五更雨,霖霪到天明。 奚云岫借着朦胧曦光,披衣起身,推开房门。 独属于雨天的清新湿意扑面而来,雨水滴滴答答从瓦檐跌进水洼,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雨势有渐停渐歇的趋向,可雨过的道路泥泞难行,奚云岫猜测,昨日让小厮通知今晌午来的田庄管事和租户们,很可能不会到,或是到不了太早。 以防万一,还是得叫厨房提前煮上姜汤,备好午膳。 早起烧水的厨娘,看到突然造访的奚云岫,满脸惊奇。 以前的原身备受忽视,在家连说话的份都没有,更别说使唤厨房做待客用的饭食了。 原身饿肚子的时候,都不敢到厨房要吃的。 奚云岫吩咐的理所当然,厨娘讪笑的为难道:“大小姐,中馈是苏姨娘管的,这事儿经苏姨娘同意,奴婢才能准备。 毕竟备姜汤饭食是简单,可生姜食材都是花银子买的,若没有苏姨娘的允准,会被算成奴婢擅自偷用。 到时候苏姨娘一定会扣奴婢的月钱,奴婢家中有老有小,缺不了这份月钱,求大小姐行行好,别刁难奴婢。” 奚云岫盯着厨娘,似笑非笑:“若站在这里的是我爹奚大人,他要你煮姜汤备饭食,等着待客用,你也会告诉他,没有苏姨娘的允许,不能准备?” 厨娘期期艾艾,小声嗫喏:“奴婢不敢……” 奚云岫冷笑,奚家在燕京只能算小门小户,门庭不大,各个院子也没有设小厨房,全家上下共用一间厨房。 所有人的饭食、点心茶水、置办席面待客,账目都从这个厨房出。 厨娘不敢拒绝奚自成,是因为奚自成是家主,他在家中的任何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所以先斩后奏也不要紧,苏巧珍不可能拒绝奚自成,便不会拿‘不经允许,擅自做了待客席面’的理由,去扣厨娘的月钱。 否则就是在打奚自成的脸! 但奚云岫不一样,她是这个家可有可无的人,她的诉求是有可能被苏巧珍拒绝的,她的脸面……谁在乎呢? 厨娘真帮奚云岫做了待客饭食,有事后被苏巧珍找算,倒赔食材钱的风险。 说到底,是奚自成对奚云岫的不在乎,苏巧珍对奚云岫的不尊重,才使得下面的人见风使舵,把奚云岫当成小猫小狗,谁路过都能踢一脚。 奚云岫才不受这等子气,冤有头债有主,她拉了把椅子大大方方的落座,下巴微抬,睨着厨娘。 “那你去找苏姨娘,问问她,本小姐要准备待客的姜汤和饭食,行还是不行?” 厨娘赔笑:“这是不是得大小姐你亲自去问?奴婢……” 奚云岫:“那要是苏姨娘口头答应,本小姐回来告诉你,你不相信怎么办?还是你自己去问苏姨娘更妥当。 你就跟苏姨娘说,本小姐在厨房里,本小姐这张嘴能不能忍住,不去跟一些人说一些实话,全看苏姨娘的选择能不能让本小姐满意。” “是……”厨娘不懂奚云岫话里的意思,满头雾水的去主院找苏巧珍禀告。 不多时,苏巧珍匆匆赶来,厨娘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苏巧珍在奚云岫身侧站定,微微欠身,一副恭敬的姿态:“大小姐,底下的人木讷迂腐,怠慢了大小姐,妾身已经训斥过了。 煮姜汤备饭食都是厨房的本分,大小姐吩咐了,厨房就该立即照办。 只不过,这还是大小姐头一次待客呢,不知客有几位,打哪来?不若让妾身从旁看顾,方便周全。” 这话明着的意思,是担忧奚云岫第一次招待客人,处事生疏,手忙脚乱,好心要来帮忙。 实则是想打探奚云岫的客人是谁,在谈论些什么。 她怕来客是聂太傅派的人,是来追究聂绮罗嫁妆下落的。 万一奚云岫嘴上不把门,将嫁妆里少东西,且东西下落不明的事捅出去,触怒了聂太傅,她可没好果子吃! 她要是在现场听着,就能及时提醒奚云岫别说错话,有漏洞也方便她及时找补,狡辩几句把事情圆回去。 “客人嘛,大约有八九人,”奚云岫也不跟苏巧珍客气:“姜汤要备够,饭食里最好有羊肉,用孜然炒。 对了,我在厨房看了眼,家里的茶叶只有碧螺春和六安瓜片,待会儿客来了,泡碧螺春,茶点就用红豆沙糯米糍、豆芽胡萝卜春卷、红枣发糕。” 都不是复杂的菜点,却是奚家这等门户能吃得起,且用来待客也得当妥帖的。 苏巧珍双目微瞠,惊讶于奚云岫处事的游刃有余。 奚云岫不置可否,原身生母去的早,苏巧珍将原身放养在后宅里,不管不问,自然无人教导原身待人接物。 可奚云岫在末世废土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恢复秩序重建家园,为此阅过无数古籍。 诗书底蕴在胸,待客这等琐碎小事,信手拈来。 恰在此时,门房小厮找来通报:“田庄上的邵管事夫妇来了,求见大小姐。” “请他们到厅堂,本小姐这就过去。”说罢,奚云岫转头笑眯眯的看向苏巧珍。 “苏姨娘不是想帮我待客,从旁周全吗?那就麻烦苏姨娘,姜汤煮好后,亲自送两碗过来。” 苏巧珍想打探?那奚云岫就给她这个机会,让她打探个够! 反正只有奚云岫一个人知道,聂太傅不会派人来,谁心里有鬼,谁怕把柄泄露,谁最紧张不安呗。 奚云岫像猫逗老鼠般的,轻易挑动着苏巧珍的神经。 苏巧珍听到来人是田庄管事,就明白奚云岫要见的客,大约与聂太傅无关了。 可帮忙的话已经说出口,这会儿显然无法反悔,只好沉着脸,凶巴巴的催促厨娘赶紧煮姜汤做茶点。 厅堂里,邵管事夫妇局促的站着,看到奚云岫来了,邵管事的娘子泪眼汪汪的给奚云岫跪了下来。 “大小姐,你长大成人了!昨听说是大小姐想见老邵,奴婢就知道,奴婢能见着大小姐的面了!” 奚云岫一脸错愕。 第10章 捅过篓子还要心想事成,凭什么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柳娘起初还倔着不肯起来,听到会吓着奚云岫,才麻溜的站起来。 “对不起,大小姐,奴婢离开夫人身边时,大小姐才三个月大,想来应是不识得奴婢。” 柳娘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因不小心摔坏了苏姨娘的发钗,被奚老爷做主,打发出去配了人。 好在夫人从中斡旋,才没把奴婢配给歪瓜裂枣,而是配给了田庄上的邵友,他是个好人,待奴婢也很好。” 原来是聂绮罗的陪嫁丫鬟。 奚云岫若有所思,柳娘或许单纯觉得,能嫁给邵管事很好,心存感激,没有指责告状的意思,但奚云岫却从中察觉出旁的细节。 聂绮罗是奚自成的正妻,是奚家的主母,她的陪嫁丫鬟,就代表着她身为主母的脸面。 先不提陪嫁丫鬟摔坏苏巧珍发钗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是故意还是偶然。 陪嫁丫鬟做错事,也该由主母亲自处置。 主母处理自己的丫鬟,是理所当然,处理丫鬟这一行为,也是主母在拿出对‘摔坏发钗’这一事件的态度。 无论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实意,都是给苏巧珍的一个交代。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是绝大多数为人处世的默契。 可奚自成是怎么做的? 直接发落主母的陪嫁丫鬟,是越俎代庖,是打主母的脸。 而把主母的脸扔地上踩的原因,竟然还是为了给小妾出头! 如此一来,不光没有将恩怨化解,反而激化了主母和小妾的矛盾,让两人彻底对立。 奚自成就不怕家宅不宁? 还是,奚自成本身就想找聂绮罗的茬,故意借题发挥? 奚云岫问柳娘:“我娘除了为你求情,就没说点别的?” 太傅家的千金,当家主母,被打了脸丢了颜面,这能忍? 柳娘摇摇头,愧疚道:“那段时间夫人生着病,身体不好,神思恍惚,纵是想争辩,也是有心无力。 这事儿说到底都怪奴婢不小心,给夫人添了麻烦。” 奚云岫无言以对,这具身体的生母,性子忒软了些。 “先不说那些,本小姐此次唤你们来,是通知你们,田庄的地契回到了本小姐手里。 从今往后,田庄只听本小姐一人吩咐,你们不用再送肉菜鸡鸭到奚家来了。 至于以后东西送到哪,送多少怎么送,本小姐会择日再递信儿告诉你们。” 邵友忙拱手作揖:“是,小的谨遵大小姐吩咐,恭喜大小姐拿回属于自己的田庄!” 奚云岫眉梢微挑,田庄的这位邵管事,确实很机灵。 “邵管事,你与柳娘琴瑟和鸣,柳娘与我娘又情谊深厚,所以本小姐也信任你。 你帮本小姐做件事,事成之后,本小姐免去田庄一年的租,如何?” 邵友面露惊喜:“大小姐尽管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田庄一年的租,还没奚云岫两条街铺子一个月租金的零头多,可免去了,却能让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日子过得轻松不少。 邵友得了便宜,自然得尽心办事。 “你是柳娘的丈夫,本小姐怎么会让你到汤里火里去?” 奚云岫笑道:“本小姐只需要你找个口风紧的,可信靠谱的人,暗中跟踪我父亲奚自成。 弄明白他下值后都会去哪,和哪些人在一起,不回家过夜时会宿在哪里。” 奚云岫决定查清楚,奚自成身上的那股傅身香和芙蓉香味儿,究竟是从哪里染上的。 她明天就要到靖远侯府去了,没有她,苏巧珍又会恢复在奚家后宅横行霸道的日子。 说不准时间一长,苏巧珍枕头风一吹,奚自成便忘了苏巧珍捅过的篓子,把苏巧珍扶正。 苏巧珍欺负了原身十几年,还黑心肝的要把她嫁给家暴老头做续弦,凭什么还能心想事成,好事占尽? 她必须得给苏巧珍引入竞争对手啊! “是,”邵友很识趣,不问奚云岫这么做的原因,而是道:“小的叫小的和柳娘的儿子邵毅去。 那小子十三岁了,灵活得像只猴似的,跑得还快,一定能为大小姐调查个明明白白。” 奚云岫颔首:“本小姐等你的结果。” 她朝厅堂外望了眼,瞥见苏巧珍端着托盘,从廊下走来。 连忙摆手让邵友和柳娘坐下,转移话题,聊起了田庄上的事。 苏巧珍过来,就听邵友在夸田庄里的一个佃户,是骟猪的一把好手。 忍不住轻嗤一声,边把托盘上的姜汤,摆在邵友和柳娘手边的茶几上,边自来熟的接话。 “我们家大小姐养在闺阁小姐,最是端庄贤淑,你们跟大小姐讲骟猪,也不嫌粗俗。” 谈笑声戛然而止,邵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聊的话题的确难登大雅之堂,窘迫的低下头道歉。 “对不起,大小姐,是小的冒犯了。” 不等奚云岫说话,苏巧珍就教训道:“粗人就是粗人,骨子里透着泥腿子的习气,洗都洗不掉,一张嘴就污了大小姐的耳朵,放任你继续在大小姐面前蹦跶,迟早把大小姐带坏!” 邵友羞愧的脑袋都要埋到茶几底下了。 苏巧珍话锋一转,满脸堆笑的看向奚云岫:“大小姐日后是侯府夫人,不方便跟这种庄稼人过多接触,不如就让妾身来为大小姐分忧吧!” 苏巧珍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做了极大的牺牲一样。 “只要打理田庄,就少不了和那群粗鄙的泥腿子接触,接触多了,对大小姐的影响不好。 把田庄托付给妾身,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大小姐不用沾染泥腿子的污秽,田庄在妾身的帮助下,也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和现在一样。” 奚云岫挑眉:“可如此,粗鄙污秽气,岂不是要沾染在姨娘身上了?这太委屈姨娘了吧。” “哪里的话,大小姐客气了,妾身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苏巧珍连忙摆手谦虚。 “此前是为了老爷,为了咱们这个家,如今是为了大小姐一个人。 妾身委屈点没关系,妾身相信大小姐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只要大小姐能记着妾身的付出,惦记着孝顺你父亲,愿意每月把田庄上产的不值钱的蔬菜、鸡鸭,送到家里来,年节能分些佃租孝敬你父亲,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第11章 侯府撑腰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睇向苏巧珍,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明明打着孝道的旗号,想敲诈她白给田庄的蔬菜鸡鸭,和佃租收入,却一副自己帮忙照看田庄劳苦功高,是奚云岫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苏巧珍还大言不惭的追问奚云岫:“大小姐也觉得妾身这主意不错吧?不如把事情就这般定下,大小姐把田庄的地契拿来给妾身。” 言之凿凿,大有板上钉钉的意思。 换脸皮薄,不好意思撕破脸的,纵然不乐意,此刻也不好推脱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太要脸的往往斗不过不要脸的。 苏巧珍就是自己没脸没皮,还喜欢蹬鼻子上脸的人。 三言两语就想把田庄从奚云岫手里忽悠走,奚云岫才不上这个当! 奚云岫轻笑一声,刚要张口,屋外传来门房小厮的通传。 “大小姐,苏姨娘,靖远侯府送聘礼的人来了,还有租铺子的老板们也一齐到了。” 奚云岫扬扬眉梢,人来的时机还真巧。 她抬手吩咐小厮:“将他们请进来,再到厨房去,叫人送姜汤茶点来,不够的话就催促厨娘再做,不能怠慢了来客。” 淅淅沥沥的雨已然停歇,初霁的天空一碧如洗。 庭院内的乔木叶片被晶莹的水滴濯净,郁郁葱葱,散发着属于植物的清香。 宋越命人将聘礼抬到庭院中央放下,捧着聘礼礼单双手递给奚云岫。 那些个租铺子的老板们,站在一旁观望。 奚云岫接过礼单,在众人瞩目下,朝苏巧珍道:“姨娘方才说,田庄上的庄稼人,身上有泥腿子的粗鄙气,未免沾染,不让本小姐亲自打理属于本小姐的田庄,要交给姨娘打理。 可人活着就要吃五谷杂粮,粮食是从土里种出来的,人死了要入土为安,大家最后都是要被埋进土里的。 那么泥土怎么会肮脏?又怎么能说,在田间地头讨生活的庄稼人满身泥气? 没有把庄稼人种出来的粮食吃进肚子里,又反过来嫌弃庄稼人的道理。 否则,按姨娘的说法,租铺子做生意的老板们,岂不是满身铜臭气,是不是也不能让本小姐沾染了,要让本小姐将那两条街的铺面,也交给姨娘你打理? 那本小姐还清点什么嫁妆,直接把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全交给姨娘帮我保管好了!” 奚云岫举起手中的礼单:“干脆这聘礼也一并送给姨娘,姨娘直接代替本小姐嫁到侯府里去,好不好啊?” 奚云岫的话一句比一句重,都说到代嫁上了,苏巧珍哪里敢接? 连同索要田庄的事儿都不敢提了,急着辩解说自己不敢,根本没这个意思。 奚云岫淡道:“没这个意思就好,不然本小姐就要误会姨娘,是想霸占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还准备替本小姐出嫁,妄图违逆圣旨欺君呢。” 苏巧珍缩着脖子闭了嘴,再说不出什么是为奚云岫好的话了。 一旦说了,不就是承认自己确实是嫌生意人铜臭,还有心贪图奚云岫的嫁妆和聘礼吗? 租铺子的老板们,和侯府的管家可都在场,前者有钱,后者有权。 苏巧珍不敢一齐撕破脸,只能识时务的沉默。 奚云岫见敲打得苏巧珍没胆子再觊觎田庄,才转头笑着招呼宋越和租铺子的老板们,进厅堂喝茶。 奚云岫道:“让宋伯见笑了,宋伯怎么亲自来送聘礼了?” 宋越走路一瘸一拐,嗓音却平稳:“老奴听说大小姐在收回先夫人留下的嫁妆,召了铺子老板们过来,特意来欣赏侯府未来主母的风采。” 宋越是代表侯府过来的,他的话自然代表着侯府的立场。 在场的人都不傻,听得明白宋越的言外之意:侯府很关注奚云岫的举动,和老板们一起来并不是巧合,而是怕奚云岫被老板们联合耍滑头欺负,专门来给奚云岫撑腰的。 侯府很看重奚云岫——这是宋越释放出来的信息。 在场就算有想刁难奚云岫的,也得看在侯府的份上,重新掂量。 奚云岫惊讶,怪不得宋越会和老板们一起到,原来并不是偶然的巧合。 她有些迟疑:“辛苦宋伯了,这是夏夫人的意思?” 宋越看着她道:“老奴代表侯府。” 强调侯府,便是与老夫人夏文君无关,而是靖远侯容忱的遗志。 奚云岫想到夏文君对她的怠慢,并不意外。 可她同样不觉得,容忱死前会专门交代自家管家,要善待维护她这个未婚妻。 除了宋越是个老好人,单纯看她可怜想帮她的可能外,就只有宋越自己有私心,为了达成私心,需要她的助力,所以借用职权,打着容忱的名义提前向她示好,这一种可能了。 奚云岫敛下心中猜测,反正宋越若真有目的,会主动找机会和她说的,该着急的人不是她。 她面不改色的与租铺子的老板们寒暄,谈起出租事宜。 一来是当着他们的面和苏巧珍做交接,今后铺面的事她说的算,别再和苏巧珍扯关系。 二来是苏巧珍完全不给她收租的账目,索性直接从租户嘴里了解,她好和苏巧珍交接平一下账,再重新签订一个租赁契约,彻底把苏巧珍排除在外。 新契约奚云岫已经拟好,根据铺面的位置重新定了租金价格。 “本小姐不知道此前你们都交多少租,便重新拟了在我看来十分公道的价格,你们可以看一下,若没有问题,从下个月起,便按这个价格交租。 如果你们中有租金交完整年的,也从下个月按照新的租金价格多退少补。” 苏巧珍心脏突的一跳,惊声道:“多退少补?谁来补?” “姨娘说笑了,诸位租户老板的租金可是交到了姨娘手里,当然是姨娘补了。” 奚云岫补充道:“从前铺子姨娘管着,租金也是姨娘收着,本小姐就不斤斤计较的,让姨娘一一偿还了。 姨娘只要把往后几个月的租金,多收的部分退还给租户,剩余的部分还给我,把今年的帐平了就行。” 苏巧珍撑在扶手上的胳膊一滑,怔怔地软在椅子上。 第12章 苏巧珍的死穴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吃进去的东西,现在要吐出来? 苏巧珍只要一想就觉得肉疼。 奚云岫也没有就此止住,而是拿出嫁妆单子继续道:“还有姨娘保管不当,不慎遗失的嫁妆物件。 正好租铺子的钱老板,是做海运生意的,租了我好几间铺子卖香料宝石,见多识广,应该很擅长对物件估价。” 她把嫁妆单子递给钱老板:“您来瞧瞧单子上这十几样物件的绘图,估算一下价值,待会儿让姨娘连同遗失嫁妆的赔偿,和租金一并还了。” 钱老板笑着接过去,很快给出了估价,又主动告知了租户里都是谁交了全年的租,每个月都是交了多少。 奚云岫边听边暗暗咋舌,也不怪钱老板估价给的那么痛快,这是纯恨啊。 苏巧珍一年能给他们涨两次租,还很会看人下菜碟。 像钱老板这样,做海运生意,和朝廷市舶司官员有所联系的,涨租涨的少。 而没有权势背景的散户,涨租会涨得狠一些。 好在散户会抱团,专门搞了个商会,投票选出几个代表专门跟苏巧珍谈判,今儿来的也是这几个代表,否则租户全来,一个厅堂里也装不下。 苏巧珍见商会搞得有模有样,又人多势众,怕事情闹大,倒也收敛了些。 涨租最严重的,是嫁妆中一处小城区里的房产,位置闹中取静,本是聂太傅给聂绮罗准备的别院,价值九十两银子。 被苏巧珍租给了做酒水生意的,当了储存酒水的库房。 按市价,租金应该一个月一两二,结果到今年,被苏巧珍涨到了三两八,翻了三翻还多! 可怜酒水老板是外地人,也没加入商会,只能硬吃下这哑巴亏。 酒水老板提起来就气愤,狠狠瞪苏巧珍一眼,对奚云岫道:“奚大小姐,小的已经找到新的能做库房的地方。 您这地儿太金贵,小的租不起,也不租了!就是您现在给小的减租,小的也不租了!” 奚云岫顺势责备的看向苏巧珍,痛心疾首道:“姨娘,瞧瞧你干的好事!好好的租客被你逼走,你知道别院空下来,会损失多少银钱吗! 我看姨娘你就是在故意报复,知道要把属于我娘的房产还给我了,就使坏不让我挣到银子。 亏我还打算,把别院的租金攒着年底孝顺父亲呢,现在租户都要跑了,本小姐也没得给父亲了。 这事儿待父亲回来,本小姐定要叫父亲评评理!” 别管奚云岫有没有想孝敬奚自成的念头,是不是借题发挥。 反正现在酒水老板退租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新租客,出租别院这部分收入,确实没了。 告到奚自成那里,就是能够落到他手里的银子,让苏巧珍作没了,岂会不迁怒苏巧珍? 那苏巧珍扶正的事就更遥遥无期了。 这是苏巧珍的死穴。 苏巧珍急忙道:“老爷公务繁忙,就不用拿这事儿去叨扰老爷了吧?咱们想想办法解决,或是再劝劝这位老板继续租下去!” 酒水老板很硬气,表示坚决不租了。 奚云岫故作无奈的叹口气:“唉,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人家不想租,没有强迫人家租的道理。 这样吧,大家好聚好散,姨娘你去把人家租房的押金退给人家,再把其他租户多退少补的银两还了,把遗失嫁妆的银钱给补了。 咱们把账平一平,让大家都满意,本小姐就对姨娘既往不咎,也不向父亲告状了。” 奚云岫看了眼放晴的天色:“嗯,瞧瞧,太阳也出来挂头顶了,厨房应该也做好了午食。 姨娘去筹钱,本小姐陪宋伯和各位老板们,还有邵管事柳娘去用饭,等我们吃完了,姨娘把银钱都按金额退还,皆大欢喜。” 说完,不管苏巧珍是何脸色,奚云岫请在场的人一起移步饭堂。 宋越代表侯府,是在场人中身份最高的,自然走在前面,稍落于奚云岫脚步的位置。 奚云岫微微侧身,低声道:“宋伯送聘礼带来的人,还没走吧? 劳烦宋伯安排他们,把守住奚家的前后门,不能让苏姨娘离开,至于其他人,随意。” 如果他们吃完饭,苏巧珍跑了,那还怎么要钱? 所以苏巧珍必须得在家。 至于苏巧珍怎么筹钱,是派人出去变卖自己的首饰,还是找人借…… 奚云岫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贪了别人的钱,就得做好归还的准备。 至于欠债的一方该怎么弄够还债的钱,不是她这个债主该考虑的。 宋越点头:“大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奚云岫和这些租户们也都相互熟络。 待杯盘撤下,苏巧珍终于带着几箱东西姗姗来迟。 “大小姐,妾身没有那么多银票,只能用东西抵,您看可以吗?” 奚云岫不置可否,转而看向那些租户老板们:“诸位意下如何?” 商会派出的代表沉吟片刻道:“既然苏姨娘拿不出足够的银票,用物件抵扣自然是可以的。 不如请钱老板给这几箱东西估个价,挂在钱老板的铺子里售卖,卖得的银两,再按照每人多退少补的租金、应退的押金等等分配,有余下的,再来还给苏姨娘。” “这个主意好。” 众人纷纷附和,钱老板也没意见,表示会尽快卖出去变现,奚云岫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 最后,在苏巧珍心疼不舍的视线里,奚云岫送诸位老板离开。 宋越还主动派人帮忙把那几个箱子,送到钱老板铺子里。 奚云岫一直在等宋越向她提,他帮助她的原因,那个可能存在的私心。 结果直到宋越告辞,宋越都没有说,只是临走前塞给奚云岫一个布包。 “这是侯爷的小儿子,托老奴交给他未来母亲的,请大小姐收下。” 奚云岫眨巴了下眼睛,才想起来宋越指的是他上次说过的,容忱收养的孩子。 她展开布包,里面是一枚针脚疏漏,歪歪扭扭的香囊。 青绿色绢绨面料,一根一根的针脚线条构成‘容彦’两个字。 应该是小家伙的自我介绍。 奚云岫莞尔,还挺可爱。 第13章 去敬茶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出嫁这天,天公作美。 靖远侯府辰时派轿子来接奚云岫出阁,侯府办着丧事,不方便用红色,所以来的是一顶普通的小轿。 但也敲锣打鼓,给足了排场。 到了靖远侯府,奚云岫和容忱的牌位拜了天地,完成结为夫妻的仪式,披上夏文君递来的麻衣,抱着牌位,随着送葬队伍出殡。 从今往后,她便是容忱的妻子,靖远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 棺椁入土后,侯府还要招待来送葬悼念的宾客,奚云岫是新妇,对侯府的人际往来不知就里,只能跟在夏文君和大嫂二嫂身边,从她们的待人接物中揣摩。 奚云岫也是这才知道,容忱用战功博来的侯爵,蒙圣恩御赐的这座侯府里,不止住着容忱和夏文君。 还有容忱早亡的大哥容恂的遗孀,大嫂葛蔷。 容忱做户部从五品员外郎的二哥,容悃一家。 夏文君是容忱的母亲,赡养母亲是应该,容恂是长子,活着时很照顾两个幼弟,如今大哥不在,对无依无靠的大嫂照拂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可二哥容悃年近三十,也有自己的官职,竟然拖家带口的住在弟弟家里,沾弟弟的光,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最让奚云岫感到离奇的是,整个侯府主事发号施令的,不是夏文君,也不是大嫂葛蔷,而是二嫂夏元桑! 那这侯府究竟是容忱的,还是容悃的? 奚云岫不动声色,反正不管以前如何,她来之后,侯府掌事的主母只能是她! 送走宾客,奚云岫在府中丫鬟的带领下,进了容忱生前的院子。 因为容忱经常在外带兵,很少回府中居住,他的院子并没有专门打理,到处空落落的。 倒是方便奚云岫,把嫁妆和侯府给的聘礼,都抬进院子里清点。 卧室里的家具也简单,一张连床幔都没挂的架子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几只凳子。 丫鬟帮奚云岫换了新的床单被褥,问奚云岫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奚云岫看向丫鬟:“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差遣你过来伺候我的?” “奴婢云雀,是负责打扫雪庵院的粗使丫鬟,宋伯告诉奴婢,打今天起,夫人入住雪庵院,是奴婢的顶头主子,要奴婢好好服侍夫人。” 雪庵院就是容忱院子的名字,云雀能一直负责容忱的院子,证明身世手脚清白干净,心也是向着容忱的,而非为着婆母二哥一家。 奚云岫刚到侯府,没有根基人手,像云雀这样向着容忱,与婆母二哥一家无瓜葛的,最适合笼络来组她的人手班底团队。 “那好,云雀,你今后就跟着本夫人,本夫人提拔你做我身边的一等丫鬟,月钱待遇也按侯府一等丫鬟的走,做得好本夫人额外有赏,如何?” 用人,品行心性好、忠诚最重要,至于云雀只是三等粗使丫鬟,可能做不来贴身的事儿……这都不要紧。 只要踏实肯学,她都能调教出来。 云雀激动的跪下:“谢夫人赏识,奴婢一定好好做!” “提拔你的事,待本夫人明日向婆母敬过茶了,再和宋伯说,今日天色已晚,你帮本夫人打盆洗漱用的热水来,就退下休息吧。” “是!” 奚云岫洗漱过后吹灯就寝,架子床硬邦邦的,还没她在奚家的那张床软和。 她记得嫁妆里有一套楠木做的拔步床,奚自成曾经眼馋想用,奈何奚家的房间不够大,组装不开,只能放在库房落灰。 容忱的卧房够大,明儿她一定叫宋伯找人来,把拔步床给她组装进屋。 这么想着,奚云岫进入了梦乡。 卯时天刚蒙蒙亮,奚云岫便起了,唤云雀打水梳妆。 云雀拿着梳子为难:“夫人,奴婢……不太会绾发。” 奚云岫笑着看向云雀,云雀瞅着模样也才十四五的年纪,头发盘的是简单的双螺髻,用湖绿色的发带绑着。 绾发的发型多种多样,大户人家会培养自己的梳头丫头,外面还有专门的梳头娘子行当。 云雀是三等丫鬟,从来没近身伺候过,没有接触过出嫁妇人的发型,不会绾确实在情理之中。 “先帮我把头发梳顺吧,”奚云岫顿道:“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自己去学梳头绾发,老夫人和大嫂二嫂身边,肯定有会梳头的人,你去套套近乎,或是找外面的梳头娘子学一学。 二是向我推荐一名梳头手艺好的、值得信赖的小姐妹,到我这里做事。 你举荐的好,你的小姐妹确实靠谱手艺好,本夫人会给你奖赏,当然,她若是做错事,比如背叛本夫人……你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梳头只是个引子,奚云岫未必需要云雀有多好的梳头手艺。 但她既然拿定主意,把云雀当做她可靠的班底培养,就不能让云雀养成知难而退的习惯。 梳头是云雀遇到的第一个困难,云雀要做的是遇到困难,解决困难。 云雀眼神坚定:“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奚云岫就着云雀梳顺的头发,自己盘了个堕马髻,领着云雀去了慈安堂敬茶。 夏文君才刚起身,没料到奚云岫敬茶会来得这么积极,吩咐奚云岫在房门外等候。 只是吩咐完,夏文君房里的一个丫鬟,就急匆匆的跑出了慈安堂。 奚云岫给云雀使了个眼色,低声安排云雀追上,拦住那个丫鬟问是打算去哪。 云雀会意,立即追过去。 奚云岫也没老实的在门口站着,而是在慈安堂的院落里到处走走转转,欣赏院内的布景和种植的花卉。 夏文君待她怠慢的态度,令奚云岫很难不怀疑,这位婆婆是打算给她下马威,立规矩。 奚云岫选择抱着牌位嫁给容忱,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进门就能守寡,又拥有了侯府背景撑腰,只靠着她带来的嫁妆,就足够她潇洒躺平。 不过作为容忱的夫人,赡养容忱母亲的义务,教养容忱养子的责任,她还是会承担起来的。 只是前提是,人与人之间能够保持善良,和谐相处。 若夏文君真要施展下马威,通过打压她来展示权威,在她身上耍威风…… 她可不会惯着! 第14章 都给镯子了,说不喜欢谁信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云雀回来告诉奚云岫打探的结果。 “夫人,那位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秋月,老夫人叫她去催二爷夫人快些起身,到府门口迎人,似乎是容家本家那边的人要来。” 奚云岫若有所思,能惊动本家的都是大事,昨日她抱着牌位成亲、容忱下葬立衣冠冢,容家本家就来了许多人。 今日又是为什么来? 奚云岫直觉与她有关。 “无论怎样,先掌握主动权吧。”奚云岫安排云雀,去厨房煮一壶红枣茶来。 待夏文君召见她时,煮的滚热的红枣茶,已经冷到了能适口的温度。 奚云岫进屋就发现秋月回到了夏文君身边,想来容家本家那边的人是到了。 夏文君见着她,直接沉下脸:“刚刚我叫你在外面等着,你去哪了?” 奚云岫心里冷笑,夏文君还真是想把她晾在门外罚站,给她下马威啊! 那容家本家的来人,想来是夏文君请来针对她的,来者不善。 心中有了计较,奚云岫面上惶恐无辜:“婆母吩咐儿媳在外等,儿媳怎敢忤逆不听?儿媳就在门外院子里啊。 只是婆母的院子打理的实在太漂亮了,儿媳没忍住在院子里边观赏边等。 不像夫君的雪庵院,光秃秃的,连个草啊、叶啊的都没有,真心疼我夫君,生前竟然连个肯关心他,帮他打理院子的人都没有。 啊,儿媳没有指责婆母不关心夫君的意思,夫君不在家,侯府的一切都得靠婆母操劳,顾不上夫君的院子也有情可原。” 夏文君脸阴沉的更厉害了,奚云岫嘴上说不是指责,实际上不就是在指责她不关心小儿子吗! 然而奚云岫又把台阶给她铺好了,替她解释说是操劳侯府上下,才顾不上的。 夏文君又不是傻子,还能上赶着踹了奚云岫铺好的台阶,告诉奚云岫,她没有操劳侯府,就是单纯的不关心容忱? 有种欲辩又止的憋闷感。 夏文君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行了,你随我一起去中堂吧。” “等等婆母!”奚云岫捧起准备多时的红枣茶,跪在夏文君面前敬茶。 “婆母请喝茶。” 奚云岫非常贴心的补充道:“知道婆母刚起身,尚未用朝食,特意煮了不伤胃,空腹也能喝的红枣茶,婆母请用。” 夏文君这下,连推脱让奚云岫待会儿再敬茶的理由都没有了,无奈只好接过茶喝了一口。 “好了,你起来吧。” 奚云岫眨巴着眼睛没有动:“婆母,儿媳的见面礼呢?” 大有不给见面礼就不起来的意思。 夏文君怕容家本家的人等急了,匆忙的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给奚云岫。 “谢谢婆母!”奚云岫接过来就大咧咧地套在手腕上,起身扶着夏文君去中堂,一派很是亲昵的模样。 夏文君难受的想将胳膊抽出来,奈何奚云岫抱的很紧,夏文君根本抽不出来。 于是两人保持着亲昵的姿势,一路到了中堂。 二嫂夏元桑看到两人的亲昵,又眼尖瞄见奚云岫手腕上的镯子,惊的下巴快掉下来了。 “婆母,您怎么和三弟妹一起?” 说好的下马威,在本家面前,当众让奚云岫敬茶,再加以刁难,让奚云岫丢脸无法立足呢? 怎么就抱一起了! 奚云岫笑眯眯的接话:“二嫂,我早晨向婆母请安敬茶,自然会在一起,你瞧,婆母还给了我这个,婆母一定很喜欢我,是不是呀婆母?” 奚云岫故意扬起手腕,炫耀镯子,还特意向夏文君求证。 伸手不打笑脸人,夏文君还能当面说自己讨厌奚云岫,给奚云岫镯子,就是想赶紧把奚云岫打发了,没有偏爱的意思? 夏文君只能说:“我就是觉得这个镯子适合三儿媳妇。” 言下之意,是觉得奚云岫适合这个镯子才给的,和偏爱啊、喜欢啊不沾边,你们都别多想。 可夏元桑听进心里还是不是滋味:如果不喜欢,婆母会改变主意,让奚云岫提前敬茶?会给奚云岫镯子? 都给镯子了,还掩饰说是不喜欢,谁信啊! 夏文君不想继续夹在两个儿媳的争宠中,忙转移话题道:“咳,三儿媳妇,去见过容家本家的族老,今日族老专程过来,与你有关。” 奚云岫恭敬的和容家本家的人一一见礼,族老也笑着和奚云岫招呼。 “老三媳妇儿果然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是个好的。” 奚云岫不语,微笑着听族老的下音。 “忱儿为国捐躯,皇上和太皇太后怜惜他英年早逝,无后而终,特许他过继一子,立为靖远侯世子,待成年后再承袭侯爵,撑起靖远侯一脉的门楣。 族中商量了一下,认为老二悃儿家的嫡长子容祈,年七岁,过继给忱儿正合适。 相信老三媳妇儿,一定能承担起母亲的责任,替忱儿养育好子嗣。 老三媳妇儿若没有意见,老夫就这样在族谱上写了。” 奚云岫一下子就全想通了,怪不得夏文君知道她要嫁进来的时候,那么怠慢抗拒。 原来夏文君和容家本家早打算好,把容悃的嫡长子过继到容忱名下。 容悃一家就住在侯府里,侯府主事的人是夏文君和夏元桑,容祈名义上虽成了容忱的儿子,实际上却与没过继时一样。 还得到了靖远侯世子的名头,等到成年册封了侯爵,更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继承容忱的一切。 容家本家或许只担心,奚云岫会插手过继孩子一事,怕奚云岫会过继一个非容家血脉的孩子,那容忱的侯爵就便宜给了外人。 所以族老带着族谱就杀了过来,点名要奚云岫过继容祈,否则就不在族谱上登记,不作数。 但夏文君……大概是真的偏心二儿子一家。 不过也是,大儿子死的早,小儿子不常在家,只有二儿子容悃呆在自己身边,谁近谁远,一目了然。 何况,人心本就是偏的。 如今小儿子也死了,夏文君不为唯一仅剩的二儿子着想,还为谁着想? 更别说,容悃的正妻,还是夏文君娘家的姑娘,和容悃是表兄妹。 第15章 只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寡妇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夏文君无论从哪边算,都是跟容悃一家亲厚。 哪怕是帮着容悃一家,霸占小儿子的勋爵遗产。 可惜奚云岫奉旨嫁进侯府,打碎了夏文君和容悃一家的算计。 夏文君这才老大不乐意的,想刁难奚云岫,给她下马威瞧。 奚云岫只想在侯府快活养老,对侯爵什么的没有想法。 本来她夫君死了,嫁进来就是寡妇,肯定不可能自己生个孩子袭爵,过继谁的孩子不是过继? 可夏文君一点没有尊重她,和她商量的意思,直接找族老过来,还想给她立威让她丢脸。 这是压根没把她当人看,只把她当好欺负拿捏的冤大头! 既然对方亮出敌对立场,那奚云岫就不客气了。 奚云岫看向族老,笑道:“晚辈嫁给容忱,今后就是容家的人,要为容家的荣辱利益着想,一切全凭族老安排。 只是,晚辈对过继二哥家的孩子没意见,就怕二哥他们一家对这决定有意见。 毕竟孩子过继到夫君和晚辈名下,就得唤晚辈母亲,叫亲生父母二伯和二伯母。 晚辈又和二哥一家住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晚辈担心二哥一家,和孩子心里会难受,那样倒成了晚辈的不是了。 还不如从容家本家的孩子里挑一个,这样就能免去离得太近的尴尬,而且本家的孩子里肯定也有好的。 当然,无论最终过继了谁,晚辈都会倾尽侯府资源悉心教导,定不辱没夫君的威名!” 奚云岫的表态铿锵有力,仿佛完全没有自己的私心,拳拳惦记的都是容悃一家、和容家本家的利益。 本来嘛,爵位她自己继承不了,那给谁不是给? 容悃家的孩子,和容家本家的孩子,不都是容家的血脉?又便宜不了外人。 反正她表态了,无论过继哪边的孩子,都会好好培养,容家本家必须得记她这个人情。 至于容悃一家和容家本家,会不会因为继承人选的事起冲突龃龉……和她这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寡妇,有什么关系? 矛盾与风暴,就这样从奚云岫身上转移走,聚焦在了族老和夏文君他们身上了。 奚云岫深藏功与名,隔岸观火。 大昭的每一个爵位都得来不易,太祖爷击退蛮夷建国时,诞生了无数名将奇才,论功册封。 将星灿烂拔高了册封勋爵的标准,唯有刀尖舔血,获得显著军功者,才能兑出一位侯伯。 奚云岫不知道容忱是受过多少伤,饮过多少血,才得来了‘靖远侯’的头衔。 可如今容忱不在了,皇恩眷顾允许后嗣袭爵,也就是说后来者,压根不用经历风霜雪雨命悬一线,就能享受侯爵荣耀。 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谁能不心动? 容悃一家想要,难道容家本家就不想要? 族老果不其然的迟疑了:“老三媳妇儿的话,确实有道理。 要给孩子换爹娘,亲爹娘还就住在隔壁,这影响多不好,本家的孩子不说个个出挑,但也有能拿得出手的。” “族老,我不同意!要过继,只能过继容祈!”夏文君不赞同道:“族老,这是咱们此前说好的。” 族老冷哼:“此前族内同意,是因为侯府没有教管孩子的主母,担心孩子过继后,无人看顾。 过继容祈,父母就在身边,方便照顾。 可现在侯府有了主母,容祈明显就不合适了。” 夏文君不服:“怎么不合适了?以后三媳妇儿是容祈的母亲,二媳妇儿是容祈的伯娘,能多几个长辈照顾,更周全。” 族老:“你这是强词夺理!” 奚云岫趁他们争执得火热,不动声色的添了把火。 “族老,婆母,是不是也得问问孩子的意见?万一容祈不愿意过继给晚辈呢? 晚辈本来担心的就不是过继谁,而是孩子心里怎么想,愿不愿意接受晚辈做他的母亲。” 族老再次抓到了突破口,是了,还有孩子的意见呢? 反正他要是从本家领孩子来过继,肯定会提前给孩子培训,告诉孩子要把心向着奚云岫,主动认奚云岫做母亲。 至于容悃家的孩子……父母就在身边好好的,还会愿意认别人做母亲? “对!来人,去把老二家的容祈叫来,问问他愿不愿意做老三媳妇儿的孩子!” 怕夏元桑派去的人叫,会在路上给小孩洗脑,告诉小孩一定要答应做奚云岫的儿子,族老专门派自己的人去喊。 容祈七岁,已经开蒙学识字了,眉头紧紧绷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进来就给中堂的所有人作揖。 “晚生容祈,给族老爷爷请安、给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给……” 小小的人最后看向奚云岫,小嘴巴僵硬的抿了抿,才道:“给三婶请安。” 奚云岫挑眉,看来这小孩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才对她的态度这般纠结。 既然知道利害,就不会回答错答案,过继容祈,应该不会出意外。 不过这个时代,人们宗族观念很强,宗祠的能量和权威占的也很重。 能用过继这件事,在容家本家和夏文君、容悃一家之间,埋下一根刺,就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奚云岫不贪心,来日方长。 她弯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和容祈视线平行,柔声问道:“容祈,你好,你娘应该和你说过,要把你过继给靖远侯的事吧? 我现在想问你,你真的愿意和你爹娘骨肉分离,做我的孩子吗?” 容祈眼中浮现剧烈的动摇和挣扎。 族老面露欣喜,夏元桑则紧张的咬唇,拼命给容祈使眼色,末了还忍不住吱声。 “祈儿,你不是最崇拜你三叔,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能做英雄儿子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还犹豫什么!” 容祈身子一颤,忍着哭声和泪花,朝奚云岫道:“三婶,不,母亲,我愿意做您的孩子。” 族老咬牙瞪夏元桑一眼,本来小孩都动摇了,本家孩子过继的机会就要来了,结果……都怪夏元桑多嘴! 夏元桑明显放松下来,望着容祈满是欣喜得意。 第16章 要掌家权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直起身子,默默叹了口气。 将亲生骨肉拱手送人,还搁那激动兴奋,真不知道夏元桑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在末世降临、秩序崩坏前的文明里,有些人给宠物猫嘎蛋,还会和医生商量,在猫猫面前上演一场夺猫护蛋的生离死别。 夏元桑倒好,连个不舍得的样子都不演。 没瞧见孩子都难受哭了吗? 奚云岫抬手摸摸容祈的脑袋,用衣袂遮住他垂泪的脸,给他保留颜面:“那事情便这样定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孩子,要叫我母亲,从前那位,要改口叫二伯母。 待会儿我会让宋伯派人,将你的住处搬到雪庵院来,你先回去收拾东西。” 夏元桑惊声:“你凭什么要我的容祈搬院子!” 奚云岫歪头:“二嫂这话问的有意思,容祈今后就是我的孩子,我要对他视如己出,自然得照顾他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 作为孩子的母亲,给孩子搬院子方便照顾起居生活,有什么问题? 还是二嫂突然改主意,舍不得,不希望我过继容祈了?” 族老见缝插针:“老二媳妇儿要是实在不愿,也可以不用勉强。” 本家还有那么多孩子,眼巴巴盯着爵位呢。 “没有勉强,孩子过继给你就是你的,爱搬哪搬哪!”夏元桑无情的别开脸。 容祈偷偷擦掉眼泪,听见夏元桑的话,小嘴一瘪,又快哭了。 奚云岫低头对他道:“好了,事情不会有变动了,你回去搬东西吧。” “是……”容祈失魂落魄的告退。 族老不太高兴,但事已至此,只能认了:“那老夫就在族谱里,将容祈迁到忱儿名下了。” “族老请等一下。”奚云岫道:“晚辈听闻,夫君过世前,曾收养过两个孩子,也一直想让那两个孩子入族谱。 如今容祈过继,世子之位已定,能否请族老将那两个孩子,也一并记在夫君名下?晚辈想完成夫君的遗愿。” “此事忱儿生前确实跟老夫说过,只是当时忱儿还没成亲没有嫡子,若先有养子,怕他的亲事不好办,就没同意。 现在过继了容祈,那再加上两名养子也不算什么。” 死者为大,这是容忱的遗愿。 何况侯府爵位继承人敲定了容祈,没有旁落非容家血脉人的可能,族老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族老成全。”奚云岫和族老客气一番,扭头看向夏文君。 “婆母,过继的事情落定,趁着族老在场,您也理一理侯府的库房中馈,一并交接给儿媳吧,有族老在场做公正,能省去许多账目上的麻烦。” 夏文君不悦:“你这儿媳当的,进门第一天就打侯府库房的主意。” 奚云岫慌忙做惶恐状:“婆母误会儿媳了!儿媳是想尽快弄清楚侯府的内务,知道侯府里的银子都花在哪了。 儿媳从今天起,要养三个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见风就长,衣服得勤做勤换。 而且他们都是开蒙的年纪,请夫子教学、笔墨纸砚的消耗,每一样都需要银钱。 您不给我账目,我没法留足够的预算,要是不算仔细,给孩子们预留的银钱不够,孩子们要是冻着饿着了怎么办?” 奚云岫知道,夏文君那么偏心容悃一家,侯府的中馈财产,奚云岫不提,夏文君是不会主动交出来的。 她在奚家,受奚自成和苏巧珍的摆布,嫁进侯府,若还要被夏文君用侯府财产大权卡脖子,未免太窝囊了。 她要做侯府说一不二,掌握实权的当家主母,不是被夏文君架空的糊涂蛋! 有族老在旁,还有养孩子的借口,是奚云岫夺权的最好时机。 夏文君沉着脸脱口而出:“银钱怎么可能不够,你不是还有嫁妆吗!” 奚云岫都小小的震惊一下,难怪嫁进来前,她向夏文君询问嫁妆单子的事时,夏文君提供的那么爽快。 原来是打着让她多多带嫁妆进门,补贴侯府养孩子的主意! “婆母,儿媳刚进门,你竟然就瞄上了儿媳的嫁妆!” 奚云岫直接看向族老:“族老,晚辈以为容家哪怕不是名声显赫,好歹也算是清贵人家,理应很讲究体面道理。 没想到竟是半点不讲究,连刚进门媳妇儿的嫁妆都不放过! 晚辈看族老也别把那三个孩子记在族谱上了,老夫人不是希望晚辈倒贴银子养孩子吗? 那这三个孩子吃我的用我的,干脆全去官府改户籍跟我姓得了。” “老三媳妇儿使不得!”族老急忙安抚奚云岫,又转身训斥夏文君。 “听听你都在说什么东西!我们容家可从来没打过你嫁妆的主意,你倒好,当了婆婆就想着挖空儿媳的嫁妆!” 嫁妆是女方的私产,但只要女方愿意,自然也是可以贴补给夫家的。 无非是那样会显得夫家太没用,女方给丈夫留面子,不会将补贴的事说出去。 夏文君要是想从奚云岫嫁妆里抠出点甜头,完全可以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向奚云岫卖卖惨什么的套出来。 落草为寇的人,也不会把‘草寇’两个字写脸上,夏文君倒好,直接说出来! 族老气的不是夏文君打奚云岫嫁妆主意,挖奚云岫的嫁妆,养容家的孩子,占便宜的事,族老怎么会反对? 他气的是夏文君不懂得遮掩,丢了容家的体面! 奚云岫也不在乎族老是出于什么原因训斥夏文君,她要的只是族老为了周全脸面,站在她这边,帮她拿到侯府的实权。 夏文君自知失言,连忙找补:“我不是打你嫁妆的主意,只是觉得你做了母亲,肯定会忍不住给孩子添置东西。 再说了,你现在给孩子付出,孩子长大了也会孝顺回报你,你又不会吃亏。” 奚云岫轻呵,问题的重点,在于她不舍得给孩子花银子吗? 问题的关键分明在于,她的嫁妆,她想给谁花给谁花,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对我兜里的钱指手画脚? 对别人的财产太有占有欲,是病! 奚云岫不理会夏文君的说辞,只是对族老道:“族老,婆母的话太令晚辈伤心了,除非婆母把侯府掌家权交给晚辈,否则晚辈还不如带着孩子出去单过。” 第17章 养子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不像话,都太不像话了!”族老把夏文君和奚云岫一齐训斥一顿。 贪图儿媳嫁妆不像话,想带着孩子分家更不像话! “容家的孩子,不可能流落在外,更不能改姓!” 奚云岫不满的抗议:“晚辈忍不了自己的嫁妆天天被人惦记,族老将心比心,要是有人觊觎你的棺材本,你会不生气?” “你,混账!”族老瞪奚云岫一眼,又面向夏文君:“但是话糙理不糙,老三媳妇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事是老夫人你不地道在先。 老三媳妇嫁进门,就是侯府的主母,掌家权本来就该给人家,你个老太太不用操心侯府事务,接受儿媳妇的奉养,安安分分的享清福不好吗?” 夏文君张张嘴,无话可说。 族老以为是把道理讲通了,催促夏文君赶紧将掌家对牌和库房钥匙交给奚云岫。 “不行,我不同意!”夏元桑跳出来道:“族老,实不相瞒,婆母年纪大了,不宜操劳,侯府的内务,一直都是我在管理。 弟妹一来,就要夺了我的掌家权,这也太不敬重我这个嫂子,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族老您不能纵着她!” 夏元桑理直气壮的模样,把奚云岫给看乐了。 奚云岫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问道:“二嫂,你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好使?” 侯府是容忱的,容忱娶妻前,后宅内务交给母亲夏文君。 夏文君觉得力不从心,放权给二嫂夏元桑代管,绕的圈子是有点大,但也在情理之中。 可如今容忱有了妻子,后宅内部不让容忱的妻子,侯府正经的主母管着,还放在二嫂的手里。 传出去,不光会被说是侯府瞧不起奚云岫这个新妇,更会被人揣测,后宅内务由嫂子管着,难不成这位嫂子和亡故的容忱有别样的关系? 不然为何在容忱的侯府里,容忱的妻子还没二嫂有话语权。 夏元桑刚反应过来,奚云岫是在说她脑子不好使,正要发怒。 族老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不要脸,侯府的事,有你老二家说话的份吗? 小叔子家的东西,你一个嫂子也好意思插手,你不怕人传闲话,容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夏文君心疼她,慌忙为她求情。 “还不把侯府的对牌和钥匙交给老三媳妇?”族老没好气道:“待容悃下朝回来,我定要好好说说他,是怎么约束妻子的。 难不成是他对弟弟的家产起了觊觎之心,故意叫老二媳妇这么做的?” 夏元桑捂着脸,这才意识到,她没有理由再霸占侯府掌家权了,只能悻悻的将权柄都交出来。 族老也没放过奚云岫,被当着夏文君和夏元桑的面,狠狠敲打一顿。 奚云岫手里攥着对牌和钥匙,垂着头任凭族老耳提面命。 左右实权是拿到手了,挨这顿骂对她的实际伤害为零,但对夏文君、夏元桑的失权的安慰作用,达到十成十。 照顾失败者的心情,避免失败者狗急跳墙嘛,她懂! 老实听完族老的唠叨,奚云岫便借口要梳理侯府内务,向族老告退。 她怕跑的稍慢一点,就会当着族老的面笑出声。 人事先不着急变动,侯府的库房、资产,她得先掌握,对侯府的收入有一个大致的概念。 她拿着库房钥匙,就去找了宋越。 “二爷夫人将掌家权交给夫人了?”宋越目光微讶,又很快恢复平静:“侯府的账册、房产地契,都存放在库房。 夫人想看哪一部分?您打开库房门,老奴给您拿。” 奚云岫道:“都拿给我,送到雪庵院去,还有,找些会木匠活的人,把我嫁妆里的那个拔步床组装了,将卧房里那张架子床丢出去。 再给我打一张梳妆台,我要放妆奁用。” “是。”宋越纠结片刻,问道:“搬账册需要时间,在账册搬过去前,您有什么安排?” 奚云岫瞥他一眼:“宋伯不就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去探望侯爷的两个养子吗? 就现在吧,宋伯把事情安排下去,和本夫人一起去。” 宋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没有否认,立即去吩咐事情了。 奚云岫无奈,还真是这样。 她一直在揣测宋伯总是帮助她的原因,排除掉了容忱生前托付照顾未婚妻,又看不出宋伯有明显的私心。 那就只能,从宋伯这几次与她的对话中找线索了。 宋伯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告诉了她,容忱有两个养子,没名没分的养在侯府偏院。 第二次主动说话,是交给她其中一个养子做的香囊。 宋伯其实是在为这两个养子打算,希望她这个嫁进来的养母,能善待他们,才处处相帮。 就是表现的太含蓄了,让她想了那么久才敢确认。 两个养子的住所实在偏僻,如果不是有宋越引路,奚云岫和云雀都差点迷路。 容彦绣的香囊,奚云岫一直放在身上,进院前,奚云岫特意拿出来,配挂在腰间。 奚云岫进去,就见一个穿着褐色短打,黑瘦的孩子在井边费力的打水。 孩子看见奚云岫愣了一下,不知所措的放下水桶,紧张地双手在裤腿上抹了抹,来擦干手上的水渍。 宋越笑着招手:“容彰,怎么只有你,你弟弟容彦呢?” 容彰小声回道:“宋爷爷,弟弟在睡觉,我去喊醒他。” 容彰小跑的进屋叫人,不多时,一道仿佛天塌下来的小奶音从屋里传来。 “诶——怎么是这个时候!我没有洗脸梳头发,乱糟糟的怎么留个好印象嘛!呜呜……” 奚云岫忍俊不禁,手掌落在腰间的香囊上摩挲了几下,这个叫容彦的孩子,小心思还挺多,挺好面子的。 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容彰牵着容彦走过来。 奚云岫蹲下,抬脸望着他们:“容彰,容彦,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养母奚云岫。 你们可以唤我母亲,或是娘亲,今后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容彰拘谨的点头:“是,母亲。” 容彦性子要活泼些,扬起嘴角,露出洁白的小虎牙:“娘亲,太好啦,我也是有娘亲的孩子了,再也不是祯儿哥哥说的没娘的野种啦!” 第18章 容忱,你都教了孩子些什么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皱眉:“容彦,你说的祯儿哥哥是谁?” 容彦歪歪头:“就是容祯哥哥呀。” 云雀低声和奚云岫解释道:“容祯公子,是二爷家的嫡次子,年五岁,比容彦公子大了三个月,所以是哥哥。” 奚云岫摸摸容彦的发顶:“对,你有娘了,今后谁再用那样的话说你,你就告诉娘,娘为你出头。” “娘亲,你真好。”容彦用小手攥住奚云岫的手指,兴奋地拉着她,介绍自己住的地方。 “娘亲你看,这里是我和彰儿哥哥睡觉的地方,我们没有桌子,就蹲在地上,把饭碗摆在凳子上吃饭。 有次彰儿哥哥的裤子,不小心划破了,都是彦儿用针帮他补好的,娘亲,彦儿是不是很能干?” 奚云岫认真听着,微笑的附和夸奖:“彦儿真厉害,彦儿真棒。” 心里则记了一笔帐:偏院没有桌子无人补,厨房送饭不及时,让两个孩子时常吃冷饭、剩饭,四季新衣无人惦记给做,衣服破了还得小孩子自力更生打补丁…… 堂堂侯爷的养子,在侯府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这不是一句底下人玩忽职守,便能带过的事情,从根本上,是从前在侯府后宅掌权的夏元桑,不把侯爷养子当回事。 于是下面的人见风使舵,也不将容彰和容彦当人看。 要不是有个宋管家暗中照顾着,这俩孩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饿死冻死了。 只是管家是男丁,不能经常插手内院的事务,照顾也照顾不了太多。 “娘亲,你不开心吗?”容彦敏锐的察觉到奚云岫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道。 奚云岫摇头:“没有哦,娘今天认识了容彰和容彦两个小朋友,娘非常开心。” 容彦眼睛笑弯成月牙:“认识娘亲,彦儿也很开心。” 只是很快容彦又忧愁起来:“可是彦儿和彰儿哥哥的床铺好小好小,娘亲那么大一只,晚上怎么睡得下呀?” 容彦绕着他们的床团团转,很快有了想法:“这样好啦,娘亲睡床,彦儿和彰儿哥哥打地铺!” 奚云岫乐不可支:“可是地板又硬又凉,说不准还会有老鼠虫子爬过,彦儿不怕吗?” 容彦表情怂了一下,眼神很快又坚定起来:“爹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照顾女人。 娘亲是女人,彦儿和彰儿哥哥辛苦点没什么,照顾好娘亲才是最重要的,要把最好的留给娘亲。” 奚云岫嘴角一抽:“彦儿口中的爹爹,指的是靖远侯吗?” “当然啦!”容彦道:“娘亲笨笨,连自己的夫君是谁都忘了。” 奚云岫:…… 容忱,你活着的时候,都在教小孩儿些什么东西! “彦儿不用担心娘亲,娘亲晚上有住的地方,不用你和彰儿哥哥特意给娘空出床位。” “这样啊……”容彦愣了愣,有些失落的偷偷攥住奚云岫的衣摆:“那娘亲明天还会来看我们吗?我们会很乖很乖的! 彰儿哥哥会做家务,彦儿会给娘亲做香囊,娘亲能不能别忘了我们,别不要我们。” 奚云岫眉眼温软,捏捏他的小脸蛋:“娘的意思是,娘不用你和彰儿让出床位,娘有自己的院子。 相反,娘想问问你和彰儿,愿不愿意跟娘到娘的院子里去住?” “我要,我不想和娘亲分开!”容彦激动道,还不忘拉上容彰,催容彰赶紧答应。 容彰不善言辞,被容彦催着,才磕磕巴巴的应道:“彰儿也愿意跟着娘去住。” “那就这样决定了,你们先随我到雪庵院去,至于偏院里的东西,一会儿让负责别院伺候扫洒的下人们,收拾了给你们送过去。” 奚云岫一手牵一小只,去往雪庵院,叫两小只挑选自己喜欢的屋子。 “你们可以选择住在一起,也可以各选各的房间,选好住处后,觉得屋里缺了少了些什么,尽管告诉我,娘帮你们添置。” 容彰腼腆的道谢,容彦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仰着小脑袋问奚云岫。 “娘,你的屋子在哪呀?” 奚云岫抬手指给他看:“在那。” “那我要住在娘的隔壁,距离娘亲最近的地方!” 容彰接触到容彦的视线,也跟着表态:“那我住在距离母亲第二近的地方。” “那就是这两间了。”奚云岫领他们过去:“你们各自按喜好收拾布置房间,云雀会帮你们,娘有点事情,先去忙了。” ““好!””两小只听话的答应。 距离中午用饭还有一段时间,奚云岫担心两小只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又嘱咐云雀派人,去拿茶水和糕点过来,先给两个孩子垫垫肚子。 “茶要牛乳茶,糕点用好克化的大米糕、豌豆糕,记得别让他们吃太多,免得用不了午膳。” 云雀一一记下称是。 奚云岫这才抽身,去看宋越着人送来的账册。 院子的一侧放着她的嫁妆箱子,都上着锁不怕丢,卧房有宋越差遣来的小丫鬟,监督着几个木匠组装拔步床。 云雀哄着两个孩子,在卧房旁边的两间屋子里鼓捣着。 大家各忙各的,乱中有序,很是和谐。 奚云岫思索片刻,指挥着人,将账册全送到雪庵院的书房里,她准备慢慢看。 送账册的小厮看着上锁的书房门,一脸为难:“夫人,侯爷从不许人靠近书房,小的也没有钥匙,要不夫人换个房间放账册?” 奚云岫不以为意:“没钥匙就把锁砸了,侯爷生前不许人进书房,又没说死了也不让人进。” 容忱人都没了,她作为院子的新主人,合理征用一下空余资源,避免空间浪费,没问题吧? “你们放心,书房里属于侯爷的东西,本夫人不会乱丢,会帮他收拾起来,偶尔还能拿出来睹物思人。 行了,少废话,跟那边的木匠师傅借个锤子来!” 小厮:“……是。” 书房打开,小厮有眼色的把桌椅擦了,开窗通风。 奚云岫也很满意书房清幽的环境,叫小厮退下后,开始沉浸式看账本。 不知过了多久,云雀匆匆敲门禀告,打断了奚云岫的专注。 “夫人,不好了!容祈少爷的嬷嬷,把容彦少爷欺负哭了!” 第19章 刁奴挑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的脸色冷了下来,在她的地盘上欺负她的孩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知道了,不要慌,我这就过去。” 奚云岫赶到时,容彦眼眶通红,眼里蓄着泪花,正站在他选定的卧房门口,死死扒着门框。 “这间屋子是我先选的,娘亲也同意把它给我了,你凭什么抢!” 容祈站在容彦对面,纠结着眉头,抬头望向身边的嬷嬷:“赵嬷嬷,我住别处也一样,不必非要这一间屋子。” 身材肥硕的赵嬷嬷道:“容祈少爷,你不懂,这间屋子离主母的屋子最近,住在这有利于和主母拉近关系。 关系亲近了,主母有什么好事儿、好的东西,不就会优先想着少爷你吗? 奴婢瞧,这小子也是瞄准这一点,才硬扒着这间屋子不放,外面带回来的野小子,心眼算计就是多。” 云雀咳嗽一声,让众人注意到奚云岫已经到了。 容彦立即像有了主心骨,乳燕归巢般的扑进奚云岫怀里。 “娘亲,如果祈儿哥哥实在想要这间屋子,彦儿不是不愿意割爱。 只是屋子是娘亲做主给彦儿的,彦儿想无论怎样,都得先过问娘亲的意见才行,否则自作主张太没礼貌,也太不尊重娘亲了。 结果祈儿哥哥的嬷嬷不听,硬要闯屋子,呜呜,娘亲,她好凶,彦儿怕怕。” 奚云岫安抚的拍拍他,看都不看赵嬷嬷一眼,便命令道:“云雀,掌嘴。” “是。”云雀会意,挽起右手的袖子,蓄力狠狠抽在赵嬷嬷脸上,打得赵嬷嬷脸上的肥肉颤了颤。 赵嬷嬷不可思议的捂着脸:“小蹄子,你敢打我,我可是容祈少爷身边的人!” 云雀笑嘻嘻:“我家夫人是容祈少爷的母亲,母亲教育自己的孩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何况是收拾儿子身边的刁奴。” 说完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赵嬷嬷被打得两眼冒金星,慌慌张张地跪下磕头求饶。 “夫人饶命!” 容祈吓得小脸苍白,也急忙跪下:“求母亲饶了赵嬷嬷。” 奚云岫目光掠过容祈,落在赵嬷嬷身上:“赵嬷嬷,你可知道自己因何受罚?” 赵嬷嬷低着头:“奴婢不该和容彦少爷抢屋子。” 奚云岫眸子微眯,这个嬷嬷不老实。 争执的起因确实是关于屋子的归属,可赵嬷嬷是容祈的教养嬷嬷,行止代表着容祈的意思。 赵嬷嬷和容彦抢屋子,与容祈下场和容彦抢屋子没有区别。 一句‘不该抢’,认错在其次,暗示容祈,她偏心容彦,挑唆容祈认为自己在她这里没有地位,和她离心才是真。 “不知悔改,云雀,继续掌嘴!” “不不不!”赵嬷嬷以头抢地:“求夫人明示!” 赵嬷嬷脸埋在地上,云雀想动手都找不到下巴掌的地方,只好遗憾收手。 奚云岫淡道:“赵嬷嬷,你是容祈的贴身教养嬷嬷,照料容祈的饮食起居,是你的职责。 容祈要搬住处,你为他考虑,帮他挑选一间环境好对他有利的屋子,无可厚非。 你一个嬷嬷,无视主子的意见,奴大欺主,该不该罚?” 赵嬷嬷:“该,可是奴婢……” “别和本夫人说什么,你是为容祈好的鬼话!”奚云岫打断她的狡辩,继续道:“你若真的是为容祈好,就不会在本夫人的院子里吵闹。 你明知今日,容祈、容彰、容彦三个孩子,一起上了容家族谱,成为本夫人的孩子。 日后便是住在同一院子里的兄弟,你不盼着他们能友好相处,兄友弟恭,相亲相爱,一进院就领着容祈,和容彦起冲突,闹矛盾,你居心何在! 在当家主母的院子里闹出事端,更是对本夫人不敬,掌嘴还是轻了的。 本夫人倒要押着你到老夫人跟前问问,是谁给了你胆子,挑衅主母、挑拨小主子兄弟不和的!” 赵嬷嬷这下真知道怕了,求饶求得更加情真意切了。 奚云岫挥手,让人把赵嬷嬷拖到雪庵院门口去跪着,以儆效尤。 “母亲,赵嬷嬷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她照顾孩儿多年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容祈恳求道。 奚云岫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伸手将容祈从地上拉起。 “先挑住处吧,不赶紧决定的话,今儿搬不完,你们晚上可就没地方睡了。” 容祈欲言又止,顿了顿道:“孩儿听母亲的。” 容彦无声撇嘴,仰起脸又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娘亲,祈儿哥哥既然喜欢彦儿挑中的屋子,那就把彦儿的屋子让给祈儿哥哥吧,彦儿再选一间也行。” “不用的,彦儿弟弟,我是哥哥,理应谦让。”容祈婉拒道,他还想用自己的懂事,来换奚云岫饶过赵嬷嬷呢。 容彦害羞的推拒:“这怎么好意思嘛。” 容祈:“这是哥哥应该做的。” 奚云岫:…… 她果断打断两小只不走心的拉扯:“你们发生争议矛盾的原因,不就是都想离我的卧房近一些吗? 除了这一间屋子离我的卧房近,东边还有一间挨着我卧房的屋子,你们考虑一下?” 东边那一间是容忱的杂物室,里面陈列了许多容忱用旧的兵器和铠甲。 兵器容易伤人,奚云岫便没想着在初来乍到,各种事务千头万绪,正手忙脚乱的时候,收拾这些沾过血的利器,以免有事故发生。 现在为了彻底解除两个孩子间的矛盾,也顾不得许多了。 容彦机灵,先容祈一步表态:“东边的屋子有杂物需要收拾,这间屋子里面已经腾空了。 祈儿哥哥的行李多,就选这间屋子吧,不然等东边的屋子收拾好了再搬,到了晚上怕是搬不完,耽误了祈儿哥哥就寝就不好了。 彦儿的行李少,收拾好东边的屋子再搬也不影响。” 容祈犹豫道:“那好吧,谢谢彦儿弟弟。” 容彦的话听着是两全其美,对双方都好,他再推脱谦让,反而是他不懂事了。 可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第20章 各怀心思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你们看,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的矛盾争执,只要摊开了掰碎了,直白的讲出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可如果一味的争吵,矛盾只会激化,甚至结仇。” 事情解决,奚云岫把容彰也叫来,给三个小孩一起灌鸡汤。 奚云岫看着容祈:“赵嬷嬷陪伴你多年,她会为你争取利益,你相信她,认为她是为你好才犯的错。 所以她就算有天大的过失,你也会原谅她,并且希望我,能看在她照顾你有功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的过失。 但是她为你好的方式是忽略你的想法,强行替你和你弟弟产生矛盾,不敬重作为你母亲的我。 她为你好到,愿意为你对抗你的兄弟、你的母亲,听上去很伟大,牺牲很多。 可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没有她的独断专行,或是哪怕她换一种柔和点的处事方式,你根本就不会站在彦儿和我的对立面? 赵嬷嬷是伺候你的人,她是真心为你好,还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达成她自己的私心,我不做判断。 我只希望你明白,真正为你好的人,是舍不得让你为难的,然后自己去判断身边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奚云岫转头吩咐云雀,去把赵嬷嬷唤进来。 “行了,容祈,这一次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予她重罚,但若她再有下次,我希望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做好取舍。” 容祈欣喜的露出笑脸:“谢谢母亲!” 奚云岫和他暂别,就带着容彦去看东边的屋子了。 东屋里存放的兵器,别人搬奚云岫不放心,干脆亲自动手,免得出意外。 容彦跟在奚云岫屁股后面想帮忙,被奚云岫严肃告诫,他年纪太小,恐怕会受伤后,也不纠缠。 自己乖巧的搬个小凳子,坐在不碍事的角落,冲奚云岫拍手鼓掌各种嘴甜。 “娘亲好棒!” “娘亲好厉害!” “哇,这么大的铠甲,娘亲都能举起来!” 情绪价值拉满,奚云岫嘴角微翘,这小孩确实有意思啊。 等兵器收完,也到了午膳的时间。 夏文君遣人来通传,叫奚云岫领着三个孩子去饭堂。 侯府里,除了大嫂葛蔷,和容悃的妾室,一般时候全家午膳都在饭堂一起用,其余时候各吃各的。 夏文君的慈安堂、葛蔷的静心院、奚云岫的雪庵院,和容悃一家住的淳安院,都有各自的小厨房。 只是奚云岫刚嫁进门,还没启用小厨房,早晚饭食和茶水点心,由侯府的大厨房送。 以前容彰容彦没入族谱,夏元桑有意忽视两小只,也从没叫两小只来饭堂一起吃过饭。 两小只呆在偏院里,只能默默等着大厨房的人想起他们两个,来给他们送饭吃。 饭堂内,族老没走,以宗族大家长的姿态,坐在餐桌上首主位上,夏文君则坐在族老右手侧。 容悃没在,应该是还没下值回来,不过都准备摆饭了,大概也快到了。 奚云岫眸光微闪,给族老和夏文君见礼后,动作飞快的抢坐了族老左手侧的位置。 还招手叫三个孩子,按照年龄从小到大的顺序,依次在她身边排排坐。 容彦最小,靠奚云岫最近,容彰和容祈都是七岁,但容彰比容祈早出生了三天,是哥哥。 于是容彰坐在最末,容祈夹在两人中间。 夏文君见着奚云岫落座的位置,脸色又是不好。 “老三媳妇,你懂不懂规矩?那边的位置是留给你二哥的,你又不是容家的男丁,你抢什么抢。” 奚云岫面露无辜:“可婆母你不是容家的男丁,不也坐在族老身边的位置吗?” 夏文君气得用手拍桌:“我是你婆母,是长辈,这个位置难道还坐不得了!” 奚云岫佯装受惊的样子,往族老身边靠:“族老你听,婆母的话好没道理。 婆母是长辈,那个位置自然坐得,可晚辈也是容家的媳妇,是侯府的主人。 怎么在婆母口中,侯府的主人不能坐在族老这位大家长的身侧,二哥这位客居在侯府的客人却可以?这不是不分主次吗!” 族老淡淡扫夏文君一眼:“还不到不惑之年,就糊涂成这样,掌家权交给老三媳妇,交的不亏。” 夏文君想借座位主次打压奚云岫,再把容悃捧起来。 好让奚云岫认清自己的地位,叫奚云岫知道,容悃是男丁,是高于她的,少仗着侯府主母的身份不可一世。 可惜奚云岫是个硬骨头,族老也不偏帮,夏文君只能收敛。 族老不帮夏文君说话,当然也不是偏向奚云岫的意思。 他是看出夏文君的心思,夏文君就是想将侯府的一切,都扒拉给容悃一家。 侯府世子之位,落到容悃嫡长子的头上还嫌不够,在正式袭爵之前,就想霸占侯府的一切。 若让夏文君和容悃一家轻易得逞,得了势还不得拿鼻孔看容家本家的人? 可有奚云岫在其中和夏文君他们斡旋、争权,有时就必然需要容家本家站出来,做中间那个判官。 双方都对容家本家有需求,那侯府与容家本家的关系就会越来越亲厚。 和侯府关系亲近,对容家本家的发展也有利。 奚云岫知道族老的心思,利用的也正是这份心思。 餐桌上的三个大人各怀鬼胎,三小只的想法却格外单纯。 容彦小心翼翼地扯扯奚云岫的衣袖。 奚云岫挑眉,歪头将耳朵往容彦脑袋靠。 容彦双手括在嘴巴边,对着奚云岫的耳朵小声道:“娘亲,彦儿肚肚饿,什么时候可以吃饭饭呀?” 奚云岫想了想,打算告诉容彦再坚持坚持。 就见饭堂外出现一道人影,奚云岫低声回应:“彦儿乖,就快上菜了。” 来人头戴玉冠,一身宝蓝色华丽锦袍,潋滟的桃花眼眼尾上扬,举手投足尽显风流神采。 他拱手朝族老做深揖:“晚辈容悃拜见族老。” 微微抬身,又分别和夏文君、奚云岫见礼。 “母亲,还有……”容悃深深看奚云岫一眼,唤道:“弟妹。” 第21章 发难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朝容悃回了个平辈间的屈膝礼:“二哥。” 容彦有样学样,站起来向容悃鞠了个躬:“彦儿见过二伯!” 容彰从来听容彦的,见状也学着鞠躬:“彰儿见过二伯!” 只剩容祈愣那骑虎难下,他的哥哥和弟弟都行礼喊人了,他若无动于衷,会显得他很失礼。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起身鞠躬:“祈儿见过……二伯。” 说完又觉得尴尬,毕竟在今天之前,他对容悃还是喊爹的。 容悃也是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对,是二伯了,祈儿真聪明。” 族老用手指敲敲桌子:“来了还不赶紧坐下,都在等你开饭,你还拿起乔来了。” 容悃不以为意的笑笑:“族老哪的话,侯府弟妹说的算,这开不开饭,还不是弟妹一句话的事儿?和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 奚云岫挑眉,哟,内涵她? 会来这么晚,怕不是也有在背地里,花时间听夏元桑编排她的缘故。 看来这一家人包括夏文君在内,非常的团结,对她以侯府主人自居,拿走侯府掌家权,都感到非常不满呢。 真是厚脸皮,还小心眼! 侯府是容忱挣下的,和容悃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家人也明白,从表面的名义上,他们和侯府沾不上边,争不到侯府的什么东西,所以就暗搓搓的使绊子。 可是,不服她掌管侯府? 不服就憋着! 奚云岫笑着应道:“二哥说的是这个理,开不开饭,主人家说的算,可客人不到齐就开饭,那就是我这个主人家失礼了,我哪敢不等二哥啊。” 你既说开不开饭,她说的算,那她就应着,再告诉你,等你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你是客人,她得有礼貌。 “不过二哥到了,怎么不见二嫂和其他子侄们?人到齐了,才好上菜。” 容悃一噎,只能被迫认下自己暂住侯府‘客人’的身份,不高兴地道:“祯儿晌午玩得一身脏,元桑给祯儿换衣服呢,就快到了。” “那先上菜吧,等饭菜上齐了,二嫂也该领着孩子到了。”奚云岫立即吩咐人上菜。 容悃到的就晚,不光容彦肚子饿了,族老也等的饥肠辘辘,注意力全在丫鬟呈上的饭菜上。 等夏元桑怀里抱着容祯,催促着跟在后面的,大嫂的女儿容妙婧、容悃的庶子容礼,一起进饭堂,给族老请安的时候,族老直接不耐烦的挥手免礼,叫他们赶紧落座。 他们刚坐稳,族老便动了筷子,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夏元桑。 长辈动筷就是开宴的信号,奚云岫更不会搭理夏元桑,紧随其后的,给身边的三小只布菜,小声询问三小只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夏元桑被无视的浑身难受,两眼盯着奚云岫,尤其是看到奚云岫给容祈布菜,更是觉得别扭极了。 见奚云岫一根蔬菜都没给容祈夹,还给容祈了一根鸡腿,终于忍不住了。 “没自己生养过的就是不懂得怎么养孩子,不能光纵着孩子吃肉,必须得吃点蔬菜。 还有,我们祈儿不喜欢吃鸡腿,那是祯儿爱吃的,祈儿爱吃鸡胸上的那一块肉。” 奚云岫筷子一顿,探究的望向容祈。 今天餐桌上的蔬菜,是芹菜和胡萝卜,奚云岫刚刚问容祈要不要,容祈告诉她,自己不喜欢芹菜和胡萝卜的味道,奚云岫才没给容祈夹。 谁没有几样不喜欢吃的东西、不能接受的味道? 容祈不喜欢芹菜和胡萝卜,奚云岫觉得很正常。 反正维生素和膳食纤维,除了从蔬菜中摄取,从水果中补充也是一样,所以奚云岫并不逼迫孩子吃不喜欢的食物。 至于鸡腿……奚云岫也是先问过,确认容祈愿意吃才夹的。 一只鸡只有两只腿,这次奚云岫把鸡腿分给了容彦和容祈,把鸡翅给了容彰。 还跟他们约定好,下次饭桌上再有整鸡,会把鸡腿给容彰,给他们两个鸡翅。 面对三个孩子,奚云岫在努力将一碗水端平。 奚云岫能看得出来,容祈在拿到鸡腿时的开心,不是作假,那夏元桑此时的话,就很有意思了。 真关心容祈,会弄不清楚容祈到底喜不喜欢鸡腿? 借题发难,指责她不会养孩子才是真。 但凡夏元桑能考虑一点容祈的感受,都不至于用容祈来为难她,让容祈夹在中间。 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现任母亲,容祈无论是解释他其实喜欢鸡腿,还是表明不喜欢鸡腿,都会得罪其中一个母亲。 容祈最终,选择默默把鸡腿放下,埋头扒饭,不敢对上任何人的目光。 奚云岫决定还是不为难孩子,不强迫容祈表态了。 她收回落在容祈身上的视线,淡道:“二嫂这么挂心容祈,想来还是不放心容祈过继给我养。 趁着族老在,还有改变主意的机会,要不二嫂还是把容祈领走吧,我从容家本家挑孩子过继也是一样的。” 族老冷瞥容悃一眼:“老二,你怎么说?你要不想过继容祈,老夫下午就从本家领个孩子过来,也省得你媳妇儿在这张牙舞爪的上蹿下跳。” 容悃风流潋滟的桃花眼眨了眨,笑道:“族老这话说的,祈儿这孩子和三弟有缘,还有哪个孩子比祈儿更适合过继? 我们夫妻心里清楚,从今往后我们只是孩子的二伯和二伯母,没想再攀扯别的。 但是二伯二伯母,也是可以关心自己侄子的吧?” 容悃面向奚云岫:“弟妹,你二嫂没读过几本书,说话有点糙,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只是话虽粗糙,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你二嫂生育过两个孩子,有充足的带孩子的经验。 如果弟妹在养孩子上,有拿不准的事儿,可以随时来问你二嫂,不用跟你二嫂客气。” 奚云岫目光微沉,夏元桑针对她的挑刺,她能上升到‘夏元桑不想过继容祈’上,引族老帮她做主。 族老有想过继给她本家孩子的小心思,不会置之不理。 可容悃三言两语,就将过继的事定死,一个‘有缘’、一个‘合适’,让过继容祈再无换人的余地。 接着,又把奚云岫上升起的矛盾,重新聚焦回了奚云岫身上。 一口一个只是二伯二伯母在关心孩子,她没生养过,不懂得带孩子可以理解。 明褒暗讽,这厮的段位极高! 第22章 娘亲一定是仙女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二哥说的是,我没有生养过,这辈子也没有生养的机会了,在养孩子上确实不会有经验,只能麻烦二嫂了。” 奚云岫低垂着眉眼,模样有些可怜:“求二嫂将养孩子的经验,方方面面要照顾到的细节,写成一个册子,传授给我。 二嫂是祈儿的生身母亲,这点纵然祈儿过继给我,也是割舍不断的,二嫂一定很懂得祈儿的喜好。 劳烦二嫂将关于祈儿喜好的内容,也写在册子上,方便我了解祈儿。 二哥虽然说二嫂读的书不多,但写养孩子的注意事项,又不需要什么文笔,能识得字,写的人能看懂就行。 万望二嫂帮我,不要推辞。” 奚云岫以退为进,直接给夏元桑塞了个活。 不是挑刺,觉得她养不好容祈吗?不是嫌她不懂如何养孩子,突出二伯和二伯母的拳拳爱护吗? 那就请拿出你们的诚意,把注意事项写出来,别想光耍嘴皮子就把好人给当了! 容悃闻言,看奚云岫的眼神充满兴味,他用胳膊肘戳了戳夏元桑。 “听见了没,弟妹都放下身段求你帮忙了,你当嫂子的还拿架子?不就是册子,写一本给弟妹。” 夏元桑只得答应下来。 作为女人,夏元桑听奚云岫说起,她这辈子都不能生养了,心里是有微妙的触动,觉得奚云岫很可怜。 可容祈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现在要自己亲自写一本册子,教另一个女人,如何跟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母慈子孝…… 夏元桑委实膈应得慌。 自己最开始明明单纯是想,借奚云岫照顾孩子的不称职,摸不清祈儿喜好这件事,使祈儿和奚云岫离心,让祈儿能顾念自己这位生母的好。 怎么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夏元桑失魂落魄,不再注意容祈的餐盘。 奚云岫趁着又给三小只夹菜的功夫,小声告诉容祈:“鸡腿想吃就吃吧,没人看着,你也不用特意谦让谁。” 容祈诧异抬头,发现奚云岫已经移开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饭菜上面。 容彰和容彦也专心吃着各自餐盘里的饭菜,像是根本没发觉刚才的风波,更不曾发现他就是引发风波的罪魁祸首的样子。 似乎是把他给忽视了,可这份忽视,却让他安心。 不用承担受人关注的压力,他能够放松下来,重新拾起那根鸡腿啃。 饭后,送走族老,奚云岫领着三小只重新回到雪庵院,搬家的搬家、看账的看账。 书房里的光线,随着太阳的西沉渐渐黯淡,分辨账册上的字迹开始变得吃力。 奚云岫撂下账本,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晴明穴揉按,放松眼睛。 阅览账本,侯府的情况在她心中,有了大致的轮廓。 资产方面,容忱生前主要有两笔收入,一笔是朝廷俸禄,一笔是战功兑换的封赏。 容忱积攒的封赏银两,被他置办成了铺子田产,还有一部分拿去投资做了生意,好源源不绝的生钱。 俸禄则分成两份,一份用于侯府开支,一份用来供养夏文君和大嫂葛蔷,如有不足,就从铺子田产的收入里抽补。 这些,容悃一家是没份的。 奚云岫暗暗点头,算容忱拎得清。 赡养夏文君是义务,照顾大哥遗孀是责任,而容悃活着好好的,有手有脚有官职,容忱若还补贴容悃一家月钱,就太没底线了。 只是,账目条例上是没有补贴给容悃一家,可容悃一家住在侯府,侯府不收他们租金,他们四季衣物的量裁制作、午膳供应、小厨房采买、外出派遣的马车,都是走的侯府公账,不花他们私人一点。 和变相补贴,白养着他们一家也没区别了。 再加上,此前侯府的掌家权在夏元桑手里,不提账目上那么多的猫腻油水,单看夏文君逐渐增加的月例银子。 奚云岫很难不怀疑,夏元桑给夏文君涨的月钱,最后都从夏文君手里,偷偷拨给了容悃。 如今容忱不在了,侯府没有侯爷,朝廷的俸禄会停发。 容祈虽过继到了容忱名下,但还需要入宫,向皇上请一封册封世子的圣旨,才能在次月领到属于世子的俸禄。 旨意何时能传达下来,是未知数,也就是说,在容祈成为侯府世子前,侯府会出现小程度的资金短缺危机。 奚云岫决定,借着资金短缺危机的出现,她要重新分配一下侯府的月钱。 人事方面,由于容忱不常在侯府,除了负责侯府外院、车马养护的,管家、护院、车夫等人,是容忱亲自安排的外。 内院绝大多数人,都是夏元桑挑买来的。 不过,买人的钱过的是侯府公账,所以这些人的卖身契属于侯府,现在跟着掌家权的转移,落到了奚云岫手里。 捏着卖身契,奚云岫没有将这些人全都洗牌换新的必要,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总归是要对底下人敲打一番,让他们分清谁是侯府真正的主人。 这把火该怎么放? “娘亲。”容彦站在书房外敲门:“云雀姐姐让彦儿来问娘亲,酉时了,什么时候摆饭?” 奚云岫起身打开门,弯下身子和他平视:“你和哥哥们的屋子都收拾好了?” 容彦扬起一个灿烂的笑,露着他的小虎牙:“都收拾好啦,娘亲不信可以检查!” “那帮你们从别院搬行李的人,手脚可还麻利,做事可还尽心?” 容彦乌溜溜的眸子动了动,满脸天真的道:“嗯!他们做的可好啦,帮彦儿和彰儿哥哥搬完东西,还把屋子给打扫了! 果然娘亲最厉害,没有娘亲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忘记给彦儿饭吃,彦儿饿得肚子痛痛,在床上打滚。 彰儿哥哥为彦儿找他们要饭吃,他们好凶好凶的骂彰儿哥哥,彰儿哥哥没办法,只好给彦儿喂些水解饿。 现在有娘亲了,他们就变得好温柔,打扫的时候还朝彦儿笑哩! 娘亲,你一定是仙女,会仙术,不然好凶好凶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温柔?” 奚云岫用手指点点他的鼻尖:“好了,娘知道了。” 知道该从哪烧这把火了。 第23章 博弈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吩咐云雀摆饭,让三小只先吃着。 她则召了那些在别院当差的人,在雪庵院外等候训话。 容彦兴奋地亮着眼睛,嘴里却明知故问:“娘亲,你要干嘛去呀?” 奚云岫戏谑:“你不是说,那些人以前不给你和彰儿哥哥吃的,还凶你们吗?娘去为你们报仇啊,彦儿要跟着一起去看吗?” 容彦明明忍不住上扬起嘴角,还非得硬生生憋着,小嘴抿成一条抖动的波浪线,矜持道:“娘亲,这样不好吧?” 奚云岫:“哦,那你就别去看了,和哥哥们呆在一起乖乖吃饭。” 容彦:??? 奚云岫不再多问,转身就走,心里暗暗发笑:小屁孩,让你有话不直说?我还治不了你? 雪庵院外,别院当差的人忐忑的聚在一起。 有人问别院的主管嬷嬷:“王嬷嬷,您觉得夫人把咱们叫到一起,是准备说什么? 这会儿府里各处都在放饭,咱们去晚了,抢不到好饭还在其次,这人来人往的,都看着咱们……奴婢被看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王嬷嬷轻呵:“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好好动脑子想想!她不叫旁的人,单单唤别院的人都来,还能为了什么? 她把别院那两个野种挪进雪庵院了,自然要留人伺候,咱们伺候过野种,也算知根知底,她肯定是优先选用咱们。 只是在留下咱们前,想给咱们敲打一通,好给咱们立威。 白天,伺候容祈少爷的赵嬷嬷,就因为一点小事,被她的人抽了好几巴掌,咱们估计也不例外。” 王嬷嬷一双倒吊三角眼,目光锐利的环顾众人:“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等她来了,无论说什么,都好好给应着。 只要她挑不着刺,顶多放几句狠话,就给咱们安排新活计了。 雪庵院是侯府主院之一,捞油水的地方,可比别院那鸟不拉屎的地界多多了,更别说容祈少爷也在这里。 容祈少爷未来会继承侯爵,是最重要的巴结对象! 我警告你们,待会儿谁要是敢拖后腿,让她挑出毛病,害得老娘进不到雪庵院,靠近不了容祈少爷,老娘扒了谁的皮!” “是!”众人应和,纷纷恭维着王嬷嬷聪慧有远见。 奚云岫一来,就见王嬷嬷被其他人众星捧月的奉在中间。 她挑眉笑了笑:“这位就是别院的主管嬷嬷,王嬷嬷吧?看得出王嬷嬷在大家心里很有威望,是个值得信赖的。” 王嬷嬷朝奚云岫福福身道:“夫人谬赞,奴婢只是做了奴婢的本分,不过是偶尔提点他们一些,没成想就被他们感激上了。” 这话说得谦虚,可王嬷嬷的态度,却没有一点受之有愧的样子。 “如此说来,别院的一切都是王嬷嬷说得算,这些人全听王嬷嬷的安排,不敢违背王嬷嬷一点?” 奚云岫眯起双眼:“那别院能打理的井井有条,王嬷嬷功不可没啊。” 王嬷嬷:“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很好,本夫人原先还怕王嬷嬷嘴硬不认罪呢,没想到王嬷嬷欺软怕硬,做人倒还算实诚。” 奚云岫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来人,将王嬷嬷押起来,发卖给人牙子。” 王嬷嬷震惊的睁大眼睛:“夫人!凭什么!奴婢做错了什么,你要发卖我!” 奚云岫诧异:“王嬷嬷,是你自己说的,别院的一切都是你在打理,其他人也都听你的。 那么,不好好伺候暂住在别院里的两位小主子,不给两位小主子饭吃,害他们经常饿肚子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 小主子房里缺少桌椅板凳,不给添置的,不也是你? 小主子衣服破了,要自己补,要用水了,得自己从井里打,做主管嬷嬷的没眼力成这样的,不还是你? 欺主欺成这样,侯府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王嬷嬷还是离开侯府,另择高就吧。” “夫人,奴婢知道错了,饶命啊!”王嬷嬷没了气焰,跪地求饶。 另谋高就说得好听,可谁不明白,只有犯了错的奴婢才会被发卖,而且是低卖、贱卖! 那怎么可能会卖到好去处? 奚云岫对王嬷嬷的哭天喊地无动于衷:“吵死了,将她的嘴堵上。” 王嬷嬷拼命挣扎,嘴一旦堵上,就再没为自己争取的机会了。 王嬷嬷心一横,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行!夫人,你没权利发卖我,我是二爷夫人买来的人!你处置我,就不怕得罪二爷夫人吗!” 奚云岫表面淡定,心里快笑疯了,感谢王嬷嬷的激情发言,将她新官上任放的这把火,烧出了新高度。 本来只是她在管教下人立威,拿王嬷嬷杀鸡儆猴,和侯府前任掌家人夏元桑,没有任何瓜葛。 可经过王嬷嬷这一嗓子,就成了她在和夏元桑对抗。 而王嬷嬷成了她与夏元桑博弈的棋子,王嬷嬷能否被发卖,决定了侯府今后究竟是她说的算,还是仍受夏元桑控制。 “云雀,你瞧,王嬷嬷竟然威胁起本夫人来了,也罢。” 奚云岫吩咐云雀:“未免旁人觉得本夫人是个不讲理的,你就受累往淳安院跑一趟,问问二嫂。 当初从侯府公账支银子买来的人,到底是给侯府买的,还是给她家买的,本夫人手里的卖身契莫不是一张废纸,连发卖个刁奴的权利都没有? 对了,再帮本夫人问问,二嫂答应给我的册子,写多少了?什么时候能给我?” 云雀应是,立即去办。 各院都在吃饭,不愁找不到人。 很快,云雀便领着夏元桑身边的二等丫鬟夕颜回来了。 夕颜天生一张苦脸,声音也较常人粗些,给奚云岫见过礼后,才道。 “夫人,我家夫人说了,原先是侯府没有能掌事的人,她才接了这个活,采买人当然是为侯府办事。 如今侯府有了自己的主母,哪里还有她插手的道理,她采买的人,夫人若是看不顺眼,想发卖谁就发卖谁,不用跟她商量。 至于册子,我家夫人请夫人再耐心多等几日。” 奚云岫暗啧,夏元桑脾气有些火爆,这番话绵里藏针的,肯定是出自容悃指导。 第24章 藏在柜子里的小贼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夏元桑不会为王嬷嬷出头,奚云岫早就料到了。 奚云岫故意提册子的事,便是有意提醒夏元桑,你答应的事还没做完呢,好意思插手别的? 册子可是与你的亲生儿子容祈有关,难不成为奴婢出头,比完成册子要紧,你亲儿子还没一个奴婢重要? 再退一万步讲,采买人用的是侯府公中的银两,卖身契也属于侯府,你就是一个经办人。 经办人哪有什么话语权? 在你根本没有说话份的领域里,你有必要强出头,为一个奴婢,和她这位名正言顺的掌家主母,起争执撕破脸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容悃和夏元桑很识时务的,放弃了与奚云岫争夺掌家的话语权。 作为双方博弈的棋子,王嬷嬷再没有蹦跶的余地,被人拖走,带去人牙子那。 经此一遭,侯府上下都认清了奚云岫说一不二的地位,但阖府人的心里也埋下了一根刺。 夕颜传的话里,故意点道“看不顺眼,想发卖谁就发卖谁”,便是要在阖府人的心里,留下一个,奚云岫蛮不讲理、是个会随意处置下人的可怕形象。 可是……底下人也只会因此畏惧奚云岫,做事更加认真仔细,以免被奚云岫抓住错处,把自己发卖掉,毕竟卖身契都在奚云岫手里。 而且只要奚云岫后面能够做到赏罚分明,他们会渐渐将‘畏惧’,变成‘敬畏’和‘信服’。 所以,夕颜替容悃和夏元桑带来的这番话,对奚云岫造成的后果,就是没有后果。 容悃和夏元桑总不能是希望,奚云岫会因为自己在底下人的心里没有个好形象,心神不宁郁郁寡欢吧? 奚云岫想到容悃的小肚鸡肠,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奚云岫:…… 算了,容悃这一家人都赖在弟弟家里吃白饭了,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大出息。 这种无意义的勾心斗角,随他们去吧。 处置了王嬷嬷,奚云岫的目光,落在了别院当差的其他人身上。 “王嬷嬷欺辱小主子,你们也没好到哪去,念在你们只是跟着王嬷嬷学坏,便不发卖你们了。 但罪责难逃,罚你们今晚不许吃饭,统统搬去外院刷恭桶!” 众人领了罚,垂头丧气的搬去外院。 今日过后,整个侯府都会知道,奚云岫重罚了从前欺负过容彦和容彰的人,往后府上再也不会有人敢轻视这两个孩子了。 奚云岫处理完,回到雪庵院,余光里,一道小小的身影,沿着墙根,抢先她一步跑进了屋。 奚云岫装作没看到,坦坦然地走进去,望见桌上摆着未动的饭菜,已经没剩几丝热气了。 她皱了皱眉:“不是告诉你们,让你们先吃吗?怎么都没动筷?” 容祈瞅瞅坐那晃着腿傻笑的容彦,又瞧瞧闷葫芦一个不爱说话的容彰,只好代替他们作答。 “母亲,我们想等母亲一起吃。” 奚云岫瞥容彦一眼,明明是容彦先不吃饭,跑到门口,偷听她教训别院那群人。 容彰一向照顾容彦,容彦不吃,容彰就不会先吃。 剩容祈一个人也不好意思独自吃,就一起等到了现在。 奚云岫给他们留面子,不拆穿他们,笑道:“那我们把饭菜重新热一下,再一起吃吧。” “好~”三小只异口同声。 饭后,奚云岫带他们在院子里走走消食,顺便问他们想怎么装饰这座院子。 最后检查他们的屋子,确认都收拾妥帖,可以安心入住了,才挨个送他们回房休息。 奚云岫则去净房洗了个澡,才带着一身湿气回到自己的卧房。 楠木拔步床取代了原本的架子床,宽敞、结实,又极具私密性。 她脱了鞋和外袍,忍不住扑到床上来回打滚。 舒服,她的悠哉退休生活,总算有那么点雏形了。 昏昏欲睡之际,衣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奚云岫陡然清醒,披衣起身。 无声的靠近衣柜后,猛得打开柜门,单手擒拿藏在里面的小贼。 “呜呜,娘亲,是彦儿啦!” ‘小贼’慌忙解释。 奚云岫把他放下,表情严肃:“容彦,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危险? 万一我认定躲在柜子里的是贼人,不加分辨直接下死手,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你明白变成尸体是什么意思吗!” 容彦听出奚云岫是真生气了,神情慌乱:“娘亲对不起,是彦儿错了,彦儿再也不敢了。 彦儿……知道尸体是什么的,就是变成彦儿第一个爹爹那样,彦儿不要那样。” 奚云岫一怔,第一个爹爹?指的莫不是容彦的亲生父亲? 她微微叹口气,牵起容彦的小手:“跟我过来,到床上慢慢说。” 容彦含泪的眼睛蓦得一亮:“好哦,娘亲,云雀姐姐帮彦儿和彰儿哥哥都擦了身子,彦儿现在可干净了,不会弄脏娘亲的床!” 奚云岫气笑了:“小屁孩脸变得真快。” 她把容彦抱到床上,和他并排躺下,扯了薄被盖住两人的肚脐。 “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躲在衣柜里,你的新屋子不舒服吗?” 容彦扭着身子黏在她身侧,抱住她的胳膊嘿嘿乐:“娘亲,彦儿今天好开心,不想那么早和娘亲分开。 但又怕娘亲嫌彦儿烦,就想到躲进柜子里,这样彦儿既能和娘亲呆在一处,又不会打扰到娘亲,没想到还是被娘亲发现了。” 说到这里,容彦还有点不好意思。 奚云岫嘴角一抽,你小子的想法多少有点扭曲。 也就是你人小,否则偷溜进别人的房间藏匿,少说得扔衙门里关几天。 好在年纪小,是非观没成型,仔细教导还有办法让他改正。 “那么彦儿现在知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了吗?” 奚云岫将道理揉碎,一点一点的说给他听:“你想和娘亲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完全可以直接找娘亲商量,问娘亲可不可以。 你不问娘亲,就擅自躲进来,不光是对娘亲的不尊重,更是从心底里对娘亲的不信任。 你认为娘亲,会连你提出的,多相处一会儿的小小要求都会拒绝,于是干脆用偷偷摸摸不惊动我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彦儿不尊重我,也不相信我,彦儿的做法还差点伤了彦儿自己,所以娘亲很生气,很伤心。” 第25章 香气四溢小绿茶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娘亲,彦儿没有想那么多。”容彦期期艾艾:“可是,彦儿说的任何事,娘亲真的都会答应吗?” 奚云岫:…… 你小子就抓到这一句重点是吧? 奚云岫无奈,小孩子有自己的行为逻辑,并且自成体系,这是不能用成年人的思维去揣度约束的。 再加上容彦很聪明,很会得寸进尺。 明明奚云岫指的是,像‘想要多在一起相处’这种小事,只要他问,她就会答应。 结果容彦转述一下,就成了无论任何事,她都会答应了。 “当然不是。”奚云岫不会为了哄孩子而说谎,如果答应,她就一定得做到。 既然预料到自己做不到,那从一开始,她就不会点头。 “会不会答应你,取决于你提的事情,而且还要分情况和具体的事情。 比如,今天我们刚认识,你对娘亲好奇,想和娘亲亲近,娘亲手头里也没有事情在忙,有时间,心里也非常想和彦儿亲近。 这种时候,你问娘亲,可不可以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娘亲肯定会答应。” 容彦可怜兮兮:“彦儿知道了,娘亲,彦儿只是怕被娘亲拒绝,彦儿不想被娘亲讨厌。” 奚云岫伸手把他抱进怀里:“别怕,娘亲能保证,娘亲永远不会讨厌彦儿。 但是不讨厌,不代表娘亲永远不会拒绝彦儿,拒绝是一种权利。 比如你祈儿哥哥和你二伯母,他们是亲母子,你二伯母一定是喜欢你祈儿哥哥的。 可在午膳时,你二伯母想让你祈儿哥哥吃芹菜和胡萝卜,你祈儿哥哥没有吃,这就是无声的拒绝。 你二伯母会因为祈儿哥哥,拒绝了吃芹菜胡萝卜,就讨厌祈儿哥哥吗?肯定不是,对不对?” 容彦小小的“嗯”了声。 奚云岫松了口气,总算讲明白了。 她其实能理解一些,容彦年纪小,此前在侯府又备受轻视,他没有经历过健康的爱,不知道正常的爱要怎么表达。 害怕被讨厌,心里又渴望获得关爱,所以小心翼翼地试探,表达方式也有些畸形。 既委屈了自己,也造成了误会。 奚云岫告诉他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 是互相尊重、可以拒绝说“不”的,是真诚热烈能够直白感受到的。 “彦儿是几岁来到侯府的?对到侯府前的记忆,还能想起来多少?” 奚云岫对容彦提起的那句“第一个爹爹”,还是有些在意。 “彦儿是三岁半和彰儿哥哥一起来哒!之前的事情,彦儿都不记得了哦。” 奚云岫捏住容彦的小脸蛋,让他直视自己:“真的?你确定?” 容彦心虚的游弋开视线:“好吧,彦儿还记得一丢丢,很小很小的一丢丢。”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很细的一条缝,解释道:“有点可怕,我不想吓到娘亲。” 奚云岫保持微笑:“没关系,娘亲胆子还是很大的,毕竟彦儿刚刚躲在柜子里,都没把娘亲吓死,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 容彦幽怨:娘亲嘲笑我! “好吧,既然娘亲想知道,那我告诉娘亲,在来到侯府前,彦儿和第一个爹爹住在甘州,开了一家酒楼。 经常有裹着头巾的人,骑着骆驼到酒楼里来住店,等他们带来的货物卖光再离开。 可是有一天,彦儿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裹头巾的人很久不来,街上的人也变少了,第一个爹爹把酒楼关了,带了彦儿躲在地窖里。 听第一个爹爹说,有个叫瓦剌的人,要杀进甘州了,我们要躲起来,不然会被杀掉。 后来彦儿和第一个爹爹还是被找到了,那时候彦儿才知道,瓦剌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第一个爹爹被瓦剌们砍死了,彦儿被第一个爹爹藏进坛子里,才躲过一劫,后来第二个爹爹出现,把瓦剌们干掉,彦儿才获救。” 容彦顿了顿,语气低落:“其实一开始,第二个爹爹没打算收养彦儿。 是因为彰儿哥哥的父母也遇难了,彰儿哥哥的父亲是第二个爹爹的同袍,第二个爹爹要照顾同袍遗孤,决定收养彰儿哥哥。 彰儿哥哥可怜彦儿也是孤儿,求第二个爹爹把彦儿一起收养。 彦儿从进到侯府,只见过第二个爹爹三面,娘亲,第二个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彦儿啊?” 奚云岫有些生气,容忱可真不是个东西! 把人孩子带进侯府就不管不问了,收养至今少说也有两年,就见孩子三面,这像话吗! 怪不得侯府里的人,会把孩子苛待成这样,容忱这个当爹的都不上心,孩子还能指望谁? 奚云岫也想通了,宋越为何要那么在乎这两个孩子、为这两个孩子打算。 宋越从过军,容忱的同袍自然也是宋越的同袍。 容彰是同袍的遗孤,照拂一二宋越自然责无旁贷。 “彦儿,你不用在乎你第二个爹爹的想法,他都是个死鬼了,你管他喜不喜欢作甚? 反正娘亲喜欢你,无论你撒娇卖萌故意装可怜,娘亲都会喜欢你。 彦儿,你只需要在乎珍视重视你的人,不要放低自己,卑微的去讨不值得的人的喜欢。” 容彦很感动,但是……“娘亲,什么装可怜呀?彦儿听不懂。” 奚云岫:呵,你小子就装吧,分明懂得很! “彦儿你啊,就是个香气四溢的小绿茶!” 从在别院第一次照面,奚云岫就发现了,容彦穿的是青绿色绢绨面料的衣服。 没错,正是和他送给奚云岫的香囊一样的料子,那个香囊是他从衣服上裁下布料做的! 并且裁剪的位置,还是衣服的前襟,奚云岫一眼就能看出来,衣服被裁过。 一看见就会想起自己收到的香囊,再联想一下,孩子宁可穿破洞的衣服,也要给自己做香囊,就问感不感动? 送礼留痕,让人根本没法不惦记他,不念着他的懂事乖巧。 还有拉着奚云岫介绍他住的地方,处处没有告状,却处处是对苛待他下人的控诉。 以及,在和容祈因为屋子发生争执的时候。 第26章 不一样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在得知靠近奚云岫的房间有两个后,容彦立即做出了一个,自己不会吃亏,又显得自己很谦让懂事的选择。 他用自己行李少的理由,将起争议的那间屋子让给了容祈。 可为什么他的行李不如容祈多?当然是因为他小可怜一个,不如容祈受宠,所以东西少。 内涵了容祈得宠,还让容祈一脸懵的欠了他人情,而他仍然得到了心仪的,距离奚云岫卧房很近的屋子。 奚云岫抽空看过大昭的舆图,甘州处在河西走廊和丝绸之路交汇点上,是河西重镇,历来为兵家必争、商旅必经之地。 容彦见过的戴头巾骑骆驼的人,应该是波斯那边来的行脚商,容彦的亲生父亲又是做酒楼生意的。 迎来送往,说话的艺术,容彦打小耳濡目染,能这么机灵就不足为奇了。 这种圆滑,是多少人想学都学不来的,奚云岫自然不会觉得,容彦有这样的口才思维是坏事。 只是容彦还小,茶言茶语的手段可以用,可一旦形成习惯,过于依赖,将茶言茶语当做唯一的行事手段,就落了下乘。 奚云岫摸摸下巴,给容彦举了个反面教材。 “彦儿,你觉得你二伯那样的人,算是优秀吗?你会愿意成为那样的大人吗?” 容彦果断摇头:“彦儿不要,二伯比爹爹要年长,还要住在爹爹的府里,靠爹爹养。 彦儿才不要这样没用,彦儿以后要买大房子养着娘亲和彰儿哥哥!” “好孩子,有出息!”奚云岫忍不住在容彦脸上亲了一口:“你二伯最擅长用的,就是这种绵里藏针的茶言茶语。 这种绿茶手段我们要懂,也可以灵活运用,但绿茶的本质是依靠某人或某个势力,去打击我们的敌人。 这意味着,我们没有直接打击赢过敌人的能力,必须通过中间人来达成目的。 而中间人能因为绿茶手段偏向我们,就有可能因为别的事情偏向敌人,依靠别人,终归不如自身实力过硬来得靠谱稳定。 就像今天选屋子的事,如果彦儿自己超级厉害,赵嬷嬷别说欺负彦儿了,对彦儿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容彦不解:“可是娘亲,祈儿哥哥是赵嬷嬷的主子,应该比赵嬷嬷厉害,但赵嬷嬷也不听祈儿哥哥的话。 祈儿哥哥不愿意抢屋子,赵嬷嬷还逼祈儿哥哥抢。 赵嬷嬷仗着自己是祈儿哥哥身边的人,才嚣张,却又不顾祈儿哥哥的意愿,娘亲怎么不把她赶走?” 奚云岫道:“你祈儿哥哥的情况,和你的情况不一样,你是希望别院里苛待过你和彰儿的人,能得到惩罚,所以娘亲发卖了王嬷嬷,惩罚了那些人。 但你祈儿哥哥和赵嬷嬷有很多年的感情,他并不希望我发落了赵嬷嬷,那娘亲只好尊重你祈儿哥哥的选择,给赵嬷嬷一次改正的机会。 如果赵嬷嬷再冒犯娘亲和你,而你祈儿哥哥仍然选择包庇赵嬷嬷,那娘会让他搬回他原来的住所,再也不疼他了。 不过娘还是希望赵嬷嬷能安分守己,别再作妖,你们三个能好好相处。” 容彦:“为什么呀?娘亲有彦儿和彰儿哥哥还不够吗?” “可是彦儿和彰儿还不够强大,还没有独立的能力,在你们长大能独立之前,需要祈儿来保护。” 在什么世道就得遵循什么样的运行规则,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奚云岫曾经所在的废土末世,拥有强大的武力值,就能横着走。 可在大昭,倚仗的是权财势力。 有一个侯府世子在身边,能免去许多麻烦。 “好吧,娘亲都这样说了,彦儿会好好跟祈儿哥哥相处的。” 容彦说完,打了个哈欠,往奚云岫怀里蹭蹭:“娘亲,彦儿实在太困了,今天能不能和娘亲一起睡?” 奚云岫哭笑不得,轻轻拍着他哄道:“好,今晚就在娘这里睡吧。” 容彦很快进入梦乡,他梦见了来到侯府前的经历。 他对奚云岫说了谎,他早慧,从小就记性好,此前的事不是只记得一丢丢,而是全都记得。 他的亲生母亲生下他便撒手人寰,他是他第一个爹爹拉扯大的。 说这个男人好吧,男人爱喝酒,一喝酒就会打他骂他,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而是他母亲。 说这个男人不好吧,男人又给他一口饭吃,一身一穿,让他活着。 导致他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很复杂,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直到瓦剌人闯进他们躲藏的地窖,男人想都没想就把他塞进坛子里。 再多的爱恨纠葛,随着男人咽气的那一刻,也都尘埃落定。 其实将他救出地窖的人也不是容忱,是容忱部下的一个士兵。 只是天太黑了,他没看清那个士兵的脸,更不知道士兵的名字。 士兵知他怙恃双失,将他送进了卫兵所里收留孤儿的地方,等待有想要孩子的家庭过来收养。 卫所里他年纪最小,长得最瘦弱,来卫所收养孩子的家庭,大多是想给家里添个能干活的劳动力。 像他这样的,来收养的家庭看不上,一来二去就剩在了卫所里。 那些强壮的孩子嘲笑他吃白饭、没人要,会打他,抢他的口粮。 他不说话,不反抗,也不生气。 那些欺负他的孩子觉得没趣儿,反过来说他孤僻、可怕,说他肚子里装的都是坏水、会咬人的狗不叫。 直到容彰来到卫所。 容彰和他一样瘦,但没人敢欺负容彰。 因为容彰的父亲,是容忱麾下最得力的校尉,那位校尉战死,妻子也在早年病死。 容忱是将士们口中最有情有义的将军,一定不会放任同袍的独子不管。 所以容彦故意引那群孩子欺负他,被容彰看见,又用茶言茶语博得容彰照顾。 后来容忱决定收养容彰,要把容彰带去侯府,也是容彰心软,怕他一个人在卫所又会挨欺负,才哀求得容忱将他一起收养了。 容彰真是个好哥哥,他却不是个好孩子,他在酒楼里长大,天南海北的人都接触过。 他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讲什么样的故事能打动人,能为他带来好处。 他见过许多人,包括容彰,都是因为他绿茶卖惨才怜爱他。 只有娘亲不一样。 她看穿了他的所有小把戏,没有可怜他,也没有厌恶他,她平等的看待他,跟他分析利害。 是单纯的喜欢他,才对他好的。 容彦无意识的又朝身边的热源拱了拱。 好温暖。 今天之前,‘母亲’这个概念于他,一直是模糊的。 可现在,她具象化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第27章 昭然若揭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一大早,奚云岫被‘哐哐哐’地敲门声惊醒。 她看了眼身边睡得跟小猪崽儿似的容彦,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一打开门,屋外的容彰便急切道:“母亲,恕孩儿失礼,孩儿刚刚去彦儿弟弟的房间,发现彦儿弟弟不见了,床上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求母亲派人去找找弟弟!” 容彰说着语气里都带上了哭腔,奚云岫低头一看,他脚底下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奚云岫无奈让他进来,指指自己的床:“别慌,你自己看。” 容彰抬头,就见让他着急上火发疯寻找的容彦,正撅着屁股睡得正香。 心绪平复下来,又觉得惊讶:“母亲,弟弟这是……” 奚云岫笑眯眯的摸摸他的头:“你彦儿弟弟非常喜欢娘亲,所以晚上特意跑来找娘亲一起睡。 彰儿关心弟弟,不如晚上也到娘这里,方便照顾弟弟,省得你来回跑来跑去,怎么样?” 容彰有些害羞,只是他皮肤黑,奚云岫望着他的脸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脸颊泛起的红晕。 “这……会不会太麻烦母亲了?”容彰磕磕巴巴地问道。 奚云岫摆摆手:“怎么会呢?娘亲想和你们亲近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麻烦? 而且你也看到了,娘亲的床很大,三五个人都躺得下,你也不用担心会睡不开。” 容彰考虑片刻,腼腆道:“那我等弟弟醒了,问问弟弟的意见。” 奚云岫笑了,这两小只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 容彦太聪明,虽然年纪小,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用手段达成自己的心中所想。 容彰则内敛多思,做的多说的少,很会照顾人,总是把自己的需求,放在容彦的需求后面。 对外界很有防备心,是可靠的大哥哥。 奚云岫获得容彦的信任,用的是敏锐的洞察力,拆穿容彦的伪装,包容引导他,从而令他卸下机防。 可想要获得容彰的信赖,恐怕要用足够的耐心,和实际行动,来让容彰日久见人心。 人与人的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以真心换真心,所以奚云岫并不着急。 “那彰儿就先在娘的床上坐一会儿吧,娘刚好也准备要起身了。 我正愁自己起了,等彦儿醒来瞧不见人,会惊慌害怕,有你在旁边守着彦儿,娘就放心了。” 容彰没有再拒绝的理由,朝奚云岫点点头,小母鸡似的迈着小碎步,爬到了床上端端正正的坐在容彦身边。 奚云岫忍俊不禁:“彰儿不用这般拘谨,娘的床结实着呢,在上面打滚都没事。” 容彰僵硬挺着的肩背瞬间松懈下来,脸红得更明显了。 奚云岫没再笑他,善解人意的拿了衣服,绕到昨天新搬进屋里的,松竹兰梅四君子木雕屏风后面,把衣服换上。 束好衣带,云雀也奉了洗漱用的温水进来,伺候梳洗。 奚云岫瞥见云雀身后还跟着一人,压低声音问道:“云雀,这位是?” 云雀欢喜的将人拉到奚云岫面前,怕吵到床上的孩子,也小声回话:“夫人,她叫小木,是大厨房负责劈柴烧火的人。 但她娘是外面的梳头娘子,她跟她娘学了一手梳头的好手艺!” 奚云岫挑眉,她整理账目时,确实有见过小木的名字,是卖身进侯府的丫鬟。 “外面手艺好的梳头娘子,赚得银子可不少,怎么舍得把闺女卖进侯府?” 小木嗫喏道:“夫人,奴婢的爹好赌,把家产都败光了,奴婢的娘接活累掉了半条命,才帮他还完债。 谁知他又跑去赌,我娘被他气病,没法出去挣钱,他就将主意打到了奴婢身上。 他本是要把奴婢卖进青楼的,只是路上恰巧遇上二爷,二爷出价比青楼高,奴婢的爹就将奴婢卖进了侯府。” 奚云岫更奇怪:“既然是二哥将你买走的,那应该把你安排在淳安院做事才对,怎么会放到大厨房?” 小木抿着唇,有些难以启齿:“是因为那天,奴婢在二爷书房,伺候二爷添茶研磨。 二爷不小心抓住了奴婢的手腕,被进书房找二爷商量事情的二爷夫人看见,二爷夫人就将奴婢赶出了淳安院…… 夫人明鉴,奴婢绝对没有勾引主子的心思,如若说谎,奴婢不得好死!” 奚云岫不置可否:“先来帮本夫人梳头,见识一下你的手艺吧,要是手艺不好,哪怕是云雀举荐的你,本夫人也不会留。” “是!”小木感激的看了云雀一眼,拿起梳子为奚云岫梳妆。 “夫人想要个什么样的妆发?” 奚云岫也不客气的说了自己的要求:“梳个正式点的,本夫人今日要进宫。” 她是圣旨赐婚,今儿是成亲后的第二日,该进宫向太皇太后和皇上谢恩的。 过继孩子的事也敲定了,要领着容祈一起面圣,提一提册封世子的事。 小木深吸一口气,顿觉责任重大,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跳槽机会,拿出了十二分的本领。 奚云岫捧着铜镜,验收小木的成果。 镜中人有一张底子不错的芙蓉面,在脂粉浅淡的妆点下,娇而不妖。 随云髻用几支同色系的宝石簪子装饰,适当留白,端庄优雅。 奚云岫微微颔首,宣布面试结果:“梳的不错,你就先留下,做我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兼为本夫人梳头。 事情做得好,本夫人再提拔你到本夫人身边做二等丫鬟。 你以前的名字不好听,本夫人给你改个名字,从今往后,你便叫雨燕,和过去的小木再无瓜葛。 有任何不明白的事,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可以去问云雀。 是她向本夫人举荐的你,你要是有任何差池,在本夫人这都得追究她的责任。” 小木有没有勾引容悃,奚云岫确定不了。 人往高处走,做奴婢的想给自己博个前程,做出那样的选择,奚云岫不支持但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这里,是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女子的出路有限,小木的作为并不犯法。 但容悃能在小木即将卖进青楼时,把人抢先买下来,容悃的想法昭然若揭。 青楼可都是开在背街的地方的,与往返侯府的方向南辕北辙,容悃若不是专门去青楼玩,能恰好路过? 第28章 穿衣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无非是容悃想偷吃被夏元桑发现了,夏元桑拿容悃没辙,只能拿小木出气。 将小木打发到远离容悃的大厨房里,做烧火的苦力。 奚云岫不是会根据一些过往,就把人一棍子打死的性子。 云雀能将小木推荐到她面前,证明小木通过了云雀的初步筛选,获得了云雀的同情和认可。 小木大概率是无辜的,没做勾引容悃的事。 她给小木换新名字,就是给小木一个新生的机会。 她要小木摒弃糟糕的过去,不管是好赌的父亲,还是揩油的容悃。 并且给小木一定的晋升上进的通道,靠踏实做事和梳头的特长,从三等丫鬟爬到二等,甚至做一等丫鬟,都有可能。 但小木要是有想抓着容悃,或是别的男子走歪门邪道的想法……那奚云岫就连带着云雀,两人一并处理了! 奚云岫在话里故意提到云雀,便是让小木明白,云雀举荐人是担着责任的。 小木重视云雀的人情,就会谨言慎行,约束自己,云雀责任在身,也会监督着小木,不要有逾越的举动。 “雨燕谢夫人赐名!”雨燕欣喜的跪下谢恩,对云雀也愈发感激。 “起来吧,去将雪庵院的小厨房收拾出来,记得先整理炉灶,再备些油盐调料和菜品,今天就启用小厨房。” 奚云岫吩咐了雨燕,又看向云雀:“叫厨房把朝食送来。 彰儿和彦儿的份,等小厨房的炉灶收拾出来了,放灶火上温着,等他们起床了再吃。 我和祈儿的先摆上。” “是。”云雀和雨燕退下。 奚云岫到外面的走廊,找到容彰落下的那只鞋子,捡起送进房间。 容彰已经躺在容彦身边睡着了,小孩儿睡姿也规矩,平躺着,两只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十分安详。 奚云岫勾唇莞尔,没打扰两小只,放下鞋子便离开,转身去了容祈的屋子,敲了敲门。 “祈儿醒了吗?” 赵嬷嬷来开了门,这次对奚云岫的态度谦逊了许多:“夫人,容祈少爷已经起了。” 奚云岫点点头算是回应,边往屋里走边问:“祈儿屋里都是赵嬷嬷你伺候?” 赵嬷嬷堆笑:“是啊,老奴从少爷一岁就在少爷身边了,给少爷喂过饭、换过尿布,到现在沐浴穿衣梳发都是老奴一手包办。” “赵嬷嬷,别说了,”容祈抱着枕头跪坐在床上,很是难为情的偷瞄奚云岫:“我现在学会自己穿衣,吃饭也不用人喂了。” 赵嬷嬷“哎呦”一声:“我的小少爷哟,老奴伺候你到现在,你几斤几两老奴还不清楚? 饭是可以自己吃了,但只要老奴不看着就会挑食,不好好吃菜,还有你自己穿的衣服乱七八糟的,不如老奴直接帮你穿来得省事!” 容祈气闷的把脸埋进枕头里,赵嬷嬷说的都是事实,他无话可说。 “奴婢知错!” 赵嬷嬷一个激灵,想到昨天被扇的嘴巴子,还有被发卖的王嬷嬷,顿时老实了。 奚云岫看向容祈:“祈儿,你说你会自己穿衣服了,那就起来,自己穿给娘看看。” 容祈抬起头应道:“好!” 他拿起衣服给自己披上,笨拙的卷起两只宽大的袖摆,露出他的小手,开始系衣服上的带子。 大约是有人在旁边看着,容祈穿了半天才穿一半,自己也心急,鼻尖都沁出了汗珠。 最后缠腰带的时候,怎么都没法将腰带从背后绕过去。 拿住一端,另一端总会滑落。 奚云岫上前帮他捏住腰带,让他顺利把腰带扣上。 容祈生涩的道谢:“谢谢母亲。” 奚云岫打量着他独自穿衣的成果,蹲身在他面前,帮他将没整好的部分整理好。 不吝夸赞:“祈儿穿得很好,只是有些地方有点皱,相信祈儿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会越穿越好的。” 得到认可,容祈眼睛一亮,嘴角扬起的弧度都真挚了许多。 奚云岫又让他自己洗脸、用杨枝沾牙粉洁齿、自己梳头发。 就是他人小,还没办法做到自己束发。 奚云岫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夸他自己做的很好,脸和牙齿都洗的很干净,同时帮他绾了个漂亮的髻。 “好了,祈儿先自己去小室,等云雀摆饭,娘亲随后就来,好吗?” 容祈瞥了眼赵嬷嬷,迟疑的看着她:“母亲,赵嬷嬷不能和祈儿一起去吗?” 奚云岫道:“娘答应过你,赵嬷嬷的去留由你自己做决定,就不会不经过你的允许,对她如何。” 容祈默默松了口气:“谢谢母亲,那祈儿先去小室了,母亲也快些过来。” 待容祈走远,奚云岫才将视线落在赵嬷嬷身上,见赵嬷嬷一副欣慰神气的模样,凉凉道:“赵嬷嬷,你很骄傲?” 赵嬷嬷垂眸:“奴婢不敢。” “本夫人倒是觉得,赵嬷嬷能遇到我这么一个说话算话的主母,是应该庆幸得意。 本夫人答应祈儿,不会不经祈儿同意,就处置你,祈儿看重你,自然不会放你离开。 如此一来,祈儿就成了你的免死金牌,可本夫人不明白,祈儿厚待你,你应该忠于祈儿,处处为祈儿着想才对。 但本夫人观赵嬷嬷的所为,却不是这样,赵嬷嬷待祈儿根本不真心,简直辜负祈儿对你的信任!” 赵嬷嬷睁大眼睛:“冤枉!夫人骂奴婢别的,奴婢都能接受,可夫人给奴婢的罪名是不诚待公子,那奴婢没法认! 天地良心,奴婢对公子的好,阖府上下有目共睹,夫人不能因为不喜奴婢,就给奴婢乱扣罪名。” 奚云岫冷声:“你还好意思喊冤!赵嬷嬷,孩子都是会长大的。 祈儿一岁时,需要人给他喂饭换尿布,他三岁需要人给他穿衣洗漱,可他七岁了,你还拿对三岁孩子的态度待他,他如何能成长? 祈儿都说了,他要自己动手,你却打击他的信心,告诉他,他不行。 你都不让他自己动手,他怎么能学会,怎么能知道他行不行? 你打击他,控制他,不让他成长,完全是把他当成任你摆布的玩偶,获取在府中话语权的垫脚石! 还敢大言不惭的标榜自己是忠仆,无耻至极!” 第29章 原来您心里也没数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赵嬷嬷讷讷:“夫人,怎至于这么严重?谁不想让人从头伺候到脚,有的甚至恨不得走路都有人抬,奴婢无微不至的呵护少爷还成错了?” 奚云岫:“你把侯府的世子爷,侯府未来的当家人,当成一个衣不会穿,饭不会吃的废物,你还做对了?” 说容祈自己不会好好吃饭,自己也穿不好衣服,可不就是废物么。 赵嬷嬷哪有胆子承认,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奚云岫知道,赵嬷嬷心里还是不认可她的话的,富贵人家的主子,无论被伺候的多精细,都是理所应当的。 而她这样专门点出来批评赵嬷嬷,根本是在挑刺。 和这个时代里的人,沟通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的能力,是没用的。 奚云岫只好换个方式,令赵嬷嬷妥协。 “赵嬷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祈儿自立的能力,不就是想显摆你对祈儿的重要性。 让所有人都知道,祈儿离了你不行,什么都干不好,从而稳固你在祈儿身边的地位? 本夫人明白,祈儿过继为本夫人的孩子,让你有了危机感,担心本夫人会因为你是二嫂安排给祈儿的人,将你从祈儿身边换掉。 被打发走伺候别人,哪里比得上伺候侯府未来的当家人光荣?何况祈儿看重你,你的月钱不低,能拿到主子打赏的机会也多。 但是本夫人已经答应祈儿,不会不经他同意换掉你,你完全不必有这份担心。 你更不要以为,祈儿留着你,是因为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你错了! 不过是照顾起居,随便哪个丫鬟婆子学不会?只不过祈儿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你从他一岁起便照顾他,他对你有感情,舍不得你。 哪怕你一天天的什么活都不干,他照样会留下你,护着你。” 奚云岫睇着赵嬷嬷:“所以,别再显摆你有多能干了,若再让本夫人发现,祈儿想做什么,你否定他,还叭叭叭地回嘴打击他,本夫人割了你的舌头! 本夫人是说过不换掉你,可没说过不罚你,懂?” 赵嬷嬷战战兢兢的点头:“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谨遵夫人吩咐!” 奚云岫见赵嬷嬷知道怕了,才结束这次敲打,去小室和容祈一起用饭。 面对讲不通道理的顽固,那就不要讲道理了,直接切准顽固的命脉。 让对方怕你、畏你、忌惮你。 看看,现在的赵嬷嬷,还是不懂得培养小孩独立自主能力的重要性,但已经不会阻止容祈学习自立能力了。 皆大欢喜。 这就是求同存异! 小室里,饭菜摆上了桌,可容祈还是等到奚云岫坐下先动了筷,才开始吃。 奚云岫给他夹了个小笼包,忍不住夸道:“祈儿真是谦谦有礼的小郎君。” 容祈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收到的夸奖,比他一年收到的都要多,迷得他晕头转向:“母亲,祈儿也没做什么。” 奚云岫弯弯唇,这个时候,如果是容彦,一定会说“都是娘亲教的好,彦儿要努力做娘亲心目中最棒的小郎君”。 如果是容彰,会跟着容彦后面说“母亲,彰儿也一样”,或是“谢谢母亲夸赞”。 只有容祈,是真正的委婉谦逊。 这也是环境造就的,容彦和容彰都是孤儿,在她出现之前,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又不好,察言观色的应对能力,比一般孩子要强。 而容祈,不说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也是父母双全,背靠侯府吃穿不愁的。 所以在应对夸赞时,习惯性地只表达自己的感受,忽略了对对方的正向回馈。 夸奖、赞美这样的正面情绪,是要有你来我往的交换,才能生生不息的。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情商是可以后期培养的。 等以后把三个孩子多放在一起接触,再多带出去见见人,用环境去耳濡目染,也就成长了。 吃完饭,奚云岫牵着容祈到慈安堂给夏文君请安,询问夏文君何时启程进宫谢恩。 大昭朝规定,凡燕京六品以上属官,皆要上朝,但非上朝时间,无召不得入宫。 非五品以上官员,宫宴不得携带家眷。 诰命夫人有御赐的令牌,每月初一、十五,可凭令牌入宫,向太后、皇后请安。 非请安时间,需提前一天递帖子,获得太后、皇后允许后,才能凭令牌进宫。 当今皇上冲岁继位,今年也才十五岁,尚未娶亲,后宫由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位娘娘把持,递的帖子,需由两位娘娘认可。 奚自成以前是六品官,容悃则在从五品上钉了好些年,是以,奚云岫和容祈都没进过宫,没有进宫的经验。 夏文君靠容忱的战功,得了个诰命夫人,是出入过皇宫的。 只是从前不是跟着容忱,就是随着其他诰命夫人一起。 单独的进宫谢恩,和给孙子请封世子,夏文君也是头一遭,不免有些紧张。 但夏文君还是硬着头皮,朝奚云岫摆婆婆的架子。 “急什么,我昨日给太皇太后和太后递了帖子,宫里回复安排觐见时间在巳时,辰时过半再出发也不迟。 我已经吩咐宋管家备车了,到时候你和祈儿跟着我走就行了。 不过,我警告你,皇宫里朱甍碧瓦、雕梁画栋,你可别摆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侯府的脸!” 奚云岫乖巧点头:“婆母,那见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夏文君:“啊?” 奚云岫说的更明白了一点:“就是您之前进宫,都是怎么做的,能跟儿媳和祈儿说说吗?” 夏文君突然扬声:“你问这么多作甚!到时候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学就行了!” 奚云岫眨巴了下眼睛,毫无征兆的大声说话,往往是在掩饰心虚。 哦,懂了,原来您心里也没数啊。 “婆母说的是,那儿媳和祈儿先去宋伯那看看,马车有没有备好,等备好了再来请您。” 奚云岫果断和夏文君告辞,去找别人咨询进宫的注意事项。 若实在找不到有入宫经验的人,就根据她在末世看过的资料,对容祈进行一场急训。 皇权压顶的世道,稍有差池就有小命不保的可能,奚云岫不得不慎重。 第30章 虚伪和谎言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一问,宋越退伍前进过宫,忙叫宋越来指点。 宋越大致说了他进宫的经过,有些难为情:“老奴就是得了点军功,和其他将士一起,在太极殿外受的封赏。 非要说经验的话,那就是进宫之后,目不斜视,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谨言慎行,少说少做。 有些时候,耳朵最好也闭上。” 奚云岫一一记下:“受教了。” 宋越顿了顿,表情有些为难:“麻烦夫人进宫的时候,也照看点老夫人,她毕竟是侯爷的母亲。 别怪老奴多嘴嚼舌根,老夫人总共就进过宫三次,后面两次,一次是侯爷用军功给老夫人请诰命,老夫人进宫受封,全程有侯爷领着。 就这,因为老夫人在皇宫里四处乱看,差点冲撞了当今的瑞莹长公主。 一次是先帝崩殂,侯爷拜托了别的诰命夫人照应,老夫人自己是扛不住事的。” 奚云岫:…… 怪不得夏文君专门训诫她,要她别在皇宫里乱看。 原来夏文君自己就是前车之鉴。 夏文君更好奇了:“那老夫人第一次进宫,是个什么情况?” 宋越看了看一旁的容祈,欲言又止。 奚云岫明白接下来的内容,不方便让小孩子听,便叫容祈去慈安堂请夏文君。 “祈儿,马车备好,也快到出发时间了,你去请祖母过来好不好?” 容祈懂事的点头:“好的母亲。” 见容祈走远,宋越才道:“夫人,您知道老夫人的父亲,是工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的夏鸿大人吧? 夏鸿大人曾在洪都任职,先帝明德六年才应召回京,先帝邀夏鸿大人进宫述职,让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在御花园里招待夏鸿大人的家眷。 老夫人不小心掉进了御花园的水池里,是当时在先帝身边做宫廷侍卫的容老爷,跳进水里救了老夫人。 水里救人,衣衫尽湿,又不可避免的有了肢体接触,老夫人正是待嫁的年纪,夏鸿大人觉得落水一事,老夫人失了名节,便将老夫人许配给了容老爷。 当然对外,先帝下令将此事封锁,不准外传,给夏鸿大人留颜面,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很少。” “原来如此,婆母三次进宫的经历,都不美妙。” 甚至可以用倒霉来形容,奚云岫都开始同情夏文君了。 只是不小心掉进水里,幸运的被救上来,捡回条命,就要对陌生的,不知样貌品性、家境家风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 容家门第低,容老爷只是个宫廷侍卫,若无这桩意外,容老爷不可能成为工部尚书家的女婿。 而容老爷后来,在一场刺杀中,因保护先帝丧命,让夏文君守了寡。 奚云岫道:“宋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本夫人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在侯府里,本夫人可以和老夫人、二哥一家有矛盾争执,但出了侯府,我们就都代表着侯府的形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夫人不会不管她的。” 宋越松了口气:“夫人顾全大局,侯爷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激夫人的。” 奚云岫翻了个白眼,她才不稀罕一个死鬼的感激! 夏文君姗姗来迟,三人依次上了马车,朝巍峨皇城驶去。 马车是不能进入皇城内的,三人在城门口下车,夏文君亮出令牌,给皇城守卫看,守卫们立即放行。 夏文君紧张地绷紧面皮,但在小儿媳和孙子面前,又不能露怯,嗓音生硬的提醒他们:“跟紧我。” “是,谢谢婆母提点,”奚云岫应道:“多亏有婆母领着,否则儿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祈儿你说,祖母是不是特别厉害?” 奚云岫给容祈使眼色。 “哦!”容祈后知后觉地捧哏:“还好有祖母在,祖母实在太可靠了!” 夏文君紧张地情绪被分散了些许,眉宇间染上点点得意:“那当然,我走过的路比你们吃过的盐都多,跟着我有得学呢。” “哇!跟着婆母真的能涨好多见识,学到好多东西,能做婆母的儿媳,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容祈举一反三,这次不用奚云岫提醒,便自觉接话:“就是就是,能做祖母的孙子,也是祈儿的幸运。” 夏文君听得耳朵一热,可不得不说,心里是真舒坦。 “好了,别说了,到太后的宫里了,都严肃点!” 虽然话是在训斥,但语气柔和,并没有教训的意思,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笑容一直到太后召见,给太后请安,都没能放下。 齐太后也是新奇,叫三人平身赐座后道:“本宫前几次见夏夫人,夏夫人都很拘谨,这次看上去却很放松,想来夏夫人很满意母后给你安排的这个儿媳妇。” 夏文君脸上的笑意一僵,满意奚云岫? 满意这个抢走侯府掌家权,跟自己疼爱的二儿子针锋相对的小儿媳? 怎么可能! 自己笑只是个意外,根本不是对奚云岫满意! 只不过太后垂询,否认就是在对太皇太后的旨意表达不满,是对天家不敬,自己才不得已,给奚云岫面子的。 于是夏文君道:“太后娘娘说的是,云岫确实很伶俐。” 奚云岫嘴角抽动,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虚伪的味道。 果然,成年人的交锋,充斥着谎言。 齐太后也就是寒暄一句,很快就提到了容祈:“今日母后身子不爽利,你们就不用一齐去到母后宫里谢恩了,稍后只侯夫人自己去就行了。 本宫知晓夏夫人此次进宫,还为了给这孩子请封世子的事,皇上正好在养心殿和内阁大臣们商议事情。 夏夫人就带着孩子,到养心殿的偏殿等着,待皇上处理完政事,就会问你们的事了。” “是。” 三人告退,在太后宫门口分别。 奚云岫由宫人引路,到了太皇太后宫中。 刚踏进宫殿门,就见一雍容华贵的年迈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站在殿宇前的台阶上,对跪在殿前的一名太监,大声呵斥。 奚云岫暗忖,太皇太后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可完全不像身子不爽利啊。 第31章 生死危机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足足呵斥了一盏茶的时间,太皇太后才停下,却仍然罚那太监跪在殿前,不许动弹。 晌午的日头渐渐毒辣起来,太监低着头晒得浑身是汗,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可怜兮兮的。 奚云岫这才有机会缓步上前,向太皇太后行礼。 太皇太后睨她一眼,慢悠悠地喝了口旁边宫女递的茶,才道:“平身,进来吧。” “是。”奚云岫起身,心里已经做好被太皇太后刁难的准备。 夏文君昨日便递了入宫的帖子,确定了觐见时间,如果太皇太后不想她看见责罚宫人的场面,完全可以避开。 唯一的可能便是,太皇太后是故意让她看见的。 痛斥太监的内容里,哪怕没有对她的指桑骂槐,也是在用太监的遭遇对她杀鸡儆猴。 跟着太皇太后进了正殿,果不其然,太皇太后刚坐下,就愠道:“大胆妇人,敢欺瞒本宫,还不认罪!” 奚云岫立即跪下高呼:“臣妇认罪!” 她飞快的往下接:“臣妇罪在不该隐瞒,臣妇的家人商量过将臣妇另许他人的事!” 奚云岫脑筋转得飞快,她和太皇太后的交集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为了能嫁进侯府,写给太皇太后看的那篇陈情表。 她借了太皇太后对丈夫和儿孙的不舍、怜惜,来对应自己的处境。 太皇太后也因此,下旨赐婚,成全了她想嫁进侯府的心意。 但下旨当天,传旨的陈公公,恰好和胡相公派来的花轿撞上了。 这事儿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可不就是她水性杨花,两头押宝吗? 一边向太皇太后陈情,对容忱有多么的用情至深,多么想嫁给容忱做未亡人。 一边又叫人派花轿去迎,若没有赐婚圣旨,就潇洒的放弃容忱,转身去做别人家的娇娇新妇。 太皇太后觉得她胆大包天,算计利用了自己,来达成她嫁进侯府的目的。 奈何旨意已下,皇家金口玉言的诚信不能毁。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进侯府,到今儿才逮到机会,惩治她这个欺君之人。 奚云岫分析清楚太皇太后的心理,就知道她面临了穿越以来的第一场生死危机。 如果她的应变不能令太皇太后消气,那她欺君的罪名就牢牢钉死在脑门上了。 太皇太后随便一杯毒酒,一根白绫,就能了结了她。 再对外宣称她是因为容忱的逝世,相思成疾,骤然暴毙。 没人敢追究她的真正死因,太皇太后既保全了颜面,又撒了气。 所以奚云岫第一时间认罪,别管是什么罪,先认再说! 因为上位者叫你认罪的时候,往往在心里已经认定你有错了。 一旦你先为自己辩解,无论说的多有道理,在上位者先入为主的意识里,都是你死不悔改的狡辩,只会罪加一等。 而认了罪,上位者的情绪就稳定住了,接下来就是你为自己争取到的辩护时间。 太皇太后恼怒的关键,在奚云岫隐瞒胡相公迎亲,水性杨花还标榜对容忱深情。 但奚云岫不能直接针对这两点进行解释,否则就是她明知胡相公会来迎亲,依然上奏陈情表,故意隐瞒胡相公的事,蒙蔽圣听来达到自身的目的。 哪怕情有可原,仍然罪犯欺君。 奚云岫选择了立一个单纯无辜的人设,避重就轻。 “太皇太后娘娘,臣妇与容忱是幼年定下的婚约。 因为臣妇的母亲聂氏,与婆母夏氏是手帕交,在臣妇尚未见过容忱时,便知道自己未来会是容忱的妻子,是婆母夏氏的儿媳。 明德二十八年,容忱打胜仗归来,带兵跨马走过长安街,臣妇那日恰好在长安街上,与容忱遥遥一见。 那是臣妇第一次见容忱,他银鞍白马,意气风发,臣妇当时便下定决心,此生非君不嫁。 谁知那一面,竟会是臣妇唯一一次见到他!” 这确实是原身记忆里做过的事情,那天原身被苏巧珍虐待狠了,终于找机会跑出了家门。 又听说容忱凯旋,挤在人群里去看。 容忱坐在马上,应是没看见原身,但原身却把容忱记在了心上,觉得容忱那么厉害,一定能救她离开苏巧珍的魔爪。 有事实依据,奚云岫编起故事不带虚的,她以手掩面,酝酿着情绪。 “大约是长安街头初相遇,一见容忱误终身,也是那一面之缘的错,哪怕他死了,臣妇还是对他念念不忘,除他之外,臣妇谁都不愿意嫁。 为此臣妇才写了陈情表,父亲见臣妇执迷不悟,无可奈何,决定成全臣妇的心愿,替臣妇上奏了陈情表,请求赐婚。 臣妇也是在赐婚当日,才知晓家中姨娘,也帮臣妇说了门亲事。 好在圣旨在前,姨娘说亲在后,没造成什么乱子。 只是臣妇心里始终惶恐,担心太皇太后知道姨娘给臣妇说过亲事后,会误会臣妇,一直想找机会向太皇太后陈情解释。 到今日,终于让臣妇找到这个机会了! 臣妇要说的就是这些,臣妇在容忱死后,虽非出自臣妇本愿,但确实另外议过亲,这是臣妇的过错,臣妇任凭太皇太后处置!” 奚云岫说得天花乱坠,所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我从小时候定下婚约起,就认定了容忱一个人。 矢志不渝,哪怕容忱死了,为他守寡也心甘情愿,所以不存在什么水性杨花,脚踏两条船。 这件事,我父亲知道,也赞同,不然陈情表也无法被上奏到您太皇太后的案头。 至于胡相公那门亲事,是姨娘擅作主张,连我父亲都不知道,和我更没有任何关系了。 婚姻大事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姨娘搞出来的事情,您总不能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吧? 最后又给了太皇太后台阶:虽然您误会了我,但皇家威严不容有失,您说我有罪,那我就是有罪。 反正肯定不能让您给我道歉,把皇家的脸面掉地下。 那到底是什么罪呢,就罪在我竟然在容忱死后还另外议过亲,您就看着罚点吧,也算有始有终。 太皇太后容色稍霁,雷霆震怒转了几番化成几声浅浅地雷鸣。 “既然知错,还不滚去殿外跪着!” 险些被赐死的局,变成了罚跪,奚云岫明白,她这一关算是过了。 第32章 又菜又爱玩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跪在殿外,和那个挨罚的太监并排。 忽得反应过来,诶?不对啊! 太皇太后只骂了和罚跪了这太监,可太皇太后却是本打算赐死她的。 原来她才是那只杀鸡儆猴的鸡啊! 奚云岫顿时看这太监的眼神都不对了,太皇太后处置个太监,用得着赔个添头含沙射影这么麻烦? 这个太监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奚云岫微微侧头,小声道:“公公,您是为什么被罚的?” 太监苦笑:“昨晚皇上对奏折上的事有不明白的地方,询问了奴才,太皇太后认为奴才不应该回答。” 奚云岫立即捕捉到了关键词,整合了关键信息。 这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并且很得皇上信赖,连奏章都不会避着他。 所以太皇太后处置的时候,很收敛,应该是怕处置太狠,会和皇上生嫌隙。 此人怕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太皇太后心目中的谗宦。 但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为了容祈的世子之位,日后说不准需要疏通宫里的关系,现成的人脉不搭白不搭。 只是太皇太后厌恶这个人,在太皇太后宫里面,奚云岫搭人脉的做法不能太明显…… 奚云岫斟酌片刻,恭维道:“皇上肯定是信任公公,认可公公的才学,才向公公求问的。 不然宫里那么多人,皇上怎么不问别人,单单问公公? 小妇人平生最敬重有才华的人了,公公能得皇上赏识,定然才学过人,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夫人客气,奴才汪摇,也就是比寻常太监多读了几本书,可当不得夫人的夸。” 汪摇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奚云岫想起,奚自成拿聂绮罗的嫁妆,给汪摇送过礼! 啧,奚自成的人脉走得还挺广,皇上身边的人竟然也能搭上。 不过倒也方便了她搭上汪摇的线。 “原来您就是汪摇汪公公啊,小妇人是奚自成的女儿,我父亲曾给您送过一株红珊瑚,不知您还有没有印象。 早听父亲赞扬过汪公公,却始终没机会见您真人,没想到初次相见,竟是在这种情形下……也算是一种缘分。” 一起罚跪,可不是缘分么。 汪摇对给自己送过礼的人有印象,听奚云岫说是送礼人的女儿,对奚云岫的态度更真切了些。 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两人没聊得太过分,熟识之后,就不再言语。 一直到正午时分,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过来发话,叫奚云岫和汪摇起来退下。 奚云岫和汪摇都没有立即起身,几乎是同时高声谢恩,对着殿门伏拜后,才缓缓起身的。 情商这块,拿捏到位。 奚云岫的目光不禁在汪摇身上落了落,不愧是能当皇上身边红人的人,确实是个人精。 皇城外,夏文君和容祈已经在马车里等候了。 见奚云岫来的那么迟,夏文君皱眉:“太皇太后都跟你说了什么,竟然这么久才回来?” 奚云岫不想横生枝节,隐瞒了罚跪,含糊了过去,问起了世子之位的事。 “婆母和祈儿见到皇上了吗?册封的事情怎么说的?” 夏文君道:“在养心殿等了许久,等内阁的大臣们都走了,皇上才召见我们。 皇上拉着祈儿说了一会儿子话,就让我们回来了,也不知是恩宠册封,还是不恩准,我这心里慌慌地。” 奚云岫莞尔:“好饭不怕晚,好事不怕慢,或许皇上有什么朝廷上的考量。 总之,皇上允诺过给夫君过继孩子承袭爵位,就不会食言,婆母安心就是。” 夏文君瞪她:“祈儿不是你亲生的,祈儿的事你当然不上心了。” 奚云岫轻嗤:“婆母的话好没道理,祈儿的爵位继承,关系到的不止是祈儿一人。 侯府没有世子,没有钦定的爵位继承人,就是一具任人宰割的空壳,我这个侯府主母,比任何人都盼着侯府有个世子,能撑起侯府的门楣。 婆母就算要挑唆我和祈儿的母子关系,也不能信口开河啊。” 夏文君哑口无言,哼唧一声别开了脑袋。 车厢里的氛围尴尬,容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心想缓和气氛,却不知道说什么。 奚云岫招手叫他坐到自己身边:“祈儿七岁了,可有请夫子启蒙?” 夏文君有坏心,见不得她和容祈关系亲近。 生怕容祈向着她后,就不惦记容悃和夏元桑了。 但奚云岫不会因为夏文君和容悃夫妻,就对容祈产生偏见。 她会和对待容彦容彰,一样的对待容祈,除非容祈做出选择,决定听夏文君的话,偏向容悃夫妻,疏远厌恶她。 容祈听话的回答:“有的,在和蔡夫子学千字文了,只是小叔……咳,父亲蒙难,家里办丧事,蔡夫子便给祈儿放了假。 大约明天,蔡夫子就会到府上复课。” 奚云岫道:“那等明天上完课,你跟蔡夫子说一声,等他教授完当天的课程,在中堂与我一见,我有些事情,要找他商谈。” 夏文君憋不住:“你别想着挑蔡夫子的刺,把蔡夫子辞退! 他是我豁出去老脸,用我娘家的面子,才请来的国子监祭酒的门生! 你要是敢怠慢蔡夫子,惹蔡夫子生气,我饶不了你!” 奚云岫好笑:“我是孩子的母亲,和孩子的夫子聊聊孩子的学习进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且彰儿和祈儿同岁,祈儿开始启蒙,彰儿自然也该开始了,我是要跟蔡夫子商量,让他再多教几个孩子,我可以给夫子涨月钱。 倒是婆母,我稍一做点什么事,婆母就用恶毒的想法揣测我。 我真好奇,婆母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恶毒的想法,不会是曾经做过,所以很有经验吧?” 夏文君再次闭嘴。 容祈忍不住扶额,祖母究竟在干什么啊,说又说不过,每次还主动找茬。 又菜又爱玩。 马车终于回到侯府,容祈如释重负的下了车。 宋越快步赶到马车旁,向奚云岫禀告:“夫人,门房通传,有个叫邵毅的少年找您,老奴已经将人请去旁厅了。” 奚云岫眉梢微挑,看来,是邵毅跟踪奚自成,跟踪出结果,来给她交差了。 第33章 渣男凭什么舒坦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十三岁的少年个头长得已经很高挑了,见着奚云岫,笑嘻嘻的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小的邵毅,给主子请安!” 奚云岫忙叫他起来,笑道:“怪不得你爹娘说你机灵,确实是个聪明灵活的,快坐下。” 她看到邵毅手边的茶几上摆有盖碗茶,想来是在这里等了有一阵儿了,便让人专门上些甜点来。 “不知道你的口味,但想着你家应该很少吃甜点心,就当尝个鲜吧。” 糖在富贵人家里不算什么,可在寻常人家仍是金贵物,大多数人家只会在逢年过节买一些。 “谢谢主子!不过小的得先把这个给主子,交了差,才好意思领赏。” 邵毅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呈给奚云岫。 奚云岫接过,透过纸缝看出,是一沓银票:“这是?” 邵毅嘿嘿道:“来侯府之前,小的见着了钱老板。 他说这是主子和诸位租客老板们,挂他那售卖的东西,卖得的银钱,这是主子的份,托小的给您捎过来。” 奚云岫心里有数了,这是苏巧珍给她弄丢嫁妆的赔款,和那两条街铺子下半年的部分租金。 粗略数了数,大约有两千两左右。 “辛苦你了。” “主子哪里话,顺路的事儿,”邵毅道:“至于主子吩咐小的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奚老爷不回奚家的时候,都会去细水巷三排三户的住宅。 小的跟细水巷的邻里闲聊打听了,那户住宅里住的是有一个女人,从前是教司坊的乐女。 先帝驾崩那年,太皇太后遵先帝遗旨,辅佐新皇,大赦天下,于当年三月六日,赦免教司坊乐工三千八百余人。 那女人就在赦免名单里,叫做方宁兮,小的又到教司坊问了问,这个方宁兮和奚老爷是洪都的同乡,是曾经洪都知府的女儿。 明德九年,那知府被查出贪污河堤修筑款,导致河水决堤,农田淹没,被判处斩首,女儿没入奴籍进了教司坊。 听教司坊的人说,方宁兮入教司坊后,经常有个男人去找她,小的听那男人的形貌特征,都和奚老爷对得上。 而细水巷那女人入住的日子,恰好是三年前的三月。” 奚云岫啧啧称奇,听到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奚自成在洪都就和方宁兮认识,方宁兮没入教司坊,他也不离不弃,经常去教司坊给方宁兮捧场。 在方宁兮被赦免释放后,又第一时间将方宁兮带走安顿。 当然,在彰显对方宁兮的偏爱的同时,奚自成娶了聂绮罗,纳了苏巧珍。 聂绮罗给他带来了财富,苏巧珍帮他操持家务,方宁兮满足他金屋藏娇的情趣。 哦,最近还靠着她这个女儿,嫁侯府守寡升了官。 真是享尽了女人福,谁听了不得说一句,奚自成人生赢家啊。 奚云岫酸了,凭什么渣男能过得这么舒坦! 明天是她三朝回门的日子,她要给渣男准备一份大礼! 邵毅吃完糕点,奚云岫又让人给他打包了一份,叫他带回家给邵友和柳娘尝尝。 送他离开前,奚云岫从纸包的银票里抽出一张,找宋越换成碎银子,塞了几块碎银子给邵毅。 邵毅忙惶恐的往外推:“主子,小的只是帮主子跑跑腿,出了个耳朵和嘴巴,不是什么大事儿。 主子都请小的全家吃点心了,哪里能再接额外的赏?” 奚云岫笑道:“知道你是个实诚的,但本夫人给你这些,是认可你带来的情报价值,你收下便是。 何况,谁告诉你,本夫人给的是赏银,而不是你下次跑腿的报酬?” 邵毅眼睛一亮,这下不再客气,利索的收了银子揣进怀里:“主子,您还想打听谁?尽管吩咐。” 奚云岫低声道:“打听一下皇上身边的太监汪摇,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在皇城外置办的宅院在哪。 此人与天家有关,不能马虎,要比调查我父亲更仔细谨慎些。 当然,查不到什么也不要紧,保住自身,小心别被注意到更重要。” 邵毅:“遵命,小的办事儿您放心,绝不出岔子惹麻烦。” 奚云岫:“麻烦倒在其次,你也注意自身安危。” “是。” 圣意难测,奚云岫在考虑,要不要和汪摇暗中联系一下,问问这位天子近臣,皇上不给容祈册封世子的准确旨意,是因为什么。 用过午膳,奚云岫问三小只要不要跟她一起出门玩。 容彦兴奋地举手:“我要和娘亲一起去,彦儿还从没到侯府外面去过。” 容彰点头:“彦儿去,彰儿就去。” 这两个孩子,以前在侯府的身份尴尬,根本不敢往外乱跑。 毕竟夏文君、夏元桑他们,一向觉得这两个孩子碍眼,就是跑丢了,也不会愿意去把孩子找回来。 两个孩子只能闷在别院,哪也不去,自己保持警惕,照顾好自己不受到伤害。 现在有奚云岫在,两个孩子相信奚云岫不会抛弃他们,才敢在奚云岫面前释放活泼的天性。 容祈倒是经常出门,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但是容彰和容彦都去了,自己不去显得不合群。 担心奚云岫会多想,觉得自己是在疏远她这位母亲,容祈便也说自己要去。 奚云岫喊人备了马车,告知夏文君一声,便带着三小只坐车出了门。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着,云雀和赵嬷嬷领着几个丫鬟小厮,跟在后面。 容祈问道:“母亲,咱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奚云岫莞尔,目光落在容彰和容彦的身上:“到娘亲嫁妆里的那两条街的铺面瞧瞧,顺便给你们做几身衣裳。 你看彰儿和彦儿的衣裳,都破旧了。” 如今虽已是夏末,气温却还没怎么降下来,成人一天都要出一身汗,小孩子血热,更是如此。 容彰和容彦没几件能换洗的衣服,尤其是容彰,身上这件褐色短打,是晚上洗了,早上干了就穿上。 这小子又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不管多晚,衣服都是他自己洗。 容祈一愣,作为夏文君的嫡长孙,是没有缺衣少食这种烦恼的。 还以为容彰和容彦是喜欢身上穿的衣裳,所以才天天穿。 容祈对这种癖好不理解但表示尊重,没想到竟然是没别的衣服穿…… 第34章 谁是娘亲心中最喜欢的崽儿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马车在布铺门口停下,布铺老板姓苏,见奚云岫来了,出来相迎。 “侯夫人,有失远迎,您这是要来买布做衣裳?” “苏老板这里可有成衣?”奚云岫指了指身侧的三小只:“我来给三个孩子买衣服。” “有,夫人这边请。” 苏老板是金陵来的生意人,与金陵、姑苏的养蚕大户都有联系,布匹都是通过漕运从金陵姑苏运来,在燕京很受欢迎。 奚云岫给三小只,分别挑了一身适合现在穿的绫罗料子的衣服。 花纹和衣服样式相同,只是根据三小只的肤色选了不同的颜色。 容彰皮肤有些黑,选了能衬他白一些的鸦青色。 容祈大约看多了他爹容悃穿宝蓝那样,抢眼花哨的颜色,对高调的审美没有了爱,选择了低调的黎色。 容彦独爱绿色系,选择了缥碧色。 换上衣服站在一处,三人模样上虽然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但放眼望去,有一家兄弟三个的感觉了。 奚云岫很满意,按这个标准,又给他们一人分别选了三件衣服,做换洗之用,才去付账。 容祈避开容彰和容彦,悄悄凑到奚云岫身边:“母亲,祈儿的衣服已经够多了,要不把祈儿的衣服退了,再多给他们买几件? 我以前都不知道,他们最好的衣服料子只是绢绨。” 容祈年纪是小,可在侯府跟着夏元桑待人接物,是有一些辨别能力的。 绨是粗一些的绢,大户人家用的绢料,至少得是纨、缟。 同在侯府,他养尊处优,容彰和容彦却连穿的衣服都粗制滥造,他觉得容彰和容彦很可怜。 奚云岫抬手摸摸他的发顶:“嗯,祈儿能发现彰儿和彦儿缺少衣服,想要谦让他们,祈儿很善良,这很好。 但是四套衣服已经足够穿到夏末了,若是不够,娘亲还会再带你们来添置。 你们都是娘亲的孩子,娘亲不会厚此薄彼,若挪用该给你的东西,去给他们,从而委屈了你,那娘亲对你来说,就是个坏娘亲。 娘亲不想当坏蛋,所以不会那样做,会努力对你们一视同仁。 当然,祈儿是有责任心的孩子,如果以后,祈儿再发现他们缺什么少什么,祈儿还是像这样,来告诉娘亲。 咱们再一起弄清楚,了解他们是怎么缺的,为什么缺的,娘亲有没有能力补上。 要是娘亲没办法补上,祈儿再自己做决定,看要不要拿出自己的,来分给他们,好不好?” 容祈点点头:“好。” 奚云岫很欣慰,容祈能注意到容彰和容彦的衣服,并准备付出自己的一些代价,为容彰和容彦做些事情。 这证明容祈的品性不自私,很有同理心。 也算容悃夫妇歹竹里出根好笋了。 “娘亲,你在和祈儿哥哥说什么呀?彦儿也要听!” 容彦哒哒哒地跑过来,抱住奚云岫的大腿。 哼,一会儿不见,容祈就拉着娘亲说小话,一定是要抢他在‘娘亲心目中最喜欢的崽儿’的位置! 他是不会让容祈得逞的! “娘亲在和你祈儿哥哥说,你们穿上新衣服真好看。” 奚云岫笑道:“衣服都换好了,那咱们走吧。” 容彦歪歪头,露出疑惑的小表情:“娘亲,买完衣服,还要去哪?” “去给你们和大伯母、二伯母家的姐姐弟弟们,挑些礼物。” 奚云岫耐心的解答,其实见面礼,应该在她嫁进侯府后的第一天就给的。 只是这场婚事实在仓促,她之前对侯府的人口数量不了解,手里也没有银钱。 现在终于了解了,苏巧珍欠她的银钱,也都到手了,是时候把该有的礼节补上,省得落人话柄。 奚云岫左手牵着容祈,右手牵着容彦,容彦的右手和容彰拉着,一行人又到了不远处钱老板的铺子。 钱老板有不少海上运来的新鲜货,奚云岫给夏文君选了个猫眼石吊坠,给大嫂葛蔷、二嫂夏元桑的是西洋玻璃镜。 给容悃的两房妾室的是,一根紫藤萝花型的发钗,和一根梅花枝子型的发钗。 大嫂的女儿和容悃妾室生的女儿,则是两个相同的,祥云造型的金项圈。 剩下容悃的嫡子容祯、庶子容礼,和身边的三小只,一人一个相同的金锁。 项圈和金锁,奚云岫都请店家帮忙刻上他们各自的名字,避免弄混。 对自家的三小只,奚云岫又偏心的额外给他们每人置办了一枚金镶玉的腰带扣。 奚云岫还用银票换了些金银锞子,用于平时打赏下人用。 买完东西,四人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细水巷附近的一处茶楼里。 奚云岫要了间包厢,给三小只要了些茶水和吃食,叫赵嬷嬷和几个丫鬟看着。 “娘亲有些事要办,你们先乖乖在这里等着,好吗?” 容彦揪着奚云岫的衣角:“彦儿不能一起去吗?彦儿会很乖的,不会影响娘亲。” “不可以哦,因为是娘亲的一点私事,到时候娘亲忙着事情会顾不上你,彦儿和哥哥们在一起,娘亲会尽快回来,给你们带糖葫芦吃。” 容彦悻悻松手,再纠缠下去,会惹娘亲厌烦的:“那好吧,娘亲一定要早点回来。” 奚云岫应下,嘱咐赵嬷嬷仔细看顾,这才带着云雀去了细水巷。 巷子里三排三户的位置清幽,门口拾掇的就很干净。 云雀上前叩响门环,不多时,就有一个婆子过来,警惕的开了一道门缝。 “两位是谁?来做什么?” 奚云岫含笑:“我与你家娘子有渊源,是来见你们娘子的。” 婆子更加警觉:“我家娘子没什么有渊源的故旧,你们找错人了!” 说着就要关门。 云雀凶悍的上前用脚抵住门缝,瞪着婆子道:“有没有渊源,你家主人见了我家夫人就知道了,你个婆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做主子的主! 还不快去通报!若真是我们认错了门,我们自会离去!” 婆子被云雀凶的缩了缩脖子,只好回去禀告。 不多时,一位面带愁容的美妇人迤逦而来。 奚云岫不等对方拒绝的话说出口,先行道:“您就是方姨吧。” 方宁兮惊讶:“你认识我!” 奚云岫:“门口不是叙话的地方,方姨不请我进去吗?我能让方姨心想事成。” 方宁兮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大门。 第35章 帮助从骗局中清醒,她善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方姨这里打理的很雅致。”奚云岫自来熟的欣赏起方宁兮住处的风景,倒让方宁兮局促起来。 方宁兮蹙眉:“你到底是谁?” 奚云岫走在方宁兮的一侧,能嗅到方宁兮身上那股馥郁的傅身香和芙蓉香的味道。 和她从奚自成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方姨和我父亲相识多年,无论是方姨落难进教司坊,还是赦免离开教司坊无处可去。 我父亲一直对方姨不离不弃,给方姨置办了这处宅子容身,这么深情专一,连我都感动了。 难道方姨就不心动?不想光明正大的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就甘心一直做他见不得人的外室? 他现在可没有正妻,方姨不希望做他的妻子吗?” 方宁兮内心动摇,用手帕掩面哭了起来:“我想,我如何不想?我本来就该是嫁给他做正妻的! 我父亲是知府,他是县学的新秀,那年他预备科考,经常拿文章去给我父亲瞧,一来二去我们也就认识了。 他答应我,待他科举高中,就来向我父亲提亲,他说我们心意相同,是天作之合! 谁知后来,他被太傅的女儿看上,太傅用强权逼迫他必须娶聂氏,他别无选择,只能辜负我,和聂氏订媒。 可我知道他心里还有我!不然我父亲获罪下狱,旁人避嫌还来不及,只有他,傻乎乎的上奏为我父亲求情。 还因此受牵连,差点获罪,好在他运气好,侥幸没被革除功名,就是大好的仕途断送,被贬去苑马寺养马。 呜呜呜,他的手是写锦绣文章针砭时弊的,竟然为了我去养马! 养马赚的那点辛苦钱,他得辛苦积攒,两三个月,才能到教司坊找我一次。 我亏欠他啊!” 奚云岫眨巴着眼睛,不是,你等会儿! 奚自成他是这样跟你说的,这样忽悠你? 当年聂太傅,是为避结党营私之嫌,给聂绮罗榜下捉婿,捉了奚自成。 但榜上有名的学子那么多,又不是只有奚自成一个在朝廷没有根基。 如果奚自成心里有想娶的人,婉拒聂太傅,聂太傅也不会非要奚自成娶。 当朝太傅的女儿还会愁嫁? 明明是奚自成自己不舍得放弃聂太傅这座大靠山,却说成自己是被胁迫娶聂绮罗的。 至于为方宁兮的父亲说情,才受牵连,更是无稽之谈。 奚自成根本是自己牵扯进了贪污案里,聂太傅都要聂绮罗和离放弃奚自成了。 是聂绮罗恋爱脑,要对奚自成不离不弃,聂太傅没办法,才出手捞了奚自成一把。 也是贪污案发生时,奚自成还只是个秀才,小角色在案子里确实是边缘人物。 看在聂太傅的面子上,就把奚自成放水给漏过去了。 奚自成的仕途的确受到了影响,但那也是奚自成罪有应得。 何况即便贬谪到苑马寺,一开始也是做从七品的主簿,后面升官成了六品寺丞,和方宁兮想象的,吃住在马厩伺候马匹赚辛苦钱的样子,完全不搭边。 还辛苦攒钱三两个月才能到教司坊探望一次……那是奚自成还有别的花活要忙,顾不上去教司坊看你,才编的理由。 一边靠着聂绮罗保全仕途,吃着聂绮罗的红利,一边花言巧语哄骗方宁兮,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敌强权,被强取豪夺的苦命男人形象。 最后还让方宁兮觉得,奚自成是受害者,是她欠了奚自成。 奚云岫很难不佩服奚自成的脸皮。 “那是因为我父亲喜欢方姨你,若换做旁人,父亲根本不会去管。 方姨觉得自己亏欠了父亲,却不知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方姨你在一起。 方姨为何不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也让我父亲多年来对你的守护,开花结果。” 奚云岫再接再励,上去握住方宁兮的手,脸上写满了真诚。 “方姨不是问我是谁吗?我是奚自成的嫡女,我母亲就是聂绮罗。 实不相瞒,我是最近才知道你和我父亲之间的事的,我母亲死的早,家里还有个张狂的姨娘。 我原以为,姨娘行事如此嚣张,嘴上整日挂着,父亲要将她扶正,是因为父亲爱惨了她。 没想到父亲真正喜欢的人是方姨你,迟迟不扶正姨娘,是在等着方姨你点头答应嫁给父亲呢。 我也想明白了,父亲还不到五十,正值壮年,会续弦也无可厚非,做子女的要孝顺,在这种事儿上只能支撑。 如果父亲一定要续弦,我希望那个人是与父亲感情甚笃的方姨,而不是那可恶的,满口谎言的姨娘! 若方姨下定决心了,明日我便称你是我远房姨姨,带你一起进奚家!” 奚自成希望娶方宁兮吗? 奚云岫觉得,肯定不是,不然还用得着她来上门劝,奚自成早自己把人迎进家门了。 奚自成不想娶方宁兮就对了,奚云岫就是要把方宁兮带进奚家,给奚自成添堵。 想享家里一个,外面一个的齐人之福?