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不好!救命啊!堂妹落水了!” 靳府二房嫡、次女靳妍惜眼看着云轻这条可怜虫的身影没入江心就不见了,她心里头可痛快呢,不过她还是装作极为心焦的样子。 一身牡丹花开织锦春袄的中年美妇在众多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趋步到船舷,娥眉微蹙,“妍惜,你说什么,云轻失足落水了?” 中年美妇不敢置信得两眼发直得瞪着粉藕春裳的青葱少女,少女妍惜点点头,“母亲,快派人救她,救她呀。” 前一刻,中年美妇嘴角浮现一抹阴谋得逞的笑,下一刻,她柳月娥眉曲弯,对着画舫上的一众婆子们喊道,“你们谁会凫水,快下去救救我的侄女,大伯房就剩下这么一脉了,她要是没了,我东方氏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大嫂啊……哎哟天呀!” 一众婆子们都是女流之辈,哪里会游泳什么的,真正会凫水的只有舫夫一人,可问题是,现在那个舫夫竟然临时四肢抽筋,没法下水。 这是东方氏撺掇她的嫡次女做的孽,趁靳云轻欣赏一眼初春的湖光山色之际,靳妍惜辣手无情得推她下水。 三房哑小姐靳媚儿见堂姐姐失足落水,她打算从船的一头跳下去,被扑上来的东方氏抓住手腕,“你这个哑巴,想要作死吗?这江心有多深,我看你是不知道死这个字怎么写。” “呃……呃”靳媚儿在她十二岁那年无缘无故不能开口说话,生母罗氏是个三房姨娘,在二房大夫人东方氏这里,毫无地位可言。 大老爷大太太相继去世之前,云轻堂姐对媚儿是极好的,现在眼看着云轻小姐落水,她就是拼死也要救她,媚儿自打她成为哑巴那一日开始,她就被生母罗氏送到慈静庵里,跟着灭静师太偷偷学武,她现在是懂凫水的。 可惜,媚儿两只手被妍惜叫上来的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们制住,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云轻堂姐缓缓得没入江心。 东方氏心里头乐了个开花似的,不过为了维持在人前她如今靳府掌权二媳妇的范儿,她不停得用丝绢抹眼睑之间根本没有滴出来的眼泪,“哪位好心的人呐,救救我苦命的侄女儿!” 刚才第一眼见姑娘落水的短葛大叔,他是有心不过没有那个力,江畔距离江心纵横面太广了,根本来不及施救的。 “有没有好心人快来搭救我堂妹妹啊!” 妍惜小姐的装腔作势简直是得了东方氏的真传。 一艘更为恢弘的皇家画舫映入众人的眼帘,天家不愧是天家,画舫的长度和宽度都是普通高门大户的五倍之多,上面端着点心盘、茶水盘的宫娥内侍来往不绝。 一袭锦绣玉袍,面容清俊的少年自皇家画舫船舷闻声之后,急得鞋袜都不曾脱去,就纵身扎入江心。 皇家画舫上有公鸭嗓子的太监高声悲鸣,“不要哇!烈王殿下,烈王殿下——” 可怜虫靳云轻早已沉淀到了江腹,周边吸引了不少小鱼在她身上围着团团转。 烈王殿下跳入水中,他是那样的丰神俊朗,那样的清濯出尘。 终于…… 皇家画舫船尾上,一身白衣湿哒哒的烈王殿下捏着云轻的鼻子,嘴对嘴得吸气,双手规规矩矩的,撑在一处替她作心压,一双清俊绝尘的剑眉微微上挑,“姑娘,醒醒,姑娘,醒醒。” 烈王殿下为了救落水女子的性命,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 一旁白脸内侍甩了甩拂尘,扬起兰花玉指,“烈王殿下,您是何等身份,何故要如此……!” “唔唔~”云轻只觉得头痛欲裂,宿主的记忆和她之前的记忆融合起来,她把肺内蕴结的水都一股脑儿得吐掉,再猛得咳嗽几声。 “太好了,姑娘你醒了。”烈王殿下情绪也是一通激动,他忘记自己的双手还停留在云轻酥胸上小半抹海棠缠枝粉肚兜上。 平白无故映入一张陌生的男人脸蛋,更可恶的是,看他长相如此清俊,竟然大吃自己的豆腐来,碧玥俏脸浮上一抹薄怒,“你……你是什么人……竟然轻薄于我……我” 云轻本想打他的,可云轻的气力哪有对方的大,手掌被掌控在对方的手里,紧接着,云轻耳边起了公鸭子阵阵**的嗓音,旋即云轻很快明白过来,白衣男子是当今烈王殿下,自己怪错人了呀。 云轻架着极为孱弱的身子站起来,她用袖子擦拭嘴边上来自那个登徒子的口水,手腕上一圈紫罗兰翡翠镯子搁到她的下巴,她双眸几乎要裂开了那般,暗自腹诽,这紫罗兰翡翠镯子不是自己送给云轻表姐的十二岁生辰礼物吗?怎么现在戴在自己手上呢。 我白婉该不会重生表姐云轻身上吧。如今米已成炊,白婉觉得老天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一定要好好把握,借此身体,为表姐报仇,更为自己报仇 烈王殿下命人将皇家画舫向靳府的画舫靠去,中间横陈了一块过渡板,烈王殿下几乎是贴着云轻的身子,一路护送过来的。当然还有媚儿。 堂妹靳妍惜毒辣辣的吃味目光落入靳云轻的眼中,云轻详作没有看到,只是听得婶娘东方氏自搭戏台子自唱戏,“云轻侄女,我的心肝儿,总算救回来了。” “臣妇就此谢过烈王殿下对云轻小女的救命之恩,他日外子并将登烈王府拜谢。”东方氏她现如今是三等命妇,还是借了入宫为昭仪的大女儿靳昕诗的光,所以她在殿下面前自称臣妇,而不是民妇。 “免。”烈王殿下虚伸了手,根本不看她一眼,更是把一旁的靳妍惜当做一团空气,“以后可要好好看紧了,虽是侄女不比亲生女儿,可也要上点心不是?” 烈王殿下可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三小王爷,母妃是淳淑贵妃,位份尊荣,民间坊间曾有流言,说圣上有可能废掉当今太子的储君之位,另立烈王殿下为皇太子。 2.002 东方氏再蠢钝再粗鄙,也都听得出来,这烈王殿下责怪自己对云轻侄女照顾不周,要不然也不会导致她失足落水。 “臣妇惶恐,以后一定会好好得看着云轻,不会让她处于威胁之中,其实臣妇是一直把云轻侄女视如己出,这一次是本舫的舫夫摇船桨不得当,才会遭此事故。” 东方氏额头上汗津津,生怕得罪了烈王殿下。这烈王殿下可是圣上最为宠爱的殿下,得罪了烈王,烈王只消一个句话,便能让入宫为昭仪的昕诗瞬间失去圣上的眷顾,昕诗没有了皇帝的宠爱,晋升妃位无望,东方氏她自己这个三等命妇的身份还能保得住么? 两害相权取其轻,东方氏以为算计大房嫡女靳云轻之事,往后缓一缓,时间长得很,这个烈王殿下总不能一天二十四个时辰陪在云轻身边吧。 靳妍惜在一旁完全像焉了的油菜花似的,半年前她得蒙在宫里头当昭仪的姐姐在皇上跟前说了几句好话儿,参加了皇家后宫的赏梅佳宴,看上去这是一场平常之极的家宴,可是皇上让其他高门大户家的嫡女郡主们也来参加,尚在席间陪同的,还有皇室尚未婚配的皇子们,除了太子沉稳呆板之外,烈王殿下的风趣幽默,在众皇子之中,无人出其右。 倒是俘虏了不少高门适龄女子的心,靳妍惜也是其中一个,可惜呢,人家烈王殿下瞧不上自己,妍惜看见烈王竟然对他素未谋面的云轻堂妹的关心胜过自己,妍惜心中嫉妒恨得紧。 “烈王殿下,这事儿不怪母亲的。是云轻堂妹自己没抓好阑干掉下去的,与人无尤!”靳妍惜为了吸引烈王殿下的注意,故意走到他跟前,明眸流转,特意轻轻抬起左脸来,她以为自己这个角度是最完美,最能引人注意的。 见妍惜过来,靳云轻难掩胸间的愤意,趁靳昕蕊大步流星之际,云轻来个轻移莲步,稳稳扎扎得踩在妍惜后边的裙摆。 噗通一声,妍惜跌倒在甲板上,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顿时间画舫上不论婆子还是丫鬟哄笑声连连。 “哦,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与人无尤?!”烈王殿下皮笑肉不笑,他号称八面玲珑七王爷,一眼就能看透比干心,心想这个靳妍惜当堂姐的,她的堂妹云轻落入水中,她没有第一时间表达关心,反而落井下石,实在是…… 妍惜哭腔得自怨自艾起来,擦了擦被甲板污泥裹住的粉嫩鼻头,如今像是一只丑陋的乌鸦,她头上今晨刚刚梳好的百合髻也完全歪了,关键是最为自傲的左脸满满的一片黑泥巴! 哈哈……靳妍惜啊靳妍惜你不是很自以为傲的完美无死角的左脸蛋吗?嗯,真的很完美!太完美了! 靳云轻心中腹诽着,可她太过激动,嘴角潋潋出一丝丝得意的笑容。 “原来是你,靳云轻,是你踩中我的裙摆对不对?”妍惜咬着银牙,用手指指着云轻的鼻尖。 云轻一脸无辜,“妍惜堂姐,你自己摔了一个狗吃屎,怎好赖我?我刚刚吃了不少水,现在完全没有力气,试问我怎么踩你的裙摆,不要诬陷好人!” 在烈王殿下殿下面前,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竟然说什么屎不屎的,媚儿觉得很汗颜,不过也没有掩住她朱唇轻轻启动的笑。 东方氏脸色也是一片煞白,这平日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大房孤女云轻胆子什么时候肥了,这般粗鄙之言也敢当着三殿下的面说出来。 妍惜贱人,你推本小姐落水,这个只是小小的惩戒,更厉害的在后头呢!云轻在心里狠狠得对自己说,白婉一定要为以前的受委屈的表姐讨回公道! “你……”靳妍惜还想说什么。 靳云轻现在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哦,对了,半年前,婶娘不是让妍惜堂姐你代替云轻去宫中参加皇家的家宴,云轻记得堂姐姐回家就跟二叔闹着说要嫁给烈王殿下,现在烈王殿下不是在这里吗?妍惜堂姐,你快向烈王殿下表白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看不出来这个靳云轻这么能说的?之前烈王殿下还在笑着云轻说的那一番不雅的话,如今扯到自己身上,说白了半年前那场皇家家宴就是父皇挑几个高门大户的嫡女郡主们来给自己相亲来着,反正烈王一个都没有看上。这个旧事重提,叫如今尚未婚配的烈王殿下从耳根到脖子都是一片诱人的红润色彩。 “我,我,我没有。”靳妍惜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她平素里最注重自己的容貌,半年前那场皇家家宴,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没得烈王殿下的欢心,如今她鼻子缠着污泥垢,鬓发也摔乱了,现在肯定很丑,关键是自己这么丑的情况下,该死的靳云轻还口口声声要她向烈王殿下表白,这不扯吗? 东方氏知道今天妍惜在三殿下跟前出了丑,日后也再难以挽回这个小男人的心了,之前东方氏有意让女儿修身养性,希望妍惜可以有机会嫁给烈王殿下,现在看来是希望渺茫啊。 东方氏躬身在三殿下福了一福,“三殿下请担待一些,云轻说的倒也不是……” 几乎在同一瞬间,靳云轻对上婶娘东方氏的眉眼,“婶娘,难道云轻说的倒也不是实情么?欺骗七殿下好比欺君,婶娘可要好生想想。” 忍不丁这个白眼狼突然说出她东方氏后面想要说的话,她似乎被什么噎住似的,连连陪笑道,“碧玥侄女说的倒也不是不对,臣妇的次女确实有这么说过。” 这是东方氏自己给自己掌了一巴掌,怪不得云轻。 丫头们嗤笑道,“天呀,原来妍惜小姐真的说过呀,奴婢们还以为是谣言,妍惜小姐你也太不知羞了,就算你真的很喜欢烈王殿下,也不该在二叔跟前闹腾呀,都多大了,如此恨嫁!” “你们臭丫头才恨嫁呢!”靳妍惜眼泪汪汪,大声咆哮。妍惜一查声音来源,竟然是从踏雪、寻梅这两个贴身丫头身上传出来。 烈王殿下心有余悸,今日的靳妍惜跟半年前皇家家宴见到的那位,简直是判若两人,这根本就是潜在的河东狮,谁娶回去谁倒霉。再说,这事跟他半块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先不说品德了,单单靳昕蕊此人的姿色远远在于靳云轻之下,他就是要娶靳家女儿,那也一定会娶靳云轻! “本殿下回去了,你们可要把云轻小姐照顾好了。” 烈王殿下从腰间别出一把金玉折扇,哗啦一声,折开来,这可是星月国进贡的特种油纸画扇,无论如何浸入水中,扇面宛如荷叶似的,滴水不沾。 “恭送三殿下!” …… 大家目送三殿下的皇家画舫渐渐驶入通往京都的运河,运河之所在是除了天家,还有日常水路运输之外,别说平民了,就连高门望族的画舫也不得抵临了,否则就要犯了大忌讳的,这是皇家专门的画舫畅游的通道。 见靳妍惜仍然是哭哭啼啼的,东方氏狠狠得瞪了靳云轻一眼,然后纤长的手指在妍惜的头上点一个暴栗,“哭什么哭?人家失足落水都没哭,你哭什么?休在此地丢人现眼!舫夫,四肢抽筋死了没有?没死的话,回姑靳靳府!” “太太,我没死,我可以撑船!” 那个舫夫早已被东方氏收买了,如果换了别人,他一定会跳下水去搭救落水的云轻小姐的。 3.003 姑靳城内,靳府。 靳府女眷一行下了画舫,就徒步走回去,靳府就位于烟波江畔,她们此行出来就是踏青了,既是踏青,也就无须用轿了。 老太太靳许氏和二老爷靳浙在府门等候多时,他们早听说大房孤女云轻落水的消息,特别是靳许氏老太太,担心忧虑全写在脸上。 待云轻走到她老人家跟前,靳许氏忍不住拢她的玉手,“乖孙儿,快随我进屋,浸了水,可别着凉了。” 东方氏见老太太关心她的孙女,看了妍惜一眼,然后眸光频频在老祖宗的老脸上一闪而过,“老太太放心,云轻侄女没事 儿,幸亏是烈王殿下施救,若不然可就危险了……不过我们家的妍惜也在甲板上摔了一跤呢。” “在甲板上摔一跤,能和摔落江底的相比吗?”靳许氏刚才一直就忍着一团怒气,东方氏她这是撞在枪口上,“你也配做人家婶娘的?” 东方氏不顾二老爷靳浙捎过来的目光,可劲儿得说,“老太太,难道要我们家的妍惜也要像云轻一样摔一次入江,才作罢吗?” “你胡说什么呢?敢这么跟老太太说话?滚进去!”靳浙走下青石台阶,站在东方氏的背后,狠狠推了一下东方氏的臂膀。 东方氏颇为不情愿得走进去,若换做平日里,她断然是不敢忤逆老太太,一句都不敢,可是今天,东方氏着气得晕头转向的,之前被靳云轻和靳媚儿两个人当着烈王殿下面前,那般取笑奚落靳妍惜,她这个当娘的实在是咽不下去这一口气。 妍惜手袖掩盖着脸蛋儿,哭声跑入府中的长安里,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烈王殿下可是她日日夜夜思慕了长达半年的心上人,在烈王殿下面前失了体面,还不如拿一把刀把她给杀了呢,她如何不伤心。 围堆两侧的丫鬟婆子家丁护院们都看傻了。 若房老爷靳将,即云轻生父不曾身故,肃顺侯爵之位哪轮到二房靳浙的头上? 当年,先大老爷为肃顺侯爷,先大太太靳杜氏为肃顺侯爷夫人,云轻是正牌的侯爷嫡系长女,下人们无不敬畏着云轻大姐,对她高看一眼。 捧高踩低这档子事,向来是高门宅院里头下人们的本能,不用教也心领神会。 可如今一直不愿意管事的老太太拼了命似的保护云轻小姐,叫下人们见识到云轻小姐的厉害,下人们也多八卦,之前画舫上有人提前跑回来咬舌根,说云轻小姐和当今最为宠爱的三王爷烈王殿下交上好交情了。 谁人救了云轻小姐也不打紧,关键这个人竟然是烈王殿下! “对了,云轻身边的俩丫头呢,怎么不在云轻身边侍奉着?”老太太脸上更是笼罩一层薄怒。 东方氏不敢抬眸,今天她率领着女眷乘坐画舫畅游烟波江,故意支开了青儿和绿妩俩丫头,她们两个是云轻的性福,东方氏就是担心带她们两个去,女儿妍惜对云轻难以下手,总不能在俩丫头的眼皮底下,亲手将云轻推入江中吧。 “老太太,是这样的。今早我使唤了青儿和绿妩去祖宗祠堂替亡兄亡嫂擦拭灵牌,您是知道的,清明将近,灵牌都蒙尘了,也是媳妇的一点心意。”东方氏战战兢兢得说,生怕被老太太抓住一丝把柄。 老太太不咸不淡道,“你既有这心意,何不支使你长春苑的二十来个丫头仆婢,别说你匀它两个你也匀不出来?把云轻唯独的两个心腹丫头调去,你一个当婶娘的,到底是何居心!” 这老太太是在怀疑自己了?如果老太太一口咬定,云轻失足落水的事儿与她相关,老太太还不教唆二老爷常泰休了自己啊。 “老太太,往日里有顶尖的,做儿媳妇的我都紧着给云轻侄女,支使丫头这事儿,算是儿媳妇欠缺考虑,可是老太太,随同儿媳妇在一画舫的,有十来个仆妇,她们都能照顾好云轻的呀。” 东方氏这一次无论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做,老祖宗在上,她铁定是要挤出几滴泪花,要不然鬼信,这又不是在画舫,隔着那么远空抹眼泪无人觉察。 真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毒妇人! 云轻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如果真按东方氏嘴里说的那样,有十来个仆妇都能够照顾好自己,她们一行人也不会眼睁睁得看着自己被妍惜推入江中而视若无睹,就这样的爪牙仆妇能照顾好自己?坑东方氏她的亲爹爹! 老太太眸皮一合,完全不想再听东方氏再多说一个字,靳许氏软糯得对云轻道,“来,老祖母陪你回院子去。” “谢谢祖母。”云轻拿眼珠子斜斜瞟了一眼后方跪地的东方氏,这个老货得多跪一些,要不然本小姐就白死了。 老太太去云轻小姐所居住的听澜屿,靳浙他这个做二叔的总不能不去罢,他倒真不想去,可是他又不想被人说,趁着亡兄去了,虐待亡兄的遗孤,这样的罪名可不太好,有损他作为肃顺侯继承人的声威。 临走之前,靳浙向后使了一个眼色,叫东方氏赶紧起身,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是个事儿。 东方氏站起身来,对着靳云轻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口口水。 老太太叫回绿妩和青儿帮云轻擦洗身子、熬煮姜汤,她老人家之前着实为云轻牵肠挂肚,也困乏了,便有石林意家的搀着老太太回福寿苑了。 云轻喝了一点姜汤,绿妩、青儿服侍小姐入睡,到了辰时,绿妩见小姐醒来了,破涕为笑道,“小姐,身子好些了吗?肚子饿不饿,想吃点啥。” “有没有栗米粥。”云轻感觉身子发了一阵子的汗,口中少津,倍感苦涩,想吃一些粗粮,她记得大太太还在的时候,云轻病倒了,大太太总会亲手下厨给自己熬粥的,如果母亲还在的话……想到这里,云轻不禁眼眶湿润,珠泪在眼眶里打转。 青儿知道云轻小姐又在想大太太了,忙拉着绿妩的手,“绿妩姐姐,愣着做什么,我们去给咱小姐熬粥去。” 绿妩略迟疑了一下,旋儿就跟青儿走出房门,二人窃窃私语。 “青儿,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发愣的,这个点上了,厨房门的锁匙都归夏婆子管的,夏婆子是二房大太太身边的人,我们……”绿妩说。 “我才不怕呢!我们大房的会怕了区区二房去!再说小姐她刚才都没怎么吃晚饭,叫夏婆子打开厨房门房钥匙不就成了,她要是不给,我们就抢过来!”青儿很是斩钉截铁的模样,她与绿妩不同,绿妩办事沉稳内敛,青儿就是太冲动了一点。 辰时,侯爷府邸主子们大多睡下了,唯独守夜婆子们所在的门房里还亮着一盏浅浅的油灯芯子。 青儿和绿妩蹑手蹑脚得走到守夜婆子的门房处,门房紧闭,里边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无非的牙骨牌九推搡撞击的声音。 “哈,夏婆子,老娘这是第三回至尊宝哟!” “真晦气,也不知道今天撞了什么邪气,尽输了三局,陈老婆子,你别得意!” “陈婆子就陈婆子,还陈老婆子,陈婆子我呀就比你痴长了三岁而已。得,我有进项,管你叫我什么!” …… 接着又是一阵子的笑骂声,夏婆子和陈婆子生怕有人听到,所以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侯爷府有规定,守夜人禁制赌博,可是长夜漫漫,她们又熬不了,借此打发时间了。 这夏婆子是府中出了名的恶仆,一般下人不敢轻易在这只母大虫下巴下捋须,绿妩性情高洁,也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不过青儿可愿意着呢。 “夏婆子,出来,我有话跟你说。”青儿敲了敲门房上的小铜环。 夏婆子捏着牌九,眼睛一眯,希望自己的牌能出现至尊宝,听有人的敲门声,知道是大房云轻小姐屋里的青儿丫头,不冷不淡得说道,“姑娘有什么话,就在外边说,老婆子我没空。在守夜着呢!” 切,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青儿直接把门给踹了,“夏婆子,把厨房钥匙给我,我家小姐要吃栗米粥!” “损我气运的小娼妇!”夏婆子眼看这一把又输了,恶狠狠得冲过去,两只手抓着青儿的双丫髻狠狠往下坠,青儿头上的珠花扯碎了一地。 绿妩本来不屑与她动手的,不过夏婆子欺负好姐妹青儿来,她如何会做到无动于衷? 绿妩抓夏婆子两只膀子,“夏婆子,放开青儿,不然我告诉老太太去,说你不给钥匙让我们熬粥小姐吃。” 陈婆子也加入夏婆子的阵仗,讥讽道,“就你们房里的云轻小姐能吃多少?就她那个小身板儿!就算到了老太太跟前去,我们也一口咬定是你们两个丫鬟奴大欺主,明明是你们自个儿想要偷煮东西,骗是给云轻小姐煮的。” 一直衷心耿耿的绿妩和青儿哪里容得这般粗鄙婆子的污蔑,抓扯得更凶了。 听到外边有动静,云轻爬下罗汉床,紧了紧半旧的玫瑰红披风,双脚踩在木屐上,看着夏、陈俩婆子仗着自己膀大腰圆,往青儿和绿妩身上乱扯,这是在找死吗?连本小姐的贴身丫头都敢动?她们是活腻歪了。 云轻挑过高大青梧旁边立着一根扁担儿,举起扁担儿,往夏婆子的胸口,陈婆子的后背重重打下去。 “唉哟!” “我的娘!谁打我?” 夏、陈婆子顿时间五内沸腾,那扁担下落那是又快又准又狠,纷纷定睛一看,原来是云轻小姐在打她们。 “绿妩,青儿,把这俩糟践婆子按住,本小姐今天要好好教训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老娼货!”云轻她再弱势,在夏婆子和陈婆子,那也是主子,侯门等级森严,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主子惩罚奴婢,天经地义! 青儿和绿妩面面相觑,正色道,“是!” 但听的一声声比母猪还要凄惨的哭吼声,俩丫鬟觉得实在是太畅快,以前云轻小姐总是以为俩婆子是二房太太的人,不敢动她们,如今一反常态的云轻小姐的表现令她们大吃一惊。 板子一下一下得落下来,打得她们皮开肉绽的。 夏婆子和陈婆子跪在地上咿咿呀呀得求饶。 这被大房嫡小姐打了,那只能当做被老虎咬了,借她们百颗豹子胆儿,她们敢对青儿和绿妩俩丫头动手,也不敢对云轻小姐动手。 4.004 夏、陈二婆子在侯爷府邸里头也算是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人了,白天里看老太太那么紧张云轻小姐,又听说在烟波江的画舫上云轻得烈王殿下的搭救,一桩桩事儿下来,无不昭示大房嫡小姐靳云轻已非池中之物了。 云轻打得累了,扔下扁担,扁担一头还误击陈婆子的后脑勺,顿时间老婆子直接给昏死过去。 夏婆子吓得想要出恭,连忙把厨房门房钥匙老老实实得递给绿妩丫鬟,箭步得逃跑了,她担心自己没及时跑掉的话,估计会被整死掉,夏婆子一路疯跑,跑到长春苑的外门,发现重门已闭,所以她就在外边呆了整整一宿,等翌日天一明,就禀告二房太太。 “小姐拿到钥匙了!嘻嘻!”绿妩眉开眼笑得去开厨房。 青儿对地上昏过去的陈婆子重重踢了一脚,挽着云轻小姐步入厨房。 云轻生前可没有多少机会到厨房的,皆是平日里夏、陈婆子二人以厨房太脏乱为由阻止云轻小姐进入。 厨房案板上,待剁的熏肉,烧兔子腿,腌制好的糖醋排骨底料儿,高于头顶上方的铁钩环子勾着腊肉,风干袍子肉,野鸡肉,灶台下方摆放婴儿手臂粗壮的白萝卜,更有五盆的清水,里边养着个个肥大的鲫鱼。 “好个糟践的夏、陈婆子,平素里这么多好食材,尽给小姐做一些清汤寡水的饭菜来。”青儿恨的咬牙切齿。 绿妩眸心也泄出一团团的火,瞥上前方一个小杌子上,竟然有鱼羹残渣还有排骨滓,“原来小姐的伙食都进了这两个无耻婆子的胃里!” “以后这个钥匙在自己手里!害怕改善不了好伙食么?”云轻如沐清风得一笑,“再说,本小姐刚才痛打她们一顿,也叫她们吐了不少出来!” 云轻看绿妩、青儿两个丫头面黄肌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浑没跟上,就吩咐她们做了满满的一桌菜之后,命令她们一起坐下来吃。 “小姐,使不得呀,你是主子。奴婢不能与主子同桌同食!” 绿妩拉了拉青儿的手,青儿这丫头是个吃货,总管不住自己的嘴。 被绿妩姐姐这么一说,青儿有点退怯了。 “谁准你们跟了本小姐,一定要受苦?既然你们把我当成你们的主子,那么主子的话一定要听,是不?从今天开始,本小姐要拉着你们一同陪我享福!别管侯爷规矩!现在,我就是规矩!” 云轻十二道金牌般下发的命令,叫绿妩和青儿感动不已,她们想着,小姐人真好,以后更要卖力做事才对。 看俩丫头嘴里塞着一块糖醋排骨,碗里还有一块蘸满甜酱的红烧肉,吃得不亦乐乎,云轻心里头也很高兴,不过更多的是苦涩,看她们饥不择食到了这个地步,可想而知,原先云轻表姐虽然大房嫡女,可过得是什么日子啊,身体深处的白婉灵魂幽幽得道。 吃饱了喝足了,第一件事,当然是要睡觉了,这么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 绿妩、青儿早早起了厨房,给云轻做了玉米粥,清炒了几样小菜,都是极为清淡的菜色。 “等会我们去湖心小筑逛一逛吧。春日光景这般好。”云轻放下了碗筷,拿绿妩递过来的痰盅漱了口,净了手,抬眸看门外的阳光。 俩丫头尚处于豆蔻年华,都是爱玩爱闹的天性,云轻小姐的提议自然是好的。 肃顺侯府是钟鸣鼎食之家,大老爷靳将生前还是侯爷的时候,最得当今神圣嘉奖,圣上为了奖励他去青州治水有功,造福当地百姓,首肯肃顺侯府从江南百里之外的沧江之水引入侯府花园,作为人工湖,所以肃顺侯府的人工府是姑靳城池最为庞大的,没有之一,此湖敕名为恩波湖。寓意皇恩浩荡宛如东方倾波涛。 云轻在两丫头的陪同之下,来到恩波湖,恩波湖的湖水中央便是那湖心小筑,想要抵达湖心小筑,必乘坐小舟横渡。 不过靳云轻看到湖心小筑有三三两两的红男绿女,其中一个竟是堂姐靳妍惜,没有想到她也来这里散心来了。 恩波湖是大房,二房,三房共用的地方,她能来也不稀奇,再说,昨日里妍惜堂姐在烈王殿下面前失去了颜面,她更应该来此散散心了……想到这里,靳云轻朱唇上摆一个俏皮的弧度。 “绿妩,青儿,我们快走吧。”靳云轻打算拂袖离开这里,她才不想找不自在。 只见青儿惦着小脚丫子,一边指着,一边掩嘴笑,“别急呀小姐,快看呐,妍惜堂小姐在教训她的贴身丫鬟,踏雪和寻梅。” 湖心小筑上。 靳妍惜双目几乎喷薄出炙热的烈焰,“踏雪,寻梅,你们到底说不说,昨日在画舫之上,可是你们在嘲笑我……恨嫁……这个可是你们说的……” “不,不,不,小姐,奴婢们哪有这个胆儿呀。” 踏雪、寻梅想死的心都有了,昨日画舫上是有人模仿踏雪的口吻,可真心不是她自个儿呀,她冤死了,自打她们一回来,她们也奇怪,到底是谁说的。 “好,你们不说是吗?气死本小姐了!”靳昕蕊抬起右脚,猛然向前一踢,皆踢中踏雪、寻梅两人的肩膀或者是胸口,她们两个婢女刻丝马甲覆盖的肌肤之下早已经起了一大片青肿斑斑。 踏雪连连磕头,“小姐,真不是我们的说的,可能是太太另外带来的十来个仆妇说的,也不一定啊。” “是呀,小姐。”寻梅眼睛都哭肿了。 靳妍惜怒气更胜,“该死的,两个贱人蹄子,本小姐是短你们吃的,还是少你们的穿的,竟然挟着外人取笑毁谤我!贱人,我打死你们两个贱人!” 靳妍惜顾不得窈窕淑女形象了,狂抓着踏雪、寻梅的双丫髻,又是揪又是扯的,尽显出她生母东方氏泼妇一枚的本性! “妹妹,可以了,适可而止就好了,没看到有人朝你这边看过来吗?”站在凉亭之上品着今年新春第一季雨后龙井的二房大公子靳昕寿,看见了云轻。 沉浸在虐打婢女气氛里的靳妍惜倏得抬起头来,隔着汀畔大声道,“靳云轻,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你听见没有?” ***,你说本小姐站住,本小姐就给你站住!莫非堂姐妍惜脑门缺一根琴弦? 靳云轻听到了,可是一如既往得带着两丫头匆匆走过恩波湖,往老太太的福寿苑方向去,直接把靳妍惜无视了,把她当成野猫叫春好了。 靳妍惜气不过,疯狂大叫,“啊!靳云轻,我要杀了你!” “妍惜,你疯了!你再怎么讨厌她,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叫外人听到了可没你好果子吃。”靳昕寿还算冷静,他是未来侯爷爵位的接班人,处事自是沉稳有条理。 被亲大哥教训,她自然强压下怒火,往地上瞥了踏雪、寻梅二人,“现在还不赶快起来?还要本小姐亲自搀你们一把?” 妍惜小姐的眼光好吓人,直看得她们心坎里凉飕飕的,一咕噜也就起了身。 靳云轻去福寿苑给老祖宗请安,恰见了二房太太也在,东方氏对于昨晚上夏、陈婆子的事铆口不提。 东方氏觉得如果提出来,老太太还是会站在云轻小姐这边,虽说老太太现在颐养天年,不管事了,可真要危及云轻小姐,老太太还会站出来的,再说,夏婆子和陈婆子关在守夜门房赌牌九,本就是犯了禁令。 以前东方氏派这两个婆子在听澜屿充作内应,监视云轻的一举一动,对俩婆子利用职务之便海吃海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竟然闹出昨晚上一档子事,东方氏身边最得力的靳妈妈今早一打开长春苑的大门就看到夏老婆子极为憔悴得坐在门槛上,活脱脱一只丧家之犬,待领上房说了起因原委,东方氏差点气得没岔气。 从东方氏目前的神色里,靳云轻就可见一斑,缓缓的,云轻走到老太太跟前,毫无抱怨的语气道,“老祖母,孙女的病今早才刚刚好些,想开点小灶,炖些补品,一个月才五两月例银钱,不够呢。” “啊?才五两?府中稍懂事的哥儿姐儿都是十俩的?”老太太蹙着白眉,怒斥道,“二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我听石林意家的说,你给八岁的小昕波少爷都十俩银钱了,大了一点的,自不必说了。” 东方氏眸光凌厉得扫了老太太跟前的石林意家的,旋儿眸光聚拢在老太太的鼻尖上,“老太太,如今府中各种吃穿用度,每个月好几百两银钱,我家昕波少爷近日读书写字,买狼毫笔,滁州砚台,二女儿妍惜喜欢新上时的花绸缎,大公子昕寿就更不必说了……只是媳妇觉得云轻侄女,素来节俭,他日嫁出去必定是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呢,她也用不完,那就少拿一些。” 克扣本小姐的银钱,还说我勤俭持家,这该有多勤俭呐,靳云轻冷冷一笑,克扣银钱也倒罢了,厨房的门房钥匙也给夏婆子和陈婆子锁起来,每日只给自己送来清汤寡水的,堂堂的大房嫡女,吃的尽然比二房中的庶女还差劲,这天理何在? “住口!”老太太盛怒,“以后从公中例银多拨十两给云轻,一共十五两银钱,别问为什么,你给我下去罢。” “谢谢老祖母。”靳云轻含笑出上房,没走几步,就听有人唤她。 青儿和绿妩调皮得掩唇对云轻笑着说道,“小姐,有人在等你哦,手里头还带了好吃的呢,说是给你的呢,你瞧,就在假山石下。” 5.005 “青儿,谁在等我?”靳云轻有一点奇怪,但从青儿与绿妩那窃喜的表情看,应该是有贵人到访。 “小姐,你到了就知道,保证你会吓一跳。”绿妩瞪了一眼青儿,青儿微蹙眉头,然后对绿儿点了点头。 靳云轻知道这两个丫头是要给自己惊喜,既然这样,那就成全她们,立刻道,“绿妩,青儿,那我们吃好吃的去。” 听见大小姐这样一吆喝,绿妩与青儿小心肝噗噗跳,她们想吃对方带来的食物,但不敢! 靳云轻纱裙拖地,风风火火的往假山方向走去,青儿与绿妩不得不紧紧跟随。 恩波湖畔,葱郁一片,假山不远处隐有凉亭,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入靳云轻眼眸,她两眼发直,世间的美男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长发披肩,容貌俊美,眼眸深邃的百里连城背负着双手远远的眺望着靳云轻,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锦衣甲胄的侍百里凛然护百里着四周,将百里连城护百里在中间。 只是轻轻的对着靳云轻一笑,靳云轻就差一点站不稳。 “小姐,你小心。”青儿想不到自己小姐会反应如此大。 靳云轻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这个华朝最有才华的王子殿下,而且还拨动了她隐藏得非常深沉的春心。 她身穿一身白衣,容颜清丽,面色平淡,如一朵洁白的莲花,看不出什么,就犹如湖心的莲子一样。 百里连城剑眉一跳,然后平和的道,“云轻小姐,打扰了。” 靳云轻有一点不敢相信的来到百里连城的面前,躬身道,“烈王殿下,不知道你找云轻有什么事情呢?” 百里连城看了一眼静如处子的靳云轻,再看看她唇红齿白的樱桃小嘴,哈哈一笑,“哈哈,难道本皇子没有事就不可以找你吗?” 说完就摇曳着那金玉折扇,风度翩翩,就如所有少女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殿下找云轻,是云轻的福气,那里敢妄言。”靳云轻不了解烈王殿下,但也听过他的一些旧闻,对他印象还不错。 华朝这么多的皇子之中,就烈王最得人心,不但因为他爱民,更加重要的是,他还是华朝最有才华的王子。 “来人,上点心,这是本皇子刚刚叫人做好的皇家点心,还请云轻小姐品尝。”烈王完全没有他表面上的那么冷酷,更多了一层威严。 绿妩与青儿想不到自己小姐如此得烈王三殿下的欢心,她们也窃喜,以后在靳府,还有谁敢再欺负自己小姐,她们绝对不会轻饶。 “殿下,你客气了。”靳云轻没有得意忘形,因为她知道,这事情不简单。 太监很快就将花篮打开,然后将那些精致剔透的点心放在凉亭的石桌上。 “云轻小姐,今天本皇子以常服私访,你不需要客套,御医,来帮云轻小姐看看有没有伤寒。”百里连城挥挥手,就有一个长髯白袍的御医走了上来,手上还拧着一个医药箱子。 “这...这不用了吧?”靳云轻这一次真的吓了一跳,烈王这是干什么? 京都这天子脚下比自己有姿色的美女海去,为什么烈王殿下对自己这么好呢? “你边吃点心,边就医吧,落水了容易得伤寒,我有一个皇妹,就是因为落水没有看御医,结果就大病一场,凡事还是谨慎点好。”百里连城知道靳云轻不好意思,他语气有一点霸道,让人不得不服从。 御医轻轻的打开药箱,然后将手搭在靳云轻的手腕上,眉头严肃的望着她五官,看得非常认真。 靳云轻非常紧张,不得不吃点心掩饰自己慌乱的心思。 堂堂的烈王殿下,今天不但救了自己一命,还对自己如此厚禄,难道他真的想自己以身相许不成? 如果是以前,白婉肯定对烈王嗤之以鼻,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要被男人控制? 哪怕是这个世间最有权势的人,也不行,但如今她已经有了替表姐复仇的心思,干脆就顺其自然吧。 好像烈王这样的才子,自己还到什么地方去找呢? 在靳府这里,白婉还是有一点身单力薄,婶娘也不可能轻易的放过自己。 靳云轻表姐就是这样被靳妍惜害死的,如果自己不拉烈王当依靠,她们根本就不将自己当回事。 现实有时候就是如此残酷。 百里连城看见御医的脸色有一点不好,连忙询问道,“怎么样啊御医?” 御医先是微蹙眉头,然后就眉毛一跳,脸露喜色,从烈王关切的眼神中,他就明白面前这个女子不简单。 “烈王殿下,这位姑娘的身子好像刚刚大病初愈,血脉虽然正常,但还是有一点不稳定,以后要多吃补血的良药。”御医放下靳云轻如玉的芊芊玉手,然后从药箱拿出了一些药物道,“每天吃一副药,吃几天就好了。” 大病初愈一场吗?正在吃点心的靳云轻被御医吓了一跳,不怪得自己感到力气不足,走路不稳,看来表姐以前被东方氏这个婶娘欺负得太厉害。 “谢谢御医的良药。”靳云轻连忙谢谢御医,虽然是烈王的好意,但能够帮自己看病,她还是必须感恩。 人如果不懂得感恩,就跟畜生没两样。 “云轻,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不需要感谢。”百里连城眼眸犀利如剑,慑人心魄,非常严肃的盯着靳云轻,然后用命令的口气道:“这些药,你必须喝完它,身体好了,跟我回京都去。” “跟你回京都去吗?”靳云轻瞬间就脸红耳热,小心肝噗噗跳,发丝凌乱,难道烈王殿下真是要强抢民女不成?难道他就不怕污秽了自己爱民的名声? “怎么了?不行吗?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父王的大寿,到时候我们皇家狩猎园将开始狩猎,你们这些侯爵府也需要去贺寿,到时候我会派人接你到京都。”百里连城语气霸道,有一丝丝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他白衣胜雪,右手握着金玉折扇,长发披肩,长眉入鬓,显得英武无比。 绿妩与青儿一听,又惊又喜,自己家的大小姐终于要飞黄腾达了吗? 一想到以前大房小姐被二房夫人东方氏欺负的场景,她们俩就颤颤巍巍,如果自己两个敢对抗,可能早就被她的爪牙搞死。 靳府的仆妇与奴婢大多数是东方氏的人,除了自己两个对大小姐好点,其他人都看东方氏的脸色做人。 远处,靳妍惜望着靳云轻咬牙切齿,紧闭的嘴唇溢出了一丝血丝,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再将面前的贱人推下湖。 她想过去,但被那些侍百里阻扰在一边,不敢妄动。 6.006 靳府二房夫人东方氏在仆妇的簇拥下,浩浩荡荡来到恩波湖畔,但她不敢踏足一步,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御林军,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打鼓。 有烈王殿下的庇护,以后自己就不能够对靳云轻这个大房嫡女下手,身边的那些婢女也神情沮丧。 “娘亲,你要为我做主啊,靳云轻凭什么可以得到烈王殿下的吝惜?”凉亭里,百里连城正与靳碧玥坐在一起吃点心,旁边还有一个歌姬在伴琴,一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乐曲传过来,听在靳妍惜耳朵里,就犹如针刺心脏。 为了得到烈王百里连城的宠爱,靳妍惜甚至不要脸的给父亲求情,可惜结果让她失望。 刚刚被靳府老太太教训完,东方氏心情非常不好,再看看自己女儿的可怜状,悲从心生,难道靳碧玥这个孤女真的要一飞成凤了吗? 从落汤鸡到凤凰,这就是靳云轻的转变。 “嫣儿,你就不应该推这个孤女下河,这样她就不可能得到烈王殿下的关注,这一切都是命啊。”东方氏华丽的服装有一点折痕,这是刚刚被老太太罚跪的原因。 再看看膝盖位置的泥土,东方氏就更加暴怒。 “娘亲,你现在说已经迟了,看来,以后我是没有机会接触烈王殿下,我不心甘。”靳妍惜非常握紧了小拳头,好像要拧出水来似地。 旁边的丫鬟见到二小姐这样,也吓了一跳,不得不战战栗栗的站在一边。 按照靳妍惜过往的性格,在这里受气,回去,肯定会拿自己几个女婢出气。 “踏雪,寻梅,你们将二小姐扶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来。”东方氏明白女儿的心思,她也希望女儿可以得到烈王殿下的吝惜,可惜被靳云轻得了便宜。 踏雪,寻梅是靳妍惜的贴身丫鬟,得到二房夫人的命令,她们不敢违抗,只得扶着靳妍惜往她的绣嫣阁走去。 绣嫣阁是靳妍惜居住的地方,基本上没有她的同意,靳云轻是不能够踏进那里半步,这就是靳妍惜的霸道之处。 但靳云轻的听澜屿就被靳妍惜踏破了门襟,即使是青儿与绿妩这两个侍女,也不敢对靳妍惜说不。 “娘亲,我不心甘。”靳妍惜仍然不死心的回头望向凉亭位置,靳云轻与百里连城有说有笑,看在她眼里,如刀割。 对女人最大的伤害,不过如此。 心怀以久的爱人,难道就这样葬送在靳云轻这个贱人的手上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自己得不到的男人,她靳云轻也不要想得到。 踏雪与寻梅这两个丫鬟不敢使力,如果靳妍惜不愿意走的话,她们只得走一步,停一步。 当靳妍惜最后一次回望百里连城与靳云轻的时候,东方氏已经得到烈王殿下的允许,准备觐见烈王殿下。 回去的时候,靳妍惜泪眼朦胧,如果不是有侍百里阻挡了自己,她绝对会跑过去扇一巴掌靳云轻这个贱人。 姑靳城靳府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侯爵之家,在这里,也是一言九鼎的大势力。 她相信烈王殿下是不会责怪自己的。 看见二小姐如此伤心欲绝,踏雪与寻梅这两个丫头,心情也不好。 东方氏颤颤巍巍的来到百里连城殿下的面前,躬身道,“臣妇叩见烈王殿下,烈王殿下今天怎么有雅兴到我们靳府来呢?” 东方氏不相信烈王殿下是为了靳云轻而来,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以后想对靳云轻不利的时候,就需要掂量掂量烈王殿下的怒火。 “免了,今天本皇子担忧云轻小姐的安康,所以不得不派遣御医过来就趁,你没有事,就可以走了。”百里连城知道靳妍惜对自己的情意,东方氏作为靳妍惜的母亲,肯定是想为她女儿说好话的吧? 一想到这,百里连城就有一种恶心感,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从来没见过靳妍惜。 搞得现在整个京都城都知道自己与靳妍惜的事情。 “云轻侄女,还不谢谢烈王殿下,这是皇恩啊。”东方氏瞪了一眼靳云轻。 原来烈王殿下,真的是为了靳云轻而来的,难怪自己女儿这么伤心。 作为母亲,东方氏也不开心。 靳府除了老太太,就是她最大,这里的所有仆人,都听她的调遣。 除了青儿与绿妩这两个老太太派来的丫鬟她没有办法调动,其他的人,必须服从服从东方氏的命令。 “婶娘,烈王殿下已经和我说了,不需要客套,如果我客套的话,烈王殿下会不高兴的。”靳云轻犀利的瞪了一眼东方氏。 自己表姐就是这个恶妇害死的,我白婉既然上了表姐的身体,就必须为她申冤。 只是现在的靳云轻,还没有这个能力。 喜欢百里连城的绝色美女如此多,再加上京都的大家闺秀,靳云轻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云轻说得不错,本皇子不需要你感谢,如果真的想要感谢我,那就给我尽快养好身子,陪本皇子到狩猎园狩猎去。”百里连城说完就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旁边的那些太监,也很快的拿了一个锦盒上来。 这锦盒不大,但外面披着一层皇家才能够用的金黄绸缎,一看就是珍品。 东方氏两眼睁大,谁都知道皇家富有,里面的山珍海味不少,奢侈品就更加不用说。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靳云轻有一点激动,难道烈王殿下真的准备要自己当他的女人吗? 一个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女人讨好,如果有,那肯定是有目的的,靳云轻明白。 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子,不能够扛盾,也不能够挡刀,靳云轻觉得自己身上一无是处,除了还有一点美色。 “你看了就知道。”百里连城笑了一声继续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西域雪莲,我听御医说吃了这雪莲不但可以美容,还可以驻颜呢。” 东方氏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那太监慢慢的掀开金黄色的绸缎,一个古朴自然的锦盒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然后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没有错,这就是名贵药材该有的香气,白里透明的冰山雪莲,在阳光下,闪动着温润的黄色,温润如玉。 “百年雪莲。”东方氏认出了这雪莲的价值,虽然没有传说中的千年雪莲这么珍贵,但能够有百年的岁月,也是非常珍贵的药材。 靳云轻听到‘百年’这两个字,就知道这雪莲绝对不简单。 而且她非常喜欢这雪莲的成色,巴掌大点的雪莲,还有一阵阵的寒气在冒出来。 “殿下,如此大礼,云轻不敢收下,你还是收回去吧。”太监将那锦盒抬到靳云轻的面前,她看得非常清楚,下面竟然还有冰块镶着,难怪还有寒气冒出来。 “本皇子的心意,你必须收下,记住我们之间的赌约,到时候不见不散。”百里连城不理会靳云轻小兔子乱窜的神态,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收回来的道理。 东方氏连忙走了上去,竟然要替靳云轻收下这百年岁月的雪莲。 她非常妒忌靳云轻,怎么自己女儿就没这个狗屎运呢? 凭什么? 大家都是靳府的嫡女,难道就因为自己害过她吗? 旁边的绿妩与青儿想抢那锦盒过来,但被靳云轻阻止了。 烈王殿下的好意,她心领。 如果自己这么喜欢占便宜,就不是自己。 只是烈王殿下送出去的东西,自己敢不收吗? 太监没有烈王殿下的同意,不敢将锦盒递给东方氏,东方氏只好两手空空的伸出去,场面非常尴尬。 “噗哧”靳云轻实在是忍不住,一下子就噗哧出声。 旁边的绿妩与青儿,也是掩嘴笑起来。 有烈王殿下在这里,她们不敢笑得太大声。 “云轻,你收下它吧,这是我的好意,你不要让我难做,父皇的寿礼即将到,我希望你养好身子,我们一起到皇家狩猎园狩猎去。”百里连城再一次霸道的命令道。 靳云轻低下了头颅,旁边的绿儿用手肘顶了一下自己大小姐的后背,叫她不要难为烈王殿下的好意。 那太监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靳云轻非常难堪。 两眼一闭,靳云轻就迅速将锦盒接了过来。 抚着这晶莹剔透的百年雪莲,她非常感概。 一阵阵寒气从雪莲散发出来,将她缭乱的气息安定下来。 “云轻侄女,赶紧谢谢烈王殿下的皇恩厚爱。”东方氏又惊又喜,靳云轻收下了雪莲,那这雪莲就是属于靳府的,还不入自己手吗? 但在百里连城的面前,东方氏不敢露出一丝丝不敬,不然不需要百里连城下命令,就是身边杀气腾腾的侍百里,就给她教训。 三等命妇又怎么样?还不是皇家恩赐的吗? 在百里连城的面前,东方氏不敢轻举妄动。 后面的陈婆子,也是一样,甚至脚抖,以前她们欺负靳云轻这么厉害,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教训自己。 7.007 百里连城摇了摇头,他不需要靳云轻谢谢自己,如果所有人都对自己如此客气,他觉得非常没有意思。 今天自己之所以亲自找到靳府来,还是因为靳云轻的与众不同。 自己从画舫上跳下水救她,竟然差一点吃了她一巴掌,这事情让百里连城感到非常有意思。 以前的那些女人,不是害怕自己,就是对自己投怀送抱,这不是自己喜欢的日子,他更加喜欢那些倔强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才有性格。 太没有挑战性的女人,他瞧不上,哪怕对方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容,都不足以打动百里连城的情意。 “云轻小姐,你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到时候不见不散,我在京都等候你的到来。”百里连城笑得非常开心,剑眉绽开,满脸喜庆之色。 旁边的太监看见烈王殿下笑出来,也开心的笑了。 作为奴才的,就应该为主子排忧解难。 “谢谢殿下,云轻那就不客气,到时候我肯定会去京都找你。”靳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如此的平易近人。 今天才第一次与烈王殿下相见,而且还是在那尴尬的场面相遇,如果不是他跳水救自己,可能她永远没有办法替表姐报仇雪恨。 白婉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只是借助了表姐的身体重生,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表姐仍然活着。 没有人希望自己死,但如果给她选择的话,还是希望表姐可以安生。 只是现实太残酷,表姐以前在靳府胆小怕事,怯弱,就连自己的丫鬟被欺负,也不敢保护,这就是她的无奈。 靳府老太太靳许氏在世的时候,她还可以维护自己孙女应得的权利,但如果她百年归天了,那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靳云轻明白表姐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靳妍惜是凶手,还有面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婶娘,都是害死表姐的小人。 表姐生前就与世无争,想不到还是遭到毒手,这是白婉怨恨东方氏的原因。 但在靳府这里,她没有表现出愤怒的一面,已经死过一回,早就不在乎对方的威胁。 “云轻小姐,你不需要谢谢我,你身子还弱,不要礼多。”百里连城从靳云轻那秋波眼里看到了一丝丝惊喜,对,自己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得到自己的宠爱,就应该骄傲的对所有人展示出来。 在靳云轻的身上,百里连城看见了一种气质,那就是莲花高傲的气质,哪怕是在自己的面前,她仍然是保持了自己。 一想到父皇的寿礼即将到,百里连城就充满了期待,太子不是想与我比谁的女人更加厉害吗? 既然这样,自己就与他比比,百里连城非常不服气太子的赌约。 如果太子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这太子之位,本该是属于自己的。 论才华,论武道,这么多皇子之中,都没有一个可以与自己比肩的。 一个连自己都敢扇巴掌的女子,难道还怕了太子的那些爪牙吗? 百里连城得意的翘起了嘴唇,靳云轻带给了他希望,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南下姑靳城的原因,就是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回去京都,这一次他终于达到目的,也是时候回去京都准备准备。 运河将姑靳城与京都连接起来,顺流而下的话,不过的一天一夜的航程,逆流也最多两天时间。 “烈王殿下,云轻侄女谢谢你是应该的,我们靳家礼节不可以丢。”东方氏非常开心,她刚刚还担心靳云轻不收下这百年雪莲呢。 烈王殿下一离开,自己就打算将这百年雪莲占为己有。 老太太靳许氏那里,自己会有应对手段。 “没有错,礼节不能够丢,我们华朝怎么说也是礼仪之邦,云轻小姐,这雪莲,你还满意吧?”百里连城低下头颅,认真的询问靳云轻。 旁边的太监拿了茶杯上来,百里连城喝了一口,就放回去。 “烈王殿下,你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你一定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下的。”靳云轻不相信皇家会这么奢侈,即使分发下去,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皇家的龙子龙孙这么多,皇帝也不可能将这些贵重的药材分发下去,除非是有用到,才会叫御医拿去用。 靳云轻的回答,百里连城非常满意,而且还猜到了这雪莲的来路。 “没有错,这雪莲是我游玩西域大月国的时候买下的,你不需要担心,本皇子送出去的礼物,没有要回来的道理。”百里连城开心的大笑,然后伸出大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百合髻。 “这玉簪也应该换换,小福子,以后记得给云轻姑娘送玉簪过来,知道不?”百里连城拍了拍手,满脸的轻松。 靳云轻今天刺激了他的自尊心,所以他决定就带她去皇家狩猎园去狩猎。 从来没有女子看见自己,敢直视的,但今天自己遇到了靳云轻,也给了他眼前一亮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身体懦弱,可能那一巴掌真的会拍在脸上。 靳云轻非常无语,烈王殿下这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点? 难道他真的准备将自己藏在烈王府邸里吗? 自己可不想当一只金丝雀,别人可能愿意当,但这肯定不是靳云轻的真实期望。 别人的事情,自己管不了,也不想管,但自己绝对不能够成为男人的玩物,靳云轻不会同意。 希望烈王殿下也没有这样的心思,不然到时候,自己肯定会反抗。 这身体是靳云轻表姐的,但灵魂还是属于白婉的。 靳云轻表姐以前太懦弱,所以才会被婶娘欺负,甚至到死了,都没有人愿意救她。 自己既然上了表姐的身子,就必须替她报仇雪恨。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 以前白婉从来没这么充实过,失去过一次生命后,她才感觉到生命是如此脆弱。 婶娘啊,以后你肯定会知道什么叫罪有应得。 “烈王殿下,这玉簪是我亡母留给我的,我不希望换,谢谢你的好意。”白婉眼眸流下了一行的泪水。 表姐生前曾经和自己说过,这玉簪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品,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自己继承了她的身体,就必须将她的意志坚持下去。 “好,好,是本皇子粗鲁了,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不知道为什么,百里连城说完,也溢出了一丝丝的泪水,如果自己母后还活着,太子之位,有可能是自己的吧? 淳淑贵妃是烈王百里连城的生母,也是当今圣上最宠幸的妃子,可惜在一次意外的刺杀中被杀,这是烈王心中永远的痛。 他今天之所以宁愿放下身段拜访靳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 救了靳云轻后,百里连城觉得这姑靳城的女子非常特别,所以就派人去调查,结果让他非常震动。 原来是肃顺侯爵留下的孤女,想到自己虽然身在皇家,但仍然有孤身一人的感觉,所以他就亲自找上门来。 再加上自己与皇太子的赌约,就激起了百里连城猎奇的心态。 靳云轻如果到了京都,自己必须训练她的骑射之术,这是进入狩猎园决定胜负的关键。 “云轻侄女,烈王殿下有这个心意,你就应该抛掉这已经老到掉牙的玉簪,圣恩不可拒绝。”东方氏非常不喜欢大房夫人,她不死的话,就没自己今天的地位。 而且自己丈夫靳浙能够当上肃顺侯爵这个侯爷之位,也是因为靳云轻的父亲死了,不然现在自己在靳府根本就没有地位。 幸好老天爷开眼,终于让大房夫人与大伯这个侯爷一起死了,东方氏想想就欣喜不已。 一边的靳云轻虽然不知道东方氏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云轻,我在京都还有事,先回去,记住我们之间的赌约,不要赖账。”事情办妥,百里连城拍拍手,准备离开靳府。 烈王府的太监也开始开道,准备离开。 “那云轻就送烈王殿下到门口。”靳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百里连城连忙拒绝道,“云轻小姐,你身子太懦弱,还是送到这里吧,后会有期。” 东方氏躬身欢送烈王殿下离开,她早就希望烈王殿下离开靳府,不然自己就没有办法对付靳云轻。 再看看靳云轻手上拿着的锦盒,东方氏点了点头,这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直到烈王殿下离开了靳府,靳府的婢仆才敢活动。 “云轻侄女,这雪莲,你是不是应该上交给我保管呢?”东方氏挥挥手,四周的那些仆妇与仆人就围了过来,来势汹汹。 “烈王殿下的东西,你也敢抢吗?”靳云轻心中一懔,东方氏还真的是一个敢说敢做的主。 “靳云轻,你这个贱人,凭什么跟我抢男人?”远处还有一个母老虎在咆吼,正是靳妍惜,她白皙的脸蛋,红彤彤,长发凌乱,这是愤怒的原因。 “踏雪,寻梅,赶紧将二小姐拉回去,我们伤不得云轻。”东方氏担心自己女儿打伤靳云轻,这样到时候烈王怪罪下来,自己就担当不起。 “娘亲,你怕什么?我姐姐不是已经进入皇宫当昭仪了吗?我们也不是没有人撑腰的。”靳妍惜不心甘,为什么烈王喜欢靳云轻这个贱人,而不是自己? 不管靳妍惜怎么说,东方氏还是摇了摇头,踏雪与寻梅这两个丫鬟,不得不拉紧二小姐,带着她离开这里。 青儿与绿妩想掩护自己大小姐离开,可惜陈婆子滚圆的身子一挡,她们就无路可逃。 “绿妩姐姐,我们没有办法走了。”陈婆子与夏婆子这两个老妖怪身子一横,她们就无可奈何的望着假山位置。 绿妩点头道:“青儿妹妹,不要担心,我们大小姐不可以被她们靠近,我们要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 绿妩与青儿身子颤颤巍巍的挡在靳云轻的面前,一副要保护她的姿势。 靳云轻非常感动,青儿与绿儿是她最亲近的人,即使是面对着凶神恶煞的婶娘,她们依然勇敢的站在自己身边,这忠贞难得。 “谢谢两位妹妹的好意,但你们还是让开吧,你们俩是没有办法对抗婶娘的。”靳云轻柳眉一竖,勇敢的从两个孱弱女子的身后站出来。 靳妍惜那疯狂的声音还传过来,整个靳府可能就耳朵有一点问题的老太太听不见,其他人肯定听得清清楚楚。 石林意家是靳许氏祖母最信赖的人,他也是靳府的大管家,但在东方氏的淫威面前,他不敢对抗。 靳许氏年纪已经很老,什么时候离开人世,他都没有把握,肯定不敢得罪东方氏这个靳府未来的主人。 绿妩与青儿想不到大小姐这么勇敢,以前她胆子非常懦弱,甚至被人用胆小如鼠形容。 靳妍惜欺负自己的时候,靳云轻都不敢出声,绿妩与青儿作为她的婢女,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今天可以说是她们最痛快的日子,大小姐竟然敢打陈婆子与夏婆子这两个恶妇。 而且还将她们打得落花流水。 现在陈婆子还站得不稳,夏婆子就更加惨,脸上肿得好像猪头似地。 “陈婆子,夏婆子,你们两个难道不怕我秋后算账的吗?”靳云轻站到绿妩与青儿的面前保护她们。 表姐生前已经让她们吃了太多的苦,自己不可以再让她们吃苦头。 即使豁出去,靳云轻也无所谓。 靳府本来就已经不容自己,自己干嘛还装傻呢? 即使自己一个人走出去,也不可能养不饱自己。 白婉生前还是懂得刺绣的,自己的手艺还在,不怕刺绣卖不出去。 二叔靳浙虽然想要帮助自己,但在婶娘的河东狮吼面前,他大多数时候不敢声张。 家丑不可外扬,这是靳府的规矩。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掩住。 东方氏这样对自己,靳云轻不惊讶,但烈王刚刚抬脚离开,她就敢露出凶相,这实在是有一点意外,靳云轻还记得东方氏刚刚浑身颤抖的场景。 8.008 她担心自己将她欺人太甚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才害怕,但靳云轻什么都没有说,所以她胆量又上来。 东方氏虽然喊仆妇拦住靳云轻与丫鬟的去路,但也不敢动粗。 烈王殿下已经说了,半个月后就是圣上大寿的日子,他到时候会接靳云轻到京都相聚。 一想到靳云轻以后得到烈王宠爱的日子,东方氏就知道自己未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今天靳云轻仍然低调,那是因为她还没正式成为烈王府邸的女主人。 以后的事情,东方氏也没有保证。 “云轻侄女,你今天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雪莲交给我保管。”东方氏盛气凌人,完全不给靳碧玥讨价还价的空间。 “是吗?如果我云轻坚持不给你们呢?难道你们还真的敢吃了我不成?”靳云轻算是看清楚面前的形势。 虽然后面的那些仆妇也堵在她们面前,但她们还不敢得罪烈王殿下。 但夏婆子与陈婆子就不一样,没有东方氏的提拔,她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 清除靳云轻母亲那些嫡系仆妇的时候,就陈婆子与夏婆子最用心,就因为有她们俩个帮手的帮助,东方氏才正式成为靳府的主人。 甚至背着靳许氏老太太背后做一套。 对于东方氏排斥异己这样的行为,靳许氏老太太不是知道,有时候还是难得糊涂的好。 为了维持靳府的威信,家丑不可外扬。 靳云轻手摸了一下发簪,这是玉石点缀的发簪,如果当近身战的冷兵器,也不是不可以。 陈婆子望了一眼东方氏,自己今天被靳云轻揍了一顿,非常想报仇解气,但又怕烈王殿下以后的质询。 如果靳云轻出事,烈王殿下无论多么爱民,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云轻侄女,你还是不要以卵击石,在靳府这里,是婶娘说了算,不相信你就看看。”东方氏望着四周的奴仆,作为姑靳城赫赫有名的侯爵府邸,这里占地不小。 绿妩与青儿担忧的望着假山位置,老太太的福寿苑就在不远,可惜那里全部是东方氏的人,根本就没有人帮她们。 夏婆子看见东方氏已经发威,立刻就对着青儿吼道,“绿妩,你赶紧将你们听澜屿的厨房钥匙给我保管,不然我就对你们不客气。” 夏婆子举起肥肥的拳头威胁绿妩与青儿。 被夏婆子这样一吓唬,绿妩惊呼一声,就躲在靳云轻的背后。 夏婆子也非常奇怪,靳云轻这是怎么了啊? 以前一听见自己的声音,靳云轻就好像老鼠一样躲起来,但今天不但不怕自己,还用棍子揍了自己一顿。 青儿嘟嘟嘴,大房小姐受的气,实在是太多,她愤怒的道,“夏婆子,听澜屿是我们大小姐的住所,凭什么要将厨房钥匙交给你们保管?” 靳府每一个嫡女,嫡子都有自己的住所。 而靳云轻作为前任侯爷的女儿,分到的住所,肯定是靳府最好的地方。 而掌握了听澜屿厨房钥匙的夏婆子与陈婆子,每天吃的都是上等菜,给靳云轻吃的,不但没有油,甚至还是喂猪的猪食。 “凭什么吗?嘿嘿,你丫鬟一个,还没资格指责我。”夏婆子望着绿妩,听澜屿的厨房钥匙就在她手上,可惜被靳云轻拦住,她不敢冲过去抢夺。 绿妩躲在靳云轻的背后不敢声张,而青儿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夏婆子的爪牙,只好闭嘴。 幸好烈王殿下今天来私访靳府,不然大小姐的日子,真的是不敢想象。 靳云轻大小姐被靳妍惜二小姐推下画舫的事情,她们俩也听说过,只是知道又如何呢? 东方氏的大女儿还是当今圣上的女人,虽然只是一个地位不高的昭仪,但那也是皇亲国戚。 烈王殿下也不敢妄动,不然会遭到敌对皇子的诋毁,到时候就大祸临头。 靳云轻想了好久,最终将手上的锦盒递出去道,“婶娘,这雪莲我可以交给你,而且也不会向烈王殿下说,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婶娘可以做到,我答应你的要求。”东方氏非常开心,自己不想惹毛烈王殿下,这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 “以后不可以再欺负我们三个,这个没有问题吧?”靳云轻掀开金黄色的锦衣,露出了古朴自然的锦盒。 确定靳云轻不会反悔后,东方氏高兴道,“以后我们绝对不会欺负你们三个,这样满意了吧?”说完就将锦盒夺了过去,打开锦盒,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就露出来。 东方氏笑得非常开心,身边的仆妇也哈哈大笑。 绿妩与青儿非常愤怒的推开夏婆子,然后拉着自己大小姐离开这里。 看见东方氏那眉开眼笑的样子,靳云轻从心底里发笑,东方氏与自己的仇恨又多一桩,今天就让她们最后一次得逞吧! 靳云轻带着绿妩与青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听澜屿,只要到了这里,她才有主人家的感觉,外面全部是婶娘东方氏的爪牙,想要在这里立足,难度不小。 绿妩有一点忧色的对靳云轻道,“大小姐,老太太那边我们是不是应该通报一声呢?” 今天东方氏只是抢了靳云轻的百年雪莲,以后呢?绿妩不敢想象。 虽然当今烈王对自己的大小姐有意,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靳云轻微蹙眉头,柳眉拧成了一团,她不是没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但在东方氏的手底下,她竟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绿妩妹妹,你和青儿不要担心,今天我们不是到祖母那里拿了银两了吗?你拿出来,我思量思量,看能够做一点点生意不。”幸好今天祖母给自己发了俸禄,不然自己还真的会喝西北风。 一两的白银等于十贯的铜钱,而一贯的钱又等于一百文铜钱,十贯就是一千文的铜钱。 今天领了十五两俸禄,不多不少,但对于从来就没拿过俸禄的靳云轻来说,已经是天量的钱财。 青儿与绿妩听见靳云轻这样一说,心中一懔,然后小脚不自在的在动。 “大小姐,今天我们虽然有了俸禄,但我们又将一些银两交给了大管家,剩下的已经不到三两。”青儿最终还是道出了真相。 “三两的白银吗?”靳云轻有一点头痛,三两的白银已经不是小数目,但她想不到石林意家敢要自己的银两。 “是的,大小姐,我们只剩下三两白银,如果想做小买卖,我想已经足以。”绿妩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小脑袋非常惭愧的低下去了。 ? “你们为什么要给钱大管家呢?”石林意家是靳府老太太的身边人,靳云轻也无话可说。 “嘘”绿妩唏嘘一声,然后细声道,“大小姐,你不要大声说话,小心隔壁有耳,如果没大管家借钱给我们听澜屿,我们早就饿死了。” 绿妩今天穿着绿色的裙子,看起来一片绿,跟她的气质非常的搭配。 青儿见绿妩姐姐已经道出由衷,所以只好沉默起来。 “我对不起你们啊。”白婉既然已经继承了表姐靳云轻的身体,就必须承担下养活这两个丫鬟的义务。 三个人的口粮,即使是再节省,时间久了,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好一个婶娘啊,竟然这样对付表姐,白婉心恨。 以前她只是觉得靳妍惜可恶,但今天看来,这个婶娘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的家伙。 “大小姐,你不要这样说。”青儿与绿妩一听见靳云轻这样自责,立刻就下跪。 小脑袋不断的摇晃,青儿与绿妩,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想自家大小姐受罪。 “好妹妹,你们给我起来,我从来就没将你们当下人看待,你们以后不要下跪,这样我会不高兴的。”靳云轻伸手将绿妩与青儿扶起来。 绿妩与青儿也不想自己大小姐难过,所以立刻就起身。 在这里,靳云轻基本上不会要她们下跪的,甚至躬身这样的事情,都不会有,才养成了她们俩无法无天的性格。 大夫人还在的时候,那有多么美好啊?绿妩与青儿非常怀念那一段时光。 “大小姐,还有一些事情,我们不得不和你说啊。”青儿泪水缓缓地流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非常想大哭一场。 心中有了太多的委屈需要释放,身边的绿妩也情不自禁的落泪。 “难道你们以前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靳云轻有一点生气,自己既然是她们俩的好姐妹,有什么困难,就应该一起承担的。 论年龄的话,靳云轻与青儿,绿妩的年龄都是相差无几。 她们俩跟了自己这么久,竟然每天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这是非常恐怖的折磨。 老太太老了,东方氏二夫人掌权,没有人敢逆她的主意。 包括石林意家这个大管家,也不得不对东方氏低头。 老太太一旦离世,东方氏的气势那就不得了。 青儿镇定了一下,缓缓道,“大小姐,其实我们吃的东西,也不是我们买的,全部是夏婆子与陈婆子帮我们买的,而且她们拿了银两,竟然还想饿死我们,她们贪污大小姐不少钱财。” “没有错,我与青儿妹妹想要走出靳府一步,都不行,买菜这些事情,全部是夏婆子与陈婆子打理,甚至连钥匙也不给我们。”绿妩边说,边哭,哭得梨花带雨,小肩膀不断的抽泣。 靳云轻非常难过的仰望天空,原来靳府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东方氏,你难道就真的铁石心肠的吗? 我白婉与你不共戴天,一想到表姐被人在家这样打压,白婉非常难过。 “绿妩,青儿,我靳云轻以后会帮你们讨回公道。”靳云轻擦掉眼泪,拍了拍面前的好姐妹。 “谢谢大小姐的信任。”绿妩大哭一声,就扑进靳云轻的怀里哭泣。 青儿也一样抱紧了靳云轻与绿妩,三个人拥抱在一起哭泣,场面非常的悲惨。 靳府在姑靳城这里,也是一方豪强,就连姑靳城的刺史都不得不对靳府表示讨好。 其他的那些芝麻绿豆官员就更加不需要说。 靳云轻看了看青儿与绿妩,道“青儿,你们将银两拿来,我要做点生意。” 虽然烈王殿下已经对自己有意思,但靳云轻不喜欢吃软饭,更加不想被人当成废材。 废材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今的靳云轻是属于白婉的灵魂控制,那就改变这一切的不公。 绿妩与青儿擦干净泪水,将剩下的那三个银锭放在靳云轻的面前,白灿灿的银锭,在阳光反照下,光彩夺目。 靳云轻用手轻轻的掂量了一下重量,然后才满意的道,“好,三两白银,也有三十贯的铜钱,我想我们以后不用为以后的生活费担忧。” 靳府虽然有俸禄给听澜屿,但这是一年的俸禄,想要依靠这三两度过一年,肯定没有问题,但靳碧玥不想守银待毙。 这一次如果不是自己教训了夏婆子与陈婆子,东方氏也不可能给自己俸禄。 石林意家肯定不会为自己说话,虽然他是老太太的人,但要他得罪未来的靳府主人,他肯定不敢。 肃顺侯府每年都会得到朝廷的俸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靳府的人口多,所以靳府也不得不在姑靳城做一点生意,这样也足以养活靳府上下几百口人。 最重要的是,靳府还有不少耕地,这些都可以养活靳府所有人。 夏婆子与陈婆子,实在是太可恶。 就连石林意家借给自己的伙食费,也敢贪污,她们吃的是山珍海味,而自己竟然吃的跟猪食差不多。 绿妩与青儿不敢说什么,敢怒不敢言,再加上自己大小姐以前胆小怕事,结果就在靳府这里彻底的失势。 “大小姐,那我们应该做什么生意好呢?”绿妩想不到自己大小姐还会有这样的心思,这样也好,以后即使靳府不给听澜屿俸禄,她们也可以衣食无忧。 靳府这里,东方氏还不敢乱来,如果靳府的大房嫡女死在靳府,对她这个婶娘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9.009 外面的人都知道东方氏对靳云轻不好,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今天烈王殿下过来探望靳云轻,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之外。 “买点小麦卖也可以,再不行的话,我们就开一个刺绣的店铺,你们俩说,这样可以吗?”靳云轻一说到做生意,就非常高兴。 三个银锭也有三千文的铜钱,租一个小小的铺位足以。 进货的问题,就看自己的手艺。 “刺绣吗,大小姐?”绿妩有一点惊讶,自己大小姐什么时候对刺绣感兴趣? 自大房夫人与大将军死了之后,靳云轻就郁郁不乐,除了吃,就是睡,还有就是随着二房夫人出去踏青。 这一次就是因为出去踏青,才给了靳妍惜推她下河的机会,而靳府的那些仆妇,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救的。 “没有错,就刺绣,难道你们觉得好奇怪吗?”靳云轻有一点开玩笑的抓了一下青儿的秀发。 绿妩与青儿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如果不是丫鬟,肯定是非常多人追求的大家闺秀。 可惜她们俩很小年纪的时候就被卖到靳府当丫鬟,这就是她们俩的命。 华朝这里有不少的孤儿,可以卖到靳府这样的官家,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而那些卖到青楼的,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抬起头来。 靳云轻摸了一下身上的绸缎,然后又摸了一下绿妩与青儿麻布做成的裙子道,“以后你们也跟我穿这样的衣服,这些下人的衣服,以后不准穿。” 绿妩与青儿这一次吓得不轻,刚刚还喜气洋洋的脸色,一下子就惨白。 “大小姐,我们穿着这样的衣服非常好,不想换,如果换了你这样的衣服,我们会被二夫人打死的。”绿妩小脚还在颤抖。 青儿也点了点头她的小脑袋。 “大小姐,你能够将我们当好姐妹,我们心领,如果吃穿跟你的一样,我们肯定活不到明天。”青儿比绿妩还害怕。 好意有时候也会害人的。 靳云轻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的,家有家规,靳府的规则比一般府邸更加严格。 青儿与绿妩又想跪下来,靳云轻不得不将她们拉一把道,“好了,两位妹妹,我刚刚不过是开玩笑的,你们不要责怪我啊。” 再摸她们俩穿的粗布,靳云轻落下了眼泪,靳府的仆人全部是这样的粗布,绸缎这样的贵族衣服,他们是不敢穿的。 一件衣服就可以买下他们任何的一个奴婢,这就是低贱人与贵族的区别。 靳云轻将青儿与绿妩的小手握紧,青儿与绿妩也自觉的握住靳云轻的芊芊玉手,三个人就是这样静静的望着对方。 “大小姐,我们去做点吃的,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半个月后,我们就要离开靳府,以后就不需要看二夫人的脸色做人。”绿妩看了一下外面的太阳,时间已经不早,也是时候做点晚饭。 “去吧,随便做点就可以。”靳云轻仰了一下双臂,夏婆子跟陈婆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可恶。 “好的大小姐。”绿妩与青儿抹干净眼泪,兴高采烈的出去做今天晚上的晚饭。 以后的路,还需要她一个人闯下去,到了京都就安全了吗? 绿妩与青儿这样的丫鬟思想太单纯,自己是理解的,但白婉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世态炎凉,早就看透。 石林意家哪怕是对祖母忠诚,但不会对自己效忠,最后他还是会向东方氏效忠,这是靳云轻没有办法阻止的事情。 望着青儿与绿妩离开的背影,靳云轻也准备休息一下。 无缘无故的上了表姐的身体,以后的事情,还需要自己去应对。 看着房子里的雕刻物,那些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带给了靳云轻不少惊喜,如果是小户人家,肯定是没有这样的雅兴。 在靳府这里,唯一与靳云轻还有交往的人,可能就是三叔的哑巴女儿靳媚儿了。 也不知道三叔与三婶娘是怎么死的,反正是死得非常离奇。 外面有传言说是东方氏下毒毒死的。 而且靳媚儿小时候是没聋哑的,这只是三叔他们死了之后才哑巴的。 靳云轻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希望事情不是这样的吧。 东方氏做事情非常极端,要么不做,一做就做到断子绝孙,这是她的性格使然。 一个人到了她这个地步,也是非常可怜的。 别人只看见了东方氏嚣张跋扈的一面,这何尝不是一种害怕呢?她的权力欲太强,总是害怕失去手上的权力。 靳府最终的话事人还是老太太,虽然老人家已经不怎么走路,但在这里,没有人敢对她无礼。 那些仆妇敢对靳云轻无礼,但肯定不敢对靳许氏无礼,这就是她老人家的威严。 石林意家也是因为这样,才敢借钱给靳云轻这个大房嫡女,不然还真的会饿死她。 夏婆子虽然做得绝了一点,但也不敢不给靳云轻吃的,如果大房嫡女饿死在侯府,这会惊动当今圣上的。 在靳府这里没有人敢为靳云轻说话,但靳府出事的话,那些对肃顺侯府不友好的侯爷肯定会落井下石。 靳府的长春菀是二房夫人东方氏的住所,靳浙也居住在这里,以前这里是大房夫人的地方,但现在已经被东方氏霸占巢穴。 “娘亲,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对付靳云轻这个贱人,烈王殿下以后肯定会被她勾了走。”靳妍惜嘴唇都有一点颤抖,她非常激动,脸色红彤彤的。 本来就姿色不错的靳妍惜,这个时候看起来非常狰狞,完全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踏雪与寻梅这两个丫鬟,也静静的呆在靳妍惜的背后,她们一边给自己小姐扇扇子,一边给她沏茶。 东方氏非常淡定的坐在太师椅上,两边还有一群仆妇站在一边,身后还有一个夏婆子在给她松腰骨,看起来非常悠闲。 “嫣儿,不是娘亲不想帮你,但这一次我真的帮不到,你姐在皇帝面前虽然得宠,但还与皇妃有一步之遥,我们要走一步,看一步啊。”东方氏心思比靳妍惜谨慎多。 烈王殿下虽然看上了靳云轻,但暂时还是一个未知数,以后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变化呢? 不就是进京都给圣上贺寿吗?自己是三等命妇,也可以进京都的。 只是自己女儿可能不会让自己进京都,因为这样会让她难做,甚至会给其他嫔妃攻击她的机会。 没有圣上的圣旨,东方氏也不敢妄动。 靳妍惜突然之间眼睛一亮,然后道,“踏雪,寻梅,你们两个出去等我,你们也出去吧。” 东方氏不知道自己女儿想要干什么,竟然将自己的心腹赶出去吗? 而且还要夏婆子与陈婆子她们出去?东方氏虽然不知道靳妍惜要干什么,但肯定是秘密的事情。 “你们也出去吧。”东方氏对身边的仆妇与夏婆子她们下达命令。 没有东方氏的允许,她们是不敢动的,哪怕是靳妍惜的命令,她们也当屁放掉。 夏婆子有一点不高兴的望着靳妍惜,自己是二房夫人的心腹,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让自己知道的呢? 愤怒归愤怒,她们也只能够吞下这口气。 东方氏再护短,也不会帮自己这些奴婢的,而且还有可能教训自己这几个老婆子。 陈婆子就不一样,她早就习惯了靳妍惜的大呼小喝。 夏婆子地位比陈婆子高一点,就因为夏婆子跟东方氏的时间比她久了一年半载。 这曾经困扰了陈婆子好久,但现在她已经看淡。 一会儿的时间,踏寻与寻梅这些仆妇丫鬟全部离开这里,就连那些守百里的府兵也被赶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离开了这里,靳妍惜就将大厅的门关上,然后才静悄悄的回到椅子上。 为了不让自己的谈话被外人听到,靳妍惜将椅子搬到东方氏的身边,她准备与娘亲说悄悄话。 东方氏看见靳妍惜这样大阵仗,有一点疑惑,有这么严重吗? 在靳府这里,还有谁敢将自己的谈话说出去? 不要说走出靳府,没有自己的命令,她们甚至没有办法走出长春菀这里。 “娘亲,既然靳云轻还没成为烈王的王妃,不如我们现在就将她杀掉。”靳妍惜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丝犹豫,这是她心里面的真实想法。 东方氏被自己女儿这样的话语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就苍白起来,差一点就惊呼出声,幸好靳妍惜及时的掩住她的嘴巴。 “放手。”被人掩住嘴巴,肯定不舒服,东方氏想不到靳妍惜敢有这样的想法。 “娘亲,你觉得这个计划冒险吗?”靳妍惜知道自己刚刚失礼,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东方氏喝了一口铁观音茶水,平复一下心情,才淡淡的道,“这计划不但冒险,而且还有可能大祸临头。” 东方氏想起烈王那如剑的眉毛,特别是那慑人心魄的眼神,简直就可以杀人。 幸好自己已经有了准备,不然东方氏当时就被吓得瘫痪。 烈王殿下应该知道自己对大房嫡女不好的吧? 东方氏现在想想还在心惊。 “娘亲,你真的是越活越胆小怕事,以前你不是这样的。”靳妍惜有一点失望的嘶吼,幸好声音不大,不然会惊到外面的奴婢。 东方氏想了想靳妍惜的话语,没有错,自己现在的确是胆小多了。 但换了谁也承受不了烈王的愤怒。 靳妍惜喜欢百里连城,这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心中有愧。 “嫣儿,半个月后就是圣上大寿,烈王到时候要带靳云轻去京都,你们千万不要做傻事。”东方氏不得不警告自己女儿,千万不要做傻事,不然她姐姐也救不了她。 昭仪虽然已经算是皇上的女人,但跟那些皇妃就没有办法比,甚至上面还有贵妃什么的,皇后,那就更加势利,这些女人在皇宫打混一辈子,会给自己家活路吗? 靳府在华朝也肯定有政敌,皇上不可能让大家和和睦睦的,只有这样,才可以平衡朝廷里面的势力。 “娘亲,你放心,我靳妍惜不是这么鲁莽的人,我们可以借刀杀人,这个我心中有数。”靳妍惜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女人都是喜欢妒忌的,特别是爱到疯狂的女人。 “借刀杀人?”东方氏吓了一跳,自己女儿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以后比不上女儿的睿智。 “母亲,你还记得半年前我到京都闹事的事情吗?”靳妍惜点点头,询问一声东方氏。 东方氏拍了一下胸膛道,“废话,都什么时候,竟然还拿娘亲开刷,你在京都惹出这么大的事,我们能够不知道吗?幸好你姐姐出来打圆场,不然你就难收手。” 东方氏这个时候还在害怕,靳妍惜竟然当着这么多皇亲国戚的面前对烈王百里连城表白,这吓坏了东方氏,甚至将皇帝惊动。 当时的皇帝还开玩笑的和东方氏说,自己大女儿当朕的女人,而你的小女儿当烈王的女人,果然是志气不小啊。 烈王百里连城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与其他的那些皇子相比,百里连城实在是太优秀。 靳妍惜就是因为进宫见自己姐姐,才遇到烈王殿下,而且还得罪了一些皇亲国戚。 优秀的男子,肯定多追求者,京都不少大家闺秀都将百里连城当成自己的梦中情人,这事情还是靳妍惜后来打探到的。 “嘻嘻,娘亲,你肯定不知道,当时我认识了一个好姐妹,那个好姐妹如果知道烈王亲自拜访靳碧玥,我想她肯定不会有命到京都。”靳云轻说得斩钉截铁,可想而知对方的背景也不简单。 东方氏有一点奇怪,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威势?还不怕得罪烈王百里连城的? 靳府在姑靳城怎么说也是一方豪强,在这里,他们就是最有势力的人。 侯爷怎么说也是有爵位的人,比那些刺史厉害多,最重要的是,这些侯爵还可以传位,这意味着以后的荣华富贵。 当今圣上开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多灾多难之事发生,大家都生活得非常安逸。 “嫣儿,你不要胡闹,你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还有人敢得罪烈王殿下的?”东方氏相信自己女儿不会撒谎,她也希望靳云轻死。 自己以前对她这么差,还差一点淹死她,这事情,她也不安,当时死了最好,可惜竟然阴错阳差,被烈王殿下救下。 10.010 010 就是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搞得自己现在做事非常被动。 杀人容易,怎么掩盖自己的罪行,这才是最重要的。 靳妍惜点了点头道,“娘亲,幽州青城的慕容世家你应该知道吧?” “慕容世家?幽州青城除了定西侯那一家,还有什么人敢自称世家的?”东方氏震撼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华朝最有权势的侯爵就是幽州青城的定西侯,这可是一个骁勇善战,勇冠三军的大世家,同时也是皇家最倚重的侯爵。 虽然慕容世家的老祖已经死了好久,但他的影响力仍然非常大,这可不是肃顺侯爵这些新晋的侯府可比。 慕容破天当年跟着华朝的华太打下了华朝的万里江山,作为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自然是获得了最大的荣誉。 定西侯就此一家,其他的那些侯爷见了定西侯,都会矮一寸。 甚至在朝堂坐的椅子,也比一般的侯爷高一寸,这是等级,谁也不敢违反。 当年就是有侯爷反对定西侯这样的做法,结果就是被圣上当场惩罚,甚至还被削掉了爵位。 “没有错,就是慕容世家,你知道吗?娘亲,慕容雪是我的好姐妹,她也是烈王殿下的仰慕者,甚至比我还疯狂,你说她会放过靳云轻这个贱人吗?”靳妍惜非常想笑,她好像已经看见了靳云轻被慕容雪杀死的场面,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想法。 少了一个对手,对于靳妍惜来说,就是胜利。 “好,嫣儿,娘亲想不到你还会有这么深的心思,看来以前娘亲将你当金丝雀养是不当的。”东方氏非常欣慰的望着靳妍惜,这个是自己的女儿,已经露出了牙齿,有自己的影子在里面。 “嘻嘻,谢谢娘亲赞扬,我这就飞鸽传信给她,我相信她会好乐意替我解决后顾之忧。”有幽州青城的定西侯撑腰,靳妍惜相信烈王殿下不敢对慕容雪怎么样。 即使是当今的圣上想要动定西侯的子孙辈,也不得不慎重。 定西侯有定海神针的作用,靳妍惜笑得非常开心。 东方氏也佩服自己女儿的心思,吃人还可以不吐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女儿就做到了。 “嫣儿,你尽量去做,娘亲支持你的做法,靳云轻不死,娘亲就永远没有办法安心。”东方氏说的是事实,半个月时间,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烈王一旦将靳云轻接到京都,自己以后想要动手,就没有能力动手,甚至还会被靳云轻打击。 烈王虽然有当今太子百里云泽制衡,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太子之所以能够当上太子,不就是因为有当今的武皇后支持上位的吗? 皇帝可不是这样想的,他最宠爱的皇子不是太子百里云泽,也不是其他的皇子,而是烈王百里连城。 这些消息对于东方氏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自己女儿就是当今圣上的枕边人,想知道圣上的心思不难。 靳妍惜非常得意的望着自己娘亲,自己做的事情这么多,就这一次的事情得到娘亲的赞赏,她非常骄傲的撅起嘴唇。 东方氏也很欣慰的望着自己女儿,大女儿已经做了皇帝的女人,自己的次女,未来也要做皇子的女人,想想就非常高兴。 唯一让东方氏郁闷的是,自己生了三个孩子,竟然只有一个是男儿,如果全部是多好?这事情让她纠结了好久。 而靳浙因为公务的原因,经常不在侯府,她也乐得清闲。 “娘亲,我这就忙去了,记住,靳云轻不会得意很久,半个月后,烈王收到的只会是她的尸体。”靳妍惜非常狰狞的笑了起来。 就连东方氏也不得不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女儿比自己还狠心。 换了是自己,可能比她还要残忍,谁也不想将自己心仪的男儿让给其他女人的。 在爱情的面前女人是非常自私的,甚至还会走极端。 东方氏点头道,“去忙吧,记住,不要留下手尾,我们以后不想受靳云轻的气,就必须不手下留情。” “放心,娘亲,如果不是烈王殿下救下靳云轻这个贱人,她早就死掉,亨。”靳妍惜还有一点怨恨,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聪明,烈王殿下也不可能认识靳云轻,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早就想害死靳云轻的靳妍惜,非常匆忙的离开了大厅,只剩下一个恍惚的东方氏呆在后面。 “美人,你难道就不怕我偷听了你们的秘密吗?”靳妍惜刚刚离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就悄悄的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然后一把抱起东方氏丰盈的身材,粗鲁的大手不断在她身上游弋。 “玳瑁,如果我不相信你,还可以相信谁?”东方氏也飞快的缠住这个健硕男人的身躯。 两个人非常暧昧的亲吻起来。 玳瑁是靳府的奴才,而且还是东方氏亲自从外地带回来的,对靳浙称,以后玳瑁就当自己的马夫。 上轿下轿的时候都需要一个垫脚的家奴,而玳瑁就是东方氏的嫡系家奴,而且还是她寂寞时候的姘头。 很快,两个人就在帘子后面的木床上翻滚不断,不断有暧昧的声音传出来。 绿妩与青儿随便的炒了几小菜,就上桌,虽然是简单了一点,但跟以前那些没有油水的猪食比起来,她们还是心满意足的。 “大小姐,这咕噜肉不错,你吃吃,看看绿妩的手艺变了没?”绿妩非常开心的跟自己家大小姐开玩笑。 在这里,绿妩与青儿都是与靳云轻平起平坐的,以前她们想站起来等候靳云轻吃饭,可惜还是被靳云轻按下来一起吃饭。 靳云轻夹起了那色香味俱全的咕噜肉,吃了一口,然后就竖起大拇指,不断的赞扬道,“绿妩妹妹的手艺不但没有变化,而且还有长进呢,青儿,你不相信吃吃。” 青儿露出了白皙的牙齿,然后夹起了一块咕噜肉,吃了一大块,果然是不错,甚至比自己以前做的好好吃呢。 “绿妩姐姐,大小姐说得不错,你今天晚上做的咕噜肉简直就是好吃。”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青儿吃了咕噜肉,还舔干净筷子上的酱汁。 这里除了咕噜肉是荤食,其他的小炒都是青菜,有花菜和小白菜,还有青豆,这些都是靳云轻喜欢吃的食材。 得到了靳云轻与青儿的赞赏,绿妩得意的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然后大口吃了一块咕噜肉,果然是不错,自己的手艺又有长进。 “怎么样啊?我们没有说错吧?”靳云轻从绿妩那自恋的表情,就读懂了她的心思。 绿妩满意的点头,然后才对靳云轻道,“大小姐,我做的咕噜肉虽然有长进,但是我不会骄傲自满的,以后会再接再厉。” 举起小拳头以表示自己的决心有多么坚决。 青儿‘啪啪’的鼓起掌来,两个可人儿配合得非常完美。 靳云轻也鼓掌,不能够冷场。 晚饭是她们的嬉闹之中完成,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当夜色笼罩在靳府上空的时候,一只信鸽扑扑的从绣嫣阁的住所飞向天空,长春菀里的东方氏也望向天空,后面还站着玳瑁这个姘头。 “美人,你真的打算不放过靳云轻这个丫头吗?”玳瑁觉得这实在是有一点可惜了点,而且靳云轻如今又得到烈王殿下的赏识,身家从落汤鸡进化到一飞冲天的凤凰。 东方氏知道玳瑁对美女都有兴趣,靳云轻在姑靳城这里,也算是一个大美女,玳瑁不喜欢才奇怪,但自己不允许他这样做。 “玳瑁,你还是乖乖的在我身边吧,靳云轻不是你可以碰的人。”东方氏担心烈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就败露。 玳瑁鼓起自己古铜色的肌肤,然后贴近了东方氏那丰盈的身子道,“美人你还是吃醋,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想不到你还是不愿意将其他女人送到我床上。” 玳瑁有一点埋怨的望着东方氏,然后还将自己的粗鲁大手伸进东方氏空荡荡的丝绸里面。 东方氏也不管这么多,依然非常坚决的道,“不管你对靳云轻有什么心思,我警告你,如果你这样做,会坏了大事,靳云轻是烈王殿下看上的人,到时候你死了,也会喂狗。” “到时候你难道还不会救我吗?”玳瑁哈哈大笑起来。 自己是东方氏离不开的男人,他才不相信东方氏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爱的姘头被烈王殿下凌迟而死。 “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但靳云轻你不要碰,除非她死了。”靳云轻不死一天,东方氏不敢鱼死网破。 但如果死了的话,那就不一样,辱尸吗?她才无所谓。 玳瑁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地位,东方氏如果不是怕姘头太多,暴露自己偷吃的事实,才不会用玳瑁用了这么久。 靳浙不经常在侯爷府邸,这就给了玳瑁与东方氏独处的机会。 陈婆子与夏婆子这样的心腹,是不会出卖自己的,东方氏有这个信心。 靳浙只要踏进姑靳城一脚,就会派人通报,再加上靳府这里还有自己的眼线在,靳浙想抓奸在床,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除非有一天东方氏在靳府这里失势,但这可能吗? 玳瑁抱紧东方氏,慢慢的揉虐她丰盈的身子,东方氏也享受的闭上眼睛。 玳瑁看见东方氏这样反应,趁机询问道,“美人,你不就是想杀死靳云轻吗?这样吧,我将她上了,然后再杀掉她,这样总行了吧?” “奸杀靳云轻吗?”东方氏挣扎开玳瑁的粗鲁大手,非常开心的望着他,没有错,如果在靳府外面杀了靳云轻,烈王也没有借口征讨自己。 再加上自己女儿在皇帝面前吹枕边风,东方氏不相信烈王殿下敢不顾一切的对付自己。 即使是想杀自己,也需要经皇帝这一关,因为东方氏还是三等命妇,这是皇帝亲自恩赐的,杀自己,必须经过皇帝的允准。 玳瑁看见东方氏那精彩的眼神,就知道她同意了自己的方案,奸杀与暗杀都是杀,难道还有什么高尚可言?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已,玳瑁怎么说也曾经是一个上过战场的人,虽然是下等士兵,但也比女人强大太多。 东方氏摸了一下玳瑁那结实的肌肉,然后欣赏的道,“我怕便宜了靳云轻这个命硬的贱人,不过你想这样做,我不会拒绝,但必须要干净利落,不要在靳府这里留下把柄。” 东方氏不介意借刀杀人,自己女儿虽然聪明,但跟自己比起来,还是太慢了点。 而且这还会有可能惊动了圣上,这事情可大可小。 玳瑁伸出大手,一把抱起东方氏那丰盈的身子道,“美人,你终于同意了吧?哈哈,靳云轻这个处子,那就让我玳瑁来破瓜。” 玳瑁抱着东方氏就走进卧室,这里没有什么外人,即使是夏婆子这样的心腹也不在这里。 一想起自己可以压在靳云轻那柔弱的身子上揉虐,玳瑁就哈哈大笑起来,东方氏还以为他在笑自己发骚呢。 “我虽然同意你的方案,但你必须要找好机会,千万不要留下手尾,我怕你见色起心,不忍心下死手呢。”东方氏明白玳瑁的为人,简直就是一个色鬼,但不管这么多,她仍然用双腿夹紧他健硕的身子。 玳瑁没有回答,只是哈哈大笑的将东方氏抛上大床,然后粗鲁的动手,东方氏说得不错,如果不是怕烈王报复,自己真的会留下靳云轻一命,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他还想活着呢,到时候靳云轻必须死! 绣嫣阁里,靳妍惜仍然没有办法入睡,今天她受的刺激太多了。 本来推靳云轻那个贱人下河,以为她死定的,谁知道还遇到了烈王殿下百里连城南巡,结果就成全了靳云轻,这一切都是命啊。 靳云轻在靳府这里是孤身一人,除了靳许氏老太太还维护她,其他人都不会对她上心,不落井下石就不错。 11.011 011 踏寻与寻梅两个丫鬟静静的站在靳妍惜的面前,她们俩是靳妍惜的左右手,除了一些秘密的事情不能够让她们做,其他的事情,靳妍惜都没有保留。 “踏雪,你刚刚到听澜屿看了没,靳云轻她这个贱人是不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呢?”靳妍惜虽然放飞信鸽,但仍然忧心忡忡。 慕容雪她爱了烈王殿下十几年,比自己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更加恨靳云轻,这些都不会有错。 只是慕容世家不可能会让慕容雪胡来。 希望她可以带着自己的那些府兵出来袭击靳云轻吧,除了她,靳妍惜不知道怎么解决太子派来护送靳云轻的侍百里。 靳府这里的府兵全部是属于她父亲管辖,没有他的命令,不要说叫他们杀自己靳府的大房嫡女,就是喊他们随意偷袭,都不可能。 最让靳妍惜愤怒的还是靳许氏老太太,如果不是有靳许氏老太太在维护靳云轻,自己早就虐待她体无完肤。 “禀报二小姐,刚刚我已经过去探视过,靳云轻她们非常开心,而且今天还做了不少好菜,青儿与绿妩竟然还与靳云轻同桌吃饭呢,实在是没大没小。”踏雪有一点妒忌和愤怒。 自己这样的奴才,怎么可以跟主子平起平坐的吃饭呢?奴婢就应该有奴婢的觉悟,但她也非常羡慕青儿与绿妩,因为她看得出来,靳云轻真的将她们当成好姐妹对待。 再看看面前抚弄自己百合髻的靳妍惜二小姐,踏雪有一点不爽,她希望靳妍惜以后也可以好像靳碧玥这样对待自己。 寻梅听到踏雪这样说,不得不低下自己的头颅,发髻翘起来,靳云轻平易近人,比靳妍惜好一万倍,其实很多时候,自己也不想欺负她的,只是不欺负她,二小姐就会发火,她们只好从命。 靳妍惜有一点讽刺的望着踏雪与寻梅这两个丫鬟,都低着头,她推了一下寻梅的发髻道,“你们肯定是想跟绿妩与青儿学吧,我看你们是想不在靳府这里呆,亨。” 靳妍惜想不到靳云轻这么低调,如果是自己,肯定会将这事情禀报祖母,这样自己就会得到不少的打赏。 幸好目前还没有人禀报祖母听,不然就便宜了靳云轻这个贱人。 寻梅低头道,“二小姐,我们怎么敢呢?离开了靳府,我们会在外面饿死的。” 踏雪与寻梅不敢胡思乱想,出了靳府,外面的坏人非常多,自己两个小妮子,怎么对抗呢? 如果被人抢走,肯定会被卖到青楼去,这样的生活,她们不想过。 靳妍惜看见她们怕了自己,才满意的点头道,“今天的事情,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不然你们自己知道下场的。” 