没门! 苏巧珍想上位扶正?别想! 竞争对手来了! 至于方宁兮……被奚自成困在这座宅子里,所有的认知,都来自奚自成的哄骗。 奚云岫把方宁兮带出去,是在帮方宁兮从骗局中清醒过来,是在拯救受骗妇女。 她善啊! 方宁兮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矜持的点头,带着对奚自成的信赖,和一腔孤勇。 “云岫,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奚家,只要他愿意,无论是娶我做妻,还是纳我做妾,我都答应。” 奚云岫笑眯眯:“那咱们便说定了,明日一早,我派马车来接你。” 她的目光落在鬼鬼祟祟的婆子身上:“这个婆子,是我父亲给方姨安排的吧?父亲真是有心了。” 云雀接到奚云岫的暗示,绕到婆子的背后,将婆子的后路堵住。 婆子吓了一跳:“你们要干什么?我是老爷安排来的人,你们不得放肆!” “哼,你就庆幸你是我父亲安排的人吧,若不是父亲的人,在你冒犯本夫人的那一刻,本夫人便把你拿下了。” 奚云岫冷道:“云雀,绑了她,带走。” 第36章 奚自成脸都绿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带走婆子的原因,自然不是婆子开门时冒犯了她。 婆子是奚自成的人,要是不控制住婆子,偷偷跑去给奚自成通风报信,那她带方宁兮进奚家的计划,就落空了。 奚云岫要确保万无一失。 绑了婆子,堵上嘴后,她叫云雀从茶楼里喊几个靠谱的丫鬟和小厮来。 丫鬟代替婆子照顾方宁兮,小厮则摁着婆子上马车,送到侯府交给宋越关押。 奚云岫做完一切,施施然起身,对方宁兮道:“方姨,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明天上午不见不散。” 方宁兮见她这般强硬的做派,心里有些没底,可到底没说什么,强撑着笑送奚云岫离开。 奚云岫买了七串糖葫芦,带回了茶楼,给三小只分。 她自己也拿了一串,剩下的三串,是给容妙婧、容祯和容礼分的,容悃的另一个庶女容妙妍,才两个月大,襁褓里的孩子吃不了糖葫芦,奚云岫就没准备容妙妍的份。 玩了一会儿,奚云岫领着三小只满载而归。 去慈安堂亲自把给夏文君的礼物送了,奚云岫又当着夏文君的面,将给各房各人的东西分别派人送了。 夏文君待奚云岫的态度,也随着送礼亲热了起来。 奚云岫的东西每人都有份,容悃的家人孩子最多,占得便宜最大,夏文君替容悃高兴。 知道奚云岫明天要回门,夏文君难得大方一次,念了几样库房里的东西名目,叫奚云岫开库房拿走,当回门礼。 奚云岫面上满是感激,哄着夏文君,说“婆母真是疼儿媳”,“怎么会有这么开明大方的婆母,我真幸运”。 心里却是乐呵,库房里的东西,都是容忱积攒下来的,现在容忱不在了,库房又是奚云岫在管。 夏文君相当于是用奚云岫左手的东西,倒到奚云岫右手里,顺便还卖了奚云岫一个好。 不过夏文君点的这些东西,奚云岫可不打算送进奚家,便宜了奚自成和苏巧珍。 反正夏文君亲自开口,许给她了,她便造册入她的私人库房,和嫁妆存在一起。 至于回门礼,奚云岫趁着出门也早已买好,几样串珠,还有一些糖果子吃食,看起来大包小包,其实都不值钱。 回门日,奚云岫没有去太早,专门选在奚自成下早朝前半个时辰的时间,抵达奚家。 另一边的方宁兮,也被奚云岫派去的马车接了过来。 方宁兮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奚家的大门,热泪盈眶:“我从没想过,我这样入过教司坊为奴的人,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的进他家的大门。” 奚云岫从她背后推了一下:“那就别想了,直接进吧。” 云雀敲门,告诉门房侯夫人来回门,门房立即着人去禀告苏巧珍。 奚云岫没老实在门口等着,径直进了门,吓了方宁兮一跳。 “你带着我就这么进来了,会不会太失礼了?” 奚云岫轻嗤,她出嫁前坑了苏巧珍一大笔银子,苏巧珍逮到机会,还不得狠狠晾着她? 她怎么可能让苏巧珍得逞! 再说了:“本夫人回自己家,用得着那么客气?” 苏巧珍憋着劲儿,姗姗来迟的时候,奚云岫已经和方宁兮分别坐在厅堂的主座上,吩咐厨房上了茶点。 气得苏巧珍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狠狠瞪着奚云岫咬牙切齿:“大小姐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奚云岫淡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奚字,我本来就不是奚家的外人。 倒是苏姨娘似乎记性不太好,我现在不光是奚家的嫡小姐,更是靖远侯府的侯夫人,姨娘也应该称呼我侯夫人才对。” 苏巧珍无法,只好不情不愿的喊了声“侯夫人”,扭头看向方宁兮:“侯夫人,这位夫人是?” 奚云岫还没说话,方宁兮便紧张地站起来,上前拉住苏巧珍的手。 “你就是苏巧珍妹妹吧?我是云岫的远方小姨,来探亲的。 这些年奚家和自成全靠苏妹妹照顾操心,实在是辛苦妹妹了。” 方宁兮将头上的一枚发钗取下,插在苏巧珍发髻上:“姐姐的一点心意,望妹妹笑纳。” 出手就送礼物,苏巧珍愣了一下,纵然觉得方宁兮说的话听上去怪怪的,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跟方宁兮客气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奚自成下朝的时间,奚自成进门见到方宁兮愣了一下,脱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方宁兮表情一僵,失去了面对苏巧珍时的从容,局促的不知如何作答。 奚云岫笑着解释:“父亲你忘了?今儿是女儿回门的日子,方姨当然是女儿带来的了。 方姨是洪都人,在燕京人生地不熟的,独自住在外面太危险了,女儿便做主把方姨接进家里来。 父亲和方姨渊源颇深,相信父亲一定能好好安顿照顾方姨,而且两位离得近,也方便聚在一起叙旧,省得父亲两头跑,麻烦。” 奚自成的脸都绿了,大昭的官宦富人,豢养外室不是什么新鲜事。 有些人的外室被正妻发现,还会上演一出手撕外室的乱子,这都不足为奇。 可豢养外室被女儿发现,女儿还光明正大的领到家里来……奚自成是头一次见识,更别说事情就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了。 但奚自成反应迅速,奚云岫没戳破方宁兮外室的身份,已经是在给他留颜面。 虽不知奚云岫这么做的目的,可万一他拒绝方宁兮住进家,奚云岫直接将事情戳破闹开,他养外室被女儿抓了……传出去太丢人。 还不如顺水推舟,留下方宁兮。 反正方宁兮是他的人,当外室还是纳了当妾,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奚自成想清楚利害,很快压下了羞耻心,回道:“言之有理,宁兮,你就留在家里住下,苏姨娘,你去给宁兮安排住处。” 苏巧珍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又想不明白,嘀嘀咕咕地下去安排了。 “奚云岫,你嫁了人还不安分,竟敢插手长辈的事!”奚自成接受了方宁兮上门,不代表他不气恼奚云岫擅作主张。 奚云岫对他的怒火熟视无睹,笑眯眯的从怀中取出一瓶治疗晒伤的药,和一瓶活血化瘀的药。 第37章 蹭他的礼还让他不敢翻脸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劳烦父亲将这两样东西,转交给汪摇公公。”奚云岫道。 奚自成身子一震,怒火稍稍压制,惊讶的看着奚云岫:“你竟然知道汪公公?” 奚云岫面不改色:“有过交集,父亲只要把东西送到,告诉汪公公是靖远侯夫人给的,汪公公就会明白。” 奚自成拿起那两瓶药膏,对奚云岫的态度缓和了起来:“你嫁到侯府,果真出息了,连皇上身边的汪公公都认识。 东西为父会帮你转交给汪公公的,不过你是怎么和汪公公见上面的?” 就这,他在汪摇面前,也仅仅是挂个名。 如果奚云岫和汪摇熟识,那让奚云岫替他在汪摇面前美言几句,汪摇再给皇上吹吹风,他的官位岂不是又晋升有望了? 奚云岫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宫里认识的,父亲最好别打听。” 奚自成这种人,只对利益感兴趣,他认定你有价值,才会和颜悦色,一旦觉得你没用,翻脸比翻书还快。 而你最有价值的时候,就是对方摸不清你底细,无法对你进行价值评估的时候。 很残忍的人情世故法则,却能够保护自身。 所以奚云岫含糊其辞,让奚自成想打探又不敢打探,只能默认奚云岫有汪摇做靠山。 却不知奚云岫托他转交药膏,也是在利用他。 若奚云岫自己去登门给汪摇送东西,以她的身份,代表的就是侯府。 奚云岫还没弄明白汪摇在皇城里,究竟是什么定位,是单纯的皇上宠宦,还是狡猾的奸宦? 贸然结交,容易留下后患。 可借奚自成转交,东西还只是两瓶药膏,性质就不一样了。 奚云岫相当于是蹭了奚自成送礼搭上的人脉,在此基础上,又用药膏加深汪摇对她的印象。 如果邵毅调查来的结果,显示汪摇是个值得结交之人,药膏就对之后奚云岫登门结交,起了个承上启下的作用,结交起来不突兀。 如果汪摇不值得结交,那两瓶药膏之后,就再也没什么了。 毕竟,两瓶药膏又算不得多值钱,追查起来也不能说她和汪摇有关系。 回门日出嫁女若不在娘家用饭,会显得娘家对这门亲事不满。 奚云岫不管愿不愿意,都要留在奚家用午饭。 到饭堂,奚云瑠也来了,盯着奚云岫的目光满是怨毒。 奚云岫挑眉,这是在埋怨她,没有按照苏巧珍的计划,上胡相公的花轿吗? 她不以为意,只是每道菜,都谨慎的等奚自成先动筷,再跟着夹,还有云雀在旁看着,不怕苏巧珍和奚云瑠暗中做手脚。 这顿饭的重点,倒也不在奚云岫身上。 方宁兮抢了苏巧珍的位置,坐在奚自成的身边,殷勤的给奚自成布菜。 苏巧珍还和方宁兮客气:“麻烦你了。” 方宁兮温婉一笑,转而夸苏巧珍贤惠,把奚云瑠这个女儿养的也好。 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奚云瑠。 里面是一个用银丝装饰的,朱红色琉璃珠手钏。 奚云瑠开心地当场戴在手腕上:“谢谢方姨。” 饭后,方宁兮还邀请苏巧珍在奚家内外逛逛,询问苏巧珍平时都是怎么打理家里,怎么管理下人的。 苏巧珍有心在外客面前,夸耀自己的劳苦功高,把自己打理家事的聪明手段和技巧,几乎全都告诉方宁兮。 方宁兮边听边夸,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仔细问苏巧珍。 方宁兮问的很细节,苏巧珍想含糊过去,给自己保留些底细,都没办法。 再加上旁边还有奚云瑠,方宁兮的手钏大约是送进奚云瑠的心坎里了,话里话外都在偏袒方宁兮。 苏巧珍无法,只能把所有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方宁兮。 奚云岫差点没憋住笑,原来方宁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菟丝子啊。 她昨天强势的替方宁兮做主,让方宁兮到奚家来登堂入室,方宁兮不反抗,奚云岫还担心方宁兮这种软包子性格,能不能在奚家后宅生存。 没想到,方宁兮在不牵扯到奚自成的事情上,挺有自己的主心骨。 早早准备了给苏巧珍和奚云瑠的见面礼,邀买人心,还趁苏巧珍不知道自己外室的身份,叫苏巧珍介绍奚家内务。 等苏巧珍知道引狼入室,怕不是后悔得要撞墙。 奚云岫不掺和她们间的内宅交锋,用过饭没多久就离开了。 回到侯府,奚云岫把昨天留在细水巷的丫鬟都召了回来,绑了的婆子也放了。 反正方宁兮进奚家已经板上钉钉,也不怕婆子去报信告诉奚自成,是她使得坏。 侯府里也才用过中饭没多久,奚云岫听雨燕禀告,饭后容祈被夏文君留在了慈安堂,但夏元桑和容祯也在慈安堂。 奚云岫笑了笑,夏文君无非是担心,容祈过继给她后,和容悃一家不亲了。 趁她不在家,将容祈叫去多联络联络感情。 奚云岫也不介意,人家是亲爹娘,她还能不近人情的,叫人家跟孩子断绝往来? 何况和亲爹娘亲近,和与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亲近,又不犯冲突。 一力把她当竞争者,钻牛角尖搞对立的人是容悃夫妇,她没必要因为别人脑子犯轴让自己焦虑。 “随他们去吧,”奚云岫淡道:“彰儿和彦儿在做什么?” 雨燕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道:“两位小公子……在画图?” 画图就画图,怎么是这么不确定的语气? 奚云岫来了兴趣,快步走进雪庵院。 屋外廊下的地上,成沓的白纸被铺在地上,被乱七八糟的墨块晕染。 容彦手里攥着笔,撅着屁股趴在纸上睡着了,身上、脸上、手上染的也都是墨迹。 容彰的情况好一些,只有脸颊和手上有一些,倚靠着墙坐在地上睡着了。 奚云岫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俊不禁,扭头给云雀和雨燕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过去。 她把容彦抱起来送进她的房间,给他脱掉沾墨的脏衣服,只穿着裤衩放到床上。 在折回去抱容彰的时候,容彰却警惕地睁开了眼,目光锐利的瞪着奚云岫。 第38章 娘亲的抱抱,最喜欢娘亲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彰在认清碰他的人是奚云岫时,眼神才柔和下来。 眼睑耷拉着睡意惺忪:“是母亲啊,咦?彦儿跑哪去了?” “嘘,小声点,”奚云岫莞尔:“他也睡着了,我把他抱到床上去睡了。” 容彰也弯弯嘴角:“等那小子醒了肯定肯定会后悔睡着,他整天见容祯被二伯母抱,嘴上不说,心里是极为羡慕的。” “那你呢?”奚云岫问道:“彰儿就不盼望着有娘亲抱抱吗?” 容彰微怔,别扭的别开脸:“我已经长大了,用不着。” “可是娘愿意抱彦儿,也想抱抱彰儿呀。”奚云岫用手指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 “都没成年呢,成年之前,你们长得再大,在娘眼里都是小屁孩,得听娘的话,娘说要抱你,你就不能反抗!” 奚云岫手臂一伸,把容彰抱在怀里,往房间里走去。 容彰起先还想反抗,被奚云岫一句“你在乱动,我们都会摔地上”制止了。 他想,他摔了不要紧,万一给母亲添麻烦,被母亲讨厌,连累彦儿一起被母亲厌恶就不好了。 可他还是不好意思,双手环抱住奚云岫的脖子,下巴枕在奚云岫的肩膀上,确保奚云岫看不见他害羞的脸。 奚云岫敛眸,容彰和容彦不一样,虽然性格上容彦更机灵,更会给自己讨巧,得便宜。 但其实两个孩子中,是沉默寡言的容彰更成熟,他警惕的防备着周遭的一切,判定环境是否危险,并且无时无刻的关注着容彦。 警觉成了他的习惯,所以在被惊醒的第一眼,会露出那等凶悍的目光。 他不是敌视奚云岫,他只是对环境感到不安。 可他又很擅长掩饰他的真实想法,忍耐着一切,展露他最人畜无害的一面。 太紧绷了。 奚云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彰儿以后要和彦儿学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坚毅、忍耐、做事三思后行,虽说都不是坏的特性,甚至可以说是很棒的习惯,但你并不需要无时无刻都紧绷着。 至少家人,是你能够放松的港湾,你不用觉得自己向我提出要求,是给我添麻烦,从而克制自己。 我愿意抱着牌位嫁给容忱做寡妇,就做好了养育他收养的孩子的准备,从心里把你们当亲人,就不会觉得你们麻烦。 何况,就你们这么丁点大的小屁孩,只要不违背律法,就算闯了祸惹来了麻烦,相信我也不会太麻烦。” 容彰睫毛一颤,闷声道:“我才不会闯祸,母亲不要小看我!” “嗯嗯嗯。”奚云岫逗他,故意敷衍地回应,把他也放到了床上。 “你和彦儿先一起午睡着,娘一会儿就来陪你。” 容彰乖乖的和容彦并排躺着,伸手将容彦蹬开的被子重新盖上。 眼睛望着床幔,却迟迟没有睡意。 母亲抱他了…… 好温暖。 这种感觉,他已经许久没体验过了。 云雀和雨燕把两小只落在地上的纸笔收拾起来,来问奚云岫怎么处理。 奚云岫笑道:“我正是来收集这些的,都拿来给我。 你们做的很好,今儿从外面回来,买了许多桂花糖糕,云雀,你去取一包和雨燕两人分了吧。” 云雀和雨燕开心道:“谢夫人赏。” 奚云岫拿着那沓墨纸,回到了房间,趴在两小只旁边一一翻看。 嗯,能勉强看出画面里有树,有绳子?还有花和太阳? 其他的实在太抽象了,根本看不懂。 奚云岫打了个哈欠,把纸张摆在一边,也跟两小只一样午睡。 容彰听见奚云岫回来,立即闭眼假寐,慢慢的真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就见容彦坐在他身边,眼睛弯成月牙,小声道:“哥,我刚刚梦见娘亲抱我了。” 容彰:“……那可能不是梦。” 容彦惊讶的捂住小嘴,脸上的笑容更甚:“嘿嘿,娘亲是好娘亲,我喜欢。” 容彰轻轻“嗯”了声,没说出来,他其实也有点喜欢。 容彦悄咪咪的凑到奚云岫身边,盯着奚云岫看。 想靠近娘亲,又不想吵醒她,只好控制住自己,就依偎在她身边,不去乱碰。 可是,娘亲的皮肤好白,比自己还要白一个色调,睫毛也好密好长啊。 好想用手去感受一下…… 容彦的自制力不够强,最终还是没忍住,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手。 在沾着墨的小爪子碰到睫毛之前,奚云岫的手突然一动,握住了容彦的手腕。 奚云岫缓缓睁开眼睛,戏谑道:“小花猫,你自己染得哪都是墨,还想把我也弄得都是墨迹不成?” 容彦嘿嘿装傻:“娘亲,你醒啦!” 奚云岫点点头。 容彦:“那娘亲能不能帮我洗洗呀?娘亲都嫌弃彦儿是小花猫了,彦儿想要娘亲喜欢,不想被娘亲嫌弃。” 奚云岫啧声:“你小子,谁敢嫌弃你啊,不过你说的对,瞧你脏的,是得洗洗。” 容彦撅起嘴,指着容彰:“哥哥也脏,得一起洗!娘亲不能厚此薄彼!” 奚云岫乐:“当然了,彦儿还会成语呢。” 容彦骄傲的仰着脸:“当然了,彦儿的记性可好了,我之前听祈儿哥哥念书,就记住了。” 奚云岫趁机提出来:“那赶明让你和彰儿,和祈儿一起读书,怎么样?” 容彦小脸有些纠结:“娘亲希望我去读书吗?虽然彦儿刚想天天和娘亲呆在一起,但如果娘亲想要彦儿读书的话,那彦儿就读吧。” “噗。”奚云岫拉着容彦和容彰下床,叫云雀打写温水来清洗。 “读书启蒙是你们每个人都要做的,尤其是彰儿,已经七岁了,是必须要和祈儿一起读书的。 至于彦儿,年纪还小,可以先跟着两个哥哥一起听听课。 若是实在学不下去,再来和娘亲说,娘亲让你玩一年再开始读书。” “哦。”容彦嘴里乖乖应道,黑溜溜的眸子确是转了转。 等和哥哥们一起读书的时候,自己故意不好好表现,那娘亲岂不就会不拘着他读书了? 好耶! 和学习相比,当然是当娘亲心目中最乖的崽重要! 奚云岫:? 总觉得这小子没想好事。 第39章 容彰和容彦有矛盾啦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祈的启蒙老师蔡夫子,每日辰时左右来,午时结束上午的课程,下午的课程申时开始,酉时结束。 侯府给蔡夫子专门备了客房,用于用膳和午休。 但午休时间奚云岫不方便打扰,所以找蔡夫子商谈多教孩子的事,得等到酉时上完课。 这会儿时间还早,奚云岫给两小只清理干净身上的墨迹,给容彦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拿出他们画的大作。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画的什么呀?” 容彦举手:“娘亲,彦儿画的是咱们的院子哦,娘亲不是说过,想找时间把院子装点打理一下吗? 彦儿想帮娘亲的忙,就设计了这个!” 奚云岫嘴角一抽,这么抽象的画卷,她还真没看出来是在设计院子。 不过容彦既然对院子的设计感兴趣,那就让容彦参与进来好了。 院子里奚云岫的嫁妆箱子之类的物品,都造册入了她的私库了,院子恢复了原本空落的状态。 奚云岫正好对怎么装点院子没有构想,不如就随孩子的意思。 当然,如果太天马行空,她会跟容彦提前说清楚,哪些能实现,哪些不能实现。 毕竟,她是没从容彦的图纸里,看出啥具体能实操的东西来。 奚云岫把容彦的画作交给他自己,又取了新的纸笔,领着两小只到院子里去。 “那彦儿开始告诉娘亲,你都是怎么设计院子的吧,彰儿,你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哦。”奚云岫鼓励道。 容彰默默点了点头。 容彦举着他的画纸,哒哒哒跑到院子里的一个角落:“娘亲,彦儿想在这里放些桌椅,在旁边种些花花,这样娘亲可以在这里喝茶赏花!” 很快他又跑到另一边:“这里可以架秋千,娘亲能荡秋千玩!还有这里……” 奚云岫眉梢微挑,容彦还真不是天马行空的画不切实际的东西,有些地方的布局设计确实不合理,但稍微改动一下,能够实操。 她按照容彦的构想,在白纸上重新画了个普通人能看懂版设计图,拉着容彦和容彰,参考设计细节。 “我们加上容祈总共四个人,单独的秋千不够玩,要不要用藤条编大点的,四个人都能坐下,单个人偶尔还能在秋千上睡午觉。 就是白天太阳晒,秋千旁边最好搭上凉棚架子,种上葡萄、葫芦或是紫藤萝,你们喜欢哪种?” “还可以挑选?”容彦睁大眼睛:“葫芦是能吃的吗?” 奚云岫耐心解释:“是做水瓢舀水的那种。” 容彦看向容彰:“彰儿哥哥……” 容彰噗嗤一笑:“好好好,我也同意种葫芦。” 奚云岫在设计图上添上葫芦,有开始议论别的细节,等商量的差不多了,等容祈下学再一起问容祈的意见。 容彰和容彦两人都很谦让,大多数问题敲定的都很顺利。 唯一有争议的地方,就是容彰想习武,希望能在院子里,留一片空地,放梅花桩和练功用的桩子。 容彦则想在那片区域种梅子树。 奚云岫难得看到,容彰没有为了谦让容彦委屈自己的想法,是坚持自己据理力争。 所以并没有立即下场调解他们的矛盾,而是道:“既然你们两人的想法都不一致,那对这一片的处理意见,先行搁置。 你们各自都想一想,自己坚持想法的原因,等到晚上用过饭了,和大家都说一说,到时候进行投票抉择。 还有,别忘了祈儿还没提出自己的意见呢,等他来了,说不定你们刚刚对别的区域的规划,都要进行变动。 你们最好能说服祈儿,和你们保持一致哦。” 容彦“诶”了一声,苦恼的皱起眉头,容彰紧抿着唇瓣,似乎在思考什么生存还是毁灭的重大问题。 奚云岫老神在在,将她亲手画的再版后的设计图收拢好,交给身边的云雀。 “快到酉时,祈儿下学的时间了,你先把图纸收着,等祈儿来了,给祈儿看看,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让他也想想怎么规划院子,有意见等我回来和我提。 你再告诉雨燕,往咱们院子的小厨房里,拿些水果、鲜肉和鱼来备着,今晚我下厨。” 交代完这些,奚云岫才施施然去中堂,准备见蔡夫子。 酉时刚过,蔡夫子给容祈下学,就去了中堂。 蔡夫子早上来复课时,就听容祈说,奚云岫要见他,可能是打算叫他再多教个学生。 他心里有数,所以奚云岫跟他开口时,并不意外,只想着多教一个人,再多收一份束脩就是。 反正他也才刚教容祈没几天,进度很好赶上,没什么麻烦的。 就听奚云岫道:“蔡夫子,其实本夫人是想让你再多教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年龄还比较小,束脩不是问题,本夫人不会亏待您。” 蔡夫子有些为难:“夫人,太小的孩子,怕是注意力不够集中,跟不上容祈的学习进度。 不瞒夫人说,蔡某本无意做谁家的西席先生。 会到侯府来,工部尚书大人舍下脸来找蔡某,蔡某不好推拒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容祈这孩子确实聪慧。 蔡某这样的,自己的仕途止步举人,只能等朝廷想起来,才能委派个活,为朝廷效力的人,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培养个好苗子,考中状元。 如果要蔡某因为别人,耽误了培养状元,那蔡某宁可谁都不教了。” 奚云岫惊喜:“这么说,在蔡夫子看来,我家祈儿有状元之才?” 没人会听到自家崽儿有天赋会不开心,奚云岫当然也一样。 蔡夫子:“可以这么说,至少容祈很聪明,当然以后能不能考中,蔡某也不敢打包票。” “祈儿有读书的天赋就很好了,本夫人自然不能耽误。” 奚云岫思考片刻道:“但其他孩子的启蒙也不能耽搁,不如麻烦蔡夫子,先试着教我家另外两个孩子几天。 若是他们跟不上祈儿的学习进度,影响祈儿学习,那今后蔡夫子还是只教祈儿。 本夫人会另外给两个孩子再找个西席先生。” 蔡夫子松了口气:“多谢夫人谅解。” 话是这么说,从哪里能找到其他好的西席,奚云岫还真不清楚。 第40章 她会不会惩罚我们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想不出头绪,干脆先不想了,等蔡夫子教两天出结果了再说。 她回到雪庵院,就去了雨燕打扫出来的小厨房做菜。 大昭朝海上贸易往来频繁,也舶来了许多香料种子,在大昭遍地开花,市面上的调味料品种,也随着香料种子的种植推广,变多了。 价格也不及前朝时那般金贵,寻常人家也能吃得起。 奚云岫所在的末世,许多种子都已灭绝,食物菜品都很难做得好吃。 到了这个什么都不缺的时代,她脑子里记着许多末世的菜谱,那些菜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奚云岫手痒难耐,忍不住来尝试。 红烧肉、糖醋鱼,又做了个蒜末炒油麦菜。 最后用糯米粉搓了些小丸子,沸水里滚熟,时令水果切小块,和小丸子拌在一起,浇上牛乳,就是一道简单新鲜的甜品。 奚云岫让人先把饭菜端去小室,她自己去叫三小只洗手吃饭。 找遍容祈、容彰和容彦的屋子,都没找到他们的人影,她皱眉在院子里寻,才在那片有争议的空地上见着他们。 云雀和赵嬷嬷站在三小只后面盯着,三小只脑袋聚在一起,手里拿着的设计图,各自比划各自的。 奚云岫远远看着,三小只似乎是在争执,但都没有红脸。 而且很难得的,容祈和容彰站在了统一战线。 奚云岫莞尔,这就是她故意留问题,让他们自己先讨论的原因。 容彰和容彦因为有共同的过往,相似的经历,互相抱团成了习惯,是有些排外的。 容祈在侯府里长大,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双方又没什么共同话题,很难熟悉热络起来。 现在有了‘设计一个大家都能满意的院子’这一共同目标,三小只都有了行动力和热情。 无论是讨论也好,争执也好,在这一过程中,逐渐达成一致,放下矜持,相互磨合,也就能变得熟识友好起来。 从三小只目前的情况看,友谊的诞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都过来洗手吃饭喽。”奚云岫笑眯眯道:“还有什么问题,等饭后咱们统一解决。 争取今天确定下方案,明日我便喊人来动工。” “娘亲!”容彦哒哒哒地跑过来,绕到奚云岫身后,朝容彰和容祈吐舌头。 “略略略。” 扭头又跟奚云岫告状:“娘亲,两个哥哥仗着年长欺负彦儿!” 容彰无奈的递给容彦一个眼神: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容祈欲言又止,低头保持沉默。 “噗,都来小室吃饭吧,”奚云岫牵起容彦的小手:“咱们边吃饭边聊聊,那你的两个哥哥是怎么欺负你的。” 容彰听话的跟上去,很快发现容祈没跟来,顿足问道:“你呆着作甚?” 容祈这才回过神,快步追上,小声道:“母亲会不会惩罚我们?” 容彰:“哈?为何?” 容祈抿唇:“因为我们没有让着弟弟。” 容彰挠挠头:“我跟你同一天认的母亲,你似乎比我见她更早,你都不知道她会不会惩罚我们,我怎么知道? 但是我觉得她不会。” 容祈:“为什么?” 容彰抱臂思索,给出结论:“直觉!” 容祈:…… 他的便宜哥哥,似乎很不靠谱的样子。 小室里,奚云岫很认真的给三小只介绍菜名,和菜的做法。 “今天的饭菜都是我做的哦。” 容彦一向敏锐,第一时间把情绪价值给到位:“哇,彦儿还好奇是谁做出的这么好吃的菜,这人一定冰雪聪明,心灵手巧,是娘亲的话,彦儿就不稀奇了。” 奚云岫捏捏容彦的小脸:“谢谢彦儿夸奖。” 她又给容祈夹了一筷子油麦菜:“祈儿试试这个菜的味道,合不合口味?” 容祈尝了尝,自己也很意外:“母亲,这道菜好吃的。” 奚云岫放心了,容祈不是纯挑食不吃蔬菜,单纯是不喜欢芹菜、胡萝卜的味道。 像油麦菜这种味道轻的,就可以接受,煸炒过的蒜味也不讨厌。 “喜欢就多吃点。” 奚云岫也照顾到了容彰和容彦,只是这俩小孩饿过肚子,不挑食,奚云岫操的心便少了些。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站在外头看不清图纸,三小只跟着奚云岫,在她的卧房里开会。 四个人围着圆桌坐下,容彦个子矮,坐上凳子也距离桌面差一截,奚云岫专门给他拿了俩枕头垫着。 小家伙努力挺起胸膛,和两个哥哥平齐,不让两个哥哥小看他。 图纸摊在桌面,每个人都能拿到,奚云岫持笔,准备随时根据他们的意见,进行方案修改。 “咳咳,雪庵院首届家庭会议,正式召开,第一议事,容彦控诉容彰容祈欺负自己,请双方进行事件陈述。” 奚云岫先看向容彦:“你是苦主,你先说。” 容彦小脸一板,严肃道:“娘亲,彰儿哥哥和祈儿哥哥,无视我的意见! 他们两个说彦儿年纪还小,想的不够长远,我们既然都是记在爹爹名下了,就得子承父业,就必须都得习武。 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习武也不至于把练武场建在院子里,练武太吵闹了,会影响娘亲休息! 不如听彦儿的,在那里种梅子树,彦儿记得我第一个爹爹的酿酒配发,梅子树结果了,彦儿能给娘亲酿酒喝。” 奚云岫:“哇,原来彦儿会酿梅子酒,那娘亲有口福了。 这么听起来,彦儿的话很有道理啊,彰儿和祈儿你们怎么说?” 容祈还在忐忑纠结,奚云岫是不是打算就此发难,惩罚自己和容彰没有谦让弟弟,踌躇不敢说话。 容彰已然果断开口了:“母亲,我和祈儿都觉得,作为父亲的孩子,我们习武是必须的。 可习武艰苦,如果习武的地方不在就近的位置,我怕会怠懒,最后练出不名堂来,有辱父亲名声。 我知道,练武的声音会打扰到母亲,但我们会尽量减少噪音,不影响母亲,求母亲成全!” 奚云岫摸摸下巴:“这还真是,不好判断呢,双方说的都有道理,我又希望你们双方都能满意,不如这样吧。” 第41章 有点喜欢奚云岫,但仿佛像是背叛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我确实想尝尝彦儿酿的梅子酒,梅子树一定要种。”奚云岫道。 容彦笑的得意,容彰皱眉,还想抗议。 容祈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抿着唇保持安静。 奚云岫将三小只的神色全都收敛于心,笑着继续道:“但彰儿和祈儿的提议,我也很赞同。 习武强身健体,不管什么子承父业,你们能习些武艺防身也是好的。 所以我选择采用彰儿和祈儿提出的,改造习武用地的建议。” “诶!”容彦委屈巴巴:“娘亲,那梅子怎么办?” 奚云岫看向容彦,温声道:“还有别的地方可以种啊,比如秋千旁边。” 容彦:“可那边不是石板地?” “那就把石板掘了,只要想做,办法总比困难多。” “那好吧。”容彦悻悻然,他阻止建习武场地的原因,除了他真的想种梅子树外,也是真的讨厌练武。 可听娘亲的意思,习武场地建了,每个人都要习武,他整小只都蔫了。 出乎意料的反转,容彰惊喜不已:“谢谢母亲!” 奚云岫笑了笑:“好啦,那进入下一个议题,祈儿对彰儿和彦儿设计的院子,有什么意见吗?” 容祈正看着她发愣,闻言才慌忙回神。 他没想到她真的没惩罚他和容彰,甚至没有顺着容彦的意思,而是听从了他和容彰的意见,建习武场! 他的亲生母亲就住在不远处的淳安院,他本身也并不想对两个母亲做比较。 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在他每次和容祯闹矛盾的时候,哪怕错在容祯,都会责骂他,斥责他不让着弟弟。 苦口婆心的劝导他,他是哥哥,怎么可以不让着弟弟?他和弟弟是要守望相助的! 有时候他也会赌气的想,凭什么每次让步认错的都是他,就因为他是哥哥,他比容祯大了一岁多吗? 如果年纪大注定要吃亏,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那他也不想当哥哥。 但是奚云岫不一样,她没有说什么哥哥一点要让着弟弟,她会认真听取双方的陈述,再做出判断。 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有错。 容祈心里很自然地觉得,奚云岫这位母亲很好,他有点喜欢她了。 只是刚升起这样的念头,又觉得羞耻,觉得这样仿佛背叛了他的亲生母亲。 分明今天中午,在祖母那里,他的亲生母亲还拉着他的手说想念他,怕他在奚云岫这里待久了,就忘了亲生母亲了。 他还保证说不会,亲生母亲一高兴,把容祯的奶糕给了他。 容祯见奶糕没了,噘着嘴哭闹,他没办法,又把奶糕还了回去。 亲生母亲还夸他懂事…… 亲生母亲都愿意把容祯的奶糕给他了,是不是证明,在亲生母亲的心里,对他和容祯的疼爱是一样的了? 容祈心里又酸又涩,强打着精神回答奚云岫的话:“母亲,我觉得秋千那搭架子,还是种紫藤萝好。 紫藤萝的叶子是浅绿色的,看上去很清爽,开出花来闻着感觉会更好。 而葫芦的藤蔓叶子都带毛茸茸的刺,到时候飘在空气里,容易让人打喷嚏,落在身上容易发痒。” 容祈又磕磕巴巴的提出周全的方案:“彦儿要是实在喜欢葫芦,可以改换种在石桌那边。 母亲还可以在石桌上刻棋枰,做下棋之用。” 奚云岫点头:“祈儿的提议理由十分充分,彰儿和彦儿怎么说?” 容彦道:“祈儿哥哥说的有道理,彦儿也同意。” 容彰:“我也一样。” “那就按祈儿的提议修改。”奚云岫持笔在设计图上修改。 在秋千上画上紫藤萝,旁边的空地添上梅子树,石桌石凳边画上葫芦藤,在空地上设计了练武场。 又和三小只商量了其它细节,花了半个多时辰左右,总算确定了下来。 奚云岫整理好图纸:“明天我结合细节,重新画一个完整版,不出意外,后天就能动工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都洗洗睡吧,明天彰儿和彦儿,也要和祈儿一起听蔡夫子的课哦。” 容彦跳下凳子,依偎在奚云岫身边:“好吧,但是娘亲,彦儿还能和娘亲一起睡吗?” 奚云岫轻笑:“当然可以啊,只要你愿意,不过你以前是和彰儿一起睡,现在又和娘亲一起睡。 虽然没什么不可以,但彦儿也要锻炼自己一个人睡的能力。 不如这样吧,每隔一天可以到娘亲这里睡一次,最迟到八岁,必须自己一个人睡,怎么样?” 奚云岫本来是想说七岁,可想到容彰已经七岁了,失去亲生父母,和容彦一样缺少关爱。 她要是只宠着容彦,容彰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会有些芥蒂。 所以她放宽了界限,把容彰也扩在里面。 一年的时间,也足够让容彰意识到,他也是有家人关怀的了。 “彰儿和祈儿也都不到八岁哦,今天要不要一起在娘亲这里留宿?” 容彰想都没想就点了头,他一直和容彦一起,容彦不在身边,他不习惯。 容祈不知所措,容彰和容彦都留下了,他不留下会不会显得不合群? 可是他一岁左右就分房睡了,后来有了弟弟,他的亲生母亲更是不愿意带他一起睡,说他会蹬被子,会连累容祯染上风寒。 他害怕奚云岫就是在跟他客气,犹犹豫豫道:“还是不了吧,我睡觉不老实,打扰了彰儿和彦儿就不好了。” 奚云岫看清容祈眼里的躲闪,心中无奈,这又是一个不爱有话直说的孩子,关键还是个愿意委屈自己忍耐的。 行也行,不行也可以,他都能接受。 奚云岫能感受到,容祈很有边界感,他的犹豫,其实是在试探她的接受程度,一旦发现会惹她生气,他就会像含羞草一样,迅速将叶片闭紧。 这就需要奚云岫释放正向的信号,让含羞草知道环境是安全的,叶片重新舒展。 “没关系,娘亲的床很大,你们一起在床上打滚都能扑腾开,影响不了他们。 那就这样定了,今晚你们一起留下!” 第42章 六只眼睛的压迫感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替容祈做了决定,容祈张张嘴,没有拒绝。 她领着三小只一起到了净房,让他们自己洗澡。 “先泡湿身体,再用澡豆搓,后背搓不到的地方,你们互相帮忙,搓完了揉一揉,再用清水把澡豆液洗掉。 洗澡的流程都清楚了吧?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一些隐私不能再被别人看。 娘亲就在外面,有什么问题,或是忘了哪里的步骤,直接喊我问我。” “好!”三小只应着,兴奋地跑进净房。 奚云岫眯起双眼,在后面提醒:“净房都是水,地滑小心摔倒,还有,不许玩水!” 三小只一个激灵,背影齐齐僵住,讪讪道:“是!” 奚云岫站在净房外,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水声不断。 到底是小孩子。 奚云岫叹了口气,没有再提醒他们,只是默默预估着洗澡水多久会凉,掐算着时间,赶在水凉之前,喊他们赶快冲水出来。 三小只匆忙擦干身子,套上干净的寝衣,心虚的在奚云岫面前排排站。 奚云岫面无表情,打量着他们的着装,见他们的头发都没擦干,奚云岫拿来巾帕,给他们挨个擦干。 “一个个的,都这么拘谨作甚?我会吃了你们吗?” 容彰看了看身边两个不敢说话的小子,自觉承担起大哥的责任,站出来主动认错:“母亲,对不起,您说了不许玩水,我们还是玩了……” 容彦也跟着道:“娘亲,都是彦儿的错,哥哥是陪我玩。” 容祈低头:“母亲,是我没忍住,您不要怪他们。” 奚云岫轻咳一声,严肃道:“知道我说过不许玩水,还是玩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不过你们认错态度良好,没有相互推诿指责,而是主动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再念在你们是初犯,功过相抵,这次先饶过你们,跟我回房吧。” 三小只像小鸭子似的,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穿成一串,跟着奚云岫进了卧房。 奚云岫也按照顺序,先抱起容彦,放到床上,然后去抱容祈。 容祈倏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涨红了脸:“母亲,我可以自己上去,不用麻烦……” 奚云岫不以为意,还是抱着他上床:“不是麻烦哦,是你们太小了,我也想抱抱你们。 属于你们的年幼限定抱抱,等你们长大了,就不会有了,要珍惜哟。” 容祈坐到床上,悄然按住自己的心口,记忆里,他的亲生母亲总是抱着弟弟,几乎没有抱过他。 原来他也可以有抱抱啊…… 得之不易的抱抱,他当然会珍惜! 奚云岫把容彰也抱到床上,让他们躺好乖乖睡觉,这才自己去洗漱。 等她回来,这三小只还没睡,六只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盯着奚云岫。 奚云岫嘴角一抽,感受到了带娃的压迫感。 “好吧,我给你们讲睡前故事,哄你们睡。” 奚云岫吹灭了灯,躺在三小只中间。 容彦很捧场:“还从没人给彦儿讲过睡前故事,娘亲要讲什么故事呀?” 奚云岫幽幽:“你们听说过孙悟空吗?” 许久之后,三小只终于睡下,奚云岫摸黑下床,倒了口水喝。 呼,孙悟空不愧是男女老少通吃的国民级男神猴! 早上,奚云岫喊醒三小只,洗漱吃饭准备去上课。 容彦虽小,却有丰富的自己穿衣的经验,不用奚云岫搭手,就自己把衣服穿好了。 容祈看得很惭愧,他这次穿衣到最后,又是需要人帮他扯腰带,他竟然还不如比他小两岁的孩子! 奚云岫发现他的局促,大大方方的夸奖道:“祈儿进步了,都不用娘亲再帮忙整理,衣服就穿的很整齐了,再自己多穿几次,就能完全不用人帮忙了,好棒!” 容祈紧张的心稍稍放下,腼腆道:“谢谢母亲,我会努力的。” “好了,我们去洗手吃饭。” 奚云岫给容彰和容彦备了拜师礼,可蔡夫子执意不收,要等两天后,确定容彰和容彦是不是可造之材了,再决定收不收。 她没办法,只好先让蔡夫子教课。 “彰儿,彦儿,好好表现。” 容彰:“母亲,我会的。” “彦儿也会……”容彦答应的有些迟疑,他表现的太好的话,就要被拘着和哥哥们一起读书了。 可要是表现的不好,娘亲或许会对他失望,他要做娘亲心里最棒的崽儿,怎么能让娘亲对他失望呢! 容彦很苦恼,还没思考出该怎么做,蔡夫子就来上课了。 他只好先听蔡夫子说什么。 奚云岫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确定三小只上课都很认真,不会吵闹才离开,处理侯府的庶务。 半晌午的时候,邵毅来了,奚云岫立即将人请到中堂去。 “主子,小的把汪公公的事情打听清楚了,这位汪公公,确实是个狠人……” 邵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个人原先是举人老爷,在家乡做教官,有妻有子。 大概是他当秀才时屡试不第,中举后自觉进士无望,所以另辟蹊径,自阉入宫。 因为太监里读过书的不多,他举人的才学,放在前朝那么多人中龙凤的大人里,不算什么,可放在后宫那些太监里,却是独一份。 所以他进宫就被选中陪侍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皇上对他格外宠信,登基后便把他安排在了司礼监。” 奚云岫睇他:“是不是觉得,汪公公很厉害,虽然成了太监,却翻身做了帝王身边的红人。 前朝的那些大人,或许不会正眼看一个地方教官,但必须客客气气的对待天子近宦。 是不是在想,你要是狠狠心,也能学一学他的路子,也进宫做个宠宦?” 邵毅连忙摆手:“主子,小的可不敢,小的有父母要养,而且小的还没娶亲呢。 再说了,那样进宫,人就不完整了,若是被迫的也就罢了,自己主动……” 邵毅一阵恶寒:“太狠了,小的做不到。” “是啊,太狠了,一般人都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法。” 奚云岫神色凝重:“除非有一定要达成的目的,走投无路只有这一种选择。” 第43章 她都卖惨了,总得动点恻隐之心吧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能狠下心走这样的极端,他的所图,必然很大,而且连对自己都狠得下心,那他行事的手段,必然狠辣无情,没有底线。 这样的人,很危险,我们最好都不要再靠近他了。” 奚云岫十分庆幸她的谨慎,和汪摇认识时,提了奚自成的名字。 这样在汪摇那,她的名字是和奚自成连在一起的,但她可以随时和奚自成划清界限,转嫁风险。 就是可惜,汪摇此人不能深交,那祈儿世子之位的事情,还是得另外再想办法试探皇上的口风。 邵毅见奚云岫神色凝重,心中顿时明白,汪摇这个人恐怕特别危险,不敢再有什么向汪摇学习、效仿汪摇的念头。 立即转移话题来活跃气氛:“主子,您一定不知道,昨晚奚家发生了什么!” 奚云岫挑眉:“和细水巷那位有关?说来听听。” 邵毅故意哭丧着脸:“主子英明,这您都猜得出来,也就小的愚钝,当个笑话跑来给主子说新鲜。 就是细水巷那位,苏姨娘起夜醒来发现奚老爷不在身边,起了疑心,去找奚老爷时发现,奚老爷在细水巷那位的床上。 苏姨娘当时就炸了,和奚老爷吵了起来,奚老爷可能是被苏姨娘扰了性质,骂苏姨娘不可理喻。 把苏姨娘从主卧搬到主子您曾住过的偏院,禁足在房间里,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期间也不许人送饭。” 这事儿闹的,在奚云岫意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 奚云岫意外的是,她昨天才领着方宁兮进奚家,本以为方宁兮会再观望两天,稳住苏巧珍后,再行动。 没想到当天晚上,方宁兮就把奚自成勾搭到自己房里了。 苏巧珍自从聂绮罗去世后,便堂而皇之的搬到主卧,奚自成不在外留宿的时候,都会回主卧,和苏巧珍同塌而眠。 也从没呵斥过苏巧珍,妾室不得进主卧。 这给了苏巧珍极高的自信,打心眼里将自己当成奚家主母,认定自己一直差的只是那个扶正的名分。 谁成想如今才明白,原来奚自成外面有人,在外留宿根本不是什么同僚相请,而是在和方宁兮厮混! 现在奚自成更是为了方宁兮,把自己从主卧赶出去,这是多大的打击啊! 奚云岫只要想想苏巧珍的不甘,就开心的能多吃一碗饭。 但多年扶正的执念,一朝落空,还有了个跟自己竞争的对手。 苏巧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奚家日后有热闹瞧了。 奚云岫这次没留邵毅吃点心,打赏了他一些金锞子。 点心吃完就没了,还是金银这样的重赏,更能笼络住人心。 “正好你回去,和你爹娘说一声,拟个田庄作物的单子给我,我从中挑一些品种,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送两次过来。” 邵毅收了金锞子,笑得真诚:“主子放心,小的明儿早就给您送来!” 送走邵毅,也到了蔡夫子下课的时间。 奚云岫去接三小只回来,准备领三小只洗手去饭堂用饭。 蔡夫子快步上前拦住奚云岫:“夫人,蔡某有事要给您说!” 奚云岫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上午的课上,出了什么问题,蔡夫子要来跟她劝退容彰和容彦? 那也好歹等上完一天的课吧,万一下午的课程,能对容彰和容彦改观呢? 奚云岫决定拖上一拖,含蓄道:“蔡夫子上了几个时辰的课,也累了饿了,有什么急事,也在饭后再说吧。” 蔡夫子急切:“不行,这事儿拖不得!” “那好吧。” 蔡夫子很轴,连奚云岫委婉的推脱都听不懂,奚云岫也不好再兜圈子,扭头吩咐云雀,让云雀先带着三小只去饭堂,不必等她开饭。 她则心情忐忑的,和蔡夫子进了上课的屋子说话。 奚云岫抢先铺垫话题,争取不让蔡夫子把难听话说出来:“蔡夫子,我们家彰儿和彦儿上课表现怎么样? 夫子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我家早死的侯爷,从战场上收养的遗孤。” 总之,先卖惨,触动蔡夫子的恻隐之心。 “孤儿嘛,没有父母撑腰,在外面受尽欺负,更别提认字读书了,在今天之前,压根不知道学习读书明事理是什么意思。 他们能走进学堂,是出于求知欲,是鼓起勇气,为了变成更好的自己,所做出的一种努力的尝试。 如果他们的表现没能达到蔡夫子的预期,希望蔡夫子能看在他们有上进心的份上,宽容一二。” 再降低蔡夫子的心理预期,容彰和容彦因为之前经历的原因,表现不好,情有可原,表现得好,那是超常发挥,得鼓励。 奚云岫说完,定定的看着蔡夫子。 接着,把话题递给对方,看对方要提的究竟是什么。 她都把话铺垫到这份上了,蔡夫子应该不会骂她了吧? 害,当孩子家长,哪有不被老师找谈话的? 奚云岫将自己的心态调整的很平和了。 蔡夫子一愣,表情有些唏嘘:“没想到彰儿和彦儿这两个孩子,还有这种经历。 多亏了有夫人您这样细致体贴,为孩子着想的养母在啊。 否则蔡某就不会遇上彦儿这样的好苗子,彦儿的才能肯定会被埋没。 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夫人才是慧眼识珠,好心肠的伯乐啊!” 奚云岫诧异,没挨骂,还被夸了? 这么说……“蔡夫子的意思是,您愿意收下彰儿和彦儿这两个孩子了!” 奚云岫欣喜。 蔡夫子啧声:“夫人,这都是小事!彦儿的才能才是大事!唉,我给夫人仔细说说,免得造成伤仲永的悲剧。” 奚云岫:…… 蔡夫子你什么意思?她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然而蔡夫子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细细的给她讲述,是怎么发现容彦的才能,以及他坚决不能放过这个好苗子的决心。 奚云岫听到最后,终于听懂了,蔡夫子发现容彦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学字背书很快。 容彦的思维也很活跃,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强,简直是天生学习圣体! 蔡夫子热切道:“夫人,蔡某可以给彦儿专门安排一张课程表,将他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十年内!蔡某一定能给侯府,培养出全大昭最年轻的状元!” 第44章 幸灾乐祸的夏文君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想了想,莞尔:“蔡夫子,我相信你有能力培养出一位状元,这便足够了。 就不麻烦你再专门安排一张特殊的课程表了,课程还是按蔡夫子原先的节奏来吧。 如果蔡夫子有时间,课程之外,可以多跟孩子们讲一些诗词游记,开拓视野。” 蔡夫子着急:“夫人,你可能不知道大昭最年轻的状元,是怎样的一种荣耀,如果……” “蔡夫子,我想我很清楚,如果我有个大昭最年轻的状元儿子,我会有多自豪,多骄傲。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考上状元时不年轻,或是意外考不上状元,我就会对他失望。” 奚云岫道:“蔡夫子昨日跟我聊天时的想法,还很纯粹,单纯的是想培养个状元出来。 蔡夫子愿意对我的孩子们这么上心,我很感动,也很感激。 我这里,已经有两个蔡夫子认可的状元之才了,蔡夫子何必那么紧迫呢? 长树先长根,立人先立德,我这三个孩子的年纪都还小,我认为,在他们这个年纪,树立正确的观念、开拓视野、培养明辨是非的能力,比别的事情更重要。 我曾听过一段话,教育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撼动另一个灵魂的活动。 言传身教莫如是,我不希望他们跳过自己去逐渐了解这个世界,形成自己的认知的阶段,被揠苗助长。” 蔡夫子安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奚云岫说的有道理,是他着相了。 发现容彦的天赋后,他第一想到的是自己一定要收下这个弟子,将容彦培养成最年轻的状元,那他就是最年轻状元的师父。 这他能吹一辈子! 但是奚云岫的话提醒了他,孩子不是他炫耀的工具,不能出于私心就给孩子那么大的压力。 在孩子思想蒙昧的时期,全天候的给孩子填书本背,还不得培养出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老学究? 状元是作为学子的最高荣耀,却是步入官场的一个起点。 官场上别的不说,光恃才傲物不会做人这一点,就足够惹眼,让人注意到被使绊子了。 他的恩师国子监祭酒庄先生,就是不会处事的前车之鉴,恩师原先是礼部侍郎,现在就被调任到国子监当祭酒,远离了朝政的中心。 蔡夫子讪讪然,得亏人家母亲发现,否则他这不是纯利用人家孩子谋名声吗? 说出去他还要不要脸? 真是险些铸成大错啊! “夫人说的是,蔡某受教。”蔡夫子道:“那蔡某今后,每天抽一些时间,来给三个孩子讲解游记、历史和轶闻。” 奚云岫客气应道:“我也只是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蔡夫子觉得有用就好。 那我便不耽误蔡夫子用饭午休了,待午休结束,我领着孩子们,再来行拜师礼。” 蔡夫子提到三个孩子,证明容彰的表现,他也是认可的。 奚云岫稍稍松了口气,不用再发愁找新夫子了! 另一边的饭堂。 夏文君得知奚云岫是被留堂,忍不住幸灾乐祸:“我记得,今儿老三媳妇儿带了容彰和容彦去找蔡夫子? 别不是容彰和容彦表现不好,蔡夫子教不下去,让老三媳妇儿另请高明的吧? 毕竟祈儿拜蔡夫子为先生后,就省心的很,蔡夫子从来没有说过找悃儿或是老二媳妇儿谈话。” 容悃得意:“娘,也不瞧瞧祈儿是谁的孩子?您的儿子就是考中进士入的仕,您的亲孙子自然不会差。” 夏元桑也笑着指着容祯:“娘您等着,待祯儿七岁了,儿媳也让祯儿拜蔡夫子为先生,到时候哥俩轮流科考,一人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容祯骄傲的仰头:“奶奶等着吧,我肯定给你考个状元!” 夏文君乐不可支,用筷子给容祯夹了两个鸡腿:“我们祯儿是未来状元,奶奶给未来状元两个大鸡腿,咱们未来状元,就是得吃好吃饱,不然哪有力气读书。” “那当然了!”容祯抱着鸡腿就啃,完全没有谦让的意思。 容祈已经习惯了,因为容祯喜欢吃鸡腿,有时候夏元桑连鸡翅都给容祯占着。 他要是不让着弟弟,就会被说是霸道自私,当哥哥的不谦让弟弟,仿佛他简直罪大恶极。 索性,他干脆说自己不喜欢鸡腿鸡翅,选择吃容祯不会吃的鸡胸肉,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吃。 他是可以忍耐的。 但是,他们的对话,听得他很尴尬,脚趾都快抠出一间屋子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蔡夫子要和奚云岫说什么,更没看到容彰和容彦的表现,就擅自认为容彰和容彦表现的差劲。 “其实……”容祈鼓起勇气道:“今天彰儿和彦儿的表现都很好,尤其是彦儿,夫子专门夸奖了彦儿。” 夏元桑皱眉看着容祈:“你还小着呢,能听出夫子是在讽刺还是真心夸? 就算真是夸……祈儿你就没有点危机感?夫子夸他们没夸你,不就证明你表现的不好? 你不反思自己,找找自己的原因就算了,还帮他们说话,你是要气死我啊! 你这样如何给祯儿做榜样!” 容祈被夏元桑的教训吓住,低头任嘲。 夏元桑就更生气了:“说你呢,你还不好好听着,锯嘴葫芦一个,连个反应都没有,现在就这样,等以后我就更指望不上你了。” “哟,二嫂这是和谁发火呢?”奚云岫笑着走进饭堂,目光落在埋头啃鸡腿的容祯身上。 她上前走到容祯身边,猛地一拍桌子:“祯儿确实不像话,你娘跟你说话呢,竟然还吃得下。 现在就跟锯嘴葫芦似的说你就装听不见,以后你娘老了,还怎么指望你养老!” 容祯吓了一下,手里的鸡腿‘啪嗒’掉在地上,“嗷”得一声就哭了。 夏元桑急忙护着容祯,朝奚云岫瞪眼睛:“弟妹这是做什么,我家祯儿吃得好好的,非得吓他!” 奚云岫挑眉:“这不是听二嫂教训祯儿,祯儿没反应,我帮二嫂一把么?你瞧,祯儿这不是有反应了吗。” 她缓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淡道:“二嫂,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夏元桑气极:“我的孩子用不着你插手管,何况我教训的又不是祯儿!” 奚云岫轻呵:“不是祯儿?那可就有意思了。” 第45章 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问题是谁发明的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二嫂口口声声让我不要插手管教你的孩子,那一定也恪守本分,不会插手管教别人的孩子吧。” 奚云岫故作疑惑的歪歪头:“可二嫂的孩子,不就是祯儿吗? 如果二嫂刚刚不是在教训自己的孩子,又是在教训谁的孩子? 总不会是我家祈儿吧?” 夏元桑咬牙,是她自己亲手把容祈推出去过继给奚云岫的,她没脸和奚云岫争,只能求助的望向夏文君。 奚云岫先发制人:“二嫂的祯儿是个宝,可我还活着呢,我家彰儿、祈儿和彦儿也有娘疼,不是根草! 我家的孩子,也轮不着二嫂插手教训。” 说着,奚云岫面向夏文君:“婆母一向治家有方,最是公正,应该不会不赞同儿媳的话吧?” 一顶大帽子扣在夏文君头上,夏文君根本不方便帮夏元桑说话,只好含糊过去,叫大家好好吃饭。 “对了,老三媳妇儿,蔡夫子喊住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奚云岫低垂着眸子,边给三小只夹菜边道:“没什么,就是蔡夫子晌午给容彰和容彦一起上课,发现这两个孩子能跟上课程进度,和我商量下午行拜师礼的事情。” “怎么可能!”夏元桑失声喊出来,蔡夫子不仅没有训斥奚云岫,还要收下容彰和容彦?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对,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奚云岫为了面子胡说的! 夏元桑冷静下来,轻呵道:“弟妹说谎不打草稿,容彦才几岁? 我家祯儿这么乖,都没办法老老实实坐在一个地方,容彦能听话的坐在课堂里听课? 他怎么可能得到蔡夫子的认可!” 奚云岫懒懒的瞥夏元桑一眼:“啊对对对,二嫂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反正事实摆在那里又不会改变,夏元桑爱怎么想怎么想,没必要呈口舌之快。 否则掰扯不完,这顿饭还吃不吃啊? 给自己和三小只填饱肚子最重要! 吃过饭,夏文君又借口要和容祈说话,把容祈领去了慈安堂。 奚云岫面无表情,昨天她回门不在家,容祈被留下就算了。 今儿她在呢,夏文君还是偏心夏元桑,喊容祈过去和夏元桑联系感情,明目张胆的忒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最重要的是,容祈并不乐意过去。 夏元桑在饭桌上,就不留情面的训斥容祈,若是到了慈安堂,夏元桑翻起旧账,教训容祈岂不是教训得更狠? 但祖母喊外孙过去亲近,合情合理,奚云岫要是阻止了,才像不怀好意,是故意挑唆着容祈,和夏文君夏元桑她们决裂似的。 奚云岫在侯府里本就势单力薄,这等落人话柄的事,不能做。 她牵着容彰和容彦,先回了雪庵院午睡。 容彦兴冲冲:“娘亲昨天说晚上睡觉,只能每隔一天睡在娘亲这里一次,可没说午睡还有限制。 娘亲,彦儿要在娘亲这里午睡。” 奚云岫噗嗤一笑:“就你机灵,那就去吧,和彰儿哥哥一起。” 容彦抬头看着她:“娘亲不午睡吗?” “今天不困,我坐在床边守着你们午睡,不过。”奚云岫摸摸容彦的脑袋:“我得先去慈安堂,把你祈儿哥哥捞出来。” 容彦连连点头:“那娘亲快去吧,娘亲没来饭堂前,祈儿哥哥被二伯母训的好惨。 真奇怪,二伯母对祯儿哥哥多般维护,对祈儿哥哥就那么严厉,明明他们都是二伯母亲生的。” 血缘和偏爱,是没办法说清楚的事情。 奚云岫无法解释夏元桑对容祯的偏宠,和对容祈的不在乎。 她只能道:“我们是没办法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的,在我们心目中非常重要的人,或许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们不要吝啬给予重要的人关爱,因为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对我们来说重要的人,很可能在别处受到委屈。” 容彦若有所思:“彦儿和彰儿祈儿还有娘亲是一家人,所以我们都是彼此重要的人。 祈儿哥哥被二伯母训,彦儿心疼祈儿哥哥。 可是娘亲,彦儿和彰儿祈儿都是娘亲的孩子,在娘亲心里,谁是你最重要的崽儿?” 奚云岫嘴角一抽,目光十分坚定:“你们三个在娘亲心里的分量,是一样的。” 见容彦还想说什么,奚云岫立即轻咳一声,打断道:“彦儿,娘亲去捞祈儿了,你和彰儿先躺下午睡!” 这种类似‘两个人掉水里,你先救谁’、‘在你心里谁最重要’,这些难以抉择的古怪问题,究竟是谁发明出来的! 不出奚云岫所料,她刚进慈安堂,就听见夏元桑的喊声。 “蔡夫子真的夸了容彦?你怎么回事!怎么可以被容彦个小屁孩比下去!” 奚云岫推开拦着她,告诉她不经通报不得进去的秋月,径直闯进屋内。 “婆母。”奚云岫状若恭敬的问候一声:“我来接祈儿回去午睡了。 小孩子如果不睡够,会长不高的,婆母应该也不希望,侯府未来的当家人是个矮冬瓜吧。” 夏文君神色不虞,却也不敢拿侯府的未来开玩笑。 “那老三媳妇儿就把祈儿带走吧,但是!你不经通报闯进我屋里,太没规矩了。 回去抄三遍心经,练练心性!” 奚云岫微微福身领罚:“是。” 不过在转身离去前,她看向夏元桑:“二嫂这么清闲,中午这会儿功夫都不忘赖在婆母这里,那二嫂答应我写的育儿经验册子,应该已经写好了吧? 不知二嫂打算什么时候交给我?毕竟我没生养过,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二嫂的册子给的晚了,我把孩子养坏了怎么办?” 奚云岫的语气很是诚恳,你夏元桑不是天天叫容祈来,一副舍不得儿子的样子吗? 那怎么让你为容祈做点小事,把容祈的喜好、养孩子的注意事项写一写,就这么难? 都几天了,这点事都做不完,也好意思天天刷存在感,扮演为孩子着想的慈母! 夏元桑心虚的回避开视线。 出了慈安堂,容祈很愧疚:“母亲,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被祖母罚。” 第46章 不确定因素要扼杀在摇篮里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牵着容祈,摇头道:“祈儿不用在意,就算没有你的事,你祖母也会找机会借题发挥,来惩罚我的。 不过嘛,你祖母只是罚我抄心经,又没说什么时候要,过几天再给她也是一样,不着急。” 大不了,夏文君找她要心经,她就找夏元桑要育儿册子。 整理一点育儿册子能有多少字数?可没三遍心经的字多,夏元桑都写不完育儿册子,那她抄不完心经也是很正常的事。 到了奚云岫的卧房,容彦欢快的招手,招呼容祈赶快到床上睡觉。 容彰表现的虽然不如容彦激动,但也主动给容祈让出了躺下的位置。 容祈心里暖暖的,在慈安堂受的委屈,在这里被慢慢消解融化,觉得十分放松。 不知不觉,他习惯了呆在奚云岫和容彰容彦身边,对雪庵院有了归属感。 奚云岫坐在床边守着他们入睡,手里捧着侯府的账本在看。 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和着幼崽均匀的呼吸声,岁月静好,一派和谐。 临近下午上课的时间,奚云岫轻声将三小只都叫醒,洗了脸清醒后,送他们去上课。 “蔡夫子说你们表现的都很好,尤其是彦儿,真棒!” 容彦听了奚云岫的夸赞,更纠结了,他都想过,上课的时候不认真表现,等着被蔡夫子劝退,这样他就能暂时不上课,有更多的时间黏着娘亲。 可上午的课程,蔡夫子念了书本上的一段内容,就直接提问了他。 怪他没防备,记性又太好,下意识把蔡夫子念的内容背了下来。 超强的记忆能力暴露出来,没办法再装笨了。 而且在饭堂,祖母和二伯母仅仅是认为他被蔡夫子嫌弃,就嘲讽娘亲。 他是很想黏着娘亲,但他更不愿意娘亲被嘲讽。 所以为了娘亲,他也要放弃装笨的计划,在课堂上狠狠争气! 想通这些,容彦也不纠结了,攥紧小拳头摆在胸前,给自己打气。 奚云岫将容彦的小动作收入眼底,这小子……莫名有了很强的干劲呢? 虽然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但应该是好事吧? 给蔡夫子备足了束脩,看着容彰和容彦行了拜师礼,奚云岫便离开了课堂。 孩子学习的事是头等大事,尘埃落定了,奚云岫也放松了下来。 她想了想,侯府的庶务她大体理顺了,在慢慢接手侯府的运转,眼下无事,干脆叫人备车,去酒水老板退租的那处别院里瞧瞧。 酒水老板雷厉风行,许是也忍耐苏巧珍的压榨太久,终于爆发,在侯府送聘礼那天扬言退租后,当天便从别院搬走了。 短时间内别院也找不到新租户,奚云岫打算去看看别院的构造和装修损耗情况,重新估算别院的价值,再考虑是否出租。 实在不行,留下自用也可。 别院远离燕京的豪门大户,处在百姓之中,院落大门却正对着一条河流,背对闹市区,谓之闹中取静。 门前到河堤的小街铺着青石板,平整好走,河堤沿岸种着依依垂柳。 微风习习,水波粼粼,翠嫩的柳条摇曳舞动,惬意盎然。 奚云岫派云雀去打听一下,别院附近的邻居都有哪些人,自己则和雨燕一起进去。 酒水老板搬走后,别院里还是弥漫着一股酒水的气息,墙根多处生绿苔,房屋瓦砾也有碎裂,不少瓦缝中生着倔强的狗尾巴草。 奚云岫绕着院落走了一圈,心里大致有了规划。 别院面积不及侯府,也有侯府的三分之一大了,一部分留着自己用,剩下的还有很大的空间,能用来做些生意,扩充她的小金库。 至于做什么生意,奚云岫也有构想了,就等云雀回来告诉她打听到的结果,看合不合适了。 半晌,云雀回来禀告:“夫人,附近住的有几家是跑漕运船夫的家眷,船夫经常在外跑船,很少回家。 还有一家是个寡妇娘子,带着一个小女孩,在闹市区支了个馄饨摊卖馄饨。 哦对了,紧邻着咱们别院的院落里面没人,奴婢瞧着大门上挂着的铜锁都上了一层厚厚的绿锈,锁眼都堵了,应是压根没住人。 奴婢怀疑,邻居的主人家便是回来了,拿着钥匙也打不开门。” 奚云岫拧眉,旁的邻里都有事业家务要忙,应该不会太难相与,唯独邻居这空房子…… 没住人听上去是挺安生,可万一哪天这位素不相识的邻居回来了,是个吵闹刻薄的,或是邻居突然把房子卖了,买家恰好是个刻薄鬼呢? 不确定因素要扼杀在摇篮里。 奚云岫从口袋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云雀:“辛苦你到衙门跑一趟,到衙门管契约户籍的差役那问问,咱们旁边这栋空房子到底是谁的,是什么样的人。 再问问旁边的房子有没有挂售,若有挂售的意思,麻烦帮忙留意通知咱们一声。” 如果邻居要卖房,与其寄希望于房子买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如她自己买下来。 反正隔壁这套房最多一百多两银子,奚云岫买得起! 到衙门问东西少不得要打点,奚云岫给银子的意思就是这个,打点之余多出来的银子,就是云雀的跑腿费了。 云雀接了银子,欢快的去办事了。 奚云岫又叫雨燕到马车上拿纸笔来,她要画一下别院的图纸,好设计规划。 末了让雨燕到门口摘一些柳树枝条来,好带回去给三小只拿去玩。 等雨燕做完事,奚云岫也给了一些赏钱。 说起来雨燕到她身边做事也有两天了,她习惯吩咐云雀,很少喊雨燕来忙,雨燕得赏钱的机会自然比云雀少许多。 培养心腹不能只培养一个,她观察这两天雨燕做事很沉稳,不急不躁的,见云雀拿多了赏钱也不眼红。 心性不错,是可以适当的多安排一些事情历练了。 奚云岫画完最后一张图纸,云雀也跑腿回来了。 去时欢天喜地,这会儿却一脸晦气。 奚云岫奇怪:“怎么?路上遇到谁欺负你了?” 云雀嘴一瘪:“夫人,没人欺负奴婢,是隔壁那房子,是侯爷死对头的,那人要是知道别院是夫人的,肯定会来找麻烦!” 第47章 到侯府讨要媳妇儿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死对头?”奚云岫这还真不知道。 她对容忱的了解,只有少年从戎,首战便因表现亮眼,荣获军功,进宫面圣,得到先帝赏识提拔。 接着在战场上一路杀来,屡战屡胜。 哪怕是容忱生命中的最后一战,也是一场胜利。 夸一句天生将才,人杰英豪,也不为过。 容忱在外奔波的时日多,接触的不是先帝就是将士,从哪里又蹦出个死对头? 云雀道:“就是宁阳侯陈柏川!宁阳侯还是世子的时候,偷偷给自己报名从军,恰好是和咱们侯爷是同一批。 结果咱们侯爷得了军功,他刚上战场就被人打断了腿,除了一身伤啥也没捞到,从此就跟咱们侯爷杠上了。 但是,他没一次比得过咱们侯爷的,后来捞宁阳侯病逝,他从军营退出来继承了老侯爷的爵位。 他地位高了,没少来找咱们侯爷炫耀,结果……” 奚云岫已经想到了:“结果夫君靠军功自己得了个侯爵,宁阳侯觉得自己又被夫君比下去了。” “对对对!夫人真聪明。” 奚云岫不置可否,听到这里,陈柏川的形象在她脑海里也有了大致的轮廓。 侯爵之子,承蒙荫庇,不服输偷跑进军营,想自己闯出一片天。 然而闯荡路上遭遇容忱,处处被压一头。 后来袭爵了,能在地位上反压容忱了,容忱又有了侯爵和他平起平坐了。 容忱的侯爵还是靠实力战出来的,含金量比继承先辈的更高。 陈柏川如何不憋屈? 如今容忱身死,陈柏川这辈子都没有逆袭反制容忱的可能了。 这份憋屈,陈柏川得带一辈子。 “这件事我知道了,没必要这么紧张。”奚云岫淡声安抚云雀。 从描述上分析,陈柏川并不是什么坏人,顶多是争强好胜,容易炸毛。 陈柏川若真来找麻烦……顺毛摸就好。 再说了:“宁阳侯有脸和我这个寡妇计较,找我这个寡妇的麻烦?本夫人保证,先丢人的一定试试他。” 云雀似懂非懂,但听着奚云岫冷静的话语,心情也渐渐平复冷静了下来。 莫名的感觉,只要有夫人在,天塌不下来,很让人安心呢。 画完图纸,奚云岫将图纸收拾起来,登上马车打道回府。 别院在闹市去后,马车必然要途经市井风光。 奚云岫吩咐车夫走慢一些,好让她欣赏沿途的风景。 勾栏里说书杂耍的嬉笑叫好声,走街串巷卖物件的小贩吆喝声。 奚云岫听得津津有味,偶尔听到叫卖她感兴趣东西的,她都会叫雨燕下去买。 等离开闹市区,马车里已经塞满了小泥人、风车、拨浪鼓,还有颗颗开口的糖炒栗子、软乎乎的粘豆包。 马车在靖远侯府前不远处急停,云雀气冲冲的朝车夫喊:“你怎么驾车的!” 车夫无辜的指指前面:“云雀姑娘,侯府门前好像出事了。” 许多人在靖远侯府门前围成一个圈,圈里有十几个小厮,簇拥着一个老态龙钟,却衣着富贵华丽的老头。 老头扯着嗓子哭嚎,脸上的褶子格外明显。 “靖远侯府不当人,抢老子没过门的媳妇儿!” “老子定情信物给了,聘礼送上门了,媳妇儿叫人送嫁到靖远侯府了,凭什么啊!” “就因为靖远侯府有权有势?老子可不管,拿了老子的信物,收了老子的聘礼,就是老子的女人,管你是侯府还是谁,都得给老子交人!” “这可是天子脚下,我不信侯府抢老子媳妇儿,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侯府和老头抢媳妇儿? 这也是个神奇的八卦。 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老头有六十了吧?还能找小媳妇儿,啧啧。” “被侯府抢走的小媳妇儿是谁啊?没听说最近侯府的二爷纳新妾,难不成是前几天才抱着牌位进门的那位?” “嘶,是那位的话,问题就大发了,那可牵扯到了皇上和太皇太后!” 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题越严重复杂,路人们的兴致就越高。 能和侯府比邻而居的人家,都非富即贵,听见侯府门口聚了人,也都派了下人过来打探情况。 此事若不能善了,侯府在燕京就成了笑话了。 奚云岫下了马车,让云雀从小门偷偷回侯府问问,这群人在侯府门前闹多久了,老夫人知不知道。 她自己则和雨燕分散开来,混进看热闹的人群。 闹事的老头是谁,奚云岫心里有数了,要反击其实很容易。 但是老头闹事对侯府的名誉影响太恶劣,直接解释清楚,放老头离去,岂不是显得侯府很软柿子? 本来侯府就因为容祈的世子册封没下来,没有明确的爵位归属,在权贵圈子里很弱势了…… 奚云岫唇角微勾,老头闹事,她也可以利用来给侯府造势! 她趁着老头真情流露,控诉侯府的时候,扬声附和:“就是就是,太过分了! 怎么能同意嫁给这位相公,收了聘礼后就反悔呢!” 胡相公听到有人声援,更激动了:“还是这位夫人明事理!” 奚云岫不动声色,先支持对方观点,让对方认为你们是同一阵营的。 “真是可怜,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位相公,你口中的那个小媳妇儿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们之间的定情信物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送的聘礼,有没有证人? 待我了解清楚事情始末,我亲自替你出头,帮你报官! 靖远侯府要是敢找你麻烦,也得先问问我!” 胡相公感动的从眼里挤出两滴泪:“夫人高义啊!我那没过门的媳妇儿叫奚云岫,收了我一枚宝石簪子。 我送聘礼那日,他们奚家的街坊邻里大都看着呢,他们全都是证人!” 借着对方信任,套取消息。 奚云岫神色不变,继续问:“这位相公见过奚云岫?宝石簪子是亲手交给奚云岫的?” 胡相公:“那是自然,这媳妇儿是我凭本事自己找的! 在首饰铺里,她收了我送的宝石簪子许了终身,首饰铺的小厮能为我作证!” 答到这里,胡相公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紧盯着奚云岫。 第48章 反转,维护自家主母天经地义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这位夫人,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怎么话里话外都是质疑我的意思? 你不会是侯府的人,派出来耍我的吧!”胡相公警惕道。 奚云岫笑着摆手:“这位相公不要激动,本夫人只是奇怪罢了。 你自己也说了,媳妇儿是你亲自找的,还亲自送了宝石簪子做定情信物,那你肯定见过你要娶的‘奚云岫’吧。” “这不废话么!”雨燕在人群中煽动了一句,其他热心路人也忍不住开腔。 “对啊,他俩不认识怎么定终身?” “要我说这女人轻浮,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收人家东西! 这样的人竟然还进了侯府,做了侯夫人!我呸!” 胡相公听着大家都在为他说话,底气更足了。 嘴上还是谦虚:“哪里,我还是喜欢她的,只要她愿意跟我走,我不介意她骗过我。” “那你对你口中的‘奚云岫’还真是情深义重。”奚云岫偏头看着胡相公。 “可这样的话,本夫人就更疑惑了,你见过‘奚云岫’,还非常喜欢‘奚云岫’,为什么我奚云岫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你认不出来?” 众人哗然,胡相公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指着奚云岫。 “你说你是奚云岫?” “如假包换,我就是苑马寺少卿奚自成的嫡女,靖远侯之妻,靖远侯府的当家主母奚云岫。 诸位若是不信……” 奚云岫抬起手挨个指出人群里,那些邻居家派来看热闹的人。 “这几位家的主人,在我家侯爷的葬礼上见过我,诸位不妨去敲敲他们家的门,问问认不认得我。” 被点出来的人讪讪欠身行礼:“给靖远侯夫人请安。” “免礼。”奚云岫敷衍的颔首,接着对胡相公道:“我就是奚云岫,不是谁冒名顶替,这点经得起任何查证。 现在,我要问问你,我奚云岫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凭什么污蔑我和你私定终身,还收了你的聘礼? 构陷本夫人,损害本夫人的清誉,不给本夫人个说法,你今日别想走!” 雨燕聪明,在意识到奚云岫要做什么后,立即从小门进侯府,叫了宋越领着十几个护院过来,拨开人群,默默把胡相公包围。 虽然胡相公身边也带着十几个小厮,但宋越带的护院,都是经过宋越训练,懂拳脚的。 胡相公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形势反转,而今是奚云岫占着道理,胡相公还有污蔑奚云岫的嫌疑。 侯府护院出手维护自家主母,天经地义! 胡相公也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很识时务的认怂。 “奚、咳,侯夫人,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奚云岫冷声:“本夫人只知道,本夫人无缘无故被泼了一身脏水,还闹得街坊邻居人尽皆知,这让本夫人以后还怎么做人? 哦,我懂了,你一定是故意来谋害本夫人的,来人,押他去见官,本夫人要知道他是谁指使来的! 在场诸位皆是见证人,麻烦诸位也和本夫人一起走一趟吧。” 奚云岫补充道:“只是做个证,不会对诸位有什么影响,本夫人用靖远侯府保证。” 众人发现事情有反转,还要闹到见官的地步,就开始后悔自己闲着没事掺和进来看热闹了。 ‘见官’两个字,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奚云岫的保证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官司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那继续吃瓜的机会,不容错过! 奚云岫重新回到马车上,车夫启程前往顺天府,后面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宋越和护院在人群外围,盯着人群免得有人偷溜。 而这一路上,又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齐聚顺天府! 顺天府尹觉得压力很大。 像构陷他人、谁收了聘礼不给他媳妇儿,属于普通百姓纠纷,一般由推官出面就可解决。 可这次事情不一般。 胡相公在燕京是数得着的富商之一,有钱。 奚云岫是靖远侯府的当家主母,有权。 靖远侯府的这桩婚事,更是圣旨赐婚,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恩准。 若是这桩婚事上存在猫腻,那岂不是在讽刺皇上和太皇太后有眼无珠,乱配姻缘? 皇家颜面何在! 更别说这群人来的阵仗太大,审出结果当堂就传了出去,根本瞒不住。 推官怕查出事情的牵扯到皇家,损了皇家颜面,自己负不起责,麻溜的禀告了府尹,由府尹来解决。 府尹硬着头皮升堂,问清楚了事情始末,和围观众人的供词,心里松了口气。 胡相公说和‘奚云岫’定了终身,却不认识奚云岫,明显是认错了人。 这至少证明圣旨赐婚没问题,皇家的颜面保住了。 那问题就出现在了胡相公身上。 府尹敲响惊堂木,怒视胡相公:“大胆,你为何污蔑靖远侯夫人清白!” 胡相公委屈:“可是大人,收了草民定情信物的人,确实说自己叫奚云岫啊。 草民的聘礼也确实送进了奚家,奚家的邻居都能作证!” 府尹:“是谁收下的你的聘礼?” 胡相公:“听草民请的媒婆说,是奚家的苏夫人,那个自称奚云岫的人,是苏夫人的女儿!” 府尹问向奚云岫:“侯夫人,请问奚家有没有这么个人?” 奚云岫佯装思索:“本夫人的娘家里没有什么苏夫人,只有一个苏姨娘,苏姨娘的女儿叫奚云瑠。” 府尹了然:“来人,带奚家的苏姨娘和奚云瑠!” 不多时,衙役领着苏姨娘和奚云瑠到了,后面还跟着方宁兮。 奚云岫笑着上前招呼:“方姨,你怎么也来了?” 方宁兮看着奚云岫,一脸理所当然:“苏氏还在禁足中呢。 我现在替你父亲管家,自然得看着苏氏,等官府这边事了,还得把苏氏关回去。” 奚云岫挑眉,也是,苏巧珍被禁足,奚家管家权旁落,方宁兮又不是傻子,当然得趁机夺走管家权啊。 苏巧珍怨毒的瞪着奚云岫:都是因为奚云岫,方宁兮这个贱人才进的门! 可当苏巧珍的目光瞥见胡相公,表情瞬间变成了惊吓。 第49章 死鬼,不给我省心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瑠顺着苏巧珍的目光望去,也吓了一跳,惊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胡相公狞笑:“小美人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心里没数吗? 收了老子的定情信物,拿了老子的聘礼,不嫁给老子,还骗老子你叫奚云岫。 今儿当着青天大老爷的面,你再说一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奚云瑠吓得腿软,滑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顺天府尹一敲惊堂木,质问道:“老实交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奚云瑠一哆嗦,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草民,叫奚云瑠……” 奚云岫淡道:“府尹大人,这位相公很明显是找错人,才牵扯到本夫人头上的。 此案和本夫人没有关系,本夫人是清白无辜的,对吧?” 府尹连连点头:“侯夫人说的是。” 案子牵连到奚云岫,就会引出那道赐婚圣旨,牵扯到皇上和太皇太后。 如今能把奚云岫摘出去,府尹比奚云岫还高兴。 “但是!”奚云岫幽幽道:“本夫人好端端的被人泼脏水,哪怕如今证实了清白,可要是被有心人断章取义,再行污蔑,本夫人还活不活了? 这位相公不经查实真相,就在我侯府门口大喊大叫,污蔑本夫人。 看在他也是受人骗的份上,本夫人可以不追究他污蔑本夫人的责任。 但本夫人要求他,和上门闹事时一样,敲锣打鼓的登门,当众向本夫人赔礼道歉。 府尹大人,这要求不过分吧?” 府尹道:“当然不过分,胡相公,你听见了没!” 胡相公立即道:“草民听见了!待草民的官司打完,一定亲自去侯府赔礼道歉!” “记得,整热闹点。”奚云岫交代完,告辞道:“这里应该没本夫人什么事了,既然如此,本夫人便先走了,诸位告辞。” 府尹笑着目送奚云岫离开,像是送走了一个大麻烦。 胡相公纠结的挠挠头,思索奚云岫说的‘热闹’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上门道歉,还雇几个捧哏烘托气氛吧? 算了,先解决自己被坑了宝石簪子和聘礼的事。 胡相公转头,凶恶的盯着奚云瑠。 奚云岫再次坐上马车,这次倒是顺利回到了侯府。 只是错过了三小只下课的时间,三小只已经在赵嬷嬷的看顾下,回到了雪庵院。 奚云岫让雨燕,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抱进来,给三小只分。 “糖炒栗子凉着也能吃,粘豆包待会儿我给你们热热再吃。 泥人风车这些玩具,你们挑自己喜欢的,剩下的我派雨燕,送给你们的姐姐弟弟们。” 三小只都没意见,毕竟…… 奚云岫带回来的玩具实在太低幼了,如果他们三岁,或许会玩得不亦乐乎。 但他们最大的七岁,最低的也五岁了,实在不感兴趣。 只是三小只对上奚云岫那鼓励的,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得不上前各自挑一个玩具。 然后眼睁睁看着奚云岫也从玩具堆里,挑了个花里胡哨的风车出来自留,插在了她卧房窗台的一个瓷盒里。 晚风从窗棂潜入室内,将风车吹得哗啦啦响。 奚云岫托腮,欣赏着风车转出的彩色圆圈。 在同一时间,三小只心中有了同样的共识:娘亲/母亲,好幼稚! 他们合理怀疑,娘亲/母亲是打着给他们买玩具的名义,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奚云岫带三小只吃完饭,领着他们到她的卧房,像昨天一样,围着桌子坐下。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桌子上摆着的不是图纸,而是奚云岫叫雨燕摘的柳条。 奚云岫拾起一根柳条道:“可惜,放得时间太长,柳条都不新鲜了,但无伤大雅,还是能用来编东西的。” 容彦好奇:“娘亲,编什么呀?” 奚云岫又拾起几根柳条,一边手指灵巧的将柳条编成个圈圈,边道:“编个这样的简易遮阳帽啊。” 她抬手,把编好的圈圈戴到容彦脑袋上。 “还可以编花篮呢,想学吗?我教你们呀。” 三小只互相看一眼,兴趣他们是有,不过好像是娘亲/母亲更想玩。 他们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她啦! 容彦第一个举手手:“想学!娘亲教我!” 容彰沉稳的点头:“彦儿学我也学。” 容祈:“……我也一样。” 奚云岫开心的给他们示范怎么编花篮,再让他们自己动手制作。 在他们动手期间,奚云岫掏出了纸和笔。 “美好的一天即将过去,娘亲很舍不得呢,所以打算把今天一天的经历写成日记,铭记下来。” 她提笔在纸上写字,口中轻念着笔记的内容。 “今天,彰儿和彦儿成功拜师了蔡夫子,我很开心,很骄傲,他们都会和祈儿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出门,得知夫君有个死对头,可能会带来麻烦,哼,死鬼,死了也不给我省心! 回家,撞见来闹事的人,是苏姨娘和庶妹惹来得,生气! 还好我机智化解,我真棒! 晚饭的杏仁豆腐很好吃,我喜欢。 教彰儿、祈儿、彦儿编花篮,小孩子就是得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我真是个伟大的母亲啊!” 奚云岫写完,很满意的欣赏了一遍:“真是圆满的一天,好了,等你们编完花篮,轮到你们记录啦。 彰儿和彦儿有不会写的字,可以找祈儿代笔哦。” 是的,奚云岫在找借口训练三小只的语言组织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 写日记是个很好的方式。 而且,和强逼小孩子写日记相比,像这样和小孩子一起记录日常的方式,更有趣,更容易让小孩子接受。 有奚云岫打样,容彦开始滔滔不绝。 “彦儿一定会好好学习,成为娘亲最喜欢的崽儿,今天蔡夫子夸我有天赋,我要编好看的花篮送给娘亲!” 容彦识字量少,只能容祈代笔。 容祈放下柳条,拿起纸笔头疼道:“彦儿,你说慢点,我写不快,对了,蔡夫子的蔡怎么写?” 奚云岫莞尔,正想指点,云雀忽然来报:“夫人,奴婢有事向您禀告!” “你们先自己慢慢写,不会的字先画圈,我出去一下。”奚云岫嘱咐道,起身走出房门。 第50章 会影响退休生活,所以燃起一把火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云雀被奚云岫派去打探胡相公闹事时,慈安堂的反应,居然到现在才回来。 奚云岫没着急问她跑去了哪,先问她吃过晚饭了没。 云雀一愣,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夫人,还没……” 奚云岫笑了笑:“小厨房里还有些饭菜,粘豆包也剩了几个,先吃东西吧,或者我们边吃边说。” 云雀感激的谢恩。 饭菜还温热着,云雀端到小厨房旁边的矮木桌上,坐在小马扎上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奚云岫则坐在她对面的小马扎上,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她,抬手还给她倒了杯茶。 “慢点,小心噎着,喝点水。” “谢谢夫人。”云雀感动不已:“奴婢从没见过您这样没架子的主子。” 奚云岫好奇:“你以前伺候的是靖远侯,难道侯爷架子很大?” 云雀急忙否认:“当然不是!侯爷都不常在府里,是把奴婢当透明人,府里就淳安院的那几位,脾气架子最大。” 奚云岫无奈:“这种话,在本夫人面前说说就算了,其任何人面前都不要再说了,连雨燕也不可以,容易祸从口出。” “哦。”云雀老老实实的应下,才神神秘秘的道:“夫人,您让奴婢打听的事奴婢打听到了。 那闹事的胡相公,比咱们回侯府的时间早了两盏茶,刚一闹事,门房小厮就去通报给了慈安堂。 可慈安堂什么反应都没有!老夫人怎么也得先把胡相公控制起来,别闹大影响您的名誉啊。” 云雀替奚云岫愤愤不平:“老夫人一点都不维护夫人!” 奚云岫轻笑:“老夫人不就这样吗?我嫁进来,影响了她的太多算计,她巴不得我出事呢。” 如果没有奚云岫,失去主人的侯府,就全凭夏文君最偏爱的二儿子支配了。 夏文君不喜欢奚云岫,所以不会维护奚云岫。 但夏文君至少没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借胡相公闹事,推波助澜毁奚云岫的名声。 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证明夏文君哪怕不喜欢奚云岫,行事上还是有底线的。 而面对闹事不做任何反应,站在夏文君的立场,这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夏文君并不知道胡相公的控诉,是否是真的,和奚云岫的关系也没亲近到,奚云岫惹事好心去帮奚云岫擦屁股。 如果是真的,夏文君乐意看奚云岫倒霉,只要夏文君不出面,侯府不下场,就能确保侯府的干净,把奚云岫休出去平事。 侯府也能按照夏文君最初的构想,落到容悃手里了。 如果是假的,夏文君也没有落井下石,奚云岫说不了夏文君什么不是。 侯府的情况大不了还是维持现状,反正于夏文君来说没有损失。 “打听这点事儿可用不着这么长时间,”奚云岫淡道:“说吧,之后你又去哪了?” 云雀:“嘿嘿,这就是奴婢正要跟夫人您说的,奴婢替夫人不平! 夫人那么好的人,老夫人不放在心里,倒把二爷那一家子放在心尖上! 奴婢不信二爷一家子,跟表现的一样霁月光风,就跟二爷院子里的下人们聊了聊。 没想到真让奴婢发现了个大秘密!” 说到这里,云雀压低声音:“二爷最近,背着二爷夫人在青楼包了个清倌人,每天都借口公务繁忙,回来的很晚。 那家青楼叫莺莺院,清倌人叫婉歌,会写诗,唱曲一流。 只是二爷每次去莺莺院,回府前,都收拾的很干净,二爷夫人根本抓不到线索。” 奚云岫惊讶:“二嫂都查不出来的东西,你仅凭聊天就得到了,真厉害。” 云雀腼腆:“夫人谬赞了。” 奚云岫敛容,给云雀打赏了几个银锞子:“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有用,能不能在婆母面前压二嫂一头,就看这个了。 你也辛苦了,吃完东西收拾一下,你就下去休息吧。” 云雀开心的应是。 奚云岫转过身背着云雀,眼神里多了份冷意。 云雀,有问题。 胡相公在门口闹事,夏文君没让任何人去管,直到雨燕以当家主母的名义,叫了宋越和护院来帮忙。 但直到抵达顺天府,胡相公都没说过自己是谁。 也就是说,除了宋越、雨燕、车夫和那十几个护院外,侯府没别人会知道闹事的人姓胡。 宋越、车夫和护院都在外院,没有进内院。 雨燕在回侯府后,就一直呆在奚云岫身边,只在给其他院子的孩子送玩具的时候,离开了一会儿,期间也没有遇到过云雀。 胡相公的事牵扯侯府主母,雨燕也不会和别的院的人乱说,没有传播出去的可能。 那么,按云雀的说法,她始终在侯府里,和淳安院的下人们聊天套消息。 这样的云雀是如何知道,闹事的人是胡相公的? 云雀一定出去过。 她是故意透露容悃在外偷腥的事,来模糊重点,掩盖她出去过的事。 因为她确信,奚云岫会对容悃一家的事情感兴趣。 奚云岫摸摸下巴,云雀这么用心的糊弄自己,云雀是细作? 容忱是领兵的将领,掌握有许多大昭的军事秘令,有细作潜入,奚云岫并不意外。 就是不知,云雀是哪里派来的细作。 大昭周边的瓦剌、女真、高丽? 还是……来自海那边小岛上的倭寇? 当然,目前确实还不能完全肯定云雀是细作。 再试探一下吧,不出意外,答案很快会揭晓。 奚云岫站在长廊的阴影中,收敛气息,与夜晚的黑暗融为一体,若无人走到奚云岫身侧,就不会发现奚云岫的存在。 这是奚云岫,在末世废土中的生存技能。 很多时候,藏得越深,活得越久。 就这样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无人后,奚云岫如同影子般,缓步走进书房。 细作潜入侯府,落足雪庵院,目标大概率就是这里。 可能是夹在书籍里的秘信,也可能是封在匣子里的行动计划……但,都对奚云岫没什么用。 奚云岫只知道,若侯府里真有什么东西,被细作窃走,朝廷追查,侯府难辞其咎。 这会非常影响奚云岫稳定、愉快、平静的退休生活。 所以…… 奚云岫点燃了一把火。 第51章 明知是温柔陷阱,却勾着泥足深陷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书房里的大多数物品都落入了火海,滚烫的热浪卷起纸页烧成的黑灰,在半空盘旋飘荡。 奚云岫悄然离开书房,抖落身上沾染的黑屑,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的回到卧房。 三小只的篮子已经编完了,摆在桌子中央,周边散落的是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白纸。 容彰手臂搭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 容彦也趴在桌上,半梦半醒的,小嘴还叭叭个不停:“彦儿最喜欢娘亲,这句话一定要写上。” 容祈还清醒着,只不过拿笔写出的字,逐渐走样。 奚云岫缓步上前,拿起容祈写的东西,低声问:“写完了吗?” 容祈也放轻声音:“回母亲,写完了,就是有些字不知道怎么写,画了圈,我还有点想修改的地方。” 奚云岫翻看着纸张,根据笔迹判断,基本都是容祈代笔的。 毕竟容彰和容彦都是第一天上课,哪怕容彦记性再好,也只是在背蔡夫子念的内容,本身还是个白字先生。 识文断字是需要时间积累的。 “哪些字不会,我教你。”奚云岫把画圈的纸铺在桌上,让容祈念圈里的该是什么字。 奚云岫让容祈握住笔,她再用自己成人的大手,包裹住容祈的小手,在圈上填上对应的字。 “这个是蔡夫子的蔡,是复杂了一些。” “嗯,‘福’字是这样写的……” “一次学不会不要紧,多练练就会了。” 容祈怔怔地,任由奚云岫带着他写下生字,心绪却很难集中在那些生字上。 她就站在自己身后,半怀抱着自己,小小的手被她的掌心包覆。 很柔软,又让他觉得很可靠。 她身上好像散发着很诱人的亲和力,令他非常的,想亲近。 胸腔里那颗柔软的脏器,也因为他升起的这个念头,跳动得更加澎湃。 “娘亲,要抱抱……呼呼呼。”容彦到底熬不住睡了过去,嘴里咕哝着梦话。 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容祈蓦得吓了一跳,落在容彦身上的目光有些幽怨,又有些羡慕。 他的处境其实是三人里最尴尬的一个,他的亲生母亲健在,要求他既不能把心向着他的新母亲,又要他笼络住新母亲的心,免得新母亲将好东西全给容彰容彦,不给他。 他很羡慕容彦能坦诚的展露自己的喜恶,可以直白的表达对奚云岫的喜欢,去卖萌撒娇。 而他不行,就连这种羡慕的情绪,都会让他有负罪感,是对他亲生母亲的背叛。 那是生恩!他怎么嫌弃,怎么能觉得,亲生母亲没奚云岫好呢? 但是他又控制不住对奚云岫生出好感,她就像是个温柔陷阱,明知不应该靠近,却勾着他情不自禁的泥足深陷。 这令他的大脑极端的混乱,再聪明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他实在想不出一个不负亲生母亲,也不负奚云岫的方法。 奚云岫不知容祈在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进行了什么头脑风暴。 补充完圈里的字,改了容祈想改的部分句子,奚云岫拿出针线盒,取出一根串着棉线的针,将包括她自己写的日记,缝在一起保存。 “这是我们记日记的第一天,往后我们每天都聚在一起写,等积攒的多了,就装订成册。 等以后再重头翻看,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奚云岫笑说,然后道:“今天还是留在我这里睡觉吧。” 容祈犹豫:“可是母亲不是说,只能每隔一天留宿一次吗?” “那是计划,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要允许意外出现,并做出适当的应变。” 奚云岫保持微笑:“比如,侯府有坏人潜入,并且在暗中做了坏事。 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一起留在我这里是最保险的。” 容祈惊讶:“侯府有坏人!” 奚云岫已经开始行动,把容彦抱起放在了床上,又去抱起了容彰。 容彰很警觉的猛然睁开眼睛,看清是奚云岫后又安心睡了过去。 奚云岫放下容彰,又朝容祈伸出手臂:“抓坏人什么的,还轮不到你们这群小孩儿操心。 你的任务是,早点睡觉,好长高高,现在,要抱抱吗?” 容祈涨红了脸,半晌挤出一声害羞的嘤咛:“要。” 等三小只都躺下,卧房外传来嘈杂的喊声。 “不好了,着火了!” “快来人救火!” 容祈睁大眼睛:母亲说的是真的,真有坏人!还火烧侯府!太可恶了! 奚云岫不动声色,嘱咐容祈好好睡觉,卧房这里不会有事,这才慢悠悠的走出房门,观察正在救火的人。 她的火放的很有技巧,在书房外也有意识的清理出了一条真空带,火势不会超出书房的范围。 那就让她看看,书房着火,书房里的东西灰飞烟灭,侯府里究竟谁会着急吧。 着火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侯府,宋越亲自带护院来提水灭火。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众人终于将火扑灭了。 只是望着烧得面目全非的书房,许多人眼圈通红。 奚云岫记得看过的侯府花名册,这些人都是身有暗伤,不得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容忱给他们在侯府安排了个护院的活,每天巡训逻,不用做重活,月钱也给的高高的。 相当于变相在补贴赡养老兵。 所以这些人对容忱的感情,很是深厚。 容忱不在,封闭的书房就是容忱的遗物,如今遗物烧毁,难免悲从中来。 奚云岫望着他们,心中有所触动。 容忱,一定是个强大、有责任心、很可靠的将领,才能如此得人心。 哪怕身死,也被那么多人铭记。 但奚云岫虽然触动,却并不后悔烧了书房。 死物罢了。 和死人相比,当然是活人的安危更重要。 火灾过后,自然就是组织善后的事情了。 奚云岫走到众人前主持大局:“大家救火辛苦了,参与救火的人人有赏。 最先发现着火和救火贡献最大的人重赏,谁是最先发现着火的?出来。” 云雀万分欣喜的,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走出来骄傲的道:“夫人,最先发现着火的人是奴婢! 也是奴婢第一个提了水去救火的,奴婢衣服都湿了!” 奚云岫目光意味深长,这可是你自己跳出来的哦。 第52章 放火的人一定要找出来打屁屁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云雀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夫人,您知道的,奴婢回府后就在忙碌,刚刚才吃完晚饭。 收拾过碗筷离开厨房,就去巡视雪庵院,检查院门有没有关紧了。 毕竟奴婢是雪庵院的一等丫鬟,看顾院子,是奴婢的职责。 没想到竟然发现书房里有火光!奴婢就立即去拎水灭火,顺便喊人来帮忙了。” 众人听了纷纷道:“最先喊人的,确实是个女声。” “人家是雪庵院里的丫鬟,雪庵院里的屋子着火,肯定是自己人先发现啊。 这份最先发现的赏金,想也知道没咱们的份儿。” 奚云岫望着云雀,这供述倒是天衣无缝,顺便还让她给做了伪证。 ‘知道奴婢回府后就在忙碌’,落在她耳中,指的是云雀所言的,去打探容悃院子里的事。 可落到旁人耳中,就是云雀回府后不见踪影,是受她吩咐去办事了。 那么云雀消失期间去做了什么,就和她有关了,若出了事,被找算的人就是她了。 玩得很好的一段文字游戏。 至于,云雀是巡视才发现的书房着火,还是专门去书房发现的,不得而知。 但是云雀一定不是,发现着火后就立即打水灭火的。 奚云岫观察到,云雀的衣服呈现一种皱皱巴巴的样子,这是湿过之后,又直接被火焰高温烘干的状态。 头发也是一绺一绺的,还有烧焦的痕迹,和其他救火者的汗湿发丝有所不同,像是完全湿透打缕,又没有经过梳理。 很明显的,云雀是打了水从头浇透全身,穿梭火海,近距离和火焰接触过。 生物对火的本能是畏惧的。 遇到火灾,人的第一反应也是灭火,而非冲进火里。 能让人克服对火的本能畏惧,闯进火海中,奚云岫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原因。 其一,火中围困有人,鼓起勇气去拯救生命。 其二,火中有重要的东西,哪怕承担被火烧的风险,也要尝试寻找带出。 书房里肯定没有人,云雀只能是第二种可能。 书房是奚云岫嫁进来后才打开的,奚云岫初进书房时,并没有发现书房里有人出入过的痕迹。 证明云雀如果在书房里寻找东西,一定是在奚云岫嫁进来的这两天内。 这两天奚云岫在捋侯府的事务,云雀基本上一直随侍在身边,没离开过,应该没来得及去书房找,或是找了,由于时间有限还没找到。 现在不用找了,一把火全烧没了。 无功而返后喊人一起救火,听奚云岫要论赏,又跳出来认领赏金,一点也不避嫌。 看来,在云雀眼里,她好像是个不太聪明的散财童子。 而云雀恰好,很贪财。 当然,这未必不是云雀故意表现出来,伪装的破绽。 奚云岫还需要观望,又问了救火最积极的人。 众人一致推举宋越,即便他们都知道,凭宋越残疾的腿脚,怎么也不可能是救火贡献最大的那一个。 顶多是救火最积极的一个。 可是他们都信服宋越,所以推选宋越,哪怕宋越嘴上连连谦虚。 宋越在侯府的威望,可见一斑。 奚云岫眸子微动,笑了:“既然大家都说是宋伯,宋伯你就别推辞了。 宋伯,云雀,救火有功,一人赏银十两,其余人一人五两。” “谢夫人赏!”众人齐呼。 奚云岫挥手叫众人散去休息,烧毁的地方白天要修葺,要他们先养精蓄锐。 只有宋越迟疑上前,低声道:“夫人,书房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老奴觉得这火烧的有蹊跷,应该调查一下。” 奚云岫无言以对,可不是蹊跷么?这火她放的。 “宋伯放心,我心里有数,但一切明早再说。” 她现在对宋越也有疑虑,云雀可是宋越推荐来的丫鬟。 宋越到底是被蒙蔽了,还是压根就是云雀的同伙上线? 索性趁这个机会,都考察一遍。 奚云岫回到房间,容祈也熬不住睡过去了,她给三小只都整理了一下被角,在三小只的一侧安然躺着。 本来嘛,她想过的就是这种,花花钱,带带崽儿,吃穿不愁,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么简单的要求根本不过分,对不对! 所以,连这么简单要求都不满足她,还给她添乱,带来危险的人,很过分! 那么,她把过分的人干掉,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一个计划在奚云岫脑海里成型,奚云岫渐渐睡着,嘴角还挂着对计划满意的微笑。 早上醒来,照常领着三小只穿衣洗漱。 容彦激动的发现,他昨晚又睡在了奚云岫房里,乐呵呵的抱住奚云岫:“我就知道娘亲舍不得彦儿这个小宝贝。” 容彰默默补刀:“除非这个小宝贝睡觉转床,给床上的每个人都来了一脚。” 容彦瞬间表情僵硬,用求助的眼神分别看向奚云岫和容祈,得到两人沉默的回应…… 不就是默认了容彰的指证吗! 容彦简直像是天塌了一样,扑进奚云岫怀里,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 “娘亲,如果我睡觉不老实你还会爱我吗?” 奚云岫哭笑不得:“当然爱了,不光是你,还有彰儿和祈儿,只要你们没有原则性的问题,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我都会一直爱你们,保护你们的。 人无完人,真正喜欢你们的人,不会因为你们有点小毛病,或是偶然犯了一次错误,就变得讨厌厌恶你们的。 如果真的由于一点小事,就和你们翻脸,那这种流于表面的喜欢,不要也罢,不用觉得失去了可惜。” 三小只似懂非懂,但都将奚云岫的话记住了。 容彦哒哒哒的跑出门,又哒哒哒的跑回来,满脸震惊:“娘亲,爹爹的书房被烧了!” 奚云岫瞥了瞥站在一旁的云雀,淡道:“是的呀,我看不像是自然着火的,恐怕是人为。 咱们家里可能进坏人了,得好好查查府里的坏人是谁。” 容彦愤懑的攥紧小拳头:“放火的坏人太坏了!一定要找出来,打屁屁!” 容祈附和:“放火的坏人太不把侯府放在眼里了,揪出来必须要严惩。” 容彰:“放火的坏人,绝对不容放过!” 奚云岫:…… 够了,说坏人就行了,非得指定是放火那个干嘛! 万一放火的人是事出有因,是个美丽善良大方的美女呢? 你们三只大孝子! 第53章 细作很焦虑,但奚云岫也挺无助的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吃过早餐,送三个大孝子去上课。 奚云岫才召了宋越和一些小厮护院过来,清理书房废墟里,倒塌的房梁瓦片。 “夫人,这块地方,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是否要按侯爷在时的原样重建?” 宋越问道,语气里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奚云岫状似无意的随口道:“书房多没意思,本夫人用不到,不如把这一片铲平了,给三个孩子建个小型游乐场。 对,就这样办,搞个滑滑梯,蹦蹦床,跷跷板什么的。” 宋越表情直接僵住:“这、这、这……” 支支吾吾了半天,宋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不知道奚云岫说的滑梯蹦床跷跷板,都是些什么东西,但肯定和书房毫不相关。 宋越是想劝阻的。 可是……奚云岫是主子!主子做了决定,他这个管家是没什么说话的份的。 宋越眼神沉痛的望了眼废墟,侯爷的遗物,侯爷存在过的痕迹,这下是真的没了! “夫人,”云雀走来道:“奴婢也觉得,咱们还是需要个书房的,这也是为了三个小主子着想。 您看,三个小主子现在都在学识字,以后怎么说都要去考场上试试,肯定需要一个单独的、安静的学习环境。” 奚云岫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确实,到底是头一次当娘,只想着哄孩子玩了,考虑的不够长远。 那还是建书房吧,等现场清理干净了,直接在原址上建。” 宋越和云雀神色都松懈了一下。 “不行,三个孩子呢,一间书房明显不够用。” 奚云岫自顾自的摇摇头,又道:“得建个大的,来人,把地基也挖开,重新打地基。 记得,新地基要挖大一点,深一点!” 宋越表情还是僵着的,但反应不大,大概和游乐场相比,书房原址还能保留书房的原始用途,他已经很满足了。 云雀的反应,在奚云岫看来,则更加微妙紧张一些。 像是,在怕。 奚云岫眯起眼睛,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她走到烧黑的废墟前,来回比划:“书房里的书籍,全是堆到中间烧的,人为痕迹太重了! 很像是有人潜进书房,寻找书房里的东西,然后放火湮灭证据。 特意来夫君的书房里,莫非是别国派来的细作? 若真是细作,此事牵扯甚大啊,宋伯,你一定要仔细排查,争取揪出细作来。 雨燕,过来,你找个护院保护你,去顺天府走一趟,将侯府走水,且可能是细作所为的事情,上报官府。” 雨燕领命前去。 “云雀,”奚云岫笑眯眯的招呼云雀:“你就留下来,陪本夫人一起规划新书房。” 奚云岫随手一指:“不如,新地基,就从这里开始挖。” 云雀晃神了半晌,陪着笑:“夫人,打地基这种事,需要专业的人来做,您还是找工匠来分析从哪里着手吧。” 奚云岫仿佛被劝服了:“你说的对。” 但她不听。 “找工匠需要时间,先让自己人,按照原本的地基,先往下挖吧,全都掘一遍,也给人家工匠师父省点事。” 奚云岫的笑容不变,冰肌雪肤,黑发如墨,眉眼如画的绝色美人,站在阳光里,像是盛开着云端山巅的圣洁雪莲花。 自然流露的亲和力,令人如沐春风。 可落在云雀眼里,却让云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心底隐隐浮现一股危险的感觉。 然而云雀再看奚云岫的脸……还是那么的温柔。 云雀咽了口口水,危险什么的,应该是错觉。 奚云岫让云雀搬来椅子,她坐在椅子上,一边监督小厮护院们挖土,一边翻看着她没看完的账本。 偶尔放松一下,就扭扭脖子,看站在她身边云雀的反应。 从云雀微表情的紧张程度,对应挖地基的进度,很可能…… 书房里设有暗格,细作想要的东西在暗格里。 挖地基的过程中,那样东西很可能会被挖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挖出来,细作也没法避过奚云岫,拿到手占为己有。 所以,细作很焦虑。 到了半晌午,门房来报,胡家有人上门。 “夫人,听说是来找您道歉的。” 奚云岫撂下账本,起身道:“本夫人这就过去。” 她转身望向还在忙碌挖地基的众人:“你们也挖了许久了,停下了歇歇吧。 云雀,你去叫大厨房熬上绿豆汤和酸梅汤,送来给诸位喝。” “是。”云雀领了事去办。 见云雀走远,奚云岫才继续道:“本夫人怀疑火是细作放的,但不知道细作在翻找什么,更不知道细作有没有得手。 说不定细作会再次潜入这里寻找,所以劳烦诸位,本夫人不在的时候,谁都不要再挖了。 并且本夫人不在期间,无论谁来,都不许靠近这片地基,诸位也请一定把来询问的人是谁,给记下来,告诉本夫人。 即便是本夫人身边的人,也不能例外! 牵扯细作,事关重大,这不光是侯府一府的利益,更关乎整个大昭的安危,关系到我们背后的每一位亲人、朋友。 我夫君为国捐躯,本夫人没有夫君那样强大,能提枪纵马,奔赴前线。 但找出细作,维护大昭,这样力所能及的事,本夫人义不容辞,希望诸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在奚云岫的诉说下,平平无奇的挖土工作,突然间上升到国家存亡的高度,变得伟大起来了。 众人胸腔中的家国自豪感油然而生,更别说这里面的护院,很多原本就是战场上下来的士兵。 回忆起往昔,心潮澎湃,齐齐喊道:“谨遵夫人吩咐!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喊声震天,奚云岫尴尬的走开,有些头疼。 这要是被走远的云雀听见,会不会提前怀疑自己身份暴露了,放弃潜伏从侯府逃窜? 应该……不至于吧? 奚云岫纠结着,到了侯府门口,接着又因为眼前胡家摆出的阵仗,瞳孔地震。 她是说过,要胡家道歉的声势整热闹点,但那是要胡家给她澄清,骗婚的人不是她是奚云瑠! 很好理解的事,怎么就整的…… 奚云岫叹气,有时候一个人穿越,也是挺无助的。 第54章 嘲讽力度拉满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靖远侯府门前。 这次胡相公没来,领头的是个穿着浅蓝色绸缎长袍的年轻男人。 手里拿着一把画着朵朵艳丽桃花的折扇,一脸满意的看着在侯府面前唱戏的戏班。 戏曲的主角扮演的是胡相公,演绎了胡相公在首饰铺对奚云瑠一见钟情,送上宝石簪子定情,约定提亲。 可奚云瑠却对胡相公说了假名字,而那个假名字是奚云瑠的姐姐,早已许了人家。 胡相公错把姐姐当妹妹,而姐姐因为到了婚期出嫁,令胡相公认为是姐姐辜负了定情的承诺,闹上门来。 于是引起了纠葛。 最后,姐姐作为无辜早早脱身,奚云瑠被官老爷惩罚,要么退还胡相公定情信物和聘礼,要么按照约定嫁给胡相公。 戏曲的结局,并没有给出奚云瑠选择的答案。 正如现实中,奚云瑠既没有归还信物和聘礼,也没有答应嫁给胡相公一样。 戏曲里的人物人名,都与现实不同,但明眼人都知道,唱角的主人公是谁。 胡家此举,很嚣张! 嘲讽力度拉满! 就是摆错了地方。 奚云岫黑着脸质问:“这位公子不觉得,把戏班挪到奚家门口唱,更合适吗?” 在奚家当事人的家门口,放着当事人的恶行,不光讽刺了当事人,还能给当事人足够的压力,尽快做出抉择。 放到侯府门口算怎么回事儿? 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嘲讽侯府的! 年轻男人把折扇插进领口,拱手向奚云岫做深揖:“侯夫人见谅,在下胡言,是昨日那位的儿子。 昨日的误会冒犯了侯夫人,家父很是惭愧,羞于在侯夫人面前露面,特叫在下来向夫人道歉,请侯夫人一定相信胡家道歉的诚意。 戏班先在侯府门前开演,单纯是想当着侯夫人的面,彩排一遍,侯夫人如若有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可改。” 胡言微微抬头,低垂着眉眼,朝奚云岫展露一个显得很乖巧,最突出他俊朗面貌的角度。 奚云岫颔首:“剧情没问题,就这样吧。” 胡言挺直脊背,朝他带来的人吩咐下去,扭头攒了个阳光灿烂的笑。 “侯夫人,在下还雇了五个说书先生,在各大茶楼、勾栏,保证在不牵连抹黑侯夫人的清誉的前提下,将这件事传扬出去。” 奚云岫挑眉:“奚云瑠的父亲,好歹是个四品官,你就不怕事情闹大,得罪他?” “本朝不以言论罪,在下又没指名道姓,似是而非的事,奚大人认为在下是在影射什么,也没证据啊,何况……” 胡言话锋一转,冲奚云岫笑道:“听闻侯夫人未出阁时,在家中日子过得并不好。 在下这也是在帮侯夫人出气呀,相信真出了事,侯夫人也不会弃在下不顾。” 奚云岫面无表情:“要是本夫人当真无情的不顾你,你当如何? 那可是本夫人的亲生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是本夫人的娘家靠山,娘家倒霉,对本夫人也没什么好处。” 胡言表情扭曲了一下,故作无奈的叹口气:“那在下只好自认倒霉喽。” 奚云岫打量着他,对他有了几分兴趣。 能想出编排戏班,找说书先生,还知道不以言论罪,是个勇于利用规则,思维跳脱的人。 知道她在奚家过得不好,证明来之前做过调查。 胡言很直白的,不掩想和她交好的意思。 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坏脾气,算得上能屈能伸。 就是不清楚,胡言想与她交好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从胡言的表现看,值得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在发现云雀的细作嫌疑后,奚云岫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宋越推荐的云雀,云雀推荐了雨燕,宋越在小厮护院中又有威望,没有确凿的证据动不得。 不彻查清楚府里的细作都是谁,奚云岫用谁都不安心。 “站在大门口说话像什么样子?胡公子随本夫人进来叙话吧。”奚云岫道。 胡言眼睛一亮,忙姿态谦逊的道谢。 到了中堂,请胡言坐在下首第一的椅子上。 奚云岫叫人上茶,然后慢慢绕到胡言身后,稍稍俯身凑到他耳际低语。 胡言紧张的绷紧身子,却没有阻止奚云岫动作的意思。 奚云岫挑眉,这厮,这么主动安分,还真打过色诱的主意? 胆子不小。 但奚云岫并不喜欢胡言这种,爱搞小聪明的类型。 美色重要,还是安稳的退休生活重要,奚云岫分的还是很清的。 怎么着也得等上三五年,一切稳定了,她有足够的底牌后,再稍微纸醉金迷一点,作风糜烂一点…… 再者,胡言在她眼里,尚且达不到‘美色’的程度,不值得她冒险。 “胡公子。”奚云岫轻声道:“你……” 胡言只觉得自己耳尖一热,呼吸一滞,他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事情真如他所想,进行的那么顺利! 或者说,他只是做好了献身的计划,可身体还不太清楚献身要怎么做,所以表现得不知所措。 就听奚云岫说的是:“胡公子,你去过莺莺院吗?” 胡言一脸坚定,来了,金主来审查他干不干净了! “没、没有,在下从不去那种地方!” 奚云岫很怀疑:“真的?你看上去风流倜傥,像是有无数红颜知己的类型。” 胡言讪讪:“夫人,在下到底是个生意人,别人花天酒地,在下要是不合群,这生意是做不成的。 但是夫人放心,在下身体很好,体力很棒的!” 奚云岫遗憾,胡言不逛青楼,若是突然去逛青楼打探情况,容易惹人注意。 “那你认识什么,经常去莺莺院的朋友吗?”奚云岫期待的问。 胡言有点懵,侯夫人的口味真的奇特,别的女子找男人,都希望找个干净的,怎么侯夫人……难道是喜欢经验丰富的? 为了不让这个金主跑了,胡言咬咬牙:“夫人,我也可以去莺莺院,学、学习经验!” 奚云岫疑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随便了,既然胡言要去莺莺院。 “哦,那你去学习的时候,能否帮忙打听一下,莺莺院幕后的老板是谁?” 胡言傻眼:“啊?” 第55章 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胡言重新思考了一下现状,侯夫人问他去没去过莺莺院,又问莺莺院的老板,是希望他能跟莺莺院的老板牵上线。 和献身没什么关系…… 因为莺莺院是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侯夫人才压低声音,整得神神秘秘的。 他,会错意了! 胡言窘迫不已:“那个,在下一定帮夫人打探到莺莺院老板的身份!” 奚云岫看着他慌张的反应,开始怀疑她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了。 胡言看上去,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 愚蠢的队友,未必比潜藏的敌人威胁小。 “你真的没有经常去莺莺院的,靠谱的朋友吗?” ‘靠谱’两个字,奚云岫咬的很重,胡言感觉受到了侮辱。 “夫人,在下已经继承家业了,是胡家真正的掌权人,夫人可以觉得在下不够老练,但在下,并不蠢!在下只是……” 胡言咬牙道:“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至于做什么准备,他不敢明说。 毕竟奚云岫的反应,不像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的样子。 明说了不仅不能在奚云岫心里,留下个好印象,还给了奚云岫把他扫地出门的理由。 跑到人家家里,勾搭人家主母,指不定还得挨一顿揍。 而且,胡言清楚,奚云岫知道他是想做什么。 “这么说,胡家现在,你说了算?”奚云岫暂且不逗他了,回到主座上坐下。 此时,丫鬟也奉茶上来了,谈话的氛围正经了不少。 聊起正事,胡言轻松了起来,展开折扇摇晃,青年神采飞扬,尽显风流。 “自然,没有点本事,在下也不敢斗胆到夫人您面前自荐,没有人会喜欢没有价值的东西,不是吗?” 奚云岫若有所思:“但你爹要娶亲了,你不阻止,还帮你爹摆平烂摊子。 难道你就不怕,你爹晚来得子,来和你争家产?” “家父现在就是个清闲的富家翁,唯独好色这一点爱好,只要不强抢民女,不违法乱纪。 在下这个当儿子的,除了孝顺的达成他的心愿,也没其他办法。” 胡言唏嘘的晃晃脑袋,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不容易,眼里却闪烁着锐利的锋芒。 “家里要是能添丁进口,也是好事嘛,就是这世上,让人断子绝孙的办法,有很多。 希望家父能注意身体,添丁这事儿,要是家父自己有心无力,在下这个当儿子的,也无可奈何啊。” 胡言能这么说,证明胡相公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他才如此有恃无恐。 那不管胡相公娶几个,都不会给他蹦出个弟弟,与他争权。 他也就乐意顺水推舟,满足胡相公的任何需求,胡相公越荒唐,就越衬托他是个孝顺的乖孩子。 这份城府,确实不是傻子能有的。 可是既然有城府,那么他一开始的青涩表现,是真的不擅长此事,还是假装出来,用来欺骗她,换取她信任的? 奚云岫阖了阖眼,这点并不重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胡言借胡相公的事找上她,说明胡家,或者说胡家的生意,遇到了坎坷。 这个坎,需要权贵撑腰,才能解决。 而侯府是胡家能选择的靠山中,最好的一个。 哪怕奚云岫拒绝胡言,以胡言的城府,也一定有备用选项。 这场选择是双向的,双方自由度都很高,就意味着,双方解除合作关系同样很方便。 奚云岫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胡言:“胡公子,帮本夫人打听到本夫人想知道的,本夫人酌情帮你一个忙,如何?” 胡言神色一凛,忙起身拱手道:“在下义不容辞。” 奚云岫补充道:“找到了人,你就告诉他,近期,他那里会出事,不想沾上麻烦的话,建议他,主动联络我。” 胡言:“是。” 胡言刚走,门房又来报,邵毅到了。 奚云岫重新整理了下表情,没有了面对胡言时的那种尖锐,显得格外温和。 “这些天没少劳烦你往侯府里跑,辛苦你了。” 邵毅不好意思的挠头:“主子客气,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哦对,这是主子要的,田庄的作物明细。” 少年双手把怀里的明细册子呈上。 “您点点,侯府里需要什么,小的回去告诉我爹,让他给侯府送。” 奚云岫和颜悦色的接过册子:“东西还不急,我有另一件事要麻烦你。 胡相公和奚云瑠的事应该在外面宣扬开了,你帮我打听一下,胡家的生意最近遇上了什么麻烦。 老规矩,调查不出什么不要紧,自己的安全重要。” 奚云岫歉意道:“抱歉,总是让你干这种事。” 邵毅眼睛亮起来:“主子哪里话,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小的也挺喜欢干这种事儿的。 您要是不使唤小的,小的才觉得郁闷。” 奚云岫嘴角一抽,那你还是挺适合当个情报贩子的,倒是可以往这方面培养。 处理完事务,奚云岫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接三小只下课。 饭堂里,夏元桑瞧见奚云岫就开始阴阳怪气。 “嫁为人妇就得安分,惹得人在门口叫嚷简直丢人至极,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都闷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哪像有些人,没脸没皮,还好意思在外面晃!” 奚云岫面不改色,三小只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 “婆母,我不知道二嫂为何看不惯我,处处找我麻烦,但这种关乎名誉的事,二嫂不查真相,就信口开河,构陷污蔑作为侯府主母的我。 这不光是侮辱了我,传出去更会对侯府的名声造成影响,还请婆母秉公处置,给儿媳一个说法。” 有胡言的戏班和说书先生传播,谁不知道骗婚的人是奚云瑠,和奚云岫一点关系没有? 夏元桑这个奚云岫的二嫂,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仍是执意给奚云岫定罪。 只能说明,夏元桑和奚云岫有龃龉,甚至是对整个侯府不满! 夏文君不是傻子,让外面的人知道侯府内部并不团结,对侯府一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夏文君想都没想,果断呵斥夏元桑。 “乱嚼舌根,你一天天闲着没事干吗!” 第56章 虽然是事实,往往事实最戳心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夏元桑懵了。 婆母竟然骂自己? 奚云岫都惹别的男人上门了,婆母不惩罚奚云岫,居然还帮着奚云岫打压自己! 难道婆母不疼自己这一家人了,开始偏宠奚云岫了? 对,一定是这样,不然没办法解释! 夏元桑看夏文君的眼神,带上了怨怼,还暗暗推容悃一把,想让容悃站出来说话。 容悃置之不理,女人间的唇枪舌战,他不屑参与进来。 仍是一副母亲面前孝顺儿子的模样,向夏文君问安后,坐在饭桌前。 夏文君见人到齐了,吩咐上菜,瞥向奚云岫:“听说昨晚雪庵院里出了乱子,喊了好些护院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奚云岫道:“儿媳正要跟婆母说呢,咱们侯府可能有细作潜入进来,昨夜潜进雪庵院,把夫君的书房给烧了。 儿媳想,在抓住烧书房的犯人前,侯府全面戒严,严格控制出入人数,排查犯人,将其揪出来。” 夏文君眼里浮现慌乱之色,作为工部尚书之女,虽然婚事不合她意,但容家给了她身为高门贵女的全部尊重和呵护。 容老爷活着的时候,家里的事容老爷扛着,容老爷不在了,大儿子容恂扛着。 容恂不在了,容忱来扛。 直到如今,容忱也不在了,种种家事才摆到夏文君面前。 但她,没有扛事的经验,更从没接触过细作相关的事。 只知道细作很危险,会窃取大昭的机密,为此不择手段。 是会杀人的! 在夏文君看来,细作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这样的恶魔侯府里就有,夏文君除了惊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她又不想在儿媳妇面前露怯。 只能强装镇定的点头:“嗯,算你行事有点章法,就这么办吧。 此事交给你全权负责,务必尽快把细作抓住!” 奚云岫低垂着眼眸,一副乖顺的模样:“儿媳谨遵婆母吩咐。” 转而抬头望向容悃一家:“二哥一家住在侯府里,在细作抓住前的特殊时期,麻烦二哥一家配合我的监管。” 容悃潋滟的桃花眼眨了眨,紧盯着奚云岫:“弟妹,侯府真的有细作?该不会是弟妹觉得我这一大家子,是累赘,用细作的借口,来驱赶我们吧?” 奚云岫笑容可掬:“难道在二哥眼里,我是这般不堪,不择手段的人吗? 我夫君在时,都不介意白养你们一家子,我又怎么会介意? 若我真想驱赶二哥,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何须用这种手段?” 容悃脸色阴沉,奚云岫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靠着弟弟养,吃白饭的了。 虽然这是事实,可往往也是事实,最戳心! 不过,被人说难听话,和吃白饭靠侯府养,哪样对自己最有利,容悃知道该怎么选。 他的脸皮早磨炼的够厚了,很快的将话题转移到细作上。 “不是我小看弟妹,细作狡猾,凭弟妹的本事,能抓到吗?若是不慎叫细作跑了,上面追究下来,就是侯府的责任。 专业的事得让专业的人来,弟妹不如直接报官吧,再不济,此事交给我负责也行啊。” 容悃桃花眼里闪烁着光彩:“我是个男人,在朝做官,到底见多识广,怎么调派侯府的人手,也更有经验。” 奚云岫轻呵,这次若把侯府调控的权利交出去,未来可就难要回来了。 “我夫君是大昭的英雄,作为妻子,若连抓个细作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配做夫君的妻子了。 我已经派人去官府陈情了,官府稍后应该就会派人来协助调查,不牢二哥费心。” “那好吧。”容悃没讨到好处,遗憾的继续吃饭。 顺天府,雨燕陈述了侯府失火情况后,顺天府有自己的判断。 细作一事,关乎大昭国祚,官府乃至朝廷都是重视的。 但仅凭侯府突然失火,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细作作案。 说不定,就是个蟊贼,到侯府偷东西,引发的失火。 所以顺天府斟酌许久,最后派出一个推官,和雨燕一起回侯府,勘察现场,调查这桩失火案。 奚云岫用过饭,领着三小只去午睡,待三小只睡下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卧房,到院子里见推官。 “下官李燃,见过靖远侯夫人。”推官恭敬道。 奚云岫笑道:“李大人客气,您吃过饭了吗?” 李燃一愣:“尚未。” 奚云岫:“那先用饭吧。” “可是案子……” “李大人放心,本夫人将侯府封锁了,并把侯府的下人分为三人一组,轮流看守每一道门,任何人出门,都要做登记。 确保每个人一天都去了哪,做了什么,都有迹可循。 吃饭这点时间,还是耽搁得起的。” 奚云岫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燃不好再推辞,便答应先吃饭。 “雨燕,你也下去吃饭吧,云雀,去厨房端饭菜。”奚云岫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李燃拘谨的在小室坐着,随着丫鬟被打发出去忙碌,蓦得发现,小室里只剩他和奚云岫两人了。 他很快会意,奚云岫这是有话要跟他单独说,便小声道:“侯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才认定火是细作放的?” 奚云岫点头,低声道:“本夫人的身边的那个丫鬟云雀,嫌疑很大。” 李燃一惊,立即站起身朝小室外看,没看到云雀的身影,心神微定。 对奚云岫的语气也重了些:“侯夫人,你既然怀疑那个丫鬟是细作,为何不把那丫鬟抓起来审问?” 奚云岫摇摇头:“本夫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本夫人也不确定,潜入的细作只有一个。 打草惊蛇不划算,李大人,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本夫人有一个计划,需要官府方面配合,李大人不妨听一听。” 云雀端来饭菜时,李燃正在跟奚云岫抱怨顺天府的琐事多。 “顺天府推官说出去大小也是个京官,直辖燕京,听着倒是威风,可燕京城里,随便哪个官都比我大,我这芝麻大小的官,能管谁啊! 还有那个府尹,哎呦我都不想说。” 云雀摆上饭,老实的退至奚云岫身后,完全是一个忠心的丫鬟做派。 趁云雀不注意,李燃得意的朝奚云岫挑了下眉毛:看我话题转移的快吧,云雀没起疑! 奚云岫:…… 情真意切,抱怨不像假的。 这些话您一定在心里憋很久了吧。 第57章 秘密的魅力,在于它是秘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李大人要在侯府暂住,全面调查侯府细作一事,监督侯府戒严力度。” 奚云岫笑眯眯的对云雀道:“也不知道李大人要在侯府住多久,总之在此期间,你就负责照顾李大人的起居生活吧。 至于我这边,离开你是会有些不方便,但这是为了揪出细作,保障侯府的安危,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目光真挚,言辞恳切,自称都没用,直接用‘我’,还没有架子的拉着云雀的手,很是语重心长。 “在侯府做事的人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可是我夫君安排在雪庵院的人啊,谁都有可能是细作,只有你不可能是。 所以我才敢对你委以重任,你知道我的,我待人一向大方,等李大人揪出细作,从侯府离开,我就再把你调回我身边,给你涨月钱。” 云雀的眼神蠢蠢欲动,面上却坚定的向奚云岫表忠心:“夫人,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的!” 奚云岫佯装感动:“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 云雀腼腆的笑笑,便去李燃身边做事了。 李燃大刀阔斧,在奚云岫安排的巡逻制度基础上,又上了强度。 除了在朝做官的容悃,和侯府外出采买粮菜的几个人外,都不允许外出。 而且采买粮菜的人,每三天才能出去一次,去时要有七个以上的护院跟着。 采买人员和护院还得互相监视,一旦谁逃脱了视线,有什么异动,其他人要一起抓捕,带回来上报李燃。 侯府也彻底闭门谢客,奚云岫以身作则,连邵毅都不见了。 唯一称得上能自由出入侯府的,只有蔡夫子。 毕竟蔡夫子的课堂在外院,从不踏足内院,绝对不可能有嫌疑。 侯府里的氛围,随着李燃的挨个排查,日渐压抑。 奚云岫是不受影响,每天照常接送三小只上下学,偶尔和蔡夫子讨论一下,教育方针的问题。 可其他人有些受不了,在这种氛围下,谁看谁都像细作,精神长期紧绷。 有一些承受能力弱的,开始失眠,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大骂细作。 终于,在熬了八天后的深夜,一名小厮揣着包袱打算偷偷翻墙逃窜,被李燃安排的巡逻人员逮了个正着。 李燃在包袱里搜到了瓦剌的书信,小厮对自己烧毁书房的事实供认不讳,这是瓦剌那边给他的任务。 由于李燃不结束戒严,小厮迟迟交不了任务,这才心急铤而走险。 李燃将小厮逮捕结案,侯府的戒严也跟着解除。 云雀兴冲冲地回到雪庵院,看到书房废墟上又聚了许多护院在挖地基,心快蹦到嗓子眼了。 “夫人,您怎么又叫人开始挖了!” 仔细听,末尾还有些许破音。 奚云岫装作没听出来,理所当然道:“李大人查案期间,这里的工程停滞,如今结案了,当然得重启喽。 本夫人已经吩咐宋伯去外面找工匠了,刚好等工匠来了,把整座雪庵院都修葺一下。”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奚云岫看向云雀:“对了,你认不认识什么手艺好,靠谱的工匠? 你知道的,宋伯行伍出身,经常接济他的战友,我担心他为了给退伍的战友揽活,不管手艺如何,都把侯府的工程承包给他的战友。 你不一样,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和我是一条心的,你推荐的肯定比宋伯靠谱。” “夫人谬赞了,宋伯也有他的苦衷。”云雀眸子转了转:“奴婢还真认识几个工匠,不如夫人让奴婢出府去找他们?” 奚云岫眉梢微挑,嘴上说宋越有苦衷,像是在替宋越说话。 可此话一出,却是完全定下了宋越以权谋私的罪状。 给宋越上眼药,抢宋越的活……云雀如此针对,看来宋越确实不是细作,勉强可以信任个六七成。 毕竟,细作们是很团结的,比如那个被抓走的小厮细作。 为了让李燃赶紧离开侯府,解除侯府的戒严,火烧书房的罪说顶就顶。 不是他干的事儿,哭着喊着说是他干的。 大半夜爬墙出逃这么脑残的举动,这么大的破绽,说卖就卖。 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在侯府潜伏的其他人的安然无虞。 断尾求生。 何其壮烈! 奚云岫都开始有点欣赏了。 如果宋越和云雀是一伙的,云雀一定会暗搓搓的维护宋越。 管家这个位置,地位高,权限大,宋越又得人心,培养出来一个不容易,云雀不会愿意自己人从这个位置上被搞掉的。 很显然,宋越并不是,所以云雀上眼药,想动宋越,然后换上细作的自己人。 但这也让奚云岫好奇起来,容忱究竟在家里藏了什么东西,能令这么多细作前赴后继? 奚云岫略一思索,就放弃了好奇。 秘密的魅力,在于它是秘密。 当秘密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反倒没意思了。 何况,好奇心害死猫。 和解密相比,奚云岫更乐意过不需要思考的闲适、优雅的米虫生活。 奚云岫有些惋惜的瞥了眼云雀: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收网。 可惜了她的培养,得另外再提拔个一等丫鬟了。 “好啊,你现在就去找你认识的工匠。”奚云岫笑着应允。 就在这时,在挖地基的突然喊出声:“夫人,这地基下面似乎有东西。” 奚云岫很感兴趣的转过身:“是什么,扒开让本夫人瞅瞅。” 云雀心里一紧,慌忙上前挡住奚云岫的去路。 “夫人!奴婢听工匠说过,有些地基为了上层建筑更加稳固,会做一些机关。 不是专业的人去动,容易出意外,夫人心善,若是他们挖地基的时候不慎受了伤,夫人也会伤心自责。 还是先别让他们动了,等奴婢请工匠们过来,勘察勘察情况再说?” 奚云岫一脸感激:“好云雀,还是你想的周到,好,就这样去办吧。” 云雀松了口气:“夫人,奴婢去请工匠了,在工匠来之前,夫人千万不要再动地基了!” 奚云岫点头答应,望着云雀匆忙的背影,她微笑莞尔。 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东西,你不在,当然没人会动喽。 第58章 距离成功只差一点点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云雀在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身后跟着两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 “夫人,这就是奴婢跟您说的,靠谱的工匠,您瞧瞧,觉得行的话,奴婢这就带他们去干活了。” “你推荐的人,本夫人自然放心,只是……”奚云岫话锋一转,目光尖锐的打量着那两人。 “本夫人的院子要搞的是个大工程,你们两个有接手大工程的经验吗?此前都做过什么工程?” “额……”两个男人似乎没料到奚云岫会问这么细,下意识责备的看云雀一眼。 不是说奚云岫非常信任你吗?不是应该直接点头用我们吗? 宋越找人到侯府干活,可从来不会被盘问! 云雀也没料到,奚云岫跟自己说如何如何信任自己,依赖自己,仿佛是将自己当做盲人的盲杖,指路的明灯。 结果奚云岫背刺自己,阴了自己一手,害自己在那两个男人面前丢了面子。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明灯的? 可无论心里多不满,云雀面上仍是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 “他们两个粗人,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但奴婢敢在夫人跟前保举他们,就是见识过他们的能力,难道夫人不相信奴婢了?” 云雀委屈道:“夫人,奴婢可是一心为了您,您却怀疑奴婢,奴婢没脸活下去了!” “抱歉,府上刚抓了细作,本夫人有点太敏感了。”奚云岫从善如流的低头道歉。 “本夫人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为他们做担保,那我相信你的判断。 这两位,本夫人录用你们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本夫人让云雀先送你们离开,两位明天一早再来侯府报道,修葺院子。” 听奚云岫前面的话,云雀神色还有些得意,站在两个男人跟前十分的扬眉吐气。 瞧见没!侯府主母亲口道歉!够不够排面! 然而听到后面,云雀慌了。 书房地基里的那个硬物,很可能就是自己奉命找的东西! 迟一晚动工,东西就有被别人发现,自己拿不到手的风险。 夜长梦多,现在距离成功只差一点点! 云雀急中生智:“夫人,您忘了,那个地基有机关,很危险。 若是三位小公子不慎溜达到地基上面,触碰到了机关怎么办? 夫人,不如让他们走之前,先把机关解除掉,这样至少安全。” 奚云岫神色凝重:“言之有理,就是不知道解除机关麻不麻烦,会不会很花时间?这天都快黑了。” “夫人和公子们的安危最重要,我们这些粗人干的就是粗活,不介意天黑不黑的。”一个男人憨厚的道。 奚云岫似被说服了:“那麻烦两位了。” 她转头对云雀道:“三个孩子的放学时间到了,我去接他们回来,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吧。” 云雀恭敬:“是。” 课堂外,容彦牵着奚云岫的手,皱着脸小声询问:“娘亲,彦儿什么时候能正常下课啊? 蔡夫子拖堂老爱讲故事,关键他讲的故事都没意思,彦儿更想早点放学,听娘亲讲的故事。” 奚云岫莞尔,蔡夫子是个学究,对民间志怪和各种游记的涉猎不多,讲起故事来自然缺乏了些趣味性。 她为了抓细作,要求蔡夫子配合她,弹性调整放学时间,以及…… 也是为难蔡夫子了。 这个月给蔡夫子的月钱得翻倍。 “彦儿觉得蔡夫子的故事讲的不好,那不如尝试自己将故事讲好,讲给蔡夫子听。 蔡夫子听了彦儿讲的精彩故事,就会知道他的故事哪里讲的不精彩了。 这样蔡夫子找出了自己的缺点,能够进步,彦儿也摸索出了讲好故事的能力,两全其美。” 容彦歪歪头:“娘亲说的有道理,好,从今天起,我学习讲故事!” 他又看向容彰和容祈:“彦儿的故事,就先讲给两个哥哥听吧,两个哥哥觉得彦儿说的好,彦儿再去说给蔡夫子听。” 容彰果断回复:“行。” 容祈也不想打击容彦的积极性,应道:“好啊。” 四个人其乐融融的回到雪庵院。 “夫人,您回来了。”那两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憨厚的搓着手。 “正要跟您禀告呢,地基的机关,小的们已经拆除了,小的们这就告退了。” “等等,”奚云岫叫停他们,淡道:“本夫人想了想,你们明天就要来动工,现在这么晚了,回去也不方便。 干脆就在府上住下吧,省得来回奔波。” 两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讪讪婉拒:“还是不麻烦夫人了吧?” “你们什么意思!本夫人看在云雀的面子上用了你们,想盛情招待你们,你们还拿乔起来了!” 奚云岫怒斥:“你们这是看不起侯府,还是看不起本夫人我!” “小的们不敢!” “那就住下吧,来人,给两位工匠师傅,安排客房。” 领两人去客房的不是云雀,是一个粗使丫鬟。 两人犹疑的望着奚云岫,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奚云岫的语气恢复了温和,模样也一如既往的优雅大方,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 刚刚的发怒宛如只是两人的错觉。 他们应该也没做出什么令奚云岫怀疑的举动,不然奚云岫不会是派粗使丫鬟给他们引路,而是叫护院把他们拿下。 就是…… 从地基里挖出来的东西,他们没法即刻送出去了,只能让云雀去试试。 奚云岫在小厨房里,琢磨着今晚给三小只加什么饭后甜点。 云雀忽得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夫人,您还记得奴婢前几日打听到的消息吗? 侯府戒严,二爷消停了几日,今儿又去莺莺院,找婉歌姑娘了。 夫人不若去莺莺院,捉了二爷,拿捏住二爷这个把柄,以后二爷定然不敢再跟夫人对着干了。” 奚云岫反应平平,随手点了一个粗使丫鬟,去淳安院:“你去告诉二嫂,二爷去莺莺院找清倌了。” 云雀一愣:“夫人,这么好的把柄,您不去,就这般放过了?” 奚云岫更是诧异:“二哥是二嫂的夫君,又不是我的夫君,我为什么要去?” 第59章 生气的走进来,迷茫的走出去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好有道理。 云雀甚至找不到继续劝奚云岫,去莺莺院的理由。 尤其是粗使丫鬟回来复命,告诉奚云岫,夏元桑知道容悃到莺莺院打野食后,疯了似的冲了出去。 奚云岫仍然无动于衷。 云雀兀自在那心急如焚,如果奚云岫不外出,自己怎么打着奚云岫的幌子,低调不引人注意的,自然而然的出府到莺莺院去? 奚云岫终于想到用什么做饭后甜点了,醪糟过滤只保留酒汁,和煮沸晾凉挑了奶皮的牛奶混合在一起,上锅蒸上一刻钟。 冷却凝固后撒上几片杏仁装饰,简简单单的糖蒸酥酪就做好了。 奚云岫带着三小只吃完晚饭,悠闲的享受着甜品时光。 末了,放下汤匙,幽幽道:“要不,我还是去莺莺院看一眼吧。 要是二嫂闹得太过分了,我还能去拉个架,这也是为了侯府的名声考虑,家丑,不好外扬。” 如果云雀能再冷静一点,就能察觉出,奚云岫在说过不管容悃一家的事后,又决定出面,其实很反常。 奚云岫一直把侯府和容悃一家的界限,划分的很清晰。 容悃一家,就是暂居在侯府的客人。 只要奚云岫咬死这一点,不承认容悃一家是属于侯府的一份子,容悃夫妇在外丢人,关她这位侯府主母什么事? 她主动去了,才会让两者攀扯不清。 而奚云岫,从来不是会给自己添麻烦的人。 可云雀正为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莺莺院焦急,几乎要绝望了,听见奚云岫改变主意,只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别说怀疑了,云雀紧盯着奚云岫,生怕奚云岫还没出门就打退堂鼓,又不去莺莺院了。 好在奚云岫一直到坐马车抵达莺莺院前,都没有改口打道回府,让云雀跟着有惊无险的来到莺莺院。 云雀默默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走进莺莺院,趁乱离开奚云岫的视线,将从地基了挖出的东西,交给大人就行了。 “云雀,”奚云岫坐在马车上,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我不习惯青楼里面的吵闹,和浓烈的脂粉味道。 你替我去里面找一下二哥二嫂吧,他们看见你,就会知道我来了,会有所收敛。” 云雀心中狂喜,这下,连专门找机会避开奚云岫都不用了! “奴婢这就去。”云雀快速下车,朝莺莺院奔去。 没有去打听容悃和夏元桑在哪里,而是贴着墙根,以不引人注意的姿态,潜入二楼的一间包厢。 轻轻敲了三下房门,低声念起暗号。 包厢里的人回应暗号,打开房门,云雀也放心的进去。 接着…… 就被早早埋伏在包厢的李燃,抓了个正着。 揣在云雀怀里,从地基挖出的东西,也被李燃缴获。 “云雀姑娘,本官非常感谢你,你下午借口找工匠去的地方,和莺莺院的这间包厢……带领本官捣毁两个瓦剌细作窝点,功不可没,功不可没啊哈哈哈!” 云雀瞳孔皱缩,咬牙道:“你跟踪我!从侯府抓走一人竟然还没打消你的疑虑!” 李燃高深莫测的瞥云雀一眼:“当房间里出现一只老鼠时,往往意味着老鼠已经在房间里打了窝,曾子曾孙都生出来了。 本官怎么会因为抓住一只主动送死的小老鼠,就沾沾自喜呢?” 这话是奚云岫说的,但不影响他剽窃来装逼。 云雀听了李燃的话,心如死灰。 如果从侯府戒严开始,一切都在李燃的掌握中的话,那自己之后的所有行动,都在不断暴露,坐实自己细作的身份。 没有狡辩的余地了…… 莺莺院里酣歌恒舞,沉浸在温柔乡醉生梦死的人,完全没注意一场抓捕就在身边进行。 奚云岫坐在马车里,饶有兴致的听了会儿莺莺院里传来的笙歌,半晌才吩咐车夫。 “回吧。” 车夫不明所以:“夫人,云雀姑娘还没回来,不等她了吗?” 奚云岫:“用不着,她不会回来了。” 主子吩咐肯定有主子的道理,车夫没敢继续问,驾马离去。 侯府门前,容悃和夏元桑面色复杂的等着奚云岫。 容悃面对奚云岫,不再是挑衅的态度,而是正视她,欣赏她,以及……忌惮她。 容悃是在莺莺院,婉歌的房间里,被李燃找上的时候,才知道侯府抓捕细作的行动还没有结束。 就连婉歌都是细作的人,是细作派来勾引他的。 目的是打探容忱的生活习惯,从中分析容忱会喜欢将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再把分析结果告诉云雀,方便云雀在侯府内寻找细作们想要的东西。 容悃那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从不对恩客假以颜色的婉歌,会突然选他做入幕之宾。 还对他幼时的经历感兴趣。 本以为是倾慕他的才华,想深入了解他,没想到是因为他和容忱打小一起长大,希望从他幼年的事迹中,扒出与容忱相关的东西。 更令容悃崩溃的是,细作拉拢策反大昭官员,暗中交易的接头点,也设在莺莺院内。 细作们做好计划,若有重大交易需要掩人耳目的时候,就去窜动夏元桑来莺莺院抓容悃。 惹出八卦热闹来吸引人注意,从而掩护交易的顺利进行。 容悃,就是个被细作们玩弄于股掌的工具人,偏偏他贪恋婉歌的美色,被利用了还沾沾自喜。 简直丢人! 好在李燃给他留面子,这些只偷偷给他说了。 所以在夏元桑,怒气冲冲的跑来莺莺院捉他的时候,容悃能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过来质问夏元桑,让夏元桑别闹了,免得影响官府办案。 夏元桑生气的走进来,迷茫的走出去。 容悃扯着协助官府办案,配合调查无奈献身的说辞,夏元桑连找算容悃的理由都没有了。 可容悃也从李燃口中知道,他只是抓捕细作中的一个小小配角,奚云岫才是幕后真正的布局者! 从察觉到云雀有异常后,奚云岫便着眼全局,开始谋划。 “我现在相信弟妹说的,不屑于用手段驱逐我们俩,弟妹若用手段,我们还真招架不住。” 容悃的桃花眼弯了弯,笑道:“弟妹既无意驱逐我们,那我们不妨和平相处吧。” 第60章 让三小只有点参与感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表情古怪:“二哥信与不信,与我做与不做,从来没有关系。” 她想留着容悃一家呆在侯府,容悃不信她有这么好心,她也会那么做。 若有一日,她不乐意留着容悃一家了,容悃觉得她不敢驱逐,她也一定会驱逐。 容悃的笑容僵住,他开口的那副手掌乾坤,智珠在握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面子被扫,容悃下意识语气重了起来:“我承认弟妹很聪明,但也不能这般目中无人吧!” “不妨跟二哥明说,我容忍你们,是因为祈儿,他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哪怕过继给我,这份血缘关系,也是斩不断的。 我若将你们赶走,祈儿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伤心,我不想伤害祈儿。 但是二哥也不要把祈儿当做挡箭牌,如果二哥一家做的太过分,甚至伤害到祈儿的话,那离二哥搬出侯府,也就不远了。” 奚云岫言尽于此,临走前,又补充了一句:“二哥房里已经有两房妾室了,外面的青楼就少去吧。 要是再惹上细作,或是从根儿上得了脏病,弟妹我也爱莫能助呢。” 轻飘飘的语句随着奚云岫身影的消失,消弭在夜风里。 夏元桑却精准的捕捉到关键词,抬手揪住容悃的耳朵,瞪着眼睛像是要把容悃给活吃了。 “弟妹说的是真的?你是因为逛青楼才招惹了细作,引来的麻烦,根本不是李大人主动邀请你,协助办案才进的青楼! 你还敢骗我!害我那么自责,以为错怪了你! 好个狡猾好色的冤家!怎么没把你聪明死啊!你的聪明劲儿但凡用在官场上一点,也不至于三年了官位一动不动!” 容悃吃痛挣扎,嘴上也没放过夏元桑:“谁让你管得那么严,我哪天去找哪个小妾,都要经过你同意。 一点自由都没有,我的心可不得往外飞?你要是不限制我找霜儿和雁儿,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两人为了点私事,在侯府门口大吵大闹。 至于奚云岫提到的,别让容祈伤心,别伤害容祈的问题,他们想都没想。 他们从没觉得自己亏待过容祈,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有什么问题。 另一边的顺天府。 李燃加班加点的审问细作,但心里丝毫没有怨言。 这可都是他升官的业绩! “侯夫人的算计,真是厉害啊。”李燃感慨。 在发现侯府可能有细作后,能立即想到细作不止一个。 侯府会出现细作,那么细作背后定然有一个,给细作提供伪装身份,将细作输送到各处的细作组织团队。 只抓一个细作是不够的,要抓,就拔出萝卜带着泥,搞一串出来! 最好,是能把整个细作组织都挖掉! 请官府上门,安排侯府戒严,是给藏在侯府里的细作压力,逼细作走投无路,不得已断尾求生来破局。 埋在地基里的东西是诱饵,引导云雀铤而走险。 云雀不知道,李燃明面上是撤出了侯府,实际上在暗中,一直派人跟踪着。 奚云岫给予云雀的‘信任’,给云雀所行的方便,无非是让云雀这条小鱼,坠着李燃黏上的线,去钓出更多的鱼来。 云雀为了找‘工匠’都去了什么地方,李燃的人全都记着,在云雀领着‘工匠’去侯府后,就全面监视控制了起来。 在莺莺院,完成这场人赃并获的瓮中捉鳖的同时,控制的地方,和侯府里的那两个‘工匠’,一并进行了抓捕。 还有莺莺院幕后的那位老板,愿意帮官府排查出细作在莺莺院设的接头点,也是侯夫人做的说客。 “欠了侯夫人一个大人情啊,以后只要侯夫人有需要,我李燃绝不推辞。” 李燃整理完细作们的审讯口供,目光落在从云雀怀里收缴的东西上。 那东西是奚云岫趁云雀在李燃身边伺候时,偷偷埋进地基里,就等着云雀来发现的。 是个盒子,外表有长时间埋在土里腐蚀的痕迹。 李燃摸着下巴寻思,这应该是侯夫人亲自做旧的,连这样的细节都照顾到了。 盒子里的东西,必然不会是细作们苦心孤诣,要在侯府里寻找的。 但盒子摆在面前,李燃难免好奇。 于是,打开…… ‘嘭’得一声过后,李燃尖叫的摔坐在地上,而在他身前不远处,掉落了一条蛇…… 雪庵院,奚云岫的卧房里。 “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 奚云岫和三小只,照常围坐在桌前,开小会。 “这是三十六计中的一计,也是我此次抓细作中使用的。” 抓细作这种大事,在行动时不告诉三小只,是怕他们藏不住事,喜怒形于色,被云雀看出端倪。 而且在细作抓出来前,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现在嘛,事情尘埃落定,作为一家人当然得开诚布公的知会一声,让三小只有点参与感。 也让三小只增加一点处事经验。 就是……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她给埋进地基的盒子里,放了一条用柳条编的仿真假蛇,只要一打开就会弹射出来。 本来是希望云雀在被抓的时候,孤注一掷的打开盒子,将东西扔给残存的同伙。 那一定很具有艺术效果。 可惜,最后似乎没用上。 不过应该没人闲着无聊去开那个盒子吧? 奚云岫不确定的想,很快抛之脑后,对三小只道:“事情经过我讲完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些日子,你们为了配合我的行动,经常拖堂也辛苦了。 我和蔡夫子打招呼,明天给你们放个假,不用早起,今晚可以放心晚睡哦。” 三小只欢呼雀跃,发言也积极了起来。 容彰和容祈激动的向奚云岫,询问布局的细节,看奚云岫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拜。 “母亲懂兵法,以后能不能经常教教我们?” 奚云岫点头:“当然可以。” 只有容彦,偷偷扯扯奚云岫的衣角,附耳小声问道:“娘亲,这一切的开端是书房的那场火。 可彦儿实在想不通,细作为什么要放火。 或者说,那场火真的是细作放的吗?” 第61章 赌赢的概率很大,但容彰陷入了纠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嘘,看透不说透哦。” 奚云岫朝容彦眨眨眼睛,算是默认容彦的猜测。 在奚云岫的讲述中,是因为书房被烧,才察觉到侯府有细作的。 但是细作为什么要烧书房?根本不符合细作的利益啊。 火烧书房这件事,确实被那个细作小厮给顶罪了,官府也没有去深究。 可容彦觉得违和,这不像是细作做的事。 所以很可能是奚云岫,从别的地方察觉到了细作的存在,用一把火,搅浑了这一池水,让潜伏的细作无处遁形。 容彦看奚云岫的眼神更加崇拜了:不愧是娘亲,细作都能耍得团团转!超棒! 奚云岫则是觉得,怪不得蔡夫子遇到容彦会那么激动,真是一个好苗子啊。 火烧书房是整件事情里的起点,可放眼整个抓捕细作的行动,却又显得不那么重要。 是容易被人忽视的细节。 容彰和容祈就将这点忽略了,只有容彦察觉到,并且向奚云岫求证。 “好了,散会,今天是你们回各自房间自己睡的日子,你们写完今日份的日记后,就都乖乖回自己房哦。” 奚云岫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跳到拔步床上睡觉。 跟着蔡夫子学习了一段时间,容彰和容彦已经能自己在日记上写几个字了。 就是手腕力气不够,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容彦写完他涂涂抹抹的大作,扭头看了一眼睡着了的奚云岫,悄声道:“彰儿哥哥,祈儿哥哥,娘亲睡着了。 你们说,咱们如果趁着娘亲睡着,偷偷在娘亲这里留宿,娘亲明早醒来会不会生气?” 容彰认真思索了一下:“不好说,母亲看上去还是挺喜欢咱们的,应该不至于为这点事情生气吧?” 容彦:“那万一娘亲真生气了,不理咱们了怎么办?” 容彰一顿,立即严肃起来道:“那我认为,咱们还是别挑战规则了。 咱们好不容易有了疼爱我们的娘亲,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惹了娘亲生气,不再疼爱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容祈没容彰这么紧张,但容祈一向是个听大人话的孩子,也附和道:“彰儿说的有道理。” 容彦悻悻地低下头:“那好吧。” 容彰松了口气,以为容彦是打消主意了,收拾了写好的日记,承担起可靠大哥哥的责任,分别送容祈和容彦两个弟弟回房间睡觉。 夜静悄悄,容彦在自己床上躺了一会儿,竖着耳朵探听着四下的动静。 确定周遭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才悄咪咪地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出自己的房间,进了奚云岫的卧房,钻到奚云岫身边。 感受着奚云岫的体温,容彦心里美滋滋。 哥哥们胆子太小了,还得是他! 等早上起来,赶在娘亲生气前,抱住娘亲撒娇,告诉娘亲自己是太喜欢娘亲,没有娘亲就睡不好,娘亲肯定就不会厌烦他了呀! 顶多会说下不为例。 但是破了一次例,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嘿嘿。 想好对策,容彦安心的闭上眼睛。 可惜蔡夫子的课堂,还没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句话。 容彦小小的脑袋瓜里,也想不到,奚云岫一直没有沉睡,在他钻到床上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只是,并没有出声拆穿,而是默默等到他睡熟,才起身把他抱起来,送回他的房间。 奚云岫给容彦掖好被角,就退了出去,这次她是真要睡了。 出门,就遇到了来查看弟弟睡觉是否安稳的容彰。 两人刚对视一眼,容彰就尴尬的低下头:“母亲,对不起,彦儿他从小没有母亲,所以格外黏母亲了一点。” 奚云岫戏谑:“这么说,你是猜到容彦会偷跑到我卧房了?怎么没提前阻止他?” 容彰抿唇道:“因为我觉得,母亲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和我们生气。” 换言之,奚云岫在容彰和容彦心里的亲密度和信任度提升了。 此事的利害,在卧房时,容彰便都说清楚了。 挑战规则,或许会失去疼爱他们的娘亲。 可就像好闺蜜好基友之间,不会介意彼此互损一样。 容彰和容彦觉得,只是多在奚云岫身边留宿一晚,不是大事了。 虽然不排除,真的会因此惹奚云岫生气的可能。 但,赌赢的概率很大,所以容彰放任了容彦去试探摸索。 摸索成功,容彰和容彦会更信赖奚云岫,和奚云岫的关系也会更亲密。 摸索失败,他们也不会讨厌奚云岫,只是难免会和奚云岫有隔阂,亲近,却不会过于亲密。 容彰偷偷打量奚云岫,从奚云岫的表情看,不像是生气了。 可奚云岫又把容彦送回房间……那这算摸索成功,还是失败? 容彰陷入纠结。 “这点小事确实不值得生气,所以我只是把彦儿送回房间,而不是叫醒他,狠狠训斥他啊。” 奚云岫笑眯眯道:“隔一天在我的卧房留宿一次,是我定下的规则,你们三个也都认同了。 期间当然有例外,比如书房失火那晚,轮到你们自己回房睡,我还是让你们在卧房留宿了。 也就是说,有正当理由的时候,规则允许例外。 然而,彦儿这种,在没有理由,就想玩先斩后奏的一手,我若默许了,彦儿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这种不正之风一旦助长,规则就成了无物。 既然没有了规则,彦儿能任性的来我这里留宿,那我也能任性的把你们关在雪庵院,自己再另外找个院子住。 那样才是对大家都不好。” 容彰点点头,理解了。 