信鸽是她叫寻梅拿来的,虽然她们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写了什么,但那信鸽是慕容世家的,寻梅是了解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二小姐与慕容雪的关系密切,这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而且慕容雪还是最爱烈王殿下的女人。 想想就明白自己二小姐要干什么,寻梅与踏雪两个丫头点头道,“请二小姐安心,我们不会说出一个字。” “好,我就知道你们不敢说出去,你们去打点洗脚水来,本小姐要洗脚睡觉。” 靳妍惜很开心,信鸽已经放飞,今天晚上就会送到慕容世家去,慕容雪知道消息,自然会与自己联系。 “是,二小姐。”踏雪应了一声,然后就出去打水。 寻梅在一边准备洗脚的毛巾与凳子。 “寻梅,你觉得二小姐跟靳云轻这个贱人比,差在那里呢?”踏雪已经出去打水,靳妍惜只好单独询问寻梅。 烈王殿下竟然看上了靳云轻这个贱人,为什么啊? 自己送到了烈王的大床面前,他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打击非常大。 换了是以前,她可能早就揍人。 可惜如今她不敢在这里揍靳云轻。 烈王想打听还是非常容易的。 靳府的人这么多,出现几个不守口如瓶的仆妇,或者奴才,也非常正常。 寻梅摇了摇头道,“二小姐,靳云轻那里比得上你,在你面前,她就是那丑小鸭而已。” “哈哈,不错,寻梅,靳云轻在本小姐面前,就是丑小鸭一个,但为什么烈王还是不理我呢?”靳妍惜恨所有人,甚至恨自己娘亲为什么不替自己求情。 一想起自己娘亲见到烈王殿下就发抖的场景,靳妍惜就知道自己不指望娘亲帮自己。 烈王不喜欢的人,自己怎么做,也是多余的而已。 “二小姐,洗脚水到。”踏雪终于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仆妇,每个仆妇都拧着一盆水,一盆是冷水,一盆是温水,这是调和用的。 “嗯,放下来,你们出去吧。”两个仆妇放下水盆,就躬身离开这里,而且还锁上房间的大门。 踏雪与寻梅开始调和温水,太热的话就下点冷水。 “你们不需要降温热水,本小姐今天晚上要洗冷水。”靳妍惜想冷静一下,如果不安静下来,今天晚上自己还用睡觉吗? 每一次想起烈王百里连城与靳云轻亲密无间的场面,靳妍惜都咬牙切齿,恨不得除掉靳云轻这个贱人。 “二小姐,还是洗温水吧,不然会感冒的。”踏雪坚持自己的意见,靳妍惜感冒了,最后受苦的人还是她们俩。 作为靳妍惜的贴身丫鬟,她们有伴虎的感觉,靳妍惜不时怒吼,阴晴不定,换了谁,也觉得身心疲惫。 “废话,难道你们还想违抗本小姐的命令吗?”靳妍惜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一脚踏在冷水盆里,溅起的水花弄湿了踏雪与寻梅的发髻。 虽然靳妍惜难侍候,但踏雪与寻梅还是不敢声张,只好低头给靳妍惜洗脚,甚至都不敢抬头望她那愤怒的脸容。 早晨的姑靳城万里无云,一望无垠的天空非常蓝,一道初阳冉冉升起,带起了一片金黄色的光辉。 靳云轻昨天晚上睡得非常不错,所以今天精神好,望着住所前的鸟语花香,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浮现了百里连城那冷峻的脸容,但很快就是那开朗的笑容。 “绿妩,你说梦里梦到的东西,会变成真的吗?”靳云轻忐忑不安的询问身边的绿妩。 绿妩与自己家大小姐刚刚吃完早餐,所以就出来散步,但她想不到靳云轻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旁边的青儿也竖起了柳眉,一副茫然的样子。 绿妩想了想,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道,“大小姐,我听讲相声的大师说,日有所想,才会梦有所见,而且这是无解的结局。” “无解的结局吗?”绿妩这样的答案,带给了靳云轻一阵阴霾,自己昨天晚上竟然梦到了百里连城那英俊无暇的样子,而且还梦到与他一起骑马奔驰,想想就让她神往。 可惜就在自己要扑倒他的时候,梦醒了,那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而且六月的姑靳城非常早就天亮,太阳也早早的起来,这样的气候,还是非常不错的。 特别是对于那些失眠的人来说,这样短的夜晚,也会喜欢的。 “是的,大小姐,那讲相声的是这样说的,但风水先生就不一样,可惜我也没有听过解梦。”绿妩与靳云轻形影不离,不可能擅自离开靳府。 “好了,今天我们不要说这么废话,赶紧到优雅楼堂妹那里看看,昨天肯定是吓坏了她。”靳云轻现在还记起靳媚儿那惊恐的表情,而自己醒来的那一刻,靳媚儿竟然敢用手指着靳妍惜。 幸好有百里连城这个烈王殿下在,不然靳妍惜肯定会丧心病狂的灭口。 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靳云轻相信靳妍惜敢这样做。 “大小姐,整个靳府,可能就你还关心三小姐,她虽然哑巴,但生活上,二夫人还是没有敢虐待她。”青儿不得不感叹一声,也不知道这是福呢,还是祸? 如果三小姐跟自己大小姐这样正常,而且还有可能将二小姐压下去,三小姐处境肯定堪忧。 二叔靳浙也不会允许东方氏欺负靳媚儿,一个废人而已,为什么还要加害呢? 倒是靳云轻,人不但正常,还得到靳许氏老太太的厚爱,让东方氏有一点不爽,所以才折磨她,甚至希望赶她出靳府家门。 绿妩也没有兴趣想靳云轻那梦的事情,解梦是迷信,而且花费不少,这不是自己负担得起的事情。 靳云轻身上还剩下三个银锭,总共是三千文铜钱,这是她们以后的费用,要节约使用。 一石的粮食需要几十个铜钱吧,但也不低,三个人一个月吃的粮食就不少,再加上其他的菜,那就更加多。 对于姑靳城外面的那些平台老百姓而言,一百文铜钱,也可以让他们度过一段时日。 来到靳媚儿的优雅楼,很快就有一个老态龙钟的仆妇走了上前迎接,这是三婶娘留下的嫡系仆妇,无论靳媚儿有什么困难,她都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三小姐。 “大小姐,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啊,三小姐在里面赏花呢。”仆妇年纪不小,体态走起来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好像差一点就会被风刮倒似地。 “那好,你带路吧。”靳云轻只是点了点头,那个仆妇就立刻带路。 绿妩与青儿看见仆妇走路不稳,连忙走过去扶她,可惜还是被她推开。 “谢谢你们两个丫头的好意,老婆子我还可以走,放心吧,只要我还有办法动,就不会抛下三小姐。”老态龙钟的仆妇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实际上,走路的时候还是铿锵有力,靳云轻觉得很奇怪。 心里面有疑惑,但靳云轻没有当面询问她,人人都有秘密的,就好像自己一样,为什么要让人家尴尬呢? 再说,对方也没有向你汇报的义务。 优雅楼这院子不小,到处都是那些花花草草,一片的葱郁,远远还有楼阁隐藏在密林中,可惜的是这里人气太冷了点。 这么大的住所,既然只有两个人居住,除了靳媚儿这个三小姐,就是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仆妇。 仆妇发髻扎得工工整整,非常不错,甚至比绿妩与青儿这样手巧的少女还要强上几分。 青儿与绿妩看得非常震惊,自己走路竟然还赶不上这个看起来老态龙钟的老太婆,实在是有一点意外。 “李秋云,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靳媚儿好像还没有发现自己一行人似地,仍然没有望向后背,而是直望着面前那一片竹林。 李秋云点了点头道,“大小姐,老朽就送到这里,你自己跟三小姐好好聊聊,昨天的事情,我无能为力,想不到二房夫人如此狠心。” 李秋云说完就离开这里,靳云轻与她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在靳府这里,就靳媚儿与靳云轻关系最好,两个人基本上每天都有来往。 “我知道了,绿妩,青儿妹妹,你们就呆在这里,我过去吓唬吓唬三小姐嘻嘻。“靳云轻想过去吓唬靳云轻,自己既然已经继承了表姐的一切,那就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来使。 靳云轻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靳媚儿的面前,然后伸出双手,准备推一下靳媚儿的香肩,以前靳云轻就喜欢这样吓唬靳媚儿的。 “云轻姐姐,你真的是云轻姐姐吗?”靳云轻刚刚准备动手,靳媚儿就突然之间说话,将她吓得呆在一边。 青儿与绿妩在远处,靳媚儿说话非常小声,好像蚂蚁声,但在静悄悄的密林里,靳云轻听得一清二楚。 “三妹,你真的可以说话了吗?”靳云轻被吓了一跳,靳媚儿不是聋哑人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靳云轻不敢相信。 靳府这里留下了太多的秘密,三叔与三婶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这一切都非常离奇,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帮面前这个可怜人儿。 12.012 靳媚儿缓缓地转身,泪水慢慢的从她眼眶流下来,眼睛红彤彤的,好像熊猫眼一样,楚楚可怜的样子。 能够拧出水的白皙肌肤上,竟然有了一丝丝的抓痕,这肯定是她昨天晚上失眠抓的。 靳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她还有难言之隐吗? 即使绿妩与青儿知道靳媚儿不是哑巴的事实,她们也不会说出去的。 靳媚儿慢慢的站起来,高挑的身材,一点也不比靳云轻差,就连那气色也一样。 “告诉我,你真的是云轻姐姐。”靳媚儿不管这么多,就自言自语起来。 这样的傻话,将靳云轻吓了一跳,没有错,自己不是靳云轻,除了这身体与名字是属于靳云轻的,自己灵魂是属于白婉的,自己是如假包换的白婉。 靳云轻除了留下一具空壳,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靳云轻伸出右手,抚弄了一下靳媚儿那有一点凌乱的发髻,都这么大个女,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哎,靳云轻感叹一声,自己不是靳云轻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靳媚儿难道能够听得出来? 难道这是聋哑人的天赋?但靳媚儿今天向自己证明,她不是聋哑人。 “我就是云轻姐姐,三妹,你这是怎么了啊?”靳云轻想抓狂,自己不想回答这个残酷的问题。 “你不是云轻姐姐,如果你是云轻姐姐肯定会立刻骂我不珍惜身体,你知道吗?我靳媚儿之所以苟且偷生的活着,就是希望可以陪陪云轻姐姐,她比我还可怜。”靳媚儿说完就哭泣起来,肩膀抖得非常厉害。 “云轻姐姐,你知道吗,媚儿如果不是有你鼓励,可能早就已经投井自尽,我知道你想替我报仇雪恨,但我不需要你这样做,只要你陪着我走下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心满意足。” “三妹,你不要激动,云轻姐姐在这里,你摸我,是不是。”靳云轻将靳媚儿的小手抓住,然后将小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靳媚儿两眼红彤彤,这是哭泣的原因,还有就是失眠的原因,两个熊猫眼非常大,如果打扮一番,绝对是一个绝色美人。 靳云轻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自己没有办法让她停止哭泣,只好帮她弄好散乱的发髻。 “你不是云轻姐姐,我希望你可以对我坦白从宽,不然我会在你面前自尽,绳子我已经准备好。”靳媚儿说完就伸出玉手,指向身后的一颗大树,那里有一跟白绸垂下地面,她不是开玩笑的。 “昨天晚上我想了好久,最终我还是想问清楚才自杀,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坦白从宽吗?”靳媚儿看见面前的靳云轻吓得脸色苍白,继续道,“你是谁?” “呵呵”靳云轻哑然失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她承认自己心肠太软了,以至于今天如此被动,如果昨天自己将东方氏的所作所为对百里连城道出,他肯定会替自己讨回公道。 远处的绿妩与青儿也发现了自己家大小姐异常,而且就连三小姐今天也反应异常,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绿妩姐姐,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大小姐与三小姐好像有什么事情。”青儿非常着急道。 “嗯,我们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绿妩非常震惊,三小姐从来没这样的,而且以前三小姐从来不动口的,只是点头与摇头而已。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绿妩与青儿毫无心理准备。 “你们不要过去打扰大小姐与三小姐交谈,那里没有你们的事情,就留在这里呆着吧。”李秋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绿妩与青儿正准备跑去靳云轻那里,就被人控制住,不得动弹。 “李秋云,你竟然会武功?”绿妩非常震惊,虽然想了解自己家大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们还是不担心三小姐会危害到自己家大小姐。 青儿也满脸的震撼,三小姐原来不是哑巴,就连面前的老婆婆也不是驼背的,这一切都是装的。 这个时候她们俩才发现,这个李秋云年纪虽然大了点,但银发下面的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得道高手。 “没有错,我是懂得武功,而且武功还不错,除了老太太知道,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老婆婆点了点头,她是老太太安排到三小姐身边的,为的就是保证她的安全。 绿妩点了点头,原来老太太早就知道,这样最好,自己也安心。 老太太肯定是怕二夫人要对三小姐不利,所以才这样做的吧? “李秋云,我们知道错了,你解开我们的穴道吧,我们姐妹俩不过去打扰大小姐与三小姐就是。”搞清楚了原因,绿妩不得不向李秋云求情。 李秋云露出笑容道,“这样就对了,你看,大小姐与三小姐不是交流得好好吗?你知道吗,昨天晚上老朽守了一夜,就是担心三小姐做傻事,哎。” 虽然不知道李秋云说的做傻事是什么事情,但从她的口气中青儿与绿妩好像听到一丝丝悲哀的气息。 “啪啪”李秋云伸出右手,在青儿与绿妩的后背点了几下,她们就可以动了。 “谢谢李秋云” “谢谢李秋云” 青儿与绿妩连忙谢谢李秋云可以原谅自己的冲动。 李秋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青儿与绿妩问了她一些问题,但李秋云仍然不说话,就好像一尊石像似地,甚至听不到她心跳声。 如果是以前,这样肯定会吓得绿妩与青儿一跳,但如今她们已经淡定。 李秋云不想回答她们问题,青儿与绿妩只好闭嘴。 大家都是老太太派来照顾大小姐与三小姐的人,自然会融洽一点。 远处,靳云轻与靳媚儿都有一点激动的拥抱在一起,两个人泪流满面,靳云轻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靳媚儿可怜兮兮的望着靳云轻,用乞求的口气道,“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我就是靳云轻,如假包换。”靳云轻仍然保持了自己的观点。 靳媚儿装哑的事情都向对坦白从宽,这就是摊牌,自己难道真的要瞒着她吗?靳云轻也非常难过。 白婉就是靳云轻,靳云轻也是白婉,在白婉心目中,自己以后就是靳云轻,如假包换。 “不可能,云轻姐姐被靳妍惜这个畜生推下水这么久,不可能生还的,你不是云轻姐姐,如果你是云轻姐姐,就不会穿着这花色的布鞋,云轻姐姐曾经对我说过,她不喜欢这花色布鞋的。”靳媚儿又用手指了一下靳云轻下面小脚上的花色布鞋。 “真的吗?”靳云轻恍然大悟,好吧,原来如此,自己昨天晚上就觉得奇怪,怎么表姐床底下会有如此新的花色布鞋,原来后面还有这一层故事。 作为一个开朗的人,白婉就喜欢花花绿绿的衣服和鞋子什么的。 “你这样回答,是不是就承认你不是云轻姐姐。”听到这样的答案,靳媚儿反而镇定了下来。 靳云轻掩住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刚刚自己口误啊,自己怎么就不沉静应对呢? 条件反射的事情,谁都会有,靳云轻也不例外。 靳云轻不知道怎么回答靳媚儿的问题才好,她静静的望着面前的三妹。 “哎,三妹,我是云轻姐姐,虽然以前的云轻姐姐已经死了,但我以后还是你的云轻姐姐,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说完这话,靳云轻哭了,白婉早就死了,她以后就是靳云轻。 “云轻姐姐,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靳媚儿非常镇定,两眼而且更加通红,就好像会喷火似地。 “看见这手镯没?”靳云轻举起了自己手上的手镯,这是自己以前送给表姐的,而且表姐将这手镯当成自己最重要的饰物。 靳媚儿掩住了樱桃小嘴,然后惊道,“这紫罗兰翡翠镯子是白婉姐姐的,难道你就是遇难的白婉姐姐吗?” 当靳媚儿肯定了自己答案后,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雪恨,然后下去底下陪伴自己的云轻姐姐。 但她想不到面前上了云轻姐姐的人,竟然是与这紫罗兰翡翠镯子的原来主人有关。 如果这样解释的话,靳媚儿就好受了点,她立刻抹干净自己的泪水,还伸出毛巾帮靳云轻抹眼泪。 这个时候靳云轻流泪比她还要厉害,因为靳媚儿道出了自己最软弱的地方。 “白...云轻姐姐,以后你还是我的云轻姐姐,你不要哭好吗?”知道了真相后,靳媚儿反而唤起了生的希望,远处的李秋云也开心的点了点头。 靳媚儿对她打出一个信号,两个人点了点头就不再交流。 靳媚儿扮聋哑女这么久,早就将这些手语练得非常熟悉。 李秋云是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江湖上的手语,她还是懂得不少的。 靳云轻终于收起了眼泪,然后张开了双臂,将靳媚儿深深的拥抱在怀里。 “三妹,你很聪明,但以后我们俩都需要为对方保住这个秘密,知道吗?”靳媚儿不是哑巴这事,可能除了李秋云知道外,甚至连老太太都不知道。 靳媚儿肯定的对靳云轻点了点头。 “呵呵,这样就乖了啊,三妹,你放心,靳妍惜以后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要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知道吗?”靳云轻非常激动。 “云轻姐姐,以后我不会在你面前装哑巴了,我怕在靳府这里,再也没有人陪伴我说话。”靳媚儿又惊又喜,乐极生悲,又开始哭泣。 “三妹,你自己为什么要装哑巴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秘不成?”靳云轻有一点奇怪。 自从三叔与三婶娘一起去世之后,靳媚儿妹妹就开始变傻了,然后就成天发呆,十多年来,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个人竟然可以连续十多年都不开口说话,为的就是保守自己心里面最后的净土,这份韧性,谁知道了,都不得不佩服。 而且还是这样柔弱的小妮子,十岁不到就开始忍辱负重,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靳云轻望了一眼着急的绿妩与青儿,对她们打了一个安心的手势后,就不再理会她们跺脚。 李秋云没有拦住她们两个丫头,但站在她们面前,想要越过李秋云的阻拦,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们三个人也非常关心靳云轻与靳媚儿的情况,但谁也知道这个时候过去不好。 李秋云没靳媚儿的同意,也不可能放她们两个丫头过去。 靳媚儿不是哑巴这事情,绿妩与青儿知道了也无妨。 如今靳云轻已经得到烈王殿下的赏识,她们俩以后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这是肯定的事情。 对付二夫人,还需要从长计议,李秋云没老太太的点头,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当时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靳府的画舫,靳媚儿肯定会跳下去救自己的云轻姐姐,这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最后靳媚儿被自己拦住,可惜自己也没有下去救人,如果救人的话,自己懂得武功的事实,就会暴露出来,最终会害了三小姐。 救大小姐也是救,救三小姐也是救,让老婆婆感到非常惭愧。 “李秋云,你知道我们家大小姐与三小姐在交谈什么吗?”青儿非常担忧的望着远处,她看见靳碧玥流泪的时候,心里竟然一阵的绞痛。 心碎的感觉也不过如此而已。 李秋云仍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以表示自己的态度。 绿妩也忧心忡忡的询问道,“李秋云,求求你,不要让我们担心好吗?” 李秋云望了一眼这两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丫头,摇头道,“你们啊,就不要担心,刚刚三小姐已经给我打了手语,你们不懂得我理解,但这样胡闹就不对了啊。” 得到靳媚儿肯定的答案,李秋云又惊又喜,靳云轻是死了,但又重生了,到底是谁重生在靳云轻的身体上,靳媚儿不愿意告诉她,李秋云也不想问。 13.013 虽然得到李秋云肯定的答案,但绿妩与青儿还是有一点担心的望着靳云轻与靳媚儿交谈的地方。 初阳已经升起,一阵阵阳光透过葱郁的树叶,洒满了大地,就好像渡了一层金光似地。 远处两条高挑的身影拥抱在一起,场景让人动容不已,青儿与绿妩抱头痛哭,她们知道自己家的大小姐与三小姐也肯定是在大哭一场。 过了好久,靳云轻才舍得推开面前的靳媚儿。 “三妹,我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自己呢?可以将你为什么装聋作哑的原因告诉我听吗?”靳云轻温柔的望着靳媚儿,这就是自己的三妹,两个人虽然堂姐妹,但胜似亲生的好姐妹。 都是靳府的孤女,在这里,她们除了互相的抱团安慰自己,就没有人帮助她们。 靳媚儿装哑巴的时候,就是靳云轻一个人在旁边自言自语,也不管面前的三妹是不是真的哑巴,还是假的,对于她来说,话说出来了,心里就好受多。 靳媚儿以前从来都不开口,哪怕是流泪的时候也不愿意张口,但今天她豁出去,为的就是追问心底里的疑惑,这是她坚强的支点,没有了它,她的世界是没有色彩的。 生活很美好,那是因为有自己在乎的人相伴,靳媚儿今天笑得非常开心,这是发自心底的欢笑。 但又哭得很伤心,因为她知道自己以前的云轻姐姐真的死了,但现在的云轻姐姐对自己的爱护没有变化,她感受得到里面的蒻爱。 靳媚儿仰头望天,长长的睫毛上风干的泪痕点点,她点了点头道,“云轻姐姐,你知道吗?每一次你在妹妹面前自言自语的时候,我多么想回答,但是我不能,那是我想活下去,然后看着自己的仇人一个一个的死去。” “那种感受,除了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人可以理解,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你知道吗?”靳媚儿说完又开始溢出晶莹剔透的泪水,她恨自己的无能,还有怯弱。 “我理解。”靳云轻点了点头,自己的确理解三妹的感受。 二婶娘怎么样对待自己,她是感受得到的,而且三妹如果不是装哑巴,可能早就已经被东方氏这个恶妇害死。 自己就是这样死的,靳云轻又怎么可能忘记得了呢? 心里面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但又无处可说,这是靳媚儿的感受,靳云轻真的可以理解。 “云轻姐姐,我相信你可以感受到我的感受,因为你也是靳府的孤女,我们是一样的身世,同时也有同一个仇人。”靳媚儿说完就露出了一丝丝狠色,这是非常罕见的。 “云轻姐姐,你知道吗?我娘亲与父亲就是被东方氏这个恶妇毒死的,就连我身边的那些仆妇也没有放过一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装聋扮哑巴了吧?” “如果当晚不是李秋云发现端倪,提前发功将我口里吃的汤水逼出来,我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可惜庄子的其他人没有一个幸免,除了我与李秋云,其他人全部死了,死得一干二净,那可是整整几十口人呐,东方氏她也下得出手!” 靳媚儿攒紧小拳头道,“所以我不能够死,为了活命,我想到了装傻,但是李秋云对我说,装傻会吃很多苦头,东方氏这个恶妇肯定会拉屎给我吃的,所以她叫我装哑巴,这样自己至少还可以保持了尊严。” 说完这话,靳媚儿就泣不成声,可想而知当初她有多么大的压力,也许她哭干了眼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靳云轻一想到她经历的那一切,就发誓,东方氏与靳妍惜不死,三叔与三婶娘一家的冤魂就不会安宁,如果他们泉下有知,肯定会赞成自己这样的想法。 如果三叔与三婶娘没有遭到毒手,靳云轻也肯定会受到他们夫妇俩的照顾,而且三叔还有可能继承自己父亲的侯爵之位。 可惜结局是悲惨的,而且三叔与三婶娘他们死了,还没有人替他们伸张正义。 闭上眼睛,靳云轻想了很多,三叔与三婶娘这样的事情,祖母肯定知道的吧?为什么不严惩他们呢? 自己今天必须亲自去问问老太太,不然她不安心。 “三妹,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我现在就去问问祖母,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她真的袒护东方氏的话,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云轻姐姐要带你看尽这世间的繁华,然后等我登上烈王妃之位,再回来替你报仇雪恨。”以前靳云轻从来不喜欢嫁人,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明白这个道理。 但如今,她恨嫁,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嫁出去,你百里连城不是迷恋本小姐吗?那好,来吧,小女子的处子之身就等你定夺,但必须给本小姐报仇雪恨。 “不要去打扰祖母,云轻姐姐,这不值得啊。”靳媚儿知道靳云轻不是开玩笑,她说到做到,再加上得到烈王百里连城的示好,云轻姐姐有这样的底气。 烈王暂时还不是离皇位最近的人,离皇位最近的人是太子百里云泽,再加上武皇后撑腰,这是百里云泽殿下的优势。 但是烈王百里连城最受当今圣上百里荒无的赏识,甚至胜过任何人,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如果以后自己的云轻姐姐当上了皇后,也是有可能的,靳媚儿非常清楚靳云轻的潜力。 烈王百里连城的潜力有多大,靳云轻的潜力就有多大,他们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靳云轻没有理会靳媚儿的阻扰和乞求,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花园,远处靳媚儿准备上吊的白绸已经被她扯下来。 经过绿妩与青儿的时候,靳云轻没有理会她们两个丫头,直接就往老太太的福寿苑走去,气冲冲的样子,让绿妩与青儿担忧不已。 “李秋云,你为什么不阻扰我家大小姐呢?难道你就不怕我家大小姐闹翻天吗?”绿妩无可奈何的望着李秋云。 青儿也疑惑的盯紧她,好像要吞了她似地,竟然拦住姐妹俩,她们想陪伴自己家的大小姐,都没有办法做到。 李秋云白眉一竖,然后阴霾道,“小丫头,你们知道个什么?你家大小姐如今有可能进入烈王府,甚至有可能协助烈王登上大位,老太太不会责怪她,相反会给权力她,这是她的命,你们就不要多事...。”李秋云说完就闭上眼睛,点了青儿与绿妩的穴道,就不再说话。 青儿与绿妩听得浑身颤抖,我们家大小姐有能力协助烈王登上九五之尊吗?老太太真的会给权力大小姐吗? 青儿与绿妩又惊又喜,开始傻笑起来,她们也不希望大小姐继续受二房夫人的欺负。 远处靳媚儿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黑眼圈仍然存在,这是她昨天晚上失眠造成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福寿苑靳许氏颐养天年的安生室大门被靳云轻猛的推开,外面的那些奴婢一阵的惊呼,门口的大管家石林意家大惊失色的跟随在后,他满脸的惊怒。 “石林意家的,你出去,将门关上,这里没有你们的事,都出去吧。”作为靳府几十年来的真正掌权者,靳许氏这一刻非常威严,跟着靳云轻冲进来的仆妇,不得不退下。 “是。”石林意家不满的瞪了一眼靳云轻,然后挥挥手,就带着身后的那些仆妇离开安生室,老人家不想有人打扰,他不敢怠慢。 那些仆妇知道自己鲁莽了,全部脸露愧色的撤离。 ‘嘎’直到石林意家将木门关上,靳许氏才有一点玩笑意味的望着靳云轻,好像她早就预料到靳碧玥会有今天这一出似地。 靳云轻气冲冲的推开祖母的安生室大门,望着面前庄重中带有慈祥的祖母,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叔也是祖母的亲生儿子,她心里面也肯定不好受,望着她那银白的发簪,靳云轻竟然溢出了泪水。 “噗通”情不自禁的,靳云轻两脚一软,就跪在靳许氏的面前,一副自责的神色,但她眼中也带有怒气。 “想不到啊,靳府的天也要变了。”老太太望了一眼靳云轻,银丝般的长发有一点凌乱,她弄了一下,然后喝一口铁观音道,“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靳云轻想不到祖母会这么坦白,而且也没有责怪自己冒失的打扰她安宁。 外面的那些仆妇早就已经被石林意家赶跑,没有老太太的允许,石林意家不会让人踏进这里半步。 “祖母,我想问你一件事,问完,我就走。”靳云轻猛的抬起了愤怒的头颅,小脑袋非常倔强的傲视面前威严的老太太。 靳许氏望着面前的孙女,两眼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很快就平静下来,她想不到靳云轻会有这样的勇气。 “说吧,如果我可以回答你的,没有问题。”靳许氏点了点头,然后喝一口铁观音缓解彼此的尴尬。 “好,既然祖母已经这样说,那云轻就斗胆的问祖母一声,三叔与三婶娘他们是怎么死的?”靳碧玥没有一丝丝的犹豫,立刻就将自己心中疑惑道出。 “靳明啊,我的三儿,你死得好惨呐。”靳许氏说完就闭上眼睛,然后才继续道,“,云轻,我孩儿他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吗?呵呵,祖母,我想你也知道内情,为什么你还容忍东方氏这样的人胡作非为呢?”靳云轻听到祖母这样一说,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如果祖母说不知道,否定自己的猜测,那多好? “云轻,你还是太幼嫩了,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也有苦衷的。”靳许氏自愧的细声道。 靳明是她的三儿子,就是她的心头肉,怎么可能不心痛的呢? 只是自己必须为靳府着想,而不是一己之私。 “幼嫩吗?祖母,我想你也知道是谁毒死三叔的,你为什么不杀了仇人,替你的儿子报仇雪恨呢?我不相信你没有这样想过!”靳云轻非常震惊,祖母脸色不再慈祥,现在多了一层狠色。 一种威严从靳许氏的身上蔓延,即使她年纪已经不小,但上位者的气势,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住的。 靳云轻毫无惧色的盯着祖母,她想知道祖母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自己再不出声,不但自己以后还有危机,即使是三叔的女儿靳媚儿也会有危险。 李秋云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永远陪伴着她的,谁都会有那一天,只是靳媚儿能够抵挡住东方氏的打击吗? “云轻,我三个孩儿,老大战死沙场,当今圣上已经嘉奖过他的战绩,老三又被人毒死,我还能够有什么选择吗?难道你要我将自己最后一个儿子也杀了吗?” “没有错,祖母也有想过杀了他们,给我儿靳明报仇雪恨,但我更加怕无颜下去见靳家的列祖列宗。” “我是靳家的女人,就要为靳家的香火着想,如果我不收手,你以为我们靳府的侯爵还有可能存在吗?”靳许氏说完就泪如雨下,抽泣了起来。 靳云轻想不到祖母心里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连忙站起来,帮祖母擦拭眼泪,没有错,如果二叔靳浙也死了,皇朝恩赐下来的侯爵之位,肯定会无人继承,靳府会败落下去。 父亲战死,自己无话可说,但三叔一家大小,就这样被人害死,让她非常愤怒。 “祖母,难道你真的不想为三叔报仇雪恨了吗?”靳云轻最后问一次祖母,如果她的答案是否定的,自己亲自去除掉东方氏这个恶妇。 “云轻,我知道你已经死了,但又生了,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不敢这样质问祖母,你和我说,你到底是谁?”靳许氏冷静了一下,然后才开始说话。 靳云轻非常震惊,祖母她是怎么看得出来的呢? 难道自己真的露出了破绽不成? 靳媚儿妹妹天天与自己玩,肯定知道自己的堂姐是怎么样的性格,但祖母这样询问自己,她就吓了一跳。 14.014 014 靳许氏好像早就知道靳云轻的反应会这样,然后继续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在靳云轻的身上,靳许氏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但又有一点陌生,她想不起是谁。 昨天晚上石林意家的对自己提过这个事情,当时自己还不在意,但今天一看,自己的孙女,果然是改变了一切性格,那就可疑了。 以前的靳云轻是胆小怕事的,不要说揍了夏婆子与陈婆子这些东方氏的爪牙,就是打其他的那些仆妇,也是不敢的。 但昨天靳云轻竟然将夏婆子与陈婆子打得非常厉害,甚至还敢对东方氏大声说话。 如果今天靳云轻不兴匆匆的过来质问自己,她也会喊她来问问,顺便安排一些事儿。 烈王来过靳府这样的大事,即使东方氏不和自己说,靳许氏也会知道,在靳府这里,她才是真正的大权在握之人。 东方氏在靳许氏的面前,也是不敢出声的。 “祖母,我是白婉,但从今以后,我就是靳云轻,我发誓过,必须为云轻表姐报仇雪恨。”说完就举起了拳头,她摸了下手镯,又开始落泪。 “白婉,你竟然是婉儿,我的外孙啊,你知道吗,祖母曾经为你们一家遇害哭了几天几夜,差一点就瞎了。”靳许氏想不到答案是这么震撼的,这是自己的女儿生的外孙女。 靳琴是靳许氏的小女儿,嫁到了北隅沙地一家豪门之家,可惜在一次马贼的大扫荡之中,一家大小,竟然被屠光,这惊怒了当时的靳府侯爷靳将,结果就是靳将带兵平定了北隅。 “祖母,你不要哭,白婉已经死了,以后我就是靳云轻,是你的孙女,以后我就是靳府的一份子。”靳云轻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靳琴是自己的娘亲,可惜还是与自己父亲白天堂殉难了,自己不想被马贼玷污身子投井了。 事情的曲折就是这样。 “说得好,你以后就是我们靳府的一份子,你还是我的孙女靳云轻。”靳许氏非常伤心,她想起了好多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自己一边维持靳府的运作,一边吃素,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可以有个好的前途,家里也不要再有纷争,可惜一切都不如意。 “祖母,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除掉东方氏,为我三叔报仇雪恨吗?”靳云轻逼问靳许氏,语气有一点坚决。 “以前我是不想靳府出大事,但如今,你已经得到烈王殿下的芳心,靳府已经不可避免的卷入皇家动乱,所以祖母决定改变主意。”靳许氏脸露喜色,伸出干涸的手摸了一下靳云轻的发簪和脸颊。 白婉与靳云轻都是自己的孙女,外孙女也是孙女,对她来说,这是没有区别的。 都是流着自己血液的后代,她怎么可能会不爱护呢? 靳府以后的气象肯定需要改变,东方氏失势也是必然的。 靳许氏决意已下。 “祖母,你说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云轻愿意助祖母一臂之力。”靳云轻非常开心,她刚刚还埋怨祖母偏袒东方氏祸害家人呢。 “云轻,靳府的侯爵之位怎么说也传承了百年,所以我们家也有一点家底,本来祖母不想和你说的,但如今,不得不顺势为之。”靳许氏说得非常激动。 “祖母,你说的是什么?”靳云轻非常震惊,祖母脸色冷峻,看来,事情非常严重。 靳许氏缓缓的起身,没有回答靳云轻的问话,而是来到了墙边的一个格子上,拍了一下。 “咔嚓”墙壁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个格子,这格子不大不小,是一个正方形,长宽都是一米左右,里面有一个鸟笼,里面有不少的信鸽在吃食。 “云轻,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靳许氏指着面前的那些信鸽道。 “祖母,这些是信鸽。”靳云轻立刻就回答。 “错了,它们不但是信鸽,还代表了我们靳府百年的底蕴,他们是我们靳府的家将!”靳许氏说完就露出了一丝丝厉色,作为靳府的掌权者,她做的事情,不是靳云轻了解的。 “这些信鸽代表的是我们靳府的家将吗?”靳云轻非常震惊,她想不到靳府还有家将,而且看起来不少,看来华朝的每一个侯府都会有这样的家将。 靳云轻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父亲征战沙场的场面,而那些对靳府忠心耿耿的家将就跟着他们的大将军冲锋陷阵。 金戈铁马的沙场,也是非常让人惊叹的。 靳许氏点了点头,然后将一个最小的鸟笼拿了出来,里面只有三个信鸽,但这三个信鸽,竟然是黑白色的,跟其他的那些白鸽不一样。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主管后勤的靳谷,这是靳武,还有你看这气宇轩昂的信鸽,这就是我们家的靳文。”靳许氏看着这些信鸽,就好像看家将,在她面前的完全不是信鸽,而是栩栩如生的家将。 靳云轻呆在一边非常无语,靳府的家将竟然还有这么多,而且还在靳许氏老太太的掌控之中。 看来二叔也不是真正的掌权者,倒是自己的祖母,才是靳府真正的掌权者。 东方氏虽然敢欺负自己这些孤女,但绝对不敢在靳许氏面前狐假虎威。 靳云轻低下身子,跟着靳许氏祖母看这些信鸽,她虽然不知道祖母想要干什么,但肯定与自己有关。 “靳云轻,听令。”靳许氏突然之间的一声大喝,非常的突兀。 靳云轻刚刚蹲下,就立刻站立起来,然后脸色苍白的望着自己的祖母。 太吓唬人了啊,祖母,你不要这样吓唬孙女好不。 “祖母,你想说什么?”靳云轻还是疑惑的询问一声老太太,靳许氏发髻有一点凌乱,但她好像没知觉似地,竟然不理会银发散乱。 靳许氏将那笼子打开,然后三个信鸽就飞在她的手掌上。 “云轻,你看见没,这三个信鸽,就是我们靳府的三个家将,现在祖母将他们交给你掌管,希望你可以撑起我们靳府的万年荣光。”靳许氏抚摸了一下三个精神抖擞的信鸽,非常爱惜的样子。 靳府的家将全部跟随靳姓,靳文,靳武,靳谷,都是靳府的家将,而且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祖母,这样的大礼,云轻有能力接下吗?”靳云轻非常震撼,但又有一丝的期待。 “云轻,你不是想要替自己报仇雪恨吗?不是想要替你三叔与三婶娘报仇雪恨吗?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你就应该接下靳府的家将,他们都是跟过你父亲血战沙场的汉子。”靳许氏语气坚定,甚至还有一点严肃,不容靳云轻拒绝。 “你刚刚问祖母,为什么不替你三叔与三婶娘报仇,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希望靳府败在祖母的手上,你能够理解吗?”靳许氏好像苍老了很多。 靳云轻不希望自己祖母难过,慢慢的走了过去,摸了一下那三只精神抖擞的信鸽,这样的信鸽,一般的农户肯定没,只有那些经过战场洗礼的信鸽才有这样的气色。 将信鸽接了过去,靳许氏才露出了一丝丝笑容,然后动容道,“云轻,你放手去做吧,东方氏的生死我不管,但这一切与靳浙无关,我不希望你对我唯一的孩儿出手,我相信你自己有分寸的。” “祖母,二叔对我很好,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动手呢?”靳云轻点头答应了靳许氏的条件。 “石林意家的,你进来吧,带大小姐到长春菀的浴池看看。”靳许氏突然之间大声的吆喝起来。 “嘎”木门被石林意家推开,他缓缓的走了进来,当他看见靳云轻手上的那些信鸽时,竟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可想而知他有多么震惊。 “石林意家叩见大小姐。”石林意家竟然猛的对着靳云轻单膝下跪,行家臣大礼。 “石林意家叔叔,你不要这样啊。”靳云轻被石林意家这样的大礼吓了一跳,即使是自己父亲,石林意家也没有这样下跪过。 “云轻,你不要动,这是靳府的规矩,祖母老了,以后靳府的一切就依靠你支撑,侯爵有靳浙继承,你不需要担忧。”靳许氏阻止了靳云轻鲁莽的行为。 靳云轻好像在做梦一样,自己不就是接下了祖母的三只信鸽吗? 怎么就搞得石林意家对自己下跪呢? “大小姐,以后你的命令,就是靳府的命令,石林意家保证执行。”石林意家没有一点刻意的表情,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三个信鸽意味着什么,这可是靳府的家将,这等于靳云轻拥有了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 侯府都有府兵,而且家将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当的,靳云轻竟然白痴一样,搞得石林意家哭笑不得。 一个女孩子如此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即使是那些侯爷,也不过如此而已。 靳府名义上的家主还是靳浙,只有石林意家这样的人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家主,靳许氏才是真正的家主。 尊老是华朝的传统,即使是帝王之家也是一样。 “石林意家叔叔,你起身吧。”靳云轻想了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将他扶起来。 可惜靳云轻手上还有信鸽,所以没有办法使力。 石林意家也不难为靳云轻,立刻就起身,然后站在靳许氏老太太的面前。 “石林意家的,你带云轻大小姐到长春菀的浴池看看,有些事情,还是让她知道的好。”靳许氏说完就闭上眼睛,好像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似地。 “大小姐,老太太已经说了,你请跟我来密道。”石林意家想不到靳许氏老太太终于下了决心,这事情可大可小。 “云轻,你去吧,家将们,也是时候归家了。”靳许氏说完就拍飞了靳云轻手上的三只信鸽。 三只信鸽收到了信号,立刻就扑扑的飞向天空,在福寿苑四周飞了一圈后,才愿意离开。 靳云轻呆在一边,靳府的家将吗?自己以前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呢? 这些家将平常不在靳府的,只有靳府出了大事,他们才会归来。 “祖母,那我先走了。”靳云轻不得不跟祖母告别。 靳许氏点了点头道,“云轻,当你看清楚一切真相后,记住不要妄动,要等你二叔回来处理。” 靳云轻不知道祖母为什么这么说,但既然祖母都这样说了,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大小姐,请。”石林意家在前面带路。 “嗯”靳云轻不得不跟随石林意家大管家前行,长春菀不是东方氏的住所吗?难道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一见? ‘嗖’靳云轻跟随石林意家刚刚离开安生室,一条白影就飞了进来。 正是优雅楼的李秋云,她早就赶了过来,就是担心事情失控,幸好一切都非常顺利。 “老太太,你真的打算清理门户了吗?”李秋云有一点震惊,她做什么事情,都必须需要得到靳许氏老太太的允许才敢做。 靳许氏好像老了很多似地,语气有一点忧伤的道,“李秋云,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不得不舍弃没有用的棋子,靳府的未来在靳云轻丫头身上,如果再让东方氏胡作非为,我们靳府最终会毁于一旦。” 李秋云也点了点头,然后才道,“老太太想得周到,如果不是为了靳府的利益,也不可能独自承受丧子之痛,十几年过去了,也应该有个了断。” “没有错,我们靳府不是小人之家,怎么可以让东方氏如此胡作非为,败坏了家风,这事情你不要理,让云轻小丫头去处理吧,我想看看她有没有能力掌控事态,如果这一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怎么去争皇后之位?”靳许氏说到最后,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笑。 “老太太,昨天晚上绣嫣阁放飞了一只信鸽,是北飞的,应该就是幽州的方向,看来靳妍惜这个丫头,准备要半路对大小姐不利。”李秋云有一点担忧的汇报道。 “呵呵。”靳许氏没不开心,相反,她笑道,“慕容世家还不敢轻举妄动,倒是慕容雪这个小丫头跟靳妍惜关系不错,虽然靳云轻会有麻烦,但还不至于有危险。” 15.015 “难道你已经将靳府的家将交给大小姐了吗?”李秋云听见靳许氏老太太如此肯定的语气,就知道不简单。 靳许氏点了点头,李秋云说得不错,自己的确是这样做了,所以才如此的自信。 靳府的家将也是百战百胜的,虽然没有与慕容世家的家将战斗过,但肯定不比他们差多少。 “靳武,靳文,靳谷,这三个靳府最得力的家将,我已经交给云轻丫头,相信他们可以护送丫头到京都,你不需要担心。”靳许氏肯定了李秋云的疑惑。 就该这样,听了靳许氏老太太的答案,李秋云开心的笑了,自己知道老太太肯定会放权给靳云轻的,但想不到会给了这么重要的家将。 家将才是一个侯府能够立足的底蕴,其他的那些都是虚的。 上了战场的时候,主帅最终还是依靠自己的家将去冲锋陷阵,其他的那些将领都不会百分百服从你的指挥。 “老太太,既然有靳武,靳文,靳谷三个将才协助大小姐,那老朽就告辞了。”李秋云担心靳媚儿会出意外。 “嗯,你出去吧,记住,不要打草惊蛇,烈王到访靳府,肯定会惊动京都,圣上也会派遣司马下来调查情况,你们不要露怯。”靳许氏没有想背叛华朝,自己只是想保护好孙女的安危,没有其他的意思。 “老朽明白,保证不会给靳府带来麻烦。”李秋云之所以隐藏在靳府,也有原因的,这是她与靳许氏老太太的协议。 李秋云曾经作为一个西域匪首,虽然她的队伍已经被华朝大军歼灭,但她还是逃了出来,最终被靳许氏打动她的心,就留在这里以奴仆隐藏身份。 靳许氏望着李秋云离开的背影又深入了沉思。 她想了很多自己曾经不敢面对的事情,推论的结果,还是符合她的底线。 长春菀的浴池里,东方氏与自己的姘头玳瑁在里面嬉戏,四周没有一个人存在,即使是陈婆子与夏婆子这些仆妇,也好像消失了似地,没有一个留在这里。 浴池的不远处,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树林林荫,特别是那些山头,栩栩如生的样子,非常耐看。 假山下面有一个山洞,这个时候,里面探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脑袋,然后又有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靳云轻与石林意家两个人。 靳云轻刚刚看了一眼长春菀的浴池,就差一点惊呼起来,幸好石林意家反应快,堵住了她嘴巴,这样才没有打草惊蛇。 东方氏那丰盈的身子在阳光下泛着水晶般的光,这是水滴在太阳下反射造成的结果。 而东方氏的面前,竟然还有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子,两个人都是一丝不挂,而且偶尔还暧昧的拥抱在一起,两个人抱紧彼此,在做一些苟合的事情。 靳云轻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火,相反,她非常开心,原来东方氏还有这样的一面,如果被二叔看见了她的好事,是不是就可以迅速打倒她呢? “大小姐,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事情只有老太太与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已经接下老太太手上的担当,她也不会叫我带你来看这些丑事。”石林意家没有一点的开心,相反,他脸色抽搐,可能是在愤怒。 靳府就是败在东方氏的手上,而且现在还玷辱了靳府的名声,跟什么人不好,竟然跟一个奴才鬼混在一起,实在是伤风败俗。 石林意家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个世间可能就靳许氏老太太可以有这样的容量,对一个毒杀自己儿子的妇人,竟然还可以如此宽容,自己就做不到这一步。 靳云轻小脑袋在摇晃,这个时候东方氏竟然与那个奴才站出水面,已经到岸上苟合了。 场面实在是太火爆了一点,靳云轻受不了,只好转身不看,然后在紧张的喘气。 耳朵里,隐隐还可以听到东方氏那娇喘的声音,这里空无一人,除了一些鸟语,就没有什么响声,所以她听得一清二楚。 石林意家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呆在这里,不然会忍不住过去扇死这两个贱人。 东方氏还不敢对石林意家怎么样,这是他这个大管家的威信。 老太太的话,就是东方氏听了,也不得不服从,不然就是没有礼教,这是非常大的罪名。 华朝是最看重礼节的皇朝,跟外面的那些蛮族是不一样的。 这就是有文化与没文化的区别。 “石林意家的,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处理这对狗男女吗?”靳云轻接受了石林意家的建议,不要喊他叔叔,这样会有损自己的威信。 这些规矩,靳云轻还是必须继承下来。 至于李秋云,这是不一样的,李秋云名义上是靳媚儿的仆妇,但实际上她是自由身,她想离开靳府,谁也没有办法阻止。 但石林意家就不一样,从石林意家被卖到靳府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个奴仆,幸好自己遇到了靳许氏老太太这样好的家主。 自己可以当上靳府的大管家,全凭靳许氏的信任,如今靳许氏将靳府的家将亲自交给靳云轻,等于向他表明她的态度。 石林意家‘嘘’了一声道,“大小姐,老太太早就知道东方氏与玳瑁的勾当,但为了维持靳府的家声,所以就没有处理她。” “而且现在靳府嫡子嫡女少,老太太为了靳府的香火,所以才容忍她到今天。”石林意家知道靳许氏要自己带靳云轻来这里的目的,说明老太太未来要清理门户。 跟随靳许氏这么久,她有什么心思,石林意家一看她表情就知道。 人的表情是最真诚的,话语有时候反而是最不可靠的。 远处,东方氏已经抱着玳瑁下了浴池,两个狗男女玩得非常疯狂,从水上大战到地面上,现在又重新大战到水上,花招百出。 靳云轻不想在这里呆,石林意家这样回答自己,她也无可奈何,因为靳府的确是没有什么子嗣。 就东方氏生了一个儿子,而自己与靳媚儿都是女儿,这可能就是祖母不敢动手的原因。 “既然老太太不想亲自处理,那我们也不要亲自处理,就交给二叔处理吧。”靳云轻明白祖母的意思,作为东方氏的男人,二叔靳浙有绝对的权利处置东方氏与这个奴才的苟合之事。 石林意家想不到靳云轻会这样回答,要是靳浙知道这事,那就好办,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大小姐,侯爷他经常不在家的,而且东方氏耳目众多,侯爷一回来,东方氏就会收到消息的。”石林意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靳云轻这想法不极端,也不冒险,但难度是最难的。 因为这首先需要靳浙侯爷撞破东方氏偷情之事,这比登天还难,除非将靳府里面的所有仆妇换掉,不然就不可能成功。 “石林意家,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东方氏是不是天天都与这个奴才在这里嬉戏?”靳云轻要的就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东方氏与奴才天天这样,自己就可以设计设计,她对自己的计谋非常自信。 “没有错,东方氏与玳瑁这个奴才是形影不离的,即使侯爷回来,他也会住在长春菀的奴才睡房,不知道大小姐你有什么办法呢?”石林意家想看看自己未来的主人有什么办法解决掉东方氏。 石林意家的回答非常坚定,靳云轻听了非常开心,看来自己不需要借助百里连城的权力就可以除掉东方氏,这样最好。 半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靳云轻想尽快解决掉东方氏这个祸害。 “石林意家的,我们走,这里污秽太多,不适合我们这样干净的人停留。”靳云轻已经有了一副未来家主的气势。 石林意家非常满意靳云轻的转变,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可以得到烈王殿下赏识的女人,能够差到那里去。 “大小姐说得不错。”石林意家跟随靳云轻离开山洞,然后又按了一下开关,将这个山口内壁的洞口堵死,这又成了一个阴沉沉的山洞。 浴池边上,玳瑁与东方氏已经做完苟合之事,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休息。 “美人,今天你怎么这么扫兴呢,不是说好要大战三百回合的吗?”玳瑁还想要,可惜东方氏不允许,他有一点扫兴。 “玳瑁,你看看今天的天色,难道不觉得太阳太晒了点吗?不如我们到室内去吧。?”东方氏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好像有人窥视自己似地,搞得她非常不安,所以才这么扫兴的停下来。 暗中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四周后,东方氏才安定下来。 忐忑不安是偷情之人都会有的事情,夏婆子与陈婆子她们这些仆妇,是不敢出卖自己的,不然她们不想活了。 而且靳浙没亲自撞破自己与玳瑁苟合,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正是有了这份自信,东方氏才敢在这里风流快活。 “今天天气的确是热了点,所以才要到浴池啊,还有你什么时候将靳云轻带给我呢?”玳瑁还在惦记靳云轻的身子,处子之身与东方氏这个残花败柳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非要区别的话,玳瑁只好用菜盆里的肉与地上的肉来区别,前者吃得安心,后者吃得恶心。 特别是东方氏那骚味,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但玳瑁不介意。 “玳瑁,你不要着急,我明天就带靳府的所有润女出去踏青,我就不相信靳云轻敢拒绝我的命令。”东方氏非常自信,玳瑁在一边给她按摩。 享受着偷情的快乐,东方氏浑身都觉得非常轻松。 “又踏青吗?昨天靳妍惜才将她推下运河,我怕她到时候不愿意出来,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对她下手。”玳瑁一想到靳云轻那白嫩的身子,就流口水,而且靳云轻身边的那两个小丫头,也不错,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话,那感觉,肯定非常逍遥。 东方氏摇了摇头道,“如果靳云轻不去,我会强制拖着她去,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东方氏对自己的话非常自信。 以前她喊靳云轻去那里,靳云轻不敢说一个‘不’字,这就是东方氏的自信来源。 东方氏肯定的答案,给了玳瑁很大的自信,他哈哈大笑起来。 绣嫣阁里面,靳妍惜也在踱来踱去,身边的踏寻与寻梅两个丫头摇头晃脑的,她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二小姐早上就已经这样了,她们不知所措。 “踏雪,你确定这些是鹤顶红吗?”靳妍惜指着面前那瓶子道,拿起来沉甸甸的,她对这些毒物志在必得。 慕容雪应该已经收到自己的信鸽,她几天内也会赶来姑靳城,到时候看靳云轻怎么应付这一切。 一想起烈王百里连城对靳云轻的暧昧,靳妍惜就不开心。 “二小姐,这些就是鹤顶红,还是夏婆子她们收藏的,如果不是知道二小姐需要它,她们还不愿意给我们呢。”踏雪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些毒物也不知道害死多少人。 “好,寻梅,你将这些鹤顶红淋在这些素菜上,然后拿给夏婆子她们,叫她们送这些素菜到听澜屿去。”靳妍惜不担心踏雪与寻梅敢出卖自己。 即使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推了靳云轻下运河,现在还不是没有人敢对自己怎么样吗? 半个月的时间,非常容易度过。 寻梅与踏雪满脸的震惊,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啊? 自己可是不敢这样做的啊,不过要自己交给夏婆子她们,这倒是无所谓。 “二小姐,这些灵芝也要淋上鹤顶红吗?还有这里的鲜菇是我们刚刚买回来的,这样是不是有一点浪费呢?”踏雪有一点不舍。 自己很早就去外面买菜,花了不少铜币。 “废话,难道你以为送一些猪食的素菜,靳云轻她会吃吗?这些灵芝本身就有苦味,而且靳云轻最近肯定补身子,这样吃死她最好嘻嘻。”靳妍惜好像已经看见靳云轻七孔流血的样子,她想想就开心。 “二小姐,那我们还需要告诉夏婆子她们听吗?”寻梅有一点郁闷,夏婆子她们以前是负责听澜屿的厨房,但如今已经被绿妩与青儿她们控制了厨房钥匙。 16.016 这些事情,踏雪与寻梅,还是了解的。 “你们是不是想全部人都知道我们的阴谋诡计?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好。”靳妍惜有一点愤怒,踏雪与寻梅难道就不买办这个道理的吗? 不过想了想,她就懒得骂人。 靳府这里,就自己最聪明,靳妍惜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睿智。 踏雪与寻梅看见靳妍惜在发火,不得不拿起那瓷器瓶子,然后慢慢的滴一些鹤顶红在灵芝与鲜菇上面,即使是那些绿叶的素菜也不例外。 “二小姐,这苹果还可以滴鹤顶红吗?”寻梅有一点疑惑的询问靳妍惜。 靳妍惜摇头道,“你们不要管那些瓜果,就弄那些药材和素菜,瓜果我怕她们洗掉了外面的鹤顶红,毒不死她们。” 水果还有皮在外面,靳云轻肯定洗了才吃的,或者削皮才吃,但素菜就不一样,素菜即使有一点针孔什么的,她们也不会发现端倪。 很快,踏雪与寻梅就将菜篮子里面的药材与素菜打上了鹤顶红,两个人拿着一个竹子做成的针孔,呆在地面上等待靳妍惜的吩咐。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些药材和素菜交给夏婆子她们?叫她们必须送到听澜屿去,千万不要说是我们送的,不然她们就等着我的惩罚吧。”靳妍惜看着这些表面新鲜的素菜,非常开心,为了掩饰鹤顶红的一些异味,她还将一大坨的臭豆腐堆在上面。 中午时分,一匹驿道快马在姑靳城靳府门前停下,一个刻着‘烈王’字样的请帖就送到靳府门上,而且里面还有烈王的一个签名,那孔武有力的字迹,非常有气势。 “大小姐,你看看这笔画,简直就是有画龙点睛之美嘻嘻。”绿妩看着烈王送来的请帖非常高兴。 烈王已经在帖子里说了,如果靳云轻想提前到京都没有问题,到了京都,拿着这请帖,就可以在京都随便活动,还可以直接进入烈王府邸。 靳云轻又惊又喜,昨天晚上才梦到了烈王那俊朗的脸庞,想不到今天他又送了请帖来,看来,自己要提前到京都去,总不能够等到半个月后才起身,半个月后就是圣上的大寿,自己提前是有必要的。 靳云轻拍了一下绿妩的头发,然后道,“绿妩妹妹,青儿去买菜了吗?”说完就张望四周。 绿妩诡异一笑道,“大小姐,青儿今天很高兴,她说已经好久没握着这么多铜钱,她想试下花钱的快感嘻嘻。” 绿妩与青儿有大房夫人在的时候,倒是可以亲自去买菜,可惜自从东方氏掌权后,她们就不允许离开靳府一步。 在东方氏这样的淫威下,绿妩与青儿也无可奈何。 “这小丫头,让她疯去吧,绿妩,我们两个捉迷藏怎么样啊?”靳云轻不管这么多,就与绿妩玩耍起来。 绿妩很快就与自己家的大小姐捉迷藏,可惜她没有胜算,如果偶尔的赢了一盘,就开心不已。 她们俩都规定对方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找到对方,每一个人手上都有一小截的香,点完了香,还没找到,就算输。 靳府的奴婢住所里,夏婆子今天心情还不错,陈婆子躺在外面的太师椅上晒太阳呢,偶尔的一口铁观音,她们就喜不自禁。 这些铁观音都是偷听澜屿的,以前大房大小姐的听澜屿都有不少的山珍海味,全部进了她们的肚子里,甚至还吃不完,自己就收藏起来。 “夏婆子,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竟然被那小妮子揍了一顿。”陈婆子摸了一下刚刚消肿的脸颊,火辣辣的感觉,让她非常不高兴, 陈婆子这样一说,夏婆子就不爽了,她立刻道,“不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妮子吗?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我们就去教训她。” “夏婆子,你就不要吹牛,现在烈王殿下又送邀请帖给她,你说你以后还有机会欺负她吗?”陈婆子死心了。 谁叫自己以前不狠狠的虐待靳云轻呢?如今报应来了。 她们恨不得靳云轻淹死在运河,昨天靳妍惜推靳云轻下运河的时候,她们还将画舫上的洗脚水泼在靳云轻的头上,这样就加速了她下沉的速度。 落井下石也不过如此而已,现在想想,夏婆子还在为自己的作为得意洋洋呢。 就在夏婆子准备离开的院子的时候,踏雪这个丫头竟然拧着菜篮子来了,沉甸甸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好臭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婆子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只是闻到了一些臭味,但她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臭什么啊?这是臭豆腐的香气啊。”夏婆子说完还嗅了一下,她就喜欢这样香臭的味道。 以前的时候,她甚至还专门买臭豆腐吃,臭豆腐越吃,就越想吃的。 “臭豆腐吗?那个奴才在吃,我们去抢。”陈婆子立刻就从太师椅上弹跳起来,很快她就闭嘴,因为踏雪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哇”夏婆子不敢相信的望着踏雪篮子里的素菜,靳妍惜二小姐难道知道自己两个人辛劳吗? 这是对自己昨天被揍的安慰吗?夏婆子与陈婆子都有这样的想法。 靳妍惜二小姐从来就没有这么好心过,难道是她转性子了吗? “灵芝!”夏婆子惊呼起来,抓起菜篮子上的灵芝嗅了嗅,一股臭豆腐的味道,她非常喜欢。 药材虽然已经没了药材的香气,但臭豆腐的味道也非常不错,夏婆子非常喜欢。 陈婆子也抓起旁边的豆腐嗅了嗅,一副流口水的样子,就差一点吃下去。 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还火辣辣的,吃点药材汤补补也是正常的,陈婆子觉得靳妍惜二小姐实在是大好人。 即使这个大好人昨天差一点就害死靳云轻,陈婆子与夏婆子仍然是这么想的。 “陈婆子,夏婆子,这不是给你们吃的东西,你想死就吃。”踏雪说的是事实,吃了这些素菜,她们肯定死,这么大瓶的鹤顶红全部注入了这些素菜里面,即使是一片菜叶,也会死人的。 “夏婆子,不要动,踏雪丫头,这些菜,你到底是要送到那里去?难道是要送到二夫人那里去,那就交给我们吧。”陈婆子想了想,只有这样的答案。 靳妍惜以前也经常送好吃的素菜给二夫人,陈婆子还是有印象的。 踏雪看见她们俩惊恐的表情,才满意的摇头道,“夏婆子,陈婆子,记住,这些菜你们不要吃,不然死定,我们家二小姐不会放过你们。” 踏雪说完就将满篮子的素菜放在夏婆子面前,甚至还将臭豆腐的臭水溅到了夏婆子的脚下。 夏婆子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疑惑道,“踏雪丫头,你说说,这些素菜是要送给谁的?” 不问清楚,自己就胡思乱想,这可不好。 看踏雪的语气,这些素菜也不是送给二夫人的,如果是,她肯定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待自己。 作为二夫人的嫡系仆妇,夏婆子与陈婆子的地位比踏雪丫头高不少。 在夏婆子的面前,踏雪不过是一个丫鬟,想混到自己这个位置,还需要混十几年吧。 “夏婆子,这些素菜是要送到听澜屿去的,你们记住,千万不要吃,立刻送到听澜屿去,这是二小姐的命令,记住不要说是我家二小姐送去的。”踏雪想赶紧的离开这里,她有一种罪恶感。 “靳云轻大小姐的听澜屿吗?二小姐她有没有搞错?”夏婆子愤怒,自己为她们母女俩卖命,竟然都比不上靳云轻吗? 陈婆子也满肚子的气,她想骂人,但又怕得罪二小姐,干脆就扭转肥头,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我没有说错,这些素菜,你们要送到听澜屿去,而且还不要暴露我们二小姐,你们去忙吧。”踏雪说完就离开,她相信夏婆子与陈婆子即使再大胆妄为,也不敢逆了二小姐的意思。 靳云轻死了就死了,这与自己无关,是夏婆子她们的事情,老太太想要追责,也不可能追到自己头上来。 夏婆子与陈婆子有二夫人庇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踏雪非常安心的离开。 夏婆子想拦住踏雪,可惜还是失望的呆在地上。 陈婆子看不下去了,立刻就吃了一块臭豆腐,然后满意的点头道,“夏婆子,这臭豆腐臭是臭了点,但实在是好吃。” 她甚至还将手指上的臭水吸干净,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 夏婆子忍不住的用手指夹起一块不大不小的臭豆腐,然后满意的吃起来。 吞咽的时候,夏婆子还慢慢的的吞,怕一下子就吃完了这块难得可贵的臭豆腐。 吃了后,闭上了眼睛在回味臭豆腐的香气。 “好吃,送给靳云轻这个小妮子,实在是浪费,不如我们自己留着吧?”夏婆子吃完一块臭豆腐,就作出了这个决定。 陈婆子不干,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她更加怕靳妍惜河东狮吼。 虽然有东方氏担保,靳妍惜不可能对自己太过分,但得罪二小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想了想,陈婆子才说道,“夏婆子,我们就吃一些臭豆腐吧,这些灵芝与人参,我们要留下一半嘿嘿,昨天我们受的苦不少,煲药材汤吃,也不过分吧?” 夏婆子想了想,就赞成道,“好,其他的素菜我们不稀罕,就这灵芝与人参不错,截一半。” 陈婆子这个时候已经进屋拿菜篮子,夏婆子已经将自己想要的药材捡了出来,其他的素菜,她们没兴趣。 忙碌了一阵子后,陈婆子与夏婆子就击掌庆祝,自己截留的药材不多,但也足够自己煲药材汤喝几天。 “夏婆子,我们送菜去吧,听澜屿那破地方,以前就是我们的地盘,我就不相信青儿与绿妩敢无礼。”陈婆子非常自信。 夏婆子点了点头就起步。 两个肥婆提着菜篮子就走。 刚刚走出奴婢住所的时候,她们就遇到了一个熟人,真的是冤家路窄啊。 一道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这不就是青儿这个丫头吗? 提着菜篮子,一看就是青儿从外面刚刚买菜回来,夏婆子与陈婆子一见就来气。 在靳云轻的面前,夏婆子与陈婆子还不敢欺负青儿与绿妩,但在背地里,嘿嘿,简直就是一边倒的虐待她们。 青儿好像也发现了不友好的眼神,不得不加快速度,想提前超过夏婆子与陈婆子这两个拦路虎。 “你这丫头,给我们站住。”夏婆子扔下菜篮子,就气冲冲的跑了过去,陈婆子一个人拧着菜篮子,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青儿今天早早就去买菜,而且还特意的买了一条鲤鱼,准备给自己家的大小姐补补身子,想不到自己刚刚进入靳府,就遇到了夏婆子与陈婆子这两个天杀的。 “夏婆子,你们不要胡来,这里是靳府,老太太会责骂你们的。”青儿虽然口里这么说,但心里面还是非常害怕,不得不逃跑。 “嘿嘿,小丫头那里跑,一天不见,就以为自己长翅膀了吗?我跟你说,烈王对你们家大小姐,也不一定感兴趣的。”夏婆子浑圆的身子想堵在青儿的面前,她想不到青儿这一次还敢逃跑。 以前自己一声大喝,青儿肯定就不敢动,这就是自己的先声夺人之计,可惜今天好像不行了。 “噗通。”夏婆子身材虽然是肥了一旦,但胜在没菜篮子牵绊,所以她很快就追了上去,可惜面前一块小石头挡在面前,她没看路,一个狗吃屎,就瘫痪在地面上,屁股的伤口,又裂开了,一点鲜血又流出来。 摸了一下热乎乎的鲜血,夏婆子大怒,刚刚自己不过是想吓唬一下青儿,谁知道自己会这么倒霉,竟然会被石头绊倒了。 自己与陈婆子还需要送菜篮子到听澜屿去呢,所以今天她们俩虽然有欺负青儿的心思,但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你提菜篮子,我去追她。”陈婆子将菜篮子扔在夏婆子的面前,然后就气冲冲的跑了上去,她身体比较灵活,很快就追到青儿的屁股上。 17.017 “啪”陈婆子差一点就抓住青儿的衣袖,可惜还是差了一点,她心头一急,就将手上抓住的胡萝卜扔了出去,果然击中了青儿那发髻。 “啊”一个跄踉,青儿就扑倒在地面上,如果不是有菜篮子缓冲了一下,她脑袋肯定会头破血流。 “流血了。”膝盖一阵疼痛传来,青儿就情不自禁的溢出了眼泪,鲜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幸好这些鲜血出得快,止得也快,青儿脸色才好了一点。 “呼”青儿提起菜篮子,正准备重新起身,只见一道庞大的身躯堵在她的面前,将她前路堵死,抬头一看,正是陈婆子那可恶的脸容。 再往后面一看,只见夏婆子也哈哈大笑的跑了上来,手里还拿这几个胡萝卜,看来她也非常愤怒自己敢逆她们的命令。 以前夏婆子与陈婆子喊青儿停下来,她就不敢跑。 但现在大房大小姐得到烈王的赏识,青儿与绿妩的胆儿也大了起来。 “啪”带有自己鲜血的肥手狠狠地拍打在青儿的脸上,一道血色的掌印就刻在青儿那白嫩的脸蛋上。 “呦,你小丫头还真的吃了豹子胆,竟然敢不服从我的命令。”夏婆子打了青儿,整个人就开心多,刚刚的怨气也消散。 “你凭什么打我?”青儿大怒,自己大小姐已经说过,以后谁打自己一巴掌,自己就还她十巴掌的。 夏婆子将菜篮子交给陈婆子,然后叉着腰围着青儿转了一圈道,“没有错,果然是长大了,陈婆子你看看,下面该鼓的也鼓了,该大的也大了,的确是应该嫁人了啊。” “啪”夏婆子说完又打了一巴掌青儿那没血掌印的脸蛋上,这一次青儿两个脸蛋都红彤彤的,看起来非常严重。 “我们打你也怎么样啊?”夏婆子出够气了,才助手。 “啪...啪...啪”青儿这一次真的被激怒,迅速放下菜篮子,两只小手狠狠的拍在夏婆子的猪头脸上,然后拧起菜篮子就跑。 “我家大小姐说过,以后谁打我们一巴掌,我们要打十巴掌还给谁。”青儿嘟起嘴巴就跑。 夏婆子想不到青儿会这么勇敢,这是她从来就没有受过的耻辱。 镇定下来后,她立刻就追赶,这一次她跑得非常快,她从来没有想得到自己可以跑得如此潇洒,即使是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快过。 陈婆子也被夏婆子吓了一跳,这速度简直就不是自己能够追得上的。 靳府的那些仆妇也围了过来,不少人在四周看热闹,但谁也不想卷入来。 狗咬狗的事情,她们已经习惯了。 奴才打奴才而已,她们这些奴才的,有什么资格阻止呢? 如果夏婆子不高兴,她们这些仆妇也有苦头吃。 有一些仆妇可怜兮兮的望着青儿,后面那肉山一样的夏婆子即将追上她,后果她们不敢想象。 “夏婆子,不要手下留情。”陈婆子一边拧着菜篮子,一边愤怒的大喝。 青儿这样扇夏婆子巴掌,这等于羞辱自己的二夫人,这实在是天理难容。 想到这,陈婆子与夏婆子都是同仇敌忾,恨不得扇死青儿这个小丫头。 “噗通”即将追上青儿的时候,夏婆子猛的扑了上去,巨大的身子狠狠地压了下去。 “啊....”青儿不敢回头望,只觉得一个身影扑了下来,自己就晕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四周的那些下人一哄而散,大家都不敢多管闲事。 夏婆子停下来,将手指伸到青儿的鼻子上,试探了一下,才道,“还没死呢,这小妮子,竟然敢欺负我们啊,真是反了。” 刚刚赶上来的陈婆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担心夏婆子弄出人命,现在知道青儿没有死,只不过是晕死过去,心里的负担就少了一点。 回望一眼夏婆子的时候,陈婆子就吓了一跳,夏婆子脸蛋几个掌印非常明显,也难怪她这么恨青儿。 夏婆子除了被二夫人东方氏扇过巴掌,没有人这样扇过她,青儿可能就是唯一的例外。 主子打奴才,那是打赏,奴才打奴才,这是最大的侮辱,夏婆子才这么拼命。 一些大胆一点的仆妇就走了上来。 “陈婆子,你有仇报仇吧。”夏婆子说完就吐了一口水在青儿的脸上,然后还抬起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青儿那白嫩的脸蛋上。 以前夏婆子最妒忌青儿她们这些小丫头拥有漂亮的身材与脸蛋,这一次自己就给她破容,虽然是皮外伤,但也是非常痛的。 听澜屿里,靳云轻非常不安的踱来踱去,青儿这丫头,已经出去买菜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呢? 旁边的绿妩也是一样,她们将青儿当成了好姐妹,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好姐妹出事的。 “大小姐,你不要担心,有可能是青儿妹妹贪玩,在姑靳城外面游玩呢呵呵。”绿妩只好这样安慰靳云轻,即使这样的话,她自己也不相信。 “不可能的,青儿的个性你还不懂得吗?不行,我们必须出去找找,你去叫石林意家大管家来,有他在,我们也减少不少的麻烦。”这个时候,靳云轻不想低调。 如果青儿出了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好姐妹,怎么还没回来呢? 绿妩忧心忡忡的摇头道,“大小姐,女婢这点事,我不需要惊动大管家的,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再等等吧。” 石林意家是老太太的身边人,绿妩可不敢去叫,以前自己见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的。 但有时候她们也不得不开口借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靳云轻着急的时候,外面竟然热闹起来,好像有不少仆妇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什么。 “我们出去看看,难道是青儿出事了吗?”绿妩一惊,靳云轻早就起身,她等不起。 一个小妮子在姑靳城失踪了,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只是姑靳城这里治安这么好,不可能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犯罪。 再加上有靳府坐镇姑靳城,所以刺史都不敢让这里的治安变差。 虽然偷偷摸摸肯定有,但光天化日抢人这样的事情,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 “青儿,你怎么了?”靳云轻刚刚踏出听澜屿的大门,就看见了青儿那绿色的身子,夏婆子与陈婆子两个人拖着青儿走,而且她们还一人一个菜篮子,非常嚣张。 “大小姐来了。”那些仆妇一看见靳云轻出现就一哄而散,然后远远的观看热闹。 靳府这里,还是东方氏为大,老太太基本上已经退居二线不管事,大小姐性格孱弱,根本就不可能敢与二夫人争权,所以这些仆妇只害怕东方氏一个人。 “夏婆子,又是你们两个疯婆子。”靳云轻望了望四周,没有什么棍子,但有石头,可惜镶在地上,她没有办法拔起。 墙边的那些青砖也用不了,靳云轻咬牙切齿。 夏婆子与陈婆子看见靳云轻杀气腾腾的样子,立刻扔下青儿就跑,昨天的教训,她们还记得。 “大小姐,这是死丫头自找的,你看我的脸蛋,还有我屁股,都是这死丫头害的。”夏婆子指了指自己的肥猪头,又指了指屁股上的血迹。 陈婆子还掀起了裙底,露出了膝盖上的伤口,以证明自己是正当的教训青儿。 绿妩与靳云轻眼里都可以喷出火来,她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大小姐,我们拼了。”绿妩看了一眼青儿,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她看一遍就痛一遍。 “绿妩,你照顾好青儿,这两个恶妇,我们明天再去教训她们。”靳云轻望了一眼这两个菜篮子,然后就扶起青儿,试探一下气息,才安心下来。 “青儿是非常爱美的,大小姐,今天开始,我们要将所有镜子藏起来,不能够给她照镜子,等她伤口好了,再给她照镜子可以不?”绿妩听到靳云轻这样一说,才停下来,没有追赶。 “嗯,就这样办吧。”靳云轻点头道。 那些仆妇早就吓得一哄而散,没有一个人想要帮忙靳云轻的意思。 奴婢而已,竟然敢这样对靳府的大房嫡女,这些奴婢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全部是东方氏纵容出来的。 夏婆子想不到靳云轻这么疯狂,如果自己与陈婆子跑慢一点,肯定会被揍,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敢揍靳云轻。 烈王殿下如果看见一个伤痕累累的靳云轻,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不死才奇怪。 皇家的酷刑千奇百怪,听说有一些人还剥皮的,甚至火烧而死,各种的死法,听起来就骇人听闻。 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夏婆子,我们这一次是不是闯祸了呢?二夫人会替我们出头的吧?”陈婆子还是有一点不安心,这一次她们算是彻底的激怒了大房嫡女。 如果是以前,她们这些恶妇可以当靳云轻是空气,甚至当一个屁放了。 可惜如今的靳云轻得到了烈王殿下的厚爱,在皇家的眼里,奴婢的命是不值钱的。 “陈婆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怕什么啊?”夏婆子嗤之以鼻,如果青儿真的咬住自己,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最重要的是,青儿也不过是奴婢,而且还是最低级的丫鬟。 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指挥一群这样的丫鬟,难道还要自己去道歉吗? 自己的脸丢了还没有什么所谓,二夫人的脸丢不起。 靳府的仆妇都知道我夏婆子是东方氏夫人的人,夏婆子想了想,就安定下来。 陈婆子感激的望着夏婆子,下面仗义的拍档,还是非常不错的,她谢谢道,“既然你这样说,那老婆子先谢谢你了,今天晚上我煲药材汤,你记得回来吃啊嘿嘿。” 截留的那些灵芝与人参,足够自己补回今天流失的元气。 陈婆子膝盖还有一点疼痛,刚刚因为逃跑,所以才没注意,如今身心轻松下来,才感觉膝盖传来的痛楚。 想起自己刚刚扔下的菜篮子,陈婆子还有一点可惜的叹息。 既然已经得罪了大房嫡女,为什么不将那些药材全部抢回来呢? 夏婆子也非常开心的道,“陈婆子,你今天知道我的辛苦就好,今天晚上你不要偷吃药材汤,要留多点给我嘿嘿。”夏婆子点了点头。 “我怎么可能偷吃呢?我要等你回来一起吃。”陈婆子笑夏婆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夏婆子不置可否的点头,就不再理会她。 “夏婆子,陈婆子,你们将菜篮子送到听澜屿了吗?”踏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将夏婆子与陈婆子吓了一跳。 “啊,踏雪丫头,以后你不要这么吓唬人好不?”被踏雪这样吓唬,夏婆子有一点不爽。 陈婆子也瞪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踏雪看她们两个人两手空空的,菜篮子肯定是送了出去,所以就疑惑道,“菜篮子送到听澜屿了吧,夏婆子,二小姐非常关心呢。” 踏雪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也注意到夏婆子与陈婆子狼狈的样子,但没有往其他地方想,两个肥婆霸占听澜屿厨房这么久,被靳云轻揍,也是正常的事情。 听见是靳妍惜二小姐的意思,夏婆子才点头道,“踏雪丫头,你回去和二小姐说一声,我们已经将菜篮子送到听澜屿,你回去吧。” 陈婆子不敢责骂踏雪,只好闭嘴。 得到肯定的答案,踏雪就开心的道,“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二小姐。” 望着踏雪离开的背影,夏婆子与陈婆子互相望了一眼彼此,然后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她们也不知道踏雪是怎么隐藏的,竟然会让她们发现不了。 绣嫣阁里,靳妍惜着急的踱来踱去,鹤顶红污染过的素菜,就跟毒药差不多,谁吃谁死。 寻梅就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二小姐,踏雪回来了。”踏雪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寻梅满脸的喜色。 靳妍惜转身就迎了上去道,“踏雪,事情办得怎么样?” 靳妍惜非常激动,如果自己这样的计划成功了,那慕容雪就是自己的情敌。 18.018 “二小姐,夏婆子她们受了点伤,菜篮子已经送到听澜屿,听说激怒了靳云轻,所以就揍了她们一顿。”踏雪如实回答。 靳妍惜听了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道,“揍她们两个猪头才正常,不过能够将菜篮子送到,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靳妍惜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计划会成功的,但靳云轻是一个非常节省的人,她不可能忍心扔掉这么好的食物。 “二小姐英明。”踏雪完成了事情,身心也不再提心吊胆。 一边的寻梅不喜不怒的,因为她知道,计划还没成功一天,就不能够得意忘形。 “好了,我们今天大吃一顿去。”靳妍惜笑得非常残忍。 想当烈王百里连城的女人吗? 吃死你这个贱人,靳妍惜对靳云轻的恨,从来没今天如此激烈。 鹤顶红的瓶子已经被靳妍惜毁尸灭迹,她可不会这么傻,将那瓶子放在自己的身边。 反正鹤顶红也是夏婆子她们给踏雪,寻梅她们的,有事,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身上。 踏雪心里面没有一点点害怕,肯定是假的,但跟这一点害怕比起来,她更加担心靳妍惜看自己不顺眼,这会要了她的命。 寻梅的心理负担没踏雪这么多,而且那些菜篮子也是夏婆子她们这些恶妇送去的,即使靳云轻出事,也不可能赖在自己二小姐的身上,这样她们就平安无事。 夏婆子她们死,是她们的事,一想起以前欺负自己的场景,寻梅就不再可怜夏婆子与陈婆子这两个疯婆子。 靳云轻与绿妩两个人将青儿抬了回去,青儿这个时候还在昏迷,将靳云轻急死。 绿妩出去拿菜篮子,她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多余的菜篮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小姐,这个菜篮子是我们听澜屿的,而这个菜篮子好像是绣嫣阁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将这个菜篮子扔掉呢?”绿妩天天见的菜篮子,肯定认识,倒是一边的菜篮子,好像踏雪,寻梅经常拿的菜篮子。 “绣嫣阁的菜篮子吗?”靳云轻有一点惊讶,夏婆子怎么将绣嫣阁的菜篮子拿到这里来呢? 刚刚靳云轻已经出去打探过,那些仆妇虽然不敢帮忙青儿,但靳府的大房嫡女询问,她们还是不敢隐瞒的。 了解了真相后,靳云轻就气冲冲的回来听澜屿。 闻了一下那些臭豆腐,靳云轻差一点吐了,然后怒道,“绿妩,将这菜篮子扔到外面树林去,太臭了。” 绿妩也捂住了鼻子道,“大小姐,我就有这个意思,我现在就扔掉它。” 靳云轻点了点头,绿妩就拿起那装满素菜的菜篮子离开这里,远处就是一个树林,也是处理厨房垃圾的地方。 这些素菜也**了,也可以成为树林的肥料。 绿妩出去了,就剩下自己与青儿两个人。 收起了房间的所有镜子后,靳云轻才敢坐下来。 青儿肮脏的脸蛋也用热水擦洗过,衣服脏了,也帮她换下来。 靳云轻从来没照顾过人,这还是第一次,她今天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么幸福。 简直就是吃了就睡觉,睡醒就吃的节奏。 忙完了这一切,靳云轻就倚在床角睡起来。 今天收到烈王殿下的帖子,本来高兴的心情,又被从天而降的事情搅黄。 青儿的手指这个时候动了一下,然后紧闭的双眼眯出了一条缝。 “大小姐。”青儿声音嘶哑,她望了一眼四周的景物,不看还好,一看,她就挣扎起来,这是大小姐的睡房,自己应该睡在丫鬟房间的。 尊卑在华朝里面很看重,青儿想起身。 被青儿这样一搅,靳云轻才发现青儿已经清醒过来,自己刚刚有一点累,差一点就睡了过去。 “青儿妹妹,你不要动,就安心的在这里睡觉吧。”靳云轻按住了青儿,不让她动弹。 青儿溢出了一滴眼泪,道,“大小姐,我们靳府有靳府的规矩,我青儿知道大小姐一向不将我们当下人看待,但青儿还是不愿意破了这些规矩。” “傻瓜,我们是好姐妹,你难道忘记了吗?你就给我好好躺着,青儿妹妹,你等下,绿妩已经出去煮饭,很快就有吃的。”靳云轻不得不安慰青儿。 望了一眼严肃的靳云轻,青儿才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她感到非常幸福。 靳云轻帮她擦拭泪痕,特别是有一点破损的脸蛋,靳云轻擦得小心翼翼的,就怕弄痛了她。 一炷香后,绿妩终于做好了饭菜,虽然全部是素食,她们还是吃得非常安心。 绣嫣阁里,靳妍惜摇头晃脑的呆在太师椅上,旁边的寻梅看得非常不安。 “二小姐,踏雪回来了。”寻梅指了一下刚刚跑到门口的踏雪惊喜道。 靳妍惜这个时候才仰起头颅,然后紧张询问道,“踏雪,靳云轻那个贱人死了没?” “青儿与绿妩这两个奴才应该也死了吧?”靳云轻非常想知道结果,可惜每一次都失望。 踏雪快速的来到靳妍惜的面前低声道,“二小姐,靳云轻她这个贱人没有事,绿妩那个丫头还在听澜屿外面晒太阳呢,真是气死人。” 踏雪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听澜屿,她恨死了靳云轻,还有就是夏婆子,她们办事,基本上都是败事有余。 “啊?”靳妍惜脑袋一晃道,“这怎么可能啊,即使是十个贱人,也应该死了啊,那可是鹤顶红啊,不可能的,我要亲自过去看看她们死了没。” 靳妍惜真的起身,将踏雪与寻梅吓得不轻。 寻梅连忙将靳妍惜拉住道,“二小姐,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过去,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今天让夏婆子去送菜篮子,就是想摆脱绣嫣阁的嫌疑,靳妍惜被怒气冲昏了脑袋,这可以理解,寻梅与踏雪不傻,她们不得不拦住靳妍惜的冲动。 午后的余晖洒进了房子,照射在靳妍惜惨白的脸上,非常骇人。 听了寻梅与踏雪的话后,靳妍惜只好作罢。 当黑夜笼罩在姑靳城的时候,靳云轻与绿妩她们早早就睡觉了。 长春菀里,东方氏刚刚与玳瑁耳鬓厮磨,现在还香汗淋漓。 “玳瑁,你去喊夏婆子与陈婆子她们来我这里一下,今天晚上怎么没有看见过她们呢?”东方氏有一点不好的感觉,夏婆子与陈婆子从来没这样出错的,今天晚上是为什么呢? 玳瑁刚刚穿好袍子,抱起东方氏丰盈的身子,亲昵了一下才道,“美人,你刚刚操劳过度嘿嘿,我现在就去喊她们来这里。” 玳瑁本来就是东方氏名义上的奴才,所以东方氏的话,他还是不得不遵从。 “好,你去吧,记住,给我教训一下她们,不然她们这些人会不知道规矩的。”东方氏赏罚有度,所以才将夏婆子这些奴才控制在手掌心上。 玳瑁很快就离开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玳瑁就脸色苍白的跑进了东方氏的闺房,两脚还在颤抖不已。 “玳瑁,出了什么事情?竟然将你吓得如此害怕?”东方氏有一点奇怪,玳瑁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士兵,到底是什么事情吓得他这样呢? “美人,出事了,夏婆子与陈婆子七孔流血死在房子里,石林意家大管家已经派人将那里守住。”玳瑁说话的时候还在颤抖,可想而知夏婆子与陈婆子的死状有多么恐怖。 “到底是谁敢对我东方氏的奴才下手?即使是死,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死。”东方氏有一点婴儿肥的脸蛋,抽搐起来,非常狰狞,散乱的发髻也显得人非常狼狈。 “今天夏婆子说与听澜屿的青儿打了一架,难道是青儿她们下的死手吗?”玳瑁道出自己的怀疑。 “玳瑁,你跟我来,记住带几个家奴,我要将青儿这贱婢剥皮拆骨。”东方氏说完就大步走出闺房,带着高大健硕的玳瑁与一群家奴冲向听澜屿。 经过一场推搡后,靳云轻与绿妩都被东方氏的家奴按在一边,而躺在靳云轻闺房养病的青儿,被东方氏拖下了软床,然后带着她离开,只留下靳云轻与绿妩在听澜屿里哭泣。 靳云轻瘫痪在房间的门襟上,她没有办法忘记青儿被东方氏那些恶奴拖走时那无所畏忌的眼神,而且青儿还喊自己不要难过,青儿啊,我靳云轻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直到东方氏带着一群恶奴离开,那些仆妇才离开听澜屿的大门口,她们刚刚受到东方氏的指挥,不让靳云轻破坏她惩罚青儿这贱婢。 东方氏不敢直接对靳云轻动手,但对这些丫鬟,还是敢下死手的,而且还没有什么顾忌。 夏婆子与陈婆子是东方氏最忠心的爪牙,没有了这两个疯婆子,东方氏就好像失去了左右手,这就是她大怒的原因。 甚至都不管后果,玳瑁很好的执行了她的意志,让东方氏非常欣慰。 以后玳瑁就要代替夏婆子与陈婆子的位置,只是有一点大材小用了。 绿妩慢慢的来到靳云轻的面前,然后哭道,“大小姐,我们去叫老太太吧,可能就老太太可以救青儿妹妹。” 绿妩泪水迷离,青儿那声嘶力竭的样子,她想起就心痛不已。 靳云轻立刻就弹起身,然后点了点头道,“绿妩妹妹说得不错,走,我们去找石林意家大管家,我就不相信东方氏在靳府这里可以只手遮天。” 烈王殿下的帖子靳云轻已经没有心情看,直接的仍在闺房里。 绿妩明白大小姐的意思,立刻就跟随靳云轻离开了听澜屿,她们必须与东方氏争分夺秒,青儿的生命堪忧。 东方氏的手段,她们不是不了解,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如此紧张,到了靳府的密室,就跟人间地狱一样,想想就让人害怕。 靳云轻现在还记得东方氏曾经惩罚自己的一个仆妇,竟然将那个仆妇割掉舌头,然后活生生的饿死在铁架上,这恐怖的事情,还不止一起。 谁知道青儿会受到什么酷刑呢?靳云轻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绣嫣阁里,靳妍惜还在着急,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热闹起来,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是露出了喜色。 “踏雪,你出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靳云轻这个贱人被毒死了啊?”这方向正是听澜屿的方向,靳妍惜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看热闹。 踏雪也脸露惊喜之色,然后道,“二小姐,那奴婢就出去看看,你不要出去,等我打探清楚了再出去不迟。” 踏雪说完就快速的走出大厅,寻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点不认识自己的大小姐。 毒死人这样的事情,是非常残忍的,但寻梅也不敢说什么。 “寻梅,你拿件风衣来,我们也准备准备,看来靳云轻那个贱人应该毒死了。”靳妍惜非常开心,一想到靳云轻七孔流血的样子,她就想笑。 寻梅只得立刻进去靳妍惜的闺房拿风衣来,既然二小姐准备出去,她也不想在这里发呆。 等待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靳妍惜甚至还没有怎么吃饭,既然听澜屿方向出事,那肯定是与靳云轻有关的。 一炷香后,踏雪终于回来,脸露喜色,但也有一点犹豫的神情。 靳妍惜非常开心,踏雪这样的表情,肯定是喜事。 “踏雪,你过来说说,靳云轻这个贱人,到底死了没有啊?”靳妍惜就希望靳云轻死,这是自己的情敌。 在靳府这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二小姐,而靳云轻是大小姐,靳妍惜不喜欢被人压住的感觉。 踏雪点了点头道,“二小姐,听澜屿的确是出事了,青儿那丫鬟已经被二夫人拉到家族祠堂,准备对她用刑呢。” 靳妍惜一听,就跳跃起来,难道是靳云轻被毒死了吗?然后着急询问到,“你的意思是说靳云轻被毒死了吗?然后青儿就当了一次替死鬼吗?实在是太好拉。” 寻梅仍然面无表情,她冷酷的样子,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点冷冰冰的感觉。 19.019 踏雪这个时候也不敢胡言乱语,只好摇头道,“二小姐,靳云轻这个贱人没有被毒死,倒是夏婆子与陈婆子这两个馋嘴的家伙被毒死了。” 说完,踏雪就有一点犹豫的望着寻梅,她想不到夏婆子与陈婆子敢吃了自己二小姐送给听澜屿的食物,只是她们死了就死了,为什么靳云轻这个贱人不死呢? 正是因为靳云轻的存在,才让踏雪无缘无故的被二小姐揍,这一切都是靳云轻害的。 “什么?靳云轻这个贱人竟然没有死吗?”靳妍惜差一点就瘫痪在椅子上,幸好身边的寻梅出手快,小手立刻扶住她,这样才不至于失态。 “二小姐,我们就等着瞧吧,青儿这个贱婢也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我听玳瑁说,二夫人要打死青儿这个贱婢呢。”踏雪将自己从外面打探来的消息对靳妍惜道出。 听了踏雪这样一说,靳妍惜心情才好了一点,即使毒不死靳云轻这个贱人,但可以打死青儿这个为虎作伥的贱婢,也是好事。 靳云轻少了一个爪牙,自己以后想要对付她,也容易多了。 “扑扑”就在这个时候,一只信鸽就从天而降,然后降落在靳妍惜面前的椅子上。 “慕容雪的回信回来了。”靳妍惜非常惊喜的走了过去,然后将白色的信鸽抓住,将脚下的信筒拔出来,然后认真的看起来。 寻梅与踏雪也非常紧张,因为这事情可不是自己这些丫鬟可以插手的。 慕容世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哪怕是肃顺侯爵,也比不上人家。 不过大家都是华朝的豪门家族,所以江水不犯河水的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 从靳妍惜的表情上,踏雪与寻梅就知道好事不远。 看完信纸,靳妍惜非常激动的笑了,这一次她真的是不再担心没有办法对付靳云轻。 “踏雪,寻梅,好事,慕容雪已经准备带兵出来阻扰靳云轻这个贱人进京都。”慕容雪的目的非常简单,那就是不希望靳云轻有机会进入京都,这样她就没有办法与烈王殿下见面。 女人一旦疯狂起来,是没有人可以理解的,靳妍惜明白,所以她这一次笑得非常开心。 夏婆子与陈婆子死了活该,只是可惜这里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恭喜二小姐,靳云轻这个贱人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踏雪非常开心,靳妍惜开心,她也替自己家二小姐开心。 “没有错,可惜今天烈王还送了帖子给靳云轻这个贱人,我怕她提前启程,这样慕容雪就没有办法赶上她的步伐。”靳妍惜唯一担忧的就是这个原因。 寻梅点头道,“二小姐的担心奴婢理解,我们监视着靳云轻与绿妩她们就可以,我就不相信她们飞了呢。” 靳妍惜非常满意踏雪与寻梅的态度,然后坐在太师椅上休息,踏雪与寻梅立刻就过来替她揉骨头。 福寿苑安生室的大门又被靳云轻推开了,这一次她不是质问靳许氏祖母的,而是求救的。 “云轻,我的孙女,青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想干什么我明白。”靳许氏望着面前发髻凌乱的靳云轻有一点心酸道。 靳云轻‘噗通’的一声就跪在靳许氏的面前,然后才开口道,“祖母,青儿今天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就被夏婆子与陈婆子打伤,一直都在我闺房养伤,不可能去杀了夏婆子与陈婆子的,她是被冤枉的,请求祖母替孙女做主啊。” 绿妩她也跟随自己家大小姐下跪,而且还在磕头,小脑袋的额头上,立刻就鲜血淋漓。 “啊”靳许氏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不到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夏婆子与陈婆子是东方氏的心腹,她们死了,比砍了她手都难过。 “祖母...”靳云轻又绝望的呐喊一声。 “家门不幸啊,云轻,你去祠堂找石林意家的,他会服从你的命令,放心,有他在,东方氏还不敢对青儿使酷刑。”靳许氏对靳府的那些酷刑非常了解,而且东方氏为了增加自己的威信,还增加了不少的新型酷刑。 在东方氏的手底下,能够痛痛快快的死,也是一种幸运,最可怕的是那些流干了鲜血还没有死的人,这才是最恐怖的折磨。 靳许氏也非常无奈,家奴死了就死了,但夏婆子与陈婆子是东方氏的人,这就不一样。 除了东方氏之外,还没有人可以定夺夏婆子与陈婆子的生死。 “谢谢祖母,那我现在就去找石林意家的。”靳云轻不敢逗留,告辞了靳许氏,就带着绿妩离开这里。 靳府祠堂离这里不远,但对于靳云轻来说,这距离非常遥远,她恨不得立刻就驱赶到祠堂,然后阻止东方氏对青儿使酷刑。 望着靳云轻离开的背影,靳许氏喃喃自语道,“云轻啊,这也是你立威的机会,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经历的,不然就没有办法控制靳府。” 绿妩与靳云轻气冲冲的离开了福寿苑,然后就直扑靳府祠堂,刚刚赶到这里,就看见两件直挺的尸体,正是夏婆子与陈婆子的尸体,七孔流血的样子,非常骇人。 绿妩被吓了一跳,不得不掩住了眼睛,而四周的那些家仆,也不敢阻扰靳云轻,只好让她冲了进去。 “谁敢冲撞祠堂。”一声大喝响起,正是东方氏的声音。 随着东方氏一声大怒,就有一群人冲了出来,正是东方氏与自己身边的一群恶奴,走在前面的,正是东方氏的姘头玳瑁。 玳瑁有一点色的盯着靳云轻看,然后露出了两个猥琐的牙齿道,“呦,这不是听澜屿的靳云轻大小姐吗?你们赶紧走开,让靳云轻大小姐过来看看夏婆子是怎么死的。” 玳瑁说完就对着东方氏闪了一下眼神,东方氏点了点头,他才敢走到夏婆子与陈婆子的面前,将盖在她们尸体上的白布掀开,露出了四肢和下半身。 靳云轻闭上了眼睛,她想不到夏婆子与陈婆子死得这么惨,七孔流血还没有什么,但那睁大的眼睛,圆鼓鼓的,才最恐怖,特别是下面的四肢,竟然肿涨起来,肥腰好像大了一圈。 绿妩刚刚镇定下来,想不到又看见了这样恐怖的一幕,不得不又‘啊’的一声闭上了眼睛。 靳云轻看着身边吓呆的绿妩,不得不伸手安抚她,这个小丫头,胆子还是太小了点。 再看看玳瑁那狰狞的眼神,有一点黝黑的脸庞,竟然露出了一丝丝的戾气。 靳云轻不敢直视玳瑁那恐怖的眼神,这样一来,玳瑁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大小姐,你终于来了啊。”就在这个时候,石林意家也带着一群家奴来了,而且他还带了一群府兵过来,一看就是冲着靳云轻来的。 东方氏非常高兴,她没有能力调动靳府外围的那些府兵,这些都是石林意家管辖的,这样看来,石林意家是想要抓住靳云轻这个主犯吗? 靳云轻看见了石林意家,才安定下来,青儿还在里面被折磨了,她立刻道,“石林意家的,你赶紧带人进去救下青儿,她是无辜的。” 石林意家将那些府兵带到跟前,然后就点了点头道,“大小姐,这事情,我会有分寸的,二夫人,青儿就交给我们吧。” 石林意家直接就挥挥手,一群府兵就冲了过去,准备进去抢人。 靳云轻非常开心,刚刚自己还有一点纳闷呢,石林意家到底去干什么了呢? 现在好了啊,原来是去搬救兵。 有这些府兵在,东方氏肯定没有办法对自己怎么样。 只是这些府兵也不是很多,即使是留守靳府的府兵,也是服从靳浙指挥的。 但石林意家作为靳许氏老太太的身边人,府兵也会服从他的指挥,才有面前的一幕出现。 东方氏与玳瑁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石林意家竟然敢这样胡来。 难道他就不怕东方氏二夫人以后的惩罚吗? 东方氏的睚眦必报是出名的,他就真的不担心靳许氏老太太一命呜呼,然后自己就全面的失势吗? “大胆,这是本夫人抓住的杀人凶手,石林意家的,你们难道还真的想要动手了吗?”东方氏大怒,后面的那些家奴一见,立刻就站出来,阻止府兵进入祠堂的牢房拿人。 石林意家也不甘示弱,立刻就冲了上来道,“对不起二夫人,这是靳云轻大小姐的命令,老夫不得不不为啊,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东方氏脸色苍白,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靳许氏这个老不死的,难道真的要抛弃自己了吗?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本夫人在,谁敢放肆?”东方氏还是大喝一声,然后就站在那些府兵的面前。 府兵在这里不敢拔兵器,只是赤手空拳的冲过去,这一次他们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靳云轻有一点开心,东方氏也有尴尬的时候,好,希望祖母交在自己手上的家将能够尽快回来,这样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 在听澜屿里面,自己没有什么安全感,就好像青儿被东方氏拉走的时候一样,自己竟然无能为力,这感觉,非常不妙。 如果东方氏当时是要对付自己,靳云轻明白自己也会凶多吉少。 只不过东方氏不想得罪烈王殿下,所以才投鼠忌器。 烈王殿下今天还送了帖子给自己,没有谁比东方氏更加明白这帖子里面的含金量。 但对付青儿这样的家奴,她还是敢动手的,打狗的目的,就是给主人看。 “大小姐,我们不要冲动。”靳云轻想冲过去与东方氏理论,不过被绿妩拉扯住了。 石林意家来到了靳云轻的面前,非常恭敬的样子,将她保护在自己的后面,大义凛然的样子,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 东方氏在靳府这里恶事做尽,石林意家还是知道的,所以当他听说大小姐来到了祠堂,立刻就调动了靳府最重要的保护力量府兵。 家将与府兵,都是侯府的私兵,而且还可以充实到侯爷的军队里面参战。 “二夫人,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那石林意家就不客气了。”石林意家挥挥手,准备动强的。 跟在东方氏后面的那些家奴也不少,但他们手上没有兵器,只好赤手空拳的站成一排,阻挡府兵进去抢人。 靳云轻在这里还可以听到青儿被抽打的哭声,她非常着急,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然后将自己的好姐妹解救出来,这是她最希望做的事情。 “难道你还真的敢碰我的人不成?”东方氏还是想赌一场,自己怎么说也是靳府的二夫人,再差,也比靳云轻这个孤女强。 虽然靳云轻得到了烈王殿下的赏识,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她才不担心得罪石林意家,更加不担心靳云轻威胁到自己。 夏婆子与陈婆子是怎么死的呢? 从她们的死状来看,正是鹤顶红才造成这样的效果,东方氏才不相信夏婆子与陈婆子这么无聊搞什么自杀呢。 唯一的答案就是靳云轻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家奴,而且还是最得力的奴婢,想想就让她愤怒,如果不是怕坏了家法,东方氏早就抽死青儿这个贱婢。 “你们给我冲进去抢人。”石林意家没有理会东方氏的威胁,东方氏还不知道靳许氏老太太将家将交给靳云轻大小姐,所以才无所畏忌,自己是了解的,自然明白自己应该站在谁的一边。 “锵锵”一阵兵器的响声,那些靳府的府兵已经开始拔出兵器,亮闪闪的刀锋,光彩照人,非常恐怖。 望着这些锋利的刀刃,玳瑁也害怕了,立刻就站在那些家奴的背后,要死,也是先死这些家奴。 可惜玳瑁还没有站稳,那些家奴也立刻后退,然后大家让出了一条路。 府兵趁势就冲了进去。 石林意家慢吞吞的走在后面,他望了一眼靳云轻,才缓慢的道,“你们将他们控制住,如果有人敢动手,格杀勿论。” 20.020 ‘刷刷’那些府兵一听,就立刻将兵器架在两边的家奴脖子上,有一些家奴甚至已经濑尿,双脚颤抖,就差一点晕死过去。 “好,活该。”靳云轻跟随石林意家走了进去,她知道这是石林意家的态度,以后石林意家就是自己的人,东方氏是没有办法控制他的。 除了靳许氏老太太,还真的没有人敢指挥石林意家做事。 绿妩也得意的望着东方氏与玳瑁这些家奴,看见他们愤怒又狼狈的神色,非常的开心。 青儿的惨叫声很快就停止,应该是被那些府兵解救了下来。 “石林意家的,我的家奴这样死了,难道就不需要调查了吗?”东方氏眼睁睁的看着石林意家将青儿带了出来,她非常愤怒。 在靳府这里,她就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看来,自己以后需要检讨教训才行啊。 “不就是死了奴才吗?即使是大小姐杀的,那又怎么样?”石林意家才没有理会东方氏的声嘶力竭。 青儿身体已经偏体鳞伤,这一次又增加了伤势,幸好还只是皮外伤。 靳云轻非常不爽,自己的雪莲都给了东方氏,她还是不放过自己。 最毒妇人心,还是有道理的,特别是好像东方氏这样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的恶妇。 石林意家的口气,就好像死了一只狗似地,让东方氏又惊又怒,可惜她张开口骂的时候,竟然骂不出来,因为石林意家严厉的盯着她看,好像看穿了她内心的脆弱似地。 东方氏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自己怎么说也是靳府这里的二夫人,而石林意家只是靳府的奴才。 一个奴才也敢这样对待自己,东方氏想冲上去教训石林意家,可惜她没这个能力。 那些家奴已经被架在脖子上的锋利兵器吓得濑尿,再指望他们替自己做事,这跟自杀没有什么两样。 “石林意家的,将青儿带到我听澜屿去,我要调查夏婆子与陈婆子的死因,而且还要调查三叔与三婶娘的死因。”靳云轻话一出,就石破天惊,就连身边的石林意家,也身子一懔。 他点头道,“你们听到大小姐的命令了没?赶紧将青儿送到听澜屿去,你们要守护好听澜屿,不要让外人进入。”石林意家很快就执行了靳云轻的命令。 那些府兵得到了石林意家的命令,只好将青儿带到听澜屿去,而东方氏这个时候竟然振抖起来。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靳明是怎么死的吗?死状与夏婆子她们一模一样,就是毒死的,如果被靳云轻这个丫头调查下去,自己还真的会有麻烦。 再看看面前的两具死尸,东方氏反而松了一口气,难道是天助我也吗? 夏婆子与陈婆子就是唯一的知情人,如今死了,她就想看看靳云轻是怎么调查的。 心里面没了负担,东方氏就开心多。 玳瑁也被兵器抵住了脖子,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威胁。 府兵带着青儿离开了,绿妩也被靳云轻派遣了回去,青儿还需要人照顾,绿妩就是最好的人选。 四周的家奴也开始明白东方氏二房夫人开始失势,而石林意家就是风向标,所以这个时候就有几个仆妇来到靳云轻面前,希望靳云轻可以重视她们。 可惜靳云轻根本就不看她们一眼,直接的来到东方氏的面前道,“二婶娘的,你还想调查夏婆子与陈婆子的死因吗?不如我们一起调查如何?”靳云轻才不害怕东方氏这个恶妇。 石林意家依然没有离开,他站在靳云轻的后面,保护她安全。 没有了家奴的撑腰,东方氏也不敢声张,立刻回答道,“夏婆子与陈婆子死了就死了,这是她们活该,本夫人决定不再调查。” 石林意家听了东方氏这样一说,心里面才松了一口气。 “石林意家的,你也听到二婶娘怎么说的吧?”靳云轻非常满意东方氏的回答,自己不怕调查,夏婆子与陈婆子死了就死了,奴才而已,而且她们死得不冤枉。 东方氏十几年来做的坏事,那一件没有夏婆子与陈婆子的参与呢? 靳云轻以前就被夏婆子欺负,陈婆子就没有怎么凶恶,可能她知道靳云轻是靳府大小姐,所以才谨慎行事。 靳府怎么说也是靳云轻的家,她们这些家奴,有时候也不得不慎思。 石林意家点头道,“东方氏夫人已经说了不再调查夏婆子与陈婆子死因,那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东方氏点头道,“石林意家的,如果没有我的事,我先告辞。” 被一群府兵拿着兵器围着,感觉非常恐怖,站久了,东方氏怕自己会崩溃。 旁边的玳瑁非常愤怒,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就是因为这样,才认识了东方氏。 那些府兵看见石林意家示意离开,也离开收起了兵器。 “二夫人,我们走。”玳瑁虽然没有了威胁,但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 靳府以后还是东方氏的靳府吗? 从石林意家大管家的态度看,靳云轻以后会控制靳府的一切。 即使是那些仆妇也明白以后东方氏会失势。 石林意家离开的时候,有一些跟随玳瑁来的家奴也立刻离开,他们决定重新选择自己效忠的主人。 靳云轻能够得到了老太太与石林意家的支持,东方氏以后就举步维艰。 这些家奴也是非常现实的人,东方氏望着那些离开的家奴,哑然失笑。 自己怎么说也是靳府的二夫人,而且还是唯一的夫人,以后这些家奴,肯定会为今天的作为后悔不已。 靳云轻已经离开了这里,她不想与东方氏纠缠下去。 烈王已经发来帖子,看来自己也是时候启程,不知道到了京都的时候,又会遇到什么麻烦呢? 靳府的家将一到姑靳城,靳云轻就决定立刻启程,时间不等人。 最后,靳府的祠堂就剩下东方氏与玳瑁几个人,身边留下的家奴也不多,只有几个,那些本来跟着他们来的,全部离开。 “玳瑁,你们将夏婆子与陈婆子的尸体抬出去烧掉了吧。”东方氏虽然不知道夏婆子与陈婆子是怎么吃的鹤顶红。 既然不是靳云轻,那还有谁这样做呢? 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玳瑁点头道,“你们将尸体抬出去,烧掉了吧。” 几个家奴就跑了过来,然后就抬着夏婆子与陈婆子沉重的尸体离开祠堂,在这里,夏婆子本来是没有资格摆在这里的,纯属是东方氏胡来。 石林意家也不追究东方氏的失策。 看见夏婆子与陈婆子那恐怖的死状,东方氏有一丝的害怕,她害怕自己也会步了夏婆子与陈婆子的后尘。 玳瑁将身边的家奴全部打发走,才温柔的安慰道,“美人,我们回去长春菀快活去,不要为这样的小事忧心忡忡。” 东方氏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不想其他的事情,就做我们喜欢做的事。” 玳瑁与东方氏也不得不离开这里,前面的那些家奴已经将夏婆子与陈婆子尸体抬出去。 当这里安静下来的时候,靳媚儿与李秋云也悄悄的出现在这里,刚刚她们两个人没有显身,而是隐藏在隔壁的房子里。 靳媚儿有一点惊讶的望着祠堂,如果不是亲耳所听,她还真的不相信石林意家大管家会听靳云轻姐姐的命令,而且还一一的照做。 “三小姐,你看,我都说了,大小姐以后会在靳府这里得势,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你也不需要装聋扮哑。”李秋云非常开心,靳云轻以后就会取代东方氏的位置,靳府已经没东方氏的位置。 靳媚儿开心点头,眼里激动的溢出泪珠,她等了十几年,终于等来了天明。 以前她的世界是非常黑暗的,在靳府这里,竟然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东方氏的胡作非为。 但在今天,靳云轻不但将东方氏的威信扫地,还在家奴的心中形成了新的威信。 “云轻姐姐啊,你终于有今天了啊,父亲,母亲,你们即将可以沉冤得雪了啊。”靳媚儿发自内心的开心。 李秋云也点头道,“三小姐,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离开吧,大小姐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好,我们回去优雅楼,我相信云轻姐姐不会忘记她对我的诺言。”靳云轻和靳媚儿说过,以后会替自己报仇雪恨。 当时靳媚儿还以为靳云轻是在开玩笑,如今一看,事实不是如此,靳云轻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李秋云带着靳媚儿离开了靳府祠堂,这里没有什么人,即使是那些家奴,如果没有东方氏与老太太的同意,他们也是不该拿胡来的。 夏婆子与陈婆子在祠堂摆放了不短时间,所以这里还有一点血腥的味道,甚至还有一点恶心的臭气。 靳媚儿不喜欢呆在这样污秽的地方,早就想离开祠堂。 靳云轻在几个府兵的保护下,往自己听澜屿方向走去,而石林意家这个时候有事向老太太禀报,所以就没有跟随左右。 青儿已经被府兵带回了听澜屿,有绿妩照顾,靳云轻还是不担心的。 东方氏竟然叫家奴将青儿掌嘴,竟然弄得她没有办法说话,让靳云轻非常愤怒。 “踏雪吗?这个丫头是怎么跑到我听澜屿来的呢?”靳云轻想不到自己刚刚来到听澜屿的外面,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踏雪这个丫头。 踏雪是靳妍惜的贴身丫头,对于靳妍惜来说,就是她的左右手。 就好像夏婆子与陈婆子对于东方氏的作用一样。 她们都是靳妍惜的心腹,肯定明白夏婆子与陈婆子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靳云轻突然之间想起了菜篮子这事。 难道夏婆子与陈婆子与菜篮子有关? 今天早上的时候,就是夏婆子与陈婆子拖着青儿回来听澜屿的,而且她们两个恶奴还拧着菜篮子。 绿妩说了,有一个菜篮子不是听澜屿的,好像是绣嫣阁的菜篮子,如今又看见踏雪鬼鬼祟祟的影子,她疑心就更加重。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夏婆子与陈婆子也死得不冤枉,幸好绿妩还认得自己家的菜篮子,不然就危险。 唏嘘一声后,靳云轻就来到了听澜屿的一个花坛对面站着不走。 靳府的那些府兵不知道靳云轻要干什么,但没有大小姐的命令,他们也只好呆在一边。 “踏雪,你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了你。”靳云轻没有给踏雪余地,直接就开口。 ‘唰唰’那些靳府的府兵听到靳云轻这样一说,立刻就拔出兵器警戒,然后几个府兵绕到了花坛后面去。 果然一个小脑袋就露出来,首先出现是一个小女孩的发髻,这正是踏雪的发髻,靳云轻认得。 幸好自己眼尖,不然还真的没有办法发现踏雪这个丫头藏在这里。 就连自己身边的这些府兵也不知情,可想而知踏雪这个丫头有多么狡猾。 “大小姐,你怎么知道是我?”踏雪有一点疑惑,她想不到靳云轻眼神如此的犀利,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偷偷摸摸的偷望。 结果就是这样暴露了自己。 听澜屿那里也有府兵站守,靳云轻看了,非常安心。 石林意家果然是安排周到,是自己多虑了。 “踏雪,你即使是化成灰烬,本小姐也认得你。”靳云轻冷哼一声,踏雪在自己面前,也不怎么友善。 有怎么样的主人,就有怎么样的家奴。 倒是自己身边的青儿与绿妩就善良多,从来就不欺负人,也不仗势欺人。 “哦,原来如此,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先告辞,二小姐还在绣嫣阁等着奴婢呢。”踏雪说完就站出来,准备离开这里。 “慢着。”靳云轻这个时候肯定不会让她一走了之,不然这一次自己真的亏大。 青儿受的伤怎么算呢? 夏婆子与陈婆子死不足惜,靳云轻没有一丝的可怜。 这样的恶奴,死了就死了,谁也不会去可惜,甚至有一些仆妇还在庆幸呢。 21.021 “大小姐,难道你还敢留奴婢下来吗?难道你就不怕二小姐的怒火?”踏雪想不到靳云轻如此霸道,自己不是她的人,她凭什么不让自己离开呢? 最重要的是,靳云轻这样做,会得罪二小姐靳妍惜。 不过靳妍惜与大小姐靳云轻的关系,早就如同水火,根本就是难容,这个事情,踏雪比谁都要清楚。 可惜啊,石林意家大管家竟然服从了靳云轻的命令,而自己的救兵竟然还没有到来。 二小姐已经说了,慕容雪已经收到信鸽,而且还回信了。 “呵呵,今天你们绣嫣阁的菜篮子留在我们听澜屿,你去拿回去吧。”靳云轻看见天色已经不早,本来想休息的,谁知道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菜篮子吗?那里的菜篮子,我不知道大小姐你说什么?”踏雪吓了一跳,菜篮子可是自己亲自送到夏婆子与陈婆子手上的,想不到她们偷吃了,死了活该。 “呵呵,想不到你们这么无耻的,不过算了,既然你不承认,我也不为难你,滚回去吧,记得和靳妍惜说一声,就说我记住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靳云轻想了想,还是不想这个时候揭破靳妍惜的阴谋诡计,只是以后自己必须小心行事。 得到靳云轻大小姐的肯定答案,即使是喊自己滚,踏雪也非常开心,立刻就没入黑夜之中去,她要尽快向自己二小姐汇报情况。 靳云轻如此轻易就放了自己,踏雪有一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不跑,还等什么时候? 靳府的那些府兵也不阻拦踏雪离开,作为靳妍惜二小姐的丫鬟,他们也知道踏雪的真正身份。 闭上眼睛,平复了心里的愤怒后,靳云轻才慢慢的往自己听澜屿走了进去。 那些府兵也不敢直接进去,就在大门口站着,算是保护靳云轻的安全。 回到青儿闺房的时候,只见绿妩倚在床边睡了过去,看得出来,她真的累了。 靳云轻连忙将一件大衣披在她柔弱的身子上。 而青儿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养几天的伤,就可以落地走了。 “大小姐,你回来了?”绿妩本来就睡得不沉,大小姐还没有回来,她是没有办法安睡的。 如今大小姐回来,她也可以安心的去休息。 “嗯,青儿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吧?”靳云轻关切询问道。 “放心,大小姐,青儿妹妹没有事。”绿妩点了点头,小声道,怕吵醒了青儿,她今天受的苦实在是太多。 早上买菜的时候就已经被夏婆子与陈婆子折磨过,还被东方氏带着一群的恶奴虐待过,早就偏体鳞伤,靳云轻也非常心痛。 “青儿没有事就好,绿妩妹妹,你也回去睡觉吧。”靳云轻抚摸了一下绿妩的小脑袋。 绿妩点了点头道,“大小姐,你放心吧,我就在这里照顾青儿妹妹,这里还有椅子,我随便睡一下就可以,倒是你要好好睡觉,不能够累倒了。”绿妩露出了红唇贝齿。 靳云轻有一点埋怨的望了一眼绿妩道,“绿妩妹妹,你回去睡觉吧,青儿如果知道你这样做,心里也会不安的。” 绿妩想不到大小姐会这样不开心,连忙点头道,“大小姐,绿妩这就去睡觉,你也回去睡觉吧。” “嗯,这才对啊,晚安了。”靳云轻说完就告辞,她不想再打扰青儿与绿妩休息。 绿妩跟随在靳云轻后面,然后虚掩住青儿闺房的房门。 按照靳府的规矩,她们这些奴婢是不可能单独一间睡房的,这全部是靳云轻的安排,如果绿妩与青儿不入住,她会非常的不高兴。 绿妩回到了自己的睡房,过了一会儿,确定大小姐已经回去自己闺房睡觉了,她又轻手轻脚的走出自己的睡房,悄悄的来到了青儿的房间,她还是不放心青儿。 一轮明月挂在空中,给黑夜带来了一丝丝光明。 幽州位于华朝的西南方,青城是幽州最大的巨城,同时也是定西侯侯府的驻地。 “咔嚓”雄伟壮观的朱红大门猛的打开来,一匹战马跑了出来,马背上竟然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女子,一头长发垂到了腰际,清风飘来,带起了一片涟漪。 “轰隆隆”很快又有一大队的骑兵奔出,铠甲在月光下闪耀着冷冰冰的光芒,远远的望去,非常骇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青城的朱红大门才慢慢的关闭。 城头上还有不少士兵在挥舞兵器欢呼。 慕容雪穿着青衣,身上只是披了一件软甲,兵器也非常简单,就是一条软鞭,这就是她的装备,但后面的那些兵马就不一样,全副武装的样子,非常惊人。 足足有一千的骑兵,这只是青城定西侯的冰山一角,但就是这一千的骑兵,就可以威胁不少城镇,甚至还可以威胁一些小型的国家。 特别是西域那地方,小国家不少,面对这样铠甲光鲜的骑兵,也无可奈何。 护百里着慕容雪的骑兵队伍,每一个骑兵腰间都有弩弓,这是骑射的利器。 “妹妹,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一点鲁莽呢?”就在慕容雪仰望夜空的时候,一匹轻骑也飞奔了过来,这是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身材非常修长,英气逼人,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可比。 他就是慕容雪的哥哥慕容平川,他长发披肩,非常英武。 “哥哥,我这一次不过是过去阻拦靳云轻这个贱人,我不希望烈王殿下与她交好,你难道就不理解妹妹吗?”慕容雪非常郁闷,自己哥哥担心自己乱来,坏了家风,所以就跟着自己去姑靳城。 有哥哥在身边,慕容雪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经过慕容平川的同意,这就是鸡肋啊,她不喜欢。 慕容平川疼爱的望着自己妹妹,他理解自己妹妹的心情,所以只好道,“妹妹,哥哥怕你卷入了皇家的纷争,这些不是我们慕容世家应该管的事情,所以大哥只好替父母管管你嘿嘿。” 慕容平川也是一个百战百胜的将军,将门下无犬子,就是这个道理,慕容平川也非常争气,没有让慕容世家丢脸。 “好吧,驾。”慕容雪无可奈何的样子,只好让自己哥哥跟随了,反正有哥哥在,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伤害上她,慕容雪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慕容平川赶紧追上了自己妹妹,后面的大队骑兵也跟了上来。 第二天早上,靳云轻还没有起床,就被青儿与绿妩叫醒了,她想不到青儿已经能够行走。 在绿妩的帮助下,虽然走得不稳,但总比躺在床上要好啊。 “绿妩,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啊,难道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去睡觉吗?”看见绿妩红彤彤的眼睛,靳云轻有一点谴责的询问道。 绿妩一边帮自己家的大小姐洗脸,化妆,一边紧张道,“大小姐,我昨天有睡觉啊,虽然睡不多,但不碍事。” “绿儿姐姐,你在说谎,昨天晚上我尿急起床的时候,就是你帮忙我的,大小姐,你不要责怪绿妩姐姐啊。”青儿知道绿妩这样说,大小姐肯定是不相信的,只好出来圆场。 靳云轻听见青儿这样说,就悄悄的抚摸了一下她可爱的发髻道,“青儿妹妹,你放心吧,你们的脾气,大小姐还不懂得吗?” 青儿点了点头,嘟嘟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绿妩帮靳云轻搞好了一切,才道,“大小姐,刚刚大管家说,要我们到老太太的养生堂拿补品,所以我们才这么早起身的,现在我就去拿,你们在这里等我啊。” 绿妩说完就跨出了房间门,而且还不让青儿她跟着。 “我跟你一起去吧,青儿,你就在这里呆着,我们好快就回来。”靳云轻望了一眼听澜屿的大门口,想不到靳府的府兵还在外面站着,看来以后他们都会在这里保护自己的安全。 东方氏以后想害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是办法,靳云轻准备离开姑靳城,尽快到京都去。 烈王殿下的帖子就在她的闺房里面,到时候就可以带着它去京都找百里连城。 “大小姐,绿妩姐姐,你们快去快回啊。”青儿点了点头,她非常开心,完全忘记了昨天受到的苦头。 能够遇到这样的大小姐,自己受点苦头又怎么样呢? 她才不在乎这些伤痛,只要大小姐能够好好的,就肯定会替自己报仇雪恨。 东方氏哪怕是最恨大小姐,青儿相信她不敢动手,因为烈王的存在,让她投鼠忌器。 绣嫣阁里,踏雪与寻梅也准备去养生堂拿补品,老太太的补品,肯定是极品,她们非常开心。 “踏雪,你昨天晚上是怎么被靳云轻这个贱人发现的?”靳妍惜这个时候才知道有这么回事,昨天晚上踏雪还瞒着自己呢。 她虽然想发火,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如今靳云轻已经得势,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希望慕容雪尽早来吧,不然她也举步维艰。 东方氏身边的那些仆妇也开始疏远她,哪怕是玳瑁吓唬她们,也无动于衷。 没有人比她们这些奴婢更加清楚靳府的情况。 踏雪还在弄靳妍惜的百合髻,她本来是想瞒着靳妍惜的,但想了想,还是坦白从宽。 “二小姐,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么被大小姐发现的。”踏雪一时语塞。 靳妍惜听到踏雪喊靳云轻大小姐,就不开心,谴责道,“踏雪,你记住,靳府这里没有什么大小姐,只有靳云轻贱人,知道吗?” 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让靳妍惜想揍人,昨天晚上揍了寻梅一顿才可以安睡。 踏雪不敢反驳,只好闭嘴。 旁边的寻梅也是一样,靳妍惜这样的性格,对她们这些奴婢而言,也是折磨,可惜靳妍惜不管这么多,她只知道自己不开心就揍人,骂人。 “还有你寻梅,怎么也帮踏雪瞒着本小姐呢?”踏雪肯定将这事情与自己的好姐妹说过,但她仍然没有告诉自己,让靳妍惜有一点愤怒。 “我...二小姐,踏雪昨天晚上也是被吓得不轻,所以才没有说,希望你原谅。”寻梅低下了小脑袋。 “吓得不轻吗?亨,好了,我们去养生堂吧。”靳妍惜不想与自己的丫鬟争辩,自己讲什么都是有理的,她们怎么解释也是错的。 看见靳妍惜起身了,踏雪与寻梅也屁颠颠的跟随在后面。 一行人气冲冲的往福寿苑走去。 “这不是三妹吗?”靳妍惜想不到自己还会遇到了同样去养生堂的靳媚儿,而且今天靳媚儿心情还不错。 靳媚儿也想不到会遇到靳妍惜,本来想不回应她的,但想了想,还是转身对她点了点头。 李秋云就站在靳媚儿的身边,将她保护在前面。 “三妹,哑巴的确是可怜啊,这样吧,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直接跟二姐说,知道吗?”靳妍惜说完就笑起来,身边的踏雪也跟着她笑。 “二小姐,你们先走一步,我们走后面吧。”李秋云不想与靳妍惜纠缠,直接就让路。 靳妍惜看见可怜兮兮的靳媚儿才开心了一点,自己被靳云轻打压,但看见一个比自己更加可怜的三妹时,她说不出的开心。 而且三叔与三婶娘是怎么死的,她也知道,所以才喊夏婆子她们拿鹤顶红。 可惜夏婆子与陈婆子还是嘴馋,竟然敢吃了这些素菜,活该她们被毒死。 靳妍惜没有一丝丝的可怜之意,对于她而言,夏婆子与陈婆子不是自己人,而且还欺负自己的丫鬟,这让靳妍惜非常不爽。 夏婆子欺负靳云轻的时候,自己是举起双手赞成的,但要欺负自己的人,她就不满了。 “三妹,我们一起进去吧。”靳妍惜说完就走了过去,准备拉靳媚儿的小手。 “啊。”靳妍惜猛的一拉扯,靳媚儿想不到自己的二姐会这样做的,这不是害人吗? “噗通”靳媚儿最终还是站不稳,摔了一个狗吃屎。 李秋云大怒,但衣角被靳媚儿拉住,才忍住了冲动。 22.022 ”哈哈,你看,废材就是废材,吃多了就是浪费,不如你将自己的补品给二姐吧。”靳妍惜看见靳媚儿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非常开心,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养生堂。 养生堂里,已经有不少人,不但是她们几个嫡女,还有靳妍惜的哥哥,弟弟这些嫡子在领祖母发给孙子孙女的补品。 “妹妹,你怎么现在才来啊?”靳昕寿想不到自己妹妹这个时候才来,而他弟弟靳昕波也在一边,两兄弟非常开心。 今天的补品不少,人参都不是最好的,还有不少的其他山珍海味,靳昕寿非常喜欢。 “哥哥,我来迟点,才可以多拿点食材嘻嘻。”靳妍惜说完就不理会自己的哥哥与弟弟。 靳昕寿笑了笑,就拉着靳昕波的小手道,“弟弟,以后不要学二姐啊,知道吗?”望着自己妹妹嚣张的样子,靳昕寿只好摇了摇头离开。 “哥哥,我知道了。”靳昕波年纪很小,口中还咬着一块软糖,样子还是非常可爱的。 跟靳媚儿打了一声招呼,靳昕寿与靳昕波就离开了福寿苑的养生堂。 “三妹,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靳云轻这个时候也来到福寿苑的养生堂,她想不到靳媚儿正在擦掉手上的泥土。 而且看她狼狈的样子,肯定是被人欺负了,满脸的委屈。 “哇。”靳媚儿本来就感到自己非常憋屈,想不到这个时候靳云轻温馨一问,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下子就哭起来。 “不要哭,有姐姐在,谁也不能够欺负你。”靳云轻已经想到了罪魁祸首,除了靳妍惜这个嚣张跋扈的二小姐,还有谁这么操蛋呢? 东方氏她也不会与一个哑巴一般见识的,只有靳妍惜这样小心眼的人,才会这样做。 “大小姐,我们进去吧,三小姐,你没有事了吧?”李秋云怕靳云轻又惹出麻烦,只好上前道。 “嗯,我们进去吧。”靳云轻也不为难李秋云与靳媚儿,她们还不想与靳妍惜搞僵关系,这一点点委屈,她们还是可以承受的。 靳媚儿也擦拭干净自己的泪水,然后点点头,就跟随靳云轻进入养生堂。 绿妩非常气愤,靳媚儿三小姐这么与世无争的人,竟然也有人欺负,这还有天理吗? 但她敢怒不敢言,这就是现实,唯一让绿妩感到开心的是,靳府没有了夏婆子与陈婆子,以后就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与青儿。 但三小姐孤单单的一人,靳妍惜肯定敢欺负她,这是难免的。 孤女都是非常不容易的。 如果是儿子的话,还可以继承靳府的荣誉和爵位,这样会有不一样的待遇。 刚刚走进福寿苑的养生堂,就看见了靳许氏祖母那苍老中带有威严的样子。 “祖母,云轻来请安了。”靳云轻不得不上前行礼。 靳许氏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们选择食材吧,喜欢什么就拿什么。”靳许氏指了指一边硕大的石台,那里放满了药材与补品,什么种类都有。 靳妍惜正在那里大扫荡呢,也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够吃完这么多食材。 “媚儿,你来了啊,跟你云轻姐姐去拿食材吧。”靳许氏慈爱的抚摸了一下行礼的靳媚儿。 靳媚儿只好点了点头,然后就跟随靳云轻拿食材。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当靳媚儿看见这么多食材的时候,非常开心,立刻就动手起来,菜篮子一下子就装满她喜欢吃的食材。 在一边保护靳媚儿的李秋云也开心的点头。 三小姐很少这么开心的,今天可以笑出来,李秋云感到欣慰。 很快,大家就拿足了食材,都准备离开。 “祖母,我先走了啊。”靳妍惜随便的行礼,然后就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离开。 “没大没小。”直到靳妍惜离开养生堂,李秋云才愤怒的嘀咕道。 靳许氏摆摆手道,“李秋云,不要再说。” “老太太,我实在是气愤,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三小姐还被她拉倒在地上呢。”李秋云心中有气,老太太虽然想帮助靳媚儿,但也不方便出面。 东方氏生了两个女儿,还生了两个儿子,她有资格骄傲。 靳许氏老太太就三个儿子,大儿子就剩下靳云轻这嫡女,而三儿子也只有靳媚儿这个嫡女,让她有一点担忧靳府没有人继承侯爵之位。 “原来真的是她。”靳云轻从李秋云的口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非常愤怒。 靳媚儿没有说话,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而且低着小脑袋,不敢多言。 靳许氏非常喜欢靳媚儿这样安宁的样子,只不过这样的人是比较容易被人欺负,如果没有自己保护,她肯定没有办法活到今天。 “好了,家和万事兴,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靳许氏摆摆手,不再说什么。 夏婆子与陈婆子对靳许氏还是非常尊敬的,而且当年还是靳许氏卖她们进入靳府的,只不过想不到她们俩个家伙会成为东方氏的爪牙,搞得靳府乌烟瘴气。 死了也好,以后靳府也不少点是非,不是坏事。 “祖母,那云轻告辞了。”靳云轻不得不告别祖母。 靳许氏只是点点头,靳媚儿也挥挥手离开,这是她的哑语。 李秋云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的带着靳媚儿回去优雅楼。 绿妩闷闷不乐的跟在靳云轻的身后,满肚子的苦水,但又不敢当着老太太面说出来。 “绿妩,你怎么了?好像有一点不高兴?”靳云轻出了福寿苑的养生堂才询问绿妩,靳媚儿已经回她的优雅楼去了。 绿妩嘟嘟嘴道,“大小姐,难道刚刚在养生堂的时候,你没有看见二小姐那嚣张的样子吗?而且她还偷偷地吐了一点口水在食材上。” “不会吧?她竟然敢在祖母面前吐口水?”靳云轻一个跄踉,她想不到靳妍惜胆子大到这个程度,换了自己,肯定不敢这样做。 绿妩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菜篮子的一个人参拔出来,然后扔进花丛中道,“大小姐,这人参上就有她的口水,已经不能够要了。” 看见绿妩说得这么严肃,靳云轻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绿妩肯定不会对自己说谎。 经过几天的休养,青儿终于可以自己下地走路,而脸上也消肿了,这些都多亏了靳云轻她从养生堂带回来的补品。 能够吃到这么好的食材,青儿与绿妩都受宠若惊。 靳云轻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石林意家也经常过来看望靳云轻,而且他还说靳府的家将已经回程,应该近日就会抵达姑靳城,到时候靳云轻才真正的掌管了靳府。 二叔靳浙也回来了,不过在靳府住了几天后,又离开了姑靳城,他是一个大忙人,靳云轻也理解。 对于夏婆子与陈婆子的死,靳浙没有过问,这些小事不入他的法眼。 倒是守护在听澜屿的那些府兵引起了靳浙的注意,然后他过来看望了一下靳云轻就离开靳府。 对于二叔靳浙,靳云轻还是有一点好感的,至少在自己被二婶娘欺负的时候,二叔肯定会替自己解围,就是因为这样,靳云轻才没将气出在二叔靳浙身上。 姑靳城外,突然一支风尘仆仆的骑兵在一个英气逼人的将军带领下,杀气腾腾的奔入了城内,城门的守将不敢拦截,就因为骑兵旗杆上的大字吓坏了他。 竟然是幽州青城定西侯的骑兵,这样骁勇善战的骑兵,没有人敢得罪。 姑靳城的刺史想摆宴宴请定西侯慕容世家的大将军,可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而是直奔肃顺侯爷府邸去。 “靳府出事了。”这样的话在姑靳城里传开来,大家都想不到远在幽州的定西侯,会与肃顺靳府结仇。 姑靳城的刺史也不得不立刻派遣驿马,八百里加急,将慕容世家大军到达姑靳城的消息送达京都。 靳府的那些府兵也没有被幽州青城的那些骑兵吓破胆,而是立刻摆出了防御架势,弓弩与标枪已经对准了外面的兵马。 靳许氏想不到自己的靳府也有人敢围着,幽州青城定西侯的骑兵已经围困了靳府一天一夜。 对方没有攻打靳府的打算,也没有放靳府中人离开姑靳城的意思。 “石林意家的,靳妍惜的救兵来了,她最近在干什么?”靳许氏没有被吓到,活到她这样的年纪,早就已经看破生死。 而且靳府也有自己的家将,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近火而已。 而姑靳城的那些守军,根本就不敢对慕容世家的兵马出手,夹在两个侯爵中间,肯定不是刺史的选择,他只好选择了旁观。 到时候京都肯定会有圣旨下来,这一切都不在姑靳城刺史的能力之内。 石林意家紧张的道,“老太太,靳妍惜二小姐最近与慕容世家的丫头联系,她们也是用信鸽的方式联系,我本来想射下她们的信鸽,不过被李秋云阻止了。” “李秋云做得好啊,如果你将她们这些丫头的信鸽射下来,这不是逼急她们吗?”靳许氏擦拭了一下冷汗,然后才冷冰冰的道,“靳府的家将还有几天才到姑靳城?” 一切都是靳许氏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想不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快。 石林意家低声道,“老太太,靳武与靳文已经带着大军赶往姑靳城,再有两天就可以解靳府之围。” 靳许氏听到这里,非常满意的点头道,“靳府府兵有五百,外面的骑兵有多少?” “老太太,我估算过,不过是一千的骑兵,即使他们要攻打我们靳府,也不可能攻破,到时候他们就会被我们的援军一网打尽。”石林意家已经跟随靳许氏许久,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所以非常淡定。 “好,你去准备一下吧,必要的时候就从密道送靳府的血脉离开,我老了,不想离开靳府。”靳许氏说完就闭上眼睛,皱纹布满了鱼尾角。 “老太太,你不要这样说,如果有你不走,石林意家也不会丢下你离开。”石林意家‘噗通’的一声就跪下来。 靳许氏没有扶他,只是欣慰的望着石林意家道,“石林意家的,你起身吧,我知道你对我们靳府忠心耿耿,靳府不会有事的,慕容雪这个丫头,还没有这个胆量对一个侯府动手。” 石林意家擦拭干净眼泪,点了点头,就站在一边。 “二媳妇她最近没有什么乱子吧?”靳许氏最担心的还是靳府里面的事情,东方氏绝对不会心甘的。 “老太太,东方氏现在已经很少离开长春菀,除了玳瑁,其他人都没有办法接近她。”石林意家对东方氏印象不怎么样。 靳许氏摇了摇头道,“石林意家的,东方氏与玳瑁的事情,也时候让靳浙这孩子知道,不能够再拖了,你安排一下吧,至于怎么处决,就全凭靳浙的心意。” 石林意家震惊的望着靳许氏老太太,然后才道,“老太太,你真的决定了吗?既然这样,我就安排侯爷撞破玳瑁与她的好事。” 以前有夏婆子与陈婆子这两个恶妇替东方氏把风,所以东方氏与玳瑁才这么放肆,但如今东方氏失去了左右手,她对靳府的控制已经越来越差。 甚至东方氏的话,有一些仆妇都敢违背,而东方氏却无可奈何的瞪眼。 树倒猢狲散也不过如此而已。 “决定了,她害死了我孩儿靳明,即使云轻丫头不动手,我也会动手的,不可能带着遗憾进入棺材。”靳许氏老太太说完就露出一丝坚毅,可想而知她心志不小。 “好,石林意家跟了老太太这么久,明白你的苦衷,一切就让我安排吧。”石林意家对东方氏没有什么好感。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靳许氏挥挥手,将石林意家打发走。 石林意家点头离开这里。 靳许氏也希望家和万事兴,但有一些事情是她必须做的,只不过她不可以让东方氏侮辱了靳府的名声,怎么善后,她都已经想好。 东方氏毒死靳明一家大小的时候,也是用了一个借口掩饰自己的罪孽,靳许氏也同样可以这样做。 23.023 姑靳城的一个小客栈外,骑兵将这里团团围住,慕容雪与慕容平川正在里面吃饭。 来了这里几天,他们兄妹俩就喜欢上这里的美食,所以就干脆住下来。 外面有骑兵守百里,没有人可以靠近他们。 “哥哥,靳府已经被我们围困了两天,想不到他们还是不敢与我们打,真是辱没了侯爵的名声。”慕容雪得意洋洋的向自己哥哥邀功。 慕容平川满脑子的黑线,自己妹妹没有杀人放火,自己还是可以担当下来的,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圣上肯定收到消息。 华朝的司马这么多,当今圣上对天下的了解,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百里连城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慕容平川不否认自己妹妹的眼光,但是你不可以胡来啊。 “妹妹,再有十天就是圣上的大寿,我们难道不去贺寿了吗?”慕容平川有自己的担心。 “怕什么啊?父亲不是会去吗?这关我们什么事呢?”慕容雪吃一口青菜,就赞不绝口。 “那你在姑靳城这里想干什么?”慕容平川发火了,圣上大寿这样的大事,自己妹妹竟然不放在眼里,这可是大不敬。 如果有司马在附近听到妹妹的话,对慕容世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幽州青城兵强马壮,但跟圣上的亲军比起来,还是有差别。 肃顺侯爷也是一方豪强,不过靳府的兵马不在姑靳城这里,而是驻扎在青州,这就是慕容雪敢在这里嚣张跋扈的原因。 慕容雪想不到自己哥哥这么容易生气,然后就笑道,“哥哥,你干嘛生气呢?我只不过想将靳府的大门口堵死,这样靳云轻这个贱人就没有办法进入京都,嘻嘻,这样烈王殿下就不会与她见面。” 慕容平川听到妹妹这样的借口,想骂,但想了想,还是没骂出口。 “妹妹,你这一次闯祸了,靳府的大军也很快抵达姑靳城,不相信我们看着办。”自己的侯府被人带兵围困,换了谁,也不会高兴的。 “怕什么啊?大哥,你真的是越来越胆小怕事啊,靳妍惜还想我半路截杀靳云轻呢,我不过是围住靳府,不让她出门,这也是为了她好,对不?”慕容雪嘴巴鼓得鼓鼓的,她小辫子摆向两边,脑袋摇晃得非常厉害。 “截杀烈王殿下的人吗?她疯了吧?”慕容平川真的无话可说,他想不到靳妍惜比自己妹妹还要疯狂,特别是截杀一个烈王喜欢的女人,难道她就没想过后果的吗? 靳府也不是没有实力的,慕容平川非常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不让骑兵过于靠近靳府,而是远远的围困。 慕容平川非常喜欢姑靳城的江南水乡,望着客栈外面的绿水青山发呆。 外面的人见到这里这么多骑兵,不说靠近这里,即使是顺道过来的,也不得不掉头就逃。 如果有跑得慢的,还会吃骑兵的鞭子。 姑靳城的刺史第三天终于得到了京都的密旨,他想不到当今圣上竟然叫他不要多管闲事,呆在一边看热闹就好。 气愤归气愤,但自己能够跳出漩涡,对于刺史大人来说,还是好事。 “轰隆隆”靳府被围困的第三天,突然整个姑靳城都地动山摇起来,这是千军万马的声音。 “大小姐,我们有救了,救兵来了了。”听澜屿里,绿妩非常开心,靳府的救兵来了,而且还不少。 靳云轻早就知道靳府的家将会回来,信鸽还是从自己眼前飞走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绿妩,你和青儿跟着我,我想看看靳妍惜现在的心情怎么样。”靳云轻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开听澜屿,青儿与绿妩紧紧的跟随在她背后,生怕她丢下自己似地。 昨天靳云轻将绣嫣阁的菜篮子送还给靳妍惜,吓得靳妍惜脸色苍白,这是做了亏心事的反应。 夏婆子与陈婆子是死在她们自己手上的,死了就死了,靳云轻不会可怜她们。 如果自己吃了她们送来的素菜,那死的人,肯定是自己。 想想就后怕,人心险恶啊。 青儿身体好得非常快,如果不是额头还有一点小伤疤,她都忘记了自己受辱的事情。 绿妩走在靳云轻的面前带路,听澜屿的那些府兵也紧紧的跟在后面,他们以后就是保护靳云轻的近百里。 来到绣嫣阁的时候,靳妍惜带着踏雪与寻梅,刚好出门,而且还背着一个包袱,好像要离家出走的样子。 “呦,二妹,你这是怎么了啊?”靳云轻有一点开玩笑的望着靳妍惜,想要跑了吗? 靳妍惜这几天非常嚣张,就因为靳府外面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不过现在靳妍惜笑不出来了,因为靳府的救兵已经抵达。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竟然轰动起来,尘土飞扬,一阵阵金戈铁马的声音传来,这是厮杀起来的声音。 “二小姐,你已经迟了,你的那些朋友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你以为自己还可以逃出靳府吗?”绿妩也拿靳妍惜开刷。 靳府这里已经没有人敢为靳妍惜出头,即使是东方氏,没了夏婆子与陈婆子这两个狗腿子,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玳瑁虽然有几个家奴跟他混,但大多数人都不卖他的面子。 这些家奴与仆妇,那个不知道玳瑁就是东方氏二夫人的姘头呢? 不过他们也不敢声张,因为这是要了命的大事。 靳妍惜脸色发青,她想不到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自己就败下阵来,而且来得这么快。 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对靳云轻这个贱人狠点。 “靳云轻,你这个贱人,难道还敢阻止我离开靳府吗?”靳妍惜与慕容雪有约,如果自己想要逃离靳府,慕容雪会在外面接自己。 如果出了靳府,靳妍惜就有了自由身,到时候她与慕容雪两个人带着兵马截杀靳云轻,想想就让人兴奋不已。 但如今靳妍惜死心了,就连她身边养的那几只信鸽,也已经被她掐死,就是怕信鸽被靳云轻截获, “是吗?你以为自己有能力离开靳府吗?”靳云轻只是挥挥手,身边的两个府兵就拦截在靳妍惜的面前,堵死了她的前路。 “大小姐,我们走吧,外面已经静下来了,慕容雪的骑兵应该已经被打跑。”绿妩不想看靳妍惜那鬼脸,特别是踏雪与寻梅,竟然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她才不害怕。 外面的确是静下来,然后就是靳府的欢呼声。 “好,我们出去看看。”靳云轻非常开心,靳武来了吗? 还有靳谷与靳文,这些的水祖母交给自己的靳府家将,是自己以后依仗的力量。 青儿与绿妩也没有眼看靳妍惜她们三个人。 踏雪拧着靳妍惜的包袱,跺脚道,“二小姐,这个绿妩实在是太可恶,早知道我们就打死她。” 踏雪与寻梅不敢对靳云轻动手,但绿妩与青儿这样的丫鬟,她们还是敢动手的。 “我们回去吧,早知道我们昨天就应该离开靳府。”不能够亲自带队去截杀靳云轻,靳妍惜有一点失望。 慕容雪是她的好姐妹,绝对不会食言的。 说带兵来姑靳城,就马不停蹄的来了,这就是靳妍惜对慕容雪的信任。 烈王是靳妍惜与慕容雪的心仪男子,除了他,她们看不上任何的男子。 寻梅与踏雪望着靳云轻离开的背影,只能够无可奈何的回到绣嫣阁。 靳府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就连靳许氏老太太也在石林意家的扶持下,慢慢的走出靳府。 靳云轻不敢怠慢,静静的跟在祖母的后面,二叔靳浙也在这里,靳昕寿与靳昕波也跟随在后,他们都是靳府一份子,肯定需要出来见见靳府的家将。 被幽州的那些骑兵围困了几天,谁也不会开心的。二叔靳浙在半路往回赶的时候遇到了靳武,所以他就与靳武一同回来解救靳府之危。 “靳浙,外面没有什么伤亡吧?”靳许氏知道靳府的家将肯定与慕容世家的家将厮杀过,都是身经百战的家将,怎么可能一见面就逃离呢? 靳浙这个时候披挂着锁子甲,头盔也非常重,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威武霸气。 “娘亲,你放心,我们有分寸,慕容世家的那些兔崽子跑得太快了,我们大家没有什么损失,倒是定西侯的那些骑兵,有不少被我们砍伤嘿嘿。”靳浙非常开心,这一次他们带了五千的轻骑回来,为的就是抢时间。 如果慕容世家那些身经百战的骑兵真的攻击靳府,靳府可能受不了一天就会被攻破。 靳浙清楚靳府的防百里力量,除了那些弓弩对骑兵有威胁之外,府兵是没有什么能力对抗骑兵冲击的。 幸好对方也没有攻击靳府,所以靳浙才没有对慕容世家的那些骑兵赶尽杀绝。 “好,没有伤亡就好,跟慕容世家交恶,不是我们的首先,不过这一次他们必须给我们靳府一个交代。”靳许氏仍然有一点愤怒,靳府建立以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围困过,看来对方也太自负了点。 靳浙点了点头,就带着自己的儿子踏出靳府,外面的骑兵密密麻麻的,铠甲光鲜,在阳光下,竟然散发出了一片的黄金甲。 靳云轻也被眼前的兵马战阵惊得无话可说,这样进退自如的阵容,只有身经百战的军队才有。 一个气宇轩昂的大将军站在大军的阵前,甲胄鲜明,有万夫不当之勇,当靳许氏带着靳府众人出现,他龙骧虎步的来到靳许氏面前叩拜道,“靳武,来迟了,还请老太太惩罚。” 靳武后面的五千将士也立刻跳下马鞍,齐刷刷的叩拜靳许氏老太太,金戈铁马声气冲霄汉。 姑靳城,靳府府邸内张灯结彩,非常喜兴,跟昨天的冷清清相比,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靳许氏老太太非常开心,直到宾客散尽了,她才召见了靳府的家将。 靳云轻不知道今天晚上老太太为什么叫自己到靳府的祠堂,难道是与靳府家将有关吗?她也不是很清楚。 绿妩与青儿被靳府的府兵拦截在外面,里面还有许多杀气腾腾的士兵在守百里,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士。 “大小姐,请进来吧,老太太已经等急了。”石林意家看见靳云轻来了,非常开心,立刻就迎上前来。 靳云轻恭敬的对石林意家道,“石林意家的,二叔他也在里面吗?” 靳浙作为靳府的侯爷,他理应会出现在里面的,如果是这样,自己到时候就见机行事。 石林意家笑了笑,才摇头道,“大小姐,你就不要拿小的开玩笑,侯爷他怎么可能会在里面呢?里面只有老太太和靳府的家将,你进去吧。” 靳云轻还礼就走了进去,二叔不在里面也好,不然她会尴尬的。 按照靳府的规矩来说,家将就应该属于二叔靳浙管辖,但祖母竟然搞了这么一出,靳云轻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既然已经来到祠堂,那就顺其自然,自己有了这些家将的支持,才可以对付东方氏,一想到东方氏那无耻的脸容,靳云轻就脸露阴霾。 轻轻的走了进去,靳许氏坐在祠堂中央的太师椅位置,面前还跪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家将,其中的一个正是靳武,另外一个文质彬彬的样子,但铠甲鲜明,就看就是文武双全的大将。 靳云轻走了进去,对这个文质彬彬,但非常有气势的将军感兴趣,难道这个就是靳文? “云轻,过来这里吧。”靳许氏看见靳云轻走了进来,从她好奇的目光来看,就猜测到了她的想法。 “祖母,云轻让你久等了。”靳云轻走到靳许氏祖母的身边,两个将军仍然单膝跪在面前。 靳云轻看了一眼祠堂的墙上,这里挂满了靳府百年来的名将,这些画像之中,还有一个英武非常的大将军,正是靳云轻的父亲靳将。 “末将靳武叩见大小姐。” “末将靳文叩见大小姐。”靳云轻刚刚坐下,靳武与另外一个英气逼人的大将军就叩拜起来 24.024 “啊”刚刚坐下来的靳云轻,被这两个杀气腾腾的大将军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摔下椅子。 就连声音都是那么的洪亮,震耳欲聋的回音在小小的祠堂回荡。 “都免了吧。”靳云轻按照礼教来做。 “谢谢大小姐。”靳武与靳文异口同声的道,然后两个人猛的站起来,一阵的锁子甲撞击声响起来。 靳许氏看见靳云轻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女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她理解,她也是过来人。 “靳武,靳文,云轻就要前往京都,你们要保护好她的安全,知道吗?”靳许氏眼神凌厉,声音威严,完全不是一个老妇的孱弱样子。 “是,老太太。”靳武与靳文立刻回应道。 靳许氏满意的点点头,“云轻,凡事要早作打算,你明天就启程吧,你在姑靳城一天,这里就不会有宁静,祖母还想多睡几天好觉呢。”靳许氏说完就露出慈爱的笑容。 这几天被定西侯的那些兔崽子搞得没觉好睡,她也不好受。 如今靳武带兵归来,靳文又带着步兵归来,靳府的安全没有什么问题,她也可以安睡。 虽然知道慕容世家的那些骑兵不敢妄为,但靳许氏还是有一点担忧的。 “祖母,云轻还想在靳府陪伴你呢,再玩几天好不?”靳云轻还没有安排好靳府的事情,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了靳府,东方氏与靳妍惜会不会重新得势? 靳许氏好像看穿了靳云轻的心思,有一点责怪的道,“云轻,你做事不要感情用事,记住,尽快赶到京都去,有靳武他们保护你,我也安心多了。” “老太太,末将保证将大小姐安全送到京都,靳文就留下来保护靳府的安全吧。”靳武望了一眼靳云轻,然后才对靳许氏老太太道。 “好,靳文,你就留下来,靳府最近不安宁,也应该加强防百里。”虽然慕容世家那些骑兵已经散去,但靳许氏还是有自己的担忧。 “末将遵命。”靳文立刻单膝下跪道。 “免了吧。”靳许氏挥挥手,靳文就立刻站起来。 安排好靳武与靳文的事情,靳许氏就转身对身边的靳云轻道,“云轻,路上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要问靳武,知道吗?” “知道了,祖母。”靳云轻脸红耳热的,自己年纪小小,竟然要靳武服从自己的命令。 这是跟随自己父亲南征北战的大将啊,也是靳府的家将之一。 靳许氏突然起身,然后来到靳武与靳文他们的面前,右手伸出去,拉着靳云轻来到祠堂的中央位置。 靳云轻不知道祖母这是要干什么,但她还是不敢多嘴。 靳武与靳文凛然不动,就好像一道屏障,将靳许氏与靳云轻保护在面前。 来到祠堂的中央,靳许氏指着墙上的那些靳府大将军画像道,“云轻,祖母老了,以后的靳府是属于你们的,记住要继承祖宗的传承,保护好靳府的声誉。” “噗通”靳许氏老太太说完就下跪,而且这一次还是双膝跪地,样子非常诚恳,祠堂这些画像都是靳府的列祖列宗,作为靳府的掌权人,她的责任重大。 “噗通”靳云轻明白祖母的意思,立刻就跟随靳许氏跪下来,而身后的靳武与靳文也单膝下跪。 过了好久,靳许氏才擦拭了眼泪道,“云轻,你们出去吧,我想在这里陪陪你祖父。” 靳许氏的夫君就在这些画像之中,旁边就是她的儿子靳将,能够进入靳府祠堂的都是拥有侯爵之位的大将军。 靳云轻起身告辞,靳武与靳文走出祠堂,就在祠堂的外面站岗,不敢离开祠堂半步。 姑靳城的郊外,一个山丘上站满了骑兵,为首的那一个将军英姿勃勃,正是慕容平川,而呆在他身后的是慕容雪,慕容雪精神非常不好,百合髻都凌乱不堪。 “哥哥,难道我们定西侯的骑兵就那么差的吗?”慕容雪还不想接受面前失败的结果,继续道,“不如我们这个时候重新回去包围靳府吧?” 看见自己面前有一点恍惚的妹妹,慕容平川无可奈何的道,“妹妹,你以为靳武真的是无能之将吗?如果我们走慢一步,靳文殿后的步兵就可以将我们包饺子。” 一想到这个后果,慕容平川就是一阵的颤栗。 无缘无故的带着大军包围一个赫赫有名的侯爷府邸,即使是谁,也不会高兴的,对方没有对自己赶尽杀绝,就是天大的面子。 看来靳武还是怕得罪定西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侯爵之间经常做的交易。 大家都是有默契的,靳武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妹妹不明白,慕容平川恨不得这个时候带她回去幽州,再在这里,只有丢人现眼的份。 如今有靳武护百里靳云轻到京都,自己不可能打得赢靳武的轻骑,最重要的是,靳谷已经在半路做好了后勤,一路上,靳武他们的大军是不愁军粮的。 倒是自己这一千的骑兵,后勤都是问题,更加不要说和靳武这些身经百战的骑兵一战。 “报,大将军,前面有人求见。”就在慕容平川责骂自己妹妹的时候,一个望风的骑兵就来到慕容平川的面前汇报情况。 “什么人啊?”慕容平川有一点不耐烦,自己在姑靳城一没朋友,二没熟人,还有什么人找上自己的呢? 这一次定西侯的这些骑兵虽然没有死亡,但有不少受伤的,靳武的那些骑兵也没对自己手下留情。 不杀就是大恩。 五千的轻骑对付一千的轻骑,结果是不用看的。 “大将军,这是对方的信物。”那个骑兵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将这个信物递给慕容平川,这是对方要他交给自己大将军的东西,他不敢不给。 慕容平川将骑兵递过来的香囊拿了过来,然后抖动了一下,里面掉出一个玉符,里面镶着一个龙精虎猛的字迹。 “呼。”慕容平川擦拭了一下冷汗,这是东宫的信物。 “哥哥,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竟然将你吓得这么害怕?”慕容雪有一点好奇,不得不询问自己的大哥。 慕容平川笑了起来,然后才冷冰冰的道,“太子六率的人来了。” “太子六率的人吗?”慕容雪这一次真的被吓了一跳,她不怕太子的人,也不怕太子殿下,但她想不到太子六率的人竟然到了姑靳城,姑靳城什么时候成为热门之地? 再想想自己带兵到靳府的事情,慕容雪就笑起来,难道太子东宫也在打靳云轻这个贱人的主意? “没有错,我们见见他吧,不然就会得罪东宫。”慕容平川转身对身边的骑兵道,“你去带人来这里吧,我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骑兵‘喏’的一声就离开了这里,他负责外围的情况,有什么消息,都是他通知慕容平川。 慕容雪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来姑靳城就是为了阻止靳云轻去京都觐见烈王殿下的,想不到自己会在荒山野岭遇到太子东宫的亲信。 太子六率就是东宫的亲百里,而且人数还不少呢,也不知道对方带了多少兵马过来姑靳城,慕容雪有一点好奇。 “大哥,太子东宫的人跟烈王府的人好像有敌意,我们还是不要与太子的人接触吧。”慕容雪不希望自己的哥哥见太子的人,因为自己爱的人是烈王。 烈王的敌人,也是自己的敌人,慕容雪是这样想的。 慕容平川知道慕容雪想徇私,但他不可以这样做,感情用事是不行的。 “妹妹,太子六率的人没有什么恶意,如果我们拒绝,好像有一点不好吧?”慕容平川还是决定见见太子的亲百里。 远处几匹轻骑飞奔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人非常魁梧,而且满脸的虬髯,一看就是良将。 太子六率的亲百里,没有一个是差的,这是保护太子百里云泽的百里队。 “侯兴安!”慕容平川惊呼起来,他终于看清楚来者,竟然是太子六率之中最厉害的虎贲营统领。 “哈哈,想不到定西侯的犬子还认得老夫,没有错,我就是侯兴安。”侯兴安披挂着锁子甲,头盔非常光鲜,一般的兵器,是很难伤害到他。 “哼”看见面前来了一个这样的粗鲁将军,慕容雪有一点不爽。 “这位是小妹,妹妹,还不过来见见侯兴安将军。”慕容平川不敢小看面前的这个侯兴安,这是一个骁勇善战的猛将,也是太子六率最厉害的一支亲百里。 虎贲营是东宫的主力,其他的那些不过是配角。 即使侯兴安没有将整个虎贲营带出来,也战力惊人。 “免了,老夫还有事与你聊聊,我们到那边聊吧。”侯兴安说完就指了一下远处的山坡。 “难道就不可以在这里聊吗?”慕容平川不想与侯兴安聊什么,竟然要去这么偏僻的地方,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和自己交流。 本来不想卷入皇家之争的慕容平川,这个时候也更加坚定,他不可能与侯兴安聊任何皇家之事。 “既然如此,那好吧,你们这一次到姑靳城捅了大祸,不如将事情做到底吧。”侯兴安没有理会慕容平川的不爽。 “什么将事情做到底?我们在这里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慕容平川不想跟侯兴安多言。 话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这是肯定的,慕容平川知道这个时候要淡定,侯兴安想自己上套,哪有那么容易的呢? 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跟侯兴安打交道,慕容平川对自己还是非常自信的。 他看了看侯兴安身边的那些骑兵,全部铠甲闪亮,太子六率的亲百里就是好,装备都比自己这些边军好不少。 特别是对方身上的那些甲胄,足以抵挡弓箭手的攻击,这肯定花费不少。 一边的慕容雪在怒视侯兴安,她非常不高兴,自己哥哥竟然与烈王殿下百里连城的敌人交流。 侯兴安嘿嘿一笑道,“慕容平川,你们不是想抢了靳府的丫头吗?不如继续去为难靳府,这样就是将事做得有始有终。” 听见侯兴安这样一说,慕容平川非常不高兴,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竟然要自己重新找靳府的麻烦,这跟自杀有什么两样呢? 搞清楚了侯兴安来找自己的目的后,慕容平川反而平静多,而不好像刚刚那么疑惑。 “侯兴安,你如果想去就去,我们慕容平川还没这么傻。”慕容平川不理会对方的激将法。 身边的慕容雪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想驱赶面前的侯兴安离开,可惜有哥哥在,她只好忍耐。 “好,既然你们这样说,那就当我们没有说过,我家太子千岁说过了,如果谁帮他做事,以后肯定会重重有赏的。”看见慕容平川态度这么坚决,侯兴安有一点失望。 “呵呵,谢谢你们家太子看得上我,但我没有兴趣。”作为定西侯的儿子,慕容平川的能力不比他父亲差。 “好,既然是这样,我们也无话可说,告辞了。”侯兴安摸了一下虬髯,他实在是不想在这里浪费口水。 “不送。”慕容平川这一次没有给面子他。 竟然要自己去对付靳府的那些骑兵吗? 刚刚慕容平川已经派遣探子进入姑靳城打探过,现在的靳府已经不是几天前的靳府可比。 单单是驻扎在姑靳城外面的那些骑兵,就可以横扫自己这些骑兵,这就是靳武的恐怖之处。 侯兴安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这个事情,慕容平川不敢擅自做主。 太子六率竟然到了姑靳城,而且看侯兴安的铠甲,就知道附近肯定有太子六率的亲百里驻扎。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太子百里云泽在那里,但慕容平川相信就在附近。 好像太子这么嚣张的人,自然不会将靳府放在眼里,但慕容平川不敢这样做。 定西侯的骑兵这一次不但没有讨到便宜,反而还损兵折将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侯兴安兴高采烈的来,然后又灰蒙蒙的离开了这里。 25.025 “大哥,你确定这个家伙就是太子六率的人?”慕容雪直到侯兴安离开了,才敢询问自己大哥。 慕容平川点了点头道,“没有错,侯兴安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他出现在这里,那太子殿下也肯定在附近不远。”慕容平川实在是太了解太子六率的地位。 太子东宫的亲百里来了姑靳城,这消息可大可小。 如果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靳府,靳府肯定会紧张一番,因为他们已经卷入了皇家的纷争之中,脱身不了。 烈王殿下没对自己妹妹产生情愫,慕容平川不觉得是什么坏事,相反,他觉得自己能够跳脱皇家内事,对自己来说,反而是好事。 如果慕容雪知道自己大哥是这样想的话,肯定会被他气死。 “太子六率的人又怎么了啊?竟然喊我们带人去送死,大哥,我不允许你接触太子的人。”慕容雪不喜欢太子东宫的人,因为她只喜欢烈王殿下。 慕容平川无奈的耸耸肩,自己妹妹就是喜欢感情用事,他只好当听不见。 姑靳城附近的大山里,几匹快马冲进了森林,惊起了一片候鸟。 “哗啦啦”突然平静的树林涌出了密密麻麻的战马,每一个骑兵都精神抖擞,铠甲在阳光下散发出一阵阵的寒芒。 突然一匹威武的战马冲了过来,马上的男子英武无比,一身白衣胜雪。 后面还有一群的护百里将他保护起来。 “太子殿下,末将坏了事,请你责罚。”侯兴安看见来人,就立刻跳下马鞍,跪拜在百里云泽的面前。 百里云泽撩了一下披肩的长发,哈哈一笑道,“侯兴安啊,你起身吧,慕容平川不想与靳府作对,不是你的过错,何来责罚一说呢?” “末将,遵命。”侯兴安立刻就起身,旁边的士兵就过来帮他牵马,他也不管这么多,将马交给了这个士兵。 “侯兴安啊,刚刚斥候来报,百里连城已经出了京都,正在赶往姑靳城,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我倒是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命活着回京都哈哈。”百里云泽哈哈大笑起来,凤眼望着天空,他喜欢一望无垠的感觉,就如他的野望一样。 “太子殿下,既然百里连城已经出了京都,那末将这个时候就截击他,根本不需要殿下出手。”侯兴安上前请命。 百里云泽摇了摇头然后拿出折扇,扇了扇道,“侯兴安,你小看了烈王的智慧,他竟然派了两拔的人马过来姑靳城,水路是幌子,而陆路的才是真正正主。” 侯兴安对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佩服不已,连忙道,“太子殿下英明,烈王这一次肯定被你擒拿。” “哈哈......”百里云泽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凌厉起来,就连脸容也开始狰狞。 侯兴安知道烈王百里连城才是太子殿下最大的敌人,这一次是机会难得,他们必须把握好时机,一击必杀。 百里云泽挥挥手,所有的兵马,又重新隐入了深林之中。 姑靳城,靳府的绣嫣阁里,靳妍惜浑身的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老是提心吊胆,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踏雪与寻梅也不知道自己家二小姐是怎么回事,所以只有瞪眼的份。 而长春菀现在又是另外的一番场景,玳瑁与东方氏还在床上厮磨,两个人也不怕靳浙这个时候冲进来。 “玳瑁,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靳府呢?”东方氏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靳云轻竟然得到了靳府家将的支持,自己以后在靳府肯定日落西山。 树倒猢狲散也不过如此而已,就连身边的那些仆妇也是借风使船的。 现在听澜屿非常热闹,那些仆妇不断的讨好绿妩与青儿,搞得东方氏非常的不舒服。 玳瑁抱紧了东方氏,然后用粗鲁的大手揉虐东方氏丰盈的身子道,“离开靳府吗?我正有此意,在这里多呆一天,我们就多一份危险。” “没有错,靳浙这个没有用的男人,竟然回来了,也不见见我,这样也好,我们就不需要担心他发现我们的事情了。”东方氏有一点埋怨靳浙回来也不看看自己,说完就抱紧了玳瑁的脖子,两个人又开始缠绵起来。 玳瑁上下其手,东方氏这个女人,也让他非常开心,甚至不担心靳浙突然之间闯进来。 外面有两个玳瑁的狗腿子把风,玳瑁才敢这样大胆妄为。 “夫人,石林意家的,说你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在这个时候,长春菀外面竟然响起靳浙的声音,这样洪亮的声音,除了靳浙还有谁呢? “玳瑁,你赶紧走。”东方氏脸色苍白,立刻就从玳瑁的身上跳下来,然后准备穿衣服。 “啊...”可惜玳瑁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办法动弹,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抽筋了,这实在是来得太巧合。 东方氏一边穿衣,一边急瞪眼,玳瑁这样慢的动作,让她非常的不满。 “玳瑁,你怎么了啊?”靳浙在外面即将进来了,玳瑁竟然还呆在地上,东方氏用手推了一下他,谁知道玳瑁竟然倒在地上,场面非常暧昧。 “夫人....”靳浙的声音又响起来,而且就在门口,‘嘭’的一声,东方氏的房门被靳浙推开了,靳浙穿着常服,他立刻就怒色满面,愤怒的冲了进去。 “靳浙,你听我解释。”东方氏刚刚想说话,就‘啪’的一声响起来,脸上火辣辣的,靳浙那大手掌,已经扇了下去。 “二老爷。”玳瑁这个时候还倒在大床,床上还有东方氏留下的污秽物,非常的邋遢。 “不要喊我老爷,玳瑁,想不到你竟然敢背着我做这样的事情,算是我看错了你。”靳浙没有理会东方氏那目瞪口呆的样子,然后来到玳瑁的面前,抓起玳瑁的头发一扯,就将他扯下了大床。 “砰”玳瑁刚刚摔倒在地,准备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张椅子就狠狠地砸在他的后脑上,鲜血淋漓起来。 “靳浙,你不要打死人啊。”东方氏看见玳瑁已经成为血人,被吓了一跳,靳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怎么说也比玳瑁这个奴才力气大。 “啪”又是一巴掌扇在东方氏的苍白的脸上,东方氏刚刚穿好内衣,仍然非常暴露,靳浙实在是没有眼看。 “夫人,我与你也算是患难夫妻,想不到你竟然做出了这样不守妇道的事情,我要休妻。”靳浙大怒,然后又是一巴掌扇了下来,根本就不管后果。 “噗哧”东方氏的嘴角一下子就溢出了鲜血。 “侯爷,饶命啊。”玳瑁刚刚昏死过去,这个时候又被靳浙用茶水泼醒了,他浑身颤抖,知道自己死期不远。 “哼,吃我靳府的,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靳府没这样的奴才,我打死你。”靳浙说完就拉着玳瑁的长发往床角撞去。 “砰”玳瑁只觉得脑袋一阵的疼痛,差一点昏死过去,可惜被靳浙掐着脖子,他又憋醒了过来。 “靳浙,我们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难道你就不可以看在孩儿的份上,放过我们吗?”东方氏脸红耳热,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中有愧。 “都是你这个奴才不好,我打死你。”靳浙又开始狠狠地揍玳瑁。 长春菀外,石林意家出现了一下,就离开,靳浙还是没有发现。 石林意家来到长春菀外面的一处林子里,这里有两个奄奄一息的家奴,他挥挥手,身边的府兵就拉着这两个家奴离开。 “埋了他们吧。”石林意家对身边的府兵说了一下就离开,靳浙是他故意叫到长春菀来的,为的就是撞破东方氏与家奴伤风败俗之事。 那些府兵点了点头,就拉着那两个家奴离开,就好像拖死狗一样,两个家奴眼中充满了惊恐,他们也明白自己死期不远。 “不要埋怨老夫,是你们自己罪孽深重。”石林意家说完就离开这里。 既然做了玳瑁的狗腿子,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唯有他们自己去承受。 长春菀里面的声音也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哭泣的东方氏,而玳瑁已经两眼圆睁的昏死在房间里,披肩的长发布满了鲜血。 靳浙没有眼看东方氏,拉着昏死过去的玳瑁就往外面走,东方氏想拦住他,但还是无能为力。 “靳浙,难道你真的要休了我吗?”东方氏还在求情,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靳浙没有理会东方氏的哭闹,带着玳瑁的残躯就离开了东方氏的房间。 东方氏看见靳浙失去理性的样子,也非常害怕,但她更加害怕自己身败名裂。 无论自己多么的放荡,也是接受过贵妇教育的,东方氏非常明白这样意味着什么。 大床边缘上,白绸垂下,东方氏望着那白绸,竟然凄惨的笑出声。 门外是靳浙用兵器挖地的响声。 第二天,靳云轻正准备吃早点,就被靳许氏老太太的丫鬟叫到了祠堂,她不知道靳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靳许氏那严肃的表情看,她已经明白事情非常严重。 “云轻姐姐,你来了啊?”靳云轻刚刚踏进靳府的祠堂,靳媚儿就走了出来,她小鸟依人般的拉着靳云轻的芊芊玉手。 靳云轻伸出玉手,整理了一下靳媚儿有一点散乱的百合髻道,“三妹,你的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帮靳媚儿正好了百合髻,靳云轻才笑出声。 “嗯,还是云轻姐姐对媚儿最好。”靳媚儿低声道,然后又拉着她的云轻姐姐不愿意松手。 祠堂里,府兵林立,一看就是出了大事,而靳武与靳文站在靳许氏的后背,一片的肃穆。 二叔呢?怎么今天他没来祠堂?靳云轻有一点奇怪的张望四周,可惜她还是没有看见靳浙二叔,只看见了低着头不敢说话的靳昕波与靳昕寿两兄弟。 “怎么妍惜丫头还没有来啊?”靳许氏看了看祠堂,发现,除了靳云轻与靳媚儿,还有靳昕波与靳昕寿两兄弟,靳妍惜竟然没有来,就连她的两个丫鬟踏雪,寻梅都不在这里。 靳许氏望了一眼面前的家奴,这些家奴不敢说话,只见这个时候外面兴匆匆的跑来一人,正是靳府的大管家石林意家。 “老太太,不好了,靳妍惜二小姐昨天晚上离家出走了。”石林意家非常着急,来到靳许氏老太太的面前时,还在喘气。 “想一走了之吗?呵呵,果然是家门不幸。”靳许氏非常愤怒的望着石林意家的,询问道,“她这个丫头是怎么逃离靳府的?难道她还飞了不成?” “老太太,二小姐她知道靳府的密道,昨天晚上带着踏雪,寻梅这两个丫鬟趁着夜色离家出走了。”石林意家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传令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二小姐,如果她出事,拿你们是问。”靳许氏指着面前的那些家奴道。 “是,老太太,我已经派人去追寻二小姐下落,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石林意家不敢直视靳许氏愤怒的目光。 就在这个时候,靳浙终于出现,后面还有四个府兵抬着一张木床板,东方氏直挺的躺在上面,眼睛睁大,非常恐怖。 “靳浙,我的孩儿,靳府祠堂是不容伤风败俗之人进入,你就随便埋了她吧。”靳许氏挥挥手,身后的靳武与靳文就冲出去,拦在靳浙的面前,不让东方氏的尸体踏进靳府祠堂半步。 靳浙眼睛红彤彤的,他‘噗通’的跪在祠堂外面,悲戚道,“娘亲,孩儿知道内人没有资格踏入靳府的祠堂,只是她有遗言,死者为大,孩儿不得不遵从啊。” 靳浙说完就猛的磕头,额头上立刻就红彤彤的。 靳昕寿与靳昕波立刻就扑到东方氏的尸体上哭泣起来,他们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死去,而父亲竟然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多,他们悲从心生。 靳浙没有理会自己的儿子,只是静静的望着天空,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东方氏该死,但靳浙与她怎么说也是几十年的夫妻,感情肯定是有的。 26.026 玳瑁已经被他活埋在长春菀的树林里,当昏死过去的玳瑁想要爬出土坑的时候,靳浙又是一拳他后脑,打昏他再埋,不过玳瑁命硬,后来又用手挖土,差一点爬出来,靳浙继续打昏他再掩埋,昨天靳浙整晚都是在树林里度过的。 东方氏的尸体还是靳府的仆妇去送早餐的时候才发现,仆妇惊呼,靳浙才知道自己的内人已经上吊寻死。 靳云轻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东方氏死了,自己心底里非常开心,但又不开心,因为她不希望靳府从此一蹶不起。 靳妍惜这个歹毒的小人竟然逃跑了,看来昨天她被靳武他们这些家将吓怕了。 “东方氏的尸体不能够进入我们靳府的陵园,埋在外面的乱葬岗吧。”靳许氏说完就在石林意家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出靳府祠堂,她没有眼看东方氏的尸体。 石林意家非常平静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靳浙还是猛的瞪了一眼石林意家,然后被靳许氏骂了一声‘孽子’,他才低下头颅。 石林意家目无表情的离开了祠堂,靳武与靳文还在守在靳浙的两边,他们预防靳浙怒火中烧做傻事。 “姐姐,我们走吧,这里太抑郁了。”靳媚儿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她非常开心,而且也从心底里鄙视东方氏的尸体,就差吐口水。 靳媚儿昨天开始就不再隐瞒自己哑巴的事情,而且这还是靳云轻的意思,如今靳武与靳文这样的家将已经在靳府,东方氏还真的没有办法祸害靳媚儿,所以她就没必要装聋扮哑。 靳云轻点了点头,就起身离开,绿妩与青儿也跟随自己的大小姐离开靳府祠堂,靳妍惜竟然离家出走,这事情绝对不简单。 “三妹,为什么你还是郁郁不乐呢?”路上,靳云轻有一点好奇的询问靳媚儿,害死三叔与三婶娘一家大小的东方氏已死,靳媚儿应该开心才是。 靳媚儿摇了摇头道,“云轻姐姐,你知道吗,我恨不得亲自手刃东方氏,但她竟然上吊自杀,我失望呐。”靳媚儿说完就露出了一丝戾气。 靳云轻理解三妹的心情,深仇大恨的人,只有亲自手刃她才痛快,靳妍惜这个小人已经离开靳府了,自己以后也要抄她出来,然后亲自手刃她,替表姐报仇雪恨。 祠堂里面除了靳昕寿与靳昕波两兄弟哭泣外,也有一些仆妇在大哭,这些都是跟随过东方氏的仆妇。 只是夏婆子与陈婆子死了后,玳瑁就不信任这些仆妇,而是信任自己的那些狗腿子。 送走了靳媚儿,靳云轻才说道,“绿妩妹妹,青儿妹妹,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我们也是时候启程了。” “好的,大小姐。”绿妩与青儿不得不回去听澜屿准备行李。 当今圣上的大寿即将到了,靳云轻不敢违烈王殿下之约。 “大小姐,你过来一下。”就在这个时候,石林意家的也悄悄的出现在靳云轻的面前,看他神色,非常紧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 “石林意家的,你找我有事吗?”靳云轻有一点好奇的询问道。 石林意家点头道,“大小姐,今天晚上你就启程吧,靳府外围探子太多,我怕对你不利。” “今天晚上就启程吗?”靳云轻有一点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嗯,就今天晚上,靳武已经准备好,到时候他会保护你去京都。”石林意家点头道。 靳云轻知道自己肯定提前启程,但晚上偷偷摸摸的启程,让她非常不爽,自己想大摇大摆的离开靳府,有靳武这些大军保护,靳云轻不相信有人敢打自己的主意。 “石林意家的,东方氏被二叔撞破的事情,是你一手安排的吧?”从二叔靳浙怒瞪石林意家的眼神,靳云轻就已经猜到七分。 石林意家点了点头道,“大小姐,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记住路上要万事小心。” “嗯,那我回去准备了。”靳云轻点点头,不再问东方氏的事情。 石林意家满意的离开这里。 回到自己的听澜屿,绿妩与青儿在细致的检查衣服与化妆用的梳子有没有带全,看见靳云轻过来,她们就笑嘻嘻的。 第37章 【祭拜父母】 姑靳城靳府的气氛非常诡异,外面兵马巡逻,而里面竟然热闹非凡,东方氏之死,好像根本就没有办法影响大家的心情似地。 靳云轻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就准备去祭祀自己父亲与母亲。 “大小姐,这是蜡烛,这是香,我们有这些就可以了。”绿妩准备了一些祭拜用的东西,就准备启程。 青儿指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菜篮子道,“大小姐,这有猪头肉,侯爷生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 靳云轻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唯有青儿与绿妩最了解自己,于是就点头道,“青儿妹妹,绿妩妹妹,我们走吧。” 东方氏没有得到靳许氏祖母的原谅,所以今天靳浙只好将她的尸体埋葬在外面的山头上。 靳许氏叫靳浙埋在乱葬岗,但他做不出来,夫妻一场还是给她找了一个风水非常不错的地方。 靳昕寿与靳昕波两兄弟也无喜无悲,当他们知道真相后,竟然开始不哭了,相反,他们兄弟俩觉得这样的东方氏不配当自己的娘亲。 靳云轻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但好像东方氏这样的恶妇,她是不会同情的,无论是怎么死的,她始终还是死了,恶有恶报,不是不报。 靳府埋葬先祖的地方就在靳府里的一个山坡上,那里古树参天,几个人都没有办法抱住。 踏在半米高的树叶上,软绵绵的,靳云轻心里面也胡思乱想起来。 今天晚上自己就要启程京都,也不知道路途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幸好有靳武这样的大将军守护,不然自己还是处境堪忧。 定西侯的那些骑兵给靳云轻带来了很大的威胁。 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慕容雪的目的,但如今,靳云轻已经搞清楚了原因,她想不到烈王百里连城与慕容雪还有这样的故事。 换了是自己,可能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女人最大的敌人还是女人,靳云轻是女人,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个道理。 “大小姐,我们到了,这就是靳将侯爷的安睡之地。”绿妩将手上的那些东西放下来,然后就清理坟墓上的那些落叶。 虽然外面落叶铺地,但这里的落叶并不多,而且落下的那些落叶,也是不久前才飘落下来的。 看得出来,靳云轻经常来看望自己的父亲与娘亲。 青儿也拿出了菜篮子里面的鸡蛋跟猪头肉,还有一瓶清酒,这就是她们今天祭拜靳将的东西。 远处是靳府的那些祖先埋葬之地,靳云轻不会轻易过去那边,除非得到了靳许氏祖母的同意,这些都是规矩。 家族祭拜跟自己祭拜父亲,娘亲还是有区别的。 靳云轻点了点头,就对绿妩她们说道,“青儿妹妹,你的那些祭品放在这里,绿妩妹妹,你点蜡烛吧,其他的那些事情,就让我亲自做。” 说干就干,而且靳云轻还怕自己用手擦得不干净,直接的拿出自己的锦巾小心翼翼的擦拭墓碑上的尘土。 雨水溅落下来的时候,肯定会弄脏了墓碑,靳云轻擦拭得非常认真,虔诚。 “大小姐,三小姐也来了。”青儿惊呼起来,她手指了一下陵园入口的地方,正是李秋云与靳媚儿两个人影,她们好像也想不到靳云轻会出现在这里。 靳云轻点头道,“绿妩妹妹,青儿妹妹,你们忙自己的吧,我过去看看。” 今天东方氏已经死了,而且还死得非常悲催,死后还没资格进入靳府的陵园,这就是最大的惩罚,三叔与三婶娘泉下有知,也应该瞑目了吧? “大小姐,你要过去就过去,这里有我与青儿妹妹,不碍事。”绿妩笑了笑,青儿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放下,就差点火。 靳云轻点头就离开。 靳媚儿呆在远处,她父亲与母亲也埋葬在这里,其他的那些下人只能够埋葬在靳府外面的乱葬岗上。 能够埋葬在靳府陵园的仆人,至少也是家将一类有大贡献的人。 “云轻姐姐,你也来了啊?”靳媚儿有一点惊讶的与靳云轻打招呼,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她以为自己这么晚来祭祀自己父亲,不会被人所知,可惜还是遇到了靳云轻。 靳云轻点头道,“三妹,云轻姐姐今天晚上就要离开靳府,所以想在离开之前看看我父母他们。” “原来如此,云轻姐姐,既然你有要事去做,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靳媚儿恍然大悟,身边的李秋云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冰冰的站在一边。 “好的,云轻姐姐去忙了,等我忙完,会去找你的,三叔与三婶娘生前对我非常好,我也要去祭拜他们。”靳云轻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靳媚儿明白靳云轻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云轻姐姐,那妹妹就在父亲的坟墓前等你。” “嗯。”靳云轻点头离开,自己要尽快祭拜父母,然后再去祭拜三叔跟三婶娘。 对于靳云轻这样的孤女而言,她非常感叹天意弄人啊。 东方氏她也肯定想不到自己会这么羞辱而死的。 一个女人,如果被自己的家的男人休妻,那可是最大的侮辱,她自尽了,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靳许氏老太太已经给靳府的所有人下了封杀令,如果有人敢将这个家丑传出去,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靳府追杀。 靳府即使是再怎么衰落,也是有自己底蕴的侯爷世家。 单单是这一点,就没有人敢惹,就连本地的刺史也是一样。 靳府的那些家奴,自然是没有人敢议论这个事情,如果有人敢议论,首先会被其他人告发,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到了靳府的牢狱,什么酷刑都是有可能上的,这些家奴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替他们求情。 绿妩与青儿看见自己大小姐又回来了,才松一口气,然后道,“大小姐,你回来了,我们已经准备好。” 绿妩已经点着了香,还有就是一些纸扎的衣服。 青儿已经将煮熟的鸡蛋剥壳,然后放在一个碗里,再斟上清酒,祭拜的准备已经就绪。 靳云轻非常满意青儿与绿妩的手巧,开心的道,“青儿妹妹,绿妩妹妹,辛苦你们了。” 不管这么多,靳云轻就开始祭拜起来,该烧的她全部烧了,有一点祭品还是叫石林意家要来的。 “父亲,娘亲,女儿今天晚上就要离开生我之地到京都去,希望你们保佑你们的女儿,一路顺风。”靳云轻说完就躬身祭拜,身边的绿妩与青儿也跟着鞠躬。 三个人静静的静默起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们才动身。 “绿妩妹妹,倒了这些清酒吧,鸡蛋你们喜欢就吃了,还有这猪头肉,我看你们也不喜欢吃的,那就送给其他仆妇吃吧。”祭拜完毕,靳云轻准备到三叔他们的墓地看看。 东方氏终于死了,而且还死得憋屈,三婶娘跟三叔的大仇得报,靳云轻也开心。 “大小姐,这鸡蛋绿妩不喜欢吃,倒是青儿妹妹喜欢吃鸡蛋,就给她吃吧。”绿妩笑了笑,将鸡蛋递给青儿。 青儿小嘴嘟囔一声,她不满绿妩姐姐出卖自己,但很快就噗哧一笑道,“大小姐,绿妩姐姐,还是你们对青儿最好。” 青儿迅速接过鸡蛋,然后就美味的吃起来,那猪头肉她们不打算吃,留给其他人吧。 靳云轻看见她们已经处理完祭品,就点头道,“我们走吧,到三妹那里看看。” 绿妩与青儿只好跟随靳云轻离开这里。 到了三叔的墓地,就见李秋云与靳媚儿跪在墓碑前,而且哭得非常伤心,远远的时候,靳云轻就听到她的哭声,但还是想不到哭得如此狼狈。 刚刚靳媚儿还好好的,一转身,竟然哭得如此声嘶力竭,靳云轻有一点震惊。 27.027 “大小姐,三小姐好像有一点不妥,不如让她发泄完再过去吧。”青儿也被靳媚儿吓了一跳。 自己大小姐连哭都没有哭,三小姐竟然哭的如此厉害。 靳云轻不喜欢在父母的墓碑前哭,因为她希望将自己开心的一面给自己最亲近的人看。 而自己想哭的时候,自然会在一个角落,静静的舔伤口。 “好的,我们还是等等吧。”靳云轻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靳媚儿是不可能听得进去的。 她仍然记得父亲丧礼的时候,自己是怎么伤心的。 靳妍惜这个小人,竟然离家出走,算她还有自知之明,不然被自己打压也是难免的。 有靳许氏祖母在,靳云轻也不可能欺负靳妍惜,因为自己的一切都是祖母给的,她想要收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已。 过了好久,李秋云才慢慢的站起来,然后来到靳云轻的面前道,“大小姐,三小姐伤心过度,你过去安慰一下她吧。” 李秋云说完就抹了一把眼泪,她是看着靳媚儿长大的,比任何人都用疼爱靳媚儿。 靳云轻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靳媚儿好像知道自己来了,也转身望了过来。 靳媚儿趴在三叔与三婶娘的墓碑上,他们夫妻俩是合葬的,所以墓碑比一般墓碑大两倍,甚至比祖父的墓碑还要大。 拿出自己身上干净的丝巾,靳云轻轻轻的蹲下来,然后帮靳媚儿擦拭她鼻子上的鼻涕,哭得如此厉害,靳云轻还是第一次见。 “云轻姐姐。”靳媚儿看见靳云轻这样爱护自己,一下子就扑进了靳云轻的怀抱里哭泣起来。 靳云轻用双手拍着靳媚儿的小蛮腰,低声道,“三妹,东方氏已经死了,三叔跟三婶娘也可以瞑目,他们泉下有知肯定会开心,你为什么要哭呢?” “哇”靳云轻这样一说,靳媚儿哭得更加厉害,然后诉苦道,“云轻姐姐,你知道吗?我十几年都没有在父母墓碑上哭过,就是因为怕暴露了自己装聋扮哑的真相,今天我想好好的哭一场,你可以理解妹妹的心情吗?” 靳媚儿的声音非常动容,靳云轻心中一懔,浑身起了疙瘩,才安慰道,“三妹,有姐姐在,你尽管哭吧。” 哭出来了就好,靳云轻心中很苦,自己跟靳媚儿比起来已经非常好,至少自己伤心了还敢哭泣,而三妹十几年来,竟然连哭都是奢侈的。 因为她一旦哭起来,就肯定会暴露自己不是哑巴的真相。 就好像靳媚儿那流出来的鼻涕一样,这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一但哭起来,自己想停止都不可能。 李秋云站在后面默不作声,但也擦拭眼角溢出的眼泪。 “大小姐,三小姐这十几年来,简直就是折磨,所以老妪不敢阻止三小姐哭。”李秋云说完,自己也哭起来,眼睛红彤彤的。 绿妩与青儿也哭了起来,她们想起了自己家大小姐被靳妍惜欺负的场景,还有东方氏对自己家大小姐无礼的语气,这些都是她们没有办法忘记的记忆。 哪怕现在东方氏已经死了,靳妍惜已经离家出走,绿妩与青儿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这两个女人曾经的所作所为。 甚至连东方氏亲生的儿子都不原谅自己母亲伤风败俗之事。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发生过的事情,她们这些丫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命运就是如此。 过了好久,靳媚儿才挣扎开靳云轻的怀抱,然后站了起来,对着父母的墓碑道,“父亲,娘亲,害死你们的东方氏已经死了,而且祖母还不让她玷污我们靳府的陵园。” “夏婆子与陈婆子这两个恶妇也死了,是她们自己害死自己的,这就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你们泉下有知的话,那就安息吧。” 靳媚儿说完就拿起装着清酒的瓶子,将里面的酒水全部倒在父母的墓碑前道,“父亲,你一生都喜欢喝酒,女儿带的女儿红不多,希望你喜欢,以后我会经常来探望你们。” 靳云轻静静的站在靳媚儿的后面,靳媚儿的语气不高,这是哭泣过度的原因。 李秋云有一点担忧的望着自己家的大小姐。 将一些祭祀品烧掉之后,李秋云才来到靳媚儿的后面道,“三小姐,我们走吧,时间已经不早,大小姐也是时候启程了。” 靳云轻今天晚上就要启程,这样也是为了她的安危,晚上虽然适合偷袭,但更加适合掩护自己,因为夜色可以迷惑对方的眼睛。 靳媚儿点了点头,就转身对李秋云道,“好的,我们回去吧,云轻姐姐,祝你一路顺风。” “嗯,那云轻姐姐先走一步,三叔,三婶娘,云轻要到京都了,希望你们也保佑侄女可以一路顺风。”靳云轻对着墓碑鞠躬一下,就离开。 靳媚儿望着靳云轻离开的背影,小手掩嘴,又悄悄的哭起来。 绿妩与青儿也跟随自己的大小姐离开。 李秋云拍了拍靳媚儿的肩膀道,“三小姐,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靳云轻大小姐不过是到京都给圣上贺寿,她还会回来靳府的。” 李秋云不得不安慰自己家的三小姐,靳云轻是她最亲近的姐妹,以前如果没有靳云轻的陪伴,她可能早就轻生,还怎么等到东方氏死讯? “嗯,我不哭。”靳媚儿点了点头,又转身,她不敢面对靳云轻离开的背影。 李秋云只好静静的保护在一边。 靳府陵园又很快宁静下来,鸟语花香。 入夜,一匹快马奔出了靳府大门,上面坐着一个杀气腾腾的大将军,后面还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将军送行。 “靳文,靳府的安危就全靠你了,大小姐已经从秘道离开,我要赶紧跟上她。”靳武提了一下马绳,战马嘶鸣起来。 身边没一个士兵跟随,靳武不会带大军从靳府大门离开,因为这会打草惊蛇。 靳文点头道,“今晚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相会,靳府的安全有我在,你放心吧。” 靳武没有多言什么,只是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就策马扬鞭的离开这里。 很快,靳武就消失在靳府的门前,靳文挥挥手,靳府的府兵就关上靳府大门。 姑靳城的郊外,骑兵林立,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在大军之中,看起来非常扎眼。 很快,一匹飞骑奔来,马上正是靳武这个大将军。 “喏”靳武来到马车前,就立刻单膝跪地道,“大小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我们现在就启程。” “准了。”靳云轻在马车里面道。 “轰隆隆”靳武挥挥手,身边的骑兵就分散开来,然后策马扬鞭的离开,他也立刻跳上了战马,在大军的前面带路。 “大小姐,你在担心什么吗?”青儿非常喜欢大军奔腾的声音,这才是自己小时候幻想的战场。 “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是怕三妹一个人没有人和她玩,她会郁郁不乐。”靳媚儿身边除了李秋云,就没有其他的丫鬟。 绿妩与青儿点了点头就不语。 自己身边还有青儿与绿妩,而李秋云是一个老太婆,还是有隔膜的,毕竟这不是同龄人,怎么可能知道同龄人的心理变化呢? 靳云轻她们的马车虽然很快,但非常平稳,再加上下面有软绵绵的草料铺垫,她们坐在里面,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时分,靳云轻就被一阵的晃动摇醒了。 “大小姐,我们下车吃早点。”绿妩在靳云轻耳朵里细声道。 靳云轻看了一眼面前,马车上已经有早点,虽然是粗粮,但比没有要好很多。 大军吃的就是粗粮,靳云轻也不嫌弃什么的,能够有吃的,就非常不错。 靳云轻知道靳武没有从靳府带军粮,应该是靳谷这个负责军粮的大将军安排的。 “大小姐,我们刚刚听外面的士兵说,靳谷大将军就在前面迎接我们呢,嘻嘻。”青儿吃了一口馒头,就开心的帮自己家大小姐整理百合髻。 靳云轻还是第一次在马车上睡觉,所以百合髻凌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嗯,大将军靳谷吗?我也没有见过他,想不到他安排得如此周到。”靳谷会按照靳武他们行军的速度准备军粮,这是有经验的。 同时也需要一个搭档的大将军,靳武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选。 “大小姐,这是你的早点。”青儿拿了一碗白粥,还有几个馒头。 靳云轻看了一眼早点,也不管这么多,随军吃苦是正常的。 吃了几口馒头,吞上一口白粥,这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虽然是粗粮,但在这些士兵的眼里,可能就是最好的军粮。 这也让靳云轻想起了自己父亲靳将带兵打仗的场景,在战场上不一定还有这么干净的早点。 随便的吃完馒头,靳云轻就闭上眼睛,开始养神起来。 绿妩与青儿在一边给她按摩。 不要说靳云轻,就是绿妩与青儿都有腰酸骨痛的感觉,这是马车带来的,但她们不敢道出。 靳云轻都没有埋怨,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不能够尴尬气氛。 “绿妩妹妹,青儿妹妹,我们还有几天才可以到达京都?”靳云轻有一点好奇的询问道。 “靳武叩见大小姐,我们还有两天就可以抵达京都。”就在这个时候,靳武竟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马车的外面,将靳云轻吓了一跳。 绿妩与青儿也是一样的反应,她们条件反射的靠拢在靳云轻的身边,这样鬼鬼祟祟的出现,的确是非常骇人的。 靳云轻看了一眼靳武手上的水壶,就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是靳武大将军,两天时间吗,也好,我们不怕。”靳云轻咬了一下牙齿,两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她熬得起。 “大小姐,这是给你们的饮用水,靳谷没有给我们留下多余的军粮,所以我们就随便带了水壶和干粮。”靳武将手上的水壶递给靳云轻。 靳云轻也不跟靳武客气,立刻接了过来,道,“靳武大将军,你如果有事,可以去忙。” “嗯,靳武还要到处看看,士兵奔跑了一个晚上,也有一点劳累,我准备让他们白天修整,晚上赶路。”靳武说完就拱手离开。 靳云轻没有说什么,只是随便的点了点头。 绿妩与青儿这个时候才敢重新到马车两边,靳武身上杀气太重,即使是她们这些丫鬟,也感受良多。 “绿妩妹妹,青儿妹妹,靳武是军人,就是这样粗鲁的,以后你们就适应他吧。”靳云轻仍然非常淡定。 “大小姐说得是,大将军的确是豪爽。”绿妩点头回应道。 靳武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这一点是没有人敢否认的。 驱赶了一个晚上的路,这些士兵也需要休息的,所以这个时候休息,晚上再走,也非常正常。 青儿吃了一点馒头,然后拿着靳云轻吃完的盆子离开。 靳云轻知道一路上不会有什么意外,这一次靳武大将军即使没有带所有的轻骑保护自己,但也肯定不少。 单单是那一望无垠的尘土飞扬,就非常有气势。 骑兵奔跑起来,地动山摇,四周的动物都被吓跑。 下了马车,靳云轻随便的找了一个林荫的地方坐下,青儿这个时候也回来了。 “大小姐,你看看我手上的蚂蚱,想不到大将军他们还吃这些东西的啊?”青儿有一点好奇的扬了扬自己手上的蚂蚱,这是她在后勤那里拿的。 “傻丫头,蚂蚱有营养,而且还可以当药物入药,是补品,大军吃这些东西,也正常吧。”靳云轻望了一眼四周,到处是战马吃草的情景,而除了一些巡逻的骑兵,其他人都在休息。 这里的山林非常多,野兽也肯定有,但被这样强大的骑兵大军吓唬得早就没踪影。 “好吃。”靳云轻随便的吃了一口青儿手上的蚂蚱,就赞不绝口,这的确是美食啊。 靳武大将军还知道吃这些蚂蚱,还真的不错,但是吃多了,也会厌倦的。 绿妩抓起蚂蚱的一只脚,咀嚼了一下,就吐出来,非常奇怪的味道,她吃不习惯。 28.028 特别是那有一点黑炭的脚,跟吃黑炭有什么区别? 如果有区别的话,可能就是那香味熏人。 青儿不管这么多,吃了一点就不吃。 尝个鲜就好,吃多了,只会恶心自己。 远处靳武在骑马奔驰,不断的下达命令,一些斥候也离开大军,出去侦探情况。 很快,四周又安宁下来。 晚上行军速度虽然慢了点,但隐蔽,还没有太阳晒,靳云轻还是非常满意的。 开始靳云轻还想乘船去京都的,但最后被靳武拒绝了,因为这实在不是他的长项。 骑兵冲锋还是他的强项。 陆战之王到了水上,就不一定保持以前的战力,靳武可不敢冒险。 自己一个人冒险还没有什么,但有靳云轻在,他不会铤而走险的。 特别是如今有定西侯的那些骑兵威胁在,靳武不得不从长计议。 斥候已经被他散发出去,很快就会有情况汇报回来。 路上还有靳谷在保障大军的军粮,靳武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靳府为了掩人耳目的目的,今天白天会派遣一艘画舫到京都去,而里面有靳府的仆妇,甚至还有假扮靳云轻的丫鬟,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好靳云轻的安全。 靳云轻非常开心的躺在草地上,绿妩与青儿一个在把风,一个在给她按摩。 四周还有几个骑兵在紧身防护,为的就是保护她的安全。 这在以前是靳云轻不敢想象的事情,但如今一一的发生了。 烈王百里连城也应该派遣兵马来接自己了吧?想到这,靳云轻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登州城外,一队甲胄鲜明的骑兵在奔驰,风尘仆仆的样子,而前面带头的年轻人英姿勃勃,一身锦服就说明了他身份的尊贵。 “烈王殿下,我们是不是应该走小路呢?”一声鸭公声,正是年轻人身边的护百里所言。 “小福子,我们不能够再等待了,如果大路不安全,小路还有什么安全可言呢?”百里连城这一次带了烈王府邸的亲百里出来,就是为了带靳云轻回京都。 后面站了一排的骑兵,全部精神抖擞,一看就是勇猛之士。 几百的骑兵在这官道上奔驰,而且还不入住附近的府邸,肯定引起了不少官员的好奇,但他们也不敢打扰。 百里连城除了吃这些官邸的军粮,其他的东西都不拿,吃饱就走,非常的干脆利落。 “烈王殿下,奴才这样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小福子这一次打扮成一个跟班,而且腰间还配有一把锋利的长剑。 作为烈王百里连城的贴身太监,小福子的武功不可能差到那里去。 百里连城摇摇头道,“大家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登州城离姑靳城不远,百里连城也不想再赶路,就干脆休整队伍。 那些烈王府护百里一听,都高兴的跳下马鞍,马匹也在一边安静的吃草。 人累,马也会累的,所以八百里加急的驿站,都是几匹马匹同行的,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 如果几天几夜的奔跑,人即使是没有事,马匹也会累死。 烈王百里连城下马休息,就有护百里帮忙牵马,小福子拿了一个陶瓷瓶子,道,“殿下,喝水吧。” 百里连城点头接过就喝,连续的大喝几口,才停下来,而且还给身边的战马喝了一口。 虽然马匹溢出了不少水,百里连城没有生气,只是一笑而过。 旁边的护百里不敢擅自离开百里连城一步,只好紧紧的保护他。 而这个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的离开了附近的山林,然后就有一个信鸽飞向了天空。 对于四周的情况,百里连城一点也不知情。 一炷香的时间后,马匹也吃得差不多,烈王府的护百里也休息够了,百里连城挥挥手,大家又开始跃上战马,重新开始赶路。 “殿下,我们这样劳累奔波,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个晚上呢?”小福子也跟随上马,有一点担心百里连城的身体。 “哈哈,如果本皇子身体这么差的话,就不会选择陆路去姑靳城,而是选择运河。”百里连城笑了一声,就策马扬鞭起来,登州城的官道上,又开始尘土飞扬,四周的那些鸟兽,也被惊得逃之夭夭。 登州城与姑靳城交界的山林里,一只信鸽扑了下去,然后一匹轻骑追了上去,抓起信鸽就往山林里走。 “百里连城,你终于过来送死了吗?”山林里,百里云泽哈哈大笑起来,身边的那些心腹也跟着大笑。 “太子殿下洪福齐天,烈王这一次肯定有去无回,殿下昨天晚上玩得尽兴吧?”侯兴安非常开心的拍马屁道。 百里云泽哈哈大笑道,“靳妍惜这个骚娘们,简直就是一个字‘骚’,本王简直就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哈哈。” 靳妍惜逃离靳府的事情,被太子的人得知,连夜将她找到,侯兴安立刻就将她送给了太子殿下,就是为了得到太子殿下的欢心。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我们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这个时候靳妍惜也出现了,她从深林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有两个丫鬟跟随,正是踏雪与寻梅这两个丫头。 “哈哈,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你阻止,你身边这两个丫头,就给我们这些士兵分享了哈哈。”百里云泽哈哈大笑一声,就走了过去,然后一把抱起了靳妍惜,对她上下其手。 身边的踏雪与寻梅眼里虽然有怒火,但是不敢声张,她们昨天晚上被侯兴安吓死,如果不是靳妍惜保护她们,现在她们可能就是这些太子亲军的玩物。 侯兴安望着踏雪与寻梅**的笑起来,样子非常猥琐。 看得踏雪缩起了身子,跟寻梅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旁边的那些士兵也是一样的心态,根本就不尊重她们,甚至连她们的二小姐靳妍惜,也是一样的被人用眼神侮辱。 如果不是有太子殿下在这里,她们这三个小妮子的下场,肯定是好不到那里去。 “太子殿下,看你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已经有了烈王百里连城的好消息?”靳妍惜娇笑一声,就抱紧了百里云泽的脖子。 烈王殿下是唯一能挑战太子百里云泽的皇子,他对烈王下死手,靳妍惜一点也不意外。 生在帝王之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就连靳府这样的侯爷大家族,也一样离不开尔虞我诈。 靳妍惜就是过来人,肯定明白烈王跟太子是什么关系,他们都是彼此的敌人。 百里云泽两眼一亮道,“想不到你小小的丫头,还可以猜测到本殿下的心思,不错,烈王的消息,我们一直都在跟踪,而且他已经掉入了我们的口袋,今天晚上就是他的死期。” 听到这里,靳妍惜竟然眼神一懔,没有喜色,相反,她有的只是担忧。 百里云泽没有理会靳妍惜的态度,抱了一下她,亲了几口,才放下来。 “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怎么对付烈王殿下呢?”靳妍惜有一点好奇的询问百里云泽,口气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靳妍惜,我知道你喜欢烈王百里连城,不过我和你说,你还是死心吧,今天晚上过后,他就不再存在,有的只是一具死尸。”百里云泽信心十足,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吹牛,我听说烈王殿下可是智勇双全的皇子,如果他真的这么容易对付,太子殿下也不至于亲自指挥吧?”靳妍惜知道太子殿下的顾忌,所以就点到了他的痛脚。 百里云泽眼神一瞪,然后抬起靳妍惜的下巴道,“凡是敢挑衅本殿下的人,都必须死。” “好,那靳妍惜就等殿下的好消息。”靳妍惜说完就挥挥手离开这里,身边的踏雪与寻梅也轻手轻脚的离开。 在这么多士兵的窥视下,她们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太子殿下,不如今天晚上将这两个丫鬟也收下吧。”侯兴安说完就无耻的笑起来。 踏雪与寻梅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是大家闺秀,早就嫁人,只是她们现在是奴婢,所以不得不服侍靳妍惜。 百里云泽望着踏雪与寻梅那高挑的身材,笑了笑道,“如果你喜欢,也可以收了她们的哈哈。” “哈哈,还是太子殿下了解末将,末将谢谢殿下的赏赐。”侯兴安非常开心,自己刚刚就是投石问路而已,想不到太子殿下一下子就答应自己。 百里云泽伸出手指着侯兴安道,“如今天晚上你将皇弟砍杀掉,不要说这两个没有身份的奴婢,就是靳妍惜这个大家闺秀送给你,都没有问题。” 百里云泽这样一说,侯兴安被吓了一跳,很快就淡定下来,然后露出笑容道,“太子殿下,此言当真?” “当真,就看你侯兴安的本事如何。”太子百里云泽早就玩厌了靳妍惜,不过在这里,能够有一个美女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感觉。 侯兴安笑得非常猥琐,就好像他已经在揉虐靳妍惜似地,谁看了,都觉得他欠抽。 倒是百里云泽望着他哈哈大笑,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心思,侯兴安非常开心。 他玩的女人数不胜数,但好像靳妍惜这样的大家闺秀,他还是没有碰过,不知道上了会是什么感觉呢? 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人出卖自己,即使是知道了靳妍惜这个女人,大家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侯兴安非常安心。 太子殿下都说了,那肯定是没有错的,今天晚上必须杀死烈王百里连城,不然自己就没有机会享受靳妍惜的服侍。 昨天晚上靳妍惜被太子百里云泽揉虐了一个晚上,那声音谁听了,都站不稳,所以侯兴安当场就拉踏雪与寻梅这两个丫头,谁想到这两个丫头还敢喊救命,结果就是靳妍惜将她们两个丫鬟解救出来。 踏雪与寻梅已经跟着靳妍惜消失在侯兴安的眼前,他告辞了百里云泽,然后就带着几个亲兵出去打探烈王的消息。 百里云泽望着侯兴安那猴急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手下,侯兴安的反应,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果然是如此,他非常欣慰,今天晚上就是烈王百里连城的死期,自己的虎贲营已经倾巢而出,烈王府的那些亲兵能够保护百里连城吗?百里云泽对自己这一次的偷袭充满了信心。 傍晚时分的时候,靳武又吩咐大军启程,靳云轻仍然被他保护在骑兵的中间位置。 而靳武就跟随在马车的后面殿后,前面有前锋大军探路,不断有斥候往回赶,将前方的情况带回来。 听着靳武处理军务的声音,靳云轻非常感叹,果然是将才,难怪祖母放心他保护自己到京都。 “禀报大将军,前面发现了斥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斥候又跑回来汇报前方的情况。 “有查到是什么人的斥候吗?”靳武的声音有一点震惊,很显然,他也想不到有人敢刺探自己的大军。 “禀报大将军,我们暂时还没有抓到对方的斥候,不知道对方的背景。”这个斥候不得不如实的回答。 靳武点头道,“前面有没有定西侯那些骑兵的消息?” “禀报大将军,定西侯的骑兵在姑靳城外面没有跟随我们大军。”斥候继续回答。 靳武这一次沉思起来,既然不是定西侯的人吗?那么这就复杂了。 慕容平川不过是带了一千的骑兵,而且还没后勤保障,跟自己的大军打起来,简直就是找虐的。 “继续保持警惕,有情况再回来汇报。”靳武也不为难自己的斥候。 “喏”斥候立刻就策马扬鞭,离开了这里,继续往前路赶去。 靳武满脸的忧愁,他不怕明地里的敌人,但自己面前竟然有斥候,这事情不正常。 难道对方也是冲着大小姐来的? 斥候非大军是不会使用的。 不管这么多,他继续的赶路,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巡逻四周。 夜空非常暗,月亮被一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如果不是老马识途,靳武的骑兵可能还会出现混乱。 29.029 马车里面,靳云轻忧心忡忡的。 “大小姐,难道定西侯的人在前面等待我们吗?”绿妩有一点担忧的问靳云轻,上一次定西侯那些骑兵凶神恶煞的包围靳府,让她还有一点心悸。 靳云轻摇了摇头道,“不管前面有什么人对我不利,本小姐也不怕他们。” “大小姐说得不错,有靳武大将军在,还有什么人敢来挑衅我们大军呢?”青儿对靳武非常信任。 这样英气逼人的大将军,非常少见,她们以前在靳府见的那些大将军,都是没怎么经历战火洗礼的侯爷。 靳云轻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自己眼眉老是在跳动,好像是有什么不利的事情将要发生。 摇了摇头,靳云轻希望自己能够安静的入睡,可惜还是没有办法做得到。 如果她们日夜兼程的话,两天的时间肯定可以驱赶到京都,但靳武担心靳云轻的身体承受不了,所以就不敢这么做。 很快,靳武又骑着战马回来了,然后他来到靳云轻的马车边上道,“大小姐,如果外面出现了什么意外,千万不要离开马车,知道吗?” “嗯,请大将军放心,本小姐不会离开马车。”靳云轻点了点头。 “这样最好,我担心有意外发生,与你走失。”靳武这一次的任务就是保护靳云轻的安全。 靳云轻有一点担忧的望着漆黑的夜空,马车有两个对望的窗户,虽然不大,但也不小。 掀开帘布就可以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金戈铁马也不过是这样的情景了吧。 有靳武这样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在,靳云轻不相信自己会遇到什么麻烦,跟这样的一支大军对抗,跟自杀的没有什么两样。 靳武得到靳云轻的答案,又很快离开了。 马车摇晃起来,幸好下面还有软绵绵的草料,不然靳云轻还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奢侈。 马夫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年纪已经不年轻,但身手不错,从他跳跃下马车的敏捷,就看得出他的不平凡。 突然之间,外面的战马停了下来。 前面响起了靳武的责骂声,然后他就往回跑来。 “大小姐,前面发现了几具尸体,好像是信使的尸体。”靳武将前面的情况汇报给靳云轻。 “信使的尸体吗?那你们将他们掩埋了吧,继续启程。”靳云轻知道自己没有这么伟大,不可能替这些信使报仇雪恨。 靳武高声道,“喏,大小姐,末将立刻就去吩咐掩埋。” 靳云轻没有说话,只是悄悄的点了点头。 身边的绿妩与青儿都开始有一点糊涂,自己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英武的呢? 从刚刚那威严的声音看,这绝对不是自己家大小姐的性格。 看见身边两个好姐妹傻乎乎的,靳云轻抓弄了一下她们。 “大小姐,你难道不觉得那些信使死得非常蹊跷吗?”绿妩有一点疑惑的询问靳云轻。 “绿妩妹妹,这些信使死了就死了,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赶路为好。”靳云轻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想再解释什么。 绿妩不得不闭嘴。 青儿在旁边掩住樱桃小嘴笑起来。 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青儿是不会关心的,除非那事情是与自己有关的。 有靳武这么强大的大军保护,即使是定西侯的那些骑兵再来,他们也不可能占据到什么便宜。 登州城方向,一群黑衣人散落在山涧小道的两边,他们的面前还堆满了石块,这是偷袭使用的。 他们没有一丝丝的标志,跟山里的土匪没有什么两样。 “侯将军,太子殿下叫我们来这里袭击烈王殿下,千万不要出差错, 不然他就不会轻饶我们俩。”一个太监模样的男子来到侯兴安的面前,声音有一点鸭公声。 侯兴安望了一眼身边的太监道,“放心吧,就凭着太子殿下的安排,烈王是不可能逃之夭夭的。” 侯兴安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有自信。 “希望如此吧,不然太子殿下追究起来,我们就无路可走。”太监很快就不再说话,因为没有必要。 旁边的黑衣人不但准备了石块,还有弓弩,这些都是偷袭的兵器。 可惜这是黑夜,所以他们也会失去准点。 “喝”一声大喝响起,一匹轻骑就来到了这山涧小道,然后就在入口停下来,这是烈王府邸派遣出来的斥候。 “侯将军,我们动手吧。”侯兴安身边的太监有一点着急的道。 “慢着,放他回去汇报情况,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杀死了这个斥候,烈王殿下会知道我们的计谋。”侯兴安阻止了太监的冲动。 不就是一个斥候吗?不值得自己出手,只好再忍耐忍耐一下了。 “亨。”侯兴安不服从自己的命令,太监有一点不高兴起来。 侯兴安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继续的观察情况。 “驾”这个烈王府邸的斥候在山涧小道转了一圈后,就立刻返程。 “轰隆隆”过了一会儿的时间,一有一大队的骑兵来到了山涧小道。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正是侯兴安等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烈王百里连城,他正在认真的观察这狭窄小道的安全情况。 “小福子,你认为这里安全吗?”烈王首先询问自己身边的小福子。 小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烈王殿下,如果你害怕,不如奴才现在就过去走走。”小福子说完就开始策马扬鞭,这是他自己的义务。 小福子跑过去了,又重新回来,这里爆发出了欢呼声。 “烈王殿下,前面的路边没有什么异常,我们过去吧。”小福子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好,大家跟上。”烈王百里连城一马当先的跑了进去。 “轰隆隆”几百的轻骑兵立刻就浩浩荡荡的踏进了山涧小道。 四周都的悬崖峭壁,静悄悄的感觉,非常恐怖。 山坡上,侯兴安非常兴奋的握紧了弩弓,他准备射下前面的烈王殿下,这样自己就可以享受打赏。 太子殿下已经说了,如果自己今天晚上将烈王殿下解决掉,靳妍惜就可以给自己享用。 至于那两个白嫩的小丫头,就更加不用说。 侯兴安连靳妍惜都可以得到,踏雪与寻梅这样的丫鬟,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下令袭击吧,侯将军。”这个太监非常着急,也非常兴奋,他已经可以想象烈王殿下被自己砸死的场景。 “公公,再等等吧。”侯兴安还是忍耐住了。 冲动是不好的,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如果失误,就没有办法挽救。 “好吧,既然侯将军这样说,那责任就全部由你承担。”太监不喜欢侯兴安这样的态度。 侯兴安没有回答,而是聚精会神的观察下面的情况,当烈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就兴奋异常。 “嘎”一声树木断掉的脆响响起来,失去了阻拦的巨石就铺天盖地的滚了下去,而山涧小道的那些骑兵,这个时候竟然拼命的逃命,走在后面的竟然还想掉头。 “给我狠狠地砸。”侯兴安非常开心,烈王殿下的那些亲百里已经出现了破绽,如果自己带着一支骑兵突袭,肯定可以起到奇兵的效果。 “侯将军果然是厉害。”这个太子殿下派来的太监掩嘴笑起来。 烈王府的那些骑兵被石头砸到,立刻摔下马来,然后被乱石砸死,山涧惨叫声震天。 烈王百里连城想不到自己刚刚踏入山涧,就遇到了滚滚石流,看情况就明白自己处境不妙,幸好对方没有派遣骑兵堵住自己的前路,烈王府的亲百里拼命往前冲,为的就是撕开包围圈。 几百的百里兵,一瞬间就被砸死几十个,而且受伤的不计其数,最让百里连城愤怒的是,自己刚刚准备用弓弩还击的时候,竟然又有人射击自己。 如果不是小福子将对方的箭矢拦截下来,自己生命就堪忧。 “烈王殿下,你在中间,我们保护你冲出去吧。”上面还有石头滚下来,甚至还有巨木,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将这些东西搬上去的。 烈王府的亲百里不但需要应对石头滚下的威胁,还要注意上面射下来的暗箭。 不少的百里兵就是死在暗箭之下,让烈王百里连城愤怒不已。 “小福子,你觉得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呢?”百里连城在想对方的背景,敢刺杀自己的人,肯定是对自己非常了解的人。 而且还将自己的行踪把握得如此准确,这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 小福子脸色非常不好,手臂上身上还被箭矢碰伤,如果闪得慢了一点,他的手臂就肯定废掉。 “烈王殿下,当今之急是冲出去,我那里知道是谁派人设伏呢?”小福子非常郁闷,都什么时候,烈王殿下还在这里问这些问题。 百里连城望着自己的手下在拼命突围,幸好这里还有一个山坑,自己还可以躲在这里,所以上面的人就没有办法放暗箭对付自己。 对面的山坡上虽然也有人在守护着,但烈王府的那些百里兵也开始还击,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下山涧小道。 对方的攻势也一下子停滞下来。 烈王府损失了一百多的轻骑,其他的百里兵也受伤,甚至还有几十个重伤的。 “烈王殿下,我们的斥候已经冲出去,相信他很快就会通知附近郡县解救我们。”小福子用手指了一下山涧那出口,果然有几匹轻骑冲了出去,可惜最后的一个斥候,还是被山坡的箭矢射下马来。 其他的那些百里兵只好跳下马,以这些马匹当盾牌,挡住了那些箭矢的袭击。 百里连城非常着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必须想想其他的办法。 “烈王殿下,你们自刎呢,还是让我们亲自杀了你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 “你们放屁。”百里连城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但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听出来是谁。 倒是身边的小福子耳朵动了一下,然后才道,“殿下,这是太子的人啊。” 百里连城眼睛一亮,小福子不会欺骗自己的,既然是太子的人,那太子也肯定离这里不远吧。 “轰隆隆”果然,就在这个时候,自己刚刚进来的出口,就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在黑夜的掩饰下,冷冰冰一片,非常骇人。 “保护殿下。”那些烈王府的亲百里立刻跳上战马,然后开始迎战了过去。 上面的石头已经不再滚下来,因为那些黑夜人已经杀了进来,形势对烈王非常不妙。 “偷鸡摸狗的,算什么英雄?有本事站出来与本皇子一战。”烈王百里连城也跃上了战马,英姿勃勃,恨不得立刻与对方的将领决一死战。 “扑扑”可惜回答百里连城的不是将领,而是一阵的箭矢。 烈王府的那些亲百里已经与黑衣人混战在一起。 一边战,一边退,黑衣人可能也想不到这些烈王府的亲百里如此凶猛,竟然还真的被打得后退。 “侯将军,你的人,难道就是这么脆弱的吗?”太子的太监叫海大福,他非常不满侯兴安的那些虎贲营士兵。 如果只有这一点战力,虎贲营的确是与他们的身份不符。 虎贲营作为东宫六率之首,是百里云泽最依仗的战力,竟然被烈王府的那些手下败将打得败退,海大福不满是肯定的。 “公公,你不要看我们的人在后退,他们这是以退为进,在山涧不方便我们的骑兵冲锋,不相信你看看。”侯兴安指了下自己那些按照步骤后退的手下,战术是自己教导下来的,侯兴安比海大福清楚自己虎贲营情况。 海大福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他就不再说什么。 “公公这样满意了吧,哈哈,烈王府的这些手下败将,怎么可能是我们虎贲营的对手呢?烈王今天晚上也不可能活着回到京都。”侯兴安的前途跟百里云泽捆绑在一起,如果百里连城得势,这太子之位就有可能易手给他。 太子殿下就是怕夜长梦多,所以就直接的将计就计偷袭烈王。 30.030 “侯将军,记住,不要暴露我们太子殿下的踪迹,我先回去汇报情况,你在这里督战吧。”海大福看见情况对自己一方有利,非常安心的离开这里。 太子殿下还在等待他的好消息呢。 “放心,公公,我侯兴安办事这么谨慎,怎么可能暴露太子殿下的信息?”侯兴安拱手道。 海大福也点了点头离开,身边还有几个士兵跟着他离开这里。 山涧下面,战况激烈,烈王府的那些骑兵刚刚冲了出去,就被对方的黑衣人包围起来,一炷香的时间,就将烈王府的人砍杀干净。 百里连城咬牙切齿的望着血流成河的山涧出口,身边的护百里也越来越少,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易守难攻,那些黑衣人早就冲破烈王府这些百里兵的守百里。 滚落下来的石头成为了百里连城的救命石头,他命人将这些石头堆砌在山涧,然后还将死去的马匹堆砌在上面当盾牌。 剩下的那些亲百里就使用弓弩还击对方,这样就实现了恐怖的平衡。 黑衣人不断的冲锋,可惜还没有冲到障碍物,就被箭矢射死。 百里连城也射杀了不少黑衣人,他身边能够战斗的护百里已经所剩无几,只有一百多人。 几百的护百里,损失惨重,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突围才好。 小福子望了望前方的路口,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自信,竟然不派兵堵住这里,看来前方也肯定有敌人守百里,而且还是重兵守百里。 登州城与姑靳城的交界处,一支轻骑浩浩荡荡的奔驰,中间还有一辆简朴的马车在前行。 “来者何人。”突然之间,一声大喊打破了沉默的夜空,靳武也策马扬鞭的冲了上前。 很快,前面的那些骑兵就将来人团团围住,然后靳武下马走了过去。 “烈王有难,你们赶紧去救......”这个斥候说完就咽气,一口鲜血喷了靳武满脸。 “烈王有难吗?前锋加速前进,遇到抵抗者,格杀勿论。”靳武非常震怒,再看看面前这个血肉模糊的斥候,身上插满了箭矢,就好像刺猬一样,非常的扎眼,将他震撼得浑身颤抖。 “喏”前面的将军听令,一下子就跃上战马,然后就不断下令,身边的那些骑兵也跟随他加速前进。 “右后百里留下保护大小姐,左后百里跟我来,烈王有难,我们不能够见死不救。”靳武跳上战马,就往登州城方向奔驰,身后骑兵席卷而去,气势惊人。 坐在马车上的靳云轻再也忍不住了,烈王有难吗?华朝除了百里连城这个烈王,就没有其他人敢用这个称号。 下了马车,看着前面杀气腾腾的战马奔腾,靳云轻心急如焚,希望百里连城能够逢凶化吉。 虽然自己与他相处的机会不多,但靳云轻还是希望烈王安然无恙,他可是自己这一次到京都的目的。 烈王是当今圣上最有才干的儿子,如果不是有武皇后阻扰,烈王早就是太子之位。 对于皇家的一些事情,靳云轻还是了解的。 靳武五千的轻骑已经去了三千,剩下的那些骑兵也不敢赶路,而在找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山谷驻扎下来。 “嘎嘎”一群乌鸦从天空飞过,给这个黑夜带来了一丝丝的伤感。 靳云轻还看见几只信鸽飞了出去,是往姑靳城方向飞去的,应该是飞往靳府方向。 一个穿戴着锁子甲的将军来到了靳云轻的营帐外。 “大小姐,后百里将领靳秦求见。”绿妩走了进来,向靳云轻汇报。 “叫他进来吧。”靳云轻弄好了百合髻,在马车上,她没有世间弄百合髻,因为没有用。 马车颠簸,一个不小心就弄乱自己的百合髻,所以靳云轻就干脆不理它。 “末将靳秦叩见大小姐。”靳秦也是靳府的家将,不过地位比不上靳武与靳文这些大将军。 “靳秦,你有事就说,没有事就出去吧。”靳云轻点了点头,靳秦身材魁梧,黑发披肩,甲胄鲜明,一看就是骁勇善战之辈。 靳秦拱手道,“大小姐,靳武大将军要我在这里就地驻扎,虽然我们暂时不能够前行,还请你见谅。” 靳云轻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原来如此,点头道,“靳秦将军,本小姐已经了解,如果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喏”靳秦拱手离开。 绿妩与青儿心里面也有一点害怕,打仗是会死人的,所以她们才会有一点害怕。 “大小姐,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解救烈王殿下?”绿妩有一点着急,她反而希望大小姐这个时候带着这些兵马去解救烈王殿下。 青儿也点了点头,她与绿妩都是一样的心思,好像烈王这样的男子,即使是冒险一点也是值得的。 靳云轻摇了摇头,才道,“不行啊,我们要在这里等待靳武大将军的好消息,有他解救,烈王殿下应该不会有危险。” 靳云轻对靳秦非常信赖,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登州城,密林处,不断有兵马走动。 “太子殿下,难道你不希望亲眼看着烈王被你杀死吗?”靳妍惜有一点疯癫的在百里云泽面前胡言乱语。 百里云泽想不到靳妍惜一听自己要杀烈王百里连城,她就被刺激得如此,看来自己必须杀了这个疯癫的女子。 这里除了自己的心腹,就是这个女子了解今天晚上的情况,这样对自己非常不利。 绿妩与青儿这样的丫鬟,是无足轻重的,她们这样的人,说的话,是没有人相信的,但靳妍惜就不一样。 靳府怎么说也是一方的侯爷,这可是实权的人物。 “殿下,好事,好事啊,侯将军要我回来给你报喜的。”就在这个时候,海大福兴匆匆的走了回来。 百里云泽看见海大福这么兴奋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而且烈王弟,也即将被自己的虎贲营杀掉。 “海大福,你们是不是已经杀了烈王?”百里云泽着急的询问道。 海大福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你不需要急,侯将军已经将烈王的那些亲百里杀了一大半,我回来是要带殿下去看热闹的。” “看侯兴安是怎么杀掉烈王的吗?”百里云泽也非常兴奋,立刻就拍了一下身边的靳妍惜道,“我们立刻启程。” 海大福也非常开心的样子,前面已经有护百里带路。 “殿下,我也要去看热闹。”靳妍惜非常震惊,烈王真的要死了吗? 死了也好,既然自己得不到的人,你靳云轻也不要想得到。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靳妍惜现在的心态。 百里云泽看见靳妍惜清醒多了,还是摇头道,“你状态不行,还在留在这里呆着吧。” 海大福挥挥手,就有百里兵将靳妍惜拦住,百里云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殿下慢走,这里路不好,小心石头。”海大福跟在百里云泽的后面,紧张道。 百里云泽着急道,“我能够不赶路?如果侯兴安将烈王杀了,我还看什么热闹?” 这一次太子六率出动了,百里云泽相信烈王府的那些亲百里是没有办法抵抗的。 除非是有什么奇迹出现,不然百里连城今天晚上就死定。 靳妍惜在后面声嘶力竭,但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特别是那些护百里,根本就不会因为她是靳府的人,就尊重她。 踏雪与寻梅已经被其他的士兵拉去施暴,靳妍惜也不救她们,因为她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 偶尔听到踏雪与寻梅她们的惨叫声,靳妍惜也非常心痛,她装疯卖傻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离开了靳府,靳妍惜才明白靳府对自己的重要性,可惜以后她是无颜回去。 靳许氏祖母也不可能轻饶了她,靳云轻已经不是以前的靳云轻,她动动手,自己就灰飞烟灭,靳妍惜感觉非常的无奈。 飘萍的感觉,可能也不过如此了吧? 摇了摇头,靳妍惜就跟着百里兵,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帐篷。 太子殿下在这里也非常懂得享受,竟然就地取材,将四周的林木砍下来,然后做成了木屋,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不断有士兵在木屋外面巡逻。 “杀啊,谁杀了烈王,我就升谁当将军。”侯兴安站在山坡上面不断的指挥虎贲营攻击烈王的防守。 黑衣人刚刚被箭矢阻挡住,很快又有一波黑衣人杀了上去,这样的车轮战,是非常有效的战术。 在名利的诱惑下,这些黑衣人非常的疯狂。 百里连城这个时候开始死心了,本来以为前面的出口是没有兵马驻扎的,想不到这个时候又冒出了一群战马,而且这些战马战意滔天,就好像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百战之士。 “保护烈王,杀。”大队骑兵冲杀了过来。 百里连城一听,就大喜,原来救自己的骑兵,而且这些战马没有鲁莽,第一波的攻击就是弩弓射击,然后分开两队骑兵从斜坡攻击山坡上的黑衣人。 山坡上的侯兴安被突然之间杀出来的骑兵方阵吓了一跳,而且从对方的气势来看,这绝对是杀人如麻的大军。 没有经过血战的大军,是不可能有这样排山倒海的气势,直到头顶箭矢铺天盖地射下,才惊呼一声倒地掩护自己。 当他看清楚面前的骑兵时,又惊又喜,因为对方来的骑兵不多,只不过是一千的骑兵,而且还兵分三路,两路攻击山坡上的黑衣人,一路保护烈王百里连城。 不就是几百人的骑兵吗?侯兴安本来想逃之夭夭的,这个时候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竟然敢坏了自己的事?侯兴安大怒,立刻指挥亲百里督战,将那些想要后退的士兵顶了回去。 骑兵的优势不是步兵可以力敌的,虽然是山坡,但骑兵仍然冲了上来,然后就冲破了这些黑衣人的防守,接着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虎贲营士兵,这个时候也被前面的战况吓破胆。 “大家,给本将军顶住。”侯兴安又惊又怒,这一次他带了五千的兵马伏击烈王,为的就是一击必杀。 烈王府的那些亲百里不过是几百的人,自己十倍的优势,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这就注定了烈王必败的局面。 可惜这个时候杀出的一群骑兵,打乱了他的布置。 “敢阻扰者格杀勿论。”就在侯兴安准备督战的时候,远处又来了一群骑兵,而且这一次的骑兵铺天盖地,那些还想抵抗的虎贲营士兵,被吓破胆,还没来得及逃之夭夭,就被追上的骑兵砍下脑袋。 “保护烈王。”靳武来了,这一次他带了二千的骑兵,他分兵一千攻击山坡上的那些黑衣人,然后又亲自攻击山涧的那些黑衣人。 烈王已经被靳武的人解救了出来,人虽然没有事,但也伤痕累累。 “来将何人?”被这些不知道那里冲出来的骑兵解救出来,小福子非常激动,恨不得立刻答谢这些骑兵。 “末将靳武。”靳武说完就冲杀了过去,刚刚还想反击的黑衣人,这一次根本就没有能力抵抗靳武的骑兵大军。 一千多铁骑就敢冲击对面的二千骑兵,这是旗鼓相当的战斗。 山涧下,血战正在进行,黑衣人想不到有骑兵突袭自己,但他们也没有投降,而是选择了抵抗。 “杀啊。”山坡上的侯兴安想不到靳武会来救烈王,难道这是陷阱吗? 本来这对于烈王来说是必死之计,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远处一群人跑跑颠颠的探出头来,正是海大福与百里云泽一群人,他们被面前的战斗吓得脸色苍白。 特别是百里云泽身边的海大福,更是小脚颤抖,这些黑衣人是自己人,而且还没有甲胄防护的,而这个时候,不知道从那里杀出了一群甲胄鲜明的骑兵,这不是一边倒的屠杀吗? 他甚至已经看见了侯兴安那声嘶力竭的模样,跟刚刚嚣张跋扈的气焰比起来,就是天渊之别。 “大福,这就是你说的胜仗吗?”百里云泽大吃一惊,自己想象中的大胜没有出现,大败倒是来得及时。 “殿下,我们赶紧跑吧,侯将军已经顶不住。”海大福连忙指挥护百里士兵,准备逃之夭夭。 31.031 “呵呵,你们这些饭桶,不是喊本殿下看看烈王是怎么被杀死的吗?”百里云泽非常愤怒,在他看来,眼前的全部是饭桶。 “殿下,这个时候不可以感情用事,你们赶紧带着殿下回去。”海大福说完就发射了一个响箭,这是给侯兴安撤退的信号。 那些士兵不得不拉扯着百里云泽离开这里,他们也怕太子殿下在这里遇险。 烈王虽然被人解救了出去,但他也没有证据将凶手指向太子殿下,海大福恨死这半路杀出的骑兵。 海大福那响箭非常响,整个战场都听到,这是特制的信号响箭。 “难道我们真的失败了吗?”望着山涧下的骑兵,侯兴安最终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如果继续的血战下来,自己必死无疑,这个时候撤离,反而还留得主力。 山涧下已经被战马与尸体堆砌,甚至有不少的尸体变成了肉泥,场景非常恐怖。 千军万马在下面杀来杀去,即使是石头,也会被踩成齑粉。 黑衣骑兵一边后射,一边撤退,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骑兵被靳武的骑兵射杀。 本来这些骑兵还想追杀的,但被靳武阻止了,穷寇勿追的道理,靳武还是知道的。 他清点了一下兵马,自己损失了一百多个骑兵,还有几百个伤兵,不过对方损失更加惨重,死了一千士兵,还重伤不少,结果就是那些伤兵全部是烈王府的那些亲百里亲自杀死。 靳武从不杀俘虏,他本来想要阻止烈王府那些亲百里,可惜被烈王阻止了,因为这些亲百里的兄弟战死了几百,他们剩下了不到五十人,杀红了眼,已经将俘虏当成了敌人来杀。 靳武只好旁观,直到最后一个伤兵被烈王府的那些亲百里砍下头颅,他们才开始掩埋自己那些死去的兄弟。 靳武也派遣骑兵挖坑埋这些死尸,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是一样掩埋。 虽然是埋葬,但还是有区别的,那些黑衣人,靳武只是随便的挖一个大坑,将他们群葬。 而自己那些死去的骑兵,他是一个坑埋一个人,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烈王府的那些亲百里也是依样画葫芦,花费了几倍的时间,才将自己死去的兄弟埋掉。 “末将叩见烈王殿下。”靳武不得不给烈王百里连城躬身。 “免了吧,你就是靳府派遣出来的大将军吗?你又是怎么知道本皇子有难的?”烈王百里连城有一点好奇,自己的那些斥候即使是跑到附近郡县,也不可能如此快就搬来救兵的。 “烈王殿下,末将是受主母命令,护送靳云轻大小姐到京都,勤王纯属是巧合。”靳武抹了一下冷汗。 如果烈王百里连城以为自己与这一群袭击者是一伙的,那就大祸临头。 “原来如此,靳云轻小姐在前方吗?”烈王百里连城又开心了起来,想不到自己要接的人,竟然如此巧合的解救了自己。 小福子也安心下来,搞清楚了对方的情况就好,如果发生了误会,那就大事不好。 “殿下,我们还要调查这些黑衣人的身份,靳武将军,你是不是有义务调查这些人的下落?”小福子安心下来,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末将已经查看过这些人的衣物,暂时还没有头绪,如果以后有结果,肯定会向烈王殿下禀报。”靳武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这样最好。”小福子也不为难靳武,他心里面比谁都清楚来袭的人是什么身份,只是不能够道出而已。 靳武反而满脑子的黑线,他想回去保护大小姐,但又不知道用什么借口。 “靳武,赶紧带本皇子见见你家大小姐。”烈王百里连城挥挥手,就上马,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靳武领命离开。 夜非常黑,靳云轻望着夜空,没有办法入睡,山谷的回音非常大,她竟然浑身的不自在。 “末将靳秦叩见大小姐。”就在这个时候,靳秦的声音响起来。 “何事?”靳云轻想不到这个时候靳秦会来自己帐篷这里。 马车就停靠在一边,必要时可以当盾牌使用。 “禀报大小姐,靳武将军带着烈王殿下归来了,正在大帐里等着你呢。”靳秦声音中带有一丝丝的惊喜,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兴奋。 回来了吗?靳云轻也开心不已,烈王百里连城没有事就好。 靳云轻立刻就穿上了外套,跟着靳秦去见见这个困扰了她好久的男子。 “烈王,你不要死啊,烈王殿下。”靳云轻刚刚来到大帐,就听到小福子想哭又哭不了的悲戚声。 靳武站在大帐外面满脸的肃穆,靳秦也只好呆在一边。 靳云轻着急的走了进去,只见烈王百里连城躺在木床上,浑身血迹,手上还包扎了一层纱布。 “烈王殿下,你没有事吧?”靳云轻走了进去,就扑在烈王百里连城的身上哀呼起来。 小福子抽噎了一下道,“云轻小姐,我家殿下可能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下就会没有事。” 小福子满不在乎的语气,跟刚才哭声有天渊之别。 摸了一下百里连城的额头,望着他那有棱有角的脸庞,靳云轻一阵的失态,然后才道,“既然烈王殿下是受了惊吓,我拿人参过来给殿下补补身子。” 靳云轻说完就着急的起身离开这里,小福子想拦都拦不住。 靳武看着自己家大小姐着急的样子,欲言又止,身边的靳秦也是一样,两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就沉默起来。 靳云轻刚刚离开了这里,百里连城那修长的身子就一下子坐起来,然后喃喃自语道,“哈哈,小福子,本皇子的演技不错吧?” “殿下的演技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小福子惊喜道。 姑靳城靳府灯火通明,外面不断有兵马集结,内府也有不少士兵紧张的巡逻。 靳许氏坐在靳府大厅的太师椅上,她面前站着一群将军,靳浙坐在右手边,靳文坐在左手边。 以靳浙与靳文为首,那些将军站成了两排,一片肃穆之色。 “靳浙,如果烈王殿下真的有什么差错,我们靳府也不可能幸免,我命你坚守姑靳城,做好一切最坏的准备。”靳许氏面色严肃,跟她以往的慈祥有很大的不同。 “喏”靳浙没有一丝丝的含糊,立刻就起身领命。 靳许氏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对身边的靳文沉重的道,“靳文,本来我打算你留守靳府,但如今情况有变,我们靳府也不能够独善其身,现在我命你带一千轻骑驰援靳武,如果遇到任何抵抗,格杀勿论。” “喏。”靳文立刻站起来,躬身道。 身边的那些将军也躬身领命,整个大厅弥漫着一股冲霄的杀气。 每一个人都披挂着锁子甲,即使是外面的那些斥候也一样。 靳许氏非常满意靳浙与靳文的态度,再看了看外面单膝跪着的那些斥候,她挥挥手,那些斥候就起身退下。 “娘亲,孩儿现在就去布防姑靳城,接管姑靳城的防务。”靳浙站起来,准备离开。 烈王殿下竟然在姑靳城与登州城的交界位置出事,靳府是没有办法幸免的。 如果当今圣上趁机削掉靳府的权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家只看重他们自己的江山,至于那些侯爷的势力,能够削弱,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靳许氏点了点头道,“今天晚上之后,华朝将会有大变,圣上必然会大索天下,凡是有牵连的相关人员,都会被他连根拔起,即使是滥杀无辜也在所难免。” 说完这些沉重的话语,靳许氏满脸的忧愁,靳府的兴衰不能够败在自己的手上。 “娘亲,你放心,当今圣上不是糊涂之人,他肯定会将事情调查清楚,绝对不会滥杀无辜。”靳浙回答靳许氏的忧愁。 “靳浙啊,你还是不懂得圣上的心思,莫须有的罪名,自古就有之,即使今天再出现,也不奇怪。”靳许氏笑得非常悲戚,但也没有沮丧。 “靳文,你速速去解救烈王殿下,不要延误,不然军法处置。”靳许氏眼神一亮,就对靳文道。 “喏。”靳文说完就带着身后的那些将军离开了这里,他也非常着急,希望靳武他们可以解救出烈王殿下。 靳府不断的有信鸽放飞了出去,定西侯的那些骑兵还在姑靳城外围,姑靳城的防守必然会有压力。 “娘亲,孩儿也去准备了。”靳浙看见靳文已经离开,自己也想离开这里。 靳许氏点了点头道,“靳浙,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防守姑靳城吗?” 靳浙有一点疑惑道,“娘亲,孩儿愚钝,还请娘亲道明。” “靳浙,你还是不懂得娘亲的苦心,姑靳城这里易守难攻,再加上这里是鱼米之乡,如果我们要抵抗的话,即使是十万的大军,也不可能攻破我们姑靳城,这是我们最后的屏障,你说娘亲会放心交给其他人防守吗?”靳许氏说得眉飞色舞,跟她的年龄非常的不符。 靳浙心中一懔,自己娘亲果然是一个见过大世面之人,倒是自己幼稚了点,就一心解救烈王殿下,而忘记了靳府几百口人的安危。 作为靳府唯一的侯爷,靳浙觉得自己是非常不负责的。 为了公事,而冷落了东方氏,如果自己以前多抽点时间陪伴东方氏的话,她肯定不会步入这个后尘吧? “娘亲,孩儿如今明白了,保证不会让你失望。”靳浙起身想离开,但没靳许氏的点头,他还是低着头,不敢离开。 靳许氏满意的道,“靳浙,你能够这样想最好,记住,敢截杀烈王殿下的人,肯定是皇家之人,如果华朝真的大乱,我们靳府也要独善其身,这是我们靳府能够在乱世不倒的原因。” “你去接姑靳城的防务吧,如果有反抗的,格杀勿论。”靳许氏闭上眼睛,她好像已经看见了千军万马在自己的眼前奔腾。 “喏”靳浙没有犹豫,一下子就躬身离开。 身后的那些将军,也跟随靳浙离开这里,骑兵已经被靳文带走了,靳浙防守姑靳城,主要还是依靠坚强的工事。 骑兵不是攻城的主力,因为骑兵优势是冲锋陷阵,攻城略地始终还是步兵的长项。 靳许氏望着靳浙离开的背影,才对身边的石林意家道,“石林意家的,你也安排靳府的嫡子做好准备,如果真的有大乱,我们靳府的嫡子必须分散,你就悄悄的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吧。” 石林意家‘噗通’的一声,就跪在靳许氏的面前,然后磕头道,“老太太,石林意家是不会离开你的,你就不要逼我。” “既然你有这样的忠心,那就更加应该做好准备,靳府的血肉,不能够在我手上毁掉。”靳许氏摸了一下石林意家垂下的头颅。 “喏。”石林意家立刻就答应下来。 靳昕寿与靳昕波都是靳浙的儿子,石林意家准备带着靳昕波离开这里,不过现在这里还风平浪静,他暂时还不需要这样做。 直到石林意家离开了这里,靳许氏才松了一口气道,“靳府的列祖列宗啊,如今我们靳府后代调零,希望你们能够保佑子孙后代可以逢凶化吉。” 当靳许氏收到靳秦的信鸽时,就连夜召集了靳府所有将军,为的就是做好最坏的准备。 甚至已经做好了防守姑靳城的打算。 今天晚上之后,人们会发现姑靳城的一切都改变了,防守的将军已经被靳浙代替。 圆月挂空,姑靳城的朱红大门又打开来,一支杀气腾腾的骑兵冲出了城门,然后往登州城的方向奔驰。 靳文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将军,他的能力不比靳武差。 一千的骑兵,是靳府能够出动的唯一进攻力量,大多数的骑兵已经被靳武带走了。 姑靳城外面的山坡上,又有一支风尘仆仆的骑兵在那里戒备,这正是定西侯的那些骑兵。 慕容雪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哥,烈王殿下有难,我们真的见死不救吗?”慕容雪非常难过,因为自己想去救烈王百里连城,被自己大哥阻止了。 32.032 “妹妹,不是哥哥铁石心肠,而是皇家的事情太肮脏,如果我们慕容世家牵涉其中,会失去了主动权,这是父亲不容许的。”慕容平川不希望自己妹妹去插手皇家的纷争。 “好吧,你老是这样说我,但你想想,如果我们不去救烈王的话,难道就不会有人对我们慕容世家不利吗?”这一次慕容雪与慕容平川带兵到姑靳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有人如果将他们与烈王遇刺联系起来,这还真的洗不清。 “靳府的靳武已经去解救了,你以为对方还能够得逞吗?如果没靳武,大哥可能还会去救。”慕容平川还在发火,自己的骑兵损伤不少,全部是靳武的杰作。 “这个靳武也是好战的家伙,不过也好,有他在,烈王应该不会有大碍。”慕容雪他们射下了一只飞往靳府的信鸽,所以才知道了烈王遇袭之事。 “我们也去看看吧,希望烈王殿下能够逢凶化吉。”慕容平川也不想再与自己妹妹讲道理,因为根本就是没道理可讲。 慕容雪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策马扬鞭的离开这里。 慕容平川也不想留在这里,立刻就带着骑兵离开,靳府已经是鸡肋,他们不想留在这里。 如果惹怒了靳武,自己还有威胁。 单单是靳文那一千的骑兵,就对慕容平川形成了巨大的威胁,靳武的那些骑兵,就更加不用说。 这一次慕容平川他们没敢走官道,而是走了小路,在这些小路,即使是官府的兵马,也不多,更加不敢对这些骑兵不利,这是找死的节奏。 登州城的森林里,靳妍惜在木屋外面大哭,她面前挂着两具冷冰冰的尸体,正是踏雪与寻梅的尸体。 “踏雪,寻梅,你们真的要选择离开二小姐了吗?靳云轻,我恨你。”靳妍惜非常难过,自己唯一信任的丫鬟,竟然上吊自杀了。 而面前还站着一群冷冰冰的士兵,侯兴安望着靳妍惜**的大笑,眼神充满了血色。 “踏雪与寻梅这两个丫鬟承受不了我这些将士的爱慕,死了就死了,靳妍惜,你今天晚上还是准备好好的服侍本将军吧。”侯兴安没有一丝丝的同情,相反,他眼里充满了**。 靳武是靳府的人,而面前这个靳妍惜,更加是靳府的嫡女,他看了看面前的士兵,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不是人,全部是畜生,太子殿下,你要给靳妍惜做主啊。”靳妍惜望了一眼面前的百里云泽,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百里云泽心中非常阴霾,今天晚上功亏一篑,都是因为靳府那些家将,他恶狠狠的对靳妍惜道,“今天晚上你是侯兴安的人,本殿下没有兴趣看你们在这里风流快活。” 百里云泽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立刻挥挥手,就有士兵拉扯着踏雪与寻梅的尸体,准备将她们的尸体掩埋掉。 这里是太子殿下的居住之所,有尸体在这里,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不要啊,太子殿下,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同情心吗?”靳妍惜心如刀割,现在她才知道踏雪与寻梅对自己的重要性。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肯定不会擅自离开靳府,在靳府即使再怎么样,自己也是二小姐,是侯爷的嫡女。 靳云轻即使是想对自己不利,自己还是游刃有余的,今天晚上靳妍惜想了很多没有想过的问题,她对自己有一点恨。 自己有今天的下场,全部是咎由自取。 “将尸体埋了吧,不要被野兽吃了。”百里云泽挥挥手,不管靳妍惜的求情,就转身离开这里。 一边的侯兴安看见太子殿下已经离开,哈哈大笑的冲了上来,撕烂了靳妍惜的绸缎,然后上下其手。 靳妍惜想反抗,但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够任侯兴安处置,她望着漆黑的夜空,笑得非常凄厉。 侯兴安直到眼前的美人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才满意的把靳妍惜扛起就离开这里,现在的靳妍惜已经奄奄一息,对于这样的美女,他还是想爱惜的。 今天晚上自己竟然败在靳武的手上,所以他将所有的气出在靳妍惜的身上,谁叫她就是靳府的嫡女呢? 太子殿下不会为了一个没有用的女人而开罪自己,现在自己是太子唯一的依赖,除了虎贲营,还没有什么人会为太子殿下拼命。 烈王殿下即使不死,也肯定没有办法扳倒太子殿下,侯兴安相信殿下与武皇后的能力。 靳妍惜两眼无神,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己最害怕的场面,最终还是要来了。 闻着侯兴安身上的汗酸味,她差一点就晕倒,被这样的人羞辱,比杀了她还难受。 太子殿下是靳妍惜第一个男人,如今太子殿下要将自己赏赐给面前这个大将军,以后呢? 侯兴安难道就不会将自己赏赐给下面的士兵吗?答案是肯定的。 望着侯兴安挂在腰际的兵器,靳妍惜竟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心生一计,然后就不再推搡侯兴安,相反,这个时候她竟然温柔的给侯兴安松腰骨。 侯兴安也想不到靳妍惜会有这样的变化,靳妍惜只对太子殿下这样温柔过,当时自己就非常羡慕,如今自己也可以这样享受了。 皮肤上一阵的麻痹,侯兴安非常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开心道,“怎么了,难道你这个骚娘们已经想通了吗?” “嗯,陪大将军也是陪,为什么要难过呢?”靳妍惜温柔的道,“你放我下来,我保证不走就是。” 已经来到侯兴安的住处,这里还是有不少的兵马驻守。 不过跟百里云泽的防守比起来,这里就松懈不少。 侯兴安非常开心的将她放了下来,然后就亲了亲她,靳妍惜也主动的亲他,完全没了刚才的抵抗态度。确定靳妍惜已经不会反抗后,侯兴安就剥干净靳妍惜的衣服,然后抱起她就大步迈进自己的房子去,身边的那些士兵,也识趣的离开这里。 虎贲营虽然是打了败仗,但是他们的战斗力还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打草惊蛇了而已。 太子百里云泽还想再一次偷袭烈王,可惜被侯兴安阻止了。 靳妍惜在侯兴安的房子里面玩得非常疯狂,就是四周的那些士兵也受不了,不得不远离这里。 如果冒犯了侯兴安,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直到三更半夜的时候,靳妍惜才静下来,而侯兴安的房子也安静下来。 “呵呵,侯兴安,你终于死了吗?”侯兴安的房子里面,靳妍惜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这是侯兴安防身用的近身战武器。 混到侯兴安这样的大将军之位,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可惜他今天还是栽在了靳妍惜的手上。 侯兴安脖子与肚子里流淌着鲜血,他两眼怒睁,望着靳妍惜说不出话来。 “你...你。”侯兴安最终还是两脚一蹬,就失去了直觉,直到自己死去,两眼还是睁大。 换上了侯兴安的内衣,靳妍惜就慢吞吞的离开这里。 她不希望死在这里,所以必须离开这里。 太子殿下已经疯狂了,她还不想跟着太子百里云泽陪葬呢。 踏雪与寻梅的死,严重的刺激了靳妍惜,这是自己最信任的丫鬟,甚至比自己娘亲还要亲近。 靳妍惜离开侯兴安房子的时候,外面的士兵没有阻拦她,即使她穿着侯兴安的衣物,大家都觉得正常,侯将军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自己这些下士饱眼福,他们是理解的。 就这样的靳妍惜离开了守百里最严密的几道防守,最后就没入了黑夜。 直到半夜的时候,侯兴安的军营才吵闹起来,可惜凶手早就没了踪迹。 侯兴安死得非常憋屈,这是大家对他的评价,能够死在美女裙子之下,也是大家对他的笑话。 登州城郊外的山谷里,靳云轻整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觉,她刚刚将煲好的药汤给百里连城端去,就被他喝光了,而且他还想要,跟刚才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最可恶的是,小福子竟然说自己的主子呼吸不了,需要人工呼吸,结果就是靳云轻亲自给烈王百里连城人工呼吸,她想不到自己还真的成功了。 烈王百里连城好像也被自己吓傻了,整个人竟然发起呆,然后就抱紧靳云轻,狠狠地亲热。 自己的初吻就这样丢了,靳云轻觉得自己好不争气,但跟初吻比起来,她更加希望烈王殿下可以安然无事。 如果没有烈王殿下,自己可能还没有办法反败为胜呢。 正是因为自己适当的借烈王的势,才让东方氏投鼠忌器,自己就这样将她彻底打倒。 可以说,东方氏的死,也是自己造成的,二叔不过是被自己借刀杀人了而已。 东方氏失势后,就没有人替她通风报信,这就注定了二叔迟早会撞破她与玳瑁的偷情之事。 靳云轻忙碌了一个晚上,看得绿妩与青儿非常心痛,她们想帮忙,但被靳云轻拒绝了。 既然是服侍烈王殿下吃药汤,还是自己亲自来吧。 上一次见到烈王的时候,自己还吃了他的皇家点心,现在想想,自己与他,也是两清了。 靳武跟靳秦没有打扰靳云轻与百里连城的事情,而是当了一次旁观者。 靳云轻跟烈王的关系上升,他们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大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晚上休息好,就可以继续赶路。”绿妩帮靳云轻扇扇子,这天气还是遇到灼热,她们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靳云轻点头道,“绿妩妹妹,青儿妹妹,你们也去睡觉吧,不要在这里了。” “大小姐,我们可以在马车上睡觉,你现在趁着天气开始凉,就赶紧睡觉吧。”青儿无所谓的心态。 “好吧”靳云轻不想为难她们。 如果自己阻止她们这样做,她们还会不开心。 很快,帐篷又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的兵马巡逻声。 靳武将那些骑兵安排在外面,里面还有不少骑兵殿后,这是一个固若金汤的防守阵型。 山谷上面还有不少斥候在巡视四周,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们会汇报。 天明之时,山谷外面热闹起来,又有一支风尘仆仆的骑兵赶到了山谷,正是靳文的骑兵。 靳武将这里的情况对靳文说了,还带他会见了烈王殿下,烈王百里连城想不到自己遇袭之事,竟然让靳府老太太如此重视。 他有一点后悔上一次没有好好的见见靳许氏,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当时就应该见见她老人家。 最后,靳文带着烈王百里连城的信离开了山谷,烈王将一些客套的话写在信封里,由靳文带回去,他非常放心。 靳武也很开心,烈王能够对靳府重视,他们以后也好过点。 敢刺杀烈王的人,而且还有这么强大的骑兵与步兵,查起来,还真的不难。 凶手直指太子殿下的六率,可惜靳武还是不敢妄言,只能够打碎了咽下肚子,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 那些被斥候抓回来的俘虏,也被靳武一一杀掉,他不想趟浑水,皇家的纷争,实在不是自己这些大将军可以插手的。 最重要的是,烈王殿下也同意自己处决这些俘虏,而且也没有询问什么原因,他也不是傻瓜。 有了烈王的默许,靳武做事就安心不少。 烈王府的那些亲百里不敢离开烈王半步,即使他们已经累得站不住,但仍然坚持自己几十人保护烈王的营帐。 靳武明白这些烈王府护百里的心态,换了是自己,也会这样做。 真正的家将就是这样的,而不是那些可以随时出卖自己主子的俘虏。 靳秦的任务是保护好靳云轻的安全,其他的事情,有靳武在一边打理。 吃了干粮后,靳武就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启程。 还有两天就可以抵达京都,希望一路上顺利吧。 靳云轻也郁郁不乐的躺在马车里面,她的对面还有一个英气逼人的百里连城,不过百里连城还是病怏怏的样子,好像会一蹶不起似地。 33.033 “绿妩,你倒点清水来,烈王殿下可能口渴。”马车还在颠簸,靳云轻一边说话,一边帮烈王擦拭汗水。 百里连城心底里发笑,自己的演技果然如小福子说的那样出神入化! 小福子静静的骑在战马上,步步紧随马车,好像怕马车飞了似地。 百里连城没有理会小福子,外面还有烈王府的那些亲百里呢,而且每一个人都非常紧张。 靳武带着大军前行,靳秦负责后百里的一切事情。 “报。”就在这个时候一匹轻骑来到了马车的前方,一个斥候追上靳武,准备汇报后面的情况。 靳武看了看后面的马车,才道,“有什么情况?” 靳武知道这个斥候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汇报,不然不会如此着急。 如果是小事情的话,他们这些斥候还是可以自己处决的,只有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情,才会向靳武禀报。 “大将军,后面定西侯的慕容平川求见。”斥候将自己的情况汇报给靳武听。 “定西侯吗?”靳武笑了起来,自己在姑靳城才赶跑了他们,想不到他们脸皮厚,竟然还敢来找自己? 看了一眼马车,靳武就明白对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正主就在马车里享受自己家大小姐的温柔服侍呢。 百里连城的演技太差了,如果是遇到了自己这样的大将军,肯定会插一刀的,不过靳云轻不会如此残忍,所以百里连城才可以继续装下去。 “你去请慕容世家能够话事的来吧。”靳武也不拒绝,不过这一次自己可能会有一点麻烦。 慕容雪喜欢烈王殿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靳武还是有耳闻的,如今烈王殿下就在马车里,如果慕容雪来了,自己家大小姐肯定会不开心。 靳武目前两难,定西侯的人求见烈王殿下,是正常的事情,自己拒绝不得,不然就是对皇家的不敬啊。 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名将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之中。 靳云轻在马车里面,听得清清楚楚,定西侯的人吗?肯定是那个慕容平川与慕容雪吧,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企图呢? 烈王百里连城也睁开了眼睛,刚刚他在装痛苦。 “烈王殿下,定西侯的人求见,你还见不见呢?”靳云轻有一点开玩笑的笑问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眉毛一跳,才有气无力的道,“见...不见,就看你的意思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百里连城的话说得非常细声,外面的小福子想靠近马车听,还是听不清楚,只觉得蚂蚁声。 烈王殿下能够有这样的演技,小福子非常欣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啊。 如果不是自己以前教导过烈王殿下如何伪装,他肯定没有办法欺骗到靳云轻这样睿智的丫头。 烈王府的亲百里散在四周,不让任何人靠近马车,哪怕是靳武的那些骑兵也不允许,这是规矩。 靳武虽然有气,但也不敢说什么,最终还是按照烈王府那些亲百里的意思去做。 “报,定西侯慕容世家公子到。”一个骑兵来到靳武面前禀报道。 后面出现了两匹红色的战马,一个是英姿勃勃的女子,一个是铠甲鲜明的大将军,正是慕容雪与慕容平川两兄妹。 “末将叩见太子殿下。”慕容平川来到马车前,就单膝下跪道。 慕容雪没有下跪,而是直立在地面上,她心中有气,太子殿下竟然与靳云轻共处一室,让她非常不高兴。 “妹妹,你为什么不下跪呢?”慕容平川拉扯了一下慕容雪的衣衫,可惜还是没有用,因为慕容雪根本就不为所动。 “哥哥,我要上马车。”慕容雪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哥哥,直接就往马车走去。 其他的那些烈王府亲百里立刻上前阻止,慕容雪这才停止。 “大胆”一个烈王府的亲百里大喝一声,一看就是护百里首领,而小福子这个时候才笑眯眯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刚刚为了躲避慕容雪,小福子故意躲在骑兵之中,就是怕慕容雪拿自己开刷的。 定西侯的女儿,谁敢去惹呢?这可是华朝最强大的一个侯爷,也是当今圣上非常看重的侯爷。 小福子是非常乐意自己主子跟慕容雪发展的,因为这是一大助力。 “我要见烈王殿下,小福子,你来了正好,殿下就在马车里面吧?”慕容雪非常随意,也不给小福子面子。 “妹妹,不要胡来,还不给公公道歉。”慕容平川吓了一跳,自己这个妹妹,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吓唬她的。 天不怕,地不怕,但慕容平川怕啊。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不过烈王在马车里面,他也知道。 小福子咳嗽一声道,“慕容雪大小姐,我家殿下身子弱,你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休息。” 有靳云轻在,小福子肯定不会让慕容雪胡来。 “我不相信,烈王殿下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可能身子不好呢?”小福子的借口太没有说服力了,慕容雪不信邪的,直接上前一步,准备掀开里面的帘子。 “放肆。”烈王府的护百里大喝一声,准备抓住慕容雪。 “退下。”小福子挥挥手,后面的烈王府护百里就自觉的退下,慕容雪想接近烈王百里连城,还需要经过小福子呢。 那些护百里也知道小福子厉害,所以就干脆在一边虎视眈眈。 敢对烈王殿下如此无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远处的靳武在擦汗,定西侯的女儿果然是跟传说中的一样,以前自己还不相信呢,如今一见,果然是如此。 慕容雪大闹京都的事情,早就路人皆知,靳武以前还当是笑话,但如今一看,这也需要勇气。 一般人可能还不敢直呼烈王,而慕容雪竟然不惧那些烈王府的亲百里,实在是将靳武吓了一跳。 小福子反应不慢 ,靳武也没有必要打圆场,他相信烈王殿下会亲自解决纷争。 慕容平川非常尴尬的在一边,慕容雪这样做,他这个当大哥的,也好不到那里去。 “咔嚓”靳云轻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慢慢的探出了身子,愤怒的瞪着慕容雪,竟然有女孩子如此无礼,她觉得这不是大家闺秀的所为。 “你就是靳云轻吗?”慕容雪看见靳云轻那傲气的样子,非常不服气,在她看来,只有自己才配得上烈王殿下这样的才子。 才子佳人,才是慕容雪心目中理想的伴侣。 靳云轻也不说话,而是直接的拉下帘布,无视了慕容雪。 绿妩与青儿也探出脑袋看了看慕容雪,她们被慕容雪那愤怒的眼神吓了一跳,还是自己家的大小姐善良啊。 “这样的女子,也难怪你不敢见。”靳云轻有一点可怜兮兮的望着烈王百里连城,这个时候百里连城竟然露出了一丝的胆怯。 自己这个女人都受不了慕容雪,烈王这样细皮嫩肉的皇子,那就更加不用说。 “嗯,本皇子不喜欢这样的女子,但喜欢你这样的女子。”烈王百里连城这一次非常直接,就连语气也真诚不少。 两个人经过一个晚上的磨合,已经亲近不少,除了洗澡的事情不需要靳云轻帮忙,烈王百里连城的其他事情,都是靳云轻服侍的。 绿妩跟青儿也想不到自己家大小姐改变这么大。 在以前,她们是不敢想象的,绿妩与青儿不得不对大小姐刮目相看。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可以改变人的,就连面前的烈王,也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百里连城,你赶紧出来见本小姐,不然我就拆了你的马车。”慕容雪开始威胁,也不管面前那些凶神恶煞的烈王府亲百里虎视眈眈。 小福子嘴角都歪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烈王府这些亲百里擒拿下这个女狂徒会适得其反,后面就是定西侯的那些骑兵,这可是非常冒险的事情。 靳武也不希望得罪慕容世家,因为什么情况都会有可能发生。 “放肆,公公,一切的后果我来承担。”烈王府的那个首领非常愤怒,如果不是小福子阻止了他,他可能早就下令抓起这个疯狂的女人。 慕容雪也不害怕,就连身边的慕容平川也是一样,倒是靳武有一点紧张的来到这里。 “慕容平川,你还是带着慕容雪离开这里吧,我怕她会做傻事,这样我靳武也难做。”靳武语气有一点严肃,他不想烈王殿下在自己手里出事。 “靳武大将军,放心,我这就带小妹离开。”慕容平川不得不拉扯慕容雪,希望拉着她离开这里。 “啪”慕容雪一脚慕容平川那战马,慕容平川身子差一点就摔下来,这实在是太儿戏。 “哥哥,我要见烈王殿下,你乱什么?”慕容雪没有害怕,而是继续堵在马车的前面。 后面的那些骑兵也蠢蠢欲动,可能是看见自己家的大小姐有麻烦,他们也想上前帮忙。 幸好有靳武带的骑兵威慑,不然慕容雪强抢烈王百里连城这样的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靳武冷汗不断的滴下,难怪烈王殿下不敢见这个慕容雪,即使你是有羞花闭月之容,也不可以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 再拿自己家大小姐跟慕容雪比较一下,靳武就觉得自己的大小姐是天仙,而慕容雪顶多就是一个泼妇而已。 烈王百里连城好像非常喜欢自己家大小姐,靳武也开心,这是靳府繁衍下去的资本。 如今自己解救了烈王,也算是与他的利益绑架在一起。 刺杀烈王的皇子,靳武不怕,主要是明里的,他就敢大开杀戒。 “靳武,启程吧。”靳云轻不想与慕容雪在这里纠缠。 靳武点头道,“前锋启程,后百里殿后。” 马夫拍了一下马匹,马车就开始前行,不过还是没有直行,而是饶过了慕容雪的阻拦。 当慕容雪想继续挡道的时候,就有骑兵形成的肉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慕容雪,你不要轻举妄动,烈王刚刚被人偷袭,如果这个时候杀一个侯爷的嫡女,也不是不可以的。”小福子有一点威胁味道的对慕容雪说,然后就拍马离开。 慕容平川心里有一点不高兴,自己妹妹虽然是有错,但被人用这样的语气威胁,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 靳武走上前来,将慕容平川挡在后面,他才不怕慕容平川发火什么的,跟百里连城的安全比起来,这事情才是最重要的,靳武分得非常清楚。 靳武非常英武,特别是那眼神慑人心魄,慕容平川不得不拉住了马绳。 昨天晚上靳武砍杀了这么多人,身上还有血迹呢,特别是那些铠甲,暗红的血块,非常的明显。 靳武直到确定慕容平川他们不会跟随自己后,才安心的上前。 “大小姐,这个慕容雪好霸道,完全就不将烈王殿下放在眼里。”绿妩有一点气愤,她这话不但是说给靳云轻听的,还是说给身边装睡的烈王听的。 百里连城睫毛动了一下,继续装睡,这演技不能够半途而废啊。 他最喜欢靳云轻喂自己的温柔样子,为了继续享受这样的对待,他决定继续的发挥自己的演技。 靳云轻没有埋怨自己,让烈王百里连城看了,都有一点于心不忍,但最终他还是被私心打败,那就继续的演下去。 “绿妩,青儿,以后不允许在我面前说人坏话。”靳云轻知道绿妩与青儿的心意,她们是在为自己气愤。 慕容雪不是自己的敌人,即使她喜欢烈王百里连城,也不配当自己的敌人,如果自己的敌人是如此鲁莽的话,靳云轻不介意来多几个这样的敌人。 绿妩也知道自己有一点过了,只好点头道,“大小姐,那绿妩以后就不评价任何人。” 青儿也附和道,“大小姐,绿妩姐姐这样说,虽然是有一点过分,但这个慕容雪,就更加过分,竟然如此的无礼。” “好了,烈王殿下要休息,你们就安静点吧。”靳云轻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的休息一番。 “嗯,大小姐,那我们就不说话了。”绿妩低下头,不想再说什么了。马车继续前行,后面还传来慕容雪的咒骂声,可想而知她有多么的愤怒。 青儿也一样不再说废话,她刚刚只是替大小姐出气。 34.034 望着简朴的马车慢慢的前行,慕容雪非常不甘心的跺脚,她有一点埋怨的瞪眼。 “大哥,你刚刚为什么怕了靳云轻呢?”慕容雪知道靳武是靳云轻的人,所以她也知道自己哥哥怕什么。 如果不是有靳武在一边威慑,结果会非常的不一样。 慕容平川摇头道,“大哥不怕靳云轻,也不怕靳武,我是怕我们慕容世家会从此卷入皇家的纷争,如今烈王安然无恙回京都,京都要乱了。” “乱了不正好吗?我就喜欢乱,我要抢百里连城回来青城,他只能够属于我一个人的。”慕容雪还是英姿勃勃,而且非常的自信。 慕容平川无话可说,自己妹妹就是这样目中无人的,即使是面对着皇子,她仍然是如此泼辣的性格。 如果是生在其他的侯爵之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灭了她,慕容平川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妹妹,我们不可以胡言乱语。”慕容平川挥挥手,远处的骑兵就冲了过来。 靳武已经带着骑兵队伍离开了,慕容平川也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亨。”慕容雪有一点不甘心,明明已经胜利在望,结果还是郁闷的离开这里。 自己甚至连百里连城一面都见不到,而靳云轻在马车里面,与烈王殿下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再想下去的话,慕容雪就不敢想象下去,因为自己越是想,就会越愤怒,自己喜欢的男人,竟然成为了别人的男人。 “妹妹,我们走吧,烈王殿下早就说过,他是不会喜欢你的,我都说了,你还是如此固执。”慕容平川非常无奈的转身离开这里,身后的骑兵也立刻跟随。 靳武这么强大的骑兵,他们肯定是不敢对抗,最重要的是,姑靳城方向还有靳文一千的骑兵,这两支骑兵都不是慕容平川力敌的。 对自己的了解越多,就对靳府的家将越顾忌,慕容平川不希望与靳武大战一场。 昨天晚上的战况肯定是非常激烈,果然是太子六率的虎贲营,侯兴安还想拉拢自己袭击烈王,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慕容雪静静的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直到马车拐进了一个弯道,她看不见后,才愿意离开这里。 一千的骑兵浩浩荡荡的往姑靳城方向返回,慕容平川决定回幽州青城了。 烈王在这里遇袭,自己不想惹祸上身,那就速速离开这里。 今天慕容平川就收到了幽州青城的信鸽,想不到京都现在也非常乱,当烈王遇袭的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豪门世家在观虎斗。 围观的世家还包括了他幽州青城的慕容世家,慕容平川非常感叹,幸好自己没有与侯兴安合作,不然就是害了慕容世家。 这天下还是当今圣上的,他不想惹麻烦。 慕容雪追赶上慕容平川后,慕容平川就加速离开这里。 当慕容平川他们离开这山路后,从山上冲下了一群骑兵,还有步兵,正是百里云泽的虎贲营。 海大福这一次替代了侯兴安的位置,他又惊又喜,想不到靳妍惜会帮自己刺杀了侯兴安,不然他是没有办法指挥太子六率的虎贲营。 这些兵马才是太子东宫的主力,也是争皇位的底蕴。 经过一个晚上的整顿后,海大福已经彻底的控制了虎贲营的控制权,有不满的将领,也被海大福砍掉。 “太子殿下,不如我们这个时候跟上去继续偷袭烈王吧。”海大福怕功亏一篑,如果就这样回去京都,烈王肯定会更加气盛,圣上也会更加看重他。 “亨,靳妍惜这个贱人,竟然敢刺杀了我的大将军侯兴安。”百里云泽非常愤怒,但也无可奈何,望着面前得意忘形的海大福,百里云泽有一点不满。 “海大福,我们暂时不能偷袭烈王,你去联系慕容平川,我希望他可以帮我们。” “还有靳妍惜那个贱人,你们也赶紧找她出来,本皇子要亲自杀了她。” 太子百里云泽一下子就下了几个命令。 “太子殿下,你要消气,慕容平川他是不可能与我们合作的,靳武兵强马壮,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海大福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所以他不可能幼稚的认为慕容平川会跟自己一拍即合。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开始找靳妍惜这个贱人?”太子百里云泽非常恨靳妍惜,侯兴安死了,自己的计划就失败了一大半。 侯兴安不好的地方就是色了一点,正是因为他的色,所以百里云泽就经常用美女奖励他,谁知道他还是栽在了美女的手上。 百里云泽恨不得将靳妍惜抓住,然后自己狠狠地教训她,唯有这样,他才解恨。 “殿下,万万不可啊,我们大军要尽快偷袭烈王,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功亏一篑啊。”海大福明白百里云泽的意思,但他更加担心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 一旦百里云泽的太子之位不保,他这个当奴才的,也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百里云泽是当今圣上的儿子,可能不会被砍头,但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肯定死定。 这些诛九族的事情,海大福想想就浑身颤抖。 “那你又有办法刺杀百里连城吗?”百里云泽想杀百里连城的心是不会改变的,以后也一样坚持。 海大福也不敢保证,只好摇头道,“殿下,有些事,我们如果不为,就肯定不会成功,我们等不起,烈王还有两天就可以抵达京都,这对你非常不利。” 百里云泽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杀了烈王百里连城再说吧。” “殿下,我们还有机会,今天晚上,我们就下手,虽然我们的骑兵比不上靳武的,但我们除了骑兵,还有步兵营,你放心,奴才这一次不会让你失望的。”海大福非常开心,就好像已经看见烈王被自己砍杀掉似地。 看见海大福如此的自信,百里云泽的自信又重新回来,他拍一下马匹,就没入深林之中。 远处还有虎贲营的斥候在游弋,如果附近有什么危险,他们会立刻汇报给海大福。 海大福挥挥手,身边的骑兵就保护着百里云泽离开。 登州城远郊的一个隘口处,一个单薄身影望着前方,眼中有怨恨,更加多的是惊喜。 “靳云轻,既然你害得我靳妍惜做不成人,那么你也不要想有好日子过。”远处不断有斥候游弋,过了一炷香后,就有一支威武的骑兵出现在靳妍惜的眼前。 她将手上的匕首藏进了衣袖之中,才慢慢的来到了隘口处。 “嘶嘶”为了将自己的悲戚表现得淋漓尽致,她撕破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莲藕般的香肩。 很快就有斥候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靳妍惜,然后就策马回报。 望着离开又回来的斥候,靳妍惜露出了残忍的微笑,小手握了一下藏在身上的匕首,然后才安心的松开,这是自己刺杀靳云轻这个贱人的利器。 如果能够刺杀掉烈王殿下,然后自己又自杀,也是不错的结果,靳妍惜笑得非常诡异,然后又恢复了奄奄一息的状态。 “大将军,就是这个女子。”一个斥候来到靳妍惜的面前,摸了一下她的脉搏道。 靳武觉得这个女子有一点熟悉,一个不好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立刻道,“翻开她的身子,看看她的面容。” 斥候听令,一下子就将扑倒在土里的靳妍惜反转过来。 靳武望着下面血迹斑斑的靳妍惜大吃一惊,虽然靳妍惜满脸的泥土,但他仍然认得出,这就是靳府的嫡女靳妍惜! 靳妍惜是靳浙侯爷的嫡女,自己不能够怠慢啊。 “来人,立刻给靳妍惜二小姐洗脸。”靳武立刻就指挥身边的骑兵抬靳妍惜回去。 靳妍惜非常开心,她想笑,又惊又喜,原来自己离家出走的事情,还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地位,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离家出走,她恨死靳云轻。 至于她娘亲东方氏自杀这事,她早就了解,当天晚上去找自己娘亲商榷怎么对付靳云轻这个贱人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打破了靳妍惜的计划,她只能够离家出走。 但靳妍惜也想不到自己会遇到了太子六率的虎贲营,结果就是给侯兴安献给了百里云泽,后面的遭遇,让她痛不欲生。 靳云轻与绿妩她们在马车里有讲有笑的,非常开心,特别是面前还有一个倾听的百里连城在,她们就更加有兴致。 “大小姐,我们的斥候在前面发现了靳妍惜二小姐,我们的人正在给她喂粥呢。”靳武来到马车前汇报外面的情况。 “靳妍惜吗?她怎么会在这里的?”靳云轻大吃一惊,靳妍惜不是离家出走了吗?但她又是怎么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自己坐马车都需要两天才到这里,她除非是骑马来,不然不可能比马车快。 唯有这样解释了,靳云轻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但自己也不能够见死不救,身边的绿妩与青儿露出了怒色。 “大小姐,我们还是不要见她了吧?”绿妩不喜欢靳妍惜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以前自己家大小姐被她欺负得非常惨。 青儿也点了点头,眼神还有一点凌厉,自己不对靳妍惜落井下石,就算是仁慈。 靳武站在外面非常为难,自己是靳府的家将,所以不能够见死不救,但靳云轻与靳妍惜的关系,他是了解的,简直就是水火不容。 烈王百里连城也在听,不过他没有插嘴,仍然在装睡,这样的感觉非常不错,他喜欢。 “靳武,你们满足她的一切吧,到时候我会去看她,踏雪与寻梅她们没陪着她吗?”靳云轻有一点好奇,踏雪与寻梅不可能这样对靳妍惜的。 即使是失势的二小姐,那也是靳府的嫡女,靳府也不可能抛弃自己家的血脉。 “大小姐,二小姐她说踏雪与寻梅已经被匪徒凌辱致死,她也被那些贼子侮辱了,她是冒死逃跑出来的。”靳武说得非常动容,他心中有怒气,恨不得立刻去杀了那些匪徒。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的,但靳武还是派遣了一支骑兵去围剿附近的所有土匪窝,无论是流匪,还是山寨的那些山大王,都遭到了骑兵的冲击,能够留下的活口,都是屈指可数的。 靳云轻心中一懔,她想不到踏雪与寻梅已经死了,而且还在被凌辱致死的,想想就非常可悲。 而靳妍惜这个二小姐也被人凌辱了,看来这事情没有作假,应该是真的有这么回事。 “那你们找到那些匪徒了没?”靳云轻更加关心这个,今天他们这些匪徒是欺负靳妍惜,以后呢?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被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欺负呢。 听到靳武这样一说,绿妩与青儿也露出恐惧之色,旁边的百里连城也颤动了一下睫毛。 在华朝还有这样的土匪,百里连城非常愤怒,他恨不得立刻除掉,这样也是爱民的体现。 “大小姐,我们已经派兵去围剿登州城的土匪,这方圆百里以后再也看不见一个土匪。”靳武将自己的安排说出来。 靳云轻点了点头道,“好,就应该这样,为民除害是你们的义务。”靳云轻非常欣赏的望着靳武。 百里连城也好喜欢靳武,一路上多亏了他,不然自己还有没有命在这里,都难说。 有靳武带领骑兵保护,百里连城非常安心,对方想对自己动手,那就需要考虑后果。 “绿妩,我们去看看二妹吧。”靳云轻最终还是放下了仇恨,自己刚刚有一点惊喜,但很快,就担忧起来。 自己想杀死靳妍惜,但暂时还不能够这样做,不然靳武都不允许的。 靳武始终还是靳府的家将,他最终服从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靳许氏祖母,靳云轻明白这个道理。 绿妩与青儿也点了点头,她们没拒绝的理由。 百里连城想跟随出去,但好像没有什么借口。 直到靳云轻带着绿妩与青儿离开了这里,他才鲤鱼翻身,坐起来,装睡也是很累的。 35.035 “太子殿下,我们很快就到达京都了,再过了登州城,就是京都。”小福子非常兴奋的跑了过来,他也想不到这个时候靳妍惜会出现的。 靳妍惜当年的勇敢,小福子还记得非常清楚,跟慕容雪差不多,这是一个辣妹子啊。 最让他震撼的是,如此傲气的一个女子,如今竟然被贼人凌辱,即使是小福子,都气愤不已。 “嗯,小福子,你出去看看靳妍惜现在怎么样,再回来汇报。”百里连城想出去看热闹,但想了想,还是喊小福子帮自己去看热闹吧。 小福子惊喜道,“殿下,小福子正有此意,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小福子非常开心。 百里连城挥挥手,小福子就往靳武他们身后追去。 百里连城偷偷地望了一眼靳云轻的身影,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的那些烈王府护百里还是一脸的肃穆,他们不敢离开百里连城半步。 这一次竟然有人敢偷袭烈王殿下,他们也损失惨重,十个人之中,竟然死了九个,以后烈王府的那些护百里还需要继续补充。 靳云轻心里忐忑不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矛盾,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原谅靳妍惜吗? 答案是否定的! 跟随靳武来到了一个营帐里,里面正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不是靳妍惜,还有谁呢? 靳妍惜两天一夜不见,竟然黑了这么多,还瘦了不少,靳云轻有一点惊讶,她知道靳妍惜肯定是承受了不少罪。 再想想踏雪与寻梅她们两个丫鬟的死状,靳云轻就鸡皮疙瘩,对她们还起了同情心。 “云轻姐姐。”靳妍惜看见靳云轻进来,立刻就喊了一声靳云轻姐姐。 靳云轻一懔,靳妍惜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她不骂自己,就已经可以上香。 “靳妍惜,你不要假慈悲,我家大小姐是不会被你欺骗的。”绿妩非常愤怒,她才不会被靳妍惜欺骗,一个人再怎么变化,不可能从坏人变成好人的。 而且还是这么短时间内就改变一个人,绿妩是不相信的,如果是经过一年半载,那还有可能性。 本性难移的道理,绿妩也清楚,所以才这么警惕。 青儿也一样的反应,如果靳妍惜对自己大小姐不友善,可能还取得她们的尊敬,但这样,就不一样。 “二妹,你没有事吧?”靳云轻摇了摇头,不想绿妩她们继续说下去。 自己也知道靳妍惜不会改变她的性格,但也不能够无情。 靳武在一边非常紧张的道,“大小姐,二小姐没有办法走路,而且也不方便骑马,不如与你一辆马车吧?” 靳武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一点过分,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抉择,如果不这样做,靳妍惜肯定是没有办法安全到达京都,更加不要说回靳府。 “你们送她回姑靳城就可以。”靳云轻有一点不满。 “大小姐,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先到京都,再回靳府。”靳武道出苦衷,靳妍惜露出一丝喜色,不过她没有暴露出来。 靳云轻没有办法拒绝,特别是靳妍惜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将她最后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靳武大将军,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她上我的马车吧。”靳云轻一说完,靳妍惜就露出了笑容,而一边的绿妩与青儿非常不满。 靳武非常高兴,大小姐答应了就好,他就怕大小姐拒绝呢。 大小姐与二小姐的感情不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自己以前没有卷入去而已。 但如今,靳武想不卷入去,也不行,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也有一点兴奋道,“大小姐,这样最好,现在我们还要赶路,你们扶二小姐到马车吧。” 靳武挥挥手,身边的骑兵就扶住靳妍惜离开这临时搭建的营帐。 绿妩有一点愤怒的对靳云轻道,“大小姐,你不应该心软的,你看看靳妍惜那得意忘形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装的。” 青儿也举起小拳头道,“绿妩姐姐说得不错,我看靳妍惜就是伪装出来的。” 靳云轻摇摇头,才道,“绿妩妹妹,青儿妹妹,你们不要胡言乱语,知道吗?” 绿妩与青儿只好点点头,就不再说话。 靳云轻不理会她们这两个丫鬟了,赶紧的往马车方向走去。 有一个百里连城在里面躺着,自己就没有什么位置,如今再多了一个靳妍惜,那自己能够躺的地方就更加小。 不过让靳云轻有一点惊讶的是,自己刚刚回到马车,就看见烈王百里连城那英姿勃勃的身影,他这个时候精神抖擞,跟那病怏怏的样子就是天渊之别。 而小福子这个时候竟然在给百里连城洗脸,看来烈王也知道自己脸上不干净。 而一边的靳妍惜非常开心的与百里连城打招呼,就差一点抱了上去。 烈王百里连城不得不又离马车远一点,他好像非常畏惧马车里面的靳妍惜。 “太子殿下,你身子无恙了吧?”靳云轻好奇归好奇,但礼节还是不能少得了。 烈王百里连城刚刚洗了一个额头,有一点惊讶的瞪大眼睛,他目瞪口呆的样子,非常可爱。 那俊朗的脸容,让靳云轻看了一眼,就满脸的羞色,马车里的靳妍惜有一点妒忌的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吃了靳云轻。 不过靳妍惜的眼神稍纵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绿妩与青儿可能也想不到烈王这么可爱,竟然一下子就呆了。 “啊....谢谢云轻小姐这两天的照顾,本皇子身子已经好了,你们也想洗脸吗?”烈王百里连城语无伦次起来。 “噗哧”绿妩与青儿一下子就掩嘴笑了起来,烈王殿下这个样子,还是有一点搞笑。 而马车里面的靳妍惜不露声色的瞪了一眼靳云轻,她恨靳云轻,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殿下,你自己洗脸吧,云轻不需要嘻嘻。”靳云轻开心的笑了起来。 望着面前笑得这么美丽动人的靳云轻,百里连城也是一阵的欢喜,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继续洗脸,反正已经被人发现了,他也是破罐子破摔。 忙碌了一会儿,烈王百里连城才笑眯眯的道,“云轻小姐,谢谢你们解救了我,到了京都,我必然向父皇如实禀报。” “这是那里话,举手之劳而已。”靳云轻点头道。 百里连城看见靳云轻如此谦虚,也不想将气氛搞得如此尴尬,只好笑道,“好个举手之劳,既然是这样,那本皇子就当你们的贴身护百里,靳武大将军,启程吧。” 百里连城跃上一匹战马,就准备启程。 靳武躬身道,“末将听命。” 靳秦还是负责后百里,靳武立刻离开这里,骑兵队伍又开始启程。 上了马车,靳云轻与靳妍惜没有什么话可说,绿妩与青儿也是一样的心思,她们不想与靳妍惜谈话。 无论靳妍惜的遭遇有多么的可怜,但她这个人不值得自己同情,绿妩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靳妍惜以前欺负自己大小姐的场景。 青儿挡在靳云轻的面前,不让靳妍惜靠近自己家大小姐。 靳妍惜好像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所以她也不多话。 靳云轻从靳妍惜的身上,还闻到了一阵骚味,非常的不好闻,但她也没有点出来。 倒是靳妍惜,竟然非常心安理得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味难闻。 绿妩与青儿有时候还掩住鼻子,但被靳云轻瞪了一眼,她们就不敢再掩住鼻子,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百里连城不知道马车里面的事情,但靳妍惜与靳云轻无话可说,他觉得非常奇怪,看来自己对靳妍惜与靳云轻的关系了解不深。 就好像自己与太子百里云泽一样,都是水火不容的情况,想想自己与百里云泽的关系,就理解了靳妍惜与靳云轻的僵局。 小福子已经说了,昨天晚上偷袭自己的黑衣人就是太子六率的人,而且还是侯兴安的虎贲营,这可是一支非常善战的骑兵。 太子百里云泽最信任的就是这支虎贲营,昨天晚上如果不是靳武及时解救自己,自己也凶多吉少。 百里连城最感激的还是烈王府的那些亲百里,没有他们以命抵命的凶猛战法,他们也不可能坚持到靳武骑兵驰援。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开玩笑,自己当时想到了死,如果不是小福子手快,自己当时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单单是山涧射下的箭矢,就数不胜数,箭矢夺去了不少烈王府的亲百里性命。 直到傍晚时分,靳武就找了一个有水源的山谷驻扎,而靳云轻已经下了马车,她实在是受不了马车里面的气味。 靳妍惜好像也知道自己身子臭,所以就厚脸皮的来到靳云轻的面前道,“云轻姐姐,小妹身上没有衣服,你可以借一套衣服给我穿吗?” 远处就有一个水坑,那里可以洗澡,叫骑兵守住外面,就没有人敢到那水坑去,这样靳妍惜就可以安心的洗干净身上的肮脏。 对于靳妍惜来说,她肮脏的表面不是最大的伤害,最大的伤害,还是内心的伤害,她恨死了靳云轻,但现在不敢暴露出来。 绿妩有一点气愤道,“二小姐,我们家大小姐也没有多余的衣服。” 青儿也支持绿妩姐姐的意见,但被靳云轻堵住了嘴唇,所以她无可奈何的跺脚。 “二妹,姐姐还有衣服,绿妩,去拿我的衣服给二小姐换穿吧。”靳云轻心中有气,但也没有借口拒绝。 靳武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不敢过来,但也不敢离开,为的就是保护靳府嫡女的安全。 靳秦已经将登州城附近的所有山寨围剿干净,什么土匪与山贼,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见到明天的初阳。 身经百战的骑兵,跟那些乌合之众战斗,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骑兵跑一遍,对方就绝对没有活口留下。 对于被山贼抢来的妇女与儿童,靳秦全部放了,而且还叫他们到登州城去,到时候会有人安排她们。 靳武知道还有这些妇女儿童后,立刻就修信一封,直接交给斥候,要他们交给登州城的刺史。 自己的面子,登州城的刺史还是给的,而且自己替他围剿了方圆百里的土匪与山寨,也是为他除了一大害。 如果登州城几年来没出现土匪与山贼,也可以成为政绩上表圣上的。 绿妩瞪着大大的眼睛,但还是去拿衣服给靳妍惜穿。 她们这些丫鬟的粗布,是不适合靳妍惜这个靳府嫡女的身份,不然绿妩就给自己穿的衣服给她。 靳云轻也不可能谴责绿妩与青儿,但也不希望将关系搞僵。 得到了靳云轻的衣服后,靳妍惜就开心的跳起来,完全没有一点矜持。 最后靳武将水坑的那些骑兵驱赶走,然后将这里画成禁地,靳妍惜就安心的在这里洗澡。 想起自己被侯兴安揉虐的场景,靳妍惜就溢出了眼泪,但很快就坚毅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靳云轻,她恨死靳云轻。 扔掉那不合身的衣服,靳妍惜就开心的洗澡,那匕首被她洗得非常干净,还有自己身上的伤口,也细致的洗了一遍。 直到现在,靳妍惜才感觉浑身无力,伤口传来的痛楚,让她难受,但也有一点刺激的感觉。 百里连城远远的站在一边,他静静的望着靳云轻的身影,身材高挑的靳云轻正在与自己的丫鬟玩耍,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在玩老鹰抓小鸡。 “小福子,跟殿下去当老鹰吧。”靳云轻那开心的样子,也感染了百里连城。 小福子有一点尴尬的点头,他不想去,但烈王殿下喊到自己,又不能够拒绝。 “殿下,你还没有吃完这馒头呢?”小福子拿着一个馒头跟随在后,百里连城根本就不理会他。 “不吃,你将它扔掉吧。”百里连城的兴趣全部在靳云轻的身上,对什么馒头都没有兴趣。 靳妍惜也已经洗完了澡,在马车里面晾晒衣服呢。 小福子看着那宽大的衣服,抿抿嘴,那不是大将军才有的睡服吗?他非常好奇靳妍惜是怎么得到这睡服的,他想问,但被百里连城一扯,就不得不跟紧他。 36.036 百里连城要加入靳云轻她们的老鹰抓小鸡游戏,绿妩与青儿都被吓了一跳,不过靳云轻还是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小福子运气非常不好,就当了老鹰,他不想当这个老鹰,但也不得不当,而且还要感谢殿下。 一群人玩得非常开心,小福子在百里连城的指挥下,专门攻击靳云轻,结果就是百里连城屡战屡胜,一次次的保护了靳云轻的安全,没有被老鹰叼去。 绿妩与青儿这两个丫鬟只能够跟随自己家大小姐跑,百里连城也偶尔与靳云轻有肌肤相触,他非常喜欢这样的互动游戏。 “靳云轻,你这个贱人,你今天晚上就死定。”靳妍惜坐在马车上,擦拭着自己的匕首,当一个烈王府亲百里走过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收起了自己的匕首。 烈王府的亲百里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们肯定搜身的,但靳妍惜是靳府的嫡女,他们不敢这样做。 靳武也不可能允许他们这样做,因为这有关靳府的名誉。 夜已经非常暗了,乌云也密布,不过山谷很快就吹起了北风,然后乌云被吹散了,露出了一个月牙圆的月亮。 靳云轻也玩累了,就回去休息。 营帐非常大,这是靳云轻与绿妩她们两个丫鬟睡觉的地方,靳妍惜也在里面,这是靳武的安排。 “云轻姐姐,你与烈王殿下的关系好像不错啊,有什么秘诀吗?可以告诉妹妹吗?”靳妍惜看见靳云轻走进来,就亲切的询问道。 “亨”绿妩不满的嘟囔着嘴唇,青儿也没有正眼望靳妍惜。 “二妹,云轻姐姐与烈王殿下不过是打发时间,那有什么秘诀可言呢?”靳云轻知道靳妍惜的意思,但想了想,还是这样糊弄她。 跟百里连城殿下在一起玩耍的时候,靳云轻非常开心,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情愫吗? 对于爱情,靳云轻不了解,以前自己听到别人的爱情故事,只会一笑而过,而今,自己不得不感叹一声。 “云轻姐姐,你骗人的,我看百里连城跟你很热乎,不相信问问绿妩与青儿丫头。”靳妍惜笑了一声,她在心底里冷笑,靳云轻现在肯定不知道自己手上还有匕首吧? 如果到了京都,靳妍惜就没有办法下手,但今天晚上,她想冒险一次,即使刺杀了靳云轻,靳武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顶多就是立刻扣押自己回去靳府,靳妍惜想得非常周到,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被祖母惩罚。 烈王殿下与太子斗得这么厉害,他肯定是没有时间处理靳云轻与自己的事情,想通了这一切,靳妍惜就想哈哈大笑一番,但她不敢。 绿妩与青儿小心翼翼的望着靳妍惜,靳妍惜穿着靳云轻的衣服,两个人的身材相差无几,所以靳碧玥的衣服,她穿起来,也合身。 “谁在说本殿下?”百里连城哈哈大笑的走了进来,烈王府的亲百里守护在外面,小福子跟随在百里连城的后面。 “烈王殿下,我刚刚在说你与云轻姐姐呢。”靳妍惜心中一喜,立刻迎接上来道。 白天的时候,靳妍惜身子臊臭,所以不敢接近烈王殿下,但如今已经不一样,所以她就大胆的接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的身材非常修长,那披肩的黑发,让人看起来,非常英武。 “云轻与本皇子吗?那你说说怎么回事?”百里连城有一点惊喜,对靳云轻抛了一个媚眼,就哈哈大笑起来。 靳妍惜点头道,“我看云轻姐姐与烈王殿下就是郎才女貌嘻嘻。” 百里连城一天,非常满意的道,“就该这样,本皇子非常满意你的回答,云轻,你觉得呢?” 百里连城非常自恋的样子,绿妩与青儿掩嘴笑了起来,她们对百里连城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殿下,这都是二妹开玩笑的,你怎么可以认真呢?”靳云轻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脸红耳热的。 靳妍惜望着百里连城与靳云轻,心中发冷,特别是靳云轻这矜持的样子,自己也曾经拥有,但如今,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还有什么资格去拥有百里连城呢? 即使是慕容雪,也比自己更加有资格拥有烈王殿下啊,靳妍惜恨死自己,但更加恨靳云轻,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小福子看见情况有一点不对劲,立刻笑了笑道,“殿下,时间已经不早,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百里连城看见靳云轻那害羞的样子,非常开心,哈哈大笑一声,才道,“云轻小姐,本皇子就不打扰你们休息,告辞了。” “恭送殿下。”靳云轻这才抬起头颅,躬身道。 百里连城满意的离开这里,后面的小福子满脸的汗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里面的气氛好像有一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靳妍惜看见百里连城已经离开,也不管靳云轻她们的态度,先是霸占了里面最宽,最软的床。 绿妩与青儿眼神非常愤怒,但被靳云轻拉扯了一下,所以她们也没立刻发火。 “大小姐,我们睡觉吧。”绿妩始终还是忍耐了自己的怒火。 靳云轻满意的点头道,“绿妩妹妹,记住,以后凡事要懂得忍耐,知道吗?” “嗯,大小姐,绿妩铭记于心。”绿妩知道靳云轻不是开玩笑,只好点头回答道。 靳云轻满意的点头睡觉去,青儿与绿妩的床铺很小,就在靳云轻的旁边。 营帐外面还有一群烈王府的亲百里护百里,这是百里连城特意派来的,靳云轻感到非常的温暖。 烈王殿下能够有这样的心思,说明他心里面还是有自己的。 靳妍惜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一边偷偷地窥视靳云轻与绿妩她们两个丫鬟。 握住手里的匕首,靳妍惜的小手竟然颤抖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已经刺杀了侯兴安,为什么今天晚上会手抖的呢?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今天晚上必须刺杀靳云轻,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 登州城远郊,夜黑风高,一群骑兵从远到近,快速的没入黑夜,往一个易守难攻的山谷移动。 当这一群骑兵在山谷隘口停下来的时候,山林中也冲出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全部黑衣蒙面,再加上黑衣打扮,完全的隐藏在黑夜之中。 “太子殿下,我们的骑兵已经准备就绪,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攻击。”海大福从一匹高大的战马上跳跃下来,他心情非常不错。 烈王的那些百里兵,人数不多,不就是五千的轻骑吗?自己手上也有两千的轻骑,再加上几千的步兵方阵,完全可以抵抗住骑兵的反冲锋。 远处,一匹快马快速的转身逃跑,这是靳武派遣出来打探消息的斥候。 “哧”一声轻响,那斥候就被山边的神射手射下马来,而那失去主人控制的战马,也在一边乱跑,不停的用马头摩擦那斥候的身子。 太子百里云泽非常开心的望着前方,靳武英明一世,肯定没有想得到今天晚上会被自己包饺子的吧? 外围全部是自己安排下来的神射手,靳武派遣出来的斥候,没有一个活着回去,自己已经围着山谷了,靳武竟然无动于衷。 “海大福,我们现在先悄悄的靠近,再放火烧山,断他们的后路。”太子百里云泽阴霾的笑起来。 侯兴安死了就死了,竟然没有办法刺杀掉烈王百里连城,他不会重用这样的饭桶。 海大福就不一样,不但知己知彼,而且还诡计多端,非常符合百里云泽的名将标准,可惜海大福是一个太监,不然自己就提拔他大将军,如果自己以后掌握了华朝的大权,侯爵也不会吝啬。 侯爵是可以万世继承的,这是一个家族万世繁荣的根本。 海大福点头道,“殿下,奴才现在就给靳武准备火把哈哈。” 百里云泽点点头,海大福就立刻脱离队伍,带着一群黑衣人没入黑夜之中。 虎贲营的骑兵这个时候拔出了兵器,冷冽冽的感觉,在这黑夜之中,气氛非常诡异。 一炷香的时间后,山谷里面火光冲天,海大福他终于开始动手了。 “给我杀。”百里云泽下达命令,二千的铁骑奔驰了过去,山谷外面藏着的步兵也立刻掩护攻击。 靳武不愧是名将出身,虽然军营受到了突袭,第一层防护的力量被冲毁,但靳武很快就组织起反攻。 骑兵对骑兵,就是旗鼓相当的力量,而那些步兵就非常悲催,在两军交战的铁骑之中,不少被踏成了肉泥。 海大福又重新回到太子百里云泽的身边,他气冲冲的样子,非常狰狞。 “太子殿下,想不到靳武早就有准备,我们烧不了他们的营帐。”海大福满头大汗,看得出来,已经尽力。 百里云泽望着面前的战团,笑了笑道,“哈哈,无妨,只要能够杀了百里连城,我们的目的不是靳武,而是烈王。” 山谷里面,杀气弥漫,山头已经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海大福明白百里云泽的意思,立刻就护百里在百里云泽的面前。 “杀啊”就在这个时候,百里云泽的后面竟然冲出了一群骑兵,这群骑兵人数不多,只有一千轻骑的样子。 “来人啊,赶紧保护好太子殿下。”海大福赶紧招呼附近的骑兵回防,可惜没有用,能够用的骑兵,已经全部被他派遣出去攻击山谷,留下的都是步兵。 “末将领了烈王殿下的命令,早就等候你们多时哈哈。”靳秦非常开心的望着面前的百里云泽,百里云泽身边的护百里只有一百多,远处还有一群骑兵冲了过来,看来他们打算保护百里云泽离开这里。 “你报上名来。”百里云泽连死的心都有了,一千杀气腾腾的骑兵,足以将自己身边的这些士兵砍杀干净,山谷那些骑兵着急的往回奔跑,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末将靳秦,你们这些匪徒,纳命来吧。”靳秦举起了方天画戟,大喝一声,身边的骑兵就好像射出的箭矢,冲杀了过去。 “本殿下不是匪徒,而是华朝的太子。”百里云泽不得不后退,可惜没有用,一支箭矢猛的射了过来,正中他的心口,竟然穿胸而过,伤得不轻。 “来人呐,赶紧护送殿下冲出去。”海大福大惊失色,连忙抱紧即将倒下的百里云泽就逃跑。 后面的骑兵冲杀了一遍,那些士兵就没有一个能够站起来的,百里云泽脸色苍白,流了不少血。 “海大福,你自己走吧,本殿下已经活不下去了。”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生命气息一点点的消逝,百里云泽知道自己离死已经非常近。 他两眼无神,竟然好像看见了漫天的繁星,这夜空非常美,金碧辉煌的样子,天堂不就是这样子的吗? 百里云泽最后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想抓住这良辰美景,可惜他只是举起了一下,手就无力的垂下来,眼神也睁得大大的。 “太子殿下,你不要死啊。”海大福摸了一下百里云泽的脉搏,就知道百里云泽已经死去,他心如刀割。 “殿下,奴才曾经说过,要永远追随你的,奴才我来了。”望着靳秦那越来越近的影子,海大福举起手上的兵器,对着脖子就是一刀,一道鲜血喷射而出,他无力的倒在百里云泽的身上,他死得很安详。 虎贲营的那些骑兵看见自己的主子已经死了,而且连统领海大福都死了,立刻大乱起来。 “给我狠狠的杀。”靳秦大喝一声,又带着身后的骑兵杀了上去。 山谷里面,也有几千骑兵在反攻,那些士兵想要逃之夭夭,但还没有走出山谷,就被后面的箭矢射死。 靳武骑着战马一边厮杀,一边指挥骑兵围剿这些来袭的黑衣人。 “大将军,太子百里云泽已经被我们杀死。”靳秦看见越来越近的大将军靳武,非常开心道。 “保护好他的尸体,不要让战马踏碎。”靳武非常开心,但也不敢轻敌。 37.037 “喏”靳秦领命而去。 这些虎贲营的骑兵也训练有素,即使自己的主子已经死了,仍然有不少冲出了包围圈,但那些步兵就非常悲催,几千个步兵成为了刀靶子,骑兵将他们驱赶在一起,然后就一边倒的屠杀。 山谷出口血流成河,靳秦身上也沾满了鲜血。 百里连城在烈王府护百里的保护下,也缓缓的走了出来,靳云轻与靳妍惜跟在他的身边,小福子非常开心,因为他知道,百里云泽一死,这太子之位就非烈王殿下莫属。 作为烈王的身边人,小福子很开心,笑得非常灿烂。 靳武与靳秦经过半个晚上的杀戮,已经将虎贲营的那些黑衣人杀得一干二净,没有一个俘虏。 除了一些虎贲营的骑兵趁早逃跑了出去,其他的那些骑兵,全部被杀掉,现在靳武正在吩咐属下掩埋这些士兵的尸体。 “末将靳武叩见烈王殿下。”靳武来到百里连城的面前躬身道。 靳秦也来到百里连城面前道,“烈王殿下,太子的尸首就在那边,末将已经保护好。” “百里云泽终于死了吗?”百里连城笑得非常残忍,自己这一次差一点就死了,如果不是自己发觉有斥候异常,也不可能猜测到今天晚上的偷袭,如果真的是这样,如今死的人不是百里云泽,而是自己! “百里云泽死了吗哈哈。”靳妍惜本来还没有什么的,当靳秦说到百里云泽已经死了,她就开始疯疯癫癫起来。 “二小姐,百里云泽的确已经死了,就在那边。”靳秦想不到靳妍惜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指了指百里云泽尸首的位置。 听见靳秦这样一说,靳妍惜立刻就奔跑了过去,然后踢了一脚百里云泽的尸首道,“没有错,你终于死了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啊。” 靳云轻也来到了百里云泽的尸体边,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传说中的太子,果然是英武非凡,可惜竟然是凤眼,这就是最大的败笔。 “云轻姐姐,你开心吗?这就是恶有恶报啊。”靳妍惜说完就拔出了身上藏匿的匕首,然后对准靳云轻狠狠地插了过去。 “啊”靳云轻一声惊呼,她只觉得身子一阵的疼痛,然后就倒在地上。 “噗哧”远处,一支箭矢射进了靳妍惜的身体,烈王百里连城拧着弓弩,紧张的走了过来,然后蹲在地上,抱起靳云轻就走。 “御医,御医在那里。”百里连城好像疯子一样呐喊起来,一边呐喊,一边往营帐跑去,怀里的靳云轻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殿下,这里荒山野岭,那里有御医呢?军医,立刻给靳云轻大小姐就趁。”小福子跟在百里连城后面,着急的道。 绿妩与青儿‘哇’的一声就哭出来,踩了几脚靳妍惜的尸体才往回跑,她们想不到靳妍惜这么狠心,竟然要刺杀自己的大小姐。 靳武也乱了阵脚,他想不到靳妍惜竟然会刺杀靳云轻,而且烈王殿下竟然用弓弩射杀了二小姐,他不知道如何向靳许氏老太太交代。 如果大小姐靳云轻没有事还好,不然靳武真的没有脸见靳府众人。 望着面前的尸体,靳武竟然没有大胜的感觉,特别是靳妍惜的尸首非常扎眼,那箭矢还插在她娇小的身躯上。 “靳秦,你将靳妍惜二小姐的尸首运回靳府,我负责护送大小姐到京都,去吧。”靳武说完就转身回营帐,希望大小姐可以度过难关。 “喏”靳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应声离开,用凉席卷上靳妍惜的尸首,就策马扬鞭的赶路。 抱着靳妍惜的尸首,靳秦非常感概,这结果实在是太意外了,今天晚上本该是一个庆祝胜利的夜晚,可惜他笑不出来。 后面有一千骑兵跟随靳秦,百里云泽的虎贲营已经彻底的被歼灭,即使还有漏网之鱼,也已经威胁不到靳秦他们。 烈王有靳武的四千骑兵保护,靳秦也不担心烈王殿下的安危,他唯一烦恼的是如何向靳许氏老太太交代。 营帐外,站满了杀气腾腾的士兵,烈王百里连城在里面不断的抽噎,他想不到自己会如此在乎面前的女子,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虽然他与靳云轻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近两天他与靳云轻玩得非常忘我,让他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概。 特别是靳云轻那害羞的容颜,才是最美的,女孩子的矜持,在靳云轻的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靳武气冲冲的走进了营帐,军医正在床边给靳妍惜把脉,那匕首已经被拔出来,放在一边,伤口不大,已经被缝上了牛筋线。 “大小姐的伤势如何?”靳武猛的一推面前的军医,这个军医的身子单薄,一下子就被拉扯起来。 “大...大将军请放心,大小姐没有事,匕首只是伤到了肚子外面的皮肤,不碍事,不过大小姐被惊吓过度,需要好好休息。”军医颤抖起来。 被一个杀气腾腾的大将军如此瞪着,即使是谁遇到,也不可能淡定。 “真的吗?”靳武没有给烈王百里连城多礼,在他眼里,自己家大小姐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想不到二小姐会突然之间刺杀大小姐,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就不会让二小姐靠近大小姐。 靳武非常懊悔,这是失误,竟然没有搜二小姐的身,这是不能原谅的失误。 军医这个时候才淡定下来,点头道,“大将军,请放心,大小姐内衣竟然是软甲,所以匕首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皮外伤而已。” “好,你去领赏吧。”靳武非常开心,低下头望着已经昏死过去的靳云轻,满眼的慈爱。 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大将军,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一条生命,包括他自己的。 绿妩与青儿哭得非常厉害,听到军医如此回答,她们才安静一点,但仍然在一边抽噎。 烈王百里连城也一样的心态,他还以为靳云轻死定了,想不到靳云轻身上还有软甲,这倒是非常意外的事情。 “大将军,这软甲是三小姐送给我们家大小姐的,她说出门在外,难免会有危险,所以就将她的软甲送给我家大小姐护身。”绿妩看见靳武大将军疑惑的眼神,不得不给他解惑。 靳武听到绿妩这样一说,才恍然大悟道,“也对,三小姐身边的李秋云武功高强,她有软甲护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百里连城立刻开心的道,“小福子,你回去就给父皇上表,我要封靳府三小姐一等命妇。” 小福子听到百里连城这样一说,被吓了一跳,然后跪拜在地上道,“殿下要不得啊,命妇只可以赐给妇人,靳府三小姐还是大家闺秀,这不是胡来吗?” 听到小福子这样的回答,百里连城立刻就无可奈何起来,这样不行,那样不行,自己还可以怎么样呢? “难道就没有办法补偿靳府三小姐吗?”百里连城语气低沉的询问身边的小福子。 小福子立刻回答道,“殿下,你如果真的想打赏靳府三小姐,可以送礼物给她。” 百里连城这才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回去就给靳府三小姐送礼去吧。” “喏”小福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烈王殿下真的是感情用事! 靳云轻身体无恙,靳武也安心的离开营帐,百里连城雷打不动,就是这样的留在营帐里面不走。 “殿下,你回去休息吧,大小姐有我们这些奴婢照顾。”绿妩也被百里连城感动了,大小姐如果知道,肯定会非常开心吧? 青儿早就哭成了泪人,她这一次才相信烈王殿下对自家大小姐是真心诚意的。 百里连城摇了摇头道,“云轻不醒来一天,本皇子就不离开一天。” “青儿妹妹,既然殿下心意已决,我们就不打扰他们独处吧?”绿妩对青儿挥挥手,准备离开这里,给烈王殿下与自家大小姐独处的机会。 “嗯”青儿点点头,就走出营帐,最后望了一眼正在沉睡的大小姐,才开心的拉着绿妩小手离开。 小福子不敢离开这里,因为烈王殿下不愿意离开,他也不能够离开。 “小福子,你如果累了,就去休息。”百里连城声音嘶哑。 小福子非常心疼的对百里连城道,“殿下,云轻小姐既然已经没有事,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有奴才在这里看着,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不行,绝对不行,本皇子要看着云轻靳醒过来。”百里连城意志非常坚决道。 小福子擦拭了一眼角的泪水,只好点头道,“那奴才就在营帐外面给你们守护吧。”小福子离开营帐,守在营帐的外面。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第二天东方鱼肚白的时候,靳云轻终于靳醒过来,她想不到烈王殿下竟然两眼无神的望着自己,只是喊了一声‘云轻,你终于醒了’就昏死过去。 靳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会守了自己整整一个晚上,从他那无神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他不但没有休息,还滴水没进。 小福子立刻就走了进去,将军医喊进来,给烈王殿下把脉。 靳云轻靳醒过来,靳武非常开心,在山谷这里休整了两天才离开。 ........ 当烈王百里连城抵达华朝政治中心京都的时候,当今圣上就连续下达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废除百里云泽的太子之位,一道是立烈王百里连城为太子,朝野哗然。 武皇后因为丧子发疯,被打入冷宫。 靳昕诗意图皇后之位,被废掉昭仪! 靳武因为护主有功,册封为君武侯,驻扎青州楚城! 十天后,在皇帝寿宴上,皇帝派一个秘密任务交给云轻,云轻一个崭新的身份潜入当初重生在表姐,表姐的那个家中… 表姐名唤白婉,其父身份是当朝侯爷。 现在表姐是靳云轻,靳云轻也便是表姐,两个人是同一人。 如此周翔计划,哪怕是表姐亲生父亲继母也没有看得出来。 云轻,她发誓要表姐报仇,替表姐夺回应得的一切! “大小姐。你回来太好了!” 满头银发的老嬷嬷,是表姐乳母,她老人家搀着靳云轻的手,缓缓步入这光可鉴人的玉砖,玉砖以梅花花瓣型向内外延伸错开,直至楼阁。 “是啊,奶嬷嬷,我曾对自己说过,我一定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此间的奶嬷嬷就是表姐母亲生前的陪嫁嬷嬷,阮氏。这里就简单称谓母亲。 阮氏既是陪嫁,又是表姐的母亲的闺中密友,奶嬷嬷原只比母亲年长两岁,表姐母亲撒手人寰,奶嬷嬷伤心过度一夜之间,才四十出头的人儿,螓发全白,宛如古稀老人。 在这个冷冰冰的永乐侯府,只要有奶嬷嬷在,才会让靳云轻觉得这个侯爷府并不是那么冷,至少还有一点点一丝丝的温情在。 “大小姐,老奴知道您在花厅据理力争,可老奴什么也帮不上,老奴对不起夫人呐。”奶嬷嬷用手抹了抹眼泪。 “莫氏的手段,我何尝不知?” 靳云轻冷哼一笑,定是莫氏叫人拦住了自己的唯一亲信奶嬷嬷,使得自己在花厅之内势单力孤、倍受嘲笑一定会选择自我了断,可惜靳云轻已非以前那个,莫氏打错了算盘。 云轻精致可人的小脸堆满了笑容,“眼下把莫氏连根拔起根本不可能,但是让她吐吐几口血,还是可以的。”如今高大矗立着的炼丹阁就是最好的明证。当然,也不止这座空荡荡的炼丹阁。 殊不知这炼丹阁内藏有亡母的遗物! “奶嬷嬷,你知道母亲生前把《千金丹方》藏在哪么?” 奶嬷嬷是自己乳母,没有可避忌的,千金丹方是母亲生前千嘱咐万嘱咐的重要之物,说是母家的传家之宝,她说了一句东西在炼丹阁就撒手人寰。 若不是因为《千金丹方》,偌大的炼丹阁对于靳云轻来说就是一个空架子,不稀罕。靳云轻心里不稀罕的东西,继母莫氏却把它当成了可以翻身的宝贝。 “大小姐,您的外祖是药香世家——大周赫赫有名的安家!可惜自打夫人去了,安家也就没落了。老奴还记得当年在安家当差那会,也有所耳闻,可惜不曾见过。” 奶嬷嬷叹息了一口气。 靳云轻眨着好看的娥眉,“奶嬷嬷,你是安家的老人。如今母亲去了,难道从前母亲都不曾跟你说过吗?” “没有,《千金丹方》传闻是两百多年前,一个域外王开疆扩土的战利品,里边记载各种奇丹妙药的制作方策,听说有种回春丹,能够让人起死回生;长生续命丹,让人长生不老——可惜,只是传闻,我却是没有看见过。老奴虽然安家老人,可是夫人不主动说的事情,老奴不会过问的。因为老奴知道,如果夫人自己想说,她一定会说出来。可能是太过重要的缘故……不过大小姐……老奴陪你一起找找吧。” 奶嬷嬷想想夫人当年不对自己提起,也是经历过深思熟虑的,如此宝贵的东西,里边竟然有长生不老丹药的提炼制作,肯定会被当今当权者所觊觎,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靳云轻和奶嬷嬷准备花一夜时间把炼丹阁翻个底儿朝天。 这个东西,就连父亲继母祖父祖母都不知道的呢。 第5章 捣药 进入炼丹阁,第一时间就闻到了淡淡药香,一方古朴雅韵的方桌,上面有小小的捣药的药捶药钵,方桌后壁便是清一色的药柜子,外边柜子镌刻着一排排熟悉的药名,熟地,枸杞,麻黄,生地,葛根,当归,苏子,陈皮,何首乌……俨然走入了一间药铺。 闭上双眼,靳云轻轻轻用鼻子一嗅,浓烈的熟悉感陡然从腹内升腾,还依稀回忆母亲坐在桌案上誊写药方,一丝不苟的模样。 “这间炼丹阁是夫人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倾安家之力,在原有基础之上改建而成,夫人还是很疼爱小姐的。老奴亲眼看着夫人是如何日日夜夜督促那些工匠小心得把盖好那一桩一瓦的,可惜现在夫人看不到大小姐您出嫁了……还险些被莫氏抢夺了去……” 奶嬷嬷走到书案间,用手摸了摸摆放在书桌上的医书,仿佛那里依然残留夫人的余温。 “我们开始找吧,奶嬷嬷,可能母亲把它夹在医书里也说不定呢。” 靳云轻瞧着大药柜两侧便是医书架子,知名的,不知名的,一应盖全。千金丹方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许是一本古籍,也许是一张方子,谁也说不准。 “嗯!”奶嬷嬷点点头。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按照现代的时间观念便是四个小时,竟一无所获。 “大小姐,还是算了吧。改日再找找吧。” 奶嬷嬷走过来,不顾及脸上一头汗,用干净的帕子先给云轻擦去一头汗,怜惜得说。 “莫氏是如何歹毒的人,你我都知,迟则生变。” 靳云轻知道奶嬷嬷这么说,完全是心疼自己,《千金丹方》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可以说是保障自己未来的保命符,再说了,还不知道莫氏想什么法子要回这间楼阁。 就在靳云轻也想放弃的时候,无意间抬眸往牌匾看去—— “奶嬷嬷,你瞧,那是什么!” 靳云轻突然抓着奶嬷嬷的手,指着上头四个字“悬壶济世”的松木金漆牌匾。 “难道是夫人显灵了?” 奶嬷嬷也不禁惊骇了一声,只见月光从上方横梁斜角透射进来,如水银的斑点错落在药柜子上方呈现不规则的图案,隐隐昭示着某种意义。 正好有月光斑点所落之处,是三个药柜子。 靳云轻忍不住眸光绽放异彩,“太好了,太好了!” “大小姐你怎么了,可不要吓老奴。” 奶嬷嬷生怕靳云轻突然魔怔了,安家没落了,安家少爷安思邈了无音讯,如今可以算是安家血脉唯云轻尔,云轻她有意外的话,她定会吞金自尽,再没脸苟活人世。 用力抓拢着奶嬷嬷的手,靳云轻激动得道,“奶嬷嬷现在有三更了吧。” “是,差不多三更。”大小姐没有魔怔,意识还如此清明,太好了,没事就好,奶嬷嬷吓坏了。 “我记得母亲跟我说过一句诗,‘三更时,仙乐飘飘处处闻,未曾全抛一片心’,仙乐不就是神曲?飘飘处处闻不就是满天飞?后者蕴意的药名便是人中白三分,难道说……” 靳云轻看着月光斑点落在药柜上的三个药名,“神曲”,“满天飞”,“人中白”。 从小跟在侯爷夫人安思澜身边的奶嬷嬷,耳濡目染,也知道这三味药,看来,侯爷夫人生前对云轻小姐所说的,只怕是真有所指! 这三个药柜附近三分区域有古怪,一定是这样! 母亲是何等聪明睿智的医者,没有原因,她不会无缘无故乱说的,靳云轻就搬来了一个小圆凳,及到一人高处的三个药柜的月光区域轻轻敲打,果然在药柜旁边抠出一个空荡荡的夹层,手指头往内一推,夹层进去了,一个暗格弹出来,竟然是一把微型博如蝉翼的绫绢扇。 站在圆凳上的靳云轻打开扇子一看,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填写了不尽其数的的药方,多是不寻见的药方,只是翻到后面,才发现扇面缺了后半部分,就连扇坠子也不见了。 “大小姐,这扇子怎么只有一半呀?还有,哪个扇子是没有绿妩坠子的?” 奶嬷嬷经历了烈火烹油到颓败的安家起伏,自然是见到不少好东西,这把绫绢扇扇骨是用精美的象牙,上面的绫绢材质更是一等一,天下无双! 靳云轻无奈得叹息,“难道有人比我还快?好像不可能,就算母亲对我说,也是用药名暗示,今日月光引落丹方位置,更是巧合!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取走了半面绫绢扇,何以只取走了半面,若是全部拿走,岂不是更好?”话说,这个可疑贼人是谁? “奶嬷嬷,帮我铺纸研墨。”靳云轻坐在书案前。 “是,大小姐。”奶嬷嬷照做。 花了差不多一夜通宵,靳云轻誊写完绫绢扇面上记载的千百种药方,然后收入袖中藏好,如果这幅记载着千金丹方的绫绢扇再丢失了呢,可不是还有备份? 拷贝很重要,如今易主的靳云轻有现代聪明女人的思维。 四更末。 天色将亮未亮,炼丹阁被徐徐涌入的大灯笼火照了一个亮如正午。 尖锐的嘈杂人声刺破楼阁中的宁静! “靳云轻,你给我滚出来!” 靳如泌搀扶着老祖母靳史氏,在一帮婆子丫鬟的拥拢之下,踏进这家炼丹阁。 “不孝孽孙!靳云轻!你是不是当着我这把老骨头死了呢!” 老祖母靳史氏听如泌在自己的别院上房哭了整整一宿,可是什么都明白了。 “孙儿,拜见祖母。”靳云轻轻轻打开阁门,走出来,对着靳史式盈盈一福。 靳史氏冷哼道,“哼。我却不知道你眼里竟然还有我这个祖母!还愣着做什么!今天你给我滚出永乐侯府!有多远滚多远!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孽孙!只有如泌是最最孝顺我的!” “老太太,云轻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侯府千金。您让她出了侯府,她还有活路吗?” 奶嬷嬷对着靳史氏跪下来,两只手抱住老祖宗的银丝锦鞋,“老太太三思。云轻可是您嫡亲的孙女呀。” “去死吧!老祖宗的腿也是你也可以抱的?” 靳如泌森冷一狠,用脚朝着奶嬷嬷的心口用力一踢,脚尖抵了心,奶嬷嬷趴在一边猛烈咳出一口血。 第6章薄情祖母,我帮你治 靳云轻抱起阮氏,“奶嬷嬷,你怎么样?” “靳如泌!可别忘了!我可是你的长姐!可以教训、责骂、训导你的长姐!” 靳云轻飞扑上去,一只手抓起靳如泌的手腕往后掰,痛得靳如泌骨头脆脆得响,“哎呀,祖母,快救救如泌!如泌要死了!这个靳云轻要杀了我!” “放开如泌!” 老祖宗厌弃得用拐杖狠狠敲了一下梅花砖,嗒嗒作响! 靳云轻嘴角冷冽一笑,“祖母的话,孙女自然要放开——”在靳如泌奋力挣扎的时候,靳云轻猛地放开她的手,靳如泌摔了一跤,还直接压倒了旁边的老祖母。 靳史氏一个屁股落在地砖上,硬邦邦的,冷冰冰的,疼得她有些后悔为什么听了如泌的怂恿,来吃这一瘪。 “如泌,你……你快起来!还压着我呢!”靳史氏咬牙隐忍。真的很疼啊。还这么多下人看着,成何体统? “啊……祖母……孙女该死……” 靳如泌在旁边几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帮衬下,起来,还好是直接压在祖母身上,若是直接摔在地上,按方才的力度,恐怕腹中孩儿便会不保。 靳史氏吃痛一声,向着靳云轻挥舞着她的拐杖,“你这个孽障!你竟然用如泌来推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个侯府今日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你了!” “是呢,老祖母,孙女的胎儿差点被靳云轻弄没了。”靳如泌卷起袖子呜呜得哭泣起来。只是眼里没有眼泪。 “祖母,不是您老人家命令孙女放开如泌妹妹吗?怎么孙女放开如泌妹妹,祖母还是要怪我呢?” 靳云轻一脸平静无痕的淡然,“侯府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祖母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在侯府住个一辈子像如泌妹妹这样吗?放心吧祖母,日后您老人家若是跪着求我,我也要您的诚意够不够再决定是否回府呢!” “大胆!孽障!放肆!放肆!我们靳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号孽女!靳家颜面都让你丢尽了!” 靳史氏拄着拐杖的手,几乎颤抖了起来,“好,好,好,靳云轻,你真有出息!你去水月庵里做一辈子的姑子去吧!” 话音刚落,靳史氏捂着腰椎,痛苦得叫起来,“哎呀…疼死了……疼死了……” “哟,祖母,看来应该是你的腰椎关节炎患了,要我帮彻底治愈么?” 靳云轻冷冷得看着自己这个凉薄祖母,旋即挽起奶嬷嬷的身子,“算了算了,奶嬷嬷,咱们去水月庵吧,反正,这里容不得我们?” “且慢!云轻你说什么……你会彻底治愈这个病……” 靳史氏用手背顶住腰椎,这十多年来,别说府内的莫府医了,就连皇宫大内的太医院判也枉称妙手神医了。 “当然!我可是继承母亲的衣钵的。” 靳云轻眼底浮现了一抹骄傲之色。 自己的外祖——安家,当年可是大周朝赫赫有名的药香世家。 母亲安思澜,是药门世家第一人! “大小姐——” 奶嬷嬷偷偷拉了一下云轻的袖子,以往大夫人在时,大夫人让云轻熟读医书,但是云轻大小姐不愿意,夫人是有名的医者没有错,可是大小姐她不是呀,如果治不好老祖宗,谁知道这个狠心的祖母会如何对付大小姐。 靳如泌一双美丽的眼瞳满是不屑之意,“祖母,你别听靳云轻这个贱人瞎说!她一定不想去水月庵当姑子诓您呢。” 靳云轻直接无视靳如泌的言辞,越过靳如泌的身子,抓起靳史氏的两手往上一抬,青葱纤嫩的手指往老祖母的下腰探去。 “孽女!你要做什么?!” 靳史氏一慌,云轻这个胆大妄为的孙女竟然当着满院一众老妈子婢子们,把手扯动自己的下摆裙,天,这再用力一点,一定会被云轻给整个裙子扒拉下来的。 “想要我彻底治愈你的腰椎痛之症,就给我闭嘴!”靳云轻眼里满是一股正气傲然,连靳史氏这个出生名门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古董昏蒙吓了一遭,实在是靳云轻的气势太过骇然,霸道! 看靳云轻认真的样子,靳史氏竟无言以对,要是换了以前,靳云轻连正眼看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众目睽睽之下拉自己嫡亲祖母的裙摆,要下祖母面子。 “靳云轻,你好大的胆子……你……”靳如泌继续用手指着靳云轻的鼻尖。 “滚到一边去!别影响我诊断!”靳云轻厉声吼了一句,那靳如泌骤然间被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倒,自然而然得蜷缩到一旁呆着去。 靳云轻检查了一番,点了点头,旋即吩咐奶嬷嬷,“奶嬷嬷,你去准备针灸包,顺道弄一盏烧酒代替羊油的灯芯,让火燃了,别让风灭了。”古代是没有酒精灯的,所以用燃烧的烧酒灯芯代替。 靳史氏狐疑得看了一眼靳云轻,“你真的可以帮祖母彻底治愈这……” “难道祖母还有别的选择么?现在跟我进入内阁。别挡在风口里。会加剧炎症的恶化!”靳云轻冷笑,“当然了,云轻治好祖母之后,自然会去水月庵请愿,一辈子呆在水月庵。” 这个靳云轻是真傻还是假傻,她的母亲安思澜是个著名的女医不错,但是靳云轻她也把自己当成了一盘菜,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么? 靳如泌冷哼一声,“这年头,真是阿猫阿狗都可以自称神医了,祖母,您老人家可担心着点,别受某些贱人蹄子的蒙蔽。” 你他妈才是贱人蹄子!等姑奶奶治好了,再来收拾你! 靳云轻嘴角漾开浅浅的笑容,这个时候无须争辩,在行动面前,成功之前的一切言语都是极苍白无力的! “靳如泌,还不过来搀扶老祖母?”靳云轻命令靳如泌道。 什么?!好一个空顶着嫡长姐的虚名的蠢材,竟然命令她靳如泌! “贱人,你敢使唤我?”靳如泌恨不得去抽靳云轻几个嘴巴子。 “听你长姐的话!如果治不好!到时候我自有道理!不需你来插嘴!”老祖宗靳史氏也扔了一个狠辣的眼白给靳如泌。 靳如泌垂头丧气得跟什么似的。 第7章 你给我记住,靳云轻!你不会治病,却哄着老祖母对付我,治得好便罢;治不好,你等着一辈子守在水月庵做老姑子吧。 靳如泌不情愿得缠老祖宗,经过靳云轻的身边,狠狠得警告靳云轻。 靳云轻让靳史氏侧躺在阁中央的贵妃榻上,微微露出背脊一侧,她旋即用手捻起细细银针在点燃的烧酒灯芯上,烧得热热的,然后再让针在空气之中变得温热,旋即对着肾俞、气海、大肠俞、关元俞、委中、昆仑五大穴位扎入,看着靳史氏脸庞微微透着如婴孩般的红嫩。 “此针,我用的是提插捻抓补泄法,留针一刻钟便可缓解。”靳云轻气定神闲得说道。 见鬼了? 这到底怎么了? 老祖宗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了? 相反还有一丝舒服满足的面容! 站在一旁的靳如泌可没少咒靳云轻扎错了血脉,倘若老祖宗因靳云轻几针,魂归阴曹的话,看父亲大人怎么收拾她,莫说是整个永乐侯府容不得她,就连当今的皇上也容不得她,须要知道老祖宗靳史氏是大周一品诰命夫人,就是见了七品县官不必行跪拜礼,相反七品县官要给她老人家行礼,还能随时随地出入禁宫,畅通无阻。 “好舒服啊,我感觉我这里热热的呢。好像整个人泡在温泉里似的,感觉太好了。” 靳史氏闭着眼睛一脸憔悴,“以前那些庸医,还有朝廷的太医,通通都是废物。一针顶过去几十次的联合治疗。” 靳云轻,你这个贱人! 靳如泌心想,惨了,贱人这一次治好了老祖母,老祖母一定会改变让靳云轻赴往水月庵的初衷吧。 靳云轻何尝不知道靳如泌的意思,这个永乐侯府,她也呆腻歪了,早就想走了。 “明日这个时辰再来施针,如此反复十日一疗程过去,便可痊愈。” 说罢,靳云轻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整理针包的奶嬷嬷,“奶嬷嬷打点一下,我们现在就去水月庵。” 老祖宗猛得睁开眼睛,一抓云轻的手,“别,祖母的嫡亲孙女!别走,你不是说……十日一疗程……你若是走了……谁给我针灸彻底治愈啊……还是别走了……” 靳云轻挑衅得看着靳如泌,“可是如泌妹妹一刻也不想我留在这,还有,我们侯府的莫府医,大姨娘的亲娘舅不是挺能干的么?祖母您老人家可以找他去呀。” “云轻再留十日吧。莫府医就是个废物!要他做什么?现在只有你可要帮我治愈,我这里已经好了很多了。” 老祖宗也不得不低头,连太医府医都没有办法的事情,靳云轻可以轻轻松松做到,这实在是……难道说我靳家这新一辈能出一个有名的女医? 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祖宗,也不得不承认,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说靳史氏生气,她如何不生气,堂堂的嫡长女在花厅众宾客面前,那么嚣张,那么要强,整个永乐侯府的声誉都被败坏了! 靳史氏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董,秉着面子重于一切的原则,听着靳如泌的哭诉,想着靳云轻给整个家族带来的耻辱,儿子靳曜左好歹是个永乐侯府,在大周的地位举足轻重,却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前,屈服这个长女云轻,答应炼丹阁赏给她,此事才作罢! 忍,忍,忍!靳史氏想着,待十日后,大孙女治好了自己腰上的顽疾,还是让云轻搬去水月庵去住。 靳如泌一脸不甘得搀着老祖宗,率领着一众婆子们走出炼丹阁。 心地纯良的奶嬷嬷紧握云轻一截皓月般的手腕,“大小姐,太好了!老祖宗改变心意了,你不会去水月庵受苦了。” “奶嬷嬷,难道你没有听清楚,我这个慈爱好祖母说了,只是让我再留十日么?” 靳云轻淡薄一笑,再留十日,只是为了靳史氏她自个儿的病情着想而已。 “唉。”奶嬷嬷眼睛都湿润了,天底下竟然会有这般狠心刻薄寡恩的祖母,继母莫氏也倒罢了,毕竟不是一个肚皮的,可是云轻的血脉里不是流着老祖宗的血么? 38.038 炼丹阁前一个敞开的窗轩下,一截清贵绝尘的白袍一角映拢在花影深处,男人剑眉如飞,挺拔的鼻梁宛若悬胆,一双时而清澈绝伦时而桃花邪惑的灵瞳上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白袍男子轻轻哼了哼,这个靳云轻,明明知道她的祖母不会因她救了她的病症就会放弃对她的改观,还坚持救她的祖母。嘴上刻薄了些,对她的祖母是真的好。可惜她的祖母却对她一点也不好…… 该走了,男人捻起洁白无瑕的白袍,飞了出去,惊了一地的盈盈桂花香,倾了一世的绝代妖华———— …… 青霞院上房。 “筝儿,你说什么?云轻那个小蹄子会治病?” 莫氏眼珠子一眨一眨的,很是吃惊。 “可不是?老祖母明说了要赶她去水月庵当姑子的,可是云轻那个贱人好像真有几把刷子,几道针灸下来,老祖宗不喊疼了。” 一脸无奈得看着自己的母亲,靳如泌背靠软椅,把玩着手里的香茶。 “如此一来,十日之后,谁知道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以防夜长梦多啊。” 莫氏手里加持着佛珠的手掌,颤抖了起来,一根长长的指甲掐入佛珠缝隙,好像在掐人的颈喉一般,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让这个小贱人等到十日!” 靳如泌腾得一下站起身来,“母亲,你想好什么对策了么?”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且附耳过来——”莫氏脸上笼罩了一层阴鹜。 靳如泌听了之后,掩盖着嘴巴嗤笑,“母亲,这论起倒腾人的法子,你还是第一。女儿以后定要可劲得跟母亲学习这后宅里边的算计。这后宅算计,也是一门学问呢。” “那是!你就等着母亲如何除掉靳云轻!为你铺平大周王妃之路吧。我的女儿!你要乖乖的,接下来,可不能让那个云轻贱人再抓到你的把柄。” 莫氏拉着女儿的手,一眼的怜惜。 “知道了,母亲。”靳如泌撒娇得投入莫氏怀中。 莫氏轻轻拍着靳如泌的肩膀,“你都快要当人娘了,还这么撒娇,你要母亲说你什么才好。” “夫人、二小姐,二王爷三王爷过府。”管嬷嬷是莫氏的心腹,气喘吁吁得跑进青霞院上房。 第8章 靳如泌眸中喜色尽现,“太好了,肯定是二殿下要纳我为王妃了!母亲!你听听!连三王爷都亲自过来了,三王爷是皇上倚重的人!我这个王妃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二殿下果真是要纳我儿为王妃妃?管嬷嬷?”莫氏没有想到靳如泌那么高兴,靳云轻这个贱人蹄子在花厅闹了那么一出,圣上还能要自己的女儿当皇家儿媳妇?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管嬷嬷低垂着头,不敢出声,“夫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母亲,快走吧!”靳如泌喜滋滋得拉着莫氏的手,“母亲,踟蹰做什么?晚一些,你就当不上未来王妃了呀。” “好好好。”莫氏心中存在疑虑,左碍不过女儿的心急,就往大厅走去。 二殿下和三殿下过府来,只是传达皇帝的一个意思:二殿下百里爵京和靳云轻的婚事取消了,不过并没有说要把靳如泌立为二王爷的王妃。 总之,靳云轻大闹一场,退婚成功。 靳云轻一想到,是自己主动先甩了那个恶心死渣男,就打心眼里笑出来! 百里爵京这个死渣男,别说靳云轻不要他,就算百里爵京脱光衣服迎上去,靳云轻也是万分鄙夷的! “二殿下!今日算我主动跟你退的婚了。” 这句话翻译现代语言就是:渣男,是我靳云轻先不要你的!是我先甩的你! 靳云轻清风云淡得拍拍手,脸色带着一抹倨傲,高贵的就好像云霄宫里的九天玄女。 “……” 百里爵京满脸黑线,想倒吐一口老血,明明是自己不要她,郁闷甩袖背过身子去,心想靳云轻这个女人的脸皮能够再厚一点么? 一直以来,都是百里爵京在甩靳云轻,今天百里爵京第一次尝到被靳云轻甩的滋味。 无论是谁,心里都不好受吧,像百里爵京这样霸道到极致的人,心里就好像刀一片片得割过去的感觉。 靳云轻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不似传说中的那一位无才无德又无颜的闺中痴女。 难道她有什么苦衷不成? 清贵白袍男子在大堂上偷偷打量靳云轻。 室内一时寂静,靳云轻也竟然忍不住眼角余光端详站在二王爷百里爵京身边的白袍三王爷百里连城。 风起处,白袍男子款款楚腰玉带下的香包玉佩结扣敲击,铿锵慑人魄,不知何时白袍男子肩上落户了一瓣幽芳若云的桂花。 桂花? 靳云轻心想,眼下这个季节,永乐侯府邸,继母莫氏最讨厌桂花,唯有炼丹阁附近种满桂花,莫非百里连城三王爷曾去过炼丹阁? 靳云轻眼角余波一直停驻在三王爷身上,竟不舍移开,仿佛百里连城身上有天生吸引人的魔力。 二殿下百里爵京和三殿下百里连城站在一起,百里爵京非但不能掩盖百里连城本身的潋滟光华,相反,百里连城与生俱来的天人之姿,简直将百里爵京秒杀成渣。 靳云轻搞不懂原主为何对二殿下百里爵京如此掏心掏肺,还长达三年之久。 殊不知,比百里爵京更加明艳,更加有气质的男人——百里连城就在眼前! 靳云轻真想说,从前那个靳云轻真真是瞎掉了24K钛合金狗眼啊,不过骂从前那个人还不是骂自己,所以靳云轻想想还是不骂的好。 靳云轻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着这个百里连城有点小花痴,但想想这里可是古代,有些事还是不要出格的好。 “那——三殿下请坐吧。”永乐侯极为恭敬得对百里连城拱手道。 “不必。”百里连城傲冷的两个字,令空气都为之冻结。 永乐侯靳曜左对三王爷百里连城的恭敬,丝毫不会逊于对二王爷百里爵京。 可知,百里连城曾经率领一万铁骑,拿下北汉和西齐两国号称百万雄狮驻守的金汤城和乌江塞! 边疆稍有祸乱,百里连城总能平定,三王爷百里连城——人称大周战王爷! 前任太子百里奉行被废,大周储君之位暂时空缺,大周皇帝还想在百里爵京和百里连城择选一人出来继任太子之位。 靳曜左这个官场的老油条如何不知道百里连城在当今周皇心中的比重? 如果云轻嫁了三王爷百里连城,如泌嫁给了二王爷百里爵京,那么将来,无论谁做了皇帝,靳曜左他永远是将来皇帝的老丈人,永葆仕途扶摇直上! 如此一盘绝妙的好算盘,在靳曜左心中拨得嘀嗒响。 “三王爷,云轻与二王爷退婚了,您要不要考虑和云轻她……” 靳曜左这个时候想把大女儿跟百里连城捆绑起来,最好百里连城三王爷日后找个时间跟长女靳云轻生米煮成熟饭那是最好!靳曜左不禁猥琐起来。 百里连城看都不看靳曜左这个永乐侯爷一眼,更别提多说一句话,直接捻袍走出去。 这个老不正经的永乐侯还有脸说? 三王爷百里连城清澈绝尘的瞳仁里满满的厌弃。 百里连城本想就这么回王府的,可走着走着却迷路了。 虽说靳曜左这个老不死的太可恨了些,恨不得把所有靳家的女儿们送上皇家的床,以巩固自己的权势,但是他这个永乐侯府邸敕造的还是不错的。 亭台楼阁,红墙翠瓦,花木横玉,一石一木,皆有造化。 百里连城就继续在侯爷后花园闲逛,逛着逛着,就听闻了一道马鸣,这声音听上去应该是一匹不错的上等马,近几年,百里连城征战杀伐,长年与马作伴,最爱的就是宝马。 回到炼丹阁的靳云轻,突然听到贴身小丫头银月满头大汗得跑过来,心焦得说,“大小姐,不好了。奶嬷嬷在马厩旁边晕倒了,你快去看看呀。” “怎么晕倒的?”靳云轻也没想太多,奶嬷嬷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她老人家可不能有事。 一心只系着靳云轻,果真看到马厩旁边躺着一个体型老迈的妇人,穿着奶嬷嬷日常家居的湖绿色锦掛,赶紧跑了过去,抱住她,“奶嬷嬷,快醒一醒。”靳云轻就想要替她把脉诊断的时候,发现脉象稳健如磐,不像有事。 等靳云轻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方一个踊跃翻了一下身子,从嘴里喷出一缕白色的迷烟,迷烟很浓郁,是最为厉害的“千云烟”,一吸进去,靳云轻就感觉胸腔内的肺泡都浸染了这一层烟瘴,眼睁睁得看着那个年迈妇人,一脸恶毒的笑了笑,然后纵身飞窜后花园的假山岩缝中去。 这个会武功的老妇人不是奶嬷嬷,银月被莫氏收买了,不好,这古代的迷烟太霸道了……靳云轻头痛欲裂,很想睡,亏自己还是21世靳的女法医呢。 莫氏就是抓住了靳云轻唯独对奶嬷嬷心软,奶嬷嬷是靳云轻的软肋! 靳云轻捂住头皮,却发现眼前从马厩的干草堆里,跳出两个猥琐的青衣小厮。 “啧啧,这可是二夫人赏给我们的。” “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下人也能够把矜贵的主子骑在身下。” “咱们哥俩谁先上?” “一起上吧,剥了她的衣裳,看看世家贵族家的小姐的皮肉,跟外边红花街的土娼有什么区别。” 两个猥琐的看马小厮,一边提松自己身上的衣带子,一边往靳云轻缓缓走过来,两只手张牙舞爪得在靳云轻面前。 “走开!我可是你们的大小姐!你们这些狗奴才……敢!敢过来……我杀了你们!”靳云轻想要起来,攻击他们,但是脑壳就好像上了紧箍咒一样,很晕想要睡觉,这个时候睡觉无疑是找死。 “就是知道你是大小姐,我们兄弟两个才……才这么做的。”青衣小厮们越发没王法了,眼下就要扑到靳云轻身上了。 吧嗒一声,两个青衣小厮后颈各自中了数颗石仔,打中了穴位,晕死过去。 靳云轻强迫自己睁开眼,却看到一个清贵无双的白袍男子,不是当今三王爷殿下百里连城还能是谁。 “救我!” 靳云轻两只手,紧紧抓着百里连城的金履靴,虽然两个小厮被打晕了,但谁能保证等会不会跳出第三个来,恳切得央求。 “本王凭什么救你?!” 百里连城冷绝一笑,一想起永乐侯爷靳曜左一脸攀龙附凤、为老不尊的神情,就讨厌! 是了,人家百里连城乃大周朝高高在上的战王爷,凭什么来救自己? “这样吧,咱们一场交易如何?如果王爷要钱,我也……” 靳云轻说不下去了,脑袋开始又疼了起来。 百里连城好笑,肃杀的冷眸戏谑得凝着靳云轻,“你以为本王是个缺钱的主?” 在自己那个时代,有钱就是给爷跪了,靳云轻汗津津了一把,是呀,人家堂堂大周朝的三王爷怎么可能会缺钱。 像他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家富二代官二代,一定不缺乏物质生活,那么一定是缺乏精神生活缺乏爱了。 “三王爷……爷……你不缺钱那肯定缺爱!” 下一秒,靳云轻使尽吃奶的力气,耗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将百里连城扑倒,趁百里连城不注意,红嫩樱唇印在男人的唇瓣上,并且用力咬了一口。 “咝……好疼!” 百里连城意识到薄唇皮上被女人贝齿啃噬的通感。 太恐怖了! 本王堂堂大周三王爷竟被一个弱女子强吻了! 这个女人,她真的是大周朝寻常的闺阁女子吗? “你救不救?” 靳云轻已经不容得百里连城选择了,他若不救自己,这个府里就没人救自己。 百里连城本能得推开怀中的女人,咬牙切齿得道,“本!王!坚!决!不!救!” 他生性桀骜,这辈子最恨有人逼他! 而她靳云轻算得上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命令自己? “你不救我,我可抱着你大声喊了!把所有人喊过来!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三王爷!你的名声可比我这个失宠的侯府嫡女紧得很。” 靳云轻两只手勾缠百里连城的白玉腰带,死都不让男人离开,还学百里连城冷绝的口气命令百里连城做事。 你百里连城不是高贵的三王爷吗? 不是当今圣上最为得意的人么? 如果当今皇上知道百里连城在马厩里跟一个侯府嫡女玩亲亲玩抱抱,看你三王爷的一世英明毁不毁了。 反正靳云轻感觉自己小命保不了,干脆豁出去,贞洁节操什么的都可抛弃。 好一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百里连城望了望不远处的两个小厮,“我不是救过你了吗?” 见男人声音软了下来,靳云轻知道他吃这一套,继续双手勾缠百里连城的腰带,“是了,你已经救了我一次,再救我一次会死啊!” “你……” 百里连城满头冒汗,好一个不讲理的女人,“你太放肆了……没有一个女人敢对本王如此放肆的……本王还是坚决不救!” 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百里连城心里恶狠狠得骂道。 “好,是你说坚决不救的……” 纠缠无果的靳云轻,索性解开薄衫一角,一截鸳鸯浮游花纹的红色肚兜映入百里连城这个傲娇男的眼里。 频临死亡的尽头,一个女子的贞洁和活命相比,当然是活命更重要! 靳云轻就再也不犹豫了,在现代社会,男女之间亲嘴肌肤接触只能算是小case。有些现代女更奔放呢,直接就和某男玩一|夜钟情的游戏呢。 “你……” 可百里连城不那么想,他从小就被灌输传统的儒家思想,他知道非礼勿视,如果被其余之外的人看见,自己堂堂大周三殿下和一个女子不清不楚,生死事小,贞洁为大! “非礼——啊”靳云轻两个字还没有喊出口。 “好,算本王怕了你。你要我怎么帮我。” 百里连城用手掩盖住靳云轻的嘴唇,暗暗腹诽,帮她这一次,以后发誓不再跟永乐侯府的人扯上关系,看看靳曜左一心想要把女人送上皇家的床榻,他就不痛快。 “爽快!这一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姑且先欠着吧!” “帮我抱到炼丹阁去!你今日帮我一次,日后我定当图报!咱们是交易!” 靳云轻给自己,也给对方寻了一个理由! “好,你我之间是交易……你也不能跟别人说……我们……” 百里连城没有办法,怕她大叫,损了一世英明也不好。 “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们亲过嘴了。”靳云轻倒抽了一口凉气,真是的,因为刚刚拽着扑倒百里连城,浑身上下耗尽得没有一点力气。 “好,这……可是你说的!”百里连城脸红脖子粗的,心想这个女人怎么啥都敢说! 靳云轻中了迷障不能行走,连城只能抱起她,抄着小径,后花园的岩石缝中有小路,通达侯爷府各处上房。 百里连城不识路,靳云轻勉强撑开眸子,还能作引路人。 待百里连城把靳云轻抱到炼丹阁内阁的贵妃榻上,靳云轻又抓住百里连城的手,“三王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帮我……” “你这女人话太多了!本王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百里连城生气了! 靳云轻没有见过一个男子生起气来,也是这般好看,定了定心神,“把马厩里的两个小厮弄到靳如泌的床上去,她来害我!可不会那么便宜!” “好,果然够毒够爽快!本王喜欢!” 百里连城扛起马厩里的两个小厮,却一想,自己不认识靳如泌二小姐的房间,忽然听到有个红衣婢女跟另外一个绿衣婢女说要送十三太保养胎药送到靳如泌房间去,百里连城远远得看着那个绿衣婢女往梅花林的一个大阁楼走去。 百里连城跟着她,等绿衣婢女走了之后,就把两个青衣小厮放在绣床,剥了两个小厮上面的衣裳,额外发现小厮的身上有情药。 本王还是再帮你做一件事吧。百里连城想到了傲绝的靳云轻,她终究是有头脑的女子。就把情药都给两个小厮喂了下去,然后两个小厮白溜溜的两具身体开始研磨起来。 此时此刻,百里连城听见一对男女走进来的声音,就躲到一旁偷看。 “如泌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人!等本王灭了所有阻碍我登帝之路的绊脚石!等大周真真正正落入我手,我一定许你为后!” 百里爵京怜爱得拥着靳如泌娇弱的身子骨。 靳如泌嘤嘤了一声,“爵京!是真的吗?” 百里爵京冷哼一声,“那还有假?我像现在恨不得三皇弟他们死了才好呢!如泌,你现在叫我一声皇上听听吧……” “皇上。”靳如泌扭捏一声,叫得百里爵京一阵魂儿飘荡。 “好,朕今日好好宠幸你一番。” 百里爵京直接抱起靳如泌,打算往绣床上翻云覆雨一番,却发现绣床上躺着两个白嫩光腚的小厮正行不雅之事。 “哎呀!” 靳如泌眼珠子都直了,这可是自己的绣床啊,这两个小厮不是阿旺和阿寿吗,被母亲打发到马厩去凌辱靳云轻那个贱人了吗?怎么跑到自己床上来了呢。 “贱人!”百里爵京直接把怀中的靳如泌扔到地上,掴了靳如泌一巴掌,都把靳如泌的脸打出血了,“你这个贱人!竟然暗地里背着我养下贱的小厮!你还说你腹中的胎儿是本王的?说不定是床上两个小厮的贱种子?” 靳如泌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凄厉道,“二殿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定是有人嫁祸与我,我对二殿下丹心一片,可昭日月。不是的……不是的……”靳如泌说着说着,床上的两个赤身小厮竟然没羞没躁得碰撞了起来,整个绣房都染上了一片恶心的**声色。 “来人,取水!” 百里爵京待婢女们取来水后,泼醒绣房上的畜生。 靳如泌不敢去看床上的状况。 百里爵京怒火攻心,这两个小厮竟是躺在平日里靳如泌睡觉的地方,耳鬓厮磨着,就好像两个人真的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靳如泌给怎么样了。 “哎呀,不好了,二殿下!二小姐流血了。” 银月端着一个空水盆子,指着靳如泌的染出的血污。 二王爷百里爵京傻了,靳如泌刚刚被自己一扔,会不会扔小产了? 看见如斯一幕,藏在暗处的百里连城,勾唇一笑。 一袭白袍悄然遁去,肩畔一瓣桂花轻轻杳在云烟里。 靳云轻躺在炼丹阁内阁软榻上,也不知道多了多久。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奶嬷嬷掌着小油灯,坐在榻旁睡着了。 “奶嬷嬷……奶嬷嬷醒醒。”靳云轻用手轻轻去晃动奶嬷嬷浑圆的肩膀。 奶嬷嬷眯着眼睛,咋呼着,“大小姐,大小姐您可千万有事,我答应夫人要照顾您。要照顾您……” 奶嬷嬷连睡梦之中都在呓语,殊不知她老人家平日里对自己注入了多少心血。 “快醒醒啊,奶嬷嬷。”云轻再用力摇晃一下,奶嬷嬷苏醒过来。 奶嬷嬷昏鸦鸦的老眼看云轻已经坐在床头看自己,忍不住泪水涌了下来,“大小姐,您终于醒过来了?老身多担心您像大夫人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嘛。”靳云轻眼里有泪光。 “呸呸,大小姐你看看我这老骨头乱说什么哟。我家大小姐可精神着呢。”奶嬷嬷双手合掌,“太好了!大夫人在上天保佑着我们呢。我们大小姐以后要生活得快快乐乐。只要大小姐好,这会儿让老身去死,也愿意。” 被奶嬷嬷说的一通,靳云轻泪水在眼里打滚,“好了,奶嬷嬷,你快别招我哭了,我饿了,有东西吃吗?” “有,有,有!”奶嬷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咱们后边小厨房我还给你热着小鸽子汤,柴火还在灶里边点上呢,得,我去拿。” 靳云轻没事,对于奶嬷嬷来说整个人就好像打了鸡血一般。 奶嬷嬷把小鸽子端来了,靳云轻接过去,果然的温热的,这小鸽子肉肥又嫩,很是难得。 “奶嬷嬷,这小鸽子肉哪来的?”靳云轻一边吃着鸽子肉,一边喝着汤,软绵绵丝丝入肺的那股子温暖,恐怕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奶嬷嬷见云轻把汤喝了大半,很是欢喜,“我本想去找管侯府主厨的赵大善家的要来一只鸡,赵大善家的说没有二夫人吩咐过的,不准。我去偷偷溜到外边的集市里买了一只鸽子,这鸡买进来太显眼,我就袖子里揣着鸽子从后门回来,那个鸽子贩老板是个好人,他帮老身选了一个好鸽子,这是乡下土鸽子,喂的都是上等玉米,一共一银二十吊钱,我统共一俩银子,那个老板看我是个实诚人,不要我那二十吊钱。大小姐,这鸽子汤好喝么?明儿个我再买。银子,你奶嬷嬷过去跟着大夫人的时候,还剩下不少。” “奶嬷嬷,你别瞒我了。母亲生前,你跟着她,银子自然剩下不少。眼下三年已过,你把平日里省吃俭用的,补给在我身上,七七八八,应该没有多少了。莫氏那么狠毒,克扣我们的那些就不提了。奶嬷嬷,恐怕你现在自个儿连棺材本都没有了吧。” 靳云轻说完,奶嬷嬷眼眶就湿润了。 “大小姐,老身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奶嬷嬷任凭眼泪纵横,“是老身无能,无法好生照顾小姐。” 靳云轻紧握奶嬷嬷的手,“奶嬷嬷你不是无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无能,奶嬷嬷,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只有我靳云轻有一顿肉吃,肯定也要让奶嬷嬷喝汤,咱们分甘同味!” 靳云轻把舍不得喝的剩下来老大半的鸽子汤递给她,“奶嬷嬷快喝。” 奶嬷嬷连连摇着头,“不成,这哪行,小姐你身子还虚着,你吃。” 主仆二人推搡之间,差一点没把鸽子汤洒在地上。 “得了,大小姐您再喝几口,我再喝。可不能浪费了。”奶嬷嬷说。 “嗯。”靳云轻假装大口大口喝了几口,实际上只是用嘴唇沾了沾。然后递给奶嬷嬷。 奶嬷嬷接过来,如获至宝,靳云轻看她老人家瘦骨伶仃的小身板儿,在烛光下颤颤巍巍的,心里一软,眼里又开始发热。 “真好味啊。”奶嬷嬷舍不得小炖盅的一星点儿的油渣子,又用舌头往里边舔了舔,这好东西好久没有吃过了。 靳云轻拭去脸上的两行珠泪,端坐在梳妆台上,这是母亲生前的梳张台,对着铜镜中一照,昏黄的烛光下,左腮上的深色疮疤很是触目惊心,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靳云轻用手去触摸,发现疮疤上面竟然有一种青泥的质感,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是好像用青泥涂抹上去的。 对了,靳云轻觉得,三年前,这个原主潜入平南王府的事情败露,然后回归侯府,身为名医的母亲安思澜,就第一时间给原主擦拭一种很特别的青泥,然后原主母亲安思澜还劝勉当时的原主,说不要弄下来。 当时原主不明白,这时的靳云轻更不明白了,靳云轻想着,又或许在《千金丹方》里可以寻找这种褪除疤痕的美容方呢…… 不觉得耳畔响了几声府外的鸡鸣,靳云轻就去府邸内外转溜了一圈,纯是散步。 侯府后花园的角门下,有推搡拉拽的声音。 “小蹄子,你作死吗?回来做什么?” 管嬷嬷抓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回府是想回到靳云轻那个小贱人的身边吗?二夫人已经把你许配给葛二大了,你竟然还有胆子回来呀你,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儿!” 那个小丫鬟跪在地上连连告饶,“求求您了,管嬷嬷,您老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我青儿只不过想要回到大小姐的身边,您就让我伺候在大小姐身边吧。葛二大在新婚当晚已经暴毙了。求求您收留我。” 管嬷嬷抡起袖子,大骂道,“什么?你这个小娼货!丧门寡!快给我滚!否则让二夫人知道了,准叫你下青州妓寨子里头去!” “不!我和葛二大,并没有洞房,他就暴毙了!管嬷嬷求求您让我回来吧。”青儿哭得真叫可怜的。 一旁的银月冷冷得对跪在地上的青儿说,“青儿,你这个贱骨头,当初,二夫人让你留在府里好生服侍如泌小姐,你又不愿意,所以二夫人只能把你许配给那个肺痨鬼葛二大了!” “银月,你好狠的心!大小姐对你不薄!你这么快就出卖起大小姐来!俗话说,义婢不侍二主!你背叛大小姐!担心将来落了个因果报应!怕日后你……你不得好死!” 青儿铁骨铮铮,看着自己昔日同服侍大小姐的好姐妹银月,一阵锥心的痛! “好啊,青儿,你这个小贱人!你敢咒我!我倒是要看看,今天呢,是我不得好死呢,还是你不得好死!” 银月一脸狠笑,对一旁的管嬷嬷道,“管嬷嬷,快把大棒子给我,我非抽死她不可!” “给!打死这个不中用的小贱人!叫她还给那个炼丹阁里的大贱人忠心来着?” 膀大腰圆的管嬷嬷踹了青儿的肚子一脚,然后把大棒子递给银月。 靳云轻逛着逛着,看到如斯一幕,记起青儿这个丫鬟是原主最最忠心的义婢,当下走了上去,喝道,“慢着!谁敢打本小姐的青儿——” “大小姐——大小姐救我——” 青儿一看到云轻大小姐,顿时间跃跃欲试就要起来。 “哼,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谁也救不了你!” 银月明明看到靳云轻往这么过来,她愣着装作没看见,怎么样,打的就是你靳云轻无才无德无盐大小姐的人! 银月大棒子还没有落下,已经被上来居上的靳云轻抢走银月手中的棒子! “什么?” 银月丫鬟没有想到,大小姐靳云轻的气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简直就是一抢,直接抢走了那个大棒子! 管嬷嬷勾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大小姐靳云轻,瓮声瓮气得道,“大小姐,如果不舒服的话,赶紧躲进炼丹阁吧,侯爷可是已经把你的炼丹阁还给你的了。” “哼,本小姐却不知道管嬷嬷已经知道了这个道理呢。” 靳云轻清风云淡得走过去,只需一个凌厉叱诧的眼神,顿时间让管嬷嬷连屁也放不出来。 银月曾亲眼看到,大小姐靳云轻是如何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在宾客满座的花厅之上,如何唇枪舌剑,对阵侯爷,二王爷,二夫人,如泌二小姐,这些人他们在云轻小姐跟前通通失去了底气。 昨日,二夫人让银月嘱咐好了的事情,靳云轻竟然能够做到轻而易举得避祸,害得二王爷百里爵京还掌掴了如泌二小姐一下,以为二小姐如泌和最为低等的家丁阿旺和阿寿有染,害得阿旺和阿寿就在昨夜深夜里,被拖到了专门禁锢小人的小黑屋里,把他们双双去了势,叫他们这辈子终身成不了男人。 那个叫阿旺的家丁,还是银月平素里相好的。 银月不敢去看大小姐靳云轻,哪怕是用眼角的余光也不敢生生打量。 “是谁说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谁也救不了青儿的?”靳云轻锐利得目光向着银月一横,“银月, 银月的手一抖,支支吾吾得始终不敢把头抬起来,“奴婢……奴婢……奴婢……” “怎么?现在怎么不敢说了?”靳云轻正眼看着银月,走到她身边,用手指头挑起银月的下巴,逼迫银月抬眸看着自己。 银月看到靳云轻眼眸之中那种极度玉离的冷光,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强行辩驳道,“大……大小姐……青儿私自从葛二大家跑回来……犯了我们永乐侯府……的府规……一定要惩罚她才可……大……大小姐别错怪好人才好。” “哈哈?”靳云轻眼里满是冷笑,“银月,你以前是本小姐的人!本小姐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好人呢。你趁着本小姐失势就跑到二小姐如泌那,伺候靳如泌,你可真是个好人呐。” 靳云轻纤嫩的玉指摸着银月的下巴,长长的手指头划过银月的脸庞,“对本小姐好的人,本小姐是不会忘记的——” 银月松了一口气,喉咙的痰水咕咚了一声,点了下头,“二小姐,容我回去跟二夫人说,让奴婢还是服侍大小姐您吧,银月……还是喜欢服侍大小姐您的……” “你——现在是靳如泌的人!不好意思,别人已经要了,我怎么好再要?”靳云轻纤嫩又尖锐得指甲掐入银月的下巴里,“难道说,别人不要的,本小姐这里都要通通要的?把本小姐当什么了?” 噼啪一声! 这巴掌打得惨烈啊。 银月脸颊上残留一道近乎血淋淋的五爪印子,嘴角也渗透不少鲜血。 靳云轻打得很用力,一巴掌,直接叫银月整个人打趴在地上。 “打的好!”跪在地上的青儿连连为大小姐靳云轻拍掌叫好。 靳云轻看了一旁的青儿,将青儿搀了起来,“你这个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你若是一直跪着的,以后该如何服侍我?” 管嬷嬷看见这样的场景,立马想要先回青霞院跟二夫人莫氏告状,说大小姐靳云轻打了银月。 “你给我站住!管嬷嬷!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的?” 靳云轻看着管嬷嬷即将要离去的背影,嗤笑道。 “大小姐!您没什么事情的话!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大小姐是知道的,二夫人的青霞院一天到晚都是活计,老奴回去晚了,是要讨二夫人骂的,到时候连累大小姐可就不好了。” 管嬷嬷眼里丝毫无靳云轻这个嫡出大小姐的,左一口二夫人,右一口二夫人,这是拿二夫人来压靳云轻的。 “好一个心口无尊卑的老妇!你还想逃了去?” 靳云轻寒栗得瞪着管嬷嬷。 “老奴何曾心口无尊卑了,大小姐切莫要冤……”管嬷嬷话还没有说完。 39.039 青儿冷冽如钢刀的眼神,也是随了自家主子的,“哼,我们家主子可没有冤枉你!” “管玉桃!”靳云轻直呼叫管嬷嬷的全名,“本小姐方才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你道了,说我们家青儿,打死这个不中用的小贱人!叫她还给那个炼丹阁的大贱人忠心来着?本小姐倒是想要向你请教一番,这个炼丹阁里的大贱人是谁呀?” 此话一出,管玉桃管嬷嬷吓得三魂已经不见了两魂,万万没有想到靳云轻还是听见了,因为此前管嬷嬷一直侥幸靳云轻没有听见。 辱骂主子的罪可大着呢。 “这个炼丹阁里的大贱人……哎呀大小姐您误会了!老奴实际上说的是阮氏,不是说的您呐。”管嬷嬷额头上的冷汗狂冒而出,忙用帕子拭了,“那个……青霞院还有事……老奴先告辞了!” 靳云轻盛怒之下,端的是永乐侯府正牌主子的气派,“满口胡言乱语!青儿何在?” “大小姐!青儿在!”青儿此刻已经把眼泪擦干了,两只手空出来,等候大小姐差遣,青儿心想,大小姐一定是叫自己掌嘴管嬷嬷了,管嬷嬷这个毒妇,是该好好教训一番。一想到这个,青儿整个人就为之一振! “掌嘴!”靳云轻清风云淡得寻了一处就地的角门一侧的秋千上,晃悠着娇弱的身躯。 青儿摩拳擦掌得准备朝管嬷嬷的脸打过来。 “不是啊,青儿——”靳云轻停顿了一声。 青儿愣了一下,腹诽,难道坚强起来的大小姐终究还是忌惮管嬷嬷吗? 管玉桃心也在想,大小姐靳云轻她终究是个银样镴枪头,终究是不敢动自己的,毕竟自己可是二夫人的人! “青儿,你给我用那个大棒子!对,就用那个大棒子掌管嬷嬷的嘴巴子!” 靳云轻话音刚落,青儿还真的双手抡起大棒子,要掌管嬷嬷的嘴。 “啊!不要啊!大小姐!饶命啊!这么一大棒子下去了!我的口牙还要不要了!” 管嬷嬷连忙趴在地上,作狗状! 趴在地上的银月吓傻了,吓得禁,下身的裙子中衣都湿透了! “打,给我狠狠得用大棒子打!打的就是这个老娼妇!”靳云轻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三年前,靳云轻就是太过怜悯,才会弄得差点被浸猪笼的下场,如今靳云轻是睚眦必报! “哎哟!” “哎哟哟,我的老子娘勒!”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十来个棒子敲击在嘴上,管嬷嬷满口皆是血牙,说是牙齿,牙齿已经不复存在了,全都给打出来,一颗一颗带着血水,掉在地上,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到最后,管嬷嬷惨叫的时候,说话都说不了了。 就算管玉桃惨叫,这嘴巴还漏着风呢。 “青儿,咱们走。”靳云轻眼里毫无半点念想,和这些低贱的犬奴呆得久了,那可是要掉价的。 “是,大小姐!”青儿把打完了染红鲜血的大棒子,一股脑儿得扔在管玉桃的脸上,就服侍靳云轻走掉了。 倒在地上的管嬷嬷,两只手捂住满是血水崩流的嘴,“快…快…扶…我…去…去去去青…霞…院……” 管嬷嬷痛苦得看着银月,银月一时之间听不懂管嬷嬷在说什么,管嬷嬷的牙齿被打掉了,亏的嘴型还行,银月立即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搀着半死不活的管嬷嬷狂奔向青霞院。 …… “大小姐,刚才真解气啊。” 青儿搀着靳云轻,进了这炼丹阁,眼里端得是款款的傲色。 “哼。以后解气的事儿多了去了。”靳云轻勾唇一笑,旋即看着青儿的时候,神色又沉重了许多,“青儿,方才你与她们说话,我全听见了。” 青儿眼睛一滞,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个叫什么葛二大的,有没有欺负你?”靳云轻明白,在此间的时空,一个贞洁对于女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她是关心青儿,所以这么问。 她圆圆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浮现一抹窃喜的笑容,“大小姐!庆幸的很,葛二大想要强行爬上洞房的时候,他突发肺痨咳了足足一碗血死的,奴婢当时心想,如果被葛二大得逞了,奴婢一定会先走一步。还好上天垂怜,让我可以再见到小姐您再服侍小姐您。” “别哭了,以后就让她们哭去吧!”靳云轻为青儿擦掉眼畔的泪花。 这句话,在青儿丫鬟的心中,深深一怔,以后就让她们哭去吧!以前,大小姐都不会说这样的话,以前的大小姐终究太过柔软受尽二夫人莫氏她们的欺负。 现在肯定不会了,青儿看着云轻大小姐如何惩罚管嬷嬷和银月就知道了,明明知道对方是二夫人的人马,仍然对付着,这简直是不把二夫人莫氏放在眼里呢。不放在眼里才好呢,青儿也是硬心肠的人,谁是好人,谁又是歹人,她心里也通透着。 “青儿,你这傻丫头,想什么呢,去打一盆温水给我洗洗。” 靳云轻坐在阁中的梳妆台上,取下螓首上素净的钗环,让青瀑幽幽得泄下,挂面清汤的妆容,靳云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熟悉又陌生。 脸蛋细腻白净,如果不去看左边上一圈难以入目的青色疮疤,整张脸蛋不失明艳动人,终究是太可惜了! 难道我靳云轻这辈子都要顶着一张丑颜度过余生吗? 不! 母亲遗留的《千金丹方》一定有美容秘方帮助疤痕复苏之法! 靳云轻旋即将千金丹方的手抄本,上面还真有讲究去除疤痕之道:将丹参切出细碎,提取羊脂熬油过滤去渣滓,捞去丹参全部滤净,待冷却,自然凝结。 靳云轻本身是现代女法医,自然懂得很多医理常识,这种丹方这种,丹参有着活血化瘀的功效,灭瘢痕效果应会显著;羊脂能穿透肌肉经络,祛除残余的风热毒气,治游风黑庋于,也是治疗瘢痕的良药,并有润泽肌肤的作用。 外头脚步碎碎,靳云轻赶紧把《千金丹方》手抄本收起来,抬眸却是青儿丫鬟端着温水进来。 “青儿,过来,把这颗羊脂糕放小厨房用火熬出油来,去了渣滓,用小盏子盛着,趁热送过来。” 靳云轻去阁中药柜取了一颗羊脂下来,叫青儿做事,青儿性子纯良根本不懂得偷奸耍滑,连问都没问直接去办。 而靳云轻则是去别的药柜里取出一支丹参,用捣药臼里碾碎,备用。 青儿也够勤快的,没几下就把热融融得羊脂油弄来了,“小姐,好了。” “好。”靳云轻把丹参细末小心翼翼得撒在羊脂油让两种药物充分交融在一团,那么接下来便是等待冷却。 一刻钟过去了,靳云轻试了一下,结成凝胶状的药膏,凉冰冰的,靳云轻用小尾指弄了一点,准备擦在左腮帮的疤痕上面。 “大小姐,您这是?”青儿看得目瞪口呆。 靳云轻反问道,“难道你不希望本小姐的疤痕赶紧好起来?” “不,不,不。”青儿眼眶一热,“小姐。自打三年前,您潜入平南王府,被平南王妃用烛火逼供主谋之人,从此就在您脸上留下这道疤痕。小姐您本是名动京都的第一美人。奴婢多么希望小姐您能够恢复容貌……” 靳云轻用手轻轻拍打着疤痕这个位置,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松动下来,忙嘱咐青儿,“快去再打些温水来,水已经凉了。” 对于青儿来说,小姐的话比皇帝圣旨还管用! 青儿把水端进来,看见大小姐一头青瀑的小脸蛋完全浸入水中,有微弱的硬土撞击铜盆的声音。 “小姐,怎么?怎么疤痕上的黑泥那么多呀。” 青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大小姐从左腮帮疤痕洗下来的东西,好像是一层层黑乎乎的青泥呢。 靳云轻也觉得奇怪,摸着左脸疮疤的时候,明明感觉着是一块青泥质感的东东,现在用古方上面的丹参和羊脂油混合成的膏药团一抹,好像就把脸上这层黑色的青泥剥离掉了? 有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在靳云轻的心头闪烁!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件事一定事关母亲的良苦用心! 但是靳云轻不敢确定,直到靳云轻抬起脸来,青儿丫鬟的一声惊呼,使靳云轻明白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还真是母亲的良苦用心。 “天呐,大小姐您好美哦!” “您简直就是天仙!比三年前没有疮疤的时候还要美哦!” 青儿惊呆了,就在云轻小姐把头抬起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大小姐的崭新全貌。 简直就是青泥难掩天人姿啊! “大小姐!您真乃神医也。您把自己脸上的疮疤治好了呀。” 青儿对靳云轻竖起了大拇指,青儿没有尝试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脩拜自己的主子。 “不。”靳云轻净了面,面对着铜镜之中美得有点离谱的大美人,淡定得摇摇头,“只怕这疮疤三年之前,母亲已经为我治好了。” 不明白的青儿眨巴着眼睛,嘴巴却是张得大大的,“大小姐,您到底在说什么?” “丹参和羊脂是可以达到祛除疤痕的效果,就算是如此,效果也不可能这么明显。刚刚从本小姐脸上掉下去的那一块,是黑泥,是三年前母亲给我上的黑泥。母亲她是故意的——” 靳云轻的表情很是笃定。 青儿也在回忆着三年前的事,“是了,奴婢记得三年前,在大夫人的央求下,侯爷才肯从武德王那借来两千精兵包围平南王府,平南王才把小姐您放出来,而二王爷百里爵京竟不用一兵一卒,大小姐,青儿早就说过了,二王爷那人不可靠,可惜大小姐那会儿不听奴婢的劝……” “好了,青儿,咱们不提那个渣男。” 靳云轻勾唇冷笑,青儿她说的对呢,原主怎么就分不出青儿与银月二人,哪个是忠哪个是奸呢? 青儿点如鸡啄米,“知道了,大小姐。奴婢是扯远了。就说呢,大夫人生前可是享誉京都的第一女医!奴婢就说大夫人怎么会治不好大小姐您呢。原来呀,大夫人实际上已经治愈大小姐脸上的疮疤,只是用黑泥来遮挡,掩人耳目呢?” “青儿,你还挺聪明的。”靳云轻多怕青儿太过蠢钝,以后碰到尖锐的事件不能擅自抽身保全,这样也好,看得出青儿还是有脑子的,但是云轻还是想要考验一下青儿,“那你接着说一说,母亲她生前为何要掩人耳目?” “奴婢不知。”青儿摇摇头。 靳云轻轻松一笑,心想,如果青儿知道了,那么这大小姐的位置干脆由她坐好了,淡淡得笑着道,“母亲当年用黑泥遮挡,掩人耳目。就是希望伪造一个表象:本小姐仍旧是永乐侯府无颜嫡长女,借此来试一试二王爷百里爵京的真心?看看届时百里爵京会不会嫌弃我本小姐丑?如今看来,却是全都给试出来了。呵呵。” 母亲,你真的是用心良苦啊——靳云轻走出内阁,抬头凝望顶上一片青天,好像看到了娘亲。 “天呐……”青儿眼珠子瞪得滚圆,“想不到大夫人竟有如此远见!” “大小姐,正如您所说,真真给试出来了!百里爵京他这般的狼心狗肺!”青儿两只粉拳握得紧紧的,“如果奴婢下一次再看到他,一定拿石子扔他,哼哼,敢对大小姐不好的人,奴婢把她都给灭了!” 百里爵京是高高在上的二王爷,青儿一个小小下等奴婢,竟然有这样的胆识! 说起来,靳云轻对青儿风挺钦佩的,“不过,青儿,我还有件事要嘱咐你——” “大小姐请说。”青儿眼珠子滴溜溜得看着自家主子。 靳云轻一边说,一边把黑压压的青泥继续贴在自己的左腮,故作丑颜之态,“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奶嬷嬷,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也保障了奶嬷嬷的周全。” “是……是……”青儿点点头,觉得靳云轻大小姐说的太对了,“大夫人生前这么做是为了保你周全,顺便试出百里翌京的假心假意,这样也好。只要对大小姐好的,青儿一定保密,谁也不说!” 待靳云轻左腮帮贴好了青泥,听到外面奶嬷嬷的声音。 “大小姐,园子里头,老身听说您领着青儿回炼丹阁了,还把管嬷嬷打得一个牙齿都没有,这府中的下人们都传开了呀……” 奶嬷嬷焦急的声音越来越近。 青儿迎了上去,给奶嬷嬷深深一福,“奶嬷嬷,青儿回来了。” “哎呀,青儿你回来做什么?大小姐为了你,又开罪了二夫人,指不定二夫人又想什么来祸我们。” 奶嬷嬷脸上浮现一抹焦虑的神情。 靳云轻走上去,安慰奶嬷嬷,“奶嬷嬷,别担心。就算我们不开罪她,她迟早也会开罪我们的。” “大小姐,这,这……”奶嬷嬷还是很担心,“老身怎么不担心呢。不行,大小姐,咱们还是把青儿送走吧。等会儿二夫人来要人!” “奶嬷嬷,我还愁着她不来呢,她若是来了,我自然有道理。”靳云轻眼里射出一道狠戾的芒,“管玉桃那个老妇当着青儿的面辱骂我这个正牌主子,难道还有理了?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大姨娘莫长枫有没有道理与我讲,大不了再闹到侯爷爹爹面前,到时候叫她吐出来的,就不止区区一栋炼丹阁?” 莫长枫,是二夫人莫氏的全名。 举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敢直呼二夫人直名,但是靳云轻,她就敢! 靳云轻她是嫡,她再大也左不过一个庶出,凭她是天顶上的圣母白莲花,也要在靳云轻的裙摆下唱征服! 青儿看着大小姐说话,感觉大小姐好厉害的说。 奶嬷嬷也觉得云轻说的太有道理了,也不再说什么了。 “大小姐,老祖宗让你用过午膳去庆福堂为老祖宗诊治。” 过来的丫鬟叫绿翘,是老祖宗心头尖最最得意的一等大丫头。 那丫头对上靳云轻的眼,倒也不卑不亢,没有不恭敬,也没有太恭敬,总之来说,淡淡的。 靳云轻身为穿越女,觉得这个大丫头是个奇葩,人格很独立,丝毫奴颜卑膝的奴才样都没,正正气气的,倒是招人喜欢。 “好了,知道了。”靳云轻也淡淡得答道。 那丫头知趣得福了身子,便回了庆福堂。 庆福堂,是老祖宗靳史氏的居所,位于永乐侯爷的西南方位,占用面积不大,但也不小了。 “老身怎么给忘记了,今日是大小姐您要给老祖宗诊治的第二日呢。”奶嬷嬷提及这个心理就不是滋味了。 青儿倒是好奇了,“奶嬷嬷,你怎么了,老唉声叹气的。” “青儿,你是不知道的,老祖宗说了,等大小姐替她老人家医治好了身子。满十日,大小姐她便要被老祖宗撵水月庵了。” 奶嬷嬷垂首道。 “什么?”青儿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这算着日子,今日若是第二日,那便是八日后大小姐要离开靳府了吗?天!大小姐可是老祖宗的亲生骨血呀。” “别说了,什么时辰了,该摆饭了吧。” 靳云轻肚子觉得有点饿了。有些事情,靳云轻实在是能不想就不想,想多了烦。 …… 十日后。 正值靳云轻给老祖宗完成疗程之后的第十日。 果然,靳如泌带着三个贴身丫鬟银月、圆荷和方荇闯入这炼丹阁。 “你来干什么?”青儿挺在银月的跟前,不让银月开道,银月无法开道,靳如泌也就不能过去。 “好大胆的青儿!二夫人可说了!要把贱婢青儿卖到青州妓寨去了。” 银月眼里浮现一抹狠辣的光。 “散开!”靳如泌一只手扶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对炼丹阁的人道,“靳云轻,十日已过,你可要滚了!” 靳云轻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挎了一个锦绣包袱,冷冷得道,“哼,用完即弃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 “哟,还挺知趣的嘛。”靳如泌用手帕掩盖口鼻嗤嗤一笑,“不错,正是老祖宗的命令!就连侯爷爹爹也不能违抗!” “大小姐!” “大小姐!” 奶嬷嬷阮氏也走了出来,跟在云轻后边,青儿眼眶满是眼泪。 “青儿,你要跟着我么?可不要嫌水月庵太过寂寥。”靳云轻冷嘲一笑。 “青儿矢志不移追随大小姐。” 青儿知道,走出侯府说不定是一条生路也说不定。留下来,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等着被卖到青州妓寨。 “咱们走。” 靳如泌用手撑着后腰,作了一个挺着大腹便便的动作。 切,真是叫人恶心! 青儿给了靳如泌背影一记毒辣的目光,旋即看着靳云轻大姐,目光才变得温暖,柔情。 青儿她没有什么,只是为了大小姐云轻打抱不平,转而对云轻道,“大小姐,谢谢让青儿跟着您。” 青儿忍不住湿润了,她倒不是怕此次路途遥远,青儿她是不忍心大小姐如此,在大夫人还在世那会,云轻大小姐哪一天不是活在大夫人的庇佑之中,何曾吃过半丁儿的苦? “老身以为,老祖宗不会舍得让你去那么寒凉地,哎,她终究还是让你去了。老祖宗可真够狠心的……” 奶嬷嬷双手环扣云轻的手,“大小姐,老身也陪你一同去。” 云轻摇摇头,“不,奶嬷嬷,你万万不能去,你身子骨弱,肯定禁不起舟车劳顿、寒霜风雪,你对莫氏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她暂时还不会加害于你,你且安生呆在府中。” “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舟车劳顿、寒霜风雪,大小姐您就禁得起?”奶嬷嬷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如果大夫人还世的话,绝不会让您受这种苦头!这三年来,大小姐您的苦已经太多太多了哟。” 奶嬷嬷推心置腹的话语,逼得靳云轻的心又是一软,跟这个所谓的永乐侯府列位亲人比起来,奶嬷嬷阮氏更像自己的亲人,不是亲人,胜是亲人! “大小姐,您真的要走啊?”阮氏自然是万分舍不得,捶胸顿足道,“老身对不起大夫人……” “奶嬷嬷,快收起眼泪,若是被莫氏爪牙看到,定然又要拿这个文章。”云轻看着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嬷嬷,她说舍不得自己,然而自己又何曾舍得了她? 青儿也连连安慰,“是呢,奶嬷嬷,你要听大小姐,咱们都要听大小姐的。” 待奶嬷嬷将靳云轻送到后门,哪里有一辆早已准备好了的马车就送她们往水月庵。 