当规则对大家都有约束力的时候,在规则范围内行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若是混乱无序的,那强者对弱小有绝对的镇压权。 就像之前的夏元桑,于他和容彦来说,就是绝对的强者,将他们发配到偏院自生自灭。 奚云岫没有跟夏元桑一样做,不是不能,是因为奚云岫心肠好,也讲道理。 如果他们任性跋扈,不讲道理的透支奚云岫的耐性和好心,奚云岫也不会再和他们讲道理了。 奚云岫补充道:“我说这些,不是在威胁,是讲明事实。 哪怕是你们的亲生母亲,也会在必要的时候,约束你们的行径,不让你们成为无法无天的熊孩子,那样不好。” “我知道,您是真心为我们好。”容彰朝奚云岫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娘亲。” 奚云岫蓦得睁大眼睛。 第62章 小孩子的战斗力恐怖如斯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在嫁进来时,其实并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容忱的孩子相处。 容彦还好,这孩子心思多,思维敏锐,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关爱,就朝奚云岫撒娇,想要报复以前苛待他的下人,就旁敲侧击的提他曾经是怎么辛苦过日子的。 目的明确,而且容彦从小就没见过他的亲生母亲。 奚云岫是他遇到第一个对他好的女性,很轻易的将对母亲的情感,嫁接到奚云岫身上。 但容彰不一样。 哪怕奚云岫从没问过,也能从容彰的表现上看出来,容彰以前的家庭很幸福。 拥有好的家庭氛围,才培养出容彰这样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孩子。 容彦说,他是靠容彰才能够被侯府收养,活下来的。 可如果不是因为容彦需要人照顾,容彰很有责任心的,无法抛下容彦不管,容彰一个人不知道会去做什么傻事。 这是两个有着不同残缺的孩子,在互相慰籍,抱团取暖。 容彰原来的父母在容彰心里,有着极深的印象,是无可替代的。 所以,会对新来的,重新占据‘母亲’这个角色的奚云岫,竖起心防。 奚云岫理解容彰,也从没想过要去取代逝去的人的位置。 她不强求什么,对三小只都是一样的坦诚。 可是,容彰对她的称呼变了。 从略显生疏的“母亲”,变成和容彦一样的“娘亲”。 让容彰像容彦一样撒娇粘人,是不可能的。 但称呼的改变,意味着容彰放下对她的试探和芥蒂,是真正接纳她的开始。 就像一直以来悉心照料,用心浇灌的花骨朵,本来没抱着它会开出花的希望。 却在某一天花瓣舒展了一些,有要开的迹象。 付出就有收获的感觉,很难不令人欣喜若狂。 奚云岫伸手把容彰搂进怀里:“彰儿怎么这么可爱啊,嘻嘻。” 容彰羞赧不已,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改了称呼,娘亲怎么可以这样! 一点正式的氛围都没有了,也把自己摆出来的成熟面具给撕掉了,呜呜。 奚云岫没逗容彰太久,很快就抱起容彰,送容彰回房。 她轻声道:“谢谢你的认可,娘亲很开心。” 容彰的心跳倏地快了几分,强绷着脸,故作成熟道:“认识娘亲,我也很开心。” 这边其乐融融,容彰隔壁的屋子里,赵嬷嬷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把一切看在眼里。 第二天一早,容彦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整个人都懵懵哒。 奇怪,他夜里应该是到娘亲卧房里了呀,怎么又回来了。 总不能他是在梦里去的吧? 容彦垂头丧气的起床洗漱,去小室吃早食。 云雀被抓,雪庵院里就雨燕一个二等丫鬟忙活,许多之前属于云雀的事务,雨燕还不适应,有些手忙脚乱。 奚云岫在旁观察,也没有指点的意思,见三小只到齐了,开心道:“我们今天出去玩,再在外面过一夜怎么样?” 容彦还在想他梦游回房间的事,容彰想表现的成熟一点,很矜持的没有最先响应。 容祈犹豫片刻,开口道:“母亲,明天还要上课,在外过夜的话,会不会时间有点赶?” 奚云岫无所谓的摆摆手:“放心,我会派人告诉蔡夫子,明天再给你们放一天假。 只要你们乖乖把功课都做完,就没事了。” “那我没问题了。”容祈看向容彰和容彦:“你们两个呢?” 两人齐齐摇头:“我们也没意见。” 能多放假,谁想上课啊! 奚云岫叫人备好了马车,和外出用的东西,领着三小只去慈安堂给夏文君请安,说明了外出的事情。 夏文君皱眉:“细作的事情才过去,就往外跑,也不怕遇到危险。” 奚云岫:“婆母放心,儿媳带着护院在外保护着,不会出问题,这些护院都是夫君亲自聘来的,肯定可靠。” 听到是容忱聘的,夏文君松了口,对这个早死的儿子,夏文君是信任又愧疚的。 但夏文君不想在奚云岫面前表现出来,冷声道:“那你去吧,不过别带着孩子玩太野。 再过几天就要中秋了,容家本家几位族老亲戚,会到咱们家来过节吃饭。 今年你负责主持,要是办不好,给侯府丢了脸,我唯你是问,侯府你也别再管了,还交给你二嫂!” 奚云岫应了声“知道了”,直接告退。 让以为奚云岫会反驳,提前酝酿了一肚子驳斥奚云岫话的夏文君,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奚云岫早就对夏文君见怪不怪了,想方设法,见缝插针的,想从她手里抠出点权利交给容悃一家。 “中秋家宴啊……确实是个问题。” 奚云岫不知道侯府往年都是怎么置办的,什么规模,她办得好与不好,全凭夏文君一句话决定。 而夏文君明显是偏像容悃一家的,能说她好才有鬼。 “娘亲,是很麻烦的事吗?彦儿要给娘亲帮忙!”容彦抬头问道。 容彰和容祈也担忧的望着她。 奚云岫想了想:“还真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中秋节要吃月饼,不如我们一起做待客用的月饼吧。 正好趁你们假期的这两天,来挑选一些做月饼的馅料吧。” 担忧的话题就这么被奚云岫岔开,三小只在马车上一起讨论什么馅的月饼好吃。 容祈:“五仁……” 容彰惊恐的否决:“不行!” 容祈:“鲜肉月饼呢?” 容彦:“这世上怎么会有荤馅的月饼,豆沙才是最好吃的!” 容彰:“我投莲蓉蛋黄一票。” 讨论到激烈时,三人连奚云岫都给无视了。 奚云岫只感觉,耳边有三百只鸭子在一齐嘎嘎嘎。 小孩子的战斗力恐怖如斯! 看来,此前三小只在她面前还是收敛了,没放开。 马车行了小半日,终于来的了目的地,奚云岫立即跳下车,揉揉有些麻木的耳朵。 三小只却还是精力满满,跳下车围着奚云岫问,这是什么地方。 奚云岫笑着解答:“是娘亲嫁妆里的庄子哦,这两天我们都在庄子上玩。” “好耶!” 邵毅接到消息,早在庄子地界附近恭候。 挨个跟三小只问好后,邵毅凑到奚云岫身边,小声禀告:“主子,胡言来了。” 第63章 奚云岫这是要装傻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邵毅对胡家的调查结果,在侯府戒严期间,就通过蔡夫子,传递给奚云岫了。 听上去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胡家从闽南那边,运来的一批货,被宣课司扣在了漕运渡口。 胡言想找人疏通关系,把货给放出来。 但是奚云岫不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被官府扣,交上足够的税款,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行了。 除非胡家的这批货,真的存在问题,这个问题大到官府也承担不起,所以才连钱的面子都不给。 显然,胡家的事是个烫手山芋。 而今这山芋掉到奚云岫手里…… 奚云岫想通关窍,敛容对邵毅道:“你去告诉胡言,本夫人刚到,得先安顿孩子,叫他耐心等一等。” 想坑她,她只是晾着他,杀杀他的锐气,已经是很便宜的事了。 邵毅没有多问,领了命就去办了。 奚云岫笑着去带三小只,介绍田庄上的见闻,嘱咐他们不可以踩踏地里的青苗作物。 “粮食来之不易,你们要是想玩,就到那边的空地上玩,不过也要注意离水塘远一些。” 奚云岫教育完,就去找邵管事夫妇,让他们找个熟悉田庄的人,看着三小只玩。 提前跟三小只说那些,是担心田庄上的陪玩,会顾忌三小只的身份,三小只办了坏事也不敢训斥。 柳娘眼睛一亮:“大小姐,哪还用得着别人?奴婢亲自来照顾三位小少爷。 奴婢错过了照顾大小姐的机会,不想再错过大小姐的孩子了!” 奚云岫想了想,柳娘熟悉田庄,能更好的约束三小只,便答应了。 “麻烦柳娘了,这三个孩子要是不听话,柳娘回来告诉我,我保证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童年。” 三小只齐齐一僵,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完整的童年’,但不像是好东西的样子。 雨燕留在了雪庵院,熟悉云雀遗留下来的事务,没跟着来田庄。 和柳娘一起看孩子的,只有赵嬷嬷。 奚云岫在旁观望了一会儿,见两个大人看三个小孩,没什么问题,才转身去见胡言。 田庄里没有专门的会客厅,胡言就站在邵管事家的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见到奚云岫来了,胡言又强行按捺下焦急的情绪,彬彬有礼的拱手:“见过夫人。” 奚云岫微微颔首算作回应,淡道:“你来找本夫人有何事?” 胡言睁大眼睛,奚云岫这是要装傻? 他绷不住了:“夫人,您答应过在下,在下帮您联络莺莺院的幕后老板,您帮在下一个忙的!” 奚云岫:“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本夫人说话算话,人情,本夫人肯定会还。” 胡言:“夫人,在下的生意上正好出了点小问题,只要夫人帮了在下这个忙,这人情一笔勾销,你我互不相欠,何乐不为? 人情债,越拖越麻烦,您也不希望在下,日后仗着人情狮子大张口吧。” “你威胁我?”奚云岫笑眯眯的望向他:“难道帮你把胡家被官府扣下的那批货,给赎出来,不算是狮子大张口吗? 胡公子,你那批货,都是闽南特产的鲍鱼海参干贝的干货,和一些熏肉火腿。 明面上是没什么问题,可官府扣下你货物的理由,却是怀疑货物牵扯到私盐。 要知道,太祖皇帝建国之初,就有个私盐贩子和太祖帝争天下,大昭一向对私盐一事查得严。 和私盐扯上关系的,都是大麻烦。 你的人情,还不值得本夫人冒着那么大的风险。” 胡言举手发誓:“夫人,我保证胡家这批货,与私盐无关!” “那和起义军呢?”奚云岫戏谑:“闽南那边的矿工正在闹起义,和朝廷的兵打起来死了好多人。 起义军和闽南官府谁对谁错,本夫人不做评价,但只要和起义军沾上边,一顶造反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说不准胡家暗中,已经被锦衣卫盯上。 胡公子,本夫人不过是让你帮本夫人,给莺莺院的老板带句话,你就想坑本夫人,带着侯府和你一起陪葬。 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你其心可诛啊。” 胡言没想到他那批货的来历,奚云岫全知道,此刻涨红了脸。 “夫人,在下没有,在下就是看那群人吃不上饭,很可怜,就买了他们手里的货。 这样既接济了他们,这批货的品质也不错,运到燕京来卖,胡家也亏不了。 谁知道……夫人,在下真的后悔了,只想赶紧把这批货出手,以后再也不随便发善心了!” 奚云岫仔细端详着胡言的表情,判断他是真的后悔了,还是嘴上说说。 当然,其实是与不是都无所谓。 “真苦恼啊,本夫人一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答应了你一个条件,你提出来,本夫人做不做到,寝食难安。 不如,这样吧。” 奚云岫提出一个解决方案:“你货的事,本夫人没法解决,但可以给你找个能解决的靠山。” 胡言本来快要绝望的心,又升起了希望,激动道:“在下全凭夫人做主,从今往后,夫人就是在下的恩人!” 奚云岫:“你先别着急谢,事情成与不成,还不知道呢。 这靠山你也接触过,你先自己去见见吧,就说本夫人求见淮南王,请问淮南王什么时候有时间。” 胡言表情一僵:“夫人说的那个靠山,是莺莺院的幕后老板淮南王?” 奚云岫不置可否:“你还不快去?” “是……”胡言皱着脸,告退的时候,笑比哭还难看。 邵毅不解:“主子,淮南王是比侯府更大的靠山,您介绍给他,他怎么还不高兴?” 奚云岫莞尔:“当然是因为,他向淮南王求助过,并且被淮南王拒绝了。” 邵毅拧眉思索,恍然道:“是主子叫他去和莺莺院幕后老板联系的时候! 他肯定是后来打听到,侯府是出了细作,莺莺院应该也牵扯其中,拿这个消息当筹码,去和淮南王谈判!” 邵毅有点生气:“他拿从主子这得到的消息,卖自己的人情。 结果没卖出去,竟然还好意思转头回来跟主子卖惨,求主子帮他。 呸,不要脸!” 奚云岫淡道:“不要激动,任他上蹿下跳,最后得益的赢家,只会是我,说不定,还得感谢他搅浑这池水呢。” 第64章 使唤容忱的孩子给她端茶倒水,爽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短短一个中午,三小只就变成了三只泥猴。 奚云岫看着他们的样子,嘴角一抽:“你们鬼混回来了?” 三小只羞赧,柳娘替他们辩解道:“不关三位小少爷的事,都是庄子上的孩子,带着三位少爷玩的。 那些个皮猴没分寸,待会儿奴婢就去教训那些皮猴。” 奚云岫目光落在三小只身上:“你们也这样觉得?” 三小只一起摇头。 容彰以身作则:“娘亲,不是这样的,是我们也想玩,庄子上的孩子,是好心带我们一起,不关他们的事。” 容彦也连忙道:“娘亲,是彦儿非缠着庄子上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教彦儿他们的玩法,这事儿怪彦儿。” 容祈也自责认错,说完忍不住看了容彰一眼。 容彦一直叫奚云岫娘亲,没啥好在意的,可容彰是什么时候改口的? 现在三个人里,就自己一个不改口喊娘亲,还叫着母亲的,好尴尬啊。 容祈望着容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叛徒’。 “很好,都很有担当,这样才对嘛,玩得脏乱在所难免,娘亲不生气,现在你们都去洗手洗脸,弄干净了来吃午饭。” 奚云岫满意的收回视线,对柳娘道:“柳娘你听到了,这事儿和庄子上的孩子无关,您可别找他们麻烦。 不然这两天,谁带着这三个孩子玩啊?” 柳娘连连称是,看着奚云岫的脸,有欣慰,有缅怀,像是在透过奚云岫去看谁的影子。 “奴婢原还担心,大小姐嫁到侯府后,会过得不好,现在看,是奴婢多余操心了,大小姐比夫人更会处理事情。” 奚云岫没法接这个话题,笑着含糊了过去。 田庄的午饭简单,邵管事为了招待他们,特意杀了只鸡,捉了条大鱼。 整鸡切块,葱姜炝锅后和板栗一起用铁锅炖。 鱼清理干净鱼鳞,抠掉内脏苦筋和黏膜,拔了发腥的鱼鳃鱼牙,用黄酒去腥,挂面芡油炸。 再熬一个糖醋汁沾满炸鱼。 没有侯府的菜品精致,却也别具风味。 三小只都吃的很香,就是实在没办法像在侯府一样,吃的斯文。 容彰和容彦过过苦日子,完全不在意这些。 容祈的形象包袱重了些,但很快就被容彰容彦同化了。 奚云岫帮他们挑着鱼刺:“吃慢一点,小心卡着嗓子。” “娘亲放心,我们会的。”容彰和容彦应着。 容祈红着脸:“我、我也会的,娘……” 他不想不合群,很努力的改口,只是声音细若蚊蝇。 喊完又忐忑,怕奚云岫听见,调侃他,又怕奚云岫听不见,他白努力了。 奚云岫自然是听见了,不过这小子害羞的脸都要埋进碗里了,她要是再说点什么,容祈怕是连饭都不好意思吃,直接啃碗了。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给容祈夹了筷剥好刺的鱼肉,柔声道:“好好吃饭。” 容祈松了口气,壮着胆子嗫喏:“谢谢娘。” 这次,他喊的大声了点。 饭后,奚云岫指挥着三小只干活。 “到别人家做客,要有点眼力见,容彰,容祈,你们的手稳,去把碗筷收拾了。 容彦,你拿个小簸箕,把桌子上的饭渣收了,擦擦桌子。” 而奚云岫,搬个小凳子坐在院子的树荫下,边乘凉,边监督三小只干活。 渴了还去叫三小只给她端茶送水,好不惬意。 奚云岫啜了口茶,心里美滋滋。 她住着容忱的侯府,使唤着容忱的孩子,还让容忱的孩子给她跑腿。 这日子,爽! 等三小只完成了做家务的实践活动,就被奚云岫打发去睡午睡了。 这边,胡言也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告诉奚云岫。 “淮南王正好在别院小住,位置就在夫人田庄的附近,淮南王说,夫人随时可以去见他。” 奚云岫点点头:“本夫人换身衣服就去拜访。” 她到庄子上,穿的是方便行动的衣服,去别人家拜访,不太正式。 而且,去人家家里,肯定不能空着手。 临时找不出什么贵重的礼物,奚云岫考虑了一下,干脆带上几只田庄养的鸡鸭,和自产的蔬菜。 胡言的脸扭曲了一下,瞪大眼睛委婉发问:“夫人,如果需要,在下那里还有颗野山参……” 奚云岫:“野山参?你要拿来送我吗?” 胡言:“不是……”是让你带去给淮南王啊! 瞧瞧你带的这些东西,像话吗! 奚云岫皱眉不满道:“不送给我,你说出来干嘛,炫富吗!” 胡言噎住,安分的闭上了嘴。 这还是奚云岫第一次见淮南王,在抓细作一事上,两人合作的很隐晦,也都是通过蔡夫子暗中交流的。 奚云岫朝淮南王见了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方。 淮南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深受皇恩,可以不远赴封地,留在燕京风花雪月。 ……至少明面上,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淮南王体态略显臃肿,有两个很深的黑眼圈,确实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 “靖远侯夫人见本王,有什么事吗?”淮南王咧嘴一笑,活像一尊弥勒佛。 和颜悦色,没有任何杀伤力。 “本王以为,燕京城的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对本王避恐不及,觉得本王不干净。 可笑,他们的那些夫君,看似冠冕堂皇,背地里说不定玩得比本王还花,有的还是在本王的场子里玩的!” 奚云岫好奇的问:“王爷,那你有见过容忱去玩吗?” 淮南王尴尬的咳嗽一声:“这倒是没有,靖远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但除了容忱,很多人都是表里不一的,还不如本王坦荡,本王好色,本王承认!” 奚云岫莫名其妙:“王爷,容忱是臣妇的夫君,臣妇只关心容忱是不是表里如一,别人也轮不着臣妇关心啊。” 容忱竟然还很守男德,奚云岫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虽然她嫁进来时,容忱已经是个死鬼了,可当一个干净鬼的未亡人,肯定是比当一个烂黄瓜的未亡人,心里舒服很多。 淮南王崩溃,引这个话题,是想让你夸我表里如一,不是让你夸容忱的啊! “侯夫人还是说正事吧!” 第65章 这好像是她说过的台词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哦,”奚云岫正经起来:“王爷,您的莺莺院里藏了细作,此事是臣妇提醒的您。 皇家人人品贵重,应该不会不记臣妇这个人情吧?” 淮南王挑起眉梢,似乎提起了兴致:“难得有美人不嫌弃本王,不担心接近本王,会玷污自己的清誉,还乐意向本王索要人情的。 本王当然愿意允侯夫人这个人情,只是不知,侯夫人想用本王这个人情来做什么。 毕竟本王仅仅是一个游戏花丛的闲散王爷,很多事情,侯夫人便是提了,本王也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啊。” 这就是在给自己留余地,一旦奚云岫提出的要求,超出他的心理预期,能够有借口婉拒。 奚云岫笑道:“王爷肯给臣妇人情,是王爷胸怀宽广,臣妇要是仗着王爷仁慈,得寸进尺贪得无厌,那就是臣妇恬不知耻,没脸没皮了。” 先铺垫一下,用软乎奉承话,缓和气氛。 “臣妇也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才求到王爷跟前的。” 再降低自己的姿态,拔高对方的形象。 “还不是这小子,”奚云岫指了指胡言:“他在抓细作时帮了忙,臣妇欠了他人情,得帮他解决他的麻烦来偿还。 可他的那个麻烦,臣妇也没能耐解决,只好求到王爷跟前。” 奚云岫目光灼灼,望着淮南王:“臣妇就是个深闺妇人,束手无策,但王爷一定会有办法。” 淮南王被奚云岫奉承得汗颜,他名声在外,是个变态,基本没人会用这种崇拜的模样看着他。 这让他有点飘飘然,真的很想满口答应,好叫奚云岫知道知道他的权势力量。 但奚云岫求他办的事,是胡家的那批货! 那货牵扯到起义军,还有私盐嫌疑,他几条命啊,敢沾这种和造反相关的事情! 淮南王只好遗憾拒绝:“如果本王有能力,别说这点小事,就是比这事儿困难百倍、千倍的事情,本王都在所不辞。 可惜,本王就是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胡公子遇到的麻烦,与朝廷政策有关,本王置喙不了,有心无力啊。 侯夫人高看本王了。” “王爷这就妄自菲薄了,也会错臣妇的意了。”奚云岫笑眯眯道:“那批货是朝廷要扣的。 朝廷扣下,肯定有朝廷的道理,我们这些做臣民的,自然遵从朝廷的安排。 可要是官府将货物检查明白,给卖出去呢?” 淮南王是好色不是傻,很快明白了奚云岫的意思,眯起眼睛问。 “侯夫人的意思,是让本王到宣课司,去买胡公子被扣下的这批货。 由宣课司一个个检查,确定货品无误后,本王再带走,这样就算后面查出来货物背后有牵扯,那也和本王无关。 都是宣课司和胡公子的问题,本王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买主。” 奚云岫很捧场的夸赞:“王爷英明,臣妇就是这个意思。” 淮南王又提出疑问:“可本王一人,一口气买那么多海货和火腿,官府肯定觉得可疑。 而且就算本王家中姬妾众多,也吃不完啊。” 奚云岫腼腆道:“臣妇哪敢那么厚脸皮啊,王爷只要能到宣课司买一点海货,再宣传宣传那些海货吃了之后,效果有多好。 比如让您龙马精神,雄风大振,相信会带动很多人去买的。 而且,臣妇中秋要在侯府办家宴,招待长辈,也得买些海货和火腿,宣课司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奚云岫的意思很明白,淮南王不用去买完,只买一部分就行了,他第一个去买,奚云岫绝对紧随其后。 至于剩下的货品……能让流连花丛的淮南王大展雄风的东西,有多少人能忍住不趋之若鹜? 买完,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当货物卖完,变成了现银,宣课司顶多再多收胡言一些税款,根本没办法再说这批货有问题。 因为,全进人肚子里了,‘死无对证’。 若是之后,胡言将这批货的货款,送到不该送的地方,那也是胡言自己的问题,和买货的人没有半点牵扯。 毕竟买货的人,都是从官府手里买的,朝廷的官府肯定清清白白,不可能存在问题! 淮南王凝视着奚云岫,按奚云岫这招偷龙转凤,只要宣课司给他开了口子,将胡家的货卖给他,那问题和矛盾,就彻底转嫁到官府和胡言身上了。 他和买货的其他任何人,都不承担风险,却又将胡言求助的,关于扣在宣课司的货的问题,给解决了。 “侯夫人果真睿智,怪不得能找出细作来呢。” 奚云岫恭敬:“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 “小聪明有小聪明的好处,像本王就想不出这种聪明的法子。 但是小聪明,偶尔用用就行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淮南王道:“侯夫人连解决办法都准备好了,本王再推辞,未免显得忒小气,这件事,本王帮了。 但本王也提醒侯夫人一句,当房间里发现一窝老鼠的时候,往往老鼠的曾曾孙子都儿孙满堂了。 李燃抓的那几个,不算什么,侯夫人还是要小心漏网之鱼的报复啊。” 奚云岫嘴角微动,该说不说这好像是她对李燃说过的台词。 看得出来,淮南王喜欢装逼,并且有着‘举世皆浊我独清’的自负。 她哪怕在提出解决方案时,姿态放得足够低了,淮南王还是觉得她在炫耀她的聪明,嫉妒她的机灵。 最后这番话,明着是夸她聪明,末了好心提醒,可暗藏的那股高高在上的意味,简直不要太重。 像是看见小孩刚学会识字,就跑去说“那我考考你,回字有几种写法?” 用心是好的,以高位者的姿态,俯视地位低微者的蔑视,也是有了。 当然,谁让淮南王就是皇亲国戚呢? 上位者在装逼的时候,你拆个台试试? 哪怕是一句“英雄所见略同”也不敢说啊! 把领导和自己放在同一层次,那是夸领导呢,还是给自己贴金呢? 奚云岫连连点头,惶恐的答道:“竟然是这样,若不是王爷提醒,臣妇完全没想到。 多谢王爷,王爷的一句话,几乎能救臣妇一家的命! 臣妇实在是感激不尽,如今,倒是臣妇欠王爷一个人情了。” 第66章 拿捏!两头都是赢家,彦儿遇险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淮南王得意:“侯夫人客气,一句话而已,哪有这么严重。” 奚云岫郑重:“王爷的一句话决定了臣妇一家的生死,王爷胸怀若谷,可以不计较这点小事,但臣妇不能不重视这份恩德!” 谈话到最后,淮南王乐呵呵的叫人送奚云岫和胡言离开,还专门让管家给奚云岫拿几样回礼。 胡言恍恍惚惚的走出来,脚步都有些虚。 对他来说,无论是淮南王,还是靖远侯府,都是庞然大物。 这两家的人物对话,哪怕交谈的内容关于他,他也都插不上话。 他自诩聪明,可到结束,都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借着人情去办事儿,怎么奚云岫能办成,他却办不成? 不过,事情的最终结果,他还是听懂了的。 淮南王会出面解决他的事情,而奚云岫又欠了淮南王人情。 这让胡言很愧疚:“夫人,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在下,您也不会欠淮南王人情,是在下欠了夫人的。” 奚云岫笑眯眯:“那你可要牢记这点,记得报恩。” 胡言郑重的对奚云岫行深揖礼,诚恳地脑袋几乎要和地面垂直。 “从今往后,凡夫人吩咐,胡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记住你的话,回去吧,”奚云岫嗓音温软,安抚胡言:“先委屈你夹着尾巴过一阵子,等官府和锦衣卫对你放下怀疑,再来说报恩的事吧。” 胡言感动不已,他明明给奚云岫添了麻烦,夫人还是先为他考虑。 他当为夫人肝脑涂地! “夫人,等我!” 胡言目光坚定,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昂首阔步的离去。 奚云岫强绷着表情,若不是现在还在外面,她得注意形象,早把脸笑烂了。 和领导打交道,你要是单纯的把问题抛给领导,那就完了。 得提出问题,并给出解决方案,再用逐渐铺垫的方式,委婉的向领导提出来,给领导足够的面子。 那样,你提出的方案,被否决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小。 一个好的领导,或许未必有你专业,有你聪明,但必然懂得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干,不外行瞎提意见。 淮南王就很听劝,再加上奚云岫的恭维,精准的搔到了淮南王的痒处,满足了淮南王想装逼,想得到认可的心。 于是,奚云岫成功了。 至于最后欠淮南王人情,奚云岫更是故意的。 淮南王在外的名声再不好,也是个王爷,是皇亲国戚。 对于现在还没有得到世子册封,空有虚名的侯府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脉。 可提醒淮南王,在莺莺院抓细作的人情,在胡言身上用完了。 等胡言的事过后,奚云岫就和淮南王没有了人情瓜葛,还怎么搭上淮南王的人脉? 所以,奚云岫借机再欠淮南王人情。 人情往来在于有来有往,才能连绵不绝,关系越走越亲近紧密。 再说,淮南王自视甚高,又是个闲散王爷,没有野心,不愁吃喝。 淮南王会有什么需要靖远侯府去做的,来还这个人情的吗? 完全没有! 奚云岫却可以借着欠人情的理由,到淮南王府走动,扩展人脉。 看似欠了,实则赚了。 更别说,淮南王送她的回礼了。 她拎着几只鸡鸭和些菜就去拜访了,淮南王给的回礼,却是宫廷御赐的珍珠雪肌膏。 宫里的娘娘都在用,嫩肤祛疤美白效果,据说一等一的好,一点点就价值百两。 奚云岫估算了一下,淮南王给的大概有六百两的量了。 财大气粗,出手阔绰,真土豪也! 讨好这样的领导,还是有必要的。 这也是奚云岫拜访送礼,不拘一格的原因。 你带的东西再贵重,能贵重得过皇室的宫廷贡品? 要是真贵重过了,那一个贪墨的嫌疑,就甩不掉了…… 还不如送个新鲜、实用,能在小众赛道上,令人印象深刻。 而胡言这边,都是拿着人情,去找淮南王帮忙,胡言失败了,奚云岫却成功了。 无形中,让胡言讲将奚云岫高看。 再加上这小子有点道德心,觉得奚云岫帮了他,要记下奚云岫的恩德。 以后奚云岫有什么跑腿的活,或是做生意找销路的事情,就能直接借胡家的生意网了。 胡言还得认认真真的帮她办事,不敢有怨言。 奚云岫用着最谦卑的姿态,实现了两头都是赢家的结果。 拿捏! 淮南王提醒的,会被细作报复的事,奚云岫在决定火烧书房时,就有了心理准备。 在整个细作调查中,她从没暴露过自己,都是李燃冲在前面。 细作报复的优先级,轮不到侯府,更何况,谁说她没准备后手呢? 只是这种事,肯定不能宣扬出去。 奚云岫回到田庄,三小只已经结束了午睡,跑出去玩了。 邵毅禀告她说,三小只去问田庄的孩子,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月饼,约好一起到附近的山野里,找做月饼馅的食材。 “主子放心,附近的山很矮,田庄里的人,还有周边村庄的人,经常会上山砍柴什么的,没有野兽出没,很安全的。” “小孩子多在野外跑跑,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奚云岫伸了个懒腰,目光雀跃:“难得他们还惦记着做月饼,我去看看他们都找了些什么食材吧。” 邵毅:…… 总觉得是主子也想跑出去玩,但他不敢拆穿。 邵毅高情商的不去追问,而是道:“他们应该是在那边,小的带主子去。” 山脚下,赵嬷嬷拉着容彦的手,往一处水泽走。 容彦仰起脸,满脸天真:“赵嬷嬷,你真的在水边看到彩色的鸳鸯了吗?” “当然了,奴婢哪敢骗小少爷,少爷若是能抓到一只鸳鸯,送给夫人,夫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赵嬷嬷温声诱哄,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温度。 “好耶,彦儿要抓鸳鸯,做娘亲心里最棒的崽儿!”容彦蹦蹦跳跳。 赵嬷嬷不置可否,伸手指着水泽的边缘:“小少爷你看,鸳鸯在那呢。” 容彦巴巴的跑过去,困惑挠头:“赵嬷嬷,我怎么没看……啊,救命!咕咕咕……” 一只褶皱的手,大力的将他推进了水里,狠狠地摁着他的头。 第67章 醒来第一眼见到娘亲,会更高兴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住手!”容祈和容彰惊慌的跑过去。 容祈冲上去把赵嬷嬷推开,容彰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救容彦上岸。 “容彦!彦儿!快醒醒!”容彰看着昏迷的容彦,焦急不已。 赵嬷嬷沉着脸,继续朝容彦走去,被容祈伸开双臂,挡住去路。 容祈双目赤红,咬牙质问:“赵嬷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嬷嬷垂眸看着容祈,满脸慈爱:“祈儿少爷,老奴这都是为您好。 您的世子之位迟迟未定,还需要夫人去向皇上和朝廷提。 可是少爷没发现,夫人其实更喜欢容彰和容彦吗? 万一夫人改变主意,不给您请封,世子之位落到容彰或是容彦头上,怎么办!” 赵嬷嬷抬头,眼神凶狠的盯向容彰和容彦:“祈儿少爷快让开,反正老奴想弄死他们的计划已经曝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老奴这条命,来给祈儿少爷铺路!” 容祈坚决不让,眼里满是失望:“赵嬷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慈爱的,陪伴他长大,在亲生母亲偏心容祯时,呵护安慰他的人,居然会想杀人! 太可怕了…… 但是…… 她的初衷是为了他,哪怕他并不愿意她这样做。 但别人都可以指责她,唯独他不行。 容彰抱着昏迷不醒的容彦,警觉的像只竖满倒刺的刺猬,见赵嬷嬷想冲过来继续行凶,拔腿就往外跑。 赵嬷嬷瞳孔皱缩,也疯了似的追赶,连容祈都不顾了。 容祈咬牙,死死抱住赵嬷嬷的腿:“嬷嬷,别再执迷不悟了!停下吧,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赵嬷嬷头一次不顾及会不会弄伤容祈,拖着容祈往前走。 嘴里喋喋不休:“祈儿少爷还小,什么都不懂,老奴都是为你好,等祈儿少爷长大了,就知道了。” 可容祈拼着遍体鳞伤,都没有放手。 “容彰,停下,再这么颠簸下去,彦儿就真的要没命了。” 奚云岫和邵毅过来,看到这一幕,立即做出反应。 邵毅离弦的箭般,掠过去制服赵嬷嬷。 少年的体力比年长的嬷嬷要好太多了,赵嬷嬷落到邵毅手里,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力。 奚云岫迅速到容彰那边,把容彦放下平躺,双手交叠,摁压容彦的胸腔。 很快,容彦吐出一口水,迷茫的睁开眼睛:“彰儿哥哥,娘亲……” “呛的水吐出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奚云岫脸色很差,又把容彦抱起来:“我们先回田庄,再叫个大夫来瞧瞧。” 容彰紧紧跟在奚云岫身侧。 邵毅扭着赵嬷嬷,也追了过去。 剩下容祈,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所措。 一边是他的弟弟,一边是照顾他许久的嬷嬷,事发非他所愿,可到底是因他而起。 他没脸面对任何人。 回到田庄,赵嬷嬷就被锁进了柴房,听候发落。 柳娘急匆匆拽来了附近的大夫,给容彦诊治。 奚云岫拧眉:“祈儿没回来?” 容彰这才注意到,容祈没跟来。 赵嬷嬷是为了容祈,才对容彦起杀心,动杀手的。 容彰无法不迁怒容祈,对容祈防备,有所怨念。 可也是容祈,在赵嬷嬷追杀自己和容彦时,拼命拦住赵嬷嬷…… 容彰的心情也很复杂。 奚云岫叹了口气,俯身揉揉容彰的脑袋:“彰儿,娘亲要看顾彦儿走不开,你和邵毅去帮娘亲找找祈儿,好不好? 天快要黑了,娘亲很担心祈儿会遇到危险。” 容彰看了看昏睡过去的容彦,抿了抿唇。 以前是他和容彦相依为命,容彦生病有难,从来都是他在旁边守着,寸步不移。 现在…… 彦儿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如果是娘亲的话,应该会更高兴。 “好的娘亲,”容彰保证道:“我会和邵毅哥哥一起去把祈儿找回来的!” 奚云岫莞尔:“娘亲也相信你,去吧,注意安全。” 待寻找容祈二人组离开,奚云岫才沉声询问柳娘。 “这是怎么回事?柳娘怎么没和三个孩子在一起?” 柳娘自责道:“大小姐,是这样的,本来奴婢和赵嬷嬷,是一起看着三位少爷的。” 下午三小只,向田庄里的孩子学习去掏鸟蛋,学做捕猎陷阱。 三小只学会怎么做陷阱后,就和田庄里的孩子们道谢告辞,动手自己去做了。 但又缺少编织陷阱的材料,赵嬷嬷让柳娘去庄子里拿。 柳娘见三小只都乖乖的呆在原地,还有赵嬷嬷在,寻思不会出事,就放心的去拿东西了。 “谁知道,奴婢再回去,就发生了这种事。” 奚云岫奇怪:“柳娘,你回去时,一个还在都没见到?” 柳娘皱着脸:“是啊,奴婢以为三位少爷是玩够了,让赵嬷嬷给一起带回庄子休息。 只是路上和奴婢走岔了,才没遇到,谁知道,奴婢刚回来,就得知赵嬷嬷她…… 唉,早知道奴婢就不该走开!” “柳娘,赵嬷嬷想做恶,便是你严防死守,她也是会抓住机会做的,你不要自责。 值得庆幸的是,彦儿没受到太大的伤害,大夫说,他只是受了惊吓,等睡醒了,就没事了。” 奚云岫安慰道,心里却有个疑问。 赵嬷嬷是打算把容彰和容彦都给除掉的,先挑容彦下手,是因为容彦年纪最小。 可既然打算逐个击破,赵嬷嬷肯定要把容彰和容祈先支开。 但实际上,赵嬷嬷刚动手,就被容彰和容祈看见,并赶来阻止了…… 奚云岫幽幽转过头去,看着躺在床上安眠的容彦,这小子该不会是…… 容彰和容祈到了后半夜才回来,两个人浑身都脏兮兮的,还鼻青脸肿。 看上去像是打了一架。 奚云岫目光落在表情尴尬的邵毅身上,后者心虚的低头看着地面,像是怕奚云岫追问前因后果。 她挑了挑眉,没有如他们猜测的去问,只是淡道:“彰儿,祈儿,时候不早了,去洗漱睡觉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两小只都松了口气,又齐齐问道:“娘亲,彦儿怎么样了?” 奚云岫笑道:“别担心,彦儿没事,明天醒了就好。” 两小只想留下,又怕影响容彦休息,便懂事的离去了。 奚云岫有些无奈:“这事儿,不好处理啊。” 第68章 三个‘男人’之间的约定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很头疼,她自问嫁进侯府,收养了三小只后。 除了头一次见面,教训了赵嬷嬷一回,往后赵嬷嬷做事安分了,也没挤兑苛待。 赵嬷嬷为什么要作死! 究竟有什么好不满意的,要对孩子痛下杀手! 且不说律法规定,杀人偿命,杀人未遂也要行杖刑服劳役终生。 伤害她的崽崽,她肯定要让赵嬷嬷生不如死! 只是…… 她更在意的是容祈的想法。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从小陪伴的嬷嬷,容祈一定很自责内疚,也……两难。 但赵嬷嬷的行径,太恶劣了,容祈要是是非不分的还为赵嬷嬷求情,那她也只能狠心,再也不管这个孩子了。 奚云岫理解容祈的难处,这孩子好像经常被动的陷入两难全的选择中。 先是在她和夏元桑之间,再是容彰容彦和赵嬷嬷之间。 事已至此,她只希望容祈做出决定后,不要后悔。 “主子别怪小的,小的答应两位少爷,不在主子面前拆穿他们打架的事儿,和打架的原因。” 在两小只走后,邵毅讪讪地解释:“两位少爷为了不被您看出来,还专门往脸上被打青肿的地方,糊上泥巴。 小的实在是不忍心失信于他们啊。” 奚云岫忍俊:“知道你实诚,你这样重承诺,交代你办事儿,我也放心,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邵毅松了口气。 奚云岫无奈摇头,少年人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她还能看不出来? 容彰肯定是为容彦的遭遇,迁怒到了容祈身上,容祈也确实自责,任由容彰打他撒气。 接着,说不定容彰的话,也戳到了容祈的痛处,容祈开始反击。 不过,这两小只能肩并肩一起回来,想来是通过打这一架,把积压的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握手言和了。 奚云岫勾了勾唇,看来容祈做出的选择,不会太令她失望。 事实和奚云岫猜想的其实差不多。 容彰对容彦相依为命的感情,太浓厚,最近也接纳了奚云岫,对能被奚云岫收养,充满感激。 反观容祈,明明有亲生父母,还被推给奚云岫。 容彰气到急处,朝容祈怒吼:“亲生父母不问你的意愿,把你过继给别人,不要了你。 你的嬷嬷不问你的意愿,去杀人,你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你个没用的东西!” 容祈也被激怒了。 无论是容悃夫妇,还是赵嬷嬷,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么做是为你好”,“你还小,现在不懂,长大就会懂了”。 把他过继出去,为的是要他继承靖远侯的世子之位。 赵嬷嬷行凶,为的是铲除有可能抢走他世子之位的潜在对手。 所有人都认为,拥有世子之位,于他而言是最好的事。 从没有人问他,他想不想,愿不愿意。 他甚至连世子之位有什么用,都不知道。 容祈经常会问自己一个问题,他的亲生父母,还有赵嬷嬷,真的是爱他的吗? 应该是爱的吧,不然他们怎么会满口都是为他好的言辞? 直到容彰扎人的言语,他才不得不承认。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去跟他们说啊!可是他们,都不在乎我啊!” 两小只筋疲力竭,气喘吁吁的躺在草地上互相道歉。 容彰也是在打完这一架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和彦儿这样,失去父母没有庇护的人可怜。 原来像容祈这样,亲生父母还健在的,也会是可怜人。 这一夜,两个同样可怜的小孩子,达成了和解。 还把邵毅给看热血了,指天发誓要为他们保密,这是三个‘男人’之间的约定! 煽情之后,其实两小只相互间还有点不好意思,从奚云岫那离开后,打算各自回房冷静冷静。 却忘了,这是在田庄,而不是侯府,没有他们单独的房间,他们两个是安排住在一起的。 洗漱干净的两小只面面相觑,低头假装很忙的背对背躺下。 心里挂念着容彦,两小只睡的都不安稳,天蒙蒙亮就起身,去看望容彦了。 结果到容彦的房间,发现容彦和奚云岫都不在。 两小只莫名惶恐:“娘亲和彦儿都不在,该不会夜里彦儿的情况不好,娘亲带着彦儿去看大夫了吧?” “有可能,怎么办?” “嗯……” 两小只想来想去,发现他们能做的,只有呆在田庄里,等奚云岫回来。 更丧气了。 “唉,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容彦的情况没有不好,睡饱了一觉后,小家伙神清气爽。 看到守在他身侧,支颐小憩的奚云岫,更是开心的翘起唇角,不小心笑出了声。 “醒了?”奚云岫听到动静,立即睁开眼睛的,抬手摸摸他的额头。 “不烫,但这两天还是得休息。” 容彦亮起眼睛:“娘亲,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两天彦儿什么都不能做,连蔡夫子上课都不能去听,只能呆在娘亲身边?” 奚云岫:…… 她是这个意思吗? 诡计多端的臭小子! 虽然她确实准备给他请假,暂缓两天再去上课。 可若是直接满口承认了,岂不是要让这小子知道,只要生病就能光明正大的不去上课,从而掌握了‘翘课’的法宝? 不正之风必须扼杀! 奚云岫果断换了个话题:“和请不请假的事情相比,彦儿不妨先给娘亲解释一下,赵嬷嬷行凶时,彰儿和祈儿,为什么能及时赶到吧。” 容彦目光一滞,装傻道:“娘亲在说什么,彦儿听不明白。 彦儿只知道,赵嬷嬷把彦儿摁进水里,彦儿好难受。” 奚云岫眯眼轻呵:“你就装吧,你应该是在赵嬷嬷找理由,提出带你去别的地方时,就察觉到了不对。” 赵嬷嬷是容祈的嬷嬷,心向着容祈,真有好事,也不会告诉他。 “但你没拆穿,甚至还顺着赵嬷嬷的意思,假意被赵嬷嬷哄骗。 唯一违背赵嬷嬷的,应该就是告诉彰儿和祈儿,去赵嬷嬷要带你去的地方找你。” 于是就有了,赵嬷嬷刚行凶,容彰和容祈就及时出现阻止。 奚云岫看着容彦:“我说的对吗?” 容彦一激灵,忙抱住奚云岫的胳膊撒娇:“娘亲好聪明,嘿嘿,娘亲别生气,彦儿再也不敢了。” 奚云岫气笑:“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在生气?” 第69章 桀桀桀,奚云岫笑得很反派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我不该在发现赵嬷嬷想害我后,将计就计的去冒险,而是要避免风险发生。” 容彦低头认错,但还是没忍住,委婉的帮自己辩解一下。 “可是娘亲,赵嬷嬷害人之心已起,彦儿就算躲过这次,赵嬷嬷还会有下次。 若是赵嬷嬷下一次行凶,彦儿没能提前洞悉,那不就糟了!” 奚云岫狠狠弹了他的脑袋瓜子一下:“这就是你的认错态度? 你还是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你既然发现了赵嬷嬷想害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和你的两个哥哥? 我们一起帮你出主意,在你不用受伤害的前提下,把赵嬷嬷逮住,不好吗? 非得自己逞强!你好好想想你的计划,一旦彰儿和祈儿去的晚一步,你就真的会溺水身亡的! 娘亲生气的是,你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还有你遇到危险的事情,宁可自己扛也不告诉我们。 彦儿,你整天嘴上说的怪好,最喜欢娘亲、最听娘亲的话,可你其实从心里,根本没信任过娘亲。” “我……我没有,只是,赵嬷嬷是祈儿哥哥的嬷嬷,我觉得没有确凿的证据,祈儿哥哥会舍不得赵嬷嬷。 娘亲要是执意惩罚赵嬷嬷,会和祈儿哥哥产生隔阂,所以……”容彦语无伦次的想解释。 “所以你就想通过委屈自己,来保护我们?” 奚云岫叹了口气:“用苦肉计,既能让赵嬷嬷现出原形,又能让我们同情,获得我们的怜爱。 可是,你是我的儿子,祈儿的弟弟,我们是一家人,赵嬷嬷和祈儿关系再亲厚,也是外人。 祈儿若是为了一个有害人之心的嬷嬷,伤害自己的弟弟,那祈儿也可以不用在咱们家呆了。 我的儿子,如果还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才能获得我的怜爱的话,那我这个做娘的,未免也太不合格了。” 容彦慌了:“不是这样的!娘亲很好,真的很好。” “彦儿都不相信娘亲会相信你,彦儿现在的话一定是在说谎。” “呜呜呜,娘亲,彦儿真的知错了。”容彦赖在奚云岫怀里撒娇。 他只是习惯自己去解决问题,借助自身弱小的优势,去换得同情。 显然,奚云岫已经看穿了他的本质,不会再被他的这些小把戏欺骗了。 可是…… 娘亲没有因为他爱耍那些手段而讨厌他,还是对他很好。 原来总会有些人,无论他出身是高是低,模样是美是丑,脑子是聪明还是蠢笨,性格是胆小怯懦还是傲慢跋扈,都会坚定的守护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这就是‘家人’吗? 容彦模模糊糊的似有所觉。 奚云岫轻轻拍着他,哄着他:“罢了,你可能习惯了用自身做筹码去冒险,我不要求你能立即改正。 只是希望你能再信任我一些,至少,下次再冒这种险之前,告诉我一声,我们或许能商量出个,没有那么危险的解决办法。” “嗯,娘亲,彦儿记住了。” “那么,你要报仇吗?”总算给这个小祖宗讲明白道理,奚云岫安下心来,准备进行下一个流程。 容彦惊讶的张大嘴巴:“娘亲,你的意思难道是……” 奚云岫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姓赵的欺负我儿子,不教训一顿,难平我心头之恨! 有胆子做恶,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自觉。” 她的态度无疑是凶残的,但落在容彦眼里,却格外的值得信赖。 他真的,超喜欢会护短的娘亲! 不过容彦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不用过问祈儿哥哥吗?” 奚云岫笑得很反派:“桀桀桀,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二件事,这世上有很多种报复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 容彦……更兴奋了! 奚云岫抱着容彦,去了关赵嬷嬷的柴房,在容彦的见证下,给赵嬷嬷施展她在末世,审讯投靠异形丧尸的人族叛军败类的精妙手法。 容彦惊为天人,并表示学到了。 而探望容彦扑空的容彰容祈,此刻还丧气的等在容彦的房门口。 待奚云岫牵着容彦回去,对上的就是四双亮晶晶的眼睛,和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咕叫声。 容彦很高情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仰头对奚云岫道:“娘亲,彦儿肚肚饿了。” 奚云岫笑道:“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给你们做些吃的,你们先自己玩。” 很自然地,把空间留给人小鬼大的三小只。 “彦儿,你身体没事了吧?”容彰紧张的关心道。 “彦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出事。”容祈诚恳的道歉。 “彰儿哥哥放心,我已经没事啦!”容彦原地转了个圈圈,让容彰看仔细。 又笑嘻嘻的问容祈:“祈儿哥哥不用自责,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过祈儿哥哥会给赵嬷嬷求情吗?” 容祈一愣,苦笑的摇头:“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我能原谅赵嬷嬷也不和赵嬷嬷计较,是因为那只关乎我自己,赵嬷嬷照顾我的时间久了,我可以体谅。 可这件事不一样,这不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赵嬷嬷她犯了律法,还伤害到了你。 我不是当事人,所以我不能,也不会去劝你大度原谅。” 容彦眨眨眼睛,笑容愈发真情实意了起来。 娘亲说的是对的,他不该连问都不问容祈,就擅自判断,认为容祈一定会偏向赵嬷嬷。 或许他真的可以信任他的哥哥们一些,毕竟他们和娘亲一样,是家人。 籼米煮粥,玉米面做成面饼子,配上农家自己腌制的酱菜,就是田庄农户的一顿丰盛早食。 容彦刚落水,虽然身体无恙,但还是需要修养,不能吃辛辣重盐的。 奚云岫便蒸了三碗蛋羹,上面滴了香油,给三小只一人一碗分。 保证不单单给其中一个特殊待遇。 为了一碗水端平,她也是操碎了心。 因为中途出了赵嬷嬷这档子事儿,奚云岫不得不改变原先在田庄逗留的计划,提前回侯府。 顺便把赵嬷嬷送进官府处罚惩治。 虽然经过奚云岫的特殊手段,便是官府不惩罚,赵嬷嬷也活不过一个月了。 奚云岫还关注着容祈的反应。 第70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赵嬷嬷被抓走前,几次想张嘴对容祈说什么,可容祈始终背对着赵嬷嬷,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赵嬷嬷一眼。 但奚云岫知道,容祈心里不好受。 容祈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孩子,所以不会包庇赵嬷嬷。 可赵嬷嬷照顾了容祈那么多年,容祈对赵嬷嬷的感情很深厚。 赵嬷嬷的做法,属于是背叛了容祈的信任。 容祈是很受伤的。 所以,为了冲淡悲伤的氛围,奚云岫决定给三小只都找点事做。 “孩子们,你们还记得我们去田庄的目的吗?”奚云岫笑眯眯道。 三小只莫名感到脊背发凉,互相看了看,回忆道:“讨论中秋节做什么口味的月饼?” “找寻做月饼馅料的食材?” 奚云岫:“那你们讨论出来结果,找到食材了吗?” 三小只怂唧唧:“没、没有。” 他们本来是很有干劲的!真的! 只是没想到,田庄里好玩的东西有那么多,他们的注意力,没一会儿就放在了别处…… “答应娘亲要完成的任务,你们都没有完成,娘亲现在要惩罚你们,你们应该没有异议吧?” 三小只:“没有……” “那就好。”奚云岫笑着道:“那就惩罚你们,一人想一个节目出来,在中秋家宴时,表演给本家的那些族老们看! 并且得获得一致好评才行哦,如果表演出了差错,娘亲会再想个惩罚出来。 惩罚的困难程度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难哦。” 三小只抖了抖。 就听奚云岫再次补充:“你们三个的节目,不能一样。” 杜绝三小只互相抄‘答案’的可能,难度再次提高。 三小只:…… 感觉娘亲,在为难他们这件事上找到了乐趣。 奚云岫在末世的时候,曾听同伴评价过这种,逢年过节,拉孩子出来表演的行为。 说是和公开处刑,当众拉屎没什么区别。 而且拉完还有一堆人评价咸淡,除了孩子之外,所有人都开心的世界达成了。 如果奚云岫是那个要表演的孩子的话,她不会喜欢被拉出来表演。 但她不是孩子,她是家长。 那就不得不说,欺负小孩子,还是挺好玩的。 生孩子不就是用来玩的嘛! 虽然三小只都不是她亲生的…… 但感情深,和亲生的没区别! 奚云岫理不直气也壮,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便去筹备中秋家宴的事了。 很难说,她没有觉得自己要应对夏文君的家宴考验,太苦逼了,于是抓来三小只一起苦逼。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淳安院,夏元桑自从那天在侯府门口,和容悃大吵过一架后,她后知后觉感到丢人,就一直躲在院子里,深居简出。 也不限制容悃去找他那两房小妾了,连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低调了许多,不再盯着奚云岫找茬。 就是感觉十分的憋屈,有气撒不出来。 好在,夏元桑很快找到了能撒气的地方。 侯府今年的中秋家宴,是奚云岫主办! 夏元桑躺在贵妃榻上,边让容悃的小妾孙霜给她捶腿,边得意的道:“真以为有个侯夫人的名头,就能上天了? 没本事还偏要揽办宴会这种活,一旦有了疏漏,全家都得跟着丢脸! 她在奚家不受宠,从来没学过如何置办排场,我等着她出错!” 夏元桑眯起双眼,已经在畅想奚云岫办宴会失败,她站出来救场,重夺管家权的场面了。 孙霜眸子一转,奉承道:“夫人说的是,但是妾身听说,侯夫人……咳,那位天天往老夫人的慈安堂跑。 要是老夫人指点那位如何办宴会,恐怕很难会抓到那位的错处。” 夏元桑不乐意承认奚云岫是侯府的主人,不高兴听人喊奚云岫侯夫人。 淳安院的所有人,都不敢在夏元桑面前对奚云岫用尊称,只能用‘那位’来代指。 夏元桑听了孙霜的提醒,脸色沉了下来。 若是以前,她敢肯定夏文君绝对是向着她,不会给予奚云岫帮助。 可上次,胡相公到门口闹事,她讽刺奚云岫,夏文君都没有帮她。 她很怀疑,夏文君的心已经偏了,要是夏文君开始帮奚云岫,那她还真有可能抓不到奚云岫的错处。 “霜儿,你是本夫人的陪嫁丫鬟,是本夫人给你开脸,提拔你,才有机会做夫君的妾室的。 这份恩德,你得记。” 夏元桑盯着孙霜道:“现在本夫人交代你一个任务,去打探一下,那个人办家宴的流程。 在不起眼的地方,给那个人使个绊子,霜儿人那么聪明,一定能办到吧。” 孙霜吓得不敢答应,可碍于主母权威,也不敢拒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整话。 夏元桑不屑:“瞧你胆小的,事成之后,那个人要是找算你,你就说你是不小心的。 你是夫君的人,她一个弟妹,还能把手伸进伯哥的房里不成? 本夫人肯定保你,等事情风头过了,本夫人把你从良妾变成贵妾,压虞北雁那个贱人一头,怎么样?” 虞北雁是容悃的另一个妾,是个商户女,但和奴婢出身的孙霜比,也是地地道道的良家出身。 孙霜感觉被虞北雁压了一头,很不待见虞北雁。 现在的孙霜,和虞北雁一样,都是良妾,若是能够升为贵妾…… 孙霜承认自己心动了,狼狈的低下头:“夫人尽管吩咐,妾身定会竭力为夫人分忧!” 夏元桑满意:“知道你懂事,去吧。” 孙霜收拾打扮了一番,走出了淳安院,一改在夏元桑面前低服做小的姿态,大大方方的绕到侯府花园,随意的溜达。 夏元桑对容悃的妾室一向管得严,两个妾室很少有外出的机会。 孙霜逮着这个机会,好好放个风。 夏元桑给出的报酬,孙霜初听是很心动,可夏元桑是什么样的人,孙霜心里也明镜似的。 起初根本不愿意给容悃纳妾,后来由于一些原因,虞北雁纳进了门。 担心虞北雁被偏宠,才给她开脸做妾的。 以夏元桑的嫉妒心,抬她的位置? “贵妾……呵,我怕做贵妾前,我会先没命呢。” 第71章 听见夸奚云岫跟吞苍蝇似的难受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侯府的中秋宴,虽是家宴,但是奚云岫成为侯夫人后所经历的第一个正式场合。 权贵家的主母不好当,中秋当天,天不亮就得起床。 检查厨房拟定的菜单,确认每一道菜的食材新不新鲜,调料有没有临时短缺。 负责迎客的小厮丫鬟怎么轮班,客人要先在哪里招待,再在哪里开宴。 场地够不够,杯碗茶碟的款式统不统一…… 奚云岫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事务,和末世那种时刻踩在生死线上的紧绷相比,这种琐事就和偶尔玩的益智游戏一样。 轻松愉快,充实生活。 日头升上来,本家的宾客也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 由于来的人多,中堂的空间有限,坐不下那么多客人。 奚云岫是将客人分开待的。 辈分高,在本家德高望重的人,请进中堂,和夏文君一起喝茶。 其他年轻人,到中堂和长辈们请安后,就到花厅去。 怕他们坐不住,奚云岫还置办了一些玩具和话本。 两处的茶点也略有区别,长辈们那边,是醇香厚重的红茶,点心也以软糯好消化为主。 年轻人这边,用的是清雅的花茶,点心的品种也多,比如硬质一点的麻花、口味偏甜腻的蜜三刀。 奚云岫还很有私心的,做了些奶茶。 木薯粉团成小圆子煮熟,配切碎的水果和奶茶冲泡。 奚云岫起初还担心,在末世看过的新式菜谱,会不符合这个世界人的口味,他们会不喜欢不接受。 所以她制作的奶茶量,并不多。 没想到最后,奶茶是最先喝完的,没了还巴巴的找她要。 奚云岫来了兴致,坐下和他们聊口感,和改进的方案。 “诸位客气了,其实这也是我苦苦思索创新来的配方。”先卖个惨,让他们不好意思找自己要配方。 “我名下有几间铺子,想拿来做点小生意,可我又没什么经商头脑。 你们觉得,如果我开糖水铺子,会有生意吗?” 奚云岫眨巴着眼睛,故作忐忑的看着他们。 “嫂子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么好喝的东西,怎么可能没人买?” “夫人啥时候开业,给我个话,我邀请我的小姐妹们一起去给夫人捧场。” “真的吗?你们真是太好了!”奚云岫表面腼腆,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是在顺杆子爬。 店还没开张,她就笼络了一批客户。 这些客户还能帮她拉新客源。 人脉的重要性,在这一刻淋漓体现。 招待了花厅里的客人,奚云岫又拎着三小只,到中堂的客人面前当显眼包。 人要脸,树要皮。 夏文君是不喜欢奚云岫,但这是关上门自己家的事,有客在,纵然再不喜奚云岫,也不能表现出来。 否则一时的口舌之快是逞了,传出去,外人都知道侯府家宅不和,倒叫侯府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了。 夏文君好面子,自然不会那样,更何况奚云岫主办的家宴,到目前看没有任何错处。 本家的长辈们,也都在夸夏文君又有个了好媳妇。 尤其是族老,他是最清楚夏文君和奚云岫之间龃龉的。 见奚云岫的家宴能办的这么井然有序,本家来的那些皮猴,也在花厅好好呆着,没有闹得鸡飞狗跳,下意识觉得,这场家宴夏文君肯定帮忙出了力。 不然奚云岫这个没经验的,哪能办这么好? 这俩婆媳不闹矛盾,他这个族老也就放心了。 夏文君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听这些人夸奚云岫,她跟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以前夏元桑办家宴,也没见你们反响那么热烈啊! 夏元桑还是她本家侄女,你们都没给这么多面子! 可面上,夏文君还得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谦虚道:“哪里哪里,谬赞谬赞,老三媳妇儿还年轻,还有得学,有得历练呢。” 奚云岫笑盈盈的牵着三小只进了中堂,给众人见礼。 三小只有样学样,按照蔡夫子教授的君子礼,给众人作揖。 族老抚着胡须笑道:“这是祈儿,老夫认得,这两个就是忱儿收养的两个孩子吧? 老三媳妇儿把他们都教的很好。” 奚云岫笑道:“哪里,是三个孩子本身就乖巧自觉,他们还给长辈们准备了节目呢。” 众人都来了兴致。 三小只互相看了看,硬着头皮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顺序,挨个开始他们的表演。 容祈是最受重视的,表演顺序排在第一位。 容彰和容彦自觉退至奚云岫身边,把中间的空地留给容祈。 容祈深吸一口气,学容彦摆出乖巧的笑容:“各位长辈,祈儿给你们背一遍夫子新教的古文吧。” 背什么文章,三小只很是讨论了一番,还向奚云岫征求了意见。 既然是表演,就要考虑到观众的平均水平。 太深奥的不行,不是去考状元的人听不懂。 太短的也不行,不够装逼,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不够震撼。 必须是那种听起来,大家都似懂非懂,并且足够长的。 让大家知道,但知道的很模糊,虽然不明就里,但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容祈采纳了奚云岫的提议,专门找蔡夫子问出一篇适合的文章。 稚童清越的嗓音,在中堂回荡。 中秋之前,容祈很是研究了一番,讲演的技巧,此时登台,容祈不光口齿伶俐,断句精准,还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 长篇听下来,众人完全没有疲劳感,精神还非常专注。 在容祈背完鞠躬谢幕,众人纷纷意犹未尽的鼓掌。 “老夫人,你们家祈儿这才七岁吧,就能背这么难的文章了,年少有为,状元之才啊!” 夏文君这回高兴的真心实意了,容祈的表现,着实给她长脸。 “哪里哪里,还小呢,能看出什么来?也就是记性好。” “老夫人又谦虚了,我家孙子和祈儿一般大,什么熊样子我可太清楚了。” “也是老三媳妇儿管教的好,待会儿一定要跟老三媳妇儿讨要育儿经。” 夏文君正美滋滋听他们夸孙子呢,冷不丁又听到夸奚云岫的。 心情有些复杂,在教孩子上,夏元桑确实不如奚云岫。 至少夏元桑,从来没把孩子教得如此给她长脸过! 这就是差距啊。 容祈表演退下,容彰接替的走上前去。 “诸位,彰儿要表演的是……” 第72章 比不过三小只阿巴阿巴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彰对众人抱拳一礼:“君子剑舞。” 君子六艺,包含礼、乐、射、御、书、数。 容彰特意向蔡夫子请教了乐礼中的舞蹈,结合剑来完成这场表演。 他年纪小,还驾驭不了真正的剑,表演用的是奚云岫给他买的小木剑。 容彰的亲生父母,都是容忱麾下的兵,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容彰接触过一些武艺基础。 此刻,武术和舞蹈结合,木剑在容彰手中舞动得簌簌作响。 花里胡哨的剑舞结束,容彰鞠躬谢幕,扬声宣誓:“我会追随父亲的脚步,日后从军,挣下赫赫战功,名扬大昭!” “好!”族老带头鼓掌:“有志气,这个孩子也不错啊! 老三媳妇儿可真会培养孩子,祈儿和彰儿,一文一武,齐全啊。” 夏文君也头一次正视容忱自己收养的孩子,她一直都觉得流着容家血的子孙,才是最好的。 容忱带两个孩子回了收养时,她就不高兴,觉得混淆了容家血脉的纯度。 外面的野孩子哪有自家的孩子聪明? 现在一看,她的想法确实偏颇了。 收养的孩子也是挺好的,能给她长脸。 还不会跟容祈抢侯府的继承权,等他们长大了,容祈袭爵从文,容彰从武,在朝廷上也能相互照应。 夏文君越想越觉得不错,看容彰的眼神也逐渐热切,在心里决定,以后都对这两个养子好一些。 和祈儿三个互相扶持,侯府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夏文君目光灼灼的,看向依偎在奚云岫身边的容彦:“你是叫彦儿吧,你有什么特长啊?” 容祈是文,容彰是武,容彦……莫非很会拨算盘,能经商? 那他们侯府可就文武财齐聚,没有短板,看日后谁还能小看侯府! 奚云岫听到夏文君发问,就大概猜到夏文君在想什么了。 奚云岫嘴角一抽,夏文君认真的吗? 如果侯府真那么全能,没有短板,那么未来只有两种命运。 要么,因为太过惹眼被安上罪名抄家。 要么,黄袍加身造反了。 而历来造反能成功建立新朝廷的,都是前朝太昏庸,导致民不聊生,民怨沸腾。 如今大昭内部十分稳定,造反,不会有好下场。 容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奶奶,彦儿年纪太小了,短手短脚的,没有哥哥们厉害,只能给大家表演个小把戏。” 他走上前去,伸出两只空空的小手。 “嘻嘻,大家看好哦,现在彦儿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容彦一脸认真的将两掌合拢,努力的搓搓搓,一朵娇艳的绒花从容彦手中出现。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容彦把绒花献给夏文君。 “祝奶奶中秋安康!” 接着,容彦走到族老面前如法炮制,然后下一个人…… 最终中堂里的每个人,都得到了一朵绒花。 而每一朵绒花都是容彦和奚云岫精心挑选,朵朵不同。 众人惊讶的夸奖:“真是太神奇了。” “这叫什么戏法?” “绒花很好看,谢谢彦儿。” 容彦的戏法,对在场的人来说,完全不如容祈和容彰的更像正道,技能点应该说是点的比较歪。 但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玩出这么精妙的戏法,至少他们所有人都没看出破绽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他才五岁啊,想想自家的八九岁的孙子,还在玩泥巴呢。 再和侯府的三个孩子比较,简直心塞。 众人暗下决心,回去后就去把自家的小子吊起来教训一顿。 一个个的,年纪都和三小只差不多,甚至更大一点,结果呢? 念书念不过容祈,习武的腿脚还没容彰利索,至于懂得戏法更别提。 自家孩子就是看到街上表演戏法就走不动道,但只会痴痴看的。 戏法的原理?那是什么阿巴阿巴。 总的来说,全都比不过三小只! 夏文君把绒花别在发髻上,也想开了。 只会戏法也没什么不好嘛,还能哄人开心呀。 以后容祈容彰在外建功立业,容彦在家里做讨喜的吉祥物,不让家中寂寞,也是很厉害的事。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细碎的响动,在容彦表演时,就断断续续的传来。 只是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容彦的表演上,没有追究。 这下又响了一次,引起了夏文君的注意。 “老三媳妇儿,那是什么声音?” “是厨房那边搞出来的,应该是宴席备好了,诸位请随我来。”奚云岫不以为意,笑着解释。 “婆母您也知道,咱们家的下人经过一轮清洗,有些人手不足,办起事来,容易毛手毛脚。 儿媳打算等中秋过后,再买一批人进来做事。” 夏文君想起李燃在侯府戒严时的日子,以及不知藏在哪里的瓦剌细作,仍是心有余悸。 抓着奚云岫的胳膊嘱咐:“你买人的时候,一定得查清楚底细,可不能再出现上次那种事了。” 奚云岫含笑应是。 侯府里潜进了细作,这事儿本家也都知道些,不过关乎侯府内务,他们也都很有分寸的没吱声多问。 三小只皱眉不解,望着奚云岫神情担心。 虽然奚云岫置办家宴的事,没来得及跟他们细说。 但他们多少也能察觉出,远处的那一串‘噼里啪啦’声,不正常。 娘亲,真的不会有事吗? 奚云岫递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奚云岫想起那天,孙霜来找她的样子。 孙霜娇娇弱弱,哭哭啼啼的诉说,夏元桑逼迫她在家宴流程上使坏,让奚云岫颜面扫地。 孙霜说自己只是个妾室,没办法违背主母的意志,可作恶又觉得心中有愧。 于是把这些提前告诉奚云岫,希望奚云岫心里有防备。 在奚云岫面前,孙霜完全是一个受夏元桑欺压的柔弱角色。 但奚云岫不觉得孙霜是没有反抗的余力,容家没有刁难苛待的风气。 孙霜受不了夏元桑的话,完全可以告诉容悃,或是告到夏文君面前。 夏文君别的不说,为人还是光明坦荡,不搞小动作的。 得知这种事,不会不约束夏元桑。 孙霜不敢掀桌子状告夏元桑的原因,怕是夏元桑许她好处了。 她讨厌夏元桑,却又舍不得放弃从夏元桑身上捞好处! 第73章 等着奚云岫倒霉,结果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偷偷摸摸的左右逢源,想两边讨好,又想显得自己清纯无辜,不染尘埃。 孙霜也是有心机的。 奚云岫不相信孙霜的为人,但孙霜这次愿意来通风报信,能给她提这个提醒,她确实得道声谢。 可是人情,奚云岫是不会欠孙霜的,她直接给孙霜塞了包银子,算是她找孙霜买消息的,结束了这场瓜葛。 孙霜很遗憾没能得到奚云岫的人情,不过事情也算是办妥了,将银子揣起来就告辞走了。 而孙霜对奚云岫提到的,夏元桑的计划,就是要在家宴的碗碟上动手脚,把大厨房里存放的待客碗碟,使了法子统统打碎。 没有碗碟瓷器,就算厨房做好的菜品,也不好上桌。 临时外出采买碗碟,会延长开宴时间不说,也很难能买到精致规格合适的。 到时候家宴被毁,落了侯府的面子,夏文君肯定会当众朝奚云岫发怒,斥责奚云岫掌不好家,剥夺奚云岫的掌家权。 如此,夏元桑想夺权的目的,就达到了。 奚云岫没有对夏元桑的计划加以防备,不然,若是她阻止了夏元桑打碎碗碟的计划,孙霜的通风报信,也会暴露。 孙霜到底算是帮了她,她不会恩将仇报,把孙霜暴露出来。 只是早早备好一批崭新的碗碟,在那些摆在明处的碗碟打碎后,直接启用新的。 被问起,奚云岫便可以借口说,早就想换了,没打算用那些旧的。 侯府家宴的来客多,中秋的天气还不是很冷,奚云岫便做主,在侯府的花园里清出大片场地,搭了凉棚,让大家露天开宴。 凉棚上挂着新鲜折下的桂花枝子,中央摆着盛放的各色菊花。 大嫂葛蔷和容悃一家的身份,都是借住在侯府的客,不需要像奚云岫一样,早早起床去迎接本家的客人。 夏元桑有心看奚云岫的笑话,还不想惹人怀疑,怕被人看出是她给奚云岫使得坏。 所以拽着容悃拖到快要开宴的时候,才领着容祯和容礼两个孩子到场。 葛蔷带着容妙婧比容悃一家来的早,和夏文君、族老等人请安后,就和容妙婧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 像一大一小,两尊相似的白瓷菩萨像,安静的几乎没有存在感。 容悃一家则截然相反,容悃本身就爱交际,对着族老等人说了一串吉祥话。 夏元桑更是推着两个孩子,到族老等人面前。 “来,祯儿,礼儿,给长辈们打招呼。” 容祯乖觉,他一向是受宠的孩子,以往只要他喊夏文君一个“奶奶好”,夏文君就会把他抱进怀里,宝啊娇啊的哄。 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紧着他,有些东西,就算原本是打算给容祈、容妙婧,或是其他孩子,只要他想要,最后也会落到他手里。 这次,容祯觉得也不会例外。 “族老好,大爷爷、三伯伯……你们好!” 容祯大大方方的说完,仰着脖子,等着被夸。 容礼也有样学样,只是容礼是虞北雁生的孩子,是庶子。 夏元桑不待见容礼,容礼也怕得罪夏元桑和容祯他们,性格被培养的格外怯懦。 怯生生的跟族老等人问好后,就躲在了容悃的身侧。 族老兴致很高,见夏元桑一副炫耀自己孩子养的有多好的样子,也乘兴问道:“老二媳妇儿,莫非你家祯儿,也学了什么特长,要给为我们表演?” 夏元桑有些懵:“什么特长表演?” 族老一愣,下意识答:“不就是背古文,跳剑舞,玩戏法吗?” 夏元桑满脸不赞同:“都是些哗众取宠的东西,族长,我家祯儿可聪明了,是能考上状元的状元之才,怎么能做那种事呢。” 族老气笑,那种事是什么事?夏元桑没听说过君子六艺吗? 人家奚云岫的孩子就会,还表演的很好,这才是未来可期的样子。 就算未来没达到想走到的高度,至少人家努力了,大家都看出来那三个孩子里肚子有货,是真才实学。 可容祯…… 族老问:“老二媳妇儿看不上那些技能,那能看上什么,跟我说说你家祯儿会什么?每天都在做什么?” 夏元桑一僵,匆忙解释:“祯儿还小,才五岁,能会啥?但我家祯儿聪明,等开蒙了肯定一学就会。” 容祯等了半天,没等到这群长辈夸他,这群长辈还在追问他母亲问题。 他自觉被忽视了,大声抢答:“族老爷爷,祯儿天天可忙啦! 晌午睡醒,洗漱吃饭,到慈安堂给奶奶请安,吃奶奶给的糕糕。 中午吃饭饭,睡午睡,醒了吃水果,玩一会儿吃完饭,再睡觉觉!” 族老笑着捏捏容祯脸上的肉:“怪不得是小胖墩呢,一天天的都在吃吃吃。” 夏元桑脸火辣辣的疼,小孩子不会说谎,容祯说的都是实话。 家长溺爱孩子,觉得自己的孩子最好,这无可厚非。 但一单独拉出来说,就显得她家孩子不学无术,只会吃。 “算了,身体结实是福,悃儿,领着你全家的人过去坐吧。” 容悃完全不在意夏元桑的窘迫,眨巴着桃花眼,笑着跟族老告退。 夏元桑心里别气,坐下后没一会儿,就从本家的那些妯娌口中,听说了容彰容祈容彦三个孩子表演的事。 心里对奚云岫更是怨怼,怪不得族老突然发难,原来是奚云岫使得坏,挑唆的! 其实族老的意思,不过是单纯问一句,都是养在侯府的孩子,族老以为都会和三小只一样,多少有点出彩的能力。 若是夏元桑直接说没有,这话题也就略过去了。 毕竟如果侯府的孩子都那么优秀,这让本家的那群熊孩子怎么活? 偏偏夏元桑不坦荡,还小肚鸡肠的拉踩,说那些才能是哗众取宠,无脑去吹捧自家的孩子。 没拉踩成功,反倒怨恨上被她拉踩的人身上了。 夏元桑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奚云岫,你既然利用孩子来让我难堪,那我就不为在家宴上使坏愧疚了! 她等着奚云岫听说碗碟都摔碎的消息,大惊失色,被夏文君训斥。 然而一来二去,没等到意外发生,就等到了厨房顺利上菜。 第74章 一个个吃瓜的眼神锃亮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一道道美食被送上来,众人都交口称赞。 夏元桑气得浑身发抖,这是怎么回事? 奚云岫的家宴怎么举办的这么顺利?孙霜使得绊子呢! 难道孙霜背叛自己了? 夏元桑第一想到的就是甩锅,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认为一旦不合心意,就是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 夏元桑愤怒的瞪着奚云岫:好你个奚云岫,连我身边的人都收买! 奚云岫自然察觉到了那道强烈的视线,但奚云岫不以为意。 夏元桑算什么难题? 侯府里奚云岫真正顾忌的只有夏文君,婆母这个身份,永远压奚云岫一头。 不孝这个罪名,在大昭还是蛮重的。 不过夏文君……不太聪明,又很有道德感,能刁难住奚云岫的地方,也是十分的稀少。 所以奚云岫看待夏文君的刁难,虽然觉得烦,但也不觉得麻烦。 奚云岫在众人正热闹的时候,端起酒杯,施施然走到夏文君身边,故作腼腆。 “婆母,儿媳敬您一杯,儿媳母亲死的早,父亲不疼姨娘磋磨,见到婆母,儿媳才重新感受到了长辈关爱,嫁进侯府是儿媳此生最大的幸事!” 不管别的,先把好听话砸过去。 “老夫人,老三媳妇儿是个知恩图报的啊。” “把孩子教的那么好,把侯府打理的那么井井有条,还敬重你,老夫人你就偷着乐吧。” 夏文君笑眯了眼,她好面子,奚云岫的话让她得到这么多恭维,她不禁对奚云岫多了几分好感。 奚云岫趁热打铁,继续道:“婆母,儿媳这还是头一次主办宴会呢,多亏婆母指教,才办了出来,婆母觉得儿媳把家宴办的怎么样?” 夏文君笑意凝固,睁大眼睛盯着奚云岫:好家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举办宴会前,夏文君说宴会办不好,唯奚云岫是问。 奚云岫这是要夏文君当众说出个答案。 有奚云岫前面的铺垫,旁边的人,尤其是族老,对奚云岫都是夸赞。 夏文君自己都被哄得飘飘然,说奚云岫办得不好? 这话在这时的氛围烘托下,夏文君还真没法昧着良心说出口。 夏文君只能含含糊糊的道:“你办的不错,但是别骄傲,希望你下次能办的更好。” 周围人起哄:“老夫人要求真高,就这还只是不错的水平。” “老三媳妇儿这么年轻,老夫人一定是对老三媳妇儿寄予厚望,才严格要求的。” “是啊,老三媳妇儿,再接再励啊。” 奚云岫笑着一一应答。 瞧瞧,夏文君刁难她的那一遭,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夏元桑看着这一幕更不是滋味,她就从来没被本家的人这么称赞过,凭什么! 她往年的宴会办的也不差啊! 除非,夏文君真的不疼他们一家人了。 夏元桑此刻心里涌现出无尽的委屈,不管不顾的端着酒杯走上前去。 “婆母,儿媳也敬您一杯,虽然你不疼爱我,只疼爱弟妹,但我还是很敬重您的。” 夏元桑的话让众人为之一静,也正因为静了下来,声音的传播范围更广,让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族老这些长辈人觉得尴尬,又觉得夏元桑真是不懂事,就算对夏文君有什么不满,也得私下说啊。 在家宴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这不是摆明是想和夏文君撕破脸?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本家人难道还不知道,你们一家人能在侯府长住,就是靠着夏文君的偏袒。 在家宴上和夏文君撕破脸,你图什么啊! 长辈人看得多,觉得夏元桑此举不明智,其他年轻人脑袋就简单多了。 好好来一趟家宴,不光吃到了奶茶这种没见过的甜品,还围观了侯府的热闹。 一个个吃瓜的眼神锃亮。 容悃也吓了一跳,夏元桑突然跳出来敬酒,他还以为夏元桑学聪明了,看到奚云岫在本家众位长辈面前得了好,也过去刷存在感。 家宴是奚云岫的主场,他们一家人能不吃亏,卖个好就不错了。 没想到夏元桑脑子一如既往的糊涂,不是去卖乖得好的,是去找茬的! 容悃也赶忙出去,拉住夏元桑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 “娘,族老、诸位叔伯,不好意思,贱内喝醉了失言,请诸位见谅,别往心里去。” 夏文君难得没买账,冲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发了火。 “失言?我看她是积怨已久,今儿才借着酒劲儿说出来。 老二媳妇儿,你在家里人都在的家宴上,控诉我这个婆母待你不公,那就别藏着掖着了。 继续说,我是怎么不疼爱你,只疼爱老三媳妇儿的?” 夏文君是真的伤心了,她堂堂内阁大臣、户部尚书的女儿,婚事是低嫁的,丈夫是早死的,生三个儿子是没有了俩的。 她就是好点面子,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就算命运坎坷,也依然活得光鲜亮丽,令人艳羡,怎么了? 到她这个年龄,在她看来最能展现她人生成功的,就是举办宴席的排场够不够大、子孙够不够聪明有出息。 奚云岫招待的这场家宴,就非常满足她的虚荣心,和她内心渴望的需求。 容彰容祈容彦三小只,大方开朗,各有所长,把本家的那些皮猴子都比下去了。 奚云岫虽然借势逼她说家宴办得好……但家宴办得确实令她满意。 而且奚云岫说的那几句话,让她很有成就感。 夸她像亲娘呢,放眼整个燕京,谁家婆母能跟儿媳相处的亲如母女? 这就是她的能力! 可她的心刚得到巨大的满足,激动地澎湃,夏元桑就来给她泼冷水。 不顾她面子的指责她偏心奚云岫。 她偏心奚云岫?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非得治治夏元桑不可,否则夏元桑就要翻天了! 夏元桑单纯觉得自己委屈,凭着一股热血跑过来,现在热血下去了。 倒是还觉得自己委屈,可真要说自己怎么委屈,夏元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总不能说,以前夏文君给自己一家的关爱是十分,给奚云岫的关爱是零。 现在给自己一家的关爱是九分,给奚云岫的关爱是一分,自己觉得不平衡吧。 夏元桑是认为,自己家得拥有夏文君的全部偏袒才对,但夏元桑不傻,当然知道这样说不行。 正在骑虎难下之际,大地骤然动荡。 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快跑!地龙翻身了——” 第75章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兴耀三年,八月十五。 京师及周边城镇地震,震荡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停下后又有来了几波余震。 震后,奚云岫神情严肃的清点侯府的人员,见从客人到下人,除了有些在屋里忙活的人,逃出来的速度慢了些,被掉下来的砖瓦砸伤外,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孙霜抱着襁褓中的容妙妍,和虞北雁,也都跑出了淳安院。 奚云岫安心了许多,叫雨燕去把宋越喊来,让宋越将护院人手分成两拨,一波留在侯府,将食材、饮用水、被褥从震后的危房里拿出来。 在侯府花园以及各处远离建筑的地方,搭建帐篷。 “震后的房屋不安全,今晚大家都住在外面。” 剩下的一波人,则去护送家宴的客人归家。 地震发生,族老他们一定很担心自己本家的族人们怎么样了。 族老感激不已:“还是老三媳妇儿想的周到,那我等就不矫情了,告辞。” 奚云岫送走人,又去安顿夏文君等人。 “哎哎哎,你们不许进去,我们院子里的东西,我们自己拿!” 夏元桑凶巴巴的呵退护院,不许他们进淳安院。 “哼,这正是混乱的时候,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乱偷拿东西,等地震过去了再发现,这小偷想抓都抓不到。” 护院脸色难看,夏元桑是在污蔑他们的人品! 奈何夏元桑是主子,他们不敢辩驳。 “二嫂若是不想别人帮忙,直接拒绝就是了,这么刻薄,莫非是二嫂院子里,藏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奚云岫挥挥手,让那些护院离开,去做别的事,不悦的看着夏元桑。 “本来嘛,二哥二嫂也是侯府的客人,我也是好心才派人搭把手的。 我派人帮族老他们,族老他们就很高兴,还向我这个晚辈道谢。 我以为派人帮二哥二嫂,二哥二嫂至少也会说声谢,看来是弟妹我自作多情了。” 都是客人,族老那些长辈都客客气气,一家子平辈晚辈,倒颐指气使起来了,也真好意思? 奚云岫暗讽一通,故作感伤的摇摇头:“既然二嫂态度这么坚决,那二哥二嫂一家接下来的任何事,弟妹也都不多管了。” 说着,奚云岫兀自走远。 “不管就不管呗,我求你了啊!”夏元桑赌气,扭头看向虞北雁和孙霜。 “你们还不进去拿被褥!指望着谁去帮你吗!” 虞北雁抿唇,嘱咐被她搂在怀里的容礼:“礼儿去找彰儿哥哥去玩,好吗?我去拿咱们的被褥。” 容礼摇摇头:“姨娘,礼儿要和你一起去。” “可是震后的屋子很危险。” “姨娘,礼儿不怕!” 虞北雁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那礼儿跟紧姨娘,别乱跑哦。” “嗯!” 孙霜望着虞北雁坚韧的背影,眉头紧拧,这个人简直有毛病! 夏元桑这样吩咐是一回事,你都不会给自己争取一下,争取叫下人来帮忙吗? 是,你家容礼五岁了,能帮上你的忙,可我的容妙妍才几个月大,离不开我的怀抱。 你就不能照顾照顾我,一起跟夏元桑据理力争? 这下好了,两个都是妾,一个妾乖乖听主母的话,另一个却要提要求,岂不是要被主母记上一笔? 孙霜对虞北雁忿忿不已,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求夏元桑通融。 “夫人,妾身还得抱孩子,实在没办法……” 夏元桑上去甩孙霜一个巴掌,咬牙低声道:“你还好意思说,交代你的事,你办哪去了?害得我丢人,还让那个人大出了风头!” 孙霜委屈的大声辩解:“夫人交代的事,妾身真的照办了,不信夫人去看,厨房里有大堆摔碎的碗碟碎片!” 夏元桑脸色微变,怒道:“蠢货,小声点!” 但已经晚了。 夏文君冷着脸过来:“什么碗碟碎片,孙氏,你给我说清楚!” 夏元桑哪敢暴露,讪笑道:“婆母,就是一点小事,您不用跟她计较。” “闭嘴!我在问她话,你插什么嘴!” 夏文君毫不客气的骂了夏元桑一句。 家宴上夏元桑突然找茬,夏文君的气还没顺呢,因为地震,把那件事给绕过去了。 而地震过后都在忙碌,夏文君也就没再提那茬。 没想到夏元桑这个不安分的,似乎还有别的事情隐瞒! 孙霜一副被吓到的娇弱样子,慌忙给夏文君跪下,把夏元桑交代她在家宴上使绊子的事,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出来。 容妙妍大概被吓到了,在孙霜怀里哭了起来,给现场氛围又增添了几分烦躁和剑拔弩张。 “容悃,给我过来!”夏文君面如寒霜。 容悃是容家唯一的成年男丁了,也和宋越一起忙碌着搭帐篷安置。 闻言慌慌张张的跑来,桃花眼逢人先带三分笑,对着夏文君更是如此。 “娘,您喊我?”他瞥过夏元桑和跪着的孙霜,接着笑道:“是不是元桑和霜儿惹您生气了? 她们不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娘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们计较。 等地震这波天灾过去了,我让她们好好给您赔罪。” 容悃以往闹出事端,就没少赔罪道歉和稀泥,这会儿也是手到擒来。 但这次夏文君没被容悃敷衍过去,冷笑道:“赔罪有用? 在族老们面前给我脸色看,这又被我发现,她要在家宴上使坏,陷害她弟妹! 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她是个搅家精,让你娶了这个东西!” 夏元桑脸色惨白,话说到这份上,夏文君难不成是要容悃休了她? “婆母不要啊,您除了是我婆母,更是我姑姑啊,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容悃也跟着求情。 夏文君到底心软,冷哼一声道:“你们嘴里说的最好是真的,不然……悃儿不舍得写休书,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资格给你休书!” 容彦一直在偷偷观望这边的动静,见夏文君对容悃一家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由失望。 正叹气,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 容彦抬头,不好意思道:“娘亲,彦儿没有偷懒,彦儿已经和哥哥们一起搭好帐篷了!” 奚云岫笑眯眯:“娘亲也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在怕什么? 不会是有了算计赵嬷嬷的经验,打算在那家人身上故技重施,怕被人发现才心虚的吧。” 容彦:! 第76章 夏文君对奚云岫改观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看容彦抿唇心虚的表情,奚云岫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奚云岫不由问道:“你很恨他们一家人?” 容彦摇摇头,又迟疑的点点头。 “应该,算不算恨吧?” 容彦聪明早慧,从小又没得到过什么关爱,光是为了生存,就用尽了全力,对爱和恨的概念感触,其实没有那么深。 他只是单纯觉得,奚云岫待他很好,所以他也要待奚云岫好。 那么所有忤逆不敬欺负奚云岫的人,都是敌人,是坏蛋! 坏人,都是要消灭的。 这种感情是恨吗? 容彦觉得不算。 他只是想努力维持现状,保护现有的温情,现有的一切。 奚云岫揉揉眉心,养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不留神孩子就有可能会长歪。 容彦这样恩怨分明的性格,可以确保容彦不会吃亏。 但睚眦必报,又容易受人诟病,交不到朋友。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奚云岫还是希望自己养的孩子,是个阳光积极向上的崽。 并不是说,没有朋友,一个人不好,只是人生在世不称意占十之八九。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未来遇到坎坷的时候,能得到身边人的善意,而非冷冰冰的落井下石。 广结善缘是很有必要的。 更何况…… “彦儿啊,你觉得报复的方式,只有像处置赵嬷嬷那样一种吗?”奚云岫笑眯眯道。 赵嬷嬷要释坏害人,就将计就计,钉死赵嬷嬷的罪名,再用奚云岫特殊的审讯方法,让赵嬷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彦想了想,谨慎的点点头:“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难道不是吗?” “赵嬷嬷想杀人,犯了律法,这样的处置自然是不错的。” 奚云岫道:“但是律法只是道德的底线,有些恶人,踩着底线的边,作了恶,却也能逃脱惩罚。 甚至有的人,只是单纯看不惯你,想方设法谋害你,在其他时候,还能称为是个好人。 不犯法,单纯的膈应你,这种时候,是没办法用对付赵嬷嬷的办法,去对付他们的。” 容彦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小脸皱着道:“娘亲,那要怎么办啊?” 就像夜里围着人嗡嗡叫的蚊子,点了灯,看不见,不点灯抓不住,钻进被窝里闷,不钻被窝又会被嗡嗡声吵得恼怒。 太烦人了! “这个时候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去孤立他,针对他,让他落入难以翻身的陷阱。 这个时候,再去示好,稍微施以援手,让他对你感恩戴德。 彦儿,最好的报复,要么叫对方死透,不能翻身,要么就去成为对方的救世主。 让他敬你,怕你,崇拜你,不敢背叛你。”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论心机,容彦有,但还是太嫩太简单了。 奚云岫有些唏嘘,容彦的性子是天生的,让他彻底放弃玩心机,和容彰容祈一样实诚,是不太可能的。 那她只能好好教容彦,怎么遵纪守法不着痕迹的玩心机,还不被人发现。 要玩就玩高端的! 如果培养出一个绿茶心机男孩是她的宿命,那她接受。 “娘亲,你笑得好像比彦儿还坏。”容彦目前是不太理解奚云岫说的诀窍。 但他记性好,能先记下来慢慢学,可是娘亲自己都会情绪外泄,真的能教好他嘛? 容彦充满怀疑。 奚云岫嘴角一抽,一不留神嚣张了,咳。 她弯下身,两只手捏住容彦脸颊的肉,往外拉扯。 “你小子,敢挑娘亲的刺!” “呜呜呜,娘亲,彦儿不敢了。”容彦装可怜求饶。 奚云岫轻哼,目光落在那边仍在争执中的容悃一家。 教容彦学习心机的案例,这不就来了? 本来奚云岫是不把容悃一家放在心上的,可容彦介意……那她就不客气的拿容悃一家开刀了。 侯府的护院大多是从军营出来的,搭建帐篷很熟练。 奚云岫把搭建好,也铺好被褥的第一个帐篷,给了夏文君。 惹得夏文君拉着奚云岫的手,连连夸她好孩子。 夏文君是真的对奚云岫改观了,地震发生的瞬间,所有人都在逃命。 家宴举办的位置虽在距离建筑物远的花园,可他们在搭起的凉棚底下,凉棚倒塌砸在身上,也很不得了! 夏元桑第一个拉着容祯跑了。 容悃还算有责任心,抱起容礼,搀扶起离他最近的一位老年人逃生。 把容礼和老人家带到安全处后,又去接别人。 慌乱中根据就近原则,顾不上远处的夏文君也很正常。 夏文君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只能远远望着自家儿子照顾别人,自己眼睁睁看着凉棚砸下来。 是奚云岫注意到夏文君在发呆,身手矫健的跳到桌子上,伸手撑住凉棚的一根梁,拉着夏文君离开危险之处。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下自己的,是自己一直不待见的三儿媳妇。 夏文君内心唏嘘的同时,也做出了抉择。 知恩图报舍生忘死的,和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应该对谁好了! “老三媳妇儿,侯府多亏有你啊。”夏文君感动不已。 “你累了一天了,停下了歇歇吧。” 奚云岫诧异夏文君的好态度,但转念一想,就明白夏文君是因为救命之恩了。 其实夏文君是有点子傻白甜在身上的,虽然嫁给容老爷非夏文君所愿。 可如果夏文君一点也不喜欢容老爷,也不会一连为容老爷生三个孩子了。 夏文君对‘救命之恩’还是有点滤镜的。 现在这个滤镜套在奚云岫身上,直接让夏文君待她的态度,转了个大弯。 奚云岫哭笑不得,却也坦然接受。 她又不是傻,别人对她好,她不借机拔高自己,提高自己的话语权,难道还要把好处往外推吗? 奚云岫莞尔一笑,乖巧道:“婆母,儿媳也想歇呀。 可是三个孩子,还有府里其他人都没安顿呢,儿媳还不能停,等儿媳忙完了,再来找婆母说说话。 儿媳一直都想有机会,好好亲近婆母呢。” 夏文君只好松手,心中却没有半点不悦:看看,这孩子多依赖我,不像老二家的白眼狼! 奚云岫离开夏文君的帐篷,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色。 这场天灾,远远没有结束啊…… 第77章 你发癫,别人问地你答天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趁着天还没黑透,指挥着护院,给侯府门口垫沙带。 想了想,叫雨燕去给四周邻里说一声,注意防洪。 又让宋越备车,带她去她那两条街的铺子上。 宋越担心:“夫人,这个时候,官府应该也在派人救灾,街上乱的很,何况天色也晚了,您出去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奚云岫摇摇头:“这事儿只能我出面,对了,你再拨些护院人手给我。” 她要去找的,是租用她铺子,做粮店生意的那位老板。 那位老板的生意,做得不如钱老板那么大,可后台不小。 叔叔是顺天府通判,还有个在兵马司当吏官的小舅子。 别看官职都不高,官都没奚自成的大,可负责的地方,与民生百姓关系的深。 阎王易过,小鬼难缠。 和这样的人做生意,不拿出诚意,容易吃亏。 奚云岫这位侯府主母,亲自上门,就是诚意。 粮店老板也在忙碌着收拾店铺的商品,奚云岫这两条街的铺面足够结实,地震时并没有掉几片瓦,所以损失不大。 就是这天气……粮店老板很担心粮食接下来会受潮发霉。 正焦急着不知道怎么处理,就见到了奚云岫走过来。 “草民见过侯夫人,只是侯夫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粮店老板表情有些勉强,他这会儿可没工夫招待贵人。 奚云岫也不耽搁时间,开门见山道:“老板,本夫人是来买粮的。 你这里有多少米面,多少豆类?我全都要了。” 粮店老板睁大眼睛:意外之喜! 正愁粮食自己放着会发霉受潮,卖不出去会砸自己手里呢。 奚云岫自己主动上门替他清理库存,好事啊! 粮店老板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了起来:“侯夫人这就来对地方了,小的这儿的粮食种类是满燕京最齐全的。 您打算要多少?铺子里不够,小的郊外租赁的粮仓里,还有不少!” 奚云岫想了想:“老板算个价吧,我全都要。” 反正走侯府的帐,花容忱的钱,她不心疼。 粮店老板欣喜若狂:“好!” 粮食全都出手,风险转嫁,就不用再担心会砸手里了! “小的给夫人打个折,粮仓免费借夫人用几天,但是小的丑话说前头,交易一经完成,概不退款啊。” 这天眼瞅着就要下雨,这么多粮食,万一发霉了奚云岫来找算自己怎么办? 粮店老板是在提前预防麻烦。 奚云岫笑道:“当然不会,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这点道理本夫人是懂的。 老板如若不放心,咱们立个契约吧,宋伯,那纸笔来。” 双方立好契约,都签字画了押。 奚云岫得了粮,粮店老板得了钱,双方都很满意。 粮铺里的散粮,奚云岫都让人打包运回侯府了。 粮仓那边的,奚云岫没打算动,只派靠谱的护院过去,给粮仓加固防水。 等吩咐好一切,奚云岫重新坐上马车,启程回府。 忽而,雷电霹雳,将天空照得恍若白昼。 豆大的雨点紧随其后,人间骤然被磅礴雨幕笼罩。 奚云岫回府的时候,侯府除了撑伞巡逻值夜的人,都钻进了帐篷躲雨。 撑起的帐篷类似蒙古包,在里面煮饭做事都不耽误。 大厨房的厨师们做好了饭,挨个给众人送。 唯独容悃一家的帐篷没搭好,下雨的瞬间就被雨水淋透了。 虞北雁第一时间找来蓑衣,给容礼披上,孙霜撑起伞,护着怀里的容妙妍。 夏元桑一边抱怨着容悃,一个大男人,居然连个帐篷都不会搭,一边推搡着容祯,让容祯去找夏文君。 “快去找你奶奶,你奶奶一向最疼你了,看见你淋湿了一定于心不忍,会收留你在她的帐篷里住下。” 只要容祯住下了,自己一家人,就能借口容祯离不了自己的照顾,也赖进夏文君的帐篷里。 容祯不满的撇嘴,他今天一天都没得到大人们的关注和夸奖,这和以前不一样! 他真的好生气好生气啊! 可是娘亲不光没有发现他在生气,还害他淋雨,使唤他做事。 更生气了! 不过他也确实不想继续淋雨了,噘着嘴就往夏文君的帐篷去,他要躲雨! 夏元桑满脸欣慰,瞧瞧祯儿稳健的小步伐,果然还是自己的儿子最能靠得住。 容悃被指责的脸黑,瞪着夏元桑:“我是文官,又没去过军营,怎么可能会搭帐篷? 还不是都怪你,弟妹好心派人来帮你,让那些护院来搭帐篷多好。 你倒好,疯了似的把人赶走,现在好了,你惹出来的事,摆不平了,怪起我来了? 你要是这么能耐,你自己去把帐篷搭起来啊!” 夏元桑说不过容悃,就捂着脸哭:“好好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我的命好苦啊,和你青梅竹马,从小时候起就满心满眼的都是你,帮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却只知道怪我,是你负了我啊!” 容悃咬咬牙,现在是在说帐篷的事,这叨叨叨的又扯到哪去了? 别人说地你答天,发什么癫呢! 容悃抹掉脸上的雨水,扔下夏元桑就去找奚云岫。 不管夏元桑发什么疯,帐篷的事还是得解决。 人总不能在自己家里被雨淋死吧! 奚云岫刚进帐篷,正用帕子擦不小心淋在身上的雨水,听雨燕说,容悃求见。 她眉梢微挑,走了过去,但没有请容悃进来。 “二哥有何事?” 容悃嘴角微抽,你在帐篷里看着我淋成落汤鸡,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奚云岫还是太有良心了,让雨燕给容悃找了把伞撑。 容悃讪讪然:“弟妹,你嫂子脾气不好,说话不过脑子,我在这儿替你嫂子向你道歉。 求弟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嫂子。” 奚云岫笑眯眯的点头:“好的,二哥的道歉弟妹收到了。” 容悃一愣,就迎上奚云岫迷惑的眼神。 好像在问:你不是来道歉的吗?既然道完歉了,怎么还不走啊? 容悃气得胸口一堵,他不信奚云岫看不出来,他道歉的意图,是想求助,让奚云岫再派人帮他搭帐篷。 可他台阶递了,奚云岫竟然不搭茬! 第78章 容祈感觉到了影射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悃幽幽一叹,谁让是夏元桑得罪人在先的? 奚云岫不接着台阶,他只能舍下脸面,低头赔笑:“弟妹,你嫂子知错了,没有人帮忙,我们真的搭不起帐篷。 都是一家人,弟妹难道忍心看着二哥一家,在暴雨里飘零,被淋死? 请弟妹发发善心,就派人帮二哥一把吧。” 不得不说,容悃的外型风流倜傥,主动示弱的时候,是很容易博得人好感的。 容悃做官的能力不行,好几年不见晋升,可容悃和上司同僚的关系,却都非常好。 他这种博人好感的特质,功不可没。 但奚云岫一向是个心硬的,她故作为难道:“二哥,不是弟妹不帮你,实在是二嫂的话太伤人了。 无缘无故就怀疑别人会偷她的东西,要是她的东西真无意间遗落了,我的人八千张嘴都说不清啊。 二哥是读书人,肯定知道瓜田李下,也明白什么叫君子不立于危墙。 我可不想做了好事,没落到好不说,还惹得一身骚。” 容悃真是没办法了:“弟妹,二哥给你发誓好不好?保证绝对不会找你麻烦,好不好?” “行啊,而且,我也不免费帮你。” 容悃到底是容家人,还住在侯府里,奚云岫作为侯府主母,总不好眼睁睁看着人淋死在自己家,让自己家变成凶宅。 但她也不会太轻易的饶过他们,不给个教训,他们还以为自己好欺负呢,不长记性。 奚云岫笑着指向远处,护院们住的帐篷:“之前被二嫂污蔑的护院,都在那边。 二哥亲自去给他们道歉,再花银子请他们去帮忙搭帐篷,一个人也不用给多,二十个铜钱,是他们的劳工费了。 当然,如果他们不接受二哥的道歉,那弟妹也爱莫能助了。 二哥放心,我会派雨燕和你一起去的。” 容悃一哽,奚云岫居然叫他去向护院道歉! 他可是朝廷命官,护院都是白身,有什么资格……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容悃不想被淋死,就得放下自尊。 在雨燕的陪同下,容悃道了歉,花了小钱,终于得到了,他们原本能免费获得的帐篷。 容悃唏嘘,好在下雨的时候,他们从淳安院搬出的东西,都及时用雨布覆盖,并没有湿。 进了帐篷后,赶紧换上干爽的衣服,铺了床铺。 “嗯?元桑去哪了?”容悃到处找人。 孙霜把容妙妍放在铺好的床铺上,起身回话:“夫君,主母在你去找人搭帐篷时,就去了老夫人那。” 容悃气笑了,他在辛辛苦苦给夏元桑收拾烂摊子,夏元桑倒好,丢下所有人,自己躲雨去了。 “那咱们休息咱们的,不管她,明天还有得忙呢。” 孙霜不解:“夫君,大雨天的,还有什么要忙啊?” 容悃:“咱们这位弟妹不简单,察觉要下雨,立即想到去买粮。 咱们侯府有存粮,根本不怕吃光,额外买那些粮食,应该是想到城外去施粥。” 虞北雁轻声道:“侯夫人心善,大灾后,总是百姓们受的苦最多。” 容悃嗤笑:“雁儿太单纯了,她这是在邀买人心博名声呢。 祈儿的世子册封没下来,侯府要是不做出点动静,皇上如何会将视线落在侯府,怎么能想起来册封世子? 祈儿是我的亲儿子,这事儿,你们也都得出力。” “是。”两个妾室低头答应。 在给容祈要册封上,奚云岫和容悃一家的心思,是一样的。 毕竟空有侯府之名,没有正式爵位和继承人的侯府,什么都不是。 不多时,帐篷门前出现一大一小的影子。 夏元桑浑身湿透像个水鬼,牵着同样淋湿的容祯。 容悃冷声:“怎么回来了,不是抛弃我们,到我娘那住了?” 小胖墩气呼呼的甩开夏元桑的手,叫嚷道:“都怪你!奶奶本来都要给我拿糖糕吃了,你一来,奶奶就把糖糕收回去了。 还问你是不是来接我走的,你说不是来接我的,是来照顾我的。 奶奶才把你和我一起赶走的!” 容悃呵笑:“夏元桑,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前脚刚惹我娘生气,后脚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打着祯儿的幌子,打我娘的秋风。 摆出那副死样子给谁看呢?还不快点换上干衣裳躺下休息! 天灾中,大夫最忙,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生病了,上哪找大夫给你治病去?净会添乱!” 夏元桑抖抖嘴唇,没说什么,无声的去换衣服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之前,无论她做出多惹婆母生气的事,只要用容祯,都能得到原谅。 怎么这次,拿出容祯做理由也不行了? 和这边的矛盾重重不同,奚云岫领着三小只吃了晚饭后,带着他们睡觉。 “猴子的故事讲完了,今天我给你们讲,哪吒脑海的故事。” 容彦听完感慨万千:“哪吒好惨哦,都割肉还父了,最后还是没能摆脱那个糟心父亲。” 容祈:…… 感觉自己被影射了,但没有证据。 深夜,又出现了一波小震,侯府偏院,和几处不常用的厢房倒塌。 好在所有人都在帐篷里,帐篷搭的又足够结实,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大雨是在第二天中午才停的,容悃去找钦天监打听,得知之后不会再地震了。 皇上也下令百官在家中修身反省三天,暂不用上朝。 容悃屁颠屁颠的回了家,去收拾淳安院漏了的屋顶。 奚云岫也找来了工匠,修缮房屋,顺便把之前因事耽搁的修葺院子的事情,也一并交代了。 安排宋越帮忙看着工匠进度,奚云岫领着雨燕,葛蔷和容妙婧、虞北雁和容礼,还有三小只,一起到城外施粥。 孙霜借口照顾容妙妍没来,夏元桑不知道在郁闷些什么东西,屋子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容祯不愿意出来吃苦受累,躲到夏文君那吃糖糕了。 官府赈灾的人早就到了,还有其他王爷、公侯府上,也派了人来施粥。 官差见到奚云岫一行人,上前询问,得知是靖远侯的人来做善事,很快安排了施粥的位置。 并给了奚云岫一盒蓝色的颜料,和一个戳子。 “靖远侯夫人,施粥的时候您记得……” 第79章 以为是净世白莲,结果肠子是黑的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每个排队领粥的灾民,领了粥后,便用戳子在手上戳个印子。 免得有人领过一次后,又跑到别的队伍里重复领取。 官差无奈道:“赈灾的粮食有限,能保证每个人都能有口吃的,不被饿死就已经很尽力了。 要是被有些人钻了空子,吃饱了肚子,那怕是要有不少人吃不上饭饿死了。” 奚云岫点头表示理解,很快就在官差帮助下,支起了锅熬粥分发。 天灾无情,能多救一条人命,就多救一条人命。 靖远侯府来的人多,奚云岫嘱咐了粮食用量后,就带着三小只和容礼,到周边受灾严重的地方看看。 容妙婧留下,和葛蔷、虞北雁、雨燕一起施粥。 葛蔷吃斋念佛,这种外出实实在在做善事还是第一次,但很快葛蔷就找到了乐趣,沉浸其中。 尤其是在有人喊葛蔷“女菩萨”后。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有个女菩萨在施粥,粥熬的又浓又稠。 排在葛蔷面前等着领粥的队伍越来越长。 虞北雁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提醒:“大嫂,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灾后重建需要的时间长,咱们也不是只在这施一次粥,你要是按照这个浓稠度施粥,咱们带来的粮食,可就不够用了。” 葛蔷也后知后觉,灾民对她的呼声那么高,一旦她没法回应灾民的期待,灾民们躁动,掀了侯府施粥的摊子怎么办? 她涨红了脸,委屈道:“我也是想做好事啊,谁知道做好事还不能痛痛快快的,侯府又不是买不起粮食,至于这么锱铢必较吗。” 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给了别人。 虞北雁头疼,她只是容悃的妾,指责不到大嫂头上。 敢向葛蔷提出意见,已经是鼓足勇气的后果了。 雨燕瘪瘪嘴,和虞北雁一样生气,本来施粥就是奚云岫的提议,粮食也是奚云岫买的。 结果葛蔷倒好,在这儿施一会儿粥,好名声全是葛蔷自己的了。 雨燕在旁边看得明明白白,葛蔷连靖远侯府的名字都不愿意带,谁喊她‘女菩萨’,她就给谁打最厚的粥! 再听葛蔷推卸责任的话,雨燕忍无可忍,炸了。 “葛夫人,您想痛痛快快的做好事,就去花自己的钱,自己买粮,自己找个位置支摊子施粥去。 您用着我家夫人用自己的银钱买的粮食,做你自己的脸面,被人一口一个‘女菩萨’喊的高兴。 还反过来说我家夫人给的粮食不够你挥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葛蔷恼怒:“我就顺口这么一说,你个丫鬟就牙尖嘴利的侮辱主子,弟妹就是这般教导自家丫鬟的吗!” 雨燕没被吓到:“奴婢再不合格,也不会做出拿别人的东西,卖自己的好,这般厚脸皮的事情。 现在夫人准备好的今天一天要用的米,这会儿都快见底了,不知葛夫人打算怎么办。” 葛蔷也心慌了,米没了,就得把粥熬得稀一些。 可灾民们对她的呼声高,她要是把粥熬稀了,灾民们翻脸不喊她‘女菩萨’还是轻的,真遇到暴脾气,掀摊子打她怎么办? “妙婧,你去找找你小婶,让她赶紧回来,她作为侯府主母,侯府施粥她不在场算像什么样子?” 容妙婧乖巧的点点头,转头去寻人。 雨燕翻了个白眼,呵,闹出事了,自己收不了场了,就把黑锅甩给夫人了! 锅里的稠粥还够葛蔷施一段时间,稠粥施完就剩稀粥了。 那么等夫人回来,接手的就是一锅稀粥,葛蔷顺利退场,带着‘女菩萨’的美名,美美隐身。 灾民发现粥变稀了的怒火,不就全冲着夫人去了吗! 还以为葛蔷天天吃斋念佛,与世无争,真的是一朵净世白莲花呢。 没想到心里的花花肠子,一点都不少! 葛蔷这菩萨似的外表太有欺诈性了! 奚云岫站在倒塌的废墟上,愁眉紧锁。 家园被毁,朝廷赈灾的人员是组织了人手清理废墟,重新建房。 但补贴的物资有限,还是需要灾民自己筹钱,买建房的资材。 可灾民的财产大都毁在了地震里,能拿出建新房银两的,只是少数。 不少人打算卖田卖地了…… 然而这个时候出手田地,价格都被压得极低。 再等到新房建起来,银钱花见底了,这些靠种地过日子的人失去了土地,又该怎么过活? 土地兼并给了那些不缺钱的老爷们,会种地的人只能卖劳力给老爷们种地,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 但这种买卖土地的事情,在大昭非常常见。 上位者是既得利益的人,就算发现了问题,也不会去纠正,甚至会去淹没提出异议的人。 奚云岫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她十分清楚,在末世要遵守末世的规矩,在大昭要遵守大昭的规矩。 不守规矩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她是想退休,不是想玩命。 只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做些改善,奚云岫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转身去找了官差:“请问差爷,主持赈灾的大人是谁,本夫人有事想和管事的大人谈。” “贵人这边请。” 在京师赈灾,绕不过顺天府,今天负责统筹指挥的,是顺天府的通判。 “您就是靖远侯府的主母夫人?”通判上下打量着奚云岫,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说吧,什么事儿?总不会是想和官府联手卖粮吧。” 奚云岫眉梢微挑,瞬间会意:“您是粮店老板的叔叔吧,久仰久仰。” “少来套近乎!”通判呵斥。 奚云岫失笑,心中了然通判对她的恼意从何来了。 她昨日匆匆包圆了粮店老板的全部粮食,结果今儿早,燕京粮价暴涨。 粮店老板怕是后悔,昨天那么果断的卖给奚云岫粮食了。 不然趁粮食涨价,狠狠卖上一批,什么受潮发霉的零头损失,不都收回来了? 粮店老板是想过,反正奚云岫买那么多粮食吃不完,能否原价再从奚云岫手里买回来一些。 可想到昨天两人签字画押的协议…… 再想到协议还是粮店老板自己提议签署的,简直欲哭无泪。 这波啊,是粮店老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80章 人心一向是经不起考验的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通判大人,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您不妨回去问问粮店老板。 本夫人买粮食的时候,难道恐吓要挟他了?还是粮食售出,概不退换的协议,是本夫人逼迫他签的? 如果都没有,那这就是合法生意,本夫人不明白您的怨气从哪里来?” 奚云岫态度格外诚恳,眼睛直直盯着通判,大有通判不说出个所以然不罢休的架势。 通判也冷静下来,从做生意的角度上看,奚云岫确实没有问题。 一个买粮,一个卖粮。 燕京粮价也不是奚云岫操控的,在奚云岫买粮的时候,也没想到今天粮价会上涨。 只能说,自己那个大侄子傻,因为怕粮食受潮发霉,就把粮食全卖了。 真是蠢,受潮发霉能亏损几个钱? 顾头不顾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通判自知没有找茬的理由,转移话题道:“下官是很忙的,侯夫人有什么事,还是快点说吧。” “是这样的,本夫人见受灾百姓,钱袋空空,无力重建家园。 有些人甚至打算卖掉田地……可是他们就是靠田地吃饭过日子的,失去了田地,没有了赖以生存的手段。 极端的,说不准会变成流民,或是干脆落草为寇。 如此对朝廷也不好,所以本夫人想了个法子。” 奚云岫道:“灾民们可以把田产暂且抵押给侯府,作为借贷的信物,侯府给予他们需要的建房资金。 他们可以继续正常的在田地上种植作物,只是挣到的钱,要按时交付给侯府一部分,直到侯府借出的银钱全部收回来。 到那时候,抵押的田产,侯府再归还给他们,绝不侵占。” 通判愣了一下,奚云岫说起灾民田产的时候,他还以为奚云岫是向其他权贵一样,要兼并土地呢。 没想到是用一个迂回的借贷抵押的方式,帮助灾民重建家园。 这样确实比直接买走灾民田产,手段要委婉一些。 “侯夫人找下官,是希望官府能帮侯夫人宣传这种借贷抵押模式? 可既然是借贷,那利息怎么算?” 如果利息太高,即便奚云岫兜了这么多弯子,也仍然和直接买走田地,断人生路无异。 奚云岫笑着比划了一个数字:“不收利息是不行的,侯府想做的是慈善,不是冤大头。” 奚云岫固然可以,直接把银钱发给灾民,让灾民重建家园。 但财帛动人心,人人手里有钱,人人就会想在保住自己银钱的基础上,掠夺更多的钱财。 那灾后没有自保能力的老弱妇孺,就是手脚健全者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恶性事件只会增加。 同理,奚云岫借贷不要抵押,不收利息,那借贷者能否及时还款,靠得就只有他们自己的道德和良心了。 人心难测,人心一向是经不起考验的。 通判听懂奚云岫的意思,态度好转了一些,拱手道:“侯夫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您确实是在为民做好事。 这件事下官可以帮侯夫人宣传,不过,您知道的,外面买地的权贵也不少,灾民是选择卖地,还是借贷,就不是下官能影响的事了。” 这是要划清关系的意思。 奚云岫眸光闪闪:“本夫人明白。” 权贵们热衷兼并土地是为什么? 自然是有利可图。 奚云岫的借贷抵押法,令灾民不用卖地也能熬过天灾,已然是动了权贵们的利益。 通判只是个通判,哪有本事参与进权贵们的利益相争? 所以通判顶多是多跟灾民们宣传一下,奚云岫的借贷抵押模式。 就这,也是凭着通判自己的良心,和对灾民的怜悯。 “本夫人在此谢过通判大人相助,”奚云岫笑道:“至于买粮的事,本夫人保证,那只是个意外。 再说了,福祸相依,令侄吃了点小亏,接下来未必没有大福气等着呢? 本夫人就不打扰通判大人做事了,告辞。” 通判望着奚云岫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福气? 什么意思? 难道这位侯夫人,要搞什么大事? 奚云岫和通判聊完,就把帮忙清理废墟的四个孩子都招了回来。 “咱们差不多该回府了。” 借贷抵押的事情既然提出,她就得拟出一份像样的合同出来。 四个孩子都很犹豫,容祈看看自己的兄弟们,带头说道:“娘亲,不能再多呆一会儿吗?他们好可怜哦,我们想多帮帮他们。” 到了废墟附近,四个孩子就自觉去帮人清理废墟,进行灾后重建。 他们还见到了埋在废墟下的尸体、被冷雨冻死的人,还有被砸伤砸断手脚的伤者。 跟在官府派的医者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一次直面民生多艰,他们只恨自己太小,能做的事情又太少。 奚云岫眉眼温软:“你们有这份心,是值得鼓励的,但是你们更要知道,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情。 你们没学过医,年龄又小,做清理伤口包扎的活,力气不够,做煮药的活,还会惹别人担心你们,怕你们被烧伤烫伤。 你们自己想想,你们刚才做事,是帮的多,还是害别人提心吊胆的多?” 四个小孩齐齐低下头,他们刚刚确实沉浸在帮助别人的满足感里,忽略了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丫鬟护院担心的表情。 “想要帮忙,也要先有能帮忙的能力,你们现在连自己都顾不好,谈什么救助别人呢?” 容祈抿唇,又一次带头道:“娘亲,孩儿们明白了,我们跟您回去。” 奚云岫很欣慰,她的孩子们还是很讲道理的。 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简单的急救知识,可以给小孩们培训一下了。 就在奚云岫领着四个小孩回程的时候,容妙婧匆匆跑来。 “见过小婶,小婶,我母亲那里出了些事情,求您快点过去看看吧!” 容妙婧的动作很急,裙摆有许多地方被划破,溅上了泥点,抓住奚云岫的手,就往施粥的方向走。 “别着急,慢着点,你娘没让个人跟着你一起来吗?” 奚云岫反手拉住容妙婧,不让这小孩儿抓着自己跑,心里有些怪异。 奚云岫和葛蔷的交集不多,和容妙婧也只有每天中午吃饭时才见面,对这对母女不太了解。 但印象里,这对母女都是端庄稳重的做派,怎么突然这么急躁慌乱? 第81章 三小只再次达成一致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妙婧眼神躲闪,含含糊糊:“小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娘就是让我过来找你。 好像是熬粥的米快没了,灾民们要跟我娘闹。” 奚云岫无意和小孩子计较,只当容妙婧太慌了,也不知道事情经过。 但是单凭容妙婧话里提到的两点,奚云岫就觉察出了怪异。 她带的米够熬多少锅粥,她心里是有数的,也交代给了雨燕。 米的用量出现偏差,证明后勤管理上出了乱子。 灾民要闹事,证明事情触碰到了灾民的利益。 不过施粥场地附近,都有官差巡逻,灾民如果有暴动倾向,官差应该会制止。 闹出大事有官府兜底,奚云岫心里便没那么紧张了。 “走吧,我们回去。” 到底膈应着发生的事,奚云岫带孩子回去的脚程确实加快了些许。 靠近侯府施粥的地方,奚云岫远远便听到灾民躁动的声音。 “不是说女菩萨施的粥跟干饭一样吗?我在国公府那都快排到了,特意过来的。” “我怎么听说,女菩萨在粥里撒了灵药,吃了她的粥百病不侵?” “这么玄乎?” “要不怎么是女菩萨呢,就是队伍排半天了,一动不动,该不会没了吧?” “这怎么行,我专门跑来排的,吃不到算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女菩萨不得普度众生?咋能只度一半的人!” “抗议抗议!” 不满的声音很快汇聚成浪潮,冲到了靖远侯府的施粥棚里。 奚云岫眯起双眼,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招手叫来容彰容祈容彦三小只。 “你们过去,不用多管你们大伯母,让雨燕和虞姨娘,还有咱们手下的人都过来。” 容彦眼珠一眼,笑嘻嘻的举手:“娘亲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容彰容祈愣了愣,慢半拍的答应,和容彦一起往粥棚走。 三小只脑袋聚在一起,小声蛐蛐:“彦儿,你是不是知道,娘亲要我们这样做的原因啊?” “哼哼,你们没想到吧,还是我的脑子转得快。” 容彦仰着小脑袋,在两个哥哥面前装起来了 “娘亲准备赈灾的米粮时,咱们都看见了,有那么多,按照娘亲说的份量规格煮粥,肯定不会这么快用完。 那原因只有一个,有人不听娘亲的吩咐,多用了米粮。 现在米粮用完了,打破娘亲的计划,搞出了个烂摊子,自己收不了场了,找娘亲来擦屁股了。” 容祈若有所思。 容彰面无表情:“彦儿,不许说脏话。” 想到那些灾民暴躁的态度,再想到容妙婧的求助,是谁搞出来的事,呼之欲出。 容祈:“那娘亲的意思是,不管大伯母了?” “你要是心软,那你就留在大伯母这帮忙呗,”容彦警惕的盯着他:“但是别想捣乱娘亲的计划! 要是你害得虞姨娘和雨燕姐姐走不了,被大伯母拦下一起受罪,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容祈急忙辩驳:“我没有!” “哼,反正娘亲这样做,肯定有娘亲的道理,而且管大伯母是情分,不管是本分。 要不是大伯母自己乱来,也不会惹来灾民怨言,把事情弄成这样!” 容祈反省了一下,他是有些优柔寡断了。 娘亲分明刚教导过他们,做事要量力而行,没有能力就冲上去的,不是帮忙,是添乱。 他是担心大伯母的处境,觉得躁动的灾民有些可怕。 但他只是个小孩子,能做什么? 乖乖听家长的话,不给家长添乱才是正经。 反正娘亲怎么做都有自己的道理,而且这份道理,晚上开他们的家庭小会时,都会告诉他们。 容祈这样想着,心头突然一暖,不知不觉,奚云岫在他心里已经是值得依赖,值得信赖的大人了。 容彰沉默寡言,不喜欢玩心眼,有些事情哪怕看出来了,也不会戳破。 在行动上习惯性的和容彦同一阵线。 容祈想通,不再有疑问后,三小只再次达成一致,到粥棚里分头行动。 容彦和容祈去和葛蔷打招呼,转移葛蔷的注意力,容彰偷偷从后面绕过去,通知雨燕和虞北雁离开。 虞北雁本来还犹豫,她的身份只是个妾,不打招呼就走,岂不是得罪了葛蔷? 那她的日子会不会更难过? 就听容彰道:“虞姨娘,礼儿弟弟在等你。” 虞北雁瞬间什么纠结都没了,她一生的盼头全在容礼身上,容礼在奚云岫那,那她也只能跟紧奚云岫。 容彰就知道是这样,他寡言,却也将一切都了然于心。 雨燕更不必说,早看不惯葛蔷那个用无私伪装自私的疯婆娘了,无声又迅速的撤离现场。 这边事了,容彰给容祈比划了个手势。 容祈也回了个‘知道了’的手势,看着容彦有些头痛。 这小子……明明是他们三个里年龄最小的,怎么那么能忽悠! 容彦过来,就把容祈推到葛蔷跟前,让容祈问葛蔷出了什么事。 葛蔷见来的是两个小孩,眉宇间有些不耐烦,只是葛蔷明白容祈是侯府未来的世子,还是和颜悦色的跟容祈解释,以及……甩锅! “是祈儿啊,你们母亲怎么没来?这里乱糟糟的,她竟然狠得下心,让你们两个小孩子乱走,太不负责任了。” 这话听得两小只都不太舒服,而且很怀疑葛蔷的记性。 容妙婧不就是单独跑出去找奚云岫的吗? 那个时候葛蔷怎么不记得,容妙婧也是个小孩了。 但计划要紧,两小只都没接茬,容彦笑着问葛蔷:“大伯母,我娘亲在和官差商量事情,绊住了。 娘亲只好让我们先来问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妙婧姐姐也没跟我们讲明白。” “妙婧真是笨死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葛蔷毫不客气的抱怨。 “还不是你娘身边那个雨燕,一点规矩都不懂,顶撞我。 你娘不是买了很多米粮吗?既然是赈灾,肯定都是要给灾民们吃的对不对? 粥棚的米粮快用完了,我让雨燕再回府支取一些,雨燕竟然不愿意! 咱们侯府是来做善事的,做善事就得无私对不对?雨燕这样藏着掖着,我怀疑她是打算私吞侯府用于赈灾的米粮! 听人说,城里的米粮可涨价了不少。” 第82章 大嫂不如摸摸自己的脸皮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啊,竟然是这样,雨燕太过分了。”容彦皱起眉头,和葛蔷同仇敌忾。 “我想起来了,雨燕还是之前那个瓦剌细作云雀推荐来的,说不定也有问题。” 葛蔷:“就是说啊,我听说那个云雀,本来也不叫云雀,是杀了原本叫云雀的姑娘,冒名顶替来的,真可怕。” 容彦惊恐的“啊”了一声:“大伯母,万一雨燕也是被人冒名顶替的呢?” 两人一言一语,最终讨论出了一个意思:雨燕,断不可留! 在经过容祈提醒,暗中用手势告知,容彰那边的撤离顺利后。 容彦表情严肃:“大伯母放心,彦儿这就和祈儿哥哥一起去回禀娘亲,让娘亲惩治雨燕。 但在娘亲回来之前,麻烦大伯母稳住粥棚这边的运作,不要被雨燕看出端倪,提前逃跑。” 葛蔷深以为然:“我会的,祈儿和彦儿一定要帮大伯母把话带到啊。” 容祈郑重点头,认真的样子,容祈都信容彦真被葛蔷说服了。 两小只刚走开没多远,容祈就没憋住,问容彦:“彦儿,你没被大伯母忽悠进去吧?” 大伯母的话里漏洞太多,只提奚云岫买来的米粮是赈灾用的,不应该藏着掖着。 却不说带来的那么多米粮,是怎么这么快用见底的,为什么会超出计划那么多。 容彦翻了个白眼:“祈儿哥哥,我又不傻。” 骗人把自己人也骗进去了可还行? 葛蔷听了容彦的保证,心里有了底,转头就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去把粥棚剩下的米,全都煮上。 丫鬟有些不安:“夫人,真的要这样做?这些米下锅,就彻底没粮了。 后面的灾民,都期待着咱们的粥呢,万一粥发没了,没领到的灾民发难怎么办?” 葛蔷自信:“不怕,奚云岫就快过来了,这种情况,这么多灾民,我控制不住,奚云岫就能控制住了吗? 她除了去搬粮,继续煮粥外别无选择。” 可煮出来的粥分发下去,女菩萨的美名全是她的。 丫鬟纠结:“可万一侯夫人不给粮呢?” “绝无可能!” “哎呀夫人,我刚刚搬粮回来发现,粥棚里就只剩奴婢,和几个跟来帮忙的咱们静心院的奴才,侯夫人和虞姨娘的人都走光了!” 葛蔷脸色微变:“那你发现的时候怎么不早说!” 丫鬟欲哭无泪:“奴婢也是刚发现。” 葛蔷脑袋发懵,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处境,奚云岫不来,虞北雁跑了,面前是躁动的灾民。 黑锅她甩不给别人,若是这个时候她撤摊子,那些等了许久吃不上粥的灾民,肯定得活吃了她。 葛蔷进退维谷,不得已,抖着嘴唇,将手腕上的金镯子褪下来,塞给丫鬟。 “你拿着这个去当了,用当得的钱买成粮食送来。” 丫鬟期期艾艾:“夫人,听说粮价涨了,奴婢不知道能买多少……” “那就去问!讨价还价还不会吗,养你有什么用!” 丫鬟被凶了,不敢反驳,跑去买粮了。 奚云岫见三小只和雨燕他们都回来了,就安排他们直接回侯府。 奚云岫倒也没彻底对葛蔷袖手旁观,把这边灾民躁动的事情,告知了官差。 官差拿着执法棍,将长到离谱的队伍打散,驱逐到别的粥棚去了。 奚云岫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悠然的托腮,等在葛蔷粥棚前的灾民减少,只要能把有限的灾民都分了粥,就不会出问题了。 麻烦降低到这种程度,大嫂应该能顶得住。 要是顶不住…… 奚云岫冷笑,顶不住,就硬顶去吧。 葛蔷是在傍晚才回到侯府的,奚云岫没去找她,她倒是好意思来找奚云岫。 站在雪庵院前泪流满面的控诉:“弟妹,我在侯府深居简出,与世无争,和你更没有利益瓜葛,你为何这般害我!” 奚云岫无辜的歪歪头:“大嫂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害你什么了?” 葛蔷理直气壮:“你让我去施粥,却不给我足够的米,还扔下我一个面对那群灾民! 害得我当了金镯子,才应付完那些灾民,这事儿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奚云岫嗤笑:“大嫂不用断章取义,颠倒是非,今早出发府里支取了多少米粮,府上的账目都有明细。 那么多米,足够应对一天施粥的量了,说我不给足够的米,大嫂也不嫌亏心。 至于大嫂当镯子买粮……那不是大嫂您自己买名声花出去的吗? 不拿真金白银换成粮食发下去,怎么坐实您‘女菩萨’的好名声。 自己赚了名声,回过头来却想着让侯府给你报销,这未免……” 奚云岫笑眯眯:“大嫂不如摸摸自己的脸皮,试试有没有城墙厚。” 葛蔷一噎,气哼哼的走了。 三小只在奚云岫身后悄咪咪的吃瓜,见奚云岫回来了,给奚云岫摇旗呐喊。 “娘亲霸气!” “娘亲已经做的很好了,是大伯母不知足。” “没错!” 如果不是奚云岫让官差,驱散那么长的灾民队伍,灾民真有可能掀了粥棚。 奚云岫摇摇头:“你们大伯母带来的麻烦不止这一点,雨燕,去打听一下今儿施粥的有多少,都是哪些人家? 明天得给人家送致歉礼。” 对上三小只疑惑的眼神,奚云岫解释道:“你们以为,排在大嫂面前的灾民队伍躁动,掀了粥棚,排在别的粥棚前的队伍,会不受传染? 大灾过后,灾民流离失所,心里本就不舒服,压抑的情绪,就像木桶里装满的水,蓄势待发。 一旦木桶的一截木头断出个缺口,水便会从缺口喷涌而出。” 如果葛蔷面前的灾民躁动的掀了粥棚,就相当于在木桶断出一个缺口。 其他的灾民不会管为何躁动,只知道有了一个宣泄情绪的突破口,跟风而动,制造出更大的动乱。 到那时,其他施粥的人家,不就遭到无妄之灾了吗? 差点将无辜的人卷入危险之中,致歉,是必须的。 更别说:“大家一起施粥做好事,最后‘女菩萨’的美名,却落在了大嫂头上,这合适吗?” 第83章 小黑莲花想换娘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同样是在施粥,葛蔷‘女菩萨’的美名是因何而来的? 因为葛蔷的粥熬得稠,葛蔷在刻意往美化自己的方向引导。 让灾民们认为,葛蔷比其他施粥的人都好。 那么灾民每夸葛蔷一次,就相当于拉踩其他施粥的人家一次。 这不是平白与人结仇吗? 葛蔷好面子,只想得到‘女菩萨’的好名声,可奚云岫作为侯府主母,不能坐视有可能出现的对侯府的敌意发生。 容彦噘嘴不满:“那大伯母今天做的一切,不全都是在给娘亲添乱吗? 娘亲,咱们侯府下次有事,就别叫大伯母了吧。” 奚云岫笑着摇头:“你们大伯母是侯府的女眷,侯府有事不喊上她,会显得侯府很不团结。 你们大伯没了,剩下大伯母一个,若是不加照应,大伯母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奚云岫的重新洗牌治理下,侯府里做事的下人,踩高捧低的现象虽然少了许多。 但欺软怕硬是人性,再铁腕治理也无法完全杜绝。 何况,奚云岫和葛蔷同为死了男人的遗孀,她要是刻意忽视葛蔷,说不准下次葛蔷就该指着她鼻子骂她没有同理心了。 葛蔷自私、好面子、任性、没责任心,在施粥这件事上看,确实给奚云岫添了不少麻烦,打乱了奚云岫的计划。 但其实也没有特别麻烦。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也都是有多面性的。” 奚云岫耐心的给三小只解释:“在我们看,你们大伯母惹出了不少麻烦。 但不管你们大伯母初心是什么,她确确实实自掏腰包,买了许多粮,熬粥给了灾民。 她买的粮食,和我带去的粮食加在一起,也的确比别家施粥的量要多。 好事是实实在在做了,拿来换个‘女菩萨’的虚名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她爱名声,那就给她名声好了,反正她是侯府里的人,她的名声好了,对侯府也没有损失。” 容祈破天荒的比容彦反应更快一点,恍然道:“那娘亲给其他施粥的人家送礼道歉,其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奚云岫:“……看透不用说透。” 再怎么说,葛蔷都是侯府的人,自己人之间可以有矛盾,但面对外人时,当然是维护自己人,一致对外喽。 侯府第二天施粥,奚云岫就没再领着一大串人去了。 只把当天计划要用的米交给葛蔷,让葛蔷自己去施粥。 葛蔷生气奚云岫昨天骂她厚脸皮,又嫌奚云岫给的米粮少,不给她多添,闹着不想去。 奚云岫从善如流:“米粮的份量和昨天是一样的,绝对不少。 当然,如果大嫂实在不愿意去的话,那弟妹也不强人所难,大嫂就别去了。” 葛蔷更生气了,她闹脾气不去是一回事,这不让她去是另外一回事。 她要是不去,怎么继续维护她‘女菩萨’的美名? “谁说我不去了,我去!”葛蔷一脸的忍辱负重。 奚云岫笑容可掬:“那就有劳大嫂了。” 这次施粥,是葛蔷自己去的,没带容妙婧,小姑娘巴巴的跑到雪庵院,跟在奚云岫旁边,和奚云岫一起,看工匠师傅修葺院子。 蔡夫子那边递了信儿,他中秋节到恩师家过节。 后来发生地震和暴雨,便在恩师家里留宿,没受灾害影响,明天就来侯府给三位小公子上课。 三小只听到信儿,非常主动的各自回房,补蔡夫子留下的课业进度。 奚云岫的身边难得安静下来,自然而然注意到了缀在她身边的小尾巴。 “妙婧,你怎么没和你娘一起去施粥?” 容妙婧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小婶婶,你是不喜欢妙婧吗? 小婶婶不喜欢,那妙婧走好了。” 说着,两只小手揉着眼睛,迈着迟缓的小碎步转身。 小手掌心磨破红肿的水泡,就这样一览无余的露了出来。 奚云岫的第一反应:彦儿遇到同款绿茶对手了。 第二反应……她还能对一个受伤来求助的小女孩熟视无睹不成? 奚云岫幽幽一叹:“没有不喜欢你,你过来。” 容妙婧睁着迷茫无辜的大眼睛走过去,奚云岫一把抓住容妙婧的手。 “这是昨天帮你娘施粥,被勺柄磨的?” 容妙婧无声的点点头。 给灾民施粥用的锅具,自然不是平时做饭的那种,而是很大的铁锅。 用来搅拌的铲勺,也比普通的规格大得多。 铁锅导热快,煮粥要不停搅拌,否则会糊锅,葛蔷没有因为容妙婧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就放过使唤容妙婧。 最开始施的那几锅粥,有一锅就是容妙婧负责煮的。 后来,容妙婧被葛蔷安排,去给奚云岫传话,之后就被奚云岫一齐带回侯府了。 倒是逃脱了被葛蔷继续‘奴役’。 但哪怕只煮一锅粥,对八岁的孩子来说,也足够吃力。 奚云岫皱眉:“你娘不知道你受伤吗?怎么没给你上药。” 她扭头就让雨燕去拿药箱过来,给容妙婧涂药。 “小婶婶,你要是我娘就好了。”容妙婧看着涂了药包扎好的手,低声道。 奚云岫……果断当成没听见,笑容温柔:“妙婧手伤了,就去奶奶那玩吧,小婶婶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容妙婧傻眼的看着奚云岫,迅速道:“谢谢小婶婶,妙婧告退。” 雨燕望着容妙婧乖巧的样子,很是唏嘘:“没想到大爷夫人那个样子,养出的女儿却如此乖巧,真是可惜了。” 奚云岫轻嗤,在‘女菩萨’的事发生前,不也没人知道,葛蔷芯子里是个自私的疯婆子吗? 容妙婧也不简单。 昨天替葛蔷传话时,就闪烁其词,含糊了重要线索。 今儿又跑到她跟前卖惨,还说出那种想换个母亲的话…… 小黑心莲,怕不是也受不了葛蔷那个癫婆,见容祈父母活着,都能换个娘,想效仿容祈另换个山头。 奚云岫可没有抢别人孩子养的癖好,容祈是夏文君、容悃一家主动送的,容彰和容彦,是奚云岫从容忱手里继承的。 面对三小只,她一碗水端平都费力,再来个黑心莲…… 嘶,她的安稳日子还过不过了! 第84章 纸糊的老虎兜不住烫人的火星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把容妙婧拐到自己名下收养,是不可能的。 但好歹人家孩子求助到自己跟前,奚云岫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还是关注容妙婧,适当照顾一些的。 说到底,处在大昭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女子的处境本就艰难一些,女孩子心眼多一些,能保护自己,不是坏事。 只要不害人,把心眼用在正地方就行。 朝廷三天罢朝修身反省后,上朝的第一日,奚云岫便以侯府的名义,把京郊粮仓里的粮食,全都无偿捐赠给了朝廷,用于赈灾之用。 奚云岫捎带上粮店老板的名字,讲明粮食的来源,让侯府和粮店老板出了一把风头。 皇上为了惩治那些趁天灾,恶意涨粮价的商贩,把靖远侯府和粮店老板,当典型宣传了一下。 粮店老板的口碑,有朝廷背书,生意好了许多,正应了那句‘福祸相依’,吃小亏未必没有大福气。 靖远侯府的名字,也在容忱死后,再一次出现在朝廷中。 但依然没有传来,奚云岫最想得到的那个消息。 容祈册封世子的事,又被朝廷压下去了。 大雨过后皆是晴天,似乎老天是在弥补暴雨降下的潮湿,太阳还格外的毒辣。 在室外工作的人苦不堪言,却也有赖太阳的发威,把地表很快蒸干,灾民的家园重建的很快。 有不少灾民找到靖远侯府,签署了借贷抵押的协议,用筹到的钱建房恢复生活。 不过更多的灾民,还是选择了卖地换钱。 奚云岫无可奈何,她能做的都做了,能救几人是几人,反正她问心无愧。 眨眼就到了八月末,就在奚云岫以为,天灾和赈灾的事要告一段落的时候,蔡夫子突然求见她。 好好的一个中年汉子,失了所有方寸,跪在奚云岫面前,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 “侯夫人,蔡某知道蔡某这是在强人所难。” 奚云岫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但蔡某求了所有能求的人,如今还能求救的人,只有夫人了!” 奚云岫听懂了潜台词:事情很棘手,估计牵连到权贵交锋,其他人都避恐不及,明哲保身。 “请夫人答应蔡某的不情之请!” 蔡夫子脑袋磕在地上,大有奚云岫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意思。 奚云岫:…… 好好好,饱读诗书的蔡夫子,都学会道德绑架了。 这是真被逼急了。 可蔡夫子越急,证明这事儿越烫手。 侯府至今连个正经继承人都没确立,纸糊的老虎,可兜不住烫人的火星。 奚云岫张张嘴,放弃了让蔡夫子起来。 爱跪就跪吧,反正她的道德底线比较灵活,不接受任何绑架。 “蔡夫子一不说发生了什么事,二不提您因何着急,张嘴就让本夫人答应您的不情之请…… 本夫人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没法答应啊,您还是先说说到底怎么了吧。” 蔡夫子咬咬牙,只得老实道:“八月十五那天地震、暴雨。 雷电击劈了奉天殿鸱吻,翰林讲侍刘大人,借上天预示,向皇上陈言建议,提到了麓川之役。 又点明了北面朝贡人数越来越多,恐有祸心,不知哪里触到了汪摇的逆鳞,竟把刘大人下了诏狱,残忍杀害! 蔡某的恩师庄祭酒,为刘大人上书求情,被汪摇记恨,竟找恩师砍了国子监几根老树树枝的荒唐理由,给恩师拷上枷锁,在国子监门前示众! 蔡某恳请侯夫人进宫,替恩师说情,免除刑罚!” 看几根老树枝子,算大事儿吗? 肯定不是。 但此事牵扯到的人和事,却一个比一个重量级。 汪摇能借题发挥,拿一件小事为自己泄愤。 但要去解题,却是不能简单粗暴的,从几根破树枝入手。 奚云岫摸着下巴,沉默不语。 她在权衡。 这不是点点火星,这是滔天的山火。 纸糊的老虎连火星都碰不得,靠近山火只会化作飞灰,尸骨无存。 麓川之役,奚云岫知道,滇州宣慰司父子拥兵自重叛变,大昭数次征讨未能彻底平叛。 反而是在平叛中,致使大军疲惫,国库空虚。 大昭连年天灾,海边常年受倭寇滋扰,内忧外患不断。 麓川之役朝廷指挥不当,汪摇不顾情况上蹿下跳,要求倾举国兵力去征讨。 还好意见被内阁给否了。 不然国内重兵全部外派,不是明晃晃对周边国度释放的信号:我就是块没有刺的肥肉,你们快来瓜分呀! 汪摇主张的平叛,结果就平出了这么个结果,自己羞于启齿又不想被人讽刺,可不就成逆鳞了? 而大昭的朝贡,其实是一种国与国之间的互市活动。 小国自认了藩属地位,每年固定的时间,向大昭纳贡。 大昭为彰显大国气度,会用比纳贡的价值更高一些的物品回赠。 来朝贡的人数,与带来朝贡的贡品是成正比的,人数越多,带的贡品越多,意味着大昭需要回赠的数额也越多。 所以小国来朝贡时的人数规格,大昭也是有规定的。 但北面朝贡的人数……直白的说,就是北边的瓦剌来大昭朝贡的人数,在逐年增加。 汪摇不知何瓦剌达成了什么协定,竟然对此视而不见,还劝皇上不要生气,以免失了大国气度。 皇上……真的被劝住了! 刘大人先是提汪摇的逆鳞,又提汪摇罩着的瓦剌使臣,然后悲剧了。 庄祭酒为刘大人说情,再次碰了汪摇的逆鳞,然后被上了刑具。 眼下的情况很显然,汪摇小肚鸡肠,谁掺和这件事,谁就有踩他逆鳞的可能,他就不放过谁。 “这事儿,难办,但也不是完全没法办。”奚云岫心中有了决策,起身扶蔡夫子站起来。 “瞧瞧这事儿把我吓得,都忘了请蔡夫子坐下了,您快请坐。” 蔡夫子激动道:“夫人,什么办法?” 奚云岫故作为难:“蔡夫子,我也是这么一说,成不成的,我也说不准。” 蔡夫子:“您愿意帮忙,蔡某就十分感激了。” “您担心恩师的情况,应该也无心授课,我给蔡夫子放几天假,等事情了了,您再来授课。” 蔡夫子千恩万谢的离开。 奚云岫神色慵懒,吩咐雨燕去备几样食材。 “带点东西,咱们得去淮南王府走一趟喽。” 第85章 临时绊住脚的肯定不是正经事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并没有当天就急着拜访,而是像是闲来无事,希望到淮南王府给王爷王妃请安一样,按流程,先写了一张诚意满满的拜帖。 得到应允后,才在约定好的第二天一早,前去拜谒。 奚云岫这次带的礼品精致贵重了许多,她动手制作了糕点,还带上两颗年份不低的野山参。 到淮南王府,淮南王并没有现身,接见奚云岫的是淮南王妃。 那是个严肃一丝不苟的女人,大约是对爱沾花惹草的丈夫感到心累,淮南王妃的脸总是耷拉着,和奚云岫说话时,也只偶尔捧场似的挤个牵强的笑。 奚云岫没有任何轻视,笑着介绍她带来的糕点。 桃花酥、荷花酥、豌豆黄、千层油糕,都是大昭这个时代还没有的新鲜吃食。 用料都很简单,桃花酥用的是红豆沙馅,荷花酥用的是奶黄馅,豌豆黄是用豌豆熬出来细细过筛的,千层油糕只用到了些猪肉和猪油。 吃的是一个新鲜,和雕琢造型的一份手艺。 淮南王妃不解释为何昨日接到拜帖,今天淮南王还是在约定见面的时间迟到。 奚云岫也不问,仿佛这次来,就是为了跟王妃介绍,这些点心有多好看,多好吃。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淮南王爽朗的笑声从中堂门外传来。 “让靖远侯夫人久等了,本王临时有些事绊住脚,侯夫人不会怪罪吧?” 淮南王一身常服蟒袍,手上戴着金镶玉的戒指和一枚翠得通透的扳指,束发的金丝冠镶着东珠。 贵气却不张扬。 大肚便便却并不失仪态。 就是脖子一侧印着个胭脂唇印,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所谓临时绊住脚的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奚云岫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 “王爷事务繁忙,是臣妇唐突打扰,耽误了王爷的时间,臣妇自责还来不及,哪能反过来怪罪王爷?这不是不识抬举吗。” “侯夫人说话,一如既往的好听,”淮南王径直走到王妃身侧坐下,笑道:“行了,本王知道侯夫人是爽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侯夫人就直说,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奚云岫谦虚的低下头:“瞧王爷说的,好像臣妇登门,准没好事一样。” 淮南王戏谑:“那有好事吗?上次拜托本王直接从宣课司买东西,被御史参奏一本。 叫太皇太后知道,训斥了本王一顿,让本王别那么嚣张,别耽误朝廷运转。” 胡家被扣的那批货,在有淮南王带头去宣课司买后,还真按照奚云岫的计划,带起了一股风潮,全都买完了。 有的人还是托关系,溢价买的,就冲那个能重振雄风的功效。 宣课司的一些人也动了心思,把一些不是胡家货的类似产品,谎称是胡家的货,给卖了,因此小赚了一笔。 等货全变现后,也不好意思再为难胡言,扣了胡言一笔罚款,就把胡言打发了。 胡言自此更是对奚云岫千恩万谢。 奚云岫也去买了一批胡家的货,海产干货各个个头饱满,肉质丰厚,奚云岫还用它们在中秋宴上做了道佛跳墙。 解决胡家的事,是奚云岫借人情求的淮南王,确实理亏,闻言喏喏道歉。 “得了,本王没怪你,好歹胡家的东西货真价实,本王和王妃吃得还不错。 反正本王的行事作风,御史平时就没少参奏,虱子多了不痒,多参这一本少参这一本的,对本王来说没区别。” 淮南王两眼眯成一条缝:“本王就是好奇,侯夫人这次是为了什么? 听说侯夫人这段时间,又是给朝廷捐粮,又是给灾民施粥,朝廷还嘉奖了靖远侯府。 但是除了口头奖励,别的什么都没有,侯夫人莫不是希望本王替你出头,帮你请个赏?” 淮南王不是傻子,靖远侯府现在最需要什么赏,他很清楚。 言已至此,奚云岫也明白了他清楚。 奚云岫心里哭笑不得,怪不得淮南王姗姗来迟,还用被御史参了来点她。 是觉得她是想求他,帮忙跟皇上提容祈世子之位的事。 那是故意晾着她拿乔呢。 其实奚云岫想过,朝廷扣着容祈的世子册封的原因。 靖远侯府在赈灾的表现出了风头,捐粮又给燕京权贵带了个头。 如今国库不丰,靖远侯府的捐赠,皇上只会觉得多多益善。 那么皇上没有实际嘉奖,就显得很不合理。 可只要想到,皇上年幼,大多决策需要内阁过目,便能想通了。 靖远侯府的捐赠是一时的,可一旦册封世子,朝廷就得给靖远侯府多批一笔月俸。 这可是长期的。 再加上靖远侯府做出头鸟给朝廷捐粮,不就把其他不捐的人家比下去了? 那些被比下去的权贵,当然不愿意见靖远侯府得意。 以及……奚云岫提出的借贷抵押,影响了不少富贵老爷们兼并土地。 总的来说,奚云岫动了他们这些官老爷的蜜糕,还希望他们能松口,把属于靖远侯府的蜜糕还给靖远侯府。 确实有点,不切实际哦…… 想通之后,奚云岫暂时也不纠结这个了,世子的册封,朝廷那些人能扣一时,还能扣一辈子? 太皇太后和皇上金口玉言,答应了要册封,所以即便无限延期,该有也迟早要有。 本来她也不是为这事儿来见淮南王的。 奚云岫一脸正气:“王爷小看臣妇了,臣妇也是见百姓受灾,生活艰苦,为了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诚心做的好事,不图回报。” 先解释清楚,她不是来要世子册封的。 否则以淮南王骄傲自负的性子,一旦认定她是求册封的,傲慢的把说出来,再被她否认,淮南王肯定恼羞成怒。 “不过说来惭愧,臣妇求见王爷王妃,确实有件事需要王爷王妃帮忙。 王爷王妃应该听说了,国子监庄祭酒受刑的事了吧? 庄祭酒是臣妇家三个孩子的夫子的恩师,恩师出事,夫子也没法安心给孩子们教课。 臣妇也是为了孩子没办法,王爷英武聪慧,臣妇想向王爷求个救人的办法。” 第86章 人怎么能跟疯狗讲道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淮南王的脸色来回变换,从猜错奚云岫所求的懊恼,到还好自己没嘴快说出来的庆幸,最后到装作无事发生的云淡风轻。 “庄祭酒的事啊……”淮南王故作深沉:“本王听说了。 啧啧,本王就知道,侯夫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每次都拿棘手的事来考本王。 侯夫人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庄祭酒的事,砍了国子监的古树树枝是个幌子,得罪了皇上身边的内监汪摇,被汪摇报复才是真。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奚云岫连连称是:“王爷提点的是,臣妇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庄祭酒一向不屑汪摇,文人风骨清高,让他服软向汪摇道歉,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臣妇想,能不能绕过汪摇,把事情解决了。” 奚云岫用手指指了指上面:“王爷您想啊,往院子里扔块石头,哪只狗叫得最响,证明哪只被砸中。 只不过,无主的野狗被砸了,顶多狂吠,有主的疯狗被砸痛了,会无差别咬人。 狗仗人势,不外如是。” 讲侍刘大人仅仅在谏言里提了麓川之役,和北面朝贡的人数,庄祭酒更是只为刘大人求情,就遭了难。 这证明了什么? 说明,汪摇在这两件事上,心里真的有鬼。 奈何,汪摇是皇上信任的近宦,仗着皇上的威风,他咬人,人也只能受着。 所以,“王爷,咱们是人,去跟一条疯狗讲道理,像什么样子? 畜生可听不懂人话,谁家的狗没栓好,当然是去找养狗的人啊。” 淮南王轻呵:“侯夫人言之有理,但是本王才挨了太皇太后一顿骂,可没那个脸,也没那个能耐,再进宫进言了。 侯夫人这次是真的找错人了。” 奚云岫腼腆道:“王爷,臣妇敬重王爷,上次因为胡家的事,连累王爷挨骂,臣妇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若是此次再让王爷,为臣妇的事牵扯其中,臣妇就真没脸再见王爷了。 不过,臣妇听说,王爷跟国舅爷的关系很好,不知是不是真的?” 淮南王眯起双眼,原来如此,兜那么大的圈子,醉翁之意在国舅爷! 他是真的很欣赏奚云岫的脑袋瓜子。 牵扯了私盐和起义军的胡家海货,按照奚云岫的计划,几乎没闹出什么水花的解决了。 就被御史参奏了一本,被太皇太后骂了一顿,这两件事,他从小到大接受的多了,早不痛不痒了。 到庄祭酒这件事,汪摇的威风耍得轰轰烈烈,国子监师生全都跪下求情,汪摇都无动于衷。 可如果由国舅出面,告到太后那,再转告皇上……结果恐怕会不一样了。 奚云岫很擅长用迂回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淮南王琢磨了一下,这事儿虽说是奚云岫求到他跟前,可若是办成了,他也不是没好处。 他的风评不好,别说国子监,那些个读书人都不待见他。 这次他要是能救下国子监祭酒,这帮读书人还能再说他半个不字吗? 至于事情不成……那就是国舅爷、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家事了,牵扯不到他身上。 想通关节,淮南王道:“本王前些日子还跟国舅爷一起喝了酒,本王就去给国舅爷带个话。 事情成与不成,本王可不打包票。” 奚云岫急忙起身行礼感谢:“多谢王爷,王爷侠义,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臣妇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次臣妇又欠了王爷一个人情。” 淮南王笑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多见外。 我家王妃不喜交际,侯夫人要是有空,就多来陪陪本王的王妃吧。” 人情债是最难还的,淮南王让奚云岫用多来陪淮南王妃的方式还债,属实是大发慈悲。 奚云岫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多陪淮南王妃,既能平了人情债,还能继续维持与淮南王府的往来,她是傻了才会拒绝。 “臣妇一定尽心为王妃解闷儿!”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别的,淮南王有事要忙,奚云岫从善如流的借机告辞。 这次淮南王给的回礼是一盒东珠,大约有十二颗,个个大小均匀,饱满有光泽。 奚云岫揣着回去的时候还在想,她是来淮南王府求人办事儿的,还是打秋风的? 淮南王府的中堂里,淮南王妃沉默的盯着淮南王看了半晌,道:“本妃许久没见王爷打扮的这般人模狗样了。 王爷在外玩了那么多风尘女,突然换口味,又惦记上良家女了?” 淮南王脸臭:“什么话,本王是那种除了精虫上脑,不会思考的人吗!” 淮南王妃:“呵,你敢说没看见人家靖远侯夫人是个小姑娘,动你那花花心思? 王爷出手一向阔绰是事实,可第一次见面送宫里才有的珍珠雪肌膏,第二次见面送东珠…… 本妃还没见过王爷这么大手笔过呢。” “别胡说,本王娶你的时候,手笔比这大得多。”淮南王撇嘴。 “你不懂,本王对靖远侯夫人,单纯是欣赏。” 年纪轻轻守寡不见颓色,聪明会说话,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见多了用美色诱惑他谋好处的女人,奚云岫这种长得漂亮,却不靠脸,靠脑子的,更让他耳目一新。 就像在学堂上学时,容易对功课好的人产生崇拜感。 聪明高智的人,也的确容易博得人好感,令人信赖。 淮南王用一副看惯世事苍凉,见多识广的深沉状,评价道:“靖远侯夫人就像一簇盛开在郊野,生机勃勃的带刺野蔷薇。 如果拔了刺,移栽到花房里,反而会因为失去它的野性美而枯萎。” 淮南王妃身经百战,早从淮南王身上历练出一颗刀枪不入的心,这点潜台词,还能听不明白? 她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说,奚云岫谋算多,心思野,胆子大,你个老男人驾驭不了,拿捏不住,所以干脆放弃追逐了呗。 人家侯夫人清新脱俗、洁身自好,你上赶着想犯贱,这个贱还犯不上而已。 装什么大尾巴狼! 淮南王妃突然期待起奚云岫再次造访了,真想知道,能让淮南王这个花丛老手栽跟头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 第87章 两个憨批,莫把衰气传染我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皇上生母齐太后,在听进宫探望她的弟弟说,庄祭酒在国子监门口受刑,影响很不好。 国子监大半学子都跪地为庄祭酒求情,严重影响了国子监的运转。 齐太后转告皇上,请皇上念在庄祭酒上了年纪的份上,网开一面。 皇上竟然完全不知庄祭酒受刑的事,当场下令免除了刑罚。 蔡夫子探望过庄祭酒后,便跑来靖远侯府向奚云岫道谢。 “夫人,恩师知道是您从中斡旋,才得以释放的,本想亲自来道谢。 奈何受刑多日,身子骨不济,不能马上过来,待修养两日,定亲自登门。” 奚云岫笑道:“我哪里发挥那么大作用了?只是负责牵个线,请动国舅爷隆昌侯做说客的,是淮南王。 庄祭酒要感谢,不如感谢国舅爷和淮南王?” 提到淮南王,蔡夫子的脸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那两位大人,恩师肯定会谢的,侯夫人也是得谢的。” 奚云岫不再推辞,只是道:“庄祭酒的身子需要修养,一定要谢的话,也不要到侯府奔波了。 我筹备要开一家果饮点心铺子,就在距离国子监不远的位置,庄祭酒愿意的话,不妨在我开店那日,赏脸来捧个场?” 蔡夫子以为,奚云岫是担心庄祭酒身子不适,不能走远路,特意照顾。 感激道:“谢夫人体恤!” 其实奚云岫是想借庄祭酒的声望,给新铺子拉点生意。 奚云岫打听过庄祭酒,这人在先帝在时,就是个不服软的硬茬。 也是个爱找茬的找茬怪,他自己纳妾不要紧,但先帝只是偶尔放松一下,看个歌舞,就被他盯着参奏个不停。 ……于是他就从礼部侍郎,调任到了国子监当祭酒。 省得天天找茬,拿礼仪说事儿。 不过庄祭酒蒙难,那么多学子求情,足见庄祭酒的号召力。 她这也算对庄祭酒有救命之恩,那些学子不得给她的生意捧个场? 庄祭酒的事如春风化雨般,解决得润物细无声。 靖远侯府在地震暴雨中毁坏的房屋,也修葺一新。 最让三小只牵肠挂肚的雪庵院的建设,也修葺完毕。 为了保证院子装修的惊喜感,奚云岫让工匠师傅,把需要修整的地方,都搭了一层高高的布帐遮住,只留了一条可供出入的小路。 今天,终于到了揭开布帐帷幕的时候了! 奚云岫很有仪式感的,趁三小只去蔡夫子那上课,把帷幕拆了,露出崭新的院子。 等三小只回来,直接给他们一个惊喜。 容彰和容祈冲进院子的第一时间,就去了那个专门开辟出来的习武用地,欣喜的摸着梅花桩和练功用的木桩。 容彦拉着奚云岫去了那个大大的秋千去荡。 “可惜现在是秋天,移栽的紫藤萝开不了花。” 奚云岫摸摸他的脑袋:“距离春天也就六个月左右,好景不怕晚,不用争朝夕。 我还以为,彦儿更在乎的,是你提出的梅子树。” 容彦偷偷瞥向手边的空地:“我以为娘亲是忘记了,才没问。” “怎么会呢,这可是我们写在计划里的东西!” 奚云岫认真道:“而且,哪怕我忘了,彦儿提醒我不就好了? 我们是家人,不要吝啬张口发声,好吗?只有说出来,你的声音才有可能被听取,被采纳。” “好。”容彦更坦诚了一些:“那娘亲既然不是忘记了,为什么没有种上梅子树?” 奚云岫莞尔:“梅子树苗我都买来了,我想,与其让工匠帮我们种上,不如咱们一家人亲手种,更有意义。” 容彦亮起眼睛:“那我去喊彰儿哥哥和祈儿哥哥一起来种树! 现在种上,照顾得好了,明年夏天就能吃上梅子了!” 容彦哒哒哒地去把那两个沉迷练武,幻象自己成为绝世大侠、大昭悍将的两人拽过来植树。 奚云岫笑着和雨燕一起搬来树苗和铲子,在规划好的种梅子的地方上挖坑。 容彦很嫌弃两个哥哥对待树苗粗鲁的手法,举手提议:“娘亲,咱们给各自种的树,都写上各自的名字吧!” 容祈没理解容彦提议背后的‘恶意’,蠢萌蠢萌的问:“为什么呀彦儿弟弟。” 容彦的回答充满高情商:“祈儿哥哥难道不觉得,亲手植树,亲自观察它的成长变化,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吗? 我们可以把它写进日记里,但是我们的精力有限,没法一个人关注那么多棵树,各管各的是最好的分配方式。” 容祈赞同:“还是彦儿弟弟想的周到。” 容彰深深看容彦一眼,听懂了这番话里低情商的蕴意:你们两个憨批,容易把树种死,莫把衰气传染给我! 顾念着那一丝手足情,容彰没有拆穿,只是用手稍微狠一点的,捏了捏容彦的脸蛋,以示警戒。 很快,八棵梅子幼苗,整齐排成两排。 一人两棵幼苗,奚云岫和三小只各自做两个写着名字的木牌,挂在各自的幼苗上。 “现在院子修好了,习武场地也有了,咱们就得利用起来。” 奚云岫道:“从明天起,早起一个时辰,来跑步锻炼身体,学习武的基本功。 我会给你们找个教习师傅的。” 容彰和容祈很兴奋,容彦的小脸就皱巴巴了。 喜欢运动和讨厌运动的差别,就此展露无遗。 容彦试图用自己年纪还小为由,向奚云岫撒娇,要求不早起运动。 被奚云岫冷酷无情的驳回。 但奚云岫大发慈悲的,保留了他们睡懒觉的权利,重新调整了他们的课程时间表。 “以后每上五天课,休息两天,这五天的上课时间,也从辰时,挪到巳时初,上课前的一个时辰,用来做运动。” 这样,起床的时间,也和平时差不多,没有早太久。 “休息的两天里,你们可以不早起运动,当然想自觉的去运动学武,我也不拦着。 不过这两天,我有可能带你们外出游玩,你们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奚云岫摸着下巴想,她也很久没锻炼过了,不如趁着三小只学习锻炼,她恢复一下末世的身手。 便补充道:“放心,我会陪着你们一起运动的。” 容彦眼睛一亮:“那好的吧,有娘亲陪,我也是可以的。” 第88章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过眼瘾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让宋越推荐来一个靠谱的习武教练。 宋越便从护院中,挑了一个从战场上下来,没缺胳膊断腿,身手不错的,安排给了奚云岫。 靖远侯府的护院,最低也是缺两根手指起步。 胳膊腿健全,就退役到靖远侯府当护院了,这在整个侯府护院群体里,是很难得很新奇的存在。 奚云岫好奇的看着那个人:“你是为什么退役,到侯府来的?” 那人面无表情的掀开上衣的衣领,露出一道从肩膀划到胸口的狰狞的疤。 “夫人,小的在战场上被砍中心脉,是侯爷用了御赐的药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阎王殿里拉回来的。 只是心脉受损,没法痊愈,小的从此后做不了重活,上不了战场。 从军营离开后,小的空有一身武艺没法使出来,浑浑噩噩,不知该去往何处,多亏侯爷收留,在侯府安家。” 奚云岫尴尬,她单纯好奇,没有想揭人伤疤的意思。 对方这么坦诚,让她有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 她急忙道歉,但是眼睛却盯在了那人……的胸肌上。 嘶,习武之人的身材,果然没有辜负练功受过的苦。 很养眼。 奚云岫不光不觉得他心口的疤可怕,甚至还觉得,搭配伤疤,显得更狂野了些。 嫁进侯府的这段时间,她只顾着打理侯府内院的事务了,外院的事情,一如既往的交给宋越管。 倒是忽略了,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材有多好。 她记得护院里有好些人,都没成亲,年纪也不大。 ……不知道宋伯平时都是怎么训练这些护院的,训练热的话,他们会不会光膀子? 她作为侯府夫人,关心侯府的安保,去视察一下护院的训练情况,很正常吧。 那‘不小心’看到一些胸肌、腹肌,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奚云岫在末世的时候,就很羡慕历史书上讲的,末世来临前的人过的日子。 有钱就能点男模,胸肌腹肌翘臀,应有尽有,想看能看个够。 可惜末世降临,再也没有那样的乌托邦。 大昭没那么开放,她有钱都找不到点男模的地方。 不过,有条件找乐子,就找乐子,没有条件,她可以创造条件找乐子。 她一个退休寡妇,不抽烟不喝酒,就好过过眼瘾怎么了! 说不定,这也是个商机? 奚云岫脑中有一个想法,并且在逐渐完善。 “夫人不用道歉,小的不介意。”那人莫名打了个哆嗦,总觉得奚云岫打量他的目光里带着火。 吓得他赶紧把衣领拢上,他扯衣服其实是带着想吓唬奚云岫的目的。 侯爷救过他的命,又给他安排进侯府当护院,给他一条生路。 用他的眼光看,奚云岫根本不配嫁给那么英武的侯爷,哪怕是当侯爷的未亡人。 结果,奚云岫没吓住,他倒有种自己清白不保的错觉。 嗯,一定是错觉! 奚云岫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本夫人一会儿好把你介绍给三个孩子。” “小的蓝田,小的以前不识字,没个正经名字,这个名字是侯爷给起的,说是蓝田生好玉,小的也是块璞玉,这个名字寓意好。” 奚云岫:“以前不识字,这么说,侯爷还教你识字了?” 蓝田眸中有动容之色:“回夫人,是的,当然,侯爷教的不止小的一个,军营的很多人,侯爷都教授过。” 奚云岫挑眉,呵,她的死鬼夫君,人还挺好的。 新改变的作息表,奚云岫以身作则,一大早穿上方便运动的劲装,带领三小只跑步。 做完跑步热身后,容彰和容祈就跟着蓝田屁股后面,去学习武的基本功了。 奚云岫低头,和黏在她腿边的容彦大眼对小眼。 “彦儿怎么不去?” 容彦振振有词:“娘亲要孩儿们早起锻炼,是活动身体,为健康着想。 彦儿跑完步,锻炼的量够了,彦儿很健康,已经可以休息了!” 奚云岫哭笑不得,容彰和容祈是有心习武,所以热衷。 容彦不喜欢,所以只想躲懒。 性格使然,奚云岫也不强迫容彦,跑跑步强健体质就够了。 但是:“彦儿,娘亲也要做自己的训练,不能陪你哦,你自己去玩吧。” “诶!”容彦感觉天塌了,他还想趁这会儿单独和娘亲相处,黏着娘亲呢。 没想到娘亲也要训练! 容彦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用视死如归的语气道:“娘亲要做什么训练呀,彦儿要和娘亲学!” 奚云岫考虑一下:“也行。” 她要做末世身手的恢复训练,首先恢复的是灵活敏捷的暗杀。 这个没武术那么多章法,技巧性的东西居多,尤其是暗杀,力气小也能试着以小博大。 倒是适合没多少力气的小孩子学,甚至训练起来,还不需要很大的空间。 “那你和我来吧。”奚云岫牵起容彦的手,回到卧房,教授起容彦暗杀技巧。 两个人,一个没意识到教五岁小孩暗杀有什么不对,一个单纯觉得只要能跟着娘亲,学什么都好。 就这样,很是和谐的度过了早上的锻炼时间。 用过早食,奚云岫送三小只去上课,她也备车出去,到她看中的,在国子监附近的铺子。 开果饮点心铺子,只是奚云岫构想的商业规划中的一环。 本来还在考虑,是看看她嫁妆里的两条街铺子里,有没有退租的,直接在自己的铺子里搞,还是另外再找合适的地段买一间铺子。 出了庄祭酒这件事,奚云岫等不及有人退租了,趁这事儿的热度还在,抓紧时间新买铺子开干。 装修新铺子的工匠,奚云岫找的是给侯府修葺院子的那批人,做活的手艺靠谱,价格也公道。 因为是置办的是自己的产业,奚云岫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就是那两条街铺子的租金。 花侯府容忱的钱有多潇洒,奚云岫花自己的钱时,就有多肉疼。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铺子装修的同时,奚云岫在拟铺子的菜单,确认食材进货渠道,买人培训做店小二。 忙碌了四五天,终于万事俱备,可以开业了! 第89章 始作俑者还委屈上了,没天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果饮点心铺子开业当天,奚云岫给许多人都下了邀请函。 容家本家那些早就说好要带人捧场的,就不多说了。 淮南王妃、胡言、李燃、蔡夫子、庄祭酒、田庄的邵管事夫妇,凡是奚云岫认识的,能称得上人脉的,都接到了邀请。 淮南王妃身份贵重,奚云岫直接将人请进铺子二楼的单间里。 “你铺子里的这些吃食,都是你自己研究的?”淮南王妃指着菜单上新奇的食物名字,问道。 为了避免客人通过名字,猜不到买的是什么东西,菜单名字旁边,还配了食物的插图。 奚云岫笑着应道:“臣妇别无所长,就会一些奇淫巧技,让王妃见笑了。” “怎么会,人都要食五谷杂粮,本妃却只见你拿这些食材,玩出新奇的花样来,这就是一种才能。” 淮南王妃指着菜单上的几样东西,眼里露出好奇的光彩。 “什么叫啵啵?本妃从来没见过。” 王妃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却总是穿着墨绿、深蓝这些老气沉沉的颜色,显得人像三十四五的。 见到新奇的东西,露出迷惑表情时,才稍微展露出符合她年纪的神情。 奚云岫心里暗暗感慨,多好的姑娘,怎么就爱把自己往老了打扮呢? “王妃感兴趣,臣妇这就让人给您上一份,您吃吃看,就知道何为‘啵啵’了。” 庄祭酒对甜食不感兴趣,会来主要是为了感谢奚云岫的救命之恩,过来就给奚云岫做了个深揖。 奚云岫急忙把庄祭酒扶起来,客套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无论任何人遭受无妄之灾,本夫人都当施以援助,庄祭酒不用放在心上。” “夫人的举手之劳,干系的是老夫这条老命,夫人不在意,是虚怀若谷,老夫要是不感激,那就是白眼狼喽。” 奚云岫眉头微动,从来到这个世界,还一直都是她去恭维别人,像这样反过来奉承她的,还是头一遭。 蔡夫子还说庄祭酒是不够圆滑,才从礼部侍郎,调任到国子监当祭酒的。 她看庄祭酒不是不会说场面话,而是他想不想说。 两人互相吹嘘一波,奚云岫便将话题引到了铺子卖的果饮点心上。 庄祭酒单纯是捧场,可追随他的国子监学子,却很感兴趣。 读书学习压力大,摄取糖分和热量,是一种解压方式。 奚云岫创新的果饮,很快就得到了国子监这些学子的认可。 胡言来时,更是带上他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戏班敲锣打鼓,在铺子门口唱了起来。 好在不再是讽刺奚云瑠的那一出戏了,也帮奚云岫吸引来了一波路人顾客。 铺子忙碌起来,氛围正热的时候,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铺子外传来。 “圣旨到——奚云岫接旨!” 铺子里瞬间变得落针可闻,庄祭酒脸臭的不行:“这个谗宦,残害忠良,竟然还好意思出门!” 国子监的众多学子也义愤填膺。 “他来做什么?真晦气!”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莫不是来报复侯夫人的?” “不好说……” “可是传的是圣旨……” 奚云岫笑容不变,走出铺子,望向手持圣旨的汪摇。 胡言喊来的戏班也停了声音,骤然的安静,让奚云岫和汪摇的对恃,有了几分火药味。 奚云岫心态良好,盈盈福身:“汪公公,咱们又见面了,不知汪公公的膝盖和晒伤,好了吗。” 汪摇冷声:“真难为侯夫人还能记得奴才,奴才原以为,侯夫人是奴才的朋友。 没想到,奴才把侯夫人当朋友,侯夫人却把奴才当玩意儿,想踹就踹,想丢就丢。” 汪摇刚愎自用,唯我独尊,奚云岫给他送伤药,他觉得奚云岫是在巴结他。 奚云岫走动关系,救庄祭酒,他就觉得奚云岫背叛了她。 跟这样自负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奚云岫干脆佯装不解:“汪公公何处此言?” “哼,侯夫人欺辱了奴才,奴才吃下这份屈辱便是,夫人敢做不敢当,才真是让奴才小看了。” 汪摇话里话外都是他受了委屈,不屑道:“侯夫人还是赶紧接旨吧,奴才还赶着到皇上跟前当差呢。” 庄祭酒在旁边听着都气得两眼发黑,好你个谗宦! 刘讲侍丢了命,自己被罚受枷刑,在侯夫人的帮助下自己的刑罚解了。 到最后,你个始作俑者还委屈的记恨上侯夫人了。 还有没有天理! 这种小人的脑子里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他狠辣无情的欺负算计别人,那是理所应当。 可别人一旦反击,就是对不起他,是在欺负弱小无辜的他。 奚云岫不想跟这种人起争议,因为这种人只认可自己的逻辑,争执只会让这种人恨得更厉害。 鬼知道他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奚云岫很是从容的跪下:“臣妇接旨!” 以退为进,赶紧把这个神经病送走了事! 旨意是关于容祈世子之位的。 太皇太后也听说了庄祭酒的事,得知是奚云岫在其中疏通的关系,救的庄祭酒,特意给皇上提了嘴靖远侯爵位承袭的事。 奚云岫赈灾捐粮,有心栽花花不开,帮忙救人,无心插柳,却得到了想要的。 她心里唏嘘,面上不显,恭恭敬敬地领旨谢恩后,照例给宣旨公公塞红包。 “有劳汪公公跑这一趟了。” 这旨意其实应该是给容祈的,汪摇不去靖远侯府,非跑到奚云岫新开业的铺子来宣旨。 估摸着是知道庄祭酒在,故意到庄祭酒跟前晃悠恶心人。 也故意膈应一把奚云岫。 只是没料到,奚云岫脸皮比他想象的厚,接了圣旨还敢冲他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奚云岫待人接物一丝不苟,毫无错处,哪怕汪摇满腹恩怨龌龊,也找不到发难的机会。 更何况……汪摇爱财,到手的红包肯定不舍得还回去,只得气闷的把一切恨意都憋回去。 汪摇一走,众人感觉呼吸都轻松多了。 有几个嫉恶如仇的国子监学子,还愤愤不平:“侯夫人,你怎么还对那个谗宦这么客气?” “要我,连个眼神都欠奉,还给红包呢。” “侯夫人,你不会是想去巴结汪狗吧!” 第90章 这侯夫人让给你做好不好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质问的声音有些尖锐,其他人嘴上纵然没有附和,但怀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立场。 奚云岫并不奇怪,汪摇不去侯府宣旨,专门跑到这来,离间,也是此举的目的之一。 但这未免有点太小看奚云岫了。 这些质疑,奚云岫哪里会在乎?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奚云岫戏谑的看着质问她的人:“我要是想巴结汪摇,为什么还要救庄祭酒得罪汪摇?” 那几个国子监学子噎住,他们也是话赶话,没过脑子就直接说了。 可奚云岫的回答,让他们觉得很没面子,嘴硬道:“你救了庄祭酒,我们是很感激,但你对汪狗和颜悦色也是事实啊!” “怎么?难道说我看你不顺眼,可以二话不说,上去就甩你巴掌?” 奚云岫举举自己的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虽然我觉得这样像是疯子…… 但如果你为人处世的方式,就是这般奔放的话,我也不介意赏你两个嘴巴子尝尝。” 遇事不要陷入自证,把问题扩大,甩回给对方,到那时候,该紧张的就不是你了。 那几个国子监学子怂了,怕奚云岫真揍他们,喏喏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胡言不客气的嘲笑:“那是什么意思?救庄祭酒的是侯夫人。 庄祭酒对侯夫人都充满感激,也不觉得侯夫人和汪摇的交流有什么。 你们这些个救人的时候出不了力,人救出来了,又在旁边指指点点的废物,凭什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显摆着你有张嘴了是吧。” 其他人也笑开。 “够了,你们几个,莫名其妙对侯夫人指指点点,无礼!回去写三千字检讨道歉!”庄祭酒呵斥道。 转头又跟奚云岫道歉,说自己管教无方。 有脑子的人都能发现,汪摇是故意离间,也就是这些,没经过官场毒打的热血青年会中计。 而因为庄祭酒的关系,铺子里的热血青年,占了大多数。 一旦处理不好,奚云岫真可能被打成‘汪摇派’,被热血上头的砸了铺子。 很浅薄的阳谋,如果奚云岫没能化解,只能认倒霉。 还好,奚云岫没什么损失,就解决了,听了庄祭酒的话,还笑吟吟的调侃。 “三千字的检讨是不是太多了?一人一千字好了,写完了就到本夫人这间铺子门口当众念。” 国子监学子向铺子老板低头,多有趣的一桩八卦。 说不定还能帮她招来更多顾客呢。 那几个国子监学子有错在先,奚云岫要求他们当面道歉无可厚非。 庄祭酒严肃道:“你们几个听见了没?侯夫人为你们求情,检讨可以减少两千字。 给你们两天时间,写完了就来这里,当面亲口给侯夫人道歉,直到侯夫人原谅你们为止!” 几个学子:…… 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了。 好好的,干嘛逞口舌之快!这下好了,面子里子全没了,呜呜呜。 教训了没脑子的热血青年,奚云岫要带着圣旨回侯府报告这个好消息,便和众人告辞。 圣旨送回侯府,夏文君激动得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说“老天保佑”。 靖远侯府,再也不是没有继承人的空壳了! 接到圣旨是大事,大嫂一家、容悃一家和三小只都到了慈安堂,一起听这个好消息。 容彰和容彦真心为容祈高兴,纷纷恭喜容祈。 夏元桑最是得意,拉着容祈就搂紧怀里:“不愧是我儿子,侯府的未来,还是得看我们家!” 话音刚落,屋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 不用奚云岫说话,夏文君就皱眉训斥:“老二媳妇儿,瞎说什么呢。 祈儿是老三家的孩子,继承的是老三的爵位衣钵,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 容悃也责备:“就是,别乱说话,得亏这是在咱们家,都是自己人,听见了能当没听见。 否则传出去,不就成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在谋夺弟弟的家产吗,像什么话!” 即便他们心里确实是把容忱的靖远侯府,当做自己的,但哪能摆到明面上说? 而且,那也是奚云岫嫁进侯府之前的事。 容悃知道奚云岫有多聪明,把侯府和淳安院分的有多清明。 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容悃自然就放弃了霸占侯府,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还能住在侯府里,靠着侯府的名望,给自己谋点利,就谢天谢地了。 但很明显,容悃想开了,夏元桑没想开,她还惦记着整座侯府的荣光。 “怎么就成我瞎说了!咱们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啊。” 夏元桑不服:“我不管,反正祈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永远是我儿子。 我儿子是世子,是侯府的继承人,侯府正儿八经的主子,我这个世子娘,就也是侯府的主子!” 奚云岫气笑:“你是世子娘,侯府的主子,那我走?要不这个靖远侯夫人,也让给你做好不好?” 夏元桑梗着脖子:“你敢给我就敢做!” “混账!”容悃被夏元桑气死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三弟还有过想法。 难道你嫁给我,其实是想接近我三弟?” 夏元桑这才意识到,她都说了些什么。 ‘靖远侯夫人’,是容忱妻子的身份,她说她敢做靖远侯夫人,不就是在说,她想嫁给容忱吗? 没有任何男人能容忍自己被戴绿帽子,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我没有,我只是失言了。” 容悃不依不饶:“那就是嫌我没本事,没能让你当上侯夫人呗!” 夫妻俩不顾场合不顾面子的吵嚷起来。 奚云岫容色淡淡,福身跟夏文君告退:“婆母,没别的事,儿媳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夏文君尴尬的点头,任谁曾经的那点肮脏算计,被捅到明面,还被当事人听个正着,都会觉得没脸见人。 再加上最近夏文君对夏元桑不满,对奚云岫的好感上升,夏文君不想被奚云岫讨厌了。 在奚云岫临走前,找补了一句:“老二媳妇儿胡言乱语,老三媳妇儿你别往心里去。 我们不会那样干的。” 第91章 都可怜夏元桑了结果她打容祈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不置可否,敷衍的点点头,就领着三小只告退了。 三小只也没最开始那么开心了,兴致不高,在奚云岫卧房里写完当天的日记,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今儿还是不能在奚云岫房间里留宿的一天。 奚云岫没有很快去睡,而是拿出之前画好的,闹市区里那栋别院的设计图,认真的写写画画。 果饮点心铺子装修好了,别院的装潢也该提上日程了。 至于在慈安堂被夏元桑闹生气……其实说起来,奚云岫心里并没有很生气,更没多当回事。 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夏元桑是个什么样的人,夏文君和容悃打过什么样主意的。 他们的算盘,奚云岫在嫁进侯府,过继容祈那天,就一清二楚了。 但很多时候,生气不是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态度。 奚云岫不生气,但做出生气的样子,就会让夏文君和容悃知道:我很不满意夏元桑的发疯,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 容悃又不是瞎子,知道容祈的册封,倚仗的是奚云岫。 而册封为世子,只是第一步,距离正式得到侯爵,还早着呢。 在承爵前,还需要奚云岫继续为容祈谋划铺路。 惹恼了奚云岫,奚云岫要是甩手不干了,容祈的未来怎么办? 奚云岫有嫁妆,名下又不止容祈一个儿子,培养容彰和容彦,也不是不行。 侯府好了,奚云岫固然光荣,可侯府不好,奚云岫也不会过得差。 最在乎侯府荣耀延续的人,是夏文君和容悃。 前者是希望靖远侯府,这个亲儿子打下的基业,能稳固传承,如此她这位容家大妇,在容家本家族谱上,也能记一笔功。 后者是因为,继承靖远侯府的人是他的亲儿子,亲儿子越来越好,他也能沾光。 他们是血脉共生的利益共同体,而能让他们的利益更上一层楼的人,是奚云岫。 所以,在奚云岫和夏元桑之间,该如何取舍一目了然。 奚云岫不着急,因为要着急给她一个交代,要她消气的人,是夏文君和容悃。 果不其然,半夜时分,雨燕过来告诉奚云岫打探来的消息。 “夫人,老夫人痛骂了二爷夫人一顿,斥责二爷夫人拎不清,心比天高,既然看不上二爷,干脆就别管二爷的事了。 又把虞姨娘喊过去,当面夺了二爷夫人的权利,交给虞姨娘,让虞姨娘管着二爷院子里的事。” 容悃一家名义上是在侯府客居,本质和在侯府安家没区别。 淳安院就是他们的家,是家,家中主母就有着相应的掌家权。 包含柴米油盐,待人接物,迎来送往,尤其是对淳安院里小妾和下人们的约束。 那是容悃一家的私事,奚云岫很少打听,只知道夏元桑御下极为严格。 虽不苛待小妾,却也紧巴巴的盯着,之前连容悃每个月找几次小妾,找哪个小妾都控制着。 足见夏元桑是个心高气傲,控制欲强的人。 这次被夺了掌家权,夏元桑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呢。 雨燕继续道:“二爷夫人回到淳安院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据说对老夫人和二爷都出言不逊。 跑到祯儿少爷房里哭,把祯儿少爷吵醒后,祯儿少爷也嫌二爷夫人烦,让奶嬷嬷将二爷夫人敢出去。 二爷不胜其扰,下令让二爷夫人禁足,还有就是……” 听出雨燕的迟疑,奚云岫道:“还有什么,直接说。” “请夫人不要生气,”雨燕犹豫道:“祈儿少爷半夜偷偷跑去见二爷夫人了。 那会儿二爷夫人刚被禁足关进房间里,祈儿少爷知道后,溜进去安抚二爷夫人。 二爷夫人的房里没别的下人,奴婢没打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祈儿少爷出来的时候,脸颊是肿的,似乎是被二爷夫人给打了。 夫人,要不要给祈儿少爷送些活血祛瘀的药?” 奚云岫摇摇头:“不用管,也不必做多余的事,你下去吧。” “是。” 奚云岫实在是觉得夏元桑有些可笑,没脑子的摸不清自己的定位。 夏元桑以前能在侯府上蹿下跳,是因为容忱没有娶妻,侯府没有正经主母,夏文君又有意培养夏元桑,才把侯府掌家权给夏元桑。 如今侯府有了自己名正言顺的主母,夏元桑却还想像以前那样上蹿下跳不安分。 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就是流浪狗被好心人收留,进了人家屋子,就把自己当成屋子的主人,作威作福还反过来吠咬屋主人? 属实狼心狗肺。 最可悲的是,夏元桑溺爱容祯,被容祯嫌弃,不被爱的容祈好心去看望,却被打了巴掌。 本来,一位母亲被宠溺的孩子嫌弃,是很悲伤的事。 奚云岫都有点可怜夏元桑了,结果,夏元桑竟然打容祈! 怎么不能说夏元桑的遭遇,是夏元桑自作自受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无论侯府里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第二天一早,三小只该上学还是得上学。 早八的人,不管大小,怨气都比鬼大。 尤其是加了晨练之后。 赖床不会使人进步,但一定会收获短暂的幸福。 奚云岫‘残忍’的剥夺了三小只的幸福,并从中感受到了乐趣,满足了她的一些恶劣的小癖好。 比如,看到别人苦逼。 看到别人比她还苦逼。 “娘亲,你笑的好邪恶,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容彦幽怨道。 奚云岫笑眯眯:“哪有,只是想到你们要去上课,而我想睡回笼觉就能睡回笼觉,就觉得我的人生十分美好。” 容彰渐渐习惯了奚云岫的跳脱,还很捧场的笑了笑。 毕竟……容彰十分自律且爱好运动,区区晨练和早八,易如反掌。 他甚至会在晚上用过饭后,主动找蓝田加练! 容彦撇撇嘴,注意力放在了容祈身上:“祈儿哥哥,你怎么不笑,是生性不爱笑吗?” 容祈没想到还有他的事儿,立即闷头扒饭,假装没听见。 但容彦没打算放过他:“咦?祈儿哥哥,你的脸怎么大了一圈,该不会是做了世子后,变成大脸了吧? 娘亲、彦儿和彰儿哥哥的脸都没那么大,和祈儿哥哥不一样,祈儿哥哥会不会不认我们呀?” 第92章 又是献身失败的一天呢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祈局促的放下碗,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哪里有变大啊,彦儿看错了!” 奚云岫无奈,彦儿许久不展示,差点就忘了他是个小绿茶了。 仔细想想就能推理出来,容彰晚上会找蓝田加练,恰好容祈昨天晚上去找夏元桑。 容彰和容彦又同穿一条裤子…… 由此可得,容祈偷溜去淳安院被容彰发现了,告诉了容彦。 容彦这是故意点容祈呢:你成世子了,在侯府的地位高了,不会是要跑去讨好生母,给雪庵院的大家脸色看吧? 容祈……自然是没听出来容彦的潜台词,他担心的是,昨晚被夏元桑甩的巴掌印,是不是没消下去被容彦看出来了。 八百个心眼子,使给了一个实心眼看。 容彦很无语,容祈很忧虑。 奚云岫无声一哂,看透不说透。 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挂名的母亲,容祈难抉择,奚云岫也不逼着容祈做抉择。 逼迫总会有怨言,谁逼的狠,谁越会失去容祈的心。 反正奚云岫是不急也不慌,至于夏元桑……呵呵。 奚云岫等着夏元桑继续作死。 “都吃好了吗?我送你们去上课,之后我也要出去忙。” 奚云岫领着三小只,送他们去上课,然后投入进自己的事业里。 她的果饮点心铺子,主打一个品类新鲜,但奶茶啊、芋泥啵啵什么的,又都不难做。 顶多一两个月,就会有人跟风。 她得在奶茶的新鲜热度过去前,巩固一批有效可靠的客源,进行她下一个商业活动。 在别院,开一家集休闲、美容、按摩、养生于一体的养生馆。 这需要的材料和供货渠道比较多,奚云岫约上了胡言在别院见面,要用胡言的商队货运渠道。 见到胡言,奚云岫又蓦地想到认识胡言的原因,眼神变得古怪。 “胡公子,你父亲的好事办了没?” 奚云瑠白拿胡相公的定情信物,留她的名字,差点害她做胡相公的续弦。 这事儿告到了顺天府,让奚云瑠要么嫁给胡相公,要么归还聘礼和定情信物。 那之后奚云岫就没特意关注,但都九月份了,怎么想事情都该有个结果了。 胡言一愣,就知道奚云岫在想什么,如果奚云瑠嫁给了胡相公,那奚云瑠就是胡言的继母。 奚云岫是奚云瑠的嫡姐,按辈分胡言怎么都得喊一声“姨”。 辈份平白矮一头…… 胡言哭笑不得:“那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奚家那位小姐,不愿意嫁给我父亲。” 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愿意归还聘礼。” 奚云岫挑眉:“那你胡家就乐意人财两空,当这个冤大头?” 胡言摊手:“没办法,夫人,您妹妹现在可是朝廷造册的秀女,再过十来天就要进宫的,我胡家就是商贾,无权无势,哪敢跟帝王家抢人啊。” 奚云岫眨巴了下眼睛,选秀! 别说,真叫奚云瑠找到脱身的招了。 成了秀女,那就是皇上的女人,除非选秀结束,没选上被退回家中,才能再另行嫁娶。 胡相公要是这会子非要奚云瑠嫁,那就是抢皇上的女人,这不纯纯找死吗? 胡相公只是好色,又不是傻,只能捏着鼻子吃这份哑巴亏。 可是奚自成怎么会允许奚云瑠去选秀? 大昭为避外戚干政,凡家中出秀女入宫为嫔妃的,家中亲眷皆不得做有实权的官职。 就如当今皇上的生母齐太后,她弟弟再风光也只封了隆昌侯,享侯爵待遇。 可要是想入朝,参与朝政,那是万万不能的。 奚云岫很清楚奚自成的野心,最在意的就是他的仕途,他想往上爬,而非是做一个富贵闲人。 等奚云瑠选秀出了结果,奚自成不消多日,就会被吏部,安排到一个无权的空头闲职上。 奚自成会甘心? 奚云岫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嗯,她也很久没回过娘家了,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看在你家人财两空的份上,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入股我的养生馆,怎么样?”奚云岫戏谑的看着胡言。 这也是奚云岫从安全方面上考虑,她要用胡家的供货渠道。 但因为奚云瑠,奚家和胡家有龃龉,奚云岫虽嫁到侯府,可到底也姓奚。 万一胡家里有个什么忠仆,想报复奚家结果报复到奚云岫头上了,怎么办? 防患于未然,把胡家彻底笼络成自己的盟友,杜绝一些不必要的危机。 当然,这样一来,她使唤起胡言来,更不用客气。 胡言心累:“夫人,您就是想更合理的奴役在下!” 奚云岫:“你就说你入不入股吧。” 胡言:“……入。” 且不说养生馆,奚云岫能开成什么样,会不会亏本,就算亏了,这点钱,和给奚云瑠的那笔聘礼一样,胡家都亏得起。 胡家对奚云瑠不依不饶,最重要的是奚云瑠用别人的名字骗胡相公,又用选秀逃避不嫁胡相公,戏耍胡相公,是对胡家的公然羞辱。 而奚云岫……顶多只是亏一笔钱,却能让胡家绑定为奚云岫的盟友。 胡家往后做生意,就能光明正大的说自己又侯府背景了。 对胡家来说,钱不难得,权和势才难得。 用一笔钱,换侯府的势,划算。 胡言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朝奚云岫抛媚眼:“夫人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夫人真的只要胡家入股,不要别的?” 奚云岫端详了他一眼,然后嫌弃的转过身去。 “滚。”辣眼睛。 胡言:嘤嘤嘤。 又是献身被拒的一天呢。 隔天恰好是三小只休沐的日子,奚云岫在前一天晚上征求他们的意见,问他们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奚家。 三小只欣然同意,都很好奇奚云岫长大的地方。 所以去奚家这天,奚云岫连三小只一起带上了。 这天也是朝廷休沐的日子,奚自成在家。 侯府的马车来到奚家门前时,奚自成正满脸谄媚的,恭送一个穿着锦袍却没有胡子的人。 容彦奇怪的问奚云岫:“娘亲,那个人没有胡子,可说话的声音却不尖细,那他到底是不是太监啊?” 第93章 怎么,你也给我添了个新爷爷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顺着容彦示意的方向望去,看到那人和奚自成年龄相仿,下巴却格外光洁,脑子里瞬间有了对得上的人物。 这还是让邵毅调查汪摇时听说的,此人名叫刘佐,本是工部的郎中。 为了巴结上汪摇,特意将胡子给刮了。 汪摇问他为何没有胡子,他伏低姿态,谄媚的答:“老爷您都没有胡子,儿子我怎么敢有?” 一句话可把汪摇给哄美了,找机会在皇上耳边吹吹风,说说好话,把刘佐提拔成了工部侍郎。 奚云岫对这样,能弯下去腰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并没有太大的恶感。 这种为达目的顽强向上爬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巴结汪摇这种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小人……恕奚云岫不能苟同。 做人,至少得有底线。 同样是努力坚韧不屈服的品格精神,放在读书学习、助人为乐做好事的人身上,和放在赌场输得裤衩子都不剩、还倔着不肯退出的赌狗身上,肯定是不一样的。 努力巴结汪摇的性质,在奚云岫看来和赌狗的恶劣程度差不多。 奚云岫揉揉容彦的发顶,也没瞒着:“这个人是工部的侍郎,他不是太监,但有个太监爹。” 三小只:? 小小的脑袋,还处理不了太复杂的问题。 比如,太监怎么能生小孩?太监生的孩子天生就是太监不长胡子吗? 三小只在奚云岫的培养下,在私下的场合里,一向有疑问就大胆问。 他们问,奚云岫就细细给他们解释,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明辨是非,知道汪摇、刘佐是坏的,这样的不能学。 三小只顿悟,那边刘佐也离开了。 奚云岫这才让侯府的马车驶过去,不和刘佐照面。 奚自成看到奚云岫,恭送刘佐的谄媚笑容,瞬间收了回去,板起脸训斥。 “你还有脸回来,居然敢得罪汪公公!” 奚自成实在是恨,上次奚云岫让他代为转交东西给汪摇,他还以为奚云岫和汪摇情谊匪浅。 刘佐巴结汪摇,一下子就从正五品郎中,升为了正三品侍郎。 他要是能借着奚云岫和汪摇亲近的关系,说不定也能再往上升一升。 结果,他还没借上关系,奚云岫就把汪摇给得罪了。 得罪皇上身边的红人啊!这不是找死吗! 吓得奚自成赶紧掏自己的私库给汪摇,和汪摇亲近的朋党送礼、请客吃饭,好险才没让汪摇把对奚云岫的恨,迁怒到他身上。 这会儿见了奚云岫,哪里能摆好脸色。 奚云岫戏谑:“怎么,父亲也认汪公公为爹,给我添了个新爷爷?可我看父亲也没刮胡子啊。” 奚自成瞪着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你出嫁时起,就与娘家没什么关系了,你没事儿就赶紧走!” 奚云岫自然知道奚自成的意思,是怕她在奚家逗留,再被汪摇知道,认为他和奚云岫是一伙的。 这是要撇清关系呢。 但奚云岫就爱给奚自成添堵,奚自成越要她走,她越不走。 她八卦还没听呢! “父亲,女儿这次可是带着侯府世子一起来的,您真的要将女儿和世子拒之门外?” 奚云岫以势压人。 “而且,女儿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父亲,事关父亲的前程,父亲确定不听?” 奚云岫继续加码。 “这……”奚自成迟疑了。 侯府世子,就是未来的侯爷,虽然巴结还早,但留着这层关系,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到。 还有,关乎他前程的事? 奚自成将信将疑,但在关乎仕途的事情上,他一向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看在世子的面子上,进来喝杯茶吧。” 奚云岫笑眯眯,奚自成果然还是她熟悉的嘴脸啊。 这就更印证了她的猜测:奚自成并不知道奚云瑠选秀的事。 否则应该是想开了自己只能当闲差的未来,摆烂躺平了的状态,怎么会还这么钻营。 奚云岫领着三小只下车,进了奚家。 奚自成一路都想套话,问奚云岫关乎他前程的事是什么。 都被奚云岫打太极的敷衍了过去,奚云岫反客为主,问起方宁兮和苏巧珍。 “怎么不见方姨和苏姨娘,还有云瑠妹妹呢?” 奚自成脸色阴沉了一下,躲闪道:“你苏姨娘在你以前住的院子里,云瑠去她手帕交家玩了。” 奚云岫挑眉,回避方宁兮,难道方宁兮出事了? 她面上不显,淡道:“那我带着孩子过去瞧瞧苏姨娘,父亲不必送我,苏姨娘住在我原先的院子,路我还是认识的。” 奚自成怕惹了奚云岫,不告诉他关乎前程的是什么事,只得由她去。 苏巧珍很意外奚云岫会来见自己,但和奚自成一样,对侯府世子容祈格外热情。 一会儿问容祈爱吃什么,一会儿问容祈爱玩什么。 还亲自跑到厨房去安排吃食,丫鬟送来的茶点,全是容祈说他爱吃的。 至于容彰和容彦,苏巧珍忽视个彻底。 即便容祈在讲他爱吃什么时,也提到了容彰容彦爱吃的东西。 苏巧珍愣是选择性当没听见,只安排了容祈爱吃的。 奚云岫不意外,要不苏巧珍能和奚自成是两口子,一起过这么久的日子呢。 臭味相投罢了。 她没有跟苏巧珍兜弯子的意思,直接道:“苏姨娘往厨房跑得挺利索,看来禁足是解了。 就是不知,掌家权又回到手里没有。” 苏巧珍恨不得把奚云岫给嚼碎了,要不是奚云岫把方宁兮带过来,自己的掌家权会丢?还会从主院迁到这偏僻的破院子来? “大小姐有本事奚落我,有本事去救你带来的那个方姨娘啊。” 苏巧珍冷笑:“夺我的权,让我住这破旧的院子受苦又如何?她方宁兮要没的是命,笑到最后的人是我!” 奚云岫眯起双眼,大脑迅速从短短几句话中拼凑出事情经过。 苏巧珍和方宁兮内宅相斗,苏巧珍使了毒计,方宁兮败了。 应该还涉及一下腌臜,方宁兮败的不甚体面,令奚自成都不屑再提。 方宁兮,还有性命之忧! 第94章 奚自成被欺骗的怒火冲头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彦盯着苏巧珍看了半晌,发出灵魂质问。 “这位姨娘住的院子,不就是娘亲以前住的吗? 如果姨娘住在这里就叫受苦,那娘亲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岂不是吃了更多的苦? 娘亲好可怜哦。” 容彦满脸天真的追问:“这位姨娘,把你打发到这里吃苦的人,是那个什么方什么兮,那害我娘亲在这里吃苦的人是谁呀? 你快告诉我,我要替我娘亲报仇,找那人算账!” 苏巧珍的脸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她只是想给自己抱不平,哪成想奚云岫养的小崽子这么刁钻。 害奚云岫吃苦的人,不就是她吗? 真这么说出来,小崽子不得咬着说她自作自受,纯活该? 苏巧珍游弋开视线,说起别的事,盯着奚云岫道:“你就这样回门了?你高嫁侯府,侯府里那么多好东西,都不知道拿些回来。 再不济,侯府给你添置的首饰啊、翡翠玉饰啊,你一个人也戴不完,也不知道给你妹妹送来点。” 奚云岫意味深长:“这倒是我疏忽了,云瑠妹妹和胡相公的亲事已经许久了,我也该给云瑠妹妹准备添妆的物件了。 就是不知,云瑠妹妹的好事定在几时?” 苏巧珍阴阳怪气:“你个嫁出去的女儿,手伸的还怪长的,连你妹妹的婚事都要置喙。 如果不是你,胡相公怎么会扒着你妹妹,你嫁进侯府了,就不盼着你妹妹嫁得更好!” 奚云岫也不生气,而是道:“苏姨娘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胡相公的婚事,难道不是云瑠妹妹自己找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瑠妹妹自己认识的胡相公,亲手接了人家给的定情信物,胡家的聘礼更是姨娘你做主收的。 云瑠妹妹和姨娘你们的意思,不是对胡相公极为满意吗? 我这不是顺着你们的意思往下说嘛,若是你们改变主意,不满意胡相公这门亲事,要退亲了,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何必这般激动,就好像我踩了姨娘的尾巴似的。” “你!”苏巧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要是奚云岫能乖乖的替云瑠嫁给胡相公,不就没这些麻烦,不至于被胡相公缠上了嘛! 胡家的那小子,整整在奚家门口唱了一个月的大戏,街坊邻里都知道奚云瑠骗婚的事,简直丢死人了。 为这,奚自成也没少冲她发火。 她别说升为正妻了,差一点就被奚自成给休了,成为弃妇! 都是奚云岫害的! 可这些不忿郁气,苏巧珍只敢自己默默吐槽,压根不敢说出来。 她自己也知道,算计奚云岫不成,反惹自己一身骚,哪能怪人不老实的中她的圈套? 但她就是恨奚云岫,奚云岫就不能笨一点,中圈套吗? 奚云岫要是嫁给胡相公,她和云瑠不就好了嘛! “看姨娘这么不满意胡家,话里话外都是要云瑠妹妹高嫁的意思,莫非姨娘已经给云瑠妹妹挑好了人家,还是位权贵?” 奚云岫装作没看见苏巧珍愤懑的表情,状似无意的打听:“不知是哪位权贵人家啊? 姨娘不妨说说,指不定我还认识呢。” 苏巧珍眼神躲闪,语气很硬:“不关你的事!” “唉,既然姨娘嫌弃我,认为云瑠妹妹出嫁与我无关,那我便不掺和,也不来添妆了,省得云瑠妹妹拿了我的东西,又觉得晦气。” 奚云岫故作伤心,带着三小只就离开。 苏巧珍瞠目结舌,奚云岫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痛失一笔添妆,苏巧珍肉痛得很,但是也没追出去。 毕竟奚云瑠选秀,未来要嫁的是天子,这事是避着奚自成做的。 看奚云岫那个样子,似乎也并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 事以密成,她怕在奚云瑠入宫前再节外生枝。 苏巧珍不知道的是,奚云岫离开奚家前,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奚自成。 特意在三小只上了马车坐好,她人也在马车旁边时,悄声跟奚自成说。 “想来父亲还不知道,云瑠妹妹已经是正经朝廷在册的秀女了。” 奚自成忐忑半天,抓耳挠腮的想知道奚云岫要说的,关乎他前程的是什么事。 结果等来这么个结果,整张脸都绿了,气得想抓住奚云岫问个清楚。 奚云岫才不给他机会,说完就上了车,吩咐车夫马上走。 奚自成回过神面对的就是一个车屁股了。 他这才想明白,为什么最近奚云瑠老是往外跑,还经常在外留宿。 因为朝廷选秀,秀女要通过层层筛选考核的。 而奚云瑠外宿的时间,恰好和朝廷给秀女考核的时间对上了! 一股被欺骗的怒火直冲奚自成头顶,他怒气冲冲的闯进苏巧珍的院子,就是一顿打。 奚云岫不管她走后奚家如何鸡飞狗跳,回到侯府,她便派人唤来邵毅,让邵毅去打听方宁兮的事。 她知道方宁兮和苏巧珍比,心性手段都差了点,在后宅里斗不赢苏巧珍,并不出她的意料。 教司坊和外面的青楼不一样,到底是官家经营的,更有章法些,里面的腌臜脏事儿少。 可再少也是有的,方宁兮能在教司坊里活下来,多少还是会有点心眼的。 然而在教司坊里能活下来,却在奚家后宅败得无声无息。 连顾念旧时情谊的奚自成,都不愿再提方宁兮半个字。 这里面就有问题了。 事情安排下去没多久,葛蔷就来雪庵院求见奚云岫。 奚云岫很意外,自赈灾施粥那次闹得不愉快后,这还是葛蔷第一次主动找她。 “请大嫂进来吧。” 天气还不凉,奚云岫就在刚修好的院子里招待葛蔷。 就是三小只商量到最后,决定刻上棋枰的石桌。 旁边准备种葫芦用的攀爬架子,已经搭好,就等着开春撒下葫芦籽了。 此时显得有些太空,奚云岫索性让人在周边摆上花卉。 葛蔷还是穿着素色衣衫,端出一副悲天悯人女菩萨的模样,惹得雨燕撇嘴:装什么装! 奚云岫还是保持着体面的微笑:“大嫂找我有何事?” 葛蔷怜悯道:“弟妹操持侯府不易,钻营一些我理解,上次的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只是我手帕交的妹妹是要入宫的秀女,近日想来侯府做客,探望我,希望弟妹能做好准备。” 第95章 不愧是亲生的,一脉相承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选秀的秀女? 奚云岫来了兴致,果断答应了葛蔷的要求,只是提出,葛蔷宴客的时候,她也想在场。 大约也是想给奚云岫炫耀自己的人脉,把上次在奚云岫面前丢的场子找回来,葛蔷欣然同意了。 葛蔷是兵部尚书葛良庶子家的嫡女,结识的手帕交门楣也不低,是鲁国公府的庶出小姐。 太祖爷敏感多疑,建国后血洗过一批开国功勋,有人私下议论过,和太祖爷关系越近,功劳越大,死得越惨。 先鲁国公和太祖爷关系十分要好,鲁国公府的‘幸运’在于,先鲁国公战伤严重,没等太祖爷血洗清算,就病死榻上。 太祖爷感念先鲁国公的功绩,允许鲁国公府世代袭爵。 但也仅仅是袭爵而已,实权是半点没有。 祖宗功绩可以荫蔽后人,可若后人不争气,再大的树荫也逃不过枯萎的结局。 鲁国公府到了如今这一代,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 索性剑走偏锋,把女儿送进宫里,反正鲁国公府本来就没实权,也不求仕途。 不如让女儿到皇上跟前刷刷存在感,给家族谋点实实在在的金银好处。 鲁国公家的秀女卢素素,来到靖远侯府,得到了隆重的接待。 奚云岫特意收拾了花房,摆上一整套薄胎青釉瓷茶具,亲自给葛蔷和卢素素烹茶。 整套流程行云流水,烹出的茶汤明黄清亮,香气四溢。 燕京最优秀的大家闺秀,做起来都未必有奚云岫好。 卢素素模样清丽,性子有些腼腆,品茶后真心实意的称赞道:“侯夫人好手艺。” 奚云岫温柔一笑,谦虚道:“哪里哪里。” 聊了一会儿,奚云岫不动声色的‘图穷匕见’,让人将果饮点心铺子里的热门吃食,呈上来给卢素素品尝。 鲁国公府只是衰败了,不是没了,襄助开国的功绩,旁人能不认,皇室肯定得认。 卢素素的出身注定她选秀必然入选,而且皇室善待功勋后人,只要入选,卢素素被册封的地位必然不低。 只要能让卢素素喜欢上她铺子里的小食,在宫中无意间提上几句,就是变相的推广代言…… 奚云岫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葛蔷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友的妹妹,和奚云岫聊得热络,自己反倒成了背景板,不服气的吭声。 “当今皇上尚无妃嫔,以素素妹妹的样貌,入了宫,一定是头一份的恩宠,体验上做女人的滋味。” 皇上年幼继位,今年才十五岁,第一次选秀,后宫没人。 因此皇后也会从这次秀女中选,所以参与这次选秀的秀女们,全都铆足了劲儿,想去争一争。 卢素素不清楚侯府中事,只当葛蔷是在露骨打趣,当即羞红了脸。 奚云岫却知道,葛蔷是在暗戳戳的捅她心窝子,她抱着牌位嫁给死人,要守活寡,这辈子都不能体验那种滋味。 至少明面上是不能…… 奚云岫佯装伤心的低下头,她又不在意这个,嫁进来冲的是,侯府能保住她余生安稳的混吃等死。 可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把这当成她的软肋,那她不介意哄你们一下,装装样子。 立一个虚假的软肋在外,让想攻击她的人都瞄准虚假的靶子,也能帮助她躲避明枪暗箭。 葛蔷吃软不吃硬,见奚云岫低头了,又圣母心发作,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找茬,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奚云岫挑眉,葛蔷还挺好糊弄的。 说到底,同住一个屋檐下,在不坑她,不触动她利益的前提下,她是很乐意和妯娌们友好相处的。 倒是说着说着,卢素素打开了话匣子,秀眉微蹙,抱怨道。 “这次参加的秀女很多,其中有一个人,我最是讨厌。 那人是苑马寺少卿家的女儿,她一到秀女考核的地点,就巴结贿赂考核的嬷嬷。 这也就罢了,大家都想有个好前程,私底下送送银钱珠宝很正常。 可她巴结贿赂了人家,后来听说人家只是宫里的三等嬷嬷,在宫里主子跟前说不上话,她竟然直接翻脸,把送给嬷嬷的东西,给要了回来。 不知道嬷嬷地位的时候,好话一个劲儿的说,跟不要钱似的,知道后,就冷嘲热讽,好似先前说甜言蜜语的人不是她一样。 势利眼,前恭后倨,真可笑!” 奚云岫对卢素素感兴趣的原因之一,便是想旁敲侧击打听奚云瑠吃瓜。 没想到不等她打探,就听到了卢素素对奚云瑠的吐槽。 奚云瑠不愧是奚自成和苏巧珍的亲生女儿,拜高踩低都是一脉相承的。 奚云岫真是一点不意外呢。 “那她这样搞,嬷嬷不生气,不给她从名册中除名?”奚云岫好奇道。 卢素素的表情一言难尽起来:“考核的嬷嬷里,还有一位太后身边的二等嬷嬷,是能向太后进言的。 她不巴结三等嬷嬷后,专心巴结那位二等嬷嬷,二等嬷嬷要保她,三等嬷嬷生气也没用。 最重要的是,她人也够狠,无论嬷嬷教导规矩多严苛,她都能做好,是我们中学的最好的。 凭这点,嬷嬷们就得把她留用。” 奚云岫眯起双眼,看来胡相公逼嫁的事,真让奚云瑠急眼了,连性子都转了,变得这么刻苦有耐心。 而一般来说,付出这么多定然所图甚大。 很危险。 “素素,如果到时候奚云瑠也入了宫,你最好防备着她点。” 奚云岫对卢素素这个,鲁国公府培养的单纯女孩,有些好感,于是提醒了一句。 卢素素满脸天真:“咦?侯夫人,我刚刚不小心说出她的名字了吗?” 奚云岫摇摇头:“你没说,只是你提到的苑马寺少卿是我父亲,家中能去选秀的女儿,只有我的妹妹奚云瑠了。” 卢素素讪讪,尴尬的想钻地缝。 这是什么缘分!背后偷偷说人小话,直接说到人姐姐跟前了。 奚云岫笑道:“不用在意,我和她关系不好,否则也不会这样提醒你了。” 卢素素没经过什么场面,哪怕奚云岫解围,也还是坐立不安,没多久便告辞了。 奚云岫热情的给卢素素包了许多点心,卢素素拒绝都没拒绝掉,再加上本身也挺喜欢的,便拿走了。 奚云岫轻笑,拿!必须多多的拿! 不养刁你的嘴,让你吃到念念不忘,怎么让你进宫念叨呢? 奚云岫要打广告的初心不忘。 第96章 棍棒和甜枣都备好,端看如何出招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弟妹真是好样的,我的客人,聊着聊着就成你的客人了。”葛蔷不满。 她是兵部尚书的孙女,卢素素是鲁国公之女,两人身份加一起,碾压奚云岫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还不是易如反掌? 结果奚云岫半点不怯场,一手行云流水的茶艺,就让卢素素高看了。 奚云岫的态度,更是不过分热情谄媚,也不清冷的故作清高。 就像她泡出的茶汤一样,温润平和,令人很舒服,不知不觉便处成了朋友。 奚云岫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道:“大嫂的客人,就是侯府的客人,大嫂的朋友,便是侯府的朋友,有什么区别吗?” 容忱生前供养大哥遗孀,把葛蔷当亲人对待,奚云岫接手侯府,自然要延续容忱的遗志,把葛蔷当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 葛蔷要咬死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那就是葛蔷自己生分,和这个家离心,要从这个家割离。 只要葛蔷这样说,那奚云岫就敢到夏文君跟前告状,把葛蔷分出去过。 反正奚云岫是不怕,但葛蔷豁不豁得出去,就不好说了。 大昭没有单独立女户这一说,葛蔷的丈夫战死,又没有生男丁,分出去是没法在外立足的。 回娘家住更难,这个时代的家庭,家产都是给儿子继承的,外嫁女回去,便是要让哥哥弟弟养了。 就算遇上好的哥嫂,或是弟弟弟妹,愿意养着,住的时候太久,也会影响家族中其他女子的婚事。 非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归家的,家族中其他女子是否也有这种问题。 到那时,就会成全族的罪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葛蔷不是情绪上头就不过脑子的夏元桑,很快就明晰了奚云岫设下的语言陷阱。 冷冷一哼:“是没有区别,是我斤斤计较了,弟妹勿怪。” 奚云岫笑了:“我这人也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疯起来不要命,大嫂也勿怪。” 葛蔷抿唇,奚云岫这是在提醒,她光脚不怕穿鞋的,你斤斤计较不安好心,她比你更豁得出去。 你要是老实安分,她也不会亏待你。 从奚云岫入主侯府,也确实没克扣过葛蔷什么,外出回来,还经常给容妙婧带礼物,零零碎碎的合一起,价值也不低了。 奚云岫自认没有对不起葛蔷的地方,左右不管葛蔷怎么想,她棍棒和甜枣都备好了。 朋友来了有美酒,恶狼来了有刺刀,端看葛蔷如何选择,如何出招。 顿了半晌,葛蔷傲慢的一甩头,走了。 奚云岫无语失笑,行,这位还很好面子。 邵毅调查的消息,是和田庄送的东西一起送来的。 九月是个丰收季,先前的地震暴雨是给庄稼造成了影响,但邵管事经验丰富,抢救及时,损失不多。 这次还送了两只野生鸳鸯,是田庄附近村子的猎户打到的。 邵管事用一袋粮食给换了过来,说是送到府上,给府里的小少爷们尝尝鲜。 邵毅和三小只熟悉,得了宋越的允许,拎着两只活鸳鸯,送到侯府花园里的池塘,和三小只一起玩。 容彰和容祈当着邵毅的面打过架,见到邵毅,眼神里都带着感激,感谢邵毅帮忙保密。 倒是容彦,看到这三个人默契的眼神,充满疑惑。 “咳,三位小少爷,看鸳鸯吧,小的得向主子汇报别事情了。” 容祈点头:“邵毅哥哥去吧。” 容彰也目送邵毅。 惹得容彦更觉得他们有事情隐瞒,尤其是,容彰跟容祈有了秘密,却不告诉他! 这还是一直和他相依为命,和他无话不谈的彰儿哥哥吗! 容彦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对色彩艳丽的鸳鸯,兴趣都不大了。 邵毅到奚云岫跟前的画风,就正经多了。 “主子,您让小的调查的那个方宁兮,小的找到了,她被您父亲卖进了暗娼。” 奚云岫端茶的手抖了一下,惊讶:“你确定?” 邵毅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主子,是真的,小的亲眼去确认的。” 最开始调查出方宁兮身份的,就是邵毅,他识得方宁兮的样貌。 一开始查到的时候,邵毅也不可思议。 方宁兮能被奚自成娇藏,显然奚自成对方宁兮是有几分情谊的。 奚自成竟然把方宁兮卖去那种脏地方,此人真是心狠手辣,不念半点旧情。 奚云岫也是皱眉,女人进了那种地方,几乎是断了所有生路,没有翻身的余地。 “邵毅,我给你支一笔银子,你去把方宁兮赎出来。” 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奚云岫到底不忍心看方宁兮落到如此下场。 “租一处房子,人赎出来,先安置在房子里,到时候我亲自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是。” 邵毅办事利索,当天晚上就把事情办妥,给奚云岫递信儿。 这事儿不宜光明正大的调查,奚云岫哄了孩子睡觉后,趁夜色出门,悄悄去见了方宁兮。 邵毅办事儿靠谱,把方宁兮赎回来后,还从人牙子那买了个丫头,给方宁兮捯饬干净。 那丫头是个哑巴,也不会写字,消息泄露不出去。 方宁兮样子是能见人了,精神还是不好,不吃不喝,拢膝缩在床角默默垂泪。 见到奚云岫,才嚎啕大哭。 “云岫,他不信我,他不信我啊,他怎么能不信我,他怎么能相信我背叛他啊! 我是清白的,清白的!” 奚云岫柔声安抚,让她别激动,耐心哄她喝些温热的糖水,补充体力,这才恢复一些冷静,讲起发生的事。 方宁兮死死攥住奚云岫的手臂,双目赤红的看着奚云岫。 “云岫,你一定要信我,我背叛谁都不会背叛自成,那天我吃了午饭,觉得比平时困倦,就去午睡了。 等我醒了,身上就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衣服也被那男人扒了。 再然后,自成就来了……那男人跑得快,自成没抓到,但自成认定是我勾引的人,背叛了他,把我……呜呜呜。 我解释了,根本不是我,一定是苏巧珍那个贱人算计的,可自成,自成……” 奚云岫:…… 不用多言,也知道方宁兮之后被奚自成怎么了。 第97章 想活命就得管住嘴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方宁兮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奚云岫叫邵毅找个大夫来,给方宁兮看看身体,再开些安神药。 她坐在租来房子的正堂里,复盘着方宁兮说的话。 奚自成把方宁兮捉奸在床,因而厌弃了方宁兮,即便方宁兮是被人陷害的。 方宁兮在教司坊时接过客,但那是以前,方宁兮是教司坊的奴,奚自成对教司坊的人没有支配占有的权利。 奚自成没能力彻底占有方宁兮,只有满腔爱意,对方宁兮的感情比较纯粹。 所以在感情上头的时候,奚自成不在意方宁兮在教司坊的过去。 可现在,方宁兮入了奚家,是属于奚自成的了。 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在骚动,得到的就不会珍惜。 方宁兮到了奚自成眼皮子底下,成了奚自成的所有‘物’,奚自成对物件只有占有欲,而没有爱。 如今这个物件被别人染指,脏了,奚自成很干脆的把物件扔了、毁了。 他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 自私又残忍,无情到令人怀疑,他此前对方宁兮的喜爱,真的是因为爱? 还是年少时求而不得的一种执念。 他得到过了,玩弄过了,执念退去,就什么感情都不剩了。 方宁兮是被陷害的又如何? 奚自成已经不在意了。 但奚云岫肯定要追究下去。 能放陌生男人进入奚家后宅的,除了苏巧珍不做他想。 得找到这个男人才行。 瓷杯坠地的响动,从奚云岫耳畔传来,奚云岫闻声望去,就见哑女倒茶,不小心将茶杯给摔了。 哑女惶恐的跪下,怦怦磕头,脑袋叩地的一声声格外结实。 奚云岫上前扶住哑女的脑袋,温和道:“不用紧张,你先起来。” 哑女颤巍巍的起身,双手比划着这种手势,但这手势是哑女自己摸索出来的,并不是通用手语,奚云岫看得并不是特别明白。 只能通过哑女的神情,推理出哑女的大概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想倒茶给我喝?谢谢你,你不用忙的。” 哑女安静下来,只是看奚云岫的眼神依然胆怯。 “我们买你来,是照顾里面那位夫人的,你不用伺候我,做事情也不要慌张。” 奚云岫耐心道:“你会洗衣做饭做家务吗?” 哑女点点头,用手势比划着,大意是指她很能干,刚刚摔了东西是意外,求奚云岫不要再卖掉她,打发她走。 奚云岫莞尔:“那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做事的时候不要慌张,更不要害怕。 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你的主子是我,目前只不过是被我安排到屋里那位身边做事,照顾她而已。 所以你在这里,代表的是我,除了我,没人可以动你,你要是受了欺负,随时找我或是买你回来的那位邵毅公子,我们都会为你撑腰。” 方宁兮情绪不稳定,说不准还会发疯,朝身边人撒气。 奚云岫肯救方宁兮已是仁至义尽,纵容方宁兮?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敲打哑女,让哑女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要忠心的人是谁。 如果看不清该为谁做事,那无论哑女多可怜,奚云岫都会把哑女给打发了。 怕哑女听不明白,奚云岫继续补充:“你照顾屋里那位,那位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要记着,等我问起,你告诉我。 要是想出门,或是做不好的事,你拦不住,也来找我们,我们会处理的。” 这已经是明着点出,哑女就是安插在方宁兮身边,负责监视的了。 哑女再笨,这还是听懂了的,目光坚定的点点头,比划着表示,绝对不会让方宁兮离开房子半步。 奚云岫又问了哑女一些,关于哑女身世的事,从哑女的手势里慢慢猜,渐渐也熟悉了不同手势代表的含义。 等邵毅领着大夫上门,奚云岫已经夸着哄着,认哑女为手语老师,让哑女教她手语了。 哑女也是第一次见到,不歧视鄙夷她的贵人,看奚云岫的眼神,都充满崇拜和感激,亮晶晶的。 这下不用奚云岫再重复提点,哑女的心也是偏向奚云岫的,不会被方宁兮收买。 “大夫来了,漏夜让您出诊,实在是辛苦您了,邵毅,给大夫的诊金翻倍。” 奚云岫淡道,同时拍拍哑女的肩膀,叫哑女先下去到厢房休息。 “趁现在能多睡会儿,白天还得辛苦你照顾屋里那位呢。” 哑女只觉得奚云岫人太好了,体贴下人,感动的鞠躬告退。 奚云岫使眼色让邵毅把门关上,和大夫一起进了方宁兮的卧房。 “大夫,她精神不稳定,身体也受了磋磨,您好好诊治一下,看吃什么药能恢复。 再检查一下她有没有染上脏病。” 暗娼那种地方,光顾的什么人都有,得病的可能性很大,做个筛查很正常。 而这样的病,染上就是一辈子的事,还具有传染性。 若因为嫌弃而讳病忌医,才是对自己和别人的不负责任。 奚云岫没什么避讳,直接说出来,也方便大夫做判断。 遮遮掩掩才是给大夫添麻烦。 大夫经验丰富老道,知道沾上这病的,都是不可告人的阴私,眼前的夫人衣着华贵,肯定是富贵人家的。 想活命,就得管住嘴,不说、不问、不打听。 大夫神情郑重了许多,闷头给熟睡的方宁兮检查诊治。 末了说出结果:“夫人,这位并没有染病,只是受了刺激,身体虚弱。 还有就是……” 奚云岫皱眉:“是什么?大夫您直说就是。” 大夫:“这位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只是这位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又受了刺激,现在有滑胎的风险。” 奚云岫:…… 一个多月,也就是方宁兮还没被算计逐出奚家时有的,那就是奚自成的孩子了。 倒是挺会添麻烦的。 奚云岫眯起双眼,非要她说的话,这个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 奚自成无情无义,孩子生下来,奚自成也未必会认,方宁兮要是自己养孩子,孩子只有吃苦受罪的份,何必呢? 但问题是,方宁兮似乎对奚自成余情未了,她要是擅自把孩子打掉,方宁兮不定怎么恨她。 虽然她不怕,可总归是膈应。 谁愿意当恶人被骂啊?得想个办法…… 第98章 她要回奚家做奚家的主母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冤有头债有主,奚云岫最后想到的解决方案,那就是什么都不做。 毕竟,方宁兮肚子里的,是她未来的弟弟或是妹妹,她一个做姐姐的,哪能置喙其生死? 还是由这小东西的亲生父母,亲自做抉择吧。 只不过,善良的姐姐,一定会尽快让这小东西的亲生父母相遇。 等方宁兮醒来,身边只有哑女陪着,人方宁兮怎么发疯哭嚎,哑女都只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那,用手语去劝导。 奈何,方宁兮不是奚云岫,没有去了解哑女,学习哑女的手语的耐心。 方宁兮狠狠把哑女往外推,可惜她身体虚弱,还怀着孩子,并没有多少力气。 哑女也发现了这点,胆子大了许多。 她现在已经打心里认奚云岫是主子了,见状心中有了判断:主子叫我伺候的人,也不是很厉害嘛。 她一定好好照顾这位,不让这位乱跑,绝不会辜负主子的期待! 哑女用手语冲方宁兮比划:主子交代,你需要静养,要躺下。 方宁兮看不懂也懒得看。 哑女也不需要方宁兮看懂,她比划手语就是做个通知,比划完不管方宁兮的意愿,把方宁兮重新摁会床上躺下。 然后端起大夫开的调养身体的药,喂给方宁兮。 方宁兮抬手就把汤药洒了,激动道:“这是什么药?你是不是要害我! 我就知道,奚云岫也没安好心!她是想药死我!他们姓奚的没一个好东西!” 哑女皱眉,不赞同的看着方宁兮,虽然不知道主子和这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人是邵毅大哥从暗娼赎回来的,她是亲眼所见。 别看她年纪小,却是在人牙子那颠沛流离了许久的,对这些买卖人口的去处,了如指掌。 他们这样的人,若能卖进大户人家做小厮丫鬟,是顶好的。 运气再好些,嫁给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就彻底稳了根基,有些姿色的,便是给主子当个侍妾通房。 卖进青楼,那命就苦了。 不过好歹青楼进去的大都是有钱的主,还是要些脸的。 暗娼,是比青楼更差的,可以说是最垃圾的去处。 因为暗娼不挑客,只要能付得起三五个铜板,什么人都接。 方宁兮掉进暗娼那等子魔窟,还能被赎出来,在哑女看来,这简直是走了大运。 结果这人非但不感激主子,还指名道姓的咒骂主子,完全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哑女对方宁兮更加没好气了,收拾了洒掉的药碗,就关门出去。 等到吃饭时间,她做好饭才又打开门给方宁兮送饭。 谁让主子要她好生伺候方宁兮呢? 该她的职责,她一项一项都会好好做,这样说不定,下次再见到仙女般温柔漂亮的主子时,主子会夸她尽职尽责。 哑女到底年纪不大,做菜水平也有限。 方宁兮看到哑女端来的粗茶淡饭,又是一阵儿发怒。 “还说不是想害我,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菜!” 方宁兮从前是洪都知府的女儿,锦衣玉食,没入教司坊,因为她姿色不错,又有奚自成暗中接济,伙食上也没怎么被苛待。 到暗娼她一直受折磨,倒是没正经吃东西,也由不得她挑。 但那时候她只顾着悲愤奚自成不信她,苏巧珍陷害她,没余力在意吃食。 如今缓过劲儿来,任何不顺心的地方,都能惹她发毛。 哑女更委屈不平了,这饭菜里有精米,有鲜菜,还有肉! 都是奚云岫派邵毅买的,多好的东西啊。 要知道在人牙子那,她就没尝过肉味! 方宁兮能吃上肉,还在这闹,忒不知足! 哑女比划手势劝方宁兮好好吃饭,别浪费粮食,被方宁兮吼出了房门。 没办法,哑女怕方宁兮不喝药不吃东西,再死在屋里,那她罪过就大了。 她拧着眉,忧心忡忡的跑出房子,锁了门去找奚云岫求助。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邵毅从暗处走出,把门锁解开。 方宁兮自己在屋里越想越气,回忆她在细水巷和奚自成的甜蜜,再到她到奚家后的独宠。 她敢肯定,奚自成是爱她的,不然怎么会在她进奚家后没多久,就把苏巧珍赶去偏院住,还夺了苏巧珍的管家权给她? 这是对她的信任! 自成是希望她成为奚家女主人的! 她和自成之间,只是有了点误会,自成只要听了她的解释,一定会原谅她,狠狠惩罚苏巧珍的! 她才不要留在这个小房子里吃苦受罪,默默无闻的了此残生。 她要回奚家,做奚家的主母! 方宁兮眼里有了光,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门去找奚自成。 她知道这个时间,是奚自成下值的时候,她躲在奚家不远处的巷子里,看到奚自成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自成!是我,你的兮兮,我来找你了!你知不知道,我过的好辛苦啊。” 方宁兮泪水涟涟,扑进奚自成的怀里。 她满怀期待,以前她每次这样狼狈可怜的钻进他怀里,他都会用强有力的臂膀拥抱她。 方宁兮觉得,这次也一样。 可当她抬起眸子,露出最显柔弱的角度,瞥见的却是奚自成厌恶的表情。 奚自成凶狠的把她推开:“贱人,还敢偷跑出现在我面前,来人,把她送回那个脏地儿去!” 方宁兮摔在地上,肚子绞痛,两腿间有血流出。 “啊,我好疼,自成……” 方宁兮不甘的爬到奚自成脚边,抱住他的腿:“自成,你信我,我没有背叛你,自成你救救我。” 奚自成抽脚又踹她一脚,恰好踹在她肚子上:“滚!” 方宁兮眼睁睁看着奚自成走远,还是好心的邻居看不下去,把方宁兮送进了医馆。 她本就有滑胎之相,再加上奚自成那一脚,孩子彻底掉了。 而且因为她年纪偏大,如此重创下来,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对方宁兮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奚云岫就是这个时候,和哑女一起来的。 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方宁兮道:“方姨,你在闹什么脾气!” 第99章 娘亲快帮我打抱不平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给你熬的保胎药不喝,饭也不吃,在父亲还在气头上的时候,非要找父亲,又一次惹父亲生气。 这下好了,孩子没了,你让父亲还怎么原谅你。” 奚云岫三言两语,就把责任定了性。 她救了方宁兮,还给方宁兮保胎药喝,给方宁兮饭吃,守着不让方宁兮出去,怕奚自成没消气。 是方宁兮自己不喝药、不吃饭,还上赶着触奚自成霉头。 自作孽,不可活。 方宁兮怨天怨地,都怨不到奚云岫身上。 她仁至义尽了。 方宁兮陷入无尽的自责中,如果她喝了哑女送的药和吃食,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掉了? 如果她没被卖进那种脏地方接客,孩子是不是不会那么容易掉? 方宁兮眼睛里迸发恨意:“都是苏巧珍的错!我一定要揭穿她!我要见自成!” 奚云岫默默叹了口气,方宁兮还是不清醒啊。 苏巧珍算计方宁兮,固然是罪魁祸首之一,但奚自成就干净吗? 把方宁兮卖去那种地方的是奚自成,踹方宁兮的也是奚自成。 可方宁兮,还是选择性的忽视掉奚自成的罪过,只责怪苏巧珍。 恋爱脑劝不住,尊重祝福就好。 所以奚云岫假意劝了两句,说些让方宁兮先养好身子的话后,就不管了。 任凭方宁兮油盐不进的,从医馆跑去奚家。 哑女担心的望着方宁兮,冲奚云岫比划:主子还管她吗? 奚云岫叹了口气:“管,当然得管,不过她不去奚家撞出个结果,是不会回来的。” 哑女更加觉得方宁兮不懂事了,主子这般为她好,她还让主子担心,一点也不听话! 奚云岫揉揉哑女的脑袋:“你回租房里吧,照常照料屋子,洗衣做饭。 她要是回来,就给她一口吃的,不回来,你就吃你自己的,别饿着自己。 邵毅会定期送食材和日用品过去的,你不用操心别的。” 哑女感激的点点头,她真是撞了大运了,才遇到这么和善的主子! 奚云岫也离了医馆,回了侯府。 方宁兮那边有邵毅盯着,她只用知道,方宁兮最终闹出个什么结果就够了。 侯府里,奚云岫敏锐的察觉,三小只之间的氛围很奇怪。 像是讨论功课的时候,平时容彰应付不了的课业,都会向容彦请教。 容彦也乐意为哥哥解惑,展露他可靠的一面。 可最近,奚云岫发现,容彰不找容彦问问题了,改和容祈走的近。 而容彦,对容彰和容祈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奚云岫眨巴着眼睛,在晚饭时直接问道:“你们三个,闹矛盾了?” 三小只齐齐堆起虚伪的假笑。 容彦:“娘亲,瞎说什么呢?我们兄弟三个关系好!得!很!” 奚云岫:如果你不加重音,我也就信了。 容彰:“就是,再说我和祈儿都是做哥哥的,肯定得包容弱小。 孔融三岁能让梨,娘亲放心,我们肯定会互相谦让的。” 奚云岫:哥哥会谦让,不就是说弟弟不懂事吗?好你个彰儿,也学会指桑骂槐了! 容祈:“娘亲,大厨房的人今儿来问,池塘养的那两只鸳鸯,什么时候炖。 孩儿想,那两只鸳鸯很好看,不如就留着养。” 奚云岫:祈儿,不愧是你,竟然直接转移话题。 当面问是问不出什么了,奚云岫决定逐个击破。 饭后,她用容祈得到了册封,侯府得办一场宴会,邀请燕京各方权贵,向大家公布这个消息,宣布皇上并没有冷落靖远侯府为理由,让容祈单独留下。 宴会确实是要办的,只是容祈一个七岁小孩,哪怕是宴会的主角,也没有那个操持的能力。 主要事务,还得是奚云岫来拿主意,容祈到时候乖乖做宴会的吉祥物就行了。 容祈心里也有准备,听奚云岫聊完宴会细节,把话题又拐到他们三个闹矛盾上,不出意外的笑了笑。 “娘亲,我们真的没事,您多心了。” 从那次被夏元桑打了一巴掌后,容祈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纠结,对奚云岫的态度更亲厚了些。 但问及这个问题,依然守口如瓶。 奚云岫在容祈这没打开突破口,却也不是全无收获。 容祈的反应这般平和,显然问题是出在容彰和容彦之间。 缩小了怀疑范围,奚云岫又找机会单独问了问容彦。 小家伙明显藏了满肚子怨气,嘴上说没什么,模样分明是:娘亲快问我,快帮我打抱不平! 奚云岫挑眉:“和彰儿吵架了?” 容彦别扭的皱皱鼻子:“没吵架。” “那就是你单方面在和彰儿生气。” “哼!” 奚云岫莞尔,看来是猜对了:“彰儿哪里惹你生气了?” 容彦傲娇的双手抱臂:“他跟别人有小秘密不告诉我,那我也什么事都不告诉他了!” 奚云岫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事儿?但是秘密就是秘密,谁还没点不想被人知道的小秘密啊。 你要求彰儿对你无话不谈,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都没要求你们对我毫无保留,难道彦儿你比娘亲还有权威?” 容彦心虚:“没有,就是……”容彰头一次对他有秘密,他有点不适应。 “随着你们长大,你们之间的秘密只会越来越多,但只要你们的秘密,不会伤害到彼此,伤害到我们这个家,何必刨根问底。” 奚云岫举个例子:“比如,某天早上你发现自己尿了床,你是选择把尿床的事告诉所有人,还是偷偷处理了,把尿床的事瞒下来?” 容彦一窘:“娘亲,我五岁了,已经不会尿床了!” 奚云岫:“你就说你会怎么办吧。” 容彦超小声:“瞒下来。” “你看,这就是秘密,你都不愿意把这种小秘密分享给彰儿,怎么可以要求彰儿对你没有秘密呢? 彦儿,做人不能太双标,再亲近的人,也得有点边界感。” 容彦瘪瘪嘴:“娘亲,我知道了,我会和彰儿哥哥和好的,你不用担心。” 调解了小孩子间的问题,奚云岫很有成就感的到花园散步,看看那两只鸳鸯。 “小婶,你也来看鸳鸯呀!”容妙婧站在池塘边欢快的招手。 第100章 一碗水端平哪能凸显她的特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小婶,这对鸳鸯真的能一直养着吗?”容妙婧小麻雀似的,围着奚云岫叽叽喳喳。 小嘴里不停说着各种奇思妙想。 奚云岫耐心听着,时不时配合她的想法问上几句,两人聊得很投机。 只不过,奚云岫总觉得,容妙婧给她的感觉,有点子熟悉? 不等奚云岫琢磨出这股熟悉味儿是从哪来的,容妙婧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奚云岫。 “小婶,你知道的真的好多啊,我能不能每天都到你这里来,学习这些掌家的门道?” 容妙婧报以赧色:“我是女孩子,不能跟几个弟弟一样上学堂学读书,那我就跟着小婶学,一样不比弟弟们差!” “有志气!”奚云岫很赞赏这种学习精神,只要是想往好的方向发展,她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不过,谁说女孩子不能上学堂读书了?掌家什么的,你每天空出一个时辰,到我这里学一学就行。 在你这个年龄,读书识字才是最要紧的,我想想办法,给你也找个夫子。” 奚云岫考虑到,容彰容祈容彦三个的学习进度,这个时候再把容妙婧插班进去,容妙婧跟不上,也太为难蔡夫子了。 倒不如请蔡夫子再推荐一个夫子过来。 侯府能请动蔡夫子,都是托了夏文君父亲,工部尚书夏鸿的面子,想再请一个蔡夫子这等水平的夫子,很难。 但,这是以前。 如今,奚云岫是国子监庄祭酒的救命恩人,多少学子承奚云岫的恩情。 为了报恩,奚云岫只要提出来,自然不愁有夫子上门。 而且,自云雀和赵嬷嬷接连出事后,三小只身边没有贴身伺候的人,只有粗使丫鬟负责他们的起居。 三小只现在很独立,都学会自己穿衣洗漱了。 只是,身边接触的丫鬟多,未免他们脂粉气太重,得着手给他们添置干事的小厮,和同龄的伴读了。 小厮不难找,倒是伴读……得斟酌一下,挑些好苗子。 奚云岫心里有了盘算,准备接三小只放学时,跟蔡夫子说一声,问问有没有愿意来教学的夫子。 容妙婧傻眼,她这么提,完全是因为在上次向奚云岫提出‘换娘计划’,遭拒后,想出的迂回方式。 跟着葛蔷是没前途的,她一定要给自己找个新靠山。 谁知道,奚云岫这次倒是没拒绝她,但她也没如愿达成,能始终黏在奚云岫身边的目的。 奚云岫竟然要给她请夫子! 容妙婧脸上还挂着笑,只是弧度有些牵强。 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小婶,为了妙婧一个人,再请一个夫子,不值得的,小婶掌家不易,哪能再为妙婧破费。” 奚云岫爽快道:“这就不是你个小孩子该操心的事了,请夫子的钱,侯府还是出得起的。 也不用觉得夫子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我打算找你二叔商量,把他家的容祯、容礼,都喊来上课。” 容妙婧:…… 可恶啊,这还不如专门给她请一个呢。 至少专门为她请,是对她独一份的重视。 把二叔家的孩子也喊来,一碗水端平,哪能凸显她的特殊啊! 但奚云岫都这般决定了,作为大人眼里‘聪明懂事’的乖孩子,容妙婧当然不能提出反对意见。 她强挤出几句好话:“哇,不愧是小婶,考虑的就是周到。” 奚云岫谦虚的应下容妙婧的奉承,就和容妙婧分别,去给请夫子的事拟章程了。 蔡夫子听了奚云岫的诉求,热情的满口答应:“蔡某正好晚上要去恩师家里吃饭,恩师一定会给夫人推荐合适靠谱的人选。” 反正只要不是跟他抢饭碗,或是抢走容祈、容彦这两个他看好的状元苗子,蔡夫子不在乎侯府里再添几个同僚。 庄祭酒也很快给奚云岫介绍来了人,是个温吞清秀的青年。 和蔡夫子一样,也是举人,不同的是,蔡夫子是往上考了几年,都落榜了,心灰意冷来做夫子。 青年是被庄祭酒勒令摁着,暂时别下场考试,等着沉淀两年,往三甲里面冲击的。 如果说容祈和容彦,是蔡夫子看好的未来状元苗子,那青年就是庄祭酒看好的状元苗子。 这含金量,不言自明。 奚云岫听青年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惊呆了。 “庄祭酒怎么把您推荐来了,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青年温声:“侯夫人客气了,祭酒这么安排,肯定有祭酒的道理,侯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教好孩子们的。” 有一个能冲击三甲的人做夫子,这笔生意奚云岫简直赚翻了。 看青年一副随遇而安,完全服从安排的样子,奚云岫也不再客气,赶紧和青年签订了雇佣做夫子的合同。 合同和蔡夫子的一样,月钱待遇都是相同的。 毕竟哪怕青年潜力比蔡夫子大,但目前两人都是举人身份,谁都不差谁什么。 再加上蔡夫子是先来的,若被后来者居上,人情世故上也说不过去。 青年对此也没有异议,约定了上课的时间,就告辞了。 敲定了新夫子,奚云岫就去向夏文君禀告请夫子,和给容祈办册封世子的庆祝宴会。 事关容悃家的孩子开蒙,奚云岫自然不会自己出面,反正夫子找好了,由夏文君来说最合适。 夏文君拉着奚云岫的手,越看奚云岫越满意。 不光把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把三小只养的那么好,还能分出心思,照顾到葛蔷和容悃家孩子的开蒙问题。 找来的夫子,是庄祭酒亲自推荐来的! 足见奚云岫的上心! “这是好事儿,我这就把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都叫来。” 夏文君让秋月去把人都唤来。 葛蔷应该是从容妙婧那里,知道奚云岫要请夫子的事了,再听夏文君说,并不意外。 端着她一贯的悲天悯人的表情,淡淡道:“但凭婆母做主。” 夏元桑死死盯着奚云岫,嗓音尖锐:“为什么要找新夫子,而不是让蔡夫子教? 该不会是不想我儿子变优秀,故意找个不好的夫子,糊弄我儿子? 不行,我儿子入学,必须要蔡夫子教!” 第101章 奚云岫的气度和远见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夏文君拉下脸:“夏元桑,才解了你的禁足,你就又开始无理取闹了,你要实在改不好,我真让悃儿休了你!” “你才不敢!”夏元桑禁足期间,想通了一些事,也有了底气。 “把我休回去,整个夏家的女孩们,风评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谈婚论嫁就难了,这可是得罪整个夏家的罪过。 你也是夏家出来的,逢年过节还要和夏家走动,得罪了整个夏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夏文君的脸色更难看了,夏元桑居然用夏家来威胁她! 见夏文君不说话,夏元桑自以为拿捏住了夏文君的七寸,得意洋洋。 “蔡夫子是鸿老爷亲自找来的夫子,定然是极好的,我儿子只能让蔡夫子教。 你们别想随便找个夫子,糊弄我儿子,妄图把我儿子养废!” 夏文君气得胸口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抖着指着夏元桑:“你、你!” 这自然是奚云岫做好人的机会,奚云岫格外温柔懂事,非常识大体的,过去给夏文君顺气。 和声安抚:“婆母别气,二嫂只是钻牛角尖了,等她清醒了,便会明白婆母的良苦用心了。” 接着抬头对夏元桑道:“二嫂只知蔡夫子是夏鸿大人请来的,不知新夫子是国子监庄祭酒亲自推荐的,实力不弱。 孩子交给新夫子带,绝对不会误人子弟。” 夏元桑:“呵,新夫子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是随便你说? 侯府里明明有一个蔡夫子了,你干嘛非得请一个新的?多此一举的事,我可不信你是好心!” 奚云岫淡声解释:“那是因为我家的三个孩子,入学早,已经学了许多东西了。 新入学的,如果和我家孩子学一样的东西,进度会跟不上。 总不能为了新入学的孩子,停了我家孩子的学习进度吧。 找个新夫子另带,是最好的办法。” 夏元桑脱口而出:“凭什么不能让你家的三个孩子等等进度啊!” 奚云岫面无表情,这人发癫的时候,就没想过,她家的三个孩子里,有一个是你亲生的? 随便夏元桑怎么疯,奚云岫是不会改变自己计划的。 对自己人的时候,是遇见问题,不择手段的解决问题。 可面对外人,那不好意思,谁制造的问题,谁自己解决去。 奚云岫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无视掉夏元桑的发癫,低头对夏文君道:“婆母,我看就这样吧,新夫子已经请来,等祈儿的宴会过后,便来开课。 宴会时见着族老,再跟族老说说,挑几个本家里的好苗子,一起在新夫子那听课。 本家的苗子,我打算做我家三个孩子的伴读,从小培养相互扶持,您看怎么样?” 夏文君欣喜的点头:“难为你能想这么长远,就这么办。” 容家不是大家族,本家里最有出息的人,在朝廷也不过是当个不入流的小官,品级还不及容悃。 不是说本家的人不努力,而是门阀林立,阶级上升的资源垄断。 文官大儒也各自围成一个派系,如果不能和这些人搭上关系,像一些科举的押题方向、资料,就拿不到。 他们只会扶持自己的人,来扩大自己的势力。 除非是那种天降文曲星,惊才绝艳的全科天才,没有短板,应对各种题目都得心应手,言之有物,才能杀出重围。 否则普通人,只能靠运气。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科举是上位者在山顶画的一条绝对公平的线。 普通人是站在山脚下往上爬,要走满一百步才能功德圆满。 而各门阀派系的人,用各自派系里的资源就抬着他们走了九十九步。 容家还没本事够得上那些资源。 夏文君靠着父亲夏鸿,给自家孙子够上了一点点。 奚云岫却是直接和大儒派系中的庄祭酒,搭上了人情,抠来了资源。 还不吝啬的,愿意分给容家本家的人。 这不光是一份气度,更是一份远见! 未来无论是容祈还是容彦,科举入朝,单打独斗,不如有亲友相助。 哪怕容祈不入官,单单是袭爵,在朝廷中有人说话,情况也是不一样的。 奚云岫愿意让本家的孩子来一同学习,既是给容家本家施恩,容家本家的人,无论如何都得记着奚云岫的好。 年年祭拜祖宗,都得明着夸奚云岫的贤德。 也是在帮三小只,挑选培养属于他们的未来班底。 夏文君心里感慨,奚云岫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靖远侯府有这样的主母,何愁不兴旺! 再看发癫的夏元桑……对比太虐了。 她以前竟然觉得夏元桑好,想要夏元桑当侯府的家,实在是太眼瞎。 奚云岫又接着道:“婆母,二嫂不满意我的安排,那我就不管二嫂家孩子开蒙的事儿了。 二嫂如果想让孩子认蔡夫子做夫子,就自己去找蔡夫子说。” 夏文君冷瞥着夏元桑:“嗯,就这么着吧,省得咱们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还被反咬一口说是要害人。” 夏元桑涨红了脸,很是不服,蔡夫子是内阁大学士夏鸿找来的人。 内阁大学士的眼光,怎么可能差? 奚云岫再如何,也只是内宅妇人,能比内阁大学士还能耐,找来的夫子能比内阁大学士找来的还好? 反正她不信! “不管就不管呗,谁稀罕你们管,我的祯儿那么优秀,蔡夫子一定抢着收他做弟子!” 夏元桑扭头就要走。 这是,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虞北雁,‘噗通’一声,朝夏文君和奚云岫跪下。 虽是妾室,但虞北雁也给容悃生了孩子,关乎给孩子请夫子的事,便也叫上了虞北雁。 不过本来妾室,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话语权,家中主母做决定,妾室最后点个头,走个过场就行了。 毕竟容祯和容礼年龄相仿,是要一起进学的。 虞北雁听说奚云岫找来的新夫子,是庄祭酒的弟子,心里高兴坏了。 庄祭酒的弟子,水平定然不差,有这样的夫子教学开蒙,容礼的学业是不用愁了。 可没高兴一会儿,夏元桑竟然拒绝了! 还非缠着要蔡夫子收徒! 话里话外,都只想着容祯,完全没考虑过容礼该怎么办! 第102章 太傅府竟然也有人送贺礼来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虞北雁绝望了,就算蔡夫子被夏元桑软磨硬泡的收了弟子,估计也只收容祯一个。 那容礼怎么办?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虞北雁当下也顾不得敬重自家主母了,跪下就给夏文君和奚云岫磕头。 “妾身愿意让礼儿拜新夫子为师,求老夫人、夫人成全!” 夏文君因为夏元桑的缘故,不待见容悃的妾室,对容祯和容礼两个孩子,也是喜欢容祯大过容礼。 但夏元桑连翻惹恼她,还不识好人心的拒绝她的安排,夏文君正气着。 这边虞北雁就乖巧的表示,非常支持夏文君给安排的新夫子。 对比之下,夏文君看虞北雁顺眼了许多。 “本来就该如此,起来吧。” 夏文君抬手让虞北雁走到近前,从发上将两支掩鬓摘下了,插在虞北雁发上。 “你很懂事,等新夫子开课时,把孩子按时送过去即可。” 虞北雁感激不已:“谢老夫人。” 抬头也不忘谢奚云岫,毕竟新夫子是奚云岫找来的。 夏元桑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跺着脚走了。 奚云岫挑眉,笑着拉过虞北雁:“听闻虞姨娘的绣活很好?我是个手笨的,以后虞姨娘要是有空,多到我那坐坐,教教我女红。” 虞北雁感动的几乎要落泪:“谢侯夫人。” 入学的事情定了,奚云岫开始忙碌宴会的事。 这也是靖远侯府,重新梳理过往的权贵关系的机会。 关系与人紧密相连,容忱活着时,这些关系因为容忱而存在。 容忱一死,没有可以和这些关系联络的关键人,这些关系就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去、消失。 到那时,靖远侯府才是真正的独木难支。 万一遇上点什么事儿,连个帮忙给求情疏通的人都没有。 如今容祈成了世子,就不用怕这些关系淡了、远了。 朝廷记录在册的世子,就是靖远侯府未来的话事人,只要皇上还记着容祈这号人,靖远侯府就不会远离权利中心。 靖远侯府就有结交的价值! 这份价值,才是维系这些关系的核心。 名利场上,人情往来是添头,价值,才是底色。 但拿着自身价值做名利场的入场券,该怎么往来经营,把自己的价值做大、做强,就看各家的话事人的能力了。 容祈还小,靖远侯府现今当家做主的,是奚云岫。 宴会当日,奚云岫盛装打扮,三小只也打扮一新。 穿的是新做的,同款不同色的‘兄弟装’,每个人的衣襟上,都有两道另外两人的衣服颜色。 哪怕长相不一样,大眼望去,都不会认错他们是兄弟。 当然,除了靖远侯府过去的关系,奚云岫嫁进侯府后,新结交的关系网,也都来了。 淮南王妃带着礼物来做客,恭喜容祈册封世子,还给三小只都带了见面礼。 庄祭酒、蔡夫子、新夫子,还有一些国子监的学子,也都到场。 李燃破了云雀那桩瓦剌细作的案子,已经升迁到了大理寺,对着奚云岫连连说恭喜。 还有胡言,在场的人里,就数他是个商人,地位最低,送完礼物,就缩在角落里当小透明。 最让众人意外的是,太傅府竟然也有人送贺礼来! 送礼的人很高调,要奚云岫亲自去迎,才肯把礼物放下。 “太傅府送礼?是聂太傅!” “架子这么大,是送贺礼呢,还是找茬呢?” “要是靖远侯府得罪了聂太傅,那该不该和靖远侯府交好,得再观望观望。” 那可是聂太傅! 是先帝的帝师,也曾教过今上一段时日,即便如今年老隐居,闲云野鹤,在朝野的地位也超然。 聂太傅厌恶的人,那基本上是没有未来了。 众人全都注视着奚云岫,想看看太傅府来送礼的人,对奚云岫是何种态度。 奚云岫也是意外,聂太傅是她母亲的娘家,此次她确实给聂太傅送了帖子。 但是她母亲都跟聂太傅决裂了,父女俩至死没再见一面,奚云岫不觉得她的面子有那么大。 没想到,聂太傅真的派人来了。 “您就是小小姐吧,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太傅府来送礼的人,是府上的老管家,应该对聂绮罗很有感情,看奚云岫的眼神,很是慈爱。 “太傅身体不好,腿脚不便,就没亲自来,托小的给小小姐送些东西。” 奚云岫赶忙道:“其实是我该带着孩子去探望外公,只是侯府事忙,腾不出空,又怕打扰了外公,便一直没敢打扰。” 什么事忙,都是托词,用来粉饰没能去拜见的理由,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要问的。 ‘怕打扰’,才‘没敢打扰’,问的是聂太傅想不想见她。 不想见的话,那她还是不会去的。 管家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会听不出潜台词? 笑着回道:“大夫给太傅请了脉,说是再将养半个月,便可下地走动走动了。” 奚云岫立即道:“那我半个月后,带着孩子去探望外公!” 管家没再回答,把礼物放下,又说了一番恭喜的话,便告辞了。 奚云岫陪着把管家送到门口,才继续去宴上招待客人。 这一迎一送,没有剑拔弩张,还其乐融融。 尤其是听到奚云岫唤聂太傅的那一声‘外公’,更是让众人明辨了她和聂太傅的关系。 连带着对靖远侯府都又高看了几分。 奚云岫后知后觉,太傅府的管家这般高调,是故意来给她撑腰的。 如果太傅府接了帖子不来捧场,或是管家低调的只送礼物。 那她和太傅府的关系,将会始终藏着,不会暴露。 可管家来送礼了,还送得高调张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奚云岫,是太傅府罩着的人。 凭太傅的声望地位,轻易没人敢招惹欺负奚云岫。 聂太傅对奚云岫这个外孙女,明面上根本没见过,也从未表露过亲近,却满满的都是呵护之意。 让奚云岫对这个还没见过的老人家,充满好感。 并且觉察出,这个老人家……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 宴会结束,宾主尽欢,奚云岫送完客刚要回雪庵院。 宋越纠结的捧着个盒子,拦住奚云岫。 第103章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夫人,这份礼物,老奴实在不知该如何登记造册。”宋越为难道。 奚云岫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精致的,镶嵌了许多宝石的华贵匕首。 匕首开刃,在皎皎月色下,匕刃映出森森的寒芒。 是件好物。 只可惜匕首是断成两节的,再好也是个无用的废物。 给人送礼,送件断损的东西,很难说不是故意找茬的。 奚云岫问道:“这玩意儿是谁送的?” 宋越:“宁阳侯陈柏川。” 奚云岫:…… 这就不奇怪了。 谁让宁阳侯是容忱的死对头呢。 “没事,这东西我拿走,你就按完好的匕首价值登记吧。” “是。” 登记礼物,评估礼物价值,是为人际交往的礼尚往来做准备。 人际关系是越走越亲近的,只图别人送礼,不想着回礼,那关系迟早要崩盘。 奚云岫把断裂的匕首拿回卧房,在灯下仔细端详,匕首有用过的痕迹。 如果纯找茬,完全可以随便买把普通匕首,砸断放盒子里,再在上面撒点鸡血什么的,恐吓效果拉满。 可这把断裂的匕首,本身价值不低,还像是用过的旧物? 不像纯找茬。 难道匕首和容忱有渊源? 切,管他的! 容忱的书房她都说烧就烧,何况疑似容忱‘遗物’的东西。 她就是看这匕首的手柄很趁手,改天找打铁师父把匕刃回个炉,重新锻造,便是她给自己准备的趁手武器! 宴会当天,奚云岫招呼其他客人,没时间和容家的族老聊天。 跟族老说,送来些本家孩子,到侯府做三小只伴读的事,是夏文君跟族老提的。 族老激动的几乎一宿没睡,第二天一早,就领着十几个族中孩子,到了侯府,给奚云岫挑。 奚云岫看到族老把族中三岁半的孩子都带上了,嘴角一抽。 “族老,您应该明白伴读是什么意思吧?” 不光是陪伴读书,更是一个靠谱的玩伴,在三小只任性的时候,能敢于规劝,起到一个引导作用。 还有三小只在生活上,遇到什么不懂的常识性问题,伴读能给予必要的解答。 最重要的是品性,不能沾颜色和赌。 大昭富贵人家的男孩子,许多都会早早安排暖床丫头,有些离谱的,十二三岁就没了第一次。 奚云岫可不想自己养的孩子,变成滥情的货色。 但正常的生理反应,她做母亲的,又不方便仔细教。 这时候,就要有个靠谱的玩伴伴读,代替父亲这个角色,告诉三小只一些男性的正常生理知识,就很好。 所以,伴读的年纪,不能太小,不然奚云岫请伴读来,是要谁照顾谁啊! 族老有些不好意思,讪讪:“我就是带孩子们过来,见见世面。” 奚云岫给他留面子,没去戳穿,手里拿出一沓试卷。 “这是新夫子给的入学测试题,看孩子们的水平的,后面还有祈儿他们出的题目,族老发下去让孩子们都写写。” 试卷发下去,不会写字的小孩儿,急得想哭,大一些的孩子,倒是冷静些,能看懂的题目写,看不懂的就空着。 奚云岫也在暗中观察这些孩子做题的反应,时不时询问族老,哪个孩子是哪个亲戚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一刻钟后,奚云岫背调做的也差不多了,收了卷,告诉族老等通知。 族老忐忑的领着孩子又走了。 试题上有三小只出的题目,奚云岫准备先把试卷给三小只看,毕竟是给他们选伴读,先让他们自己筛选一遍。 正好是中午放学的时间,奚云岫去接三小只去吃饭。 远远的就听见蔡夫子和夏元桑争执的声音。 雨燕在奚云岫身侧,不满道:“二爷夫人这是把蔡夫子气成什么样了,满身书卷气的人,都飙脏话了。 夫人,要不要奴婢先过去,提醒他们一下,让他们收敛点?” 奚云岫摇摇头:“不急,先听听他们在吵什么。” 夏元桑本来没把给容祯开蒙当回事儿,孩子才五岁,还小着呢,容祈都是七岁才开蒙,再缓两年也不要紧。 反正蔡夫子人就在那,还能跑了不成? 奚云岫提出让容祯拜新夫子,夏元桑才慌。 她不觉得奚云岫会给容祯找个好夫子,认定奚云岫找的夫子,一定是会误人子弟的货色。 奚云岫一定是想把她的孩子养废! 这怎么能行! 她的祯儿是要拜蔡夫子为师的! 夏元桑提防着奚云岫再给她的祯儿,找乌七八糟的夫子,干脆今儿带着容祯,直接到蔡夫子着,堵着蔡夫子,逼蔡夫子收下容祯。 蔡夫子在面对奚云岫,这位侯府主母时,都明确提出自己的收徒要求,何况是对夏元桑这位侯府的住客? 最后受不住夏元桑的软磨硬泡,答应让容祯像一开始的容彦一样,试听一节课。 蔡夫子起初还挺乐观,都是侯府的孩子,三小只都那么优秀,万一容祯也是个好苗子呢? 就是这一次尝试,让蔡夫子知道了什么叫做‘混世魔王’。 容祯听不懂蔡夫子课堂讲的是什么就算了,还仿佛屁股有钉子,根本坐不住。 在课堂上蹦蹦跳跳的扰乱课堂纪律。 蔡夫子忍无可忍,拿戒尺打他手心,他下一刻,就嚎啕大哭,喊夏元桑过来撑腰。 夏元桑看到容祯被打肿的小手,心疼得不行,不管不顾的和蔡夫子呛起来,质问蔡夫子为什么打孩子。 “孩子小,不懂事,你好好说他不就行了,凭什么打孩子!” 蔡夫子:“你怎么知道我没说?我警告了他不下三次,课堂上要保持安静,不能乱跑,他不听,我只能使用夫子的权利。” 夏元桑:“蔡夫子,我本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你肯定是收了奚云岫的好处,故意针对我家祯儿!” 蔡夫子都被夏元桑的逻辑震惊了,容祯扰乱课堂纪律,怎么就成他收奚云岫好处,故意针对了? 还讲不讲道理! 夏元桑见蔡夫子不答话,更加确定心里的猜测,看蔡夫子的眼神,像是在看臭虫垃圾。 “我相信蔡夫子的人品,才想让我儿子拜你为师,现在看来,是我看瞎了眼看错人了。 祯儿,咱们走!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也不配做你师父!” 蔡夫子:??? 偷听的奚云岫:…… 这逻辑,好强大哟。 第104章 想找点花样美男养眼真不容易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蔡夫子气得捂住心口,扶着旁边的墙壁才没气倒。 奚云岫这才装作刚到的样子,一脸疑惑的走过来询问:“蔡夫子,您身体不舒服?雨燕,去请大夫来,给蔡夫子看诊!” 蔡夫子缓过来气,摆手道:“夫人,用不着,蔡某没事,蔡某这是被您的二嫂给气的。” 奚云岫面露歉意:“家里人给蔡夫子添麻烦了,我很抱歉,不如我给夫子多放两天假,您回去休息休息。” “没关系的夫人,蔡某没事,就是……唉,要是侯府的人,都像夫人一样通情达理就好了。” 奚云岫笑着安抚蔡夫子。 瞧瞧,如果她在蔡夫子和夏元桑吵得最激烈的时候现身,就免不了被拉出来给两人评理。 甚至,按照夏元桑的逻辑,她和蔡夫子两人是一伙儿的,夏元桑少不得指着她的鼻子,也骂她一通。 这般下来,奚云岫就和蔡夫子一样,是同病相怜的受害者了。 若是蔡夫子再深想下去,虽不至于觉得奚云岫这个侯府主母无能,但也会认为,奚云岫很弱势,制不住夏元桑那个泼妇。 对奚云岫的信服力度,便会大打折扣。 而奚云岫在两人争执的事后,才出现,蔡夫子就只是给奚云岫倒苦水,还会觉得奚云岫这个当家主母通情达理。 奚云岫在他心中的形象,也会变得高大许多。 所以,不要脑子一热,就介入是非中,在旁观望,必要时施加一些引导,冷静收割好处,才是最佳办法。 奚云岫觉得蔡夫子被夏元桑气到了,状态不佳,还是给了他两天假期,让他回家休息。 还命宋越,给蔡夫子拿了不少礼物。 容忱库房里,有不少孤本古籍字画,奚云岫拿了两本,给了蔡夫子。 蔡夫子抱着孤本,感激涕零,千恩万谢的走了,还觉得,就算再让他多受点委屈,也不是不行。 宋越纠结:“夫人,那孤本都是侯爷辛苦找来的,堪称有市无价,您就这样轻易送人了?” “有什么关系,孤本的内容,我都临摹下来了,今后祈儿彰儿他们要是想看,随时可以看。” 宋越张张嘴,有些不甘心:“老奴不是那个意思,那可是侯爷寻来的东西,称得上是侯爷的遗物……” 侯爷人都死了,留下的东西送一件少一件,您就不珍惜一下,多留点念想? 奚云岫:…… 行吧,谁让宋越是容忱的忠仆,想要宋越继续效忠,她还是得演一演的。 “我也舍不得,但这也是为了侯府的未来,我愿意抱着牌位嫁给侯爷,就是希望替侯爷撑起侯府的天,让侯府能传承下去。” 奚云岫神色肃穆,语气沉痛,用手抚在自己的心口上道:“我已经想开了,侯爷的东西在不在,不重要,他永远在我心中。” 宋越虎目落泪:“是老奴想差了,夫人对侯爷用情至深,心里只有侯爷。 老奴怎么能因为,夫人突击检查护院们的训练情况,就怀疑夫人另有心思呢? 夫人这明明是尽心尽力为侯府的安危着想,处处亲力亲为,老奴该死啊!” 说着,宋越还狠狠甩自己巴掌。 奚云岫嘴角一抽,若非宋越的巴掌打得结实,不像作假,她还以为宋越是在阴阳怪气的说反话。 毕竟……她确实是故意挑护院们训练结束,浑身发热,脱衣服放松的时候去的。 可惜的是,中秋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护院们训练再热,也很少脱得裸露上半身。 再加上,这群男人浑身臭汗,味道很重,奚云岫去了两次,就不爱去了。 实在是太糙了。 在这个时代,想找点花样美男养养眼,可真不容易。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奚云岫面上,还是很冷静的样子:“宋伯,您这是为何?快别打了。 咱们都是为了侯府,今后侯府的安危,还要继续仰仗宋伯。” 宋越拱手:“夫人放心!” 因为安抚蔡夫子,花了些时间,奚云岫领三小只到饭堂吃饭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些。 奚云岫打眼一瞧,就发现饭桌前少了人,领着三小只坐下后,向夏文君问道。 “婆母,二嫂和祯儿去哪了?” 夏文君叹气:“也不知道又发生什么踩着她尾巴了,她竟然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她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却像是咱们家对不起她似的,她还委屈闹脾气!” 奚云岫拧眉道:“婆母,这事儿,我可能知道一些,今儿二嫂带着祯儿,到蔡夫子那,想让蔡夫子收祯儿为徒。 但好像让祯儿试听蔡夫子的课时,祯儿的表现不理想,二嫂还和蔡夫子吵了一架。 蔡夫子被二嫂气得够呛,最后还是我出面,替二嫂向蔡夫子道歉,送了好些礼物,还有夫君的孤本,才安抚下来。 否则,我家这三个孩子,恐怕就要没夫子了。” “什么!”夏文君恼怒:“我还的当她是犯了毛病,想着她只是任性,打算让悃儿晚会儿,带着礼物去夏府,把她请回来。 没想到,她不是莫名其妙的任性,是知道犯了错,畏罪潜逃啊! 悃儿,她不是想回娘家住吗?你不许去请她回来,让她想住多久,就去住多久!” 容悃想劝夏文君消气,可看夏文君在气头上,他帮夏元桑说的任何话,都是火上浇油。 只好扭头,看向容祈:“祈儿,蔡夫子和你二伯母争执,你应该也听见了吧? 真的有这么严重?” 枕边人什么性子,容悃一清二楚,他倒是不怀疑夏元桑和蔡夫子起争执。 他怀疑奚云岫夸大了事实,就是要在夏文君面前,给夏元桑上眼药。 再怎么不是,那也是自己的妻子,容悃对夏元桑还是很包容的。 不然,也不会容忍夏元桑给他立规矩,说不让他去找小妾,他就真的不去了。 心里再不满,他的行为,确实给足了夏元桑正妻应有的尊重。 容悃不问容彰,不问容彦,只问容祈,就是希望容祈能给生母说点好话。 夏文君哪怕在气头上,孙子的求情,还是能听进去的。 只是难题,又抛到了容祈头上。 第105章 拿捏到夏文君的七寸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祈今年七岁,但他感觉自己好累。 他的亲生父母,对他就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态度。 用不着他时,对他冷漠的像陌生人,需要他时,就用生恩来捆绑,根本不顾及他的处境,他为不为难。 他像块板砖,平时随手扔在犄角旮旯,用的时候,才找出来,还会骂骂咧咧的抱怨他不及时出现。 可等用过了,照样把他随手乱扔。 容祯是怎么在课堂上捣乱的,容祈一清二楚,蔡夫子提醒了好几遍,容祯都不听,这才逼得蔡夫子动戒尺。 夏元桑不分青红皂白,就骂蔡夫子,本来就不占理。 这些奚云岫都对夏文君说过了,容悃现在却让他,为夏元桑说话。 那不是在让他说谎,让他否定掉奚云岫的话吗? 他已经认清亲生父母不爱他的事实了,现在亲生父母还要逼他,去伤害对他好的养母的心。 他的亲生父母,是非逼得他众叛亲离才高兴吗! 容祈不想那样,他贪恋奚云岫对他的好,还有容彰和容彦对他的关照。 他不愿意失去现有的温暖,该做怎样的选择,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还是很难过。 他道:“二伯,祯儿在学堂里大吵大闹,二伯母来了,不光不管教祯儿,还骂蔡夫子,说蔡夫子是故意针对祯儿。 蔡夫子可是曾祖父亲自请来的,人品怎么会有问题,二伯母却上来就侮辱蔡夫子的人格。” 听出容祈的立场,容彦来了精神,立即接着道:“就是,本来蔡夫子今天能讲完一篇文章,这么一闹,只讲了三段。 蔡夫子被气病了回家修养两天,这篇文章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学完。” 文人被侮辱人格有多严重,夏文君是不太清楚,也估量不出来其严重性。 但孙子的课程被耽误了,该学完的东西学不完,那问题就大了! 这不是影响孩子进步考状元吗! 夏文君瞪着眼睛,扭头呵斥她最疼爱的儿子:“别想给夏元桑说好话,那么大的人了,还任性妄为,都是你约束不严!” 容悃只得低头:“是儿子的不是,母亲别气了。” 抬头,望向奚云岫的目光阴郁。 奚云岫也不怵,挑衅的扬扬眉。 不得不说,彦儿的发挥依然稳定,祈儿和彦儿比,还是缺了些经验。 祈儿说的那些,是事实,但到底切不到夏文君的核心利益,所以夏文君不会有太大的触动。 彦儿讲的,才真正拿捏到夏文君的七寸。 夏文君还盼着孙辈们出息,让侯府更上一层楼呢,耽误孙辈们读书,夏文君能不着急? 吃过饭,奚云岫带着三小只回去筛选试卷,容悃追上他们,盯着容祈。 “祈儿,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容祈抿唇,秋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都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他想起夏元桑被禁足那日,他偷偷跑去夏元桑房里,想安慰夏元桑。 结果夏元桑回应他的,是狠狠的一巴掌。 现在容悃的话,像是甩在他脸上的第二个巴掌。 他什么都不做,都会被亲生父母讨厌,认为他处处不如容祯,没容祯讨喜。 他不过说几句实话,就又让亲生父亲失望了。 他真想问问,他在亲生父母心里,到底算什么? 可是…… 算了。 不等他说话,他的肩膀上多了两只稚嫩但温暖的手。 容彰和容彦,分别站在容祈身边,胳膊搭在容祈的肩膀上,一副哥仨好的样子。 “二伯的话,彰儿不明白,祈儿弟弟,是我父亲的孩子,族谱也是写在我父亲,靖远侯的名下,和二伯有什么关系? 二伯有什么立场,对祈儿弟弟说‘失望’?我们虽没了父亲,可母亲还在,母亲都没发话,二伯你……是否管得太宽?” 容彦道:“我们自有娘亲管,我们也都很听娘亲的话。 二伯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管教自己的孩子,跑来管教别人的孩子?” 容彦灵魂发问:“难道是二伯自己的孩子管不住,不好管吗?” 奚云岫也没有放过他:“二哥,祯儿不听夫子话,大闹课堂,影响我家三个孩子学习的事儿,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追究了。 可是祯儿这孩子,你得好好管管,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再顾忌亲人间的面子了。” 容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儿,还无话可说。 容祈过继给了奚云岫,名义上确实和他没有关系了。 这事儿还是他主动提的,想甩锅说是奚云岫的问题,都没办法。 再就是容祯不服管教,扰乱课堂也是事实。 他自家孩子管不好,跑去对别人的孩子指手画脚,还真显得有些……不要脸。 奚云岫也不指望容悃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放完话福了福身,转身就带着三小只离开。 非常的有礼貌。 容祈回到雪庵院这一路上,脚步都是飘的。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被人无条件维护的滋味。 原来有人站在他身边,支持他,守护他,是这种感觉。 胸口暖暖胀胀,又酸又涩,同时又觉得,非常的安定。 像漂浮在空中的蒲公英种子,终于栖落于适合的土壤,可以放心汲取营养,安稳成长了。 “你们……”容祈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想向容彰和容彦道谢。 “别哭啊,跟我们欺负你似的。”容彰道:“别多想,我是你们的大哥,有人欺负你们,我肯定要帮你们出头,这是大哥的责任。” 容彦傲娇的轻哼:“我可没彰儿哥哥那么好心,只不过是看你很识时务,选择了娘亲这边,没有助纣为虐。 只要你选择维护娘亲,我就会保护你。” 容祈展颜:“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能和你们做兄弟,是我的幸运。” 容彰:“咦惹,好恶心,少说这种煽情话!” 容彰:“哼,就算你这么夸我,你要是向娘亲争宠,我也不会手软的!” 奚云岫摸着下巴,失笑的看着他们的碎碎念。 小孩子之间的感情,也挺复杂哦。 奇奇怪怪,也可可爱爱。 第106章 尽所能博王妃一笑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通过试卷筛选出伴读人选后,奚云岫便派人告诉族老,将入选的伴读送来侯府。 课堂设在侯府,课程表安排的时间,和三小只用的是一样的。 伴读入府上课后,来回奔波不方便。 奚云岫便和族老商量,五天的上课时间,伴读们就留在侯府,侯府会供应饭食和住宿。 两天休息的时间,伴读们可以回家。 当然,也可以偶尔选择不会家,留在侯府,和三小只一起参与课外活动。 族老自然是欣然答应。 入选的伴读有四个,容永安十三岁,容乔十二岁,容和光十二岁,容旻十一岁。 四个人今天要和容妙婧、容礼,一起上新夫子的课。 蔡夫子在休假,三小只没课上,便也来凑热闹。 新夫子一进门看到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平复下来,淡声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程青。 程门立雪的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青。” 程青侃侃而谈,从他的名字,引申到名字对应的典故和诗句。 言语诙谐,引人入胜。 聊完自己的,又让学生们挨个说自己的名字,他也逐字逐句的讲出了名句典故。 根本难不住他。 孩子们都被他的博闻强识给迷住了,一堂课下来,对程青都崇拜有嘉。 奚云岫旁听的也很满意,庄祭酒推荐的人果然靠谱。 孩子们入学的事办妥后,奚云岫的别院也装修好了。 她做生意需要的东西,胡言也籍由胡家的商队,都给配齐。 奚云岫备了马车,去了别院一趟,做了些准备工作,万事俱备,才亲自写了拜帖,呈送给淮南王妃。 淮南王妃欣然应约,由着奚云岫带她出门。 一袭华贵的铅灰色锦袍,暗纹在光线下流光溢彩。 妆容发型也端庄无比,一举一动,尽是皇家威仪。 王妃出行,仪仗必不可少,让奚云岫也蹭了把皇家威风。 淮南王妃瞥着奚云岫:“你说有新奇的好东西,想请本妃掌掌眼,你又不说是什么东西,还要本妃亲自去看,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王妃是觉得奚云岫身上,是有点子离经叛道在身上的。 满燕京谁不知道淮南王的风评,没一个正经人愿意和淮南王交好,这也连带着,王妃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太皇太后和宗室的人,看不惯淮南王的荒唐,对淮南王说教了多次,淮南王都不听。 于是,他们说教的对象,从淮南王变成了她。 可他们这些长辈,倚老卖老的拿辈分去压淮南王,都压不改淮南王,她这个要依附淮南王的王妃,又怎么可能让淮南王改正呢? 他们只会骂她无用,说她做妻子的,拴不住丈夫的心,使得丈夫在外花天酒地。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淮南王这位做丈夫的,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和她没关系? 她倒是想把淮南王拴狗似的拴起来,那样倒是行之有效。 可但凡她这样干了,第一个跳脚的就是这群宗室族老,又要打着她不敬爱自己的丈夫的理由,戳她脊梁骨了! 唉,做女人可真难。 面对宗室族老们的责难,她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正经,言行举止,一举一动都完美符合皇家规范。 漂亮衣服一点都不敢穿,怕被指摘轻浮,长年累月下来,她都要不记得该怎么笑了。 奚云岫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主动攀上淮南王府的人。 王妃一面看不起奚云岫,觉得奚云岫连风评那么差的淮南王都巴结,忒不择手段了,她不屑与这种人相交。 一面她身边又只有奚云岫,会不在乎淮南王的风评,主动跑来找她说话,约她出游。 她实在太孤独,太寂寞了,无法拒绝奚云岫。 奚云岫是不清楚淮南王妃内心的细腻纠结,但奚云岫看过许多,关于深闺寂寞妇人的诗词文章,对深闺妇女的空虚心理,和渴望需求,有所了解。 抛去‘淮南王妃’的华丽头衔,王妃也不过是一个困在后宅的可怜妇人。 奚云岫的新生意,瞄准的就是这一群体,淮南王妃是她看上的第一个客户。 她当然得提供沉浸式的服务。 为了增强客户体验,满足客户的心理需求,奚云岫是下了功夫制定计划的。 她微微一笑,目光真挚的望着淮南王妃:“王妃和王爷帮了臣妇良多,臣妇无以为报。 王妃身份高贵,身边也什么都不缺,臣妇思来想去,都没想到很好的报答方式。 只能动些不入流的小心思,给王妃带来快乐,臣妇希望,王妃能将今天一天的时间,完全交给臣妇来支配。 臣妇想尽自己所能,来博王妃一笑。” 淮南王妃一愣,耷拉的嘴角僵硬的上扬:“你人奇怪,说法也新奇,本妃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 奚云岫先带淮南王妃,到苏老板的成衣铺子,给淮南王妃换身衣裳。 淮南王妃的年纪还不到三十,老气横秋的衣衫把人衬得像三十四五。 在奚云岫的蛊惑,和苏老板的捧哏下,淮南王妃盛情难却,去试了适合她年龄段的霞光色衣服。 奚云岫还另外给淮南王妃,挑选了雪青色、鹅黄色和月牙白色的衣裙。 淮南王妃换上霞光色的衣裙,还有些不适应,只是苏老板和她带的侍女随从,都说她穿上好看,便也没提换下来的事。 脸色也难得有了小女儿的羞态。 “侯夫人要哄本妃开心,若只是带本妃来买衣服,那也太浅薄了。” 奚云岫笑道:“当然不止是这样,这只是咱们的第一站,既然王妃的衣服买好了,那咱们就再出发吧。” 这次,淮南王妃的仪驾,来到了奚云岫装修一新的别院。 奚云岫殷勤的扶着淮南王妃下马车,引淮南王妃进了别院的一个屋子。 屋子中央放着木质浴桶,桶里是雨燕负责烧好的,温度适宜的热水。 加了牛奶和各色花瓣。 淮南王妃目瞪口呆:“侯夫人,你带我来,沐浴?” “王妃别问,感受就好。” 沐浴? 不不不,是让你体验一下,大保健的魅力! 第107章 实话不能往外咧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牛奶浴身,奶香浴盐搓身,特制洗发精油护发,最后用洒了香氛的清水洗净。 再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做一套全身按摩,放松身心。 脸上也涂了奚云岫制作的面膜。 这个过程中,屏风隔断外,还有专门唱小曲的,在那唱歌,打发时间。 奚云岫在旁提供歌单,觉得不好听,还能人工切歌。 长发用吸水性极好的棉布一点点擦干,晾到彻底干了,面膜撕下来后,雨燕亲自给淮南王妃设计新妆容和发型。 这一套流程下来,淮南王妃的脸嫩了,人看起来也年轻靓丽了。 “王妃,您觉得舒服吗?”奚云岫道。 淮南王妃傲娇的含糊道:“还行吧,但是也只此一次,本妃是皇家的媳妇儿,一举一动皆要有皇家威严。 今儿是本妃纵容你,允许你胡闹,明天还是要恢复成原样的。” 奚云岫听得出来,淮南王妃不是不喜欢符合她年纪的东西,是受着皇室规章的压迫,不得已搞得老气横秋。 但是奚云岫见过太皇太后和齐太后,也没穿的跟淮南王妃似的。 那大概率,是淮南王妃自己钻牛角尖了。 这也好办,解铃还须系铃人。 奚云岫还指着淮南王妃,做她别院这座养生馆的宣传大使呢,怎么能让淮南王妃退缩! 她故作不解:“王妃这个样子,明明比古板的样子好多了,为什么会不被皇家允许? 臣妇不信,臣妇是见过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的,那两位可不是古板的人。 那两位可是成全了臣妇和侯爷婚事,让臣妇得偿所愿的贵人啊!” 淮南王妃轻呵:“你懂什么,成全你的婚事,对朝堂局势又没有影响。” 容忱是个死人,没有容忱,靖远侯府是往下坡路走的。 奚云岫乐意去守寡,支撑一个落寞的侯府,自讨苦吃,太皇太后成全了,还能落个成人之美的名声。 奚云岫心里默默吐槽,容忱是死人,对朝廷局势没有影响,淮南王还是个闲散好色,风评极差的王爷呢。 不一样对朝局没有影响? 但客户至上,实话不能往外咧。 奚云岫忍下吐槽,继续笑道:“王妃娘娘,三天后就是十五,朝廷命妇可以进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安。 臣妇打算和我家婆母一起进宫去请安,王妃娘娘应该也要去吧? 那不妨咱们打个赌。” 淮南王妃:“什么赌?” “请安当天,王妃穿上今天买的衣服,给太皇太后瞧瞧,我赌太皇太后一定会夸赞王妃。” 淮南王妃睨着她:“可万一太皇太后惩罚本妃呢?这场赌局,对本妃来说,根本不划算。” “如果太皇太后要惩罚王妃,臣妇一定先站出来,让太皇太后惩罚臣妇,都是臣妇带坏了皇室的好媳妇儿,臣妇死不足惜!” 淮南王妃哭笑不得:“哪里就到死那个地步了?” 奚云岫赔笑,领着做完大保健的淮南王妃,去欣赏养生馆里的其他项目。 打赌这事儿,是逼迫不得的,淮南王妃自恃身份高贵,逼的太紧,会起到反作用,还会失去淮南王妃对她的好感。 得循序渐进,慢慢软化淮南王妃的心理防线。 奚云岫有足够的耐心,送别淮南王妃的时候,专门送了淮南王妃一条色彩素雅的披帛。 颜色很百搭,无论是搭配老气横秋的衣服,还是新买的亮色衣服,都适宜。 奚云岫的目的很明显,去给太皇太后请安那天,淮南王妃就算不穿新买的衣服,也用上这条披帛吧。 淮南王妃看出来了,也没戳穿,将披帛收下了。 直接改变穿衣风格,对淮南王妃来说,太‘离经叛道’了,可只是换条披帛,属于‘小叛逆’,尚在淮南王妃的接受范围内。 那淮南王妃会用的可能性,就很大。 雨燕不解:“夫人,奴婢记得您说过,对养生馆的规划,是要在果饮点心铺做宣传推广的。 养生馆既然建设好了,为何不直接开始做宣传?看淮南王妃那个样子,不太像是愿意给咱们做推广的。” 奚云岫笑道:“雨燕,从云雀被抓后,你顶替云雀,在我身边做事,也有几个月了。 知道为什么,我至今没提拔你做一等丫鬟吗?” 雨燕低下头:“奴婢出身不好,和二爷那房有过纠葛,又是云雀举荐来的,确实很难让主子放心。” 奚云岫摇头:“这就是你最大的毛病,你看问题,只会死抓着一个点,无法纵观全局。 我若是真介意你的过去,看你不顺眼,就不会留你到现在了,我处理个侯府的小丫鬟,还是不费事儿的。” 雨燕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行了,李燃大人调查过侯府的所有人,你的身世背景,我早就检查过了,你没问题我才留下你的,你要是因此对我有芥蒂,我才是要喊冤。” 雨燕害羞的跺脚:“夫人,奴婢才没有,奴婢很敬重夫人的!” “投桃报李,我这不是也在培养你吗?”奚云岫道:“你看过养生馆的规划,就该知道,养生馆的所有项目,都价值不菲,不是一般人能做得起的。 所以,养生馆对客户的定位,是世家大族、权贵官宦家的夫人、小姐,嗯,未来可能还会有那些老爷公子。 可果饮点心铺面向的客户,是所有人,只要能掏出购买对应商品的铜板,哪怕是乞丐,铺子都会接待。 两者面向的目标客户群体不同,若单纯的把果饮点心铺的客人,介绍到养生馆,那养生馆就算开起来,也只有倒闭的份儿。” 大昭有着明确的阶层分化,固化的阶级,也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 而上位者大多傲慢,他们允许自己的阶层圈子的人,享受良好的服务。 也乐于向比他们第一层次的人,介绍他们享受过的东西,来秀他们的优越感。 可如果反过来,让他们觉得比他们第一层次的人,给他们推荐安利东西,他们的第一反应,会是蔑视、不屑、和看不起。 雨燕恍然大悟:“夫人,原来是这样!” 第108章 队友太菜,还得她挺身而出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养生馆的目标群体,不是到果饮点心铺消费的人。 如果由果饮点心铺消费的客人,去推广,很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想要引导权贵来养生馆消费,必然要由站在权贵顶尖的那撮人倡导。 也就是说,只能由淮南王妃那一级,来做推广宣传,才能有效果。 雨燕意识到这点后,又开始替奚云岫烦恼:“那问题又回到了最初,要是淮南王妃不愿意帮忙怎么办?” “很多时候,都是形势比人强,愿不愿意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还有,做事不要目的性太强,否则只会招来厌恶。” 奚云岫看着雨燕:“你这丫头,我还想把你培养成养生馆的管事。 凭你的化妆技术和梳头发的技术,迟早能在权贵圈中打响名声。 但就你现在的悟性……啧,还有得学。” 雨燕讨好的笑:“奴婢就知道,夫人对奴婢最好了,求夫人多教教奴婢。” 奚云岫:“那就看你表现喽。” 雨燕的心性,是没以前的云雀机敏灵活,性子也老实,容易冲动热血。 但奚云岫还是很喜欢雨燕的,她的过往并不美好,也会因为那些过往自卑。 却依然拥有着积极生活,变得更好的热情。 人不热血枉少年,奚云岫永远会对这样蓬勃的生命力心软。 回到侯府,奚云岫就去慈安堂,说服夏文君在十五那天,入宫请安。 命妇进宫请安并不是强制性的,夏文君没进过几次宫,也不太乐意进宫。 让她主动进宫请安,夏文君的内心是拒绝的。 奚云岫笑眯眯:“婆母,是淮南王妃约儿媳一起进宫请安,在太皇太后面前露露脸的。 可儿媳不是命妇,没法进宫,只能蹭您诰命的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如果婆母实在不愿意,儿媳只好给王妃写封帖子,解释原因,向王妃道歉了。” 夏文君没什么胆子,听说是淮南王妃邀请的,担心自己拒绝了,淮南王妃会记恨上自己。 忙阻拦了奚云岫:“别,别写帖子了,祈儿顺利册封了世子,咱们确实该进宫一趟,向太皇太后谢恩。” 奚云岫乖顺福身,恭维道:“还是婆母想的周到。” 夏文君被奚云岫恭维的飘飘然,可等奚云岫走了,才后知后觉。 不对,本来进宫请安的事儿,也不是她提的,怎么聊到最后,成她主动要求奚云岫陪她一起进宫一样? 应允了的事,夏文君再不想进宫,也得好好准备。 十五请安前的三天,奚云岫也没闲着,每天都会跑到淮南王府,给淮南王妃敷面膜,做面部护理。 把淮南王妃打扮得美美哒。 因着不用出门,只在自家王府里,淮南王妃也不抗拒换上鲜亮颜色的衣服了。 中间淮南王还回来过一次,看到王妃的样子,眼里不掩惊艳。 淮南王嘴上不说,可这三天呆在王府里,和王妃相处的时间,肉眼可见的增加了。 王妃心情愉悦,也自信了不少。 到了请安那天,王妃没有穿奚云岫给她买的亮色衣服,但也选的比往日老气横秋的颜色,要鲜艳一些的颜色。 还佩戴上了奚云岫的披帛。 奚云岫看到披帛,就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命妇请安觐见,有规定的时刻,奚云岫和夏文君,跟着淮南王妃一起,站在宫门口,等待召见。 周边还站着其他来请安的命妇。 夏文君不着痕迹的数了数,竟然有十多个,顿时心虚的扯了扯奚云岫的衣角。 “老三媳妇儿,没想到每个月十五来请安觐见的命妇那么多。 那我这样,几乎没来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过安的,岂不是很不得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待见?” 淮南王妃闻言轻笑:“夏夫人,她们可没你想的那么殷勤,她们平时也没来请安过。 这次会来,估计是替她们家里人,来探探太皇太后虚实的。” 皇上年幼,朝事由内阁辅佐,太皇太后和齐太后垂帘听政。 最近有风声说,太皇太后身子不爽,似有油尽灯枯之兆。 皇上在此时下令内务府主持选秀,娶亲纳妾,就是为了给太皇太后冲喜。 太皇太后亲历了三代皇帝,对朝堂有一定的影响力,若太皇太后不在了,朝廷怕是要有一番动荡。 这群命妇,就是来探探太皇太后的情况,回去告诉家中,好为未来的动荡做准备。 别看宫门口人头攒动,真正带着真心来问安的,怕是十个里都没一个。 夏文君的脑袋,处理不了那么深奥的权谋道理,她只听懂了:这些人也就偶尔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献一次殷勤,和自己没啥区别。 安心了! 请安时辰到,宫门准时打开。 淮南王妃是此次命妇中,身份最高的,自然走在最前面。 太皇太后和齐太后,一起坐在大殿里,接受众人朝拜。 太皇太后眼神清明,望着众人嗤道:“今儿来这么多人,都是来瞧本宫这个糟老婆子死没死的?” 众人忙惶恐的跪下,连声称“不敢”。 “哼。”太皇太后没叫众人起来,只让淮南王妃走到她近侧。 “阿姚这次看上去,变化很大,皮肤都变得细腻白嫩了。” 淮南王妃低着头,喏喏道:“母后谬赞,臣妾承皇室恩德蕴养,状态自然越来越好。” 太皇太后:“啧,你这性子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淮南王妃:…… 挨了训淮南王妃懊恼的站在一边,陷入自我怀疑中,任由太皇太后说什么,都搁那受着,像个锯嘴葫芦。 奚云岫嘴角一抽,算是知道淮南王妃为什么混成这副样子了。 淮南王妃被责备了,总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断苛待自己惩罚自己,不断的内耗。 但很明显,太皇太后问的话,不是淮南王妃理解的那个意思啊! 女人之间,询问皮肤保养啊之类的问题,是多好的打开话匣子的突破口啊! 眼瞅着太皇太后,要被淮南王妃木讷的回答,失去对皮肤变细腻白嫩的探究。 奚云岫不得不自己挺身而出,把话题拉回来。 没办法,队友太菜了,机会喂到嘴边都把握不住。 “臣妇参见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关于淮南王妃皮肤变好,除了王妃本身,受皇室气运庇佑外,还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不才臣妇知道。” 第109章 恩威并施,她们还得谢谢呢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太皇太后眯眼看着奚云岫,顿了半晌,才道:“哦?是什么秘密。” “回禀太皇太后,是一种用于敷脸的,名叫面膜的东西。 由珍珠粉、牛奶、精油、蚕丝等物制成,有美容养颜,焕发肌肤光彩之效。” 奚云岫侃侃而谈。 “那听上去倒是种好东西。”太皇太后瞥向淮南王妃:“有这等好物,阿姚你竟还藏着掖着。” 淮南王妃讪讪:“妾身没有,面膜也是靖远侯夫人带来给妾身用的,要问面膜的来历,妾身也不知,靖远侯夫人最清楚。” 太皇太后再次看向奚云岫,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清明:“若本宫没猜错,靖远侯夫人一定把面膜带来了吧。” 奚云岫展颜,从袖口袋中,取出一个盒子:“太皇太后英明,此物是臣妇研制,也请太皇太后恕臣妇冒犯之罪,向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展示面膜的用法。” 太皇太后问向齐太后:“你意下如何?” 齐太后笑道:“此物确实有趣,臣妾很感兴趣,想来在场的命妇也都好奇。” 太皇太后要敲打这群,带着目的入宫请安的命妇,让她们跪到现在。 但要是一直让她们跪着,把她们跪坏了……都是诰命身,不是丈夫为朝廷流过血,就是儿子为朝廷立过功,跪出毛病了御史台那边肯定又要找茬。 太皇太后让她们跪着,唱了白脸,只能由齐太后唱黑脸,展露皇室的宽厚待人,为她们求情了。 “哼,准了。”太皇太后蔑视着众人:“你们也都起来吧,看看靖远侯夫人带来的面膜,有多神奇。” “谢太皇太后、太后娘娘!” 瞧瞧,一个威严,一个柔和,双管齐下恩威并施下来,她们还得感激涕零的谢恩呢! 有宫女过来,拿银针检查奚云岫面膜有没有毒,检查确认没问题后,又按照奚云岫的交代,打了盆温水来。 奚云岫挽起袖子,亲自给太皇太后,和齐太后用温水净面,敷上面膜。 约莫一刻钟后,奚云岫撕下面膜,又给两位的脸上,涂上她特质的面霜。 待面霜被肌肤吸收,宫女捧来西洋镜。 两位都露出惊喜意外的神色。 命妇们也惊叹:“看两位娘娘的肌肤,光滑水润了许多。” “这面膜真神奇。” 太皇太后淡淡点头:“确实不错,靖远侯夫人是个有巧思的。” 奚云岫笑道:“能让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满意,是臣妇的荣幸。” 到了觐见结束的时间,奚云岫将剩下的面膜和面霜,都留给了太皇太后和齐太后。 齐太后又当众夸了奚云岫几句。 众人看奚云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能得太后夸奖,这是入了太后眼的意思。 还有那面膜,太皇太后那个年纪的人,用过之后,皱纹都淡了。 淮南王妃的脸以前那么僵硬,用了面膜后,焕发光彩,她们猛一看都不敢认了。 没有女人不爱美,她们内心都蠢蠢欲动,等众人都离开宫门,有不少人都主动找奚云岫攀谈,透露结交之意。 更直接的人,旁敲侧击的询问面膜的事。 奚云岫一一接下她们的邀约,含糊了面膜的事情,只告诉她们,面膜会有的,以后一定会带她们体验面膜的效果。 都是自持身份的命妇,奚云岫把话说到这份上,她们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能恋恋不舍的目送靖远侯府的马车远去。 夏文君看着奚云岫,心里既羡慕,又骄傲。 羡慕奚云岫一点都不怵皇宫,在太皇太后和齐太后面前,都敢说话,还敢给那两位推荐东西。 那些命妇,有些品级都比她高,有的平时都不拿正眼瞧她,却会对奚云岫殷勤。 夏文君是做不到奚云岫这样的,她对自己有逼数,所以不会嫉妒。 她还很骄傲,因为能做到这些的人,是她儿媳! 夏文君现在看奚云岫,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而彼时的皇宫里,太皇太后在众人退下后,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的精神撑不住,身子摇摇欲坠。 齐太后急忙搀扶住她:“母后!” 太皇太后摆手:“没事,老毛病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本宫怕是看不到今年的雪了。 但能多撑一时是一时,本宫病重的消息,刚传出去,那群人就迫不及待的派家眷到宫里,打探本宫死了没有。 本宫要是这会儿真死了,那群人可不得在前朝翻天了!” “母后别乱说,您肯定会没事的。” “啧,你也变得跟阿姚一样无趣了,就会说这种话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 放心吧,本宫怎么都得熬到韵儿大婚啊。” 太皇太后笑着拍拍齐太后的手:“靖远侯夫人送的那些面膜和面霜,你都拿去用吧,我这个老婆子,用不着再臭美护肤了。 不过,靖远侯夫人确实是个妙人,胆子大,有分寸,靖远侯府值得培养,说不定日后能成为韵儿的左膀右臂。” 想到她上一次召见奚云岫,还想赐死奚云岫,而这次,是来请安觐见的众人中,唯一一个不是来看她是不是快死了的人。 夏文君算半个,这人没啥心眼,估计是被奚云岫忽悠来的。 齐太后听着太皇太后交代遗言似的话,含着泪全都记下。 奚云岫的面膜,太皇太后用过都说好,这道消息通过那天的那些命妇,迅速在燕京城中传播。 越讨论越热烈,连卢素素都没忍住,再次登门来到侯府,这次不找葛蔷,直奔奚云岫,期期艾艾的问,有没有面膜。 奚云岫挑眉:“面膜的事儿,都传到秀女里了?” 卢素素激动道:“当然了!我们秀女可是最关注后宫和命妇们动向的人!知道的越多,入选的可能性越大嘛。” “原来如此。”奚云岫眯起眼睛。 面膜的热度那么高,确实可以让养生馆开始营业接客了。 但第一批客户,必须要经过筛选,而且…… 奚云岫看着坐在那,无辜单纯的吃点心的卢素素,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说不定还能在选秀上埋个引子,将她的养生馆,再推上一个热潮。 第110章 啊?我吗?没错,就是我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从新结交的命妇中,筛选了几人,算上卢素素,一起下了邀贴。 在约定的日子,带着她们到了养生馆,做美容护肤体验。 奚云岫只浅浅的让她们尝试了一下肌肤护理,就不再提任何让她们体验的事了,只让她们用眼睛看。 可是从太皇太后脸上看到了护理效果,自己还体验了一点,涂抹了面霜,肌肤确实变得滑滑的了。 紧接着又目睹了那么多项目…… 她们的好奇心彻底被吊起来了,终于,有人忍不住提问道。 “侯夫人,您介绍的意思是,这间养生馆,是要对外开张做生意的?那什么时候开业啊。” 她们迫不及待的想变美了! 奚云岫羞赧的谦虚道:“不满诸位夫人、小姐,我没有做生意的经验。 看我那个果饮点心铺,这才一个多月,就有许多人,抄袭复刻我家的饮品点心,另外开店,抢我的生意了。 别瞧着我那果饮点心铺子,来得客流多,实际上并不挣钱。” 先卖惨,说明自己的不容易,合理化她不接客的原因。 “这座养生馆,我投入的银钱比果饮点心铺要高多了,这些面膜啊、面霜啊、还有护理养生的手法,都是我钻研古籍独创的。 单说这面膜面霜,制作的原材料,就价值不菲,若也跟果饮点心铺一样,没多久就被人抄袭走了,我想哭都没地方哭。 最让我担心的是,我这面膜和面霜,是在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那过了眼,亲口夸奖过的。 要是有人抄袭了,却搞错了配方比例,让人用出了问题,被不明情况的认为,抄袭的和我的正品是一样的,岂不是连累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的名誉?” 这些命妇们着急,奚云岫手里有好东西,也做好了把养生馆开张的事情,却因为抄袭这种事不敢接客。 这和守着金山去要饭有什么区别! 奚云岫是侯府夫人,不做这份生意,也有钱花不要紧。 可她们需要面膜,需要肌肤护理,她们迫切的希望奚云岫开采这座‘金山’啊! 她们委婉劝道:“侯夫人,人不能因为在一件事情上遇了槛,就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啊。 你都在这座养生馆上投入了许多银子了,如果不营业,那些银子不就打水漂了吗? 大不了,你只接受特定的客户,比如说本夫人我,我们肯定是不会窃取你辛苦研究出的秘方的。” 奚云岫的秘方,得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认可,除非特别有把握,否则一个弄不好,就是折了那两位的颜面。 她们这些命妇知道其中的严重性,也不屑于动那些歪心思。 奚云岫故作为难:“那好吧。” 然后抛出她早就规划好的方案:“那不如,让养生馆采取会员推荐制吧。 每个入会的人,都有一个独有的编号,按编号充值,享受养生馆里的服务。 等充值的钱用完了,可以选择退会,不再享受养生馆的服务,也可以选择继续充值享受。 就算退会了,客人的编号也会永远封存,不会另外给别人。” 奚云岫又装模作样的核算一番成本:“入会的会员费,加上最低享受一次的全套服务的费用,一共是八十二两。” 她看向劝她的那位命妇,感激道:“还是夫人您聪明,给了我这么个好建议。 我能邀请您第一个入会吗?感谢夫人的建议,我免了您二十两的会费,再额外赠送您一盒面膜和面霜。” 那命妇恍惚:啊?这么详细严谨的提议,是我想出来的吗? 但迎上众人羡慕的目光。 命妇:啊!没错,就是我! “侯夫人,我也要入会,先让我来一套大保健!” “我也要,我这就差人去拿银票!” 奚云岫腼腆道:“大家这么热情,那我也不客气了,雨燕,请大家到会客厅喝茶,我亲自给大家登记。” 很快,奚云岫的第一批客户就到手了,而且大多数命妇家大业大,直接就充值了几百两。 让奚云岫实现了开门红。 送走这批客人,已经是傍晚了。 每一个客人都是雨燕给化的妆,新设计了发型,把雨燕累得够呛。 但身体累,雨燕心里却格外充实、满足,对奚云岫兴奋道。 “夫人,奴婢终于明白,为什么夫人见淮南王妃,没有帮咱们宣传养生馆的意愿,也不着急了。” 形势比人强,无论淮南王妃愿不愿意主动为奚云岫宣传,淮南王妃都用过奚云岫的东西了。 面膜和面霜的效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问起,淮南王妃就不得不被迫提起养生馆。 借着淮南王妃,面膜和面霜又传到了太皇太后,和齐太后的耳中。 前有那两位打头阵,后有命妇们的热情,淮南王妃夹在中间,成为了宣传的一环,直接给绑定了。 可能淮南王妃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成为养生馆的‘形象代言人’的。 毕竟,奚云岫从未挑明过,更未主动提到过,要淮南王妃为养生馆美言的事。 一切都发生的,润物细无声。 “别嘚瑟,更别小看任何人。”奚云岫淡道:“淮南王妃就算眼下转不过这个弯,用不了多久,也会想明白中了我的‘圈套’,为我做了筏子。” 再者,淮南王妃想不明白,淮南王可不是吃素的。 借了淮南王妃搭桥,事后少不得去给淮南王夫妻送礼赔罪。 最好是送他俩个入会会员。 雨燕:? 只送会员,夫人您是赔罪呢,还是逮着他们坑钱呢? 雨燕看奚云岫的目光,充满敬佩。 果然她的目光放得还不够长远,还是达不到夫人的高度啊! 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她得继续努力! 奚云岫对雨燕也有另外的安排:“你的卖身契,我已经从侯府,换到我自己手里了。 今后你就不是侯府的丫鬟,而是只听命于我的,养生馆管事! 你日后,便留在养生馆里,培训养生馆里的服务人员,管控产品质量,做好咱们养生馆的品牌,争取把养生馆做大做强!” “夫人……”雨燕把奚云岫画的大饼吃下,并且还自我怀疑:“夫人,奴婢只会梳梳头,化化妆,能做好管事吗?” 第111章 命根子不保的危机感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你当然可以,哪怕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奚云岫拍拍雨燕的肩膀,又给雨燕打了波鸡血。 “按照我写的流程做,有问题了来找我,放心,养生馆前期的客户还不多,你一定能够应付的。” 雨燕的眼睛亮得吓人:“夫人,不,主子,雨燕绝对不负您的期待!” 奚云岫莞尔:“我喜欢你的干劲,好好干。” 第一天入会的人,第二天又给奚云岫介绍了新人过来,不是本家侄女,就是高门的姑嫂。 豪门大户,互相联姻,同气连枝,早已形成一股稳固的势力。 奚云岫算是借着养生馆,打开了这股势力的一条缝,楔了进去。 在天子脚下权力交织的燕京城,人脉关系,也是很重要的一笔资源。 卢素素又一次来到靖远侯府,拜访奚云岫。 那天卢素素也办理了入会,只是距离她入宫的日子很近了,所以只充了够做三次大保健的钱。 又凭会员,在奚云岫这里买了不少面膜和面霜,准备带进宫里用。 奚云岫眨眨眼睛:“选秀入选的名单已经出来了?” 卢素素很不好意思的摇头:“那还没有,秀女最后要过皇上的眼,皇上中意,才能入宫,不然还是要被退回家的。 只是,太后身边的那位二等嬷嬷说,我的出身高,祖上又有从龙功,表现的也不错,已经传到太后耳中,确定要把我留下了。” “那就提前恭喜你入选了。”奚云岫话锋一转,问道:“那太后只留意了你一个人吗?” 卢素素:“当然不是,还有几个女子,虽然出身不如我高,但都是很秀丽的女子,也都是内定了的。” 奚云岫眯起双眼,看着卢素素:“对了,素素此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卢素素支支吾吾:“就是,我那些秀女朋友,见我用了夫人的面膜和面霜后,皮肤变好了,也想入会员。 我想来问问夫人,可不可以?” 奚云岫:“是那几个内定的秀女?” 卢素素:“……不止,还有我本家的嫂子。” 那就是鲁国公府的人了,如今的鲁国公府虽大不如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开国时从龙的功绩是实打实的。 拉拢交好,对侯府没坏处。 奚云岫笑道:“别人我或许得考虑考虑,但既然是素素介绍的人,那我是一百个放心。 你明天带她们过来吧,我亲自招待,给她们办理入会。 尤其是你的秀女朋友哦,素素你就非常优秀了,我想瞧瞧,其他被太后欣赏的女子,又都是何等风采。” 卢素素受了一通夸,小脸红扑扑的走了。 葛蔷站在角落里,望着这一幕,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碎了。 见卢素素走了,才怒气冲冲的跑来对奚云岫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奚云岫不解:“大嫂何出此言?” 葛蔷冷哼:“你把我的朋友抢走,不就是想证明你比我优秀,比我人缘好,比我聪明能干吗! 好,你成功了,但我的朋友,可不止卢素素一个,你给我等着瞧!” 奚云岫:…… 天地良心,她只是单纯想结交人赚钱而已。 葛蔷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认为她是想抢走葛蔷的朋友,来证明她比葛蔷优秀的? 毫无用处的比较,奚云岫向来不在乎虚名。 葛蔷和奚云岫恰恰相反,无论是‘女菩萨’名望也好,平时摆出的悲天悯人的人设也好,还是往来结交的都是豪门贵族,所以自恃的高贵身份也好。 这些是葛蔷的命根子。 葛蔷视奚云岫为假想敌,奚云岫又在她在乎的领域,远超于她,这让她有种命根子不保的危机感。 反应十分的应激。 “娘亲,您在这里做什么?”容妙婧望见葛蔷在和奚云岫对峙,吓得赶紧跑过来拉架。 “您不是答应过我,要给我绣全班最好看的小书包吗?” 葛蔷冷声:“是你的书包重要,还是你娘我重要!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自私任性呢! 对了,这会儿应该没下课的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逃课!” 葛蔷揪着容妙婧的胳膊,就要往静心院去:“我就知道,女孩子能识几个字就够了。 像男孩子一样,上学堂读书,太奢侈了,你果然是个吃不来细糠的。 既然你也没在学习上用心思,那还是退学算了,跟我回去抄佛经认字!” “不是这样的,娘!”容妙婧不得已高喊着解释:“是程夫子带我们出来看鸳鸯的,他让我们仔细观察鸳鸯,回去写一篇文章!” “真的?”葛蔷狐疑。 “不信你去问程夫子,他人就在池塘边!” 葛蔷闻言便信了几分,可依然生气。 气得是容妙婧不顺从她,还当着奚云岫的面,忤逆反驳她。 “那你不跟着程夫子,自己到处乱跑,被我误还不是怪你自己!跟我过来,向程夫子道歉。” 容妙婧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程夫子也说了可以自由活动,自己也是看到葛蔷要和奚云岫吵起来,才跑过来看情况的。 结果最后,却成了自己有错,葛蔷做什么都是对的了。 但容妙婧也不敢再反驳解释了。 她是有经验的,只要她敢再抬杠一句,葛蔷能再数出她数十条缺点,让她在夫子和同学面前,更加下不来台。 和在夫子同学面前出更大的丑相比,只是跟夫子道歉,自认自己不乖,到处乱跑,算不得什么。 葛蔷教育孩子的方式,看得奚云岫直皱眉。 不过奚云岫也知道,她若是敢站出来帮容妙婧说话,以葛蔷对她尖锐的态度,恐怕会更严厉的对待容妙婧。 容妙婧,只是葛蔷维护那点自尊,展现权威的工具。 别人的家事,奚云岫爱莫能助,见容妙婧回归课堂后,葛蔷没有生出别的事端,便放心的离开了。 到了夜里,奚云岫照常和那四个伴读谈心,询问学习情况,哄三小只各自睡下后。 雪庵院的门房来报,静心院的小姐来了,想求见奚云岫。 奚云岫让门房把容妙婧唤到小室去,她披衣去见。 容妙婧一看到奚云岫,就泪眼婆娑的跪下:“婶婶,求婶婶救救我!” 第112章 那么惨还要好处,你还是人吗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借着小室内的橘色烛光,奚云岫端详着容妙婧。 她穿着轻薄的白色中衣,跪在地上,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奚云岫淡声让她起来:“你说让我救你,可你这不是好好的吗?难不成在这侯府之中,还有人能要你的命不成?” 容妙婧期期艾艾:“婶婶,侄女不是这个意思,侯府在婶婶的掌管下,安全的很,下人之中,也没人敢对婶婶的侄女不利。 可是我娘亲……呜呜,婶婶,我娘亲快要把我逼疯了。 娘亲让我做的事,我都尽力去做了,可娘亲还是不满意,动不动就责骂我。 求婶婶帮忙,让娘亲别再这样,我也是人,我不是没有心肝的玩偶,至少得让我喘口气吧。” 奚云岫没有见容妙婧可怜,就答应容妙婧的请求。 葛蔷正把她当假想敌呢,她要是在这时对葛蔷教育孩子的事上指手画脚,只会激化葛蔷对她的仇恨。 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成样子。 何况那样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尤其是她帮助的当事人,容妙婧这朵小黑莲花,真的会感激她吗? 她看是未必。 容妙婧只是想尽快逃离,葛蔷那令人窒息的控制欲和支配欲而已。 奚云岫是容妙婧想逃离苦海,所利用的工具人。 以容妙婧的处境想,这无可厚非,容妙婧才八岁,还太小了,没能力靠自己脱离葛蔷。 想脱身只能借别人的势。 容妙婧在奚云岫面前扮得可怜,就是希望能激起奚云岫的恻隐之心。 但容妙婧算错了一点,奚云岫不是什么好人。 无缘无故,她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为了容妙婧,和葛蔷翻脸? 奚云岫面带微笑:“嗯,你确实很惨,我很同情,但葛蔷到底是你的母亲,是个成熟的大人。 你年纪还小,什么事都做不了,你让我帮你,可帮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容妙婧呆住了,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都那么惨了,奚云岫竟然还需要她给好处,才愿意帮她。 这还是人吗! 奚云岫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问题,不能对任何一个人掉以轻心,即便是个小孩。 这是末世用血教会她的道理。 那年她刚成年,通过能力测试,加入了讨伐丧尸异形的战队。 在第一场战斗中,摧毁了对方的一小股力量,并在混乱中,救下了一个小孩子。 这个孩子竟然能在丧尸异形中活下来,战队队长很怀疑这个小孩子的身份。 但其他队友都觉得,小孩子很可怜,而且那么小,不可能有问题,执意要把小孩子送回基地救助少年儿童的据点,将小孩保护起来。 奚云岫很惭愧,那时候的她初出茅庐,想法单纯,根本没什么心眼算计,也是和队长对着干的一员。 队长最后拗不过他们,再加上也确实动了些恻隐之心,便没有好好筛查那小孩的身份,就带回了基地。 也正是因此,给基地带来了祸患。 在战队再次从基地出发去战斗后没多久,基地就遭到了人族叛军的奇袭。 保护在基地中的孩子、医护人员,全都被残忍杀害。 等战队发现异常,回去支援时,已经无力回天。 那时众人才知道,那个小孩子是个人形GPS,是叛军故意放下的饵。 只等着他们咬钩,把小孩儿带到基地,叛军就能根据小孩发出的定位信号,找到基地的位置,将基地摧毁。 战队的大家悔不当初,和叛军进行殊死搏斗,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奚云岫重伤昏迷,陷入休克状态,侥幸被援军发现,才捡回一条命。 可她是活了,队长、队友、还有基地的那些人,永远醒不过来了。 缺乏防范、抱有侥幸,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容妙婧思索片刻,对奚云岫道:“婶婶,今后侄女在侯府里,任何事都告诉婶婶,万事都以婶婶马首是瞻!” 容妙婧想的清楚,她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没能力做到什么,能向奚云岫表示的,只有忠心和忠诚。 如果奚云岫连这都不要,那她就只能放弃奚云岫这条路了。 或是再忍个七八年,等她嫁出去就好了。 但是七八年,真的很漫长啊…… “好啊,关于你娘的事,我接了,作为交换,日后我有什么事吩咐你,你必须无条件服从,优先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奚云岫道:“我这样说,你可接受?” 容妙婧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奚云岫竟然答应了。 她惊喜道:“谢谢婶婶。” 然后又有点不放心:“婶婶打算用什么办法来说服我娘,对我别管得那么严啊?” “这就是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奚云岫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容妙婧的身上:“小心别染了风寒。” “是!”容妙婧解决了一直压在她身上的大石头,蹦蹦跳跳的离去。 奚云岫也回去睡了,毕竟,葛蔷对容妙婧的压迫,这题看上去复杂,实际上并不难解决。 葛蔷向容妙婧展示权威,是因为葛蔷除了‘母亲’这个身份,对容妙婧有天然压迫外,在其他人身上,没法成为统治者、领头羊。 甚至需要低服做小。 在侯府中,葛蔷是最单薄的人。 夏文君是婆母,葛蔷不能对夏文君不敬,容悃一家,得夏文君喜爱,葛蔷不敢耍横放肆。 只能维系一个人淡如菊,悲天悯人的菩萨人设,让所有人都称赞她的宽厚。 就好像是,不是她不能去争权,是她不屑争。 奚云岫的到来,倒是让葛蔷有了些许自信。 因为奚云岫的出身最低,虽说是嫁给容忱当正经侯夫人,可谁不知道奚云岫是守寡的,所有人都不待见奚云岫? 结果,奚云岫很突然的,就逆风翻盘了。 夏文君高看了奚云岫,夏元桑都碍于奚云岫的锋芒,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葛蔷最引以为傲的,出身高贵的朋友,都成了奚云岫的朋友。 葛蔷很无助,她只能通过掌控容妙婧来证明她自己。 那,就给葛蔷找点事情,把葛蔷的注意力,从容妙婧身上转移走就好了。 奚云岫手边正好,有这么一桩事情。 第113章 我没时间但话又说回来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卢素素邀请来那几位确定能入选的秀女,到奚云岫养生馆那天,奚云岫也请来了葛蔷一起体验。 “侯夫人好,这就是传说中,能让人肌肤焕发光彩,变得明艳动人的面膜和面霜啊。” “素素用过之后,脸蛋滑得像剥了壳的煮鸡蛋,可把我们羡慕坏了。” “侯夫人,快给我办入会!” 奚云岫定了规矩,只有会员才有购买面膜和面霜的资格。 所以哪怕这群姑娘,入宫后就再没有光顾养生馆的机会了,也依然要入会员。 大不了以后让家中的亲人,到养生馆报她们的会员号,帮她们代购面膜面霜,偷偷送进宫里。 奚云岫笑着和她们介绍面膜和面霜的效果,都是些十五六的小姑娘,围着奚云岫叽叽喳喳,让奚云岫有种置身花丛的感觉。 啧,大昭皇上的艳福不浅。 可奚云岫转念一想,当今皇上也不过十五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大概也还对花丛没太大兴趣。 奚云岫只要想到,秀女入宫后,整个后宫皇上妃嫔的平均年纪,都没有十八岁,就一言难尽。 这个世界好像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介绍完,奚云岫就让雨燕来招待她们,去体验养生馆里的大保健。 葛蔷冷着脸:“哼,弟妹请我来,就是炫耀你如今和这些权贵之女交好,来打我的脸? 我告诉你,我再如何,也是出身于兵部尚书家,而你只不过是个苑马寺少卿的女儿。 在这一块,你永远比不上我!” “大嫂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奚云岫佯装不解的歪歪头。 “出身是不能改变的,与其去计较无法改变的过去,不如用这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 我请大嫂来,自然是有做好事的机会,想介绍给大嫂啊。” 葛蔷警惕:“你有这么好心?” “什么话!咱们可是一家人!”奚云岫义正词严:“婆母盼着咱们家和万事兴,我这个侯府主母,自然得孝顺婆母,为婆母的愿望做努力。” 葛蔷不屑撇嘴,小声嘀咕:“马屁精。” 但葛蔷是有些畏惧夏文君的婆婆权威的,奚云岫扯了夏文君的大旗,葛蔷不得不低头。 嘴上,却依旧保持着她的清高傲慢:“说给我听听,是什么机会。” “大嫂地震施粥,女菩萨的美名,名满燕京,震后大嫂销声匿迹,那些得了大嫂恩惠的人,报恩都找不到地儿。 这是何等做好事不留名,大公无私的精神啊!”奚云岫感慨。 葛蔷一脸便秘相,她是不想留名,自己想销声匿迹的吗? 还不是奚云岫背刺了她一手,害她自掏腰包去赈灾! 葛蔷的父亲,是兵部尚书的庶子,虽也出息,在朝廷混了个一官半职,往来出入,也打能打着尚书府的名头。 但尚书府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嫡子继承,葛蔷的父母的家底,都是纯靠他们自己攒的。 葛蔷的嫁妆,也是她父母出的,尚书府后来又补贴了点。 所以葛蔷名义上是尚书府的小姐,出嫁走的也是尚书府的正门,可嫁妆规格,总归没那么高。 再加上葛蔷没什么经营的天赋,嫁妆里的铺子都倒闭了,只剩下几片薄田,供她生活开支。 她倒是想趁着女菩萨美名传扬之际,再多做些善事,让她的名声更盛一些。 奈何,囊中羞涩,她有那个沽名钓誉的心,也没那样做的实力。 只能装作对名声不在乎的清高模样,好像‘女菩萨’的昙花一现,是她故意为之。 她就是这般低调,善良,有内涵。 可奚云岫这般讲她,又让葛蔷愤懑,怀疑奚云岫不是在说好话,是在故意说反话讽刺她。 葛蔷咬牙:“你什么意思!” 奚云岫眨眨眼睛,理所应当道:“大嫂视名利为粪土,这种精神值得让人学习。 可如果不把大嫂‘女菩萨’的事迹,宣传出去,如何能让人学习? 做善事的人,不该被埋没,所以我打算让大嫂你,去和我养生馆的会员们接触,让大嫂给她们讲述自己都做了哪些善事,都有怎样的心路历程。 说不定会有许多夫人,以大嫂为偶像,一起投身积德行善的事业中。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啊!” 葛蔷还是怀疑奚云岫的动机,可奚云岫描述的那个画面,她想想确实美到她了。 那些权贵诰命夫人,都敬着她,赞美她的善良,提起贤德,燕京城的人都会想到她。 她会成为美德的代名词,谁见到她都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葛蔷飘飘然,仿佛踩在云端,不过很快她就脚踏实地了。 因为她没钱。 造名造势都需要银子,她要是能掏得起,还用得着奚云岫嘚吧嘚吧的,搁这给她提议? 她早自己干起来了,说不准已经是许多命妇的至交好友,奚云岫都得舔着她,巴结着她走关系。 哪里会成现在这样! 葛蔷冷哼拒绝:“我平时要礼佛,没那么多时间。” 奚云岫遗憾:“大嫂也看到我的养生馆有多火爆了,我本想,如果大嫂愿意奉献爱心,将爱心传递出去的话,就送两支原始股给大嫂你。 两支原始股也不多,就是每个月能拿到一百两分红这样子。 看来是弟妹唐突了,大嫂对金钱不感兴趣,我这是在侮辱大嫂的人格啊,我真该死。” 葛蔷陡然睁大眼睛,不是,你说每个月的分红有多少? “话又说回来,将行善之事,传播出去,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也是在修佛。 我每天虽然很忙,但抽出些时间,做这些事,也不影响什么。” 奚云岫笑眯眯的看着她:“那咱们就谈谈,行善之事,该怎么落到实处吧。” 两人聊着,奚云岫还请葛蔷免费做了次肌肤护理。 大保健是没请,毕竟一套下来很贵,葛蔷主打一个白嫖,又不付钱,奚云岫自然不会主动去当这个冤大头。 做善事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要有扶贫的对象,要实实在在的建善堂,帮助贫困户脱贫。 葛蔷做完肌肤护理,就很有干劲的回侯府,写计划书了。 ……并且没发现,奚云岫都没给她办养生馆的会员。 第114章 跟着靖远侯夫人脾气也见涨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雪庵院的秋千上,奚云岫悠闲的荡着秋千。 容妙婧任劳任怨的在秋千后面推着,耳朵里听着奚云岫讲述,是如何给葛蔷找事情做的。 容妙婧:…… 八岁但已经在葛蔷身上,见识过各种人心自私复杂,过分早熟的小女孩,此刻只想说。 “婶婶,你是真黑啊。” 养生馆只允许会员进,奚云岫只带葛蔷去养生馆体验一次,全然不提给葛蔷办会员的事。 也就是说,葛蔷要想再进入养生馆,去结识那些出入养生馆的贵妇人贵小姐,就得自掏腰包,办会员。 奚云岫口头答应的分红没拿到,便得先给奚云岫一笔会员费。 真是无商不奸!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嗷,你就说,我答应你的事办好了没?” 奚云岫:“你娘忙活她的慈善事业去了,对你的关注度就少了,你就说是不是吧。” 容妙婧沉默,确实是这样。 葛蔷好面子,这么大的慈善面子工程,办好了有可能名扬燕京,乃至整个大昭。 还手握分红这么一大笔预算! 葛蔷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可不得殚精竭虑,力图做好这桩事。 当然就顾不上容妙婧了。 容妙婧心情还是很复杂的,葛蔷忙别的事情,就不会再控制她了。 可葛蔷因为面子活,就一点都不管她了。 证明她这个女儿,在葛蔷心里,还没面子重要。 还是挺受伤的。 