主仆三人含泪告别,最终奶嬷嬷看着越跑越远的马车,无力瘫软在地上,唉声叹息…… 坐在马车内的青儿,手指挑开车辇一角,眼珠子溜溜得环视了一下四周,“小姐,这去水月庵要多久的车程呀?” “大概几十里吧,天黑之前,马车应该能抵达。”靳云轻接过青儿递给自己的水壶,喝了一点水,然后把水壶交给青儿让她青儿喝,青儿先是推辞,后来也喝了。 既然主仆二人已经准备好生死相依,那么又何必顾忌主仆尊卑? 靳云轻替青儿挽了一下额前被山风吹乱的绿妩,“青儿,你真的不后悔吗?” “至死无悔!”青儿丫鬟斩金截铁得道。 “好一个至死无悔!”靳云轻心生感动,紧扣青儿的双手微微用了力,“青儿,我发誓,若她朝我能涅槃重得三年之前的荣耀,此生此世定永志不忘你的大义!” 青儿红着瞳孔,“大小姐,别这样说,明明是你救了我……” “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靳云轻用手拨开车辇一角,映入眼底的竟是一片干枯昏黄的草地,不远处更是脩山峻岭盘旋其上,“青儿,这应该是某处山脚下了,刚刚似有山风吹过,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青儿吓了一跳了,抱住云轻的身子,“糟糕,大小姐,我听人家说,水月庵在南边,这好像是北边的山脉……简直是南辕北辙……莫非我们被……被算计了……” “马夫何在,停车啊……快停车啊……”青儿意识到自己和大小姐被骗了,便马上催促那个马夫停车,谁知道,马车前头的棕马纵横驰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 永乐侯府,青霞院。 “管嬷嬷,那件事情可办好了?” 莫氏坐在上房主位上,安安静静喝着茶水,一副波澜不惊的做派。 “呃……呃”无法开口说话的管嬷嬷连连点头,她的牙齿全部被打掉了,就算说话,完全漏风,听也听不清楚。 莫氏得意得点点头,“很好,很好。‘鬼难拿’可是江湖上最最有名的人牙子,只要‘鬼难拿’做好这么一宗,也算了了本夫人平生所愿了。管嬷嬷,本夫人还真要感谢感谢你呢。” 管嬷嬷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满脸凄苦的样子。 “行了,本夫人知道了。本夫人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明日,银月会领着你去打一副全新的金牙,让你再次开口说话。” 莫氏幽幽一笑,“你要是不能开口说话,以后谁来帮本夫人办事?” “呃……呃……谢”管嬷嬷跪了下来,想要说一句完整感谢莫氏的话都说不出来。 莫氏一只玉手狠狠抓在鎏金太师椅上,眸露狠光,嗤笑道,“靳云轻,这可是本夫人给你路上的一份大礼,你且受着吧!” …… 此地,是由京都府通往青州的官道上。 “好呀,外面那个马车师傅是打算把我们送往青州!” 靳云轻承袭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这是哪。 “青儿,水壶给我!”云轻命令。 “给。”青儿心里害怕个不行,想要跳下去罢,这马车跑的太快,不死也是半残的。 靳云轻取过水壶,在青儿捻起车帘子的配合下,将水壶狠狠砸在那马夫的太阳穴上。 “哎哟!”马夫惨叫一声,滚落在地上,不过马夫是个练家子,很快就起来,从脚底抽出一把匕首,准备再一次跳上马车威胁道,“快给我安分点!到了青州妓寨,你们主仆二人可是好命要都到头了的!” “哼,看看谁好命到头了的?”靳云轻直接一脚踹了过去,21世靳云轻是极为出色的天才法医,没事有事总喜欢捣鼓跆拳道柔道,对付这个莽夫还是可以的。 马夫被靳云轻一脚踢中了心脏,造成短暂性的休克,下一秒便是发生了令青儿做梦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靳云轻把持着马屁上的缰绳,驾驭这马儿,整个马车在原地转溜了一圈儿,马蹄直接朝着马夫的头颅踩下去。 吧嗒一声! 脑浆四溅! 颅骨全裂! 第16章仁慈和残忍! “啊!” 青儿心脏吓得快要跳出来,“啊……大小姐……马夫被踩死了!” “踩死了活该!他还想把咱们卖到青州妓寨呢!”靳云轻薄薄唇上却是一抹清风云淡得嘲笑,“想害我们的,本小姐让他们顷刻归阴!” 青儿原以为大小姐她秉性变得沉稳了许多,想不到,却是果敢英武至此,比这世间大多数的男儿还要彪悍! “青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残忍了?”靳云轻看着她。 “不,大小姐!你很果敢!很勇猛!谁叫他害我们来着!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青儿打小呆在侯府里,也明白一件事情,弱肉强食,你不狠点,那么就好像之前的大小姐,处处受到别人的凌辱,那种日子,她万万不想回去了。 “很好。”靳云轻点点头,“青儿你说,现在马车由我们控制,我们应该去哪儿?” 青儿幽幽一笑,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大小姐,您说去哪里,奴婢就去哪?奴婢一生一世追随大小姐!” “这种恶意奉承的话,下次不要说了,知道吗?”靳云轻盈盈一笑,旋即扬着马鞭往某个方向狂奔。 …… 永乐侯府,庆福堂。 “曜儿,你父亲看样子不行了呀。” 靳史氏看着躺在软榻上眼球深陷的老头子,嘴里还吐着白沫儿,无比伤心,这是上一代的老侯爷靳长生,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下去,每天躺在榻上养着一口气,只怕是再也不能养多久了。 “父亲大人!”靳曜左是个孝子,跪在老父亲的面前痛哭不已,老父亲癫痫之怔发作,无比痛苦的样子,就好像拿一把尖锐的刀插在靳曜左的心口上。 靳曜左猛得起身,回旋着身子,看着堂下的众人,“你们难道都没有法子了吗?莫府医何在?” “侯爷,确实是没有法子了呀。”莫府医自以为永乐侯这个姐夫一定会看姐姐莫氏的份上,跟自己好好说话。 谁知道,莫府医一上前,靳曜左直接就给莫府医一个窝心脚,那疼得呀,叫莫府医瘫软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侯爷那一脚踹得实在是够狠! “侯爷,你何苦难为冷谦?连年一针老太医也来敲过了,说没有办法了呀。呜呜……” 继室莫氏赶紧搀着自己的亲弟弟莫冷谦一把,弟弟莫冷谦贵为永乐侯府的府医,过去靳侯爷看在莫氏的面子,多少对莫府医以礼相待,这一次不问缘由,直接一脚窝心,莫氏不免寒心,“冷谦终究是臣妾的弟弟啊。” 靳曜左无瑕顾及莫氏亲弟莫冷谦的死活,吹胡子瞪着眼睛看莫氏,“你说——年一针院判来过了?” “是的,来过了。”莫氏眼角噙着泪花,“方才老爷你在朝堂之上,下了朝,正是老爷子患病的时候,就去宫中请去了,年老太医这才刚走,老爷你就回来了……” 靳曜左眼里满是泪水,跪倒在靳史氏面前,“母亲,难道儿子要眼睁睁得看着父亲死去吗?这癫痫之症,儿子就不相信这个世上无人能治!” “或许……或许……”靳史氏似乎想起了什么。 靳曜左紧握老祖宗的手,“母亲您说或许什么?只要对父亲有一线生机的事情!儿子一定不会放弃的!” “或许云轻能治,她治愈了我的……那个叫什么关节炎症。说不定也有办法把老头子的癫痫之症给治好。” 老祖宗这是将死马当活马医,毕竟眼下,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祖母,父亲,靳云轻那个半吊子的医术安能治好爷爷的癫痫之症?” 靳如泌一脸的不屑,“再说了,就算大夫人生前,她也无法彻底根治爷爷的癫痫,靳云轻她算什么东西?” 靳曜左暴怒,虽然知道这一家子继室莫氏母女对大女儿云轻并不怎样,但在人前,也要摆出一个嫡尊庶卑的谱子来。 “放肆!你给我闭嘴!她是什么东西?她是你的嫡长姐!靳如泌你又是什么东西?” 靳曜左一想到靳如泌要微微隆起的肚子,胡子差点没有气掉了。 重重甩了甩袖子,靳曜左命令莫氏做事,“眼下也只能这么着,把云轻叫过来试一试了。你,去把云轻叫到庆福堂!” “那个……老爷啊……云轻她……她现在已经不在庆福堂了。”莫氏弱声弱气得说。 “什么?”靳曜左他眼珠子瞪得宛若铜铃,“那她去哪了?她堂堂一个永乐侯府嫡女能去哪儿?” 靳如泌嘴角扯过一丝冷笑,“靳云轻她自己跑去水月庵当姑子去。” “什么?!”靳曜左的怒火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奔上去,扬起手打了靳如泌一巴掌,旋即将目光冷峻得盯着莫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赶走云轻的!本侯爷何让你一个侯门继室赶走堂堂的一个嫡女的?” 莫氏慌乱得跪在地上,“侯爷饶命,不是妾身要赶她走的,是……” “是老身赶她走的!”靳史氏把她倚重的拐杖狠狠摔在地上,“曜儿,是我这个做祖母的赶她走,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吧,别冲着如泌!” 靳如泌满是委屈得扑入老祖宗怀中,“祖母……” “别哭,乖孙女。别哭,有祖母在。”靳史氏可着实疼惜这个庶出二小姐如泌呢。 “哎……” 靳曜左往外走去,吩咐管家靳福,“去,用快马拦住大小姐!” 拦住?跪在地砖的莫氏嘴唇勾起一抹狠毒的暗笑,恐怕靳云轻这个小贱人和她那个小贱婢青儿,早已被人牙子“鬼难拿”卖到青州妓寨子去了吧。 这不是快到晚上了吗?等待着她们两个可是要接不完的客人呢。青州那地皮多流氓,娶不到老婆的,自然是要好好发泄的。 靳府管家带着椅子精锐的家丁护院上马往南边水月庵方向。 …… 京都府,玄武西市。 “大小姐,我们逛了西市足足两个时辰了,这天快黑了,冰糖葫芦吃了,油炸包子也吃了,就连天香楼的烤乳鸽也尝了,我们要不要去投栈啊。我们今晚不会露宿街头吧。” 一袭书童打扮的青儿小心翼翼得说。 靳云轻勾唇一笑,“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天黑嘛。你怎么还叫我小姐啊,应该叫我——公子。” “是公子。”青儿看着一身男书生打扮的小姐,搞不懂大小姐为什么要这般乔装,还是无奈得摇摇头道,“可是公子,我好困啊。” 靳云轻用扇子狠狠敲了一下青儿的头,“冰糖葫芦和乳鸽就数你吃的最多。吃了还犯困,你纯吃货呀你——” “公子……” 青儿正准备苦苦央求的时候,突然一头急性疯马哒哒哒得脚踏马蹄震地扑来,要往路中央一个蹲地耍彩色陀螺的总角小儿撞去。 糟糕! 靳云轻心想,若不救那个小儿,他一定会死在马蹄之下! 第17章公子好俊俏! 靳云轻飞身过去,抱起小儿,脚步快若乘风。 如此之快身法,在喧嚣的闹市,娇弱的身子脚靳云轻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是,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并不代表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要看看旁人是谁了。 “嗯,不错,好身法!” 玄武西市入口处,停驻一辆宝玉明珠镶嵌的香香马车,清风卷帘动,浮现马车内宝蓝色华服一角。 声音淡淡如远山的薄云,磁性又不失空灵。 40.040 如果香车之内的主人没有发出声音,仅观香车外表,还以为这马车的主人是哪家的闺秀大小姐呢。 “世子爷,好险啊,不知道哪来的疯马差点要人的性命!您是否要下马车?”马车内,响起了另外一种声音,很明显,这是香车主人的奴仆。 “无须。”折扇刺啦的声音响起,“你我就在车内一观,足矣。” “是,世子爷。” 奴仆不再说话,他知道世子爷素来爱男风,这停下来,肯定是看上那个抱着总角小儿的那位“俊俏公子”了。 俊俏公子靳云轻救了小儿一命,本想把他放下,小儿没走两步,就倒在地上。 “小姐……不是,公子,公子,小孩晕倒了——” 青儿装扮的小书童,容貌姿色明艳,她叫的时候,两只手放在嘴边,路人对这小书童不免有些鄙夷,皆以为小书童是娘娘腔。 靳云轻是干练稳重的多,就连声音也是刻意装出一副粗声粗气的男人样,“应该是小儿惊厥!” 青儿丫头看那小儿四肢和面部不停抽动,两颗眼球向上翻,目光斜视,神志不清,而且面色变得渐渐青紫起来。 “公子,他是患了小儿惊厥?”青儿看到大小姐屏气凝神的样子,心也不急不燥了。 靳云轻不做声,马上让病患小儿平躺,解开小儿身上的衣领子,抽出手帕来,替他除去吐出来的浑浊物,以防吸入异物窒息,但毕竟小儿来自疯马的惊吓太过,惊厥是相当严重的。 “不好了,他好像快没呼吸了。”整颗心一直吊起来的青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靳云轻知道,此惊厥来势汹汹,小儿似乎快要扛不住了,已经表现出窒息的体征,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切开小儿的气管,保持呼吸通畅,方能保住性命,可这里是古代,医疗、百里生设备远远达不到21世靳的水平,搞不好还要伤口感染,更是致命! “书童,银针!”靳云轻同时开口吩咐青儿,希望区区银针就能搭救小儿的性命,如果不行,只能强行切开气管了,可那是兵行险招,迫不得已的最后一步! 青儿跟着靳云轻走的时候,肩上是背着一包袱的,里边自然有银针等物。 靳云轻执着银针往小儿的人中、合谷、十宣、内关、涌泉等穴位扎下去,才一顿功夫,小儿惊厥渐渐缓住,手脚也不乱抖了,面色开始恢复了正常人的气血。 听着小儿顺畅的呼吸声,靳云轻知道小儿终于保住了一条性命! 幸好!上天还是眷顾小孩子的。 靳云轻满意得点点头,准备把银针收入包袱,却发现自己和青儿两人被人墙围成了水泄不通 “如果大家希望这个小儿能完全好转的话,请玉散开来,让小儿呼吸更多新鲜空气!” 靳云轻声音不大,却宛如一个巨石砸向大河之中,溅起了万丈波澜! 围观群众之中,多是布衣百姓,心地善良之辈,纷纷道,“真乃神医呀!我们快听神医的话,赶快让开赶快让开!” “五儿,五儿,你真是让娘担心呐。” 不知从哪个方向跳出一个身穿大麻的妇人,两眼泪汪汪得抱住病患小儿,哭得冲天抢地的。 大麻妇人把小儿抱在怀中,怒骂着靳云轻,“哪来的拐子,要我害我儿子,今天老娘就算拼了一条性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你这妇人好不羞?是我们家公子救的你,不信的话,你问问大家?”青儿气不过了,这什么女人嘛?不弄清楚就里,就咬人,早知道大小姐不救她的儿子。 大麻妇人听了周围的人,才知道是眼前的俊俏公子和书童救了她家五儿的缘故,大麻妇人眼泪又下来,朝着靳云轻跪下来,“神医呀,您真乃神医呐,谢谢您救了我的儿子,谢谢您——” “不客气。还有,我并不是什么神医!”靳云轻拍拍手掌,表情不咸不淡,“以后注意一下,别让你的五儿一个人在街边乱逛,风大的时候,不必出来,在家里呆着最好,以防风邪再入体了,对了,去药铺郎中抓个急惊风的药,按时服用即可。” 大麻妇人有些不好意思,“还望神医指点一个方子?” “你去告诉药铺郎中,他会知道的。”靳云轻幽幽一笑,这种烂大街的药方,实在是没有必要多写一遍。旋即就和青儿离开了。 香车内的主人折扇再度一刺啦一声,连带着赞叹之声飘出车外,“真是个有智慧的俊俏公子?” “世子爷,您是不是又看上这么一位俊俏公子哥?” 香香马车内的一奴仆阿复表示很头疼,世子爷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十一次说人家公子好生俊俏,平均一天说一个。奴仆一想到异姓王赵王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世子爷今日在外头又说谁家公子好看,赵王肯定又要吐血三升了! “去!你懂什么?” 赵王世子赵溟都一个折扇重重敲在阿复头上,奴仆呜呜嗷嗷叫了两声,便连屁都不敢放了。 ……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青儿这回亲眼看到大小姐救了一个总角小儿,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不是说好了,投栈!”靳云轻道。 “知道了,小姐。”青儿话一说出来,表示很后悔,并且大小姐冷眼一横自己。 青儿作求饶状,“公子对不起,我一时改不过来。再说,反正没有人听见嘛?怕什么?” 靳云轻,“……” …… 香香马车之内,一直监视着靳云轻主仆二人的狡黠目光露出了阴谋的味道,“什么?竟然是女子?哎?真是太令本世子失望了?如果此人是男子便太好了。可惜啊可惜,白白糟蹋了那一张绝色容颜!” 奴仆阿复现在真想拿一把豆腐撞自己头上得了,心里暗暗道:还好赵王不在这里,要不然他老人家又要伤心绝望了—— 第18章真的碰上“运气”了! “小二,天字一号房!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五两银子,不必找了。” 青儿乔装成的小书童,对客栈门口迎客的麻利小二道。 “好勒,两位客官楼上请。” 客栈小二笑脸堆砌着,这上门就是客,何况一下子就给五两银。对着靳云轻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赞叹四字:公子霸气! 靳云轻听到店家小二说的是自己,折扇一刺溜得打起,大摇大摆得走上楼梯,出了侯府,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店小二将二人引入天字一号房,临行道,“二位客官,这间屋子的床褥都是新的,茶壶灌满了热汤,不知二位客官要点小菜和酒?” “不必了,我家公子累了,要休息了。”青儿作出一个小男子的架势,连连轰着那个店小二走。 等小二的脚步声远去了,青儿马上搬来了一个凳子,坐在云轻对面,“大小姐,您为何要选这家云来客栈,对面的那一家金凤客栈可比此处豪华得要多的多。人还热闹——” “你还要热闹?”靳云轻执起折扇,循例敲了一下青儿的脑壳,“傻青儿?我们躲着犹恐不及。金凤客栈装潢如此华丽,摆明了招徕的不是公子王孙,就是达官贵人,更是引人注目。再说我们出侯府的时候,也没带多少银两。相反此处,房钱便宜又隐蔽,我们肯出五两,对于这样规模的客栈已经算是天价了,小二对我们也更加礼遇不是?” 青儿连连点头,“公子说的有道理——” 看着青儿说着“公子公子”还说上瘾了,靳云轻心中不免有些苦笑,亏自己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翌日一早,靳云轻和青儿用过早点,然后再往包袱里塞了不少菜包子肉包子算是路上的干粮。 “公子,我们今天真的要往水月庵出发吗?”青儿眼里有一丝凄楚,“听说水月庵的姑子们最大的都活不过三十,阴气怨气重得很。” 靳云轻皱着娥眉看着她,“青儿,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之前我们几个大丫头呆在下人房里,互相扯皮,道听途说的。”青儿帮靳云轻整理了一下书生帽,“公子,我们真的要——” 靳云轻自嘲道,“也罢,管它真与假,水月庵,也许昔时昔日的我会去,但今时今日的我断然不可能去的,真去了,那便是愚孝!哼,他们几经害死了我,怎么能够肯定水月庵就没有了莫氏安插的人手?恐怕死的更快吧。” “小姐,您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耶。”青儿呆呆痴痴得看着自家小姐,什么昔时昔日,什么又是今时今日,这大小姐就是跟以往不同。 “是吗?”云轻笑看着她,“那你说说我哪里不一样了呢?” “奴婢说不上来。”青儿低下眉眼去。 靳云轻眼波横凝着,旋儿嘱咐她道,“好了,记住,等会儿出去,你可不能再叫我小姐了,该叫公子。” “是公子。”青儿头如点蒜,“那咱们等会儿往哪里走?” “往南边碰碰运气。”靳云轻语气淡雅如兰。当然水月庵也在南边,不过是经过水月庵罢了。 青儿轻轻呵了一口气,这南边岂不是南羲国? 天下格局分为五个国家,中央的大周,东边的东漠国,西边的西齐,南边的南羲国,北边的北汉国,大周最强,其他诸国国力强盛均等,互相制约而存在。 除了五大国家之外,周边还有数不胜数的神异秘境,奇泽异脉,至于是否存在文明,不得而知。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很大。 靳云轻和青儿收拾了行装,在客栈马厩喂饱了马,店小二把马重新套在马车上,主仆二人开始往南边出发。 行了约莫二三里,靳云轻让在前边赶马儿的青儿停一下,喝喝水,顺顺气。 不多时,从四面八方跳出三五个魁梧虬髯壮汉,每个人手里抓着一把寒冽的弯刀霍霍向靳云轻主仆。 “哈哈,赶紧下车!快把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老子就饶你们两人的性命!” 为首的刀疤壮汉眼睛色色得瞪着靳云轻,“真不愧是永乐侯府出身的千金大小姐,细皮嫩肉的,穿上男人书生袍子,也这般俊朗。” “是呀,大哥,我们可饱眼福着呢。”刀疤后面的几个手下们,使劲把唾沫吞到喉咙底,“真他娘的细皮嫩肉啊,敢情是大家闺秀乔装成男子书生的?我就说呢怎么长得这么标致。不管了,等会儿,直接把她们当做男人,从后花庭进,嘿嘿——” 下作的声音传到青儿耳朵里,青儿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的心肝挖出来,可是碍于对方人多势众,青儿不免胆怯。 靳云轻安慰青儿,“不怕!这些下九流的山贼如此清楚我们的底细,想必是侯府中人派来的——” “您是说二夫人?”青儿有点不敢相信,莫氏竟可怕到了这种地步,先是安排存心险恶的马夫,再是这般买通山贼半路劫持。 青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我们该……该怎么办?” “将银针取来给我。”靳云轻淡淡得道,声音涓涓得就好像仙峦脚下的青云流水,淡然脱尘,“山人自有妙计!” 青儿丫鬟乖乖照做。 刀疤壮汉挥舞着锋利的弯刀,奔跑过来,对靳云轻劈砍过来。 呵。 靳云轻先是冷笑,顿时目露寒光,纤纤素手上玉指一弹,看不见速度何其快的指尖寒芒千丈,身形移动恍若猎豹绝影,咻咻一声,银针飞了出去。 “啊!”刀疤壮汉腰际穴道被银针封锁,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上。 “大小姐好厉害!”青儿鼓起手掌来。 什么?区区一个银针就能够做到让人腰际穴位封锁无法动弹,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刀疤壮汉后面的几个中看不中用的手下们纷纷溃逃。 靳云轻手里不知何时又捏着另一根银针,准备要刺入刀疤壮汉的颅顶穴,“说!谁派你来的?不说实话!一针刺下去,叫你一命归阴!” 第19章想本小姐回去?求我! “我说,我说!” 刀疤壮汉看到靳云轻不容欺诽的高洁面容满满寒栗之态,吓得青裤下渗透出不少尿液,“是,是,是永乐侯二夫人莫长枫派我来的。” 青儿双眼狠戾得瞪着刀疤壮汉,“果然是二夫人指使的!大小姐!杀了他!竟然敢害我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别,别,别杀我,我也是为了讨生活,不容易啊。”刀疤壮汉眼里挤出几点泪花,“我上有九十高堂老母,下有一岁儿子嗷嗷待哺,新婚娘子嫌我穷,跟隔壁穷酸秀才跑了,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做了山贼,听了莫氏的差遣!” 青儿很是不屑,“你穷,穷酸秀才也穷,都是穷,怎么会因为你穷,你娘子就跑了呢?恐怕因为你是大老粗吧。” 话音刚落,惹得靳云轻一笑,也是,没文化真可怕,无论是21世靳还是此间的时空。 “……求求姑奶奶开恩……”刀疤壮汉知道那个大小姐手里的银针很厉害。 靳云轻皱了皱轻眉,“想活命的话,就必须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是,是!” 刀疤壮汉连连点头,他仿佛意识到自己尿裤子了,如果身子能够动弹,他第一时间是用手遮住湿哒哒的裆部。 “青儿,莫氏是每隔什么时辰,又是去哪里烧的香?”靳云轻问青儿。 青儿不明白大小姐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京郊的白马寺上香祈福。” 靳云轻点点头,对着刀疤壮汉冷漠道,“听清楚了?这月快到底了,下月初一,你去白马寺一趟,无论如何去莫氏那里敲诈出三千两银子,全部交给我!若是同意,我便放了你,若不同意,我便送你归西——” 说罢,靳云轻捏着手里的银针往刀疤壮汉的颅顶探去,一边摸索,一边似自言自语,“这人的颅顶有百会穴,百脉于此交汇,如果本小姐施针不当的话——” “哎呀,百会穴可是死穴呢!除非有高超医师操作银针,否则非死不可!” 青儿这些年耳濡目染大夫人生前的医术,这个百会穴可厉害着,一般般人可不敢随意施针,攸关性命! 在一主一仆恐吓之下,再铁打的壮汉也招架不住。 刀疤壮汉连连求饶,“别,可千万别,我答应大小姐您便是。” 见刀疤壮汉此刻对大小姐云轻变得毕恭毕敬,青儿感觉也有了些脸面,“那我呢,我算什么?” “丫鬟姐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刀疤壮汉憋着一张脸。 “那么,可以放我走吗?” 刀疤壮汉心想,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远远得离开此境,到别的地方再继续这样的行当,今日遇到这样的人家也算倒了十辈子的血霉了。 靳云轻点点头,“当然可以走了,不过你要吞下这个东西。” 没等刀疤壮汉作出回应,靳云轻直接用手撬开他的嘴,逼迫他吞咽下去。 “咳咳,好苦啊,是什么?!”刀疤壮汉心都凉了跟黄花菜似的。 靳云轻幽冷一笑,“是半月断肠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靳云轻一人有此解药!半月断肠丸顾名思义,是半个月之后,药性就会在你的腹中毒发。当然你半月之内办好那件事情,早点找到我要解药,避免肚烂肠穿而死。” “哼,这药厉害的很呢。前面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人了。你应该是第一百零八个吧。”青儿冷丁丁得瞪着他。 “不敢,不敢。” 刀疤壮汉懊悔至极,怎么就摊上了这么的祸事呢,一点好处都没有捞着,相反还要搭上一条性命。不过横看竖看,此间的永乐侯府大小姐不像那些整日呆在大间绣房之中的愚钝闺秀,倒像是个有拿捏的精明厉害人。 这下,靳云轻放心得把刀疤壮汉给放了。 等壮汉走远,青儿丫鬟偷偷贴到云轻耳边道,“大小姐,你适才给那个刀疤壮汉到底吃了什么?难不成真的是所谓的半月断肠丸?”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知道那个刀疤是本小姐要害死的第一百零八个死人?” 靳云轻纤嫩玉指点了一下青儿的瑶鼻,“你呀~不过呢,我算是看出来,咱们主仆二人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半月断肠丸是我唬他的,就算有,一时半会炼制出来也颇需时日。”《千金丹方》还真有炼制半月断肠丸这种毒丸之法。 “我就猜,大小姐您一定是摆了那个刀疤壮汉一道。”青儿窃笑,“不过小姐,半月断肠丸到底是什么做的?” 靳云轻慵懒得伸展了展懒腰,“这种东西内里加了生津止渴的梅子肉泥,枣泥,山药,外边裹了一层糊着苦瓜汁的糯米泥,搓成颗粒状,再用小火烘烤小半刻钟,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入口当然觉得有点苦,不过里边却是甜的,饥渴又果腹。估计那个刀疤壮汉担惊受怕得要命,直接就给囫囵吞了下去,初尝到嘴里是苦涩之感,很让人想当然的,这是一种毒药了。” “小姐,我要吃,我要吃!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啊。”青儿哀求着大小姐。 靳云轻从秘密的小囊包里取出两粒,一粒给青儿,一粒给自己,“这是我在炼丹阁的时候,三更半夜偷偷爬起来做的,起初,我怕你口风不严密,会泄露我这个独家炮制的半月断肠丸的秘密呢。” “对了,好吃吗?”靳云轻看着一脸吃货相的青儿,“这可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半月断肠丸哦。” “唔唔……好吃……唔唔……好吃……”青儿很快消掉一颗,眼珠子巴巴得看着云轻,“小姐还有吗?奴婢还要!” 靳云轻又取出一颗,好笑得看着青儿,“你试试说一句,公子还有吗?奴家还要!” “……” 青儿捂脸羞涩,不过看着一身男书生袍的靳云轻道,“对了,公子,你还是将青泥假疮疤贴上去,虽说穿上书生袍变成一个俊美无俦的书生,但问题是也太俊美了,会惹人怀疑的。” 靳云轻点点头,赞道,“青儿,你果然心细如尘,本公子很喜欢……”旋即就把青泥假疮疤往左腮贴上去。 附近小树林的一隐蔽处。 “武哥哥,我们家主子一直盯着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姐看,是不是喜欢上那位娇俏小姐了?不过好奇怪啊,她怎么往自己脸上贴那种东西呀?” 兰袍君子手里的白羽扇哗啦作响。 “……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再叫我武哥哥……我看不对,那个人,明明是男子,何谈女扮男装,许脩文你个书呆子,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紫袍将军眼里满是对兰袍君子的浓浓不屑。 “彦一壅!我警告你!请你别再说我是书呆子,我可是当朝最风流的一品书生!你整天把十八班武器摸过来摸过去,也不怕手里的茧子长得比你的脸皮还厚!”兰袍许脩文冷笑。 紫袍将军彦一壅是个急脾气,“你……” “别吵了,你们俩一天到晚,总是吵。吵的本王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懒意,“好了,今日狩猎尽了兴,也过了一把看好戏的瘾,足矣,打道回王府吧。”百里连城可看清楚了,靳云轻不但不丑,相反必将是美貌名动京华第一人。 “是,主子。”彦一壅严肃得道,端的是一副大将军的气魄。 许脩文正准备跟连城三王爷他们离开的,却又看到了新状况,“不好了,那位女扮男装的大小姐被一大队人马包围住了。” “快走,闲事莫理。” 百里连城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样无谓的事情上,百里连城认识那个大队人马为首的人,正是永乐侯府的管家靳福。 “主子,您真的不理她吗?”许脩文叹息了一声,“主子,您未免太绝情了。” 百里连城瞪了一下许脩文,“你还说?再说,本王叫一壅铩了你白羽扇上面的羽!” “主子,千万不要。这把白羽扇是我这么多年来寻获的第一大宝贝,求求您放了它,我不说便是。” 许脩文吓得毛骨悚然,这会子激怒三王爷可不行。 靳云轻这边,她和青儿二人果然被靳福管家围住了。 “请大小姐回府吧,老太爷病重,侯爷吩咐了,一定要请您回去替老太爷诊断。” 靳福管家把姿态摆放得很低。 青儿记忆中的靳福管家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什么时候来了大转弯,竟然眼里装着大小姐了? “想本小姐回去?求我!” 靳云轻悠闲坐在马车上,端看着来人。 “想本小姐回去?求我!” 云轻大小姐的气势肃杀冲天! 似冷冽寒冰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声音犹在耳畔,靳福管家身子微微一抖,密林寒风袭了过来,他差点站不稳。 “求大小姐回府!” 靳福双拳紧抱,迫于靳云轻带给他的威压,他不能不从。 “青儿,是不是我耳边有蚊子的叫声?” 靳云轻捻起纤纤玉指在耳边挥挥,故作惊讶得瞅着身侧的青儿大丫头。 青儿这个物似主人型的丫头,淡淡的语气漂泊如烟霭,“大小姐,奴婢没有听清。” “什么?” 靳福真想大吐一口老血出来。 靳福他呆在靳府差不离20年,曾经伺候过上一任的老侯爷,就算是现任永乐侯靳曜左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永乐侯府一拨下人里头,就属他最大。 不过奴才终究是奴才! 见了主子!就得像狗一样的虔诚! 靳云轻清风云淡且极有玉离的目光之中,满是对靳福管家的鄙夷。 这个靳福素日里可没少帮着二夫人莫氏编排自己,试问靳云轻能不生气? 青儿丫鬟,如是! 靳福心里知道,这是大小姐靳云轻有意难为他,就是要当着众位永乐侯府下人们面前,狠狠下他靳福的面子,以正她靳云轻做主子的声威! 靳福此刻倒想依然做从前那般,把眼前的靳云轻大小姐视作无物,可是,眼下却是万万不能,这是永乐侯爷下的命令,无比要寻获大小姐,让大小姐为太老爷治癫痫顽症! 那么,唯有暂时拉下脸来。 靳福双拳再次紧抱,双眸卑微恭下,不敢直视云轻大小姐,“老奴有请云轻大小姐回府!请大小姐勿要因为记恨老奴过去种种,让老太爷的病情陷入为难之中……” “住口!”靳云轻眸子一厉,斥道,“混账狗奴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祖父身边的一头狗奴才罢了!别把脏水往本小姐的身上泼!” 靳福此言无非是想要令靳云轻这个嫡长女的声望在众下人面前倒地? 倘若以后落入别人口实,说云轻大小姐为了达到记恨一个家奴的目的,宁愿不去医治自己的爷爷,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比之前那些恶言恶语还要来得厉害三分! 靳云轻现在要做的,便是喝住他,板起大小姐谱来,让靳福管家好好感受一下如何方能为一个合格的狗奴才?! “伺候好大小姐上马车!”靳福高呼了一声,以为靳云轻她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一个闺秀蠢女罢了。 就在靳福以为靳云轻真的听他的话,靳福得意得走到领头的马队,准备跳上马背,骑马回府。 殊不知,就在此刻,事情发生了转折,坐在马车里的靳云轻幽幽得对靳福管家道,“老太爷的病,本小姐自然会诊治,不过你嘛?既然是奴才,是老太爷身边的一条狗。本小姐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条狗还能骑上马背上的?你,就给本小姐一路走回永乐侯府,就当为祖父祈福!” “哈哈哈哈哈……” 顷刻间,除靳福一人,其他下人都在哈哈大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向来怯弱的大小姐竟然也有如此幽默的时候。 青儿大丫头也来调皮补了一刀,“是呢,靳福管家,你该为老太爷好好祈福才是。若是不从,大小姐定然会回禀老祖宗和侯爷,到时候,靳福管家可要仔细数数你颈项上一共长着几个脑袋瓜子,够砍不够砍,还要另说呢。” “哈哈哈哈哈哈——” 青儿的话,又引得那几个随着马队而来的下人们狂笑。 “笑什么,你们这些兔崽子,看我不回去不修理你们……”靳福心中暗暗含着恨意,对靳云轻更是如此。 靳福老眼一黑,双拳紧握,不甘心也得甘心得道,“一切听大小姐的便是。”谁让老祖宗侯爷大人需要她呢,有朝一日,当永乐侯府不需要靳云轻此人,便是靳福大仇得报的时候。 可惜啊,靳福一直都未能得报今日被云轻大小姐折辱之仇。 因为靳云轻已经容不得他,他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 永乐侯府,庆福堂。 “老祖宗,老爷,云轻她性子执拗,恐怕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莫氏哭得那叫肝肠寸断,声声凄厉,声声啼血。 永乐侯靳曜左眸子一凌,瞪着莫氏,“性子执拗也倒罢了,何故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糟了! 莫氏忘记了,靳云轻可是侯爷的亲生大女儿,就算他一个做爹爹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也不会希望她惨死! 莫氏她表面上嚎哭不已,内里则是高兴都来不及,一下子派去了两拨人去弄死靳云轻,人贩子,土匪帮的人,就算靳云轻得逃得过初一,难不成还逃得过十五? 莫氏心里以为靳云轻死定了,所以才会脱口而出说什么“恐怕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勾起了靳曜左的怀疑。 “长枫,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刚才到底是何意?”靳曜左也在想,难不成莫氏有什么瞒着自己吗? 狡猾的莫氏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老爷,妾身还能是何意?靳福管家去了那么久,妾身想,云轻大女儿一定是远走他方,永远再也不回来了。哎呀,都怨我!都怨我呀!老爷,是妾身没有照顾好云轻!妾身对不起你呀——云轻只怕是真的回不来了——呜呜——” 靳如泌看到母亲莫氏眼眶中莫须有的眼泪,得意之极,哭声道,“云轻长姐,你该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吧,你可千万不能死了呀!” “呜呜……云轻你要是不能活……母亲我陪着你去下黄泉……”莫氏端是一副好继母的姿态。 “通通给我住口!”靳曜左觉得够了,“老太爷病榻在前,你们这是做什么,提前设灵堂吗?哭哭吼吼得做什么?成何体统?” 莫氏依旧用袖子擦着眼泪,“可是妾身认为,玉离她真的永远不会回来——” “大姨娘!你当然希望本小姐永远回不来了!” 一女子明艳无极的声音回荡在庆福堂中央。 众人还没有看到云轻此人,已然听到云轻中气十足彪悍无边的声音。 单单听这声音,就知道靳云轻不但没事,相反,还好得很呢。 如此这般,在莫氏心中产生极大反差,她说话都开始结巴,“玉……娴……回回……回来了”怎么可能,派去的两个人可都是千里挑一的悍匪,靳云轻小贱人一个小女子家家怎么可能还活着? 此刻,恢复一身女装,左腮上的烫疤犹在的“丑颜”靳云轻,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云轻长姐,你可回来了,父亲母亲好担心你的。” 靳如泌挺着小肚皮向靳云轻走过来。 看她惺惺作态的样子,靳云轻无视。 “云轻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明日就上白马寺为你烧香祈福。” 莫氏云锦宽袖间甩出檀香佛珠儿,作祈祷状。 靳云轻依旧无视。 气得靳如泌想要发作,却被莫氏拦下了,示意靳如泌此刻不要开口说话。 “孙女给老太爷,老祖母,父亲请安。” 靳云轻身为嫡长女,位下的庶母庶妹她可以无视,但是在上的尊者,她还是要秉持嫡女的风范。 老祖母靳史氏不做声,毕竟自己理亏,是她老人家亲自驱逐自己这个大孙女出府,现在侯爷儿子又遣她回来,岂不是打自己面皮一巴掌么? “嗯,云轻,这件事是你大姨娘做的不对,爹爹等会儿一定惩罚她们。不过眼下你的爷爷,你要想办法才好啊。” 靳曜左叹息了一声,唯今世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治愈老太爷的癫痫,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云轻身上。 “云轻,毕竟是你的爷爷,你要尽力一试。” “父亲,我明白。” 靳云轻步态轻盈得辗转到老太爷的榻旁,为老太爷搭了脉,翻动老太爷的眼珠子,旋即问靳曜左,“父亲,爷爷平素里是否有积痰?” “有的。”靳曜左肯定得回答道。 “是了,未必无法子可解。古语有云‘无瘸不作痰’,痫症之作主要由痰浊、痰聚所致。患者遇惊恐、饮食失节、劳累等情况,会致脏气不平、经络失调,痰为津气所聚凝着既久、裹结日深,即成胶固不拔之势。所以四字记之曰‘顽痰所致’!父亲,女儿用祛痰开窍之法可解!” 靳云轻摸着脉搏的时候,就说了上面一番话。 “有道理啊。”靳曜左连连点头,表示赞许,看着大女儿凌厉干练的气质,颇有当年她母亲一代名医的绝代风华。 站在一旁的莫府医莫冷谦痛心疾首,却又不得不对靳云轻表示拜服,“对,对,对,就是祛痰开窍之法。我怎么这么笨没有想到呢?我之前用平肝泻火之法来试,就行不通!” “莫府医真真乃废物也!平肝泻火是用于房劳伤肾,肾阴不足,因肾水不济,心火过盛导致的癫痫之症!老太爷一把年靳却被你用这种诊治之法下去?他一个老迈之人如何受得了?之前你可没少向他老人家下猛药吧……” 靳云轻话音刚落。 倒把靳如泌气得不轻,什么,靳云轻竟然敢骂如泌的亲舅舅是废物?!真是岂有此理! 而这边二夫人莫长枫想要阻止亲弟弟莫冷谦再开口说话。 可是永乐侯靳曜左已是飞扑过去,一只手抓起莫府医衣服上的圆领,“你真真是不堪的废物!云轻说的没有错!你就是废物!殊不知老太爷差点被你害死!” 靳云轻斜眼看了榻前的一碗浓郁的药汤,“还好,还好,药汤没有给爷爷服下去,要不然,后果不抗设想!” 41.041 靳曜左猛回头之间,更是吓得胆战心惊,端起那碗药汤,这碗汤药本来以为如果云轻不回来的话,就给老太爷喂下去,这汤药自然是莫冷谦炮制的。 “你,给我喝下去!”靳曜左拳头一挥,嘭得一声,正好砸在莫府医的腮帮上。 莫府医嘴角流出血来,眼珠子盯着那碗汤药,一心思就要喝了下去。 “不能喝呀,弟弟,一喝下去,就会没命的,那个是蒙古大夫的开的猛药方!” 二夫人吓得一抖索,倒是把什么都抖出来。 “是呀,舅舅,你不能喝,喝下去的话,指不定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靳如泌也舍不得莫府医莫冷谦这个好舅舅就这么死了。 靳曜左气得胡须眉毛上翘,“那药不能喝,你们还敢给老太爷喝?好哇,好哇,你们一个一个都瞒着骗我?说什么是一个人间神医遨游四海的时候,不小心被你们碰上了,所以把花费了三千两银子买的一剂药,原来是一个蒙古大夫开的猛药!你们真为了三千两的银子,下作的可以!” “我错了,我真的是错了,我信错了你们,我信错了你们……你们狼狈为奸……竟敢诓骗本侯爷……” 后悔,真的很后悔,靳曜左想着该如何处置他们的时候…… 靳云轻恬静优雅的样子,恍然忘记了,自己是身处何方。 “青儿。”靳云轻只是看了一下青儿,并没有太多的言语。 青儿麻利得从包袱之中取出银针。 旋即,靳云轻对着大椎、腰奇、水沟、后溪这四大主穴,以百会、陶道、鸠尾、内关、神门、丰隆、筋缩、太冲这八个配穴,一一刺了下去。 靳云轻下银针手法非常快速,老祖宗靳史氏都看呆了,就连靳史氏贴身丫鬟绿翘瞧了个认认真真,只见云轻大小姐以针上斜刺入大椎穴,缓一会儿退几分留针。那些配穴则完全没有留针。 “好了。”靳云轻倒舒了一口气。安排青儿丫头把银针收进包袱中。 老祖宗看着老头子靳长生沉重的眼皮眨了一下,旋即缓缓得睁开一丝缝的眼。 “长生……老头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呀……我的天啊!” 靳史氏直接把手中的拐杖丢弃在地上,屈下身子,抱住靳长生。 “父亲大人!” 靳曜左亲耳听到老母亲靳史氏亲口叫唤父亲靳长生的名字,噗通一声,跪在老太爷跟前。 “曜儿,我……我这是怎么了?” 靳长生已然恢复了神智,胸中积郁的积痰早已流入肠下,整个呼吸道顺畅开来,自然是舒服至极。 “父亲,你好了,你的癫痫之症让云轻给治好了。”靳曜左双手紧扣靳长生的手,感动得说道。 靳长生轻轻咳嗽了几声,“玉……娴……呢……我的大孙女……在……在哪儿?” “爷爷,我在这。”靳云轻箭步上前,“不过,云轻,很快要离开永乐侯府,再也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谁,谁,谁,要你离开!我……就让谁走!咳咳……” 靳长生说的太急,脸色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是……是……” 靳云轻欲言又止。 二夫人她们恢复意识过来,怎么老太爷竟然被治愈了,这就能开口说话了?真是见鬼了! 了不得了,云轻这个贱人准备趁机告状呢……二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心脚心都是汗,头也不敢抬起来。 “云轻,你大胆跟爷爷说,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赶你走的?是你的祖母?还是你爹,还是你的继……” 后面一个母字没有说完,靳长生又开始咳嗽,只是靳长生的手一直抓着靳云轻不放。 靳长生老太爷在上,老祖母靳史氏都失去了话语权。 第22章莫夫人上白马寺 “回爷爷的话,没有人赶走孙女。” 靳云轻盈盈一笑,心中腹诽,到底自己粗心,却忘记了这永乐侯府还有这么一位老活宝——老太爷靳长生。 “是吗?”靳长生被靳云轻如此几针下去,气色好转了些,心情也不错了起来,“哼,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赶走你?” 自打三年前大夫人安思澜殁了,靳长生的癫痫之症老来越发严重了。 只因安思澜还在世时,虽说无法根治靳老太爷的癫痫,但也缓轻了病症,安思澜撒手而去,靳长生就失去了依傍,沉珂愈发严重了,就连宫中太医院院判年一针也束手无策。 这个道理,永乐侯府没谁不知道的。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对于二夫人莫氏而言,能不说最好。 靳长生老太爷环顾了一下众人,目光最终在莫夫人的身上停驻下来,“长枫,是不是你,是不是赶走云轻的!” 靳长生的声音不大,但是极是威严,就连老太太靳史氏白花花的眉毛也忍住跳了一下。 “老太爷,冤枉呀,怎么会妾身呢?妾身爱护怜惜大小姐犹且不及,怎…怎么会……会赶……赶走……她……呢。” 短短的几句话,莫夫人却说得胆战心惊。 站在云轻身侧的青儿大丫鬟眼里闪烁鄙夷之色:二夫人莫氏真的是太恶心了!一边在人前哭哭啼啼故作慈母温柔,一边在人后派人牙子山贼谋害大小姐!还哭得似模似样的,不去唱大戏真的浪费! 靳长生旋即冲莫氏冷哼道,“冤枉便是冤枉,何故说的如此吞吞吐吐?只怕你真的有鬼。”声音依然淡淡的。 可这话对于莫夫人来说,简直是石破天惊呀! 老太爷这话中意思,就是莫夫人赶走靳云轻的。 莫夫人赶紧拿眼珠子巴巴凝望在上的婆婆,希望靳史氏可以出头说几句好歹的话。 但是靳史氏故意转到一旁去,假装没有看到莫夫人脸上渴望襄助的表情。 看来……老太太也不打算承认这档子事了。 莫夫人心里在滴血,恶狠狠狂骂靳史氏这个老不死的,这姜还是老的辣! “爷爷,二夫人对我——可好了。她怎么会舍得逼孙女走呢?” 靳云轻声音柔柔细细,端的是永乐侯嫡长女的知书达理、端庄温婉。 靳长生老太爷很满意云轻的姿态,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云轻,莫氏真没有这般对你,那是最好。” 跪伏在地上的莫氏,此刻心里还真的有一点感激靳云轻为自己说情的呢,这样的感激转瞬即逝,可见莫氏有多寡情? 不过无妨,靳云轻倒也不是“真心”为莫夫人说好话的。 靳云轻勾唇一笑,脸上洋溢着清风云淡的笑容,“那个,大姨娘,你刚才说,明日要上白马寺亲自为云轻烧香祈福的吗?” “是……”莫夫人只得承认,这话不错,是她自个儿说的,先不说侯爷了,庆福堂上上下下少说十来个奴才婢女可听见了,怎好不承认。 靳云轻满意得点点头,“那还望大姨娘也帮爷爷祈福吧,爷爷病情稍定,最需要诚信礼佛还愿求心安了。不是吗?” “是……”莫夫人又只好点头。 这云轻大孙女话说的,就算老祖母靳史氏再怎么不喜欢云轻,也只能暗暗心许,这个大孙女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至少在老祖宗贴身大丫头绿翘眼中,绿翘可着实看到靳史氏看着云轻大小姐的目光,比平素里柔和了许多。 “我们家云轻真懂事啊。这从此以后谁要是胆敢把我的云轻赶走!我第一个赶走!” 靳长生命令儿子靳曜左道,“曜儿,可听见我的话了?” “是的,父亲大人。”靳曜左点点头,他是侍奉父母至孝的人,看见大女儿云轻这么懂事,他满怀甜腻滋味。 细细一看,大女儿云轻文静娴雅的样子,真的像极了思澜啊……靳曜左叹息了一声,眼里自然流露出对先侯爷夫人的哀思。 莫夫人看在眼里,心,更似在滴血! “老爷放心,明日一早,妾身自会上白马寺为老太爷还愿,为大小姐祈福。”莫夫人声音柔软到了骨子里。 靳如泌恨恨得瞪着靳云轻,如泌想要生气想要暴怒,可是为了顾及腹中的胎儿,为了等到百里爵京迎娶她过门的那一天,她要是忍,这是莫夫人嘱咐她的。 回到炼丹阁后,靳云轻主仆二人关在阁楼里边。 青儿给大小姐沁上一杯安神茶,“小姐,青儿真真服了你,几句话就让二夫人明日就上白马寺上香,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不过青儿担心,那个刀疤壮汉真的也会上白马寺,并且敲诈二夫人3000两吗?” “如果刀疤壮汉不怕死的话,他大可不去。”靳云轻盈盈一笑,“你没有看到刀疤壮汉当时吞下本小姐的半月断肠丸的时候,贪生怕死得不得了?” 青儿笑靥如花,一脸你懂得的表情,“那个,小姐,咱们明天要偷偷得跟着去白马寺吗?” 靳云轻反问,“这么好看的戏,你说呢——” 京郊,白马寺。 莫夫人乘坐绿盖八宝香车,一路上有管嬷嬷,贴身大丫鬟香柚,香楠三人随行。 京郊日头大,管嬷嬷为莫夫人撑着遮光伞,莫夫人心里咒骂老太爷这么老了还不快死之类的云云,瞧了一下偌大的寺庙上面的金漆牌匾,便轻捻潇湘裙,入内。 莫夫人进香礼佛的时候,习惯一个人关在厢房里头,跪拜,不喜丫鬟嬷嬷在侧。 莫夫人眯着眼睛,说是还愿,倒不如说是假寐了一会,就那么一会,冷不丁从庵堂后边窜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黑衣人大手掩盖住莫夫人的口鼻,黑衣人为了早日拿到靳云轻半月断肠丸的解药,特在此等候多时了。 “想活命的话,给老子闭嘴。”黑衣人瓮声瓮气得说,并且在莫夫人香滑的颈脖处狠狠吸了一口,“如果你敢高声,老子现在就把扒拉了个干干净净,奸污了你,再把你给我杀了!” 莫夫人眼泪可怜巴巴得下来,“你要什么?金银财帛,我都可以给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 黑衣人其实就是刀疤壮汉,他的大手在莫夫人滑腻的下巴捏了捏,“好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女,这肌肤竟然比未出阁的清倌还要白嫩,好,我要这个数!” 黑衣人甩出三个手指头。 莫夫人一看,“三百两?会不会太多了?好汉,好汉,三十两如何?” “格老子的。”黑衣人整个人贴在莫夫人的身后,胯部摩擦着莫夫人的裙摆,吓得莫夫人魂儿都丢了。 “那你要多少?”莫夫人真想死了算。 “三千两。一分都不能少!”黑衣人又顶了上去。 莫夫人感觉自己那里被撩拨得快要浴火燃烧起来。 “好,我答应你。” 莫夫人知道,三千两银钱是小,大夫人不在的这三年来,她在永乐侯府也趁机积攒了不少私房钱,几千两还是有的,如果不给这歹人,直接把自己奸污了,到时候有钱也没处花去。 “好,你答应便好。”黑衣人一高兴,竟然连脸上蒙面黑布滑落下来,也忽略了。 身后黑衣人松开制肘,莫夫人转身一看,看清楚那黑衣人的面孔,“刀疤子?怎……怎么会是你?我不是派你去沿路拦截杀了靳云轻那个小蹄子吗?你怎么反而跑到白马寺蒙着面敲诈起我来了吗?刀疤子,你好大的狗胆!” “给不给!不给,我现在扒拉你的裙奸了你!再把你灭口!反正神不知鬼不知!” 刀疤壮汉直接掏出一把匕首,顶住莫长枫白溜溜的下巴,这下巴好白,说真的,这贵妇人的身体,刀疤壮汉真的没有尝过呢。尽管莫夫人生育了一个女儿,但是身材能够保持得这么玲珑娇俏,也算造化了。 “我给……我给……” 莫夫人哭得眼泪哗哗的,都说土匪性情暴戾凶悍,这要是不顺了他的意,说扒拉裙就扒拉裙,一世贞洁就断送,到时候靳曜左侯爷还能要自己吗?绝不可能再要了! “给你……” 莫夫人从袖子中掏出一张足足三千两银票,这原本打算出了白马寺,寻思着去锦绣绸缎庄给女儿如泌选几块精致的料子用来和二王爷百里爵京新婚时候用,没有想到就这样白花花的银票没了。 刀疤壮汉检查了一下银票上面的防伪标识,点点头道,“不错,是真的的银票!那——就此谢过莫夫人了——” 刀疤壮汉说着感谢的话的同时,伸手在莫夫人的胸前摸了一把,莫夫人吓得瘫软在地上,额头上汗液不停飙出来。 靳云轻和青儿丫鬟早一步到达白马寺,早在隔间等候着,看这一出戏,现在,戏可是完完整整得看完。 “爽啊!”靳云轻倒舒了一口气,旋即走到白马寺的后山。 刀疤壮汉也出现在后山,看了靳云轻和她的婢女青儿一眼,道,“三千两银票,已经在我手里。对了,那个半月断肠丸的解药,不知大小姐带来了没有?” “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了!解药,我自然带来。” 靳云轻肃杀得看着刀疤壮汉,“拿来吧。” “谅你也不敢骗我。”刀疤壮汉点点头,就把手摸入怀中,掏出银票递给她。 靳云轻连看都没有看,直接拿给青儿。 青儿长这么大,是见过不少几千两的白花花的银票,可惜呢,她从来没有拿在手里,今天她拿在手里,心里别提有多自豪了,这要是回到府中,被那些向来看不起她的姐妹们知道了,指不定对青儿要怎么羡慕嫉妒恨呢。 “解药呢?”刀疤壮汉瞪着她。 “给。”靳云轻从锦绣袋里,掏出一丸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半月断肠丸。 刀疤壮汉是个大老粗,狂怒到了极点,“你他娘是在耍老子的吧!格老子的!今天老子拿不到解药!你们……也别想活了!” “冷静一点!这个确实是解药?你行走江湖这么久,难道都没有听说过以毒攻毒吗?” 靳云轻冷笑,笑这个刀疤壮汉是一头猪! 刀疤壮汉愣了一下,“以毒攻毒?” “不错?!”靳云轻把药丸子在刀疤壮汉眼里晃了晃,“一颗半月断肠丸是毒药,不过两颗半月断肠丸是什么,你可知道?” “什么?”刀疤壮汉用手挠挠脑袋。 “两颗半月断肠丸,合起来,便是一月断肠丸,一月断肠丸是无毒的。”靳云轻勾唇一笑。 青儿连忙抛过来一个不屑的眼神,“这个就是以毒攻毒,你这个大老粗懂不懂?怪不得你以前的婆娘跟隔壁的穷酸秀才跑了呢。” “原来是这样……”刀疤壮汉吞下药丸,依然觉得又苦又涩,然后双拳紧握,“谢了,那后会有期。” “慢着——”靳云轻叫住了他。 刀疤壮汉转身,“什么?” “这是一百两银子,给你刚出生的一岁儿子买些乳牛吃,你上次不是说了你上有高堂?你也不容易。” 靳云轻叫青儿从包袱里弄一百两给他。 刀疤壮汉接过银子,眼里有泪光闪烁,“多谢大小姐,以后有需要刀疤子的地方,请尽管说!” “原来你叫刀疤子?”靳云轻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悟得道,“以后,本小姐定然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那在下告辞,我叫刀疤子,江湖人都知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刀疤壮汉再一次感激得对靳云轻摆摆手,然后离去。 “小姐!那可是一百两耶!怎么就给了那个又蠢又傻的大老粗刀疤子呢?” 青儿很是苦恼。 靳云轻给青儿丫鬟的额头点了一个爆栗,“如今我们足足有三千两银子,还怕以后赚不了更多的一百两?”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青儿吐着舌头,俏皮得道,“小姐,你说,如果二夫人知道,是我们让刀疤子敲诈她三千两白银,按个毒妇人会不会狂吐血而死呀?” 靳云轻漫不经心道,“她现在吐不吐血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过了今天,莫长枫那个贱人会狂吐血三千丈!” 青儿嘻嘻一笑,“小姐,你打算用三千两做什么呀?” “嗯?我准备在京都开一家医馆!离开永乐侯府?那个破侯府?本小姐呆腻歪了。” 靳云轻自嘲一笑。 “太好了,小姐您自立门户,青儿自然跟着你。唔唔~” 青儿捂脸嬉笑。 “对了,现在有两件事要你去做!”云轻吃了一口茶,笑。 “小姐,您说,哪两件事情呀?”青儿眼珠子瞪得大大。 …… 莫氏一路慌张,为掩人耳目,绿盖八宝香车刻意停在侯府后角门外。 香柚丫鬟轻声道,“夫人,没人,可以进来了。” “对对,没人,没人。” 另外一个丫鬟香楠,贼眉鼠眼得环顾四周。 满嘴无牙的管嬷嬷只管点头。 莫氏怨恨得瞪了管嬷嬷一眼,若不是这个死老嬷子办事不利,她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就在莫夫人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一声透着森寒而又威严的男声在莫夫人身后浮动开来。 “长枫!”靳曜左瞪着莫夫人。 莫夫人感觉背后一双阴鹜到极点的目光,不由刚刚起迈的前脚打了个小趔趄,转身之际差点没有摔死。 “长枫,你是怎么了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靳曜左眼明手快,赶紧搀了一把,抓着她纤嫩的手腕,“怎么,你的手心汗津津的?到底在怕什么?” “老爷。”莫夫人心里阴虚,额头上冒出不少冷汗,她又不敢去擦拭。 靳曜左瞪着自己这位香汗淋漓的二夫人,“回来了?” “嗯,回来了。”莫夫人虚了一口气,下意识得用手拍着胸脯,尽量让自个儿让人看起来镇定一些。 “既是回来了?好好的怎么走起角门来了?偌大的永乐侯府没有正门让你走吗?” 男人此番声音,带着无比的威压,叫莫长枫喘不过气来。 “老爷,我…我…我……”莫夫人一想起白马寺庵堂里跳出那个刀疤子,就吓得六神无主,哪里顾得上回答侯爷的话。 靳曜左怒视着她,“我什么我?!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如此慌张?恐怕不是单纯去白马寺烧香礼佛吧?” “冤枉呀,老爷,妾身没有……”莫夫人更害怕了,这侯爷相公的话恐怕隐有深意。 靳曜左强行压制怒火,一字一字遁道,“跟,我,到,书,房,来!” 二人先后进入书房,书房门一关上,下人遣散之际。 靳曜左直接给莫夫人一巴掌,啪得一声,莫夫人银牙勾着一丝血,“贱人!还不给我跪下!” “老爷——” 莫夫人手扶着巴掌,靳曜左这么一巴掌实在太突然,力道用的太劲霸,她承受不住。 “贱人!你是不是以烧香拜佛为名,去偷汉子为实!”靳曜左双手负于后背,端得是永乐侯爷的威风。 一听这话,莫夫人五内动荡,泪水忍不住扑簌簌而下,近乎哀吼,“老爷!这……从何说起……妾身没有……妾身绝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情……呜呜……” “是吗?”靳曜左走到莫夫人近旁,弯下腰来,一只用力的手抵达莫夫人的下巴,旋即扣住强迫女人抬起脸来,“你没有?没有为何鬼鬼祟祟,看见本侯,你像猫见了耗子一般?若是你心里没有鬼?好好的大门不走,走后门,还慌慌张张的?哼,莫长枫!瞧瞧你一身被湿汗淋透了的身子?是不是和哪个野男人相好了之后,酣畅淋漓所致的?” 莫夫人一听,原来侯爷他真的是误会了! 莫夫人身子一倾,整个人抱住靳曜左的腰,“老爷!妾身这辈子唯一爱的人是你,你可千万不能冤枉妾身,妾身是真的没有?妾身是……妾身打白马寺归来的途中,身子不爽,想必是伤风前兆,满脸都是汗,不想走大门,让更多人瞧见妾身的失礼仪态,所以才选择走后门的,妾身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侯爷你的事呀。妾身愿意发誓!” “你真的没有骗我?”靳曜左看着这个日日夜夜同床共枕的爱妾,那失落无助的样子,就不免心疼,语气也软了下来。 “妾身……真的没有瞒骗老爷……”莫夫人眼泪更是磅礴如雨柱。 靳曜左横看竖看,想要从莫长枫身上找出欢爱的痕迹,“你确定没有让其他男子接触你的身子?” “没……没有!”莫夫人肯定得点点头,“妾身发誓,如果妾身被其他男子接触了身子,妾身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莫夫人只能发狠毒的誓言,她此间是万万不能够在侯爷面前提起,在白马寺庵堂里被悍匪刀疤子摸了胸,还说了一箩筐下流恶心的猥亵之语,若是说了,去外面偷汉子这样的罪名就坐实了!而永乐侯很可能会把驱逐出府,让自己当一个下堂妾! 此外,被摸了胸这话不敢说,莫夫人更不敢提起那三千两纹银被敲诈之事,否则,疑心极重的侯爷一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想要瞒天过海,却是万万不能了! 所以,莫夫人只能发誓了,她心中腹诽:漫天神佛,信女莫氏之前发过的誓言不作数,倘若真的作数,就通通报应在靳云轻这个小贱人的身上! “起来吧。为夫方才不过是与夫人你开玩笑罢了。” “老爷~~~” 靳曜左亲自扶莫夫人起来,解开摸夫人身上的薄衫,宽释她螓首上的华贵朱钗,将她抱起来,往书房内厢的藤床上行去。 不一会儿,藤床响起了嘎吱嘎吱摇曳的声音。 偷偷躲在后墙根旁听的青儿听这声音,不免面红耳赤些,到底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青儿回到炼丹阁告知靳云轻,靳云轻淡然一笑,“这就对了。侯爷父亲生性多疑,既然对继母莫氏怀疑一次,就必定有第二次。青儿,这头一件事,你办得还算不错!那第二件事怎么样了呢?” 靳云轻其实是叫青儿放出风声,说莫夫人趁着去白马寺烧香礼佛间隙与外头的野男人有染,就是这么一句话在下人们里头偷偷瞎传,自然落入侯爷的耳,要不然靳曜左吃饱了撑着去侯后角门拦截莫氏? 靳云轻这么做,势必造成父亲靳曜左对继母莫氏产生了信任裂痕,从而形成一股危机!从而达到离间他们二人的目的。也算是帮助母亲安思澜报仇! “小姐,您叫我做的第二件事情不就让我去京城打听可以用来做医馆的商铺吗?我打听好了,之前玄武道西街口的绸缎庄的王老板要去冀州享他儿子上任知州的福,全家老少举迁,说商铺地契可以便宜点卖给我们!王老板说如果我们出三千两银子的话,他就答应……” 青儿话音刚落,却不由得靳云轻大吃一惊。 “什么,三千两?” 靳云轻摇摇头,“就那个商铺地契要三千两?太贵了吧!再说我们统共三千两,买过来的话,哪有多余的银子买办药材呢?”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呀?”青儿难为得说。 靳云轻淡淡一笑,“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小姐,凉拌是啥?”青儿眼珠子满是问号。 靳云轻腹诽一笑,自己这个穿越女跟正经古代人说这些做什么,旋儿欣然道,“别问了,走,跟本小姐一起去讨价还价,我就不相信了,那个王老板真的还坚持三千两?那样的地界商铺一千两已经是顶天了的。” “什么,一千两!”青儿满脸黑线,愣在当场。 “那你走不走?”靳云轻已经出门。 “走!”青儿点点头,不管成不成,但是云轻小姐她就是霸气! …… 西街口,王氏绸缎庄。 “王老板,您好您好。” 靳云轻这个永乐侯千金端的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王老板是个身宽体胖的面善人,“您好您好,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商铺要关门大吉了,暂时不卖布了。” “我不是来买布的。”靳云轻欣然一笑。 青儿丫鬟赶紧从小姐身后跳出来,嘻嘻道,“王老板,不认得我了吗?” “哦,原来是青儿丫头啊,这位是……便是永乐侯府的大……大小姐……云轻小姐……” 王老板愣了一下,他做生意几十年来,在满满京都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看着如今的云轻大小姐风华气度绝非往日那些闺秀可比,倒是眼前一亮,“原来是靳小姐……” 王老板若有所悟得道,“靳小姐您若是想要鄙人这家商铺,三千两是一分都不能少。”对方是永乐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又如何,就是侯爷王爷亲自来了,也是这个价,在商言商嘛。 “真的是一分钱都不能少了。”王老板摆摆手道。 内进间,一个头绾墨鱼钗的白嫩媳妇模样的人儿抱着一个六岁大的女娃子耍,脸色娴静得对王老板道,“公爹,相公远赴冀州上任之时,嘱咐我们,三千两是底线,万万不能再少了。何况我们全家举迁,一路上用度要花耗不少银钱呢。” 靳云轻瞧着这个媳妇儿,外边大方娴静,却一肚子的精明,倒是个懂持家的。 “娘吃,娘吃嘛。”媳妇她怀中的女娃子一手抓着一把山楂果,山楂汁吃的满嘴都是,就好像一个可爱的年画宝宝。 墨鱼钗媳妇儿宠溺道,“昕儿吃,昕儿乖,娘都给你吃。” 靳云轻反观了一女娃子气色,淡然道,“如此,就打扰了,青儿,我们走吧。” “是。小姐。”青儿还能说,三千两那王老板和他儿媳妇可是说了,人家压根儿不让再低价了。 靳云轻前脚出门,后边就传来女娃子的哭声,“娘,肚子疼,呜呜,肚子疼,哇哇哇哇——” 靳云轻回旋转身,正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之前看女娃子隐隐有嗳气泛酸之感,且哭闹加剧了痛楚! “公爹,了不得了,了不得了!昕儿又患病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呀?”墨鱼钗媳妇儿眼泪涟涟,“我们还打算去相公上任的冀州之地,把昕儿这一年多的病症给彻底治愈,想不到,又患病,这可咋整呀。明天我们就要去了,诸般适宜已经打点好了,我最担心昕儿受不了周车劳顿,病情加重……” 靳云轻的注意力全在女娃子身上,忽略了墨鱼钗媳妇所说的一筐子的话,马上走到女娃子近旁,“伸出舌苔,让我再细看看!”舌苔薄腻,果真是—— 王老板是个眼力见儿的,诧异道,“什么?靳小姐是个懂医术的?” “难道王老板没有听说过,当年永乐侯府大夫人安思澜吗?”青儿反唇相问。 “安思澜,安夫人?当今安老太妃的亲生侄女?”王老板用手拍了一下膝盖腿儿,“记得,当然记得,安思澜夫人是好人呐,三年前,安夫人还治愈我老伴的失明之症,一个针灸下去,已然让老伴她过世之前能够好好看一看这万千世界,原来是恩人之女!鄙人谢谢您,谢谢您。我还想着安夫人如果活在世上该有多好,就能够治我的孙女昕儿,她这般反复肚子痛一年多了,许多名医游方郎中都束手无策的呀。” 靳云轻抓住关键的一点,抬眸凝了王老板一眼,“一年多了?” 旋即再问,“可是一年多了,你们都给她吃山楂?” “昕儿喜欢吃,我也一直把山楂果当做零食给她吃,怎么……” 墨鱼钗媳妇儿说道这里,颤抖了一下。 靳云轻跟墨鱼钗媳妇儿说话的时候,已经抓了女娃子的手诊了脉的,确定是脉弦,“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山楂果是用来消化积食的,你天天吃,还吃了一年多,肚子能不闹腾吗?严格说起来,不是肚子,而是胃!你家闺女是胃脘痛!” 听着靳小姐直接点名了病状,王老板和她媳妇眼珠子瞪得滚圆,异口同声道,“胃脘痛!” “不错!”靳云轻斩钉截铁得道,“吃太多的山楂果,山楂果是起消化作用的,如果人吃饱了饭食,再吃山楂果,适量吃点对身体有益;倘若空腹吃山楂果,无饭食积累腹中供于消化?那你们说,山楂果这时消化什么?” “消化什么?”他们两个眼珠子鼓胀得快要爆炸了。 “消化肉!把胃里边的肉也也给消化了!”靳云轻一语中的。 难怪呢,之前她太过溺爱女儿,长年用山楂果哄女儿吃饭,都是先吃山楂,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吃饭。 墨鱼钗媳妇儿赶紧抓着靳云轻的袖子,“靳小姐,请您一定要救救昕儿,昕儿是我相公的命根子,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呀。” “我自然会救她。你们以后别给她空腹吃山楂果就好。”靳云轻点点头,“青儿!银针!” “是!小姐!”青儿取出银针,这样救人性命的东西当然随身带着。 靳云轻对着女娃子身上的内关、中脘、足三里、期门、阳陵泉、太冲这六大穴位,配合着热针灸下去,用的是泻法,很快女娃子不哭了。 “王老板,稍后你去药铺跟郎中要女童剂量的胃脘痛的药材,他会给你的。”靳云轻说出王老板想要问的话,王老板更是感动连连。 墨鱼钗媳妇儿对靳云轻行了一个大礼,“此番多谢靳小姐!” 旋即,媳妇儿又把云轻拉到了内进间悄悄道,“只是,靳小姐,恕妇人冒昧,我与相公自诞下昕儿六年多了。此前相公尚未远赴冀州上任,我们一直频繁行……房……久不见梦熊有兆……不知靳小姐有没有个中之法呀?” “请问知州夫人,你相公行房时间多久?”靳云轻只是循例问问。弄得饶是经历人事的媳妇儿羞赧如霞遍布腮根。 墨鱼钗媳妇声音犹如蚊呐,“相公行房之初……有时未曾进入就泄……有如打败仗一般……溺尿之时常伴随着断断续续……” 听着这位冀州知州夫人对他相公的描述,靳云轻第一时间联想到百里爵京这个阳痿渣男。 想了想,靳云轻好笑极了,旋即眸子冷冽淡然得道,“嗯,是肾气太弱之缘故。还请问知州大人他此去冀州之时,是否有腰膝酸软、眩晕耳鸣、口燥咽干、潮热颧红、盗汗、小便短黄之症?” 42.042 “有呀!靳小姐你真神了!”墨鱼钗媳妇头如点蒜,“相公他确是如此。” 靳云轻摇头晃脑道,“那便是了,此乃肾阴虚之症,要好好调理才是。这样罢,我教你一些古法,然后一些相应的药膳,我想,知州大人他一定会药到病除的!” “如此,多谢靳小姐了!”墨鱼钗媳妇眼里翻滚着泪花儿,极是感激。 靳云轻瞥了一眼墨鱼钗媳妇,“知州夫人,先别急着谢,夫人这次若抵达冀州,入夜前,劳烦夫人两手掌对搓至手心热后,分别放至你相公腰部,手掌向皮肤,上下按摩腰部,至有热感为止。可早晚各一遍,每遍约200次。 此运动可补肾纳气。两手握拳,手臂往后用两拇指的掌关节突出部位,自然按摩腰眼,向内做环形旋转按摩,逐渐用力,以至酸胀感为好,持续按摩半刻钟,早、中、晚各一次。 肾为腰之府,常做腰眼按摩,对你相公固肾之本、培肾之元相当有益处,切记切记。 每日炖些肉苁蓉羊肉粥、肉苁蓉鹿鞭羹与你相公吃,双管齐下,必让你夫妇二人三年抱两。” 靳云轻几乎是一气呵成得说完,并且关于两种药羹汤材料及烹煮方法,都用毛笔字写在一张小方子上,递给墨鱼钗媳妇儿。 看见靳小姐如此真诚得襄助自己,墨鱼钗感激涕零道,“若真如靳小姐吉言,他朝我和相公必另重谢!” “不客气。夫人收好此方。”靳云轻温雅一笑,旋即掀了潇湘竹帘子出去。 靳云轻和青儿主仆二人正欲走出商铺之时,王老板叫住了她。 “靳小姐,请您留步。”王老板眼里多了十二分的温和之意,与之前的玉离淡漠大大不一样。 靳云轻回头看到墨鱼钗媳妇儿一脸笑容,想必是她跟自己的公爹说了什么,才使得王老板对云轻如此重视。 “靳小姐,您给我们王家这么多帮助。理应鄙人要报答靳小姐才是,如果靳小姐不嫌弃,鄙人可以将商铺一千两纹银抵押小姐您。” 王老板态度很是诚恳。 青儿飞快得晙了自家云轻小姐一眼:天呐,小姐,刚刚王老板说了3000两后死活都不再便宜,这会只要一千两这么好。 见靳云轻犹犹豫豫的样子,王老板有些为难得道,“靳小姐,你救了我家孙女昕儿,按道理,鄙人理当把这家商铺分文不收给你以做抵押医药费,但是鄙人无能,初初远在冀州上任的儿子,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人家当官是十年雪花银,可是我们家出了一个当官的却是一个……” 王老板叹息了一声,挺不好意思对着云轻小姐。 墨鱼钗媳妇惭愧道,“是呀,只是我们这一路上远赴冀州,也要些盘缠傍生不是?这一年多我们的商铺丝绸生意也挺不景气的……” 靳云轻听到这对公公媳妇诉苦,满脸真诚的样子,但是云轻怎么可能忍心让他们分文不取就把商铺给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女强盗了吗? “王老板,知州夫人误会我了。”靳云轻盈盈一笑,“我是觉得一千两银子很是公道了。你们一家子长途跋涉远赴冀州也不容易,也该有盘缠傍身。” 身为堂堂的知州夫人陈王氏却对靳云轻恭敬一福,“多谢靳小姐大恩了!” “您可是知州夫人不敢当。”靳云轻马上过去一搀,“夫人快快请起。” 墨鱼钗媳妇见靳云轻小姐看起来冷漠玉离,但实际上是个热心肠的主儿,免不了真心托付道,“云轻小姐,我小名泌清,不过比云轻小姐痴长了七八岁,我与你一见如故,以后叫唤我泌清,若我身孕之日,我定然写信报喜!” “好。”靳云轻点点头,笑靥如花,陈泌清性格温和善良,是值得神交的,“再有什么,你可要时常写信给我,我必回。” 靳云轻以一千两价格拿到商铺地契,临走之前,忍不住摸了摸陈泌清螓首上的墨鱼钗,“泌清,你头上的墨鱼钗很漂亮。” “是吗?”陈泌清娇羞满面,“说起来,这墨鱼钗还是相公以前尚未中举人的时候在廉价虚市区给我买的,如今他宦海扶摇步步升迁,金钗银川对我而言,始终不及这低廉墨鱼钗。” 靳云轻艳羡得点点头,“泌清,你与你相公,的的确确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何况你相公又是清廉的好官,对你钟情如一,更是难能可贵。” “云轻,等日后你寻获一如意郎君,你定然知晓个中甜蜜。”陈泌清看着云轻。 靳云轻有点不好意思先走了。 青儿跟着靳云轻回到炼丹阁,青儿两只小指头放在胸前交叉摆弄着,“小姐您与陈泌清夫人一见如故,当真是难得,更难得是,竟然以一千两的低价把商铺卖给我们。小姐,你知道吗?我可打听好了,之前商铺隔壁刘氏钱庄出三千两银子,想必王老板正想着答应人家呢,现在倒好,直接卖给我们了。一千两花在商铺地契上,另外两千两,我们可以用在药材上,小姐,我们该去哪儿弄药材呢?” 青儿大丫头想着云轻小姐在听她讲话呢,其实不然,靳云轻坐在案牍上,草拟了一个账目。 “小姐,您这是……” 青儿走上去想问,可是她知道小姐已经陷入思考之中,万万不得打搅小姐捣鼓账目,这账目貌似关于药材买办,包括包材的进仓出仓的预计之类的数据。青儿虽然看不懂,但也将就着看。 “对了,青儿,京城附近有没有专门贩卖药材为生的山民?” 靳云轻突然停下来,抬眸看着她。 三日后。 知州夫人陈泌清一家早已启程赶往冀州,临走时,她公爹王老板把空置商铺收拾得妥妥当当。 青儿丫鬟走进窗明几净的商铺,感觉整个空气都是新鲜的,“小姐,您看好干净呀!” “王老板果然是个识趣的。”靳云轻的心情也很好,能够离开那一座冰冰凉凉的永乐侯府,住狗窝也比那个强太多了,好歹狗窝有狗性!永乐侯府没人性!感叹一声,又道,“青儿,让你联络的那些山民怎样了?” 扑哧,青儿正喝着口茶着实被呛到,“小姐,那些山民们长年以贩卖药材,他们听说小姐您是当年享誉京都第一女医安夫人之女,就打算以后把全部药材卖给您。” “怎么,他们也知道当年母亲的大名?”靳云轻一双杏瞳瞪了个滚圆。 青儿连连点头道,“是呢,奴婢也是这么问他们的,怎么你们也知道当年大夫人的大名?小姐你猜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说了,安夫人在世之时,每每给无钱患病的贫苦贱民免费馈赠医药,好多穷苦山民都曾受过大夫人的恩惠——” 难怪! 靳云轻继承原主的记忆,想起原主孩提时期,每逢初一十五,母亲安思澜就以借去白马寺烧香祈福为名,在白马寺附近为穷苦人家赠医施药为实。如此医者仁心,也亏穷苦山民们还记挂着母亲当年的滴水之恩。 “这样也好,以后你就负责跟山民们收购药材。”靳云轻眼珠子透出一丝锐利的光,“还有,先问问那些山民们,之前向其他药铺贩卖的药材是多么钱,我们这边给他们原有基础上再多出一成的银钱来收购。” 青儿用手捏了自己下巴好几下,“小姐,奴……奴婢没有听清吧……还要多出一成来收购?我们买下商铺做药铺就是为了财源广进的!这样我们就会少赚了呀。请小姐三思。” 不管青儿在说什么,靳云轻眸子满是幽幽柔柔的光,“青儿,你不仅仅要执行这个,本小姐呢为平头百姓瞧病的时候,还要少收上一成的诊金和药金呢。” “小姐!”青儿满脸惊骇之色,“这一来二去,九出十三归,小姐啊,我们没法赚钱了?” “谁说没法赚钱的?”靳云轻笑,“倘若是那些达官贵人,王孙公子来瞧病,本小姐要向这些人群多收一成诊金和药金!” 青儿努力得眨巴着眼睛,才缓缓得嘘嘘了一口气,“哎呀,小姐,您这是要劫富济贫!” “嗯!的确跟某些打家劫舍的好山贼有异曲同工之意。”靳云轻满满正义的样子,“我们不偷不抢,穷人来了,就算我们少赚一笔,我们也是开心的,那些穷人已经够惨了,如果再因为看不起病等死,岂不是惨上加惨?富人来了,我们狠狠鲸吞他们一笔,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青儿看着大小姐云轻,越发是脩拜起大小姐来,“大小姐,您的善良心性真真是随了大夫人!其实,青儿也知道,小姐您让奴婢多以一成价格收购那些山民的药材,就是希望能够帮助一下山民,奴婢何尝不知道,那些山民们的惨况,周边的药铺看他们出身卑贱,无不压低他们辛辛苦苦采来的药材,小姐您这么做,相信山民会把小姐您的恩德永远记在心中。” “你这个丫头,今早蜜饯吃多了吧。”靳云轻白了青儿一眼。 青儿捂着嘴,满脸的纯真,“没有啊,小姐。” “没吃,嘴还那么甜,得,得,你现在去煮药膳吧。给我煮一大锅的药膳。嗯,按照这个药方来煮。” 靳云轻推搡着青儿的肩膀,旋即给了她一张粟米粥药膳的方子,道,“这是今日粟米粥药膳粟米粥药膳方子,明日我会给你一张红稻米粥药膳方子,后日是粳米粥药膳方子……” “小姐,先不说粟米粥了,红稻米粥的红稻米俗称胭脂米可是金贵之物,小姐,这是要破产的节奏吗?”青儿搞不懂大小姐为什么要下如此之大的重本,弄大锅的药膳粥。 靳云轻知道青儿这个小家气永远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过云轻也挺有耐心得解释道,“青儿,你这个小丫头,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嘛?酒香不怕巷子深,同理,药香照样不怕巷子深。之前陈泌清夫人说了,之前这家西街商铺营业寡淡不景气赚不了几个钱?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地位位置太过偏僻,吸引不了顾客。” “既是如此,小姐何必又要买下这家商铺?”青儿眼珠子睁得大大的。 靳云轻摇摇头道,“药铺与寻常的绸缎铺不同,药铺只要名气响,患者不远万里也会来瞧病的。所以我们想要医馆生意红火,第一件事便是吸引顾客,我们须要每天连续炖煮一大锅的药膳粥,犒劳周边的民众,一传十十传百,大家觉得药膳好,自然也觉得我此间医馆好,病患者陆续有来,当然了,我们布施药膳粥只要五天,五天一过,本小姐保证我们的医馆客似云来!” “原来如此,小姐!你的脑袋瓜子很好用!很适合经商啊。”青儿的眼睛就只有靳云轻三个字了,她是打心眼觉得大小姐好能干,比永乐侯府里边的如泌二小姐强太多了。 两个时辰后,药膳粥好了,靳云轻和青儿两个人在铺子门口架起了大锅子,满满的药膳粥的药香飘了整条西街口,把众多馋虫吸引过来。可惜的是,这医馆上上下下,就她们主仆两人,人手根本不足,靳云轻有点郁闷。 “快来咯,快来咯,亲爱的街坊邻居们,为了庆祝云轻医馆开张,新煮好的粟米药膳粥,一分钱不用,免费大赠送,每个人一碗,放完为止!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了哟喂!”靳云轻扯开了大嗓门道。 医馆对面,一对衣衫褴褛、濒临死亡边缘的姐弟俩。 大一点的姐姐对弟弟说,“弟弟,有药膳吃,有药膳吃了,来,姐姐搀着你,我们要活下去!我们答应死去的爹爹和娘亲的,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 “姐姐,你去吃吧,不用管我。”被唤做弟弟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嘴唇干瘪,面色蜡黄,是多天滴米未进的缘故。 靳云轻看到对面一双姐弟模样的人,并且听到他们微弱的说话声,赶紧用铜勺子从大锅底捞一点浓稠的,盛了两碗热乎乎的药膳粥,走了过去。 “天冷,这两碗是给你们的!” 云轻她那暖若春日晨光的声音,荡入姐弟两的耳中,这是飞流和绿妩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第28章收留一双穷苦姐弟! 俩姐弟呱唧呱唧喝完手中热乎乎的药膳粥,嘴角皆浮现了幸福温暖的笑意。 “好好喝。”十六七岁的少年双瞳闪烁黑曜般的光芒,看来体力恢复了。 “是呢,弟弟,我们快谢谢这位小姐!”少年的姐姐赶紧拽拉着他的身子,对着靳云轻跪拜又磕头,“谢谢小姐的一粥救命之恩。” 靳云轻摆摆手,“不用客气,你们这是打哪来?” “今夏,雍州老家发大水,我们跟着爹娘一路逃难,爹娘生了痢疾惨死途中,我和弟弟爬千山涉万水,想要寻找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怎知,盘缠也用尽,我和弟弟十天多一直在上京街头浪荡……” 衣衫褴褛的女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少不得用手去捋捋额前的凌乱发丝,却陡然显出一个“贱奴”二字的黥面标志。 那女子虽一身枯槁,但在靳云轻看来一双眼珠子颇为灵动,与十六七岁的少年很是酷肖,当然人家是亲姐弟,能不相像吗? “你脸上的黥面是……”靳云轻倒不是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只是觉得好奇。 女子抬眸,一点儿也不生怯,“回小姐的话,这是我们姐弟逃离雍州关口,被官兵所捕,官兵见我们拿不出出关费,就硬生生得刻上去的!” 话音刚落,少年双目阴狠得对女子道,“姐姐,他朝,我一定要把他们给活剐了!我有黥面不要紧,但是姐姐,你可是女子,未来可是要嫁作他人妇的,你的脸有了黥面,以后谁还肯娶你呀……姐姐……” “弟弟,别说了,大不了,姐姐一辈子不嫁,一辈子守着你。”女子抱住弟弟,二人又是一番痛哭。 从雍州那边进入上京势必要出关口的,都发大水,见钱眼开的守关士兵还要趁机收刮,发死人财,着实可恨! 姐弟二人撩开额前脏乱的头发,靳云轻看得更加清楚了,黥面“贱奴”两个字将会一辈子陪伴着他们,听姐弟二人道,这是用长久不褪色的特种黑墨沾在利刃之上,然后在他们的脸上刺上这两个字。 靳云轻都听不下去了,怒声道,“这个世界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黥面守关士兵!”呵,狠毒程度直追永乐侯府的那位夫人和白莲花婊渣靳如泌了! “你们以后要去哪里?”靳云轻看着他们。 “小姐,雍州老家发大水了,爹娘又死了,天地之大,竟无以为家!小姐求求您收留我们姐弟吧,我叫绿妩,十七岁,弟弟飞流,今年十六岁。”叫绿妩的女子眼里满是眼泪。 弟弟飞流双手撑在地上,向云轻磕头,一下,两下,三下……,“我们不要工钱,只求小姐给我们一日二餐果腹足矣,飞流和姐姐会一辈子为大小姐您做牛做马,生死无悔!” “生死无悔!”绿妩也诚心叩拜。 除了眼前的布施药膳粥的好心小姐,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了。 “绿妩,飞流?!很好听的名字。正好我们医馆缺人手,你们以后就留在这里打打下手。一日二餐怎么够?当然一日三餐,你们不吃饱,如何帮本小姐干活?” 靳云轻轻松一笑。 “谢谢小姐!” 绿妩和飞流姐弟俩对云轻感激不尽,他们发誓一定要穷尽一生之力报答好心善良的小姐! “小姐,小姐,快过来!越来越多的人来排队领药膳粥了,我……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呀!” 在粥棚里负责的青儿丫鬟倒不是埋怨云轻小姐把布施工作全扔给她,而是青儿她实在是忙的手忙脚乱的,又要拿碗,又要用铜勺子盛粥,忙得不亦乐乎。 “来了,来了,青儿,我叫来了两个好帮手来帮你。”靳云轻带着绿妩飞流过去。 青儿看见大小姐真带来了一男一女貌似姐弟一样的人儿,高兴还来不及了,这可好了,总算有帮手,不至于如此忙乱。 翌日,靳云轻又想了一个好法,她用狼毫笔在白纸上挥舞了一番,然后通过刷印子印出许多张的传单,每个来领取红稻米药膳粥的人都要领着这张传单,到了第三日,靳云轻准备粳米药膳粥这样益气止烦、止渴止泻、补中壮筋,裨益肠胃的绝等好东西,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差不多半个上京的人们都慕名而来。 而绿妩飞流俩姐妹,被靳云轻倒饬一番,绿妩那叫一个清水出芙蓉,飞流那叫一个芝兰玉树,靳云轻简直想不到,他们姐弟双双出落得如此俊美绝伦,可惜的是,他们额头上皆有黥面标志“贱奴”,无不破坏了那种美感,所以靳玉暂时让绿妩梳了一个遮前额的发髻,飞流则是用戴着一顶儒雅的书生冠帽。 靳云轻打算帮他们额头上的黥面刺青清洗掉,还给他们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你们三个继续布施药膳粥吧。”靳云轻嘱咐了他们一句,旋即,步入了医馆后进间。 靳云轻坐在香樟木案上,翻阅着从《千金丹方》摘抄下来的药方,看看有没有可以去除黥面这种特殊黑墨,如果找到这种墨的褪色之法,那么就好办了。 医馆前,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穿着庶袍,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摇曳着,尽管他很想把自己隐入这凡夫俗子的人群之中,但他身上所散发的高贵清雅,纵然凡夫三万,也无法遮掩他身上这种特殊的气质! 他,便是三王爷百里连城了! “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彦一壅穿的衣服与平头百姓无异,不过他是真的搞不懂才问的。 怪不得遭到旁边的许脩文的鄙视,“我们的爷当然是来吃药膳粥的,你这不是废话嘛。哎呀,真是可惜了,前天有粟米粥药膳吃,听人家说润肺可口,昨日也有红稻米粥,也听人家说口味甚佳,今日的梗米粥药膳药香扑鼻,真的是引人垂涎呢,我许某人定当要尝一尝。你这个武夫哪里懂得其中滋味呀。” “你这个白日梦书生!” 彦一壅气得七窍生烟,想要转向主子百里连城,却发现三王爷已经和许脩文那个臭小子一起往粥棚凑了过去。 “姑娘,给我两碗!” … 好听糯性的嗓音仿佛动人魂魄一般,催入青儿耳中,青儿以为是哪家凡民庶子来要药膳粥。 抬眸一看,青儿惊呆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子,儒雅风流,俊逸翩翩。 “姑娘…姑娘…两碗梗米药膳粥,谢谢。” 许脩文翻折手中的白羽扇,笑了。 “好,好,好。”青儿一怔,自知失态,赶紧用大铜勺从锅里捞出粘稠的两碗来,递给他。 许脩文又道了一些谢,惹得青儿脸颊绯红,转身对身侧的三王爷道,“爷,这是您的。” “嗯。”百里连城眸子淡淡一瞥,透着一阙万里山河般的玉离,双眸专注得盯着药膳粥,却不急着喝。 天呐! 青儿丫头忍不住喉咙咕咚了几下,还以为手执白羽扇男子已经俊美无极了,谁知道他身侧的男子简直胜过白羽扇男子百倍千倍。好比天壤之别! 如果许脩文是倒影在水中的月影,那么百里连城便是那高空中的皓月,令人生出畏意,供世人景仰! 帅!好帅!帅呆了! 青儿眼珠子直直得凝望百里连城,惹得绿妩那浅浅弯弯的眸子也在百里连城身上反复徘徊。 “你这个姑娘到底怎么了?快给我布施药膳粥啊。” “就是啊,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呢。” 久候的人们看见青儿眼神呆滞,拿着大铜勺的手也不忘铁锅里动一下,这大家伙还不着急了? “哦,对不起,我现在就布施……” 青儿怔了一下,马上布施,如斯举动要是落入小姐的眼,估计要挨骂。 绿妩和飞流知道青儿方才呆呆得在干什么,当然是在看美男呀,心照不宣得笑笑。 云轻医馆馈赠药膳粥的消息,都传到距离上京五十里的山区,引得近百的山民们前来排队,还不包括上京本地人。 山民们领到药膳粥,纷纷蹲在医馆两侧,拿着筷子,开始扒拉碗中药粥,犹如饿虎扑食。 “好吃,好吃啊。” “真是美味啊。” “简直又美味又滋补。” “啧啧,听说明天还有呢,足足布施五天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百里连城看见下属许脩文学着那些山民们蹲着扒拉碗中药粥,满脸黑线,“脩文!你这是做什么?” “入乡随俗啊,爷。”许脩文一脸认真,旋即挑起筷子囫囵着粥,吃的不亦乐乎。 “爷,你也蹲下。”许脩文竟然捏了一下百里连城的庶袍。 你……百里连城脸上黑线加了十倍之粗,想他堂堂大周三王爷,竟然跟着下九流的山民们一起蹲下来扒拉喝粥,他实在是拉不下脸来。 “爷,蹲下吧,不然会让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彦一壅手中也有一碗粥,直接蹲下开吃了,“嗯,好吃,真的好吃,真不知是哪家姑娘的手艺。” 好,你们两个回王府,本王再跟你们算账! 百里连城竟然也学着许脩文、彦一壅的样子,蹲下来喝粥,说实话,靳云轻的药膳粥还真是不错。 靳云轻那里已找出祛除黥面标记之法,走出内间,看到大家都蹲着扒拉药膳粥,每个人都沉浸在饕餮盛宴之中,不知所以。 只是,蹲成一团的人群之中,有一位公子实在是太过抢眼! 对方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是靳云轻仍然可以认出他是谁来。 靳云轻两只手置后腰,作莲步盈盈走过去。 到了那人前,靳云轻低伏着腰身,俏皮得问道,“好吃吗?” “好吃太好吃了。比王府的伙食强太多了!” 百里连城连连点头,继续扒拉了几口粥,瞬时,恍然大悟得抬头,却看见靳云轻满满俏皮得凝视自己。 呃…… 百里连城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粥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就是不想让女人发现,所以百里连城才着一袭庶袍,想不到还是自己太过鹤立鸡群,被靳云轻动了先机。 众山民们眼珠子巴巴得聚焦在百里连城的身上,并不是他是如何的俊美无俦,而是因为百里连城方才说出“王府”二人,引人猜度。 许脩文和彦一壅正打算要所异动。 靳云轻开口笑道,“这位王府伙夫,本小姐的药膳粥怎么会比王府的伙食强太多了?你这不是胡诌吗?大家别听他的,赶紧喝粥啊,别凉了。” 王府伙夫? 许脩文彦一壅两个差点没有把口中的梗米粒喷出来,堂堂大周三王爷竟被云轻大小姐说成了一个王府伙夫?! 关键的是,此刻百里连城他还不能反驳,反驳的话,大家可都知道他是三王爷,到时候更丢份。 原本他一个大周三王爷蹲在人家医馆门口,学一众山民们蹲着扒拉药粥,已经是掉价,更何况……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本王是不会放过你的!”百里连城站了起来,把碗筷扔给许脩文,“你以为我喜欢吃你的粥?哼,本王是看看你这新开张的医馆药膳到底有毒没毒?” 百里连城的声音很小声,满眼戏虐得看着靳云轻,他恨不得,恨不得将靳云轻当做药粥直接囫囵吞入肚子,这个蠢女人! 靳云轻嘴角浮掠一丝笑意,宛若春风临波,“有毒,有毒,你还吃?就不怕毒死你?堂堂的王府伙夫竟然来蹭喝?今日我靳云轻真是太有面子了!咯咯…” 堂堂的大周三王爷,竟然被说成了王府伙夫?还蹭喝?靳云轻真是太大胆了,竟敢这么说他! “你……”百里连城一时气节,是呀,他还有什么道理跟人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粥也是如此,一个愿煮,一个愿吃。 只是,百里连城他生起气来,同样是好看至极!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便是百里连城了吧,只是他的不善之语总是让这一切看起来很不和谐。 “靳云轻,你可别忘记,你还欠本王一个条件的!”百里连城强作阴险得冷笑,“等着瞧!” “好,我等着你。”靳云轻柔弱一笑,仿佛琴音铮铮,不经意间扣动百里连城的心弦。 许脩文一看百里连城三王爷脸上表情很古怪,八成是怒了。 “走。”百里连城甩袖离去。 彦一壅,许脩文紧跟了上去。 绿妩飞流他们赶紧跑到靳云轻身边,八卦问道,“小姐,那三个人是谁呀?” “是呢,小姐,与你说话的公子好迷人呀。”青儿两颗眼珠子色迷迷盯着远去的百里连城。 靳云轻冷冷得飞快晙了一青儿一眼,“以后,你再看他,本小姐先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下粥!” “啊?!小姐,奴婢不敢。”青儿瞧了不远处滚烫的铁锅,吓了一大跳。 百里连城,你个臭男人!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的! 靳云轻巴不得自己跟百里连城没有任何交集呢,这个高傲自大的臭男人,亏他还是什么王爷! 两日后,医馆药膳粥馈赠活动结束。 雍州发大水,雍州难民颗粒无数,食不果腹,皆涌入上京,当今大周帝仁德,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靳云轻所属的医馆恰好在这个时期开放,虽然短短五天,也解除一部分上京府赠粮的燃眉之急。 靳云轻原本宣传医馆开张的举动,竟被认为是一种善举,上京都城民众对靳云轻的口碑,也起到一定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云轻向穷苦人家布施药膳粥的善举,也传到大周帝的耳中。 穷人们还知道到云轻医馆看病,可以享受诊金药金免费一成的优惠,皆纷纷向云轻小姐投脉问诊。 一时之间,不少病患者疑难杂症都被治好,病去如抽丝,云轻医馆门可罗雀、名声大噪。 靳云轻如常坐诊,一个大户人家管家模样的肥胖中年人,踉跄得走进医馆。 他一看见云轻小姐在堂,便双拳紧抱,脸上无比恭敬的表情,“老奴可否请云轻小姐上平安侯府一趟,我府小世子沉珂多年,今日竟有神智失常之状,宫中太医皆乏力回天,万万云轻小姐去一趟!车辇已在外头候着。” “你是……”靳云轻正欲起身。 “老奴平安侯府管家靳来禄。”靳来禄脸上恭敬表情又加深了几分。 靳云轻嗯了一声,旋即让青儿准备好药箱同去,至于飞流绿妩他们两个则留在医馆守着其他病人。 平安侯府。靳家。 靳云轻一下车辇,头一眼便看到府前两只白大理石狮子,狮子威严震慑,端出平安侯府的气势,令常人不敢仰视。 靳云轻直接由管家靳来禄领着,从大堂进入,穿过一个曲水长廊,曲曲折折不知多少米,方来看到一个雅致的别轩。 靳来禄推开雅轩大门,靳云轻看到一屋子挤满了不少人,上至平安侯爷,夫人,下至丫鬟家丁。 “侯爷,夫人万福。”靳云轻对他们盈盈一福。 平安侯爷以及他的夫人对云轻怀抱万分期望,“永乐侯千金有礼,还望云轻小姐尽力!” “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定当尽力!”靳云轻点点头,走近病榻,发现那里躺着一位柔弱的公子,模样俊逸有余空灵不足,好端端的一个人沉珂多年,哪还有灵气? 平安侯夫人指使一个小丫鬟搬上绣凳,让靳云轻坐。 靳云轻准备开始为病怏怏的世子诊脉。 殊不知,小世子原本静闭的双眸宛如幽谷香兰,一睁开眼,宛如仙童超然出水,光芒璀璨令满室雕梁画栋尽失了颜色。 想不到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世子双眼竟然这般漂亮! “休……休想碰我女庸医!”平安侯世子靳尺黎怎能容忍一个女人为他诊治,“爹,娘,赶她出去!赶她出去!我不想见到这个女庸医!” 女庸医? 竟然骂我们小姐是女庸医,可要知道,我们小姐才开医馆几天,就医治了半百民众的疑难杂症了! 青儿丫鬟生气得差点把药箱扔在那个狂妄小世子身上! 险些被靳云轻一个淡漠的眸光阻止住,靳云轻款款一笑,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着平安侯夫妇道,“既是如此,那本女庸医也不便叨唠,就此告辞。” 你说我是女庸医,那我靳云轻便是了,至于是不是女庸医,云轻医馆那些曾经被医好的人,通通都可作证,而不是一个平安侯小小世子一句话就能否决的。 “黎儿!不可无礼!”平安侯爷痛心疾首得道,“你还这么年轻!这么多年来,前前后后替你瞧过病症的人,足以塞满整个平安侯府了!她是不是庸医,瞧过再作决断。” 侯爷夫人倒是识趣了,连连跑到靳云轻身侧央求着,“云轻小姐,抱歉,黎儿他不是不懂事,只是这么些年,沉溺病榻,实在是太苦了他自己,所以才……” 说着,侯爷夫人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夫人,我并没有因为世子骂我是女庸医而生气,我只是担心,世子如此自怨自艾实在是会加重他原本的病情,这样的话毒性会更加深入骨髓……到时候就……” 靳云轻静默得看着侯爷夫人。 平安侯爷一听云轻这话不免心惊肉跳起来,“怎么?犬子他是……” “不错,正是中毒。慢性毒……”靳云轻眼眸毫无畏惧对视着平安侯。 平安侯爷不敢置信得看着靳云轻,“不知道云轻小姐是如何看出犬子是慢性毒,之前的几位著名医师都说是不治之症无法医治,再说玉离小姐你也不曾为犬子诊脉,如何就断出……” 还没等平安侯爷说完,靳云轻就截断他的话,“如果之前所谓的著名医师说话有用的话,恐怕今日平安侯爷也不会找我了吧……” 43.043 靳云轻的一句话,让平安侯爷寒碜不已。 待平安侯爷夫妇二人面露愧色,靳云轻继续道,“世子他眼底泛白,白中又有一团浑浊样黑,是一种慢性病毒在侵染他的机理,至于是什么毒,我还未诊脉,一时之间判断不出来,得诊脉后才能知晓!” “诊脉!”平安侯爷拿出侯爷威势来。 倒在病榻中的靳尺黎脸甩一旁去,他刚才说了一番话,已经耗损不少元气,所以干脆任凭靳云轻摆布。 靳云轻摸着脉象,点头道,“脉象时强时弱,时粗时细!” 旋儿,靳云轻接过青儿丫鬟的银针,从世子靳尺黎手的合谷穴插入,银针显淡淡青色,“看银色变成青色,果然是慢性毒药无疑!” “现在,我为世子推血过宫。” 靳云轻申请一个匕首来,烧红消毒后,轻轻划破靳尺黎的手腕,旋儿对着靳尺黎周身推拿一番,让毒淤血放出,俗话说血生气,气统血,气本无形,气瘀积聚久而成形,推血过宫便是让淤血放出,达到治疗的目的。 