秋千渐渐停了下来,奚云岫扭头看向容妙婧,默默叹了口气。 她还真是见不得孩子失落啊。 奚云岫抬手揉揉容妙婧的脑袋:“好孩子,我给你娘的那两支原始股的价值一千两,帐记在你身上,待会儿别忘了把欠条签上。” 容妙婧:…… 这下是没功夫伤春悲秋了。 要被奚云岫气死了。 “婶婶!我才八岁,你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没说让你现在还,来日方长嘛。” “可恶啊,你这样的黑心商人,应该被挂在城墙上!” 葛蔷做好慈善计划,踌躇满志的前往养生馆,被雨燕告知,没有会员,不能和养生馆的会员接触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又返回侯府,找奚云岫,想试试能不能从奚云岫这里,白拿一个会员。 被宋越告知,今儿是学堂放假的日子,奚云岫领着三小只,约了淮南王妃去郊外学骑马,晚上会在田庄留宿,这两天都不回来。 葛蔷天都塌了。 她好面子,要是被奚云岫知道,她是因为没有会员,特意等奚云岫回来,送她会员,不就是像是在乞讨吗? 葛蔷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得像个乞丐。 葛蔷咬咬牙,拿了自己的体己钱,到养生馆开了个会员,总算进入了养生馆里。 另一边,燕京郊外的马场。 奚云岫领着三小只去挑选小马。 他们的武术师父蓝田,指导着他们,怎么和小马熟悉,骑马的正确姿势,以及种种注意事项。 奚云岫也听得仔细,毕竟,末世时,马这种生物已经灭绝了,她倒是看过一些教马术的书。 但是和活的动物沟通,和做菜不一样。 做菜只要看准调料剂量,火候控制到位,基本就不会难吃。 可动物…… 只靠奚云岫脑子里的理论知识,是驾驭不了的。 于是奚云岫很乖巧的,和三小只一起排排坐,仰着脑袋听蓝田讲课。 不懂的地方,还举手踊跃发言。 蓝田被四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忍不住脸热。 奚云岫问他问题时,他都不敢注视奚云岫的脸,手忙脚乱的摸着马的鬃毛。 这马场是淮南王名下的产业之一,淮南王妃到了这里,跟进了自己家一样。 根本不用人侍候跟着,淮南王妃自己就精准的来到马厩。 摸着马匹,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你要是想骑,尽管到马场上跑,何必露出这种样子。” 淮南王妃吓了一跳,转身垂下眼睑:“王爷,您怎么来了。” “啧,本王的王妃最近蜕变得如此光彩照人,本王当然得用心盯着点。”淮南王道。 淮南王妃扭过头去:“王爷若是不喜,妾身再换回以前的装束。” “本王何时说过本王不喜了,是你自己非要把自己打扮得沉闷,如今倒是怪到本王头上了。” “是妾身的错,妾身去一旁反省了,王爷请自便。” 淮南王看着王妃离去的背影,气笑了:“得,跟着靖远侯夫人玩耍,不光学会化妆打扮了,脾气也见涨了。” 蓝田守着三小只顺利骑上了马,奚云岫见蓝田在她身边,模样很拘谨,识趣的离开。 这种上司盯着下属干活的紧张感,奚云岫不是不懂。 反正蓝田是专业的,三小只身边又有好几个马场的师傅看着,摔不着,索性走远。 她也打算挑一匹马,试试骑一下。 蓝田目送奚云岫的身影消失,目光迟迟没能收回来。 奚云岫在的时候,他紧张,不在,他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蓝田摸摸自己的脑袋,把这归结为……他太欠了! 夫人人那么好,在他做了三位小少爷的武术师傅后,月钱都给他增加了许多。 还经常对他,和侯府的护院兄弟们嘘寒问暖。 他怎么能在夫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扭捏,甚至不敢抬头看夫人。 夫人在旁边的时候,不敢看,夫人走了,又巴巴的瞅。 他这是要干嘛啊! 蓝田愤恨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那边刚骑着小马跑了一圈,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容彦:? 他就知道,这群学武的武夫脑子不好使,莫名其妙就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容彦看向追着从他身后,骑马跑来的容彰和容祈,心里暗下决心。 他要好好学习,扛起全家智商的大旗。 他要是不努力,等他这两个哥哥学成武夫脑子后,全家除了娘亲,就一个聪明脑袋都没有啦! 容彦同情的看着自家两个哥哥,只看得后者满头雾水,纷纷跳下马,对容彦嘘寒问暖。 “彦儿怎么了,是骑太久累了?” “还是马鞍太糙,磨大腿了?” 三兄弟其乐融融,奚云岫也在马厩遇到了发呆的淮南王。 在养生馆的推广上,奚云岫借了淮南王府的势,这会儿哪好意思对王府的男主人视而不见。 只好堆着笑去打招呼,准备问了好就开溜。 然而淮南王似乎没注意到奚云岫的敷衍,深沉的问奚云岫:“侯夫人,你说,王妃是不是不爱我了?” 奚云岫眼睛瞪得像铜铃。 第115章 没病就去跑两圈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啊?我请问呢? 奚云岫是不知道淮南王和王妃之间的过去,但就算曾经有爱,在淮南王常年的寻花问柳中,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至少奚云岫是绝对不会喜欢一个花心大萝卜的。 何况这个萝卜,还是个胖萝卜。 等等,胖? 奚云岫眼睛一亮,笑眯眯的对淮南王道:“王爷,臣妇不是王妃肚子里的蛔虫,王妃是怎么看待王爷的,臣妇当然猜不透。 但臣妇想,无论任何人,都拒绝不了一个帅气健康的成熟男人的示好。” 淮南王睨她:“侯夫人的意思是,本王不够美貌成熟,所以不得王妃喜欢?” “怎么会呢,王爷玉树临风,否则怎么有能力,拥过那么多佳人在怀? 臣妇指的是,王爷的身体,不太健康,毕竟王爷常年宿在青楼……嗯,我想王妃就是为王爷的健康考虑,才和王爷疏远的。” 奚云岫张口就来。 酒色会掏空人,是常识。 淮南王自诩人间清醒,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但知道归知道,在诱惑和自制力之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前者胜出。 人人都知道要好好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可是能沉下心专注看书,从不摸鱼开小差的,绝对是少数。 人人都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可控制不住熬夜的,也占据大多数。 淮南王从作为上看,也是缺乏自制力的那一类。 但淮南王给他的放纵,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他人间清醒,他沉沦是因为看透了俗世污浊,又改变不了,索性和光同尘。 奚云岫称之为,挽尊。 不过也是基于淮南王的挽尊,给了奚云岫突破口。 王妃是因为王爷的身体被酒色掏空,才不敢和王爷亲近,怕到时候情难自禁,给王爷的身体雪上加霜。 男人,不会承认自己虚。 不管是肾虚,还是体虚。 偏偏奚云岫没有明说,淮南王更不会自己点明承认自己虚。 淮南王只是生气,脸上的赘肉都颤了颤:“本王很健康!” 奚云岫语重心长:“王爷,讳疾忌医是不可取的。 您要是执意认为自己身体没毛病,那您跑两步,绕着马场跑两步,您看看您喘不喘就完了。” “跑就跑,你给本王看着!” 这是男人的尊严之战,淮南王脑子一热,就去马场上跑步了。 结果不出奚云岫预料,刚跑了两百米左右,淮南王就气喘吁吁,呼吸沉重,鼻息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奚云岫最近每天带着三小只晨跑,加上恢复训练,末世的身手恢复了有八成左右。 很轻松的就追上了淮南王,一脸沉痛:“王爷,您这是何必呢。” 淮南王弓着身子,双手扶在膝盖上,也是后怕。 爱不爱的先放一边,他喘成这样,不会真病入膏肓要死了吧? 没人不怕死,这会儿淮南王是真的慌。 “咳,侯夫人,明明半个月前,御医来王府把平安脉,说本王身子无恙啊。” 御医不可能是庸医,怎么就没发现他有病? 奚云岫高深莫测:“王爷,御医的诊断没问题。” 她达成自己的目的,也不能砸别人的饭碗,更不能得罪大夫。 “因为王爷的身体确实没病,王爷应该见过刚摘下了的新鲜水果吧。 新鲜的水果,外表光泽,水分饱满,充满生机,可只要晾上一段时日,光泽和水分就会流失,再过些时日,果子就会萎缩。 但仅仅是光泽和水分流失,不能说果子染了病,果子只是丧失了一些生机而已。” 淮南王嘴角一抽,拿果子来模拟人衰老死亡的过程,岂不是更可怕? 不过他确实明白了奚云岫的意思,他没病,只是酒色让他体内的阳气流失过多了。 “难道侯夫人有办法让本王恢复如初?” 奚云岫道:“王爷想多了,臣妇是个凡人,哪有那种神奇的能力。 但是王爷应该也听说了,臣妇开了家养生馆,所谓养生,就是蕴养人的精元,尽可能的减缓人体生机流失。 臣妇看王爷的状况,就很适合到养生馆里来调理一下。” 淮南王嗤笑一声:“好你个靖远侯夫人,忽悠得本王王妃,到你那办了个会员,没几天就去你的养生馆,在王府也天天敷面膜。 这还不够,竟然把主意打到本王身上了。” 奚云岫自信道:“莫非王爷不喜欢王妃身上的变化?” 要是不喜欢,一个整日眠花宿柳的花心大萝卜,也不会抑郁的搁这问王妃爱不爱他的问题了。 淮南王确实无话可说,轻咳一声:“真的有效果?” “自然,臣妇还相信,改变后的王爷,绝对会令王妃喜欢。” 淮南王身体基数大,体脂率高,稍微制定一个减肥计划,脂肪就能咔咔掉。 到时候别说淮南王妃,无论淮南王的哪个熟人,都得吓一跳。 有淮南王这么个典型例子,养生馆的男性客源,不就来了? 奚云岫心里的算盘打得咔咔响,面上却不显露,依然恭维着淮南王。 淮南王知道,奚云岫的盛情邀请下,肯定别有目的。 奈何,他确实心动啊! 无论是蕴养身体,还是让王妃喜欢,他都想要。 所以,哪怕奚云岫甩出的是直钩,他这条鱼也得咬钩。 “行,但是本王有个条件,你的养生馆现在出入的都是女人。 本王一个男人,要是过去,不像样子,本王又不是那群女人,在你那涂脂抹粉的,传出去让人以为本王娘气。 你得给本王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本王也去了养生馆!” “王爷的吩咐,臣妇定然做到!那王爷回去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情。 明天傍晚,王爷从养生馆的后门进去,臣妇给您单独安排一间房,您住下。 臣妇给您亲自制定养生方案,只需半个月,就会有效果。” 淮南王不想声张,奚云岫更不愿意淮南王声张。 毕竟淮南王在外的名声,实在是难听,她这里的女客知道了,还不得吓跑? 可淮南王在养生馆的事情,又不可能隐瞒,她还指着淮南王带来男性客源呢。 奚云岫摸着下巴,看来只能在养生馆的空间布局上做文章了,还有…… 第116章 奚云岫被劫持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你是说,王爷要在养生馆住下,想要挽回本妃的心?”淮南王妃嗤笑一声。 “侯夫人说谎也不打草稿,满燕京的人,谁不知道,本妃不得王爷喜欢。 王爷宁可在外面抱着青楼女子睡,也不回王府碰本妃,没有丈夫的宠爱,本妃是满燕京的笑话。 你现在告诉我,王爷爱我?” 淮南王妃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淮南王爱天爱地爱空气,都不可能爱她,奚云岫这是在说谎骗鬼呢。 淮南王妃从用了奚云岫的面膜面霜后,显老的法令纹淡化了许多,整张脸看上去不再是耷拉着,也青春明媚了许多。 讽刺嘲弄的话,说着时,也带上了少女该有的娇嗔。 但是奚云岫希望,淮南王妃的嗔怒,是对着淮南王,而不是她。 我又不是你老公,你冲我撒什么娇嘛! 奚云岫不得不默念三遍“客户至上”,调整好待客情绪,委婉道:“可是王妃,王爷要是不爱你,为什么会迎娶你? 王妃不妨想想,王爷他只是个闲散王爷,行事偶尔出格到,太皇太后都管不了他。 如果娶王妃娶的不是他喜欢的,他早就大吵大闹了,哪能乖乖成亲。” 淮南王妃一怔,犹豫道:“你的意思是,他真的爱我?” 奚云岫:“爱是一种感觉,只能是当事人从细节中感受,臣妇哪能知道,王妃和王爷之间相处的细节? 但是,王爷对臣妇说,他下定决心改变,是因为王妃,王妃不妨观察王爷是否能坚持改变下去,来感受王爷对您的爱意。” “你说的对,”淮南王妃道:“养生馆里还有没有别的空房间?要能看见他,但他发现不了我的地方。” 奚云岫:“有一处阁楼能看到王爷的住处,就是位置有些高,臣妇到跑海运的商人那,入手了一只望远镜,王妃可以用望远镜去观察王爷。” “好,就这样定了!”淮南王妃的眼睛亮晶晶。 奚云岫:…… 好像勾起来王妃的偷看癖好…… 不过无伤大雅! 总之,淮南王夫妇都被她给整进养生馆里住了。 等事情揭开的那一天,传出去也是淮南王夫妇同在养生馆。 淮南王是花名在外,可夫妻俩同在,肯定不会造次。 这也是对养生馆,和来养生馆会员们,名誉上的一种保护。 又和淮南王妃寒暄了几句,淮南王妃说累了,要回去休息,奚云岫才得以离开。 奚云岫又去嘱咐蓝田,好好看着三小只,自己先回庄子,找邵毅帮忙跑腿办事。 她写了张字条,上面写明要雨燕打扫出来养生馆里的哪间院子,都要置办些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是在院子与别处的小门给封上,将养生馆彻底隔开成两个部分。 “邵毅,你快去吧,告诉雨燕,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办好。” 邵毅也不多问,揣好信纸,就要离开,临走想到什么,撤回步子,跟奚云岫禀告。 “主子,您带小主子们往来的路上,最好多带点人。 今儿附近似乎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但又不知道那些人在干嘛,小的担心那些人不怀好意。” 奚云岫疑惑:“乱七八糟的人?查不到他们的身份吗?” 邵毅摇头:“回主子,那些人看起来脸生,似乎是外地来的。 但衣着华贵,有些人还穿着花锦!小的判断,他们应该也不是走投无路落草为寇的人,像是大户人家豢养的打手。” 锦有着‘一寸锦,一寸金’的比喻,足见其贵重程度,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能穿得起锦缎,就不可能堕为草莽。 另外,大昭不允许豢养私兵,亲王侯爵能养的亲兵数量,都有着严格的控制,且在朝廷登记在册。 除非人没了,或是病退了,才能补上新人。 但像护院、或是与某些江湖师傅交好,奉为门客,却没有限制。 这就让许多权贵钻了空子。 不养兵,但是他们养打手门客,专门替他们做脏事儿。 如果是某些人的打手门客,埋伏在此,大约是为了私人恩怨。 而这种,背景都很深,要是过路人不小心被牵扯进去,哪怕丢了性命,打手们都不会怕。 因为他们背后的人会摆平。 所以邵毅发现那些人的动静后,就通知了田庄,和附近村落,让大家都夹紧尾巴,谨慎出行。 就怕不慎卷入其中,丢了小命,遭了那无妄之灾。 奚云岫记下了:“谢谢你提醒,你路上也小心,实在不行,你去雨燕那后,就别回来了,直接在养生馆住一夜。 等这群乱七八糟的危险分子走了,你再回来。” “谢主子体恤!” 奚云岫惦记着还在养马场的三小只,立即动身去接人。 田庄周边,是几个村落,不远处是淮南王的别院,马场和淮南王的别院距离不远。 邵毅告诉了她,那群危险分子的活动范围,完美的绕过了淮南王的别院和产业范围。 想来也是做过调查的,并且也惹不起淮南王,特意避让了。 这么说,前往马场的这一路,应该还算安全。 奚云岫不敢掉以轻心,路上还是提高了警惕,坐着马车,身边多带着一个护院。 马车顺利行至半路,厮杀和利刃破空的声音,突然朝马车袭来。 马夫怕惊了马,立即勒马停车,护院立即跳下马车保护,并高喊。 “这是靖远侯府的马车,贼子焉敢造次!” 自报家门,一来是震慑这群人,敢伤害侯府的马车,侯府一定会追究到底。 二来是告诉这群人,他们是侯府的,你们找人了结恩怨,别牵扯到侯府。 但对方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小子就是往这边跑的,不能让他溜了。” “一旦让他活着跑了,事情就麻烦了。” “说不定那小子就躲在马车里,兄弟们冲!” 靖远侯府的护院,都是容忱选的,身手都不错,饶是如此,也双拳难敌四脚。 很快有人闯上马车,将奚云岫拽了出来。 钳制住奚云岫的人,把刀横在奚云岫脖子上,吆喝道:“陈柏川,老子知道你就在旁边看着。 老子数三个数,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你不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吗?这个女人若因你而死,老子看你还好不好意思,当这个英雄!” 第117章 卧槽,碰瓷儿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的母语是无语。 不是,大袜子,你说的是人话? 你和陈柏川有恩怨,你去干陈柏川啊,关她一个路人什么事? 拿她这个路人甲去威胁陈柏川,但凡陈柏川道德水平低一点,就不会自投罗网。 而且陈柏川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好像是容忱的那个死对头。 奚云岫随身携带的匕首,无比丝滑的落入她掌中攥紧。 她现在就希望陈柏川能聪明点,别没头没脑的跳出来。 现在劫持她的人,注意力全在搜索陈柏川上,她在等劫持她的人,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刻,瞬间用匕首一击反杀。 若是陈柏川突然冒出来,那劫持她的人,很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割了她的喉。 毕竟,目标一旦出现,人质就成了累赘。 至于放走人质? 奚云岫想,这群人怕是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选项。 陈柏川是在朝堂有名有姓的侯爷,这群人都穷追不舍的追杀,何况她这个路人甲。 如果她是这群人,她也要斩草除根。 终于,奚云岫逮到了反杀的机会,也就在匕首尖往劫持她的人心口刺入时。 陈柏川浑身狼狈的站出来道:“我,在这里!你快把无辜给放了!” 劫持奚云岫的人,身子一转,手上用力,果然要动刀杀了奚云岫,好在解决了奚云岫后,专心对付陈柏川。 大刀在奚云岫白嫩的脖子上划了道口子。 可惜奚云岫的动作更快,捅向对方心脏那一刀,又狠又快。 那人瞬间失了准头,捂着伤口倒退,看向奚云岫的眼神充满愤怒。 “啧,还是偏了。”奚云岫皱着眉头。 都怪陈柏川出现的不是时候! 奚云岫顾不得许多,上去一匕首封了那人的喉。 动脉血瞬间喷出,溅了奚云岫一身。 奚云岫完全不以为意,飞快略到那人的同伙身边,割喉、捅心。 那边的护院本来见奚云岫被劫持,怕自己轻举妄动了,会害得奚云岫被伤害。 如今见奚云岫那么猛,立即夺了把刀,和奚云岫一起咔咔乱杀。 那群人见奚云岫的人那么猛,这次显然是没法把陈柏川的命留下了,干脆直接撤退。 “穷寇莫追。”奚云岫理了理披散下来的发髻道,转头看向呆愣愣的陈柏川。 “我们都是因为你遭的无妄之灾,你还不过来赔罪?” 陈柏川逆着光,落到他视野里的,是衣裙带血,眉眼凛利,发丝飘扬的潇洒少女。 他的心脏怦怦加速,刚要张口说些什么,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上。 奚云岫:卧槽,碰瓷儿啊! “夫人,现在要怎么办?”护院问道。 奚云岫撇嘴:“还能怎么办,肯定不能见死不救,把人抬到马车上带走。” 得,她继承了容忱的家产,还继承了容忱的死对头! 路遇这么一遭,奚云岫从马场接走三小只后,便让蓝田把三小只送回侯府了。 顺便还让蓝田去顺天府报案,说明情况,让官府派人来处理郊野上的尸体。 尽可能的,把靖远侯府放在无辜的位置上。 当然,也隐瞒了救走陈柏川的事。 至少在明面上,和陈柏川扯开关系。 毕竟,刺杀陈柏川的人,奚云岫哪怕不知道是谁,也能猜到对方权势滔天不好惹。 能和他们的恩怨撇多远,就撇多远。 不过,她在遇上那波人时,自爆了家门,那群人逃回去,肯定会跟幕后的人汇报。 如果对方是个讲道理的,那靖远侯府自然安然无恙。 可若是对方小肚鸡肠,睚眦必报……靖远侯府也得做好应对准备。 所以,奚云岫把陈柏川扣在了田庄里养伤。 好歹得从陈柏川嘴里问清楚,他得罪的人是谁。 只有知道了,奚云岫才好考虑对策,实在不行,她也不是不能主动把陈柏川交出去。 陈柏川一直昏睡到深夜才苏醒,看到周遭陌生的一切,恍惚了许久,才回忆起自己获救了。 “你醒了。”奚云岫听见动静,打着哈欠走进里屋。 把陈柏川扣下的事是秘密,奚云岫没声张,怕有人说漏嘴,连柳娘都没告诉,只通知了邵管事。 这也导致了,给陈柏川疗伤照顾的事,得奚云岫亲力亲为了。 陈柏川体质不错,身上的伤涂了金疮药也没发热,会晕厥单纯是失血过多。 这会儿恢复了,也就醒了。 奚云岫早已换下血衣,穿着从柳娘那借来的浅色棉麻裙。 在昏暗的油灯下,侧颜轮廓柔和了许多,眉眼也显得温柔。 陈柏川望着眼前清雅的女子,才敢相信他的记忆没有混乱,也没记错。 他确实是被一个漂亮的女子救了。 “嗯,多谢姑娘相救。”陈柏川莫名有些羞涩。 奚云岫没留意陈柏川暗搓搓的少男心思,而是道:“追杀公子的人说,公子是陈柏川,那个宁阳侯陈柏川。 可公子既然是侯爷,那些人为何还敢追杀公子?” “说出来怕吓着姑娘,”陈柏川苦笑道:“追杀我的人,是辽王。 我虽是个侯爷,但在王子皇孙面前,也算不上个人物,只要能无声无息的将我杀死,他们有一万种办法,让我变成自然死亡,或是死于意外。” 辽王? 奚云岫没听说过,应该是以前分封到封地的亲王。 回去叫邵毅打听打听。 奚云岫面上莞尔:“那侯爷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了。 那些歹徒逃走后,我便到顺天府报了案,有官府出面,辽王应该不敢再对侯爷出手了。” 陈柏川只觉得面前的女孩真是单纯善良,如果报官就能震慑到恶人,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仗势欺人的恶霸了。 但他也没多解释,怕吓着奚云岫,只是道:“希望如此,真是谢谢姑娘了。” “不过,侯爷是怎么得罪的辽王,竟然要对侯爷痛下杀手。”奚云岫一脸好奇。 陈柏川目露厌恶:“还不是辽王不做人!他侮辱打死了朝廷长史,谎称其是突发恶疾病逝。 那位长史与我宁阳侯府有旧,我受长史的亲眷所托,亲自去辽王封地调查。 竟发现这辽王到处强抢民女,尤其好嫁了人的女子,连他自己的亲姊妹都不放过!” 第118章 人渣就该呆在该呆的地方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竟然这样!那朝廷都不管的吗。” 奚云岫皱眉,这也忒畜生了,因为是分封的亲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作恶吗! 陈柏川无奈道:“不是没人管,那位被辽王捶死的长史,就曾多次向朝廷上奏过辽王的荒唐行径。 只是辽王每次运气都很好,之前上奏弹劾,遇上了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朝廷没空理会藩王的事。 这次遇上地龙翻身,朝廷忙于各地赈灾……这次我是带着一位受害郡主写的诉状,帮郡主伸冤的。 如今朝廷风平浪静,希望这次能惩治了这个畜生!” 奚云岫同情的看着陈柏川:“那我劝你最好尽快,因为朝廷很快就有事情要忙了。” 陈柏川惊讶:“什么?” “皇上在选秀,秀女应该也是在这几天入宫,这次还会选出皇后。” 皇上大婚,皇后入主中宫,朝廷自然要大办一场。 任何事情,都压不过大婚的风头。 陈柏川脸色一白,立即就要从床上下来,往燕京城去。 “我应付辽王派来的杀手,耽误太久了,不行,这事……” “别乱动,你的伤势还没好,”奚云岫摁住他:“何况这个时间城门是关着的,你也进不了城。” “可是……” “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袖手旁观,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奚云岫做了决定,人渣就应该呆在人渣该呆的地方,比如,火葬场。 虽然大昭并不流行火葬,但辽王可以尝个鲜嘛。 无伤大雅。 陈柏川满眼感动:“姑娘心地善良,一定好人有好报。” 奚云岫毫无曾经想把他交出去牺牲掉的心虚,坦然道:“侯爷快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出发进城。” 天蒙蒙亮,邵管事便驾好马车,带奚云岫和陈柏川进城。 刚好卡着城门打开的时间进城,陈柏川带着状纸,进宫告御状。 见陈柏川进了宫,邵管事问道:“主子,咱们要等着吗?” “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咱们走吧,如果他有需要,会自己到田庄找咱们的。” 奚云岫让邵管事把她送回靖远侯府,再驾车回田庄。 新提拔到雪庵院,代替雨燕位置的二等丫鬟,名叫飞鸢。 是奚云岫对侯府各处的人考察过后,调任过来的侯府家生子。 “飞鸢,昨晚三个孩子睡得还好吗?”奚云岫回来的早,还没到三小只起床的时间。 再加上今天休课,三小只赖床也是允许的。 飞鸢小声回答:“三位少爷都很懂事,没有因为夫人没回来就吵闹。 就是三位少爷自己的房间不回,非得在夫人您的房间睡下,奴婢劝过,三位少爷不听。” 奚云岫轻手轻脚的打开自己的卧房门,看到睡得四仰八叉的三小只,忍俊不禁。 从卧房退出来,低声道:“无妨,你提醒到了就够了,他们三个有自己的分寸。” “是。”飞鸢默默记下,这和她以前父母教给她的侯府规矩,不太一样。 像是孩子晚上必须分出去住,交给嬷嬷照顾。 二爷家的祯儿少爷,二爷夫人无论多宠爱,夜里也是让嬷嬷带到别的房间住的。 但在夫人这里,就没有这个规矩。 可说夫人溺爱孩子吧,又会不管小少爷多不乐意,怎么撒娇卖萌,早上都得起来跑步,锻炼身体。 做下人最重要的,就是适应不同主子的习惯,少问多做。 伺候的好了,才有得提拔和赏钱的机会。 她的前两任就是明晃晃的例子,云雀吃里扒外,死了。 雨燕忠心,现在到养生馆做事了,里外里接触的都是贵人! 奚云岫很满意飞鸢的乖觉,派她到养生馆唤来邵毅。 这是给飞鸢和奚云岫的自己人接触的机会,有点脑子的都明白,这是要把她当心腹培养。 飞鸢高兴的领命。 奚云岫暂且无事,索性去小厨房给三小只做早食。 五花肉和一部分虾仁剁泥,拌上另一部分切好的虾仁丁调味。 面皮擀得薄薄地,改刀成均匀大小的方块,每一块方面皮上,抹上一勺鲜虾肉馅捏上。 沸水里滚一滚,面皮薄如蝉翼,透出里面粉粉的馅心。 再用酱油、料粉混合,浇上一勺老母鸡吊的鸡汤,把煮熟的馄饨从锅里捞出来,往汤碗里一放。 撒上青翠的葱花,点上两滴香油。 容彦闻着味道就飘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眼睛,看清奚云岫,激动的跑过去抱住奚云岫的大腿。 “娘亲,你回来啦,我就知道自己没闻错!” 奚云岫噗嗤一笑:“你啊,是靠什么来认人的?” 容彦用小脸蛋蹭着她的大腿撒娇:“娘亲~昨晚娘亲不在,没有陪着彦儿睡觉,彦儿都没睡好。 以后娘亲别再抛下彦儿了,好不好?” 奚云岫挑眉:“可我回来去看了你们,一个个睡得都跟小猪似的,哪里有没睡好的样子?” 被拆穿,容彦害羞的埋头,顾而言他:“娘亲做的馄饨好香呀,彦儿去洗漱,陪娘亲一起吃早食!” 奚云岫揉揉他的脑袋,由着他去。 容彰和容祈还没睡醒,奚云岫就只煮了两碗馄饨,带到小室和容彦一起吃。 不过馄饨都是包好现成的,等容彰和容祈醒了,直接煮一下就好了。 正吃着间,飞鸢领着邵毅过来了。 “主子,您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奚云岫对邵毅道:“你听说过辽王吗?我需要打听这个人的资料。” 邵毅想了想:“辽王是太祖爷的孙子,人一直在他的封地。 调查他的详细资料,有些困难,但他是成年后去的封地,成年前住在燕京。 小的应该能扒出一些,他的过往资料来。” “好,那就调查他的过往吧,”奚云岫嘱咐:“记得一定要低调,一旦被察觉发现了,就撤出来。 还有,不要自作聪明的找人去辽王封地,陈柏川调查辽王被发现,就遭到了辽王穷追不舍的追杀。 何况是你,真出了事,我未必能保得住。” “是!”邵毅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神色郑重。 “对了主子,小的昨儿又听说了一件事,和那位狠人太监有关的。” 第119章 可把容彦羡慕坏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皱眉:“和汪摇有关?” 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听邵毅说完,确实不是好事。 起因是锦衣卫的一个校尉,觊觎忠勇前卫的一个百户妻子的美色,被那妻子拒绝,便怀恨在心。 不久百户病故,那校尉就诬陷那妻子伙同邻居,给百户下毒,百户是被毒死的。 那校尉仗着锦衣卫的权势,将那妻子和邻居一家,告到顺天府,屈打成招,判了死刑。 大昭对死刑案子审查严格,案子经地方辖府审理后,卷宗要递交中枢,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轮覆审。 三个部门审核意见一致后,再递交皇上勾决,有了旨意驾帖,才能执行死刑。 顺天府将这桩案子的卷宗交上去后,刑部与都察院都批示了。 到了大理寺卿薛大人手里,发现卷宗供词前后不一,认为有屈打成招的嫌疑,将卷宗打了回去。 本来这都是正常流程,奈何都察院里,有个汪摇的拥趸,认为此案牵扯到锦衣卫。 而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何邦,是汪摇的侄子。 薛大人卡这个案子,就是在给何邦下马威,跟汪摇过不去! 汪摇在朝拥趸甚多,势力庞大,但反对汪摇的人也不在少数。 案子攀扯到朝廷势力之争,那争论的焦点,就不光是案情了。 最终,这件事惊动了皇上,皇上下旨令都察院御史,重新彻查此案。 负责重查的御史,不属于汪摇的拥趸,很认真的查了案子,确定那妻子和邻居,并未对百户下毒。 皇上便下旨免除了那妻子和邻居的死刑,又痛斥了刑部、都察院办案不利,锦衣卫招惹事端,三方斗罚俸三个月,以示警告。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可何邦不满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被罚俸,找到最开始诬告的那名校尉。 校尉怕自己谋夺美色不成,去诬告陷害的事情败露,被何邦收拾,咬死自己没有诬告,说的是事实。 何邦便认定,是薛大人从中捣鬼,抓了那妻子和邻居,带到午门口拷打,逼问口供。 那妻子和邻居承受不住,再次被迫认了罪。 何邦带着再次审问出的结论,上奏皇上,皇上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将那妻子和邻居、驳回案件重审的薛大人判处死刑。 那个查出真相的御史,和牵连到的其他官员,官降三级。 只是何邦没想到,薛大人为人清正廉洁,明察秋毫,是百姓心中的好官,为他请命者不计其数。 蔡祭酒那次,只是惊动了国子监的学子,和一部分文人。 但薛大人,就连汪摇家的家仆,都为薛大人惋惜落泪。 汪摇怕激起民愤,更怕为薛大人不平的家仆,给他暗中下毒。 不敢招惹众怒,干脆也去为薛大人求情,请皇上网开一面。 邵毅:“皇上最终赦免了薛大人的死罪,但也剥夺了官职,发配回家乡了。” 奚云岫很惋惜,一个为民办事的好官,被朝堂争斗搞得回家种地。 当然最可怜的,还是那几条被屈打成招,丢了性命的人。 汪摇一党,实在是毒瘤。 想到陈柏川带着诉状告御状,案子少不得要到大理寺里。 可大理寺没了寺卿……奚云岫道:“邵毅,你可知如今大理寺,是谁在主事?” 邵毅笑道:“主子一定猜不到,是李燃大人!李燃大人是新到大理寺做事的,侥幸没受到牵连。 大理寺的人贬官的很多,李燃大人破例获得了提拔,做了少卿。” 奚云岫挑眉:“那还真是恭喜他了,改日得登门为他庆贺一番。” 她在心里记下这桩事,大理寺里有李燃,李燃查案是很用心的,只要陈柏川能将状纸呈递上去,就可以放心了。 “麻烦让你一早跑一趟了,飞鸢,小厨房里的馄饨,去给邵毅煮一碗,在侯府用了饭再走。” 邵毅面带喜色:“谢主子赏!” 等容彰和容祈,也都醒了过来吃饭,奚云岫筛选了一下,能对三小只说的信息,告诉了他们,昨天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导致的他们必须提前回家。 像辽王做的那些腌臜事,就不能跟三小只一一讲明了。 奚云岫只说了不超过限制级的部分,比如强抢民女,侵占良田湖泊,侮辱打死人。 但这部分,已经足够三小只义愤填膺了。 容彰攥起小拳头,恨不得能打辽王一顿:“实在是作恶多端,真想现在就把他抓起来,绳之以法。” 容祈也生气道:“希望宁阳侯御状告得顺利,多放这种人在外一刻钟,就会多一个受害者。” 容彦难得的,只是附和:“哥哥们说的对!” 奚云岫笑着道:“这些是大人们要操心的事,你们还小,帮不上忙,到时候听听事情结果就好啦。 咱们的计划被这件事扰乱,你们今天只能在侯府里玩耍了。” “没关系的娘亲,我们会找永安、阿乔、和光、阿旻他们一起玩的,这次休假,他们都没有回本家。” 因为伴读和三小只不在一个课堂上课,奚云岫担心不接触的话,会培养不了感情。 索性就把这四个小伴读,都安排住在雪庵院的厢房里。 放学回到雪庵院,能和三小只一起说说话。 相处了些时日,伴读也和三小只混熟了,永安、阿乔和阿旻,还加入了三小只的晨练活动。 和光性子安静,有轻微的哮喘,身体也弱一些,奚云岫担心他剧烈运动会损伤身体,便不让他加入晨练。 可把容彦羡慕坏了。 只是奚云岫发现过和光看其他人跑步时,羡慕的眼神。 人总是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 拥有健康的人,不会觉得拥有健康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但有而不自知,对没有的人来说,是一件格外可恨的事情。 奚云岫怕和光觉得自己不合群,特意教了和光打八段锦。 这种养生慢动作,有喘疾的人也能轻松驾驭。 等和光打熟了八段锦,奚云岫决定再教和光以柔克刚的太极拳。 虽说杀伤力可能没有蓝田教的功夫大,但自保还是可以的。 “好啊,”看到三小只和伴读关系不错,奚云岫也很开心,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如果可以,别忘了叫上容礼。” 第120章 替夫人您出口恶气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三小只考虑了片刻,应了下来。 夏元桑带着容祯回娘家,夏文君不许容悃去接,容悃就真没敢去。 淳安院如今由虞北雁掌管,虞北雁为奚云岫能找新夫子给容礼开蒙,对奚云岫很感激。 待三小只的态度,也不错。 三小只去淳安院找人,必然得经过淳安院的管理者。 若是淳安院是夏元桑管着,要三小只去找容礼,三小只绝对是抗拒的。 可虞北雁……三小只并不讨厌。 奚云岫也是因为夏元桑不在,才让三小只带容礼玩的。 否则就夏元桑那个魔怔人,奚云岫还担心三小只会被欺负呢。 小孩子聚在一起没多久,虞北雁、孙霜和容妙婧都带着针线筐来到奚云岫这里。 虞北雁接手淳安院的管理权后,比以前自信了许多,冲着奚云岫露出浅笑。 “夫人,妾身叨扰了。” “无妨。”奚云岫看了看容妙婧,视线落在了孙霜身上。 葛蔷忙碌慈善事业,无暇管束容妙婧后,容妙婧就成了雪庵院的常客。 倒是孙霜…… 奚云岫和孙霜的上一次接触,还是中秋宴那次,孙霜在她和夏元桑之间,两头讨好,想把她当枪使。 奚云岫对孙霜的印象一般,但也没当场冷脸,只是语气淡了许多。 “孙姨娘的妙妍,还在襁褓中,需要人时时刻刻照看着,孙姨娘怎么不在孩子身边呆着,跑到本夫人这里了?” 孙霜讪讪:“孩子睡了,妾身想趁空给妙妍多缝几个围嘴。 听虞姐姐说,要到夫人这里做针线活,妾身就斗胆厚着脸皮来了。” 奚云岫没再说什么,孙霜此人,很会在为自己谋利的同时,把自己放在委屈的受害者身份上。 再多问孙霜几句,孙霜怕不是就要开始卖惨了。 左不过是见夏元桑不在了,做不成靠山,又跑来讨好她的,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奚云岫也拿来了她要做的针线活,是用绒布裁制的一件大氅。 容祈的册封宴上,太傅府的管家特意来送礼,肯定是聂太傅授意的。 大约是这老头想见奚云岫这个外孙女,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才别别扭扭的派管家来给个台阶。 奚云岫哪有拒绝台阶的道理? 于情,那是这具身体的外公,探望尽孝是应该的。 于理,那可是先帝帝师!维系这门亲戚,相当于给靖远侯府找了一个靠山。 距离管家提到的,能登门探望聂太傅的时间,也近了。 奚云岫开始给聂太傅准备礼物,亲手做的东西,更能彰显她的诚意。 末世废土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能正常运行的工厂了,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针线活也一样。 所以缝补衣服,奚云岫会,但刺绣,奚云岫就不行了。 谁让末世大家都在求生,没时间去注意美观性。 奚云岫很机智的选择了用绒布做大氅,完美避开需要刺绣的问题,毕竟整件衣服都毛茸茸的。 不过她在衣服角落里,还是用单纯的线条,缝上了自己的名字。 送礼,哪有不留名的道理! “对了,夏元桑回娘家有一段时日了吧,她真的不打算回来?”奚云岫边缝衣服,边问。 奚云岫不否认,她有点子想看夏元桑那个癫婆的笑话。 夏元桑那么嚣张的针对她,还想抢侯府掌家权,她要是毫无怨言,希望夏元桑好,那才是神经病。 不过,她这么问,也是单纯的奇怪。 夏家应该是很传统的家族。 当年夏文君只是落水,被容老爷救了,夏鸿就要求夏文君下嫁容老爷。 像夏元桑这样的出嫁女,跑回娘家住那么久,夏鸿竟然不发火,还容忍? 虞北雁摇头:“我们家夫人,似乎是偷偷躲在娘家的,没有惊动夏鸿老爷。” 孙霜找准机会搭话:“偷偷躲?就凭祯儿少爷的性子,就偷摸不了。 妾身听说,祯儿少爷不小心打碎了夏鸿老爷的一方名砚,惹得夏鸿老爷勃然大怒,被夏鸿老爷打了手心。 我们家那位夫人,见不得她宝贝儿子受罚,顶撞了夏鸿老爷,被夏鸿老爷关进祠堂跪着,已经三天了。” 孙霜是夏元桑的陪嫁丫鬟,和夏家的家仆都相熟,能得到夏家传来的消息很正常。 “三天了呀。”奚云岫沉吟。 孙霜谄媚:“是呀是呀,她呀,也算恶有恶报,在侯府的时候,仗着老夫人疼她,把侯府视为她的囊中物,吆五喝六一点都不客气。 回到夏家,总算把她打回原形了,这也是替夫人您出了口恶气啊。” 虞北雁听到夏元桑倒霉,心里也是快意。 但孙霜落井下石的话,到底刺耳了些。 谁能保证,人能一辈子顺遂? 孙霜今儿笑话夏元桑,明儿笑话别人,说不定哪天就轮到她了。 都是困在后宅里的女人,虞北雁难免有些物伤其类。 奚云岫眸色不变,语气意义不明:“本夫人何德何能,让夏鸿大人替我出气? 二嫂受罚,是二嫂不分场合,冲撞长辈所致,本夫人还是希望,二嫂能懂点事。 她嫁进侯府,就是侯府的人,如此不知轻重,丢的还是侯府的人。” 孙霜脸色一僵,不敢再幸灾乐祸,低头道:“夫人说的是。” “虽说二嫂是惹了婆母和二哥不快,才躲到娘家去的,可二嫂一直在夏家也不像话。” 奚云岫笑眯眯道:“二嫂跪在祠堂三天,该多冷多累啊,本夫人想去劝劝婆母,叫二哥把二嫂接回来。 你们意下如何?” 虞北雁和孙霜皆是一愣,但很快想清楚,奚云岫这不是征求她们的意见,是在通知她们。 纷纷道:“夫人说的对,是妾身疏忽了。” “确实该把我家夫人迎回来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你们随我一起到慈安堂,到婆母那,给二嫂求求情。” 希望夏元桑回来? 当然不是真的。 奚云岫不过是想借夏元桑,结识一下夏鸿这位内阁大臣。 以及……她和容彦提过的:请客,斩首,收下当狗的示范教学,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夏元桑在侯府遭嫌,在夏家被罚,无依无靠,正是施展驯服手段的好时机。 奚云岫轻轻一笑,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哟。 第121章 应是容悃知错了,她得拿架子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当即带着虞北雁、孙霜,去了慈安堂,给夏元桑求情。 这是容悃一家的事情,奚云岫没让容妙婧掺和,叫容妙婧继续绣自己的东西。 夏文君也很意外奚云岫的来意:“老三媳妇儿真的愿意把你二嫂请回来?” “婆母,二嫂的脾气再怎么与我相冲,也是咱们关上门,自己慢慢磨合的处理的事情。 二嫂长期住在外面,关乎的是咱们侯府的颜面,在侯府的荣辱面前,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笑话,夏元桑不回来,她怎么驯狗啊? 奚云岫冠冕堂皇:“更何况,二嫂离开前,跟婆母和二哥都闹了一通,她肯定是觉得没脸面对您二位,才躲到娘家去的。” 此乃谎言,以夏元桑的性子,只会觉得是全家人对不起她,她才负气跑的。 估计跑的时候还拿着乔,希望容悃能去给她道歉,低声下气的求她回来。 “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仇?二嫂到底是咱们的家人,您让二哥去接她回来,再给她个台阶。 告诉她,让她给您和二哥好好道个歉,把这事儿过去了,也就算了。” 奚云岫句句是在为夏元桑周旋,却句句在给夏元桑定罪。 并且给夏元桑定了个很低的调子:是夏元桑有错,想回来就得道歉。 可夏元桑会道歉吗? 奚云岫想,若夏元桑有那个脑子,也不至于闹到负气离家的地步。 夏文君到底疼爱了夏元桑那么多年,吵起架来恨之欲死,可分开的时间一长,心里又惦记。 远香近臭。 再加上,夏文君也想念容祯那个孙子,奚云岫的提议,提到了夏文君的心坎上。 “好,老三媳妇儿识大体,等悃儿回来,我就跟悃儿说,让悃儿去夏家把元桑带回来。” 虞北雁听出夏元桑回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忙跟夏文君道。 “老夫人,主母归来,妾身再拿着淳安院的掌家权,不合礼数。 妾身恳请老夫人,收回妾身手里的掌家权利,在主母归来后,还给主母。” 在夏元桑和容悃的两个妾室之间,夏文君始终是偏向夏元桑的,闻言没有拒绝。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你是个识趣的。” 虞北雁苦涩一笑:“老夫人谬赞了。” 孙霜处境最尴尬,她本想踩着夏元桑的倒霉,和虞北雁搞好关系,巴结奚云岫。 结果半天的功夫,夏元桑就要被迎回来了! 要是夏元桑知道她这段时间,对虞北雁和奚云岫的逢迎,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啊! 奚云岫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静等夏元桑归来的热闹。 另一边,夏家。 夏元桑在祠堂里跪得几乎要神志不清。 夏鸿是惩罚夏元桑跪祠堂反省,但并没有命令禁制人给她送吃的。 只是夏元桑是外嫁女,与夏家各房都没有利益关系,夏元桑的死活,他们都不关心。 更别说,夏鸿是夏家家主,夏元桑得罪了家主,他们若是暗中帮助了夏元桑,惹了家主不快,那对他们来说,才是得不偿失。 所以只有夏元桑父母,会惦记着每天来给夏元桑送点吃的,夜里给她添上被子。 “母亲,祯儿呢?是不是家主也罚了祯儿,才没办法来瞧我的?” 夏元桑狼吞虎咽吃着东西,问她的母亲。 夏母犹豫道:“元桑,你是不是太宠惯孩子了?” 夏元桑皱眉:“母亲,你什么意思,祯儿可是你亲外孙,你怎么能说他坏话呢!” “我讲的都是事实,怎么就成说坏话了!”夏母也憋了满肚子怨气。 “你一声不吭的抱着孩子回娘家,这已经触了家主的霉头。 我和你爹为了不惹怒家主,小心翼翼的把你和容祯藏在院子里,千叮万嘱的不让你们出来。 你们倒好!竟然直接跑到家主的书房里,打碎家主最喜欢的砚台! 那方砚台价值不菲,磨出的墨汁最是顺滑流畅,家主批示公文都是用它。 容祯一下子给摔成了两瓣,这也就罢了,容祯做错了事,家主惩罚他难道不是应该的? 你居然还顶撞家主!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咱们房被罚了半年月例,眼见没几个月就入冬过年了,没有月例,我都不知道这个年该怎么过。” 夏元桑理亏,可心里还是不服气:“小孩子活泼好动,打碎东西很正常啊,至于罚那么重吗? 哎呀,母亲和我说这些都没用,我都三天没见着祯儿了,你快想办法让我见见祯儿。” “哼,可不是我拦着你儿子,不让他来见你的,是他根本不想见你。” 夏母冷声:“你的好儿子,听说祠堂是供奉死人的地方,嫌弃这里阴气沉沉,不愿意来。” “不可能!”夏元桑斩钉截铁。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关心她? 肯定是有人拦着不让祯儿来见她,或者是家主也禁足了祯儿,导致祯儿没法自由出入。 “母亲,你骗我,你是祯儿的外祖母啊,怎么能抹黑编排祯儿!” 夏母看着油盐不进的女儿,也是心累。 “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走了,至于家主那边,至今没有解开你禁足的意思。 我看你还是给靖远侯府递信儿,让靖远侯府的人出面,找家主说说情,你再跟家主道个歉,这事儿也算了了。” 夏元桑不满,让她主动跟靖远侯府求助? 不可能! 她还等着容悃他们知错,向她认错呢! 明明是容悃和夏文君凶她,对她不好,容悃还没求她原谅呢,她凭什么先给容悃服软? 夏元桑赌着一口气,继续在祠堂里呆着。 到了傍晚,夏家的仆人过来打开了祠堂门,请夏元桑出去。 “元桑夫人,靖远侯府来人接你了,家主让您到大堂去。” 夏元桑暗暗松了口气,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忐忑的,担心容悃会直接给她一纸休书。 现在人来了,证明她的担心多余了,夏元桑又支棱了起来,趾高气昂的走出去。 “你们这些奴才,还不给本夫人带路!” 既然来人接她了,那应该是容悃知错了,她得好好拿捏架子。 到了大堂,夏元桑见到容悃,她还没说话,就见容悃一脸责备的道。 “元桑,你闹够了没有?回去跟母亲道个歉,我们可以不计较你的过错。” 第122章 是故意的,但奚云岫怎么会承认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夏元桑简直晴天霹雳。 容悃来接她,不是向她道歉,竟然是要她去道歉。 “凭什么!” 容悃皱眉,还能这么问? “你顶撞母亲,擅自离家,大错特错,只是让你道歉,不是负荆请罪,已是宽容,你还有什么意见。” “我有错?我为你容家生儿育女,劳苦功高,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啊!” 容悃头疼扶额:“一码归一码,你为我操持家事,我也给予你应有的尊重。 但这并不代表,你无法无天做错事,就不用道歉,没有这种道理。” 夏元桑听不进去:“明明是你们对不起我,还要我道歉?我不管,你要我道歉,我就不回去!” “放肆!”夏鸿重重拍了拍桌子,威严冷声:“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夏元桑和容悃齐齐噤声。 夏鸿瞪着夏元桑:“你是嫁出去的女儿,赖在娘家像什么样子! 要么,跟你夫君回去,要么,滚出夏家睡大街,反正夏家是不会再收留你了!” 说完又看向容悃:“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妻子都约束不好,怪不得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呆在户部员外郎的位置,半点不上劲!” 容悃不停地赔笑:“夏大人教训的是,在下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不给夏大人添麻烦。” 夏元桑心里不满,但她不敢再跟夏鸿耍脾气。 不然,夏鸿是真敢把她赶出去睡大街,她可不想露宿街头。 何况她还惦记着容祯。 夏元桑一脸屈辱:“家主,我听你的,跟容悃走,但是你也该把我儿子放出来了吧。 不就是砸了您的砚台吗?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好意思罚他!” 她还是觉得,容祯是被夏鸿关起来了。 夏鸿在内阁,与那些当人一面背人一面的老狐狸舌战群儒时,都没这么无语过。 “打碎本官的砚台,本官不与你们计较,你倒还说起本官的不是来了。 本官什么时候关过你儿子?愚蠢妇人,果然无可救药。 容悃,赶紧把她带走,以后没别的事,不要再到夏家来了!” 夏元桑急了,张嘴就要吆喝:家主你别走,你还没说我儿子在哪呢! 容悃快速拽住她:“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赶紧走吧。” 夏元桑失声尖叫:“容悃,那可是你儿子,你不管了吗!” 容悃捂着脸:“你能不能搞清楚情况再嚷嚷?祯儿早就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呢!” 夏元桑嘀咕:“那也是家主为了面子,提前把祯儿放出来的,老头子坏得很。” 容悃:…… 靖远侯府,慈安堂。 知道容悃去接了夏元桑,用过晚饭,奚云岫就约了葛蔷,领着虞北雁、孙霜,再加一个凑热闹的容妙婧,齐聚夏文君的院子。 奚云岫也不说是来看夏元桑笑话的,她手里拿着三小只最近在学堂做的作业,上面有蔡夫子写的评语。 她打得旗号是,孩子功课进步了,跟夏文君分享。 葛蔷的慈善事业有了起色,在养生馆真找到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夫人,开起了善堂。 奚云岫这般帮她带起事业,在奚云岫需要她的时候,她也义不容辞。 葛蔷好面子,被人求助,尤其是被她曾经的假想敌奚云岫求助,让她有一种,她赢过奚云岫,比奚云岫厉害的感觉。 面子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虞北雁和孙霜就更好说了,她们作为容悃的妾室,是来恭迎她们家主母的。 容悃把夏元桑容祯领过来时,容妙婧正在给夏文君看自己新绣的荷包。 “祖母,这是孙女学刺绣绣出来的第一个作品,送给祖母您。” 夏文君笑得合不拢嘴,虽说她对家中的女孩,没那么看重,但孩子那么懂事,还主动送礼物,没人会不高兴。 容悃几人一出现,夏文君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冷着脸道:“还知道回来!” 容祯委屈的瘪嘴,挣脱夏元桑的拉扯,扑进夏文君怀里。 “祖母,祯儿终于见到你了,我娘一直不让我回来,祯儿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呜呜呜。” 夏元桑震惊:“祯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祖母不疼你了,把我们赶出去的。” 容祯扭过脸扮了个鬼脸:“娘亲你骗人,祖母只是不疼你了,又不是不疼我了,祖母也从没赶过我,是你非带我走的。” 夏元桑瞠目结舌,她一直以为,母子连心,夏文君对她不好,容祯应该跟她同仇敌忾才对。 没想到容祯只在意他自己,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娘亲的感受。 夏元桑很受伤,仿佛被背叛了一样。 “行了,做出这副委屈样子给谁看?还不赶紧给娘道歉认错,这事儿就了了。”容悃不耐烦的催促。 夏元桑任性的跑回娘家,还不懂事的得他亲自去请,这已经让他很没面子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一茬给过去,好好过日子。 刚被亲儿子背刺,又被丈夫数落,夏元桑失魂落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往夏文君跟前挪,踌躇着道歉的话。 低头吧,就这么低头吧…… 夏元桑在心里这般催眠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奚云岫突然道:“哎呀,是不是咱们人都在这看着,二嫂不好意思啊? 婆母,不如我和大嫂先退下,等二嫂道完歉了再来? 蔡夫子夸祈儿的话,我还没跟您讲完呢,蔡夫子特别看好咱们祈儿。” 夏文君听了容祯告状,正憋着气呢,都是夏元桑害得她这么久没见着孙子。 再听奚云岫的话,更加觉得夏元桑矫情事儿多。 分明是夏元桑做错了事,还得让所有人都谦让着。 什么道理! “用不着!你们都听着她是怎么道歉的,不道歉,就给我滚出侯府! 不是想回娘家吗?干脆滚回娘家住个够!” 夏元桑更加难堪,夏鸿下了逐客令,更禁止她回娘家,除了侯府,她哪还有地方去? 可她素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把矛头对准了奚云岫。 “贱人,都是因为你!是你挑拨的!” 奚云岫确实是故意说的那番话,若是夏元桑顺利道歉,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接下来还怎么玩? 但奚云岫怎么会承认她使了坏呢? 她无辜的望向夏文君:“婆母,儿媳没有。” 第123章 茶言茶语里有陷阱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就是,二婶婶的话未免太过分了。”容妙婧站出来道。 “你不知道,你能回来,就是小婶婶向祖母提议的吗? 小婶婶都不计较二婶婶的冒犯,好心准许二婶婶回来,二婶婶却污蔑小婶婶挑拨,实在是好心喂了狗。” 夏文君的火气更大了:“老二,把这个疯妇拖下去,我不想看见她!” 容悃狼狈极了,跟夏文君赔了不是,就拽着夏元桑走了。 奚云岫给虞北雁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忐忑的站起来:“老夫人,主母归来,那淳安院的掌家权……” “你拿着,攥紧了!”夏文君没好气道:“千万不能给那个疯妇,淳安院的事务,往后都由你打理。” 虞北雁福身:“是。” 这才和孙霜告退。 奚云岫又陪了夏文君一会儿,照顾夏文君睡下,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往雪庵院去。 容妙婧在路上等着她,撇这嘴:“小婶婶真是好算计,让我这个小孩给你当枪使。 都不见你让容彰容祈容彦给你当枪使!” 容妙婧在夏文君面前帮奚云岫说的那番话,出自奚云岫的授意。 说的也都是事实,确实是奚云岫‘好心’,说服夏文君和容悃,去把夏元桑接回来的。 奚云岫其实也可以自己讲出这个事实,来证明她对夏元桑‘没有恶意’。 但有些话,有些事实,从别人口中讲出来,比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效果更好。 所以,奚云岫找了容妙婧当她的捧哏。 奚云岫回答起来理直气壮:“什么话,彰儿他们是我的孩子,而我是你的债主,你是欠债人,我对你属于合法奴役。” 容妙婧气呼呼,又无话可说。 也是,谁让自己的娘亲是葛蔷,不是奚云岫呢? 容妙婧说服了自己接受这种落差,一脸别扭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奚云岫。 “荷包我绣了两个,这个送给你。” 奚云岫接过来,挑眉:“贿赂债主?” “烦死啦!随便你怎么想,我要回去睡觉了!” 容妙婧跺着脚走了。 奚云岫失笑,借着手持灯笼的光,端详那枚荷包。 从图案的配色看,绣的应该是池塘养的那两只鸳鸯,只是绣工不济,看上去像是鸭子的近亲。 荷包不起眼的角落,还绣着‘容妙婧’三个字。 得,这孩子跟着她,别的没学会,做好事留名这条,倒是学了十成十。 是个可造之材。 奚云岫回到卧房,用绳子将荷包系上,挂在了容彦送她的香囊旁边。 早上奚云岫喊三小只吃早饭,容彦眼尖,一眼发现了那个新荷包。 “娘亲,这个荷包是谁送给你的?” 容彦警觉,平时娘亲只挂着他送的香囊,那是把他放在心上的表现。 这个荷包和他的香囊挂在一起,证明送荷包的人,和他一样,也被娘亲放在心上了。 他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跟他争宠! “这个啊,是妙婧送给我的。”奚云岫笑着抚摸荷包,虽然线条歪歪扭扭的,但是:“还蛮可爱的。” “不愧是妙婧姐姐,手就是巧,不像彦儿,简单的香囊缝的乱七八糟。” 容彦可怜兮兮:“彦儿的香囊不如妙婧姐姐的荷包,娘亲更喜欢妙婧姐姐的荷包,也是应该的。” 奚云岫噗嗤笑出声,食指弯曲在容彦鼻尖上刮了一下:“你啊,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容彦的茶言茶语里有陷阱。 他先假想了她更喜欢荷包的可能性,如果她为了安抚他,说没有更喜欢荷包。 那这小子肯定会断章取义的去说给容妙婧听,告诉容妙婧:和你的荷包相比,娘亲还是更喜欢我缝的香囊。 妙婧姐姐,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吗?就是虽然你的绣工比我好,我的手比你笨,但娘亲还是更喜欢我送的东西。 小绿茶和黑莲花碰撞出火花…… 奚云岫其实挺想看的。 但为了家庭的和谐友爱,奚云岫放弃了容易引发‘战争’的回答。 她微笑的弹了容彦一个脑瓜崩:“我喜欢收礼物,无论谁送的我都同样的喜欢。” ‘奸计’被识破,容彦嘿嘿一笑,乖乖吃饭。 奚云岫送三小只和伴读们去学堂,看到神色憔悴的夏元桑,站在路上张望,看到蔡夫子和程青出现,匆匆迎上去。 容彰皱眉:“二伯母怎么来了?不会又是来给夫子添麻烦的吧。” 容祈欲言又止,那到底是他亲娘,抿唇找补了一句:“可能是来道歉的?” “得了吧,二伯母都不跟祖母道歉,会来和夫子道歉?” 容彦从不掩他对夏元桑的讨厌,语气也尖锐一些。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跟夫子道歉的可能也是有的,那就是有求于夫子,想让夫子摒弃前嫌,收下容祯。” 容祈不敢说话,因为这真的有可能。 “那夫子会答应吗?”容和光担心的问。 他从容礼那里,听说过容祯,那可是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夏元桑还是个无脑护容祯的熊家长。 要是夫子真收下容祯…… 容和光简直不敢想,课堂该乱成什么样。 他身子骨差,课堂一旦鸡飞狗跳,他是第一个受害者。 “这些不是你们该担心的,放心,真有事你们跟我说,我一定帮你们解决。” 奚云岫安抚道:“现在,你们该去课堂,等待上课了。” 众人应和:“好!” 伴读们住在雪庵院,和奚云岫相处的多,在他们的印象里,奚云岫就是靠谱的大人。 听奚云岫这么说,也都放了心,欢快的和奚云岫摆手道别,去学堂预习了。 容彦落在最后,狐疑的望着奚云岫:“娘亲,你没忘中秋宴那天,和我说的计划吧?” 他指的是报复敌人的方式。 先让敌人跌入谷底,再雪中送炭,成为敌人的救世主,让曾经的敌人,变成自己的拥趸。 “现在她娘家不能回,祖母和二伯都不喜欢她了,还不是时候吗?” 奚云岫笑着摇摇头:“彦儿,狩猎,要有耐心,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前,不要冲动出手。 还有,所谓绝境,不是你替猎物判断的,而是要看猎物自己,还有没有抗争的心气。” 夏元桑现在还有。 不过嘛……很快就要没了。 第124章 我给二嫂指条明路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悃对夏元桑还是有感情,昨晚把夏元桑带回淳安院后,只是失望的说了夏元桑两句,让夏元桑自己反省。 没有再禁夏元桑的足。 夏元桑被容祯伤了心,也没精神闹腾。 容祯没有被夏鸿禁足,却不愿意到祠堂看望她。 容祯不和她一条心,在夏文君面前说她的不是…… 容祯闹腾别人的时候,夏元桑总是会给容祯找借口找理由,还会返回去诋毁别人,说别人的不是。 而今刀砍在了自己身上,夏元桑总算知道痛了。 她开始觉得,容祯确实得好好管教,所以特意来堵蔡夫子和程青。 “蔡夫子,求求你收下祯儿吧,这次无论你怎么打他,我都不会有怨言。” 蔡夫子听到夏元桑的话,整张脸都是黑的。 什么叫怎么打都不会有怨言? 好像他是有虐待学生癖好的邪恶夫子似的。 “蔡某上次动用戒尺,是令公子太调皮,影响了课堂纪律。 但蔡某不收他的最大原因是,他根本听不懂蔡某讲课,送到蔡某的课堂上也是浪费时间。 蔡某学艺不精,教不了令公子,何况夫人上次也说了,不稀罕蔡某教学,要给令公子找更好的夫子。 夫人另请高明吧,蔡某该去给蔡某的学生上课了。” 蔡夫子干脆的绕过夏元桑,加快脚步逃离现场。 夏元桑抓不住蔡夫子,又把目标落在程青身上。 “程夫子,您看……” 温吞的青年露出一抹和煦的笑,让夏元桑感觉仿佛有戏的样子。 就听青年道:“夫人,程某学堂的学生,已经有很多了,程某能力有限,只能教这么多学生,不能再加了,实在是惭愧。” 用最温柔的话,说着最坚硬的拒绝。 夏元桑实在是没办法了。 在夏元桑走投无路的时候,奚云岫笑眯眯的走过去。 “二嫂在为给祯儿找夫子发愁?”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是不是!” “二嫂这样揣测我,实在是让我太伤心了,细算下来,一直以来,都是二嫂单方面找我的茬。 我可从没有针对过二嫂,二嫂对我的防备究竟从何而来?”奚云岫张口就来。 不过凭夏元桑的脑子,也确实看不出奚云岫的针对。 夏元桑哑口无言,冷哼一声:“用不着你管!” “二嫂此言差矣,祯儿是你儿子,却也是我侄子,都是一家人,我当然也盼着侄儿好。” 奚云岫笑道:“我和国子监的庄祭酒有交情,赊出脸面再去找庄祭酒一趟,给我的好侄子找一位夫子,算不得什么。” 夏元桑眼里浮现希冀的光:“算你……”识相! 话没说完,奚云岫立即来了段转折。 “但是,二嫂你一向心气高傲,有如此看不惯我,就算我好心想帮,二嫂也一定觉得,这是我看不起你,故意施舍给你的好意吧。 唉,想来二嫂是不会愿意接受我的‘施舍’的,我也不想做好人还被怀疑是不怀好意。 所以还是算了。” 夏元桑气得直喘粗气,这个贱人! 不帮忙你说什么说!害我白高兴一场! “不过,我倒是能给二嫂指条明路。”奚云岫悠悠道。 夏元桑咬牙,奚云岫讲话一波三折的,明显是故意在涮她。 奈何,给容祯找夫子的事,她确实需要指点,她不得不顺着奚云岫的话音讲下去。 “请弟妹赐教。” “找夏鸿大人帮忙啊,夏鸿大人见多识广,一定能给二嫂寻到一个好夫子,或是一所好的学院。”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要是家主肯帮忙,我还用你提醒?”夏元桑更生气了。 她跑回娘家时,就想着求助夏鸿了。 只是她躲娘家住的行为,会令夏鸿不喜,便想等容悃亲自求她回侯府的时候,再去跟夏鸿提。 这样她也有面子。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容悃迟迟不来道歉,容祯打碎了夏鸿喜爱的砚台。 别说面子,里子她都丢光了。 夏鸿更是不许她再回夏家了,她连夏家的门都进不了,还怎么求夏鸿帮忙? “不就是祯儿打碎了夏鸿大人的砚台吗?”奚云岫笑道:“我在世面上留意了一方金瑞端砚,价值一千三百两。 二嫂不妨把那方端砚买下来,送给夏鸿大人好好道个歉,一笔写不出两个夏字,夏鸿大人不会不管二嫂的。 若是二嫂怕自己登门,夏鸿大人会避而不见,我不介意替二嫂去当这个说客。” 夏元桑惊叫:“一千三百两,怎么不去抢!” 奚云岫:“不然你以为,夏鸿大人为何因为碎了一方砚台,就大发雷霆?” 好一点的文房四宝,都要几十两银子,何况是有名气的金贵砚台。 夏元桑理亏,但又怕奚云岫诓她,瞪着奚云岫:“那端砚,哪家铺子卖的?我亲自去买!” 奚云岫笑道:“我听说了这事儿后,专门派人打听,跟店家好说歹说,才留到了现在,我亲自带二嫂去。” 那铺子,就是搞海运的钱老板家的,因着是奚云岫这位房东需要,才给的面子留下,价格也公道。 否则文人墨客喜爱的东西,早就卖掉了。 夏元桑对着那砚台摸摸看看,还和铺子的小厮讨价还价,奚云岫都由着她去,坐在铺子的待客室,和钱老板喝茶聊天。 “侯夫人上次给朝廷捐粮,可把隔壁那粮店老板的生意,给带起来了。 那方砚台,我再给侯夫人便宜三百两,您什么时候,也给咱家的生意给带一带啊?” 奚云岫莞尔:“机会可遇不可求,有好事儿,我肯定先想着咱们这些老朋友。 不过钱老板生意做的大,也不差我锦上添花啊。” 钱老板苦笑着摇头:“哪的话啊,侯夫人有所不知,南海那边的海匪猖獗,跑海运的损失,一次比一次大,快过不下去了。 国库空虚,市舶司那边,拿不到银钱维修战船,也很难再出护卫舰队,保护过往商船。 听我那市舶司的朋友说,朝廷有意取缔市舶司这个部门,将海运给禁了。” 朝廷的决定,他们这些百姓哪能置喙? 钱老板算幸运的,能早得到消息,好早点做准备,改个营生做。 第125章 奚云岫在脸皮方面比较欠缺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钱老板做的就是海运,海运一禁,他的生意也就到头了。 要是能像粮店老板一样,从奚云岫这里谋得一个在朝廷出名的机会,那他转行后的生意,也不会太难过。 可惜,奚云岫道:“钱老板,不是本夫人不帮你,实在是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但是钱老板经常跑海运,不知有没有留意过沿海的珍珠养殖?” 钱老板眼睛一亮:“侯夫人的意思是?” 奚云岫笑道:“钱老板应该听说了,我在做一个养生馆,女人美容养颜的东西里,都含着珍珠粉。 养生馆的客户,非富即贵,因着这些贵人的宣传,养生馆的名声,也在市井流传开。 产品的价格太贵,普通人家消费不起,可若是将原材料的价格打下来,研制出普通人家也消费得起的护肤品,应该不会缺人购买。” 有贵人们的宣传,不会缺乏跟风者。 只要产品没问题,这绝对是块新市场,新肥肉。 钱老板笑着道:“便宜珍珠的事,在下想办法养殖出来,可是只做原料,赚头还是少啊。” “放心,这事儿本夫人既然告诉钱老板,就是信任钱老板,等便宜的新产品研发出来,交给钱老板对外售卖,咱们三七分成。” “那在下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两只狐狸乐呵呵的达成了生意上的交易,外面夏元桑也肉疼的掏了银票,把端砚买了下来。 一千三百两一分没少的交给了铺子小厮。 当然,在夏元桑不知道的时候,钱老板把其中的三百两,偷偷塞给了奚云岫,做感谢费。 马车到了夏家门口,夏元桑不敢进去,推搡着让奚云岫拿着端砚进去送礼。 奚云岫装模作样的为难了一下,就大剌剌地揣着礼物进去了。 笑死,本来就没打算带夏元桑。 奚云岫是以靖远侯府的名义,提前递了拜帖的,看在侯府的面子上,夏鸿见奚云岫倒是没摆架子。 “靖远侯夫人前来,所谓何事?” 奚云岫笑道:“晚辈仰慕内阁夏大人风采,早就想来拜访。 不过惭愧,此次前来,晚辈是代替我家二嫂,给夏大人道歉的。 小侄顽劣,给夏大人添麻烦了,这方端砚,请夏大人收下。” “哼,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夏鸿是有实权的要员,因为内宅夫人这点事,已经浪费了他许多时间。 再加上他年长,奚云岫年轻,甩起脸子来更不需要顾忌。 奚云岫没有就此退缩,她在后宫连太皇太后都忽悠过,何况你个臣子! “夏大人,容祯是晚辈的侄子,却也流着一半夏家的血脉。 他如此顽劣不服管教,有长歪的趋势,若不加以教化,长大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那不光是靖远侯府的耻辱,也会是夏家的耻辱。 夏大人爱惜羽毛,克己复礼,为朝廷兢兢业业,应该不会愿意后辈子孙,辱没了夏家的名声吧?” 夏鸿眯眼盯着奚云岫:“容祯若纨绔不化,最先辱没的也是靖远侯府,侯夫人自己多加约束不就行了?这事儿轮不到本官操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奚云岫故作哀叹:“您知道的,晚辈是因为爱容忱,抱着容忱的牌位嫁进靖远侯府的。 靖远侯府就是容忱留给晚辈的遗物,若是有人抹黑了靖远侯府的门楣,那就是侮辱容忱。 晚辈深爱着容忱,发现有人侮辱容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过激的事情。” 奚云岫歪歪头,一脸天真:“如果夏家门口天天有人泼金汁……不知道夏大人能不能受得住。” 金汁就是粪水。 奚云岫的威胁格外的朴素。 却非常有效。 人活一张脸,越是位高权重就越要脸。 夏鸿就非常的要脸,不然不会因为夏文君落水,被容老爷所救,就把夏文君给嫁了。 生怕被政敌攻讦他养出的女儿不检点。 和夏鸿相比,奚云岫在这方面就显得比较欠缺。 内阁要员的家被人泼粪,画面太美,夏鸿想都不敢想。 “你到底想怎样!” 奚云岫笑眯眯:“夏大人,您夏家的女儿夏元桑,就在夏家门外等着。 她希望您能给她的儿子容祯,找一个严格一点的夫子,或是一家在管教孩子方面很有办法的学院,把容祯掰直回来。 当然晚辈的意见倾向于后者,晚辈在燕京城打听过,落月山上的那座青崖书院,就很合适。 怎么说服夏元桑,给孩子办理入学,就麻烦夏大人了。” 夏鸿死死盯着奚云岫,蓦得笑了。 “侯夫人若是男儿,出入官场,恐怕也能有一番大作为,可惜了。” 青崖书院,素有威名。 倒不是说青崖书院会虐待学生,而是对学生的管理严格。 一个月只允许外出一次,洗漱、吃饭、睡觉,都有规定的时刻表,超出时间没饭吃不说,还会受罚。 不过相对的,课业很宽松。 因为被送进去的,多是权贵家的纨绔,家里人抱着让人老实点,别学坏去的,不指望着他们考取功名。 课程以识字为主,学出来不是睁眼瞎就成。 是很适合容祯这样,被宠坏的孩子参与的变形记。 奚云岫特意提及青崖书院,证明她早就想好了要把容祯送到青崖书院去。 可这事儿,她偏偏不出面,让夏鸿做这个坏人。 夏鸿是夏家家主,他的意见,夏元桑不敢反对。 奚云岫兜了个弯子,不出面,就达成了她心中所愿。 这种心机,窝在内宅,玩夏元桑跟玩狗似的,有本事到朝堂跟老狐狸们斗啊! 啧,可惜是个女儿身。 奚云岫不在乎夏鸿的明褒暗讽,笑着告退:“那晚辈就去把夏元桑唤进来了。” 如奚云岫所料,夏鸿让夏元桑把容祯送到青崖书院,夏元桑连个屁都不敢放。 忧心忡忡的回来爬上马车:“弟妹,家主要让祯儿去青崖书院。” 奚云岫:“夏鸿大人眼光独到,他推荐的一定是最好的。” 夏元桑哽了哽:“我知道,但是,青崖书院的学费贵得离谱,我恐怕付不起,所以能不能……” 贵?贵就对了! 不贵怎么能让你低声下气呢? “再贵,为了孩子也得上!”奚云岫抢白道:“至于钱方面,我知道二嫂一定不愿意开口找我借。” 夏元桑睁大眼睛,想开口借钱的嘴被迫闭回去。 第126章 奚云瑠入选进宫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我倒是能给二嫂想个搞钱的主意,就是怕二嫂不会答应,所以还是不说了。” 奚云岫羞涩的笑了笑:“哦对了,车夫在路口将我放下就行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二嫂先回侯府好了。” 说完没一会儿,奚云岫便下了车,空留夏元桑一个人,搁那心七上八下。 奚云岫去了养生馆,淮南王夫妇已经都秘密住进来了。 只是王不见王,一个人在暗中偷窥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暂时还不知道对方也在。 是的,暂时。 因为奚云岫要去戳破这个秘密了。 奚云岫先去阁楼看望了淮南王妃,问问王妃对阁楼的环境满不满意。 王妃很适应这里的生活,白天能和来养生馆做保养的夫人小姐们聊天,没事儿了回来用望远镜看淮南王苦逼做减肥运动。 “别说,王爷运动起来,身上的肥肉抖动的还挺有意思。” 奚云岫:…… 好恶趣味的发言! “他的减肥餐绿油油的,本妃的饭食却荤素搭配,每当看到他难以下咽的样子,本妃都能多吃一碗饭。” 奚云岫:您开心就好…… “对了,王爷做运动用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很有意思的样子。” 那是奚云岫搭建的单双杠、扭腰器、划船器、健骑机、哑铃凳…… 本来是方便带孩子来的妇人,特意做的一个儿童天地,哄小孩玩的地方。 还有滑滑梯、跷跷板,工匠师父还没完工,没送过来。 在哄孩子之前,先方便淮南王减肥用了。 淮南王缺乏锻炼,骤然进行跑步之类的剧烈运动,有猝死风险。 做些缓慢的有氧运动,就很合适。 只要运动足够多,每日摄入的热量也降下来,瘦下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淮南王妃好奇,奚云岫便一一介绍那些器材的用处。 “王爷能用,本妃能试试吗?”淮南王妃有点想玩。 奚云岫莞尔:“这些器材,目前只有王爷的院子有。 王妃若不想暴露自己也在这儿,不妨等上一些时日,臣妇在别的院子,也装上同样的器材。” “嗯,你费心了。”王妃牵过奚云岫的手,塞了锭金子给她。 奚云岫不动声色的揣进口袋里。 这锭金子,别说安装健身器材了,都够买下半个闹市区的地皮了。 她血赚! 从淮南王妃这边道别,奚云岫又去看了淮南王,检查淮南王的减肥食谱。 淮南王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对奚云岫叹道:“侯夫人,本王受不住了,要不就这样吧,本王还回王府。” 奚云岫早就料到会这样。 减肥是一项长期的事业,需要毅力来坚持。 没有目标鞭策,三五天就要打退堂鼓了。 淮南王甚至没坚持三天! 奚云岫怎么会允许,她用来招徕男客的‘招牌模特’退缩? 她笑眯眯道:“王爷,这才一天多,你就决定放弃,这样真的好吗? 您还记得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您不想得到王妃的爱了吗?” “咳,本王现在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也没那么重要……”淮南王心虚的游弋开视线。 “王爷不在乎了,但王妃在乎啊,臣妇这次来,就是想告诉王爷。 王妃发现王爷不在王府里,也没有在任何一处眠花宿柳,起了一心,查到了王爷在养生馆里。 还知道王爷是想减肥做出改变,挽回王妃的心…… 王爷要是不信,可以抬头看一眼那边的阁楼,是不是有个镜子样的东西,在闪烁? 那就是王妃用来偷看王爷的望远镜。” 奚云岫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若是让王妃知道,王爷只坚持了一天多,就放弃,王妃大概会觉得,王爷真的一点也不尊重她,怕是对王爷更加失望。” 淮南王:…… 可恶啊,他没有退路了! “侯夫人,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淮南王了解王妃,王妃是不会费心调查他行踪的。 王妃会出现在这里,还暗中观察他,绝对是奚云岫透露的! 偏偏罪魁祸首满脸无辜:“王爷在说什么?臣妇听不懂。 但是,臣妇不觉得这是坏事。” 淮南王睨着她:“编,继续编,本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奚云岫:“王妃在意王爷减肥,不就证明,王妃也想知道,她在王爷心里占有多重的位置,王爷愿意为她努力到什么地步吗? 王爷想俘获王妃的心,不如装作不知道王妃在那看着,做些苦肉计,让王妃心疼?” 淮南王倒吸一口气:“嘶,妙!不愧是靖远侯夫人,心眼就是多啊。 好,就这么办!本王再坚持坚持。 说不定王妃心疼本王心疼的厉害,不用本王自己提,王妃就忍不住来阻止本王,劝本王保重身体了,哈哈哈!” 奚云岫:…… 算了,这是大客户,不能得罪,就当这是在夸她吧…… “对了侯夫人,本王的人,发现你养生馆隔壁的屋子有动静,似乎是在搞装修。 不知道是准备入住,还是像侯夫人这般做生意,侯夫人可以关注一下。” 奚云岫正色:“多谢王爷提醒,臣妇省得了。” 隔壁屋子,不就是陈柏川的吗? 陈柏川的诉状解决了,有空捯饬他名下的别院了? 奚云岫拧眉,决定先观望看看再说。 没几日,便是秀女进宫的日子了,在养生馆办了会员的秀女,赶在入宫之前,都到奚云岫这里采购了一堆东西。 奚云岫因此,提前打探到了入选秀女的名单。 除了卢素素介绍来,办了会员的这些秀女,令奚云岫意外的是,奚云瑠竟然真的入选了。 奚云岫摸着下巴:“这么大的喜事儿,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去庆祝? 雨燕,帮我多备几套面膜面霜,我去给我的云瑠妹妹送礼。” 奚家的大门还和以前一样,只是住在里面的人变了。 秀女入选的圣旨,和奚自成的调职旨意一起送到。 奚云瑠如愿入宫,奚自成则从苑马寺少卿,调任到了一个文员闲差上,俸禄也少了不少。 日日有大把的时间呆在家里,大约没了奋斗的理由和通道,人没了精神气,比之前显老了许多。 第127章 内卷,就是这样开始的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进了门,奚自成有气无力的招呼了一句,就问:“你回来做什么?” “听说云瑠妹妹成功入选,特意给云瑠妹妹道贺。” 奚云岫笑道:“不过父亲能让云瑠妹妹成功,我也是很意外的。” 这话当然不是在说,是奚自成使了力气,让奚云瑠入选。 而是在问,明知奚云瑠入选秀女,会断送仕途,为什么没有阻止奚云瑠? 奚自成自嘲一笑:“不让她成功,我的仕途也会被断送,她成功了,说不准还能借汪公公,给我谋点油水,该怎么选,还不清楚吗。” 奚云岫明白了,奚云瑠是搭上了汪摇的船,给奚自成画饼。 不让奚云瑠选秀,汪摇会在朝廷上给奚自成穿小鞋,奚自成晋升无望。 让奚云瑠选秀,等奚云瑠入宫做了娘娘,自会给奚自成和汪摇牵线,汪摇但凡给奚自成分点有油水的活,都能让奚自成吃饱。 奚自成现在就指着奚云瑠画的这个饼充饥呢。 “没想到老子精明了半辈子,竟然养了两条狼崽子,奚云瑠是狼,你是比她更狠的狼!” 奚自成愤恨的瞪着奚云岫:“你在靖远侯府过得风生水起,太皇太后、淮南王、庄祭酒,个个把你看进眼里。 你有这种关系,但凡愿意帮携引荐我一些,我都不至于受制于奚云瑠,变得这般狼狈被动!” “这不是父亲您自找的吗?”奚云岫嗤笑的看着他:“您与其怪天怪地,不如学会自省。” 如果不是奚自成放纵苏巧珍苛待原身,过分宠溺奚云瑠。 奚云瑠不会有胆子,谋夺胡相公的定情信物和聘礼。 苏巧珍不会胆大包天的准备偷梁换柱,要把原身代替奚云瑠嫁给胡相公。 那原身就不会绝望的吞金而死,奚云岫就不会因缘际会的来到这个时代,用抱着牌位嫁给容忱的方式破局。 而后面,奚自成如果愿意为奚云瑠,摆平胡相公这个麻烦,奚云瑠也不会剑走偏锋,选择进宫选秀这一方式,来逃避嫁给胡相公。 可以说,眼下的情况,是奚自成的不作为,一手造成的。 现在被反噬了,奚自成却只会把问题怪罪在别人身上。 “你、你、混账!我是你爹,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奚自成气得站起来要给奚云岫一巴掌。 奚云岫不闪不避,只是道:“我劝父亲动手前想清楚,我下午是要去拜访我外公的。” 奚自成……果然怂得停手了。 聂太傅虽已致仕,可在朝廷的余威仍在。 若聂太傅针对起他,恐怕汪摇也不敢再帮他。 但收回手,奚自成更生气。 “你和你外公都打赏关系了,为什么就不肯为为父说句话啊!” 奚云岫翻了个白眼:“女儿倒是也想,可前提是,你先让我娘死而复生啊。” 人家女儿因为你,和人家断绝父女关系,至死都没再见一面,这会儿还好意思求人家帮你? 在奚云岫看来,聂太傅没弄死奚自成,都是仁慈了。 “父亲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去看云瑠妹妹了。” 奚云岫拎着面膜和面霜,径直走进奚云瑠住的院落。 把这盒东西送出去,才是她来这趟的重头戏啊。 “你来做什么!”奚云瑠看到奚云岫,浑身刺都竖起来了,十分防备。 “当然是来恭喜云瑠妹妹,成功入选秀女啊,这是姐姐好心给你带来的礼物。”奚云岫把面膜和面霜递过去。 怕奚云瑠不敢用,奚云岫拧开面霜瓶,蘸取一点面霜,在手背涂匀。 “看,用过之后,皮肤会变得更嫩一些。” 奚云岫补充:“那些入选的秀女,都从我那买了许多。” 奚云瑠最初确实怀疑,奚云岫在面霜里加了东西,要害她毁容。 但奚云岫大大方方的用了,若是面霜里有东西,奚云岫怎么可能用在自己身上? 最让奚云瑠心动,接受面霜的原因,则是其他入选秀女,都用了奚云岫的面霜。 如果别人都用了面霜,皮肤变得很嫩,就她皮肤粗糙,那在争宠上,就比别人落后了一大截。 内卷,就是这样开始的。 能不能争到宠,得到好处,获得胜利还不好说,所作的一系列努力,都是为了和竞争对手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还没开始战斗,就已经累够呛了。 见奚云瑠留下面霜和面膜,奚云岫也没多逗留,她和奚云瑠没什么好说的。 当天下午,奚云岫没去聂太傅家拜访,她的绒毛大氅还没做好,跟奚自成那样说,只是个唬人的借口。 等到秀女正式入宫那天,奚云岫终于完成了她的绒毛大氅,恰好也是三小只休假的日子,便给聂太傅府上下了拜帖。 带上礼物,拉着三小只去探望聂太傅。 在路上时,奚云岫就听到市井众人在讨论她的养生馆。 “你们听说了吗?秀女进宫,所带的物品,都要经过嬷嬷检查。 而今年这批秀女,都统一带了一样东西,你们猜是什么?” “别卖关子了,快说!” “是养生馆的面膜面霜!这说明了什么?” “啥玩意儿啊?” “用面膜面霜的秀女,全入选了,没用的,全淘汰了,要么,是面膜面霜对秀女入选,很有帮助。 要么则说明,创办了养生馆,研制出面膜面霜的靖远侯夫人,是个厉害角色,备受太后和皇上关注。 这一波,是皇上为靖远侯夫人站台造势呢!” “嘶,还真是,而且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得和靖远侯夫人交好啊,想和靖远侯夫人交好,就得去养生馆办会员消费!” 若是前一种可能,皇上都拒绝不了用了面霜面膜的秀女,那其他王子皇孙呢? 女子们为了自己能得一个好姻缘,自是要热衷去养生馆。 若是后一种可能,想引起靖远侯夫人的注意,更要在养生馆狠狠消费。 “据说许多落选的秀女,已经托关系介绍,加入养生馆的会员了!动作快的,听说已经做完了一套大保健!” 奚云岫坐在马车上默默勾起唇角。 唉~她只是给奚云瑠送去一套面膜面霜,至于众人的那两种猜测,真的都只是猜测而已。 根本没有证据嘛。 可这生意怎么就自己送上门了呢。 第128章 娘亲爱玩原来是家学渊源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进了宫的奚云瑠,在给汪摇送道谢的银子时,经过汪摇点拨,终于明白过来奚云岫给她送礼的用意。 奚云瑠气得脸都扭曲了。 卢素素那些秀女,真的加入养生馆的会员,确实是用了奚云岫的面膜面霜的,这是事实也就算了。 可她呢! 她是进宫前不久,奚云岫才送了她一套,她眼热,也馋面霜的效果,才带进宫的。 结果反而帮奚云岫达成了,全部入选秀女,都带了养生馆面膜面霜的成就。 搞了一波大宣传啊! 最让奚云瑠受不了的是,她给汪摇送了许多银子,赌咒发誓,日后得宠了,一定好好孝敬汪摇。 而汪摇恰好,也想扶持在后宫中的势力,这才换来汪摇的协助。 秀女选拔期间,奚云瑠几次差点被淘汰,都是汪摇出手拉了奚云瑠一把。 为这,汪摇没少骂奚云瑠废物。 可发生这件事,汪摇对着奚云瑠,夸了奚云岫好多话。 “你姐姐是把你的性子研究的透透的,知道你肯定会带上面膜面霜,才大摇大摆的给你送过去的。” “从果饮点心铺,到养生馆,从淮南王,到太皇太后,你的这个姐姐,真是比你聪明太多了。” “她要是再年轻两岁,咱家就选她入宫了,肯定比你省心。” 奚云瑠不服气:“汪公公,我不过是不小心中了奚云岫的奸计,下次奚云岫再送东西,臣妾绝对不会收了。” 汪摇冷笑:“你还想有下次?用过的手段,她大抵是不会再用了。 何况,你以为你拒绝了,不收她东西,就万事大吉? 不,她可以卡在你进宫的点上,在宫门口塞给你,到那时,你就算想扔,也得带进宫里再扔。 而进了宫,无论如何都得先过嬷嬷检查这一关,所以,不管怎样,都不影响最终结果。” 奚云瑠仿佛晴天霹雳,难道她和奚云岫差了那么多吗? 她很快又找到了平衡点。 她进宫是做皇上的妃子的,奚云岫日后见她,都得跪下行礼! 这点心思,奚云瑠不敢告诉汪摇,只能吐槽给分给伺候她的宫女听。 宫女欲言又止:奚答应,这就是您的精神胜利法?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后妃很难见到外人,只要靖远侯夫人不进宫,你想让靖远侯夫人行礼,也是不行的呀…… “阿嚏!”奚云岫揉揉发痒的鼻子,嗯?有人背后念叨她? 容彦一脸紧张:“娘亲,你着凉了?” 容彰和容祈也关心的看过来。 “是不是昨天一起睡觉的时候,没掖好被子?” “下次再一起陪娘亲睡觉的时候,大家各自拿各自的被子吧。 省得起夜的时候,给被子里灌风。” 奚云岫嘴角一抽,你们是只字不提彻底分床啊。 “我没事,不过天冷了,再过一个月怕是就要下雪了,你们总是跑到我这里睡,容易着凉。” 奚云岫疯狂暗示,让三小只以后都自己睡自己的。 “娘亲说的对!”容彦抖机灵:“所以回去后,咱们就让飞鸢姐姐,在娘亲的拔步床上,再添上三个被子。 这样彦儿和哥哥们在娘亲这里留宿,就不用抱着自己的被子跑来跑去啦!” 奚云岫:……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到了聂太傅府上,管家殷勤的接过奚云岫送来的大氅和其他礼物。 然后将奚云岫引到府上花园假山上的凉亭,奉了香茶。 “太傅大人大病初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身过来,劳烦小小姐在此等候。” 管家转头又冲着三小只:“三位小公子可以随老奴来,到花园里玩。 听说三位小公子启蒙念书了?府上的藏书丰富,书房就在那边,有兴趣的话,可以跟老奴来,去挑上几本书带走。” 容祈乖巧询问:“这会不会不太好呀?” 他们是来做客的,再主动拿人家东西,像是专门来打秋风的一样。 “怎么会,太傅大人是三位小公子的长辈,长辈赐不可辞,你们拿着就是。” 三小只犹豫的望向奚云岫。 奚云岫笑着点头:“你们跟管家伯伯去吧。” “好~”三小只齐齐应下,扭过脸,向管家道谢:“谢谢管家伯伯,麻烦您了。” 管家满脸欣慰:“小小姐把侯爷的孩子教养的很好。” 三小只愈发表现了起来,在外做客,他们代表的是娘亲的面子! 他们得给娘亲长脸! 在三小只临走前,奚云岫小声让容彦去书房后,给她带一本书过来打发时间。 凉亭四面通透,满满一的壶茶,旁边还烧着红泥小火炉。 像是怕奚云岫嫌茶水凉了,方便她自己动手加热。 显然,聂太傅并没有见她的意思。 与其干坐着,不如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 容彦点头应下。 管家很快就带着三小只,到了供他们玩耍的地方,还指了指书房的位置,然后就退下了。 不过倒是留了几个丫鬟,看护他们。 容彦率先完成奚云岫留给他的任务,从书房里找了本游记,送去给奚云岫。 这才和两个哥哥一起,探索起管家给他们划定的玩耍区域。 “这里的地形,比咱们侯府的要复杂多了耶,也更大。” 容彦好奇:“是因为太傅的官职,比靖远侯更大吗?” 容彰和容祈也不清楚,摇摇头。 “不知道。” “先记下,等回去上课了,问娘亲或是蔡夫子、程夫子。” “哈哈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拄着拐杖,从假山后面走过来。 “用不着跑那么远问,这座府邸里的事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要问为什么太傅府比你们靖远侯府大,当然是因为,这座府邸,是先帝破格御赐的。” 三小只的眼睛,齐刷刷注视着老爷爷。 老爷爷捋着胡子,乐呵呵道:“哦,好奇我是谁啊?你们叫我白胡子爷爷就行了。” 三小只彼此对视一眼,确定了相同的信息。 ‘他就是聂太傅吧?’ ‘娘亲的外公。’ ‘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不造啊,但是长辈有意隐瞒,咱们是不是不太好?’ ‘那就装一下吧,为了维护长辈的面子。’ 聂太傅是个老顽童…… 三小只也确信了,怪不得自家娘亲平时那么爱玩,原来是有家学渊源! 第129章 近乡情怯,我老人家不要面子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在凉亭坐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游记看了快一半,管家才面露歉意,姗姗来迟。 “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太傅大人身子不爽,来不了,小小姐今天还是请回吧。” 奚云岫并不意外,阖上书,好脾气的笑笑:“没关系,外公的身子要紧,孩子们呢?” “在门口等您。” “好,那我明日再来拜访。” 三小只一坐上回府的马车,就叽叽喳喳的将和聂太傅玩游戏的事,告诉了奚云岫。 “娘亲,外曾祖父真奇怪,在自己家,还要伪装一个白胡子爷爷的身份。 而且,他明明应该去见娘亲,却缠着和我们玩游戏。” 容彦嘟着嘴抱怨,娘亲特意来见聂太傅,聂太傅在和他们玩耍,不就是放了娘亲的鸽子嘛! “老顽童嘛,娘亲不跟他计较,而且外公应该也有外公的考虑。” 奚云岫笑道:“他都和你们玩了什么?” “哦,就是玩老鹰捉小鸡,躲猫猫,又问我们读过什么书,都学了些什么,娘亲会不会陪我们玩。 还问娘亲平时都会做什么。” 三小只都一一答了,聂太傅没追问,仿佛是没当回事的样子,并展示了高超躲猫猫技巧。 无论三小只藏在哪,聂太傅都能很快的把他们找到。 这激起了三小只的胜负心。 “娘亲,我们明天还来吗?” 三小只想回来,和聂太傅一决胜负! 奚云岫点头:“来,我的游记还没看完呢。” 第二天,再来,聂太傅照旧晾着奚云岫,和三小只玩。 不过这次,奚云岫离开前说的是,五天后再来,因为三小只要开课了。 管家将奚云岫的话,转告给聂太傅,气得聂太傅吹胡子瞪眼。 “才晾了两天,就沉不住气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没耐性。” 管家无奈替奚云岫解释:“大人,小小姐说了,是孩子要上课。” “那她不能自己来啊!” “您自己说的,要她带孩子来,小小姐摸不准大人您的脾性,孩子不在身边,当然不敢来啊。” “多嘴!才见几回,就帮她说话了。”聂太傅轻哼一声,拒绝承认是他忘记了。 管家叹口气:“大人,您想见小小姐,就去见,这样把人喊来又晾着的,万一被小小姐误会,您是不喜欢她该怎么办。” 聂太傅转过身负手背对着管家:“让我再想想吧。” 不是不想见,是从管家口中听说,奚云岫和聂绮罗长得很像。 他是近乡情怯啊。 要是看着奚云岫,想起他那个早死的叛逆女儿,一不留神哭出来。 他老人家家的,不要面子啊! 淮南王经过半个月的艰苦努力,终于减下了二十斤肥肉,整个人苗条了许多,精神头也比以前好了。 中间有好几次,他快要坚持不下去,可想到淮南王妃就在不远处的阁楼看着。 他表现的越辛苦,王妃就越心疼他……为了获得王妃的爱,他咬着牙,硬是坚持了下来。 却不知,王妃看他辛苦得露出脆弱的表情,反而更加兴奋了。 到了出关那天,淮南王在奚云岫的介绍下,做了套全身大保健,还抹上了面霜。 他换上以前的衣服,发现裤腰都宽松了一大截,愣了片刻,非常的有成就感。 “过尽千帆后再回头看,本王的辛苦,值了!” 拾掇一新,淮南王神清气爽的回到自己的王府。 淮南王妃早在淮南王出关那一刻,就接到了奚云岫的通风报信,提前回到王府里,做出从未离开过的模样。 “王妃。” “王爷!”淮南王妃佯装惊讶的打量着淮南王:“王爷去做了什么,怎么瘦了那么多。” 淮南王妃假装不知道淮南王减肥的内情。 “在靖远侯夫人那训练了一番,本王这个样子,王妃可喜欢?” 淮南王也闭口不提,他是因为有淮南王妃的暗中监督,才坚持下来整个减肥过程的。 两人互诉衷肠,感情比以往甜蜜了许多。 奚云岫深藏功与名。 没几天就是皇上的封后大典了,听宫里传出的消息,皇上看上了卢素素,选中卢素素做中宫皇后。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对卢素素很满意,赞同了皇上的选择。 淮南王夫妇肯定会出席封后大典,到时候淮南王身上的变化,肯定会人尽皆知。 有和淮南王同样身体问题,或是想改变自身体态的人,不出意外一定会来养生馆打听。 这是奚云岫要抓住的揽客机会! 奚云岫趁着封后大典前的几日,加紧备货,和进行养生馆的员工培训。 以应对来咨询减肥,和养生塑身方面的客人的问题。 除此之外,养生馆隔壁,陈柏川的那套宅院,叮叮当当的动静也消停了。 应该是装修结束,但取而代之的是,日日夜夜出入男子。 那些男子时不时就站在门口驻足,对养生馆往来的女客指指点点,很不礼貌。 而隐约的,奚云岫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说她的养生馆里,聚集的都是些不守妇道的女子。 整日呆在养生馆里,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道是要勾引谁。 这里面还有许多,是当朝大员的夫人! 那些大员的脑袋上怕不是要长草了。 好的女子,就该乖乖在家里,学习怎么侍奉夫君,掌管中馈。 没事儿多学做几道菜,绣绣花,织织布啊,不比把时间浪费在打扮上面强啊? “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我是绝对不会娶的!” “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说起来,养生馆里,出入的真的全是女子吗?要是有男子……嘿嘿。 说好听点叫拉皮条,不好听的,不就是暗娼?” 有些言论实在太难听,吓退了好几个,要来办会员的女子。 有个入会员早的姑娘气不过,和他们理论,可小姑娘没经过事儿,没说几句就被对方给骂哭了。 雨燕实在解决不了此事,上报给了奚云岫。 奚云岫拳头硬了,她的养生馆,刚靠着‘秀女都在用’,知名度更上了一层楼。 也正要发展更多的男客户,这谣言一传,她一招男客,这些女客为避嫌指定得跑! 这么有规模的流言,背后绝对有人指使! 陈柏川! 断我财路,我跟你没完! 第130章 怪不得陈柏川这么闲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雨燕,先不用管那些人,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去和他们理论,他们会倒打一耙说我们心虚,如此反而落了下乘。” 奚云岫道:“你叫上府上的几个护院,来回护送我们的客人。 对了,给护送的护院,到布铺的苏老板那,买几套光鲜的衣服。 咱们的客人都非富即贵,护院穿的太寒碜,有损客人的身份。” 雨燕懂了,就是把护院往贵公子的风格上面打扮。 那就得从护院里,挑选年轻的,模样好看的来。 只不过…… “主子,那些谣言,本来就诟病我们搞不正当的生意,真带着护院们去了,岂不是会被当做攻讦我们的证据?” 雨燕很担心。 奚云岫摆手:“不要紧,护院又不进到养生馆里面,就站在外面。 护送了客人,就叫他们在门口路上,打打拳,练练功。” 雨燕:啊? 虽然不是很懂,但主子的安排一定没错。 雨燕下去筹备这些,奚云岫也没闲着。 她让飞鸢拿些礼物,备好马车,去李燃家走一趟。 奚云岫到时,李燃正亲自拿着扫帚,把一个小太监驱逐出去。 还丢出去了几件礼物。 小太监狼狈的爬起来,拾起摔在地上的礼物,嘴里骂骂咧咧。 “咱们公公抬举你,是你的福气,不然你觉得,凭你的资历,能坐上大理寺少卿之位? 别给脸不要脸!” 李燃举着扫帚:“你们公公要是看不惯我,大可以把我从少卿的位子上拉下来,就算罢免了我行。 反正我是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小太监愤愤不平的走了。 奚云岫等小太监走远,才下马车走过去。 “哟,是谁这么大胆子,惹得李少卿发这么大火。” 看到奚云岫,李燃嫌恶的表情一收,笑着道:“侯夫人,让您见笑了,快进来。 来人,给侯夫人看茶!” “那个小太监,是汪摇的人?”奚云岫问。 李燃苦笑:“侯夫人连这都猜出来了。” 奚云岫不语,这并不难猜。 大理寺卿薛大人,刚被汪摇一党搞下去,大理寺这地方群龙无首。 汪摇怎么可能不争取一下,把大理寺也拉拢成自己的势力。 “内阁打算把河道巡抚俞大人,调任过来做大理寺卿,汪摇一党从中作梗,只许俞大人做大理寺少卿,与我同级共治。 这会儿又来给我送礼,想拉拢我,让我做他的拥趸,和俞大人分庭抗礼。” 李燃一脸傲气:“我才不会做阉党的走狗,更别说是和我最崇拜的俞大人对着干!” 奚云岫眨着眼睛,好奇道:“这个俞大人,很厉害吗?” 提起自己的偶像,李燃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俞大人以耿直出名,先帝年间,汉王叛乱,为免死罪,用手足情谊捆绑先帝。 可若真顾念手足情,汉王怎么会造先帝的反,意图杀害先帝? 但汉王歹毒,先帝却不能残骸手足,正在不知如何处置汉王之际,是俞大人站出来,严词训斥汉王,为先帝解了围。 俞大人因此获得先帝赏识,后为巡抚,巡查各地,清正廉洁,赏罚分明,上至藩王,下至百姓,没一个说俞大人不好的。 连内阁的阁老,都对俞大人交口称赞。” 奚云岫对这位俞大人,有了模糊的印象概念。 能做到藩王和百姓,都念他的好,就不光是品性高洁。 王侯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委婉的说,这两者在许多方面是不一致的。 这也导致这两个阶层,矛盾重重。 一个骂刁民,一个骂狗官,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而能使矛盾的双方,在对他一个人身上的态度达成一致,他的情商一定非常高,也一定非常有手腕。 李燃又道:“去年俞大人入京述职,汪摇的人暗示俞大人去给汪摇送礼。 俞大人不从,就被汪摇的人构陷入狱,判处死刑,各地藩王、百姓联名上书,将事情闹大。 汪摇怕激起民愤,藩王针对他,惹火上身,才放了俞大人。 但汪摇还是经常给俞大人穿小鞋,俞大人本是巡抚,到大理寺做少卿,这是贬官啊。” 李燃心里既有和偶像共事的激动,又有为偶像遭遇不平的愤懑。 “哦对了,侯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终于进入正题,奚云岫也不绕弯子:“不久前,宁阳侯陈柏川向朝廷递交了一纸诉状。 事关藩王,应该是大理寺接手的吧?案子进展的如何了?” 李燃:“已经派人去辽王封地调查取证了,也派了人去提诉状的郡主那里询问案情。 只是这一来一往,需要时间,且临近封后大典,朝廷事务繁忙,等调查回来,怕是要十二月份了。” 奚云岫了然,怪不得陈柏川这么闲! “此案若是真的,那辽王实在作恶多端,人神共愤,按律法绝不会轻饶,不过……” 李燃奇怪:“这件事应该与靖远侯府无关,侯夫人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本夫人善,见有如此恶人,若得不到恶报,本夫人寝食难安,而且,本夫人也很奇怪。 宁阳侯既然选择替那位郡主递诉状,应该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案子上。 可他近期,却装修了他的宅院,还聚集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放谣言诋毁我的养生馆,侮辱我养生馆里的客人。 我养生馆的东西,是太皇太后用过都说不错的,咱们未来的那位皇后娘娘,还是我养生馆的会员。 他们侮辱养生馆,就是在辱没皇后娘娘的名声,事情若是闹大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恐怕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奚云岫淡道:“汪摇一党,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要是因为几个混账乱造口业,扯出事端,被汪摇抓住把柄…… 恐怕和本夫人走得近的几位,都要出事,像淮南王啊、庄祭酒啊,还有李大人你自己。 官场的路一波三折,时刻有翻车的危险,可如果翻车在一颗小石子上,就太可惜了。” 奚云岫扩大了此事的严重性。 诋毁养生馆的流言,可能是眼红她的人放的,也可能是看不惯她的人放的。 但她和汪摇联系在一起,不怕李燃不热血沸腾,不尽心调查拿人! 第131章 洗白,做大做强才是长久之计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李燃嘴角一抽:“所以侯夫人是来报案的?” 奚云岫点头:“其实早就想来恭贺李大人升任大理寺少卿,结果正巧遇到这种事情,便一起来说了。 倒是显得本夫人的道贺不纯粹了,是本夫人的不是,待此事了了,本夫人一定请李大人,到燕京最好的酒楼吃饭。” 李燃:“……哪里,分内之事,我这就着人去处理。” 毕竟,在奚云岫口中,阉党都跑出来了,他哪能不重视。 两人商量了一下对策。 当天下午,就联合顺天府,把陈柏川名下的那座宅院里的男人,全都抓了。 并且是给他们套上枷锁,大摇大摆的从闹市区街上,带进监牢里的。 这么大阵仗,必然引来了无数路人在旁围观。 李燃没有驱赶,还亲自下场,跟众人解释。 “这些人毫无怨言的构陷别人名声,女子的名誉何其重要?许多遭构陷的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不诚心逼人家小姑娘去死吗? 咱们中也有做父母的,看到有人使坏,要逼死咱们家的孩子,谁能冷静的下来? 这些人,罪大恶极!” 李燃又指着养生馆道:“当然,官府定罪,也是要讲真凭实据的。 那些人说养生馆里藏污纳垢,实际上就是暗娼,本官带人亲自搜查,已证实他们的话,属于蓄意捏造。 不过单凭本官的一面之词,大家或许并不完全相信,本官特意和养生馆的主人,靖远侯夫人商量。 每天开放十个免费名额,进养生馆内参观,由大家一致监督,证实谣言的无稽!” 众人哗然,也都相信了李燃的辟谣。 如果只选十个人,进养生馆检查验证,那这十个人,很可能是奚云岫事先安排好的托。 可如果是每天十个人,每天的人还不重样…… 谁家找托洗白,这么麻烦啊。 但还是有人提出了疑虑。 “每天十个人,这十个人怎么挑?” 李燃淡定的拿出一个抽签的签筒:“这个签筒里有一百个签,其中十个签上标红。 想要参观的人,每天下午未时初,在养生馆门前抽签。 竹签抽完为止,抽中标红签的人可进,每人每天只有一次抽签的机会,抽中过一次的人,不能再进行以后的任何抽签。 今天是第一次抽签,现在就进行。” 众人纷纷踊跃举手,加入抽签。 很快就有十个人抽中标红的签,雨燕笑盈盈的领着这十人,进了养生馆。 这十个人里有男有女,雨燕带领女子,去了平时女客们做大保健的地方。 男子则由新培训出来的管事,带去淮南王住过的院落,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专门接待男客的地方了。 等十个人都参观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养生馆外还聚集着许多看热闹的人,见十个人出来后,都抢着问。 “怎么样?” “里面是啥样的啊?” 参观的女子满面红光:“简直是神仙洞府,太享受了,我要是有钱,也一定来养生馆做一次大保健。” 可惜啊,她们只能参观,不能体验。 到了临离开前,雨燕才给她们一人抹了点面霜。 真的润润的,好想要啊。 “谁问这个了,是问里面有没有男人!” 女子竖起眉毛:“没有,接待女客的地方,服务侍候的都是女子。 我还专门找了,没有一个男人在,就连进去的那几个男人,我都没瞧见。” 参观的男子反应就隐晦多了:“确实,男女是分开的,墙砌得严严实实,根本见不着面。 里面的项目,也和青楼那档子事儿毫无关联。” 流言是平复了,可众人的好奇心也是真调动起来了。 抽签十人进去参观,是真的啊! 什么时候幸运之神,能眷顾自己一下,让自己也进去长长见识。 今天的抽签结束,众人悻悻散去,决定明天再来抽签。 有和参观那十人相熟的,拉着那十人,询问里面到的是什么样的。 而十人中那几个男子,在摆脱簇拥后,又偷偷来的养生馆打听。 男客入会员,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锻炼一下,增增肌肉,强化一下床上的那种能力…… 雨燕兴奋地到侯府,向奚云岫汇报事情的后续。 “主子太厉害了,这下谣言就彻底澄清了,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接下来开始接待男客,也没人能再说什么!” 奚云岫摇摇头:“你真以为,事情结束了吗?不,其实才刚刚开始。 以养生馆的营业额,每天额外带领十个人来参观,确实不算什么,也不造成什么花费。 可是十个人就是十双眼睛,一天十双眼睛,早晚会把养生馆的服务项目,全都看去学会。 到那时,养生馆就要有商业竞争对手了。” 现在养生馆的客人,都非富即贵,而且大都是靠人介绍来的。 这样的人,不屑抄袭奚云岫的创意,去开个养生馆。 但来参观的人就不一样了,看到养生馆的生意好,赚得多,跟风去办一个,也是人性所致,意料之中。 奚云岫居安思危。 雨燕一想,确实如此,懊恼道:“那每天十人的参观活动,办一个月就停下? 这样流言洗白的也差不多了,咱们的损失也没那么大。” “不,这个活动要一直进行下去,商人最重要的是信誉,话放了出去,再反悔,损害的是咱们的招牌,莫要因小失大。” 奚云岫笑了笑:“更何况行商坐贾,不能只想着自己赚钱,把整个市场盘活,把这块点心做大做香,做得更好吃,才是长久之计。” 抄袭养生馆?有能耐就去办呗,她不介意出现竞争。 毕竟大保健啊、按摩健身啊,都不难被学走。 但养生馆崛起的核心精髓,是她特质的面膜和面霜,只要护肤品方面,她保持着原创性和独特性,就没人能动摇养生馆的地位。 而且奚云岫的目光,已经不止放在一个养生馆上了,她要盘活养生馆前的,这一整条街! 每天会来至少一百人等着抽签,不在旁边卖点小烧烤、小馄饨、杏仁茶什么的,可惜了。 第132章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到静心院,和葛蔷谈心。 “大嫂的慈善事业,坐得怎么样了?” 提起事业,葛蔷高傲道:“那是自然,我建议弟妹你也捐赠一些银子,对积累功德有好处。 自从做了善事,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轻盈了,一定是功德附身带来的效果。” 奚云岫:…… 你确定不是东奔西跑的跑多了,耐力好了,身子瘦了导致的? 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奚云岫适时捧哏:“竟然这么神奇?人果然要多多行善积德。” 葛蔷得意:“这个自然,我打算也去和婆母说说,让婆母也加入进来。” 奚云岫:…… 自从搞起慈善事业,葛蔷是愈发大胆了,打秋风都敢打到夏文君头上了。 奚云岫能说什么? 当然是支持啦! “大嫂有好事想着全家人,大嫂好。” 反正到时候被夏文君训斥的人不是她。 “所以我这儿也有桩好事,要告诉大嫂。”奚云岫笑眯眯道:“我记得大嫂的善堂,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每日发放给他们食物,对吧?” 葛蔷:“没错,要不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这些长身体的孩子,每天都要吃掉几十斤粮食。 我还时不时想给他们添点肉菜,补充营养,把他们给养好。 我和那些夫人们捐了好几次钱,总是不太够,弟妹你既然有心做善事,不如……”你也捐点? “咳!”奚云岫截住葛蔷的话头,握住她的手诚恳道:“这就是我来找大嫂的原因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一味的施舍给那些孩子食物,会给他们养成依赖性,认为大嫂行善是应该的。 这样养不出好孩子,只会培养出白眼狼! 而且大嫂只管他们吃喝,他们吃饱喝足了干什么?到处走街串巷,要是不小心跟地痞混子学坏了,成了小偷,更是给大嫂你抹黑! 大嫂不妨想想,你花钱买粮买肉,养着他们,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却不小心成了坏蛋。 去偷窃、去抢劫,被官府抓住了,大家会怎么说? 会说这种畜生,不如早早饿死,会说施舍粮食的大嫂在助纣为虐。 那大嫂别说积累功德了,还得倒欠功德,得不偿失啊。” 葛蔷被奚云岫说的,越想越害怕。 她不怕别的,那些孤儿未来会有什么发展,她都不在意。 她不过就是想听人喊她女菩萨,感激得恨不得见到她就给她下跪。 要是因为某些手脚不干净的兔崽子,毁了她的好名声,她得呕死! “弟妹,那你说怎么办?什么授人以渔?” “大嫂不能只施粥,要给他们介绍个能养活自己的营生。 我现在就有个可行的营生,要介绍给大嫂,我那养生馆门口,是条河,河两边很空。 要是那些孤儿,能在那支个摊子,卖点小食,不就能赚到钱,自食其力了吗?” 奚云岫循循善诱:“大嫂可以给那些孤儿签订合约,大嫂给他们提供摊子、食材这些东西,成本算他们欠大嫂的。 等他们积攒够银子,把欠的钱还了,那摊子就是他们自己的了,他们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就不用再靠大嫂的善堂了。 如此,善堂的经营压力,不就降低了吗?” 葛蔷被说服了,孤儿里有年纪大的,有年纪小的。 粮食也是年纪大的吃的多,爱跑出去乱蹿,容易惹出事端的也是年纪大的。 若是能把年纪大的打发出去自食其力,只养着小的。 她再和几个夫人,轮流到善堂给年纪小的念故事,教写字和刺绣,从根源上控制住年纪小的惹是生非,不就没有风险了吗! 葛蔷越想越觉得可行,对,就这么办! “麻烦弟妹仔细说说,摆摊的地点,和怎么摆摊。” 细细讨论了一下午,‘招商引资’的事情,总算谈妥了。 葛蔷还要拿着拟定的计划书,和她的慈善事业小伙伴,一起进行决意。 但奚云岫觉得,葛蔷只要拿着她的这套危机话术,事情办成八九不离十。 毕竟,葛蔷做善事,图得是一个名声,那些夫人们,未必不是。 图名声,必然讨厌影响名声的风险。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奚云岫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若不是葛蔷她们想要名声,愿意花钱买名声,那些孤儿,估计已经饿死了。 做事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封后大典浩浩荡荡的在天坛召开,寻常百姓自然没有那个荣幸,一睹圣颜。 但皇上为此免了各地一个月的税,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淮南王的变化,如奚云岫预料的那样,引起了注意。 大典过后,太皇太后还特意唤来淮南王夫妇,夸了淮南王的变化,认为这是淮南王妃的功劳,奖赏了淮南王妃不少东西。 夫妇俩倒也没有自傲,谦虚的提了提奚云岫的养生馆。 太皇太后考虑了片刻,亲下懿旨,口头嘉奖了奚云岫。 这下又将奚云岫和养生馆,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都是好的影响。 太皇太后下旨褒奖,为奚云岫站台,过往那些不好的谣言,没人敢再提。 一些因为淮南王的变化,慕名到养生馆打听的男子,在雨燕的倾情介绍下,加入了养生馆的会员。 男客业务,正式展开! 奚云岫的生意蒸蒸日上,陈柏川却麻烦缠身。 被衙役从他宅院带走的人,全都要陈柏川亲自去领回来! 污蔑人名声,造成重大影响,且污蔑得罪的对象,是太皇太后都褒奖的靖远侯夫人! 顺天府自然是顶格处罚,每人仗五十。 是读书人的,剥夺功名身,沦为白丁。 大昭允许用钱财抵部分刑罚,被抓的人不想挨打,还得陈柏川花钱帮他们免皮肉之苦。 陈柏川气得脑瓜子嗡嗡:“本侯不是说,让你们说点风言风语,劝退养生馆的客人,逼养生馆倒闭吗? 谁让你们说得那么过分了!” 这些人面面相觑,也是委屈:“侯爷,我们就是按你的要求对外讲的。 谁知道最后舆论不受控制,愈演愈烈,已经和我们最初放出去的两模两样了。” 第133章 宋越:难道是我太古板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陈柏川扶额:“看来用迂回的方式,逼迫她关门大吉是不行的了,本侯主动去找她!” 陈柏川转身就往养生馆去。 剩下刚免除牢狱之灾的众人面面相觑。 “那我们怎么办?” “我倒是没事,我本就是凑个热闹,听说还有钱拿,过来玩的,不考功名。 可老徐不一样,他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个秀才,家中老母生病,花光了积蓄,就想赚个汤药钱。 这下好了,秀才功身没了,十几年的辛苦白费,得不偿失啊。” “嘘,别说了,没看见徐喆脸色不对吗。” “……” 惬意的午后,奚云岫收到雨燕转交来的,陈柏川的邀贴。 “主子,今儿中午,宁阳侯来送了这个,说是要见主子一面。” 奚云岫打开帖子,写的是今天晚上,在醉岳楼甲字包厢一见。 “醉岳楼,没记错的话,就是宁阳侯府的产业吧? 约死对头的妻子,大晚上去他自己的产业,要是真发生什么,岂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再阴险点,造谣她和他发生了点什么,醉岳楼都是陈柏川的自己人,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奚云岫从不惮以最深的恶意去揣测。 即便她见过陈柏川,对陈柏川的第一印象,是一个无甚心机,意气用事的热血青年。 ……可谁知道那是真傻还是假傻,是真的赤诚,还是对陌生人的伪装? “这份邀请,我不会去的。” 奚云岫抬眸,对雨燕交代:“他要是去问我为何不赴约,你就告诉他。 本夫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见的,想见我?时间地点得由我来定。” 雨燕吞吞口水,想到陈柏川送邀贴时,那气势汹汹的样子。 “好、好的主子,但是,奴婢这样回,不会被打吧?” 奚云岫挑眉:“怕什么?侯府不是拨了护院过去了吗?他来,你就喊上护院,站在你旁边,从气势上碾压他。 他仗着自己是男人,是侯爷,凶你一个小姑娘,那你就仗着咱们人多,去欺负他。” 雨燕恍然,有了底气:“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不给您丢脸!” 奚云岫摸着下巴,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总是把护院外借到养生馆,不是长久之计,侯府也需要用到护院。 得专门给养生馆招聘一些来。 最好招聘有拳脚功夫,模样俊俏的年轻的…… 奚云岫自己是找不到人,只能喊来宋越,问宋越有没有人脉。 “宋伯,您那么多战友,还有没有退役找不到活干的,或是战友的儿子,学过一些拳脚的也可以。” 宋越:…… 自从护院借到养生馆营业,宋越是发现奚云岫对护院开发的新用途了。 就是色诱…… 形象身材不错,肌肉匀称,衣着光鲜的护院,和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真就区别不大。 还有着寻常公子哥所没有的,强大武力值、爆发力。 而这样优于公子哥的青年们,彬彬有礼的接送她们…… 无论是后宅妇人,还是深闺少女,就没有不开心的。 一开心就想多体验几次这种待遇,便又会多到养生馆消费几次。 把客户护送到养生馆后,这些护院还不会离开,会在养生馆门前的小河边,打打拳,练练武。 引来那些在养生馆办不起会员的女子驻足。 觉得单纯的偷看,不太好意思,还会装模作样的在河道边的小吃摊,买点吃的。 如此,两边小吃摊的生意也带动起来了。 其实护院们就是打扮打扮,在养生馆门口秀秀武艺。 不脱衣服不擦边。 合乎情理,更不犯法! 但宋越就是感觉……怪怪的。 想到奚云岫之前借口巡查,到前院看护院们练武,有几个护院还露了上半身。 宋越一直以为是意外,现在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自家夫人好这口,故意的…… 关键又在于,侯爷人没了,夫人也只是看看过眼瘾,没做出格的事。 他一个管家,更没资格劝诫夫人。 憋了半天,他只好道:“没活干的老战友是有的,老奴待会儿送信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在养生馆干,就是月钱方面……” “每个月三两银子,衣服养生馆会给置办,每个月会评选最受欢迎的前五人,按照排名,分别给予二十两、十两、六两、五两、三两银钱的奖励。” 宋越吞吞口水,夫人是懂得怎么在驴前面挂胡萝卜的。 月钱银子,是没做护院的高,但奖金多啊! 搏一搏,几个月在燕京城买套房不是梦! 愿意来的同袍不会少。 宋越下去帮奚云岫招工了。 当然,宋越去招工的时候,也详细解释了养生馆的工作性质。 其实是和出卖色相差不多,就是望梅解渴,只给看不给摸。 有些人说要考虑考虑,有些则积极响应,决定去应聘。 “啧,老宋,咱们都是大老爷们的,瞎矜持什么?” “侯夫人给的这活又不难做,每天接送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保护她们的安全。 但是天子脚下的燕京城,能危险到哪去?” “再就是在养生馆门前,秀秀武艺,咱们本来每天都要练功的,只不过是把练功的地点,从自家的小破院子,换成大街上。” “侯夫人还给绸缎衣服穿!那种布料的衣服,平时咱们哪买得起啊。” “总的来说,这活事儿少钱多福利好,谁不去谁是傻子!” 宋越:啊?是这样吗? 难道真是他的想法太古板老套了? 宋越心情复杂的给奚云岫办完差事。 另一边,陈柏川在醉岳楼等了一晚上,没等到奚云岫,才意识到自己被奚云岫放了鸽子。 隔天一早怒气冲冲的到养生馆找算,被雨燕带着十几个护院吓退了回去。 雨燕将奚云岫的话,转告给陈柏川。 “哈?她还给本侯摆架子!” 陈柏川不服,但想到他要找奚云岫说的事情,又瞅瞅十几个护院沙包大的拳头。 他忍了。 “行!好男不跟女斗,下午本侯再来,让她一定给本侯一个答复!” 雨燕撇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 不就是输给女人又没脸认怂,给自己强行挽尊嘛。 但是,陈柏川反复找死对头的妻子,总觉得不是好事。 一定得提醒主子注意防备! 第134章 陈柏川感受到了恶意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听了雨燕描述后,笑了笑,倒是没有晾着陈柏川。 “你去告诉他,今晚戌时,莺莺院天字号房,不见不散。” 雨燕睁大眼睛:“啊?主子,您要去莺莺院?” 那地方可是青楼! “莺莺院是淮南王的地方,凭我和淮南王的关系,还能在淮南王的地盘上出事? 而且,我换装偷偷去,淮南王还能帮我打掩护,此行不会外传。” 至于陈柏川,就算陈柏川要是拿她上青楼的事乱传,毁她名声,也不会有人信。 一来,莺莺院的人会为奚云岫守口如瓶,陈柏川红口白牙没有证据。 二来,她才得了太皇太后的褒奖,说她不好,就是在骂太皇太后的眼神不好,谁敢? 人的名树的影,当她的名望足够大,名声足够好的时候。 偶然蹦出一两个不好的声音,都不用她自己去处理,就会有人帮她掐灭。 雨燕暗暗琢磨回味奚云岫的这番操作,表示学到了。 等雨燕离开,奚云岫也兴奋了起来。 青楼这地方,她早就想去长长见识了,咳。 她着人去给淮南王夫妇递信,说明晚上要去莺莺院的原因。 当然,她没说是自己的意思,甩锅给了陈柏川。 在信上写,是陈柏川约她去莺莺院,不知道要谈什么事情,希望淮南王能着人暗中看顾。 反正淮南王夫妇又不会去向陈柏川求证。 淮南王夫妇给的回信很快,表示肯定给奚云岫安排到位。 并狠狠谴责了一波陈柏川,道貌岸然,不安好心,约女子到青楼,肯定憋着坏。 淮南王本就自诩人间清醒,这下更是有了实际例子:陈柏川外表看着正经,私底下还不是喜欢去青楼? 都是伪装!呵,男人。 奚云岫丝毫没有迫害了陈柏川风评的愧疚,陈柏川造养生馆的谣,来而不往非礼也。 一报还一报,很合理! 奚云岫从衣柜里,挑了件容忱的常服换上,容忱的衣服对她来说,有些大。 她用针收了收腰,把头发也梳成男子挽的发髻,用容忱遗落在房间的一枚桃木簪子束上。 华灯初上,风流倜傥小公子·男装限定版奚云岫,登场! 淮南王安排了人,从莺莺院后门接应奚云岫,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楼里。 “宁阳侯来了吗?”奚云岫好奇的东张西望。 灯烛昏暗摇曳,脂粉味,混和着各种香料的味道,在空气里飘荡。 路过别的包厢,还听到了暧昧的喘息。 奚云岫:嘶…… 不愧是青楼嘿。 “咳咳,侯夫人,宁阳侯已经到了,天字包厢在这边,咱们也快点走吧。” 领路的人尴尬的遮住奚云岫张望的视线,催促着奚云岫赶紧走。 虽然他是在莺莺院里做事,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 但奚云岫是谁! 是他们老板的朋友,是侯府的主母,是太皇太后都夸赞的女子! 长得又跟天仙似的,领路的人哪敢冒犯的,把这样金贵的人,和那种原始的事情联系起来。 把奚云岫送到天字包厢的时候,领路的人没忍住,趁机狠瞪陈柏川一眼。 你小子,把人约在青楼里见面,肯定没安好心! 我会一直盯着你,盯着你,狠狠盯着你的嗷! 别想干坏事! 陈柏川下意识浑身一颤,感受到了莫名而来的恶意。 “什么人啊,态度真差劲,还有你,是不是来错包厢了。” 陈柏川看向奚云岫,等看清奚云岫的脸,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姑、姑娘,你怎么会在这,还打扮成这样?快点走,来这种地方,对你的名声不好。” 还没走远的领路的人:啐,知道于女子名声有碍,你还约人在这里见面,变态! “对了姑娘,诉状我交给朝廷了,大约十二月份,就会有结果。 到那时候,我再去你的田庄找你,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呀!” 陈柏川兴奋的讲完,见奚云岫还站在那里,不禁奇怪:“姑娘?” 奚云岫笑眯眯:“侯爷不记得自己约了人在这间包厢见面吗?” 陈柏川想到什么,瞳孔地震。 “现在,侯爷还不请我进去吗?” 陈柏川僵硬的让开一条路,再僵硬的随奚云岫进去坐下。 怪不得他觉得奚云岫头上的簪子、身上的衣服,看上去眼熟呢。 这特么不就是容忱的吗! 救他的漂亮姑娘,竟然是容忱的妻子。 他前不久还放流言,想搅黄她养生馆的生意…… 顿时,一股名为‘恩将仇报’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姑娘,不对,靖远侯夫人,这都是误会!” 奚云岫挑眉:“说我的养生馆在拉皮条,说到养生馆的女子,都是坏女人? 那我这个养生馆创始人,岂不是坏女人中的极品恶女? 这些言论闹得沸沸扬扬,如若不是本夫人手段雷霆,请大理寺少卿来给本夫人作证。 那本夫人的名声,那些出入养生馆女子们的名声,都要毁了。 极端的,怕是还得以死明志! 我养生馆目前在册的会员人数,有二百一十八人,算上我和在养生馆服务的女子,共计三百二十人。 就是整整三百二十条人命!宁阳侯差点害死三百多条人命。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误会’,就想把事情了了,合适吗?” 陈柏川汗流浃背了,涨红了脸,小声解释:“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再说,这不是没事儿么……” “没出事是因为本夫人干预有方,才没酿成大祸! 难道宁阳侯非要看到本夫人去死,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吗? 好,那本夫人这就从窗户跳下去!” 奚云岫站起身,做势要往窗户那边走。 “不要,是我的错!夫人莫要做傻事啊!”陈柏川慌忙张开双臂,挡住奚云岫的去路。 奚云岫自然从善如流的坐了回去,冷冷道:“那侯爷就说说,你针对我的动机吧。” 陈柏川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坐在奚云岫对面,诚恳道歉。 “夫人,对不起,是我想岔了。” 他听说有女子,抱着牌位嫁给容忱后,借着靖远侯府的声望,开了间养生馆。 还神秘兮兮的,只能通过人介绍才能加入,就觉得其中有鬼。 第135章 这个忸怩谄媚的人到底是谁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陈柏川低着头:“我觉得养生馆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算没有,整天带着燕京权贵夫人小姐厮混的,也一定是个攀附权势的人。 容忱人都不在了,他妻子却拿着他的名声,行攀附之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败坏他的名声。 所以,就想个办法,把养生馆的名声坏了,这样就没人会来养生馆了,生意黄了,容忱的妻子就会老老实实的回归家庭……” 奚云岫气笑了,就因为这儿? 她正经做生意,就因为陈柏川毫无根据的怀疑,险些毁于一旦! 而且他还是采用最让人不耻的,散播谣言的方式,来攻击她! 人言猛于虎,若不是她应对的及时,还有李燃这层人脉,说不定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陈柏川还在解释:“我也不知道流言会传成这个样子,我最开始只是让人说,养生馆里的交易不干净而已。” 奚云岫:…… 还而已? 人言又不会受人控制,更别说,陈柏川放出流言后,还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再者,“养生馆之前做的是女人生意,侯爷嫉恶如仇,却粗枝大叶,不像是会主动注意到女人生意的人。 究竟是谁提醒的侯爷,我的养生馆有异,又是谁给侯爷出的主意,放流言诋毁养生馆的?” “那人是我锦衣卫的朋友,喝酒认识的……”陈柏川一愣:“夫人的意思,是我被人当枪使了!” “不然呢?”奚云岫白他一眼,心里也有数了。 锦衣卫的人啊。 汪摇的侄子何邦,就是锦衣卫的头头。 她去请李燃出面,解决流言问题的时候,为了让李燃上心,还编排了一通阉党会卷进来。 没想到歪打正着,这件事里面,还真有阉党的人出没。 “老子跟他没完!”陈柏川咬牙,再望向奚云岫的眼神,很是可怜。 “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确实如此。 但高情商的靖远侯夫人,怎么可能这样说? 奚云岫莞尔:“侯爷也是受人蒙蔽,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做事,记得三思而后行就好了。” 顿了顿,奚云岫又道:“现在侯爷还觉得,本夫人做的事,会辱没我夫君的名声吗?” 陈柏川很没原则的摇摇头:“夫人人美心善,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夫人做事,一定有夫人的道理。” 奚云岫:…… “既然侯爷诚心道歉,本夫人也不是计较的人,此事,侯爷把后续麻烦全都清理干净,事情就这样结束吧。” 陈柏川点头快点出重影了,满怀希冀的望着奚云岫:“那这事儿之后,我还能再找夫人吗?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夫人聊聊天,再说说辽王的案子。” “当然可以了。”多个朋友,多个人脉,就多条路。 陈柏川除了容易冲动一些,整体来说是个好人,能够加入奚云岫的好友列表。 就是…… 奚云岫突然好奇:“本夫人听闻,侯爷和我夫君是死对头的关系。 可侯爷只是怀疑,我有可能损害我夫君的名誉,就迫不及待的针对养生馆,唯恐我夫君的名誉受损。 这可不像是死对头所为,所以侯爷和我夫君,莫非不是死对头,而是好朋友,好知己?” “绝无可能!”陈柏川豁然起身,身子绷得笔直,语气也硬邦邦的。 “容忱,就是我的一生宿敌!” 奚云岫:…… 行吧。 从莺莺院和奚云岫见过面后,陈柏川不光安分的不再针对养生馆。 还主动跑到养生馆,办了个会员,基本上是养生馆的人,给陈柏川介绍推荐什么项目,陈柏川就爽快的购买什么项目。 美容养颜的肌肤护理、舒筋活络的大保健推拿按摩,还有健身增肌的运动项目…… 陈柏川一一体验了个遍,还特意跑到靖远侯府,求奚云岫亲自带他升级会员,再给他打个折。 奚云岫坦然:“好,我带你过去。” 全套服务的会员很贵,走关系打折能省下许多,奚云岫认为是人之常情,没有起疑就去了。 完全没留意身后的陈柏川,低头拧着衣角,忸怩的跟小媳妇儿似的。 体验过养生馆的项目后,陈柏川确定了养生馆的内容,真的很正经。 对身体健康也非常有帮助! 人有钱了就想有权,有权就想一直有权,所以想活得久,更想长生。 养生馆以保养身体、让身体更健康为主旨,实实在在切到了权贵们的痒处。 能在权贵圈子里风靡,是很正常的事。 陈柏川更加愧疚自己的作为,为了弥补,拼命在养生馆里花钱。 而且……果然只有在养生馆大把花钱,才能引起奚云岫的注意,嘤嘤嘤。 雨燕看着由自家主子领来,做会员升级登记的人,简直惊呆了。 之前凶巴巴的,一副恨不得把养生馆拆了的样子。 现在这个,对自家主子谄媚的人到底是谁啊喂! 时间一晃,来到十二月。 初六,燕京为纷纷扬扬飘零的薄雪点缀。 雪景之中,各藩国带着各自的使团,和向大昭进贡的各类珍宝贡品,抵达了燕京城。 靖远侯府早早烧起了地龙,各处院子都暖烘烘的。 奚云岫捧着宫里送来的烫金帖,去了慈安堂。 “婆母,宫里下帖了,邀请各大臣、爵爷、诰命夫人,携家眷入宫呢。” 夏文君惊得睁大眼睛:“这不是才十二月初吗? 距离过年还有几十天,也不是新年宫宴的时候,宫里怎么这个时候下帖子,不会是朝廷里出了什么事吧?” 她一向是抗拒入宫的,往年新娘宫宴,她都是借口养病,只让容忱一个人去赴宴的。 而今年,再没有一个孝顺的小儿子,替她告病,独自撑起一切了。 她得自己撑。 可是……能多拖延一天是一天啊! 这张帖子来得猝不及防,夏文君很惶恐。 奚云岫已经看过帖子的内容了,淡笑着跟夏文君解释。 “婆母,这不是新年宫宴的帖子,是今年入朝进贡的藩国使臣中,有个叫榜葛剌的国家,给我朝进贡了一只麒麟。 皇上得奇物想与臣民共赏,特邀咱们入宫,共赏麒麟。” 第136章 偷偷施肥,然后惊艳所有人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赏麒麟的宴会,在行宫的百兽园。 赏完瑞兽后,到行宫的暖阁宫用饭。 不是进皇宫,夏文君心里轻松多了,和奚云岫商量起赴宴那天,要穿什么,佩戴什么首饰。 奚云岫的养生馆办得如火如荼,养生馆的主要产品,面霜和面膜,奚云岫当然没忘记给夏文君送一份,来维护婆媳关系。 没有女人不爱美,哪怕是人到暮年。 何况大昭成婚年龄普遍都早,夏文君生了三个孩子,如今也才四十多岁。 用了奚云岫给的面霜和面膜后,夏文君的皮肤状态变好,皱纹也少了,心里对奚云岫这个儿媳,更加满意。 再想想葛蔷和夏元桑…… 葛蔷沽名钓誉,和她一直不亲近,但也不找她索要东西。 就是最近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她拿出自己的体己养老钱,捐赠给善堂。 原来葛蔷不是不要,是不要则以,一要惊人! 把她气得够呛,狠狠骂了葛蔷一顿。 而夏元桑……最近是老实了,可以前哪次夏元桑带着容祯来,她不给东西的? 现在想想,夏元桑这不就是‘贼不走空’? 三个儿媳妇里,能见着回头礼的,只有奚云岫。 讲句难听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她这个小儿媳,最孝顺啊! 两人正聊首饰呢,夏文君突然感慨的叹口气,唤来她身边的一等丫鬟春香。 “去把我房间床下的那个青檀盒子拿来。” 春香应“是”,下去拿东西。 夏文君轻拍奚云岫的手,小声道:“那是我出嫁时,我娘给我压箱底的首饰。 是我外婆的娘,留给我外婆,外婆又给了我娘,我娘传给了我的老物件。 我没有女儿,现在传给你,物件虽老,样式也过时了,可用料扎实,是成色极好的翡翠,和十足金的金子打造的。 也留给你压箱底。” 奚云岫一怔,没有拒绝,笑道:“谢谢婆母。”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付出的时候,或许只是想着对某人好,或是做点面子工程。 但只要得到了些微回报,那这份交往中,就会增加几分诚意在里面。 随着往来次数越多,诚意也会随之加深,走进彼此的心里。 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来往来往,就是要有你来我往。 一味的付出,和一味的索取,都是不可取的,不健康的。 压箱底的首饰,无论市价几何,承载的几代人的传承情感,这份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这是夏文君对奚云岫的认可,拒绝会让夏文君觉得奚云岫是瞧不上她的东西,她是自作多情。 所以奚云岫欣然领受。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奚云岫待夏文君,也会多些真诚。 两人除了研究自己的衣饰,还给三小只挑了衣服。 能带家眷的宴会,三小只自然在受邀之列。 但容妙婧、容祯、容礼,就不行了,大嫂的孩子和二伯的孩子,关系扯的太远。 宴会正五品以上的京官,都能带家眷参与,可惜容悃官差半品,只是个从五品,与这场热闹无关。 若是以前,知道奚云岫能去宴会,自己不能去,夏元桑早就闹开了。 可如今夏元桑老实得很,不光没闹腾,还特别沉默。 初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两天,太阳出来,薄雪融化,晴冷晴冷的。 奚云岫担心雪天路滑,下雪化雪这几天,给两个夫子放了假,也让四个伴读回了本家。 三小只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捏着薄雪,堆了好几个雪人,摆在他们亲手种植的梅子树旁边。 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容祈很忧虑:“彦儿,咱们的梅子树还活着吗?冬天这才刚开始,万一冻死了该怎么办?” 容彦拉过一根树枝,用指甲掐掉一点梢尖,露出里面青嫩的颜色。 “祈儿哥哥看,这种样子,就证明树还活着,放心吧,咱们种了四棵树,至少一定能活一棵!” 别人的树不敢说,容彦敢保证,他的树,一定能撑过冬天。 因为,他在每个不在奚云岫卧房睡的夜里,都会起夜一次,特意把他的童子鸡,浇在他的梅子树的树根上。 偶尔有便意的时候,还会在树旁边挖个坑,产在里面,再小心的覆上土,保证他的施肥,没外人看得出来。 毕竟,提议种梅子树的人是他,若是不精心点,导致他的树死了,他的面子往哪搁? 要是把给梅子树施肥的秘密说出去,大家都给梅子树施肥,来年梅子树长得一样好。 他这个提议种植者,一点特殊性都没有,他拿什么证明他的特别? 所以,这是他赌上尊严的荣誉之战啊! 绝对不能输! 为此,施肥的秘密,他连他最喜欢的娘亲都没告诉。 抱歉了娘亲,孩儿要赢! “原来是这样,彦儿懂得真多。”容祈温柔的笑笑,称赞的真心实意。 住进雪庵院后,容祈的性格放开了,也学会了提出自己的诉求,和回应别人的情绪。 本就是沉稳善良的孩子,如今更加成熟。 容彦害羞的笑笑,想到隐瞒的秘密,不好意思道:“哪有啦,我告诉祈儿哥哥,祈儿哥哥就也懂了,咱们就懂得一样多啦!” 容彰瞥着这个小绿茶,低笑出声。 别人不了解容彦,他这个和容彦相依为命几年的哥哥,还能不了解? 早发现容彦半夜偷偷摸摸给梅子树施肥了,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想偷偷施肥,待来年梅子树长势远超别的梅子树时,惊艳所有人。 然后谁的梅子树长势最差,谁最没面子。 呵,他可是大哥哥! 怎么可能和小弟弟计较,还参与比较种树情况,在意这种幼稚的竞争比赛? ……他超在意! 所以每次容彦偷偷给梅子树施肥后,容彰紧随其后,给自己的梅子树施肥。 只有容祈一无所知。 容彰:抱歉了好兄弟,我不想输! “啊,对了!提起知识,我向程夫子请教了植物种植的问题。” 容祈天然单纯的对容彰和容彦道:“程夫子说,给植物施施肥,植物会长得更好。 咱们去跟飞鸢姐姐说说,院里每天产出的夜香,都先别扔,先给咱们的树施了肥,再倒出去。” 容彰和容彦:!!! 第137章 心上的伤一辈子都很难治愈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兄弟两个‘勾心斗角’,偷偷内卷,暗搓搓的保守着施肥的秘密。 被容祈一下子给戳破,并提出了共同施肥,共同进步的可行方案。 让容彰和容彦莫名心虚和愧疚。 奚云岫忍俊不禁,如果不是要顾及做母亲的形象,早笑得满地打滚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然克腹黑吧。 两个心眼多的,承受不住一个没啥心眼的单纯一击。 飞鸢眼里看到太多了,这母子四人真是…… “夫人,您时不时就让邵毅送些鸡鸭粪肥过来,还搜集那两只鸳鸯的粪,给您种的那棵梅子树施肥,性质不也一样吗?” 奚云岫轻咳一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凡是比赛,哪怕只是比较梅子树长势的比赛,都会有输有赢。 容彦不想做输家,难道她就想做吗? 所以,她也加入内卷,有什么问题! 当然表面上,她还是维持着家长的威严,笑够了,就板起脸,冲三小只喊。 “你们三个,在外面玩的时间够长了,回屋里暖和一会儿,免得染上风寒。” “娘亲,我们来啦!” 三小只撒着欢跑回屋,围着炭盆烤手。 炭盆旁边摆着几个红薯和栗子,三小只用火钳拨动,期待红薯和板栗烤熟。 夏元桑就是在三小只最乖的时候,过来的。 看着和谐的三小只,夏元桑眼里流露出羡慕。 “弟妹,我能和祈儿说几句话吗?” 奚云岫保持得体的微笑:“如果祈儿愿意和你说话的话,我没意见。” 她扭头问容祈:“祈儿,你二伯母找你,想和你聊聊天,你愿意吗?” 容祈后背一僵,缓缓扭过头去,皱眉纠结了一会儿,道:“娘亲,孩儿可以拒绝吗?” 奚云岫:“当然可以。” 容祈松了口气。 当面问要不要见面聊天,有那么一点点的失礼,可奚云岫就这样问了,证明奚云岫根本没打算对夏元桑假以辞色。 容祈延续奚云岫的态度,也对夏元桑不客气,也是没什么毛病的。 他也是真的,不想和夏元桑有过多的瓜葛了。 他不想再好心的去关心夏元桑,再被夏元桑一巴掌给狠狠甩回来。 脸上的疼,半天就能消下去,可心上的伤,花一辈子都很难治愈。 夏元桑很是受伤,语气不禁带上一丝强迫:“容祈,你是我生的,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二嫂,你拿这种态度对待我的孩子,那就恕我今后不再允许你踏足我的雪庵院了。” 奚云岫上前一步,遮住夏元桑的视线:“祈儿的母亲是我,我的一些要求,祈儿都有拒绝的权利。 你一个祈儿的二伯母,难道权利比我这个做娘的还大? 也快到年节,本家那边要祭祖了,咱们不妨到族老那边,让族老拿着族谱,好好说叨说叨。 别忘了,祈儿是怎么变成我的孩子的。” 是夏元桑自己主动放弃容祈的抚养权,把孩子塞给奚云岫的! 夏元桑一个抛弃孩子的人,却还要端着架子,对容祈指指点点,凭什么? 凭夏元桑的脸皮厚,脸比一般人都大? 夏元桑怂了,她来是有求于奚云岫的,求人不成被赶出去,就不好了。 容祈也不想看得到,奚云岫因为他和夏元桑起争执。 事情因他而起,他想试着自己解决。 他走过来扯扯奚云岫的衣角:“娘亲,要不还是让我跟她说两句话吧,很快就好。” 奚云岫皱眉:“你不用勉强。” 反正夏元桑现在,已经是靖远侯府生态链的底层了。 容悃不再在意夏元桑,夏文君也不再喜欢夏元桑了。 夏元桑要再敢惹事儿,不用她挑拨,夏文君就会责罚夏元桑。 容祈抬头朝露了个笑脸:“娘亲放心,孩儿不勉强,孩儿心里有数。” 只是转头看向夏元桑的时候,笑容就收了回去,变得冷漠,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二伯母,您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夏元桑被容祈的眼神冻住,她生下容祈,看着容祈长大到七岁。 见过容祈各种蕴含着情绪的眼神:期待的、孺慕的、羡慕的、无奈受伤的。 对应的是,她答应给容祈想要的小礼物的时候。 在她拿出约定的礼物给容祈的时候。 容祯看上容祈的礼物,她就把容祈的礼物给容祯的时候。 还有,见容祯哭闹的索要,她就做主把答应给容祈的礼物,送给容祯,还呵斥容祈要谦让弟弟的时候。 但她从没见过,容祈这么陌生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看得她心慌。 夏元桑不明白,欢喜也好,失望也好,甚至是恨意,都是一种在乎、执着的情绪。 而当眼神里不再有任何情绪,那意味着,你在他的心目中,和石缝里的一根草,树上长的一片叶,没什么区别。 夏元桑只觉得她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可她性格使然,不会反思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倔着,声音冷硬,带着命令的口吻。 “过来,我们出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屋外的走廊上说话。 容彦放下火钳,哒哒跑到奚云岫身边:“娘亲,你不担心吗?” 奚云岫不解:“担心什么?” 容彦:“祈儿哥哥耳根子软,不怕他被二伯母说几句软话,卖卖惨,就原谅二伯母吗? 咱们要不要过去听听啊?” 奚云岫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容彦的鼻尖:“你啊,人小鬼大,净爱瞎担心一些事情。 不过,你有两点说错了,第一,你二伯母不是会服软卖惨的人。 否则,她第一个服软对象,就是你二伯。” 容悃一家的这夫妻关系,可至今都没好转呢。 “第二,祈儿不会原谅你二伯母的,他是善良柔软,但又不是傻。 你二伯母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点点糖渣,就想哄人过去,可能吗?” 若是容祈没有吃过完整的,独属于他的糖果,或许还会卑微乞求夏元桑给予他一点爱,一些甜。 但是容祈得到过属于他的完整糖果了,在奚云岫这里,还有容彰和容彦这里。 他已经知道,亲人之间正常的爱,是什么样子的了,不会稀罕夏元桑的那点虚情假意。 第138章 拿着血肉去供养,还嫌太少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还有最后一点。”奚云岫用手指弹了下容彦的脑瓜子。 “不要以为你自己是最聪明的,目空一切,要懂得尊敬哥哥!” 小孩聪明是好事,但太聪明,聪明过头,觉得其他人都是令人担心的傻子,控制欲太强,就不太好了。 容彦捂着脑袋悻悻:“哦,知道啦娘亲。” 奚云岫睇他:“会改正吗?” “咦?娘亲快看,祈儿哥哥回来了。” 奚云岫:…… 好小子,不好的话自动屏蔽,还顺带转移了话题! 容祈一进屋,容彰和容彦就迎了上去,小声嘀咕的问,都聊了些什么。 奚云岫瞥到夏元桑僵硬的脸色,就知道容祈没遂夏元桑的意。 “二嫂聊也聊完了,怎么还不走?” 奚云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夏元桑讪讪然,厚着脸皮对奚云岫道:“我能不能也和弟妹单独聊一聊?” 奚云岫道:“行,也去外面吧。” “哎。”夏元桑殷勤的帮奚云岫打开门,请奚云岫先走。 到了外面,夏元桑才期期艾艾道:“弟妹啊,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能帮我想个搞钱的主意。 这个主意是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啊?” 夏元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容祯已经被夏元桑送去青崖书院了,在上个月休息的那天,夏元桑去看望了容祯。 容祯真的变礼貌了许多。 见了她会主动叫娘,会先请她坐下,自己再坐下。 也不吵吵嚷嚷喊着要吃的了。 夏元桑很满意这种教育效果,决定让容祯一直在青崖书院读下去。 奈何,青崖书院的学费太高! 她的积蓄花光了,嫁妆里的田产也变卖的差不多了。 再搞不够学费,下个月容祯就要被退学了。 这怎么可以! 夏元桑找容祈说的,也是这事儿。 她知道奚云岫经常给三小只添置东西,每个月还会给三小只一定的零花钱。 三小只是花,还是自己攒起来,奚云岫都不问。 夏元桑就是来劝说容祈,让容祈变卖一些奚云岫给添置的东西,再把零花钱拿出来,补贴给容祯用。 她拿的还是曾经无往不利的说辞。 “你是哥哥,谦让弟弟是应该的。” “当哥哥的就该照顾弟弟。” “你们是兄弟,你现在对弟弟好,等弟弟长大了,也会帮衬你。” 以前,容祈是想用自己的懂事,博得夏元桑的一些关注。 所以无论夏元桑提出怎样无理的要求,他都满足。 但现在,容祈想通了。 容祈拒绝了夏元桑的帮衬要求。 “二伯母,我有自己的兄弟,是彰儿和彦儿。” “我自己的兄弟从不觊觎我的东西,一个外人,为什么能如此理直气壮的索要我的东西?” “二伯母,你知道吗?这两天下雪,彦儿早上赖床起不来,我和彰儿去喊他起床,帮他穿衣服节省时间。 就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彦儿都会跟我说谢谢。 但是我谦让了容祯那么多次,给容祯做了那么多,他从没有对我说过一个‘谢’字,二伯母,你也没有。” 他们理所当然到,在容祈拿着自己的血肉去供养,都无动于衷。 还要嫌容祈扣扣索索,挖的血肉太少。 夏元桑不理解,都是一家人,有必要分那么清吗? 这种小事还要斤斤计较。 可容祈态度坚决,夏元桑不敢在雪庵院放肆,只能结束了和容祈之间的谈话。 退而求其次的,找上奚云岫。 奚云岫知道夏元桑为什么缺钱,也知道夏元桑出手了许多土地田产。 她还趁机,让邵毅匿名购买了一些。 夏元桑是被容祯的高额学费,给搞得焦头烂额了。 一旦容祯被退学,夏元桑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所以要虐夏元桑,就一定得让夏元桑,卡在要负担高额学费,捉襟见肘,被逼得紧紧的,无法松懈的地步。 上不去,也下不来。 所以奚云岫不能让容祯被退学。 “二嫂,我之前也说了,我想的那个办法,二嫂应该不会愿意。” 奚云岫淡道:“何况二嫂本来就不待见我,万一我说出来,被二嫂以为我在侮辱你怎么办?” “不会的弟妹,以前都是二嫂的错,二嫂现在知错了。 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无论弟妹给我想的是什么主意,我都会去做,绝无怨言!” 夏元桑举手发誓:“我若有怨言,或是再做任何有损弟妹的事,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奚云岫故作为难:“那好吧,我告诉二嫂,具体愿不愿意做,看二嫂自己的意愿。 二嫂知道我办的养生馆吧?大嫂就是我养生馆的常客,在里面找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花钱做慈善。 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出手阔绰。” 夏元桑脸色变成苦瓜:“弟妹不会是想让我去你的养生馆里,向那些夫人小姐们乞讨吧?这也太……” 奚云岫:…… 乞讨? 可真会想,连会员费都掏不起,怎么可能放你进去打秋风。 但奚云岫面上还是和煦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二嫂去行乞? 是我那养生馆,缺人手,天冷了,热水用量增加,烧水劈柴一刻都不能停。 不过月钱丰厚,绝对够二嫂支付祯儿学费的,做得好,得那些夫人小姐们喜欢,她们还会额外给赏钱。 就是会很累,不知道二嫂能不能支撑住。 若二嫂愿意干,还能干得下去的话,看在咱们亲戚关系的份上,我可以提前预支一个月的月钱给二嫂。” 这活和到养生馆行乞,体面多了,好歹是自食其力。 夏元桑急等着用钱,也没有别的出路,奚云岫还愿意预支月钱。 她急忙答应下来,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行,明日我就领二嫂过去,让雨燕给你安排事情做。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二嫂要是不服雨燕的约束,仗着是我二嫂,就做事不经心,我也是会不留情面的,扣你的月钱。 情节严重的话,我更是要把二嫂辞退。” 奚云岫先把事情讲清楚。 夏元桑怕失去工作,满口答应。 谈妥这些,奚云岫命人送客,回到屋子里。 一扭头,和三个耳朵怼在墙壁上的,狗狗祟祟的三小只,目光相接。 第139章 头号粉头,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人尴尬的时候会表现的很忙。 容彰和容祈都手忙脚乱的离开墙壁,低着头心虚:“娘、娘亲,您回来啦。” 容彦的心理素质最好,自信的仰着头,朝奚云岫奔来,活脱脱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娘亲!红薯和板栗都烤好了,咱们来吃吧!” 还很懂得转移话题。 奚云岫揉了把他的脑袋,把他的发髻揉成了鸟巢,当做惩罚。 “那就去吃红薯和板栗吧,不过别吃太多,一会儿要吃饭了。” 吃完饭,奚云岫领着三小只散步消食。 容彦趁着容彰和容祈走到别处,悄悄过来跟奚云岫说小话。 “娘亲,这就是你说的,收服敌人的技巧啊,我明白了。 二伯母以前对娘亲的态度那么嚣张,走投无路了还不是得向娘亲低头。 娘亲随时可以将她从养生馆辞退,她就不敢再触娘亲的霉头,对娘亲不敬” 奚云岫莞尔:“那我要告诉你的另一点就是,可以把辞退当做威胁,但不能真的辞退。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要是真把人逼到绝境,那拼着一死,也会狠狠报复,人可比兔子厉害多了。 还有,你二伯母会向我低头,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有软肋,她的软肋就是容祯。 你二伯母或许不疼爱你祈儿哥哥,但对容祯绝对是真心实意的爱。 所以为了容祯能继续读书,你二伯母必须要努力挣钱。” 容彦点点头:“我明白了,有软肋把柄才能用这种驯服方式,因为这样的人心中有爱和善。 穷凶极恶之徒就不行,只能用重典,最好赶尽杀绝。” 奚云岫没觉得五岁的孩子,有这种领悟力,懂得如此举一反三很奇怪。 在末世,不聪明的人是活不到长大的。 还很欣慰的给容彦重新理理头发:“不错,孺子可教也。” 很快就到了赏麒麟宴会的这天。 奚云岫和三小只全都一丝不苟的,穿上提前预备好的衣服,生怕出错。 容祈是进过一次皇宫,但没呆多久就回来,全程只记得紧张了,没积累多少经验。 所以这次依然紧张,不过让容祈感到安慰的是,这次有容彰和容彦陪他一起紧张。 他不是一个人。 这种抱团簇拥的感觉,令他非常安心。 四人准备好,奚云岫便安排飞鸢去备马车,她则领着三小只,去慈安堂请夏文君。 诰命夫人进宫,都要穿诰命服制,先前和奚云岫讨论那么多,也都是在商量首饰。 夏文君进宫赴宴心里也没底,但她不想在儿媳和孙子面前露怯,强装着镇定。 “等到了宫里,你们都跟着我就行了,看我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别给靖远侯府丢脸。” 这种宣言就相当于领导讲话,都是老生常谈,大家都知道的常识,但领导要装这个逼,你还能跟领导对着干不成? 还混不混了! 奚云岫和三小只都很乖顺的应“是”,给足夏文君面子。 夏文君满意的带着他们上马车,心里更觉自己责任重大,不能犯怂啊。 责任感是会催化人成熟的。 靖远侯府的马车行到半路,和隔壁街赶来的宁阳侯府马车走在了一起。 陈柏川兴奋的下车,冲靖远侯府的马车招手:“好巧啊,老夫人、侯夫人,还有三个孩子们。 既然都是进宫赴宴的,不如就一起走吧。” 奚云岫瞥了眼陈柏川马车的马,这个季节,呵气成雾,运动了的马自然更是。 靖远侯府的马车,马口鼻里都喷吐着热腾腾的哈气。 而陈柏川的马并没有这种,运动过后喷热气的特征。 很像是在原地待命了许久,刚开始运动,所以还没开始吐热气。 为了制造‘偶遇’,陈柏川也是煞费苦心。 但奚云岫想想自己的猜测,又觉得陈柏川的行为举止,很合理。 陈柏川嘴上说,他和容忱是死对头,不死不休。 可实际上,应该很崇拜容忱,视容忱为偶像。 要不怎么会在怀疑她有可能败坏容忱名誉后,就造谣攻击养生馆? 这就是偶像的力量,任何有损偶像形象的存在,都要不遗余力的处理掉。 陈柏川就是容忱的头号粉头。 现在明白奚云岫不会败坏容忱的名誉,又是容忱的妻子,当寡妇帮着容忱打理侯府,照顾容忱的一家老小。 陈柏川大为感动,爱屋及乌,帮衬一把偶像的家眷,也是情理中事。 反正陈柏川没有恶意,奚云岫也不拆穿他,询问夏文君的意思后,答应了陈柏川同行的要求。 夏文君不知道陈柏川是容忱死对头的内情,还以为是宁阳侯为人热心,助人为乐。 待马车再次行进,还跟奚云岫念叨:“宁阳侯这孩子,人可真好。 要是忱儿还在,应该也是这副样子,护着咱们娘几个,撑起一片天,什么事都不用咱们操心害怕。” 奚云岫面上含笑附和,心里却在嘀咕,根据原身记忆里看到的容忱,都是肃杀着一张脸的。 一副煞神的样子。 和陈柏川这容易冲动的热血青年,完全相反。 夏文君是对自己儿子有什么误解吗? 这对婆媳各有想法,胡乱的聊着。 三小只聚在一起,很是警觉,小声蛐蛐。 “刚才那个人,就是父亲的死对头吧。”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对奶奶,和对我们微笑的弧度,没有他对娘亲微笑的弧度大? 可恶啊,冲我们娘亲笑这么灿烂,是想干嘛!” “还有,你注意到吗?他说是路上巧遇,可他马车的马,却不像是一直在跑的样子。 更像是停顿了许久,才刚跑动。” “对哦,巧遇?什么巧遇!宁阳侯府和咱们靖远侯府都不顺路!他怎么可能在咱们侯府附近巧遇!” 三小只很快达成了共识:父亲的死对头,是冲娘亲来的! 不能让娘亲被抢走,他们在心里一致拉起了警戒。 两家的马车一起抵达了行宫,陈柏川又跑过来问道:“老夫人、夫人,是不是第一次来行宫,不知道百兽园的位置? 我来给你们带路吧。” 夏文君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多谢宁阳侯啊。” 三小只:…… 奶奶,有没有一种可能,行宫里会有宫女太监带路,根本用不着宁阳侯献殷勤? 第140章 复读机:你承认是你干的对吧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夏文君对陈柏川亲和的态度,落在三小只眼里,就是在引狼入室。 奈何他们三个太小,没有决策权,不光得忍着有狼子野心的陈柏川献殷勤,还得乖乖的叫陈柏川“叔叔”。 百兽园已经有许多受邀的人到了,众人围着一个园子,不停的发出惊呼。 远远的,奚云岫只看到了一个动物长长的脖子和头。 头有角,身上有花纹,粗略估量,脖子都有一仗六尺长。 和传说中的麒麟,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不同。 “这就是麒麟?”奚云岫迷惑。 陈柏川侧目,看到奚云岫迷茫的小表情,心脏怦怦跳:好可爱啊! 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就做了容忱那狗东西的妻子了呢? 容忱那狗东西还死了! 暴殄天物啊! “咳,榜葛剌称它为麒麟,和咱们传说中的瑞兽不一样。 但朝中御史说,鳞者,仁兽也,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 取这个好兆头,咱们皇上,便也将错就错,称之为麒麟。” 奚云岫:“原来如此。” 不多时,围在园子旁的人少了,奚云岫走过去,终于看清了‘麒麟’的全貌。 马蹄、牛尾、长颈、斑纹…… 奚云岫恍然,这不就是她在末世灭绝动物手册里见过的长颈鹿嘛! 原来从真实的长颈鹿长这样。 奚云岫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这个时代,或许不甚发达,规矩约束也很多。 但和丧失了许多生命,只有残忍和崩坏的末世比,还是有许多可爱的地方。 那就是勃勃生机。 奚云岫仰起头,不期然和长颈鹿的眼睛对视。 跨越时空的目光相接,长颈鹿忽得弯下脖子,把脑袋伸到奚云岫面前。 周围传来惊呼。 奚云岫默默抬手,撸了撸长颈鹿的脑袋,摸摸它的鹿角。 毛茸茸的,睫毛好长。 “麒麟这是,在垂怜这位夫人?” “她获得了麒麟的眷顾,新的一年一定会很幸运。” “羡慕,麒麟你也看看我啊!” 乍然成了被瞩目的焦点,奚云岫有些无奈,拿开了撸鹿的手。 长颈鹿也似有所感,重新抬起头,走进园子深处,吃草料去了。 任凭其他人怎么呼唤,都不理会。 夏文君也是羡慕:“老三媳妇儿来年一定会交好运的。” 奚云岫笑笑,握了一下夏文君的手:“这样好运也会传递到婆母这里。” 夏文君很好哄,一下子就重新开朗了。 三小只眼巴巴:“娘亲我也要!” “好,把手举起了。”奚云岫微微欠身,和他们挨个击掌。 陈柏川涨红脸,扭捏中带着孤勇,将一只手伸给奚云岫。 “侯夫人,我也要!” 奚云岫不好拒绝,虚虚握了握他的手。 陈柏川兴奋地差点原地蹦起来,又怕被奚云岫嫌弃他不稳重。 找了个借口,匆匆走去了别处。 就是走路没忍住跳了两下,让奚云岫看了个正着。 奚云岫不解的摸摸下巴:“嘶,宁阳侯这么迷信?” 三小只相互对视,彼此眼中都有相同的答案:陈柏川是因为传递了麒麟福气,才高兴的吗? 那家伙明显是因为和娘亲握手才高兴的好吧! 和他们抢娘亲的家伙,果然好讨厌! 