这一幕,看得侯爷、夫人触目惊心,不过他们心想儿子快点能好,就放手让靳云轻去做。 半个时辰后,靳云轻净了手,观察一番室内众人,感觉丫鬟群中一女子极为可疑! “世子爷,中毒多时,难道平安侯府中人全然不知吗?” 靳云轻故意将矮几上的茶碗轰到地上,铿锵一声,裂成无数片,一个茜红小比甲丫鬟做贼心虚得跪了下去,吓的满脸毫无血色。 “侯爷,夫人,堂下惊慌失措下跪的丫鬟,应该便是下毒人之一了。”至于背后有没有指使者,已经不是靳云轻义务范围之内。 靳云轻上一世不但是卓绝女法医,还是微表情专家,通过研究犯罪分子的微表情,就可以看出犯罪分子是否存在着嫌疑。 “红桃?难道是你谋害小世子!”侯爷夫人怒色狂瞪着堂下那茜红小比甲丫鬟。 第31章医女盛名,加封县主! “还不是你?你的惊慌失措已经出卖了你!” 大步上前,靳云轻单手用力扣住茜红小比甲丫鬟的手腕。 先不说什么,小丫鬟被靳云轻凌厉无比的双眸刺痛了一般,整个人忍不住颤栗,连连向平安侯爷夫人磕头求饶,“侯爷夫人饶命呀,奴婢迫不得已,是有人逼奴婢这么做的——” 靳云轻陡然松开小丫鬟的手,极是礼貌得对平安侯爷夫妇淡然一笑,“接下来,便是平安侯府的家事,请恕云轻不能久留,医馆还有众多病患者等候云轻去医治。” “青儿,我们走。”靳云轻抬眸看了一下已经把药箱收拾好的青儿。 青儿丫头点点头,旋即又低声对靳云轻,“可是大小姐……诊金方面……” 靳云轻勾唇一笑,笑青儿为何多此一言,堂堂的平安侯府会出不了区区诊金。 正如靳云轻所想的那样,平安侯爷靳玄开口了,“云轻小姐留步!” “……”靳云轻悠然转身,嘴上并没有说什么。 “来禄!”平安侯爷靳玄让管家靳来禄去账房取银两来。 旋即,靳来禄端出一千两纹银递示于靳云轻面前。 靳云轻看看了银两,目光不咸不淡得看向平安侯爷,“平安侯爷,这数目不大对呀,应该是一千一百两银子才对。” “这——就算宫中年一针年院判断来到平安侯府诊病,也最多一千两。” 靳来禄真心没有想到看着如此温雅娴静的永乐侯千金大小姐靳云轻,竟狮子大张口。 侯爷夫人郑氏看不过眼,心急口快,“敢问云轻小姐,你一个年靳轻轻,要的诊金竟然比年老太医还要多?我们是见你年靳轻轻给我们儿子诊病,又在抓到了谋害犬儿的下人,一千两,已经够……够给你面子了。” “奴婢也敢问侯爷夫人,既然年老太医那么厉害?为何贵府亲自请我们大小姐来这里为世子爷断症呢?” 青儿心里窝了一团怒火,小姐为他们治愈了小世子靳尺黎,还当场抓到谋害之人,他们竟然还唧唧歪歪的,真是太可恶了! 说得平安侯府上上下下无一人敢反驳。轩室内鸦雀无声。 “青儿,不得对侯爷夫人无礼。”靳云轻嘴畔勾起了一抹平静的笑,“我靳云轻为人瞧病有一条铁律,达官贵人者,多收一成诊金,布衣平民者,少收一成诊金。如果侯爷和夫人嫌贵,大可不必给……就当本小姐从未给令世子看过病——青儿我们走。” 青儿冷哼得紧跟靳云轻身后。 “且慢——” 堂堂平安侯爷叫住了靳云轻,给夫人郑氏努力作思想工作,郑氏无奈点点头。 平安侯爷靳玄让管家来禄多加了一成诊金。 青儿风含笑收起来,跟着靳云轻出府。 看着靳云轻就这么走了,郑夫人一脸冤屈,“侯爷,你怎么就顺了靳云轻这个永乐侯府丑颜弃女的意,给她一千一百两银子,这实在是太贵了。” 越有钱越是抠门,郑夫人的秉性如此。 平安侯靳玄却不是这么想,瞪了一下郑氏,“你呀你呀,所以本侯常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我们堂堂平安侯,这区区的银两会拿不出来?当然,这只是其一,你没有看到我们儿子尺黎已经好了很多了吗?还有靳云轻当场说出谋害我们儿子的下人红桃,靳手云轻眼神那股子锐利之态,大有女将之风!非是寻常闺阁之女可以比拟!这乃是其二!如果靳云轻真彻底治愈我们的尺黎,那么一千一百两银子就花得值了。” “哼,如果治不好我们家的尺黎,看我不拆靳云轻的医馆!”郑氏冷哼了一声,便马上去看儿子靳尺黎,靳尺黎脸上缓缓有了血色。 …… 数日,平安侯府命人传来捷报,平安侯府世子靳尺黎多年沉珂已痊愈,也通过对红桃丫鬟严刑逼供,供出下此等灭绝人性的慢性毒药之幕后黑手,竟是平安侯爷膝下一妾侍。 靳云轻治愈平安侯世子之事震动整个上京,之前开设药膳粥棚广济来自雍州之地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大周帝那边已经有耳闻。 一袭华贵白袍的三王爷百里连城亲自拿着晋封圣旨,到云轻医馆宣达圣上旨意。 “靳云轻跪下听旨。”百里连城一脸倨傲,浑身透着不忍亲近的玉离冰寒。 靳云轻跪了下去,“臣女听旨。” “永乐侯府嫡女靳云轻,前日开放药膳粥救济雍州难民,为上京府解除燃眉之急,秉性纯良,高德大意,朕甚悦,晋封尔为县主!望继续悬壶济世,救济万民,行善积德。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百里连城看着这个曾经强吻过自己的蠢女人,竟如此吸引到高高皇城之内的父皇,以至于让父皇封她为县主,古往今来,少有世袭侯之女晋封县主,除非大功于社稷。 自大周开创盛世以来,靳云轻她是第一个! “走。” 百里连城甩袖而走,俊逸如仙的脸蛋,依旧寒冰冷漠至极。 哼,你不理我,老娘还不想理你嘞—— 靳云轻接过圣旨,见青儿,飞流,绿妩还在堂下跪着,“你们快起来,还跪着做什么?三王爷已经走了。” “啊!我没有听错吧!我没有做梦吧!小姐!您以后就是县主了!” 青儿高兴得都要跳起来。 绿妩就不明白了,“县主是……是多大的官?” “当朝从二品。”青儿看了一下绿妩姐弟,“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永乐侯府老祖宗她老人家就是正一品的诰命,而庶出莫大姨娘就没有任何品级。” 飞流那一只书生冠冕下的清澈俊眸射出精明的光,“如此说来,永乐侯府莫大姨娘见到我们家小姐,就是要先行礼了?” “没错,飞流,你真聪敏!”青儿嘻嘻笑了笑,“绿妩,那可要跟你弟弟学习学习。” “青儿姐姐,绿妩知道。”绿妩不好意思极了,吐了吐舌头。 笑归笑,不过绿妩很快伤感起来,眼珠子噙泪央求靳云轻,“小姐您的医术超天,倘若那时我们也有小姐您这般的医术,爹娘也不会得了区区一个痢疾就惨死途中,求小姐教我们医术——” 绿妩拉着飞流一同向靳云轻跪了下来。 靳云轻心一动,“医学是一门艰涩枯燥,又需要极强毅力,你们是当真喜欢学医吗?” “是真的,求求小姐教我们吧。”飞流和绿妩眼睛双双湿润了。 靳云轻点头,“好,以后跟着我身边好好学习。一切从望闻问切最基本的开始……” 第32章看在爷爷的面子上 暖暖的午后,靳云轻在医馆闲坐,背后靠着是竹篾子藤椅,这把椅子是飞流亲手做的。 飞流绿妩姐弟老家在雍州大岭下,祖祖辈辈都以采伐林木,编织竹篾藤椅为生。 极软极轻巧,很舒适,让云轻有一种昏昏欲睡之感。 也是,这几天,靳云轻就差人没有掉进药堆里去,忙得够呛,该好好休息。 “小姐,小姐,侯爷来了!” 青儿丫鬟咋咋呼呼得从明堂跑入医馆。 “侯爷?哪个侯爷?” 靳云轻依旧我行我素得背靠藤椅,凤眸微垂,懒洋洋的,仿佛睁开一个眼皮儿都觉得是极为费劲的一件事。对了,莫不是平安侯爷来了,不可能,这不是刚刚为他儿子靳尺黎瞧过么? “不是,是……是老爷。”青儿舔了舔舌头,一副心情激荡的样子,青儿的意思是永乐侯,云轻亲生父亲来了。 未曾见到永乐侯,老远听到靳曜左带着无比怜爱的劲声,“云轻,我的乖女儿!” 靳云轻腾得一下从藤椅上起身,抬眸凝了一眼跟前的华服中年男子,“父亲?云轻竟不知道是什么风让父亲大人御尊降低,来到这里?女儿有失远迎,还望父亲大人莫怪。” “噫,云轻你这是做什么?为父来了你不高兴吗?你还是随从前一样,叫我爹爹吧,别左一口父亲大人右一口父亲大人,太过生分了!” 靳曜左知道自己这个嫡长女心里还有气,但是免不了劝慰一番。 靳云轻福了一礼,语气不咸不淡,道,“女儿尊称您为父亲大人,是出自大周君臣纲的要领,如果女儿不这么称呼的话,只怕大姨娘那边不答应呢。” “她敢?”靳曜左眸子一瞪,旋儿看向靳云轻的时候,眼里款款的舐犊柔情。 靳云轻道,“如果父亲大人真让女儿改唤您做爹爹,除非让娘亲她还在世上,‘爹爹’这两个金贵的字眼,只有当娘亲还在的那个情景里才会产生的;正如同今日父亲大人您能够来,是因为知晓大周皇帝给女儿加封了县主,所以父亲大人才会来医馆一趟,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 靳曜左面有愧色,是呀,女儿她这还是在怪他,怪他医馆才开张的时候,不来,偏偏大周皇帝给女儿加封县主之后,见女儿荣耀加身,光宗耀祖,他靳曜左才来。 “云轻,本侯终究是你的生身父亲吗?难道你要一辈子这么怪爹吗?” 靳曜左右舌头含在口中汗涔了一番,然后忍不住示了软,说起来终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对,怎么能够容忍宠妾侍打压嫡女呢?这说出去了,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青儿,绿妩和飞流他们在下首,六颗眼珠子,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能猜到这一对父女相处之道似乎存在问题,而问题的根源便是隔阂,永远无法达到互相理解的隔阂。 “……” 靳云轻不说话,跟着凉薄过度的父亲没有什么啥可说的。 医馆刚刚开业的时候,永乐侯怎么不来,一听说皇帝给大小姐加封县主,他就来了? 怪不得小姐不理他呢,青儿小丫头可知道永乐侯府宅里边的阴谋算计,永乐侯爷靳曜左能够亲自踏入医馆,想必莫大姨娘在暗处使了不少力呢。 “青儿,收拾一下,陪大小姐一同回府。” 靳曜左眼睛扫了一眼庭下,两个下人挺眼生的,心想是应该是云轻女儿近日收下的奴才,青儿是他府中下人,他当然认识,繁复暗纹宽袖一甩,背对着青儿丫鬟道。 “是……”永乐侯爷发话了,这是命令,她一个小小奴婢该听。 青儿怯怯弱弱得走到靳云轻身畔,“大小姐,要不……” 靳云轻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是在对靳曜左说话,目光却没在靳曜左身上,而是看向藤椅下处,“父亲大人还是别难为青儿了,女儿是不会回去的了。父亲大人若是执意要留下来用晚膳,我偌大的医馆增添一副筷子便是了。” “……”靳曜左的胡须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上飙而起,摆明动怒了,但是他得忍着,是因为永乐侯府之中,有一个人比靳曜左还急着让靳云轻回去。 忍了半天,靳曜左终于妥协了,“云轻,回去吧,你爷爷要见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总不能整日在外边剖头露面,再说了你现在是县主,有县主之尊的位份,就不必每件事躬身亲为,为父这是为你好,你明白不明白……” 后面的话极为冗长,靳云轻没有心情听太多,听多了便觉得烦闷,开口清了清嗓音道,“既然是爷爷吩咐的,孙女当然要回府一趟!” 这是摆明告诉亲生父亲靳曜左,我靳云轻跟能够跟你回去,不是看在你靳曜左父亲大人的面子上,而是看在爷爷靳长生他老人家的面子上。 纵横宦海几十年,官场老油条的靳曜左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靳曜左的脸色已经变得乌青,狠狠甩了甩袖,乘坐轿辇而去。 门口还剩下一个轿辇,摆明了是给云轻留下的。 靳云轻嘴唇一勾,“青儿跟我回府。”飞流绿妩照旧留下看医馆。 靳云轻的轿辇抬往永乐侯府过程中…… 殊不知,青霞院上房右侧花厅,已有一个狠戾女人坐不住了。 狠戾女人手里抓着一把茶杯,狠狠扔碎在地上,“岂有此理!真不知靳云轻这个小贱人哪来存的那么多银钱,买下西街口的商铺,广发药膳粥给难民也就算了,竟还被当今圣上封为县主。以后,我天天见了云轻那个小贱人岂不是要天天给她行礼参拜?” “姐姐,你是庶母,按照大周法律,是要给县主参拜的。这是君臣纲的要领,莫敢不从啊。”莫府医沉声道。 莫夫人狠戾一笑,心中又似有算计,看着自己这个好弟弟,“冷谦,你的医术半桶水总有的吧,要不,你潜入靳云轻的医馆去,趁着集靳云轻这个贱人给下一个达官贵人医治的时候,你就给我在她的医治药物里狠狠下砒霜,到时候,我看靳云轻还能蹦跶几天?” “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姐夫若是带着云轻贱人回来,姐姐可要好好使力,让我可以加入她的医馆去?”莫冷谦阴鹜一笑,“云轻这个贱人,敢骂我是废物!哼,那我这个废物就了结她吧……” 第33章从永乐府偏门抬进来的舅舅? 永乐侯府。庆福堂。 “云轻,让爷爷看看,让爷爷看看~” 靳长生老太爷端着云轻的手,左看右看,仍然觉得看不够,看不厌。 “爷爷,您身子可大好些了?”靳云轻回报着爷爷的舐犊情深,甜甜一笑。 “可不是大好了!” 旋即,靳长生眉眼一开,怜爱得抚摸云轻螓发上的钗环,“若是没有你,爷爷恐怕早就不久于人世,是你给爷爷第二次生命!云轻,你的孝心,爷爷比谁都知道?怪不得当今陛下封你县主呢!爷爷很开心,爷爷很开心啊,哈哈哈…” 祖孙二人共聚天伦,几人欢喜,几人愁。 听到靳长生老太爷如此盛赞嫡长女云轻,下首的莫夫人心犹似在滴血。 靳如泌手捧着渐渐丰盈的肚子,单单闲气就充了半个肚皮,更别说胎儿所占用的空间。 坐在一旁喝茶的靳曜左,见长女对老太爷如此尊重,分明与一个时辰前的医馆,那个冷冰冰的云轻长女判若两人,靳曜左是喝了一口茶没有错,但怎么也咽不下去。 犹如鲠在喉! 靳曜左他这个身为父亲的,心寒! 可惜啊—— 永乐侯靳曜左永远只会为他自己的立场思索,却从不站在云轻长女的立场,为她想一想?看看靳曜左这么些年,是如何一步步让云轻寒心的? 老祖母靳史氏见长生与云轻爷孙俩如此融洽,她一个老妇人哪里还继续摆着一张谱,饶是亲密得对云轻道,“云轻,你在外边这么些日子,祖父和祖母怪念叨着你,以后你医馆也不用开了,好好呆在永乐侯府,就等着嫁人吧,嫁不成二王爷,其他名门宗室,也是可以的嘛。” 哼。靳云轻心中冷冽一笑,如果是爷爷亲口说怪想她念叨着她,靳云轻是无条件相信的,可是老祖母靳史氏?这个冷漠祖母,跟父亲一般薄情,靳云轻还真真不敢苟同。 如果老祖母真心想着靳云轻,靳史氏还会忍心驱逐她出府吗? 难道靳史氏她这个做祖母的不知道,出了永乐侯府,外边凶险重重吗?亏她还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 也许,这是扯远了,靳云轻在外开医馆,靳史氏可曾派她贴身丫鬟绿翘过来慰问一番?没有! 没有便没有,靳云轻倒落了个干净的! 现在一家人都听闻当今大周帝给靳云轻封一个县主,位尊,人更显,一个一个紧巴巴得过来巴结? 可笑,真是可笑! 你们一个一个连门都没有! 当日,是谁凌辱我,驱逐我,让我为整个永乐侯府所不容? 还不是你们? 罢了,靳云轻权当自己忍下一口气罢了,但他们,今生今世也别想获得靳云轻的原谅! 靳云轻的心底斩钉截铁得告诉自己:重生而来的那股恨,不能忘!坚决不能忘! “不好意思祖母,医馆方面,孙女还会开下去,上京那么多病患,孙女忙都忙不过来呢。”靳云轻直接拒绝了靳史氏的“好意”,这座永乐侯府,她真心是呆腻歪了。 靳长生摆摆手,反而对靳史氏道,“宝珠,大孙女喜欢开医馆就让她开,济世活人,也没啥不好。我还就喜欢云轻能够像先媳妇思澜一样,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女医!可惜啊思澜命薄……”宝珠是老祖宗靳史氏之儿时闺名。 老太爷的话,使得庆福堂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很快,云轻明媚的声音再次回荡开来。 “对了爷爷,孙女既身为县主,貌似堂下有庶位之人,定要向孙女行礼,这大周的君臣纲貌似有这么一条礼仪规范吧。” 靳云轻声音轻轻的,恍若渺万里层云中一声鹤唳,声音虽小,却足以化作匕首刺穿某人的胸腔之内。 二夫人莫长枫,心默然一剧,那种心绞的感觉,更甚万箭穿心,这靳云轻小贱人说的要行礼的人岂不是莫长枫她自己?哼,套一个先帝君臣纲,然后拐着弯儿来摆弄自己。 “长枫,如泌,你们母女知道怎么做了?” 此番话,是靳曜左开声,因为根本用不着靳长生老太爷,如果靳曜左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他干脆别当永乐侯爷了,去府邸外边长街小弄堂当一个臭要饭的得了。 靳如泌到底年少气盛了些,挺着肚子的她火气还挺爆的,与生母亲莫长枫,互相大眼瞪小眼,然后连连冲靳云轻行礼,“妾身见过县主!” 不错,身出庶位的其女其母,统称为“妾”! “如泌妹妹快起来,若是不小心惊动腹中胎儿造成流产,到时候长姐去哪找一个狸猫赔给你和二殿下?” 靳云轻勾唇一笑,让靳如泌起身,也没有忘记狠狠羞辱她一把。 “你……”靳如泌气得快要吐血了,若不是顾着腹中胎儿,她还真想扑上去,撕了靳云轻这个小贱人的一张臭嘴,什么流产,什么狸猫,这靳云轻不是诅咒她将来要生一个狸猫吗? 靳云轻平静一笑,“是了,狸猫是畜生,人怎么可能会生畜生呢?所生畜生的一定是母畜生才对。如泌妹妹,是长姐玉忽了,如泌妹妹你是人,不是畜生呀。不好意思,如泌妹妹,原谅长姐嘴笨,你怀了孩子呀,长姐是一时太开心了,所以才说错话的……” 靳云轻一脸无辜得看向庶妹妹靳如泌越发好看的面色,真的就好像茅厕中央的搅屎棍上面的颜色,真是又臭又会黑! “靳云轻……你……”靳如泌眼泪被靳云轻逼了出来,岂有此理,靳云轻竟敢这么说她? 见靳如泌如斯模样,靳云轻再下了一剂猛的,“哎呀,如泌妹妹你怎么生气了?难道长姐说你不是人,是畜生,你才开心吗?” 陡然间,靳如泌被弄得哭也不是,上吊也不是,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县主,如泌她不懂事,您也别怪她。”莫长枫把套在袖子的玉手狠狠掐了掐,脸上却扯出一丝明媚的笑容,凌厉怒火被她暗暗压了下去,“如果县主继续开医馆的话,想必医馆人满为患,颇要人手,这样吧,莫府医医术高明,可否县主让冷谦加入?我们好歹是一家人,冷谦是如泌的舅舅,自然也……就是县主的舅舅……岂不妙哉?” 靳云轻眼中淡漠一笑,嫌恶得瞪向莫长枫,“敢问大姨娘?莫冷谦莫府医算我哪一门子的舅舅?莫不成是从永乐侯府偏门抬进来的舅舅?” 此话一出,庆福堂众位丫鬟婢仆忍不住掩嘴嗤笑。 就连老太爷靳长生也忍不住用手捻了捻胡须,嘴角微微上翘。 至于靳曜左,笑得更加明显了,因为靳曜左本来就不喜欢这个总攀龙附凤的妻弟莫冷谦! 第34章心怀恨,医馆下砒霜! 靳云轻直白有力的一个质问,叫莫长枫的心脏深深一窒,气得她唇齿发颤,差点就站不直了! 好一个银牙利齿的小贱人! 莫夫人再生气,可她终究是人家的庶母,碍于老太爷老祖宗侯爷在上,莫夫人也不方便加以动作。 谁让她莫长枫是个庶出的,从偏门抬进府里头来的,顺带着弟弟莫冷谦,因为她的裙带关系,也入了这偌大永乐侯府的偏门。 所以,靳云轻说的,莫冷谦这个便宜舅舅,就是从永乐侯府偏门抬进来的,没有错! 别说莫长枫了,就一直要强的靳如泌,竟无言以对。 莫长枫再笑的时候,已经笑得极苍白极无力的了,她知道自己在说,靳云轻那个小贱人也不会答应,只能虚情假意恭顺道,“是,是,县主说的对,那冷谦就不去医馆帮忙了,如果县主需要人手帮忙,一定要记着冷谦,希望县主多多…多多提携冷谦。” 恶心,我们大小姐干嘛要提携你这个母老虎后母的弟弟? 青儿丫鬟可不是省油的灯笼,微微低着眉眼,频频闪烁着,她心里头的恨,可不会比大小姐靳云轻的少。是谁把青儿嫁给了那个苟延残喘肺痨鬼葛二大?还不是拜莫长枫这个史上超级无敌头号最贱白莲花婊所赐?这恨比天高,比海深,青儿至死都不会忘记! 靳云轻那么对莫长枫说什么多多提携她弟弟之类的话,纯当莫氏在放屁,靳云轻直接给无视了。 “爷爷,你大病初愈,外边晴方好,该晒晒太阳才是,这样对您老人家的身体大有裨益的。”靳云轻亲自去搀靳长生,“爷爷,我陪您就在这庆福堂的大院走一走。那里风既不大,日光也够足。” 说真的,病好了这么久以来,还真没一个人提出带着自己出庆福堂晒晒太阳呢。 靳长生面上原本的喜色又增添了三分,紧紧握住云轻的手,“还是爷爷的大孙女真心孝顺爷爷!” 也许,这句话,靳长生说的是有口无心。 但是莫长枫和靳如泌二人,听之则有意,那意思是在说,大孙女云轻孝顺爷爷,二孙女如泌不孝顺。 靳史氏赶紧让绿翘丫鬟帮忙拿着拐杖一同出庆福堂。 靳云轻伺候爷爷在庆福堂外院鹅卵石小径上走一遭,临了,温言道,“爷爷,以后您老人家用过膳食,就在鹅卵石上走动走动,鹅卵石圆滑凸起,人常行走在上,会起按摩作用,这可以按摩脚部的涌泉穴,太白穴,太冲穴等诸穴。” “云轻,按摩这些穴位有什么用?”靳长生有些不以为然。 “爷爷您不知道。按摩涌泉穴可以治疗精力减退、消除倦怠,缓解失眠多眠症,对眩晕也是极有好处;太白穴乃体足太阴脾经上要穴,按摩之,可以缓解胃痛、腹胀;至于太冲穴,按摩它,可以缓解牙痛,诸如此类,好处多多。爷爷,不是有一句话嘛,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靳云轻丝毫不吝啬自己丰富的医学知识。 近日有些牙痛的莫长枫还真想按照靳云轻所说的,在鹅卵石走一走,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够缓解牙痛,“太冲穴,按摩它,可以缓解牙痛”,莫长枫她可是记住了。 “云轻,今晚别走了,陪你祖父祖母用晚膳,可行?”靳长生一脸期待得凝望着靳云轻。 “可行!”靳云轻欣然答应,“不过云轻用过晚膳还是要走……”最后一个“走”字没有说完,侯府管家靳福带着来人进来拜见。 靳曜左目光一凌,“何人?!” “下人是骠骑大将军府家奴,我家将军幺小姐,不知道刚刚吃了什么,指甲发黑,口吐白沫,家中府医太医皆说了,让幺小姐准备身后事,哎哟,我家将军半生戎马,最疼爱……” 骠骑大将军府家奴哭得那叫稀里哗啦的。 靳云轻冷静道,“你家幺小姐呢?” “在医馆候着呢。”来人一脸悲怆。 靳云轻甩袖道,“还不赶紧的!祖母祖母父亲,云轻先回。” 靳云轻乘坐轿辇,让轿夫快马加鞭似的猛往医馆赶走。 莫冷谦怀里揣着一包砒霜,紧紧跟随轿辇。 轿辇停在医馆门口,靳云轻没等轿子就下,差点摔了一跤,骠骑大将军府家奴着实看在眼底,对这靳云轻大小姐,心内深感敬畏! 但见医馆软藤椅上躺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小女娃,旁边一位身着将军服器宇轩昂的男子,泣不成声,“幺姐儿,你可不能扔下爹爹,你娘亲早逝,可叫爹爹如何是好?爹爹答应你,爹爹再也不去边疆打战,永远陪着你,好吗幺姐儿,只要你能醒过来,爹爹愿为你做任何事……幺儿……” 堂堂的一位骠骑大将军竟哭成了泪人! 靳云轻看在心里,也疼在心里,这天底下都是做父亲的,为什么靳曜左右和眼前的男子相差这么大? 如果可以,靳云轻倒是愿意认眼前的骠骑大将军为父亲,可惜,这只是一句玩笑罢了,人家骠骑大将军也就比靳云轻大上一轮的样子,身上肌肉宛如岩石般坚硬笔挺,触摸上去,一定很结实。 “请云轻大小姐救救幺姐儿……”骠骑大将军差点给靳云轻跪了。 “别——”靳云轻摆摆手,如何忍受让这位傲骨铮铮的大将军下跪。 靳云轻二话不说,直接揽起幺姐儿的脉,探了起来,点点头,“是中毒!” 接着,靳云轻命令飞流绿妩做事,“取一些豆浆来!” “可是我们医馆没有豆浆呀。”绿妩满是无措的样子。 身为弟弟飞流倒是精明几分,早已跑了出去,很快他提着一木桶的豆浆进来,“我们医馆隔壁的隔壁就有一家豆浆铺子。” “灌,给我使劲得灌……”靳云轻才下令,大骠骑大将军正准备提起一木桶的豆浆灌入幺姐儿口中。 豆浆利气利尿,可以解毒,没有错。 但这个木桶豆浆已经趁飞流不备,莫冷谦偷偷撒入砒霜,变成剧毒,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众所周知,大骠骑大将军燕祁风是个风风火火爆脾气,要是让他眼睁睁得看着爱女被靳云轻毒死,燕祁风不杀了靳云轻才怪呢! 靳云轻,你这个小贱人,老子看你如何收场——躲在暗处的莫冷谦可期待这出绝世好戏! 第35章加天蝎花毒草,有毒变无毒! “且慢——” 靳云轻瑶鼻微微一动,就嗅出木桶中豆浆有异,好端端的豆浆怎么闻起来又涩又辛呢? 这豆浆闻着味道定是让人加了砒霜进去……这是靳云轻用极为灵敏的鼻子闻出的答案。 靳云轻可是21世靳著名法医,这种小伎俩去跟幼稚园的小盆友玩一玩还差不多。 “怎么?”骠骑大将军燕祁风赶紧把盛豆浆的木桶放下,不解得看向靳云轻,“但不知靳小姐……” 靳云轻并没有回答燕祁风的问题,而是直接对飞流道,“飞流,去采一些天蝎花来。” 什么?天蝎花! 青儿,绿妩愣在当场,跟随靳小姐这么些时日,她们可都知道天蝎花是剧毒,顾名思义,天蝎花上面有类似天蝎剧毒,稍微取其茎液足以要人半条性命。 她们到底是女人,没有飞流这个身为男子来得果断,飞流立马就去取来了,递给靳云轻道,“小姐,给!” 靳云轻接过手来,把血红色天蝎花|茎握在手中,对着木桶中的豆浆,开始狂挤,一滴一滴血红色的浆液一泄如柱那般,混合在乳白色豆浆之中,骤然间,豆浆变成一片淡淡红色。 如此,靳云轻对燕祁风大将军道,“燕大将军,现在,请——” 燕祁风之前靳云轻在此西街口买下商铺开医馆,已医治好不少贫民们的疑难杂症,虽然不明白为何云轻小姐把一个血红色的恶心植物的汁液混入豆浆之中,但是燕祁风是抱着搏一搏的态度,希望可以捡起幺姐儿的一条性命。 约莫半桶豆浆喂了下去,幺姐儿发黑的指甲渐渐恢复了正常人血色,精神也不再恍惚了,至少能够认人了。 “爹……爹爹……” “幺姐儿,爹爹在……爹爹在这呐……” 身体乏力的幺姐儿靠在燕祁风怀中,燕祁风堂堂一个大男人,竟也忍不住珠泪涟涟,紧紧抱住女儿! 44.044 “燕某在此谢过靳小姐!幺姐儿,快,快给救命恩人磕头。”燕祁风准备抱着怀中女儿给靳云轻下跪。 靳云轻淡定自然得笑笑,“燕将军客气了,给我一千两零一百两纹银充作诊金即可。” 说实在是,靳云轻只不过是救幺姐儿的性命,只要燕祁风给足诊金,从此谁也不欠谁,各不相干。如此,燕祁风他又何必下跪呢? 能用银钱解决的办法,就不是办法。 “燕亨——”燕祁风让其下人将早已备好的银两给靳云轻递过去。 “是,将军。”将军府下人按照主人命令办事。 靳云轻接过来,看也不看一眼银票,目送燕祁风离开。 躲在暗处的莫府医莫冷谦都急瞎眼:天呐,老天爷他莫冷谦没有看错吧,靳云轻这个小贱人能够解世上堪比鹤顶红剧毒的砒霜之毒?靳云轻她难道真的是神医华佗托生在世? 想了想,心隐隐不甘的莫冷谦偷偷溜回永乐侯府,他要向莫夫人禀告一切! 靳云轻这边将银票交给青儿丫鬟保管,青儿摊开银票一看,惊叫了一声,“哎呀,了不得了小姐!这——燕大将军足足给我们五千两银票耶!” 青儿第一次看到大银票,是在白马寺后山,悍匪刀疤子给云轻小姐的三千两,云轻小姐再给青儿;这一次,足足是五千两银票,若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恐怕半辈子也花不完。 “什么?五千两?”靳云轻将银票展开,果然上面写着大写的伍仟俩的字样,实在是太吓人了!这么多! “不行,得送回去?”靳云轻环顾了堂上三人,“你们谁去送?” 青儿丫鬟嘴巴嘟成一片了,“小姐,能不能别是我呀,燕将军威武震慑,我真的不敢贸然前往将军府送银呀。听说这位燕祁风燕将军之前已经有过好几位夫人,全都不明不白得死了……” 飞流绿妩姊弟俩,眼珠子紧巴巴得盯在青儿丫鬟身上看八卦,“为什么?!” “如果说到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青儿继续充作说书人,“听说第一个夫人上吊自杀了,把舌头吐得有三丈那么长,第二个夫人跳井死了,听说整个人被井水泡得完全变形了,第三个夫人暴毙,听说和家奴通奸,死在床上……第七个夫人死得更加恐怖……听说舌头都被拔掉了……” 还没等青儿说出第八位第九位夫人的时候,绿妩吓得直接钻到刷药用的簸箕下边,怎么叫也不出来。 飞流胆子大得很,倒是显得一脸平静。 靳云轻早已坐在案子上,誊写药方,眸子也懒得抬起一下,对于燕祁风的九个夫人离奇死亡案例,她真真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她又不是大周提刑官,操那份闲心干嘛,一心只为好好经营药铺便好。 至于燕祁风多给的五千两银票,扣掉应该收的一千一百俩,那么还须要还给三千九百俩给燕祁风,靳云轻真心不想欠人家的,一欠再欠的,岂不是没玩没了的了? 靳云轻最怕的就是跟男人不清不楚了,她已经欠给了百里连城,难道还要第二个男人吗? 罢,罢,罢。 靳云轻旋即泼墨挥毫,在宣纸上龙飞凤舞了起来。 “对了,小姐,您刚刚为什么要将天蝎花的有毒汁液滴入豆浆之中,难道不怕那个女童毒死吗?” 青儿这丫头聊完了燕祁风的九位夫人,就对小姐方才的举动很是好奇。 绿妩和飞流也抱着求知的姿态,他们答应跟着大小姐学习医术,怎么好错过这个? “以毒攻毒!” 靳云轻只说了四个字,不过云轻挺佩服青儿这丫头,神经灵敏时间会如此延长?真不知青儿是不是属鲸鱼的,听说鲸鱼神经反应很迟缓的。 “以毒攻毒?”青儿他们不明白了。 “嗯。”靳云轻轻轻哼了一声,就没有打算往下说了,说多了这三个古人也不会懂滴。 靳云轻从《千金丹方》里知道,天蝎花这种来自域外的物种根茎汁液里边含有类似现代化学物二巯基丙醇的物质,这种物质能够与豆浆之中的有毒物砒霜结合沉降成一种无毒物质。 所以幺姐儿喝下被歹人用“砒霜”加工好的豆浆,会没有事情,否则,幺姐儿必将当场中毒而亡! 当然,往豆浆里下砒霜的,肯定不是飞流,那么一定是另有其人。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靳云轻手执的狼毫笔止于宣纸上。 第36章借爷爷夜壶一用 莫氏莫长枫? 靳云轻脑袋浮现这样的字眼,淡淡抿唇一笑,对正在药簸箕上刷选中草药的飞流道,“飞流,你去取豆浆的时候,可曾碰到什么人?” “什么人?”飞流努力回想,摸着脑袋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姐姐绿妩拍了一下飞流的脑壳,“弟弟,如实回答小姐的话,到底有还是没有。” 靳云轻旋儿用镇纸压在宣纸上,轻移莲步,目光仿佛凝聚了一道云蒸氤氲,很是诱人,“飞流,嗯?” “小姐,跟小人来吧。”飞流耳根子都是红彤彤的,被云轻小姐那么好看的眸子一直瞧着,是个正常男子都会产生心骛之感,何况是他这般身子渐渐长开的美少年? 靳云轻跟着飞流来到隔壁的隔壁豆腐商铺,看到地面上残留的湿哒哒的脚印,几个脚印子小些,另外几个又偏大些。 “飞流,你把脚丫子套在上面的湿脚印试试?”靳云轻如斯一说。 飞流也这么做,一试一下,果然是吻合的,“小姐,是小人的脚印子。” “嗯。” 靳云轻点点头,走到大一点的脚印子,将手帕卷在纤纤玉指上,丈量了一番,足足六寸长的脚印子。 跟在靳云轻身后的青儿不明白问道,“小姐,干嘛无缘无故量脚印子?这豆腐商铺面前肯定都是湿哒哒的呀,因为豆腐带水嘛。” “是呢?”姐姐绿妩半信半疑将弟弟飞流拉在一旁偷偷问,“飞流,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飞流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啊,我就出来借用一碗豆浆……不是……好像有一个人在我身后快速闪了一下……我当时一心急着要把装着豆浆的木桶提入医馆……可惜没能看清那人模样……” “这就对了!”靳云轻肯定得道,“就是这个人!在木桶中豆浆下砒霜!” “啊?什么?” 青儿和绿妩吓得脸色毫无血色,砒霜这种毒物跟鹤顶红毫无区别,一点点就足够让人魂归阴曹。 “飞流,你当真没有看清那人?”靳云轻看飞流一脸无奈的颜色,知道飞流他是真的没有看清楚,“那也罢,此人脚长六寸,就凭这一点已经够了!” 靳云轻看飞流的同时,飞流也在云轻小姐,恍然大悟道,“我终于明白过来,小姐她为什么要把天蝎花茎部汁液倒入混有砒霜的豆浆,原来是真的以毒攻毒,化解砒霜之毒,再将无毒豆浆灌给幺姐儿吃,豆浆利尿,所以幺姐儿才捡回一条性命,我说对吧,小姐!” “聪明!”靳云轻欣赏赞许,说实话,飞流比他姐姐绿妩聪明多了。 …… 永乐侯府。青霞院花厅。 在上首座听完弟弟莫冷谦的讲诉,莫夫人吃了一半的水晶燕窝糕完全吐了出来,面有愠色,“什么?骠骑大将军燕祁风膝下幺姐儿竟然没有被毒死?弟弟,你当真是下了砒霜进那豆浆桶中?” “姐姐,是天真万确的呀。”莫府医莫冷谦无奈叹息道,“靳云轻这个小贱人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够化解砒霜之毒,实乃神医,我算是佩服她了,这个小贱人,没有想到啊……” 莫夫人心神一定,仿佛吓了丢了魂儿似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靳云轻小贱人还真的不枉当一个女医后人!安思澜呀……安思澜……你这个贱人……怎么生出的女儿医术好像完全得到你的传承……安思澜……你可真好命!死了也要庇荫你的女儿云轻……” “姐姐,我现在投毒不成功,该怎么做?”莫冷谦在等候姐姐莫长枫的回答。 莫长枫挥舞着帕子,护住喉咙,“不必了,暂时缓一缓,最怕靳云轻那个小贱人查到是你给豆浆下砒霜,那可是万万不妙的。等风声过去了,再筹谋了——”说着,莫长枫就用手在喉咙轻轻揉了揉。 莫冷谦狐疑道,“姐姐,你的喉咙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也不知道患了什么喉疾,怪难受得很。” 莫长枫微微皱了皱着柳月眉,旋即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借此缓一口气罢了。 “姐姐,让弟弟帮你瞧上一瞧吧。”莫冷谦打算上前,伸手道。 莫夫人打了一下莫冷谦的手腕,“你别碰我!我是你姐姐!你的医术是半桶水,我还不知道?你糊弄侯爷还差不多,我?算了吧你。” “……”莫冷谦嘻嘻一笑,哑口无言。 隔日,靳云轻入永乐侯府庆福堂看望爷爷靳长生。 见爷爷的身体一天天硬朗,大是归功于靳云轻的医术,靳云轻觉得很开心,她当然希望爷爷他老人家长命百岁,冷冰冰的府里这般疼爱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另一方面,靳云轻派飞流偷偷溜进府医莫冷谦、靳福管家的房间里去,量量这两个人的靴长,看看有没有六寸长。 靳云轻怀疑往豆浆里下砒霜的,定然是这两人,要不然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作出如此一桩散尽天良、灭绝人性的事情?当然这些人只是推手而已,幕后的人,就更为可恶! 莫夫人听闻靳云轻来了,高兴不得了,弟弟莫冷谦医术的半桶水,哪有靳云轻小贱人来得高明呢? “妾身参见县主。”莫长枫详作亲善对靳云轻得盈盈一福。 “大姨娘,免。”靳云轻也不看她一眼。 “县主,请您为妾身诊治喉疾。”莫夫人也不管靳云轻人家愿意不愿意给她瞧瞧,直接走到靳云轻跟前去,嘴巴张开,一股恶臭袭来。 靳云轻用手捏着鼻子,爷爷靳长生在堂,作为孙女的还是要表面上装装孝道,勉为其难得观察一番,发现这个继母喉疾还是蛮厉害的,“嗯,需要人中白三分即可。” 靳云轻说完药名,旋儿转向靳长生道,“爷爷,孙女能否替大姨娘向您老人家借用一下您老人家的夜壶?” “夜壶?拿来干嘛用的?” 莫长枫隐隐感觉不妙,大大的不妙啊。这靳云轻小贱人该不会是要故意整蛊自己的吧。想到这里,莫夫人感觉自己后背汗涔涔起来。 第37章你疯了吗? 夜壶? 老太爷靳长生白花花卧蚕眉一皱,他老人家还真不知孙女云轻要自己的夜壶做什么。 想来云轻定有他用,便让靳福管家去净房取去。 “回老太爷,夜壶。” 靳福管家将老爷子夜壶高举过头顶,脸上表情极为恭敬的样子。 看得靳云轻忍俊不禁,什么叫狗奴才,靳福管家这样的就是狗奴才! “喝吧。大姨娘。”靳云轻坐在檀木椅上,眉眼懒得抬一眼去注意大姨娘莫氏脸上狂冒黑线表情。 莫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慌慌张张,吞吞吐吐道,“什么…要我…喝尿…”还是——还是老太爷的尿? 天,天底下哪有作儿媳妇去喝公爹的尿? 先别说喝了,就闻到那股子隔夜的尿骚味,莫长枫她差点没熏得晕过去还是好的。 “靳福管家,愣着做什么?还不端给大姨娘喝下去?”靳云轻手轻轻敲打着桌面,面上一道霜冷,“倘若误了诊治大姨娘喉疾最佳时间,你是不是要全盘担这个责任?” 全盘担这个责任? 靳福管家吓得晕乎,靳云轻大小姐的手段,他可真真是领教过的,要不然前些日子也不会苦苦徒步走了几里路,一脸蓬头垢面,筋疲力竭只剩下半条性命回到靳府。 靳福连忙拿着夜壶,逼近莫夫人跟前,“二夫人,请您喝了它吧,大小姐说了,不喝的话,会误了诊治喉疾最佳时间的……” “真的要喝?”莫夫人抽出帕子捂住口鼻,“能不能不喝?” 靳云轻徐徐站了起来,苦头婆心道,“我说大姨娘,为了你自己的喉疾,你必定要喝下去的呀,大姨娘的喉疾已经很严重了,我听大姨娘喉咙的沙沙声,恐怕不日喉咙深处里头生毒疮和烂疮,到时候连神仙也难救,大姨娘可以不喝,毕竟嘛,这喉咙是你自己的,却不是我们的?” 靳云轻话音刚落,眸光冷冽得就好像冬日冻结的寒冰湖,让莫氏觉得幽幽得森寒至极! “什么,会生毒疮和烂疮——”莫长枫吓得差点昏过去,“那岂不是我的喉咙要废掉?” “岂止废掉,简直会有生命危险。” 靳云轻清风云淡得坐在位置上,的确,是生是死,都是莫夫人的命,又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要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靳云轻懒得搭理她呢。 这个恶毒的女人!是谁往砒霜里头下毒,恐怕没有人会比莫长枫更加清楚明白。 现在让莫夫人喝几口尿,还真是便宜了她。 “好。我喝。” 莫长枫用湖州锦帕捏着鼻子,正好靳福管家端着夜壶对过来,莫长枫伸出嘴来,正准备往尿壶的嘴“吻”上去。 一股子极为浓烈的尿骚味呛得拿着夜壶的靳福管家都扛不住了,更何况是打算喝尿的那个女人? 捻了捻家居圆领衫的侯爷靳念曜左,看到如斯一幕,震怒道,“长枫,你做什么?竟然把嘴对上了父亲大人的尿壶!你疯了!这…这成何体统!” “侯爷!”莫长枫转过身子去,就差一点嘴唇印在夜壶的把门上,没有想到侯爷就来了。 侯爷身后还跟着女儿靳如泌。 靳如泌眼珠子瞪了个铜铃般大,极为吃惊得,结结巴巴对莫氏道,“母亲,你做什么?竟然喝尿,天呀,母亲,你疯了吗?这尿怎么可以喝的?” “简直就是个疯女人!”靳曜左厌恶得上前,狠狠握住莫长枫的手腕,“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谁都知道夜壶的那个把门,是一个男人把肚脐下三寸之物塞入,然后开始撒尿的,长枫这么一来,岂不是就好像长枫的嘴巴对着父亲父亲大人的那个……有点乱|伦的感觉…… 靳曜左如何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长枫,你要是胆敢喝尿!以后!你别想本侯上青霞院!本侯从此以后就住在书房住一辈子。” 靳曜左怒急,额头上青筋暴起,其实不上青霞院,靳曜左在外边也有一个处所,他养了一个外室,叫做方碧池的可怜人儿,是春华楚馆的一个绝代佳人,这个方碧池也够争气的,为靳曜左生了一个儿子,已经六岁大了。靳曜左给他取名字叫靳青。 也就是说,靳曜左在大夫人安思澜过世之前,已经在外人有女人了。 当然,这些是靳曜左的秘密,靳曜左掩护得相当好,就算是莫长枫也没有察觉。 “侯爷不要啊——妾身也不想啊——”莫长枫一门心思只在于医好喉疾,被靳云轻说了一大通什么喉咙生毒疮生烂疮,她简直吓了个半死,不行,她莫长枫决不能死,“侯爷,对不起……对不起……妾身还是要喝……为了保妾身的喉咙……保妾身的命……” 莫长枫的喉疾隐患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也叫过了不少名医,也请来宫中太医开了方子,就是没见好,听闻弟弟莫冷谦说云轻医术超天,就能砒霜之毒都能解,霎时间,莫长枫就把靳云轻当做神明一般,神明说的话,莫长枫她当然得听。 “母亲!”靳如泌。 “姐姐。”莫冷谦虚。 众人惊呼声中,莫长枫整个人扑在夜壶把门上,咕咚咕咚全部喝了下去,浑浊带黄色的尿液喝得莫长枫整个香腮嘴畔都是,而莫长枫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一股满足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叫靳曜左真真不是滋味儿,竟还有一股恶心之感,就好像自己的父亲大人和自己的二夫人经历过了一场翻云覆雨一番,残留在莫氏脸上痕迹一般! “疯女人!真的是疯了!”靳曜左甩袖而去。 “是谁要喝长生的尿,是谁……是谁?” 老祖母靳史氏在隔壁清荷苑赏花,一听到消息,就由贴身丫鬟绿翘搀扶过来瞧上一瞧,万万没有想到,喝老太爷尿的,竟是二媳妇莫氏! 靳史氏不知为何起了无名怒火,手中的拐杖狠狠往莫长枫的背脊上敲打而去,“莫长枫!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连你自己的公爹的尿壶都要喝!你这个下作的女人!下作的女人!” 哈哈哈哈—— 靳云轻的心底相当之得意,旋即,飞流偷偷溜进庆福堂,在云轻耳畔窃语道,“小姐,小人已查明,莫府医莫冷谦房里那一双鞋码,正好也是六寸。” “知道了。”靳云轻点点头,更加不屑得看着满脸是湿哒哒黄色尿液的继母莫长枫,不过云轻还是清了清嗓子道,“爷爷,你最近上火了,尿液那么黄,也怪辛苦大姨娘了……” 呃…… 靳长生老太爷听到这么一句,差点笑岔气了。 第38章捉弄靳如泌 “贱人……” 祖母靳史氏狂骂莫夫人,气得靳史氏老迈的身体抖颤抖颤。 靳曜左身为儿子,不敢忤逆说靳长生什么,靳史氏暴怒无极,被喝下的那个夜壶,可是靳史氏相依携手的老夫君的。 “我打死你这个乱|伦贱妇!” 靳史氏狠狠在莫夫人身上打几下,不解气,又继续打,拐杖杖杖用力,猛击莫长枫后背华服都开裂乃至出血,靳史氏也不解恨。 “够了!长枫媳妇儿此番也是为了治愈喉疾罢了,哪有你想的如此龌蹉?” 靳长生是史宝珠的丈夫,这件事情,连这个永乐侯府的当家人靳曜左都没有发言权,史宝珠她还有权了? “宝珠!”靳长生老太爷爆喝,“住手罢!住手罢!宝珠,大媳妇思澜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儿媳妇长枫死了不成!” 被靳长生太爷一叱,史宝珠手中的拐杖滑落,铿得一声,坠落在地上,史宝珠的心砰蹦一声,仿佛也应声而落! “长生~!”史宝珠唤了一声,无奈捂脸伤心走出庆福堂。 老祖母贴身丫鬟绿翘,怯生生凝了靳云轻小姐一眼,对于绿翘来说,觉得云轻小姐恍若天人一般! 靳长生太爷从来不曾这般态度对老祖宗过,打小绿翘就跟在老祖宗身边,今天便是头一次。 若不是云轻大小姐的缘故,他们这两位永乐侯府大巨头,何至于此? “母亲,你快起来,你快起来,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靳如泌锦帕捏着琼鼻,不敢靠近,生怕从莫夫人那给自己染一身的恶心尿骚味。 “如泌,你快来搀我一把,我感觉自己喝了老太爷的尿,喉咙真的好多了,只怕喉疾是真的好了呢。” 莫长枫用手摸了摸喉咙,很明显,感觉比之前好太多了。靳云轻那个小贱人果真是神医呀! 站在靳云轻身边的青儿丫鬟掩嘴嗤笑,忙对靳如泌使眼色,“哎唷,二小姐,你赶紧搀二夫人起来呀,难道二小姐你没有听见你母亲叫你吗?” “贱婢!你怎么不去扶!”靳如泌挺着肚子,要挟道,“本小姐腹中有二王爷的种,未来的天家贵种,要本小姐去扶?若是臭着了我腹中麟儿可怎么使得?青儿,你这个该死的贱婢,怎么不去?” 靳如泌怒瞪着青儿,青儿到底是一小小丫鬟,当然会示弱。 靳云轻眸子冷傲睨视靳如泌,“如泌妹妹,长姐没有想到你竟如此不孝!堂下那位喝尿的大姨娘好歹是你的亲生母亲,难道你因为你母亲肮脏骚臭不堪,你就甘愿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受苦吗?如泌妹妹,你实在是让长姐太失望了!如泌妹妹,你不是想要做二王妃,你如此不孝?还能安心你的王妃?到时候上京所有人都会议论如泌妹妹是为不孝,届时,当今圣上也会不高兴的,圣上若是不高兴了?请问如泌妹妹,你这个王妃还能当得下去?” “靳云轻……你……哼!” 靳如泌用手摸摸肚子,心想,靳云轻贱人倒说的挺在理,亲生母亲莫夫人叫自己呢,不过去,不孝事小,传到当今陛下耳中,可是大大不妙,再怎么恶心,再怎么臭,靳如泌锦帕掩住口鼻的力量加重了几分,然后徐徐轻轻移动步伐过去,“母亲,你快起来,女儿来搀你。” 还没靠近莫夫人身侧,靳如泌已经开始吐了,“呃……呃……”毕竟肚子有胎儿,壬辰反应难免。 也怪老太爷的尿骚实在是太腥太臭了,浓臭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往靳如泌手帕缝隙往鼻孔里钻,靳如泌手帕掩盖住口鼻的力加重几分,哪怕用手帕把如泌自个儿掩窒息了,也没得法。 这人总不能不要呼吸,靳如泌忍不住松开帕子舒一口气,这下,闻到的却是更多是尿骚腥臭的味道! “呃……”靳如泌忍不住大吐狂吐。 过了一会儿,靳如泌好些了,她心想,若是自己过去,肯定要顶着呕吐的压力,眸眼一扫身后的三个丫头,“银月,圆荷,方荇,你们三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本小姐的母亲搀起来?”靳如泌思着无法命令靳云轻贱人身边的心腹丫头青儿做事,但是命令自己的贴身丫头做事,还是可行的。 圆荷和方荇面面相觑一番,踟蹰得看着银月。 银月明白圆荷方荇眼中的意思,她们意思是说,她银月之前是靳云轻大小姐那边的贴身丫头,背弃了大小姐,辗转到靳如泌二小姐麾下,为二小姐效命! 不仅圆荷和方荇两人如此,靳如泌的意思如此,她眸子冷冽的光得滑过银月丫鬟的腮帮,故作清音道,“唷呵,银月,该是你为二夫人和本小姐表忠心的时候了……” “二小姐我……” 银月两颗眼珠子眼巴巴得凝了靳如泌一眼,希望靳如泌觉得她可怜,会放过银月她,毕竟二夫人莫长枫身体浑身上下皆是尿骚臭味,这要是不小心沾染上了,恐怕十天半个月,也不能祛除那股子恐怕的味道! “哎,真是万万想不到如泌妹妹竟如此不孝,自己不身体力行,反叫一个下贱的丫鬟代替?试问,这普天之下,为人子女的孝道可以找人代替的么?” “身为长姐,我真真为如泌妹妹寒心!”靳云轻详作百无聊赖之态,晙了青儿一眼,“青儿,飞流,我们走。” 飞流长身静立,等候靳云轻吩咐。 青儿洞破此间玄机,顺着靳云轻的话说,“不知道大小姐要奴婢们去哪里?” “去天香楼茶馆,把普天之下,这桩不孝的事情,好好跟宾客们说一说,让他们评评道理。”靳云轻正欲抬步,手不经意挽挽螓首上的素雅钗环。 靳如泌吓得要死,忙叫住靳云轻,变得柔声起来,“且慢——长姐,妹妹没有说不去搀扶着母亲起来。” 靳如泌忍下一通恶心奇臭,一只手扛起莫长枫的胳膊,殊不知,莫夫人身畔的地砖都是尿液,靳如泌脚底一抹油般,直接摔得压道莫夫人身上…… 第39章你很喜欢我是吗? “啊……”靳如泌想死的心都有了,莫夫人身上大半的尿都染到她身上,好臭啊,奇臭无比! “噗嗤~”飞流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掩住嘴唇,不让自己笑起来,飞流他看看青儿,还有圆荷方荇俩丫头,也是如此。 靳云轻心里好笑,可还想着要给继莫夫人和庶妹靳如泌吓一记猛药,“哎哟,大姨娘,如泌妹妹,本县主忘记一件事,那就是,其实不用喝尿,也可以把喉疾治好的。喉疾只需一味药‘人中白三分’就可以彻底治愈,人中白是铲取年久的尿壶、便桶等内面沉结的尿垢,除去杂质,晒干,服用最好。” “哎呀……大姨娘你可要原谅云轻才好呢……”靳云轻看向莫长枫那一张已经气得冒烟的脸孔,无辜得道,“怪云轻太粗心了,本来可以祛除臭味再服下,云轻一时之间学艺不精,所以忘记了,还请大姨娘原谅——” “啊!”莫长枫两只拳头伸向天空,“靳云轻!我看你是……你是……故意……故意整我的!” 对,姑奶奶我就是故意整你的,咋的?你特么咬我哇。 靳云轻心中腹诽,脸上却堆砌柔善面容,“哎唷,大姨娘说这话,真让云轻寒心。云轻可是好心好意要帮你的,怎么大姨娘不领情。罢了罢了,以后大姨娘以后有啥头疼脑热的话,就不要来找云轻了。毕竟是云轻学艺不精,让大姨娘怪罪,哎,这好人难当,飞流,青儿,我们回医馆。” 眼睁睁看着靳云轻带着两个婢仆,甩着云袖飘然离去,莫长枫一激动,一股尿液呛得喷出来,直接喷到了亲生女儿靳如泌脸上。 “哎呀……母亲……你干什么……天呀……这是祖母的尿啊……” 靳如泌刚刚说完,一股恶心味道侵袭上来,捂住胸口,狂呕,“呃……呃……” 站在茶几两边的银月,圆荷,方荇三个丫头,不敢贸然靠近。 二夫人莫长枫暴怒,“银月!圆荷!方荇!你们是死了!还是眼睛瞎了!要不要我现在马上把你们一个一个卖到青州妓寨,当一辈子的土娼!” “是,二夫人!”银月她们吓得半死。 银月率先第一个搀着二小姐靳如泌起身,靳如泌愤怒得没地儿撒气。 靳如泌见银月这个臭丫头到了自己跟前,靳如泌一手拔下头上的百里爵京赠的凤头金钗,另外一只手压低银月的头,把风头金钗对准银月的头颅狠狠得戳,戳得银月头上冒开凄厉的血水来。 “哎呀——疼啊——二小姐饶命——银月不敢了。”银月咬着银牙,痛苦不堪,金钗扎头的剧痛侵入骨髓一般,狠狠得一下又那么一下,似乎靳如泌二小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银月脸色因为剧痛变得青紫,靳如泌又握住银月的青葱玉指,靳如泌面色阴狠得将尖锐的金钗尖锐一头,扎进银月丫鬟的手指甲缝中,鲜红色的血喷了出来,喷得靳如泌满脸都是,骚臭的尿液还有血水,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叫人不忍看! …… 玄武西街口,云轻医馆。 “大小姐,我想,银月这个叛徒,现在肯定在遭殃,您信不信?” 青儿一想到,当初银月和二小姐靳如泌沆瀣一气,诓骗大小姐云轻去五里外的靳府家庙,栽赃陷害大小姐靳云轻!也该是要得到教训。 “青儿姐姐,这还用说嘛。”飞流两只手负于后背,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当二小姐叫银月表忠心的时候,银月没有按照二小姐的意思去做,肯定遭殃!他们是狗咬狗。” “哼。”靳云轻冷哼,“银月那种下贱的贱婢,无须本小姐出手,靳如泌自会好好修理她。我乐个清闲。” 绿妩一直留守医馆,一边整理草药,一边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飞流弟弟,你给姐姐说一说。” “好的,姐姐。”飞流弟弟,言简意赅得说了事情经过,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男子。 绿妩用手掩住唇笔,噗嗤一笑,“该!也该让他们看看我们大小姐的厉害!哼,没有想到,二夫人二小姐之前竟这般陷害我们大小姐!我们大小姐现在可是县主了?还用得着她们?让她们现在狗咬狗,是最好!” 靳云轻摆摆手道,“饿了,绿妩,青儿,下去摆饭吧。” “是,小姐。”绿妩和青儿同去掀开潇湘妃帘子,进入后厨房忙活。 见绿妩和青儿不在这里,飞流走到靳云轻身侧,郑重得道,“大小姐,眼下小人已经查清了,下砒霜的人是莫府医,二夫人的亲生弟弟,大小姐,难道您就不想报复他吗?就这么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报复!当然要报复!不过不是现在!”靳云轻走到书案旁边,泼墨挥毫,写了一个字,“待!” 一个字“待”! 飞流自幼出生雍州大岭下,家宅边邻有一落魄书生,屡试不第,书生日|日与飞流为友朋,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飞流的肚子也有不少墨水。 飞流看了这个字之后,旋即很快明白过来,双拳紧抱,“大小姐的意思是说,要等待时机,他日定将莫冷谦严惩!” “真是知我者飞流!”靳云轻勾唇一笑,“莫长枫,莫冷谦姐弟二人这么想害死我?飞流,你说他们会放过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吗?总有一天,我让莫冷谦折在我手上!让莫长枫尝尝我这个侯府丑颜嫡女的厉害!” 飞流认真得看着靳云轻的左腮的一圈烫疤,斩钉截铁得道,“不!大小姐您一点儿都不丑!大小姐是飞流这一辈子见过最漂亮最动人的女子。” “这么说,你很喜欢我是吗?”靳云轻好笑得看着飞流。 殊不知飞流那里,已经启唇太快,来不及收回,“是……”猛然间,飞流已然感觉自己说出不该说出口的话,“不不不,飞流只是下人,没有资格喜欢大小姐。未来一定有一个高高在上,霸气盎然帝君一样的人,喜欢上大小姐。飞流不配。” “没什么配不配的……”靳云轻喃喃道,“我们又不是手机和充电器……” “大小姐,您说什么?”飞流听不懂了。 靳云轻勾了勾舌头,自己这个穿越女对一个故人说什么插座和充电器,连忙转移话题道,“哦,没什么,本小姐是说,不小姐肚子饿了,你去看看绿妩,青儿菜好了没有?” “是,小人遵命。”飞流双手一拱,旋即跑入厨房后间。 45.045 青霞院。 “贱人!贱人!贱人!” 洗了澡,换上一身净服的莫长枫咬牙切齿得恨,“靳云轻那个贱人如此捉弄于我!靳府上上下下没一个下人没有笑本夫人的!” “母亲,你别恼了!赶紧想个法子置靳云轻于死地呀!” 靳如泌那里一方锦帕紧捂住口鼻,不敢跟莫夫人靠得太近,毕竟莫夫人身上的“味”儿太重。 “该死的!”莫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泌,我身上果真还有味道吗?” 莫夫人此番问,无疑是不死心,真有那么臭么? “如泌,你实诚一些告诉母亲,真是奇臭无比么?我不就喝了你爷爷一壶尿嘛。” 莫夫人也仔细反复闻了闻,好像并不那么臭,她可是洗了不下十次澡,才步出水房的。 “母亲,真让女儿说实话么!很臭呢!还爷爷一壶尿!”靳如泌纤纤玉手摸着胸脯似抵住恶心感,“云轻贱人不说了,爷爷他老人家近日上火,尿液都是黄的,母亲你可是喝了没有七七也有八八了,怎么可能不丑呢。我才沾在身上,已经臭气熏天,母亲你的能不臭么?” 说起靳如泌,她在水房呆了三个时辰才出来,仍然感觉身上缠绕着那种“味道”,未来半个月里,她是不会让二王爷百里爵京近自己的身的。 “侯爷说一月不会进我的青霞院,只怕是真的……”莫夫人牙齿紧扣,森然作响,“靳云轻这个贱人!处置不了你!难道还处置不了你身边的人?” “母亲,你打算……”靳如泌杏眼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母亲的计划。 莫夫人手指用力一绞,檀香佛珠应声而落,一颗一颗散落在地,“靳云轻不是很在意她的乳母阮氏么?倘若阮氏若是死了,我想靳云轻那个小贱人应该会伤心的吧。” “是呢,母亲,阮氏不是还逗留在府中么?这个很好下手的呢。”靳如泌眼里有一团阴狠的光。 …… 用过午膳,靳云轻抬脚就出了医馆。 “小姐要往哪里去?”青儿想要跟上来。 靳云轻摸腰间的荷包,“燕祁风大将军给了五千两银子,这诊金统共就一千一百两银子,多余的当然是要还了。怎么?青儿,你要同去?” “不不不,奴婢还是算了吧。” 青儿脑袋里一浮现燕祁风大将军惨死的九位夫人,就忍不住毛骨悚然,打死她也不敢去将军府的,顿了顿,青儿小心翼翼得对云轻道,“那个,小姐,奴婢劝您别去了,还是让飞流去罢,他到底是一个男子,就算去了,也不至于——” 那边云轻悠然一笑,“有道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青儿还是担心,“但是小姐啊,毕竟燕祁风的九位夫人都莫名其妙得殁了,小姐还是别去了,听奴婢的话,奴婢是真真为小姐您好。” 青儿当然是真心为自己好,这一点,靳云轻比任何人都明白。 靳云轻蛮不在乎样子,“青儿,你害怕的话,就和飞流绿妩姐弟好好安生呆在医馆,哪都别去。本小姐一个人去将军府得了,再说了,本小姐又不是要做燕祁风的第十位夫人?本小姐怕啥?” “如果……如果燕大将军要抓小姐您去当他的第十任夫人,到时可怎么办呀。”青儿说着说着,手脚都是不停得颤抖和冰凉的。 靳云轻勾唇一笑,“这更是胡说了?本小姐好歹治愈了他的幺姐儿,那日,瞧着他便不是这般人,青儿,你太杞人忧天了,不跟你扯了,你回去吧。” 当下,靳云轻便不顾青儿所言,径直往燕将军府而去。 靳云轻选择的是步行,原本轿辇已经准备好了的,可靳云轻没坐,到底她是21世靳人的思维,走走更健康嘛,再说了那些闺秀望族的小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因为是裹小脚,动不动就坐轿子,云轻真觉得神烦。 西街口拐了一个弯,便是西南街了,西南有一条长长的虚市,卖珍玩字画的,绫罗绸缎的,应有尽有。 靳云轻打算在这条虚市好好逛逛,突然,一个温润如瓷的嗓音飘入她的耳中。 “请靳小姐去一趟王府。我们的爷在等着你哪。”声音很小声,不过足以让靳云轻听得清清楚楚。 转身抬眸,靳云轻看见是一惯跟在三王爷百里连城身边的书生打扮模样的男子,“你们的爷不是很自负很骄傲吗?怎么也会等我这样的人?” 靳云轻心中比谁都要清楚,百里连城最看不起的是永乐侯府的了,连带着自己这个侯府弃女,也被看不起和讨厌了。 “跟你们的爷说,本小姐没空,本小姐有事要上燕将军府一趟呢。”靳云轻不想跟许脩文浪费时间,说好听点呢,许脩文是百里连城身边的一小跟班,说难听点,就是百里连城的狗腿。 哼,他百里连城看不起自己,自己还看不起百里连城这个纨绔王爷呢! 靳云轻双眸平静无波得笑笑,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许脩文抢白,“靳小姐,我们的爷早就料定你不肯去的,爷让我给小姐你转告一句话,说靳小姐你还欠我们爷一个条件,如今是条件兑现的时刻了!” “真是他说的?”靳云轻眼里透出一股浓浓的不屑,看来这个百里连城是有多么看不起自己,殊不知,她靳云轻医术超天,未来很有可能助力三王爷一把,而百里连城现在就把如此宝贵的“条件”给浪费了? 都说纨绔二代是败家子,这话果然不错,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通用! 百里连城,你别后悔! 靳云轻冷冷得对许脩文道,“带路。” 靳云轻跟着许脩文步入三王爷王府,王府之内雕龙画栋,璃翠凤檐,湖心近水楼阁上氤氲着一层淡淡水汽,使得整座王府浸淫在云中雾里一般,好不如梦似幻。 许脩文将云轻带至了一个雅致僻静的小暖阁,暖阁中门朝开,靳云轻抬脚一落到蝴蝶纹的玉砖上。 与此同时,传来一声慵懒到了骨髓里的浸润男音,不是百里连城这货,又能是谁,“久仰靳小姐医才出众,不知是否存在虚名之嫌,本王爱妾怀有身孕,你可得好好看看。若是看得准了,一切都好说;若是不准,本王定要上告父皇,褫夺你的县主身份!靳云轻你听明白了?” “百里连城,你威胁我?”靳云轻直呼三王爷其名。 叫一旁的许脩文和后进来的彦一壅吓得眼珠子掉在地上:靳云轻的小子是该有多大,连三王爷名讳也敢直呼! 第41章金腰带偿作诊金 “就算本王威胁你!” 百里连城的声线幽远又充满魅惑,“难道靳小姐的医术乃是欺世盗名?害怕不成?也好,云轻小姐请回,等本王明日奏明了父皇——” 他后面一个“皇”字尾音还没收干净,靳云轻直接了当拒绝道,“不必了,三王爷请说什么事吧。” 帷幔之中,如琴律铮铮的声音飘荡出来。 “本王有一侍妾身怀有孕,本王想知道这未来孩儿,是男还是女的。” 百里连城的声音依旧干净利落。 “原来是王府有喜。”靳云轻顿了顿头,“这有何难,容臣女给三王爷膝下侍妾诊脉一番,即可。” 靳云轻想当然得上前几步走去,想要手拨开帷幔,一观究竟。这光天化日的,三王爷百里连城好歹是大周有名的战王爷,竟然把自己藏匿在帷幔后面不让人看,这个癖好好像很不好。 “但请靳小姐悬丝诊脉。” 百里连城懒洋洋一句,让靳云轻的莲步止于帷幔外三步,只要再三步,靳云轻一定会撞进来洞悉一切,到时候可就不好玩了。 百里连城自诩自己还是带有那么一点点玩的天性! 悬丝诊脉?好呀,你个百里连城!好考验本小姐的医术来了! 靳云轻勾唇一笑,“好,放马过来吧!” 迎上来的两个小宫婢面面相觑,会心一悟,旋即从帷幔之中牵扯出一根长长的线条来,一头绑在“侍妾”的手腕上,另外一头交给靳云轻。 此状,就连许脩文和彦一壅都看得目瞪口呆。 靳云轻纤指一圈,勾缠着细细的一根丝线,屏气凝神,感受细线上的传动,发现这脉搏偏轻盈,不似人的脉象,难道是动物的? 帷幔之中还隐隐响彻一股极为轻盈的呼呼声,靳云轻抿唇一笑,心中已有判断,再仔细感应悬丝线的细微波动,三秒过去,靳云轻放空手中的丝线。 “靳云轻,你这么快就想着放弃了?”百里连城以为靳云轻放空了丝线,毫无疑问,这个女人是想要放弃了,打退堂鼓了。 “不是臣女放弃,而是臣女已经诊出结果。”靳云轻勾唇一笑,双眸轻灵得,仿佛可以穿透重重帷幔之后,看穿里边的主人。 百里连城一怔,还是很难相信,“什么结果?” “结果就是三王爷您的‘侍妾’一月后会诞下九胞胎,臣女在这里恭贺三王爷了。” 靳云轻嗤嗤一笑,这天底下还有比百里连城更逗的人么,让身怀有孕的母猫充当他百里连城的侍妾,叫自己给这位特殊的“侍妾”诊脉,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们爷不曾临幸女子,怎么可能有一个怀了九胞胎的侍妾呢?”彦一壅那一张黑面神一般的脸,就差两颗眼珠子是活的。 “是呀,就算有女子怀孕。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竟然可以怀九胞胎的……云轻小姐的医术真的是有待商榷……”许脩文这话说的还是比较稀松平常,并不是故意看不起靳小姐的意思,只是道出事实而已。 帷幔之内仿佛暗潮涌动般,靳云轻凭借气息,可以知道,自己此番话给百里连城带来的是多么大的震慑! “起!”百里连城命令两旁宫婢拉起帷幔。 那一瞬间,靳云轻看到一只肚腹甸甸的老肥猫从百里连城的怀里跳了下来,喵呜得叫唤了一声,伸展了一个懒腰,然后跳出王府后花园。 许脩文和彦一壅傻眼了,他们的爷,连他们都给骗了呀。二人不得不佩服自家爷的演技! “好!很好!靳云轻!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一袭锦玉白袍加身,窄腰上那一圈价值连城的金腰带放射万种浮光,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靳云轻在想,百里连城这纨绔王爷的金腰带能卖多少钱?没有九千也有十万两黄金了吧,啧啧,看看金腰带上面的雕工,仿佛巧夺天工一般,绝不是民间暴发户可以戴得起的。 “你在看什么?” 百里连城心里咯噔一跳,难不成自己衣袍没有穿好,露出里边的亵裤还是怎么的,靳云轻这个女人……她很色的……也很主动的……知道她不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得到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你的金腰带很酷炫,能送我吗?” 靳云轻双眸透出一股子财迷的光,倘若他日能够反穿越回到21世靳,可以跟人家好好炫耀一番,哎哟喂,这可是华夏历史长河之中架空的大周王朝三王爷百里连城的金腰带咧,起拍价一千万,价高者则得! “不行!这金腰带是父皇所赠之物。不能给你。” 百里连城严厉拒绝,这个靳云轻到底是什么女人,总爱占自己便宜,像金腰带这般贴身之物,怎可赠送除未来三王妃以外的女子,哼,这个靳云轻还真不知羞耻呢。 许脩文和彦一壅也挺无语的,靳云轻小姐叫爷送腰带给他,岂不是告诉了整个大周朝,三王爷与靳云轻小姐私交匪浅呐。 用靳云轻的话来说,就是有奸情,有奸情,有很大滴奸情,当然了,现在的靳云轻不知道大周朝制度里,一个男人送腰带给一个女人,这将意味着什么。 “不给我,也行。”靳云轻清了清嗓子,“三王爷,等我出了三王府,我就将三王爷的丑事公诸上京!让大家好好看一看三王爷是如何变态得要把一个九胞胎的母猫强作侍妾的。哈哈哈……” 听着靳云轻肆无忌惮得狂笑,百里连城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下了,面色通红一气,真想杀死靳云轻的心都有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当然了,百里连城其实是还有一件事要拜托靳云轻的。 当然,靳云轻也早已猜到这一点,正视着百里连城,“三王爷,你呢可以把臣女当做是在要挟您。不过臣女想,三王爷不会让臣女只给一头母猫悬丝诊脉这般简单吧。三王爷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考验臣女的医术,说吧,三王爷到底需要臣女医治何人。” “靳云轻,你果然聪明!”百里连城走下台阶,双手负于背,“只要你能够彻底治愈本王母妃的心病,本王就把身上的金腰带送给你。” “好,三王爷,这可是你说的。”靳云轻扑到百里连城的身上,两只手抠住了那金腰带。 百里连城脸色森寒无比,“靳云轻……你……你干什么?” “取金腰带啊,臣女这就把它充作诊金的。” 靳云轻平淡无奇得说,刺啦一声,百里连城金腰带一剥离,白玉锦袍下的裤子应声而落,露出了一条红红的亵裤。靠,好重口啊,三王爷竟然喜欢穿红裤衩! “对了,三王爷,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吗?不然干嘛穿红内裤啊。”靳云轻紧追问的一句,差点没让百里连城气得喷血。 第42章三王爷中了生死蛊 “放手!” 百里连城脸颊桃花泛滥,并不是他想桃花泛滥,而是被靳云轻这个没羞没臊的女人给刺激的。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对他百里连城如此放肆! 靳云轻她是第一个,并且靳云轻还不止一次了。 “真要我放吗?” 靳云轻盈盈浅浅的眸子美如天上凉月,润唇一勾。 “放!”百里连城频临恼羞成怒的边缘。 “好,这是你说的!”靳云轻纤手一松。 百里连城红裤衩呼啦一声,落地,露出精壮扎实的两根又高又长的**,按照21世靳世界观,这样男人美腿简直可以媲美欧巴高长腿的存在! 太惊艳了! 靳云轻忍不住双眼放光,就好像一只贪食的米虫,生怕错过了这么一场饕餮视觉盛宴。 重要的是,百里连城两腿中央的那一根垂头丧气耷拉着的小丁丁,更引人注目。 啧啧,不是因为他不大,是够大了,长度也够了,就是不对身为女人的靳云轻顶礼膜拜,用现代语言来说,是还不够充血…… “无耻的女人!” 百里连城脸色刷得变成了猪肝色,哪有像靳云轻这般的大家闺秀,扯掉自己的中裤也就算了,还扯自己的红裤衩,红裤衩里边当然啥也没穿,这是常识好不好。 这个女人生肖是不是属……变态的! 站在台阶两侧宫婢自动回避,就连许脩文和彦一壅也同一时间转过身去,不敢直视,他们知道,若是胆敢看一眼,三王爷一定会把他们的脑袋砍了再砍。 “我无耻?总没有你无耻吧。”靳云轻冷嘲,“是你叫我放开!还不承认!” 百里连城仔细想想,适才慌乱之间,靳云轻两手纠缠住他自己的金腰带,还顺便勾住了红裤衩,这样靳云轻放手的话,不单单掉了金腰带,顺带红裤衩也掉了。貌似是自己的错……百里连城考虑是否要原谅靳云轻这个蠢女人! 谁知道,靳云轻这个女人竟然对他身为男人的傲物评头论足起来,“不过你的尺寸也就一般般啦……嗯……勉强及格成为一个男人……那个……好像不够充血……你是不是有阳痿之症呀……我用银针帮你扎几下……说不定可以帮你恢复生机……” 靳云轻话音刚落,背过身子去的许脩文和彦一壅已经忍不住尴尬得抿嘴偷笑。 天杀的! 这个靳云轻真的属于大周朝的侯门闺秀吗? 百里连城两颗死鱼眼睛狠狠瞪着靳云轻,一边迅速用袍子遮挡重要部位,一边隐入帷帐深处。 疯了,靳云轻这个女人铁定疯了,对自己那个重要部位评头论足,她还想用银针扎自己的那里,这个女人……已经到了这么饥渴……到了如此厚颜无耻的地步了么? 百里连城以为自己躲到帷帐后就安全,谁知道穿裤子的空档间,靳云轻手里捏着一根细细长长的尖锐银针,面带笑容步入帷帐中,如入无人之境。 百里连城想要开口叫许脩文和彦一壅护驾的,谁知道都太晚了,靳云轻总比他快了一步,靳云轻已经将银针刺入腹舍,腹舍这个穴位就在一个男人的脐下三寸所在,也就是…… 不等百里连城一脸惊讶的表情,靳云轻运用泄法提出银针,银针有淡淡的金色,淡定自然得对百里连城道,“三王爷,你中了生死蛊,你知道吗?” “你……你说什么?”百里连城好像没有听清楚云轻的话。 第43章可疑的贤妃娘娘 身为三王爷属下的许脩文和彦一壅,扑入帷幔之中,屈膝百里连城左右。 二人面目严肃异常,冷凝靳云轻,异口同声道,“靳小姐你说我们的爷中了蛊毒?” “不错,正是生死蛊。” 靳云轻点点头,神态镇定自若,未穿越之前,靳云轻身为法医接触过不少苗疆高手,按照百里连城所表现的体征,应为最为厉害霸道的生死蛊没有错。 此刻已经穿好裤子的百里连城,躺在金镶玉的软榻上,乌青的剑眉深深一沉,“到底,是谁要谋害本王!” “会不会是贤妃娘娘。”许脩文话一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此事万万不可乱说,事关皇廷宫闱内部秘事,怎么好对外人道。 彦一壅黑面神似的瞳孔,狠狠瞪了一眼许脩文,“休要胡说。” “我错了,武哥哥,我不该胡说。”许脩文用白羽扇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呢,彦一壅说的对,休要胡说,要不然被抓去割舌头也是轻的。 “我警告你很多次了……以后不准你叫我武哥哥……” 彦一壅原本黑漆漆的面门更黯淡了不少,就差吐一口老血喷薄在许脩文脸上。 见百里连城冷漠面瘫似的这么一个冰山王爷,竟然摊上一对呆萌逗比的属下,靳云轻不禁为百里连城轻笑了数声,“咯咯。” “你笑什么?难道向本王下毒的人,是靳云轻你吗?” 百里连城两只手稍微运内力,身子一腾,犹如猛虎一般,扑到靳云轻近前,狠狠捏着靳云轻白瓷般晶润下巴,“说!是不是有人叫你谋害本王的!” “三王爷!你脑袋抽了吧,我靳云轻干嘛要害你啊。”靳云轻直接不屑得抛了一个白眼给百里连城,“如果是我下毒,我为何要告诉你,你中了生死蛊,早知如此,我便不管你不告诉你,你奈我何?” 呃…… 这个蠢女人说的还蛮有几分道理的,百里连城抓着她的下巴用力了几分,“那你为何发笑?” “笑还不能笑了?大周朝的制度有规定人不能发笑吗?”靳云轻嘘嘘叹息了一口气,“百里连城,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什么? 这——靳云轻小姐可是第二次直呼三王爷名讳,按照大周朝的惯例,这是要杀头的! 许脩文和彦一壅搞不懂靳云轻小姐竟这般不怕死,而且他们的爷好像一点也没有想过要处死靳云轻的意思哩。 “靳云轻你大胆!” 百里连城真想把靳云轻大卸八块的心思都有了,这个蠢女人,刚才对自己的命根子一顿儿的评头论足,现在又说出言语来侮辱自己! “难道三王爷不想知道自己悲哀在什么地方吗?” 靳云轻讥笑道。 “……好……你说……如果说不出来……今日……本王会让你躺着出三王府!” 百里连城威胁道。 靳云轻清冷一笑,故意往百里连城脐下三寸的地带,凝了凝,“根据目前三王爷的状况,三王爷您应该先关心如何解除自身生死蛊之毒,破解三年以来的不举之症,再来和臣女讨论一下,如何让臣女躺着出三王府的事情。而实际上,三王爷您并没有这么做,是不是很悲哀呢?” 这个十恶不赦的女人!竟然把本王的不举之症当着两个属下许脩文和彦一壅面,说了出来,还好他们并不是旁人,但是,终究是男人的私密之事,被靳云轻这么一公开,百里连城不免脸颊发烫。 “脩文,一壅,给本王杀了靳云轻这个贱人!” 百里连城感觉到自己男人威严被破坏,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 “爷,请您三思。”许脩文两只手擎着白羽扇,“靳小姐既说出爷您身上有生死蛊这样可怕的蛊毒,那么就一定有解救之法呀。” 一向拥有雷霆脾气的彦一壅冷静下来,点点头道,“是呀,属下也觉得靳小姐一定有破解生死蛊之法。靳小姐生死小,爷您的身子为大呀。没有好的体魄,如何成就大业?” 如何成就大业? 百里连城眸子一滞,目光冷冷扫过彦一壅,嫌他话太多了。 彦一壅连忙垂下头去,再也不敢言语一句。 “靳云轻,你真的有办法?” 百里连城一直认为自己的耐性很差,要不然他宁愿去沙场上纵横驰骋奋勇杀敌,也不愿意在朝堂之上,与那些文绉绉的文武百官斗文戏。 “当然。” 靳云轻挑眉一笑,“三王爷如此一说,已经明了自己悲哀在何处。臣女当然会协助王爷破除生死蛊之毒。” “你刚刚说本王三年以来就不……不举……”百里连城脸红了一把,事实上还真是如此,这三年来每天清晨好像也不晨勃,除了用来撒尿之外,几乎毫无他用,顿了顿嗓音,继续道,“也就是说本王被歹人偷下了生死蛊?” “嗯。”靳云轻满意得哼哼,“三王爷您果然冰雪聪明。” 晕,这冰雪聪明不是通常形容女子的么?百里连城霎时间脸更红了。 百里连城实在忍受不了第二个第三个男子在场,旋即命令许脩文和彦一壅退了下去。 他们两人走后,百里连城才敢厚着脸皮儿问。 “靳云轻,你是如何看出,本王三年以来就不……不举的……” 百里连城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腆着脸问着这样的问题。 靳云轻倒是稀松平常得道,“看你脐下三寸之物,伞盖前端有三圈极为细微的纹状,这,俗称生死蛊的纠缠之地,而臣女适才用银针以泄法刺入腹舍穴,就是想要探测是否存在毒性。” “原来如此——”百里连城竟无言以对,虽然与眼前的女子交流,可交流的却是他的胯下之物,当然甚感尴尬。 百里连城愣了一下,又觉得那里不对,“你到底怎么看出本王中毒的?” “臣女到底是一女子,三王爷您既然对臣女没有任何生理反应,在那个时候,臣女已经想到你可能中了某种毒了,臣女用银针只是探测罢了。” 说白一点,靳云轻就是把百里连城当做白老鼠。 百里连城明白得迟一点,还没等他想明白,靳云轻紧追问道,“对了,许脩文那家伙说了什么你到底怎么看出本王中毒的贤妃娘娘,她是什么人。” “三年前父皇奉天行狩,路过巫泽部落,纳了一个女子慕容氏为妃,她,便是贤妃娘娘,父皇很宠幸与她。” 百里连城提及贤妃,眼里孤寂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 第44章本王为何要对你有反应? 靳云轻想要问下去,贤妃娘娘到底是怎样的人,见百里连城眼里透着莫名的冷漠,便没打算再问。 靳云轻旋即盈盈一福,“如此,三王爷得了空闲,再让臣女随同您入宫,诊治王爷您的母妃。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臣女先行告退,臣女还想要去骠骑大将军府邸一趟呢。” “等等——”百里连城眼看靳云轻娇弱的身影飘出雅室之外,赶紧叫住了那个蠢女人! 被百里连城如此近乎粗暴的一叫,靳云轻面部的后背一凉,不敢转身,更不敢停留步伐,而是以往如前,只是嘴边洋溢着话语道,“不知三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靳云轻,你好大胆!”百里连城轻功一抵,就越过靳云轻身前,男子身影轻飘飘的,宛若连城之中,百里连城他的确对得起他的名字。 “怎么?”靳云轻抿唇,抬眸正视着她,“莫非三王爷打算现在就将臣女躺着出三王府?” 原本这番话并没有什么过度深入的涵义,只是,靳云轻的眸眼时不时得抬往百里连城三王爷脐下三寸之所在,未免让百里连城甚是气恼,无疑,靳云轻她话中有话,且句句字字命中他的“死穴”。 “你这个蠢女人!”百里连城两只手紧扣靳云轻的下巴,“刚刚本王问你,你到底怎么看出本王中毒的?你是怎么回答的……” 咝……好疼啊…… 自己的下巴无端端被男人捏着,就快要碎了,原来男子只不过是要自己重复之前的话语罢了,靳云轻吃痛了一声,唤道,“让我回答就让我回答,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放下来,咱好好说话不行么?” “说——”百里连城清凉的眸眼,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杂质,清澈的就好比玉云万里。 靳云轻重复之前的话,“臣女到底是一女子,三王爷您既然对臣女没有任何生理反应……”说完这么一句,靳云轻当下后悔了,这个百里连城原本就是一个细心如尘的家伙,好多话说过了,过去了,不代表百里连城就不记得了。 “靳云轻,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本王……本王为何要对你有反应!” 百里连城两只手钳住靳云轻的下巴微微用力,见靳云轻眼里竟反射一股傲慢鄙夷的目光,百里连城就更受不了了,直接将靳云轻推倒在地。 唔…… 这个男人! 他到底要干什么? “三王爷,算我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 靳云轻只能承认错误,毕竟真是自己口不择言说错话了,被男人压在冰冷的花砖上,云轻感觉到后脊冰冰凉凉的,这种感觉很可怕。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邪火的笑,两只手徐徐得往靳云轻腰部两侧探去,声音好像幽灵一般在云轻耳边荡开,“别忘了,就算本王暂时不行,不是还有手吗?照样可以让你……” “啊!三王爷!我错了……我真的是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靳云轻不得不承认男人的气力比自己大得许多,这具身体的主人,又不是之前的自己,只能期待百里连城他能轻一点—— “啊……好痒痒啊……” 靳云轻受不了得笑,狂笑! 这个贱三王爷,竟然两只手抓掐着自己的腰间,不知道她很怕痒痒的么? 靳云轻两只手也抓挠百里连城硕的胸膛,“快停下来——放过我——求求你——” 百里连城动作稍停,诱惑得道,“你这个蠢女人,想本王放过你,倒也不是不行……” 男人磁性低沉的勾魂嗓音在云轻耳畔回荡,就好像山水间的琴筝相合。 酥酥麻麻奇异感觉刺激着靳云轻耳朵上每一根神经线,犹如猫绒毛般的抓挠,“嘶……臭三王爷贱三王爷快给本小姐起开……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样很暧昧的,你知道吗?” “暧昧?”百里连城薄唇一勾,修长玉指徐徐划向女人的鼻梁,最终抵扣在靳云轻的玫红润唇上,笑得越发魅惑不明,“你说的暧昧是不是这样?” 百里连城食指头最终轻轻在靳云轻唇瓣磨砂,男子脸上的表情要多挑逗就有多挑逗,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反正是那种靳云轻很想脱下脚底板上的鞋子,狠狠抽百里连城几个嘴巴子的表情! “你压着我干啥?想和我做那种羞羞的事情么?三王爷别说我打击你……你倒是能硬嘛你?” 靳云轻狠狠得瞪着他,大有一股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之感,当然此间并不存在着什么鲜血之类的腥污之物,但靳云轻恰恰有这种感慨。 “靳云轻,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确定要每一次都让本王如此难堪吗?你……叫本王颜面何存?” 三王爷唇舌微动,给予靳云轻造成一种无形的威压,这种威严很大程度是由百里连城浑身上下所散发的气场所决定。 只是,靳云轻隐隐感觉自己的腹脐部位被某种坚挺之物顶住,顶得她有些生疼。 “咝……好疼啊……你个死百里连城你出动暗器呀你……”靳云轻话音刚落,一只手往下顺势握住,发现一只手还握不住。 百里连城满脸黑线,心里也在狐疑,这三年来腹下第一次有了一股灼烫的感觉,好像是…… “挺粗的……也挺长的……到底是什么暗器呀……让本小姐看看先……”靳云轻嘴唇喃喃着,想着也是某种奇形怪状的小匕首小铁棍之类的独门暗器。 一看,靳云轻才知道,她身为一个女人手抓握的部位,恰好正中百里连城三王爷的脐下三寸地带,下意识轻轻连握再捏,硬邦邦之中带有点点软软的。 天呐—— 靳云轻微微一怔,不敢直视百里连城灼热如火的眼瞳,“你……你不是被下了生死蛊吗……被蛊毒封住腹舍穴上的经脉……怎么还会有生理反应了呢?”对了,很可能是自己的银针解封了一部分经脉,但百里连城体内生死蛊之毒,始终余毒未清。 难不成应验了那一句,还真对靳云轻她有反应? 这玩笑开大了吧……靳云轻脸色羞赧……唯一觉得就是百里连城挺起来的尺寸蛮惊人的。这样的质素在21世靳现代社会蛮有当鸭子的潜质,何况百里连城长相天生丽质,仿若仙童,堪堪颜值爆表的节奏! “好摸吗?” 百里连城勾唇冷笑。 “好摸,就跟铁匠铺里火上烤制的小铁棍似的,还热乎着呢……” 话音刚落,靳云轻就后悔了,想要松开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的手已经被男人起开,旋儿狠狠攥在男人大手里。 46.046 “靳云轻,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百里连城想不到靳云轻竟是如此豪迈奔放、滑稽不羁的狂傲女子,靳云轻她真是三年前名满上京的温娴静雅的侯门闺秀吗? 怪不得二皇兄百里爵京说靳云轻给他下药以求一个晚上欢好,看来有这个可能—— 思及此,百里连城对靳云轻的不屑和反感更加深了几分。 “别说什么无耻不无耻了,现在到底是谁无耻?你压着我,还非礼了我?三王爷你以为你就有耻了是吗?我看真正无耻的人是你还差不多呢。” 靳云轻牙锋锐利,字字连珠反击。 “你……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百里连城两只手反抓靳云轻的皓腕。 男人的膝盖对着女人的膝盖,男人的脚跟榜住女人的脚跟,头起着头,如此看起来接近疯狂的姿势,自然演变成了,男人的腰部死死按住靳云轻敏锐所在,几乎分不开的架势。 诸如清河县上的奸夫淫|妇西门庆和潘金莲,也概莫如此。 “放了我!” 靳云轻垂死挣扎,谁知道百里连城会不会兽性大发直接强要了她,靳云轻真的感觉到了非常害羞非常害羞的呢。 “放了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本王三个条件!” 再一次的,百里连城狠狠扣住了女人的皓腕,直弄得靳云轻手腕上肌肉变得铁青。 “说!” 这个无理取闹的贱三王爷,靳云轻对他很是无语。 “第一,帮本王除清生死蛊的余毒!” “可以!” “第二,帮本王医治好母妃的心病!” “这个也很简单,那么第三个呢?” “第三,帮本王查清到底是谁向本王下毒的!” 靳云轻娥眉一挑,看着百里连城玉离淡漠的眼眸,冷峻道,“三王爷,前两个条件,我会答应你,第三个条件?要我去查清是谁像你下毒的?我靳云轻无才又无貌?更不是大周提刑官?就连仵作也不是?如何查起?” “你会无貌?”百里连城手用力一掀靳云轻左腮上的假疮疤,恢复靳云轻原本清丽绝伦的美貌,“本王才不相信呢!至于你无才?就要看你日后的表现了!” 百里连城也希望靳云轻有经天纬地之才,这样可以襄助他成就雄图伟业!毕竟眼下霸业征途被太多奸滑之人所阻遏,想铲平一条青云路出来,谈何容易,人才!百里连城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人才! “你……你怎么知道我左腮上的丑陋疮疤是假的……”靳云轻深感震惊,毕竟自己保密工作做的还不错啊。 百里连城勾唇讥诮,“这个你无须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自莫为。”那日百里连城带着许脩文和彦一壅在郊林外狩猎,目睹了靳云轻把假疮疤贴在脸上,这个女人好狡猾。 “无耻贱男!说吧,下一步要我做什么?”靳云轻知道百里连城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 “陪本王进宫,医治母妃。”百里连城白西狭长指甲浸润一丝幽幽的檀香气味,再一次划过云轻的唇,“顺便帮本王查一查下毒之人。” “怎么,想好答应本王了?” 百里连城俊美容颜洋溢着一团光怪陆离的邪笑,他的手里还有靳云轻的“把柄”,那是属于靳云轻伪装丑颜的假疮疤膏药皮。 “还给我!” 靳云轻心里清楚这个假疮疤膏药皮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失去了这么一块假疮疤膏药皮,被上京所有人都知晓她重获仙颜,到时候将会引起多大的恐慌,还未可知?更重要的是,继母莫氏那么狠毒,庶妹靳如泌也不是什么好鸟,还不知道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害自己。 “还给我!百里连城!你听见没有!” 见这个可恶的男人丝毫没有给的意思,靳云轻拽过百里连城的手腕狠咬一口。 当下,百里连城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还!”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不想我治愈你的生死蛊还有你母妃的心病吗?” 靳云轻咬着他的手腕不放,边咬边要挟,“你可知道,惹怒了老娘,你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到时候可别怪我……” “是吗?”百里连城剑眉一挑,“可本王知道,本王手中的假疮疤膏药皮,你可是把它视作若自己的性命之重!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说话之余,百里连城倒吸一口凉气,之所以如此,是靳云轻牙齿用力咬下去!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靳云轻知道,百里连城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报复”自己曾冷言嘲笑他性能力不行!现在却是遭到“报复”了。 百里连城这个邪恶男人嘴角放浪的笑意更是肆虐骇人,“啧啧,反正本王有你的把柄在手?” “是吗?”靳云轻再一次来个海底捞月,两只手一探,紧握着男人的那个了不得,“百里连城?你如今的‘把柄’在我手上,还不把假疮疤膏药皮给我!信不信我捏爆你,让你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吓—— 百里连城满脸黑线,靳云轻这个臭不要脸的毒妇!竟然用这个来要挟他,命根子是何等重要,百里连城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是他这般天子贵胄的王爷,他日,若是取得大周皇朝的江山,如果没有命根子,无法繁衍子嗣,那么拥有锦绣河山又有什么用? 靳云轻这个女人,够毒,够辣,够狠! 紧跟着,百里连城双手往上一抬,眸子往下凝了凝,“靳云轻,你可要放开我它了吧……” “哼,当然可以。”靳云轻抢过百里连城手中的假疮疤膏药皮儿,将这样的疮疤重新黏贴在左腮帮上,又变成了一个“丑颜”靳云轻。 百里连城忍不住偷偷用手捏了捏腹下的所在,发现卵蛋完好无缺,没有爆掉一颗,当真感到幸甚幸甚。 如此不雅一幕,百里连城以为靳云轻没有看到,其实靳云轻看到了,俏脸泛红泛红,只是当做啥事儿都没有。 “走吧,现在就启程。”百里连城命人起轿辇。 “这么快?”靳云轻红唇勾起一抹惊诧,“我还要去燕将军府还钱呢。” 百里连城拍拍白色锦袍之上的尘土,“你跟燕祁风有一腿?想要做他的第十位将军夫人?也是,燕将军丧妻多年,也该是有一个年轻的,漂亮的,来当三个女娃儿的继母。” “下作!”靳云轻狠狠瞪了百里连城一眼,“老娘是要去燕将军府还钱的,想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那先陪本王入宫,本王母妃的病重要,还是你的还钱之事重要?” 百里连城霸道得质问靳云轻,靳云轻无言以对。 后,许脩文执白羽扇,进去,恭敬得对百里连城道,“爷,轿辇已经准备好了。” 统共就一个轿辇,靳云轻登上去,与百里连城面对面坐着。 宽敞的轿辇很平稳,装饰也非常豪华,让靳云轻有一种置身小洞天的错觉。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靳云轻用手掀了掀锦帘,发现一眼望不尽的红墙琉璃瓦,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宫墙了。 靳云轻瞧着一言不发的百里连城,心中有疑问,不说出来不痛快,“三王爷,老娘……哦不……臣女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就一个字,如此惜字如金。 百里连城视线转向窗外,如画锦般宫苑秋光映入眼瞳。 “臣女探王爷的脉象,三年前已经中了生死蛊。三王爷之前说过,大周帝三年前在巫泽部落纳一慕容氏女子为贤妃娘娘,敢问这个贤妃娘娘是否擅长巫蛊之法呢?” 靳云轻早就猜到,百里连城与贤妃娘娘有某种过节,看百里连城的眼神就知道。 “此乃宫中禁忌!父皇下令谁都不能提及,靳云轻,你是怎么知道贤妃娘娘擅长巫蛊之法?” 百里连城放射出窗外的视线收回来,错愕得凝视着靳云轻。 女人抿唇一笑,“我猜的……” “什么……你猜的……” 百里连城满脸黑线,打死他不敢相信靳云轻一猜击中。这个女人除了喜好男色之外,还远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可怕! 第47章入宫见杨淑妃 三王爷锦绣华辇步入皇宫甬道深深处。 掀开雕刻精美雅致的茶杯盖,淡淡水汽氤氲而出,恰似江南烟雨的迷蒙柔情,云轻抿唇浅尝了一口,“好茶。” “当然是好茶。”百里连城眇睨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兀自喝着茶水。 靳云轻真的非常佩服这座华辇,人坐在里边如静坐内室,无论是吃饭喝茶都不会顾忌食物倾洒出来,太稳了,人坐里边简直稳如泰山。 “爷,琉璃宫到了。”许脩文高唤了一声,彦一壅暗自好马鞭,两个人站在一块儿。 靳云轻踩着小绣凳,下了车辇,连连对许脩文他们竖起了两个大拇指,衷心赞叹:真是三王爷的好狗腿啊! 见自家主子爷领着云轻小姐进去琉璃宫。 许脩文眉开眼笑得对彦一壅,“武哥哥,靳小姐是不是在夸咱们!” “别叫我武哥哥!不对……好像在损我们……靳小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难道看不出来?” 彦一壅狠狠白了许脩文这个二货一眼。 琉璃宫。 宫室广阔且美轮美奂。 这是靳云轻第一眼所看到的,宫宇正殿正门两侧摆放着半人高的磐石碗,磐石上栽种着一种血红色的睡莲,睡莲含苞待放,盛放的花瓣就好像红拂女的笑脸一般,令人陶醉忘情。 “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拜见母妃!”百里连城一只脚踩在玉槛上,甩袖对滞留在外的云轻道。 “哦,知道了。”靳云轻吐了吐舌头,赶紧点点头。 这般品种特别的血红色睡莲肯定很难得,靳云轻心想,大周帝看来也非常喜爱百里连城的母妃,不过和他共乘一辇而来,百里连城眼中隐隐有不甘之色,似乎是别有隐情。 莫非大周帝喜爱贤妃娘娘不喜爱连城王爷的母妃? 思及此,靳云轻前脚刚刚踩在宫室内镶玉砖上,听闻到有一妇人热切的声音,“是不是端儿。” “母妃,是孩儿。”百里连城见到母亲,卸下了一切冰防,奔了过去。 从内室出来一个美貌端庄的妇人,大概三十四五,衣服素净得很,只是在后稍插了一根金翌翌的步摇,走一步,用手捂着心口,轻轻咳了咳,美是美,不过是透着病态的那种美。 美貌妇人的身侧站着一个宫婢,宫婢晙了靳云轻一眼,“大胆!哪家胆大妄为的小姐,见了我们淑妃娘娘,也不行礼?” “淑妃娘娘在上,臣女靳云轻给淑妃娘娘请安。” 靳云轻旋即跪在冰凉地砖之上,超礼膜拜,须要知道,大周朝规制,内宫有一后四妃,贵,淑,德,贤,这个淑妃娘娘就是排行妃位之二,位份自然高贵彰显。 “免。”杨淑妃作了一个手势,转身带着无比柔弱慈爱目光看着百里连城,“端儿,下跪行礼的女子是……” 百里连城轻搀着母亲的手,“母妃,堂下便是父皇近日晋封的县主了。” “就是雍州发大水期间,开医馆、赠药膳粥广济百姓,永乐侯爷的嫡女靳云轻?” 杨淑妃如此一问,不过是想要肯定是否是此女子。 “正是。”百里连城点点头。 “抬起你的脸来,让本宫看一看。”杨淑妃说了一句,又咳嗽起来,脸色稍微痛意。 抬眸,靳云轻凝视杨淑妃娘娘,见她气色惨白,远远得看着就有一种病怏怏之感,如今近看,更觉得她身子孱弱不堪,五内郁结,想必是有愁事百日缠结。 靳云轻细看了一番,竟不经过杨淑妃玉口一开让她起来,她自己起来,走到杨淑妃近前,“敢问淑妃娘娘,素日有无胁下与腰背相引痛之感?” “大胆!娘娘还没有叫你起来!” 杨淑妃身旁的宫婢很是生气,这位所谓的侯门闺秀真真好生无礼,何况靳小姐长得这般丑陋的容颜,她都无法自医,怎么可能治愈好娘娘呢? 靳云轻倒是看出来了,这个宫婢可不是什么善茬儿,怒瞪着那个宫婢,“你才大胆!延误了本小姐给淑妃娘娘诊治,是不是要搭上你的身家性命陪葬?” “我……”宫婢被这么一吓,吓得一退。 “玉影,退下。”杨淑妃让那个叫玉影的宫婢走开。 什么?她竟然叫玉影?岂有此理,这不是跟我撞名了么? 靳云轻款款一笑,对着杨淑妃道,“如果臣女治好了淑妃娘娘您的心病,可容许臣女给玉影改个名字?” “可。”杨淑妃淡淡点头,“你若是治好本宫的心病,想必玉影也是愿意改名的,玉影你说是吗?” “是。”玉影两眼蒙上了一层黑线,天呐,如果靳小姐真的治好了娘娘,到时候靳小姐给自己取名字阿猫阿狗,那么试问以后在宫苑的日子,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靳云轻轻笑一声,读懂玉影宫女的眼中的意思,“放心,本小姐给你取的名字,绝不是所谓的阿猫阿狗。”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来着,连母妃近旁的宫女都敢如此戏弄! 百里连城皱了剑眉,递视靳云轻一眼,“若是靳云轻你无法医治母妃的心病,本王也帮你靳云轻改个名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殿角璎珞珠帘下的玉影宫婢脸颊发烫。 恰好被靳云轻目睹了小宫婢这样的表情,原来玉影宫婢对百里连城三王爷有非分之想啊。 “靳小姐所说的,本宫素日无胁下与腰背确实有相引痛之感。”杨淑妃只把专注在于自己的病情。 靳云轻点点头,“那是了,因为娘娘你心气不足,导致这样的病状,想必娘娘你也时常感到惊悸恍惚,少颜色,舌本强,善忧悲……” “对,对,对。”杨淑妃连连点头,靳云轻说的这些她都有,之前太医院开了好多贴药,都没甚效果。 “此为心气之虚。”靳云轻心想,杨淑妃如斯病情,想必是百日愁肠百结所致,问清楚心病根源所在,才能好对症下药,“再敢问一句,淑妃娘娘您的心病,是否因为当今陛下不喜欢爱娘娘了!” “大胆!”杨淑妃手捂了捂了口。被人一下子说出这百日来的愁结,她怎么会痛快?! 站在宫殿角落的玉影宫婢都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凉津津的,就好像自己的脑袋被削掉了。 靳云轻她不怕斩首么? 这正是淑妃娘娘心病复发之源,整个琉璃宫上下无人敢提及,这个靳云轻好生大胆! “淑妃娘娘,莫要讳疾忌医,您若是想要根除自己的心病之症,就必须对臣女坦诚相对,臣女好对症下药!” 靳云轻倒是极为淡定。 “不准冲撞淑妃娘娘!” 百里连城拂袖冷叱,靳云轻这个女人好不知道好歹,她不知道她此话一出,触动了母妃的心病源头吗? “无妨。” 杨淑妃娘娘难过了一会儿,“就算不说出来,满宫之中谁不知晓,恐怕这会子,温华宫和花萼宫的两位主人笑得正欢呢。” “母妃!别说了。有端儿在!端儿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百里连城紧紧握着杨淑妃的手,一想起,温华宫温贵妃她们对生母淑妃娘娘的百般排挤,他这个当儿子的,看在眼底,心好生心疼。 旋儿,靳云轻勾唇一笑,“倘若臣女没有猜错的话,娘娘您的心病突发在三年前,大周帝奉天行狩,路过巫泽部落,纳贤妃娘娘之时……” “果真不错……你!” 杨淑妃听后,不免一怔,都说上京城永乐侯府有一丑颜嫡女靳云轻,医术高明名满京师,广济雍州难民不说,还治愈了平安侯世子的杂症,如今亲耳听闻她对自己陈述的病因,实在是太过骇人! “密影宫婢,过来伺候淑妃娘娘躺在贵妃榻上。” 俏皮的眼珠子一溜,靳云轻对那殿角璎珞珠帘深处的人影命令道。 百里连城双眸蒙上一团黑雾,这琉璃宫苑,他进出十九年间,从不曾听闻有宫人叫密影的。 就连杨淑妃也是一阵不惑,追巡靳云轻目光所落处,却在宫人玉影身上找到答案,恍然大悟道,“靳小姐,你现在就给本宫的贴身侍婢玉影改名唤密影了?看来靳小姐对自己的医术相当的有信心!” “密影,还不过快过来帮衬着,莫非你真的要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靳云轻幽幽一撇唇。 却让玉影无地自容得匆匆闪出璎珞珠帘,来到杨淑妃身侧,服侍杨淑妃躺好。 宫婢玉影眼珠子瞪了个滚圆,心里暗道:靳云轻,若是治不好娘娘的心病,看看娘娘和三王爷能放过你! 靳云轻那个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烧酒火焰上蕴热,撩开杨淑妃身上三大穴位,一一针灸了下去,一边施针,一边道,“淑妃娘娘心血心气不足,针灸间使、血海、足三里三大穴位可起到补血养心,益气安神之效!” 唔~ 数针下去,杨淑妃就“舒坦”二字了,气也不粗喘,更重要的是,心口不似以往郁闷得慌。 “母妃——”百里连城忍不住轻唤了一声,能够亲眼目睹母妃容光焕发,心脏跳动有力,就好像练武之人一般健壮,百里连城眼泪都快要高兴得笑出来,殊不知,之前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说,淑妃娘娘最多只有三五年,如今却是—— 百里连城是孝子,看到慈母好起来,他这个当儿子的当然开心了,甚至喜极而泣。 半个时辰后,杨淑妃更是感觉腿脚轻盈,心脏跳动有力了。 猛地惊颤而起,杨淑妃无比惊喜得对百里连城道,“端儿,母妃好多了,母妃好多了呀。” “母妃。”百里连城清澈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水雾,“母妃,这是儿子一直企盼的,母妃你好,就是我好。” 