到了用膳时间,众人被引至暖阁宫。 地龙烧得暖和,整座宫殿都暖烘烘的。 待众人都在位置上坐下,皇上和皇后联袂而来。 众人都跪下行礼。 “免礼,平身吧。” 奚云岫一边照顾着三小只吃东西,一边用余光打量高坐在上位的那两人。 卢素素穿上了皇后服制,衬得年轻俏丽的脸多了几分威严。 皇上赵烨韵比卢素素要小半岁,过了年才十六,和夫妻相比,这一对更像是姐弟。 奚云岫暗暗无奈,大昭的成婚年龄,实在是太早了。 这半大孩子的样子,跟过家家一样。 而这一对半大孩子的身份,还是皇上和皇后,身上肩负着整个大昭的兴衰荣辱。 奚云岫感慨着,低头吃了口东西,蓦得感受到一道冰冷尖锐的视线,在注视着她。 她悄然循着感觉望去,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汪摇。 察觉到自己被奚云岫发现后,汪摇不但没有被抓包的心虚,还递给奚云岫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后走出了暖阁宫。 奚云岫眉头皱了皱,感觉汪摇是憋着坏的,对夏文君说自己出去透透气,把三小只交给夏文君照顾,也随后走出了暖阁宫。 汪摇正在门口等着她:“不愧是靖远侯夫人,人脉就是广,连大理寺少卿都愿意亲自下场,给你洗白名声。” 奚云岫:“所以汪公公是承认,造谣养生馆,把养生馆推到风口浪尖的人是你,对吧。” 汪摇:“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也下旨褒奖你,更是让谣言消弭于无形。” 奚云岫:“所以你承认是你干的对吧。” 汪摇:“可惜你让那些贱民,也能免费参观你的养生馆,把养生馆里的许多秘密都暴露了出来。 咱家不过花了些银子,就把你养生馆里经营的项目,从那些贱民口中套出来了。” 奚云岫:“你承认是你干的对吧。” 汪摇气得本就变得尖细的嗓子,愈发尖锐:“咱家就不信,凭你的聪明才智,猜不出咱家打听养生馆的秘密,是也要办一个养生馆,把你的客户全都抢过来!” 奚云岫:“……所以,流言的事确实是你干的,对吧。” 汪摇:“你他娘的就不会说别的话吗!” 复读机,一种简单的,令人破防的办法。 奚云岫无辜:“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汪公公,您要做什么生意,用不着跟我商量,更没必要提前通知我。” 她顿了顿,佯装感动:“汪公公要与我争抢生意,还提前跟我说一声,要我有个心理准备。 汪公公真君子,我哭死。” 汪摇气得咬牙切齿:“你就嘴硬吧!但是我劝侯夫人先去百兽园的猛虎园看看,再嘴硬!” 奚云岫心中警觉,汪摇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不会无的放矢。 她立即回头看了眼暖阁宫,夏文君和三小只都还在,也没有异常。 那猛虎园里有的是什么? 能让汪摇如此笃定,她会上钩? 第141章 汪摇就是个神金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担心是有她没注意到的把柄,被汪摇抓到了。 虽然她不觉得她会大意的,留下这种把柄,还落到了汪摇手里。 但谨慎起见,她还是和汪摇一起去了猛虎园。 猛虎园里,两只老虎虎视眈眈的,将面色潮红的陈柏川,逼到猛虎园的角落。 陈柏川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儿,曾是武将的他,手脚发软,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立。 更别说靠他自己的力量,虎口逃生了。 汪摇狞笑:“侯夫人,看到自己的情郎落入虎口,是不是很伤心,很痛苦? 想你的情郎获救,条件也很简单,将面霜和面膜的配方都交出来!” 奚云岫欲言又止。 奚云岫止又欲言。 奚云岫觉得汪摇就是个神金。 她困惑的看着汪摇:“汪公公,你为什么觉得,宁阳侯和我有关系?” 汪摇冷笑:“还装!他若和你无关,会经常往养生馆跑,花进去大把的银子? 咱家可看到了,今儿来赴宴,宁阳侯就是和你一起来的! 你抱着牌位嫁进靖远侯府,长夜寂寞,孤枕难眠,宁阳侯这样的男人向你大献殷勤,你能不心动? 说不定早在没人知道的时候,你俩已经滚了好几次床单了!” 奚云岫:…… 有没有一种可能,陈柏川砸银子,还偶遇同行,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容忱? 不要小看男人之间的铁血羁绊啊混蛋! 当然,遇上污蔑的问题,急于反驳问题本身,就落了下乘。 因为这种污蔑的问题,提出时就饱含了侮辱性的含义。 代表着提问者的立场:本身就是要侮辱你。 和一个打着侮辱你目的的人解释,对方也不会听。 所以,不要白费那种力气。 而是直接反击。 奚云岫满眼真诚:“按照汪公公的意思,在您自宫之后,您的媳妇儿已经给你戴了好几顶绿帽子了吧? 真羡慕汪公公的心态,戴了绿帽子还能如此开朗,不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秘诀。” 你不是觉得,她守寡肯定耐不住寂寞吗? 那你个自宫了,满足不了你媳妇儿的,你媳妇儿守活寡不一样寂寞吗? 你怀疑她出轨,那不是侧面笃定你媳妇儿也出轨吗? 汪摇气急:“这怎么能一样,咱家是天子近臣,她敢背叛咱家,咱家打断她的腿!” 奚云岫:“……汪公公是天子近宦,您媳妇儿尚且为您忠心不渝。 容忱是先帝钦封的侯爵,大昭的重臣,国之英烈,我如此崇拜容忱,又怎么会背叛他?” 汪摇:…… 竟无法反驳。 他算计陈柏川,就是觉得陈柏川和奚云岫的关系非同寻常。 用陈柏川的安危威胁奚云岫,绝对能逼奚云岫交出面膜和面霜的秘方。 而他其实,还给陈柏川下了药,奚云岫救出陈柏川后,绝对要给陈柏川解药。 那时,他就带着人来捉奸,让奚云岫身败名裂,彻底毁掉。 可现在,奚云岫竟然告诉他,她和陈柏川没关系,陈柏川的死活与她无关。 那奚云岫只要狠狠心,眼睁睁看陈柏川命丧虎口。 事后皇上派人调查,也只会查出一个陈柏川饮酒过度,误入猛虎园的结果。 “侯夫人可真狠心,哪怕你和宁阳侯没关系,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汪摇还在窜动。 奚云岫一脸惊讶的用手指指着自己:“狠心?啊?我吗? 可把人送入虎口的,不是汪公公你吗?论狠心,我哪能跟你比。” 汪摇耐心告罄:“侯夫人,秘方,你交还是不交!” “别,不要交给他!”陈柏川艰难的扶着墙,来到奚云岫这边,隔着栏杆相望。 “他给我下了药,即便你救了我,也会出问题,不要上这个阉人的当!” 汪摇眼神阴鸷,但也因为陈柏川的话,恢复了自信。 “呵呵,念在宁阳侯是将死之人的份上,咱家不与你计较。 不过,宁阳侯为了靖远侯夫人,愿意牺牲自己,这份感情,真是感天动地啊。” 汪摇负着手,晃着脑袋走了。 心中愈发认定两人有私情,不然谁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奚云岫既然不愿意交出秘方,那他便继续按计划,毁掉奚云岫。 奚云岫是太皇太后和皇上赐婚,红杏出墙就是在打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脸。 辱没皇室脸面,奚云岫必然会被处死。 奚云岫不主动说面膜和面霜的秘方?不要紧。 等奚云岫死了,他再把养生馆的人全抓起来拷问,不愁拷问不出秘方! 剩奚云岫一个人,面对猛虎园里的陈柏川。 那两只老虎已经龇着牙蠢蠢欲动了,野兽口中的腥臭口气,喷吐在陈柏川脸上。 饥肠辘辘的声音,也近在咫尺。 为了布这个局,汪摇怕不是饿了这两只老虎好几天! 陈柏川吞吞口水,没有退缩,冲奚云岫喊道:“夫人快走!” 他不想让自己被老虎分食的血腥场面,被奚云岫看到。 怕吓到奚云岫,更不想让自己留给奚云岫的最后一面,是那么惨的样子。 太不帅了。 更何况…… “汪摇摆明憋着坏呢,他肯定是去喊皇上了,等皇上来了,看到夫人看着我被老虎吃,便坐实了夫人对我见死不救。 到那时,宁阳侯府就会视靖远侯府为死敌,对夫人不利。” 陈柏川想到的,奚云岫自然也想到了,她从善如流:“你说的对。” 她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开。 陈柏川倒是没有失望,毕竟这正是他所求的。 走就好,走的越快越好……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最后一点力量,朝老虎砸去。 即便他最后不敌老虎,也至少战斗过。 而不是窝囊的,直接命丧。 他到底是个军人,是战士! 不战斗到最后一刻,绝不认命! 就在陈柏川要与老虎鱼死网破的时候,陈柏川的衣领,突然被揪住。 紧接着他整个人都悬空,晃晃悠悠的荡出了猛虎园。 陈柏川回头,映入视野的是长长的睫毛,水汪汪的眼睛。 他瞠目结舌:“麒、麒麟?!” 少女清越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小麒麟,麻烦那你把他扔到那边的湖水里,解解药性。 我嘛,等着汪摇回来,再坑他一把。” 第142章 狠心到他都开始欣赏她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猛虎园没多久便热闹了起来。 汪摇陪侍着皇上皇后,谄媚的道:“皇上,你绝对想不到,猛虎园里发生了什么! 两只老虎,冲着麒麟的方向朝拜呢!老虎是什么?百兽之王! 能让百兽之王臣服的,除了传说中的瑞兽,还能有什么? 所以奴才想,虽然榜葛剌进贡的麒麟瑞兽,与咱们传说中的不同,但绝对也代表着吉祥,是好兆头啊!” 皇上满意的点头:“汪先生所言甚是,对了,老虎在哪里臣服朝拜呢?朕怎么没瞧见?” 赵烨韵敬重汪摇才学,称这位太监为‘先生’。 汪摇深以为然,更是傲慢的自比周公,丝毫不觉得,皇上唤他‘先生’有任何不对。 皇上皇后移架猛虎园,暖阁宫里的众人,自然也跟着过来。 听了汪摇的话,固然有部分人觉得汪摇是在媚主,所谓朝拜,应该是汪摇耍的计谋,在蛊惑皇上,十分不耻。 但大多数人,和皇上一样好奇张望。 汪摇也没看到老虎,同样感到意外。 两只老虎饿了整整两天,陈柏川又中了药,根本没反抗逃跑的余力。 按他的想象,猛虎园里应该血肉模糊,他带着皇上一众人来,瞬间就会被血腥给冲击到。 届时皇上会震怒,彻查陈柏川的死因,他再提点几句,陈柏川和奚云岫的关系,奚云岫必死无疑。 可怎么会没有血呢? 总不能两只猛兽都没能把陈柏川给弄死吧! “是不是老虎朝拜的位置变了?” 奚云岫不动声色的混进人堆里,出言道:“汪公公,您请皇上过来看百兽之王朝拜麒麟,必然是您先看到老虎朝拜了,对不对? 您是天子近宦,深得皇上信任,肯定不会故意编造谎言欺骗皇上。” 汪摇循声看到奚云岫,很是不可思议。 陈柏川都被老虎咬死了,奚云岫还能这么淡定? 这女人太狠心了,狠心到他都开始欣赏她了。 皇上古怪的看了汪摇一眼,温声给汪摇找台阶:“那许是汪先生酒喝多了,眼花不小心看错了。” 众人中的阉党,纷纷附和。 说谎戏耍皇上是大罪,尤其是在场有那么多看不惯汪摇做派的人,定然会以此大做文章。 把事情定性为误会,不小心,而且,皇上都接受了汪摇的失误,那其他人也没法再借此攻击汪摇了。 毕竟,皇上这位裁判,都下场包庇选手了,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 “是……皇上,许是奴才眼花看错了。”汪摇脸色难看。 他想不通奚云岫是如何破局的,陈柏川又去了哪? 这时,奚云岫又出声道:“皇上,汪公公或许是眼花看错了老虎朝拜麒麟,但猛虎园里,肯定要有老虎啊? 据汪公公所言,老虎还是两只,臣妇左看右看,都没找到里面的老虎…… 这老虎去哪了?” 皇上也疑惑,老虎朝拜的问题,他是帮汪先生圆过去了,但不管怎么说,猛虎园里肯定得有老虎。 “来人,去猛虎园里看看,老虎去哪了。” 随行的侍卫,立即找来照管猛虎园的人,用钥匙打开猛虎园的闸门,拔刀进去搜查。 结果搜查一圈,发现猛虎园里的老虎不见了! 奚云岫脸上带着恰好好处的惊恐:“哎呀,皇上,老虎不会凭空消失,它们不会跑出来了吧?” 关在笼子里的猛兽,人们会欣赏,因为人们站在了征服者的角度上。 释放出来的猛兽,人们只会恐惧。 这是狩猎者与被狩猎者身份调换,带来的生死危机。 “这么说,两只老虎逃了出来,在行宫里乱蹿?” “此地危险,请皇上、皇后娘娘快些回皇宫!” “救命,我不想死啊!” 众人慌了神,乱做一团。 汪摇也不淡定了,盯着奚云岫的瞳孔猛烈震颤:不是,你玩这么大! 他只是想你和陈柏川死,你这是让大家一起死啊! 皇上到底只有十五六岁,也没经历过这等场面,惊慌失措的询问汪摇。 “汪先生,现在该怎么办?老虎不见了,说不定正潜伏在某处,瞄准朕等狩猎!” 汪摇大脑一片空白。 笑死,小皇上没经历过这等场面,难道他汪摇就经历过吗? “臣恳请皇上、皇后娘娘,在侍卫保护下,起驾回宫。 再请皇上调拨皇城司的人手,将众位大臣和家眷们,平安送回各家。 然后封锁行宫各处出入口,搜捕猛虎,调查令猛虎逃园的犯人,究竟是谁!” 这道声音沉稳有力,条理清晰,皇上和众人瞬间有了主心骨。 皇上冷静下来道:“对,就按爱卿说的办!此事就全权交给爱卿处理!” 那人依然面色严肃,云淡风轻:“臣遵旨!” 奚云岫不禁侧目,望向那人。 中年男人蓄着胡须,身姿端正,站在那里,便像一根标枪,撑起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奚云岫看到他身边站着李燃,就想清楚了那人的身份,大理寺的另一位少卿,俞大人。 果然是很正派,很有能力的人物。 俞大人得了皇上任命后,有条不紊的安排起行宫事务。 皇上、皇后,还有带来的汪摇等宫人,先送回了皇宫。 随后是奚云岫这些赴宴的人。 陈柏川在水里清醒后,被路过巡逻的侍卫发现,救了起来。 他谎称是喝多了酒,醒酒时不小心失足掉进水里。 在老虎逃园的重大危机下,陈柏川失足的这点意外,显得分外不起眼。 匆匆领他换了身衣服后,也跟着众人的队伍,送回了宁阳侯府。 靖远侯府。 夏文君吓得不轻,到家后便躺下了,时不时就要问一句,老虎抓到了没有。 大有老虎一天不抓到,她就一天不起来的势头。 奚云岫过去宽慰了几句,见夏文君只是紧张,并没有被吓病,也就放心了。 三小只也害怕,但见奚云岫的反应很平淡,渐渐也安下心来。 娘亲都不怕,他们也没什么好怕哒! 容彦还没忍住,偷偷询问奚云岫:“娘亲,老虎出逃的事,是不是和您有关啊?” 娘亲什么行事作风,他还能不知道? 如果与娘亲无关,就不会在猛虎园的时候,给汪摇上眼药了。 那什么‘汪公公一定不会欺骗皇上’的话,一听就有坑! 第143章 确实才思敏捷,可也只到这步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彦儿这么聪明,不要命啦?”奚云岫倒是没有掩盖粉饰。 对自己家的人,奚云岫从来不会说谎。 “哼,那当然啦,彦儿了解娘亲嘛。”容彦一本正经:“在与自己家无关的事情上,娘亲一定会保持沉默。 可当时皇上也在场,娘亲竟然没怕牵连到皇家的麻烦,刻意引导话题,给汪摇那个坏人扣帽子。 这就说明,要么,事情和娘亲有关,要么,娘亲清楚事情的内情,推波助澜。 但是老虎出逃是很危险的,奶奶和彦儿兄弟三个都在,娘亲却一点也不担心。 证明老虎对我们没有任何危险性……” 容彦仰头看着奚云岫,说出自己的猜测:“娘亲,老虎是被困在别的地方了,还是说已经死掉了?” 奚云岫考虑片刻,对他道:“老虎出逃的案子,由大理寺接管了。 后续大理寺的人,很可能会来询问口供,未免你不小心说漏嘴,其中详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容彦再聪明早慧,也到底是个小孩子,面对问询,说不定会露出破绽。 奚云岫选择暂且保密,等大理寺给此事定案后,再跟三小只开会说明。 听奚云岫这么说,容彦心里有了底,果然和娘亲有关系! 娘亲要保密,证明这件事暂时还是秘密,属于他和娘亲之间的小秘密。 彰儿和祈儿都不知道! 和娘亲拥有‘共同秘密’这件事,让容彦美得冒泡,也就不刨根问底了。 跟奚云岫预料的一样,大理寺派人问询所有参加宴会的人的口供了。 去别人府上询问的,都是大理寺的小官。 到靖远侯府的,是俞少卿和李燃,这两个大理寺的主事官。 奚云岫眸色暗了暗,这怕不是怀疑她与老虎出逃有瓜葛,重点调查来了吧。 但她确信,她的手法和方式很特殊,常人很难想到,就算想到,也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便是再怀疑也无法定罪。 奚云岫心中有底,面无异色,大大方方的接待了他们,听他们说起来意,很配合的让飞鸢去请来夏文君和三小只。 三小只很快到了,但夏文君仍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奚云岫无奈,只得先问两人:“两位少卿大人,不知那两只出逃的老虎,逮到了吗? 我婆母受了惊吓,不抓到老虎,就惶惶不安,我解释说,行宫被封锁,老虎跑不到家里,也不行。” “老虎在晚上找到了,是皇城司的人,在行宫假山中发现的。” 李燃道:“发现时,两只老虎已经是尸体了,经俞少卿勘验,两只老虎的颅骨粉碎,似乎是发狂自己撞击假山而死。 本官和侯夫人一起到老夫人那,跟老夫人说明情况,老夫人看了本官的这身官服,总能相信本官的话,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李燃和奚云岫熟悉,言辞带着调侃之意。 俞少卿淡道:“那就麻烦李兄,去问老夫人的话,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等奚云岫和李燃的身影消失,俞少卿蹲下身子,和三小只平视,开始询问三小只问题。 等奚云岫和李燃再回来,三小只已经和俞少卿熟悉。 容彰和容祈一人趴在俞少卿一条腿上,容彦抱着俞少卿的一条胳膊。 眼睛都亮晶晶的。 容彰:“俞叔叔,好厉害,这样就抽丝剥茧的断案了!” 容祈:“我也好想做俞叔叔这样的青天!” 容彦:“俞叔叔,刚刚你说的,通过一根鱼线,就发现了凶手的作案方法的逻辑,再给我讲讲嘛!” 奚云岫嘴角一抽:“你们三个,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话是这么说,奚云岫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反而是好奇,不说容祈,容彰和容彦从小颠沛,早就养成了不轻信人的习惯。 可这么一会儿,竟然对俞少卿如此亲厚。 这位俞少卿,人格魅力很大呀。 三小只不好意思的从俞少卿身上爬下来,讪讪道歉:“俞叔叔,是我们太激动了。” 俞少卿笑道:“没关系,我也很喜欢你们。” “那俞叔叔要常来,跟我们讲讲你断案的故事哦!” 三小只盛情邀请。 俞少卿:“如果侯夫人欢迎的话。” 奚云岫挑眉:“俞少卿这话说的,俞少卿能与我们侯府来往,是我侯府的荣幸,我怎么会拒绝?” “希望如此。”俞少卿深深看了奚云岫一眼,就去问李燃,从老夫人口中了解了什么。 整合了信息,两人便一起告辞。 奚云岫亲自送他们出门。 临走前,俞少卿突然向奚云岫问道:“听说侯夫人能与麒麟沟通,驯服麒麟听话?” 奚云岫歪头:“俞少卿这是从哪里听到的传言?” “但麒麟弯下头,让侯夫人摸了,这总是事实吧。” “那应该是麒麟看我面善,低头垂怜我一下,麒麟可是王者之兽,我只是个后宅妇人,哪有沟通瑞兽,驯服瑞兽的能力? 若这种能力真的存在,也只能是皇上拥有,俞少卿觉得呢?” 俞少卿盯着她看了几许,突然笑道:“侯夫人说的对,是本官想多了。 猛虎园的闸门上着锁,老虎不可能自己跑出去,而榜葛剌进贡的麒麟,脖子弯下来,恰好能伸过猛虎园的园墙。 如果有人驱使麒麟,低头把老虎叼出去呢? 但考虑一下,又不太可能,且不说麒麟不受驱使,一头老虎三四百斤重,麒麟也叼不起来。” 奚云岫眯起双眼,目送两人走远。 不得不说,俞少卿确实才思敏捷,能想到她利用了麒麟。 可是,也只是想到这一步了。 不得不说,老虎比丧尸异形好干掉多了。 另一边,李燃无奈的看着拧眉沉思的俞少卿。 “俞兄,我不明白,你在怀疑什么?老虎的尸体都找到了,你也验过了,脑壳稀碎。 这除了是老虎自己撞死的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总不能是有人把老虎的脑壳砸碎的吧? 就算是砸碎的,想想也知道这人得有多猛,力气得多大,而侯夫人娇滴滴的,绝对不可能是侯夫人干的。” 俞少卿回忆着奚云岫的样子,只能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排查行宫人员上吧。” 第144章 他也不想心动,可她说不放弃他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大理寺力查猛虎园的监管者,以及举办赏麒麟宴的行宫负责人。 调查了三天,探查出了端倪。 宴会的负责人之一是汪摇,在宴会前两天,就交代猛虎园的监管者,不给老虎喂食。 还在宴会进行时,将监管者和在猛虎园附近巡逻的人,全都支开。 汪摇手里,还有一枚猛虎园闸门的复制钥匙。 被俞少卿在汪摇的住所搜出。 老虎不会凭空从猛虎园里消失,那就只能是有人用钥匙,打开猛虎园的门。 把老虎放出来后,又把闸门锁了回去。 汪摇手中的这枚钥匙,就是汪摇做案的证据。 俞少卿将调查经过写成公文,上报给皇上,不知汪摇跟皇上是怎么解释的,最后竟然不了了之了。 陈柏川知道这个结果后,跑到靖远侯府,向奚云岫很是愤愤不平了一番。 “皇上实在是太纵容汪摇了!偷配猛虎园的钥匙,明显意图不轨,皇上居然还原谅他。” “不然呢?”奚云岫睇他:“大理寺只是调查到汪摇配了钥匙,老虎有可能是汪摇放出来的。 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老虎就是汪摇放出来的。 猛虎园的钥匙,汪摇能配,那别人自然也能配。 不出意外,这次事情不了了之后,唯一能给众人交代的,就是惩罚了猛虎园的监管者。 惩罚他一个守不住钥匙,监管不严的罪名。” 汪摇提前饿老虎,支开监管和巡逻的人,是为了绑架陈柏川,威胁奚云岫要面膜面霜的秘方。 这种以权谋私的行径,肯定是不会直白的告诉皇上的。 汪摇想脱罪只有一个方式,那就是装傻。 仗着皇上尊敬他,咬死自己是无辜的,皇上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宽恕他了。 奚云岫此次,也只是就这汪摇对她的算计,将计就计的还击汪摇而已。 汪摇支走巡逻的人,方便了奚云岫去领来麒麟,救走陈柏川。 再让麒麟把她叼进猛虎园,干掉两只老虎,把老虎从园墙中呈抛物线扔出去。 最后麒麟又把她叼出去,保证不在园墙上留下任何攀爬的痕迹。 藏起老虎尸体,制造老虎失踪的疑云,搞大事态。 只要调查起老虎是怎么逃离的猛虎园,就会发现汪摇此前做的小动作。 汪摇就会牵扯进案情中,多少会有一些麻烦。 奚云岫也没指望能借此事,将汪摇拉下马,知道皇上和稀泥硬保汪摇,倒是没什么好失望的。 陈柏川满脸崇拜:“夫人好厉害,皇上确实只罚了监管者。” 奚云岫感觉有点莫名,因为平时只有三小只,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陈柏川用和三小只相似的眼神看她,让她有种她又养了一个好大儿的错觉。 奚云岫不禁问:“侯爷在猛虎园里,面对两只老虎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偶像容忱就那么重要,为了保护容忱的家人,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陈柏川想起那天他的反应,俊脸一红,夫人不会是看出他的心意了吧? 可是夫人已经嫁给容忱了,圣旨赐婚,大概率是不能改嫁的。 除非……他能建功立业,得一个大功劳,用功劳向皇上恳求恩典。 现在他寸功未立,没法给夫人任何承诺,戳破他和夫人间的这层窗户纸,只会让夫人困扰。 “咳,我是男人,保护弱小是我的责任,你不要多想。” 陈柏川别扭的别开脸,言不由衷道。 “那夫人你呢?为什么要回来救我?” 奚云岫单手支颐:“为什么回来?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弃你啊。” 末世教给她警惕、狠心、智谋。 却没有一条是教给她对朋友见死不救的。 残忍,是对着敌人和坏人的。 何况陈柏川本就是因为她,才进入汪摇的视线,被汪摇抓成威胁她的筹码。 于情于理,她都得保陈柏川性命无虞。 陈柏川蓦得回头看她,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他也不想心动的,可她说从没想过放弃他诶! 随着老虎疑云的烟消云散,辽王的车马仪仗,也驶进了燕京成。 出乎奚云岫预料的是,辽王是大摇大摆的进京的,打得旗号也是探望太皇太后和皇上,和太皇太后一起过年。 大理寺派去调查辽王恶行的官员,还没回来吗? 但那是属于大理寺流程的问题,奚云岫操心不了,也没那个功夫操心。 临近年关,给亲朋好友拜年的节礼、准备年货。 年三十,各院子要一起吃团圆饭,大年初一,本家那边的族老,也要来靖远侯府吃饭。 菜单要好好拟定。 今年的亲友,要添上奚云岫自己的人脉,太傅府、淮南王府、李燃、胡言、俞少卿…… 奚云岫还特意提前到养生馆,和租她铺子的租户那里,都发了红包喜钱,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她还收到了钱老板给她准备的一份红包。 “在下仗着年长于侯夫人,给侯夫人备礼了。” 钱老板憨笑道:“再告诉侯夫人一个好消息,廉价珍珠的养殖场,在下已经办起来了,最迟三月份,就会有第一批产品。” “太好了!”奚云岫收下红包,笑容真心实意。 汪摇虽然没从她手中,得到面膜面霜的秘方,可不意味着汪摇死心,放弃和她抢生意了。 汪摇爱财,养生馆出入的客人都非富即贵,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养生馆非常赚钱。 他不会放过,从奚云岫嘴里争夺这块肥肉的。 奚云岫是设置了门槛,只有养生馆的会员,才能购买面膜和面霜。 但只要汪摇派个人,在养生馆办会员买些面膜面霜,就能去研究配料成分了。 或许比例不是一比一复刻,但可以无限趋近。 钱老板养殖的廉价珍珠,来的正是时候。 等汪摇研究出配料成分,开业抢肉的时候,她的产品已经抢占整个下沉市场了! 忙碌的日子显得时间流逝得非常快,等奚云岫处理好一切,已是除夕。 三小只、容妙婧、容礼簇拥着蓝田,给各个院子贴上他们自己写的对联。 奚云岫裹着棉袄,围着炭盆剥橘子。 剥下的橘子皮扔进火力烧,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果皮味道。 第145章 男孩子做女红这么勤勉合适吗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刚嫁进侯府时,一心想着退休躺平。 那时的婆母挑剔她,妯娌看不顺眼她,三个孩子对她各有各的隔阂。 而现在,她不刻意追求退休,做生意、打理侯府,充实且有趣。 倒是不知不觉就变得长辈安分,妯娌和谐,孩子乖巧,全都不用她操心了。 贴完对联,几个小孩又缠着蓝田去放鞭炮。 热热闹闹就到了年夜饭开饭的时候了。 厨房包了羊肉饺子,和荠菜猪肉饺子,奚云岫还安排厨房包十几个红糖饺子做彩头。 青崖书院也放了假,夏元桑接了容祯回来,刚好赶上吃年夜饭。 在书院一个多月,容祯变了许多,首先是外表的改变。 皮肤变黑了,身材也变壮了。 以前的容祯是个白软的小胖墩,现在身上的肉变结实了。 性子也内敛知进退了许多。 像过节家宴这种场合,若是以前的容祯,早就不管不顾的钻进夏文君怀里,让夏文君给他拿好吃的了。 可这次回来,容祯很有礼貌的先挨个给夏文君、奚云岫他们行礼问好。 也没有讨要吃的,或是蛮横的夺容祈他们手里的东西。 夏文君看到容祯身上的改变,除了心疼觉得容祯在外受苦了,更觉得欣喜。 “祯儿长大了,学得懂事了。” 夏文君摸着容祯的脑袋,抬头看夏元桑一眼:“老二媳妇儿总算做一件靠谱的事。” 这便是认可夏元桑把容祯送去青崖书院。 夏元桑脸上也久违的浮现一丝笑来:“这事儿我可不敢居功,书院是家主推荐的。 我儿能在书院读下去,多亏了弟妹。” 奚云岫意外的挑了下眉,从夏元桑嘴里听到夸人的话,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新奇。 不过她听雨燕说,夏元桑在养生馆里做事做得兢兢业业。 就是养尊处优惯了,劈柴烧火这种小事儿都做不利索。 为此没少挨骂。 但夏元桑需要养生馆的这份月钱,有苦有泪也得硬生生往肚子里咽。 生活把夏元桑搓扁揉圆,将夏元桑原本尖锐的性格,打磨得紧致Q弹。 奚云岫暗暗感慨,上班真的可以令人成长。 像夏元桑这样,觉得自己原本的生活不如意,认为所有人都在欺负自己,怨天怨地的,一旦开始上班,就会发现…… 不上班的日子,是真的爽啊! 还好,她是老板,不用苦逼打工上班。 心里这么想着,奚云岫面上一派谦虚的道:“哪里哪里,二嫂客气,祯儿是我侄子,助他继续求学,是我这个做婶婶的应该做的。” “弟妹莫要妄自菲薄了。”葛蔷也道。 “要不是弟妹给我出主意,给善堂的那些孤儿找个摆摊的活计,我那善堂只靠好心夫人们的捐款,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瞧瞧这个玉坠,就是摆摊摆出模样,赚到钱的孤儿,攒钱买来送给我的。” 葛蔷拿着玉坠美滋滋:“礼轻情意重,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这份知恩图报的心,菩萨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容妙婧默默撇嘴,她给葛蔷送的东西,葛蔷不屑一顾,别人送的一枚小玉坠,葛蔷喜上天。 不知道的还以为善堂里的孩子才是葛蔷亲生的,她才是孤儿。 罢了,葛蔷再拎不清,也是她亲娘。 就像容祈对夏元桑再漠视,等以后夏元桑需要人供养的时候,容祈也不会吝啬给赡养费。 心软的人最容易被绑架。 还好他们现在,也不缺这点子亲情了。 容妙婧忍不住靠近奚云岫,暗道,她现在也是有人疼的。 就是那个容彦,太讨厌了,老是在小婶婶面前和她争宠。 她给小婶婶绣了个荷包,容彦竟然也跟着绣了个荷包! 容彦一个男孩子,女红做的这么勤勉,真的合适吗! “不错,确实多亏了老三媳妇儿,祈儿被册封了世子,咱们侯府也越来越热闹了,老三媳妇儿是个安家镇宅的啊。” 夏文君也加入了夸赞奚云岫的行列。 奚云岫听着多少有点脸热:“咳,大家先停一停,坐下边吃饭边夸我吧,光听夸也不顶饿啊。” 众人哄笑开,纷纷落座。 吃着饭,容彦突然把自己碗里的一只饺子,用公筷夹给奚云岫。 小声道:“娘亲,我观察过了,这只饺子绝对是红糖彩头,给娘亲吃,愿娘亲新的一年顺顺利利。” 奚云岫摸摸容彦的发顶:“谢谢彦儿。” 容彦大概真的是气运之子,总共十几个红糖饺子,他碗里就占了一半。 他发现的第二个,殷勤的献给了夏文君。 他嘴又甜,惹得夏文君喜笑颜开。 第三只红糖饺子,他分给了一只红糖饺子都没捞到的容祈。 第四只红糖饺子,他分给了容彰。 然后狡黠的望着容妙婧:“妙婧姐姐,红糖饺子很好吃哦,我也分你一个吧?” 容妙婧看到这个小绿茶的脸就来气:“哼,用不着,我也有!” 容彦无辜:“妙婧姐姐,我就是担心你没有红糖饺子,想给你分享,也把幸运分给你而已。 你有红糖饺子,直接告诉我,不用我分享不就好了,除夕夜就不要这么凶巴巴的吧。” “就是!”葛蔷呵斥道:“对你彦儿弟弟态度好一点!” 她还要靠奚云岫每月给她的分红,供养善堂运营呢。 要是容妙婧和容彦闹掰,奚云岫为儿子出头,断了她的分红怎么办? 容妙婧这熊孩子,就会给她惹事! 容妙婧张张嘴,最后憋屈的挤出一抹假笑:“彦儿弟弟,是姐姐态度不好了,姐姐没有凶你的意思哦。” 语气全程重音,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容彦也不在意,笑眯眯到:“没关系哦,我原谅妙婧姐姐了。” 绿茶和黑莲花同台竞技,黑莲花,惜败。 年夜饭吃完,众人又一起到屋外放了烟花,等着守岁。 熬着熬着,几个小的就有些熬不住了。 奚云岫笑道:“那不如都回各自的院子里守岁吧。” 话音刚落,沉闷的钟声,压过炮竹烟花的声音,在燕京城上空回荡。 炮竹烟花的声音随之一寂。 钟声是从皇宫的方向传来的,奚云岫从原身的记忆中,听到过相同的钟声。 那是在三年前,先帝驾崩时敲响的。 这次,宫里薨了的,是谁? 第146章 太皇太后被辽王气死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随着钟响,整座燕京城都强行静音。 夏文君下意识看向奚云岫:“老三媳妇儿,这肯定是宫里有贵人没了,该怎么办啊?” 奚云岫知道,她是靖远侯府的主母,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她拍着夏文君的手,安抚道:“贵人没了,明日诰命夫人定然要入宫悼念,您先回房去休息,明早好打起精神。” 她又看向容悃:“麻烦二哥去宫门附近,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到底是谁出了事儿。” “好,我这就去。”容悃将身上色彩艳丽的锦袍脱下,换了件素色的,披上黑色的大氅,便出去了。 奚云岫又安排让葛蔷、夏元桑、虞北雁、孙霜,都领着各自的孩子,回去睡觉。 她也带着三小只回了雪庵院。 “你们先睡,尤其是祈儿,你是靖远侯府的世子,入宫悼念你也有份。” “是,娘亲,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容祈答应下来,拉着容彰和容彦回屋睡觉。 奚云岫还有得忙。 无论宫里没的人是谁,恐怕都是国丧,民间要禁止嫁娶、各种娱乐三个月。 那府里每个人手里的筛子牌九,红纸红布,各类玩意儿,全都得没收,登记入库锁着。 等三个月的国丧结束,再行归还。 养生馆那边,也得叫雨燕安排,延长养生馆闭馆时间,员工补贴三个月的基础工资。 并且集中培训进修服务水平提升。 所有与靖远侯府相关的人员,都严格约束。 免得叫靖远侯府因为细节把控不到位,落人把柄,被构陷国丧期间玩乐,败坏了上面对靖远侯府的印象。 到后半夜容悃才回来,跟奚云岫讲打探出的结果。 “是太皇太后薨了,其实年前就有所征兆,不然不会赶在年前举办封后大典,时间太过仓促了。” 皇上年少,本不该着急扩充后宫,就是担心太皇太后病体缠绵,万一突然薨逝,皇上要守孝三年,耽误了选秀,才提前选的。 “而且我打听到,太皇太后是被辽王气死的。” 陈柏川替郡主将诉状递到朝廷,案子由大理寺调查,证据已经搜集好,就等年后审理走流程,逮捕辽王了。 毕竟辽王是藩王,逮捕皇亲,要提前获得皇上的允许。 因着要过年,此事只好顺延到年后。 谁知辽王见状纸递交朝廷那么久,都没有处置他,以为是朝廷不敢处置,便大摇大摆的入京过年。 还在皇宫夜宴上,向皇上直言询问,何时能将属于藩王的护卫还给他。 太祖帝准许藩王拥有大量护卫和军事力量,是希望藩王能帮太祖帝,镇守四方国门。 但高祖时期,属于藩王的护卫和军事力量,就被收回,高祖帝将国都从金陵城,迁移至燕京城,亲自镇守国门。 自此有了‘天子守国门’的美称。 先帝时期,更有汉王造反的例子,皇上更不会允许藩王拥有大量护卫了。 而辽王不光想要护卫,还直白的在宫宴上提出来,简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更是有不臣之心的表现。 皇上在辽王面前是晚辈,又是除夕家宴,不方便斥责长辈。 太皇太后就没这个顾虑了,狠狠把辽王骂了一通,当场叫人把辽王的卷宗从大理寺提过来,审判辽王。 “太皇太后骂辽王不友诸弟、秽乱无状、灭绝天理、伤败风化、污辱祖宗。 但念在逢新年,不宜见血,便废为庶人,圈禁在其父的陵园守墓。 辽王不服气,扑上去冲撞太皇太后,虽然立即被侍卫制服,但太皇太后还是吓了一跳,当时就不好了。 御医院会诊了一个时辰,救治无效,才敲了丧钟。” 奚云岫了解了:“二哥也去休息吧,明天族老要来,侯府就麻烦二哥看顾了。” 容悃的官职品级,用不着入宫悼念。 奚云岫肯定是要陪夏文君进宫的,就招待不了容家本家的人了。 “没问题,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容悃顿了顿,叹道:“我家的事,你也帮了不少。 给容礼安排夫子,给元桑安排活计做,她现在脾气好了很多,也不跟我吵架了。” 奚云岫挑眉:“你真觉得这种变化是好事?” 夏元桑以前那样张扬跋扈,是容悃纵容出来的,是因为夏元桑相信,无论她怎么作,身后都有容悃在。 容悃会维护她,给她兜底,为她收拾烂摊子。 但现在,夏元桑不相信容悃了,对容悃失望没有要求,也不想和容悃有过多的交流了。 连交流都很少,怎么能吵得起架? 容悃竟然还觉得夏元桑是脾气变好了? 只要认真了解现在的夏元桑,就会知道,夏元桑的脾气根本没变。 还是那般尖锐偏执。 无非是偏执的点,从对靖远侯府充满占有欲,变成专注容祯的养育。 容悃不解:“弟妹为何这么说,现在的元桑不吵不闹,也不和弟妹你起争执,这难道不好?” 奚云岫委婉道:“我觉得,二哥还是要多关心二嫂一些,毕竟她是二哥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当然,如果二哥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可以当我没说。” 反正她言尽于此了。 容悃摸不着头脑的离开。 第二天一早,宫里果然有传召。 奚云岫、夏文君和容祈早有准备,备车进宫。 披上麻衣,和其他诰命夫人一起,跪在灵前为太皇太后祈福。 到了中午,御膳房传膳,才有机会起身。 奚云岫先站起来,一手扶着夏文君,一手扶着容祈,低声道:“还好吗?能坚持吗?” 灵前祈福是看众人的忠心和诚心,靖远侯府能有一个人做代表就行了。 太皇太后生前帮过奚云岫,奚云岫是肯定要坚持祈福到最后的。 但夏文君和容祈,一个老,一个幼,却没一直守在灵前的必要。 若他们两个坚持不住,奚云岫打算让他们装病,去御医院躺着去。 都跪病了,也没人能说他们两个对太皇太后的心不诚。 夏文君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低声道:“没事儿,我能坚持,有你给准备的‘神器’,再跪三天都没问题!” 第147章 这种敷衍的男人,抢不走娘亲的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知道要入宫悼念,奚云岫就猜到少不了跪来跪去。 便趁夜唤来府上的丫鬟,一起缝了三对护膝,和三只屁股护垫。 棉花铺的厚厚地,系在膝盖和屁股后面,外面套着裤子。 冬天的衣服厚,外套一裹,什么异常都看不出来。 夏文君忍不住感慨奚云岫的聪明,她就想不到入宫要一直跪着。 要不是有奚云岫,一上午跪下来,她膝盖就不能要了。 哪有现在这么轻松? 把靖远侯府交给奚云岫打理,真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老夫人,夫人,还有小世子,你们来了!”陈柏川远远看见奚云岫他们,朝他们招手。 “膳食在这边,我给你们留好了。” 陈柏川是侯爷,要帮着皇室宗亲处理一些,停灵抬灵相关的事务,所以没有和奚云岫他们一样,在灵堂悼念。 放饭这会儿才遇上。 夏文君不觉有异,在她印象里,陈柏川就是这么个热心肠的青年。 她笑着道:“多谢宁阳侯了。” 容祈警惕的看着陈柏川,心中警铃大作:这个男人又来跟娘亲献殷勤了! 可夏文君已经带头接受了陈柏川留饭的好意,他没法拒绝。 只好疏离的跟陈柏川道谢,拉着奚云岫,坐在了距离陈柏川最远的位置吃东西。 然而距离挡不住视线,容祈发现,就吃东西这一会儿时间,陈柏川偷看了奚云岫三十几次。 太明目张胆,太过分了! 这可是他和彰儿彦儿的娘亲,宁阳侯怎么可以抢! 容祈脸颊气鼓鼓的,很不开心。 “祈儿怎么了,是饭菜不好吃吗?”奚云岫关切道。 陈柏川的视线里没有恶意,再加上陈柏川在奚云岫心里,已经和容祈他们差不多了。 所以专心吃饭,根本没注意陈柏川的偷看。 感觉到身边的容祈情绪不对,才抬起头,就瞥到了容祈碗里的青椒和胡萝卜。 冬季蔬菜难觅,只有大户人家的暖棚里才种着一些。 御膳房把蔬菜供给宫里的贵人,是极为奢侈的。 可惜,这两样蔬菜,容祈都不喜欢吃。 奚云岫莞尔:“在宫里剩饭影响不太好,祈儿若实在吃不下,可以挑给娘亲。” 容祈扭头看了看陈柏川的饭碗,陈柏川吃得干干净净,心里顿时激起了一股竞争意识。 “用不着,娘亲,孩儿可以全都吃掉的!” 容祈视死如归的盯着碗里的青椒和胡萝卜,一鼓作气,嗷呜嗷呜的统统吃掉。 “哇,祈儿真棒。”奚云岫夸赞道。 容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脑袋转到陈柏川那边,一脸傲娇:哼!我和你一样,都把饭菜吃干净了,只靠这点你是抢不走我们娘亲的! 陈柏川瞧得莫名其妙:这小孩看我干嘛?总不能是因为把饭菜吃完了,想朝我要奖励吧? 但小孩儿瞅着他,他没点表示说不过去,索性拍手鼓鼓掌:“哇,你可真棒。” 容祈:一听就不真诚,哼! 这种敷衍的男人,他是不允许嫁进靖远侯府大门的! 用完膳后,众人陆陆续续回到灵堂,继续祈福。 陈柏川的任务要往返皇宫和帝陵之间,自由度高,时间不用赶的那么紧凑。 眼下不着急去忙,便开口要求去送三人到灵堂。 夏文君自然是情愿的:“你这后生,真是太有礼貌了,祈儿,你可得多跟你陈叔叔学学。” 容祈皮笑肉不笑的答应,心中冷笑,有礼貌?我看是狼子野心! 下午的灵堂,就没上午的人那么多了。 许多人借着吃饭和午休的缘故,来得磨蹭。 夏文君看得眼热,心里也蠢蠢欲动,虽然有护膝和护垫在,跪着轻松些。 可跪久了,还是会累。 坚持是能坚持下去,可别人都偷懒了,她还苦哈哈的坚持,会显得她很傻。 没忍住向奚云岫提议:“老三媳妇儿,你看别人都偷懒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奚云岫叹气:“婆母,我上午不就告诉过您了?想休息,就装病,以为太皇太后祈福累病的缘由,去御医院躺着。” 毕竟跪着累是正常的,给御医塞点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像别人那样,怠懒祈福,是万万不可的,宫里不比别处,处处都有眼睛盯着。 此处的祈福情况,很难说不会被传到皇上耳中,我们靖远侯府不似别家,在朝有一席之地。 祈儿还小,由世子更进一步的册封为侯爵,还需皇上下旨。 我们在祈福中偷懒固然能轻松一时,可若因为怠慢了祈福,被皇上记住,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未来祈儿的爵位,可就艰难了。” 夏文君被奚云岫一吓,立即就收回了小心思,赶紧跪好祈福。 奚云岫哭笑不得,夏文君这位婆母,心思活络,小心思也多,很容易被人带跑偏。 很多事,夏文君都没深想过,就咋咋呼呼的跟风了。 好在胆子小,不经吓唬,也能听得进话。 这样的人,有时候是会造成麻烦,但好在对奚云岫来说,不算太麻烦。 摸准了夏文君的命脉,奚云岫觉得,老夫人还是挺可爱的。 天黑下来,陈公公来传话,让众人安排好顺序,轮流守夜。 陈公公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宦官,给奚云岫宣读赐婚圣旨的人就是他。 等太皇太后下葬后,他也会跟去,留在帝陵,为太皇太后守灵。 靖远侯府排在了明天守夜,也就是说,明天早上不用来,下午到,祈福到隔天黎明就好。 奚云岫向陈公公道谢问好。 陈公公见是奚云岫,悲恸的表情挤出一丝笑意:“靖远侯夫人,太皇太后经常夸您是个好孩子。” 奚云岫谦虚的笑笑,她相信她进献面膜面霜那次,太皇太后对她的印象改观了。 不然上次也不会特意下旨褒奖她。 但要说太皇太后‘经常’夸她……这种客套话,听听就算了。 而且夸奖的背后,很可能藏着诉求。 需要警惕。 “太皇太后走的突然,许多事情都来不及交代,但太皇太后说过,只要靖远侯夫人愿意上心,一定能达成她老人家的心愿。” 陈公公不给奚云岫说出婉拒推诿话的机会,对她道:“待会儿靖远侯夫人出宫的时候,可以走北门。 看到在北门附近徘徊的人,侯夫人就明白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用意了。” 奚云岫:…… 得,太皇太后她真的,我哭死。 这是逼着我把贼船上啊! 第148章 名利交际场,识别眼色很重要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能做到后宫第一人的太皇太后,必然不简单。 奚云岫纵然不满太皇太后算计她,将所谓的愿望强加给她,也不得不走北门离宫。 就怕太皇太后临走给她留个大坑,她若不管迟早还会坑到她头上。 北门冷僻,离朝臣、家眷回家的路远,所以基本不会有人选择从北门出入。 奚云岫借口有东西落在了灵堂,让夏文君和容祈自己沿来时的路出宫,在靖远侯府的马车里等着她。 她自己从北门过,等找到太皇太后要她看的东西后,再到马车那汇合。 因着太皇太后办丧事,人员混杂,大多数巡逻的侍卫,都集中在灵堂周边。 本就少有人走动的北门,只留了少许侍卫。 奚云岫还披着麻衣,一看就是来悼念的人,从北门走过,没有引起侍卫的注意。 她走的很慢,目光不动声色扫视着周围。 脑海里浮现北门的平面构图,她根据侍卫巡逻的方向,分析哪里是侍卫的巡逻盲区。 她的视线重点去探查盲区的位置,终于,在其中一个盲区,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皇宫的人。 奚云岫眉头微皱,但没有上前惊动,冷静的走北门离宫,回了靖远侯府。 安顿了夏文君和容祈后,她派飞鸢去田庄找邵毅过来,片刻不得耽误。 她在北门,看到了奚自成和一个穿着神机营服制的人,在交谈。 奚自成如今只是文官闲职,品级是不足以进宫悼念太皇太后的。 他想进宫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宫妃召见。 而作为宫妃的奚云瑠,又是汪摇扶持的,奚云瑠自己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也没那个必要,去和神机营搭上桥。 那么唯一合理的推断就是,汪摇通过奚云瑠,召了奚自成为他办事。 奚自成联系神机营,自然是出于汪摇的受益。 可神机营是研究火炮武器的地方,火炮乃国之利器,足够强的火炮,是大昭震慑八方,维护平定的手段。 汪摇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无论是想和神机营做什么交易,对大昭来说都不会是好事。 定然是太皇太后发现了汪摇背后的小动作,可惜没来得及收拾汪摇,就闭了眼,所以只来得及在临终前,让陈公公拖奚云岫上贼船。 但奚云岫不明白,太皇太后选的人为什么是她? 靖远侯府在侯爵勋贵中不起眼,她又是个寡妇,要对付汪摇,太皇太后明明,选那些有头脸的权贵更合适。 但是不管怎么说,贼船已上,左右她和汪摇关系不佳,汪摇要干的事儿,她铁定得阻止! 邵毅很快就赶来,神情严肃:“主子,您急着叫小的,是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吩咐?” 奚云岫一贯是个仁厚的主子,这会儿天色已晚,没多久的时辰城门就要落锁进不来了。 一般这种时间卡得紧的时候,奚云岫都会宽限到第二天再吩咐。 今日却死死催着,证明事情重大,根本拖延不得。 奚云岫点头:“奚自成和神机营有暗中联络,我怀疑是汪摇授意……你帮我去调查一下。 关系到神机营,这件事很危险,这是靖远侯府的令牌,若被发现,记得及时拿出来。” 以前奚云岫让邵毅调查事情,末了都少不了嘱咐邵毅注意安全,万事以性命为重。 但没有一次如这次这般郑重,连靖远侯府的令牌都拿出来了! 这意味着,这次若出现纰漏,没有靖远侯府的背景,很可能会死。 邵毅没有害怕,反而因为事情的挑战性,更加激动热血。 主子交给他侯府令牌,更是对他信任的升级。 他必然不能辜负! “主子放心,小的一定做好您交代的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拿出靖远侯府的令牌!” 奚云岫莞尔,她就知道邵毅机灵,能领会她的意图。 令牌是交给邵毅保命用的,不是炫耀用的。 要是举着令牌招摇过市,当所有人都知道,你有靖远侯府撑腰,那接下来对付你的时候,就会设计一个,让靖远侯府无法下场插手的算计。 届时,令牌保命王炸的作用,就彻底丧失了。 不掀开的才叫底牌,蓄势待发,以待出其不意的咬敌人一口。 太皇太后停灵七天,入帝陵与其夫合葬。 入宫悼念的各公爵大臣和诰命夫人,向齐太后和皇后拜别后各自散去。 奚云岫和夏文君、容祈也跟在离宫的队伍里。 一个宫女过来唤道:“靖远侯夫人是哪一位?皇后娘娘召见!” 众人纷纷侧目,奚云岫笑着上前:“我是。” 她笑着通过袖子给宫女递了点碎银子,问道:“宫女姐姐,太皇太后薨逝不久,阖宫伤心。 不知皇后娘娘的哀思有没有缓解一二?请宫女姐姐示下。” 这是委婉的询问,皇后召见她是出于什么事都说法。 哀思缓解了,心情好些了,那就是召见她不一定是好事,但肯定不是坏事。 若没有缓解,还心情糟糕,那一定是坏事。 卢素素入宫为后前,跟奚云岫确实有着不错的情谊,但时移世易,卢素素如今是后宫之主,地位发生了改变。 卢素素愿意和奚云岫谈往日的交情,是卢素素宽厚仁慈。 可奚云岫还擅自按照往日的态度对卢素素,那就是奚云岫不懂事了。 名利交际场,识别眼色很重要。 宫女不耐:“皇后娘娘召见你,是你的福气,别问那么多,见着皇后娘娘你就知道了。” 奚云岫皱眉,这宫女的态度…… 替主子传话的人,大多时候都代表着主子的态度。 宫女对她如此粗鲁,落在旁人眼里,那必然是靖远侯府有地方得罪了皇后、不得圣眷的证明。 不管皇后召她是什么事,她都不能放任这种印象产生 她立即扬声道:“皇后娘娘未出嫁时,妾身有幸与皇后娘娘见过几次面,皇后娘娘的娘家嫂子,好些都在妾身养生馆里办了会员。 想来或许是有些私事,要找妾身聊,婆母,祈儿,你们就先坐马车回府吧,我见了皇后娘娘再回去。” 先说自己和皇后以及皇后家人的交情,再根据提出的‘交情’的基础上,给出合理的推断:皇后是想聊私事。 私事自然不能说明白,所以宫女含糊不清,是很正常的。 既引导了众人的思考方向,又给宫女的话定了性。 第149章 想要她跪地求饶?梦里啥都有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宫女不知道皇后娘娘召见奚云岫究竟所谓何事,所以才回答不了奚云岫的问题。 至于宫女粗鲁的语气……大概是宫女单纯的素质差。 众人有了这般的思考后,注意力不再是靖远侯府如何如何,而是养生馆和皇后的母家鲁国公府。 奚云岫混淆了重点,就和众人分开,随宫女进了后宫。 “宫女姐姐,你带的路,不是去凤仪宫的吧。” 奚云岫看着宫女引的路越来越偏僻,淡淡道。 从宫女收了她银子,态度却其差,还败坏靖远侯府的印象开始,奚云岫就知道,这宫女肯定有鬼。 拿钱不办事儿,连表面功夫都不做,要么是笃定自己的主子一定会收拾奚云岫,要么是认为奚云岫活不到离宫。 因为,死人自身难保,拿什么去跟宫女计较? 宫女趾高气昂的冷笑:“那又如何?我家小主要见你,由不得你拒绝,还不快过来!” 穿过一片密竹林,奚云岫看到了身着嫔位服制的奚云瑠,站在林间亭子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奚云岫。 “大胆!见到本宫还不跪下行礼!” 奚云瑠心里暗爽,终于让她等到这天了! 奚云岫再聪明,再得汪公公欣赏又如何? 还不是得给她跪下! 奚云岫面无表情:“这里就你?” 整这一出,就为了见她下跪? 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脑回路,属实匪夷所思得很。 奚云岫不知道,奚云瑠自从进了宫,因为皇上宠爱皇后,奚云瑠抢不来圣眷,没少被汪摇数落。 就连能升嫔位,都是汪摇在皇上面前不停说好话,才换来的。 奚云瑠攒着一股郁气,只想通过打压奚云岫发泄出来。 “少废话,跪下!” “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那就确实是只有你和你身边这个宫女在了。” 奚云岫确认附近一个巡逻的宫人都没有,不解的歪歪头:“凭你们两个,怎么敢把我叫到皇宫冷僻角落里来,给我下马威的?” “大胆!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奚嫔,你不能对本宫不敬!” 奚云岫:“……可你让你的宫女假传懿旨,很多人都知道我是来见皇后的,结果皇后根本没召见我。 只要我将此事告诉皇后,凭你是谁都罪责难逃。” 奚云瑠心虚了一瞬,很快又强硬起来:“本宫是嫔妃,本宫不许你告状,你就别想告! 柳绿,她见了本宫不肯下跪,给她点教训!” “遵命!”那宫女凶狠地朝奚云岫去,抬手就要扭奚云岫的胳膊,逼奚云岫跪下。 奚云岫嗤笑一声,身子一转,反而绕到了宫女的身后。 单手一伸,揪住宫女的发髻,疼得宫女直嗷嗷。 奚云岫没有迟疑,拽着发髻,带着宫女的脑袋,磕在一旁的石头上。 宫女瞬间晕死过去,额角有血流出。 奚云瑠吓得脸色苍白的尖叫:“啊啊啊!你居然杀人,这里可是皇宫!” 奚云岫轻呵,这会儿顾忌是皇宫了?刚刚要给她下马威的时候,也没见奚云瑠有忌讳啊。 而且,宫女还没死呢…… 算了,无所谓。 奚云岫笑眯眯道:“奚嫔娘娘假传懿旨,有不少人能做臣妇的证人,可奚嫔娘娘说我杀人,可有证据? 想来这里人烟稀少,就算奚嫔娘娘也死在这里,恐怕也需要好几天才能被发现。” 奚云瑠吓得缩在亭子的角落,不停地嘀咕“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把奚云瑠吓唬了一通,确保奚云瑠不再作妖后,奚云岫满意的离开,前往了凤仪宫,拜见皇后。 “什么?侯夫人是说,有个宫女告诉你,本宫召见?但那个宫女突然就跑开消失了?” 卢素素神情无辜:“可是本宫没有召见侯夫人啊,让侯夫人白跑一趟了,本宫让人送您出去。” 奚云岫:…… 卢素素单纯的一点没意识到,被人假传懿旨是件多严重的事。 只是歉疚让奚云岫白跑了,还特意给奚云岫安排了轿撵。 索性,奚云岫也不是为了让卢素素追查假传懿旨的事情,才来告状的。 她是来维护她受骗的受害者形象的。 既然受害者身份在卢素素面前过了眼,她也没什么好留在宫里的了,从善如流的跟卢素素道谢告退。 轿撵抬过深深的步道,和往宫里去的汪摇不期而遇。 汪摇不让路,抬轿撵的人不敢冲撞汪摇,只得停下。 奚云岫笑眯眯的看着汪摇:“汪公公好,这是去忙什么了,这么晚才回宫。” 汪摇阴恻恻:“靖远侯夫人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如今给你撑腰的老太婆死了,咱家看你还怎么得意下去!” 奚云岫也不生气,笑着应答:“好的。” 然后仍然静静坐在轿撵上,没有丝毫退开,把路让给汪摇的意思。 汪摇生气的尖叫:“靖远侯夫人!” 奚云岫眨眨眼睛:“啊?汪公公怎么还在这里?看来是不着急去皇上那当差了。 可本夫人却着急回家,多谢汪公公体恤礼让,轿夫,走吧。” 轿夫只得听吩咐的抬着奚云岫往前走。 汪摇不想被撞,只能退至墙根。 望着奚云岫的轿撵,憎恶地大喊:“你一定会后悔的!咱家要你哭着跪在咱家面前求饶!” 奚云岫默默垂眸,唔,看来奚云瑠能和汪摇搅合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原因。 都那么喜欢看人跪下。 但是,想要她跪地求饶? 梦里啥都有。 回到靖远侯府,邵毅就在大堂等着她。 “主子,您终于来了!您安排小的调查的事,小的查到了个大概。 汪摇和瓦剌的使臣,还有神机营的几个校尉,都有联系。 小的在他们聚在一起商谈的房间外偷听,隐约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火炮,交易,价格什么的。 可惜没能听详细,就被他们安排巡逻的人发现了,险些被他们发现。” 邵毅很懊恼,他有预感,汪摇在主导一件通天的大事。 若是能调查曝光出来,绝对能震惊燕京城。 可他怎么就没听清呢! “主子,再给小的一段时间,小的再去探探!他们的交易还没完成,一定还是会再碰头的。” 奚云岫摆手制止了他:“你已经被发现过一次了,他们一定是会提高警惕的。 下次你就未必有这么幸运能逃掉了,再者,揭穿他们,未必要咱们去调查啊。 你去这样做……” 第150章 万恶之源还是奚云瑠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邵毅听完又一次热血沸腾,没想到还能这样做! 不要困于问题本身,而是要将问题转移到对方头上。 “主子,属下知道该怎么办了!属下这就去!” “先等等,这事儿做容易,怎么断后,把自己的嫌疑洗干净,才是最重要的。” 奚云岫悠悠喝了口茶:“去之前,你先到胡家,找到胡言,问问他胡家的商队,何时出发到辽王的封地那边。 让他在商队里留一个位置给你,办完事儿,你就立即和他的商队一起走。” 邵毅感激:“谢主子!” 奚云岫笑眯眯:“到了辽王的封地上,别忘了该做的事。” “是!” 于是当晚,神机营遭人放火,惊动了京兆府、兵马司、锦衣卫等处,前来灭火。 而在同时,胡家的商队有条不紊的从燕京出发,前往了辽王封地。 等神机营的长官下令提前关闭城门,搜捕纵火犯的时候,商队已经走远了。 长官清点神机营的损失,竟意外发现,营地中少了三架火炮! 和丢失火炮一比,失火纵火都成了小事。 此事立即引起了朝廷的重视,令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和京兆府共同调查。 奚嫔宫中,汪摇怒气冲冲的给了奚云瑠一巴掌。 “蠢货,都是因为你!肯定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无缘无故的找奚云岫的茬,她不会这般反击。” 朝廷重点调查的是神机营火炮丢失案,纵火案无人关注。 但汪摇死盯着纵火案,因为若非有人纵火,火炮丢失就不会被发现! 纵火的人绝对是故意的! 目的就是曝光火炮的丢失。 整个燕京城,谁会盯着他,找他的麻烦? 除了朝廷里的那几个刺头,就是奚云岫了。 那天他和瓦剌使臣商量走私火炮时,有人偷听。 朝廷里的那几个刺头,装得光风霁月,不屑使用派探子偷听的手段。 所以,探子必然是奚云岫派的,火肯定也是奚云岫派人放的! “该死的,奚云岫刚失去太皇太后这个靠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不敢挑衅咱家的。 都是因为你,好端端的把她叫进宫来挑衅,这下把人逼急了吧! 报应到咱家头上了!” 汪摇恨恨咬牙,半点不提,他在宫道上与奚云岫狭路相逢,也朝奚云岫放了狠话。 一股脑的把责任全推到奚云瑠头上,毕竟,若不是奚云瑠胆大包天,假传懿旨,把奚云岫叫进宫,奚云岫早回家了。 哪里会让他在半路上遇到,还迫使他给奚云岫让路? 他堂堂天子近宦,居然要礼让一个连诰命身都没有的寡妇。 简直奇耻大辱! 所以,万恶之源还是奚云瑠! 奚云瑠也是委屈,她假传懿旨确实有错,但是她也没对奚云岫造成什么伤害啊! 反倒是她,宫女脑袋磕破晕过去,她以为宫女死了。 等宫女醒来,去找她,她以为是怨鬼索命,吓得惊声尖叫,搞得住在周围宫殿的妃嫔都听见了,全都知道她失了态。 奚云岫害她至此,凭什么还好意思报复啊! 奚云瑠不甘心。 “汪公公,这事儿不能这样算了,你不是说纵火的人就是奚云岫吗?咱们把这事儿告上去,让皇上给咱们主持公道! 还有奚云岫她在宫里行凶!我宫女的额头伤口还没愈合呢!” “蠢货!”汪摇睨着奚云瑠:“你说放火的是奚云岫,她还在宫里打你的宫女。 可你有证据吗?” 汪摇查到神机营着火当晚,胡言的商队离开燕京,纵火的人肯定在商队里,跟着商队跑了,根本找不着。 至于打宫女……宫女的伤是撞击伤,不是被人打的。 奚云岫还到凤仪宫说了,被宫女假传懿旨,骗进宫的事。 奚云瑠敢咬奚云岫打宫女,奚云岫就将假传懿旨的事情闹大。 到那时候,奚云瑠绝对讨不了好。 汪摇不得不感慨,奚云岫真是步步谨慎,很难找到她的疏漏。 要是奚云瑠能和奚云岫换换脑子就好了! 奚云瑠瘪嘴:“汪公公,那咱们真的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了吗?” 她还是不忿,进宫前压不过奚云岫就算了,怎么进宫了,她还有汪摇做靠山了,还是压不住奚云岫! 汪摇这个天子近宦,竟然也不过如此。 奚云瑠开始觉得汪摇没用了,想给自己再找一个大靠山。 汪摇不知奚云瑠心里的想法,丢下一句让奚云瑠安分,别再整出幺蛾子的话,就匆匆离开。 火炮丢失案有大理寺参与,大理寺的两位少卿都不是好糊弄的主。 他得在大理寺查到火炮的下落,追究到他身上前,把他牵扯其中的线索给抹除了。 太皇太后的薨逝,令这个年过得格外冷清。 过完初五,青崖书院开学,在夏元桑不舍的眼神里,容祯回到书院继续求学。 对儿子的不舍,很快就被青崖书院高昂学费的压力压过。 奚云岫的养生馆不开张,夏元桑没有地方工作,虽然奚云岫说了工钱照发,但闲着夏元桑就焦虑。 时常跑出靖远侯府,到街上走走看看,寻找有没有能做来赚钱的工作。 容彦很忧虑,偷偷问奚云岫:“娘亲,你就不怕二伯母找到别的工作,脱离掌控,又变成以前那种鼻孔朝天的模样?” 奚云岫笑着摇头:“不会,因为她面临着绝境,你奶奶不偏爱她了,你二伯不爱重她了,她能抓住的只有容祯。 而在容祯成长起来之前,她都放松不下来,我是在她处于绝境时,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恩人。 你二伯母虽然人是癫了点,但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只要不触及容祯,是不会忘恩负义的。 何况是背刺我这么重要的恩人了。” 虽然正是她这个‘恩人’,有意制造了夏元桑的绝境。 “还有一点,彦儿,这也是我要教你的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要有钱有权。 我给你二伯母工作,给她开工钱,让她能供得起容祯去读书,这实惠是实实在在的。 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打铁需要自身硬。 自身不硬,没有足够的实力,哪怕脑瓜子再灵活,也只能做棋子被别人玩,根本没有玩人的份儿。” 实力,才是一切计谋的基础。 第151章 秩序维稳,无序带来危险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因着太皇太后国丧,正月十五也格外萧条。 街上除了多了几个卖汤圆的摊子,花灯都没人挂,更别提放烟花的了。 但奚云岫还是领着三小只出门逛逛,随机走到一处汤圆摊子坐着,要了四碗酒酿桂花汤圆,听着其他食客的聊天寒暄,感受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忽然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深巷中传来,三小只都惊讶的望过去。 容祈皱眉:“娘亲,今年不是不允许放鞭炮吗?这户人家怎么……”这么大胆。 “哈哈哈,小公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坐在一旁桌子上的食客,笑着扭过头来,答道:“规则是用来约束咱们这些普通人的。 那里面住得是谁?是制定规则的人,他哪里用得着受约束。” 容祈仍然不解:“可是国丧期间禁止嫁娶娱乐,是皇家朝廷定的规矩,只有皇上才有资格取消。” 且不说大昭重视孝道,为太皇太后守丧这事儿,皇上不会取消。 站在大昭权柄顶点的男人,也很明显,不会住在巷子里。 食客摇头笑他天真:“住在这里的人,确实不是皇上,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是内阁的阁老,都要避其锋芒的秉笔太监,汪公公的私宅! 这位汪公公,他是不能直接制定规则,但制定规则的人宠信他。 他说的话,能影响制定规则的人,那规则和是他制定的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特权,有特权就能特立独行,还不受惩罚。” 食客往另一个方向努努嘴:“瞧那边,就是汪公公仿照燕京城最火爆,最赚钱的养生馆,开的一家神仙院。 国丧期间,养生馆闭门谢客,神仙院倒好,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时不时的还在门口放串鞭炮,可官府别说管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巡逻的官差都绕着神仙院走。 恐怕等三个月的国丧一过,养生馆就彻底被神仙院取代喽。” 提起别的,三小只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关系到养生馆,三小只顿时紧张的看向奚云岫。 奚云岫淡定的用瓷勺舀了颗汤圆,一口咬破,饱满浓郁的馅料从破口处涌出。 是酸酸甜甜的山楂馅的。 配合着香糯的酒酿和糖桂花,格外的爽口。 “嗯?你们怎么不吃汤圆啊,很好吃哟,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容祈担心道:“娘亲,真的没事吗?” 奚云岫莞尔:“没事,你们要明白,规则的制定都是有意义的。” 三小只不理解,但外面人多眼杂,不是教学的地方,奚云岫就没先跟他们解释。 吃完汤圆,奚云岫就带着三小只到京兆府报案,状告有人在国丧期间放炮娱乐,还组织娱乐活动。 奚云岫垂眸,一副哀伤的模样:“本夫人是养生馆的创始人,养生馆里从事的是什么项目,本夫人一清二楚。 太皇太后过世,万民臣下同悲,太皇太后更是于本夫人有恩,本夫人为太皇太后悼念祈福,特意将养生馆关闭,直到国丧结束。 可本夫人今日竟发现,有人在国丧期间,堂而皇之的放鞭炮娱乐! 那神仙院所做的业务与养生馆如出一辙,却丝毫不避讳国丧,这是大不敬!” 京兆府的官员,一脸难色的记下奚云岫上报的案情:“靖远侯夫人放心,下官会尽快核实的。” 奚云岫幽幽:“尽快是多快?明日宫里挑选的,前往帝陵给太皇太后守陵人的队伍,就要出发了。 本夫人也会跟过去送行,送太皇太后最后一程,京兆府若是不管此事,本夫人明日便直接告诉齐太后和皇上了。” 官员讪讪:“侯夫人哪的话,肯定今天就给您调查明白。” 奚云岫佯怒:“什么叫给本夫人调查明白?这是为了太皇太后,为了皇上!” “是是是……” 调查需要时间,奚云岫自然不会在京兆府坐着等,报了案就和三小只一起坐马车回了侯府。 容彦歪头:“娘亲,不是说汪摇有特权,京兆府不敢管吗?” “特权一说,确实没错,但我也告诉你们了,规则的制定,都是有意义的。 混乱无序会带来无尽的危险。”就如奚云岫曾经所在的末世废土。 在丧尸异形刚爆发出现时,人人自危,死亡率极高。 但后来,人们总结出丧尸异形的出现规律,以及弱点,总结出相对安全的出行办法,建立了安全所,保护绝大多数的人类。 再后来,人类叛军出现,具有智慧的丧尸异形,也开始各自为政。 人类、叛军、丧尸异形之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在这个平衡允许范围内,冲突厮杀还是会有,但大多数人都是可以保持安全的。 维持这个平衡的,就是规则。 纵然时代不同,背景不同,但规则的本质是不变的,那就是维持稳定。 大昭赵氏皇权至上,一切规则都是要朝堂、万民,时局稳定,以免动摇了皇权。 偶有特权,比如辽王,不造成重大影响,闹到皇上跟前,让皇上遭到威胁,那处理的就不会那么干脆,那么快了。 追究起来,辽王惹怒太皇太后和皇上,被处理的根本原因,完全不是他欺辱有血缘的郡主,而是想要藩王护卫,有不臣之心,有动摇皇权的意图。 和万民心之所向的清白真相、公正的青天,根本不是一个样子。 但这就是大昭规则的基本逻辑,残忍,甚至可以说是黑暗的。 可只要掌握了,那就有得玩。 “汪摇的特权来自于皇上,那就需要汪摇和皇上的利益相同。 皇上是个孝子贤孙,太皇太后国丧期间,皇上戒掉了所有娱乐。 可汪摇却在宫外放鞭炮,经营神仙院,只说汪摇个人不守国丧是没用的。 要说汪摇是皇上的宠宦,宠宦不守国丧,是否是在代表皇上,对为太皇太后守国丧一事,感到不满?” 当汪摇行为上升的到皇上是否贤明孝顺的时候,为了守住自己作为帝王的德行操守,碍于舆论,也不得不训斥汪摇一番,令汪摇收敛。 “我让京兆府立案,没指望京兆府能惩治汪摇,只是给汪摇留个案底证据。 真正针对汪摇的战争,看得是明日早朝。” 奚云岫笑道:“该给庄祭酒去个问候信了。” 第152章 你们可还记得麓川之役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陈公公就在前往帝陵,给太皇太后守陵的队伍里。 奚云岫过来送行,名义上是承过太皇太后恩德,最后送太皇太后一程。 实际上她就是想来见陈公公一面。 趁着队伍出发前,奚云岫请陈公公移步角落,低声道:“您让我发现奚自成和神机营的接触,不就是希望我揭发汪摇走私火炮的事吗? 此事我已经办成,太皇太后应该没有别的额外交代吧?” 言下之意,便是不想再管汪摇和朝廷的事儿了,想功成身退。 陈公公避而言他,笑着对奚云岫道:“咱家就知道,太皇太后的眼光不会错。 旁人对汪摇的态度,或谄媚巴结,或避而远只,少数人如庄祭酒,俞少卿,李少卿那样,敢于和汪摇硬刚。 只有侯夫人你不一样,既不巴结,也不避着,不明着硬刚,圆滑合理的让汪摇吃大亏,果真是个人才。 更巧的是什么来着?敢和汪摇硬刚的人,都是侯夫人你的朋友。 侯夫人,汪摇此人狡猾奸诈,迷惑圣心,日后再发现其行不轨之事,还是得劳烦侯夫人为国效力啊。” 奚云岫额上青筋直跳,好家伙,这是假装听不懂她的婉拒,直接挑明给她任务了! “陈公公,我只是深闺妇人,汪摇在宫中给皇上进什么谗言,干预什么朝纲,我也没办法知道。” 奚云岫继续拒绝。 “没关系,咱家相信侯夫人的能力,像汪摇不守国丧的事,侯夫人做的不就很好嘛。 京兆府先立案,再让庄祭酒发动门生,在早朝参奏汪摇,查起来有京兆府立案的证据,证据确凿。 皇上碍于孝道,不得不追究汪摇的责任,早朝的舌战群儒哟,真精彩。” 陈公公啧啧称奇:“唯一可惜的是,神仙院的地契都挂在奚嫔的名下,汪摇三下五除二就洗脱了自己的关系。 皇上最后只罚了奚嫔,又让汪摇逃过一劫,但有此结果,已然不错。 侯夫人可谓是汪摇克星,再接再励哟。” 哟~ 陈公公带着放心和踏实上了路,出发去了帝陵与太皇太后相伴。 独留奚云岫在西风中凌乱。 自她穿越大昭,从来只有她坑人的份,没想到这会儿被陈公公……不对,是被太皇太后坑了把。 还‘汪摇克星’,太皇太后自己都没做到的事情,倒是推到她头上了。 奚云岫摇摇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目前,火炮走私案和神仙院被查封,足够汪摇头疼一阵儿了。 过了上元节,年算是过完了,蔡夫子和程夫子的课堂再度开启。 奚云岫恢复了接送三小只上下课的日常。 同时,她也在关注着火炮走私案的进度。 她是相信大理寺那两位少卿的查案水平的,奈何刑部和都察院里,有不少汪摇的人,在查案的时候上蹿下跳,给汪摇开脱,影响破案进度。 转头又向皇上启奏,俞少卿和李燃破案缓慢,尸位素餐,要求把两人抽离破案团队。 还好两人顶住了压力,最后找回了丢失的火炮,挽回了神机营的损失。 但最后定罪,只定到了一个小喽啰身上,连奚自成都脱了罪。 奚云岫摸着下巴,觉得实在不应该。 国丧期间神仙院开业的事,汪摇毫不留情的甩锅给了奚云瑠。 走私火炮的事,是奚自成经办的,汪摇却没有果断放弃奚自成,还保下了奚自成。 以汪摇唯利是图的性格,不会轻易保人,除非在汪摇看来,奚自成比奚云瑠有用,而且,正在为他所用。 奚云岫思索片刻,决定抽空回奚家一趟。 哑女经常会来汇报方宁兮的情况,方宁兮还没放弃报复苏巧珍,重回奚家做奚家主母。 她也是时候去检验一下,方宁兮和苏巧珍明争暗斗的成果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朝廷就传来了瓦剌入侵甘州,参军战死的消息。 汪摇一反以往,和瓦剌友好的态度,当朝表达了要与瓦剌力战到底的立场,还怂恿皇上御驾亲征。 皇上……同意了。 午饭时,容悃将此事告知众人时,连夏文君都觉得这是胡闹。 “战场上刀剑无眼,皇上年少,朝纲才刚刚稳固,怎可轻易上战场!” 别的事夏文君或许不懂,但对战场,夏文君是了解的。 大儿子容恂,和小儿子容忱,先后送命于战场。 战场绝对是个可怕的地方。 “这太儿戏了!”夏文君忧虑:“就没有人劝劝皇上吗?一旦有个万一,那……”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当今天子不在,就得另组新的内阁班子。 新旧班子的交替,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容悃叹气:“劝了,礼部尚书王大人,率群臣进谏,皇上不听。 还命令兵部尚书点兵,整军于三日后出发甘州。” 葛蔷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她也顾不得失仪,猛得站起来:“兵部尚书,是我爷爷!他都八十多岁了怎么还能上战场? 不行,婆母,我要回家去看看!” 夏文君理解葛蔷的慌乱,摆手道:“你快去吧。” 一顿饭吃得人心惶惶,夏文君是想到她命丧战场的两个儿子,容悃担忧朝廷征战会不会动摇自己的前途。 夏元桑忧虑打起仗来,会不会波及到青崖书院,容祯会不会受伤。 奚云岫宽慰了众人几句,也神色凝重的带着三小只回了雪庵院,然后吩咐飞鸢,去把宋越喊来,她有事情要问。 容彰对打仗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他年纪太小,军队不要他。 而且他更好奇的是:“娘亲,汪摇突然转性了?居然同意和瓦剌开战!算他还有点男人的血性。” 奚云岫笑着给他个脑瓜崩:“彰儿你看事情,还是太浅显了。 旁人不好说,但汪摇决定与瓦剌开战,还怂恿皇上御驾亲征,绝对不是因为守土卫国的家国血性。 你们可还记得麓川之役?当时的汪摇,也是主张倾全力应战的,事实证明,汪摇的主张是错误的。 可汪摇却没有认错的意思,在雷击奉天殿,翰林讲侍刘大人陈言建议中,提到麓川之役后,还报复打死了刘大人。 此人,刚愎自用,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最重要的是,没有半点军事知识。” 第153章 陈柏川能有什么坏心眼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没有相应的知识,却要做对应的事,外行的指手画脚是很要命的。 最关键的是,皇上听进去了,和汪摇一起胡闹! 奚云岫对此次御驾亲征,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宋越就来到了雪庵院:“夫人,您唤老奴?” “宋伯,我想知道,燕京城的兵力布防的大致情况,以及粮草分布。”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军事常识,御驾亲征肯定要从燕京周遭调集粮草。 通过粮草情况,奚云岫能大致预估皇上亲征队伍的规模和战力情况。 “夫人,老奴离开军营已久,对现在布防情况,了解的不多。 但能揣测个大致,比如……” 宋越把他知道的情况,都给奚云岫说了一遍,宽慰道:“夫人其实不用太过担心战事。 我大昭将士英勇无比,此行又有兵部尚书葛大人坐镇指挥,葛大人老当益壮,作战经验丰富,区区瓦剌,手到擒来。” 奚云岫莞尔:“希望如此。” 但还是让宋越安排,去把侯府的院墙加高,她又出去和粮店老板商量,多买些粮食存储。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咳,称王是不必的,但前两者,大昭的开国皇帝已经用实际经验验明,是非常正确的。 以防万一,奚云岫还号召了侯府小厮,在侯府里挖了地道、扩宽了地窖规模。 朝廷里,皇上御驾亲征的队伍都开拔了,奚云岫对侯府的防御工事建设,也还没结束。 除了侯府,奚云岫对她的田庄也下达了防备的指示。 朝廷目前由皇上的弟弟颖王赵烨锦监国,朝廷暂且没出什么乱子,一切有序运行。 奚云岫却觉得,像是风雨欲来。 在暂时的平静祥和之下,陈柏川成了靖远侯府的常客,天天跑来陪夏文君说话聊天。 渐渐地,夏文君开始留陈柏川中午在家里吃饭。 不是单独宴请,是和奚云岫、容悃等全家人一起吃。 这可不是把陈柏川当外客的待遇! 奚云岫严重怀疑,夏文君已经把陈柏川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也是,陈柏川和容忱同岁,和容忱还有‘死对头’的深刻羁绊。 性格方面,应该也有相似之处。 夏文君失去了自己的小儿子,下意识把一个与自己小儿子相似的人当亲人,也在情理之中。 奚云岫淡定地接受了陈柏川加入这个家,容悃却凌乱了。 “娘,您对宁阳侯未免也太好了吧,连我这个亲儿子都嫉妒,不知道的还以为宁阳侯才是您的亲儿子呢。” 容悃本质上和夏元桑是一类人,十分的自我自私。 把自己享受的优待视为理所当然,一旦优待消失,或是觉得别人的待遇超过了自己,就会不平衡,有小脾气小情绪。 只是容悃没夏元桑那么癫,情绪闹得更内敛,懂得使用语言的武器。 陈柏川和夏元桑关系亲热,容悃感到嫉妒,便用调侃的方式点出来,想让夏文君把关注度和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他身上。 夏文君笑骂:“皮猴瞎说什么呢?宁阳侯是跟咱们亲切,有缘!” “是吗?”夏文君的反应不合容悃的意,容悃转而又将矛头对准了陈柏川。 “宁阳侯和我娘有缘,就是和我有缘,我虚长宁阳侯几岁,那宁阳侯叫我一个‘哥哥’,不过分吧?”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含义却尖锐。 陈柏川是侯爵,容悃只是从五品员外郎,称兄道弟也轮不到容悃先开口。 容悃这话像是很没眼色没情商,实则又给了陈柏川两个选择。 承认有缘,那就得喊他一声哥哥,堂堂侯爷要矮一个员外郎一头。 翻脸否认有缘的说法,确实不用向容悃低头,但却是打了夏文君的脸。 今后陈柏川再想来和夏文君套近乎,可是不行了。 反正无论哪个选择,容悃自诩都不吃亏。 “容悃哥真的愿意待我为兄弟吗!”陈柏川亮起眼睛,扭头看向夏文君,激动地道:“老夫人,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娘还要亲切。 要不我认你做干娘,认容悃哥做兄弟吧!” 夏文君迟疑:“这事儿你娘会同意吗?” 陈柏川拍着胸脯打包票:“肯定同意的!” 陈柏川又哄了几句好话,夏文君什么疑虑都没有了,开心的让奚云岫去准备香案和酒水。 待陈柏川的态度更加热切。 容悃目瞪口呆,不是你小子来真的啊? 等陈柏川敬了干娘茶,喝了结拜酒,容悃才缓过神来。 陈柏川接着又真情实意的对他喊了声“哥”,把容悃喊得什么想法都没了。 起先容悃对陈柏川的敌意来自嫉妒,可现在,陈柏川一个侯爷,没心没肺的自愿认他做兄长。 说心里一点得意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容悃对陈柏川的芥蒂少了些,也接受了自己多了个弟弟的现实。 反正这个弟弟不会和他分家产,就这么着吧。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陈柏川认了干娘后,在靖远侯府逗留到了很晚。 夏文君见天黑了,随口客气的说了句:“要不柏川今儿就在府里留宿吧。” 陈柏川直接点头:“好啊好啊,就让侯夫人给我安排间客房吧。” 夏文君都有些懵,宁阳侯府离得也不远,这个时候出发回宁阳侯府,到地方天也不会黑透。 她就是客套一下啊! 但陈柏川都应下留宿了,她也不能再把人往外赶,只得唤来奚云岫,给陈柏川安排。 陈柏川感激道:“谢谢干娘,皇上御驾亲征,燕京城里人心惶惶,治安也乱糟糟的。 夜里不方便走动,还好干娘愿意收留我。” 夏文君听了陈柏川的理由,醍醐灌顶,对哦,这么坦诚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 这不是外头打仗,走夜路不安全嘛。 她竟然怀疑陈柏川,太不应该了。 又嘘寒问暖一番,才让陈柏川跟着奚云岫走。 春寒料峭,去年的旧雪还未消融干净,初春的夜风尚且刺骨。 奚云岫裹着一件白绒里红缎面,绣仙鹤云纹图案的披风,手持一盏夜灯,站在慈安堂外的小径上等着陈柏川。 陈柏川嘴角微勾,快步走过去,和奚云岫并肩而行。 哼,陈柏川的坏心眼多着呢! 第154章 问题又重新踢了回来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陈柏川走路的脚步放得很慢,奚云岫为了配合他,也不得不放慢脚步。 青年将双手抬起,交叠枕在脑后,享受此刻的惬意。 又是讨好老夫人,又是和容悃称兄道弟,能换来和奚云岫一起散步,倒也值了。 奚云岫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陈柏川的醉翁之意。 被人追求的感觉,有点奇怪。 末世废土世界里,厮杀和生存下去,是永远的主旋律。 感情的事情,奚云岫没碰到过,这还是第一次。 更何况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个寡妇,按理应该不在陈柏川这样,年轻有为的单身青年的追求范围。 不是因为她是个寡妇,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她是圣旨赐婚嫁给容忱的,就不存在和离另嫁的可能。 追求一个不可能婚嫁的人,以奚云岫的想法看,绝对是不明智的。 而且,按奚云岫个人的想法,靖远侯府很宜居,婆母听话,妯娌在她的修理下,也很听话。 唯一的二伯哥,没什么上进心,对她构不成威胁。 下面的小孩子都很听话,侯府基本上她一个人说得算。 这么轻松愉快适合退休的环境,奚云岫怎么会放弃? 陈柏川的追求,根本动摇不了她的道心。 奚云岫不喜欢拖延,思索片刻,就对陈柏川开口道:“宁阳侯对靖远侯府花费这么多心思和时间,是为了什么?” 这世上有一种错觉,叫‘他好像喜欢我’,让奚云岫直接问陈柏川,是不是喜欢她,以后不要再喜欢她了……她脸皮还没那么厚。 万一是误解,笑话就大了。 还是得迂回一下。 陈柏川笑道:“夫人这么聪明,真的猜不出来?” 奚云岫:…… 问题又重新踢了回来。 奚云岫默了默,婉拒道:“若侯爷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我希望侯爷不要白费时间了。” 陈柏川急了:“夫人,容忱他都不在了,你替他操持照顾家人,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在靖远侯府耽误一辈子!你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其实这次皇上御驾亲征,我是想报名随军一起出征的,奈何我娘不同意,我又想到我还没和夫人说清楚,也就放弃了。 我打算继续从军,挣军功,等攒够了军功,只要夫人点头,我就向皇上请求恩典,放你自由身。” 奚云岫有些头疼,说陈柏川尊重她吧,他都计划好,不顾他亲娘反对,去从军攒军功了。 可说他不尊重她吧,他又知道要先来问问她的意思,想知道她愿不愿意,再做行动。 “陈柏川。”奚云岫叹了口气。 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喊他名字,而不是疏离的唤侯爷或是宁阳侯。 陈柏川有点高兴,又有些忐忑。 他有预感,奚云岫要说的不是他爱听的,却又忍不住想知道,奚云岫的想法,耐心的听她讲下去。 “我对你无意。” 陈柏川如坠冰窖,一句话就判处了他死刑。 “你说我在靖远侯府是耽误,我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你说错了,嫁进靖远侯府本身,就是我对我自己人生的选择,我并不觉得这是耽误。 所以,侯爷大可不必觉得我可怜,在选择之时,我考虑好了我的未来,并且接受了这样的未来。” 奚云岫淡道:“总之,谢谢侯爷的心意,您休息的客房到了,我便不打扰了。” 陈柏川尴尬的手足无措,最后只道了声“再见”。 天刚蒙蒙亮,陈柏川就告辞离开,没有再见奚云岫一面。 奚云岫无甚反应,继续筹备着靖远侯府的防御工作。 倒是夏文君念叨了几句,说有点想念陈柏川了。 还拍了拍容悃的肩膀,嘱咐容悃下职后,到宁阳侯府瞧瞧。 “那是你义弟,说不定是府里有事才没来,你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容悃不高兴:“娘您就是瞎操心,宁阳侯府可比咱们靖远侯府的积累多,也辉煌得多,哪轮得着咱们操心?” 夏文君不悦:“让你去你就去!” 容悃无奈,只得答应。 奚云岫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夏文君没喊她去宁阳侯府探望。 刚拒绝人家,避嫌还来不及。 这样就好。 但容悃还没抽出空来,去探望陈柏川,朝廷传来前线的重大消息。 皇上赵烨韵被瓦剌俘虏了! 汪摇、户部尚书葛良、恭顺侯、成国公等人死在战乱中,连带着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金泽堡被围,唯有户部尚书和少数几个兵将,逃回燕京,向朝廷讲明事由。 皇上被俘,二十万大军覆灭的消息,根本瞒不住,燕京城内几乎人人都在讨论。 奚云岫让宋越出去打听一圈,又听容悃讲述,大致拼凑出全部情况。 赵烨韵御驾亲征的兵力,是集中从燕京周遭抽调的。 在最短的时间里,汇聚了大昭最精良的兵将。 但燕京城周遭储备的粮草,并不足够供这二十万人使用。 若按兵部尚书葛良的安排,缓慢行军,在途中征调粮草,应该足够支撑大军到甘州。 葛良身经百战,经验确实丰富。 但耐不住,赵烨韵身边的人,是汪摇! 汪摇不许葛良指手画脚,独揽全部指挥权,不顾大军粮草需求,要求大军急行。 在汪摇的想象中,打仗就是拼人多,大昭的大军人多,装备精良。 到了甘州,单单用人数和战力,就能将瓦剌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汪摇不明白,士兵是人,不是机器! 需要吃喝拉撒睡,粮草不足,急行军休息不够。 食不饱力不足,都不用到甘州迎敌,人心就涣散了。 等亲征队伍抵达甘州边界,不见一个瓦剌士兵,才觉察不对,众人劝谏汪摇,担心中了瓦剌的诱敌之计,继续北上,面临的会是瓦剌的埋伏。 汪摇这才感到害怕,命令回师。 但离谱的是,汪摇没有原路回师,而是要求大军从紫荆关,从他的老家回撤,想给他的同乡炫耀一下,他能指挥千军万马,是多出息多厉害。 虽然走到半路他又改变主意,不是良心发现,认为自己假公济私了。 而是怕大军走路踩踏了他家的田苗,给他造成损失。 可本就劳顿困乏的大军,临时又改道,人心更加涣散。 这时瓦剌那边又得知,大昭军不战而逃,趁势追来。 在金泽堡外,追击上了大昭军…… 第155章 夏文君胆小但听劝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由于赵烨韵对汪摇的盲目信任,汪摇对自己的刚愎自用,在金泽堡出现了大昭史上最窝囊的一战。 精兵覆灭,皇上被俘,瓦剌军携俘虏要挟朝廷,索要赎金,军队还一步步朝燕京逼近。 朝廷乱糟糟吵做一团,甚至有人在考虑迁都金陵的事了。 燕京城的人已经听到风声,得知瓦剌即将攻城,有能力的人,开始偷偷将家人、财产转移金陵。 风言风语免不了传到靖远侯府。 奚云岫在赵烨韵亲征前,给府上做足了准备,故而物资不缺,桌上的吃食与平时无异。 但准备的再充分,物资也有耗尽的时候,战事迟迟不结束,就一天不得安宁。 人心惶惶,侯府的人午饭时也都食不下咽。 夏文君忧虑的问奚云岫:“老三媳妇儿,这战事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朝廷要是直接放弃燕京,那不就是重蹈了前朝南渡的覆辙? 前朝沦落胡尘的北地子民,过得可苦极了……咱们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下,搬到金陵去啊?” 前朝时金人入侵中原,割据了半壁江山,还要前朝的朝廷赔款。 金银不够,就拿女人来抵。 妃嫔、帝姬、公爵贵女……无一幸免。 而前朝的朝廷在南迁后,继续他们的纸醉金迷,北地子民根本等不到救赎。 前车之鉴在此,就算相信大昭的朝廷,夏文君也怕,怕沦落成前朝留在北地的遗民的下场。 奚云岫想了想道:“婆母放心,这两天儿媳就安排人,送您到金陵城去。 稍后我也会去问大嫂,如果大嫂愿意,就让大嫂和妙婧和您一起走。 当然二哥的家眷有要安排的需要的话,也可以一起。” 容悃哪怕官职低微,也是朝廷命官,没有朝廷还没做决断,他就先跑的道理。 他的妻妾子嗣能走,但他必须要留下。 夏文君意外:“老三媳妇儿,你不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走吗?” 奚云岫摇头:“婆母,我是靖远侯府的主母,祈儿是靖远侯府的世子,我们若是走了,就代表着靖远侯府先不战而降。 若朝廷顶住了瓦剌的进攻,守住了燕京城,那最先撤离燕京城的,将遭到朝廷清算。 靖远侯府本就脆弱,经不起清算的。” 夏文君经奚云岫一说,又动摇了,咬牙道:“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我是祈儿的祖母,是府里的长辈,怎能做贪生怕死的事!” 奚云岫哭笑不得,夏文君其实很胆小,但又很清醒听劝,总的来说,是个明事理的。 “婆母,您可不能留下,咱们得做两手准备啊。” 奚云岫解释道:“我说的那种可能,是朝廷顶住瓦剌压力了,但凡是都有万一。 若瓦剌来势汹汹,燕京城顶不住压力的时候,那时咱们再撤退,没人能说咱们侯府什么了。 可那时逃离燕京城,需要轻简行囊,所以咱们需要有人先到金陵城,安顿置办经营起落脚的地方。 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儿媳没办法托付给别人,只能求婆母主持了。” 夏文君顿觉责任重大,连声道:“老三媳妇儿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我这就叫春香秋月去给我收拾东西,到了金陵城好好布置,给你们做接应! 若燕京城破,你就带着孩子们马上来找我,若燕京城顶住压力,那我老婆子就是到金陵城游玩去了,和撤离燕京避难没有半点关系!” “婆母睿智!”奚云岫恭维道。 容悃其实想跟朝廷告病,然后和夏文君一起到金陵城。 可夏文君刚刚都表态可以留在燕京共进退了,他再这样提,肯定会被夏文君骂。 只得咽下自己的畏缩,安排夏元桑、虞北雁、孙霜,和容礼、容妙妍离开燕京,前往金陵。 夏元桑知道府里的安排后,就巴巴的跑到青崖书院,想把容祯接出来,一起去金陵。 奈何青崖书院校规严格,不允许容祯请假。 燕京的局势,青崖书院的院长也知道,但院长很有气节,若学子贪生怕死,想走出书院,去金陵避难,那便从书院里除名。 日后战事平定,也别想再回书院。 夏元桑好不容易把容祯送进青崖书院,要是像奚云岫说的那样,燕京顶住了压力,把容祯接出来却被除名没法继续求学,那岂不是糟糕了? 一面是未知的未来,一面是容祯的前程。 在夏元桑看来,很明显是容祯的前程更重要一些。 夏元桑纠结了半天,还是选择不接容祯出来,回到侯府,向奚云岫表示,她也留在侯府里,不去金陵城了。 容悃为此还和夏元桑吵了一下,大骂夏元桑魔怔了。 “瓦剌军那么凶残,连皇上都被俘虏了,有机会带着孩子躲到金陵去,你竟然还放弃! 你知不知道,我想逃都还不能逃,你个鼠目寸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 容悃愤恨:“你自己找死也就算了,你还带着祯儿一起找死,祯儿是我的嫡子,你个当娘的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安危!” 夏元桑做决定要和容祯一起留下来时,心情还很犹豫忐忑。 可容悃激烈反对,夏元桑突然就觉得,她的决定很正确,反驳地言之凿凿。 “祯儿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肯定比你更在乎祯儿的安危。 大昭国富力强,区区瓦剌,不可能战胜不了,我的孩子,必不可能如你似的是个软蛋草包!” 两人吵得激烈,风声都传到了雪庵院。 容祈面上装作不在意,在晚饭后散步的时候,还是偷偷跑到淳安院看了眼。 说不失落是假的,容悃和夏元桑是他的生身父母。 但在危难之际,他们想到的只有容祯。 不过好在,他早就接受了这种现实,失落的情绪很淡。 在淳安院看了眼,便回了雪庵院。 奚云岫正无奈的看着手里的一张帖子,看到容祈,忙招手叫他把容彰和容彦都喊来开会。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明白,我执意在战乱之时,把你们留在这片是非之地,不让你们去金陵城的原因。 所以,我想直接跟你们讲清楚,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矗立着一个强大的国家,它叫大昭。 此刻它正遭逢战乱,若它不幸在战乱中分崩离析,我希望你们能记住它经受过的苦难,重建它,将是你们的任务。 若它撑过了这场战乱,我希望你们能亲眼目睹它是如何在战火中挺起它的脊梁的。 不负它的脊梁,成为它的脊梁,带着它成长,是你们的未来。” 第156章 涨见识了,皇后借钱还画饼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对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多的归属感。 毕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只抱着躺平养老的心态。 以她的实力,哪怕烽烟四起,她也能找个山头,关上门过自己安稳的小日子。 但要教养孩子,肯定不能那么摆烂。 这三小只可是土生土长的大昭人,生在此,长在此,就得背负起相应的责任。 她奚云岫的孩子,必然不能是个遇事只会逃避的懦夫。 “是!”三小只目光坚定的应道。 “娘亲,我们不怕的。”容彰握拳坚定:“别忘了,我们可是靖远侯的孩子,父亲是为国为民的英雄,我们不会差!” 容祈也坚决道:“娘亲的良苦用心,我们明白,苟利社稷,生死以之,我们不怕的。” 容彦:“娘亲,这里是我们的家,有人要把我们从家里赶走,我们怎么可能好脾气的接受?” 容彦一向比容彰和容祈务实,在容彰和容祈热血沸腾喊口号的时候,他就已经看穿了本质。 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火炮。 瓦剌的开战,影响了大昭百姓的安居乐业,为天下计,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利益计,都要把瓦剌驱逐赶走。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奚云岫很欣慰:“你们能知大义,明事理,有勇气面对当前,我很开心。” 但三小只都还小,像这种家国大事的决断,奚云岫尚且无法参与其中,影响进程,何况是三小只。 “谈心结束,你们该去写夫子布置的作业了。”奚云岫恶魔低语。 三小只发出绝望的悲鸣。 他们幻想自己能成为受命于危难,扶大厦于将倾,力挽狂澜的小英雄。 最后悲催的发现,他们只能各自回屋写作业。 时局不稳,四个伴读都已经被奚云岫送回本家了。 奚云岫跟容家本家族老说了靖远侯府的决定,若本家里也有想去金陵城的人,可以和夏文君凑个伴。 族老考虑了一下,决定送几个族人去金陵,把大部分族人都留了下来。 “我们跟侯府一样,留一些血脉在金陵,确保容氏一族的血脉传承不会断即可。 燕京城是容氏的根,豺狼来了,没有不战就先抛家舍业,望风而逃的道理。” 奚云岫不管三小只抱着什么心情去做作业,她捏着宫里送来的帖子,先换了衣服进了宫。 宫里也人心惶惶,进出皇宫的检查都松懈了许多,奚云岫拿着皇后亲自下的邀帖,倒也畅通无阻。 凤仪宫里伺候的宫人,都少了大半,只有卢素素进宫带着的两个陪嫁丫鬟,还勤勤恳恳的做事。 奚云岫一到,卢素素都顾不上礼仪,扑上来拉住奚云岫,泪眼婆娑。 “靖远侯夫人,只有你能帮我了!宫里的人都见风使舵,皇上一被俘,就都离开,巴巴的跑去伺候监国的颖王。 再不管我们这些皇上的后妃如何了,他们就是打定主意,觉得皇上无法活着回来,急着侍奉新主呢!” 卢素素脸色不忿。 赵烨韵才成亲没几个月,自然没留下任何子嗣。 颖王赵烨锦在赵烨韵亲征时受任监国,赵烨韵要是回不来了,赵烨锦即位称皇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明明瓦剌那边传来消息,只要给予钱帛,瓦剌就会把皇上放回来! 靖远侯夫人,我已经变卖了许多首饰,还让娘家鲁国公府送了一些钱来,你能不能也借我一些钱,用来赎回皇上? 我保证,等皇上回来,我定然向皇上进言,说明侯夫人的功劳,给侯夫人封赏!” 奚云岫瞳孔地震,涨见识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朝一个寡妇借钱! 赵烨韵回来给她封赏,这饼画得是很大很香,可是不靠谱啊! 瓦剌狼子野心,要钱可能是瓦剌的目的之一,但绝对不会只有这一个目的。 再说,赵烨韵一个被俘的皇上,奚云岫都替他觉得丢人。 听说前两天,赵烨韵还被瓦剌要挟,带到城门口叫喊,要大昭开门。 窝囊成这样,赵烨韵真不如和汪摇一样,死在金泽堡的混乱中。 这样颖王就能直接登基,以为先皇报仇的名义,向全国征兵,鼓舞士气,与瓦剌决战。 哪像现在,皇上有是有,但在别人手里,朝廷这帮子人,哪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管赵烨韵的死活,征兵反攻啊? 投鼠忌器。 情况就这样,尬在中间,名不正,言不顺。 再加上颖王比赵烨韵还要小半岁,十四五的少年,哪里经历过这种危难时刻。 没有足够的霸气,来控制当前的时局。 导致朝廷接连讨论了几天,都没有个确切的应对办法。 奚云岫佯装危难的从袖子里,取出几张银票,塞给卢素素。 “皇后娘娘,臣妇没想到您会提这种要求,身上只带着这点银两,您拿着吧。” 后面的事,谁知道呢? 万一瓦剌真的信守承诺,卢素素筹钱真把赵烨韵赎回来呢? 反正奚云岫家大业大,养生馆赚了不少,这几张银票,当投资了。 积攒一些卢素素和赵烨韵的好感,也没有坏处。 不过更多的钱,想都别想! 奚云岫塞完银票,就转移矛盾道:“可是皇后娘娘怎至于窘迫至此? 皇上的内帑里,应该也有钱,能拿来用做赎金吧。 而且皇上万金之躯,身陷瓦剌,朝臣们就是募捐,也得集够钱财,把皇上赎回来啊!” 卢素素哭了起来:“他们都不在乎皇上啊,就连母后都将皇上的内帑封了,不许我碰。” 奚云岫心道糟糕,齐太后是赵烨韵的亲生母亲,连这位生母皇太后,都忍痛打算放弃赵烨韵了,那朝廷众大臣的态度,已然明了。 她这几张银票要是被齐太后知道,会不会责怪她多管闲事,影响大局? 等卢素素哭哭啼啼够了,还想向奚云岫张嘴筹款时,奚云岫反应极快,表现出与卢素素同仇敌忾的样子。 “那些朝臣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想的?皇后娘娘您等着,臣妇去找他们评评理!” 奚云岫果断脱身,这钱是不能散了,她瞅瞅能不能跟朝廷里的熟人打听一下,朝廷究竟要怎么做。 不等她寻思出合适的人选,齐太后身边的宫女走来,对她道:“靖远侯夫人,太后娘娘有请。” 第157章 啧,赵姓皇室真拉跨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无论谁是皇上,齐太后都会是太后,所以齐太后的宫里,依然宫人如织,有条不紊。 奚云岫在齐太后宫里,看到了此前凤仪宫里的宫人,她去拜见卢素素时,在宫道上还遇见了一次。 不意外,齐太后会召见她,就是这宫人通风报信。 “臣妇参见皇太后,太后千岁!” 奚云岫没有惶恐,如常恭敬的向齐太后行礼。 齐太后脸色微沉,没有叫奚云岫起来,呵斥道:“你给了皇后两百两银票?哀家竟不知,靖远侯府如此富硕!” 奚云岫不动声色,心里暗忖,她给了卢素素多少,恐怕满心满眼想着赵烨韵的卢素素,都没仔细数清,齐太后这边却知道了。 齐太后在后宫安插的眼线不得了。 以前只知太皇太后睿智有手段,如今看来,齐太后也不遑多让。 果然能登上高位的女人,个个不简单。 奚云岫脑中迅速思索齐太后发难的原因:两百两银票,对皇室而言,肯定不算什么。 后宫的女人无法轻易没有理由出宫,家人进宫接济银两,也是有的。 齐太后因为两百两银票发难,绝不是因为自己把银票给了卢素素。 而是银票给过卢素素后,卢素素要拿去做赎金送给瓦剌人。 齐太后显然是和朝臣达成一致,不准备给瓦剌赎金。 自己的这两百两,影响了齐太后和朝臣的计划,齐太后这是在敲打自己。 “太后娘娘明鉴,臣妇勤勤恳恳操持侯府事宜,绝无贪污受贿之事!” 先装听不懂,解释靖远侯府的钱财来源绝对干净,并非什么不义之财。 “臣妇嫁入侯府,府里都是孤儿寡母,臣妇不得已,做些生意来补贴家用,一不留神入了太皇太后的眼,生意火爆起来,手头稍微阔绰了点。 何况皇后娘娘有求,臣妇难以拒绝……” 再委婉解释给卢素素银票的原因,是卢素素有所求。 上位者有求,下位者哪有拒绝的能力? 奚云岫故作迷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银票是拿去赎回皇上的,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卢素素索要银票的理由充分,那是拿去赎回君父的啊! 不给银票,不就是对君父生死弃之不顾,是大不敬吗? 所以,奚云岫给银票,合情合理,也没法不给。 倒是齐太后因为她给银票而问罪,很奇怪。 齐太后移开视线,叫奚云岫起来说话:“咳,赎回皇上是确有其事,只是此事朝廷另有打算。 后宫无令不得干政,皇后此举僭越,靖远侯夫人非但没有劝诫,还给予银票,助长气焰,属实不该。 但念在靖远侯夫人不是朝廷命妇,不懂这些规矩,哀家便不罚你了。” 双方各退一个台阶,齐太后不追究奚云岫给银票的事,奚云岫也别再多问朝廷赎不赎皇上的事。 朝廷放弃皇上,是为了大局的决策,可将决策说透,没了体面遮羞,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侯夫人既然来了,那就在哀家这里多坐一会儿吧。 今日,一切都会有结果。” 奚云岫乖乖应下,抬眸看到齐太后望向北方的眼神,锐利坚定中,透露着沉痛和哀伤。 朝廷一定是要放弃赵烨韵的,齐太后是赵烨韵的生母,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 但她不止是一个母亲,更是一国太后。 她承接的是家国万民的责任。 奚云岫从晌午,呆到了傍晚,齐太后表面平静,可一直紧攥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中午也没有传膳。 齐太后不开口,奚云岫更不能没心没肺的说自己饿了,只得跟着齐太后一起挨饿。 好在天色昏暗下来,朝廷讨论出了结果。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殿来禀告:“太后娘娘,是俞少卿站出来,怒骂提议南迁的人是想效仿前朝亡国。 带领群臣力谏颖王为皇上,遥尊皇上为太上皇,请颖王登基,带领群臣抵御外敌,保卫燕京。” “好!”齐太后长舒一口气:“一个无主的朝廷,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无法朝一个地方使劲儿。 立了新皇,还有个能扛鼎的俞少卿,大家有了同一个目标,至少眼下是团结的。 不过俞少卿是大理寺的人,官职到底太低了,恐怕会有人不服,新皇没有给俞少卿升官吗?” 小太监:“升了,俞少卿现在是兵部尚书了,可调度大昭所有军队,负责统筹保卫燕京的全部事宜。” 齐太后笑道:“这就好,名正言顺,也方便俞大人行事。” 奚云岫默了默,权利和责任是分不开的,就眼下的局势,保卫燕京,就是保卫大昭。 一国的存亡压力,全压在俞大人一人肩上。 而俞大人保卫的王朝真正的统治者,姓赵。 保卫不利,俞大人遭唾骂,保卫成功,维护的也是赵氏。 啧,赵姓皇室真拉跨。 但奚云岫也只是为俞大人不平的想一想,毕竟,若俞大人不站出来,燕京被攻陷,大昭烽烟四起…… 最先遭殃的,不是上层统治者,而是底层的黎民百姓。 和万民安危相比,个人一时的不公不平,算得了什么? “就是……”小太监面露难色,犹豫道:“朝廷还是出了点乱子。 锦衣卫指挥使何邦,是汪摇的侄子,朝臣指责太上皇被俘,众将战死,都是汪摇的错。 又细数汪摇的种种罪过,何邦气焰嚣张,站出来替汪摇反驳,被激愤的众臣当场打死。” 齐太后急忙催促小太监继续说:“最后怎么着了,你快点说啊!” 锦衣卫里还有不少汪摇的人,朝臣当朝打死汪摇的侄子,汪摇剩下的那些党羽,怎么可能不报复? 汪摇可还没被论罪呢! 小太监:“是俞大人让新皇免除了朝臣打死人的罪过,说他们情有可原,才把事情安抚下去。” “瞧瞧你说话大喘气的,下去吧。”齐太后疲惫的摆摆手,但精神却放松了下来。 “大昭有俞大人,命不该绝啊。” 事情有了结果,齐太后也不留奚云岫了,只是勒令奚云岫,燕京保卫战结束前,不得再进宫。 “是。”奚云岫依言告退。 可还没走出宫门,就听说,卢素素背着齐太后,把筹集到的赎金,偷偷送去了瓦剌那边。 第158章 巴不得早点飞去金陵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大昭朝廷迟迟不给瓦剌,赎回赵烨韵的赎金,瓦剌会渐渐认为赵烨韵没有价值,说不定会放松对赵烨韵的看管,方便朝廷派人将赵烨韵营救回来。 而瓦剌在觉得没有能拿捏大昭的地方后,或许会放弃对大昭的猛攻。 可卢素素绕过朝廷,给瓦剌送去赎金,会提高瓦剌对赵烨韵的重视程度,耽误营救。 更给了瓦剌方面,大昭很在乎赵烨韵的错觉,让瓦剌更嚣张的,仗着有人质,对大昭穷追不舍。 奚云岫顿住脚步,无奈摇头,站在卢素素的角度上,卢素素的做法无可厚非。 她的丈夫被俘虏,她用尽一切力量去赎回丈夫,这是应当之事。 她对丈夫倾注了全部的爱,也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 独独忘了,她是一国皇后,除了妻子的责任外,还有对万民的责任。 不过,对于一个才嫁人没几个月的十六岁少女,也无法苛责她太多。 反正事已至此,瓦剌的攻势汹汹,燕京面对的危机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 奚云岫收敛心绪,回到靖远侯府。 夏文君已经打点好行囊,看到奚云岫忙问何时能出发。 奚云岫道:“本来想让婆母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的。 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您今晚就得出发。” 夏文君诧异:“难道朝廷里发生了什么动荡?” 朝会上打死锦衣卫指挥使,这种前所未有骇人听闻的事,奚云岫怕夏文君害怕,特意隐去不言。 只是道:“朝廷立了新皇,要组织对瓦剌的反击了。” 新皇立,赵烨韵那个人质就是可有可无的了,瓦剌无法再要挟大昭。 何邦被打死,标志着朝廷要开始清算汪摇党,能鼓舞部分士气。 内核是稳住了,但打仗最重要的是兵力和粮草。 俞大人下一步定然是要征调各地粮草,抽调兵力,守护燕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各官道、要道,会被运粮和行兵的队伍占满。 那个时候夏文君再出发,行程肯定会被运粮征兵的队伍影响。 赶在征调粮草和兵力之前出发,能更早的赶到金陵城。 “军令紧急,运粮和征兵的队伍赶着行军,顾忌不到别的,和这些队伍撞上,恐怕会冲撞到婆母,所以还是早出发,避开的好。” 听了奚云岫的解释,夏文君连连点头:“还是老三媳妇儿想的周到,就这么办。 秋月,你去静心院和淳安院通知一声,叫老大媳妇儿和老二的那几个妾室赶紧收拾一下,用过晚饭就出发。” 夏元桑确定要留在靖远侯府了,也没有来送行。 容悃站在马车外,扶着夏文君上马车,又把虞北雁和容礼送上车。 孙霜不用容悃照顾,就抱着容妙妍上了马车。 孙霜是卖身到夏家的丫鬟,本身无牵无挂,金陵城比燕京城安全,她巴不得早点飞去金陵。 虞北雁不同,她本是燕京商户的女儿,在家的时候不说千娇百宠,却也吃穿不愁。 奈何家中生意被官府卡了,她父亲疏通关系疏通到户部容悃这里。 便把她送给容悃做妾,换容悃帮她家将卡住的关卡疏通。 她是读过书的女子,起先也不甘心为妾,可父母已经为她做主,决定了她的命运,她只能接受。 再加上容悃好歹年轻,样貌端正,还是靖远侯的哥哥。 比塞给年纪大,身材走样的糟老头做妾,强多了。 接着她有了孩子,虞北雁也就认命了,对父母也没有那么多的恨意。 如今逢战事,她和孩子到金陵是安全了,但她的父母…… 虞北雁犹豫道:“夫君,我父母年纪大了,若夫君得闲,可否请夫君照看一二?” “知道了,照顾好我儿子。”容悃烦躁的放下车帘。 他自己想躲到金陵避难都没得逞,哪有闲工夫顾忌别人的安危啊? 何况是一个妾的家人。 要不是看在虞北雁给他生了个儿子的份上,他连口头答应都懒得说。 奚云岫没注意容悃一家的动向,她在另一辆马车前,嘱咐容妙婧。 前兵部尚书葛良战死,那是葛蔷的爷爷,葛家能在燕京有着一席之地。 葛蔷在侯府里能鼻孔朝天,看不起别人,都是靠着葛良带来的影响,让葛蔷有一个好背景,好出身。 如果葛良不在,葛家倒退为末流世家,葛蔷引以为傲的出身背景,将不复存在。 葛蔷现在正在为战死的爷爷伤心,也在为自己失去了荣耀的身份背景崩溃。 总之……沉浸在个人情绪中的葛蔷,远远没有容妙婧一个八岁小孩靠谱。 容妙婧对奚云岫表达着不满:“为什么容祈他们能留下,我就不能留下? 我也不怕打仗,我也想顶住靖远侯府的气节。 总不能因为我不是你的孩子就区别对待吧。” 奚云岫莞尔:“可是去金陵打点,也同样重要啊。 你奶奶和你娘,你看有哪个靠谱?所以需要你这个靠谱的在金陵帮忙。 具体到金陵要做什么,需要注意什么细节,我写成了个小册子交给你。” 她把写好的东西给容妙婧:“金陵那边就拜托你了,若这边情况不妙,我们留守的人,就得去金陵投奔你了。” 容妙婧郑重的收下册子,骄傲的扬起脑袋:“哼,交给我吧,我肯定打点的妥妥当当,等你们来,让你大吃一惊。 不过……你们最好不用过来。” 若需要奚云岫带人到金陵,那证明燕京城已经沦陷,那样的话,战争只会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金陵又能安枕几日? 奚云岫摸摸她的脑袋:“当然是不用过去好咯,这样你偷懒没安置好大家,也不会被我发现。” “啊啊啊,你好讨厌!”容妙婧气呼呼的跺脚:“我绝对能做好啦,不许小看我!” 这人怎么能一边给她关爱,一边从嘴巴里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目送夏文君前往金陵的车队离开,靖远侯府的人口数量锐减。 奚云岫拿着账册,和宋越一起清点侯府的物资。 宋越询问:“夫人清点物资打算做什么?” 奚云岫手里把玩着那柄修复好的匕首:“国家存亡之际,我们也得做点贡献,出一份力啊。” 第159章 怪不得三小只对他念念不忘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留够靖远侯府一年的物资,剩下的写成了个清单册子,亲自到俞大人的府上拜访。 可惜俞大人太忙,已经在兵部呆了三天三夜,奚云岫扑了个空,只好转道直接去兵部寻人。 “咦?侯夫人怎么来这里了。”在兵部外,陈柏川看到奚云岫,眼睛一亮,大步朝奚云岫走来。 突然想到什么,才将翘起的唇角压平,脚步放慢到自然,尴尬的轻咳道:“我没别的意思,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奚云岫顿了顿,莞尔:“只要你不觉得别扭的话。” 被拒绝的都不在意,她更坦荡。 陈柏川的嘴角又翘起来:“咳,侯夫人到兵部有什么事?” 奚云岫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册子:“从府中清点出了一些粮食和布料,国家危难之际,想捐献出来当做军需物资,尽一份微薄之力。” “侯夫人忧国忧民,若大昭人人都有夫人这般格局,都像夫人这般,大昭应该会变得更好吧。”陈柏川真心实意的感慨。 这恭维的有点大,奚云岫可不敢接,她只是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而已。 战乱肯定没有无战事的环境适合躺平,她也是为了她安稳的退休日常。 “不过侯爷在此所为何事?我记得侯爷不在兵部当值吧。”奚云岫转移了话题。 “哦,我是来向俞大人自荐加入保卫燕京的军队的,我好歹曾经是个军人,这个时候自然要挺身而出,为国效力,更何况……” 陈柏川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还是想攒点军功,虽然这样说有点自作多情,侯夫人你也明确说过,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 但是这是侯夫人你现在的想法,万一以后改变了呢?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 所以我还是要攒军功,等以后侯夫人改变想法,准备脱身的时候,可以用我的军功,来换夫人的自由。” 陈柏川目光真挚:“侯夫人请先不要拒绝,我没有别的企图,只是想提供侯夫人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 他不强迫,更怕他的行为给奚云岫带来困扰,所以很小心的解释。 他没有任何企图,单纯是想给奚云岫准备一条随时抽身的退路。 在她腻了、累了靖远侯府的生活会,能不受赐婚约束的,从靖远侯府离开。 这份心意滚烫贵重,奚云岫再拒绝,就显得她很不识好歹。 “谢谢宁阳侯,”奚云岫同样真诚道:“希望宁阳侯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姑娘。” 陈柏川笑意一僵,扭头仓促道别:“我该去那边的队伍报道了,侯夫人再见!” 奚云岫摇摇头,拿着册子进了兵部里。 俞大人办公的地方,人来人往,忙得不可开交。 都是与调兵调粮有关的事宜,奚云岫不敢打扰,便在一旁待客的地方坐下,等着他们忙完。 大约小半个时辰,俞大人才有了半刻喘息的功夫。 侍从端了饭食过来,请俞大人用一些。 俞大人摆手:“靖远侯夫人在等着呢,找到兵部来应该是有要事,本官去见了她再来吃饭。” 侍从担忧:“可是大人,您昨晚就没有吃饭,只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又起来办公了。 再不吃点,奴才担心战还没打起来,您的身子就先垮了。” “哪有这么夸张?本官的身子本官自己清楚。” 奚云岫闻言,起身走来:“俞大人,你我也算熟识,没必要客气,大人可以边吃边聊。” “那本官也不客气了,侯夫人请坐。”俞大人也不矫情,还邀请奚云岫也一起吃点。 “兵部事忙,连个茶水都没给侯夫人送,实在惭愧。” “不用,大人自己用饭就好了,我来是为了这个。”奚云岫把册子拿出来给他。 “侯府整理出这些物资,若大人用得着,就派人到侯府里去拉来,我们侯府免费捐赠。” 俞大人看着册子,眼光波动:“侯夫人大义。” 靖远侯府捐赠的东西不算多,但对这种情况危急,恨不得一个铜板分两瓣花的时刻,绝对是雪中送炭。 “作为大昭的子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奚云岫笑了笑,转而又道。 “不过大人,恕本夫人冒昧,在等大人期间,本夫人听到了大人的一些安排。 瓦剌一直在朝燕京逼近,大人打算在燕京城外,与瓦剌决战。 燕京城共有九个城门,唯有安定门前的环境复杂,有密林石山,瓦剌军很可能借着复杂地形给我们设埋伏。 瓦剌人以游牧打猎为生,这种复杂地形,他们比我们的将士要熟悉,我担心我们的将士会吃亏。” 俞大人点头,眉宇间的皱纹深刻:“本官也知道这点,却始终没想出破局的办法,侯夫人既然提出来,莫非有应对之法?” 奚云岫眨巴着眼睛:“俞大人可以从将士中,挑选出有耐力、擅长埋伏偷袭的能人,提前到安定门外熟悉地形。 早于瓦剌军设下埋伏,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俞大人苦笑:“侯夫人这个办法,本官也考虑过,是可行的,可惜…… 大昭的精兵良将,几乎全折在了金泽堡,本官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奚云岫默然,兵力也是一个国家强盛的标准,如今大昭的兵力成了这样,连个能去执行反杀埋伏任务的人都挑不出来。 说赵烨韵的亲征,断送了大昭的半数气运也不为过。 可是,她还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三小只和靖远侯府也都在这里,她不能对大昭的危局无动于衷。 心里有了决断,奚云岫又问道:“那安定门,俞大人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俞大人轻笑一声,放下吃完的碗筷,负手而立:“能撑下去要撑,不能撑下去,也要硬撑!” 他目光坚定,灼灼有光,那里面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坚定的力量。 奚云岫叹了口气:“怪不得我家的三个孩子,见过俞大人一次后,就对俞大人念念不忘。” 这是一个灵魂有重量,极富有人格魅力的人。 “待此战结束,希望俞大人愿意赏脸,经常到我府上坐一坐,和我那三个孩子多说说话。” 俞大人苦笑:“若能活着归来,自然。” 聊完捐赠的事,奚云岫起身告辞,她也下定了决心。 为了能安稳躺平,为了她在这个时代的家人们,她就稍微再努力一下吧。 第160章 奚云岫放弃了,根本听不懂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瓦剌围攻燕京是一个晴天。 俞大人安排了其他众将把守的城门,自己去了直面瓦剌主力军的德胜门。 且下了军令状,凡守城将士,开战即为死战。 临阵退缩者,斩立决,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开战时,众将率军出城后,关闭九门,非战结束不得开。 擅自开门放人入城者,立斩无赦! 这个放入城的人,是不分敌军还是自己人的。 也就是说,俞大人绝了所有人的后路,只给了一种能活命的办法:战胜瓦剌! 破釜沉舟! 奚云岫换上一套容忱以前的旧男装,容忱的衣服宽大,她特意改小成适合她的尺寸。 背上背着弓箭和箭篓,怀里揣着匕首,打包了一些干粮,带上装满水的水囊。 长发一束,英姿飒爽。 俞大人没有适合的人派去安定门,负责反杀埋伏,奚云岫却有能力胜任这项任务。 她去,能提升大昭的胜率,支棱一下也不费事。 若等燕京城被攻陷了,她再感慨自己有能力却没有使出来,就晚了。 三小只看着她看出了星星眼:“娘亲好帅呀!” 奚云岫叉着腰:“这是当然咯,我要出门啦,你们乖乖在家,记得听你们二伯和宋伯的话。” 容彰和容祈悻悻然:“娘亲,你真的不能带我们一起去吗?我们也想打坏人。” 奚云岫:“你们还没瓦剌人的大腿高,省省吧,你们现在的任务是长大。” 容彦瘪嘴给奚云岫塞了个大号平安符:“娘亲给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要受伤。 对了,平安符里我塞了点石灰,必要的时候,彦儿允许娘亲把平安符割开,扔到敌人那里。” 硬核平安符,还带着伤害的。 奚云岫哭笑不得,俯身揉揉他的发顶:“谢谢彦儿了,很有想法,娘亲收下了。” 容彰和容祈很是懊恼,他们怎么就忘了,给娘亲制作些暗器小道具了? 容彦得意,哼哼,关键时刻还得看他,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有人能抢走他‘娘亲心目中最棒的崽’的位置! 奚云岫和三小只道别后,又跟宋越安排了,开战期间,侯府各项事宜的处置办法。 “别看俞大人统筹战局,新皇坐镇燕京,群情激昂,但有唱胜者,必有唱衰的人。 尤其是一些平时伪装的很好的恶徒,混乱会给他们一个卸下伪装的宣泄口。 开战期间,必然会恶徒趁乱烧杀抢掠,对老弱妇幼下手,说不定会有人冲进靖远侯府里。 所以在此期间,大门紧闭,想出入只能走小门,不得让外面的任何人进入靖远侯府内,无论多可怜都不行。” 任何一个外人,都会带来潜在的风险。 升米恩斗米仇,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又不是没有。 有些人获救了,吃你的用你的,还会觉得,你是侯府,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做好事不图回报,是她的格局气度,可你受人恩惠还恶心人,就是你混账了。 奚云岫作为一个母亲,最先要保障的,是家人孩子的安全,杜绝让自家人受恶心的可能。 “不过养生馆可以放开,收留遇难的人,宋伯记得分出一部分护院人手,到养生馆进行保护。” 养生馆是做生意的地方,就算不小心收容了白眼狼,毁了也就毁了,她重建得起。 其实这些安排准备,在夏文君等人去往金陵城后,奚云岫都做好了。 如今只是再提醒一遍,警告宋越把控好,不许心软犯忌讳。 毕竟她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在侯府。 “是。”宋越一一记下,欲言又止。 三小只对奚云岫盲目崇拜,觉得奚云岫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成。 但宋越更清楚战场的残酷,自家主母要去战场杀敌,听着就梦幻。 最后忍不住,还是劝道:“夫人,战场不是儿戏,要是您不小心出了事,老奴没法对世子少爷还有老夫人交代,要不您……”还是别折腾了。 奚云岫:“宋伯,放心,只要您照顾好侯府的一切,就不会有事的,我走了,等我回来。” 宋越望着她的背影重重一叹,主子执意如此,他也没办法。 只能希望奚云岫能跟她说的一样,平安回来吧。 但是不得不说……固执不听劝的奚云岫,和坚持己见相信汪摇,非得去亲征的赵烨韵,有什么分别啊! 宋越很犯愁。 不知宋越在纠结什么,奚云岫赶在城门关闭前混出了城,直奔密林山丘中。 果然在深处的山坳里,发现了瓦剌埋伏的兵力。 奚云岫找了个藏身处,暗中观察着瓦剌伏兵的驻扎和巡逻分布情况。 她的身子一动不动,与周遭的树、山石融为一体,实际上血液沸腾,心跳都比往日快了几分。 潜伏、阴人,对战、迎敌,这是自末世来到这里后,久违的体验。 和末世废土的那些丧尸异形相比,瓦剌军再怎么说也都是人。 好对付多了。 奚云岫暗暗长舒一口气,平复下心跳,然后果断又换了个位置。 潜伏最忌讳发出响动,在这种荒郊野外,除了生活在林间的动物飞鸟,几乎没有其它杂音。 太大的心跳声呼吸声,都是破绽。 不能太激动…… 奚云岫很快在新位置上,调整了心境,确保心跳频率没那么高了,暗暗潜听着瓦剌伏兵的安排。 但很快奚云岫就放弃了。 瓦剌语,根本听不懂。 不过从瓦剌的人手调动看,似乎是想夜袭大昭军? 有了判断,奚云岫便不留在伏兵附近浪费时间了,跑到伏兵夜袭的必经之路上,设立陷阱。 绊马索、藏着削尖竹竿的陷坑。 可惜的是,奚云岫一个人能力有限,时间也有限,陷阱设的不多。 刚做好几个陷阱,天就黑下来了。 耳朵贴在地上,听到不远处伏兵出动的声音,奚云岫迅速离开这里,转而绕到伏兵营地的后面。 伏兵夜袭并不是倾巢而出,留守在营地的瓦剌军,就成了奚云岫的猎物。 夜幕之下,奚云岫如捉不住的影子,收割着敌人的人命。 而她没留意到,在她身后,有另一道身影,如影随形! 第161章 难道不会在锅里下毒?顺手的事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匕首收割着瓦剌军的性命,等放哨的哨兵,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敲响锣鼓喊人捉拿刺客。 奚云岫不做留念,立即抽身离开,躲藏了起来。 她以为瓦剌伏兵吃了这么个大亏,应该很愤怒,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纵然她的藏身处很隐秘,也不能放松警惕。 谁知搜捕她的瓦剌伏兵并未搜索多久,便消失了声息。 奚云岫意外,瓦剌军能把大昭逼到这个地步,不应该就这点本事啊?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反正她目前是安全的,没有过多的去追究,奚云岫抓紧时间休息,恢复精力和体力。 天蒙蒙亮,前去安定门的伏兵回来了,得知半夜的时候,营地被偷袭,怒气冲冲的大吼大叫。 奚云岫休息好,又悄悄的转移到了伏兵营地附近,听着他们的狂怒。 虽然听不懂,也猜得出他们骂很脏。 但是,她又听不懂,管他们在骂什么呢! 瓦剌伏兵的统帅神色凝重,大昭在金泽堡葬送了二十万精兵良将,本以为大昭内部应该出现兵力不足的问题。 他的伏兵再以奇兵的方式,从旁策应,出其不意,定能杀大昭一个片甲不留。 谁知大昭竟还有那么多兵,且个个视死如归,而他的伏兵,出发时遭遇陷阱,深夜又被暗杀。 显然是大昭那边早预料到他们会在此处设伏,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大昭实力深不可测,此战我们未必能占到便宜,语气陪也勒疯,不如早早退却,向王请罪,说不定还能留着些荣华富贵。” 瓦剌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只是瓦剌王弱势,并未掌握太多军权,大将军也勒力压瓦剌王。 出兵大昭,就是也勒的决策,只要赢了,凭也勒的功绩,就有足够的理由,劝瓦剌王退位让贤。 伏兵的统帅也是看好也勒,想图个从龙之功。 谁知与大昭这一战越打越艰难,瓦剌王那边,趁着也勒不在,也拉拢了一些首领,再加上也勒作战失利…… 两虎相争,日后的局势,很难说啊。 左右押宝都是个赌,伏兵统帅无法立即下决断,只得先让手下的兵解散休息。 奚云岫远远地看到伏兵营燃起炊烟,刚从战场上撤下的瓦剌兵,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等着战友喊他们起来吃饭。 奚云岫不满的撇嘴,这群家伙还能吃口热乎的,她却只能啃着冷冰冰的干粮。 趁他们人困马乏,奚云岫拿起她的弓箭,开始偷袭伏兵营。 “啊,该死,大昭的人又开始了!” “这可是白天!咱们人多,一定要逮住这只老鼠!” 统帅派出一队人,循着箭羽射来的方向搜捕。 奚云岫早就离开了偷袭的地点,还在原地留了点小陷阱,换了个地方,隔了许久,再度偷袭。 这次偷袭的地点,还更加靠近伏兵营地! 统帅气得跳脚:“这是挑衅!” 可找不到人,再气也是无能狂怒,只能加强警戒。 奚云岫此刻正潜伏在伏兵营中,盯着伏兵营煮饭的汤锅跃跃欲试。 瓦剌多游牧为生,伙食肉类偏多,而且草原牧羊牧牛的肉质,比中原地带的牛羊肉质更好更鲜美。 眼看伏兵营的伙食要煮好了,奚云岫突然出现,干掉了一个烧火的厨子,另一手拿着箭羽,从锅里串出两大块熟牛肉。 抢了伙食就溜! 等被发现,瓦剌兵看到的只有奚云岫的背影了。 “居然敢进营地撒野,来人……啊!” 呼唤声戛然而止,不少被喊声引来的人跑来,只看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和一个蓄着大胡子的人站在那里。 大胡子穿着瓦剌军的制服,操着一口流利的瓦剌语,语气惊慌的指着一个方向。 “有刺客,杀了人往那边跑了!” 赶来的人有的去追,有的去禀告统领暗杀的事。 煮好的饭他们也不敢吃了,偷袭的人能到锅旁边杀人,难道不会在锅里下毒吗? 都是顺手的事儿。 当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暗杀者身上,人心惶惶不安的时候。 大胡子收起了所有慌张,一双与外表看起来年龄不符的眼睛,炯炯有神。 ‘大胡子’望向与他给瓦剌军指的完全相反的,奚云岫真正的逃跑方向,内心愉悦玩味。 离京数月,竟不知,大昭军中竟出现了如此有意思,还胆大包天的小家伙。 深入敌营,就为了吃上一口热乎的。 不过,小家伙昨晚的陷阱和暗杀手法,属实熟练老道,看小家伙的样子,暗杀肯定不会只搞这一次。 还是得早点找机会,和小家伙碰头见一面,省得小家伙以为他是瓦剌人,不知不觉被小家伙割了喉。 碰头的机会没让大胡子等太久,奚云岫没跑多远,吃了瓦剌的肉,又施施然的溜了回来。 伏兵营再次搜捕奚云岫失败,统帅又派人重新煮了饭。 奚云岫狗狗祟祟的撕开容彦给的护身符,准备把石灰抖进饭锅里。 典型的自己吃饱,把别人的锅都踹了。 对待敌人,当然得不择手段啦! 护身符刚靠近饭锅,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捉住。 奚云岫瞳孔皱缩,身体迅速做出反应,浑身肌肉调动紧绷,另一只手攥住匕首,折手捅向身后的人。 大胡子吓了一跳,极速避过匕首的攻击范围。 “小家伙反应真快,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是自己人!” 这次大胡子说的是大昭语,奚云岫听得懂。 但是她不信。 俞大人说了,没有余力派人处理埋伏在此的瓦剌伏兵,所以她才代劳的。 她从哪蹦出来个自己人? 奚云岫不言,匕首又刺了过去。 “诶,我都说了是自己人,你怎么还这样凶啊!” 大胡子迫不得已,松开她的手腕,退避躲藏。 身处敌营中,他又不敢太大声,制造出大动静,那样他和奚云岫都得完蛋。 他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无害:“兄弟,咱们去离营地远点的地方谈谈?” 奚云岫皱眉,大胡子能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就能从背后给她一刀。 可大胡子并没有这样做,证明大胡子对她没有杀意。 既然如此,她勉为其难给他个机会。 奚云岫压低声音,尽量让音色雌雄莫辨。 “好啊,我们聊聊。” 第162章 容忱: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跟着大胡子来到密林的一处,位置能俯瞰伏兵营的全局。 她一路警惕的观察,在这处发现了许多细微的陷阱存在的痕迹。 应该是大胡子自己准备的据点。 “怪不得昨晚追击我的人,很快就离开了,是你帮的我?” 大胡子无奈:“我早说了,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是大昭的将士,只是出了一点意外,和军队断了联系。” 奚云岫将信将疑,但还是收回了匕首。 大胡子却因此看清了她匕首的样式,眼神有些古怪:“你的匕首是陈柏川给的?他竟然会把匕首送人?” “你认识陈柏川?”奚云岫狐疑:“那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匕首的事。” “因为我是送他匕首的人。” “不可能。”奚云岫回答果断,看着大胡子的眼神又充满了怀疑。 “虽然陈柏川没说过匕首的由来,但我猜测过,匕首应该是容忱送给他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容忱人都死了,你也好意思冒认!” ‘大胡子’容忱一时失语,容他缓缓。 什么?他人死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想想他坠海后,和朝廷失联那么久,确实会被误认为已经战死。 他冷静下来,轻咳一声:“误会,误会。” 死而复生的事不好解释,还是等瓦剌退兵,他回到家,见了老娘再给朝廷写公文澄清吧。 “总之我认识陈柏川,陈柏川也认识我,我们的目标也是一致的,就是给伏兵营捣乱,使绊子,逼他们退兵。 小兄弟,我们合作好不好?” 奚云岫皱眉:“那你为什么阻止我给伏兵营捣乱?” 容忱:“我混进了伏兵营,所以知道他们的粮草储备量。 现在伏兵营统领已经有退兵的意思了,你要是把他们的粮草都祸祸了,反而会断了统领的后路,逼他和大昭决战。” 撤退也是行军,也是需要粮食了,若伏兵营没有了足够撤退的粮食,而统领还不想饿死。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攻进燕京城,抢掠粮食带走。 那样反而会给大昭增加防守压力,与奚云岫的初衷不符。 奚云岫撇嘴:“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你了解伏兵营的情况,你说下一步怎么做?” “等。”容忱道:“今天先别行动了,我会找机会去城门前线那边探探,再做决定。 你找地方躲起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在我这个据点呆着。” 奚云岫背着弓箭就往别处走,用实际行动表明:我不信你! 容忱哭笑不得,小家伙还挺警惕。 “别急着走啊,我该怎么联系你?” 奚云岫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伏兵营做晚饭的时候,我会出现。” 容忱:…… 行,知道你想吃口热乎的了。 这小家伙杀人挺利索,舌头还挺挑剔。 伏兵营炊烟袅袅,奚云岫依言出现。 容忱给她使眼色,让她在他的据点等候,没多久,容忱就给她端来了热乎乎的饭食。 “吃吧。” 奚云岫盯着他不肯动。 容忱接收到她的目光,无奈:“好好好,我先咬一口,证明我没下毒。” 奚云岫没说话,但在他吃了一口后,才不再迟疑的接过来大快朵颐。 容忱:…… 怀疑他是演都不演啊喂! 容忱托腮,看着她吃东西。 奚云岫吃东西的速度不快,却格外秀气,感觉吃的很香,看着都觉得有食欲。 吃完会拿手绢擦手擦嘴巴,嘴巴也小小的红红的。 很可爱,也很好看,就是放在男人身上哪里怪怪的。 奚云岫收拾干净,抬头警觉的注视着他:“干嘛一直盯着我?” “咳,就是在好奇,小兄弟吃得挺多,手腕怎么还那么细?” 奚云岫炸毛:“要你管!” “我就是好奇问问,你生什么气?男人家家的别这么小性。” 奚云岫:…… 拳头硬了。 为了不引发自己人之间的血案,奚云岫谈起正事:“你打探情况了没?” “打探了,我们大昭的主帅真厉害,硬是顶住了也勒的攻势,大战到明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这里的伏兵,不出意外,也会在明天撤退。” 奚云岫:“那要是出意外了呢?” 容忱偏头看向伏兵营,眼底划过一缕光:“那就给他们上上强度,逼他们不得不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和容忱预测的一样,也勒顶不住俞大人的反击,有了退意。 但在撤退之前,还想再阴大昭一把,派人通知伏兵营过来增援。 统领勃然大怒:“去他娘的也勒!他就是当老子是软柿子,要老子去当掩护他撤退的炮灰! 老子才不上当,我要回草原,去找王评理!” 也勒的传令官趾高气扬:“你追随也勒将军来此,为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怎么,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 你若不为也勒将军冲锋陷阵,我回去便禀告也勒将军,让也勒将军以不听军令的罪名,砍了你!” 统领陷入了纠结,听也勒的调令,是去送死,可如果他撤退不及时,被传令官给也勒告了状,那就是当场就死。 该怎么选…… 这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接贯穿传令官的脖子。 统领睁大眼睛,很快反应过来:“来人,拔营撤退!” 身边的副将犹豫:“统领,这个人……” 统领冷笑:“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在来传令的路上,就被大昭的人暗杀了,是他自己倒霉,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只要没听过命令,那就没法把‘不听军令’的帽子扣在他头上,砍他的脑袋了。 副将恍然:“统领英明!” 伏兵营总算有了动作,往回撤退,不会再给大昭增加压力了。 奚云岫收回弓箭,一脸莫名的望着容忱:“刚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你突然喊我把那个传令的给射死。” “想知道?”容忱眼睛弯了弯:“不告诉你。” 奚云岫咬牙:“可恶啊你!” 伏兵营的人都走了,战争到了结尾,奚云岫气鼓鼓的往燕京城走。 容忱追上去:“等等我,别生气,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反正我也是去燕京城,小兄弟咱俩凑个伴啊。” “哼!” 容忱乐,小兄弟很有脾气,还挺有趣。 被俞大人派来镇守安定门的,恰好是陈柏川。 鏖战三天,战争结束,陈柏川两眼一黑,整个人虚脱的晕了过去。 奚云岫皱眉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探望陈柏川。 容忱则需要陈柏川给他证明身份,便也和奚云岫一起,等着陈柏川苏醒。 第163章 不信你还能跟到家里去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陈柏川体质好,被大夫灌了药,一个时辰后就醒了。 天刚擦黑,屋子里烛光葳蕤,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容忱的大胡子,吓得他一激灵坐起来。 “卧槽你谁啊!” 紧接着对上容忱的眼睛,认出人来,惊恐有增无减。 “容忱?我他娘的怎么跟你一样倒霉,都英年早逝啊。” 容忱哭笑不得,正要解释自己没死,这时,奚云岫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宁阳侯,你醒了?” 陈柏川看着奚云岫更是悲从中来:“呜呜呜,侯夫人你怎么也死了!难道是有瓦剌军冲进燕京城伤了你? 该死的瓦剌军,太可恶了。” 痛骂一顿瓦剌,陈柏川突然灵光一闪,激动地看向容忱和奚云岫。 “那咱们现在是都在阴曹地府喽?我觉得地府应该没那么多讲究。 侯夫人此前因为要为容忱守寡而拒绝我,如今容忱也在,我俩本就是兄弟,不分彼此,我来加入这个家,侯夫人总该没有意见了吧。 我可以做小的!大不了让容忱做正房,每月初一十五,夫人去容忱那里,剩下的时间到我这。”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奚云岫听得迷迷糊糊。 下意识就把陈柏川当成和容彦一样的小孩,抬手覆在陈柏川的额头上,试探体温。 “奇怪,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起胡话了,你别乱动,我去找大夫来瞧瞧。” 奚云岫转身出去。 容忱却从中听出了点门道,他失踪太久,朝廷应该判断他死亡了,所以陈柏川看到他以为自己也死了。 但是,那个小兄弟为他守寡是什么意思?陈柏川还要给小兄弟做小,让他当正房,做一家人…… 还口口声声说他们两个人是兄弟! 开玩笑,陈柏川可是吆喝着跟他是死对头,吆喝了十几年! 容忱皮笑肉不笑的拍着陈柏川的肩膀:“老陈,你不是说,我们是死对头吗?什么时候变成关系要好的兄弟了。 你还要加入我的家庭……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搭在肩膀上的手像铁箍一样,怎么挣都挣脱不了。 痛意很真实。 陈柏川又一次卧槽出声,讪讪道:“容、容忱,莫非,我还没死。” 容忱吊着眼睛看他:“你说呢?” “那你也没死?” “显而易见。” “卧槽!” “少废话,那个小兄弟是怎么回事,快点交代!” 陈柏川委屈:“什么小兄弟,那是你夫人,圣旨亲赐的,别人想要都还要不了。” 容忱:…… 战事刚结束,伤患多,奚云岫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大夫,带到陈柏川这儿来。 大夫给陈柏川把脉,奚云岫敏锐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变了。 陈柏川一脸虚脱的菜色,大胡子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奚云岫轻轻凑过去,低声道:“你们吵架了?他是病人,什么架不能等他病好了再吵?” 容忱都要气笑了,他失踪期间,不光多了个夫人,他的死对头陈柏川还对他夫人有贼心。 连做小的话都说出来了! 而他的夫人,还在劝他不要和陈柏川吵架,要让着陈柏川。 这就开始调教他要有正房的大度,容忍‘小妾’作妖吗? “哼!”容忱不满的冷哼。 奚云岫眨巴了下眼睛,看样子这架,吵的很凶……但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也是顺口一说,才不掺和两人的恩怨。 等大夫给陈柏川开了诊断,并没有发热症状,至于说胡话,可能是打仗时不小心撞了头,记忆错乱,休息休息就恢复了。 确定陈柏川无事,奚云岫也就是告辞了。 “宁阳侯,你好好养伤,我就先回家了,告辞。” 在山坳里凑合了三天,衣服不能换洗,奚云岫感觉自己都臭了。 陈柏川舍不得,张张嘴想挽留,可碍于旁边虎视眈眈的容忱,被迫闭嘴。 奚云岫不以为意,施施然往靖远侯府走,就是发现那个大胡子,一直跟在她背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 “你干嘛!”奚云岫顿足瞪着他,在山坳里的时候,他们算是并肩作战,她才勉为其难和他一起行动,听他指挥的。 可现在,仗都打完了,他还跟着她作甚? 奚云岫警觉。 “我?当然是回家了,恰好和你顺路而已,你这么紧张作甚?” 容忱哂笑:“难不成你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怕被我发现?” 奚云岫气呼呼,这个人绝对有毒! 她是连太皇太后都忽悠过的人,说句长袖善歌绝对不为过,可从遇上这个大胡子后,每次被气跳脚的人都是她。 这合理吗? 奚云岫不喜欢内耗,面对跟自己不对付的人,她第一反应自然不是硬碰硬,而是避开。 这个大胡子和陈柏川认识,应该是军中的人,左右她做的生意,基本和军中没有牵扯。 日后大概是不会再见了。 想通这点,奚云岫平复了心中的郁闷,冷声道:“顺路就顺路,阁下大大方方的过来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 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后面,像极了不怀好意的街溜子,还要怪我紧张,倒打一耙说我要去做坏事,真是好没道理。 若阁下认为我不是好人,是去作恶的,那阁下不妨把我抓了送去官府,或是……” 奚云岫退开半步,让出道来,抬手做出‘请’的姿势,盯着容忱:“阁下先走,我便是去做坏事,也坏不到你头上。” 容忱摇摇头:“我不,我就喜欢走你后面。” 奚云岫额上青筋直跳,她怀疑这人是故意找茬,但她没有证据! “哼!” 奚云岫不再理他,气哼哼的转过身继续上路,跟吧跟吧,跟不死你! 她就不信,你个大胡子还能跟到她家里去! 容忱看着她愤怒的背影,不由失笑,他这个夫人,牙尖嘴利的,气性还挺大。 很鲜活。 但是心思也格外复杂。 他想到陈柏川说的话,陈柏川说,她这位夫人,是爱他爱得走火入魔,向太皇太后和如今的太上皇自请,要嫁给他守寡。 为他操持靖远侯府的一切,孝顺母亲,敬爱嫂子,照顾孩子…… 可是既然爱他入骨,对他的长相模样应该刻骨铭心,怎么会认不出他? 她愿意嫁过来,绝对另有隐情。 而且,奚自成那家伙贪权贪财,怎么会教女儿学暗杀射箭? 他这位夫人身上,绝对有秘密! 第164章 他的家都被那个女人霸占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听说奚云岫回来了,宋越和三小只急急出来迎接。 这三天来,宋越吃不好睡不好,都快担心哭了,见着奚云岫全须全尾的回来,心才放在肚子里。 “夫人平安回来就好,夫人没受伤吧?” 三小只也簇拥过来,叽叽喳喳的围着奚云岫嘘寒问暖。 “娘亲!我们可乖了!” “娘亲也按照约定平安回来了呢!” “娘亲,上阵杀敌的感觉怎么样?下次等孩儿长大了,也带孩儿一起去吧!” 奚云岫含笑,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容彦抱着奚云岫的大腿,仔仔细细的在奚云岫身上闻了闻。 很好,娘亲身上只是臭臭的,没有血腥味,娘亲没撒谎,确实没受伤。 小家伙安心后,目光落在了奚云岫身后,那个站在靖远侯府大门口,胡子拉碴很像野人的男人身上。 容彦的脑袋瓜飞速运转,这个男人和娘亲一前一后走到侯府门口。 娘亲进来,而这个男人没有进来,莫非是在等娘亲介绍? 娘亲出门一趟,竟然领了个男人回来? 容彦警觉,这个男人是谁?是来和他和哥哥们争宠的吗? 小家伙先发制人,示意向那个男人道:“娘亲,这个奇怪的叔叔是谁呀?” 奚云岫扭头一看,大胡子竟然站在靖远侯府门口,怒目而视:“阁下,你不是说,你要回家吗?怎么跟着我来到我家了!” 容忱双手抱臂,戏谑道:“这话问的有意思,我也很好奇。 怎么我离家大半年,我的家就成你的家了。” 奚云岫还在思索什么叫‘我的家成你的家’,难道大胡子是靖远侯府的什么亲戚,夏文君忘记告诉她了? 就见宋越盯着大胡子,突然间老泪纵横。 “侯爷!是你吗侯爷,您没死!” 容忱笑着上前拍拍宋越的后背:“宋伯,年纪大了,怎么反而变得爱哭了?” 宋越泣不成声,侯爷侯爷的呜咽着。 这一刻,大胡子的身份毋庸置疑。 容彰第一个反应过来,兴冲冲地跑过去,激动道:“父亲!彦儿快看,是父亲!父亲活着回来了!” 容彦抬头看了奚云岫一眼,才慢腾腾的过去,和容彰一起欢呼。 容祈尴尬的走过去,他在族谱上是过继给容忱了,但那是容忱‘死’后的事,容忱并不知情。 在容忱的记忆里,他应该还是容忱的侄子。 考虑到这,容祈走去唤了一声“小叔叔”,又道:“欢迎回家。” 容忱笑着抱抱容彰,把容彦举高高,亲热之后,对容祈道:“祈儿,你祖母和父亲呢?” “回小叔叔,祖母和大伯母她们去了金陵城,二伯……咳,生父他在淳安院,小叔叔稍等,我去唤他来和您叙旧。” 容祈落荒而逃,他害怕,容忱活着回来,那么完全可以生自己的孩子,他这个儿子岂不是白过继了? 他自然不是贪恋靖远侯世子之位,这个荣誉谁爱要谁要。 他怕的是,容忱不要他,他又要回到容悃名下。 可他的生父生母,早不将他当自己的孩子疼爱,眼里只有容祯。 如果他没体验过被关爱的感觉,让他和以前一样,受生父生母忽视,他还可以忍受。 但现在,他知道了正常父母是怎么关爱孩子的,正常的兄弟间,是怎么友爱的。 奚云岫、容彰、容彦都很好,他已经舍不得他们,不想再去过受冷落的日子了。 他的今后,该怎么办啊…… 在场受震惊最大的,非奚云岫莫属。 她想摆脱奚家,过无痛当妈死老公的逍遥日子,才孤注一掷嫁到靖远侯府的。 谁知道说死了的老公,竟然活着回来了! 趁容忱要和容悃聊天,奚云岫连忙脚底抹油的溜了。 不管怎么样,先让人烧点热水,她要洗澡换衣服! 就算容忱接受不了突然多了个老婆,要把她赶走,她也得最后再享受一把,捯饬干净了再走! 容忱安抚好哭哭啼啼的宋越,抬头很有兴致的想观察奚云岫的反应,没想到奚云岫就这么跑了! 他这个夫人,行动反应能力,还是蛮快的。 “宋伯,帮我找一身干净衣服,烧些热水,瞧我这副样子,得好好拾掇一下。” “哎!”宋越擦干眼泪,很快就想到了个问题,犹豫道:“侯爷您可能不知道,您多了位妻子,侯府多了个主母…… 雪庵院现在是主母在用,应该或许可能……没有您的位置,您现在要在哪里沐浴?” 容忱:…… 好好好,他的家,他的院子,都被那个女人霸占了! 容忱乐,毕竟他‘死讯’在前,他还能跑回雪庵院,告诉人这是他的地盘,把人扔出去? “算了,宋伯,我借你的屋子用用。” 宋越是侯府管家,住的地方也不差,再加上容忱行兵打仗的糙汉子,也不讲究。 很快就在宋越这里洗漱收拾好了,搓掉一身泥垢,刮掉乱糟糟的胡子,露出一张年轻坚毅的脸。 容悃听容祈告诉他说,容忱回来了,第一反应是容祈在恶作剧,但看到容祈认真的眼神,才相信是真的。 “这……这……”容悃心情复杂。 自己的兄弟还活着,固然值得开心,但容忱一回来,那侯府的继承、财产的继承问题…… 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容祈,还能不能坐稳世子之位。 感情一旦和利益掺杂在一起,就变得不纯粹了。 容悃的喜悦很快,被容祈可能很快就不是世子的忧虑淹没。 他换了衣服,步履沉重的去见容忱。 简单叙旧后,容悃主动提起容忱‘死’后,侯府的变化,包括为容忱娶妻,还有过继孩子。 容忱默默听着,不发表意见,末了才道一句:“谢谢二哥告诉我这些。” 容悃忐忑:“那你记得,祈儿如今已经是你的孩子了,族老在族谱上都改过了,可不方便再改回来。” 容忱淡道:“我明白,我会好好待祈儿的,二哥不用担心。” 可容忱越平静,容悃就越不安。 这个弟弟从小就心思深沉有主见,家里不经过他,就给他娶妻、过继孩子,按容悃对容忱的了解,容忱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侯府未来的日子,有得乱喽。 第165章 一天天的,思想不健康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如果没见过奚云岫,容忱突然得知自己多了个妻子,还霸占了他的院子。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把那个女人从雪庵院里赶出来。 但他在知道奚云岫之前,先和奚云岫见了面,还一起并肩作战。 对奚云岫这个暗杀技能非常好,箭法超群,但有点娇气,吃得多还很瘦的‘小兄弟’,印象不错。 把陌生女人从自己地盘上驱逐出去的想法,很快被对奚云岫的好奇压过。 容忱拾掇干净,和容悃聊过天后,便信步来到雪庵院。 他洗澡能借宋越的地方,总不能睡觉还和宋越挤一张床吧? 这到底是他的家! 靖远侯活着归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座侯府,他是这座侯府名正言顺的主人,所以他去哪都没人敢拦着。 何况是雪庵院。 有些人还巴不得容忱赶紧到雪庵院去,想知道容忱要怎么‘处置’奚云岫这个,赐婚来的妻子。 容忱跨步进了雪庵院,入目满是陌生。 原本空荡荡的院子,被改造得满满当当,处处充满温馨的氛围。 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在院子里逛逛看看,他的书房、仓库,没得没,改做别的用处的,改的改。 属于他的痕迹几乎完全抹除。 容忱好气又好笑,陈柏川还口口声声说,这个女人是爱他才抱着牌位嫁给他的。 可真爱他,会抹去他的痕迹,仿佛他这个人从没存在过吗? 在院子里闲逛完,才有一个丫鬟姗姗来迟,告诉他:“侯爷,夫人在小室,劳烦侯爷移步。” 容忱挑眉:“我在自己家里,见自己的夫人,还得去旁厅?像什么样子! 你去告诉她,我在卧房等她。” “是!” 丫鬟正是奚云岫提拔到身边的飞鸢,闻言语气都压抑不住的兴奋了几分。 侯爷活着回来是大好事啊,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不太高兴,神情还很严肃的样子。 飞鸢本来还在想,是不是夫人担心侯爷不喜欢自己? 毕竟夫人是侯爷不在的时候进门的。 思及此,飞鸢也有些忧虑。 但侯爷的回答,打消了这些忧虑。 侯爷要夫人到卧房诶! 这证明侯爷喜欢夫人,要和夫人做正经夫妻了! 嘿嘿嘿…… 飞鸢笑呵呵的给奚云岫传话:“夫人您就快去吧,夫人天姿绝色,还刚洗得香喷喷的,侯爷肯定喜欢。” 奚云岫脸都绿了,这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一天天的,思想不健康! “你……算了,你退下吧。” 奚云岫摆摆手,让飞鸢下去,她还头疼着,要怎么面对‘死而复生’的丈夫,如何跟这位丈夫交涉,没功夫对小丫鬟进行思想教育。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奚云岫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卧房。 不过去之前,她带上了一沓账册。 走进卧房,奚云岫看到容忱站在屋子中央,手里翻看着她和三小只每天写的日记。 从三小只刚开始识字,有许许多多画圈的生词,到现在能连贯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用词变得考究。 短短半年,进步飞快。 每人每天一页日记,积攒下来装订成册,如今也已经很厚了。 容忱看得津津有味,也从中了解到了他不在家时,家中孩子的成长情况。 他回头看向奚云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个好母亲。” “那是当然,我既然决定来到侯府,照顾孩子,自然要尽心做到最好。” 奚云岫才不谦虚,两人都不熟呢,她要是谦虚起来,指不定要被当成理所当然的! 她又不是冤大头! 该得的感谢,她凭什么不要! “侯爷,不用客气,坐下吧,我们好好聊聊。” 奚云岫率先在屋里的桌子旁边坐下,桌子就是平时三小只一起来写日记、开家庭会议用的,奚云岫落座的非常自然流畅。 容忱轻嗤,这女人主人家的姿态拿捏的真好,把他当做客人对待。 一不留神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好,我们聊。”容忱在奚云岫对面的位置坐下,笑道:“夫人说吧,本侯听着呢。” 他单手支颐,好整以暇的盯着奚云岫,一副听属下汇报的样子。 气势上完全不输拿捏姿态的奚云岫。 奚云岫一愣,也不怂,阴阳怪气道:“侯爷‘死’了那么久,才回到侯府来,我还以为侯爷会有很多好奇的地方,想问我呢。 既然侯爷不想问,那我便说我的了。” 她把带来的账册分类铺开,依次介绍:“这是我嫁进侯府时带来的嫁妆名册,这是我接手侯府时,侯府给我的账目情况。 这是经过我经营后,侯府的账目情况,侯爷可以查看一下。 我虽不是什么经商奇才,但自诩还算是治家有方,侯府财务比我接手之初,宽裕了不少。 当然我也借了侯府的名气,给自己增加了私产,但我认为,这是我操持侯府应得的奖励。 所以,我不会分给侯爷。” 容忱听得有些迷茫:“你什么意思?” 她自己的资产,和侯府的资产,清清楚楚泾渭分明。 “你想离开侯府?” 容忱无语,他都还没考虑好怎么接受这个冒出来的妻子,她倒好,知道他的身份后,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要和他一拍两散了。 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奚云岫,你和我从小就有婚约,若没有我失踪,被误传死讯这一遭,我也是要娶你的。 我回来后遇到的每个人,都说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非我不嫁,心甘情愿到侯府为我守活寡的。 你这反应,可与传言大相径庭啊。” 容忱的目光锐利起来:“你嫁到侯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是指挥万人的将军,有着极强的气势和压迫感。 奚云岫也是末世的尸山血海蹚过来的,面对容忱不闪不避。 “很简单,因为我不想被姨娘嫁给好色的糟老头子,和委身糟老头子受虐相比,守活寡是一个很好的选项。 靖远侯府的人丁不算复杂,婆母妯娌好相处,孩子也都很听话,简直是神仙日子。” 容忱眯起双眼:“那现在为何要放弃你认为属实的日子?” “当然是因为侯爷你啊。”奚云岫理所当然:“我相信靖远侯府家大业大,不介意继续多养我这么个闲人。 可侯爷正值壮年,肯定要娶个你喜欢的女人,开枝散叶。 如此,我占着主母正室的位置,就不太方便侯爷给喜欢的人名分了。” 第166章 容忱长得帅,她倒是不吃亏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了。 容忱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奚云岫气笑了。 合着他犹犹豫豫,想了解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已经想好了财产分割,腾地方让他找别的女人开枝散叶了。 “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圣旨赐婚,这婚离不得,离了就有对圣旨不满的嫌疑。” “办法总比困难多。”奚云岫道。 她已经想好了,还是陈柏川给的灵感。 用功劳换恩典! 当然不是用陈柏川的军功,她不想欠陈柏川的人情。 而是她自己的。 她在山坳里阻拦瓦剌伏兵,还有在开战前夕,给朝廷捐赠粮食布匹。 都得算她的功劳。 何况,赐婚圣旨是太上皇赵烨韵下的,赵烨韵被俘瓦剌,没被救回来,如今的新皇赵烨锦,要提升自己在朝的影响力。 那么,指责赵烨韵的赐婚圣旨是乱点鸳鸯谱,收回赐婚圣旨批准奚云岫和离,暗踩赵烨韵一脚,以彰显自己的英明,也是一种很合适的手段。 奚云岫算盘打得噼啪响,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容忱皮笑肉不笑:“是,你古灵精怪,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解决赐婚的麻烦。 但是,你有想过离开靖远侯府之后,你一个女人该怎么过吗? 你也说了,奚家那个姨娘算计你,你归家后能有好日子过?” 奚云岫满不在乎:“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她拿捏不住我。” 她有淮南王、李燃、俞大人的人脉,还有丰厚的嫁妆,奚自成都得绕着她走。 与刚穿来时,一无所有的孤女情况,截然不同了! 容忱:“但你总得嫁人,嫁人总要听父母之命,万一再给你安排一个糟老头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奚云岫微微垂首,摸摸下巴,突然道:“侯爷,您介意我带走一个孩子吗? 有孩子我就可以独立分户,不回奚家了。” 大昭没有女户这一说,但有儿子,可以让儿子以家中男丁的身份独立立户。 奚云岫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和容忱商量:“侯爷,祈儿是容家的血脉,我带不走,但彰儿和彦儿都是侯爷领养的孩子。 侯爷是不知道,我刚到侯府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俩孩子有多可怜。 不是我抱怨侯爷,是侯爷对两个孩子的关心实在太少了,侯爷给不了的关爱,我可以给他们。 明日侯爷可以问问那两个孩子,有没有愿意跟我走的。” 容忱:…… 真是应了她的话,办法总比困难多。 想法一套一套的,脑瓜子咋就这么灵呢? 可气的是,这么灵活的脑袋瓜子,想出的办法没一个是选择留在侯府的。 容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聚好散明明对他没有坏处。 但果断被奚云岫抛弃,还是令他心里郁闷不快。 她越想走,他就越不想她离开? 容忱自嘲的摇摇头,他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这么恶劣了? 可是他心里确实不希望奚云岫离开。 或许是在山坳里并肩作战的情谊,对这个暗杀技能满点的小家伙产生了兴趣。 也或许,是感激她在他不在的时候,为他照顾孩子和家人。 “夫人,你也并非只有离开侯府这一条路。” 容忱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刚才也说过了,你我早有婚约,没有‘死讯’的意外,你也是要嫁给我的。 我更没有比别的喜欢的女人,不会为别人夺你的正妻之位。 至于子嗣,我已经过继了容祈,这方面没什么执念。” 奚云岫歪头看他:“侯爷的意思是?” “你没必要离开,如果你还不适应我的存在的话,我们可以先磨合一下,好好相处。 如果实在相处不来,再实行你想的那些退路办法,也不迟。” 奚云岫探究的观察容忱片刻,刮去潦草的大胡子,露出的英俊面庞,与记忆中的印象相似。 非要说不同,那就是比记忆中更成熟,更有气质和韵味。 是奚云岫喜欢的成熟内敛风格。 长得帅,她倒是不吃亏。 “也行,那希望侯爷能适应,不要因为磨合期间发生什么不愉快,就发脾气。” 分开有分开的过法,留下有留下的过法。 分开听上去潇洒,实则是脱离了靖远侯府的庇护,没有侯夫人这层身份,在这权贵多如狗的燕京城,还是会有些麻烦的。 比如以前,遇到身份不及侯府的夫人小姐,她都是不用行礼的。 离开意味着变成没有身份的白丁,行礼的事要频繁起来…… 她可怜的膝盖…… 于她而言,保留侯夫人的身份,对她还是好处居多。 但和容忱做真夫妻…… 奚云岫心里虽然没有厌恶,可该有的别扭还是很足的。 那种事情,顺其自然。 确定了当前留下的决策,奚云岫开始赶人了。 “侯爷,雪庵院的房间都差不多住完了,书房里倒是还有一张床。 今日天色已晚,来不及给侯爷收拾房间,委屈侯爷先在书房凑活一夜。” 书房当然不是容忱曾经的书房,是后来重建的,为了满足三小只都能使用的要求,建得特别大,里面还有专属的游戏区。 地上铺了毛茸茸的毯子,光脚就能踩上去玩。 书房里的床,也是给三小只学习累了,小憩用的。 容忱嘴角微抽,这女人留下了,开始对他发号施令了! “夫人,你我是夫妻,这里也是我的卧房,我为何不能在卧房住?” 奚云岫警觉:“侯爷,我们现在还不熟,不要越界!” 容忱咬牙:“我像是那种食荤成性的饿鬼吗?我们可以各睡各的!” “那我让人搬张床过来给侯爷睡。” 容忱:…… 他也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可奚云岫越抗拒,他就越想让奚云岫不痛快。 大概,他真的在奚云岫身上觉醒了什么恶趣味吧。 他睨奚云岫一眼,指着那张拔步床道:“夫人,用得着那么麻烦吗? 你的床不是很大,完全够两个人睡。” 奚云岫淡道:“可是不够五个人睡。” 容忱疑惑,五人?什么五人? 就听卧房外传来容彦甜腻腻的声音:“娘亲~彦儿和哥哥们可以进来嘛~” 第167章 亲自己的媳妇儿理直气壮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答应每隔一日,三小只可以到卧房一起住。 她外出三天,欠了三小只两次同住的机会,她一回来,三小只便巴巴的要她补。 容忱回来也不影响他们记账! 其实一开始,容彰是犹豫的,他见过自己亲生父母恩爱的样子。 容忱活着回来,娘亲应该有很多话和容忱说,他们挤进卧房,可能会耽误他们互诉衷肠。 可容祈和容彦都想去找娘亲,他这个做大哥哥的阻止不得,干脆同流合污。 心里默念:法不责众,就算父亲真生气了,自己这个做大哥的,还能站出来顶罪,不让两个弟弟受惩罚。 容祈清楚,容忱和娘亲或许有很多话说,可他内心更多的是不安,非常迫切的想从娘亲那里得到答案。 想知道他会不会被送回容悃哪里,他还能不能继续当娘亲的孩子。 只好将理智懂事抛到一边,选择从心的来和容忱抢卧房。 容彦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他虽说是容忱的养子,可容忱并没有好好养育他。 给他关爱的人是娘亲,他就只跟娘亲好! 容忱回不回来,对他的影响都不大,甚至回来了,还会跟他向娘亲争宠! 让他给容忱特意留空间,和娘亲培养感情? 才不要嘞! 抱着暗搓搓的小心思,容彦拉了‘今天轮到和娘亲一起睡’的,名正言顺的大旗,带领两个哥哥,打断了容忱和奚云岫的交涉。 奚云岫听见敲门声,暗暗松了口气,她不知道容忱要是真提出同床共枕的要求,她该怎么拒绝。 毕竟他们名义上是夫妻,容忱提出履行夫妻义务是正常要求。 她拒绝反而是她的不是,是她矫情。 三小只来的正是时候! 容忱再怎么也不可能当着孩子的面办事儿。 “来啦!”奚云岫快步走去给三小只开门。 容忱本来没觉得如何,但看到奚云岫叹的那口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了,他不是那种好色的饿鬼,奚云岫竟然还这样防备他! 容彰觑见容忱难看的脸色,很自然的认定,容忱是想和奚云岫亲近,而他们耽误了,所以心情不好。 于是‘体贴’地询问:“父亲,娘亲,孩儿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容彰的本意是表达歉意,觉得自己和两个弟弟打扰了,想道歉离开。 可容忱和奚云岫刚刚还在讨论同床共枕的相关事宜,容彰一提,情不自禁的想歪。 父母哪好意思在孩子跟前暴露那事儿啊? 容忱嘴角一抽,心里骂骂咧咧:彰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嘴上说的是:“什么打扰?不打扰,别杵在门口,快进来吧。” “好耶!”容彦打蛇上棍,继续道:“彰儿哥哥就是想太多了,父亲回来,我们只会多一个爱护我们的人。 父亲怎么会抢走娘亲,不给我们关爱呢?” 容忱:…… 他怀疑这小子在捧杀,但他没有证据。 三小只很快熟练的占领了奚云岫的拔步床,但拔步床很大,三小只躺在中间,两边还有足够容纳两个成年人的位置。 容忱总算抓到了还击的机会,指着空处道:“夫人,你不是说,你的床睡不下五个人吗?” 奚云岫抿唇,轻哼道:“侯爷若是不嫌弃挤的话,就上来吧。” 有孩子在中间隔着,两个大人分睡两边,奚云岫也不怕容忱会做什么。 反而是容忱,要承受一些小孩子睡觉不老实的‘代价’。 奚云岫大大方方的脱下外衣和鞋子,只穿着里衣上了床。 里衣是轻薄的蚕丝织就的,手感光滑表面有光泽,薄薄的一层。 容忱视力好,很轻易的就透过那薄薄的一层丝绸,看穿她真实的身材。 纤细的双臂,不盈一握的腰肢,还有……肚兜掩映的丰满。 容忱不由脸热,含羞有礼的回避开视线。 可随即想想,奚云岫就是他夫人! 更坦诚的相见都是应该的,何况人家穿着睡衣,没有做任何引诱他的姿态,他就这样心旌动荡,不是显得他心里有鬼? 不能露怯,否则绝对会被奚云岫嘲笑的! 容忱用他强大的定力稳住心神,转身吹灭了灯,循着记忆的路线,摸黑爬上了拔步床。 “唉~父亲,熄灯太快了,我们还没躺好呢!”容彦如常抱怨。 “父亲,平时我们还要听娘亲给我们念故事……”容祈心虚提议。 容忱考虑片刻,果断行使一家之主的权威:“今天暂且例外一下,我累了。” “就是,父亲能死里逃生,肯定不容易,我们得体谅。”一直崇拜容忱的容彰帮腔。 转头又朝向奚云岫问,寻求支持者:“是不是呀娘亲?” 奚云岫轻笑一声,寂静漆黑的夜衬着她的笑声格外清越,泠音也带着愉悦的情绪。 “我也累了,大家都乖乖睡觉哦。” “好~” 三小只齐齐应声,再也没有怨言。 容忱心里酸溜溜的,他说话,孩子们就有异议,奚云岫一提,三小只就都安分了。 他在家里,还真是没什么地位啊。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被一串笑声惊扰,循声望去,看见奚云岫穿着在山坳初见时穿的男装,做男人打扮。 她穿的衣服,是他的旧衫,挽起袖子露出细细的皓腕,所以在梦里,他一眼看穿她的女扮男装。 惹得她气闷的攥紧拳头打他。 小小的粉拳捶在他胸口,一点也不痛,他抬手捉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再作乱,另一手揽上她的腰,不让她逃走。 梦里的他,还知道她是他圣旨赐婚的妻子,他凝视着她的脸,她吓得睫毛忽闪,慌乱地低下头。 他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捏起她的下颌,对着她嫣红的唇吻了下去。 这是他媳妇儿!亲自己媳妇儿理直气壮!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刚要亲到他心心念念的红唇,只觉一股热流,把他的手浇透。 耳畔还传来容彦控诉的声音:“父亲,你为什么要捏我屁股蛋!都害我尿床了。” 容彦毫无负罪感的把尿床的锅砸在容忱头上。 谁让他此前从未尿过床,容忱一来他就尿床,那绝对是容忱的问题! 而容忱刚做过那样的梦,一时也不确定是不是对容彦的屁股蛋做过什么,百口莫辩。 第168章 这男人还挺性感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趿拉着鞋,绕到容忱和容彦这边。 容彦泪眼婆娑,望着奚云岫,满是对容忱的控诉。 奚云岫失笑,抬手给容彦一个脑瓜崩。 “彦儿,你也不想你尿床的事,被两个哥哥知道吧?那就保持安静,让你爹抱着你一边站着去。” 小孩儿好面子,闻言只好乖乖听话,瘪着嘴转过身去,朝容忱伸出双臂。 容忱僵硬的抱起容彦,起身下床,站到一边。 奚云岫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条披风,抬手把容忱和容彦都包住,嘱咐道:“小心别着凉。” 紧接着去把容彦尿湿的床铺抽出来,换上新的。 尿湿的则偷偷藏进脏衣服篓里,等白天没人的时候,再拿出去洗了。 做完这些,奚云岫又去打水,让容忱洗手,还给容彦擦干净屁屁。 “好了,重新去睡吧。” “哦。”容彦怏怏不乐的窝回原位。 容忱披着披风,一时没了睡意。 奚云岫以为他是在自责害容彦尿床,出于人道主义,她拍拍容忱的肩膀,安慰道:“小孩子尿床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精神紧绷啊、不适应环境、还有发育成长迟缓,都有可能,未必是你睡觉不老实导致的。” 她了解容彦,这小孩儿心思想法多着呢,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但身体才五岁,很可能是容忱的突然出现,导致的精神紧张不适应,才尿床的。 只是容彦对容忱大约有些防备,故意把尿床的锅甩给容忱。 “等你们熟悉了,就不会有这种事了,你不用多想……阿嚏!” 奚云岫鼻子一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容忱这才回过神发现,奚云岫把他和容彦照顾的很好,给他们拿了披风,却没给自己披衣服,只穿着丝绸睡衣就为他们忙前忙后。 他迟钝的拽起披风的两侧,把奚云岫兜进披风里,满脸担忧。 “小心,别着凉了。” 披风里早被男人的体温暖热了,暖意包裹着奚云岫的全身,驱散寒意。 奚云岫愣了愣,借着窗外的微光,端详容忱的脸。 熹微的光线打在容忱的侧脸上,给他描摹上了坚毅的阴影。 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杂念,没有趁机占便宜的意思,只有担心。 这个男人也二十五六了,却意外的单纯。 奚云岫莞尔:“刚刚没顾得上,我已经没事了,趁天还没有大亮,侯爷再去睡会儿吧。 天亮侯爷还有事要忙呢,到时候没精神可不行。” 要去给朝廷的人讲述自己怎么还没死,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两人裹在同一个披风里,彼此距离极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容忱能感觉到,有一股潮湿的温热气息,扫在自己的脖子附近,带着淡淡的幽兰香气。 他滚动了喉结,说了句“冒犯了”,抬手将奚云岫横抱起来,送到床上。 奚云岫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目光落在他滑动的喉结上,心脏蓦然一怦。 这男人,还挺性感。 这喉结,想摸…… 但男人的这个位置,非常的脆弱敏感。 奚云岫考虑两人的关系,还没到能交付脆弱软肋的地步,按捺下蠢蠢欲动的手。 坐到床上,彼此对望,都默默的口干舌燥起来。 可两人都不好意思说,互相别扭的别开脸。 “咳,侯爷,快去睡吧。” 容忱感受着自己底下的反应,闷声:“你先睡,我先去趟茅房。” 那个梦,加上奚云岫刚刚离得那么近,他难免有了点动静。 不去外面冷静一下,他怕和容彦一样‘尿床’。 很快就到了早上,容彰和容祈起床并未发现床铺的变化。 容彦暗暗松了口气。 容忱也醒了,侧身躺在床上,看三小只自己穿衣洗漱,不由感慨:“夫人真的把孩子们教的很好。” 奚云岫找来一套容忱以前的衣服,递给他,随口答:“他们本来也是很懂事聪明的小孩儿。” 又道:“侯爷替换的衣服不多,等侯爷跟朝廷说明情况后,咱们再一起去给侯爷置办新衣。” 容忱:“麻烦你了。” “应尽之事。” 朝廷在忙着燕京保卫战的战后结算,容忱的事排不上号,所以容忱不着急去。 和奚云岫、三小只一起悠闲的用了早饭。 奚云岫已经给金陵那边去信,告知容忱活着回来的事。 “侯爷,一会儿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朝廷?” 容忱目光深深的望着奚云岫,凭他和奚云岫之间的这点情谊,他还不至于以为奚云岫是担心他。 怕不是想顺便,去跟朝廷索要一下,她在山坳里暗杀伏兵的功劳。 奚云岫还是没放弃,用功劳去换离开侯府的这个选项。 容忱无奈,在这方面被奚云岫气多了,他竟然免疫生不出太多气了。 “好,那麻烦夫人了。” 来日方长,他一定会让奚云岫放弃离开的念头的! 饭后,奚云岫交代三小只自己温书,便和容忱一起坐马车去了宫里。 容忱承先帝恩泽,少年成名,以前也是出入宫廷的常客,不说朝臣,宫人里认识容忱的就不在少数。 他的身份很容易确定。 现在唯一的疑虑是,容忱是怎么活下来的,这半年来都在哪,为何会在瓦剌围攻燕京这么巧合的时机回来。 容忱,还可不可靠? 先帝在时,经常夸赞容忱,新皇赵烨锦从没见过容忱,但在先帝的影响下,对容忱是十分崇拜的,很相信容忱。 见臣子对容忱疑虑重重,忍不住道:“旁人都有可能背叛大昭,唯独容忱不会。” “皇上年幼,不懂人心易变,更何况,偏听偏信带来的危害,太上皇已经是前车之鉴了,皇上莫要步太上皇的后尘!” 奚云岫忍不住朝说话的人看去,那人蓄着干净整洁的胡须,身材偏胖,但没有臃肿的感觉。 眼神十分精明,名叫黄端,是原先的户部侍郎,在曾经的户部尚书死在金泽堡后,提拔为了新的户部尚书。 没记错,以前也是受汪摇压迫过的人,不知为何,对容忱有这么大敌意。 按理说,黄端和容忱应该没怎么接触过啊。 第169章 火爆小辣椒就吃这套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皱眉看向黄端,张嘴就要怼过去。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外面看来,她和容忱是夫妻,是生活在靖远侯府的同一阵营。 黄端对容忱不满,就是在对整个靖远侯府不满。 奚云岫是靖远侯府的主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吃亏? 容忱看出她的反应,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通过在山坳初识、并肩作战,他多少知道一些奚云岫的性子。 火爆小辣椒,绝对不吃亏的。 这种性子他很喜欢,若找茬的是其他人,奚云岫想怎么由着性子来,都可以。 只是有些特殊的人,并不适合这样做。 而黄端恰好就是那种有些特殊的人。 容忱赶在奚云岫开口前,用手护了她一下,抢先道:“黄大人言之有理,为皇上的安危,和江山社稷计,确实审问调查一下我比较好。 这半年多来我的遭遇,也已经写成了奏章,呈送给皇上,皇上可以逐一筛查。” 他转过头去,朝皇上行武将抱拳礼:“臣向皇上发誓,臣永远忠于大昭,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大昭的事!” 皇上动容:“朕相信靖远侯。” 俞大人站出来主持公道,自俞大人主导的燕京保卫战胜利后,皇上器重他,百官敬重他。 隐隐有以他为内阁首辅,马首是瞻的态势。 纵然暗中有些人对他不满,可实打实的功劳在那放着,至少目前没人能动摇他。 “皇上,靖远侯的奏章,微臣已经看了,并派人去靖远侯提过的地方逐一核实。 若事情真如靖远侯所说的那样,那靖远侯在瓦剌围困燕京时现身,应该只是个巧合。 并且在察觉到瓦剌围攻燕京后,迅速做出反应,到了安定门那边的山坳,对瓦剌伏兵进行了暗杀。 凭这点,靖远侯就无过,还有功。” 安定门的兵力不足,是朝野皆知的事实,山坳中的伏兵,给安定门的防守制造了很大的威胁。 容忱牵制了伏兵,这份功劳没人能不认。 黄端呛声:“他说是他干的,就是他干的了?本官可听说,有人在大战开启前,看到有个身影背着箭篓出城去。 去的方向正是瓦剌伏兵所在的山坳!且打扫山坳的战场发现,不少瓦剌人皆死于箭伤。 据我所知,靖远侯回来时,可没有带着弓箭。 俞大人可不能为了包庇靖远侯,将别人的功劳安在靖远侯的身上,让真正的英雄心寒啊。” 俞大人看向黄端:“那黄大人就有所不知了,那个带弓出城的英雄,是和靖远侯一起回来的。 那位英雄亲口承认,是和靖远侯一起牵制的瓦剌伏兵,这份功劳,两人自然是一人一半的。” 黄端:“呵,那位英雄不在,你们红口白牙,当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谁说的。”俞大人望着奚云岫:“英雄,还不出来做个证?” 皇上惊讶,朝臣哗然,俞大人指的人竟然是奚云岫,是个女人! 奚云岫撇嘴,不满的瞪容忱一眼,不卑不亢中带着阴阳怪气:“有的人刚刚不让我说话,我还以为他一个人能搞定呢。 没想到啊,还得我来作证,呵,男人。” 这句话砸在朝廷里的信息量是巨大的。 首先是大方承认了背箭出城的人,是她,认领了英雄的身份。 其次是再度确认了容忱的身份,奚云岫是容忱的妻子,妻子不可能错认丈夫,所以容忱‘复活’,没有被人冒充的可能。 最后嘛……‘奚云岫’这个名字,在朝堂也出现过好几次了。 一封此生只嫁容忱,守寡也在所不惜的陈情表,感动了太上皇和太皇太后,换来圣旨赐婚。 地震捐粮,救庄祭酒,办养生馆风靡权贵圈。 和汪摇对着干没被汪摇报复,反而把汪摇给熬死了。 再加上俞大人刚才说的,奚云岫背箭只身出城阴瓦剌伏兵…… 这么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气运加身,有勇有谋的女子,居然因为容忱不让她说话,竟然真的不发言了! 这容忱何德何能,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让这样强大的女人倾心乖顺的啊! 容忱莫名觉得,自己的逼格在奚云岫的话落后,得到了提升,但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敌意也多了许多。 “咳,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忱揪着奚云岫的袖摆,低眉顺眼:“求你,帮我说句话吧。” 高大的男人低头服软,嗓音轻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这男人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要了! 奚云岫心脏怦得一跳,这副样子,和容彦撒娇的样子,活像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要不能当父子呢?果然是有缘分。 偏偏奚云岫就吃这套! “行吧。”奚云岫敛眸,恭敬的向皇上讲述她为何会出城,为何选择去暗杀瓦剌伏兵。 以及是怎么和容忱相遇,又一起作战的。 当然,最开始没有认出容忱这段,对容忱不利,奚云岫选择性的隐瞒了。 待奚云岫说完,俞大人进行收尾:“打扫战场发现的线索,与侯夫人所言可以判断是一致的。 接下来只要等去别处调查靖远侯轨迹的人,传回调查报告,大约半个月时间,等合了靖远侯的奏章说辞,就能证明靖远侯是清白可信的了” 皇上激动拍手:“好,靖远侯夫妇两人的故事,宛如一篇传奇啊。” 少年皇上正是对传奇故事感兴趣的时候,哪怕俞大人说目前还不能确定容忱的清白,他的内心也是偏向容忱的。 又关怀了夫妇两人几句,朝廷进入下一个议题。 战争刚结束,还得后续交涉呢,分给容忱的注意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两人在自己的事情讲完后,也顺势退下,离开了皇宫,坐上马车。 车夫将马车驶向奚云岫的那两条街,一来是说好的,给容忱置办衣服。 二来她也想来看看战后街上的情况,若是铺面受了战乱影响破损,她少不得要花一笔钱,重新修葺一番。 马车里只有奚云岫和容忱两个,奚云岫不想和容忱说话,坐上车就闭目养神。 脑中回顾着入宫后的经历,来检查有什么缺失,或是露了什么破绽把柄。 突然间,奚云岫睁开眼睛,瞪着容忱:“侯爷,你是故意的吧!” 第170章 他确实对奚云岫有好感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怪不得我问能否和侯爷一起入宫,侯爷答应的那么干脆!”奚云岫懊恼不已。 她本是怕暗杀瓦剌伏兵的功劳,被朝廷全都记在容忱身上,特意来走个过场,好和俞大人说说,把功劳各记各的,为以后离开侯府做准备。 结果到皇上面前走一遭,他们夫妻恩爱和谐的印象,深入人心了! 还是皇上认可的传奇夫妇! 这让她以后怎么跟靖远侯府分开啊! 奚云岫很郁闷。 容忱勾唇一笑,嘴上却不肯承认:“夫人冤枉,本来就是夫人自己愿意陪我入宫的。 夫人担心我在宫中遭到刁难,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拒绝? 至于其他的……只能说天命如此,上天都希望夫人留下,和我凑成一对。 夫人,天命不可违啊。” “呵,我信人定胜天。”奚云岫别开脸,透过车窗看窗外的风景。 容忱默默看着她的侧颜,心情愉悦,他的夫人,活力满满,很有精神! 看见她就会觉得开心。 他年少从戎,不是没听过那些老兵开荤腔,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诩不是什么情感小白。 可自己真遇上感情问题,属实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奚云岫心动了,喜欢奚云岫,此生非她不可。 但他能感到,他确实对奚云岫有好感。 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估算,就算洗脱了他叛敌之类的嫌疑,短时间内,朝廷还是会对他冷处理,不会再安排职位做事。 闲下来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奚云岫培养感情,看清他自己的内心。 一路看来,不少街道确实遭到了严重的打砸抢,有些房屋还有被烧的痕迹。 好在范围都不大。 而奚云岫的那两条街,有受损,不过很少。 这让奚云岫松了口气,损失少对她来说是好事。 把容忱扔到苏老板的布铺量尺寸,奚云岫就到外面,和别的铺子老板寒暄,询问情况。 钱老板最紧张,如今市舶司已经停了,他的海运生意是彻底做不下去了。 他当然还做着其他生意,可都没有海运赚钱,赚大钱的希望,还放在跟奚云岫的合作上。 “侯夫人,听说您去了战场,还杀了瓦剌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奚云岫似笑非笑:“钱老板这表情,可不像实实在在夸我的。” “那我就实话实了。”钱老板和奚云岫熟悉,也就不绕弯子直抒胸臆了。 “哎哟您可真是活祖宗,那战场是咱们普通人能去的吗? 您要是把命丢在城外怎么办哟。” 奚云岫知道钱老板担心她的原因,除了和她熟悉,关心她之外,更是刚听她的‘忽悠’,去养殖了便宜珍珠。 这个生意目前只有奚云岫在做,如果奚云岫死了,他的投资就打水漂了。 但朋友的关心是无价的,背后的利益交换,没必要摆在台面上。 “让您担心了,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再说,我冒险也是不得已,我那时候是个寡妇嘛。 以后就不会了,我家侯爷活着回来了。” 奚云岫这么说,本意是想给钱老板吃一颗定心丸。 靖远侯回到了靖远侯府,侯府只会比以前更稳固,更强大。 钱老板笑道:“此事我也听说了,恭喜侯夫人,不过……” 他顿了顿,小声问:“侯爷对您……是个什么态度? 不是我偏向夫人,侯爷不在时,您操持侯府,为侯府上下操劳,劳苦功高。 侯爷于情于理,都得善待您,要是侯爷对您有意见……我那有点东西,可以帮助夫人,一举得嗣。 改天我就捎来给您。” 奚云岫哭笑不得,心里又十分感慨。 来到这个时代,原身的父亲奚自成是个贪图利益,不顾儿女的。 原身的外公,她到现在都还没哄好,还没正式见一面呢。 她没从这些有血亲的人身上,感受到亲情关爱,倒是钱老板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商人,真正想到了她的立场,为她着想考虑。 “谢谢钱老板。” “夫人。”容忱走过来,很自然的在奚云岫身侧稍后的位置站定,手臂微抬,虚拦着她。 一双星眸锐利,打量着钱老板。 “这位是?” “侯爷,这位是钱老板,和我有生意上的往来,今儿过来问问战时的损失情况,还有接下来的合作进展。” “原来如此。”容忱淡淡收回目光,看向奚云岫:“夫人真是什么都会。” “侯爷就会瞎恭维,我只是随便搞搞。”出门在外,只要容忱愿意配合,奚云岫都会很给面子的跟他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对了,侯爷尺寸量好了吗?有没有挑选布料?” 容忱垂眸,语气带着丝丝委屈:“夫人知道的,我只是个粗人,没什么挑衣服的眼光。 这方面还请夫人帮我挑选。” 奚云岫:…… 我信你个鬼! 宋伯可是说了,你以前的衣服,都是你自己选的! 我都穿过好几次,明明很有品味好不好! 明知这个男人在装蒜,奚云岫咬咬牙,还是给他面子。 和钱老板告辞,拉着容忱往苏老板的铺子走,去给他挑衣服。 钱老板刚才还担心,容忱回来得知多了个妻子,会觉得不满,对奚云岫不好。 现在看来,容忱明明是非常在意奚云岫啊! 钱老板为奚云岫松了口气,但仍是没打消那个念头,笑着跟两人道别。 “侯爷、侯夫人,两位去忙,侯夫人,答应给您送的东西,改天我亲自送到府上!” 为什么权贵世家之间经常联姻?难道为的是彼此的感情吗! 当然不是,是子嗣! 你家的子嗣有我家的血脉,我家的子嗣也有你的血脉,才能渐渐连成一块,彼此同气连枝。 所以,钱老板不会看到容忱和奚云岫眼下的关系好,就放松,觉得安枕无忧了。 只有奚云岫为容忱生了孩子,才是真正的在侯府稳固了。 奚云岫尴尬的脚趾扣地,她知道钱老板是真的为她考虑了,才为她出谋划策的。 但是在大街上催生,这真的好吗! 容忱疑惑:“夫人,钱老板说的,是什么东西?” 第171章 男孩子不能这么娇气但男人可以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咳,什么都没有!” 奚云岫没忍住红了脸,急忙解释:“我们的商业机密,你不用知道! 走,快去挑衣服吧!” 容忱挑眉,不置可否,是商业机密,你脸红什么? 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容忱将挑选衣服布料的权利,全交给了奚云岫。 奚云岫怀疑他是故意折腾她,皮笑肉不笑:“侯爷,要是我挑的你不喜欢怎么办?” 容忱眨了下眼,坚毅的眉宇有了些许活泼的少年气:“怎么会呢,只要是夫人挑的,我都喜欢。” 奚云岫怀疑:“我挑的侯爷都会穿吗?” 容忱肯定的点头:“当然!” 奚云岫笑眯眯:“好啊,希望侯爷说到做到。” 容忱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奚云岫的目光一一划过布铺里的布料,容忱过往的衣服,清新淡雅的居多,没有鲜亮夺目的颜色。 这与他二哥容悃截然相反。 奚云岫经常给三小只置办的衣服,则是淡雅的和鲜亮的都有,还有许多‘兄弟’装。 如今多了个容忱…… 奚云岫有了主意。 “苏老板,给侯爷做的衣服,就用这个、这个布料,对了,还有这一种颜色。” 奚云岫特意指着一种颜色:“还记得我家孩子的兄弟款衣服吧?再多做一套,整个父子款,不困难吧?” 苏老板理解了奚云岫的意思,连连点头:“不困难!十天内,全都给夫人做好,送到府上。” “那麻烦苏老板了。”奚云岫笑着答。 衣服十天后才能做好,奚云岫自然也给容忱置办了成衣。 容忱打量着新买衣服的颜色,心里松了口气,都很正常,符合他以往穿的风格。 他竟然以为奚云岫会乱买衣服搞他,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买了衣服回程,奚云岫时不时就让马车停下了,下去买些零食、果脯、新鲜的小玩具,带回侯府给三小只分。 当然,奚云岫也买了容妙婧和容礼的份,攒着等他们从金陵回来后,再给他们。 容忱目光深深:“夫人还真是一碗水端平,连我的侄子侄女都念着。” 怪不得能在侯府里站稳脚跟。 奚云岫无所谓的耸耸肩:“人心都是偏的,水哪有这么容易端平,我不过是让大面上的情分过得去罢了。” 容忱轻笑:“夫人的人缘一直这么好吗?” “当然不……” 奚云岫的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震荡一下,奚云岫身子不稳朝座位外倾身,容忱眼疾手快,抬臂护住了她。 “你没事吧!”容忱皱眉把她半揽在怀里。 奚云岫扶着他的胳膊,尴尬的轻咳一声:“我没事……其实你不这样,我也不会摔下去,但还是谢谢你。” 末世的经历让她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扛,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侯府主母,养育三小只,她更多的时候,扮演的也是庇护者,而非受保护者。 显然容忱也是如此,所以遇事优先以保护别人为主。 奚云岫更是第一次受到这种保护,感觉上稍微有点别扭。 怀里的女人娇娇软软的,容忱想起来处理容彦尿床后,他用斗篷把她裹进怀里的感触。 也是这样柔软温热的,让他不舍得放开。 是女人都这样柔软,还是只有她能激起他的流连? “不客气。”容忱缓缓收回手臂,去问车夫出了什么事。 “侯爷,是这个女孩突然跳出来拦车,然后就挡在车前手舞足蹈,让她离开也不离开。” 容忱看那个女孩一眼,迟疑:“是个哑巴?” “什么?”奚云岫闻言立即下车去看,果然是哑女。 “哑女,你怎么会在这儿拦车,太危险了,是有事着急找我吗?” 哑女焦急的目光在触及到奚云岫后,变得激动起来,跑到奚云岫面前快速比划着手语。 奚云岫和哑女接触过一些时日,对哑女的手语有些了解,费力的辩解着。 随着理清楚哑女表述的含义,奚云岫逐渐变得惊讶。 “真的吗?那我立即去奚家一趟!” 奚云岫看向容忱,思索片刻道:“侯爷,我娘家出了点事,只能请侯爷自己先回家了。” “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吗?”容忱对上奚云岫的眼睛。 “你说过的,你和奚家的关系并不好,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你去奚家,那不是发生了丑事,你想去看笑话,就是有棘手的危险针对你。 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前者,我就不打扰你看戏的兴致了,可看你严肃的表情,像是后者。” 奚云岫冷冷地回望着他:“你这个人,真讨厌。” 她讨厌被看透的感觉。 容忱这个人明明没接触几天,就把她的性格看透个七七八八了。 让她有种会被他拿捏的感觉。 “这么说,果然被我猜中了。”容忱摆出委屈的表情:“夫人,夫妻之间互相了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能准确的猜出妻子的心理,洞悉妻子的想法,你应该夸我才对,怎么还骂我呢?” 奚云岫别开脸,不为所动:“少学彦儿的样子扮可怜。” 容忱微笑,明白了,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不让学,实则是就吃这套,怕招架不住。 不过,彦儿经常示弱,以退为进吗? 男孩子不能这么娇气! 回去就教育容彦,不能找奚云岫撒娇。 而他可以,毕竟,他不是男孩,是男人! 他才不会承认,他心里对三小只,都有一点点,微妙地,嫉妒。 死里逃生回到家中,发现自己多了个陌生的妻子。 这就罢了,反正妻子的性格他很喜欢,有好感。 可妻子并不认可接受他这个丈夫,对孩子、侯府的其他人,都比对他好! 他心里能平衡才怪! “那夫人是答应让我一起去了?夫人放心,我绝不捣乱,我会好好保护夫人的。” 容忱和容彦一样,是会打蛇上棍,趁热打铁的。 奚云岫抿抿唇,考虑到哑女说的那个场面,还是同意了。 奚家那种情况,她不方便喊靖远侯府的护院去助拳震慑,护院到底都是外人,人多嘴杂。 容忱就方便多了。 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也算是半个一家人,‘家丑不可外扬’这点,容忱也适用。 再者,容忱的身手比一般护院好。 能用,好用,她当然要用! 第172章 苏姨娘,你这是何必呢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家里乱做一团,饶是奚云岫从哑女的描述中,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吓了一跳。 方宁兮疯疯癫癫的乱蹿,四肢乱晃像是在跳舞。 如果不是发型乱糟糟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染着脏污,或许舞跳的还挺好看。 方宁兮嘴里还念念有词:“哈哈哈,真相大白了,最爱你的真的只有我一个。 最后能留在你身边的也只有我!你是我的!奚家的主母,也是我!” 哑女被留在了马车上,奚云岫塞了些点心吃食和玩具给她,让她乖乖呆着。 进入奚家的只有容忱和奚云岫两人,看到方宁兮,容忱困惑:“夫人,这位是?” “方宁兮,我父亲的女人。” 奚云岫语气平淡,言下之意是指:方宁兮是奚自成的女人,但没有名分。 她避过方宁兮,往奚自成的主院走去,这是她,也是原身第一次去主院。 以前原身受打压,去不成主院,后来她嫁进靖远侯府,用不着去奚家的主院闲逛。 不过她知道,奚家值钱的东西,都在主院,奚自成这里放着。 奚家的家丁丫鬟都跑光了,奚云岫和容忱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目的地。 和正在搜刮奚家资财的苏巧珍,以及跟着苏巧珍的一名凶神恶煞的糙汉子,撞了个正着。 糙汉子最先反应,死盯着奚云岫的目光带着杀意。 苏巧珍赶忙拉住糙汉子,笑着道:“哎呦,这不是靖远侯夫人吗?怎么有空跑娘家探望了?” 听到‘靖远侯夫人’,躺在屋里床上的奚自成,急得哇哇乱叫。 可惜他身体出了问题,动不了,也说不出话,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奚云岫闻到一股臭味,就是从奚自成床上传来的。 她挑了下眉梢:“父亲这是中风了?苏姨娘,你怎么照顾的,竟把父亲照顾中风了!” 苏巧珍眼珠一转,抬手用袖子抹眼,假装试泪:“侯夫人,您这就冤枉我了。 老爷变成这样,可不关妾身的事,是那个方宁兮给气的! 方宁兮痴缠着老爷,还拽着老爷去看不该看的东西,老爷一气撞见了那种东西,就病了。 侯夫人啊,要不你去找道士,给老爷驱驱邪,说不定老爷的病就好了!” 奚云岫看着苏巧珍拾掇的,装金银财宝的袋子,笑眯眯:“驱邪?难道苏姨娘收拾家财,就是为了去找道士,给父亲驱邪?” 苏巧珍:“对对对!但是妾身身份地位,肯定没侯夫人找来的道士靠谱,妾身就不揽这个活了。” “好啊,那苏姨娘把拾掇的财宝,都交给本夫人吧,本夫人请道士也是要花钱的。 苏姨娘既然准备好了,那本夫人就不推辞了。” 苏巧珍脸一僵,最先发难的却是她身边的糙汉子。 他站起来,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珍娘,别跟她废话了,她可不是来孝顺那个窝囊废的,她是来跟咱们抢银子的!” 苏巧珍担忧:“阿郎,她不是一般人,是靖远侯夫人,杀了她不好收场啊。” 阿郎狞笑:“再怎么也是个寡妇,没有男人护着,婆家还能为了她一个外人,狠狠追究不成? 再说了,咱们拿了钱就去远走高飞,天王老子都找不到咱们,藏身之前,不怕多背两条人命!” 说着,阿郎抽出了一直别在腰际的柴刀,朝奚云岫走去。 至于奚云岫身边的容忱,被他们当成是奚云岫带的护院。 之前奚云岫出入撑场面,也带过护院。 若奚云岫带的护院多,阿郎会觉得棘手,可奚云岫这次来就带了一个护院,还没有配备刀剑护具。 一个拿着柴刀的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和一个赤手空拳的男人不成? 阿郎自信一笑,优势在我! 奚云岫脸上没有任何慌乱,还有兴趣和苏巧珍聊天。 “阿郎?苏姨娘,本夫人调查过你,在你做父亲的妾之前,你家人给你许配过人家。 据说是一个爱酗酒的赌鬼鳏夫,那个鳏夫没记错的话,就叫阿郎。 那个阿郎,和眼前这个阿郎,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苏巧珍和阿郎都没有回答,只是看奚云岫的眼神,杀意更重了。 不过这也是对奚云岫问题的侧面回答。 奚云岫幽幽一叹:“苏姨娘,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奚云岫继承这具身体,自然也继承了原身的人际关系。 她曾问过柳娘,她的母亲聂绮罗,为何会把自己的陪嫁丫鬟打发走。 柳娘回答的是,那段时间聂绮罗神思恍惚,没有心力保她。 而那之后,聂绮罗就过世了。 奚云岫觉得其中有蹊跷,聂绮罗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就算是心思过重,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也不如末世废土,那也不至于那么脆弱。 聂绮罗很可能是遇害,而害聂绮罗嫌疑最重的人,就是苏巧珍了。 所以她让邵毅有空的时候,调查了苏巧珍的事情。 虽然没调查出来和聂绮罗的死有关的事情,但是把苏巧珍的身份过往,扒了个底朝天 苏巧珍是农户出身,是农家出身的绣娘,在镇上的一家绣坊做工。 那家绣坊手艺不错,老板娘嘴甜人缘好,因此有好几个固定的大户人家的订单。 富贵人家每季度都要置办新衣,是份稳定的丰厚收入。 老板娘见苏巧珍的绣活手艺不错,就安排苏巧珍一起去大户人家家里,给人量尺寸置办新衣。 苏巧珍趁着给大户人家男主人量尺寸的间隙,勾搭男主人,被女主人发现,女主人痛骂了老板娘和苏巧珍,再也不给绣坊订单了。 老板娘丢了个大客户,也气得把苏巧珍辞退。 苏巧珍的家里人看苏巧珍赚不到钱,就准备把苏巧珍卖给鳏夫,换一笔聘金。 可苏巧珍知道,鳏夫的上一任妻子,就是被鳏夫生生打死的! 鳏夫是卖猪肉的,好酒好赌,手里却有几个钱,用钱摆平了官府,没有进牢房,还能再找个媳妇儿。 若是好人家,肯定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鳏夫这种人。 可惜,苏巧珍的家人,不属于那种好人。 第173章 他这是被奚云岫保护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苏巧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想被鳏夫打死。 从她勾搭大户人家的男主人的行为上,奚云岫也能分析出,苏巧珍想摆脱农户的家庭,跨越阶级上嫁的想法。 为了这个愿望,她做妾也情愿。 所以,苏巧珍没有认命,大户人家勾搭不上,她选择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奚自成。 那时的奚自成只是个六品小官,可品级再低,也是官。 民不与官斗,六品官也足够镇住苏巧珍的父母家人了。 奚自成本来就不是意志坚定的人,苏巧珍这种送上门的女人,他理所当然的收下了。 这就是奚云岫调查到的,关于苏巧珍的全部消息。 没有与害死聂绮罗有关的线索,却让奚云岫意外发现,在苏巧珍做了奚自成的妾后,鳏夫因为苏巧珍父母没能按时给他送过去媳妇儿,趁夜把苏巧珍全家砍死了,随后不知所踪。 惨案是苏家的邻居发现了,天一亮就去报了案,但苏巧珍得知后,并没有催促官府去调查。 苏巧珍是苏家唯一活下来的人,苦主都不上心,官府很快就把案子搁置,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苏巧珍和鳏夫联手在一起了。 苏巧珍绕了一圈,还是和鳏夫在一起,从结果上看,根本没必要啊。 如果苏巧珍一开始就不想傍富贵,去做妾,不就能做正妻,和鳏夫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吗? “你懂什么。”苏巧珍厌恶的看着奚云岫:“我要摆脱农户女的低贱身份,高嫁是唯一的选择。 嫁给一个杀猪匠,我的身份依然是一个平民! 可嫁给奚自成,虽然起点是妾,可我能爬成正妻啊!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早就升为正室了!” 苏巧珍指的是,奚云岫把方宁兮带进奚家,和她竞争。 “你真的觉得,没有方宁兮,你就能扶正吗?” 奚云岫淡笑:“作为奚自成的枕边人,你应该很了解他才对。 在他心里,能当他续弦的,哪怕不是像我母亲那样的大家闺秀,也得是对他事业有助力的人呢,你根本不可能。 何况,我母亲都不是你的对手,区区方宁兮,真的能阻拦你扶正的脚步吗? 你其实很清楚,影响你扶正的,不是我,更不是方宁兮,而是奚自成。” 苏巧珍咬牙沉默,算是赞同了奚云岫的推论。 “不重要,都已经不重要了。”苏巧珍咧嘴扭曲的笑起来:“杀了你,我带走奚自成的所有财产,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自己就可以做一个富家翁。” “别废话了,你先制服住女的,我把男的杀了,再杀女的,然后再走。”鳏夫没耐心了,挥动柴刀跃跃欲试。 鳏夫本就是个卖猪肉的杀猪匠,杀猪无数,手里也已经有不少人命了。 他的第一任妻子、苏巧珍的家人,或许还有其他不知道的人。 他对生命完全没有敬畏,持刀的动作,也比常人要专业。 是个狠角色。 苏巧珍似乎也和鳏夫配合过许多次,在鳏夫说完,就不再废话,扑向奚云岫,手指屈成爪,势要撕烂奚云岫的脸的态势。 “小心。”容忱忍不住提醒。 苏巧珍自然是不会武的,纯泼妇的打法,但有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美,不得不防。 “顾好你自己。”奚云岫眉眼凌厉,灵活的避过苏巧珍的爪子,飞身一跃,一脚飞踢在苏巧珍脑袋上。 苏巧珍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砸在了墙上,晕死了过去。 奚云岫控制着力道,不然用奚云岫对付丧尸的习惯,苏巧珍的脑袋瓜子已经碎了。 制住苏巧珍,奚云岫没有半息耽搁,灵巧转身,摁住鳏夫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拖拽。 鳏夫泛着冷意的刀锋刚要碰到容忱,就被脱开,整个人往后倒。 容忱意外,他这是被奚云岫保护了? 她那句‘顾好你自己’,不是要和他分工合作,他负责对付鳏夫,她负责苏巧珍,而是要他离战局远点,别受牵连。 容忱挠挠头,他承蒙先帝信任,少年时就承担大任,在战场上血拼。 从来都是他照顾别人,为自己队伍里能少死几个人殚精竭虑。 受人照顾,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不过,这感觉还不错。 他站在原地,关注着奚云岫的动作,准备随时策应,以防万一帮奚云岫一把。 这边,奚云岫拽回鳏夫,鳏夫的反应速度也格外迅捷。 手腕一动,柴刀朝奚云岫的大腿刺去。 奚云岫只好松手退后,避开锋芒。 这个时代女子的裙摆太大,奚云岫退开的距离不够,还是被柴刀划破了衣摆。 奚云岫干脆将外裙拽下来,只剩下里面穿的裤子。 摆脱了累赘,她的行动更加利索。 奚云岫打量着鳏夫,心中有了估算,两招之内,必活捉! 鳏夫不知奚云岫的想法,盯着奚云岫的身材,目光变得粘稠恶心。 “聂绮罗的女儿是吧?你的身材比你娘还要好啊。 哦对,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娘的身材吗?当然是因为我尝过啊。 那滋味儿,真是尝过一次,想第二次,可惜你娘心里总觉得对不起那个废物,没多久就抑郁自尽了。 你是她女儿,滋味儿应该也不错,等杀了你,趁尸体还热乎,还能体验一回。” 鳏夫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能感到奚云岫很强,可在他看来,奚云岫再强也只是个女人。 他并不觉得奚云岫会比他的杀人打斗经验多。 体力和耐力,更是女人的短板。 他激怒奚云岫,就是想让奚云岫愤怒,而失去冷静,进攻就容易出错。 等奚云岫将体力耗尽,就是他控局的时候。 奚云岫确实生气了,鳏夫只觉眼前有一道阴影闪过,他的脸就狠狠飞向了一边,两眼冒金星。 不等他视觉恢复,他的后脑子就被奚云岫单手捏起,揪着他的脑袋往墙上撞。 一下又一下,头皮破了,头骨都要撞碎了,墙壁上鲜血淋漓。 奚云岫面无表情,当然,鳏夫怼着墙,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只能听到她冷入骨髓的声音。 “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第174章 这个人绝对不是他女儿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关于聂绮罗的死因,奚云岫有过许多猜测,都因为没有证据作罢。 无缘无故的,她也不能去开棺验尸。 可方宁兮被奚自成厌弃的遭遇,给奚云岫提了个醒。 看到鳏夫和苏巧珍联合在一起后,奚云岫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苏巧珍要的是身份的攀升,而聂绮罗是奚自成明媒正娶的妻,是她提高地位的绊脚石,她需要有人帮忙,把聂绮罗扳倒。 鳏夫要的是钱财,寻求的是刺激。 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算计聂绮罗被鳏夫玷污。 聂绮罗是传统闺秀,又是全心全意的爱着奚自成。 为了奚自成不惜和家人决裂,可她自己却和鳏夫发生了那种事。 聂绮罗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有了轻生的念头,所以才会提前安排自己的陪嫁丫鬟,然后自尽。 苏巧珍干掉了聂绮罗,又怕奚自成追究聂绮罗的死因,给聂绮罗伪造了病死的假象。 恰好奚自成又是个自私的人,根本不在乎聂绮罗的真正死因,任由苏巧珍糊弄着下葬了。 之后苏巧珍成了奚家唯一的女主人,霸占着聂绮罗的嫁妆,一心等着奚自成升官了,把她扶正。 后来,方宁兮成了她的竞争对手,她又故技重施。 但方宁兮在教司坊呆过,心性比聂绮罗坚韧,即便真发生聂绮罗那样的遭遇,方宁兮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在奚家和苏巧珍竞争。 所以对付方宁兮,苏巧珍采用了直接让奚自成捉奸的方式。 当然,这一切的真相,在苏巧珍和鳏夫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都不重要了。 聂绮罗,那个软弱的女人都死了那么久了,就让她继续保持着干净沉睡下去,不好吗? 何必说出来,抹黑死人。 “你明明可以让秘密永远是秘密,却非要说出来,侮辱死人清白。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奚云岫揪着鳏夫的脑袋又撞了一下:“除了让你死的更快啊。” 鳏夫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有没有听到奚云岫的话。 鳏夫没有回答。 奚云岫也不想听他的回答。 她手指用力,给了鳏夫最后一下。 那个麻木的背负许多人命的恶人,彻底断了气。 奚云岫从袖中取出一条手帕,擦干净手上不小心溅上的血迹,幽幽回身。 “侯爷,劳烦你去京兆府报个案,奚家遭到入室抢劫,好在你我过来探望,将抢劫犯拿下。 当然,手段不小心凶残了一些,抢劫犯没挨住。 但这也不能怪我们啊,侯爷是杀敌无数的大将军,拿捏不好力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容忱:…… 好好好,背锅的时候想到我了。 不过这番说辞,糊弄官差足够了。 容忱转身过去,让车夫去跑腿找官差。 苏巧珍昏厥,鳏夫已死,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室内一片静谧。 只有窗外方宁兮雀跃的歌,还在愉快的唱着。 奚云岫笑眯眯的看向床上的奚自成:“父亲是被苏巧珍和那个鳏夫气成这样的吧,这下女儿为你报仇了,父亲高不高兴?” 奚自成中风的事,还是哑女比划给她的。 汪摇倒台,奚自成没了官职,也没了来钱的生意做,苏巧珍认为奚自成没有了可以榨取的价值,更无法让她做正经的官夫人。 便和鳏夫光明正大的勾搭,奚自成偶然发现两人滚在一起,怒火中烧,要殴打鳏夫。 可奚自成怎么会是鳏夫的对手? 被鳏夫反揍了一顿,惊怒中风倒下。 方宁兮一直想找那个诬陷她的男人,那天刚好在也偷偷溜进了奚家,自此真相大白,方宁兮受刺激疯了。 奚自成惊恐的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奚云岫。 强烈的恐惧情绪,急得他脸颊肌肉抽搐,突出几个不成型的字节。 “你、是、谁?” 这个人绝对不是他女儿奚云岫,绝对不是! 他印象中的奚云岫,胆小、怯懦,从来都是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怎么会如此伶牙俐齿,如此凶残,还杀了人…… 是什么时候变得? 奚自成很快就想到了,是苏巧珍要把奚云岫嫁给胡相公,奚云岫闯进他的书房,拿出陈情表的时候…… 可他当时,只顾着自己的前程,根本没有多想。 “鬼!鬼!你是鬼!” “父亲真是受了大刺激,连这种怪力乱神的话都说得出来。” 奚云岫笑道:“父亲还是好好养病吧,哦对了,父亲历尽千帆,应该发现唯一对父亲真心的人,只有方姨了吧? 为了父亲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我会去官府把方姨扶正,做您的正妻。 以后就由方姨亲自照顾你,二位恩爱有加,定能相亲相爱走到最后。” 奚自成吓尿了,他是个不能动弹的病人,方宁兮是疯子! 让方宁兮照顾他,不就是给一个疯子塞了个不会动弹的人肉玩具吗? 他会被方宁兮玩坏的! 奚云岫说完,收回视线走了出去。 苏巧珍为攀附不择手段,鳏夫心狠手辣,两人联手害了聂绮罗,虐待原身。 可真正造成聂绮罗,和原身吞金自尽悲剧的罪魁祸首,还是奚自成。 如果奚自成能守住心,不接受明显带着目的的苏巧珍,这个祸害进不来奚家的门,聂绮罗就不会遇害。 如果奚自成能多照顾发妻一些,也不会让聂绮罗有机会遭苏巧珍的算计。 如果奚自成能关爱原身这个女儿…… 可惜,没有如果,奚自成有现在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官府很快派人来处理现场,拉走尸体。 苏巧珍恍恍惚惚的醒了,但目光呆滞,思考反应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奚云岫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欣赏奚家如今的配置。 中风瘫痪的奚自成,疯疯癫癫的方宁兮,呆滞痴傻的苏巧珍…… 精彩,真精彩。 奚云岫还是把哑女留下来,平时给奚家的三人做做饭,免得三个人饿死。 剩下的,让他们三个互相折磨去吧。 容忱在马车上等着奚云岫,奚云岫挑眉:“侯爷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是突然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后悔了,害怕了?” 第175章 三小只再团结也敌不过容忱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忱眉梢微挑,害怕? 他只觉得血脉喷张,心跳加速。 杀伐决断的暴力小辣椒,这世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个。 他不得不承认,见识过奚云岫冷血果断的一面后,他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对奚云岫的心动。 “夫人未免太小看我了,而且,这不是夫人在展现自己的魅力吗?夫人为何会觉得我会害怕。” 奚云岫一愣,嫌弃的别开脸:“咦惹,变态!” 容忱:??? 你动手的不觉得自己变态,我欣赏你就成我变态了? 容忱委屈:“夫人,你不讲道理。” “侯爷,这世上有些事需要讲道理,有些事则不需要,事事要讲道理,是讨不了女人欢心的。” “哦?夫人这是在教我如何讨夫人欢心吗?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夫人喜欢我,在教我如何讨你欢心?” 奚云岫哑然,半晌,矢口否认:“当然不是,你别瞎想胡说!” 马车恰好回到了侯府,奚云岫扭身跳下马车,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嘴里不忘道:“侯爷莫要忘了把买的零嘴玩意儿带上,给孩子们分!” 容忱失笑,小辣椒还挺容易害羞,就是一害羞就逃避,使唤起他来也不留情。 奚云岫先回到雪庵院,换打斗中划破的衣服。 容忱已经跟三小只,把买来的东西瓜分了。 容忱不明白奚云岫以往分礼物的规矩,一股脑拿出来,摊在三小只面前。 不过三小只很守规矩,容祈主持,很公平的把吃的东西分成三份,小玩意儿分成六份。 容彰和容彦分别挑选各自喜欢的吃食,和玩具,剩下的则放在一个盒子里,储存起来。 容忱和孩子们交流的时候,还是很有耐心的,问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容祈:“父亲,娘亲教我们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和学会分享。 东西我们兄弟都有份,如果想玩别人的,可以互相交换。 至于盒子里的东西,是给妙婧姐姐、容礼弟弟还有容祯弟弟留的。” 容忱戏谑:“可这些小玩意儿不值一提,留了他们也未必喜欢,要是他们嫌弃这些玩具怎么办?” 容祈摇摇头:“妙婧姐姐和容礼弟弟不会这样的。” 至于容祯……以前的容祯或许会这么没礼貌,但现在的容祯,他也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就算他们真不喜欢,这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娘亲说,做事论迹不论心。 我们把他们当亲人,留了礼物,我们问心无愧,这就够了。” 容忱勾唇,伸出大手揉揉容祈的脑袋:“你们娘亲,真是把你们教的很好啊。” 容祈很开心,容忱回来后,他就一直担心会被容忱讨厌,赶回淳安院。 现在他的心可算放进肚子里了,父亲说了‘你们娘亲’,那就是把他当一家人,当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开心过后,容祈幽怨:“父亲,你把我头发揉乱了!” “哈哈哈!”容彦不客气的嘲笑。 迎来的是和容祈遭遇一样的手搓脑袋。 “父亲!”容彦不满。 “兄弟三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发型也得一起乱!” 容忱笑起来,把手伸向唯一一个漏网之鱼:容彰! “哇,彰儿哥哥快跑!”容彦反应最快,蹦跶起来抱住容忱的腿,拖住容忱的行动。 容祈第二个做出动作,张开双臂,挡住容忱的去路:“彰儿哥哥快去找娘亲!” 容彰则拔腿就跑:“你们等我来搬救兵来救你们!” 容忱对他们的反应能力做出了评估,别的不说,这份兄弟间的团结友爱骗不了人。 小辣椒真的很会教小孩啊。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玩游戏,从来没输过,所以……” 容忱腿上挂着一个容彦,迈开步子,长臂一捞,把容祈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另一只手一伸,在容彰脑袋上揉了揉。 三小只再团结,也敌不过一个容忱。 等奚云岫换了衣服过来,就看到容忱坐在凳子上,三小只顶着同款鸡窝头,围站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你们自己想啊,你们喊她娘亲,喊我却喊父亲,不般配,跟咱们家分裂似的。 为了登对,你们是不是得喊我爹爹啊?” 三小只互相看看,艰难地各自喊了声“爹爹”。 奚云岫:…… “你们在做什么?” “娘亲!”三小只看见她,飞也似的跑到她身边,仿佛容忱是什么洪水猛兽。 “娘亲你看,父、爹爹给我们做的新发型。” “娘亲,孩儿饿了,今天吃什么呀?” 无论聊什么都好,他们只想远离容忱的魔爪! 奚云岫嗔怪的瞥容忱一眼:让你欺负小孩! 低头莞尔,一一回答三小只的问题:“新发型也很可爱,我家崽儿长得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 “饿了?田庄送来了新鲜羊排,我中午做道红焖羊肉,配米饭吃,怎么样? 泡的还有豌豆,饭后甜点就用豌豆黄。” “还有……” 奚云岫带着三小只越走越远,领着他们到小厨房,学认识调料和食材了。 容忱想了想,也追了上去。 “羊排不好剁,我也来帮忙呀。” 夏文君不在,奚云岫和容悃两家不再一起吃午饭了。 一家人齐上阵,做出这顿丰盛的午饭,端到雪庵院的小室里一起吃。 经过共同协作,三小只对容忱的距离感也消除了许多。 奚云岫乐得看他们交流感情,自己闷头干饭。 忽得,奚云岫的碗里多了块羊排。 容忱淡然的放下公筷:“夫人太瘦了,多吃点补补。” 容彦不甘示弱,夹了块比容忱夹的肉更多的排骨,放进奚云岫的碗里。 “娘亲吃!” 容彰夹了青菜:“娘亲,蔬菜爽口。” 容祈拨出一块豌豆黄:“娘亲,豌豆黄解腻。” 四个人夹完,视线对视,莫名的燃起了火药味。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夹菜,理由还一个比一个充分,吃什么对身体有什么好处。 没一会儿,奚云岫的碗就堆成了小山。 吃不过来,根本吃不过来。 奚云岫额上青筋直跳,男人,无论年龄段,都无比的幼稚! 四个人还沉浸在互相攀比中,奚云岫豁然站起来,给他们一人一个脑瓜崩! 第176章 当事人此刻就是后悔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不许浪费粮食!更不许拿食物开玩笑!” 奚云岫挥舞着紧攥的拳头。 容忱和三小只在奚云岫的威慑下,乖乖低头认错。 “看来,对你们来说,食物太容易获取了,让你们没有了珍惜和敬畏。 你们四个,明天中午前,一人给我交一篇检讨,听到没有!” “听到了……”三小只蔫蔫的答。 容忱看着奚云岫,嗓音郑重:“我也知道了。” 奚云岫眨巴了下眼睛,有些意外,她刚刚太生气了,把容忱当成了和三小只一样,能教训的。 说完就有些后悔,容忱到底是侯爷,要是不给她面子,不接受处罚,当众驳斥她。 她下不来台是其次,在三小只面前的威信崩塌是最重要的。 一旦威信扫地,她就不好再管束三小只了。 因为那会在三小只心里留下一个印象,她的话是可以不听的,只要获得容忱的宽容。 只要容忱允许,就能无视任何规则。 还好,容忱没有,还好脾气的接受了惩罚。 奚云岫对容忱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但随后又想到,如果不是容忱,三小只根本不会用食物攀比起来。 也就是说,问题是容忱引起的,他只是接受了应有的惩罚,她居然就觉得他人不错了? 该死,差点被美男计给骗了! 容忱一直注意着奚云岫的脸色,见她从一开始的惊讶,变作欣赏和欢喜,最后又阴沉了回去,还气呼呼的瞪他一眼,满头雾水。 什么意思,凭什么啊!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他认错了,怎么还对他有偏见! 这是歧视! 奚云岫无视容忱无声的抗议,指着自己碗里吃不完的菜。 “我吃饱了,你们作出来的麻烦,你们负责解决,全都给我吃干净!” 奚云岫冷着脸转身离开。 四个人面面相觑。 奚云岫没说必须要由谁来解决,也就是说,这满满一碗菜,他们自己分配。 容祈一脸难色的提出一种最公平的分配方式:“我们各自夹走各自夹的菜,自行解决?” 容彦整个人都不好了,夹菜夹到最后,容祈和容彰都意识到这行为不好,几乎退出了‘战局’。 只有容彦还冲动的和容忱‘战斗’,夹的都是羊排,还一块比一块肥厚。 要他夹走自行解决的话,他的胃会被撑坏的。 当事人此刻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在三小只各自发愁的时候,容忱已经将菜碗端过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们不用愁了,我来解决。” 迎着三小只崇拜的眼神,容忱笑道:“我可是你们的父亲,给你们兜底,是应该的。” 三小只感动不已,可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 唔,什么叫给他们兜底?这事儿本来就有爹爹你的责任好伐! 休想把锅全甩在我们头上! 容忱把菜都吃完,潇洒的走出小室,见三小只都没看着他,转身狼狈的奔向书房,在书房的软榻上瘫着。 别说,吃完还真有点撑,但是当着孩子的面,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不能破坏自己在孩子面前无所不能的形象,这是尊严的问题! 只是本来还打算吃过饭,去拜访几个老友,告诉他们自己没死的消息,看来只能明天了。 中午吃得太多,晚饭一家人都没怎么吃,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后,三小只分别跟奚云岫和容忱道晚安,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今天是他们自己睡的日子。 随着三小只走光,奚云岫后知后觉,今天卧房里就只有她和容忱。 那不就是她要和容忱同床共枕吗! “夫人,该就寝了。”容忱的声音突然传来,让本就紧张的奚云岫,更加精神紧绷了。 容忱看着她跟只炸毛的猫似的,心情愉悦,戏谑道:“夫人该不会是想露天席地,在院子里住下吧? 反正我要睡床,夫人自便。” 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进了卧房。 奚云岫气红脸,容忱的坦然,衬得她小气吧啦的。 最可恶的是,那拔步床是她的! 那么舒服的床,她才不要容忱独享呢! “谁说我要睡院子啊,那是我的床,你给我起开!” 奚云岫追过去,冲进卧房,抬手去抓容忱。 容忱反应敏捷,及时避过,同时出招反制,奚云岫眉头一竖,见招拆招。 两人一时谁都制服不了谁,也没有一个人打算认输,还越打越上头。 打出了热血和激情来。 两个在不同战场上身经百战的战斗天才,有了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 整个卧房都是他们的切磋战场,最后以奚云岫用计谋险胜结束。 容忱被奚云岫困在墙角,星眸里流光璀璨,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瞳孔涣散,根本无法聚焦。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话是控诉的态度,可语气更偏向撒娇。 只是沉浸在胜利喜悦的奚云岫没注意到,傲娇的轻哼:“兵不厌诈,美人计都过不去,容将军你还得练。” 赢了容忱,奚云岫明显心情好了起来,扭头脱鞋上床休息。 容忱默默捂住心口,胸腔里那颗柔软的脏器,剧烈的跳动。 他行兵多年,美人计自然遇到过。 可那些女人,眼里都带着精明的算计,一看就知道是带着目的,意图不轨,他怎么可能中计? 连近身都不能够! 但奚云岫不一样,她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有好感的姑娘,她还、还…… 亲了他的喉结! 软唇碰到喉结的瞬间,他身子一颤,浑身都僵住了。 什么胜负更是抛之脑后。 然而,某个女人把他撩得心神不定,自己却睡得踏实。 容忱的好胜心重新占领高地,只他一个人沦陷,不公平。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大步走到床边,在奚云岫身侧躺下。 奚云岫不满的推推他:“侯爷,床那么大,你往那边去去。” “床太大,我担心夫人会觉得空落落的害怕,特意在旁边守护夫人。” “我不怕!” “嗯……”容忱犹豫片刻,弱弱道:“那我怕,夫人能守着我吗?” 奚云岫:…… “容忱,你脸皮可真厚。” “夫人就是脸皮太薄了,我们是夫妻,夫人也答应我要先相处磨合一段时间。 夫人不主动磨合,我脸皮厚,就只有我主动了。” 奚云岫无话可说,容忱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是她防备心太强,或许应该尝试对容忱放下些芥蒂? 第177章 猝不及防的拥抱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这么想,奚云岫不再那么警觉,放松了身子。 “那真是辛苦侯爷了,侯爷就在这躺着吧,晚安!” 奚云岫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容忱嘴角一抽,奚云岫这话听上去,不像是接受他睡在她旁边,而是‘恩准’。 小辣椒无论何时何地,都很好胜,不愿意落于下风啊。 不过这样的性子,反而…… 容忱轻笑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早上奚云岫醒来,发现她的手臂搭在容忱的胸膛,一条腿也压着他的双腿,整个人纠缠着他不能动弹。 “夫人,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奚云岫刚苏醒的惺忪彻底吓清醒了。 奚云岫一个激灵,就要从他身上撤开。 容忱抬手摁住她要移开的手臂:“怎么?夫人抱了我一晚上,醒来就想抹除证据不认账?” 奚云岫瞪着眼睛,不甘示弱的反驳:“谁说的!我才没有!” “那夫人抱了我一晚上的事,该怎么说?”容忱幽幽道,心里则是给自己叫好。 很好,将讨论的重心放在她晚上抱自己的事上,她就不会去追究,她是怎么抱上自己的过程了。 面对容忱的咄咄相逼,奚云岫涨红了脸,毕竟她抱着人家,压着人家的腿是事实。 看样子她不给个说法,容忱就不会放开她,可再过一会儿,三小只就该醒了,若是发现她还没起床,肯定会跑来叫她。 要是被三小只看到这一幕,也忒不好意思了。 解释,必须赶紧解释,让容忱放过自己! “是我睡觉不老实。” 容忱:“睡觉不老实就能随便抱人吗?” 奚云岫梗着脖子:“哪里随便了!侯爷,你可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子,妻子抱自己的夫君难道犯法吗!” 她越发觉得这条理由可行,更加理直气壮:“你是我夫君,我抱一下你还斤斤计较,那以后我就不抱了,侯爷还是去别处睡吧。” “夫人说的哪里话。”容忱笑意盎然,松开按住奚云岫的手:“夫人想抱,别说是睡觉的时候,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抱。 我这不是担心,夫人抱完不认账,抱的时候亲亲热热,下了床就把我踢开,弃之如敝履吗? 没想到夫人这么想和我亲近,知道夫人不会把我当个玩意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认真把我当夫君,我就放心了。” 奚云岫默默从他身上下来,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算了,“起床吧,待会儿孩子们就该来了。” 容忱今天要去见老友们,也早早起身,一起吃了饭后,一家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夫人。”临走前,容忱突然叫住奚云岫,上前给奚云岫一个拥抱。 奚云岫猝不及防的怔了怔,容忱却在抱过后,迅速退开,笑道:“我回来的时间可能会晚,怕夫人想我,又不好意思抱,所以我来主动。” “哇哦~”三小只发出不同的惊呼。 容彰和容祈是惊喜,他们还偷偷讨论过父母的关系。 感觉容忱和奚云岫互相间‘不熟’的气息太明显了,他们很担心父母会吵架争执,或是其中一个人离开。 现在看到两人关系那么好,就放心了。 容彦惊讶中,更多的是凝重,娘亲喜欢爹爹?还想要爹爹抱? 他怎么不知道! 可恶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爹爹把娘亲的宠爱和注意力都夺走了! 奚云岫气得抬手捏住容忱的脸颊,低声道:“你当着孩子的面干什么呢!” “夫人饶命啊!”容忱含着笑,连求饶都大大方方的。 仿佛奚云岫捏他不是在惩罚,而是调情。 奚云岫果断撒开手,容忱的反应让她觉得,她无论对他做什么,都是一种奖励。 她皮笑肉不笑:“侯爷,您不是要去看望朋友吗?快些去吧,莫要误了和朋友约好的时间。” 容忱挑眉,都开始赶人了,小辣椒怕不是在脾气爆发的临界点。 逗小辣椒发脾气,看她活灵活现的反应是很有意思,可要是逗弄过头了,真惹了小辣椒发火,那就不好了。 容忱见好就收,愉快的和三小只道别:“孩子们,我出门了,晚上见。” 三小只乖巧回答:“好的爹爹,路上小心呀!” 燕京保卫战结束了两三天,京城内的秩序有条不紊的恢复。 奚云岫分别派人去探望了蔡夫子和程夫子。 容妙婧和容礼都在金陵城,容家本家的那几个伴读,也有几个被送去了别处避难,不在燕京城,所以程夫子的课,得延后再上。 但三小只都在家里,奚云岫让人告诉蔡夫子,若是方便,就来侯府复课。 蔡夫子欣然,决定后天来上课。 奚云岫把收到的消息告诉三小只,三小只都发出了开心的爆鸣声。 “诶!这么快就要上课了啊!” “开心的日子也太短了。” “又得开始天天做功课……” 瓦剌来袭,燕京遭难,开战那几日三小只确实不用上课,但人心惶惶,他们也没办法撒欢出去玩。 现在好不容易恢复秩序了,他们的课业也要跟上了。 这假放跟不放有什么区别。 奚云岫笑道:“你们在燕京保卫战发生时,都有乖乖听话,没有随便跑出去给宋伯添乱。 作为奖励,下午带你们去田庄玩,在田庄住一晚,明天白天在田庄附近的马场学骑马,晚上再回来,好吗?” “好!”三小只齐齐举手。 “既然说好了,那你们都去收拾行李吧,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 做好决定,三小只分别去收拾东西,等装好了行李,容祈才后知后觉。 “我们是不是把爹爹忘了?” 没办法,以前出门都是奚云岫做决定后,大家约好一起出发,容忱的回归,三小只都还没适应。 “嘘。”容彦悄声道:“祈儿哥哥,你什么时候见过娘亲忘过事情啊? 如果要带爹爹,娘亲肯定一早就跟爹爹说了,要是爹爹不去,娘亲也一定是问过了的,我们就不要多事了。 若是后者,爹爹不去,娘亲说不定在伤心,我们去问,不是在娘亲伤口上撒盐吗? 别忘了上午的时候,院里的小雪姐姐说的话!” 容祈瞬间面色严肃。 第178章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小雪是雪庵院的三等丫鬟,昨晚就是她在院中守夜,亲眼目睹了奚云岫和容忱在卧房‘切磋’。 当然,小雪看到的只是卧房烛光透出来的人的剪影,所以落在小雪眼里的内容就是…… 府上的两个主子,在打架。 还打得好凶,好激烈。 可怕得嘞。 两个主子还能一起过下去吗? 如今侯府的主母待人宽厚,赏罚分明,大家都很服气。 可若是侯爷对主母不满意,给侯府换新的女主人,就未必像现在这位主母这样了。 小雪对未来非常忧心,私下跟小姐妹聊了聊,不小心就被三小只听见了。 三小只本来没当回事,毕竟容忱离开时还和奚云岫抱抱了,哪里有打架的样子。 可现在,容祈开始不确定了。 容彰摸着下巴补充:“彦儿说的有点道理,我就见过有的夫妻,分明吵得很凶,恨不得弄死彼此,但在孩子面前,会假装感情很好。” “啊,难道爹爹娘亲就是这样,在我们面前的样子是在表演?” 容祈大惊失色:“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爹爹娘亲的负担,这该怎么办啊。” “嗯……我们还不知道爹爹娘亲现在是什么情况,先静观其变吧。” 容彰沉稳道:“等了解了具体情况,再去和爹爹娘亲谈,我们是大孩子了,不用他们隐瞒真实情况。” 意见达成一致,容祈放弃了去问,三小只全都接受了这次行程不带容忱,在出发时间乖巧的上了马车。 容彦深藏功与名。 什么怕伤口上撒盐? 什么复杂的夫妻关系? 他可没想那么多,单纯是不想容忱跟着一起,怕奚云岫被容祈提醒后,再多做考虑,再把容忱给带上。 像现在这样,忽视掉容忱,不带容忱一起玩最好。 这样容忱就不会抢他在奚云岫心中,‘唯一最宠爱的崽儿’的位置了! 于是,奚云岫和三小只在各怀心思、各有考量中,达成了一致:不带容忱,自己出去玩! 一行人登上马车,朝田庄去。 容忱拜访老友归来,已经是傍晚,他特意留着肚子回家吃饭,感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馨。 就听宋越对他禀告:“夫人和三位小少爷下午就离府,去夫人的田庄了。” 容忱:…… “那夫人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宋越:“侯爷,夫人说后天三位小少爷的夫子,就要来给三位小少爷复课了,趁上课前,领着三位小少爷放松一下,要明天傍晚才能回来。” 容忱: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他趁她睡觉,偷偷把她的胳膊腿挪到自己身上,制造成她主动抱自己,来忽悠她增加亲密接触。 她干脆来个釜底抽薪,直接离开侯府,不和他接触,让他想增加接触都增加不了。 宋越见容忱脸色古怪,小心翼翼的问:“侯爷,要用晚饭吗?” “用。”容忱气笑:“总不能因为她丢下我不在家,我就赌气不吃饭吧。” 宋越尴尬:侯爷,老奴可没说你赌气,这是你自己承认的嗷! 一个人用饭太无聊,容忱索性去了淳安院,和容悃叙旧。 容忱这才发现,容悃的院子也和他以前来时,有了很大的变化,好像多开辟了一个厢房出来? “二哥,那间厢房……”容忱半开玩笑道:“你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又多给我找了个嫂嫂吧?” 容悃苦恼的叹了口气:“怎么会,有三个女人就够我受的了,那厢房是你嫂子非要住的。” 提起这个,容悃忍不住跟容忱倒起苦水。 “三弟你来给二哥评评理,这事儿是不是她夏元桑不对!可她倒好,反过来觉得是我和娘对她不好,跟我闹脾气! 非要跟我分房住不可,我跟她好声好气的说话,她还对我爱答不理!” 容忱劝慰:“可能是二嫂一时没想通吧,等她想通了自然会跟二哥和好。” “想不通了!”容悃看得明白:“三弟你见过的女人少,不懂女人心。 一个女人爱你的时候,你无论做什么,她都会愿意宽恕包容你。 元桑以前就讨厌我去青楼,但我每次去,她虽然会和我吵,可最后都会原谅我。 可现在,我再去青楼,她别说吵闹了,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完全把我当透明人! 但凡她对我还有情,都做不到一丝波动都没有,她现在只把我当做住同一屋檐下的邻居,还有祯儿的父亲。” 容忱默默消化容悃的话,迟疑道:“没有感情,还在一起不难受吗?” “那能怎么办?她是祯儿的母亲,祯儿不能没有娘,而且我要是跟她和离,夏家那边,她得罪了夏老爷,她回不去,没有去处。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流落街头,这么多年了,哪怕没有爱,也有责任,也是相处多年的亲人。” 容悃皱着脸:“三弟啊,你可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 容忱轻咳一声,含糊的点头。 他自认为和容悃的情况没有可比性,首先他不去青楼,没有那么多红颜知己,更没有小妾。 其次,奚云岫也不是夏元桑,这小辣椒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本事,和离单过都难不住她。 之前她还顾忌着奚家麻烦,可能会要她再嫁,想找他要个孩子抚养,重新立户。 现在,奚自成瘫痪在床,主母是个疯子,小妾痴呆了,上上下下她说得算。 这回连孩子都不用要了,想走她能直接回奚家! 容忱突然有了点危机感:“那个二哥,除了去青楼之外,还有什么会惹恼女人的地方?我注意一下。” “不沾花捻草啊,最好是能一心一意,不要低估女人的占有欲和小心眼。 别以为女人大度,是多贤惠的表现,那是不在乎你,心里没你。” 容悃滔滔不绝,忽然抬头,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三弟怎么对这方面的话题感兴趣了?莫非是有喜欢的女人了? 嘶,这你可得好好筹划一下,现在的弟妹可是很得娘的心的,在府上也颇有人望。 三弟若是想迎喜欢的女人进门,得从长计议啊。” 容忱望着这个二哥,目光深深,明明是提醒他的话,怎么这么像幸灾乐祸呢? 第179章 他可不想沦落成二哥那样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和容悃道别,容忱独自一人走进卧房。 黑暗中,一道人影朝他怀里扑过来。 容忱眼神一凛,往一侧挪动避过人影的突袭,并同时抓住人影的手臂,反剪到人影的背后,抓着人影抵在门板上。 胳膊扭着关节,人影疼得直嗷嗷:“侯爷、侯爷不要啊,我是小雪。” 容忱没有放开,反而将她的胳膊拧的更狠了,声音严肃:“说!你是谁派来的,埋伏在房间里偷袭我,有什么目的!” 小雪哀嚎惨叫,不敢再故意扭曲事实说暧昧的话了。 “侯爷饶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见侯爷和夫人吵架争执,夫人都气得带孩子离开了,觉得这是个可乘之机,就想着来跟侯爷邀宠…… 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雪看到昨天容忱和奚云岫‘打架’的场面,心里渐渐有了个想法。 侯府一定是要有个主母的,如果奚云岫和容忱离心,与其等着新主母到来,接受不知名的命运,不如自己争取。 就算争取后做不成主母,能当侯爷的妾,她在侯府的地位和待遇,也能得到提升。 富贵险中求,她决定赌一把。 像隔壁淳安院的二爷,主动贴上去的女人来者不拒。 侯爷和二爷是兄弟,都是男人,在那方面的需求应该差不了多少。 谁知道容忱根本不给她近身的机会,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把她给逮住了! 小雪此刻疼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整个人狼狈又丑陋。 容忱听完小雪的坦白,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为自己的反应够快松了口气。 如果他真碰了小雪,奚云岫会不会生气,他不知道,但肯定今后是不会再理他,更不会允许他上床贴贴抱抱了! 奚云岫可比二嫂夏元桑更果断决绝,若是嫌恶了他,离开他,连同住屋檐下,让他哄的机会都不会给的! 但想完,又觉得懊恼,他还没让奚云岫适应他的存在,做一对正常亲密的夫妻呢,他就开始在意奚云岫的想法,惧内了? 不行,如此一来,他一家之主的威严何在! “再也不敢了?”容忱冷笑,揪着小雪扔出卧房。 小雪的尖叫引来了雪庵院的其他下人。 容忱要的就是这些人来给他作证,他当众指着小雪道:“这个奴婢,趁着主母不在,躲进卧房偷袭本侯,意图对本侯不利! 来人,去把宋伯叫来,把她拖出去发卖了!” “是。”立即有人跑去找宋伯过来,剩下的人也都对小雪指指点点。 “啧,原来这蹄子是藏了这份心,怪不得一大早就到处跟人说,昨晚主母和侯爷在房里打架,还被三位小少爷听见了!” “夫人平时待我们这么说,这贱蹄子竟然趁夫人不在,去爬主君的床,呸!没良心的胚子。” “就是,主君和主母无论是吵架还是打架,只要两位不说,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就只管闭紧嘴巴和耳朵就对了,哪有像这小蹄子似的,下贱!” 容忱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不停的‘咯噔’,什么情况? 他什么时候和奚云岫打架了! 这事儿彰儿他们三个,都听见了? 那奚云岫带着三个孩子去田庄住,到底是巧合还是离家出走啊喂! 明明早上起床的时候,奚云岫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难道是察觉到,他会被她抱着,是他刻意为之? 不拆穿他,就为了出其不意的离家出走,给他整个大活? 容忱越想越不安,女人心太难懂了。 可是他也不想沦落成二哥那样,夫妻离心,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等宋越过来,处理了小雪,容忱也做好了决定,换上衣服,骑马出城,到奚云岫的田庄去。 城门已经下钥,容忱亮出他靖远侯的腰牌,才被放行。 这边的田庄里,柳娘做了丰盛的农家菜,三小只玩累了,胃口大开,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 犯了困就都洗漱睡觉去了。 柳娘拉着奚云岫在院子里,温着黄酒聊着天,手边的茶几上摆着炒熟的花生。 黄酒里放着切片的生姜大枣,一杯下去,浑身都暖呼呼的。 奚云岫边剥花生吃,边听柳娘说庄子上的事,还有打听邵毅的去向。 邵毅是在放火烧了神机营,暴露了汪摇走私火炮后,被奚云岫安排和胡言的商队一起离京,到辽王封地去的。 走私案调查之后,汪摇又怂恿太上皇赵烨韵御驾亲征,折在了金泽堡。 汪摇人都死了,就不用再担心日后邵毅会被报复的事了。 燕京保卫战一过,邵毅再回来就彻底安全了。 奚云岫知道,柳娘是担心儿子。 邵毅能给奚云岫办事儿,柳娘当然是高兴的,给侯府办差,肯定是比一辈子在土地上刨食强得多。 但危险肯定相应增加。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柳娘只能接受,可是没办法不担忧。 “柳娘放心,邵毅没事,他早就办好差事了,只不过当时正在打仗,没法回来。 前日他传来信件,说是已经到了金陵城,会和我们府上的老夫人、小姐少爷一起回来。” 柳娘脸上迸发出惊喜:“原来是去了金陵城,我说怎么这么久没音信了,如此就好。 我上次得信儿,他还在辽王封地那呢,辽王封地可是出了大乱子! 辽王把太皇太后气死,到了被圈禁的地方也不老实,在陵墓周围饲养家畜,胡作非为! 天天酗酒,有天喝醉栽进猪圈里,灯笼打翻,点燃了猪棚,把陵墓都给烧了,他自己当然也烧死了。 到底是为亲王,事情闹得还挺大,我实在怕毅儿被牵连。 现在好了,毅儿在金陵城,还跟侯府的人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奚云岫默默无言,在心里道:那你可放心的太早了。 意外烧死辽王的那把火,是她特意让邵毅去烧的。 辽王作恶多端,就因为是亲王,一再被饶恕。 奚云岫可不管那么多,她只要看到恶有恶报! 但这些算计报复,不方便跟柳娘说。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有些操作,当做秘密一直保守下去就够了。 就像辽王的死,只是辽王作恶多端,恶有恶报,没有其他原因。 又比如聂绮罗,只是病逝,再没有其他理由。 所以奚云岫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柳娘,酒没了,你再帮我打些酒来吧。” “哎!”柳娘开心的提起酒壶。 这时,小院的篱笆外,传来马的嘶鸣声。 第180章 手往哪搁呢!快撒开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忱勒马,翻身跃下,来到篱笆根旁。 奚云岫听到声音,警惕的走过去查看,见到是容忱,很是意外。 “侯爷,你怎么来了?” 容忱一路奔袭,剧烈喘息,此刻胸膛起伏,他看着奚云岫,不知道是赶路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他望着她的脸,心跳如雷。 “想你,就来见你。” 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完容忱就后悔了。 该死,他怎么这么容易就剖白了心迹? 这还不得让小辣椒得意死,把他给拿捏了? “噗,”奚云岫眉眼弯弯,笑出声来:“侯爷今儿出门,见的是什么朋友? 怎么都学会花言巧语了。” 容忱的心情一沉,嘴角往下撇了撇。 不开心。 他的真心话,若是奚云岫当做筹码,用来拿捏他控制他,他会觉得自己被践踏了。 可她不当真,以为他在说笑,他更加失落。 感觉还不如被她拿捏呢,好歹那样,她是真的相信他的心。 “不是花言巧语。”容忱闷声解释一句,郁闷道:“你爱信不信。” “真的吗?”奚云岫倏地靠近他。 邵家的篱笆墙不高,仅仅到奚云岫的腰际,她紧贴着篱笆,双手搭在篱笆的上沿,踮着脚尖,微微倾身往容忱那边探。 她的脸凑在了容忱耳际,吐出的气息温热,带着淡淡的酒气。 “侯爷,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容忱蓦得浑身紧绷,双手无措的伸开,在她身侧两边虚扶着。 不知是在为担心她摔下来而紧张,还是在为温香软玉的靠近而迷醉。 他低头,和她染着微醺醉意,含笑的眸子对上。 “侯爷像是只欲拒还迎的狸花猫,晾着肚皮想让人摸,又怕人摸。” 奚云岫举起一只手,缓缓靠近容忱的脸颊:“那侯爷到底想不想让人摸呢?” 随着话音落下,她柔软的小手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轻轻抚摸。 “嘻嘻,小猫咪要不要人摸,我都摸了!” 容忱呼吸微滞,情不自禁地收紧两手的距离,用手臂箍住她的腰。 头更低下去,找寻她的唇。 奚云岫懵懂的眨眨眼睛,暧昧的气氛到位,她也沉醉其中,没有推开他的意思。 容忱的心脏跳的更厉害了,他咬咬牙:“这是你招惹我的,待会儿不许怪我!” 他不再迟疑,要将唇贴上去。 ‘咣当’一声,一个酒壶从院子里砸过来。 还好准头不行,没砸中人,但是氛围被破坏,接吻是接不成了。 容忱揽着奚云岫,不满地朝打扰他好事的人看去。 就见柳娘怒瞪着他:“哪里来的登徒子,快放开我家小姐! 手!手往哪搁呢!快撒开!” 奚云岫也转过头去,噗嗤笑出声。 容忱幽怨:“你还笑,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 “我才没有!”奚云岫回过身,笑着跟柳娘解释:“柳娘,别激动,他是靖远侯,我的夫君。” 柳娘呆了呆,她是听说靖远侯死而复生的事的,但只是听说没有实感。 现在告诉她,死而复生的人就站在她眼前,还是大晚上的…… 柳娘莫名觉得身上激起一股凉意。 “啊、哦,原来他就是靖远侯啊,哈哈……” 柳娘干笑两声:“小姐,侯爷怎么这么晚才来庄子啊。” 该不会跟鬼一样,只能晚上活动吧? “我也很想弄明白,”容忱委屈的看着奚云岫:“我究竟是哪里惹夫人生气了,夫人要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奚云岫讪讪:“哪有,侯爷误会了。” “那就是夫人出门的时候,把我给忘了!” 容忱控诉:“夫人知不知道,你把我一个人落在家里,害我遭到了怎样的危险,我差点不能再见到夫人。” “什么?”奚云岫诧异:“你遇到袭击了?难道侯府里还藏着细作?” 容忱静静的看着她,用眼神示意:你就打算让我继续站在篱笆外面,置身夜风中讲话? 奚云岫心虚的游弋开视线,交代道:“柳娘,你收拾一下,回去睡吧,我也带侯爷去休息了。” 她招招手:“侯爷把马安顿一下,进来说话。” 容忱嘴角一抽,想要踏进奚云岫的主场地盘,可真不容易。 在田庄上,奚云岫和三小只的房间是分开的,奚云岫把容忱带到自己的房间,急急问:“侯爷,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有受伤吧?” “难为夫人还惦记我的死活。”容忱淡道:“夫人放心,我没有受外伤。 雪庵院那个丫鬟小雪,趁夫人不在,偷偷躲在卧房,意图玷污我的清白。 还好我反应快,没让她得逞,就是受了惊吓罢了,修养个十年八年的就恢复了,夫人不用在乎我。” 奚云岫好笑,这赌气的话说的,还修养个十年八年…… “有女子倾心侯爷,对侯爷来说是好事儿啊,怎么反应这么大,还说什么再也见不到我了,也不嫌晦气。” “被人惦记上怎么会是好事!那丫鬟可是要染指我啊!” 容忱不满:“那夫人告诉我,如果我让那个丫鬟得手了,日后夫人还会让我靠近,和我亲近吗?” 奚云岫顿住,这还真是个尖锐的问题。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奚云岫在其他事情上的宗旨,都是尽量入乡随俗的融入。 可末世废土带来的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她还是没法改变。 比如,一夫一妻,她无法容忍伴侣背叛。 这点,在她最初嫁到侯府时,根本不是问题。 毕竟那时候的容忱,是个死人,没有谁挖墙脚会挖到死人头上,更没人会张罗着给死人纳妾。 但容忱活着回来了,这就都是问题了。 有战功的靖远侯,还很年轻,多少人会盯着? 就算外人不盯着,容忱自己呢? 作为这个时代的正常男人,都有纳妾的观念。 容忱要纳妾,谁能拦得住? 奚云岫想了想,回答的很诚恳:“不会,我应该无法接受我的夫君纳妾,更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我也早说了,侯爷早早给我和离书,我也能给侯爷喜欢的女子让位。” 不出所料的回答,容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如此,还好他当时反应快。 可小辣椒又说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放弃离开侯府是不是! 容忱不悦,但没表现出来,小辣椒吃软不吃硬,他还是得卖惨。 这些她不在乎自己的帐,他都记着,等以后……他要让她一笔一笔的还回来。 让她狠狠求饶! 第181章 她这就成渣女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看吧,我就知道我丢了清白,夫人就不会要我了,所以我说差点见不到夫人,有问题吗!” 容忱激烈控诉。 奚云岫无话可说,只好虚心接受,诚恳道歉:“是我误会侯爷了,侯爷是作风干净的良家妇男,和外面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虽然‘良家妇男’什么的,听起来怪怪的,但容忱还是接受了她的说辞,并且得寸进尺。 “那夫人打算怎么补偿我?如果不是夫人把我忘在家里,我也不会清白受到威胁,夫人得为我负责!” 奚云岫无奈:“那侯爷想我怎么做?” “夫人这态度,一点都不诚心,还好我大人有大量,不与夫人计较,我的要求很简单。” 容忱勾起唇角:“今后夫人再出门,或是做什么事,一定要带着我。 今天就算了,明天夫人去哪,我也要去哪。” 奚云岫想想,也无所谓,有容忱在,还能帮她看孩子:“明儿我要和孩子们,去淮南王开的马场学骑马,侯爷也一起吧。” 容忱满意的点头,很自觉的坐到床上,拍拍身边的位置:“夫人,明天要去骑马,还不赶紧过来休息? 休息不够的话,明天可是会没精神的。” 奚云岫暗啐他一口:这是我的房间,你反客为主的邀请我? 倒反天罡啦! 但确实是天色不早了,而且奚云岫喝了酒,有了睡意,懒得跟他计较,主动上前脱了鞋。 “侯爷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田庄里的床,可不是奚云岫的拔步床,没有那么大的空间。 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床,一米五左右,两个人睡是有些拥挤,但也睡得下。 “外面。”容忱大言不惭:“夫人睡相很可爱,睡在里面安全。” 奚云岫瞪他一眼,什么叫睡相可爱?不就是讽刺她睡觉不老实吗! “哼!”奚云岫在床的里侧躺下,挥动着小拳头以示抗议:“你不在这里跟我争床的话,我也是不会掉下去的! 而且我以前睡觉也没发现不老实啊,有你了之后才这样,肯定是你的问题!” 容忱僵硬了一下,确实如此,奚云岫的睡相很好很乖,基本上不会乱动。 突然被戳穿,容忱有些心虚,还好奚云岫只是随口一说,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下了。 容忱松了口气,挨着奚云岫也躺了下来。 一夜无梦,等田庄的鸡鸣破晓,奚云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她整个人正窝在容忱怀里。 她枕着男人的手臂,微微抬头,入目就是男人的下颌。 男人的下颌线优秀性感,下巴上有没刮干净的胡茬。 也是,这个时代,只有太监的下巴是完全光滑的,容忱这样才是正常的,很有男人味。 奚云岫的视线顺着他下巴的胡茬,蜿蜒向下,划过喉结、锁骨…… 她吞吞口水,已经无心去纠结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怀里了。 默默伸出手抚摸他的胡茬,指腹在他刚长出来的胡茬上摩挲。 手感还挺有趣。 接着,她指尖下滑,要去抚摸他的喉结。 就在这时,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奚云岫吓了一跳,手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急忙收回。 “夫人,你趁我睡觉,觊觎我的美色。”容忱睁开眼睛,看着奚云岫。 刚苏醒的嗓音沙哑,有着别样的诱惑力。 奚云岫慌乱的游弋开视线:“我、我哪有!” “夫人还不承认,把我摸了玩了,翻脸不认账,夫人比有些男人还冷酷。 那些男人好歹是穿上裤子才不认人,夫人连裙子都没穿呢,就不认账了。” 奚云岫:…… 好好好,她这就成渣女了。 奚云岫起了逆反心,翻身趴在容忱身上,把他的双手扣到他的头顶,居高临下的压制着他。 “侯爷,我还没摸到我想摸的呢,你就这般给我论罪,我若不把翻脸不认人的罪名坐实,岂不是很吃亏?” 容忱挑眉激将:“哦?夫人还想摸哪?” “你少来,我想摸哪就摸哪!” 奚云岫换成单手扣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走作乱。 喉结、胸肌、腹肌……奚云岫边摸边看,眼睛都直了。 容忱不愧是大昭悍将,这身精壮的肌肉简直绝了,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 只是他的身上,有着斑驳的伤痕,留下的疤像镶在皮肤上似的,并不平整。 奚云岫把玩过他肌肉的手感后,注意力就被伤疤吸引,指腹反复描摹着伤疤的轮廓。 她熄了玩闹的心思,垂下眸子:“侯爷也不容易。” 容忱感受着温热的手指在他的肌肤上滑动,身体微微颤栗,血液翻涌。 他怕他微妙的反应被奚云岫发现,又不希望奚云岫结束她手指的抚摸,僵硬的咬紧牙关,保持沉默。 “咦?天都大亮了,娘亲怎么还没起床?” 容彦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容祈想阻拦:“昨晚娘亲和柳姨好像聊天聊了好久,晚起一会儿也正常,我们就不要打扰娘亲了吧。” “嘘,我猜不是和柳姨聊天的问题。”容彰神秘兮兮道:“我刚刚陪邵大叔和柳姨去喂鸡鸭家畜,路过马厩的时候,看到了咱们侯府的马! 我问了一嘴,柳娘说,是爹爹半夜骑马赶来了。 我猜爹爹正在和娘亲在一起,所以他们才起晚的。” 容彦好奇:“彰儿哥哥,为什么爹爹一来,娘亲就会起晚啊?” “额……”容彰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对着另外两小只说:“这事儿啊,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奚云岫和容忱在屋里听着三小只的对话,奚云岫老脸一红,急忙从容忱身上下来,去穿衣服。 容忱捉住她的手:“夫人,孩子们又没说错,你不就是因为沉迷对我上下其手,才起晚的吗?怎么什么都做完了,夫人又开始害羞了?” “谁害羞了!”奚云岫瞪他一眼:“我看是侯爷你乐在其中,没想到你是这种侯爷!” 喜欢躺下被强取豪夺上下其手! 虽然他躺下乖乖任由她蹂躏的样子,非常可口,她都有点没摸够。 但她才不会承认,让容忱得意! 奚云岫甩开他继续穿衣服,她怕要是出现的太晚,容彰这小子不知道要跟容祈和容彦,灌输什么奇奇怪怪的知识。 第182章 容忱将军竟然不行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走出房间,假装平静的和三小只打招呼。 三小只似乎也结束了一波讨论,没有问奚云岫为什么起晚,而是拉着奚云岫去吃早饭,问奚云岫什么时候能去马场。 可只要三小只不问,奚云岫就没法去解释,她跟容忱是单纯盖着棉被纯聊天,什么都没做! 奚云岫没办法,只好把那个话题压下去,淡道:“吃了早饭就去,对了,你们的爹也来了,去喊他快点出来吃饭,别耽误大家去马场的出发时间。” 三小只眼睛都亮晶晶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狡黠表情。 容彰一直都崇拜容忱,闻言也最积极,举手道:“娘亲,我去!” 容祈和容彦则小声嘀咕。 “彦儿,彰儿给咱们讲他亲生父母的事情,不是说,一般起晚的人都是他生父,而他的生母会腰疼腿疼,在床上躺半天? 怎么到了咱们爹爹娘亲这里,是反过来了。”容祈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容彦小嘴一撇:“这还不简单?肯定是咱们爹爹不中用,太虚了,真是苦了娘亲了。” “那怎么办啊?我喜欢爹爹也喜欢娘亲,要是爹爹表现的一直那么差劲,被娘亲嫌弃,两人关系变差了,咱们的家岂不是要破裂?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爹爹,不被娘亲嫌弃?” 容彦本来想的是,爹爹不中用,不被娘亲喜欢正好,这样爹爹就不会跟他争宠,抢夺在娘亲心里的位置了。 但听容彰和容祈的意思,‘夫妻’和‘父子’、‘母子’关系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 而如果爹爹做的不好的话,娘亲很可能会不想要爹爹,从靖远侯府离开。 他名义上是爹爹的孩子,娘亲离开恐怕没法带上他。 他可不想失去娘亲! 所以,为了能让娘亲一直在侯府里陪着他,只能帮助爹爹支棱,让爹爹伺候得让娘亲满意了。 “唉。”容彦叹了口气,对容祈道:“这种大人之间的事,我们都不懂,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 这个时候,我们就该善于求助成年人,找人问问。” 容祈深以为然:“好!还是彦儿聪明。” 这边两小只讨论完,那边容忱胳膊夹着几哇乱叫的容彰,也过来用饭了。 奚云岫眉头微蹙:“你这是干嘛?彰儿刚吃了东西,你再把他给搞反胃吐出来了。” 容忱无奈把容彰放下来,跟奚云岫告状:“你不能这样纵容孩子,你都不知道他刚刚跟我说什么!” 奚云岫偏过头看着他,好奇道:“哦?彰儿说什么了?” “他说……”盯着她姣好的脸,容忱的话音戛然而止,脸还有点热。 他别扭的挪开视线,看向别处:“没什么,先吃东西吧。” 容彰这小子,居然跑过去问他,是不是肾虚。 还有理有据,通过奚云岫起身后的走路姿势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健步如飞,来侧面证实他是个废物。 谁家孩子会盯着父母的房间分析啊! 他一定要让这熊孩子体验一下,什么是完整的童年! 可是这些话,他哪能对奚云岫说? 好不容易通过示弱和出卖色相,让小辣椒对他产生了点兴趣。 再因为容彰的无端猜测,怀疑起他给她‘幸福’的能力,再远离他怎么办! 容忱不说,奚云岫也没追问,反正容忱作为三小只的父亲,也有教育三小只的权利和义务。 正如她教育孩子,容忱不捣乱一样,容忱教育孩子,她也不乱插手。 一家五口吃过饭,便出发去马场。 三小只有了上次来的经验,这次轻车熟路,直接跑去马厩,选择他们上次骑过的小马。 奚云岫来田庄时带着的丫鬟下人,还有三小只的武术师傅蓝田,自觉地去看着三小只,指导三小只骑马。 马场的负责人看到奚云岫,热情的来问:“侯夫人,好久不见,要不要小的给您也选匹马,您继续学?” 容忱意外:“夫人不会骑马?” “对啊,很奇怪吗?” “不奇怪,只是有点意外。”容忱笑了一声。 骑射一般都是一起学的,奚云岫弓箭很厉害,身手也不错,所以他没想到,奚云岫竟然不会骑马。 他更好奇奚云岫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不过,和满足好奇心相比,他更想和小辣椒拉近关系。 容忱眨了眨眼睛,笑道:“夫人不会骑,但我会啊,不若就让我来教夫人骑马吧,夫人意下如何?” 奚云岫想了想,容忱是将军,骑术是战场上训练出来的,能力肯定不用说。 经验丰富的教练主动请缨,她岂有拒绝的道理? “乐意之至。” 容忱笑了起来,去马厩挑了一匹马牵过来,指导奚云岫学骑马。 “我们去马场的另一边吧,不影响孩子们在这边学习。”容忱提议。 奚云岫也不想自己骑不好马的滑稽形象,被三小只看见,影响她作为母亲在孩子心里的‘高大’形象,欣然同意。 却不知,他们刚牵着马走,三小只的心思就不怎么在骑马上了,拉着蓝田问,如何能让没用的爹爹支棱起来,让娘亲满意。 三小只并不知道爹娘在房间里,具体都在做什么,只大概模糊知道是要做什么事。 所以提问的时候,用词不准确。 而那种事情,本身就很隐晦,蓝田想了想,就意识到三小只指的是什么了。 并且想的比三小只还具体。 蓝田纠结的总结了一下:“三位小少爷,你们的意思是说,侯爷他不行?夫人对侯爷很不满意?” 蓝田无语。 蓝田挠头。 蓝田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啊喂,他敬重有嘉的容忱将军,居然那方面不行! 心目中那个光辉夺目的形象,瞬间变得接地气起来了。 容忱将军也是男人,也会遇到所有男人都苦恼的问题,这很正常。 就是这种事情,被三位少爷,就这么抖露出来,真的好吗? 自己不会被容忱将军灭口吧? 蓝田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而因为蓝田沉默的时间太长,三小只有些不耐烦了。 容祈:“蓝师傅是不是不知道啊?” 容彦:“我看是,他都没娶亲,应该不懂。” 容彰:“那我们再去问问别人吧!” 第183章 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三小只达成一致,扭头就走找其他人求助。 蓝田:…… 小少爷们,你们说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哦! 你们以为我不娶亲,是因为我不想娶吗? 还不是没找到合适的人……不对,你们打算去哪? 你们还要把容忱将军不行的事告诉谁啊! 蓝田想要阻止,可三小只遇上了过来玩的淮南王夫妇,被夫妇俩邀请走了。 他的身份不适合跟过去,只好作罢,在心里默默祈祷,三位小少爷有分寸,不会把将军不行的事,跟淮南王说。 不知蓝田心里的祈祷,三小只围着已经完全瘦下来的淮南王,叽叽喳喳的询问淮南王是怎么瘦下来的。 淮南王拉着王妃的手,得意道:“自然是本王毅力惊人,你们三个小的不明白不要紧,本王教给你们: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王妃白他一眼,心里暗啐,什么叫毅力惊人?呸,净往自己脸上贴金! 如果不是有奚云岫,跟赶驴似的,在你头上挂了根胡萝卜,你能减下来? 不过男人,就爱吹牛,这个时候她就不拆穿他,折他面子了。 等回去再收拾他! 容彰心里还装着关于容忱的事儿呢,闻言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听说,男人变成‘针’不太好……诶?说不定爹爹就是因为太细了,才不得娘亲喜欢的。” 容祈和容彦不明觉厉,但容彰有从他生父生母那偷看得到的经验,容彰都这么说了,就应该是对的。 所以两小只纷纷附和的点头。 小孩子会模仿成人的行为和话语,却不一定能理解那些行为和话语背后的意义,于是达成的效果,石破天惊。 淮南王和王妃都惊掉了下巴,不是,等等,他们听到了什么消息? 容忱竟然不行! 因为那事儿不和谐,还被奚云岫嫌弃了? 淮南王震惊过后,又觉得正常,摸着下巴笑道:“靖远侯夫人冰雪聪明,是个要强的,想做她的男人,必须要比她强一些,无论各个方面。 靖远侯嘛……哈哈,本王承认,他别的方面都很厉害,才识、眼界、行兵打仗的能力。 可是床上不行的话,也是得不到侯夫人的芳心的。” “你啊,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王妃拦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招呼三小只吃点心,免得话题深入下去,变得少儿不宜。 但三小只并不想结束,倒也没去追问床上的能力是什么能力。 而是发自为容忱着想,不愿家庭破碎的角度提问。 “淮南王叔叔,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爹爹变得能行啊?” 淮南王眉梢一挑,乐不可支:“那你们可就问对人了!我告诉你们啊,多吃韭菜、生蚝…… 对对对,顿汤、烧烤,都行,最好用蒜,我这有菜谱……” “阿嚏!” 另一边的马场上,容忱一手牵马,一手揉揉发痒的鼻子。 奚云岫坐在马上,低头关心:“侯爷着凉了?莫非我昨晚还跟侯爷抢被子了?” “没有的事儿,应该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容忱可不给她任何推脱分床睡的借口,矢口否认。 顺便道:“夫人骑马学的很快,要不要再来点刺激的?” 奚云岫挑眉:“什么刺激?” “跑起来,夫人敢不敢?” 奚云岫才不露怯:“有何不敢!” “好!”容忱松开缰绳,猛得一拍马屁股,在马受刺激撒开蹄子跑的瞬间,飞身跃上马,坐在了奚云岫的身后。 他圈着奚云岫重新捡起缰绳,控制着马匹:“驾!” 马接收到指令,顺着容忱操控的方向狂奔。 奚云岫起先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享受着在马上飞奔的感觉。 “快点,再快点,侯爷不会就这点本事吧?” 容忱低笑一声,按照奚云岫的要求,加快了速度。 “我有什么本事,夫人以后慢慢摸索就知道了。” 马场太平坦,跑了两圈就没什么意思了,容忱提议,要不要骑马去马场外的树林里走走。 奚云岫摸了摸马的鬃毛,笑道:“它也跑累了,慢慢散会儿步也好。” 旁边的也是淮南王的产业,所以马场的人没有阻止。 值春万物复苏,马蹄脚下踩的是去岁的枯叶,枝头萌发的是新生的嫩绿。 鼻息嗅着草木的清香,周而复始,一岁一枯荣之感格外清晰。 行进有马驮着,马有人操控着,奚云岫很是放松的卸下所有防备,欣赏周边的景色。 “咦?”容忱突然道:“这边的风景有些熟悉……哦对了,隔壁是我和以前那些朋友踏青的地方。 那边还有一条小河,很适合流觞曲水。” 奚云岫惊讶:“侯爷还参加过流觞曲水?本以为侯爷只是在兵法上有造诣,没想到还会作诗。 看来是我对武将刻板印象了,侯爷文武双全。” “咳,我带你过去看看吧,那边还挺好玩的。”容忱避而言他。 作诗不能说不会,但他十天半个月才能憋出来一首。 流觞曲水那种,人人都得当场作出诗句的场合,他可玩不来,所以从没参加过。 他是和朋友到河边钓鱼烧烤的时候,看到有一群文人在河边流觞曲水。 那群文人嫌弃他们搞烧烤弄得全是油烟气,粗俗。 他们嫌弃那群文人在河面上飘酒杯,吵吵嚷嚷把鱼吓跑了,害他们钓不上鱼。 那群文人讽刺他们,钓不上鱼跟旁人无关,纯粹是技术问题。 于是两拨人就吵起来了。 最后双方不欢而散,烧烤也没吃成。 想起这事儿,容忱有些意动:“夫人能吃鱼吗?” “能啊。” “那待会儿,我给夫人多钓上一些鱼,咱们中午吃烤鱼。” 距离小河几百米的地方,住着几户人家,容忱下马,轻车熟路的去敲门借鱼竿和钓桶。 还用家乡话跟那户人家的主人聊天。 方言口音太重,奚云岫听不懂,干脆乖乖站在马旁边保持微笑,当一个背景板。 似乎是提到了奚云岫,那户人家的主人笑着看了奚云岫一眼,用拳头轻轻捶了捶容忱的肩膀。 容忱笑着点头,回答的这句话,却是奚云岫能听懂的。 “对啊,我福气很大,这么漂亮的姑娘是我夫人,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第184章 要不要和容忱尝试一下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明知道容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但奚云岫的心还是不自觉地快速跳了一下。 容忱扛着鱼竿,拎着水桶,告别那户人家的主人,转头就迎上奚云岫嗔怪的目光。 “侯爷刚刚在跟人说什么呢?” 容忱大大方方的承认:“他问我你是不是我夫人,长得真好看,我这小子有福气。” 他顿了顿,笑道:“我也这样觉得。” 奚云岫抿了抿唇,她不否认自己这一刻的心情是开心的,她对容忱也并不是没有好感。 否则也不会觊觎他的喉结,对他的上下其手的乱摸。 要不要,真的和容忱尝试一下? 奚云岫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但面上还保持着一贯的嘴硬。 “你很有眼光。” 对她的夸奖她照单全收,随道:“我们快去钓鱼吧,不然赶不上午食了!” “谨遵夫人的命令,为夫今日必然让你和孩子们吃上全鱼宴。” 容忱自信满满的在河边打窝,下杆,奚云岫起初坐在他身边,双手托腮,凝视着他的侧颜。 可是迟迟没有鱼上钩,奚云岫打了个哈欠,跑到一边摘野花玩了。 准备带回家,做个插花。 容忱懊恼的盯着鱼竿,还想在奚云岫面前表现一下,若是一条鱼都钓不到,岂不是要被奚云岫嘲笑? 不行,得再努力一点! 容忱把注意力更加集中,半晌,鱼竿终于动了。 恰在这时,一个人突然飞过来跌进水里,把容忱的鱼钩鱼线都给扯断了。 容忱皱眉起身,看向影响他收渔货的罪魁祸首。 那是个书生打扮的人,脸上、胸前还沾着大团的血,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浑身发抖。 容忱把鱼竿递过去,让那书生抓着鱼竿的另一头,好把书生给拽上来。 书生哆嗦着抓紧鱼竿,回到岸上,朝容忱露出一个苍白感激的笑。 “谢谢公子。” “举手之劳。”容忱面色平静:“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浑身是血。” 书生眸子震颤的动了动,忽得上前抓住容忱的胳膊。 “公子救命啊公子!有人要杀我,公子一定要救我啊。” 容忱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先松开我,把事情说清楚。” 书生却突然指着容忱背后的方向:“公子救命,追杀我的人来了!” 容忱循着书生指的方向看去,来人一瘸一拐、捂着肩头浑身是血,竟是陈柏川。 看到容忱,陈柏川也很激动,指着容忱的背后道:“容忱,小心那个人!” 一道利芒出现在容忱的余光里,朝容忱刺来。 容忱并不意外,抬手抓住行刺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趁着书生短暂的丧失行动能力,容忱迅速用鱼线把书生结实的捆了起来。 书生回过神来,疯狂的挣扎,像条毛毛虫似的在地上蛄蛹,嘴里念念有词。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容忱:“什么凭什么?你跟陈柏川有过节,你去行刺陈柏川啊,我又不认识你,你刺杀我作甚?” “呵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柏川是恶霸,你跟陈柏川认识,能是什么好人!” 容忱:…… 怪不得书生行刺他的动作那么迟缓别扭,果然是临时起意要杀他的。 亏他还好心把书生从水里拉出来,好心没好报,无妄之灾啊。 陈柏川激动反驳:“我怎么就成恶霸了!我拜托你办事儿的时候,都跟你说了事情的风险,该给的银钱也都给你结清了。 你今儿说你有困难,想找我帮忙,我还为你担心,伤还没养好,就着急忙慌的来见你。 你倒好,直接给我一刀,还骂我是恶霸!真是好心没好报,如果我是恶霸,早不管你了,怎么还会担心你,跑来见你!”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害得我的功名没了,我娘为此气病倒,接着燕京战乱,买不着药,前不久病逝……” 书生流下两行清泪:“是你害死的我娘!” 陈柏川更不服了:“害得你买不到药,耽误你娘病情的是瓦剌军,你怎么不恨瓦剌人,非得恨我啊!” 容忱通过两人的对话,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陈柏川雇佣这个书生做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造成的后果就是书生的功名被革除。 书生的娘被此事气病,又逢瓦剌军袭击燕京,书生买不到药,书生的娘就此病死。 这事儿容忱不好评价,陈柏川雇人做坏事,肯定是不对的,但书生接受了陈柏川的雇佣,不说是蛇鼠一窝,也肯定有见钱眼开的原因。 结果……当然很遗憾。 但正如陈柏川所言,书生的母亲会病逝,陈柏川只是个诱因,瓦剌才是关键。 书生不恨瓦剌,却来刺杀陈柏川,不也是觉得,瓦剌离得太远,报复不成,陈柏川却近在咫尺,好欺负。 不过,这都是陈柏川自己的事,容忱才懒得插手。 他对着书生,指了指陈柏川:“小子,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你迁怒偷袭我的事儿,我不与你计较。 但是你记住,我跟陈柏川可不是朋友,我们是死对头,陈柏川的事儿,你别找我。” 容忱说完,毫不留情的转头就走。 陈柏川急了,一瘸一拐的追过去:“别啊容忱,我一个人,还受着伤,又带着他,没法回去啊,你帮帮我啊! 再说了,这小子的功名被革除,跟夫人也有关系,这小子现在完全疯了,万一他对夫人也不利呢? 考虑考虑帮个忙吧。” 容忱果然顿住,他眼神锐利,揪住陈柏川的衣领,皮笑肉不笑:“你最好跟我说清楚,这小子的事儿怎么跟我夫人扯上关系的?” “这小子叫徐喆,事情其实……”陈柏川讪讪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容忱没绷住,扬起拳头给陈柏川一拳。 “也就是说,你花钱雇人造谣我夫人,给我夫人添麻烦,还好我夫人聪明,没中计,还反制了你们。 现在你们倒霉了,倒怪起我夫人了,你自己想想自己离不离谱。” 容忱气笑:“怪不得我会跟你不对付呢,你这样的智商,跟你说话,跟对牛弹琴也没差多少了。” 等奚云岫听到动静,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容忱已经把陈柏川踹到在地了。 奚云岫:…… 好一幅犯罪现场…… 第185章 不日取你项上人头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陈柏川的功夫没容忱好,再加上受了伤,完全是一副被动挨揍的状态。 发现奚云岫,就像看到了救星,趴在地上朝奚云岫伸手:“侯夫人,救命啊! 你看容忱他这么暴力,绝对不是良人,你要不考虑一下离开他,宁阳侯府永远为你敞开大门!啊!” 容忱没绷住,当着奚云岫的面又给了陈柏川一拳。 真是好家伙,被徐喆追杀的时候,喊他兄弟,要他有难同当。 危机解除了,又说他坏话,当面挖他墙角。 他算是知道陈柏川是什么人了。 “夫人,别听他胡说,我揍他是有原因的!”容忱急忙跟奚云岫解释。 奚云岫听他说完,摸着下巴,无语至极。 也就是说,现在现场,买‘凶’的雇主、受聘的‘凶’手,和苦主,全到齐了。 而她这个苦主,在谣言事情解决后就抛之脑后,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凶’手记恨上。 ‘凶’手只是雇主买来的工具,怎么还下场参与雇主和苦主间恩怨呢。 这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奚云岫不满的看向徐喆,就见徐喆眼珠发红,一脸阴鸷凶恶。 得,这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恩怨情绪中,无法自拔了。 道理是讲不通了,而且很可能就像陈柏川说的那样,无差别的恨所有人,也不会放过奚云岫。 徐喆年少丧父,没有娶亲,和寡母相依为命,最在乎的人就是寡母。 寡母一死,他没有任何顾忌,像出闸的猛兽,释放所有的凶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徐喆就是一文弱书生,完全没什么行凶的能力。 可是徐喆现在弱,并不意味着他会一直弱下去。 人类最强大的能力,就是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 徐喆只要活着,就不会放弃报复她和陈柏川。 嗯……陈柏川还在其次,关键是会对她不利。 奚云岫一向是不喜欢留后患的人,如果不能把徐喆放在眼皮子底下控制起来,那就只有杀掉永绝后患了。 心中做了决定,奚云岫温柔上前,解开徐喆的束缚。 “徐公子,你先别激动,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但只要你还是个男人,就该知道,真正导致你母亲去世的仇人是谁。 是瓦剌的也勒!我这里有一个机会,你如果在乎你母亲,想为你母亲报仇,就先去瓦剌,把也勒干掉。 不知你有没有关注局势?瓦剌并非铁板一块,瓦剌往和也勒的矛盾很激烈,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瓦剌人兵强马壮,缺的是什么?是我们汉人的智慧,徐公子能考取功名,足以证明徐公子的才学智慧非凡,这正是瓦剌王缺少且需要的。 徐公子只要用自己的才学获得瓦剌王的青睐,借用瓦剌王的势力,为你母亲报仇,指日可待。 更何况,瓦剌那边,还有一位太上皇……” 奚云岫意味深长道:“徐公子这次刺杀失败,应该已经看清,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干不掉陈柏川的吧? 借势这两个字,在瓦剌用得,在大昭,在这四四方方的燕京城里,也用得。” 徐喆眼中的血丝消退了一些,视线依然警惕:“你为什么要帮我,还给我出主意!” 奚云岫勾唇嗤笑:“我确实不太看得上你,但你能做出为母报仇,行刺陈柏川的事,证明你是个有勇气,有担当的男人。 这方面,我又很欣赏你,所以不愿意与你为敌。 本来嘛,这件事中,我和你一样,都是受害者,罪魁祸首是陈柏川! 你讨厌陈柏川,难道我就不讨厌他吗?你能除掉他,我求之不得。” 徐喆渐渐被奚云岫的说辞说服了,更何况奚云岫劝他的话有理有据。 小人物要向大人物复仇,何其艰难,凭他一个人,杀陈柏川这个不受朝廷重视的宁阳侯,都杀不掉,更别说也勒了。 借势,没错,他需要借势! 他要靠自己的才能成为瓦剌王的亲信,把也勒干掉,再救回太上皇,凭着这份功劳,在朝廷站稳脚跟,给陈柏川设局,除掉陈柏川! 而当那个时候,他也会因为救太上皇有功,获得封赏做官…… 这是他以前想做,但没做到的事情,一旦做到,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会为他感到欣慰的! 徐喆的脸上浮现狂喜之色,站起来冲陈柏川放狠话:“陈柏川,你的命,我先让你留着,不日之后,我定来取你项上人头!” 说完便狂笑着离去,为前往瓦剌做准备。 “该死的,他还真没完了啊。”陈柏川撇撇嘴。 但好歹徐喆现在是走了。 陈柏川感激的看向奚云岫:“多谢侯夫人,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小子打发走。” “百因必有果,这事儿也给侯爷提了个醒,平素要多行好事,少干乌七八糟的坏事儿。” 奚云岫怜悯的看着他,脑袋瓜还没容彦好使,就这还学人家造谣生事。 这不,事儿没干好,还惹了一身骚了吧。 陈柏川讪讪:“我记下这个教训,再也不会了。 但是,万一真让那小子去瓦剌,把事儿办成功了,那我岂不是要糟?” 奚云岫睨他一眼:“今朝有酒今朝醉,该来的迟早会来,接受自己的命运吧。” 陈柏川浑身一僵,脸色灰败,苦笑道:“夫人你说的对,本来就是我的错,我能说什么呢?唉……” 他长叹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也不嚷着喊着叫容忱送他了。 容忱和奚云岫也都没拦着,只是看陈柏川走远,容忱挑眉问:“夫人行事之果断,令人佩服。” 当听到奚云岫给徐喆提议,要徐喆去瓦剌,还点到了太上皇时,容忱就知道,奚云岫是想徐喆死。 新皇登基,并且顺利保下燕京城后,朝廷中就有提到,要迎太上皇归来的声音。 但新皇是因为太上皇被俘,临危被迫授命登基的,等太上皇归来,是让太上皇年纪轻轻就去颐养天年呢?还是要新皇自动退位,还政给太上皇呢? 从新皇隐隐透露的意思看,新皇是不想还政的,那太上皇的存在,对新皇来说,是格外碍眼的。 这种朝局紧张的时候,徐喆大摇大摆的准备前往瓦剌,带太上皇回来……新皇绝对不会放过徐喆。 陈柏川那傻小子,还担心徐喆成功把太上皇带回来怎么办? 呵,徐喆都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大昭! 第186章 奚云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忱笑道:“夫人教别人借势,原来是自己最擅长借势。” “那又如何?”奚云岫不屑道:“其实我自己动手也行,只不过麻烦一些而已,说不定会惹来被官府调查。 能把麻烦甩出去,何乐而不为呢? 他若只仇视陈柏川,他未必要死,谁让他非得连我也恨上,盯上我,就有可能盯上三个孩子。 孩子们还小,经不住这种威胁,还是处理得干净比较好。”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容忱看奚云岫的眼神更加欣赏。 朝廷、战场,处处都是尔虞我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见多了,自然明白斩草除根的重要性。 只是没想到奚云岫也是这样想、这样做的。 “我现在真的相信‘缘分’的存在,不然怎么会赐给我一个,夫人这样与我想法契合的人做妻子。” 奚云岫白他一眼:“没想到侯爷除了打仗打得好,说甜言蜜语也是一绝,省省吧,我是不会被花言巧语欺骗的!” “夫人,我明明很真诚,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 “比如,相信你真的能从河里钓出一桌全鱼宴吗?” 容忱看了看自己断掉的鱼线,不知随水流到哪里去的鱼钩,尴尬的挠挠头。 “咳,做全鱼宴的鱼,也不一定非得要用钓的,对吧夫人?” 最后,容忱削了根树枝,免起裤腿站在河里,用树枝叉出来不少鱼。 还鱼竿水桶的时候,给借鱼竿的那户人家留了几条,剩下的全带回了田庄,让柳娘给他们一家五口做全鱼宴吃。 三小只吃的很兴奋,再想想今天从淮南王口中,打探到的各种据说有‘奇效’的菜谱,看着容忱的脸,就更加兴奋了。 容忱直觉三小只有事儿:“你们三个,总是看着我,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咳咳,”容彰笑嘻嘻:“爹爹,不要着急,等我们准备好了,会告诉你的。” 容忱:? 午饭过后,经过简单的午休,一家人返程回了靖远侯府。 三小只去书房收拾各自的课本,明天要复课,他们得提前预习。 容忱闲来无事,在书房找了本游记看,他原来的书房被烧,许多兵法书都烧没了。 这种书一般的书肆没有,他得找同僚去借来誊抄,暂时没得看,只能看看奚云岫买来的书。 而奚云岫只对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感兴趣,书架上游记占了一大半。 奚云岫则是去处理,小雪被发卖后的后续事宜。 因为小雪是家生子,小雪的父母哥哥都在侯府里做工,这事儿若是不处理妥帖,说不定府上会出乱子。 她让宋越把小雪的父母都叫到大堂去,那两人战战兢兢的给奚云岫跪下。 “那天晚上的事儿,侯爷都跟本夫人说了,小雪心大,不愿意做奴婢想要做主子。 可惜侯爷实在没有那方面的心,只能委屈小雪姑娘,去别处谋前程了。 这事儿也是侯爷不对,给小雪另外谋前程,竟然没有先跟你们商量,好歹小雪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做父母的,肯定得给女儿参考参考啊,是不是?” 两人吓得头都不敢抬,连声说“没有没有,侯爷安排的好,小的们没有任何意见!” “怎么可能!”奚云岫佯装惊讶:“女儿去了别处,做父母的怎么会不担心呢? 本夫人是个开明的主子,愿意成全你们的爱女之心,打算送你们和你们的女儿到一个地方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两人慌了:“不要啊夫人,小雪那丫头做那种不要脸的事儿,没有告诉我们啊!” “夫人,不是我们教唆的啊,我们对天发誓!” “哦对,本夫人记得,你们还有个儿子。”奚云岫笑眯眯道:“那你们两个,就一个留下来陪儿子,一个过去陪女儿,公平合理。 你们,是自己决定谁陪女儿谁陪儿子,还是本夫人来替你们决定?” 靖远侯府的待遇好,主子们都宽厚,打赏也多,而被侯府卖出去的奴婢,都知道是犯了错被打发的,所以同等规格的人家,是不会要的。 比侯府规格低一些的人家,待遇条件肯定没侯府那么好。 能留在侯府,谁想去不如侯府的地方?纯纯吃苦不是? 两人此刻心里都埋怨起小雪来,这死丫头,攀高枝失败,连累他们,真是不中用啊! “你们选不出来?”奚云岫没给他们留太多迟疑的时间,见他们没人吱声,果断替他们做决定。 “那就这样吧,小雪她爹,你去陪你女儿,小雪她娘,你留下陪儿子。 哦对了,你们儿子似乎厨房那边管伙房的管事?哎呀呀,这事儿太累了,本夫人给他安排个轻省的活,去小院看门吧。” 两个人更加觉得天塌了,伙房与采买有关,里面油水很大,而小院看门…… 那小院的门基本上就没打开过,能有什么赚头! 两人本来还想着,再攒两年的钱,就能给儿子娶媳妇儿了,媳妇儿人选他们都挑好了,就是在慈安堂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地位在府上都很高,看在他们儿子是个有油水赚的管事,才勉强点了头。 有了这样的儿媳妇儿,他们在府里,腰杆也能挺得更直。 结果这么一来,儿子管事的身份没了,那丫鬟肯定不愿意嫁给他们儿子了。 两人对小雪的怨念达到顶峰,这死丫头,害己害人啊,连她哥哥的前程都耽误了! 奚云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赶一个小雪,剩下三人或许会觉得,小雪爬床算不得什么大事,是奚云岫善妒,才迫害的小雪。 可一旦因为小雪,牵扯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自己内部就会争执起来,根本顾不得给奚云岫和侯府添麻烦。 奚云岫说完自己的决定,也不给两人求饶的机会,就让宋越去办了。 到了傍晚,钱老板过来给奚云岫送了一包东西。 奚云岫满头雾水的拿到卧房里,正准备打开看钱老板送的是什么。 容忱恰好过来喊奚云岫吃晚饭,看见东西,好奇道:“夫人,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看看……”奚云岫拆到一办,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了,急忙捂住东西。 第187章 你们是在约架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咳,没什么,侯爷别看!我们先去吃饭吧!” 奚云岫突然想起来,那天见过钱老板后,钱老板说的东西,还说要亲自送来。 今儿确实是钱老板亲自来的,也就是说,这东西不是别的,是助兴一举得嗣的药啊! 这被容忱看见了还得了? 以为她是多好美色,多舍不得靖远侯府似的! 但奚云岫一说,容忱更好奇了。 “夫人,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桌上的纸包已经被打开了一半,容忱探头去看,奚云岫慌忙转身去拦。 衣角无意间擦到纸包的一侧,带着纸包蹭掉了桌子,掉在地上。 纸包里的东西就这样大刺刺的露了出来,包括东西的名字和使用说明。 两人一齐看到了东西的名字,下意识看向彼此。 无言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半晌,容忱先打破沉默,意味深长的看向奚云岫。 “原来夫人,对我的身体图谋不轨。” 奚云岫涨红了脸:“我才没有,你别瞎说!” “夫人别害羞,你我是夫妻,有那种想法很正常,只要夫人偷偷告诉我,我肯定满足夫人,夫人不用向别人求助,配这种药。” “混蛋,我说了不是我,是钱老板认为我需要,自己送来的。” “唉,看来还是为夫做的不到位,夫人有那种想法,别人都看出来了,就为夫没看出来。” 奚云岫:…… 可恶啊,解释不清楚了! 奚云岫怒瞪他一眼,气冲冲地走出卧房。 容忱失笑,逗弄小辣椒,果然是一种乐趣。 他俯身把掉在地上的药捡起来,放进柜子里。 啧啧,这可是个好东西。 做好这些,他朝奚云岫追了过去。 小室里已经摆好了饭,三小只这次吃饭分外积极。 见奚云岫和容忱都来了,容彰很激动地邀功:“爹爹,娘亲,今天的菜,都是我们点的哦,爹爹娘亲都要多吃一点,尤其是爹爹。” 容忱挑眉,心情愉悦:“不错不错,还是彰儿懂得心疼爹爹。” 可目光在饭桌上转了一圈,容忱的笑容僵住。 韭菜炒鸡蛋、海参羹、炙烤生蚝…… 容彰还跑到容忱身边,悄声对容忱说,厨房还煨着一盅鞭子汤,材料是淮南王提供的,不告诉娘亲,单独给爹爹喝。 容忱气不打一处来:“彰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看上去有这么虚?需要这样的大补? 容彰一副‘我懂我懂、爹爹别不好意思’的表情:“您的问题,我们都懂,都明白,您得努力让娘亲满意才行。 要是娘亲因为嫌弃您离开这个家,我和祈儿、彦儿就没有娘了!” 容忱:…… 小室里很安静,所以哪怕容彰压低了声音,坐在容忱身边的奚云岫,还是听见了一些。 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侯爷,原来你有那方面的隐疾,补补,一定得好好补补。 否则就算是我愿意,你也无能为力啊哈哈哈。” 容忱:好好好,回旋镖这么快就回到自己头上了是吧! 他眯起双眼,凑到奚云岫耳际:“夫人,想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很简单,今晚试试?” “试试就试试!”奚云岫一个刀眼瞪了过去,输人不输阵! 她才不要在容忱面前矮一头呢。 容忱意味深长:“那我喝了彰儿给我准备的汤,夫人用上钱老板给你的东西,如何?” “行!” 奚云岫说完才惊觉,这赌的有点大了,但话已经冲动的说出口,不能收回。 她细细打量着容忱的身材,既然覆水难收,那就选择享受。 反正容忱本就是她的夫君,合理合法! 心态转换过来,奚云岫的羞涩就抛到了脑后。 于是害羞的人变成了容忱,顶不住奚云岫灼热的视线,干脆埋头吃饭。 奚云岫笑眯眯的给他夹了一筷子生蚝:“侯爷,多吃点。” 容忱:…… 可恶!不要小看他! 饭后一家人一起散步消食,但三小只很‘懂事’的很快就各自跑开,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容彦还乖乖保证:“娘亲,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洗漱哒,实在不行,哥哥们也会帮我,你不用管我哦!” 奚云岫:…… 容忱轻咳一声:“夫人若是怕了的话,为夫可以饶了你。” 奚云岫冷笑:“拙劣的激将法,我看怕的是侯爷你!” 容忱:“那我让人去烧洗澡水。” 奚云岫:“洗就洗,侯爷敢不敢一起?” 容忱嘴角一抽,游弋开视线。 那有点太刺激,他不敢往下接。 “哼哼,侯爷胆小鬼。” “夫人最好能保证自己能嘴硬到最后!” 明明指的是暧昧的事情,偏偏两人表现的像是在约架,火药味十足。 奚云岫干脆利落的去洗了澡,轮到容忱,就没奚云岫那么利索。 好不容易洗好,期期艾艾的回到发现,就见奚云岫坐在卧房的桌子旁,就着烛光拧眉在看一封信。 察觉容忱靠近,急忙冲容忱招手:“侯爷来了?约定取消,你快来看这个。” 容忱快步走去,拿过信纸一目十行,眉头也皱了起来。 信是容妙婧从金陵城寄来的,金陵那边接到奚云岫寄去的信后,激动地不行。 无论是燕京城成功守下来了,还是容忱的死而复生,都是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夏文君当即就让葛蔷、虞北雁去打点行李,返回燕京城。 然而乐极生悲,夏文君太高兴,一夜未睡,染上了风寒病倒了。 无法,行程只好就此搁置。 “婆母病了,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到燕京城,我想婆母一定很想见你,不如我们出发去金陵,亲自去接婆母回来?” 奚云岫说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 容忱想到书房里那满满一书架的游记,轻轻一笑,小辣椒明明是自己想去金陵玩。 “好啊,我们一起去接母亲回来。” 只是说的简单,他想离京,并没有那么容易,朝廷还在核实他失踪期间的经历。 这个时期擅自离京,朝廷不仅不会允许,还会加深对他的怀疑,更严格的把他监视起来,或许还会被禁足在家。 去金陵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 奚云岫也明白,淡道:“侯爷先写封奏折,向朝廷讲明情况,催催朝廷调查核实的进度。 左右距离俞大人说的十五天,没差几天了,我也得处理一下侯府里的事再出发,不要着急。” 第188章 锦衣卫办事儿真糙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忱叹了口气,这确实急不得。 “只能如此了。” “那我去拿纸笔,正好,我也得给妙婧写回信,免得婆母病刚好一点,就着急出发。” 奚云岫取来纸笔,容忱研磨,两人分别拿出空白奏章和空白信纸,写起各自的内容。 一晚上都在考虑出发金陵的事,等两人都做好计划,躺在床上睡觉,才想起来‘约架’的事。 容忱暗暗松了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夫人,改日吧。” 奚云岫嘴角一抽,总觉得这句话在双关。 她轻哼一声:“明白了,侯爷怂了,那就睡吧。” 说完,奚云岫就裹起自己的被子,转过身去,给容忱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容忱:…… 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儿? 好像他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 可恶,他夫纲不振啊! 容忱的睡意全消,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奚云岫睡沉过去,悄悄地把她揽进怀里,用视线描摹着她的容颜。 目光在她娇艳的唇上停了停,心中悸动。 如果没有容妙婧来信的意外,他们今天就可以……他只是想亲亲而已,没问题吧? 本来就是他妻子,想亲自己的妻子,这种想法很正常! 可是……要是奚云岫醒着,他亲就亲了,倒是他若是趁着她睡着亲,偷偷摸摸的,反而有点唐突。 他幽幽叹了口气,忍了忍,没忍住,最后虔诚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真是,栽给你了。” 再次从容忱怀里醒来,奚云岫已经习惯了,起床洗漱,奚云岫将昨晚写好的几封信都发了出去。 其中有一封信,递进了皇宫。 和预料的一样,容忱要离京去金陵的行程,被朝廷驳回,但不是完全否决,只是要等到对他的调查结果出来。 容忱表现的很配合,朝廷也就没对他进行更多的约束。 给他通传这条决意的几个官员,看容忱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靖远侯受苦了,下官绝对是相信靖远侯的。” “侯爷,城南墙根那,有个卖药的郎中,兴许对侯爷有些帮助,侯爷不妨去瞧瞧。” “对,那郎中的摊位下官经常去,很有效果。” “嘶,好你个黄大人,居然也有这种毛病!” “嘘,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容忱满头雾水:“什么?” “咳咳,侯爷,总之你去就知道了。” 几个官员神秘兮兮的说完,就告辞了。 容忱为了弄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得亲自去城南一趟,找那个郎中的摊位,还问了几个人。 路人听容忱问,是要找城南的郎中,表情都有些古怪。 容忱起先没在意,直到他按照路人的指示,找到那名郎中,看到郎中旁边挂着的牌子上写的字。 ‘专治肾虚……’还有‘药到病除、重振雄风’。 容忱:?! 怪不得那几个路人表情那么奇怪,绝对是知道这郎中是专门看什么病的,看这样的病,还光明正大的问,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但问题是,那几个官员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给他推荐这个郎中啊喂! 容忱的脑子里突然回荡起昨晚容彰的话:淮南王提供的鞭子汤食材…… 淮南王! 容忱头疼扶额,看来是时候给三个熊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了。 另一边,奚云岫很快就收到了宫里给她的回信,她垂眸看完,立即把信点燃,烧成灰烬。 接着,她换上男装行头,背上弓箭,悄然走出侯府,去了燕京城外。 徐喆的动作很快,确定了要去瓦剌,干掉也勒、营救太上皇的计划后,他就变卖了所有家产,收拾了远行的行囊。 并且意外地,获得了贵人相助。 贵人的身份很神秘,他只知道那是个女人,给了他许多银票,唯一的要求就是,务必带回太上皇。 反正为了报复陈柏川,他也是一定要把太上皇带回来的,他欣然答应。 接银票的时候,他还不小心碰到了贵人的手。 柔滑细腻,还带着香味儿。 让徐喆的心旌荡漾,更加坚定了前往瓦剌的念头。 等他功成名就了,像贵人这般高贵的女人,也不过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罢了! 想想那样美好的日子,徐喆热血沸腾,雇了辆马车,带着行囊就离开了燕京城。 马车一路顺利的出了燕京城,在城郊外的时候,马车越走越颠簸。 徐喆不耐烦地掀开车帘,想训斥车夫,却见马车上本该坐着车夫的位置,车夫消失不见了。 马匹信马由缰的自己在跑,早就从大道上偏离,可不得颠簸吗? 徐喆慌了,他再有勇气,也不过是一介书生,根本不会骑马,更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他不知所措的大喊大叫。 尤其是看着马往一处断崖走,要带着他从悬崖上摔下去。 “不要啊,快来人救命啊!” 但荒郊野岭,哪有人烟? 徐喆见迟迟喊不来人,干脆拼一把,在马车坠崖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支箭羽朝徐喆的心口射来,徐喆被捅了个对穿,不可思议的倒在地上。 暗中射箭的人,在见徐喆没有声息后,便撤退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喆的身体动了动,他动了动手指,捂着被贯穿的胸口,庆幸的喘了口气。 “呼,还好我的心脏从小就长在右边,捡回一条命啊……该死,一定是陈柏川那小子!看我日后发达了怎么讨回……” 话未说完,又一道箭羽射来,这次射的正是徐喆右边的心脏。 他至死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究竟是死在谁手里。 奚云岫从树上跃下,靠近徐喆的身体,对着他的脑袋又来了两剑,彻底杜绝他‘复活’的可能,确定他死透了,才从原地离开。 “啧,锦衣卫办事儿可真糙啊,还好我来了,能补刀。” 她从徐喆这里离开,没有回城,而是去了密林的另一个角落。 那里有鲁国公的孙子和亲信等着。 “诸位,皇上派来的锦衣卫已经撤离了,两位只要谨慎赶路,应该不会被锦衣卫察觉发现,你们快走吧。” 鲁国公的孙子卢鹏感激道:“多谢靖远侯夫人,为我等筹谋。” 第189章 借刀杀人,暗度陈仓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燕京保卫战期间,皇后卢素素没能赎回太上皇,这个痴心的女人为太上皇担心得日日以泪洗面,生生哭瞎了一只眼睛。 鲁国公府见不得自家养育的女儿,如此凄惨,就想着派人去瓦剌,将太上皇救回来,以宽慰卢素素的心。 这件事,齐太后也是默许的。 保卫战期间,齐太后断绝卢素素的筹钱渠道,不许奚云岫和卢素素接触,为卢素素出谋划策,是担心卢素素的行为,影响了保卫燕京的大局。 卢素素可以只考虑她自己的夫君太上皇,可齐太后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儿子,还要顾忌天下的黎民百姓。 但现在,局势平定下来,太上皇的死活影响不了大局了,能救回自己的儿子,齐太后也不想多承担一份丧子之痛。 齐太后和卢素素的态度达成一致,剩下的障碍,就只有新皇一个了。 朝廷不是没提过,要迎太上皇回来,但新皇品尝过万人之上的滋味后,不愿意再让位放权。 又无法确定,太上皇归来后,不会与他相争,所以凡是提议迎接太上皇的,新皇都找机会打压贬谪出去了。 有动作的,派锦衣卫暗中调查甚至暗杀掉。 导致一时半会儿,朝廷里没人愿意给太上皇说情。 所以鲁国公府营救太上皇的事情,必须要隐秘。 奚云岫本来没有想掺和新皇与太上皇的权柄之争,站在黎民百姓的角度上,太上皇引发了燕京危机,新皇临危受命解决了燕京的危机。 而且上台后,施行了一系列仁政,那当然是新皇更靠谱,选择新皇啊。 但是朝廷之间派系纷乱,有在保卫战中立功露脸,被新皇提拔上来的,就有因为是先前太上皇的班底,被新皇打压边缘化,坐冷板凳的。 战事有外部危机,这些坐冷板凳人,瑟缩的跟鹌鹑似的不敢冒头。 如今战事结束,朝局平定,不想一直被边缘化,失去权柄的,自然会跃跃欲试,希望太上皇归来,让自己重新掌权,得到重用啊。 而这种暗搓搓地权利争锋,往往与百姓的意愿毫无关系。 可谁让临时蹦出徐喆这个麻烦? 想不着痕迹的解决掉这个麻烦,奚云岫选择借刀杀人,顺便在齐太后、鲁国公这边卖个人情。 新皇知道卢素素的想法,始终注意着鲁国公府的动向,自大战结束后,鲁国公府派出去的几波前往瓦剌的人,皆被新皇用锦衣卫除掉。 奚云岫便告知齐太后,徐喆此人,想富贵险中求,只身前往瓦剌营救太上皇。 一介书生,只身前往,勇气可嘉,但别说顺利抵达瓦剌了,恐怕连锦衣卫这关都过不去。 可是,有徐喆这张明牌,足矣掩护鲁国公府派去的人暗度陈仓。 能坐到高位,没一个是心软圣母的,齐太后立即就察觉到,徐喆是奚云岫推荐来的弃子,便欣然应允。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奚云岫也没有居功笑着道:“顺手为之,卢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眼下暂时是避过了锦衣卫这一关,但剩下的路,依然危险重重,望诸位小心。” 卢鹏拱手:“谢夫人指点。” 双方做别,卢鹏带着人乔装打扮,往瓦剌去,奚云岫则返回燕京城中。 解决了徐喆这个隐患,她接下来可以安心准备,去往金陵的行李了。 这次金陵之行,容悃和夏元桑也是不去的。 自从黄端荣升户部尚书后,看容悃怎么都不顺眼,容悃每天上职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触了黄端的霉头。 想告假去金陵城? 黄端怕是会直接扣他俸禄,让他坐冷板凳! 容悃是偏安一隅,没什么往上争的志气,但也不愿意彻底丧失他的价值。 为了保住职位,天天忙的焦头烂额。 夏元桑则是因为她唯一牵挂的容祯,还在青崖书院读书,容祯不走,她自然也不会走。 所以能前往金陵城的,只有容忱奚云岫一家五口。 三小只刚刚复课没几天,若再放假,怕是以前学的基础知识,都会给忘光。 但三小只年纪小,单独留在侯府没人照看,奚云岫会担心,便直接对蔡夫子发出邀请,要蔡夫子也一起加入去往金陵的行程。 在路上,蔡夫子可以继续给三小只讲课。 奚云岫还允许蔡夫子带上他的家眷同行。 蔡夫子很高兴,欣然答应。 “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蔡某早年就心慕孔圣人周游列国,可惜囊中羞涩,如今倒是借了学生的光,去走一走万里路了。” 蔡夫子的夫人话少,读书不多,平日会腌些咸菜、做些缝补的活补贴家用,两人还没有孩子,能去别处走走游玩,也很开心。 就是面对奚云岫的时候,有些局促,时常低着头。 奚云岫知道蔡夫人这是放不开,便不拉着她说话,省得给她太大的压力。 只叮嘱了几句,路上要用到的行李。 终于,朝廷传来对容忱的最后审查结果,确定容忱没问题,准了容忱去往金陵的奏章。 全家出发金陵! 临行前,奚云岫检查马车上装载的行李,有没有缺漏。 容忱则在卧房里,手中捏着两样东西,陷入纠结。 左手里,是钱老板给奚云岫的药,右手里,是他去城南跟找那郎中,郎中给的药。 是的,因为说他不行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又实在没经验,给他整不自信了,真买了点。 结果带回家来,又犯了难。 留在家里吧,他们去金陵城,有那么长的时间不在家,万一下人来房间里打扫的时候,发现了这些药,再大嘴巴的给传出去…… 他在燕京城里就彻底颜面尽失了。 可装进行李里带着,若被奚云岫发现,误会他是天天脑子里只想着那事儿的男人,瞧不起他该怎么办? 除了那天‘约架’后,他们都在忙各自的事情,谁都没再提‘约架’了。 他就算想,经常忍不住,也是偷偷摸摸的去冲冷水澡冷静,没想过别的,也不好意思去提。 “侯爷,该出发了,你还有东西没拿吗?”奚云岫那边准备好,过来喊人。 容忱慌忙把两包药都揣进口袋里,大步走出房间:“咳,来了来了,让夫人久等了。” 第190章 我人缘好,怪我咯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金陵城地处大昭偏南的位置,本是大昭初立时的国都。 后外敌来犯,高祖帝迁都燕京,定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规矩。 虽然朝廷班子都搬迁到了燕京,但金陵城作为曾经的国都,环境设施,都强于其他城镇,有着不逊于燕京的繁华气息。 奚云岫一行在路上便能感受到,随着距离金陵城越来越近,气温越来越高。 离京时,还穿着薄薄的棉服,到了金陵城,就集体换上了春日薄衫。 这是一场从乍暖还寒的初春,渐渐过度到花满蹊的盛春旅行。 夏文君他们在金陵置办的宅子,临近内护城河,宅子是没有靖远侯府大,却也精致,足够这么一大家子住。 容妙婧接到奚云岫在路上发来的信件,掐算着奚云岫今日能到,早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 远远的看到挂着靖远侯府标志的马车驶来,容妙婧兴奋地跳起来,急忙往宅子里边跑边喊。 “奶奶、娘、虞姨娘、孙姨娘、礼儿弟弟!婶婶他们来啦!” 夏文君大病初愈,让春花扶着她到门口去。 孙霜抱着孩子,不太乐意动弹,劝道:“老夫人,您的病才刚好,何必到门口吹风? 靖远侯和靖远侯夫人到了,自然会来拜见您的。” 夏文君啐她一口:“你个没心肝的东西,吃着侯府的喝着侯府的,我的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竟还坐得住!” 孙霜立即低下头,掩盖下心中的不满,抱着孩子不情不愿的起身。 夏文君都动了,作为晚辈的再不动就不礼貌了。 她只是容悃的妾室,哪敢架子端的比夏文君还大。 葛蔷也欢欢喜喜的到了门口,她在金陵城也结识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夫人,一起做慈善。 还给那几位夫人,引进了她在燕京实施过的‘先进经验’,一跃成为了那几位夫人的领头羊。 这种做别人领导者,受到众人崇拜的感觉,让葛蔷十分的飘飘然,但是她跟虞北雁或是孙霜分享,虞北雁只会表示,她开心就好。 孙霜更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钱,散给那些乞丐孤儿。 根本不能与她共情,更别说崇拜她,给她提供情绪价值了。 可她做的这些事,那些‘先进经验’,很多都是奚云岫给她出谋划策的,她想赶快能和奚云岫聊聊她的个人成就。 虞北雁对奚云岫是充满感激和恭敬的,再加上葛蔷搞她的慈善事业,金陵城的宅子,是虞北雁和容妙婧在打理。 作为宅子的管理者,自然得去迎接远来的人。 马车在宅子门口停下,容忱第一个下马车,转身抬手,去扶奚云岫下车,又把三小只挨个抱下来。 这才转过身去,走到夏文君面前跪下。 “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夏文君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奚云岫没有打扰他们母子团聚,牵着孩子们在一旁等着。 夏文君哭够了,目光落在奚云岫身上,随即严肃的对容忱道:“你回来后,跟云岫见过,接触过了吧? 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云岫在操持家事,族老都对云岫赞赏有加,你可不许辜负云岫!” 容忱:…… 葛蔷也道:“对对对,三弟,你大哥去的早,守寡是什么滋味,我最清楚不过。 弟妹却明知守寡辛苦,依然毅然决然的抱着牌位嫁给你,这等深情感天动地。 能有弟妹做媳妇儿,三弟你就偷着乐吧。” 葛蔷好不容易,找到奚云岫这么个有共同话题的人,更何况,她还占着奚云岫养生馆的分红。 要是容忱不愿意把奚云岫留下,奚云岫恐怕会把给她的分红收回…… 无论看在聊天搭子,还是分红的份上,葛蔷都不希望奚云岫和容忱关系闹掰。 所以拼命说奚云岫的好话,力图让容忱对奚云岫神魂颠倒,把奚云岫稳稳地留在靖远侯府。 “侯爷,夫人真的是非常负责有担当的女子,妾身等都很敬佩。”虞北雁是容悃的妾室,在容忱夫妇的关系上,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可奚云岫很照顾她,还给容礼找了夫子学习,虞北雁在她能力有限的范围内,很有分寸的隐晦的夸了奚云岫几句。 “三叔,小婶婶好温柔好厉害的,妙婧超级喜欢小婶婶,我保证,三叔你也会喜欢小婶婶的!” 容妙婧一脸天真的去拉容忱的衣角,嘴里说着稚气的话。 但主旨也只有一个:奚云岫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你喜欢也是时间问题,要是你没感觉,那一定是时间不够长!是你的问题! 容忱嘴角一抽,目光幽怨的看向奚云岫:我死里逃生,回归大家庭,怎么好像主角是夫人你啊? 奚云岫无视他的控诉:我人缘好,怪我咯? 她表面端庄得体,笑盈盈道:“婆母、大嫂、北雁,咱们别在门口说话了,快进宅子里吧。 妙婧给我的来信说,宅子是北雁和妙婧亲自选的?你们还不快给我介绍介绍?” “就是,进屋说话吧。”夏文君回过神,喊人都进屋。 大家一起寒暄几句,奚云岫见夏文君有了倦意,便推脱要和虞北雁、容妙婧看宅子,从堂屋里退出去。 容忱留在夏文君身边,叙一叙母子话,等到夏文君睡着才离开。 宅子地段不错,打理的也别致优雅,奚云岫边看边夸虞北雁和容妙婧做得好,两人脸颊都红扑扑的,充满了干劲。 容妙婧兴冲冲地带奚云岫去准备好的,安顿他们一家五口的院子。 “小婶婶,”容妙婧小声对她道:“这间院子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哦,我娘想要我都拒绝她了。” 奚云岫哭笑不得,揉揉她的脑袋,指了指自己带来的行李:“在燕京的时候买了些小玩意儿,本想着等你和容礼回到燕京了,再分给你们。 但想着让你们早点高兴些,就一并带来了,就在那里,你带着礼儿,去找容彰他们分。” “嘻嘻,好耶,我就知道小婶婶不会忘记我的!” 舟车劳顿,奚云岫安置好行李,也回到屋里小憩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奚云岫察觉到一道阴影落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清来人是容忱,又懒懒地把眼睛闭了回去。 第191章 容忱:天塌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闭着眼懒懒地问:“侯爷有事儿?” 容忱低低一笑:“夫人对我可真信任。” 用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面对他…… “是否说明,夫人已经接纳我了?” 奚云岫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看着他,笑眯眯道:“侯爷别多想,我这个人与人为善,对谁都这样。” “那我可要为难了。”容忱在她旁边坐下:“知道母亲睡前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一直跟我夸你,让我照顾你的感受,最好是尽快给你一个孩子。” 奚云岫的睡意彻底清醒了,一骨碌坐起来,有些紧张:“侯爷不会答应了吧!” 虽然她是隐隐有些馋容忱身子,但她自己主动对容忱动手动脚,和被别人催促的动手动脚,感觉是不一样的。 一旦被催,奚云岫就叛逆了,觉得那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就不想去干了。 容忱可太懂小辣椒了,好胜要强,一定要有竞争的氛围,才肯热情主动。 要是周围人都助攻,她反而不乐意了。 他轻轻一笑:“当然没有,我告诉母亲,我已经有彰儿、祈儿、彦儿三个孩子了。 就这三只皮猴,都够我头疼的了,再来一个,我可照顾不过来,还是等等,看缘分吧。” 奚云岫追问:“那婆母怎么说?” 容忱微顿,嗤了一声:“能怎么说?反正都是她的孙子,再多一个少一个的,她又不强求。” 夏文君听了容忱的回答,觉得容忱说的有道理,脱口而出,说这样也好,不用动摇容祈的世子之位了。 然后就只是嘱咐容忱,要好好待奚云岫,不能欺负奚云岫。 奚云岫为他守寡那么久,他得好好补偿人家。 容忱哭笑不得的答应,可回过神想想,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夏文君还是偏心容悃的,听他说不强求子嗣,她第一关心的不是他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而是为二哥的孩子,能稳坐世子之位,感到高兴。 就连奚云岫都比他的地位高! 让他多心疼这个为他守寡的妻子。 但说到底,守寡是奚云岫自己的选择,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啊…… 容忱幽幽一叹:“天塌了,这个家没我的位置了。” 奚云岫噗嗤一笑,倾身过去,半压在他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娇嫩的唇就凑在他脸颊旁。 “嘻嘻,让我瞧瞧这是哪来的小可怜啊,要是没人要,我可就抓走了。” 容忱低头看着她,想了想,很配合的做出紧张的样子:“你是谁,你要抓走我做什么!” “嘻嘻,当然是做让人愉快的事了,小美人儿,不要乱跑哟。” 奚云岫顺势把他摁倒在床上,跨坐在他腰际,一手撑在床上,一手在他胸口作乱。 容忱内心呵呵,就知道小辣椒喜欢这种强取豪夺的戏码! 没一会儿,他的腰带就被扯开,衣衫松散,她的手直接和他的肌肤相贴…… 容忱浑身战栗,没忍住喉结滚动,发出轻叹。 奚云岫眯起双眼,惩罚般的亲亲他的喉结。 容忱目光幽深,抬手拔掉她的发簪,盘起的秀发瞬间披散下来,他用手指在她的青丝间穿梭,扣住她的后脑勺,带着她与自己鼻尖相抵。 “夫人,我这里也想要亲亲。” 奚云岫懵了懵:“哪里?” “这里。” 容忱没再多言,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奚云岫吓了一跳,下意识推着他的胸膛。 他顺从的放过她,但另一只手臂抬起,箍住她的腰肢,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夫人,疼疼我。” 奚云岫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跳,没忍住,主动亲了过去。 温度在不断攀升,奚云岫的手更加不规矩的乱动,亲着亲着,就往下啃了起来,在他身上留下许多暧昧的痕迹。 容忱好不容易诱导小辣椒对他上下其手,生怕他再动弹一下,再把小辣椒给吓回去。 所以在确定小辣椒上头之后,就松开了箍着她的手,控制着自己攥紧床单。 他的眼尾泛着微红,手背上鼓起了青筋,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奚云岫挑眉,看着他这一副被驯化的大狗狗的模样……啧,更喜欢了怎么办!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手背上的青筋,侧躺在他怀里。 “侯爷表现的很好,我可以给你一点奖励。” 容忱莫名的看着她,像是在询问:奖励?是什么? 就感觉到奚云岫的手向下握去。 容忱瞳孔地震,奖励竟然是…… “夫人你……” “侯爷乖一点,听话才能有更多奖励哦。” 奚云岫再度吻上他的唇,时不时有细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涌现,最终全都淹没在热浪中。 两人折腾了一下午,孩子都没管,直到傍晚,容妙婧敲门来喊他们去吃晚食,才走出房间。 两人都换了身衣裳,神色有些别扭,不太好意思看彼此。 可到了饭桌上,容忱又对奚云岫格外的热情,还亲自喂她吃东西。 容彰觉得奇怪,责备的看向容忱:“爹爹,你怎么能把娘亲当小孩子对待?娘亲自己会用筷子!” 容忱意味深长:“夫人,彰儿问你呢,你会自己用筷子吗?” 奚云岫涨红了脸,咳咳,一不小心玩过头了,到最后,她给的奖励是到位了,她的手却是要废了。 要她自己拿筷子吃饭,是有亿点点困难。 她瞪容忱一眼:“筷子,我当然会用,可这不是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吗?不想表现就算了。” “表现,当然表现了,多谢夫人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容忱语气愉悦。 有表现的机会,才能讨夫人欢心。 夫人高兴了,他才能继续喝上肉汤,吃上肉更是指日可待。 他瞥着容彰:“彰儿年纪小,不懂很正常,你娘会不会用筷子,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愿意喂她。” 容彰还有疑问,正要张嘴,容祈眼疾手快,拿起一个鸡爪子,塞进容彰嘴里。 “咳咳,彰儿哥哥,吃鸡爪!” 为什么不用鸡腿堵嘴? 因为鸡爪子关节多,得细细啃,这样花时间,能让容彰专注的吃上许久。 鸡腿太容易啃了,困不住容彰的嘴巴太久。 “彰儿哥哥,吃块鱼!对了,慢点吃,小心刺。”容彦紧随其后,夹了块鱼尾巴上的肉,放进容彰的碟子里。 嗯,鱼尾巴的肉刺多,容彰挑刺就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第192章 看到药名,孙霜险些笑出声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彰很感动:“谢谢祈儿弟弟、彦儿弟弟。” 容祈和容彦则是松了口气,这个笨蛋哥哥,怎么这么不懂氛围。 哪怕不明白爹爹娘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能察觉到,爹爹娘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证明娘亲接纳了爹爹,不会抛弃爹爹和他们,离开他们了。 笨蛋哥哥去刨根问底,万一把娘亲问害羞了,生气再讨厌起爹爹怎么办! 还是让笨蛋哥哥赶快吃东西吧,嘴巴忙起来,脑子就不会抖机灵了。 夏文君、葛蔷、虞北雁和孙霜都是过来人,看到容忱脖子后面没藏住的红痕,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文君自然是高兴的,自己这儿子就是听话,刚给他说,要安抚补偿奚云岫,眨眼功夫就去做了。 看这你侬我侬的样子,应该是对奚云岫这个妻子是满意的。 这样就好。 葛蔷既是松了口气,心里又酸溜溜的,容忱接纳了奚云岫,能跟她聊天说话的好伙伴、给她分红的金主是保住了。 可奚云岫本来是跟她一样守寡的可怜虫,容忱回来后,可怜虫就只剩她一个了。 不平衡是有的,可想想养生馆的分红是真的多,她搞的慈善事业,得到的称赞也很令她满足。 心里那点酸涩的嫉妒感,就又被她压下去了。 虞北雁是羡慕和祝福的,她知道她此生只能是个妾。 容悃是个花心的,对外面的女人甜言蜜语,对弄到手娶进家的女人,从来不假以颜色。 也就会对夏元桑宽忍一些,她是不奢求有一天,容悃会对她这般体贴了。 只希望容礼能长大成才,再带着她分家出去,她不用再仰人鼻息。 孙霜更是嫉妒得快发疯了,奚云岫这个人,刚嫁进侯府的时候,没人把奚云岫当个角色,个个都瞧不起奚云岫,想着拿捏奚云岫。 尤其是夏文君和夏元桑。 夏文君没把奚云岫当回事,夏元桑更是不把奚云岫放在眼里。 还想着把奚云岫跟葛蔷一样,赶到个小院子里自生自灭,夏元桑继续霸占着侯府的一切。 结果呢? 奚云岫逆风翻盘了,莫名其妙的所有人都喜欢奚云岫,样仗着奚云岫了。 奚云岫到底哪点特殊啊! 孙霜自觉,她不比任何人差,就是出身差了点,可她聪明啊! 容悃的后宅里,夏元桑自私愚蠢,虞北雁懦弱没野心。 她年轻漂亮,凭什么奚云岫能做到的事,她做不到? 奚云岫肯定用了诡计,才笼络住容忱的心的。 她一定要调查出这个诡计是什么! 孙霜暗下决定,她知道奚云岫有带着孩子们饭后散步的习惯,待会儿吃完饭,她就去奚云岫的房间找找。 众人很快吃过晚饭,陪着夏文君说了一会儿子话,奚云岫照常带着一家人散步。 因为初来金陵城,这次散步,奚云岫特意选择了去外面。 “妙婧说,金陵城的护城河很热闹,你们想不想见识一下?” 容彦很懂奚云岫,‘你们想不想见识’背后的含义是‘我想去看看,你们要不要去’。 满足娘亲的幼稚,是一个善解人意聪明崽的必修课。 容彦很快的举起手,表示同意奚云岫的提议。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好啊,曾经的帝王州,我也想好好见识一下。”容忱笑道。 容彦幽怨的看着容忱,果然,爹爹才是他争宠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青团、梅花糕、茉莉饼……金陵城有许多燕京没有的地方特色。 但最为人称道的,是护城河上画舫里,歌女婉转的歌声与丝竹音。 奚云岫溜达了一圈,不光没消食,手里还多了许多小吃。 她咽下最后一口青团,尴尬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 低头又看向吃的不亦乐乎的三小只:“你们三个也别吃了,糯米不好消化,小心积食,晚上胃疼不舒服。” “好!”三小只乖乖应答。 另一边,孙霜见奚云岫一家人都出了门,把容妙妍哄睡后,悄悄摸进了奚云岫的房间里。 她不敢点灯,只能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在屋子里翻找。 不知找了多久,在一个藏得很深的包袱里,摸到了两包像是药的东西。 打开看到药名,孙霜险些笑出声。 果然啊,奚云岫看上去霁月光风,实际上不还是用下药这种暗搓搓的手段! “孙姨娘?孙姨娘!你在哪?妙妍哭啦,嗓子都快哭哑了!”容妙婧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孙霜手一抖,不小心将药包里的药粉,洒了一些在桌上的茶杯里。 她慌了一下,急忙把两包药都揣进怀里,匆匆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啊,妙婧,我在这儿呢,妙妍哭了?” “是啊,”容妙婧奇怪的看着孙霜:“孙姨娘平时不是抱着妙妍不撒手吗?今儿怎么离开妙妍那么久。 而且……孙姨娘怎么还是从小婶婶的院子里出来的?” “哦,是这样。”孙霜眼珠慌乱的转了转,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想问问侯夫人,忘了侯夫人已经出门了。 害,我这就回去哄妙妍。” 孙霜加快脚步从容妙婧身边走过。 容妙婧皱了皱眉头,觉得孙霜的行径很古怪,但猜不到究竟怪在哪里。 毕竟,孙霜是容悃的妾室,和奚云岫没有利益牵扯。 算了,容妙婧打了个哈欠,等明天再把事情跟小婶婶说一声好了。 奚云岫一家回来,就安排三小只洗澡,催促三小只赶紧去睡觉。 今儿逛得有些晚,奚云岫挑眉故意逗容忱:“侯爷,时候不早了,为了节省时间,要不要一起洗?” 容忱有那么点心动,可迎上奚云岫戏谑的目光,就知道她是在逗自己。 他别过脸,表现的十分贞烈:“你下午都蹂躏过我了,竟然还不够?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奚云岫:“啧,那我先去洗了。” 金陵的宅子与靖远侯府不同,没有专门的盥洗室,是将热水抬进屋子里,用屏风做隔断,直接在屋子里洗的。 第193章 夫君怎么手抖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先去洗,褪下衣服的簌簌声,和拨弄水的声音,听得容忱有些心猿意马。 他强压下躁动,往茶杯里倒了些水来冷静冷静。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越喝水越燥热。 奚云岫很快洗完出来,问道:“水有些凉,要不要再喊人拿些热水来?” “用不着!”容忱急急道,他正需要冷水来降降温。 “那行吧。”奚云岫没多问,洗完澡有些干渴,也倒了些水喝。 喝完就去铺床,准备睡觉。 然而躺下没多久,感到小腹仿佛蹿起一团火,让她根本睡不着。 下午的经验让她模糊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她需要容忱来泻火。 奚云岫从来果断,既然接受了容忱,就没必要扭捏了,该用的时候就得用。 她翻身起床,就跑到了屏风后面。 容忱此刻也很难受,看到奚云岫冲进来,更加紧张:“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唔!” 奚云岫抓着他的肩膀,就吻了过去,把他所有的疑问都堵了回去。 容忱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掉,也顾不得配合她‘强取豪夺’的剧本了,反手将她拉进了浴桶里…… 桌上的红烛摇曳到天明,红油淌得到处都是。 奚云岫恢复意识,已经日上三竿,她人趴在容忱身上,浑身绵软的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目光呆呆地盯着还在熟睡的容忱,气不打一处来的,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不疼,还有点痒痒的,容忱是被痒醒的,迎上奚云岫愤懑的眼神,甚至又有了一些精神。 奚云岫急忙捂住他的眼睛:“你不许再乱来了!” 容忱乖顺的点点头,又忍不住笑出声。 “夫人,昨晚明明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怎么好像是我主动欺负你一样。” 他最开始是打算忍的,但是奚云岫一撩,他的自制力彻底土崩瓦解。 可是这并不能否认他的初心! 容忱委屈:“难道是因为我没让夫人尽兴,服务的不满意?” “侯爷,你够了!”这茶言茶语,真是跟容彦学明白了。 “唉,夫人还是跟我见外。”容忱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夫人不觉得,一直‘侯爷侯爷’的叫我,很奇怪吗? 夫人喊陈柏川也是叫‘侯爷’,明明昨晚夫人喊我夫君,就喊得很好听……” “闭嘴!”奚云岫瞪他一眼:“正经一点,该起床了,不然宅子里的所有人,都要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容忱:“夫人就别自欺欺人了,这个时间……他们肯定已经都知道发生什么了。” “所以不能更加荒唐下去啊!快点起床。” 容忱揽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困住,他不说话,只用湿漉漉的狗狗眼看着她。 大有她不改称呼,就这样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尤其是容忱体质好,这样的持续做平板撑也毫无压力。 奚云岫败下阵来,红着脸结巴道:“夫、夫君。” 这是清醒状态下第一次喊出这样的称呼,没有昨晚那么顺畅,但羞涩的更令容忱心动。 容忱听得也害起羞了,从床上起来,默不作声的穿衣服。 只是耳尖红红的,暴露了他的羞赧。 奚云岫一向是‘敌弱我强’,容忱害羞,她就自在,快速穿好衣服,笑眯眯的凑到容忱身边,故意拖长调子。 “夫~君~呀~” “你怎么还没穿好衣服?” “哎呀,怎么手抖了,祈儿都学会系腰带了,夫君怎么还系不好?” “我来教夫君吧~” 奚云岫站在他身后,双手叠覆在他的手上,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系腰带。 容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由着她带着自己系腰带。 接着再被她拉着洗漱,去跟夏文君问安。 不行,彻底被小辣椒拿捏了! 他得支棱! 容忱暗下决心,这一局他让小辣椒占上风了,但无妨,他下一局会扳回来的! 由于起得晚,错过了午食时间,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 三小只这才哒哒跑过来。 容彰没心没肺:“爹爹娘亲羞羞,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 容祈和容彦无力扶额,笨蛋哥哥! 分明是笨蛋哥哥最先告诉他们,爹娘起晚,很可能是夜里,做了爹娘之间才能做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就忘了? 容彰倒不是忘了,只是他单线条的大脑,实在没转过来弯。 他记忆里,每次都是生父先起床,生母赖床到中午,从来没发生过父母一起赖床的情况。 所以这两者,他实在没对应在一起。 容忱笑了笑:“彰儿,我现在不收拾你,但你最好一直都不犯错,否则你迟早会被打屁股的。” 容彰:??? 容祈和容彦:…… 笨蛋哥哥,你节哀。 容妙婧在金陵的时间比他们一家长,自觉担任起导游的职责,要带他们一家游览金陵城。 奚云岫是很高兴,奈何她现在腰腿酸软,实在不适合做旅游这种运动,便婉拒了容妙婧,让容妙婧带着三小只去。 容彰这才像打通任督二脉一样,露出恍然的表情:“娘亲腰疼腿疼,哦!原来昨晚……” 容祈和容彦一个捂住容彰的嘴巴,一个抱住容彰的腰。 “咳咳,彰儿哥哥,我们能去游览金陵城了,是不是很开心!” “好棒啊,我超喜欢,得感谢妙婧姐姐,是不是呀彰儿哥哥。” 为了不让容彰挨打,两小只也是操碎了心。 还好容彰没掉链子,眨巴眨巴眼睛,拼命点头。 在容祈松开手后,感慨道:“对,谢谢妙婧姐姐。” 容妙婧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三小只在整什么幺蛾子。 听奚云岫说她不去,要在家里休息,除了有点遗憾,倒也没别的反应。 “哦对了,”容妙婧突然想起来道:“小婶婶,昨天晚上,你们出去散步的时候,我看到孙姨娘进了你们的院子。 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了什么,我提醒小婶婶注意一下。” 奚云岫:…… 好了,知道昨晚的怪异是谁搞得鬼了。 但令奚云岫不理解的是,容悃又不在金陵,孙霜为什么会有这种药? 而且还专门跑到她的房间里下药? 第194章 爹爹也不过如此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皱眉看向容忱,示意:你怎么看? 容忱战术撤退,对三小只道:“你们娘亲不出门,我陪你们出门!” 孙霜的药是怎么来的? 他刚才回房间一趟,检查了一下他带来的两包药,发现药都不见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他偷偷把药带到金陵的事,不敢跟奚云岫坦白,所以这事儿就无从说起了。 不过他和奚云岫有同样的疑问:容悃又不在金陵,孙霜拿走这药是打算作甚? 连带着临出门的时候,容忱看孙霜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孙霜……该不会把他二哥给绿了吧? 不、不应该吧? 容忱不确定的想,但二哥的家事他不方便多问,便压下疑问,带着孩子们出门了。 到了傍晚,奚云岫的腰酸腿疼才缓解过来,兴冲冲地表示,第二天可以一起去游览。 然而到了晚上,容忱一用邀宠的狗狗眼看她,她就把持不住了。 早上起来,奚云岫愤懑地在他脸上咬个牙印。 “坏人!我可不想来到金陵,就一直在床上度过!” 偏偏狗男人体力比她好,晚上折腾完她,白天还能带着孩子出门,由着孩子们折腾。 容忱轻笑一声,无辜道:“我也没把夫人绑在床上,不让夫人出门啊。” 奚云岫:…… 她狠狠瞪着他:“你给我等着!” 在这种明明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却还逞凶斗狠的模样太可爱了。 容忱没忍住,捏捏她的脸颊:“好的夫人,我等着,最好是能把为夫也收拾得下不来床。” 蔡夫子夫妇舟车劳顿,这两天休息,三小只暂时没有功课,缠着容忱出门撒欢。 容忱也享受这份亲子相处时光,便答应了他们。 而且比奚云岫带他们出去的时候,还要纵容一些。 奚云岫带他们出门,他们想要什么、想玩什么,奚云岫都会给他们定一个预算。 如果超过了,他们就得自己取舍一番,当然,节省下来的,便能当做下一次出去玩的经费。 但容忱不知道这个,三小只要什么,他考虑到自己离开孩子们太久,想要补偿,就都给他们买下来。 三小只享受了‘豪掷千金’的快乐,也悄咪咪的把奚云岫定的规矩,隐瞒了下来。 结果等他们回来,才发现奚云岫不见了,打听之后才知道,奚云岫趁着他们出门的时候,搬到容妙婧那里去了。 容忱和三小只天都塌了。 容忱:夫人好一招釜底抽薪。 三小只:娘亲不会是因为我们乱花钱,生气了吧,呜呜…… 三小只互相看了一眼,熟练的去找奚云岫滑跪道歉。 奚云岫笑眯眯:“你们道什么歉?为什么道歉?我不明白,建议你们挨个讲清楚。” 三小只怂巴巴的退了出去。 容妙婧端着茶过来,满是疑惑:“小婶婶,你是因为容彰他们乱花钱,生气才过来的?” 奚云岫摇摇头:“不是啊。” “那为什么不跟他们说清楚,我刚刚听见他们好像在说,要写什么检讨书。” 奚云岫幽幽喝了口茶:“那证明他们确实有做错的事情,本以为能瞒过我,所以一出现问题,就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做错的事。” 实际上,三小只忽悠着容忱乱花钱的事,确实瞒过了奚云岫。 谁让这两天,奚云岫被困在了床上,没功夫照顾到其它呢? 是他们自己不经诈,跳出来坦白的,怪她咯? 容妙婧一脸受教:“我明白了,这叫炸鱼行为!” “这种行为,不能乱用,首先至少要有一个支撑你发火的支撑点理由哦。” 容妙婧疯狂点头,表示明白。 “那小婶婶和他们闹脾气的生气点是什么?” 奚云岫脸一红,游弋开视线:“咳,大人的事你别管!” 容妙婧嫌弃:“啧,真小气。” 奚云岫虽然搬到容妙婧这里,但吃饭还是都在一起的。 饭间,奚云岫还是会给三小只夹菜,目光却看都不看容忱一眼。 三小只终于察觉到了异常,饭后把容忱堵在屋里。 “爹爹,我怀疑,娘亲根本不是生我们的气,是在跟你闹别扭。”容彦双手抱臂,眉宇间带着一丝丝幸灾乐祸。 哼哼,爹爹也不过如此,论最讨娘亲喜欢的,还得是他! 容忱瞥他一眼:“反正无论夫人生谁的气,反正结果是都不理咱们了,是谁惹的还重要吗?” 容祈皱起眉头:“爹爹,你这是诡辩,想把自己的责任,平摊到我们所有人身上。” “就是就是!”容彰点头表示赞同,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容忱。 “爹爹,该不会你太不行,达不到娘亲满意,娘亲忍无可忍,想抛弃你吧!” 这就愁人了,他们这个家还能存续下去吗? 是不是要散了? 容彦很有忧患意识的举手手:“爹爹,如果娘亲抛弃你,那我能选择跟娘亲一起走吗?” 容彰惊讶的看着容彦,纠结一会儿,同情的上前拍拍容忱的大腿。 “爹爹,虽然我很喜欢娘亲,但我更崇拜您,就算您不行,我也愿意跟着您。” 容忱额上青筋直跳,给这两个一人脑袋上给了一拳。 “少想着搞‘妻离子散’的戏码,赶紧各回各屋,写你们的道歉检讨去!” 容祈见两小只都受到了制裁,缩了缩脖子,但秉承着兄弟齐心,同甘共苦的原则,鼓起勇气道:“爹爹,你是惹恼娘亲的罪魁祸首,你为什么不写检讨?” 容忱‘雨露均沾’,给容祈脑袋上也来了一下。 “我的道歉方式,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少操心我了。” 三小只碍于容忱的权威,捂着脑袋,各自回屋写检讨。 容彰还犹不甘心,临了还交代容忱一句:“爹爹不要讳疾忌医啊,像鞭子啊,生蚝啊,该吃就得吃。” 容忱:…… 他不行这件事,已经没办法洗白了是吧! 拜托,他根本不是因为不行,才惹你们娘亲生气的,是因为太行了好不好! 容忱叹了口气,他的风评啊…… 隔天三小只要到蔡夫子那上课,容妙婧和容礼停课那么久,便也去蹭课听。 容忱觉得这是个机会,忙去找奚云岫,就听人说,奚云岫一大早就和葛蔷一起出门了。 第195章 又不是比美,打扮那么娇作甚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住到容妙婧那,离葛蔷很近,葛蔷压抑已久的倾诉欲终于有了宣泄口,拉着奚云岫说个不停。 讲述她在金陵城构筑了怎样的关系网,这关系网有多强大,而这么强大的关系网,都以她为尊。 奚云岫饶有兴致的听着,末了才好奇的问:“但是大嫂,咱们还是要回燕京城的,等你走了,留在金陵城的这些关系怎么办? 你也说了,在金陵城救助的许多乞丐孤儿,原先都被当地的恶霸地痞欺凌。 大嫂拿出靖远侯府的名头,才压制了恶霸地痞,保护了那些孩子们。 可一旦大嫂离开,失去了靖远侯府的庇护,那些恶霸地痞,不就重蹈覆辙了吗?” 葛蔷明显只沉浸在,自己是乞丐孤儿拯救者的英雄身份中,无法自拔,根本没考虑过之后的事情。 听奚云岫说起,才察觉到漏洞。 但是葛蔷喜欢的只是做拯救者,至于之后的事,她不关心,也不在乎。 那些乞丐孤儿,能得到她这位女菩萨的一时庇护,已经是他们此生的幸事了,之后他们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己的命运。 可奚云岫这么提出来,作为一个悲天悯人的女菩萨,她就不能再视而不见,不去解决后续的问题了。 葛蔷有些懊恼,自己稍稍炫耀一下不就好了?讲这么多,被奚云岫抓出漏洞了。 还有,奚云岫这么敏锐干嘛! 让她没法潇洒从金陵抽身了! 葛蔷犹豫片刻,心里叹了口气,问题麻烦暴露出来,不解决是下不来台了。 她只好向奚云岫求问:“这事儿我还真没想过,弟妹有什么主意?” 奚云岫眸光流转,笑眯眯道:“我对金陵城的人际不熟悉,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主意。 大嫂不妨,带我去和大嫂新结交的夫人们见见面,说不定认识了她们,我就有主意了呢?” 葛蔷掌心豁然攥紧,像是在考虑。 奚云岫悠悠喝了口茶水,好整以暇。 葛蔷伪善,只想要好名声和称赞,还只想让名声只自己得了。 所以她跟奚云岫炫耀的时候,只讲她获得的成绩,完全没有把奚云岫介绍进来,让奚云岫也参与她事业的意思。 因为在她看来,奚云岫和她属于竞争关系,她拿着奚云岫给的分红挥霍,又忌惮着奚云岫。 也无非是打心眼里认定,奚云岫比她强,奚云岫一来,她的存在感就没那么强了,才防备着奚云岫。 可是葛蔷又想,始终如一的维持她女菩萨的形象,就不能对奚云岫提出的问题不做表态。 她自己又解决不了,想不出解决方案,最后还是会求助奚云岫的。 奚云岫就是笃定葛蔷纠结再三后,还是得问自己,才这般有恃无恐。 不出所料,没多久,葛蔷缓缓开口:“既然弟妹有兴趣,正好有个夫人今儿要开茶会,我带弟妹去捧场。” 靖远侯夫人第一次在金陵城亮相,必然得盛装打扮。 奚云岫细细上妆,让飞鸢帮她盘发,用了宫中赏赐的头面。 飞鸢的盘发技术,师承雨燕,虽然没雨燕那么细致,但也不错了。 衣服奚云岫选的也是偏正式的样式。 飞鸢不解:“夫人,为何不用贡品丝绸做的那身衣裳?那件衣裳色泽更明艳,更能衬托出夫人的娇美。” 奚云岫笑着摇头:“你不懂,往燕京皇宫送去的贡品丝绸,大都产自江南。 金陵城里,就有不少产丝大户,想必大嫂交往的夫人中,就有产丝大户的夫人。 她们肯定见惯了贡品丝绸,我还故意穿着去显摆,那不是班门弄斧闹笑话吗? 再说了,我是去结交她们的,不是去和她们比美的,打扮的那么娇做甚?” 奚云岫去,是谈生意的。 养生馆的生意,只辐射了燕京城,而燕京城里,已经出现了和她一样,竞争的同行。 生意越做越卷,视野就不能只局限在燕京城。 金陵城也是个大市场。 养生馆需要专人培训监督,才能开起来,但面膜面霜,却可以直接销售到金陵。 正好钱老板那边的低价珍珠,也出品了,平价面霜和面膜的制作该放上日程了。 这些完全可以在燕京、金陵两处,同时销售,再往周边城镇辐射。 燕京的生意,奚云岫能时刻盯着,但金陵,就需要有个合适靠谱的合作伙伴,帮忙运营了。 奚云岫初来乍到,没有在金陵经营过,直接借葛蔷的关系,获取关系网,更加方便快捷。 只要听说过奚云岫的养生馆,不傻就知道,奚云岫的生意有得赚。 茶会上,奚云岫只是抛出面膜面霜的事情,就有几个商业嗅觉敏感的夫人,找她询问,面膜面霜何时能卖到金陵。 剩下的事,自然而然就聊到了。 葛蔷不满的暗暗瘪嘴,果然呢,奚云岫是靖远侯夫人,走到哪都是焦点。 她死了男人,这辈子是没办法跟奚云岫一样,走到哪都被众星捧月了。 不过,她有容妙婧,要是她能把容妙婧嫁给国公爷,做国公夫人,甚至是嫁给王子皇孙,做王妃。 那她不就是国公爷、王子皇孙的岳母了吗? 那她的身份,就比奚云岫高了! 葛蔷自己越想越激动,决定了,回去之后,就托人打听燕京各国公府的适龄公子们,和王子皇孙的喜好,常去的地方。 她一定要把容妙婧送进那些地方,提高她的地位! 奚云岫跟几位夫人商谈,和其中几个觉得为人靠谱的,互相约定了改天再见。 一转头就发现,葛蔷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眼神格外高傲。 奚云岫很是稀奇,这位想到什么了,怎么突然就自洽了? 但葛蔷能想开,不因为被抢了风头感到不高兴,从而闹脾气,就是好事。 奚云岫懒得管葛蔷的想法,准备上前问她,时间差不多了,何时告辞。 就听茶会主人家的小厮过来通报:“请问靖远侯夫人是哪位?您夫君在门口等着接您回家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都集中在了奚云岫身上。 第196章 靖远侯夫人好福气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靖远侯夫人的夫君,不就是靖远侯吗?这小厮有意思,还特意拐着弯说。” 小厮赔笑:“是靖远侯专门交代小的,要这样说的。” 有夫人调侃起来:“靖远侯威名在外,没想到竟然是个黏夫人的,侯夫人,还不快去迎迎你夫君?” “对对对,靖远侯咱们只闻其名,这次托侯夫人的福,终于能见着真人了。 我们大家一起去瞧瞧,靖远侯其人吧。” 奚云岫被众人簇拥着,没法再去找葛蔷,只能先随着人流来到门口。 马车就在大门外停着,容忱站在马车旁,穿着的衣服颜色,与奚云岫穿着的颜色相得益彰。 奚云岫的腰带颜色是深蓝色的,他便用了一条深蓝色的发带。 任谁一眼看去,都能猜出两人是一对。 奚云岫走过去,抬头看他:“侯爷怎么来了?” 容忱不言语,看她的眼神有些委屈。 奚云岫无奈,想到他特意让小厮那样传话,不得不道了句:“夫君~” 话音刚落,容忱的嘴角就翘了起来:“来接夫人啊,我想见夫人了。” 奚云岫没好气:“那夫君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容忱:“……我觉得这些事,我们可以回去再聊。” 奚云岫奇怪:“夫君不正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当然不是,前两天耽误了夫人出游,我做了游览金陵的攻略,特意来带夫人游览,给夫人赔罪。” 奚云岫:“那我们坐马车走了,大嫂怎么回去?” “我让宅子里又赶过来一辆马车就是。” 容忱都计划好了,出门在外,奚云岫给他这个面子。 而且,她也想在金陵逛逛,便应了下来,转身先去跟茶会的主人请辞,让主人家帮忙转告葛蔷,不一起回去的事。 主人家高兴的答应下来。 茶会本来都是相熟的一些夫人,其中商户的夫人居多,官夫人少。 许多官夫人还喜欢拿架子,有些看不起经商的人,嫌她们一身铜臭。 但奚云岫不一样,明明身份更高,却平易近人,还会主动跟她们聊经商的经验。 这会儿靖远侯也来了,让她茶会的档次,又拔高了一层。 这场茶会办下来,她在金陵城的名气,都要更大一些了。 ‘靖远侯夫妻都来捧我的场子’,看今后谁还会瞧不起她! 奚云岫给她带来声誉上的价值,仅仅是帮奚云岫传句话而已,算得了什么? 讲好后,奚云岫就和容忱一起离开。 上马车的时候,容忱还扶了奚云岫一把,惹得其他看着的夫人们眼热惊叹。 “靖远侯夫人好福气啊,竟能得侯爷如此敬爱。” “就是啊,侯爷一表人才,肯定不缺红颜知己,却只对侯夫人笑脸相迎。 咱们这么多莺莺燕燕的站在这,侯爷都目不斜视,侯夫人驭夫有道啊,真希望侯夫人能教教我,这是怎么做到的。” “啧,刘夫人,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酸啊。” 有人瞅着说话的那位,不屑道:“侯夫人是何许人也?研究出的面霜,是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都称赞过的,你有这本事? 侯夫人还是在得知侯爷噩耗后,仍然坚持,请求赐婚,抱着牌位嫁给侯爷的。 就凭这腔孤勇,我就觉得,侯爷敬爱侯夫人是应该的。 哪跟你一样,瘦马出身,哄住了一个刘相公,就觉得能跟我们平起平坐了。 天天脑子里就只有那档子事,就以为其他人都跟你一样。” 刘夫人脸色铁青,恨声道:“有个好出身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不是经常去青楼里捉人,小妾一个个的往屋子里纳? 若真不在意如何驭夫,你夫君纳妾的时候别黑脸啊。” 那夫人说不过刘夫人,抬手就要打人,被茶会的主人劝下。 此事算是闹得不欢而散,但却在刘夫人心里埋了一根刺。 良家出身、夫君有身份有地位,走哪都是焦点,奚云岫到底凭什么! 就因为会投胎,天底下什么好事儿就都是奚云岫的吗?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瘦马,也想活得有尊严,而非只能天天缠着夫君,卑微的乞求垂怜,才能换取在刘家的一寸立锥之地。 尤其是在她年纪大了些后,一些手段和方式,在床上都施展不出来,有些时候让夫君扫兴,她就更加惶恐。 她的不安,在见过奚云岫夫妻的和谐友爱后,更加强烈。 从茶会离开,刘夫人魂不守舍,在晚上伺候刘相公吃饭的时候,还是如此。 给刘相公斟酒时,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了桌子上,惹得刘相公皱眉。 “你今天怎么回事?做事这般不利索。” “妾知错了!” “唉,算了,你操持这个家也不容易,我还总让你做这种伺候人的琐事,是我不对。” 刘夫人慌了,急忙道:“伺候夫君是妾应该做的,何况妾身伺候夫君,伺候得顺手不是吗?” 她需要多在刘相公跟前刷存在感,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否则她和那些,一个月见不到自家夫君几面,独守空房只能在宅子里拨算盘的黄脸婆,有什么区别! 她要守住刘相公身边的位置! “这也不一定,做这些琐事,还是年轻人手脚利索,至于用的顺不顺手,调教一番总是能好的。” 刘相公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最开始,不就是夹菜都做不好,把菜掉在我身上,我才注意到你的吗? 最近啊,我又遇到一个,跟你一样笨手笨脚的,也和你一样琴棋书画样样都懂。 唯一不同的是,你擅长弹琵琶,她喜欢奏扬琴。 十五六岁的年纪,充满活力,让我一下子想到了你我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你说,鸨母妈妈要给你梳笼挂牌,你不愿意,想要我救你。 她也是如此求我救她,我不忍心不救你,又怎么会忍心不救她? 这两天,你把家收拾一下吧。” 刘夫人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她白天还嘲笑别人的夫君,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停纳妾。 结果晚上就轮到她了。 那个小蹄子,用的还是和她当年一样的方式! 最可笑的是,她还活着呢,刘相公就开始从别人的身上,找她曾经的影子! 第197章 碰瓷不为钱财,冲人来的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刘夫人不敢对刘相公表达不满,心里不停的咒骂那个勾搭刘相公的小蹄子。 “夫君的意思是,想让妾身,把那个姑娘赎出来,再找个好归宿,对吗?” 刘夫人眼神一暗,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妾身明白了,一定办得让夫君满意。” 刘相公没多想,觉得刘夫人既然说要他满意,那肯定是同意他把那个姑娘纳进门了。 很是欣慰的揽住刘夫人:“我就知道,夫人是个贤惠知礼的。” 刘夫人依偎在他怀里,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她说的是给姑娘赎身,找个好归宿,可没说那个归宿,就是刘相公啊。 今儿她在茶会上听了,靖远侯夫人要在金陵找合作伙伴,共同卖面霜面膜。 合作伙伴的人选,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靖远侯夫人肯定得再在金陵城住一段时间。 这说明靖远侯也会在金陵久留。 呆在金陵城这种地方,听过护城河上悠扬婉转的夜歌,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心猿意马的。 靖远侯,可是比刘相公更好的归宿啊…… 心中定下了主意,第二天刘夫人就带着银票,去把那个姑娘给赎了出来。 那个姑娘名叫杨花,见了刘夫人一脸倨傲。 “你就是刘郎的夫人?也不过如此,我哪里和你像了。” 刘夫人抬手就给她一巴掌。 杨花捂着脸,不可思议:“你还敢打我!等我见了刘郎,一定让刘郎收拾你!” 刘夫人冷笑:“就怕你没机会见到他了。” 她拖着杨花从角落里出去,看到街上行进而来的马车,猛得一推,将杨花推到马车前面。 马车紧急刹停,但马蹄还是不小心,踹了一脚在杨花的肚子上。 “怎么回事?” 马车里,奚云岫皱眉问车夫。 车夫无措的解释:“夫人,是有个人,突然躺在咱们马车前面,得亏小的停的快,不然怕是要出人命。” 碰瓷? 这是奚云岫的第一反应,她很快和身边的容忱对视一眼。 两人眼睛里,有相同的防备之色。 接着一起下车处理此事。 毕竟对方送上门来‘碰瓷’,总不能指望碰瓷的人良心发现,自己爬起来拍拍土走吧? 恰好马车到的是个闹市区,马车停下这一小会儿,周围就有不少人围观。 众目睽睽之下,奚云岫和容忱开始戏精。 奚云岫惊讶的上前,将女子扶起:“哎呀呀,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跑到我们马车前面了? 有没有受伤,要不我送你到医馆去看看吧。” 杨花捂着自己的脸,不想丢人,忙推说自己没事。 奚云岫挑眉,碰瓷的时候不怕露脸,这会儿被人围观,知道丢人了? 她可不惯着,强势的拉过杨花的手臂:“虽然你冲到我们马车前是个意外,但意外发生了,不带你去看看病,我内心不安啊。” 这一下,杨花捂脸的手也捂不住了,周围有人认出了杨花的脸。 “诶,这不是棠花苑的杨花姑娘吗?听说明晚就要挂牌梳栊了,怎么逃出来了?” “别不是不想接客,私自跑出来的。” “怪不得捂着脸,见不得人呢。” 奚云岫眯起双眼,怀疑更深,要挂牌的姑娘,出现在侯府的马车前。 碰瓷的可能性更大了,并且这个碰瓷,还不是为了金银钱财,而是冲着人来的。 “原来是杨花姑娘,既然姑娘不想去医馆,那我送你回家好了。” “不不不!我已经被赎身了!我不要回去!”杨花疯狂摇头。 “这不就更奇怪了?”奚云岫笑道:“杨花姑娘被赎身,不跟着赎你的人走,怎么会出现在街上?” “我、我……”杨花支支吾吾。 被人正房夫人赎走,挨打扔出来实在太丢人了,她没脸说出来。 奚云岫无奈摊手:“杨花姑娘既不去医馆,又不回棠花苑,还不告诉我赎你的人是怎么回事,你那你到底想如何? 如果没有需要我们做的,那就各自告辞吧,杨花姑娘您靠边站,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众人也都对杨花指指点点,杨花更加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杨花看到了容忱,顿时眼睛一亮,大喊一声:“侯爷!” 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奚云岫:…… 容忱:…… 奚云岫:这是装的吧? 容忱:毫无疑问。 奚云岫笑眯眯的看向容忱:“侯爷,杨花姑娘晕倒前,最后叫的人是你,难道你和她认识?赎她的人是你?” 容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举手发誓,以证清白:“夫人明鉴,为夫与她素不相识,为夫也不知她最后为何叫我。” “那就把杨花姑娘叫醒问问吧。” “对对对!车夫,你把她背起来,送到医馆去。”容忱还很有求生欲的,邀请周围围观的人,一起去医馆,好给他作见证。 堂堂靖远侯,拉着看热闹的大妈大爷,一个劲儿的要他们主持公道。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杨花牛花啊,要是因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把我夫人气着,再罚我独守空房怎么办!” 奚云岫:…… “侯爷,过分了啊,别说的好像我很凶悍的样子。” 容忱委屈:“我哪有胡说,夫人一生气不就是罚我一个人睡吗?我孤枕难眠啊。” 杨花本就是装晕的,把一切都听进耳朵里,气得差点沉不住气睁开眼睛。 靖远侯竟然让一个车夫背着她! 要知道,就车夫这种身份,到棠花苑根本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碰她了。 而且围观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更是令她浑身难受。 她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啊! 但是,她为了能留在容忱身边,硬生生忍下来了。 她看到容忱的第一眼,就被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吸引。 容忱比刘相公年轻,比刘相公的地位高,正室夫人看上去,也很好说话。 不像刘夫人,上来就扇她巴掌,还推搡她,害她险些命丧马蹄。 在刘相公和容忱两者间权衡一下,杨花果断把赌注放在容忱身上。 只要能进靖远侯府的大门,忍这一时之辱算什么! 第198章 能被抢走证明不属于我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杨花自诩装的很好,但她想入非非的太专注,躯体有些僵硬,不说奚云岫和容忱,很多围观的人都看出来,她是在装晕了。 只是杨花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注意到。 车夫把她放到医馆的病床上,大夫来给她诊脉时,她才假装才苏醒,悠悠道:“我、我怎么了?” 没人买她的帐,只有老大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仔仔细细的把脉后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小心!” 杨花泫然欲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撞侯爷的马车的,今后再也不敢了,求侯爷恕罪,奴婢愿意为侯爷当牛做马。” 给容忱当牛做马,不就是得收了她,把她一直带在身边? 这司马昭之心,都快糊奚云岫脸上了。 奚云岫嫌弃的睨容忱一眼:冲你来的,你解决。 容忱委屈,小声跟奚云岫嘀咕:“夫人,我是无辜的,我真的不认识她。” 奚云岫挑眉:“难道你还要我帮你处理这个麻烦?做梦! 你不认识她,我更不认识她,可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眼里嘴里都只有你,说明这么麻烦就是找你的。 你的麻烦,我不会管,但侯爷让我不愉快了,我会收拾侯爷你,希望侯爷明白。” 容忱委屈的点头,转过头再看杨花,都快渗出杀意了。 他刚哄得奚云岫,有从容妙婧那搬回来的意思,杨花这么一闹,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又遥遥无期了。 可恶,什么仇什么怨啊! 大夫皱着眉:“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都怀孕了,哪有让孕妇当牛做马的畜生!” “啊?”杨花呆滞:“什么怀孕?” 大夫也惊讶:“你自己不知道?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居然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肚子还被踹了一脚。 要不是你年轻,身体好,这一下孩子肯定要掉。” 听到这话,容忱立马扬眉吐气了:“夫人,你听见了吗?都说了我不认识她,和她没关系。 两个月前,我们都没来金陵!” 奚云岫不置可否,拿出一锭银子塞给杨花:“你也听到了,你自己撞到侯府的马车,还口口声声喊着侯爷。 这些事情本夫人不与你计较,诊金本夫人给付了,剩下的你好自为之。” 事情讲清楚,奚云岫和容忱也不留下来看热闹,径直走出医馆。 但留在医馆中的围观众人,却炸了锅。 “棠花苑怎么管教的?按理说,像杨花这等新倌,得梳栊了才能接客,第一夜还会被拍卖。 杨花还没到梳栊日呢,就怀了身孕,这不是摆明让第一个拍卖的人做冤大头吗?” “该不会棠花苑经常出现这种事吧?那就有意思了。” 杨花听着他们的议论,头晕目眩,她是听说刘相公多年无子,以为刘相公不行,才偷偷那样过一次的。 谁知道一次就中了! 这事儿还被外人知道,败坏了棠花苑的名声…… 鸨母妈妈不会放过她的! 怀着孕,肯定是没办法另攀高枝了,为了躲过棠花苑的报复,她只能抓紧刘相公了! 还好,她的孩子还在…… 有孩子,刘夫人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另一边,刘夫人在把杨花推出去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暗中观察。 看到杨花高喊“侯爷”装晕过去后,才安心的离开。 和她想的一样,当有新的更好的高枝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自然是择优而选。 杨花跟她太像了,很容易预测杨花的选择。 等中午,刘相公问她杨花的事时,刘夫人还一脸娇媚无奈的道:“夫君,杨花不愿意跟妾身回来。 她啊,听说靖远侯在金陵城,心比天高,非执拗的去靖远侯家。 妾身觉得,夫君让妾身为她赎身,本就是看她可怜,既然杨花给自己找了个好出路,也不该强迫她,非把她带到咱们府上。” 刘相公怀疑:“夫人,杨花真是这样说的?” “自然,难道夫君和杨花有过什么山盟海誓,才这般不信任妾身说的话?” 刘夫人眼里嗪着泪:“夫君,你明明答应过妾身,此生只陪妾身风花雪月,山盟海誓,怎么能毁约!” 刘相公心虚,忙安慰刘夫人。 就在夫妻俩你侬我侬的时候,门房为难的跑来通报。 “老爷,外面有个叫杨花的姑娘,说怀了您的孩子,要您亲自去接她。” 刘相公眼中迸出一丝惊喜,随即变得锐利,狠狠瞪刘夫人一眼,粗鲁的将刘夫人推开。 “你的事,待会儿再说!” 接着快速起身,小跑的去接杨花。 ‘怀孕’两个字石破天惊,刘夫人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这下完了,怪不得杨花会回来,原来是有了身孕。 靖远侯就算是个色中饿鬼,也不会愿意喜当爹,杨花进不去靖远侯府,只能抓紧刘相公。 而身孕是杨花最大的底牌。 刘夫人进门多年无所出,刘相公本来也看淡了,如今杨花突然给刘相公来了个惊喜,肯定会被刘相公疼到骨子里。 她最开始对杨花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害怕。 等刘相公知道她打了杨花,对她的惩罚也就要开始了…… 不知刘家的鸡飞狗跳,奚云岫和容忱回到宅子后,奚云岫便把同样还在金陵的邵毅,叫了过去。 让邵毅去打听,从棠花苑赎走杨花的人,到底是谁,最好是告诉棠花苑的人,医馆发生的事。 “主子,需要小的去教训那个杨花一顿吗?”居然敢跟主子抢男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奚云岫哭笑不得,这件事她其实并没有很多特别的感触。 “没必要,能教训一个杨花,还能教训全天下所有对侯爷心怀不轨的人吗? 关键还得看侯爷,若这次被杨花得逞,也不能说是杨花的错,那说明是侯爷自己有纳妾的意思。 能被抢走的,证明那本来就不属于我。” 反正她有钱,有人脉,金陵城的生意场也打开了,离了容忱,她也能过好,没什么好怕的。 正好走来的容忱:…… 瑟瑟发抖,还好他表现良好,否则他现在就要从已婚,变成弃夫了。 第199章 他成无业拖后腿的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忱觉得,金陵真不是个好地方。 莫名其妙的都能蹦出来个女人,破坏他的家庭。 还是燕京城好。 该把回到燕京提到日程上了。 这个决定得夏文君来做,容忱接下来的几日,除了陪奚云岫游览金陵,就是到夏文君那尽孝。 问夏文君的身体,什么时候能经受住舟车劳顿。 奚云岫当然也没闲着,考察金陵城的铺子,挑选合作伙伴。 最后,奚云岫决定采用加盟的方式,与合作者合作。 她负责培训合作商的人员、给予足够的面膜面霜供货,给到合作商毛利润,剩下的至于合作商想自己做什么打折促销活动,她就不管了。 合作商的自由度还是很高的,奚云岫唯一提的要求就是,服务方面,必须按照她培训的来,不得有任何抹黑养生馆产品的行为。 一旦发现,永久剥夺合作权,并且还要给奚云岫一大笔巨额赔偿。 这点,在签订的合约上明码标着,也因此劝退了不少人。 奚云岫也不在意,养生馆是她一手打造的品牌,她还要将这个品牌尽可能长久的推广下去呢。 如果实在找不到合作商,她宁可自己多花人力物力,来到金陵做推广打开市场。 也不允许降低标准,让一些不老实的合作商浑水摸鱼,败坏了养生馆产品的名声。 巨额赔偿又不是一定会索求,只要不败坏抹黑养生馆,就不会执行。 畏惧这条,岂不是本来就有想违约的想法? 索性虽然劝退了一大批,但还是有几个接受了巨额赔偿条款,和奚云岫签约的。 奚云岫考察了他们的铺子,给出了相应的改造升级方案,然后约好下个月派人来,专门培训他们铺子里的人。 了却了生意上的事,金陵城也游览的差不多了,奚云岫心满意足的决定返回燕京。 容忱苦口婆心劝夏文君那么长时间,夏文君犹犹豫豫,不置可否。 奚云岫一跟夏文君提回京的事,夏文君果断点头。 容忱震惊的睁大眼睛:“母亲,你怎么能这样!” 夏文君白他一眼:“你以为云岫跟你一样,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人家有自己的事业在做!你个无业的,少给人家拖后腿!” 容忱:…… 他一个武将,打过那么多胜仗,挣下侯府偌大的家业。 结果有了奚云岫之后,他就成吃白饭的了? 容忱怀疑人生,现在朝局平定,他成没用的废物了? 从夏文君那离开,容忱看了看澄净的天空,喃喃感慨。 “听说闽南那边的起义军还在闹,朝廷军至今没解决,我要不要向朝廷请命,去闽南平叛?” 奚云岫抬手捂住他的嘴,狠狠瞪他一眼:“你可别乱说,你要是嫌自己命长,当初就别回来。 没见过死里逃生回来后,又自己找死的!不说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当如今的朝廷很平静吗!” 新皇登基,曾经拥护太上皇的朝臣,和新皇新组的班底,都快斗成乌鸡眼了。 容忱这个承先帝恩德的,立场是忠于先帝。 先帝仙逝后,不知会站队新皇还是太上皇。 这么个不确定的人物,贸然再度在朝廷冒头,不被针对才怪! 哪怕为了侯府的平安,孩子们能顺利长大,摆烂养老才是正途。 容忱轻咳一声:“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隔墙有耳,君子当慎独,侯爷要给孩子们做榜样,更得谨言慎行。” 奚云岫睨他:“如果侯爷实在觉得自己无事可做,就来给我打工吧。” 容忱挠头:“夫人做的不都是女人的生意吗?我参与进去,不合适。” “谁说我只做女人的生意?像淮南王、陈柏川、还有一些朝廷官员,都在我养生馆办了会员。 侯爷完全可以帮我打理这方面的生意,若是侯爷实在对经营一窍不通…… 我那生产面膜面霜的基地,需要有人扛货出力气,侯爷体力那么好,应该能帮我提高效率。” 容忱:“……我的好体力,可不想用在这种地方。” 奚云岫脸一红,狠狠踩他一脚:“闭嘴!该收拾行李,准备回燕京了!” 金陵城的这座宅子,奚云岫没有让虞北雁变卖,而是专门留了人打理看着。 “金陵风光还是不错的,每年夏秋,都可以来这里小住游玩。” 知道这个消息,几个小的是最高兴的。 这个时代,路修的没那么多,没那么通畅,中途补给的地点也少。 许多地方,还有埋伏的劫匪强盗,出一趟远门,是很难的事情。 可常年居住在一间房,生活在一座城,来来回回经常走动的地方,不过几条街的距离,自然会向往起外面的世界。 能早点回燕京,葛蔷心里是高兴的,怎么给她的慈善事业善后,不让那些得到救助的乞丐孤儿,在她走后,再被恶霸欺负,奚云岫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 那就是培训这些乞丐孤儿,让他们在奚云岫的加盟合作商的铺子周围,做点小生意。 一来自食其力,二来合作商在金陵城都小有名气,不敢在那些铺子周围闹事。 以防万一,奚云岫还用一些年度福利折扣做交换,让合作商稍微看顾一些他们。 若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恶霸,能随时递信到燕京,奚云岫会亲自过来主持公道。 慈善的事放下心来,葛蔷心里就只有赶紧给容妙婧找个国公府,或是王爷府的亲事了。 葛蔷能看得上眼,地位能压奚云岫一头的门庭,金陵城里很少,绝大多数目标都在燕京城里。 早回去,就能早给容妙婧牵线。 再听奚云岫说,还会带全家人再来金陵玩,只觉得奚云岫是在故意耽误她的时间。 时间都浪费在玩上,还怎么给容妙婧找个高门大户嫁? 葛蔷端出她一贯悲悯的表情:“弟妹好歹是侯门主母,怎么能整天只想着玩? 该早点为孩子们做打算才是,弟妹不为孩子的未来着想,我却是要仔细为妙婧筹谋的。 以后再出行,弟妹不用管我和妙婧,我们留在燕京就好。” 容妙婧惊讶:“娘亲,你之前不还说,要我多跟小婶婶在一起吗?怎么又不许一起出门了?” 第200章 一个猴一个拴法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葛蔷没法跟容妙婧解释。 她之前要容妙婧和奚云岫走的近,是她自己拉不下脸讨好奚云岫,让容妙婧代替她去。 奚云岫出手大方,每次容妙婧从奚云岫那回来,都能带回点小点心小玩意儿,这让葛蔷很满意。 但现在,她觉得巴结国公、王爷那些人,把容妙婧嫁过去,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从根本上提高她的地位。 自然就看不上亲近奚云岫的那点利益了。 但她维持的形象,是清高慈悲,不染世俗的,把她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她的人设不就崩了吗? 她有点怨念容妙婧,居然当众戳穿她的前后不一。 偷偷掐容妙婧一把,提醒容妙婧别乱说话。 面上却是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我的道理,我是你娘,肯定是为你好,你还小,不懂事,总之听我的就对了。” 容妙婧只好闭上嘴,以她短暂的八年生活经验,如果她不顾葛蔷的面子,继续和葛蔷吵,让葛蔷觉得没面子,就不会只是挨掐那么简单了。 葛蔷要是只是顺从,服从,哪怕她根本没有道理。 但是,容妙婧没忘把求助的视线投向奚云岫:小婶婶,别忘了,我还欠着你债呢,你可不能不管我嗷! 奚云岫:…… 葛蔷又作什么妖? 一个猴一个拴法,拴好的猴也会持续进化。 不要慌,问题不大,容她研究研究,这只猴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再继续拴! 奚云岫面上只是笑了笑,没搭理葛蔷的话:“总之,大家收拾好各自的行李,别忘了漏了,到时候还得再差人回来拿,麻烦。” 回程时一路繁花,到了燕京城,已是仲夏。 草木的绿意变得浓郁,声声鸣蝉,吵得人困倦乏力。 奚云岫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一花,下车的时候差点踩空摔下去。 还好容忱一直在车外站着,等着扶她,见状急忙上前把她抱住。 “岫岫,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奚云岫揉揉眉心,并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没什么,可能在路上没睡好?回去补一觉就好了。” 三小只也担心的围过来,听见奚云岫说自己没事,才放下心来。 然后齐齐转变成对容忱的鄙视:岫岫,什么岫岫?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黏黏糊糊的真的好嘛! 容忱的脸皮在奚云岫无形的调教下,已经变得刀枪不入了。 根本不管三小只的鄙视,伸出长臂就把奚云岫横抱起来,往府里走。 “累就去休息,其他的事情有我在,你不用管。” 靖远侯府的主子们回府,府里的管家下人们都到门口迎接。 容忱这么一来,是带着奚云岫一起做了回显眼包。 奚云岫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还想挣扎一下,让容忱放下她。 但实在太累,有送上门的人肉坐骑,何乐而不为? 反正抱都抱了,脸该丢的也都丢过了,中途下来丢过的脸也不会被找回来。 奚云岫决定躺平任嘲。 府里早在两天前,就收到了奚云岫送来的信件,预计今日回府。 所以侯府上下,早就被打扫一新,改换的床单被褥,也全都换上了。 容忱抱着奚云岫回到雪庵院,奚云岫脱了鞋就躺在拔步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天黑,用晚膳时,容忱来唤她,才倦怠的苏醒。 容忱用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没发热,怎么回事?” 奚云岫厌怏怏:“不知道,应该还是没休息好吧?” “吃过饭,我喊个大夫来瞧瞧。” 奚云岫轻笑:“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容忱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那如果是彰儿他们三个,身体有异样,你会因为他们自己觉得不是大事,就不请大夫吗?” “唔……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没什么娇气不娇气的,有问题就要找大夫。” 奚云岫不服气,她竟然被容忱给教训了! 但容忱说的有道理,所以在这方面,奚云岫没法反驳。 只能乖乖闭嘴,由他拉着她去洗手吃饭。 他们刚回来,小厨房没开,饭食是大厨房送来的清炖排骨,和糖醋鱼。 容彰给奚云岫舀汤,容祈夹排骨,容彦赶紧把奚云岫喜欢的清爽小菜,递到奚云岫面前。 毕竟他们都还小,不会剥鱼刺。 剩下一道糖醋鱼,容忱仔细的挑了鱼鳃下面的鱼肉,和鱼腹上的鱼肉,给奚云岫。 奚云岫哭笑不得,全家都在争她一个人的宠,这滋味……实在是太爽了! 吃别的的时候都还好,就是清炖的排骨,味道有点淡。 奚云岫决定尝尝糖醋鱼,可是鱼肉刚放进嘴巴里,就没忍住吐了出来。 容忱担心道:“是鱼太难吃了吗?” 容彦不解:“没有啊,味道还和以前一样,而且以前娘亲也能吃的。” 容彰灵光一闪,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娘亲,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听以前的爹娘提过,邻居的婶子怀孕的时候,就不能闻鱼腥味。” 容祈惊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爹爹娘亲,要不要去告诉奶奶……咦?爹爹,娘亲,你们怎么僵住了。” 三小只是高兴的不亦乐乎,两个大人却彻底石化。 奚云岫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有没有孩子,都顺其自然,有了她能养得起,没有她也有容彰他们三个,不缺。 就是突然间升级揣了个崽儿,她有点意外和无措。 容忱更不知所措了,一会儿是要再次当爹的欢喜,一会儿又是遗憾。 他跟奚云岫二人世界才多久,就被意外来的小生命打搅了。 简直过分! 容忱一时间有些幽怨:“岫岫,那天不小心喝下的药,不会是钱老板给的那一包吧?” 他们也就是误用了孙霜洒的一点点,怎么效果就这么好! 奚云岫白他一眼:“还没找大夫确诊呢。” “对对对,我去找大夫。” 容忱激动起身,跑去找大夫,很快就拉来一个大夫过来。 “没错,是滑脉,侯夫人确实有喜了。” “赏!”容忱给大夫包了个大红包,细细问了大夫怀孕后有什么注意事项。 把大夫送走后,容忱尤嫌不够,拿着侯府的腰牌,骑马去皇宫,特意请来太医院的太医,再次给奚云岫诊断。 又问了许多,孕妇食欲不振,吃不了东西时,能用的药膳食谱。 一番动作搞下来,奚云岫有孕的事,几乎人尽皆知。 不知情的人,会觉得容忱是高兴过头了。 奚云岫却知道,容忱这是耍心眼呢。 第201章 容悃的嫉妒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这才刚诊出来,你就闹得人尽皆知,为有了孩子高兴是假,想借机证明,之前那些说你不行的,全都是谣言才是真。” 奚云岫一脸嫌弃的吐槽。 容忱轻咳一声:“我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再说了,谁说我不为孩子高兴了?” “那你现在皱巴个眉头作甚!”大概是怀孕真的影响情绪,奚云岫的情绪现在非常容易被引爆。 容忱委屈:“我是没想到怀孩子这么辛苦,这才刚一两个月,就折腾得夫人吃不好了,还有八九个月呢,这日子得多难熬啊。” 奚云岫一顿,挑眉轻哼:“算你有良心。” 容忱很狗腿的给奚云岫盛了碗文思豆腐汤,这是刚让大厨房去做的。 味道清淡,奚云岫吃着不会吐,就是对奚云岫来说,实在没什么味道。 奚云岫任性点菜:“我想吃辣!” 容忱:“那晚上吃火锅?” “好!你记得备菜,羊肉切薄皮,要新鲜!” 两人为晚上吃什么讨论的滔滔不绝,也发现两人在吃东西的口味上,非常契合,喜好几乎一样。 这时,秋月一脸难色的过来:“侯爷,老夫人唤您过去,看样子,老夫人不太高兴,二爷和二爷夫人也在,您……自己多注意。” 老夫人偏心容悃不是秘密,容悃又是个仗着宠爱无法无天的。 秋月好心提醒容悃也在,便是旁敲侧击的告诉容忱,老夫人不高兴,容悃在会添油加醋让老夫人对容忱更生气。 容忱怔了一下,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惹到夏文君了,这不是才刚到家没多久吗? 奚云岫翻了个白眼:“笨蛋,我诊出有孕的事,你是不是忘记告诉婆母了?” 这厮只顾着自己高兴,还有宣扬到外面,用事实来打击谣言。 夏文君这个自己家的长辈,却迟迟没得到容忱的报告,心里能舒服吗? “我陪你一起去。” “别了,你躺下多休息!” “嘁,这才一两个就躺,难不成我要躺整整十个月不成?我又不是瓷娃娃,没那么脆弱。” 容忱只好由着她,跟他一起去慈安堂,但一路上眼睛都盯着奚云岫,生怕她磕了碰了。 到了慈安堂,夏文君果然黑着脸。 “你小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你媳妇儿有孕的事,我都是从下人嘴里听说的!” 容忱尴尬:“母亲,我也是高兴昏头,给忘了,您骂,不过您最好小声点。” 夏文君用手拍桌子:“怎么,我大声还能把你给吓坏?” 奚云岫这时跟在容忱后面出现。 夏文君:…… 确实不能大声,把奚云岫和肚子里的孩子吓着怎么办? 夏文君不满的瞪容忱:“我只叫你一个人来,你拉着云岫一起来作甚?不知道有孕的人得多休息吗!” 奚云岫笑着解围:“婆母,用不着这么紧张,他专门给我请了太医来,太医说多走走有好处,还给开了好多食谱方子,就怕我没胃口。” 夏文君这才满意点头:“算你用心了,都快点来坐下吧。” 知道奚云岫有孕,便少不得絮絮叨叨的交代一些事情。 “你第一次有孕,很多事情不知道,不能累着,还有东西吃不下也得吃一些,要多喝汤。” “我会交代大厨房,天天给你炖滋补的汤,你一定要记得喝。” 夏文君说的都是老方子,少盐少油没有味道,奚云岫只是听着,食欲就萎缩了一大半。 但难得夏文君找到能发光发热的事情做,奚云岫不好意思打击她的热情。 所以面上都是应和着,还乖巧的表示:“多亏有婆母,不然我和夫君都对这事儿没经验,肯定会多走许多弯路。” 当然,按照夏文君的说法,这十个月,奚云岫重油重辣的食物都别想吃了。 奚云岫还惦记着晚上的牛油火锅呢! 于是在表示听话后,为自己找补了一句:“太医也跟我和夫君说了许多能吃的菜谱,接下来几个月,我都按着太医和婆母安排的菜谱吃。” 反正夏文君也不知道太医都说了什么食谱,把牛油火锅并进太医的食谱里,也没什么问题嘛! 好在夏文君没多想,也没多问,还连连道:“对,太医见过的孕妇多,经验丰富,听太医的准没错。” 慈安堂内的氛围逐渐轻松,这和容悃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容悃看着容忱,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他和容忱,还有大哥容恂,兄弟三个,就他最平庸。 容老爷去的早,大哥容恂早早扛起这个家,去从军用津贴补贴家用。 因为聪明机灵,有勇有谋,很快就在军营里有所成就,带着家人住上了大房子,不必和容家本家挤在一起。 后来大哥不幸战死,容忱又效仿大哥,入军营效力。 容忱比大哥幸运,承先帝赏识,还封候拜将了。 先帝御赐侯府,带着全家光宗耀祖,在容家本家的族谱上,都专门记了一页。 唯有他,只有他! 从小体弱多病,无论是早逝的容老爷,还是夏文君,对他都多有照顾。 别的人家都是疼大的,宠小的,夹在中间的不受重视,能分给中间的孩子的东西很少。 可在他们家,因为他病弱,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他,什么活都不让他干。 容忱蹒跚学步时,都会自己洗自己的尿布了,他却能十指不沾阳春水。 能得到父母的宠爱,在父母眼中,他是最特殊的那个孩子,让他一度在容恂和容忱面前,很有优越感。 直到容恂和容忱,接连将家庭的重担扛起,带着全家一次飞的比一次高。 他才终于意识到,他在意的那些宠爱、偏心,容恂和容忱都是不放在眼里,不在乎的。 容恂和容忱是一类人,他们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去争取。 并且只要争取,就能争取到手! 无论是事业、还是和妻子的关系,或是孩子! 容忱早就靠自己封侯,事业成就已经很完美了。 奚云岫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本以为容忱回来后,会先和奚云岫爆发矛盾,吵得鸡飞狗跳。 结果两人好上了! 容忱嘴上说着,有祈儿他们就够了,还不是让奚云岫有孕了! 表里不一的人生赢家,是真可恶啊。 第202章 孩子掉了,你的世子之位就稳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悃又想到自己,仕途一直半死不活,发妻夏元桑又和他离心,连带着祯儿都不跟他亲近了。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礼儿很乖巧,没有夏元桑按照自己兴趣,在他的后宅里任性乱作,虞北雁把他的家务事,打理的都很好。 还有孙霜,这两天对他也很热情,让他重燃了一些乐趣。 连当差被黄端针对的苦闷,都消解了大半。 容悃对容忱嫉妒归嫉妒,但到底是自家兄弟,倒也不至于故意给容忱使坏,陷害容忱。 他就是想给容忱找点小麻烦,别这么自在。 夏文君最开始听说奚云岫有孕,是高兴激动的。 还是经过他提醒,告诉她这么大的事儿,容忱竟然没第一时间给夏文君分享,实在是有点不把她当回事。 夏文君这才转喜为怒。 可他使得这点小绊子,奚云岫一来就全给容忱解开了。 容悃脸上陪着笑,心里不舒服极了,索性找借口从夏文君这离开,去外面透透气。 走到半道上,他准备回淳安院的脚步,突然停下,跟一旁的下人打听容祈在哪,转道去找了容祈。 “儿子,还在那傻乐呢。”容悃乐呵呵的跟容祈打招呼:“奚云岫都有孕了,你难道还没有点危机感吗?” 容祈不太想和容悃接触,下意识退后两步,回道:“二伯,你喊错了,族谱上写的我的父母是容忱和奚云岫,你该叫我侄子才对。” 容悃气笑:“早听说过有的人发达了就不认以前的穷亲戚了,我一直以为我身边不会有这种白眼狼。 没想到啊,还是让我给遇到了,这白眼狼还是我亲生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容祈不想跟他理论,转身就要走,却被容悃挡住了去路。 “这么不耐烦?别忘了你的世子之位是怎么来的!” 容悃大言不惭:“是我给你安排,把你过继给容忱和奚云岫,你才得到的世子之位,地位身份才水涨船高的! 不然,你真以为奚云岫会对你好?不过是因为当时容忱没有复活,侯府需要一个世子。 她只能好好对你,把你扶持起来,这样你才能做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可现在,容忱回来了,她肚子里也有孩子了,你就没用了。 你猜她还会不会继续像以前那样待你?还有你的世子之位,容忱会不会向朝廷请求,夺下来你的世子之位,给他自己的亲生孩子? 醒醒吧,真正对你好的,只有你亲爹我。” 容祈眸色黯了黯:“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向族老说,把我重新划给你吗?” “笨,当然不是。”容悃有自知之明,做他一个户部小官的儿子,肯定是不如继续当靖远侯的儿子。 哪怕不是嫡长子,当不成世子,也有靖远侯撑腰。 “我的意思是,奚云岫刚有孕,胎还不稳,如果这个时候孩子掉了,也怪不了其他人,不是吗? 没了孩子,你的世子之位就能继续稳固下去。” 容祈看着容悃,觉得他的模样越来越陌生。 怎么能有人把扼杀别人的孩子,说的这般轻松? 或许容悃不是真心的,或许容悃单纯就是在怂恿。 但将这种事随意挂在嘴边说叨,本身就不够善良。 容悃对奚云岫肚子里的孩子有恶意。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容祈自己的处理范围了,容祈脑子蒙蒙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胡乱点着头,然后找机会赶紧跑掉。 容忱和奚云岫在慈安堂又坐了一会儿,才回到雪庵院。 中午奚云岫因为吐了,没吃多少东西,只喝了点汤,这会儿已经饿了,催促着容忱去准备涮火锅的食材。 牛油香辣底料,是奚云岫以前抽空炒的,放在铜锅里加高汤煮开,羊肉切得薄如蝉翼,还有毛肚、粉丝、新鲜的蔬菜、菌子、豆腐、腐竹等等。 几乎摆满了桌子,十分丰盛。 小料碟用的是麻汁酱,涮了肉裹上麻汁酱,芝麻香冲淡了火锅的辣,十分适口。 三小只都能吃些辣,所以没有特意煮清汤锅。 奚云岫发现容祈并没有怎么动筷,关心道:“祈儿是觉得太辣了吗?让你爹再去准备个清汤锅好了。” “不是的娘亲!”容祈急忙摇头,他犹豫片刻,把容悃找他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我知道这是不对的,绝不会按他说的做,但是我担心我不这样做,他会找别人伤害娘亲。” 奚云岫不悦的皱起眉头,容悃此人品行如何,她早就有领教。 和夏元桑一样自私自我,顶多是症状没夏元桑那么严重,作天作地罢了。 容悃骚包,不上进,大恶没有,小坏不断。 别的坏,奚云岫懒得管,也懒得追究,但在孩子面前胡乱编排,还教孩子做恶,这就没法忍了。 不过,以奚云岫对容悃的判断,容悃也就是怂恿容祈去这样做,容祈不做,他会经常跑到容祈面前,刺激讥讽容祈,嫌容祈愚笨没本事,这点小事都办不来。 可要是容祈真受不了怂恿,失了判断,去做了坏事,一旦被发现,容悃是半点责任都不会去负的。 只会推脱,他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容祈听了真的会这样做。 坏主意是他出的,坏事是他怂恿威逼着做的,最后他却清清白白……简直岂有此理了! 奚云岫愤怒的站了起来,又气冲冲的坐下,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火锅里涮,同时踹了容忱一脚。 “那是你亲二哥,要害你没出世的孩子,你去处理!” 容忱弱弱:“那要是我处理不好?” 奚云岫:“我就处理掉你!” 容忱:…… 很好,总有刁民要害他,使他陷进成为弃夫的深渊。 他不发威是不是真当他是傻子! 而且这次,容悃实在是太过分了。 以前容悃排挤他和大哥,向父母争宠,他有大哥照顾,大哥不在意,他也学着不在意。 后来他因为常年在外征战,没法长时间留在侯府照顾夏文君,容悃以照顾夏文君为由,带着一家人住在他的侯府。 他看在夏文君的份上,允许了。 容悃和夏元桑那些挖空侯府,补贴自己的行为,都是小钱,他给的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但现在,容悃要对他的妻子和孩子动手,这是底线,他不会再放任了。 第203章 夫人,能不能多些真诚少些套路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忱放下筷子,就要去淳安院跟容悃讨个说法。 奚云岫拽住他的衣袖:“今天不是个好时机,不如后天吧。 后天是青崖书院一月一度的放假时刻,二嫂上午就会把容祯接回家探亲。” 既然要找算,那就把事情搞大,搞得人尽皆知。 不然凭夏文君对容悃的偏爱,前脚容忱教训了容悃,后脚容悃就有可能跑到夏文君那告状,说容忱容不下他,要把他赶走。 容忱点点头:“好,听你的。” 他又拾起筷子,开始给奚云岫涮肉片吃。 奚云岫歪头看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是我搅得你们兄弟不合,家宅不宁?” “怎么会,这是我早年自己留下的隐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容忱苦笑:“我见过大哥马革裹尸的样子,留下大嫂和妙婧孤苦无依,这对大嫂和妙婧很不公平。 我和大哥一样从军,未来或许也会和大哥一样,那时母亲、大嫂、妙婧,就得靠二哥帮衬了。 可二哥又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我就想着把侯府留给他们一起住,好歹分担一些二哥养家的压力。 但是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二哥知道分寸的话,继续在侯府里住着,也未尝不可。 可他偏偏要伤害我的妻儿,那我只能收回帮衬他的一切,让他学会自己独立了。” 一切的起因都是他自己心软,没有在一开始就和容悃一家分割清楚。 这层矛盾一直存在,只是借着奚云岫有孕的事情爆发出来了而已。 总不能说奚云岫不该有孕吧? 所以追根究底,是容忱自己的纵容,和容悃的贪得无厌导致的,和奚云岫没有任何关系。 听了容忱的答案,奚云岫满意的眯起双眼:“夫君,你知道吗? 刚才但凡你说出让我不高兴的话,我就立即带着孩子回娘家。” 奚家那一摊子,虽然瘫的瘫,疯的疯,傻的傻,但奚云岫一直派人去打理着,带着三小只随时都能去住下。 若是觉得住的不舒服,大不了再从奚家搬去养生馆。 容忱浑身一个激灵,他刚才还觉得奚云岫是在真心自责,他也是真的那么想,不觉得是奚云岫的问题,错的是他,才真情流露的 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奚云岫的试探,在给他挖坑! 要是他真的有一瞬间是非不分,偏袒容悃,要奚云岫委屈了她自己,那他怕是真的要成弃夫了。 容忱后怕的同时,又有些无奈:“夫人,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些信任,少些套路。” 奚云岫:“略略略,我的羊肉片熟了,快点给我夹!” “好嘞,咱们家你最大。” 全家人暂时都当做不知道容悃怂恿的事,第二天照常做事、读书。 雪庵院风平浪静。 当天下午,容悃按捺不住,又找到容祈,嘲讽容祈胆小,等奚云岫的孩子生下来,就会不要他了,他什么都不是。 容祈知道,容忱和奚云岫不会像容悃说的那样对他,可被容悃吓唬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 容悃见他哭了,非但没有安慰,反而嘲讽得更厉害。 “哭哭哭,哭有用吗?哭能得到世子之位,哭就能做封候拜将的话,老子早哭了。 你得去做!我跟人打听过了,这个时期的孕妇,摔一跤都有可能流产,简单的很,干就完事儿! 别顾虑什么后果,你年纪小,是小孩,还是你奶奶的亲孙子,他们还能为了个没生下来的小东西,要了你活生生的容家子嗣的命?” 容悃宣泄完他的嫉妒苦闷,也不管容祈的反应,甩着袖子没事儿人似的走了。 留下容祈一个人纠结委屈,容祈没办法,叹了口气,回去就把事情告诉了容忱。 容祈皱着脸:“其实世子不世子的,我真的不在乎。” 他想要的,一直都不过是家人之间的一点关爱而已。 容忱拍拍他:“不要紧,明天就没事了,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和你娘的孩子。” “嗯!”容祈坚定的点点头,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惶恐不安了。 容忱和奚云岫的做法和态度,给了他不会被抛弃的底气。 他也会做好自己的一切的:“爹爹,等娘亲肚子里的宝宝生出来后,您就向宫里请命,把给我的世子之位拿走,给娘亲的宝宝吧!” 容忱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再说了,我有你们这些皮猴就够了,你就不能盼着你娘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吗?” 女孩多好啊,最好能跟奚云岫一样玉雪可爱。 当然,性格方面还是别像奚云岫了,老是给他挖坑,动不动就想离开他,让他成为孤家寡人! 女孩子还是能更黏着他点的好。 但也不能太没有脾气,容易被野小子骗走,等孩子长大了,他亲自教孩子防身术,打走所有图谋不轨的野小子! 容忱想着想着,对十个月后新生命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很快就到了容祯放假归来的这天,经过在青崖书院的学习,容祯变得沉稳独立了许多。 夏文君一看到容祯的变化,就心疼得不行,搂着容祯不停的给容祯塞好吃的。 容祯笑了笑,已经变得对这些吃的没什么兴趣了,还会去注意容祈的神色,从夏文君怀里出来后,还偷偷给容祈分了一些。 容祈也回了个淡笑,客套推脱了一番,见容祯执意要分给他,也就收下了。 只是他很快就拿去和容彰容彦分了。 而容彰跟容彦,压根不和他客气,三小只聚在一起很快把吃的分食完了。 容祯愣了愣,心里有了一丝异样,青崖书院的夫子,教会了他有话直说,他也不兜弯子,喊住容祈。 “哥哥,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疏离,对他们却那么热络。 明明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才更长吧?我知道以前老抢你东西是不对,可我现在有改变了,为什么你我之间相处的感觉,还是不太对?” 容祈保持着礼貌,好奇的问他:“什么不太对?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第204章 这事肯定是误会,你给悃儿道歉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祯:“对,就是这种感觉!你就不会用这种态度,去和容彰容彦说话。” 容祈一顿,纠结的歪歪头:“唔,态度是不自觉流露的,也是相互的。 我和彰儿彦儿是手足兄弟,平时互相玩闹惯了,而且我觉得,我们能保持这样的客气就很好了。 你要我像对彰儿彦儿那样对你,我做不到,你也会接受不了的。” “为什么?”容祯不解。 容祈:“因为你开不起玩笑。” 以前容祯是什么样子的?什么好东西都想霸占,容祈的所有东西,都想占为己有。 并且只要哭闹就能成功。 容祯太习惯仗着自己的宠爱,去作威作福了。 哪怕现在容祯收敛了,容祈也不敢放下对容祯的戒心。 容祯在这方面,是和容悃一模一样的。 要是容祈对容祯毫无芥蒂,而容祯冷不丁的恢复了原样,吃亏的就还是容祈。 那种亏,容祈以前吃,是别无选择。 现在容祈是容忱和奚云岫的孩子,容祯对他来说,充其量就是个离得比较近的亲戚家的孩子。 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就不错了。 赤诚和真意,是给同样真诚对待自己的人的,而不是去给曾经伤害过自己,并且还有继续伤害自己可能的人的。 那岂不是自己把软肋递给对方? 容祯愣了愣,有些不服,他都变好了,凭什么容祈还把他区别对待啊? 明明他们才是真正的血缘亲兄弟,他们关系才是最近的,容祈怎么能冷落自己,对容彰容彦那么亲厚! 但不等容祯跟容祈理论,容悃的惨叫声突然传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惨叫声的那边。 容祯立即跑过去,容祈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犹豫片刻,才和容彰容彦一起过去。 容忱正在把容悃摁在地上狠揍,他倒是想跟容悃来一场兄弟间的激情互殴。 奈何容悃太菜了,容忱只给了容悃一拳,容悃就倒地不起,打着滚疼得嗷嗷叫。 容忱嘴角一抽,差点揍不下去。 二哥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学小孩儿撒泼打滚儿呢? 但想到容悃都跟容祈说了什么,容忱眸中闪过一丝冷芒,又一拳一拳的捶了下去。 事情闹得慈安堂都听说了,秋月过来叫两人停下,都到夏文君面前去。 容悃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连沾在身上的尘土都不拍,一脸委屈的去找夏文君。 容忱面色坦然,紧随其后。 “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二个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稳重!” 夏文君厉声:“这样如何给孩子们做榜样?” 容悃立即喊冤:“娘,这可不关孩儿的事,是老三! 我不知哪里得罪了老三,老三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给我一拳,我人都懵了。” 夏文君看向容忱:“忱儿,你怎么回事!就算悃儿再不对,他也是你二哥,你怎么能以下犯上!” “母亲都不先问问,二哥是哪里得罪了我,就开始偏袒二哥了。” 夏文君:“不管什么事,他都是你哥!” “哪怕他教唆祈儿,对我的妻子不利,害她堕胎?呵,这样的哥哥,我可要不起!” 夏文君一愣,看向容悃:“悃儿,这是真的?你真的这样对祈儿说了?” “怎么可能!”容悃矢口否认:“娘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我与人为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弟妹肚子里怀的可是孩子,是活生生的性命啊,我怎么敢去想扼杀一个孩子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夏文君也这样觉得:“忱儿,确实是如此,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吧?你跟悃儿道个歉,此事就算了了吧。” “母亲,你一定要这般偏袒二哥吗!”容忱满眼失望:“我的妻儿性命遭到威胁,你连查都不查,就为二哥开脱! 和这种有心伤害我妻儿的人住在一起,我真怕有一天我们夫妇一家,命丧黄泉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事儿二哥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侯府我是不敢住下去了,我这就收拾东西,带着岫岫和孩子离开。” “这是靖远侯府,你是靖远侯,你从侯府搬出去像什么话?传出去不是让满燕京的人笑话吗!要搬也是你二哥搬……” 说到最后,夏文君的声音渐渐小了。 容忱是肯定不能搬出去的,这座侯府是先帝御赐,皇上让容忱住的,容悃却逼得容忱从府邸里搬出去。 往轻了说,是容悃反客为主,客人把主人家赶走,不地道。 往重了说,那是违背了先帝的旨意,是对先帝不敬。 这是会被论罪的行径,夏文君自是不愿容悃背上这么大的罪名。 可不背罪,就让她的好大儿从侯府搬出去…… 夏文君很为难,在弄清楚容忱非要把事情追究到底后,不得不重重叹口气。 “悃儿,这种话你究竟说没说?” 容悃还是嘴硬,委屈巴巴的表示:“娘,孩儿没有,若孩儿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孩儿愿意给三弟跪下赔礼道歉,但三弟不能拿莫须有的罪名污蔑我!” 夏文君看向容忱:“忱儿,你二哥都要给你跪下了,这么真诚,一定不是他说的。 到底是谁给你传的谣言,你把他喊来,当面对质!” 容悃的言之凿凿给了夏文君自信。 容悃却是知道,跟容忱学舌的人是谁,语气有些虚的道:“对质还是别了吧?弟妹刚有身子,胎还没坐稳。 关于弟妹和胎儿的事情,闹大了说不定会给胎儿冲煞,对弟妹和胎儿不好。” “不把事情弄清楚,放任对我妻儿有恶意的人,继续在我府里蹦跶,才是真正的对胎儿不好。” 容忱冷笑:“不就是对质吗?我去把人叫来就是。” 夏文君也点头:“对!无论如何,那个说要谋害我未来孙子的人,必须要揪出来重罚!” 容悃:…… 他给夏文君使眼色,想提醒夏文君别这么激进。 可惜没机会,容忱很快就把容祈叫进来了。 而容彰和容彦担心容祈,也跟着走了进来。 三小只乖乖的挨个叫了人。 夏文君:“忱儿,不是说对质吗?怎么把三个孩子喊来了?” 第205章 容悃要离家出走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祈鼓起勇气,上前道:“奶奶,因为要对质的人就是我。 那些话,都是二伯他找到我,亲口对我说的。 二伯还说,娘亲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就不会再对我好了。 我要想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就必须把娘亲的孩子弄掉。 他还告诉我,娘亲的肚子月份浅,只要摔一跤,就可能没了……” “混账!混账!”夏文君愤怒的看向容悃,高高扬起巴掌,最终还是没舍得打下去。 “祈儿是为什么被过继给你弟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若是忱儿没有死讯传来的意外,靖远侯府的爵位,怎么也轮不到祈儿头上。 如今忱儿归来,侯府的爵位未来给谁继承,也是忱儿说的算。 你倒好,将爵位视为你自己的所有物,为了爵位,还要对弟媳和未出世的孩子下毒手! 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毒了!” 容悃慌了,他这一生最在乎的就是父母的宠爱,若夏文君对他失望,不再正眼看他,那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他口不择言:“不是这样的,娘!我绝对没说过,一定是容祈这孩子撒谎! 小孩子正是不辨是非,随口学舌的年纪。 一定是容祈自己觉得,奚云岫有了孩子后,对他照顾不周,忽视了他,所以才想除掉奚云岫肚子里的孩子! 然后可能是又听府里的某些下人说,两三个月的孩子容易掉,摔一跤就能没命,才说出这种话的! 接着又把这种事嫁祸给我!” 容悃瞪着容祈:“容祈,你这熊孩子,当着你奶奶的面,还不说实话承认自己撒谎?” 容祈吓了一跳,还好身边有容彰和容彦拉着他。 容彦笑眯眯道:“二伯,既然是祈儿哥哥撒谎,那你慌什么? 俞大人之前给我们讲过他判案的故事,他告诉我们,声音越大,吵得越凶,情绪越激动的人,说出的越不一定是真话。 真相往往埋藏在沉默的地方,二伯要是觉得自己冤枉,冷静陈述事实不就好啦? 难道二伯觉得,奶奶还会对你屈打成招?” 容彰一个激灵,感觉彦儿越来越像娘亲了…… 这笑眯眯的样子,绝对是在效仿娘亲坑人啊! 他嘴笨,没彦儿那么会说话,为了不给彦儿拖后腿,他果断只是捧哏。 “彦儿说的对!” 容彦:“俞大人说了,断案要明察秋毫,要听取双方的证词,让双方列举证据。 二伯说自己从没说过这种话,可有证据?反正祈儿哥哥说,二伯教唆他做那种事,祈儿哥哥是能拿出来证据的。” “不可能!”容悃言之凿凿:“我找祈儿说话,都是在没人的时候,怎么可能有证据!” 容彦笑道:“二伯,你又激动了。” 夏文君不是傻子,再偏袒相信容悃,容悃的反应这么反常,也不得不对容悃有了怀疑。 “老二,你既然没说过要害人的话,为什么跟祈儿说话,还特意挑在没人的时候?” 容悃心虚:“咳,娘,这不是凑巧了吗?祈儿到底是我过继给三弟的。 如今三弟回来了,我跟祈儿交代两句,让他跟三弟多亲近亲近,也是应该的啊?” “哼,我看老三和祈儿本来就很亲近,用不着你多此一举!”夏文君冷声。 “你刚刚还唾骂祈儿撒谎成性,这会儿又说你去交代教育祈儿,难道不是在说,祈儿会撒谎,都是你教的!” 容悃汗流浃背:“娘,我哪会教孩子这些?” 容忱凉凉开口:“那二哥的意思是,孩子本身是好孩子,过继给我和岫岫后,才学坏的。 撒谎,自然是我和岫岫教的了?二哥这是在指责我们夫妇俩不会养孩子呢。” “不是,三弟你别多想啊……”容悃讪讪。 容彦哒哒跑到夏文君身边:“奶奶,祈儿哥哥可是蔡夫子夸奖,有状元之才的好孩子。 未来的状元,怎么会是个撒谎精呢?彦儿相信祈儿哥哥没撒谎,更何况祈儿哥哥还有证据。 奶奶也是相信祈儿哥哥的吧?” 容彦的眼睛亮晶晶的眨呀眨,天真无害,却给了夏文君足够的压力。 因为容彦的话,听上去是小孩的稚言稚语,实则是在诱导夏文君。 奶奶不是一直想容家这一支光宗耀祖吗? 蔡夫子都认定了,祈儿哥哥未来有大出息! 奶奶要为你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断送容家未来能出人头地的孙子吗? 一旦祈儿哥哥背上撒谎精的头衔,就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了…… 夏文君是在乎容悃这个儿子,但在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自己。 她的成婚、丈夫早逝、儿子阵亡……种种其实都充满了悲剧色彩。 而她的三儿子,令她成为了诰命夫人,要是未来再有个状元孙子…… 这可都是世俗中认定她‘成功’的勋章标志啊! 更何况,一个娇气的儿子,和一个成功的孙子,该怎么选择,其实已经有定论了。 夏文君叹了口气,失望的看着容悃:“你还想嘴硬到什么地步?够了,道歉吧。 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能还没一个孩子懂事。” 容彦添油加醋:“奶奶,不用看祈儿哥哥的证据吗?” 夏文君摸摸他的脑袋:“用不着,公道自在人心。” 她算是看出来,这件事上容悃肯定有鬼,真让容祈拿出证据,把容悃的罪名定死,那容悃就真没脸见人了。 这样含糊的处理,其实根本没有判明真相,也是在侧面保护容悃了。 可在容悃看来,只要夏文君不偏袒包庇他,就是不爱他。 眼见糊弄不过去,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吼道:“好,你们一个个都排挤我,逼我走是吧! 那我走,不留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容悃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对夏文君呼唤他,叫他回去的声音置若罔闻。 使坏挑唆的人明明是他,却表现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一进淳安院,就招呼虞北雁收拾行李,从侯府搬走。 虞北雁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夫君,我收拾行李,是要到哪去?” 第206章 既作践了容妙婧,又小看了他们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悃冷笑:“去哪都行,靖远侯府容不下咱们,咱们还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吗?”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盘算好了:“行李不用收拾太多,就拾掇够两三天用的就行了。 一时半会儿租不到房子,咱们去你娘家凑活几天。” 以他对夏文君的了解,他要是离开侯府了,第二天夏文君就会着急,不放心他。 到时候别管他有没有做错事,夏文君都会叫容忱过来跟他服软,请他回去。 这是他从小试验出的经验之谈,以退为进。 搬走搞得轰轰烈烈,其实并不是真的打算彻底离开,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但虞北雁不明白,满头雾水的去收拾东西,又派人去给她娘家去信。 嘴上说要搬走,却只让收拾两三天的行李,不打听租房,竟是要到她娘家凑活几天…… 这是打算凑活几天后,再搬回来? 虞北雁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做事,收拾到最后,她又来问一嘴。 “夫君,搬走的事,夫人似乎还不知道,妾身去告知夫人一声?” “用不着,别多事!”容悃呵斥道。 他当然不能带着夏元桑一起了,他还等着把夏元桑单独留在侯府呢。 虽然他和夏元桑关系闹僵了,但夏元桑也是他的家人! 他搬出去,夏元桑还在,夏文君看见了夏元桑,不就想起来他这个离家出走的儿子了吗? 夏元桑留下,能早早提醒夏文君,把他请回侯府。 另一边,夏文君被容悃甩了脸子,只觉得心累。 明明是容悃做错了事,容悃却还跟她闹脾气? 容忱面上恭敬,语气还是凉凉的问:“母亲,用我把二哥喊回来吗?” 夏文君忙摆手说不用,容悃那态度就不是会来道歉的。 这时候把他喊回来,不就又得追究教唆谋害奚云岫的事吗? 事情一旦往清楚里掰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只希望容悃能自己想明白,别做过激的事,冷处理的好。 容忱本来也不是真心想挽留容悃,随口提了一句,就提溜着三小只,一起从夏文君那离开了。 容悃搬家搬的浩浩荡荡,想闹得人尽皆知,容忱不觉得吵闹,反而把这当做功劳,跑去跟奚云岫邀功。 奚云岫却没功夫理会他,因为容妙婧跑来向她求助了。 “小婶婶,我娘简直疯了,我还以为她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原来是通过她认识的那些夫人们,搭上了一些王府、国公府的线,要能把他们府上的王孙公子介绍给我! 我娘还要我去讨好他们,好从中给我挑夫婿! 小婶婶,我才八岁啊!她这就巴不得我嫁出去了吗?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里,有的还穿着开裆裤,流着大清鼻涕呢! 她却让我重点去哄这些人,要我教他们学舌去跟他们的家人说喜欢我,要娶我。 怎么会有母亲让自己的女儿做这种事情!显得我嫁不出去,很恨嫁的样子!” 奚云岫:…… 她算是知道葛蔷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这是想让容妙婧攀高枝,葛蔷好对外炫耀,自己多了一个地位高的好女婿啊。 就是未免也太饥不择食了,那些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心性人品还没定型呢,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长歪,就巴巴的催着容妙婧贴上去。 万一是个品性差的,容妙婧不就得一辈子栽进去? 在葛蔷看来,葛家的顶梁柱,户部尚书葛良战死在金泽堡后,葛家就败落了。 容妙婧虽是靖远侯的侄女,但到底隔了一层关系。 而且再高也只是侯府,想要高攀国公府,乃至皇子王孙的府邸,这样的出身,还是不太够的。 葛蔷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有多优秀,总是觉得容妙婧不够好,所以根本不认为,皇子王孙或是国公府的继承人,会主动看上容妙婧。 还不如在这些出身高贵的继承人,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忽悠洗脑他们。 在他们还不懂情爱的时候,给他们植入,他们非常喜欢容妙婧的想法。 这样他们出于习惯,也会选择娶容妙婧。 但是这样,既作践了容妙婧,又小看了他们。 没有一个人得到应有的尊重。 尤其是,葛蔷不光把容妙婧和那些穿兜裆裤的小屁孩当傻子,还把那些王府、国公府的夫人们当傻子。 这么浅显的手段,你使得出来,人家看不出来? 你以为人家看出你的心术不正后,还能带着你玩? 恐怕是带着她们自己的圈子,逐渐孤立远离你,连带着容妙婧的名声,都要败坏了。 而且容妙婧到底姓容,是住在靖远侯府的,这不是连着靖远侯府的名声一起污吗? 没轻没重的…… “你先跟我说说,最近见了哪几家的公子了?” 奚云岫微微眯起双眼,葛蔷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是时候给葛蔷点脸色瞧瞧,让葛蔷明白明白,这个家到底谁说的算! 容妙婧惊喜的立即把知道的信息,都告诉奚云岫,期待的搓手手。 “我就知道小婶婶不会不管我的!” “你记得就是了。”奚云岫摸摸下巴,突然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确实定亲都很早。 比如她,就是因为聂绮罗和夏文君的关系好,在比容妙婧还小的年纪,就跟容忱定了亲。 但奚家那种情况,定亲是聂绮罗给她选择的一条出路,容妙婧的选择面,则比她宽广多了。 容妙婧不用考虑生存活下去的难题,完全有机会选择她喜欢的人。 “妙婧,你自己也得注意点,你娘给你谈亲事的心思一但起来,在你谈成前,就都不会歇下去。 顶多是不会如现在这般直白冒进,你得自己做些打算。” 小姑娘脸一红:“小婶婶,那都是长大的事了,而且这种事,不是全凭长辈做主的吗?” 奚云岫白她一眼:“可你娘给你做主,你这不是不乐意吗?” 容妙婧撅起嘴:“我娘就爱胡来,说是对我好,其实都是对她自己有利,小婶婶就不一样了,小婶婶你靠谱。” “夸我也没用,关系你一辈子的大事,我可没那么大的魄力,帮你承担。” 第207章 夫君,帮我个忙怎么样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容妙婧瘪瘪嘴,但也知道奚云岫说一不二的性子。 奚云岫说不插手,那定然是不会插手她的婚事了。 再说了,奚云岫现在怀着身孕,她哪好意思要求奚云岫给她操心? 能帮她把她乱搞幺蛾子的娘控制住,就不错了。 “那小婶婶打算怎么做?今天下午我娘可又给我约了认识人的赏玩会,天天忙这些,程夫子给我布置的课业都没空做了!” 奚云岫:“不急,给我研磨,我写张帖子,你帮我送到太傅府去。 到时你娘找来,不就有正经理由阻拦了吗?” “嘻嘻,谢谢小婶婶!” 哪怕换了皇帝,太傅府的地位依然崇高,凭葛蔷拜高踩低的性子,是没胆子跑到太傅府抢人的。 聂太傅还是傲娇的避着奚云岫不见,但奚云岫还是按时去问安,出远门前,也会给聂太傅送信告知。 偶尔奚云岫,只能得到太傅府管家代替聂太傅稍的口信,近来,奚云岫能收到聂太傅回的字了。 证明聂太傅在慢慢说服自己,接纳她这个外孙女了。 虽然不清楚聂太傅究竟在跟什么较劲,还是不愿意见她,但是这是个软化的好现象。 奚云岫不介意推进这个好转现象的进程加快。 容忱一进门,就见容妙婧龇着大牙咧嘴在那笑,看见他就蹦蹦跳跳的告辞了。 他还没来得及向奚云岫邀功,说容悃离开侯府,不会再来烦他们的话,奚云岫冲他微微一笑,嗓音甜得没边。 “夫君,帮我个忙怎么样?” 容忱:? 这边,夏元桑在看见容悃挨打的时候,就拉着容祯出门了。 夏元桑现在看的很开,容悃是容祯的父亲,为了容祯能有个完整的家,她不打算和容悃和离,但也不会去管容悃的事情。 所以容悃无论是打人还是被打,她都不在乎,更不想去参与。 容祯只放一天假,明天还得上课,夏元桑和容祯在街上买完东西后,夏元桑就把容祯送回青崖书院了。 等夏元桑回来,就看见淳安院里空了一小半,容悃和虞北雁、孙霜,还有负责伺候他们的丫鬟,都不见了。 打听之下,才知道,容悃似乎是挑唆容祈对奚云岫做不好的事,被拆穿,恼羞成怒负气搬走。 若是以前的夏元桑,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夏文君那,找夏文君评理,给容悃脱罪,让夏文君给容悃台阶,让容悃回来。 可现在…… 夏元桑一看见屋子里并没有被收拾干净的行李,就知道容悃打的什么主意。 不就是想被劝回来吗?根本没打算彻底搬出去。 但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虽然作为容悃的妻子,容悃不在侯府住,她却还在侯府,是有点尴尬。 不过不要紧,夏元桑很快就想好了该怎么办,也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只不过和容悃不一样的是,她是将自己全部的行李都收拾了出来,然后去跟奚云岫道别。 “弟妹,我记得养生馆的员工,都可以申请住养生馆的宿舍吧? 我想搬到宿舍去住,弟妹能帮我安排一间吗?” 奚云岫自然应允,很快就找人去帮夏元桑搬家。 夏元桑走后,容悃一家算是彻底离开了侯府。 离开的第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夏文君还有点不适应。 容彦眼珠一转,拉着容彰和容祈,开始讲课堂上发生的事,容妙婧时不时还插几句嘴,把氛围炒了起来,夏文君很快就不唉声叹气了。 时间一长,夏文君也适应了容悃不在的日子。 另一边的虞家里,容悃在虞北雁过去的闺房中,急得团团转。 “这都多少天过去了,娘怎么还不让容忱过来给我道歉?” 容悃皱眉:“就算不道歉,好歹也得派人请我回去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虞北雁劝道:“夫君若是想回去,不妨就去服个软?” “不可能!凭什么!我又没干什么,那奚云岫不是好好的吗?容忱非得上纲上线,和我有什么关系。” 容悃嘴硬不满,他充其量就是挑拨了容祈几句,容祈胆子小,啥坏事儿都没干,他不就也没造成什么后果嘛…… “真小气。” 虞北雁无声叹气,她弄清楚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后,也觉得容悃的事情办的不地道。 得亏容祈乖巧懂事,没有被容悃的话蛊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容悃差点酿成大祸,却还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虞北雁对容悃也心凉。 奈何,她是容悃的妾室,她的立场天然就必须与主君一致。 容悃抱怨容忱,她就不能帮容忱谴责容悃。 只是为了他们一家子的未来,有些事她必须跟容悃说一嘴。 “夫君,我家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哥哥嫂嫂今天问我们,何时去外面找房子住。 从来没有小姑子带着夫君一家子,在娘家常住的,说出去也不好听。 更何况,礼儿之前,一直跟着侯府的夫子学习,咱们出来的这几天,礼儿的学业也耽误了。 夫君是否得考虑考虑,给礼儿找个新夫子?” 虞北雁想的明白,侯府那边这么久不来消息,怕是也不想他们再回去了。 那就不得不考虑去外面租房的事情了,还有礼儿的未来。 从外面再找夫子,容悃不似奚云岫,没有庄祭酒的人脉,找的夫子恐怕水平没有侯府找的夫子高。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她的夫君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呢? 只能认了,再叫礼儿自学时更刻苦些,来尽可能缩小没有名师这方面的缺失。 虞北雁把接下来要做的一切都拟了计划,逐条告诉容悃,只有获得了主君的认可,她才可以把事情安排下去办。 容悃一听虞北雁絮叨,尤其是听到‘到外面找房子住’,容悃就炸了。 “胡说什么呢!我凭什么去外面找房子?我娘住在靖远侯府,靖远侯府就是我家。 我有家不回,去什么外面找房子!” 容悃冷嘲:“怪不得都说士农工商,商贾最下贱,用得着本官办事的时候,巴巴的把女儿送来给我做妾。 本官只是来借住几天,就说这说那了,真是一点好处不想给啊。 行!以后再有用得着的时候,可别再跪下来求本官!” 第208章 爹对你不好,那我也不要爹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虞北雁没忍住哭着跑出了门。 容悃的话,不光是在表达对虞家的不满,更是在作践她。 觉得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随手就能送出去的物件。 可哪怕是商贾出身,她也是良家子,也是从小识文断字,知书达理的。 如果不是她没法左右自己的人生,必须受制于父亲,为全孝道,不得不在家中遇事时,站出来给容悃做妾,给家人做解围的人情。 若非如此,她最差也能去做个普通人家的正妻,获得应有的尊重。 而不是这样,被侮辱成最下贱的玩意儿。 可是她已经是容悃的妾了,哭过之后,这样的人生,她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第二天,虞北雁顶着哭肿的眼睛去伺候容悃,容悃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更没有打算给虞北雁道歉的意思。 孙霜是知道昨天虞北雁和容悃吵架的事的,但她和容悃一样乐观,觉得夏文君早晚都会派人来请他们回去,认为虞北雁是在危言耸听。 再加上夏元桑和容悃闹脾气后,虞北雁就被委以重任,掌家的权利都到了虞北雁手里。 明明同样是妾,凭什么虞北雁能掌家,她却不行? 孙霜对虞北雁不服气着呢,难得虞北雁惹了主君,孙霜毫不客气的借题发挥。 “虞姨娘,不是我说你,你我都是夫君的妾室,唯一的责任就是侍奉主君。 夫君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什么事都难不住我们的夫君。 你却嘴碎的跟夫君说些有的没的,难道你比夫君更能耐,更懂得怎么养家糊口? 虞姨娘,你这是在嫌弃咱们夫君没用呢,你该不会想离了夫君,去找别的野男人吧!” 红杏出墙不守妇道,对后宅女子而言,是天大的罪名。 虞北雁惶恐的跪下:“夫君,妾身没有!” “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知道,不过嘛,夫君英明神武,就算虞姨娘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能避过夫君找别人。” 孙霜阴阳怪气一番,转头又对容悃邀宠:“夫君,妾说的是不是?” 在金陵城,孙霜偷拿到了容忱带来的药,以为是奚云岫用于笼络容忱的‘秘诀’。 她一直藏着,准备用在容悃身上。 之前没找到机会,到了虞北雁家暂住后,她就更没机会从虞北雁那抢人了。 昨天容悃和虞北雁吵架,是她等候多时的机会,她果断把药给容悃用了,把容悃伺候得服服帖帖。 容悃这会儿正对孙霜感到满意,哪怕觉得孙霜的话太过了,也没有训斥孙霜。 “孙姨娘说的对。”容悃冷冷评价,便不再管虞北雁,出门当值了。 孙霜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虞姨娘,你好自为之吧。” 等他们一家搬回侯府,夏元桑不管事,虞北雁失势,掌家权就是她的了! 孙霜已经想到她掌家时,是何等威风的样子了。 “孙姨娘,妙妍妹妹哭了,您快去看看吧。”容礼从外面跑进来道。 “哦。”孙霜急忙朝容妙妍那去,哄容妙妍不哭。 容礼松了口气,也快步上前,把虞北雁从地上扶起来。 “娘,他们欺负你,我们把事情告诉舅舅吧,这里可是你家!” “嘘,礼儿,你别乱叫,被孙姨娘听见了,又要闹出事端了。” 虞北雁轻叹:“也别告诉你舅舅,更别告诉你外公外婆。 我们住在这里,已经够给他们添麻烦的了,他们要是给我出头,以你爹那个性子…… 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推三阻四,说这难做那难做的,但若得罪了他,在他职权范围内,给你使小绊子,对他还是不难的。” 容礼咬牙:“那怎么办,姨娘就只能任由孙姨娘欺负你吗!” “你觉得,欺负我的真的是孙姨娘吗?”虞北雁目光悲戚:“真正作践我的是你爹啊。 只是他自恃身份,自己不方便出手,才让孙姨娘这样做的。 若没有他的默许,孙姨娘怎么敢这样对我?” 容礼沉默了,他只想过孙姨娘坏,要怎么为了虞北雁,反击孙姨娘。 却从没考虑过,爹爹是个坏的,他该怎么办?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渴望父爱的。 他知道他是庶出,容悃对他的重视程度不及容祈和容祯,他认了。 后来容祈过继走,容祯去了青崖书院,不常呆在容悃身边,容悃渐渐也将他看在了眼里。 那段时日,是他最开心的日子,每当学会个什么新字和文章,告诉容悃,容悃都会夸奖他。 可是,这样对他慈爱的父亲,却对虞北雁不好…… 半晌,容礼狠心做出决定:“娘!爹对你不好,那我也不要爹了,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离开爹?” 虞北雁欣慰的揉揉他的脑袋:“礼儿是个好孩子,我很高兴,但是这事儿,现在我们都做不到。” 她只是妾,没有和离,只有被抛弃的份儿,而被抛弃的妾,是没资格带走生下的孩子的。 她不要和容礼骨肉分离,所以当下唯有忍耐这一个选择。 “等礼儿长大娶亲,能分出去住了就好了,只要礼儿有能力,就能把我带走分出去一起过。” 容礼坚定的点头:“娘,我一定做到!” 虞北雁笑了笑,哄了容礼几句,在心中自嘲,这话说起来容易,但距离容礼长大,至少还有十年时间。 最重要的是,容礼现在没有夫子啊,这会耽误多少课程? 没有学习的途径,怎么有能力? 哪怕是天才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更别说容礼不算那种天才了。 如果她能像奚云岫那样,能创办一个人人称赞的产业就好了…… 对!就是这个! 她不能把自己的家务事去麻烦奚云岫,但若是一起做生意呢? 虞家本就是商贾,经商之道,她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她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想个能立足的营生,把礼儿培养起来! 虞北雁给自己找了精神支柱,回到房间里苦思冥想。 但她被孙霜欺负的事,还是传到了哥哥嫂子耳中。 哥哥嫂嫂带着家里的下人,冷着脸把他们的行李,全都丢在了门外。 等容悃下值回来,就看到自己的东西,扔的满大街都是。 第209章 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虞北雁、容礼、孙霜、容妙妍还有容悃带来的下人,都给赶了出来,在街上站着。 虞家周围的邻居,都跑了出来,冲他们指指点点。 容悃气得脸通红,重重去拍虞家的门,质问虞家凭什么这样对他。 虞北雁的嫂子冷冷开门:“我们虞家供不起容大人这尊大佛! 战乱的时候,不见你帮衬一点,我们能熬过来,全凭自己命大。 你被侯府赶出来,无处可去了,我们以德报怨包容你,可你是怎么做的? 天天跟大爷似的,吆五喝六,还欺负我妹妹,纵容你那个姓孙的小妾侮辱我妹妹! 我们收留你,就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你对我妹妹不好,不就是打我虞家的脸吗? 既然看不上我虞家,我虞家也不伺候了,您啊,爱上哪上哪去!” 说完,虞家嫂子不给容悃再张嘴的机会,直接把门关上。 “我说呢,这位怎么突然拖家带口的跑到虞家来了,原来是被赶出来了呀。”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靖远侯府住的好好的,突然被赶出来,不会是得罪了靖远侯了吧?” “啧啧,糊涂啊,你说他就一从五品的小官,靠着靖远侯才吃香喝辣的,竟然敢得罪靖远侯?” “要是我家能有侯爷这样的亲戚,供着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得罪?蠢啊!” 容悃听着周围议论的声音,实在挂不住,怒瞪着虞北雁。 “都是因为你,简直笨死了,自己家的矛盾,闹到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全被赶出来了,你心里好受了吧!” 容悃讽刺:“你不是很会算计安排后路吗?什么找房子、找夫子的,这会儿怎么不安排了,让一大家子跟着你一起丢脸,你很得意是吧!” 虞北雁否认的摇摇头,被容悃恼羞成怒的甩了一巴掌。 孙霜没想到容悃也没办法,慌了神:“夫君,我们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容悃咬牙,还能怎么办? “回靖远侯府!” 容悃一直不是个有骨气的人,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被夏文君容忱请回去,是有点丢人。 可丢人也比住在大街上好啊! 容悃还边走边想,夏元桑太不中用了,这都多久了,竟然还没说服夏文君喊他回来,他这次一定要跟夏元桑好好发一发脾气。 到了靖远侯府,管家宋越没有第一时间请容悃进去,而是笑盈盈的迎出来。 “原来是二爷,有失远迎,您是来探望老夫人的?” 说着,眼睛还瞅着容悃空空如也的手。 探望人,自然是得拿礼物,可容悃明显什么也没拿。 容悃也觉得臊得慌,轻咳一声矢口否认:“不是,我是来找我夫人的。 我都离开侯府了,元桑竟然还好意思赖在侯府里,实在太没脸没皮了,我要进去好好教训教训她!” 宋越皮笑肉不笑的拦住容悃,嘴上说得好听,进去教训夏元桑? 怕不是只要放他进去,就要朝老夫人卖惨,趁机重新赖在侯府住了。 宋越本就看不惯容悃把靖远侯府当自己家住,还意图霸占的样子,当然不会把容悃放进去,让容悃有机会趁虚而入。 “哎哟,二爷这就错怪二爷夫人了,二爷做了那样的事,都没脸在侯府呆下去了,二爷夫人的脸皮薄。 在您搬出去后没多久,就也搬出去了。” 宋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怎么,二爷夫人没去找二爷吗?啧啧,二爷你可真是……” 话没说完,但嘲讽拉满。 万语千言表达的就是……二爷,你夫人都不要你喽! 容悃犹不甘心,没法用夏元桑的借口进侯府,那就……“哦对了,还有件事,我离开的时候行李没收拾完。 有几样重要的东西,还在里面,宋管家让我进去把东西拿过来。” “啊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宋越笑着拍拍手,立即有家丁从府里把一些打包好的行李,和桌椅柜子一类的,抬出来。 “这些都是二爷夫人走之前,亲自打包存放在门房的,二爷夫人说,二爷发现东西没带完,一定会回来搬的。 没想到二爷还真的来了,正好,就把这些行李,一并带走吧。 不过行李二爷夫人也拿走一部分,二爷要是还有东西找不着,不妨去二爷夫人那找找。” 这一下,容悃的所有后路就都堵死了。 “若二爷没有别的事情,老奴告退。”宋越退进侯府,把大门关上。 留下容悃,和突然增多的行李。 他依然无处可去,并且这么多东西,他更难搬走了。 孙霜也知道慌了,无措道:“夫君,现在该怎么办?” “就知道问我,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容悃咬牙:“还不赶紧趁天还没黑,去牙房找人租一套啊。” 由于着急安顿,顾不上讨价还价,牙房没给容悃留余地,只给了个最高价。 容悃没有存钱的习惯,以前的开销,有靖远侯府撑着,还有夏文君贴补,他从来没为钱发愁过。 这一下需要他拿出钱来租房,还真捉襟见肘。 孙霜是舍不得拿出自己积攒的体己钱的,虞北雁也要为自己做生意攒本钱,都推脱没钱解围。 容悃确实不通后宅的庶务,便相信她们的话,只好把那些家具卖一些抵租金。 忙活到天黑,总算是有了落脚之处。 另一边,容忱答应奚云岫做的事,也安排妥了。 “夫人,邀帖都送出去了,时间定在明天上午,聂太傅不会出面,但舅舅会代替聂太傅来。” 奚云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舅舅呢。” 聂绮罗的哥哥聂仪,一直外放做官,燕京保卫战时,镇守大昭后方,稳定人心有功,再加上之前积累的政绩,一召回京,就进了内阁。 “内阁事务那么忙,舅舅还要来,会不会太麻烦舅舅了?” 容忱摇头:“哪里,内阁再忙,也是人,不是机器,出来露个面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就好。”奚云岫勾了勾唇:“那明天就是我表演的时候了!” 第210章 小婶婶,才不是这样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给所有养生馆的会员都下了帖子,邀请他们参加养生馆的会员回馈活动。 同时推出养生馆的新品,和新的保养套餐。 养生馆的会员群体,都是燕京的权贵,也是葛蔷给容妙婧相亲的目标群体,葛蔷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场合。 她想逮着容妙婧,跟这些夫人们打招呼,奈何逮了半天,都没逮住容妙婧,只好作罢,自己去和那些夫人们交流,推销容妙婧有多听话懂事。 那些夫人看在葛蔷是奚云岫大嫂的份上,客套的跟她尬聊,听她说起女儿,单纯以为葛蔷在炫耀女儿。 她们也都是养育过孩子的,不一会儿就聊起了育儿经。 葛蔷听话题越来越偏,也毫无办法,只能继续附和。 很快,容忱扶着奚云岫出现,奚云岫一边给大家介绍新品,一边让容妙婧把奚云岫交代的,给会员的福利,和新品的试用小样,都发给会员。 葛蔷眼尖,看到容妙婧就冲上去拧容妙婧的耳朵。 “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怎么在做下人的活计!” 容妙婧委屈:“我是在帮小婶婶做事,小婶婶会给我奖励的!” “没出息的东西,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不比干这点杂事得到的多?” “但嫁人得到的东西,终归是别人的,自己赚到的才是自己的。” 容妙婧据理力争:“就像娘亲你,你的钱、你在养生馆的会员身份,全是小婶婶给的,只要小婶婶想,随时都能拿走,这种感觉很好受吗?” 葛蔷被戳到了痛处,气得掐容妙婧:“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只要你高嫁了,那奚云岫就不能压我一头了。 到那时就轮到她巴结讨好我了,区区分红和会员身份,她只会白送给我,不可能夺走。 甚至,再给我多点东西,我都得考虑收不收,要不要给她这个脸! 你个没用的,不想着给我争气,还帮着奚云岫踩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东西!” 平时私下里,葛蔷没少掐容妙婧,容妙婧都是忍下来,不敢有什么反应,也不敢向任何人告状,以免沾污了葛蔷‘圣洁’的慈悲形象。 葛蔷也仗着容妙婧懂分寸,肆无忌惮。 但葛蔷没想到,这回,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上,容妙婧决定不忍了! 葛蔷一掐,容妙婧就开始大喊大叫,直接打断了奚云岫的产品介绍。 奚云岫冷道:“发生了什么事?” 葛蔷见事情闹大,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忙恢复她平素示人的悲悯表情。 “弟妹,没别的事,是妙婧这孩子,鞋里进了石子,踩疼了就哇哇大叫,一点分寸都没有,弟妹你继续忙你的,我带她回去教训她。” “慢着。”奚云岫制止葛蔷逃离现场,看向容妙婧问:“妙婧,过来,你来告诉婶婶,事情是你娘说的这个样子吗?” 葛蔷拼命给容妙婧使眼色,警告容妙婧不许乱说。 容妙婧视而不见,黑莲花等的就是这一刻,在众目睽睽下揭穿葛蔷的面善心狠。 舞台都搭好了,容妙婧怎么会不表演? 她跑到奚云岫身边,揪着奚云岫的裙摆哭诉:“小婶婶,才不是这样! 我娘觉得我不该给小婶婶帮忙,这是在降她的身份。 要我听她的话,乖乖和她相中的人定亲高嫁,这样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就能……就能压小婶婶一头,打小婶婶的脸。 到那时,小婶婶别说只是养生馆的会员,就是别的东西,哭着求她收下,她都得考虑考虑再收!” 这时,那些先前被葛蔷缠着聊天的夫人们,终于回过味来了。 “侯夫人的大嫂,怎么是这样的人,怪不得她刚刚找咱们聊天,咱们家都有儿子。” 而且,她们都有国公府的背景。 “也怪不得她一直推销她女儿,原来是想给咱们当儿媳妇儿。” “她女儿才八九岁,这是多怕她女儿嫁不出去。” “这下好了,事情败露,她名声坏了,也连累她女儿名声不好,这回是真的不好嫁了。” 周围的议论声让葛蔷脸色铁青,她辛辛苦苦这么久积累的淡泊名利、慈悲女菩萨的名声,全毁了! 但这才哪到哪,奚云岫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道:“当初本夫人是看大嫂囊中羞涩,又十分想到养生馆里,找志同道合的人做慈善。 本夫人好心才免费送给大嫂养生馆的会员,和养生馆的两成股份的。 没想到大嫂如此瞧不上,那好,雨燕,把本夫人给大嫂的会员和股份,都收回来吧。” 如果说容妙婧的当众坦白,只是让葛蔷的真面目暴露,让葛蔷丢人,那奚云岫夺回她会员和股份分红的做法,是真的动摇了葛蔷的根基。 没有了奚云岫赠予的东西,葛蔷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 葛蔷害怕起来,想跟奚云岫再争取一下,雨燕已经来到葛蔷身边,礼貌的把葛蔷请出去。 “大夫人,除了养生馆的工作人员,非会员的人员,都不能出现在养生馆里。” 葛蔷面皮薄,都被人直接请出了,她不好意思当泼妇死皮赖脸的留下,只能含怨离开。 “哟,怎么这么热闹?”聂仪似是掐着时间,在葛蔷走后来到。 众人见了惶恐,这可是新被提拔的内阁成员,在朝廷炙手可热,并且不站队,一心为大昭着想,成绩斐然。 他外放多年,履历光辉,更有太傅做背景。 这使得无论支持新皇的人,还是希望太上皇回归的人,乃至其他派系的人,都想拉拢他。 但拉拢不成,也不愿意得罪他,更不希望别的派系拉拢成他。 聂仪看出众人的局促拘谨,笑着摆手:“你们不要紧张,恰逢休沐,聂某闲来无事,听说小外甥女这有热闹,就来瞧瞧。” 奚云岫上前招呼:“舅舅。” 接着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容妙婧道:“妙婧,你不用在意你娘做过什么,只要你心里有小婶婶,你永远是婶婶最疼爱的侄女。” 闻弦歌而知雅意,众人都知道,奚云岫这话不是在宽慰容妙婧,是在说给他们听。 第211章 奚云瑠悲哀的发现她只能靠男人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因为葛蔷,容妙婧的名声是毁了。 以后议亲,考虑到亲家母是这种性子,好的人家都会避讳一些,免得被葛蔷这种想仗势欺人的给黏上,给自己家添麻烦。 但奚云岫的话,却是明晃晃的在说,葛蔷就是个不重要的角色,容妙婧依附的不是葛蔷,而是靖远侯府,是容忱和奚云岫。 容妙婧永远是奚云岫的好侄女,便是在告诉所有人,容妙婧的背后永远有奚云岫。 想和靖远侯府交好,就不可错过容妙婧这个选项。 一个侯府,在燕京大把的权贵中,或许并不特别出众,可聂仪来了,亲自给奚云岫撑场面。 新任内阁成员,太傅府的背景,又给奚云岫加了一层码,令皇亲国戚都得另眼相看。 也让容妙婧‘奚云岫侄女’的含金量更上一层楼。 葛蔷给容妙婧带来的所有坏影响,全被抵消,根本不用为议亲的事发愁。 会员回馈活动结束,会员们吃了瓜,看了热闹,带着奚云岫送的赠品和新品小样,满载而归。 容妙婧的事情解决了,奚云岫也见到了舅舅,抬了自己的身份。 一举三得,十分圆满。 接着奚云岫又忙碌起了,跟钱老板合作的,面向平民的廉价面霜面膜的推广销售。 太皇太后的国丧过去后,陆陆续续有仿照养生馆的场所开办,就连原本汪摇的神仙院,都解了封,跟奚云岫的养生馆抢生意。 这些场所背后的背景都不浅,都是在官府正常办过手续的,属于正常的商业竞争。 互相竞争起来,养生馆的生意难免有所下滑。 奚云岫却不以为意,她要开拓更广大的市场。 面向普通百姓们的面霜面膜,赚到的利润比被抢走的还要多。 但成功抢走奚云岫生意的,竞争对手却都十分得意。 尤其是神仙院,汪摇本是神仙院的主人,先去为了脱罪,把神仙院挂在了奚云瑠的名下。 再后来,汪摇怂恿太上皇御驾亲征,死在了金泽堡,神仙院就真的成了奚云瑠的产业了。 太上皇不在,新皇登基,太上皇的后妃们,都赶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去住。 想让日子过得好一些,就得使银子,去贿赂宫人。 奚云瑠入宫是想吃香喝辣,是想压奚云岫一头,让奚云岫给她下跪。 可还没实现愿望,奚云岫还是侯府的主母夫人,她却从皇上的妃子变成了被弃的寡妇! 奚云瑠不甘心,但以她的处境,还能怎么折腾? 只能先把手头能盘出钱的买卖,给盘活。 汪摇此前,为了能抢养生馆的生意,没少收买那些进去过养生馆的人,把养生馆的运营模式,几乎摸得透透的。 照着汪摇留下的东西把神仙院开起来,倒是让奚云瑠过得比别的弃妃滋润许多。 但这和奚云瑠的想象,还差得远,奚云瑠才不想就这样烂在宫里。 苦思冥想好几个月,奚云瑠终于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距离奚云岫的预产期越来越近,邵毅来给她送庄子上的新鲜蔬菜肉类,顺便给奚云岫带来了宫里传到民间的消息。 “主子,您那个妹妹可真厉害,竟然爬上了新皇的床! 新皇现在十分迷恋她,非要娶她,新皇的皇后劝诫新皇,不要宠幸奚嫔,还被新皇惩罚关进了慎刑司。 齐太后大骂新皇混账,御史台的折子跟雪花似的往新皇案牍上扔。 不过内阁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知是不是在商量这件事怎么处理。” 奚云瑠也是豁出去了,神仙馆赚到的钱,能够保证奚云瑠在宫中吃穿不愁了。 可太上皇的嫔妃,是没有什么人身自由的,很难踏出居住的宫门,时间久了,人的精神就会出问题。 而和精神出问题的人住在一起,意志力再坚强的人,也难免崩溃。 奚云瑠预料到自己未来,也会变成疯子,十分抗拒,不顾一切的破局。 然后她很悲哀的发现,想在后宫里出头,能依靠的只有男人。 也就是那个大昭的掌权人。 以前是赵烨韵,如今是新皇赵烨锦。 可魅惑赵烨韵,让她自己往上爬,名正言顺,因为她是赵烨韵的妃嫔,赵烨韵是她的主君。 可魅惑赵烨锦……赵烨锦是赵烨韵的弟弟,相当于她的小叔子,名义上就说不过去。 起初,奚云瑠也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但变成疯子的未来,远比突破世俗观念更可怕。 于是奚云瑠用积攒下来的钱,买通了看守宫门的太监,偷偷放她出去。 她仔细打扮了一番,在赵烨锦的必经之路上跳舞,吸引住了赵烨锦。 但跳完舞,便不理会赵烨锦,从赵烨锦面子逃走。 如此几次,终于引起了赵烨锦的注意。 少年新皇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美女精怪,精怪在一定的时间里,必须回去,否则就会遭到神仙惩罚。 可赵烨锦是谁?他是大昭的皇上,自有龙气护体,什么神仙都别想靠近他,更别说是惩罚他的人了。 靠着这种自信,赵烨锦强留下奚云瑠,在奚云瑠半遮半掩的坦白情况,和欲擒故纵下,赵烨锦彻底喜欢上奚云瑠了。 赵烨锦觉得,奚云瑠虽不是他想象的美女精怪,可实际上的情况,和美女精怪差不多。 都是受制于一定的束缚,不能和他在一起。 但这种束缚有何惧! 他连神仙的惩罚都不怕,更别说是怕这种世俗的枷锁了! 奚云岫听完锐评:“这是一个有中二英雄梦的皇上。” 赵烨锦在做王爷的时候,和赵烨韵的关系不错,日子过得很滋润。 现在做了皇上,他也就在政事上会多听听俞大人和内阁的意见,不指手画脚瞎哔哔。 但其他事情上,几乎没人能限制他。 而赵烨锦的年纪又处在青春期,太顺遂的日子总觉得无聊,正是想找刺激的时候。 奚云瑠给赵烨锦制造了一个刺激,让赵烨锦有了为了一个人,对抗全世界的感觉。 简而言之,赵烨锦对做英雄的感觉上头了。 那么周围的人越阻挠他,给他的压力越大,他就越觉得兴奋。 觉得举世皆浊我独清,他就越要倔到底。 第212章 小叔叔,你没必要行此大礼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若赵烨锦是普通人家的大少爷,那照奚云岫的想法,不逆着叛逆少年。 而是推着顺着叛逆少年的意思,还做到叛逆少年自己都没想到的程度,叛逆少年失了兴趣,用不了几个月,自然就会对奚云瑠没感觉了。 可惜赵烨锦是位高权重的皇上,太后、朝臣若是不对赵烨锦的行为作出激烈劝谏,那上行下效,会给下面的官宦、百姓开个不好的头。 所以太后和朝臣,只能表示反对,来避免这种事情,在更多的地方出现。 这也导致,叛逆的少年皇帝,更加叛逆…… 事情成了个死结,可是,这和奚云岫有什么关系呢? 她在侯府的地位稳固,又有太傅府做靠山,奚云瑠是飞黄腾达,还是零落成泥,都动摇不了她,更伤害不到她。 她和奚云瑠的关系又不好,这事儿当个乐子听就行了。 但从奚云瑠的作为看,她其实有点欣赏奚云瑠了。 想活着往上爬,就那样去做,抛开世俗眼光,不择手段。 很有精神,很有韧性。 听完奚云瑠的励志故事,奚云岫照常给了邵毅打赏,然后去接三小只下学,吃过饭,全家一起散步。 奚云岫的孕相很好,除了前三个月有呕吐恶心的症状,后面都很安分,她也没怎么忌口。 只是随着肚子大起来,睡不好觉,腿也有些水中,因而脾气也比平时更加横冲直撞。 不过有容忱在旁贴身照顾,承受了奚云岫的所有坏脾气,三小只倒是觉得,奚云岫除了肚子大了,走路做事什么的都很辛苦外,没别的有什么变化。 他们还很心疼奚云岫,每次都要冲着奚云岫的肚子说,肚子里的小崽子出来后,一定要对娘亲好才行! 容忱在旁边露出一个惨然的微笑:你们以为你们为什么能岁月静好?那是有你们老爹我在替你们负重前行。 散步准备回去的路上,奚云岫突然停下,皱着眉捂着肚子道:“等一下,羊水好像破了。” 容忱和三小只一脸呆滞,显然还没弄懂‘羊水’这个术语,代表着什么。 奚云岫不得不补充解释:“我快生了。” 四人同款惊恐脸,然后立即忙碌起来。 容忱抱着奚云岫立即回屋,容彰去找飞鸢一起去把早就招呼好的稳婆和大夫喊来。 容祈去督促下人们准备洁净的布、烧热水。 容彦去慈安堂,把事情告知夏文君。 全府都惊动了,容妙婧自然也慌里慌张的跑来帮忙。 哪怕是葛蔷,坐在静心院的佛堂里呆了半晌,也还是没沉住气,去雪庵院看望了。 葛蔷那次在养生馆丢了脸,没了钱,又实在没脸再朝奚云岫张嘴,只好恢复了曾经的状态,躲在佛堂祈福,做她本分的守寡媳妇儿。 她知道自己没本事了,高傲的心气儿折下去,只剩下务实的念头:容妙婧未来的亲事只能靠奚云岫。 为了女儿的未来,她不能和奚云岫交恶。 妯娌间的关系,不能丢,所以生孩子这种大事,葛蔷无论如何都得到场。 容妙婧比葛蔷更清楚,葛蔷不是对孩子没有爱,只是爱没有那么多而已。 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尬在那里,不亲不热的相处着,保持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 奚云岫的体质很好,生产过程很顺利,但饶是如此,也折腾了她两个多时辰,孩子生出来,已经是子夜。 三小只早就过了平时睡觉的时辰,但一个个强撑着精神等着。 尤其是容忱,紧张地都忘记了疲劳,在稳婆喊“孩子生出来了,母女平安”后,他下意识整个人松懈下来,身子一松,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夏文君:…… 葛蔷:…… 三小只:…… 容妙婧没忍住吐槽:“小叔叔,孩子生下来了,你也没必要行此大礼啊。” 容忱嘴角一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脚滑而已。” 然而身体僵硬,一下子没站稳,又单膝跪了下去。 容妙婧:…… 算了,看容忱可怜,她就不继续吐槽了。 她和容祈一起把容忱扶起来。 容忱站稳,就进了房间,去看奚云岫。 奚云岫生完孩子,整个人都虚脱了,下半身钝疼还麻麻的,几乎没有知觉。 “岫岫,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容忱走到奚云岫的床边,握着她的手。 奚云岫本来想抱怨,真的很疼,她喊那么大声你听不见啊。 但是看到容忱的脸色,嘴角一抽:“还行吧,总算是熬过去了。 可我生孩子,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苍白啊?” “没什么,夜风吹的吧。”容忱不想说他紧张到虚脱跪下,急忙转移话题。 “我去看看孩子。” 孩子被稳婆抱到屏风后面洗澡,哭声嘹亮。 产妇需要休息,所以孩子洗干净擦干了,裹上被子防风,就要抱到早就收拾好的儿童房去照顾。 产妇也不能见风,所以没让太多人进产房,容忱进来后,也只有夏文君进来看看奚云岫,就抱着孩子去隔壁了。 容忱则留下照顾奚云岫,奚云岫剩下的精力不多,很快就沉沉睡去,第二天下午才醒。 小厨房一直温着鸡汤,见奚云岫醒了,容忱立即去盛汤。 奚云岫第一句就是问他孩子在哪。 容忱满脸委屈:“……夫人,我为你担心那么久,你都不在意关心一下我吗?” 奚云岫:“呵,男人,不要矫情。” 容忱叹了口气,这孩子生的,他的家庭弟位又-1。 “我把她抱来给你看看,娘已经给她喂过羊奶了。” 本来夏文君是想提前物色奶娘的,但是奚云岫拒绝了,只是让邵毅从庄子里,把下奶的羊牵了过来养着。 自然界的任何动物,都不会无缘无故下奶,奶娘来给她带孩子,那奶娘自己的孩子就可能因为没奶吃饿死。 会做奶娘的大都是贫苦人家,有的为了一直能有奶去做奶娘,会不停的怀孕,生下来后再扼死孩子。 这样就有奶了,也没有再多养育一个孩子的负担,做了奶娘,还有一份工钱来养家糊口。 奶娘的工钱,比一般的工作要高许多。 这是这个时代底层的无奈。 第213章 太上皇被迎回大昭了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奚云岫接受不了这个时代的这种职业,但也改变不了。 她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养自己的孩子。 “夫君,明天你就让人到外面去散些喜钱,到城外施粥,还有给燕京城周边,怀着孕的,还有刚生了孩子,孩子三个月以内大的,专门分些银两。 对外就说,我们孩子生下来体弱,散财给孩子祈福。” 奶娘是已经成形的产业,有些职业奶娘,很可能在得知她怀孕消息的时候,就也跟着去怀孕,就等着侯府传来招募奶娘的消息,上门应聘。 侯府没有招募奶娘,这些人的准备就落空了。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未免被这一行的人给记恨上,她散财也算是不让这些人白准备一场。 十年后。 燕京城被一则重磅消息惊醒,今日天刚亮,被俘瓦剌十年之久的太上皇赵烨韵,被迎回了大昭。 当今皇上赵烨锦亲自将赵烨韵请进宫,入住清凉台,苦盼赵烨韵十年的前皇后卢素素,激动地与赵烨韵相拥而泣。 在场心情最复杂的,除了一直觉得赵烨韵回来就会跟他抢皇位的赵烨锦,就是如今的贵妃奚云瑠了。 前夫回来了,而她已经成了小叔子的宠妃。 旁边又有一个始终对前夫不离不弃,为前夫哭瞎一只眼,断了一条腿的卢素素。 衬得她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女人。 可是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些罢了。 这些年,祸国妖妃的话她没少听,习惯了。 想到这里,奚云瑠的心态又稳了。 朝廷里因为太上皇的归来,暗潮汹涌,朝廷之外的百姓,日子还是照常在过。 唯一的改变就是这位受俘又完好无损归来的太上皇,经历过于传奇,给市井勾栏,增添了不少故事传说。 “听说护送太上皇安全回归的人里,有一个就是瓦剌人,本来是瓦剌派到太上皇身边,监视太上皇的。 最后却折服于太上皇的人格魅力,倒戈成太上皇的人了。” “还有重情重义的鲁国公府,听闻太上皇能回来,鲁国公没少出力,亲孙子都派过去了,才有今天的结果。” 陈柏川特意到市井勾栏瓦舍,还有各处茶肆走一圈,心情忐忑。 最后实在耐不住,跑到靖远侯府去。 “容忱,你听说了吗?太上皇回来了!” 容忱刚打了一套拳,正在擦汗,看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陈柏川,一脸嫌弃。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怪不得彦儿他们都不稀罕跟你玩了。” “切,那几个混小子不稀罕跟我玩拉倒,妙安喜欢跟我玩就够了。” 一提这个,容忱就来气。 容妙安就是容忱和奚云岫的女儿,这姑娘越大越淘气,他管都管不住,倒是跟陈柏川臭味相投。 陈柏川说容妙安几句,容妙安却能听进去。 这让他这个老父亲威严扫地。 眼见容忱黑脸,陈柏川忙道:“害,别瞎扯了,我来是有正事找你。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徐喆?那家伙不是去瓦剌襄助太上皇回来吗? 如今太上皇真的回来了,徐喆帮了太上皇,肯定得论功行赏啊。 他不会放过咱们的,咱们得想个办法啊!” 容忱一脸看笨蛋的表情:“你没打听到是谁帮太上皇回来的吗?” “打听了啊,鲁国公的孙子卢鹏,还有瓦剌倒戈的那个,还有几个人,但是都没提到徐喆。 我怀疑徐喆这是想咱们放松警惕,来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陈柏川语气沉痛:“唉,惹上这门恩怨都怪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了,可要是徐喆真的连靖远侯府都记恨上了,那奚夫人和妙安……” “打住!”容忱看陈柏川这猪脑子,自己是想不明白了,干脆截住他的无端畅想。 “首先,这件事本来就怪你,谁让你想干坏事,找我夫人麻烦的? 其次,我的家人用不着你操心!少跟我妻女套近乎! 最后……你难道没有想过,救太上皇回来的名单里,没有徐喆,是因为徐喆早就死了,根本没有见着太上皇的面。” 陈柏川震惊:“是这样?这消息准确吗?” 容忱:“自然。” 陈柏川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又愤怒的上去揪住容忱的衣领。 “你既然知道徐喆已经死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容忱无辜:“你也没问啊。” 陈柏川:…… “那你说,我这些年的提心吊胆算什么!” 容忱:“算你心理素质高吧。” “哇,娘亲,你快看,爹爹和柏川叔叔关系真好,在那抱在一起!” 容妙安兴奋的喊声传来。 容忱和陈柏川齐齐浑身一震,嫌恶的把对方推开。 “安安,你看错了,我们才没有抱在一起!” “就是就是,小小年纪,眼神就不好了可不行,下次一定看清楚了再说!” 容妙安跑到他们面前站定,和奚云岫有七分相似的小脸上,满是困惑。 两个男人被她的样子给萌化了,语气都放软了许多。 就听小姑娘张嘴就问:“那爹爹和柏川叔叔,刚刚在做什么?” 两个男人:…… 两个人都不好意思说,他们刚刚是在吵嘴打架,讪讪的游弋开视线。 “安安,去外面看看哥哥们回来了没有。” 奚云岫笑眯眯的走来,把小姑娘打发走。 容妙安应了声,就兴冲冲的跑去门口等哥哥了。 女儿走远,奚云岫才睨着两个男人:“老实交代,刚刚打什么呢?” 这十年里,容彰早早就展现了他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并且志在从军。 容忱和奚云岫商量再三,在容彰十五岁的时候,把容彰送进了军营。 容祈本来也想进军营,他自认为继承了世子之位,就该继承容忱的衣钵。 容忱和奚云岫轮番劝他,容祈仍然钻牛角尖,还认为容忱是觉得他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不敢对他严厉。 是容彦看不下去,邀请容祈打一场,如果容祈能打过自己,就不拦着容祈从军,但若是打不过,容祈就乖乖留下考科举。 要知道,容彦几乎都不跟着蓝田学武,要是容祈连容彦都打不过,证明容祈真的没有武学天赋,就歇了从军的心思吧。 第214章 容忱:啧,烦人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这个挑战十分合理且靠谱,容祈欣然答应。 然后容祈就被容彦一招制服。 在容祈惊讶的神情中,容彦笑眯眯道:“现在你服了吧?” 容祈一直是个老实孩子,自然是乖乖愿赌服输的,就是好奇。 “彦儿你在武学上这么有天赋吗?都没有跟蓝田师傅怎么学习,就这么厉害了!” 容彦闭口不答,装高手。 他其实是取了个巧,他对习武始终是不太耐烦的,要他像容彰容祈那样,跟着蓝田学正统的基本功,打底子基础,他没那个耐心。 可他一直有跟着奚云岫,学习暗杀、攻击人体弱点这类技法。 在和容祈比试上,他就取了这么个巧。 硬碰硬,他不是容祈的对手,但要出其不意,一击制敌,手到擒来。 今年容祈十七岁,容彦十五岁,蔡夫子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能教他们的了。 恰好五年前,庄祭酒致仕,闲赋在家,无事的时候便找上几个有天赋的孩子,调教一二。 蔡夫子便推荐容祈和容彦,到庄祭酒那里磨砺一番。 奚云岫和庄祭酒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庄祭酒自然很高兴的收下了容祈和容彦两个孩子。 容妙安哒哒跑到侯府门口,没等候多久,就看到了容祈和容彦的马车回来。 容祈和容彦从车上下来,容妙安惊喜的蹦起来:“祈儿哥哥!彦儿哥哥!你们回来啦!” “安儿,今天怎么这么兴奋?”容彦好奇道。 “哼,彦儿哥哥坏,你明明知道的,今天是咱们酿的梅子酒窖藏好,该开封的日子,娘亲亲自下厨,大家一起庆祝。 彦儿哥哥的记性明明是最好的,你还故意逗我!” 容彦轻轻刮她的鼻尖:“哟,我们安儿这么了解彦儿哥哥啊。” “那当然啦,娘亲都说了,咱们全家的心眼子加一起,都没彦儿哥哥一个人的多。” 容彦:…… 好好好,娘亲你趁我不在,就这么黑我是吧! 容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容彦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容祈立马收敛,牵着容妙安往府里走。 “安儿,走喽,咱们去挖青梅酒!” 容彦赶忙跟上:“等等我,别忘了,那酒还是我教你们酿的!” 雪庵院的梅子树,从四棵增加到了六棵。 属于奚云岫、容彰、容祈、容彦的梅子树,长势都差不多,只是有一些微妙的差别。 因为这四个人,为了让自己的树成长得超过别人,除了容祈,都暗搓搓的使劲儿,给自己的树增加养料。 但过犹不及,他们仨的树,反而多长叶子,不怎么结果。 只有容祈,老老实实的按照书上的知识,以及从田庄的柳娘、邵毅嘴里打听种植经验,进行种植,长势是最健康的,结果子也是最多的。 容忱的梅子树是他活着回来后种的,比奚云岫他们四个的要矮小很多。 容妙安的更矮小,是在容妙安三岁,能拿得起小铲子后,专门给她买的她能拿得动的小树苗,由她亲自种的。 奚云岫委任容祈这名树养的最好的,亲自教容妙安种树。 如今长了五年,容妙安的梅子树虽说还是最瘦小的一棵,但结果子的能力,却一点都不弱。 年年结了梅子,容彦都会带着大家一起酿梅子酒。 在容妙安出生那年,容彦选了成熟度最好的梅子,专门给容妙安酿了好几坛酒,埋在地底下,等候容妙安成年、成亲等等重要人生时刻时,再拿出来。 除了给容妙安酿的女儿红,其他梅子酒,都是今年酿了新的后,就把去年窖藏的拿出来。 十年下来,已经成为他们一家人的传统了。 中午,饭堂里,夏文君、葛蔷、容妙婧和奚云岫一家人齐聚一堂,甚至还多了个陈柏川。 梅子酒清甜不上头,奚云岫允许在场唯一一个还是小朋友的容妙安,尝一小口。 容祈和容彦看到陈柏川,齐齐皱眉:“平阳侯怎么在这儿?我们今天吃的,算是家宴吧。” 言下之意,便是在说陈柏川在这里,不太合适。 容忱深以为然,别以为他没听说,陈柏川暗搓搓想挖他墙角的事! 陈柏川理直气壮的坐在夏文君身上:“你们都忘了吧,我和老夫人有缘,早就认老夫人做干娘了。 老夫人是我干娘,那容忱就是我干哥,奚夫人就是我弟妹,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啊。” 夏文君对陈柏川印象很好,听陈柏川说得热络,很是开怀:“就是就是,柏川跟咱们这么熟,再分就见外了,这桌饭还是家宴!” 陈柏川得意的瞥容忱一眼,边给夏文君布菜,边哄得老夫人心花怒放。 容忱:啧,烦人。 靖远侯府其乐融融,容悃的日子,却越过越拮据。 容悃本就是大手大脚的人,搬出去自食其力后,才知道挣钱有多难。 偏偏孙霜后来又怀孕了,家里开销更大。 他支撑不住,甚至去找过夏元桑,想要夏元桑拿些钱出来补贴家用。 被雨燕护住,直接骂了出去。 不管以前奚云岫和夏元桑有什么矛盾,奚云岫整治过夏元桑,矛盾都解了,夏元桑如今是养生馆的员工,雨燕作为养生馆的负责人,自然得维护员工的利益。 “没见过当夫君的不养家,厚着脸皮来要妻子体己钱的!再说了,夏元桑挣钱是为了容祯的学费。 容祯也是你儿子,学费你一分钱不出,不履行做父亲的义务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让夏元桑出钱,再去养你跟别人搞出来的孩子? 没钱养、养不起,就管住自己,别搞啊!” 容悃无地自容,灰溜溜的走了。 夏元桑则是对雨燕崇拜不已,对养生馆更加有归属感了。 其实于雨燕自己,也出了口恶气,曾经她是被容悃买走的小丫头,容悃还想对她意图不轨。 而夏元桑,怀疑她主动勾搭容悃,把她打发做最苦的活。 可如今,她管理着养生馆,和燕京城的权贵夫人们迎来送往,她们都不会低看她。 夏元桑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容悃都得对她低声下气。 雨燕更加相信奚云岫的话,愈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人要自强! 第215章 给自己编织了一场梦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时年九月,秋风乍起,聂太傅没经受住冷风洗礼,身子骨不行了。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御医来了好几拨,都是摇着头走的。 聂仪在朝廷直接告假,唤了奚云岫一家过去,送聂太傅最后一程。 “岫岫,你可算来了,你快来劝劝老爷子。”聂仪又着急又无奈:“这大冷的天,老爷子身子骨又不好了,他还非折腾着去玉龙山的庄园去!” 玉龙山的庄园,是先帝承聂太傅师恩,感念聂太傅身子骨不甚硬朗,特意御赐给聂太傅的。 那处庄园有个温泉,聂太傅每年都会去泡两次,对身体有好处。 但是现在聂太傅的身子骨太弱,根本承受不住温泉的热力,去了反而会加重病情。 奚云岫轻叹:“舅舅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外公从来都不愿见我,我哪有本事去劝服外公。” 这事儿聂仪也知道,他也不理解,明明聂太傅很关心奚云岫,每次奚云岫来,聂太傅都很开心。 家中每每有好东西,聂太傅也都先想着奚云岫,可每次奚云岫来,聂太傅都不见奚云岫,只跟那几个孩子玩。 “算了,我再去问问老爷子。”聂仪转头去了聂太傅的房间,很快又回来,欲言又止的道:“老爷子说,让你进去。” 奚云岫挑眉,聂太傅终于把他心中的死结打开,打算见她了? 进去之后,她才明白聂仪那副说不出话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聂太傅躺在床上,看到奚云岫,激动的招手,唤道:“绮罗,你终于愿意回来瞧瞧我这老头子了。” 奚云岫一顿,原来如此,聂太傅想见的不是她,而是聂绮罗。 聂太傅大概,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聂绮罗已经死了的事实吧。 所以才拒绝见奚云岫。 因为一旦接受了奚云岫,就是承认了聂绮罗已死的事实。 这倔老头一倔,就倔到了临终,还在此时此刻,给自己编织了一场梦。 奚云岫顿了顿,莞尔:“爹胡说什么呢,我早就想来看望爹了,这不是担心爹不肯原谅我嘛。 都怪爹,原谅我也不给我句准话,害我忐忑到现在。” 聂太傅和聂绮罗之间的事,奚云岫不知详情,不置可否。 但聂太傅这些年对她和几个孩子的关爱,她看得到,也感受得到。 爱是无形的,可当爱降临在身边时,人总能知道。 奚云岫也愿意,在这个时候,给这个老人释放一些善意,承认她就是聂绮罗,把老人的这场梦编织下去。 聂太傅笑着跟奚云岫招手:“你这丫头,素来像我,跟我一样倔,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爹,听说你跟我哥吵着要去玉龙山的庄园,玉龙山到底有什么啊,你这么想去? 就算想去,也得养好身体再去啊。” “呵呵,你哥那小子,还嫩着呢,不现在去就晚了。” 聂太傅笑着摇头:“我这辈子,忝居高位,也算读书万卷,遍观古往今来,最有意思的就是人心,最可怕的也是人心。 绮罗,这事儿听爹的,准没错。” 奚云岫没错过聂太傅眼中有一瞬间的清明,虽然那缕光芒,很快就被浑浊和混沌掩盖。 但奚云岫直觉聂太傅要去玉龙山的吩咐,是他清醒时下达的。 再结合聂太傅刚刚说的‘高位’、‘人心’,很可能是聂太傅预料到什么,才给出的指示。 “好,我去和大哥说,这就准备出发去玉龙山!” 聂仪没想到,派奚云岫去劝聂太傅,奚云岫没把聂太傅劝服就算了,奚云岫怎么还被聂太傅说服了? “小外甥女你这就……” “舅舅,你也知道外公他要不行了,这是他最后的愿望,你都不愿意为他达成吗? 我看舅舅你是进了内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飘了,连外公的话都不听了,大家都得服从你才行。” 这话说的有点重,帽子扣得也大。 但聂太傅的时间不多了,没有跟聂仪慢慢磨,让聂仪改变想法的时间,奚云岫干脆激怒聂仪,逼聂仪立即作出决定。 “你这……不如直接说我不孝不悌了!”聂仪气愤甩袖,但没办法,还是同意了聂太傅去玉龙山的决定。 聂太傅、聂仪、奚云岫、四个孩子和容忱,一同赶到玉龙山。 到玉龙山的山庄后,聂太傅就陷入了昏迷,到了后半夜才醒,精神头还不错,奚云岫炖了鸡蛋羹,聂太傅还用了一些。 聂仪简直喜极而泣,觉得聂太傅或许能挺过来,可奚云岫知道,聂太傅油尽灯枯,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聂太傅清醒了,开始嘱咐自己的身后事,只是即便清醒,也还是对着奚云岫唤聂绮罗。 奚云岫也没去纠正,而是把聂太傅说的所有话都记下。 天蒙蒙亮,这位辅佐了两代帝王,又见证两位幼主先后登基的老人,溘然长逝。 遵照聂太傅的遗嘱,他的身后事不要惊动外人,自家人在玉龙山为他守灵半个月,直接下葬就好。 聂仪悲恸不已,玉龙山庄里的事,都由奚云岫代掌。 她果断将玉龙山庄的各个出入口封锁,并且立即打发人下山去采买够足够半个月用的吃用。 置办齐了后,就彻底关上了山庄大门。 为了不让人在山庄里闲着憋疯,奚云岫给山庄的下人们排班轮流诵经祈福,会写字的还得抄经。 半个月内,没一个人闲着,都累成了狗,以至于终于过完了祈福日,给聂太傅下葬,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在山上半个月,众人几乎是与世隔绝,聂仪浑浑噩噩的回到府上,才渐渐听说这半个月来发生的消息,更加震惊。 太上皇联合前朝大臣、拥护他的武将,在清凉台成功复辟。 对外宣称赵烨锦重病,在寝宫养病,处理不了政务,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赵烨韵只得重新承担起大任。 可没几天,赵烨锦便‘病故’了。 赵烨韵再度称帝,而成功登基,改易新年号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算! 包括俞大人在内的,一些燕京保卫战的功臣获罪,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 最不可思议的是,赵烨韵把汪摇给平反了! 第216章 索性任性一把 - 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 - 糖水西瓜 聂仪晕头转向入了宫,向赵烨韵述职,并向赵烨韵呈报聂太傅的遗嘱。 “皇上,微臣父亲离世前,对微臣说,先帝对父亲给予很多厚待,尤其是那座玉龙山上的山庄。 嘱咐微臣,在他走后,将玉龙山的山庄,再还给皇室。 父亲说,他这一生所承,皆是君恩,要时刻铭记于心,子孙后代不能仗着他的功劳,放肆得不知天高地厚。 要时时刻刻谨记,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聂太傅给赵烨韵授业过,赵烨韵没有为难聂仪,悼念安抚了几句,见聂仪对他复辟没有任何意见,又推辞一番,要聂仪把玉龙山的山庄留下。 被聂仪坚定拒绝,赵烨韵也不再多说,放聂仪安然离去。 聂仪这才反应过来,聂太傅非要去玉龙山的目的。 那不是老人临终犯糊涂,是在为他筹谋。 聂太傅一定是预料到了赵烨韵复辟这件事,而复辟之后,新旧朝臣班底交替,自然是一场血雨腥风。 而他因为聂太傅去世,在山上为聂太傅守灵,躲过了所有风波。 他入朝,因为聂太傅备受优待,聂太傅临走,还最后庇护了他一次。 但为他遮挡了这次风雨后,往后的雷霆雨露,就只能他自己扛了。 靖远侯府。 忙完聂太傅的丧事,奚云岫终于有时间,去看那封聂家管家塞给她的信了。 聂家的老管家,比聂太傅走的还早两年,新管家是老管家的儿子。 展开信笺,是聂太傅苍劲有力的字迹。 奚云岫看完不得不感慨,这个老人从来就没糊涂过。 这封信是聂太傅刚病倒时,就写了的。 上面写了聂太傅对朝廷局势的分析,以及他的一点私心。 太上皇赵烨韵归来后,皇上赵烨锦的精神就在紧绷,在立太子一事上,与朝臣多有冲突。 赵烨锦想立他和奚云瑠的儿子为太子,本来奚云瑠成为贵妃,就够挑战朝臣底线的了,再让奚云瑠的儿子成了太子,更不成体统了。 在赵烨韵的对待上,赵烨锦也越发小气,赵烨韵几乎是囚禁在清凉台,身边只有卢素素在照顾。 吃穿上也克扣,全靠卢素素做些绣活,换些银钱,贿赂宫女太监,才买些够果腹的食物。 最过分的是,赵烨锦怕赵烨韵和外界联系,把清凉台所有的树木都砍了,三伏天里,赵烨韵连一棵乘凉的树荫都找不到。 物极必反,不在忍耐中消亡,就在忍耐中激变。 遍观史书,无论是各方起义,还是高祖建国,皆因受到压迫太过所致。 聂太傅就是因为察觉到赵烨锦的过分,和朝臣的不安,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 想保住聂家,那就只能让聂家从这场政斗纷争中脱身。 在想到这里后,聂太傅就在预料他的死亡了。 至于聂太傅把奚云岫叫成聂绮罗,是聂太傅故意的。 聂太傅是个倔老头,聂绮罗像他,也是个倔姑娘。 所以聂绮罗哪怕知道她的选择是错的,自己酿下的苦果,她哭着也倔强的自己咽。 但倔强的人只想着自己承担自己的后果,却忽略了身边真正关爱她的人的感受,何尝不是一种自私? 聂绮罗留在奚家吃苦也好、早逝也好,受伤的人除了她自己,还有养育她的老父亲的心。 聂太傅在信里向奚云岫道歉,他迟迟不见奚云岫,也是自私倔强的不想承认聂绮罗的离世。 奚云岫和聂绮罗长得太像了,他怕自己会绷不住在奚云岫面前哭出来。 到了将死之际,索性任性一把,假装奚云岫就是聂绮罗,来满足他对女儿的思念。 信在最后,聂太傅给奚云岫留了好几张地契,和积攒的一些金条,作为任性的补偿。 奚云岫看着聂太傅给她留的遗产清单,头一次暴富得到意外之财时,心情那么复杂。 赵烨锦身死,作为贵妃的奚云瑠却逃过了一劫。 据邵毅打听的消息,奚云瑠是主动跪在赵烨韵的面前请罪,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不得已,并且拉出她曾经和汪摇的关系。 赵烨韵是个念旧情的,否则也不会为汪摇翻案。 再加上卢素素在旁边给奚云瑠求情,不想赵烨韵多造杀业,赵烨韵也就把奚云瑠放了。 唯一的报复就是,给奚云瑠的儿子选了个格外贫瘠的封地,把奚云瑠和她儿子,一起打发到封地去,眼不见心不烦。 奚云岫意外:“卢皇后为什么要帮奚云瑠说话?” 卢素素一直不喜欢奚云瑠,奚云瑠背叛过赵烨韵,卢素素肯定更讨厌奚云瑠了。 邵毅嘴角一抽:“因为您啊主子,奚云瑠再怎么说都是您妹妹。 皇上能重回大昭,您在其中出过力,皇后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卖绣活糊口,那绣活您买下了大半,算是变相接济了皇上。 这些事,您不说,皇上皇后也会记在心里,奚云瑠到底跟您一个姓,留她一命,也是在还您人情。” “唉,”奚云岫仰天一叹:“我在帝后那好不容易混的一点人情功德,全便宜给奚云瑠了。” 奚自成也是在一个冬天里走的,方宁兮在奚自成死后,突然就清醒了,对着奚自成的尸体哭哭笑笑,接着跑出了奚家,不知所踪。 后来听说,方宁兮在她的老家洪都出现。 奚云瑠和儿子一起去封地时,把傻傻的苏巧珍一起带走了。 奚云岫和奚云瑠没感情,自然没去送行,她只是突然想到,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奚云瑠和苏巧珍时,这两人是何等嚣张骄傲。 终究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又是三年,容祈在庄祭酒和蔡夫子的鼓励下,下场考试,一举夺魁,跨马游街好不风光。 容彦起了胜负心:“祈哥,别得意,我下场考试的时候,也定然能夺魁!” 孩子们都很独立自主,有进取心,奚云岫很欣慰。 再想到容妙婧前些年,和国公府的公子在一起了,真如葛蔷盼望的那样,嫁进了高门。 但容妙婧有手段,又是奚云岫培养出来的姑娘,很快就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 容礼虽然年纪比容祈要小,却是上一次科举年下场的,早早获得官身,聘了妻子,终于带着虞北雁从容悃身边离开。 虞北雁也是这时,才将她隐瞒多年的,和奚云岫合作的,制作面膜面霜包装盒的生意,暴露出来,她的资产并不薄。 这把容悃气的要命,要报官制裁这个隐瞒主君的妾室。 可官府一看这个案子的双方:一个入仕多年一直做冷板凳的小官,一个年纪轻轻就做官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任谁都知道该得罪谁,不该得罪谁。 容悃收拾虞北雁未过,悻悻作罢。 夏元桑更是不在乎容悃如何,容祯从青崖书院学成后,因为学文上的天赋不显,被书院山长举荐到御林军里,也算有了份事业。 夏元桑对此很满意。 奚云岫也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闲来无事,她问容忱:“孩子们暂时都没事需要我们操心,要不要趁天气好,下江南玩?” 容忱静静看着她,岁月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但美人似乎格外受优待。 鬓角的银丝,眼角的鱼尾,于美貌无损,更添几分韵味。 岁月无声,可情意脉脉。 容忱轻轻一笑,柔声道:“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