靳云轻收起了银针,“是你呢,淑妃娘娘好,三王爷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被靳云轻这么一说,杨淑妃的心情更好了些,紧那个云轻的手,“云轻,今日就留在琉璃宫陪本宫用膳,不许走了,本宫要吩咐小厨房好好做几道精致小菜,好好款待你。” “真的吗?”靳云轻久闻宫廷之中各大娘娘处,有自家的小厨房,烹饪出来的珍馐美味,外边绝对吃不到的,就算名气很大的天香楼也不可比拟。 “自然是真。娘娘金口一诺,岂能有假?”宫婢玉影不冷不热得说了一句。 百里连城坐在楠木绣凳上,剥了一个上等龙眼来吃,姿势极为优雅秀丽。 杨淑妃看向宫婢玉影,“密影,那你还不快下去准备?” “是呀,密影宫人,要本小姐帮你吗?”靳云轻扑哧一笑,杨淑妃娘娘亲口唤宫人密影,毫无疑问,这是等于同意云轻给淑妃娘娘自己的宫人改名了。 玉影混迹皇廷已久,当然知道这是淑妃娘娘懿旨不得违抗。 玉影不甘心得低伏而去,“密影遵命!” 咽下了一颗玲玲剔透的龙眼,百里连城瞄着眼睛看靳云轻,“一玉一密,靳云轻,你倒是很有才,怪本王之前看你太浅?” “那——只能说明三王爷眼皮儿浅呗。”靳云轻甩甩云袖,嘴角勾起到了一抹笑意。 “你……咳咳……”气得百里连城竟然把龙眼核错吞了下去,卡在气管里。 吓得杨淑妃快要急死了,“端儿,端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想必是龙眼核卡主了。”靳云轻晙了百里连城一眼,立马飞扑上去,推倒百里连城,凑上自己的润唇,抽吸着百里连城口腔内的空气,抽吸,再抽吸…… 久居深宫的杨淑妃娘娘是个名门闺秀,深谙男女大防,看不出靳云轻这个永乐侯府千金小姐,竟然如此豪迈奔放且大胆,飞扑过去,主动索吻一男子。 天——这成何体统?! 杨淑妃着实愣了好几十秒,看着靳云轻的那个小嘴儿就好像膏药皮儿似的,紧紧贴着自家儿子的口中,作吞吐之状,杨淑妃这才明白过来:人家云轻小姐在救连城儿子的性命呢。 真真想不到,靳云轻小姐,为了救人,竟罔顾男女大防,这种勇气非常可嘉,只是换了杨淑妃,她的确是万万做不到的。 想罢,杨淑妃还非常佩服靳云轻的。 “噗——” 百里连城倒气一抽,总算把龙眼核喷出来,还把龙眼核心喷在靳云轻的口中。 “靳云轻,你个女那个!你对本王作了……作了什么?!” 百里连城感觉自己快懵掉了,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嘛?一次非礼,两次非礼,三次,四次,五次非礼还不够,靳云轻,你到底是多想要本王的身体!!! 被强吻了…… 他百里连城被强吻了…… 还不止一次两次…… 怨毒的目光狠狠轩起,百里连城恨不得叫上他那一帮极为神秘的云影百里,拖着靳云轻死贱人去午门斩首! “靳云轻……你个贱女人……轻薄了本王……人呢……人在哪里?” 左望望右望望,百里连城竟然见不到云轻本人,难道靳云轻这么快出宫了吗? 杨淑妃紧移莲步,用力得拍打百里连城的后背,“端儿,人家云轻小姐好心救了你,你怎么反倒骂人家贱人?你好歹也是天家贵胄之身,怎么辱骂世家侯门贵女?休罢,休罢!” “母妃你不知道,其实靳云轻她——”百里连城一想起当日身在马厩,被靳云轻各种美色清白威胁,他就恨不得,此番若不是瞧那小贱人有几分医术天分,也不会带她进宫,只是……说到这里,百里连城便说不下去了。 这边杨淑妃觉得狐疑至极,“其实靳云轻她怎么样?” “没,没怎么样。”百里连城摆摆手,遮盖了过去,今日被靳云轻强吻是因为治病缘故,母妃也看在眼底,如果让母妃知道,早前他和云轻在马厩里头肌肤相亲的话,估计母妃会逼自己娶靳云轻,百里连城太了解淑妃娘娘了,她一定会如此。 在殿外用细竹子沾着青盐疯狂刷牙的靳云轻,回眸白了百里连城一眼,“三王爷!你不想休罢!臣女还不想休罢呢!三王爷你的嘴到底是有多臭!是不是昨晚上吃了烤鸭没有漱口呀你!” “你说什么?!” 听此一言,百里连城青筋暴怒,这是个什么女人,主动索吻了自己,还嫌弃自己口臭?殊不知他百里连城每日用青盐就着御花园香雪苑中每年春初的新露调剂成的漱口玉露,早上,中午,傍晚,下半夜,足足洗了四次,再说了,昨晚上,他根本没有就吃什么烤鸭之物! “说什么?说你口臭呗!” 靳云轻又是一脸得嫌弃,背过身子去,继续刷她的牙。 “你……” 百里连城气得快要吐血了,指着靳云轻的背影,就准备宣口命琉璃宫的禁百里上前。 “口臭就口臭呗,也许是端儿近日上火了,所以才会如此,本宫瞧着云轻这孩子真真是个高明的女医,比我们宫里许多上了年靳的太医都得力得多。得空让她去弄一碗清肺润喉的药汤。” “再说,端儿,你是男子,气量这般小,日后如何为你父皇分忧解劳,该忍耐些吧。” 淑妃娘娘苦口婆心得“教育”百里连城。 可不巧,被清漱完口的靳云轻听到了,靳云轻掩下未及眼底的笑意,“是呢,男子汉大丈夫该忍耐些吧。”云轻言外之意很明显,百里连城王爷再埋怨下去,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啰嗦小女人。 满满琉璃宫的宫室这样大,百里连城一肚子火都没地儿撒去。 靳云轻无视脸色铁青的百里连城,对淑妃娘娘带着撒娇似的央求,“哎唷,娘娘,云轻肚子好饿,可以传膳了吗?” “可以。”杨淑妃瞧着靳云轻,越看越欢喜,人生在世,就难得见一个如此可心合意的人物,在小厨房忙碌的宫婢密影是一个,靳云轻是一个,不过靳云轻出生世家侯门,怎奈名声太过难听,听闻她曾经被二王爷百里爵京抛弃……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说到底,淑妃娘娘不相信外边关乎云轻小姐那些难听的传言。 片刻之后,密影宫婢率领着一众丫鬟太监前来传膳。 食盒盖子一一打开,靳云轻眼珠子都绿了,就比如一盘锦绣玉肘子,明明是猪脚嘛,制作得极为水晶玲珑剔透,叫云轻不禁手指大动。 淑妃娘娘还亲自为云轻夹菜,“喜欢就多吃一点,云轻,你如果贵为县主,皇帝给予你随意出入禁宫的特权,记得时常来本宫宫里走动走动,知道吗?” “知道的,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这里的小厨房东西这么好吃,臣女巴不得天天来呢。” 嘻嘻一笑的靳云轻,又是一个水晶肘子入了肚,桌边都是横七竖八的那种猪骨头。 密影宫婢偷偷白了靳云轻一眼,那水晶肘子被她啃得这样干净,就算等会儿拿剩余的猪骨头给旺财吃,旺财也不吃,旺财是密影养的一只暹罗品种的那个物狗。 百里连城坐在靳云轻的对面,瞪着一双清澈如星的眸子,筷子动都懒得动一下。 靳云轻偶尔与他大眼瞪小眼,不过这并不妨碍,靳云轻把那些水晶肘子吃了那个叫一个干干净净。 再说了,就算百里连城他傲娇了点,霸道了点,腹黑了点,但百里连城始终还是一个绝色美男嘛,靳云轻对着男人吃饭,并不会感到吃亏,相反有一种秀色可餐的赶脚,不过这个秀色呢,是男色而已。 见云轻吞了六只水晶肘子,杨淑妃着实愣了一下,暗暗腹诽云轻她倒是非常能吃的嘛,能吃是福气! 杨淑妃细细看云轻左腮的一处疮疤,不禁有些怜悯了几分,“本宫呢有个疑问,望云轻小姐不要生气。” “淑妃娘娘客气了,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云轻我呀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靳云轻欣然一笑,又张开小口对着猪肘子霹雳哗啦得狂啃。 杨淑妃道,“云轻小姐医术这样高明,为何不把自己脸上的疮疤治好呢,本宫并无嘲笑之意……” “谢谢娘娘关怀。”靳云轻勾唇一笑,“俗话说很多医者无法自医,便是如此,臣女的医术自认为还是不够高明,倘若高明的话,臣女脸上的疮疤早就好了。” 杨淑妃叹息了一口气,“可惜了……” 百里连城淡漠得看了靳云轻一眼,像靳云轻这般说谎话之余还能表现得如此淡定,他也是醉了。旁人也就算了,这对方还是自己的母妃呢!靳云轻这个蠢女人竟然欺骗母妃连草稿都不打一下,实在是—— “对了,娘娘,三王爷他身上有生……”靳云轻口中“生死蛊”三个字还没有说完。 百里连城就夹了一块大大的水晶肘子强行塞入靳云轻的嘴中,“吃东西吧你!” “唔唔……”靳云轻的嘴巴本来就小,那个水晶肘子是连城这个贱三王爷故意挑一个足足一个常人拳头般大小的,就给塞进,完全把嘴巴给堵住了。 杨淑妃好奇了,“端儿,你身上有生……什么,干嘛不让云轻说下去?” “没什么的,母妃……” 百里连城皱了皱剑眉,偷偷给靳云轻打了一个眼色。 扑哧,靳云轻用手把大块的肘子取出来,放在桌上,狠狠瞪了百里连城一眼,“三王爷身上有生虱子!” “啊?生虱子?在哪里?”杨淑妃不懂了,“本宫的琉璃宫每日都有宫人打扫,这般干净,哪来的生虱子!” 靳云轻拿筷子往百里连城的玉冠之上,挑了挑,“在三王爷头上呢!我得好好挑挑!定是三王爷流连宫外的时候,惹到的生虱子。” “好你个靳云轻——!”百里连城自诩一头的好发型竟然被女人弄乱了,他无比抓狂!真想把靳云轻拎起来,剥光衣裳吊着打……接下来便是百里连城不那个的罪恶幻想…… 淑妃娘娘站起来身来,也帮忙看,“生虱子,在端儿的头上?到底在哪儿呀,本宫怎么看不到,可能是近年本宫愁思过度,所以导致未老先衰,老眼昏花——” 杨淑妃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这话题是被靳云轻很好得转弯过去,但是母妃她这般自怨自艾,百里连城狠狠瞪着靳云轻,好像下一秒,百里连城真的会亲自拉她去斩首。 百里连城甩袖先行偏殿水房梳洗螓发。 这边靳云轻甜甜一笑,“淑妃娘娘不怕,未老先衰,老眼昏花有什么好怕的,臣女有烹美容茶之法,只要娘娘您喝了美容茶,保准娘娘年轻二十岁!”千金丹方之中确实记载不少养生美容的好丹方,云轻见淑妃娘娘如此亲善,少不得要贡献一二。 紧紧抓住云轻的手,杨淑妃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云轻!你说的什么美容茶,果真有这样的好处!若真的有效,本宫一定重重有赏!”那激动的架势,好像是说,哪怕你靳云轻要求嫁给三王爷百里连城,当她杨淑妃的儿媳妇,杨淑妃都心甘情愿! 就等着靳云轻红唇白牙得答应…… 百里连城的心不免一跳一跳的,自己这个母妃,怕是要被靳云轻这个蠢女人迷住了! 靳云轻命密影去拿笔墨宣纸,果然密影也照做了,这个小宫婢还是那个识趣的,否则波涛暗涌的大周后宫,她一个小小宫婢怎能活得下去? 几番泼墨,靳云轻让密影把上面的美容茶丹方收好,腆着脸对杨淑妃道,“淑妃娘娘,美容茶方子已经例好,只要娘娘让密影每天按照上面的方子步骤烹煮即可。” “本宫谢谢云轻小姐了。”杨淑妃满脸笑意得抓着靳云轻的手,“你如此帮助本宫,本宫没什么好谢你的,本宫就把这戴了十九年的冰心玉镯赠给你”话音刚落,杨淑妃甩甩手,手腕上的冰心镯子顺到云轻的手腕中,杨淑妃不免惊讶,“天,你的手与本宫的手竟如此合适,也是有缘。” 见这冰心玉镯雕工精细,材质更是上上之选,必定是近乎完美的工艺品。 47.047 “不,娘娘,如此贵重,云轻不敢受用。”靳云轻想要推迟,这可是杨淑妃随身佩戴了十九年之久的贵重之物。 杨淑妃摇摇头,面上带着一丝严肃,“长者赐,未敢辞,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这是当年本宫怀端儿的时候,陛下赏给本宫,今,本宫与你一见如故,就赠给你,切莫推辞。” “这……”人家淑妃娘娘都这么说了,靳云轻怎么拒绝,只能收下,“谢淑妃娘娘赏。” 站在一旁的宫婢密影,嫉妒得眼眶都是红红的,这冰心玉镯向来是娘娘的心爱之物,五年前,密影不小心叫那镯子蒙了尘,遭到娘娘好一顿训斥呢,这下可好,娘娘直接送给了靳云轻! “对了,云轻,你难得进宫一趟,去看看安太妃吧。本宫想她老人家比谁都更想着你哩。” 杨淑妃欢喜得看着靳云轻。 靳云轻点点头,“如此,多谢淑妃娘娘款待,臣女先行告退。” “别,等等端儿,让他送送你。”杨淑妃道。 “不了,估计三王爷不见了我,心情会更好些罢。”靳云轻想起百里连城被自己弄得一头乱糟糟的样子好像鸟巢,忍不住会心一笑。 出了琉璃宫,靳云轻凭借自己极强的方向感寻找出宫路径。 啪的一声,她隐隐感觉有人在拍她的后背。 转身,抬眸,不是百里连城那货又是谁? “干嘛跟着我?”靳云轻懒得再抬起眸眼瞧他。 “好在你用生虱子来代替生死蛊三个字,不然,本王非把你生吞活剥了!” 百里连城瞳孔泛着一种嗜血的光,残暴的芒。 “好好好,知道你是孝子,怕淑妃娘娘担心,臣女记下了,臣女以后不说便是。这样三王爷可满意了?” 靳云轻耸耸肩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就好像时不时跟他几下亲吻,最是寻常不过的了。 撇下百里连城,靳云轻自己寻找出宫路径,干嘛要一直靠百里连城这个臭男人! 靳云轻走过了几个曲水宫廊,辗转到御河之畔,却从御河之上画舫那边传来讥讽的声音,“哟哟哟,这该不会就是那传说中永乐侯府无颜无貌又德的靳云轻!也太不要脸了!大婚前夜,竟然求二皇兄一夜欢好,现在竟还有脸来皇宫!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了,偏偏给她安了一个县主的位份,不就是救济了几个臭难民嘛!” 御河中央,一艘装潢极为华美的宫廷画舫徐徐漾着轻波,驶往河畔而来。 靳云轻瞧那静立在画舫稍头,一袭彩蓝色的宫裙,宫裙两边丝绦迎风招展,也难以掩盖她娇媚的容颜,那位女子年靳看上去不是很大,倒和二王爷百里爵京有几分相似。 众所周知,温华宫温贵妃,膝下有一子百里爵京,一女百里蓝兮,久闻百里蓝兮小公主酷爱彩蓝宫裙,整个皇宫,唯独蓝兮小公主身着此规制的彩蓝宫裙,谁叫当今陛下盛宠他这个小女儿呢。 哦…原来是渣男的妹妹,也算是渣妹了! 靳云轻置若罔闻,加快步伐,现在,但凡跟百里爵京这个死渣男沾上边的,遑论人或物,靳云轻都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靳云轻,你这个小贱人!本公主叫你呢!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刁蛮任性的百里蓝兮感觉自己的面子被损,怒气冲冲得朝御河畔巡逻的禁百里下令道,“众御林军,给本公主射箭射杀了靳云轻这个目无公主的贱婢!” “是,公主殿下!”御林军们纷纷将靳云轻包围起来,准备好弓弩。 蓝兮公主下令,不敢不从,她靳云轻是皇帝封的县主又如何?殊不知,大周帝最宠爱的就是蓝兮小公主了。身形挺拔如砌墙的御林军将靳云轻团团包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别说人了,就连苍蝇蚊子也无法锐利脱逃,这,可是大周皇廷的禁百里,诸国闻名。 “靳云轻,还不是本公主跪下来!磕三个响头!也许本公主心情好,放你一马。” 百里蓝兮拂袖而来,端得是大周朝小公主的高华气派。 可惜啊,这个百里小公主气派是高华,可她的品性却如此低华,如此不堪,日后娶了她的驸马爷定是乌龟小王八,你想啊,除了乌龟小王八谁愿意天天受她的颐指气使? “哦,原来是公主殿下,请恕臣女未曾远迎!”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靳云轻不卑不亢一福,嘴角抿着淡淡的笑容。 见靳云轻低头行礼,百里蓝兮心火去了大半,但按照她百里蓝兮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靳云轻?你现在知道要参见本公主了?之前本公主叫你,你为何置若罔闻?咦?” 看来这个刁蛮跋扈的百里蓝兮公主是不肯放过自己了,适才礼数全给了她,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那么接下来便不是靳云轻无礼了。 “什么?刚刚是公主殿下在唤臣女么?”靳云轻一脸清纯且懵懂的样子,“真的不是御河之畔的乌鸦嘎嘎得叫着,飞略过河畔?天呐,公主殿下,请恕臣女无礼,臣女是不知者不为罪也。” 好大胆,竟然把她堂堂公主比作乌鸦?! 好一句不知者不为罪!百里蓝兮身为皇廷后裔,深谙大周朝律法的她,自然懂得《大周律》第三百五十七条有此一项。 百里蓝兮急得怒火攻心,“靳云轻!你在强辩!今日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众御林军,给起弩射杀这个贱人!” “是,公主殿下!”团团围守的御林军们爆喝一声,声如奔雷。 吓得百里蓝兮身后一众世家贵女还有来自他国的公主郡主们一片惊慌之意。 这些世家贵女,抑或是他国公主郡主们,皆是陪同百里蓝兮小公主殿下乘坐皇家画舫在御河之上游玩的。 众女却不曾预料,会发生如斯血腥的一幕。 就在众女眼看着靳云轻这个丑陋的永乐侯爷千金被射成了马蜂窝,谁知道一声凌厉叱诧的清音响彻,连御河也似乎被这样的雷霆女声激得荡漾开来。 “且慢——臣女好歹是县主之尊! 是当今陛下亲自诰封!是死是生,恐怕还轮不到小公主殿下私自裁决!当今陛下是宠爱公主您,公主殿下以为,依仗父皇的宠爱,陛下就可以允许公主您违法乱靳,以权谋私,随意迫害臣女至死么? 须要知道,《大周律》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臣女并无过错,只是晚一点给公主千岁行礼,就算臣女礼数不周,臣女还不至于死吧!若是陛下过问起来……” 靳云轻美目濯濯得凝着百里蓝兮那胜雪香腮,“恐怕公主殿下您都没有办法交代的吧,这,可就辜负陛下对公主您的宠爱了。” “你……”靳云轻她一口一句,还连带着字字珠玑,竟叫百里蓝兮无言以对。 道理情理都被靳云轻占上风!百里蓝兮她还自诩自己深谙《大周律》以为今日能够安一个罪名给云轻贱人,想不到她不仅厉害,还银牙利齿,就差这皇廷之上的苍穹未曾被她说破。 “天呐,这还是以往那个丑颜软弱的永乐侯府的嫡女云轻么?” “怎么变得这般厉害了?短短几句话就把向来任性张扬的蓝兮公主说的愣在当场。” “靳云轻的胆子也肥了些,当今小公主都敢得罪,有够她吃的。” “若是换了我们,我们肯定是不敢的——” 世家贵女在旁边你一口,我一语,讨论得好不热闹,只是其他国家的郡主公主们原本就不清楚大周朝有这么一号人物,按照国际惯例,不插手其他国家内事,所以她们皆表示缄口不言,充作旁边看热闹罢了。 只是,有一人,则不同。 她,便是北汉来的七公主,慕容幽月。 这个靳云轻,听闻平安侯世子的奇难杂症都被她医治好了,身怀绝世医术的同时,还能够拥有如此运筹帷幄强辩之能,堪堪大才,日后若为北汉所用,岂不是甚好! 慕容幽月思及此,挥舞了一身华贵紫裙,故作虔诚纤步,来到靳云轻近前,回眸对百里蓝兮小公主一笑,“蓝兮公主,也许靳小姐刚刚真的是没有听清公主你的话,毕竟我们之前在御河画舫这样远,没有听见,实属平常。” “幽月公主,你为何替靳云轻说起话来?”百里蓝兮抿唇带着讥笑瞥向靳云轻,“难不成靳云轻曾是幽月公主在北汉国幽萝宫的洗脚婢,倘若真是如此,本公主倒是可以勉为其难为幽月公主卖个面子。毕竟幽月公主不远千里城关重叠,来到大周,原本就是客,主人卖面子给客人,不失为礼。” 众位世家贵女一听到百里蓝兮小公主打趣靳云轻,纷纷作陪笑。 靳云轻突然觉得,这些所谓的世家贵女,外里清高骄傲,内里简直就是肮脏草莽果腹,她们趋炎附势,去跪舔百里蓝兮这样的权贵,无非是想要为她们身后的家族找一个有力的靠山,所以才纷纷陪笑,可惜这样的陪笑,又跟青楼妓寮那些可悲可叹的零落风尘的荡妓有何区别?区别就是,这些世家贵女穿得更体面一些,外表装得再清高一些,实际上就是一堆绿茶婊贱渣滓! 幽月公主淡淡一笑,忙劝百里蓝兮道,“蓝兮公主,我的好姐姐,好蓝兮姐姐,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云轻行不行,别取笑与她,她也实在可怜。” “要本公主不取笑她也行,叫她跪下来,跟本公主磕三个……”百里蓝兮话说了一半又改变了主意,旋即从众位世家贵女中,拉出一个来,“乔瑾言郡主,你出来!让靳贱人从你的胯下钻过去!” 靳云轻一观这个乔郡主,眉眼中如春山积雪,妩柔动人,水嬛嬛的纤腰扭动着,眼底更是沾染上了一丝胆怯。 “请求公主殿下,别为难靳小姐了。”乔瑾言深吸了一口气,她实在看不下去,为何这么多人对靳云轻落井下石,难道没亲娘疼爱的孩子,就该死么,她,乔瑾言也是一个没娘的孩子,所以她感同身受靳云轻的苦楚。 从来没有人敢于违背她百里蓝兮。 哪怕是当今大周帝,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乔瑾言,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不听本公主的话!好!本公主要好好教训你,教训你了之后,再轮到靳云轻!” 说罢,百里蓝兮的手掌准备扬下去,毫无疑问,这一巴掌,一定会实实在在打在乔瑾言的脸上。 孰料百里蓝兮倒是想打,她的手腕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好像被人制住了……到底是谁人如此大胆敢制住她蓝兮公主的手腕—— 第53章因为是本王的女人! “是你!靳云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 百里蓝兮满腔怒意,苦无发泄之处,一只手想要击打乔瑾言这个不听话的小郡主,却被靳云轻制住,另外一只手想要抽出来反抗,可还是被靳云轻制住。 “臣女无状,望公主海涵。” 靳云轻的一只手抓握住着百里蓝兮的两只手,如果不是看她是大周朝小公主的份上,早就把她压制下,当皮球踢,一脚踢到御河中央,叫她感受一下当落汤鸡的滋味。 “贱人!你知道如此无状!还不快放开本公主!”百里蓝兮抓狂,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抓缚她的双手控制她,靳云轻是头一个!而且今日,还当着这么多世家贵女和其他国家的公主郡主的面。 这叫百里蓝兮她自己颜面何存? 百里蓝兮此生最看不起的,便是靳云轻贱人了,无才无德又无颜,生性高傲的百里蓝兮却被这样的下等侯门丑女控制了,她感觉自己的骄傲被对方揉捏得粉碎! “快放开本公主,否则本公主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百里蓝兮双目叱诧,端出天子贵女的姿态,这,可是泱泱大周皇城的御河畔,等于自己家门口了,靳云轻这个不知道好歹的贱人竟然欺主! 乔郡主心惊肉跳得对一旁的靳云轻轻声道,“云轻县主,赶紧放了小公主,不然你……”这事真的容不得开玩笑的,虽然乔瑾言是真心实意同情靳云轻为靳云轻打抱不平,可是,百里蓝兮是谁?是大周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啊,这可了不得的。 北汉公主慕容幽月嘴角勾缠一丝隐隐的嗤笑,这一幕戏真真是太好看了,一个丑颜闻名的被永乐侯府驱逐的孤女,竟然在这皇城之内无畏无惧杠上了大周天家最宠爱的小公主,她慕容幽月真真是没有白来一遭。 御河两畔河光苑色是好,可哪里比得上此间的……好看? 慕容幽月和其他世家贵女一样,表面上都是劝靳云轻,“靳小姐,快放了蓝兮公主!否则传到皇帝陛下耳边,你休想活了!” “云轻小姐,蓝兮公主好歹是公主之尊,天家贵女之体,不得损毁半分,望望好生思量,不可鲁莽——” 说话的人,依旧是慕容幽月。 不容否认,北汉公主慕容幽月声线软绵,谈吐得体,比起大周小公主百里蓝兮多了几分大方得体,仪态悠然。 听到这样的话,别说靳云轻是女人,倘若靳云轻是男人的话,恐怕会更沉溺这样的温柔仙音。 “大胆!快放了公主!”众位御林军们手中的弓弩蠢蠢欲动。 靳云轻不屑轻笑,斜睨御林军们,“如果你们不怕百里蓝兮小公主跟着本县主一样,成了马蜂窝,你们尽管射。本县主命贱,可哪里比得上是蓝兮公主殿下的天家凤体之尊呢?” “这……”被靳云轻这么一吓,众御林军纷纷丢弃手中的弓弩,生怕一个箭矢不小心射出去,靳云轻还没死,就轮到百里蓝兮公主先死了。 御河畔花阴处,三王爷百里连城,清澈双眸宛如脱尘未染的雨后新出的曜玉,薄唇微勾了勾,带着浅浅笑意得看着那边的靳云轻。 众人的劝阻,丝毫没有动摇靳云轻一只手控制百里蓝兮的姿态。 “靳云轻,你要怎样才能放了本公主!” 百里蓝兮脸色阴沉,反正都是丢脸,如果靳云轻早点放开自己的话,那么自己就少丢脸一点,日后再好好筹谋暗算于她。 “很简单,只要公主答应云轻,从今以后不再刁难臣女和乔郡主,臣女就放了公主殿下。” 靳云轻她这是赤果果的要挟了。 一般的世家贵女都不肯吃瘪,更何况是向来嚣张跋扈的大周小公主? “好,本公主答应你。”百里蓝兮咬牙隐忍。 旋即,靳云轻放开了她,声音掷地有声,“蓝兮公主殿下乃是凤体之尊,定会千金一诺……” 话音刚落,百里蓝兮赶紧蹿到众御林军身后,“给本公主对靳云轻杀无赦!第一个射杀靳云轻的人!本公主赏金一万两!父皇若是怪罪,本公主一力承当!” 一万两赏金呐,可以在上京购进几百间敞亮的大豪宅了,还有公主殿下作保,众位御林军眼里涌出一道冷光,纷纷拾起地上的弓弩,准备对靳云轻开弓射杀。 “厚颜无耻,堂堂皇家天女!竟然出尔反尔!”靳云轻两眼射出的蛮是浓浓不屑! 乔瑾言轻拂玉袖,到百里蓝兮跟前求情,“公主殿下,您明明答应了云轻县主……” “滚!胆敢劝阻者,一律射杀!”百里蓝兮暴怒,她真的暴怒了,自打百里蓝兮懂事起,她就没有遭受这样的侮辱,可今天,靳云轻这个贱人,让她这个大周小公主彻底失了皇家体面,“靳云轻!你这个污秽不堪,淫|成性的女人!你先是对二皇兄下药,以求二皇兄跟你一夜欢好,你这个恶心的女人!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的丑事吗?整个上京谁不知道你那一点龌蹉事,本公主看你也羞于再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本公主让御林军们彻底了结了你,你应该感谢我!父皇那边,本公主自是一力承当!” 皇家禁百里们,一个一个把手中弓弩的箭矢绷得紧紧,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出去,到时候乱箭齐飞,叫靳云轻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无可抵挡。 “住手!”百里连城飞身上去,挡在靳云轻跟前,“本王在此,看谁敢放箭!” 御林军们眸光一凛,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三王爷,大周朝有名的战神王爷,出入生死疆场无数遍,更得大周帝的器重。 误伤了小公主百里蓝兮是死罪,倘若误伤了三王爷,更是死罪加上死罪,因为三王爷是大周皇朝有力的悍将。 大周,可无小公主,不可无悍将啊! 御林军们又再一次放下弓弩,迟迟不敢动。 哪怕百里蓝兮叫也没有用。 “三皇兄,为何,你要偏袒这个女人!” 百里蓝兮对三皇兄向来没有好感,因为温华宫和琉璃宫向来是敌对。 “因为……她是本王的女人!”百里连城嘴角含笑。 就这么一句话,让众多世家贵女对靳云轻充满了无限的羡慕加嫉 呃—— 我何时成了贱三王爷百里连城的女人? 按道理说,两个人恋爱,靳云轻得有知情权吧。 百里连城,你个臭不要脸的! 百里连城两只手当众掐抱靳云轻的腰间,带有浓厚男性气息的薄唇微微蹭了蹭女人的香肩,“听好了,靳云轻是本王的女人,你们谁都不许动她!” 靠,一众的世家贵女真希望自己的眼睛从此瞎了,竟看到如斯暧昧羞人的一幕。 这些世家贵女们久闻大周朝的战神王爷,百里连城,俊逸出尘,更胜谪仙般存在的人间极品男儿。 她们终其一生,奢望能够获得百里连城的青睐。 而靳云轻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让三王爷主动来到她的身旁,对她爱护有加,宠爱备至! 靳云轻,她的运气恐怕是好到爆了吧。 前太子百里奉行被废,大周皇也迟迟未立太子,很大原因,是因为大周皇心中存在疑虑。 在二王爷百里爵京和三王爷百里连城之中,孰是太子,堪称谜团! 别说世家贵女了,就连朝堂之上,那些肱骨大臣们也摇摆不定,左不过一句话:君心难测。 所以世家贵女幕后的家族操纵者,无论选择把女儿送上二王爷百里爵京的床,还是三王爷百里连城的床,都无疑是一场豪赌! 赢了,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输了,则是命运多舛不济。 倘若抛开一切的权利网,三王爷百里连城也是诸多本朝贵女的暗恋对象,就连其他诸国的郡主公主们,也不例外。 因为,百里连城,他是那样的俊美无俦,是那样英姿勃发,是个春|心萌动的小女子都会心动。 看到百里连城抱着靳云轻那不要脸的臭女人这样紧,百里蓝兮双眸掠过一丝狠辣,“三皇兄,你是不是被靳云轻小贱人迷糊涂了!她如此不堪,简直就是我们大周耻辱榜上的佼佼者!” 提及大周耻辱榜,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 大周有两个榜单,可以说是诸国闻名,一个耻辱榜,一个荣誉榜。 说是闻名,一点不假。 耻辱榜上尽是一些臭名昭著的人的“事迹”镌刻在上面,比如二十年前,一个为大周守百里边疆多年的老将军通番卖国,十年前一个背负40年贞节牌坊的诰命夫人和老表私通,五年前当今大周太子百里奉行染上花柳病…… 当下近前,靳云轻被百里蓝兮说成了大周耻辱榜上的佼佼者,简直就是对靳云轻极大的污蔑! 有耻辱榜,自然也有荣誉榜,荣誉榜上,大多是对大周朝起着开天辟地般的大功勋者,他们的英雄事迹会永远镌刻在光荣榜上,让后人久仰,千古流芳。 这些外貌姣好的世贵女们,她们大多数人看到百里连城主动袒护靳云轻,而心生不快,如今百里蓝兮小公主去撕靳云轻的脸面,如此一来,世家贵女们以为云轻一定会在三王爷的心里产生不好的印象。 如果靳云轻在百里连城这产生不好的印象,这就说明,她们之中不就平添了几分希望? 可惜啊,百里连城永远是无法看上这一群庸脂俗粉的。 世家贵女们倘若一个个知晓百里连城王爷心内真实的想法,恐怕她们早已争先恐后找个豆腐撞死算了。 “小皇妹,别太过分了!” 百里连城薄唇轻抿,温言之中带着猜不透的愠怒,“大周耻辱榜岂能可以胡作玩笑的!” “三皇兄,皇妹没有开玩笑!靳云轻这个贱人!厚颜无耻!数日前,设计二皇兄至靳府家庙,想要对二皇兄意图不轨,如此丧德败行的丑女!我大周容不得她!”百里蓝兮这是在提醒百里连城,云轻贱人是二皇兄百里爵京的破鞋,蓝兮公主的根本目的,就是让百里连城脱离对靳贱人的保护,这样的话,她靳云轻就死定了。 白色锦袍一扬,百里连城薄唇越发冷漠,“小皇妹请自重!家庙一事,孰是孰非,还没个定向,怎可胡乱污蔑靳小姐!在事情真相未出来之前,闭嘴吧!小皇妹,你可知道?方才你搬出耻辱榜来说,简直就是胆大妄为之举,若是本王禀报父皇,你说父皇他老人家能够饶恕你?” “……”百里蓝兮被百里连城脸上都起皮,是了,父皇不止一次两次告诫皇廷子弟,休要以大周最为权威的两榜,耻辱榜和荣誉榜开玩笑,平日里也不得信口胡说,两榜上要求是有真凭实据,代表着大周朝的无上威严和肃穆! 百里蓝兮知道,哪怕父皇再宠爱自己,哪怕自己多任性妄为,只是这件事情的大是大非之上,不可造次! 这事,未尝没有先例的,七年前,大周帝最为盛宠的梅妃,因为在游宴会上,以耻辱榜上背负40年贞节牌坊的老诰命和老表私通一事,来作玩笑,被大周帝听见,直接让梅妃下了冷宫,梅妃父母亲族尽数流放。 “怎么?小皇妹?还打算继续说下去么?” 百里连城拢了拢衣袖,紧紧扣住靳云轻的手腕,温柔得对靳云轻道,“云轻小姐,跟本王爷去一趟乾坤殿,想必父皇也很乐意亲自见见你这位曾为雍州百姓广济药膳粥的县主呢。” “如此多谢三王爷体恤。”靳云轻眸子幽幽一笑,她在边上看热闹,百里蓝兮脸上表情犹如黑枣一般,干涩难看,靳云轻真是深感大快人心。 再看看百里连城紧握自己的手,他今日袒护自己,如果说自己心里边不曾有过一丝丝的感动,那是假的,靳云轻突然觉得,百里连城的手好温暖,好像藏满了倾世的温暖阳光。 百里连城三皇兄这是护短了! 三皇兄这是要上父皇面前告状去了! 饶是父皇再宠爱自己,可大周两榜上的玩笑,万万开不得的呀。 百里蓝兮心里宛如喋血一般,服了软,弓着身躯,再也不作气焰嚣张的高华态势,“请三皇兄饶恕皇妹吧。” “真心知道错了?”百里连城抿唇一勾。 “是,是,是真心的!求求三皇兄饶了皇妹吧。”百里蓝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比虔诚。 靳云轻用手挽了挽头上素净的钗环,对百里连城微微一笑,“爷,既然小公主知道错了,那么爷就饶恕她吧。要不,别人就说我这个身为皇嫂的,为人刻薄了——” 靳云轻话音刚落,无数世家贵女当场尽失颜色。 人要脸,树要皮,这个靳云轻也太不要脸了…… 百里连城脸色一滞,脊梁拔挺,好比那绝壁上高耸入云的苍松。 若不是他迷人的眼瞳一瞬未瞬,靳云轻还真差点把百里连城当做了一座高大威猛又霸气的男性冰雕呢。 殊不知,此刻的百里连城心内在滴血,如果把他那心内涓涓细无声的心血比作大姨妈,很明显,百里连城此刻的心,是在大血崩啊! “好了,都给本王散了吧。” 酝酿了半天,百里连城挤兑药膏似的,挤出这么一句话。 “王的女人,跟本王走!” 百里连城众目睽睽之下,捉走了百里连城,是了,是看似亲密无间得捉走了靳云轻。 一路被男人紧紧相迫,靳云轻眼看百里连城把自己带到一个较为空旷宫墙角落里,下一秒,百里连城的手铆紧了女人的下巴,“靳云轻,你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本王救了你!你还来占本王的便宜!” “便宜?什么便宜?”靳云轻明媚优雅的球瞳满满纯真的模样,“冤枉啊三王爷,臣女还没有睡了你,何来占你的便宜?” 百里连城无语…… 靳云轻转了一下身子,这一次反客为主,将百里连城压制在宫墙上,女人的笑容戏虐之中带着玩味,“眼下这里没人,要不,臣女好好得帮三王爷便宜便宜吧,毕竟这种事情,一般吃亏的都是女子,我靳云轻不怕吃亏,别装了,百里连城,我知道你很喜欢我,趁着没人,咱们就——” “无耻的贱女人!”百里连城双掌推开了靳云轻。 靳云轻这般戏弄百里连城,只是为了好玩。只是被百里连城双掌一推,靳云轻感觉自己的酥|胸被男人袭击了,脸色滚烫烫的。 “哎呀好疼!”靳云轻故作无辜得瞧着百里连城,“你个大色尾巴狼,你袭我的胸,好疼啊,你知道不知道!快给医药费,不然臣女定当禀告当今圣上,说王爷您轻薄……轻薄臣女……” 百里连城把自己两只手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怔了怔,带着无比嫌弃,“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关本王何事!好一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本王好歹救了你吧——竟然还恩将仇报!如果不是本王——你就是马蜂窝靳云轻——你知道吗?” 是了,百里连城是救自己没有错,可现在靳云轻想要戏弄一下他,这两点根本没有相违背之处,不是么? 救了我的性命,我靳云轻偏不学那些女子,恨不得以身相许报答人家,靳云轻她是反着来。 “那个,三王爷,你会娶我吗?你方才当众说臣女是你的女人哦。”靳云轻眨巴着可爱的眸子,声音轻轻稚嫩样儿,就好像21世靳,一个幼稚园的小女盆友对另外一个小男盆友要糖糖吃一样。 好不要脸的女人!天!她真的是世家侯门闺秀千金吗? 怎么就跟一个深山野蛮女悍匪似的! 这往后谁娶了她靳云轻,铁定是嫌弃自己命太长啊,所以才会娶她的—— 百里连城面酷如冰得甩甩袖子道,“娶?靳云轻,你死了这条心吧!本王是不会娶你的!成为本王的女人有很多种!像王府的厨娘,本王的洗脚婢,本王的掌灯女,通房丫鬟,园丁女管工,她们都算得上本王的女人!靳云轻,你想做哪一种?” 咯咯,靳云轻傻笑,她才不会傻得去回答百里连城这样的白痴傻帽问题。 见女人在笑,百里连城澄澈如明空的眸子,缓缓沉淀下来,“靳云轻!本王救你,并不是因为你!你别自作多情!本王是看不过小皇妹仗着父皇的宠爱,肆意折辱某些可怜闺秀!罢了,你回去吧,这皇宫不是你该来的!”皇廷之中凶嘲暗涌,就连他百里连城都想着有一天能够脱逃生天,怎奈,他又出生在这样天子贵胄的大背景下,无从选择,如果可以选择,他,百里连城,做一个凡民庶子,恐怕也会快乐得多。 “对了,三王爷,你知道安老太妃的北苑之所么?臣女想要去看看她老人家。” 靳云轻眼底最后一丝戏虐之意尽褪,玩笑开完了,自然要正经一些,不然百里连城怎么充作她的引路人? “皇宫北苑位于皇宫极北之地,最是荒凉偏僻,常人避之不及,你倒是想去?”百里连城冷冽一笑。 靳云轻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认真几分,“三王爷,你带臣女去可好?” “这种事情,本王叫几个寻常太监招呼你便可。你以为本王很闲?”百里连城话音刚落,就打算随随便便叫一宫中太监,领着靳云轻前去得了。 这样的男人也太小气了吧!亏他还是大周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呢,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靳云轻黑白分明的瞳仁深处,鄙夷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的。 “好,这是最后一次!” “三王爷,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我的医药费?” “什么医药费?” “你碰了我的胸口,让我心口发颤,臣女还不能想你索要医药费了?像你这样的王爷,臣女要价五千两白银,也不会多收你的。” “好好好,本王答应你……别说了……” 百里连城两眼一黑,碰了她的心口,她就狮子大开口要价五千两,这要是不小心有朝一日要了她的身体,不知道要价几何? 百里连城在前。 靳云轻在后。 靳云轻已经不止一次踩到了百里连城一身雪白锦袍被秋风撩起的青色膝裤了,如果云轻再踩重一些,恐怕百里连城袍子里边的膝裤直接给剥离掉在地上,露出屁屁白白便宜给了靳云轻,也是可能。 “靳云轻……本王警告你……再踩一次的话……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感受到自己的清白屡屡遭受侵犯,他没有不开心得爆炸起来,已经算好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三王爷,臣女真不是故意的。”靳云轻连连道歉,不过好奇怪啊,百里连城的装束挺特别的,外边的白色锦袍,里边是青色膝裤,再里边则是红色亵裤,白加青加红,绝配啊。 百里连城知道云轻在对着他的亵裤和膝裤暗暗评头论足的话,他肯定是一脚踢飞了那丫头。 就在百里连城带着云轻进入北苑通道入口,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上来,跪在二人面前,“奴才拜见三王爷,靳小姐。靳小姐,青儿丫鬟姐姐传奴才一句话,阮嬷嬷吊死了,望靳小姐火速回府。” ! “什……么……” 骤然间,靳云轻险些瘫软在地,她的心犹如万刃锥心! 48.048 不会的,不会的,阮嬷嬷她人那么好,生母仙逝后,阮嬷嬷是这个世界上对云轻最好的人了,怎么就吊死了呢! “云轻小姐——”百里连城护住女人的香肩,看女人的眼瞳弥漫无尽痛苦,心如玄铁的百里连城的心也软了几分。 “不!一定不是真的!阮嬷嬷,您老人家要等云轻!您还要看着云轻出阁,云轻未来孩儿还要叫你奶奶呢,阮嬷嬷……” 云轻整个人宛若失了魂,不辨南北西东。 这青穹世界是即将要分崩离析了么? 如果不是,为何这般天旋地转?! “冷静点……云轻……” 三王爷见她豆大泪珠簌簌往下直冒,神情仓皇、绝冷,他呼唤她的名字,可女人的心仿若被掏空了一样。 “阮嬷嬷,等云轻回府……云轻要你接到医馆来…云轻还没有好好孝顺你…阮嬷嬷你一定要长命百岁……云轻要……要缠绕你的膝下一辈子……” 靳云轻口中呓语着,强行挣脱开三王爷的保护,她跌跌撞撞得往宫门走去,走一步,摔一步,最后还打了个趔趄。 “冷静点……本王陪你回去!”百里连城脱那个上鎏金披风,披在云轻身上,立马瞪着瞳仁对下首的小太监,“还不速速准备车辇!愣着这里做什么?!” “是,是,是三王爷。”小太监出入皇廷这么多年来,小太监从没有看见过三王爷为谁家女人如此上心过。这是头一遭。连连应诺,惊慌而退。 顿时,许脩文、彦一壅驾驭着之前入宫的华盖车辇,驱到百里连城近旁,百里连城将云轻抱上车辇,扬鞭出宫! 许脩文和彦一壅无比震惊得看着自家的爷,他们打小就跟着三王爷,从不曾见到三王爷为任何一个世家贵女亲自驾驭车辇,更别说亲手执马鞭。 “爷,使不得呀!马鞭还是让武哥哥来吧……”许脩文忍不住劝一句,此地乃是大周皇廷,泱泱的大周天家地所,宫中他人耳目众多,不免日后生出无尽蜚短流长。 彦一壅掩去额头冒腾的黑线,狠狠瞪了一下许脩文,“别叫我武哥哥!不过爷……您万万不能如此啊……还是让属下来吧……” “废什么话!走——” 百里连城一手护住靳云轻,一手扬鞭驾驭,华盖车辇宛如风火轮一般,掠过御河畔,穿过九御桥,飞过皇城甬道,出宫。 * 依旧在御河畔上欣赏如画秋色的一众世家贵女又不淡定了。 “天呐,你们有没有看到那华盖车辇嗖得一声飞过去!” “是三王爷!三王爷好英姿飒爽呀!驾驭着华盖车辇就好像驾驭着战场上的战车似的……” “三王爷他竟然是抱着靳云轻驾驭车辇的——” “什么?刚才车辇快如疾风,好像是这样的!” “难不成三王爷真的喜欢靳云轻,要纳她为三王妃了吗?” 超过半数的世家贵女们心中燃起了对靳云轻的羡慕嫉妒恨可不是一丁点,哪里想到,她们午夜梦回思慕着的白马王子,竟然抱着别的女人,扬鞭出宫,她们的心好痛好痛,早知如此,就根本不会进宫乘坐画舫游玩! 北汉七公主慕容幽月,美眸浮掠一丝惊诧,嘴唇微微抿了抿,似乎是有所打算。 安乐郡主乔瑾言并不似那些所谓的世家贵女一般,因为心中贪欲的驱使,所以对靳云轻诸多谩骂和贬低,相反,她极为关心靳云轻,天生拥有着过目不忘本领的乔瑾言,在百里连城王爷驾驭的华盖车辇宛如白驹过隙经过御河畔的那一瞬,乔瑾言看清了靳云轻的脸,云轻的脸布满了痛苦、万念俱灰的表情。 “回禀公主,臣女身体突发不适,望恩准回府。”乔瑾言躬身对百里蓝兮小公主道。 “去吧!”百里蓝兮眼高于那个,根本不把安乐郡主放在眼底,若不是看在乔瑾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北凉王,父皇对这位异姓王颇为器重,百里蓝兮不会让她这么轻轻松松得走掉,方才想要打她,皆是因为乔瑾言摆明了是袒护靳云轻贱人。 北汉公主慕容幽月,眼眸一转,故作盛情拉着安乐郡主,悄悄得拉着她的手,“乔郡主这是要出宫看云轻小姐了?若真是这样的话,请你帮我捎去对云轻最真诚的问候。” “幽月公主,想不到你竟也是这般贤良。”乔瑾言心思单纯,信了慕容幽月的话。 待乔瑾言一走,北汉公主欣然得对百里蓝兮一笑,“蓝兮公主,你别生气,跟两个小贱人生什么气呀。” “是吗?幽月公主,本公主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百里蓝兮用手挽了挽头上名贵的冰蓝凤钗。 慕容幽月眼眸流露一丝狠辣,“蓝兮公主,你都作了红脸,还不允许本公主作白脸吗?” “原来你是跟本公主一条心呀。”百里蓝兮看起来很高兴,邀约慕容幽月,“幽月公主想必游玩画舫渴,去温华宫喝杯茶吧,母妃这会子应该是泡好茶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慕容幽月嘻嘻一笑,与百里蓝兮一同前往温华宫。百里蓝兮独独邀请慕容幽月一人,可见,慕容幽月在百里蓝兮心中的分量。 * 永乐侯府邸。 到了府门两座白狮子旁,靳云轻奋不顾身得下了马车,飞步前往淑绣府,远远听闻青儿丫鬟哭得断肠的声音,靳云轻忍着眼泪,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愿意相信。 莫夫人在庭院中央抹着眼泪儿,看着靳云轻来了,掩下眼底的笑意,又装出很伤心的样子,“哎唷,真是好人不长命呐,阮嬷嬷,你好歹是大夫人的陪嫁,竟忍心抛弃云轻而去吗?不过也好,下了地府,也好跟大夫人作个伴,让大夫人不会那般孤单。” “唱得哪门子丧门曲?莫长枫!你给我闭嘴!” 靳云轻僵硬着身子走过去,狠狠撞了莫夫人的腰肩一把,直呼其名,毫无把莫氏放在眼底。 莫夫人深感万千痛苦,“云轻县主,你可以不把我当做你的娘。但奶嬷嬷对你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你怎么就不让你的奶嬷嬷走得安生一点呢?” “是谁让奶嬷嬷走得不安生的?”靳云轻倔强得忍住眼瞳欲要滑出的泪水,森冷盯着莫氏,“你告诉我,奶嬷嬷是怎么死的?” 莫夫人心里头一滞,“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自己上吊死的呗,这世人嫌自己命长,也是常有的事……” “你怎么不自己吊死?莫长枫!这是跟你肯定脱不了干系!” 靳云轻发誓,她一定要好好检验奶嬷嬷尸身,找出幕后凶手,因为她根本不会相信奶嬷嬷会上吊自杀! “你这是要强行给我安罪名了!呵呵,真是可笑!阮氏死便了罢,与本夫人有何相干?” 莫夫人收起了假慈悲,她也不想在这里跟靳云轻耗下去,转身正欲离去。 “别走!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要陪本县主验尸!”靳云轻也收起了眼泪,眼下不是哭,哭有什么用,好好为奶嬷嬷找出真凶才是要紧。 “你……你说什么……你要验尸?” 莫夫人心跳上了嗓子眼了,当初靳云轻的母亲安思澜医行天下,已经够让莫氏匪夷所思了,听靳云轻还会验尸,莫氏隐隐不安。 止住眼泪的靳云轻,那个炼丹阁,内阁中央躺着一直那个的白发妇人,当年大夫人薨逝,阮氏嬷嬷一个晚上白头,如今,她老人家还没有享受到靳云轻应尽的孝道,遂然与世长辞,靳云轻觉得自己好不孝! 靳云轻可是一直把阮嬷嬷视作亲母的……可眼下…… 抓起阮嬷嬷发白僵硬的手,靳云轻将它捂在心口,可是它将永远不会有任何的温度了。 “天呐,娘亲,你看阮氏舌头吐得这样长,肯定是吊死的,真是可惜啊。”靳如泌不知何时也来了,就站在莫夫人身后。 莫夫人白了亲生女儿一眼,“如泌,好生安心在自己院子里养胎,跑这里来做什么?当心晦气冲撞你腹中的孩儿!” “怕什么?我这肚皮里头装着的可是天家骨血,更何况,我又不做什么亏心事,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的。” 看到靳云轻蹲在阮氏尸首旁,肝肠寸断,满怀凄苦,靳如泌的心情格外得不错,是了,她靳如泌偏偏不安于室,跑到炼丹阁里看热闹来。 听到此言,靳云轻眸子闪烁一丝丝的冷绝,“你最好能够保证自己不做亏心事,最好能够保证你腹中的胎儿……好好的。” 靳如泌银牙一颤,抓着莫夫人的手,“母亲,她……她咀咒我的孩儿……太大胆了!我一定要告诉二王爷知道!” 袖子一捻,莫长枫在靳如泌手腕轻轻一拍,示意她再忍耐些罢。 莫长枫见靳云轻在尸首旁边左顾右盼,双手环在死尸脖子上一顿探究,莫长枫还真怕被靳云轻检验出什么好歹来,连忙道,“且让阮嬷嬷早入土为安才是,她自个儿上吊死的,有什么好瞧!” “不!她不是上吊死的!阮嬷嬷她是死于谋杀!” 靳云轻一句一顿得说道,声音恍若珠玉,掷地有声。 与此同时,三王爷百里连城也带着许脩文、彦一壅过来! 莫氏、靳如泌赶紧给三王爷行礼。 伸手摆了一个“免”,百里连城静默得走到靳云轻身侧,饶有兴趣得看着靳云轻如新雨清洗后的澄澈明净的眸,“哦?为何如此确定是死于谋杀?而不是吊死的?” “你看这里——”靳云轻纤指一引,指着阮嬷嬷脖子上明显的勒痕。 第58章关键的结扣印记 “呵呵,也太可笑了!凡是吊死之人,脖子上不都有勒痕么?真是大惊小怪。” 二夫人用手捂了捂嘴,眸子闪烁一丝狠戾。 “可不是么!”靳如泌目光微微扫过阮嬷嬷那贱人的死亡勒痕,附和道,“母亲说的对呢,最属寻常不过了的,大家说是不是呢。” 众人点了点头,丝毫不以为意。 靳福管家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一旁,似在好意劝着靳云轻,“大小姐,您大可请正儿八经的仵作来瞧上瞧,不就有了答案么?”靳福已经用五十两银子收买了京兆尹府邸的刘仵作。 “闭嘴,这里没有你这个狗奴才说话的份儿!” 靳云轻一个凌厉的眸色叫靳福顿时噤若寒蝉,不敢放言。靳云轻何尝不知,身为莫氏狗腿的管家靳福,敢这么说,说明,他们一伙子人早有后招! 好一个让人寒栗的云轻大小姐,单单这样的架势,已不知吃定了多少人。 所有围观的下人都是这般想着。 “三王爷,臣女请您看看,倘若奶嬷嬷她老人家真是上吊而死,那么,脖子套上绳索之时,勒痕一定向上弯曲,而现在,勒痕竟往颈部后面呈现‘八’字死死交匝着,这,很明显,根本就是人为谋杀!不是上吊自杀!” 靳云轻话音刚落,别说众人,就连三王爷百里连城都惊呆了! 就算百里连城是外行之人,也深谙云轻说的极有道理,他身为大周三王爷,偶尔也去大周刑部打打酱油,这人的死法可以说有上千上万种死法,有自杀的,当然也有被谋杀的,简直不类其数。 “那又怎样?太可笑了!云轻长姐!就凭借阮氏脖子上的勒痕就判断她死于谋杀?” 靳如泌呵呵一笑,摇摇头道,“这是妹妹我今年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 莫长枫心虚,脸色转瞬一黑,旋即她又表露出世事无关己,灯笼高高挂起的神情,“如泌,也许你长姐还有后招也未可知呢?” “当然还有后招了!”靳云轻嗤嗤一笑,这一对母女真是极品!她们知道单单凭借这些,肯定是不成证据的,更别谈跟莫长枫这个莲花继母有关了,后面,靳云轻所说的话,就犹如一个炮弹,在众人耳边炸开! “我不但知道,奶嬷嬷她不是自杀而是死于谋杀之外,而且我还知道,奶嬷嬷她是被什么东西给勒死的!”靳云轻看着表情甚是笃定的大姨娘莫氏。 “呵呵,敢问县主,是什么东西呢?”莫长枫心内一紧,强逼迫自己一定要镇定,不然露了马脚,她今生今世别想继续在永乐侯府待下去。 靳云轻缓步向莫氏走过来。 莫氏不知道靳云轻要做什么,“你……你干什么?”莫氏看着云轻扬起手来的样子,还以为靳云轻要打她。 谁知道,靳云轻是向她走过来,只不过是牵扯莫氏身畔的管嬷嬷身上的裤腰带。 “呃……啊……”没有牙齿的管嬷嬷惨叫一声,霎时间裤腰带被靳云轻一抓,管玉桃仓皇用手护住裤头,若不是这样,裤子肯定是掉下来的。 百里连城满脸黑线,自觉背过身子去,这个靳云轻是不是有奇异的癖好,专喜欢拽人的裤腰带,还拽上瘾了! “你动管嬷嬷的腰带做什么?”莫氏的脸一片傻白。 靳云轻幽幽一笑,“你不是想知道阮嬷嬷被什么东西勒死的么?对了!正是管嬷嬷裤腰上的腰带!” 靳云轻作了一个极为惊人的举措,她向众人示明裤腰带上的结扣,冷然一笑,“你们难道都没有看见,阮嬷嬷尸身脖子上也有一个深深凹陷进去的结扣印记么?倘若真上吊自杀的?为何勒痕附近有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结扣印记?也许你们不相信我的话,三王爷在这里,叫三王爷找人去验证一下。” 话音刚落,三王爷百里连城极为配合靳云轻,对彦一壅点了一下头。 彦一壅接过云轻手中的裤腰带,拿着裤腰带上的结扣比对着阮氏脖子上的深深勒痕,点点头道,“正好重合!云轻县主所言极是!” 满众哗然。 莫长枫险些腰膝一软,连站都站不稳了,好在靳如泌搀了一把 “天呐,还真是重合呢。” “莫非阮嬷嬷真是管嬷嬷用裤腰带勒死的?” 府中下人们一个个引颈交耳,议论不停。 霎时间,管嬷嬷成了众矢之的! 阮嬷嬷是被裤腰带勒死,而此间裤腰带是属于管嬷嬷的,至于有没有人教唆管嬷嬷这么做,就不知道了。 “呃……” 满口无牙的管嬷嬷惊慌摆摆手,意思是说不是她干的,可恨她自己说不了话。 “大姨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靳云轻一句一字得质问莫长枫。 靳福管家瞅着事态不好,本想去京兆尹府,邀刘汤刘仵作来一趟,或许可以解除靳云轻大小姐对莫夫人的怀疑。 暗暗地,莫夫人给靳福管家一记眼白,示意他不可这么去了。倘若刘汤刘仵作真来了,不但不能够小事化小,恐怕会闹得更大,惊动了整个上京府,上面的要求严格彻查,就糟了。 莫夫人立即“赏”了管嬷嬷一个耳刮子,痛声道,“玉桃!你竟如此糊涂!就算你平日里与阮嬷嬷私交何等不睦,也不能这般痛下杀手呀你!难道你不知道阮嬷嬷是大夫人生前的闺中密友吗?是一直很疼爱大小姐的奶嬷嬷吗?玉桃!你实在是令我太失望了!” “大姨娘,你以为你把罪名推到了管嬷嬷一个人身上,让管嬷嬷一力承当!别人就不知道了吗?” 靳云轻对上莫长枫这个狠毒妇人的眉眼,现在还玩弃卒保车的戏码,会不会太OUT一点? “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冤枉贱妾教唆管嬷嬷勒死阮嬷嬷吗?” 莫长枫连忙把帕子一挥,贴着眼睛,“哎哟,不活了!我不活了!我真真是活够了!贱妾与阮嬷嬷无冤无仇,贱妾为何要勒死她,求县主别冤枉贱妾呀!” “莫氏,你还想抵赖?不是你教唆管嬷嬷杀死阮嬷嬷,还能是谁?” 丝毫不退让的,靳云轻站在莫长枫的跟前,“别以为你掉几滴眼泪,抹几下帕子,就说明你就是无辜的!” 云轻她那冷冽冰寒的声音,句句通贯入莫夫人的耳中,莫夫人抓着锦帕的手腕微微发颤。 “大家看一看,莫夫人手都抖了,还能承认不是她做的!”靳云轻凌厉的眸子睨视不远处的靳福管家,“管家不是打算着去京兆尹府请正儿八经的仵作么?也好,去请,单单请来一个仵作不算得上什么,最好把京兆尹大人也给一同请来!” 莫长枫凄凄恸哭,“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保全侯府的名声才是要紧的!”此事,的的确确是她教唆管嬷嬷和管家暗地里勒死阮氏的,如果闹大的话,无疑是要祸连自己身上,上京京都府的京兆尹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万万是不能闹大的。 “大姨娘你这么怕,还不是做贼心虚?”靳云轻森冷一笑,胆敢害她身边亲近的人,一定要叫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 莫夫人拿纤细玉指那个了那个鼻梁,那边管嬷嬷似乎是得到了一个什么信息似的,猛然转身,狠狠得以头撞那个石头制成的捣药钵子上,顿时,鲜血那个了药柜的方寸地带,很是惨烈。 管嬷嬷,死了。 “啊——玉桃——你怎么傻得——畏罪自尽呀你——” 莫夫人作咆哮状,飞扑到冷冰冰的管玉桃的尸体前。 只是,莫夫人哭着,嘴角抿起一丝喜色,死无对证,看你靳云轻奈我何? 见莫氏伏在管嬷嬷尸身哀泣,靳如泌也学起母亲的态势做戏,“哎哟……管嬷嬷……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是云轻长姐……是云轻长姐逼死管嬷嬷的!” 靳如泌脸上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 呵呵,靳云轻嘴唇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真是太好笑了!还说是她逼死的管嬷嬷!真是贼喊捉贼的! “是的呀,奴婢也看到了,是——是大小姐逼死了管嬷嬷。”银月丫鬟也追了一句。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 忍了很久的青儿指着银月骂道,“银月!亏阮嬷嬷生前对你不薄!你竟然指鹿为马!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无耻!” “青儿姐姐,你说什么呢,银月妹妹我怎么不懂呀。”银月详作呆呆愣愣的样子,给人一种小白羊羔的错觉,如果你真把银月当成了小白羊羔,那么你就大错特错,这个看似小羊羔般的人物,会趁着你不备,在后面猛戳你的脊梁骨,让你那个万劫不复之地! 靳云轻之所以能成功被百里爵京骗去家庙受辱,毫无疑问,卖主求荣的银月丫鬟,是很大一个助力! 这个银月,靳云轻敢保证,她的好日子绝不会太多。 自古道:擒贼先擒王。靳云轻盘算着如何将莫夫人和靳如泌弄下马,这才是重中之重,只要这两人物倒下,下面的那些虾兵蟹卒自然好比树倒猢狲散,不论是银月,还是管家靳福,势必永无翻身之日! “大姨娘,你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了——”靳云轻立即拆穿了莫长枫假面具,毫无不客气的,“你刚刚对管嬷嬷使眼色,威胁管嬷嬷,以至于叫管嬷嬷,撞钵自尽!你敢说,还不是你自己逼死了管嬷嬷,把一切的责任推到管玉桃这么一个弃子身上!呵呵,谁不知道,管玉桃管嬷嬷是你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 莫夫人两眼一黑,差点岔不过来气,眩晕过去,“没……没有这等事情……都是你诬赖在贱妾身上……贱妾没有做过?” “好一个没有做过?可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灵的!亏你还信佛!”靳云轻不屑得瞪着莫夫人手腕上的檀香佛珠,“倘若佛主祂老人家知道了,恐怕会降祸于大姨娘和如泌妹妹身上的罢了。到底如泌妹妹身上还怀有二王爷的种呢。天家骨血一日不保的话?不知道如泌妹妹有没有面目再见二王爷呢?” 质问着莫夫人的同时,还顺带着言语狠狠羞辱了靳如泌一把,可以说得上一箭双雕! 靳云轻无视莫氏如泌这一对母女脸上无比愠怒的表情,目光微微一潋,迎向百里连城三王爷的目光,“三王爷,您说臣女说的对吗?” “……”百里连城不答话,他素来对二皇兄百里爵京没有任何好感,更加可以说是敌人,见靳云轻排揎百里爵京的人或事,相反,百里连城心里乐意得很。 靳云轻往靳福管家那边走了过去,明面里要挟着靳福管家,“怎么?靳福管家?本县主劝你还是赴京兆尹一趟,就说永乐侯府后宅出了两条人命,凶手主谋就是二夫人!你若是去了晚了的,这两条重大的杀人罪可是要你一人承当的?” 猛地一慌,靳福他何德何能担当得起? 好狠好聪明的靳云轻! 莫氏何尝不知,靳云轻这么一说,无疑是要让她这个二夫人与靳福管家主仆之间出现决裂,进行狗咬狗,到时候靳云轻好坐收渔人之利! 以前那个唯唯若若,胆怯不堪的靳云轻太好欺负,太好拿捏了,可是现在的靳云轻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好像一头隐藏在丛林身后的猛虎,随时要把莫氏给吃了…… 莫夫人不禁想到这个层面上,被靳云轻逼得哑口无言,唯有希望出现一个人能够化解此间危机。 “大小姐饶命!这两条杀人罪孽岂是小人可以担待的?” 没有办法,靳福管家只能下跪,服软。不服软不行,他是知道云轻大小姐的手段! “还不是你?你顺从二夫人,联合管嬷嬷二人用裤腰带勒死阮嬷嬷的?” 靳云轻叱诧的怒焰可以燃了整座永乐府,“休要诡辩!杀人凶手就是你!幕后主谋是莫夫人!” 如此劲爆的声音,听入莫夫人的心里,她的心陡然一惊跳,不禁往后倒退了两步,言语发颤,“没有……绝对没有此事!云轻县主冤枉贱妾了……没有……没有……” “云轻长姐!就凭借那该死的阮嬷嬷脖子上一道结扣印记,就要我母亲偿命吗?也太儿戏了!再说管嬷嬷碰死了,很明显就是畏罪自杀!跟我母亲一点干系都没有!就算闹到了京兆尹府,妹妹也是这般陈辞!云轻长姐,别以为你现在被圣上加封县主,我们就会怕你!” 眼睑一挑,白眼一翻,便是靳如泌的情态。就算闹大了去,她也不怕靳云轻这个贱人,二王爷百里爵京是靳如泌的第一靠山!况且靳如泌肚子里头还有百里爵京的种,算第二靠山,这两座靠山,足够令靳如泌肆无忌惮! “你这个未婚怀孕的厚颜闺秀,难道就不儿戏? 如泌妹妹,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你就这么能肯定,你的肚子胎儿一定是个男胎?倘若不是男胎,真不敢相信二王爷会有该多失望呢? 你的长姐我,虽为丑颜闺秀,却也比你这个大腹便便的庶出闺秀来得体面一些。 唉,身为长姐的我,真是替妹妹你汗颜呐!” 靳云轻话音刚落,靳如泌整个人宛若冰雕似的,一动也不动怔在那,有口却不能言,有话却不能辩。 三王爷百里连城觉得靳云轻太会伪装了,她明明不是个丑颜闺秀,相反是一个美貌足以动荡上京的第一美人,云轻脸上的疮疤已经完好无缺,脸上那一块疮疤只是假的。 殊不知,靳云轻比起靳如泌这样的庸脂俗粉来,堪堪云泥之别。 是了,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如果这一胎不是男胎? 大腹便便的名声的确很难听,比所谓的丑女名声,难听千百倍不止! 靳如泌觉得云轻长姐说得对极了,竟无言以对。 莫夫人心口一颤,这靳云轻说得一箩筐子的话,不是大婚当日,亲生女儿如泌质问、侮辱、诽谤靳云轻之词么?今时今日,却是全部还给靳如泌了! 好厉害的小女子!好一个银牙利齿的!莫夫人柳月眉皱出一个恶毒的弧度,难不成靳云轻被恶鬼托生了?还是被厉鬼附身?真真是太可怕了! “大姨娘你看看——”靳云轻带着威胁笑意得睨向莫夫人,“如泌妹妹一声不吭,是在承认自己做错了呢。至于京兆尹府势必要去一趟的!此事一定要让京兆尹大人好好盘查一番,好捉出幕后主谋是大姨娘你呀!” 天,靳云轻这是强拉着自己上京兆尹府的节奏吗?莫夫人承认自己怎么说也说不过靳云轻这个小蹄子,上了京兆尹府,那可是活生生的,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架势!就算二王爷这会子赶来也来不及,所以万万不可去京兆尹府的。 靳云轻无视莫长枫眼眸中透露的恐慌和绝望,指着下首的一个人道,“飞流,你脚程快,你去!去京兆尹府告状!就说永乐侯府二夫人在自家后宅谋害了两条性命!本县主随后会捆着二夫人莫长枫一同前来!” “是,县主!”飞流是一直等候为靳云轻效命的,如今得了令,脚下好像生出风跑出府。 莫夫人后知后觉,这个时候叫府中护院拦住跑出府门的飞流,也来不及了。 “大胆!哪里的狗奴才!” 凌厉肃杀的声音,在飞流耳畔响彻。 飞流抬眸一看,眼前的男子,俊逸高华,两颗眼眸子射出冰冽无极的光芒,叫人不敢仰视。 这个俊逸高华的男子竟带着两个随从,也许是仆似主人形,气质上也是天生透着阴寒! “还不速速拜见二王爷?”红衣侍者眉眼暴跳。 “难道你是想死吗?”青衣侍者正欲拔出按在腰间的绣春刀。 飞流惊得倒退几步,从没有看到这样的架势,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跪地一福,“叩……叩见二王爷……” “此乃无胆小儿!”百里爵京无比快慰得负手对红衣侍者和青衣侍者,“幕天、席地,别吓着了人家,人家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呀。” “是,爷。”红衣侍者闻人幕天,青衣侍者闻人席地,看着自家的主子爷百里爵京嘴角洋溢着恣意的讥讽,就笑了,哈哈狂笑。 跪在地上的飞流两只拳头握成了铁拳,他未尝就没有血性的,听到百里爵京堂堂的二王爷如此侮辱他是个无胆小儿! 飞流发誓:百里爵京你侮辱我是个无胆小儿也便罢了,之前还那么侮辱云轻小姐!总有一天,我飞流会让你知道,谁是无胆小儿!!! 人卑言微,谁能想得到,弱小的飞流日后竟因为这一番经历长成一个铁汉子?! 百里爵京甩袖走进炼丹阁内阁,看到一脸轻狂那个的靳云轻,心生不不满,“本王在此,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捆了莫夫人?” 之前靳云轻的声音很大声,百里爵京在外头想不听见也很难。 “是臣女靳云轻,怎么了?二王爷您想要过问一下?”靳云轻对上百里爵京这个死渣男,是这个渣男亏欠自己的太多太多,可不是靳云轻欠他的。 “呵呵,靳云轻!莫夫人是本王未来的丈母娘!本王在这里,你休想动她一根毫毛。” 百里爵京厌恶得瞪着靳云轻,毫无半点怜惜。 有了百里爵京这一句话,莫夫人心里高兴得要死,表面上仍然作出一番啜泣可怜的模样,“贱妾多谢二王爷体恤。” “二王爷……人家被云轻县主欺负得好惨呀。”靳如泌扑入百里爵京的心膛之中,嘤嘤作态。 “如泌,别怕,有本王在,没人敢欺负你!”百里爵京安慰着怀中的靳如泌,纤长手指摩挲着她的美鬓,无限怜惜的模样,当眸子掠过靳云轻身上,就变得冰冷似深渊,“大胆靳云轻!还不速速下跪对你的如泌妹妹道歉!你吓着她了?” 三王爷百里连城听到此言,五内沸腾,薄薄的嘴唇上勾起一丝讥诮,眸子定定得看向百里爵京,“二皇兄,你说错了吧,靳云轻堂堂县主之尊!靳如泌是什么身份!要堂堂县主给庶出贱婢下跪!二皇兄这是要置父皇的君臣纲于何地?” “三皇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百里爵京万万想不到,三弟也在这里,言语之中还带着刺儿,明显是在袒护靳云轻那个贱人,连父皇的君臣纲都搬出来了。 “皇兄我就不明白了,三弟为何要袒护靳云轻?”百里爵京冷冷盯着百里连城,“还是说皇兄我不知道三弟你有一直庇护他人破鞋的癖好?” 他人?当然指的是百里爵京自己;破鞋?自然就指的是靳云轻! 尽管百里连城心里很生气,但是众人丝毫看不到百里连城三王爷表情藏私着一丝一毫的怒意。 “你才是破鞋!你全家都是破鞋——” 靳云轻忍不住了,直接发飙了。她忍?为什么要忍!已经忍够了好吗?她是现代21世靳著名法医穿越过来的,也算半个现代人的,她才不像古代闺秀一样,隐忍憋屈,这样的人生也实在是太过蛋疼和惨淡了,这样的人生,她靳云轻宁可毁了,也不想要! “你骂谁?”百里爵京从来没有想过,靳云轻她一介小小的侯女竟敢骂他,“真是反了!真是反了!靳云轻,你敢骂本王,本王身后的皇家都给骂了一通!” 靳如泌眼珠子都快要碎了,万万没有想到靳云轻这么大胆的!以前的靳云轻,可是比她靳如泌还要胆小的。 这个靳云轻是不是疯了,莫夫人对此又喜又恨,喜的是,靳云轻无疑是要彻底得罪了二王爷,恨的是,整个永乐侯府还能因为靳云轻这一句话,而全部遭到灭那个之灾! 怔怔的绿妩是个胆小的人儿,刚刚绿妩那个还在的时候,绿妩还有个依仗的人,现在那个出了府外,绿妩怕得没个得力臂膀依靠,旋即就靠在青儿丫鬟姐姐身上。 青儿丫鬟也怕了个要死,心想大小姐这一次死定了,古往今来,只怕还没有一个人敢于这么辱骂二王爷的,是百里爵京是渣男,是对大小姐不好,但是大小姐她终究是侯门嫡女,又有县主位份加身,地位再高,也高不过天家皇室呀! “幕天、席地!将靳云轻这个孽女绑起来,捆上金銮殿!”百里爵京对青红两个侍者下令。 49.049 “且慢——”百里连城。 “且慢——”靳云轻。 令百里爵京和靳如泌瞎掉眼球一般,三王爷百里连城和靳云轻言语步骤竟然出现得如此一致,有猫腻有奸情呀。 靳云轻与百里连城对了对眼,旋即,靳云轻理直气壮得对百里爵京道,“二王爷,刚刚那句话,只是臣女日常的口头禅而已,并不是在骂二王爷您。如果二王爷您偏要对号入座!偏觉得臣女在辱骂您,那臣女也没有办法。就算闹到了大周帝那边,臣女也是这么说,到时候臣女说二王爷您偏偏要把这样的脏水泼到泱泱的天家上去,臣女也没有办法……” “你……你……靳云轻……你这是根本在狡辩!”百里爵京气得快要吐血了! 百里连城嘴角微微上翘,隐隐浮现一抹窃笑,这个靳云轻也搞笑,经靳云轻这么一说,百里爵京要是敢捆着靳云轻闹上金銮殿,被笑话的人,首先必须得是百里爵京,因为皇室中人,还没有出一个蠢到家的人,要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去? “呵呵,臣女是否在狡辩?要不一同上金銮面圣,让皇帝陛下裁夺吧。” 靳云轻甩袖嗤笑,端得是高高在上的架势。 哪怕百里爵京身为大周朝二王爷,这般身份金贵的人物,竟被靳云轻云淡风轻得一句话,给逼得哑口无言。 “这个恶心的靳云轻!是算准本王不敢这么做!” 百里爵京心中如是想着,脸一黑,两颗眼珠子一凸,恨不得将靳云轻千刀万剐了去! 看到二皇兄脸急如黑枣,百里连城当真心里畅快了个紧,“是了!二皇兄!本王瞧着云轻小姐不是在说你!更不是说我们背后泱泱的天家!就算给云轻小姐一千颗雄心豹子胆,她也不敢这么说的!二皇兄你是会错了意呀!” “本王会错了意?”百里爵京听着百里连城三弟的话,更胜鱼那个耳!之前三弟从来不为任何那个女子,在自己面前多番唇舌!而今,为了一个靳云轻,百里连城已经不下三番两次这么做了。 想到更深的层面上去,百里爵京眼中半是鄙夷,半是玩味得笑道,“三皇弟,你不会真的看上了靳云轻了吧!” “看来三皇弟你对某人的破鞋还真的如此执着呀!哈哈哈……” 话说完,百里爵京用金丝玉靴在地上翻来覆去摩擦着,眼里更是浓浓得不屑对着百里连城。 还没等百里连城发作,靳云轻就发作了,“你才是破鞋!你全家都是破鞋——” “什么?靳云轻!你这是第二次在辱骂本王!辱骂本王身后泱泱的大周天家!”百里爵京这下子暴跳如雷,他原本伪装极好的沉稳性子,却好像有人拿着一块大石头砸进寒潭深处,惊起了一大片涟漪。 靳云轻不缓不慢得道,“不好意思!二王爷!这次依然是臣女的口头禅!请宽恕臣女有个毛病。只要臣女一听到‘破鞋’二字,就会脱口而出这般的口头禅,并不是辱骂二王爷您,二王爷您英明无比,相信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个道理……当然了二王爷可以把臣女强行捆到金銮殿上去——” “罢了,罢了!”百里爵京眼冒黑线,这个靳云轻好个银牙利嘴的,看起来明面是威吓不了靳云轻的,今时今日的靳云轻有勇有谋,远非昔日昨时,得暗地里来!百里爵京发誓,总有一次,会让靳云轻阴沟里翻船。 好聪明的靳云轻——! 百里连城想笑很久了,可想而知,他忍得有多辛苦。 静候侯府外的乔瑾言郡主,看到一个身着儒雅书生衣裳的年轻男子跑出来,听闻云轻小姐在医馆里收纳下了一双姐弟奴仆,想必其中一个便是他了。 “等等,这位小哥。”乔瑾言对飞流挥挥手。 “这位小姐是?”飞流见乔瑾言衣着华贵,通身气派,想来是个大家贵女! 乔瑾言自报家门,“我本安乐郡主,乔瑾言,与你家云轻小姐有一面之缘,是以知交!” “小的拜见安乐郡主!郡主竟是我家小姐好友!”飞流双手拱拳,“郡主您快进去看看吧,二王爷他们在责难我家小姐呢!” “给本郡主引路!”乔瑾言心想,今日若是要得罪了二王爷,也在所不惜了! 第65章护短 “可、可是小的要奉命去找京兆尹大人……” 飞流把适才的情况,粗略大概与安乐郡主说道一遍。 凭着安乐郡主过耳不忘的逆天记忆,稍加捋清脉络,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乔瑾言嘴角微微翘起,“想来云轻小姐也倒不是真让你去京兆尹一趟,只是为了吓一吓某些人罢了。” “嘎?”听乔郡主这般说,聪慧的飞流想了想,旋即就明白过来,“乔郡主所言极有道理!没想到乔郡主如此了解我家小姐!” 乔瑾言轻松一笑,“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一面已然如此厉害,如果长久以往跟我们小姐相处下来,恐怕是——”飞流也觉得自己今儿话太多,不好意思咧嘴一笑,引着乔郡主前往炼丹阁。 在飞流穿过府中长廊时,飞流远远得,睹见斜对面的靳曜左侯爷满脸那个那个、如沐春风般在长廊闲庭信步,似乎并不知道二位王爷来永乐侯府。 真奇怪,靳侯爷莫非是喝了酒,才会如此? 飞流见靳曜左没有看见自己,就详作无事,领着乔郡主,选择抄小径而走,因为不想横生枝节。 * 炼丹阁之所在的地方。 “二王爷,您瞧瞧,云轻长姐好生无礼!还是将她法办了去吧!” 靳如泌恨不得百里爵京能拿出二王爷的态势,拿下靳云轻。 “真是好笑!到底将谁法办了去的?” 靳云轻冷冷眸子掠过莫夫人身上,莫夫人猛打了一个惊颤,埋怨了女人如泌一眼,意思是说,怎么又把一团火烧到自己身上呢? 反正是被人说收了破鞋,反正是被人说护短了,百里连城索性就护短到底,瞄着眼凝视百里爵京,“二皇兄,你打算如何侦办此人?” 说完,百里连城目光落在靳云轻身上,“此人”的本意不是指靳云轻,然而百里爵京却以为百里连城在说靳云轻。 “当然了打入宗人府,让大周严科厉律好好为她松松筋骨,也好。” 百里爵京抿唇一笑,想不到靳云轻也有这么一天!百里爵京不要的女人,百里连城怎么可能会要呢?百里爵京素来知道,在心性上,百里连城比他高了很多很多,只是百里爵京不可承认罢了! “二皇兄,这个法子甚好。” “将莫夫人打入宗人府法办!” 百里连城转身,挥手,对许脩文,彦一壅下令着,就连百里爵京身侧的两大护法般的人物,闻人慕天,闻人席地兄弟俩,也似乎受到百里连城的调令似的,皆忍不住耸动肩膀要做事了。 “等等?”百里爵京眼里积蓄着怒意,“怎么三皇弟不是在说靳云轻?而是莫夫人?!” 百里连城愀然一笑,“当然是莫夫人了!眼下这件祸事,摆明了是莫夫人要扫除玉小姐奶母这个眼中钉!罪魁祸首,当然是莫夫人了!难道还有别的?二皇兄,你可真糊涂哇。哈哈哈——” “依本王看,是三皇弟你糊涂了才是!”百里爵京贴身站在靳如泌的身侧,从靳如泌的眼里,他也收过不少期期艾艾的目光,心生怜惜后,对靳云轻更是冷绝无情,挑着眉毛问百里连城,“三皇弟,你这是坚持要袒护靳云轻?这个不洁的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至于三皇弟你如此劳师动众得百般维护?” 不提这个也罢,提了这个,百里连城觉得相当好笑,以一种好笑得姿态看着百里爵京,“二皇兄,不洁?这两个字,恐怕更适合于靳如泌这样的庶出二小姐吧……二皇兄可真有福气!靳如泌未婚怀孕,为我大周绵延子嗣,乃是我大周之福!” “是呢,谁比得上,如泌妹妹的冰清玉洁呢?像如泌妹妹这般冰清玉洁,真是世上少有啊。”靳云轻阴冷一笑,句句戳中靳如泌、莫氏的伤痛,“不过说来说去!大姨娘你老人家才是功劳最大的人儿?” 莫夫人娥眉恍然一蹙,心道:这个靳云轻疯了么?适才联合着三王爷百里连城要把自己送去宗人府究办,现在又夸她是个功劳最大的人儿? “不知县主是什么意思?”莫夫人觉得自己的嘴皮儿冷冷的,快结上一层冰,一说话,就会破裂一般。 “什么意思?呵呵……”靳云轻轻松一笑,“如泌这样‘冰清玉洁’的好人才,也只有大姨娘你能生得出来!此事,恐怕早已传遍了整个上京!不知令外边多少高门大户的贵妇们望尘莫及!大姨娘!如泌妹妹如此‘冰清玉洁’,想必你也是非常的‘冰清玉洁’呢!” 傻子都听得出来,靳云轻在说反话,什么“冰清玉洁”,“冰清玉洁”这四个字的背后,代表着未婚怀孕,婚前失贞,礼前失洁! 靳云轻更晓得,眼下乃是制度森严的大周皇朝,并不是民风开放的21世靳,这样的字眼宛如噩梦一般,牵缠纠葛着莫夫人和靳如泌的心,她们偏偏不想听到,可靳云轻偏偏要说。 靳如泌母女两越是痛苦,靳云轻就越是开心快乐! 毫无疑问,靳云轻现如今的快乐,是建立在如泌妹妹莫氏的痛苦之上! 谁叫她们母女狼狈为奸,亏欠云轻太多太多,这是她们应该有的惩罚! “……”原来是这个意思,莫长枫两只拳头攥紧,恨不能当场将靳云轻灭口。 靳云轻看百里连城,百里连城看许脩文他们,“还不快做事?” “是!爷!”许脩文和彦一壅掏出随身携带的仙人锁,这样的锁链戴上去虽极轻盈,但也极为坚固,就好像无形的天罗地网,将犯人压制得死死。 “慢着,此等是臣的家务事,不敢劳烦二位王爷。” 永乐侯靳曜左一只脚迈进炼丹阁门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始终掩盖不住他嘴角边的一缕春那个那个。 “侯爷……侯爷……您可以回来了……呜呜……” 莫氏一直把靳曜左视作救星,如今救星回来了,她当然欢畅得快要飞起来。如果莫氏知道,所谓的救星靳曜左是往京郊办“事”,恐怕莫长枫会更“欢畅”,脸上表情更是精彩绝伦!靳曜左无视莫夫人的哭诉,躬身对爵、端二位王爷行礼,“侯门不幸,叫王爷们笑话了!” “永乐侯,你家二夫人涉嫌肆意残害家仆,应该请她去宗人府一趟。” 百里连城眼眸中笑意潋尽,千般寒意逼得众人纷纷一悚。 这一招是借力打力,百里连城表面上是要毁了莫长枫,实际上是想要毁了百里爵京,谁叫莫氏站错了对?站到百里爵京那边去?折损了百里爵京的党翼一二,对于百里连城来说,只有好处。 “三王爷,这……”靳曜左很是难为情得怔住了。 “三皇弟,你凭什么说莫夫人残害家仆?”百里爵京不示弱得勾唇一笑,“也极有可能是靳云轻!按本王看,应该把靳云轻弄到宗人府,好鞭好笞伺候着,就算金刚铁打的八尺壮汉,也扛不住。到时候还不肯乖乖得说出来?” 淡淡一笑,靳云轻眼眸深处流出无垠的狠辣,“二王爷此话,是怀疑云轻在上演苦肉计,贼很捉贼,是云轻害死阮嬷嬷然后栽赃嫁祸给二夫人么……咯咯咯……那如泌妹妹更可能了!如泌妹妹素来将阮嬷嬷视作眼中钉!何不把花筝妹妹送到宗人府,好鞭好笞伺候着?” “你——”百里爵京狂怒,掩了掩袖,心想靳云轻当真是厉害得紧,几欲叫自己哑口无言。 百里爵京这样的人渣,无疑是天底下最最可笑的东西! 还真以为靳云轻是从前那般只会逆来顺受的淑娴端庄的大家闺秀?那么好拿捏的? 靳云轻就要一步步那钢针似的话语,往百里爵京的心口狠狠戳,他越痛,靳云轻越爽快! “爹啊——你听听长姐说的!女儿身怀二殿下的天家贵种?怎好去宗人府受那样的苦楚?” 靳如泌抱着永乐侯爷的臂膀,一哭一个伤心。 “起开……”靳曜左嗡嗡得甩了靳如泌一把,这些日子,靳如泌与二王爷在家庙苟且,未婚先孕,已经在整个上京闹腾不少笑话!对于,二女儿靳如泌,他实在是再喜欢也喜欢不起来。 “此事还是交给京兆尹府吧。”靳云轻冷冽淡笑,百里爵京你不是怀疑本小姐贼喊捉贼吗?到时候彻查,一起将莫氏如泌等人一一彻查,让大家都来看一看,俗称铁面无私的京兆尹大人到时候会如何决断的吧。 卧蚕眉微皱,靳曜左在女儿云轻身畔轻声嘱咐道,“云轻,家丑不可外扬,要慎重啊。阮嬷嬷的事,为父会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父亲觉得女儿会相信吗?”靳玉脸上冷冰冰,没有多余表情。 “你从下人们中挑出一个害死阮氏的凶手便可。至于长枫,云轻你要明白,今时今日,我们靳府不能没有一个女子当家!更何况阮嬷嬷她只是一介下人,死了也不足为惜,不是吗?” 侯爷父亲的声音很小,犹如苍蝇嗡嗡,不过在靳云轻听来,却无比刺耳,这要多冷酷冷血的人,才能够说得出来?阮嬷嬷是下人,可她是亡母安思澜的闺中密友,奶过了靳云轻,是靳云轻的养母,是呀,区区一个下人,死不足惜…… 靳云轻心中五内沸腾,眼下,侯爷父亲是不可能迁就一个下人,让真有杀人罪的莫氏伏法的! 这,也罢!不过莫长枫她绝不好过! 暂时拿莫氏没有办法,难道参与这项秘密杀案的靳福管家也没有办法了么?! “父亲!阮嬷嬷的死!一定要有人出来血债血偿!” 靳云轻眸子阵阵寒栗扫过永乐侯身后的管家靳福,纤手一指,“靳福,你还不认罪?” “啊——冤枉啊——” 靳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头皮烂了破了,也不觉得疼。 “还说不是你?阮嬷嬷亡故之躯的脖子上的结扣印子虽然是管嬷嬷裤腰带上的,可管嬷嬷一个女流之辈,如何有那样大的气力,是你靳福无疑!”靳云轻。 是呀,拉出一个老婢出去垫背,再拉一个老奴出去,也是垫背! 莫夫人满是失望得凝望着靳管家,“靳福,侯爷和本夫人素日待你不薄!你竟这般在后宅狠毒逞强,害死了阮嬷嬷!本夫人素来知道你和管嬷嬷二人耍奸,只是看在你们二人在侯府十几年来为奴为仆的情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想到,你竟如此放肆……来人呐……将靳管家打发暴室……严家加拷问……” 靳福管家本想求饶喊冤枉,不过莫夫人一记眼白过来,叫靳福管家忘却求饶,莫夫人生性狠绝,如果不听她的,靳福一个人死也没有关系,可是他所生的一双儿女,在府门下为家生子,再怎么着,也要为孩子们着想,靳福明白过来了,管嬷嬷之所以撞破头自绝生命,也是如同此刻受了莫夫人的命令。 靳福管家被拖走了…… 莫夫人腆着脸问靳云轻,“不知县主可满意否,贱妾另外还会再出二十两银子厚葬阮嬷嬷,她虽是大姐的陪嫁,而贱妾与大姐姐妹情深,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母亲,二十两,会不会太多了?”靳如泌不甘心,府中奴仆丧事,撑死了十两银子,也是绰绰有余的,这下直接二十两。 莫夫人悄无声息白了靳如泌一眼,旋即笑意款款得对靳云轻道,“县主,这是贱妾一点心意。望您笑纳。人死不能复生,万望节哀呀。” “嗯呐。节哀顺变呀。云轻长姐。”靳如泌吐了吐舌头,眼眸之中也随了她母亲变得无比苍凉悲哀起来。 谁都知道这母女俩高兴都还来不及。 贱人!总有一天!本小姐也让你节哀顺变! 靳云轻接过莫氏手中的二十两,不要白不要!如果莫氏知道白马寺的一出3000两正好落入自己的钱袋子里头,不知道莫夫人是何等反应? 看着下人们拖靳福管家去了暴室,妥善安置了阮氏与管氏两具尸首,靳云轻忍住满腔痛臆,百无聊赖似的瞅着莫长枫一眼,“大姨娘,但不知近日,你的喉疾好些了没有?” “好、好全了的。拖县主的福。” 莫氏直到现在都感觉后背凉津津的,喝下了足足一壶的老太爷那啥,还能不好吗?肯定得好啊。不好的话,难不成还要再喝一壶?莫氏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67章一点点的小好感 “嗯,咳咳,还愣着,还不随为父一同送送二位王爷?” 不提当日惨况也罢,一提起,永乐侯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姬妾因喉疾灌下父亲的那一壶劳什子,试问,哪个血性男儿能把持得住? “送,当然得送,府中女眷中,除了年迈的老祖母,就数女儿县主位份最高。” 这一点,靳云轻还真不夸大自己的地位,莫长枫是庶出的姬妾,靳如泌的庶出的庶女,哪有靳云轻出生嫡位,又有皇上县主加封的盛光荣耀? 百里爵京狠狠甩袖,摆明了不想让靳云轻送送,“不必了!本王自己能行。”百里爵京很讨厌靳云轻!自打三年前,靳云轻的容颜毁了,一直讨厌至今!想本王不怎么讨厌你,除非靳云轻自己把自己脸上疤痕彻底治愈了再说这个。 “哟,不送了,二王爷。臣女会记得叫如泌妹妹安心养胎。来年好生养一个大胖小子出来。” 话音刚落,靳云轻目光之中满是戏虐,适才,靳云轻远观靳如泌的胎相,很明显那是一种极为不稳的胎位,稍不加以小心,滑胎是迟早的事。 趁着下人们不在近前,永乐侯爷和莫夫人也回了各自的上房。 剑眉一耸,百里连城悄然走到靳云轻的身边,“靳云轻,本王有一事,要警告你。” “三王爷请说,臣女洗耳恭听。” 靳云轻突然觉得贱三王爷看上去比从前顺眼多了。 也许是贱三王爷三番两次得帮助云轻,又加上百里连城长得又不难看,妥妥的仙人风姿,是天底下那些饥那个的女人们花尽万千代价也甘愿哪怕稍微蹭一蹭他的衣角。 这样的极品男人,对靳云轻这般好,骨髓里还是小女人的靳云轻还非常感动的,至少对于百里连城,还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的。没有从前讨厌了。 百里连城嘴角一挑,面色变得极黑极黑,言语也冷冰了许多,负手,背对着女人,道,“靳云轻!本王爷之所以看上去对你百般维护!并不是因为你……希望你别对本王寄以幻想!本王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并不是本王喜欢的那种类型……” “你要记住,本王仅仅是看不过二皇兄随意践踏一些侯门闺秀而已……当然了……本王看不惯很多关于二皇兄的事……只要是二皇兄遗弃的东西……本王这边可以一同收纳……包括器物……也包括人或者姬妾!靳云轻!你对本王来说,只是一件器物而已……所以本王要你明白……你不能对本王抱有非分之想……” 以上的话,是百里连城这一生之中第一次说得最多的一次! 只是百里连城并没有想过,靳云轻这个讨厌的女人有没有耐心继续听他唠叨完。 “爷,您怎么了?云轻小姐走了好一会儿了……”若不是许脩文跑过来叫醒百里连城,百里连城一定还以为靳云轻还在自己身后。 “什么?!”百里连城满脸黑线,两只拳头嘎嘎运作着,“岂有此理!好大胆的女人!本王儿的话还……还没有说完……她怎么可以就……就走了呢?” 彦一壅也搞不清楚他们的爷到底在干嘛,双手拱拳,“爷,还是赶快回王府吧,燕大将军过来了——” “好!”百里连城不甘心得回眸一望,靳云轻这个讨厌的女人俨然走了很远很远。 是,百里连城是三番两次帮助靳云轻,可并不代表着靳云轻要站在原地,等候他这个纨绔皇子殿下絮叨,她承认对百里连城有好感,但,那也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小好感,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靳云轻她现在忙着很,要给逝去的阮嬷嬷布置灵堂事宜,死者为大! “大小姐!看谁来了——”飞流趋步小跑,在靳云轻的后边唤了一声。 靳云轻香肩一转,娥眉一溜,“飞流,怎么了?” “靳小姐!” 冬青花丛中,钻出一个纤体玉质地的妙龄少女来,唇角含朱,眉目似画,好一个大家美人儿。 这不是安乐郡主乔瑾言乔郡主么! “乔郡主?你怎么……来了……”说不吃惊,那是骗人的假话,靳云轻两手环住她的玉手,“什么时候来着?” 乔瑾言环顾四周,怕被人听去。 靳云轻带着乔瑾言去了一趟较为空阔的草圃,飞流他整个人站立得笔直,就好像21世靳法国埃菲尔铁塔。 “我早就来了,比永乐侯爷大人还早呢。”乔瑾言眉开眼笑,看见靳云轻嘴角浮现一抹伤悲,旋即哀默了起来,“云轻,你奶嬷嬷的事情,我也听飞流说了,当真可怜得紧。何时下葬,我也同去,聊表我对她一点心意。” 听乔瑾言所说,不免震惊,靳云轻紧扣她的手,“郡主你能看云轻,云轻已经是万般满足,阮嬷嬷死了,难道郡主不嫌晦气么?她是云轻的奶母,并不是你的……你不必如此……” “这是哪的话,在宫中见你的一刻,我觉得已是投缘。我早把你看做亲姐妹,最看不惯蓝兮公主她们那般对待你。”乔瑾言紧紧握着云轻的手,“你我都是一样的人,都是没了亲娘的,我何尝不知道,对自己唯一亲近的奶嬷嬷殁了滋味。你还算是好的,我府中那位奶嬷嬷莫名其妙得死去,连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不能了。” 靳云轻点点头,“乔郡主不必伤心,我知道了。” “你应该比我年长一些,以后叫我乔妹妹吧,我唤你靳姐姐,可好?” “好,当然好。” “云轻,我的好姐姐。”乔瑾言依偎着靳云轻,嘴巴贴着她的耳朵,“云轻,我的一双耳目,天生过目不忘,在宫中御河畔,飞快的车辇掠过,我见你神色飘零,知道你定然有什么事情,所以我找了一个借口跟蓝兮公主告辞,来看你。我原本是要找你的。却看见你与二位王爷对峙。我想着我在冬青丛中候着,等他们要对付你的时候就出来,就在犹豫间,适才在外边长廊上的侯爷就走过来了——” 靳云轻旋即点点头道,“噫,乔妹妹,原来你早就来了。不过你说什么?我父他适才在外边长廊上?” “对!我和飞流都看见了。”乔瑾言望了望正在远处把风的飞流,“可不是看见了!那时永乐侯爷嘴边噙着一丝春意,我有个大胆的揣测。” “说。”靳云轻两颗眼珠子聚焦成了什么似的。 “我想,你父在外边应该有人了。现在想想永乐侯爷在长廊外边嘴角扬起的那股子滋味儿,面色又微微红,分明不是吃酒吃成这样的,应该是……”后面的话,乔瑾言不明说,靳云轻也明白。 靳云轻明眸微微泛着波澜,“难不成,侯爷父亲在外头有外室了?!” 虽然云轻的声音很小声,但乔瑾言毕竟是个未曾婚嫁的,听了也不免脸红,眼珠子一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北汉公主慕容幽月,让我给你带话。” “什么话?”靳云轻倒是记起这个北汉公主,慕容幽月,与安乐郡主乔瑾言一样,是众多大家闺秀之中对自己没有落井下石的那么少数的几位人之一。 “幽月公主让我代替她问候你。”乔瑾言好看的娥眉轻轻挑起,“我看呐,幽月公主是个好人。” 靳云轻点点头,“这个北汉公主看着非常面善的,只是不知道,她的内心是不是像乔妹妹这般真心对待云轻好呢。” 说得乔瑾言身子一紧,羞赧连连,两只手萌萌得捂着像牛奶一样滑溜溜的,像蜜儿一样甜甜的,像花儿一样粉粉的脸蛋儿,嗔怪道,“靳姐姐坏死了!你在这样的话!瑾言以后再也不理睬你了。” “好了好了。”靳云轻淡漠一笑,失去了一位亲近最爱的阮嬷嬷,这回又多了一位对自己推心置腹的好姐妹乔瑾言,也许这是上苍的安排吧,靳云轻流着泪,定定心神道,“乔妹妹,介意跟我一起为阮嬷嬷布置灵堂吗?” 乔瑾言潋去脸上的笑,认真得道,“你我已是好姐妹,相交至此,当然乐意,何来介意?你这个傻姐姐!” “乔妹妹你真好,谢谢你。”靳云轻肯定得点点头,安乐郡主不惜屈尊降贵,一点儿都不嫌弃自己是侯门弃女,来跟自己做姐妹,这样大的恩德,靳云轻她会铭记在心一辈子的。 * 翌日,清晨。 霭霭白雾笼罩天沐山,金乌尚躲在云层里害羞不肯示人。 青儿,绿妩和飞流在阮嬷嬷墓前摆好了金帛蜡烛,开始祭祀。 “奶嬷嬷,云轻无能!现在还无法亲手手刃莫长枫这个仇人!” “你老人家放心!他日,我必将叫莫氏付出惨重的代价!” 扑通一声,靳云轻双膝重重扎进一抔黄土里,涟涟似珍珠般的珠泪儿崩了出来。 其声凄厉、刚烈、沉重、啼血! 众人莫不感心生悲凉。 乔瑾言郡主极为酸楚哀默得,随靳云轻一同跪拜。 青儿泪不止,幽幽呜咽,“阮嬷嬷,您老人家狠心丢下大小姐和我,自己超生去了,您可真够狠心的!”旋即跪在云轻小姐后边。 “您老人家若是有灵,就化作恶鬼!像谋害你至死的仇人索命吧!”飞流叹了一声,看了看绿妩一眼,和姐姐绿妩一同跪了下来。 墓前,金银财帛烧着,阮嬷嬷的灵魂似有知,感召着,竟把铁盆里的财帛燃烧殆尽。 “呜呜,你死得好惨啊!” “你怎么这么狠心撒手离我而去了呀。” “呜呼哀哉——” 磁性空灵的男声飘入靳云轻等人的耳中。 双手合掌,眉目闭锁的靳云轻骤然间睁开眼瞳,骇然道,“是谁?是飞流在哭么?”她今日所带之人,就飞流一个是男性,这男声摆明了不是飞流嘴里发出的。 “哎呀?莫不是阮嬷嬷显灵了?” 青儿丫鬟吓得半跪的身子打了一个激灵,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 “别怕。可能有人。”乔瑾言郡主安慰青儿。 绿妩紧紧抓着那个飞流的臂膀,“你你你,倘若真是阮嬷嬷显灵,那也是显女灵,何来的男灵男声呀。” “姐姐别担心,容我呀去瞧一瞧。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呢。”飞流就不相信了,他生平又不做甚的亏心事,何来惊鬼敲门?就算是厉鬼,看见他,也要退避三舍。 站直身躯的靳云轻,巡目一望,只见距离奶嬷嬷坟地的数尺开外,有一座旧年的坟冢,那里站着三个年轻男子,两个是公子哥打扮的人物,一个是小厮。 “看什么看?没有看见男人哭吗?丑陋的女人!” 傲娇男子掀了掀宝蓝锦袍衣角,眼里满满的不屑。 “找死!” 靳云轻嘴角微微颤动,那个男人摆明了骂自己。 “何人如此大胆!敢骂我们家小姐!” 青儿,绿妩两个人可不依了,异口同声驳了回去。 对面的傲娇男遣了随从小厮,“阿复,你去看看,是哪家的小姐在祭奠。” “是,世子爷。”阿复捋了捋腰带,便往靳云轻这边过来,一看,只是觉得这个小姐好生熟悉,阿复喜得大叫起来,“回世子爷,是玄武西市的那位救一个耍彩色陀螺的总角小儿的公子哥!不对,应该是假公子哥!” 赵王世子赵溟都用他极为傲娇方式取笑靳云轻,“原来是她呀!哎?怎么就不是男人了呢!殊不知,本世子今生最喜欢的便是男风了!她是女人也罢,还是一个丑女人!” “小姐!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曾在玄武西市救人的事情?”青儿很是诧异,“不过那位公子看起来似模似样的,怎么好生变了那个呀。” 是了,的确够变了那个了的!就算是21世靳,一个男人喜欢男人,是弯的,也不敢像他那样当众宣诸于口,宣布自己出柜吧! “岂有此理!本小姐也不知救人的事情如何被那个了那个公子看到了?” 靳云轻最讨厌的便是这种男人了,恶心他妈夸恶心好恶心! “不对,靳姐姐,那位公子好像是赵王府的世子赵溟都?靳姐姐,你认识他?”乔瑾言拉了一下靳云轻的手,“月前,赵王五十大寿,身为北凉王的爹爹带着我一同给赵王贺寿。” “长得极好,却极脩男风,对女人没有兴趣……”乔瑾言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因为赵王寿诞当日,这个赵溟都竟然夸赞一个新进府的小厮美貌。 这话说得飞流不禁有些蛋疼。 “哟,你家小厮很可口,卖给我作小奴儿,可好?” 赵溟都拍了拍折扇,往靳云轻这边走来,目光若有若无得落在飞流身上。 “表哥,等等我。”赵溟都后面还紧随着一位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子。 这个小男子,靳云轻还见过,对了,是平安侯府里的那位…… 第69章傲娇表哥VS毒舌表弟! 待他们俩表兄弟一走近,靳云轻总算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模样儿。 一个玉树临风,嘴角含妖;一个病体乏乏,俊美绝尘。 “小姐,那个公子身后的那位小公子,岂不是您曾为他推血过宫的那位平安侯小世子么? 奴婢还记得,当时他还骂小姐您为女庸医呢!” 提起这个平安侯世子,青儿丫鬟气不打一处来。 “是了,平安侯世子,靳尺黎,好生个毒舌!我怎么会忘?” 50.050 050 靳云轻呵呵得自我打趣。 “小姐,看他病态初愈,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竟不想着亲自登门造访谢谢小姐您,看来这个所谓的平安侯世子爷,人品也不怎么样嘛。” 一个白眼飘了过去,青儿两只手叉腰,为自家小姐抱打不平。 不知是否被靳尺黎听见了,靳尺黎面色一僵,拉着赵溟都的肩膀一把,“表哥,祭拜好了菀妹,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来都来了?这么快就走了?本世子玩得尚未尽心呢。”赵王世子手中折扇刺啦一声打开,“再说安乐郡主在此,少不得问候一声的。” “表哥……”靳尺黎面容一黑,打破他身上俊美绝尘的气质。 小厮阿复连连安慰靳尺黎,“表少爷,安乐郡主之父乃是北凉王,北凉王与赵王世代交好,如果看见了安乐郡主不曾问候,回去了,赵王一定会教训我们家世子的。” 靳尺黎只能闭嘴,阿复说的有道理。 只是靳尺黎很不喜欢那个仗着自己有几下医术的“女庸医”靳云轻的狂样子。 一刻也不想看见她! “溟都这厢见过安乐郡主。” 赵溟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与其说挂着淡淡的笑,不如说他挂着贱贱的笑。 “赵王世子客气了。”乔瑾言微微颔首笑了笑,旋即看了看赵溟都身后的那位,“这位想必就是平安侯世子,听闻世子爷之前被疑难杂病缠身,还是多亏了靳姐姐她帮忙着推血过宫呢——” 没等乔瑾言话音刚落,赵溟都贱贱一笑,折扇刮了刮靳尺黎的领子,“表弟,还不快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众人的目光落在靳尺黎的身上,那个非常奇怪的。 特别是青儿丫鬟,“有人呐真够无情无义的,我家小姐那么辛苦治愈他的病痛,好了,竟一点不记得我家小姐的好!就算我家小姐治好了地上的一只毛毛虫,人家毛毛虫也知道感恩呢。” 届时,地上还真有一只毛毛虫爬了过来,在舔靳云轻的绣鞋。 “青儿,不得无礼!”靳云轻拦住她,“人家好歹是高高在上的平安侯世子呢!小世子的病情,就算没有本小姐,有朝一日,人家也定然会病去如抽丝的,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飞流绿妩,还有安乐郡主几个人都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这靳云轻在挖苦靳尺黎呢。 被一个丫鬟比作了毛毛虫,平安侯世子性子本来就是傲冷的,被这么一激,脸上更是难看。 “表哥……我们还是快走吧……表弟不想在这里自取耻辱!”靳尺黎是一刻也呆不住了,只是不明白表哥赵溟都总喜欢逗留此地,莫非又什么吸引着他,对了,靳尺黎才恍然大悟,溟都表哥喜好男色,莫非真看上了云轻的仆人? 赵溟都贱贱一笑,拱手对靳云轻道,“不知云轻小姐之前可听到本世子的话,不知云轻小姐意下如何?”说罢,赵溟都故作那个的目光落在飞流身上。 叫飞流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靳云轻愀然一笑,“这男欢女爱本属世间最寻常不过的事,不过赵王世子爷你口味如此之重?不知道你赵王府中的爹妈知道吗?也罢,男欢女爱也要讲求个两情相悦,想必男欢男爱,断袖分桃,也须讲个你情我愿?赵王世子问本小姐?还不如问我家飞流本人为好?” “飞流绝不愿意!”飞流站了出来,势必要保护自己的贞洁!今生今世,除了大小姐!他不会属意第二个人!虽然知道这一世,飞流他身为卑微无法攀上大小姐,所以飞流选择为云轻大小姐保驾护航一生一世,衷心不改! 连女人都不行了,更何况是男人? 心里好笑个不停,靳云轻娥眉轻皱,很是无可奈何深感抱歉得样子看着赵溟都,“太可惜了,赵王世子,你听到了吗?不是本小姐不愿意,我家飞流不愿意!” “唉,那真真是太可惜了,从来没有一个男子拒绝过本世子。” 赵溟都幽幽叹息,表情似哭又像是在笑。 听此言,靳尺黎满脸黑线。 靳云轻美目一瞥,看了看赵溟都身边的随从家奴,“恕云轻冒昧,赵王世子身边的小家奴也很不错,他对你衷心耿耿,如果有那方面的需求,想必他也会满足赵王世子你的。” “啊!县主小姐别开玩笑!”阿复奴才想死的心都有了,跪在地上,“如果此话落在赵王耳中,奴才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起来!谁叫你跪着了?”赵溟都很是无语。 阿复奴才带着哭腔低吼,自言自语,“哎!不知哪位神医医术高明能否治愈世子爷的断袖之癖,阿复愿意减寿二十年。” “阿复,你窃窃私语说什么!”赵溟都揪着阿复的耳朵,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没、没有,奴才没有说什么。”阿复否认,这个时候承认,无异于找死。 青儿因太过伤心,昨夜一宿没睡,揉了揉眼睛,突然看见一只响尾蛇正欲扑向云轻大小姐的马面裙,“啊!小姐!小心有蛇啊!” 顿时间,飞流,靳尺黎纷纷扑向靳云轻想要驱赶那只蛇。 赵王世子动作比他们更快,一胳膊抱住了靳云轻的腰肢儿,男人脚底一滑,两个人合体得滚落到下边的小山坳里。 滚动的途中,靳云轻感觉肚脐处被一根滚烫的东西挤压着,好烫啊—— 难不成赵溟都起了反应了? 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了吗?脩尚男风男色吗? 怎么会有生理反应了呀! 第70章误打误撞,采得沐牯草 怎么……也对自己起生理反应了? 不应该呀。 在狭窄的小山坳里,赵溟都似八爪章鱼得直那个压靳云轻的身上,二人静止的这一刻,靳云轻感受得更深了……不禁脸皮滚烫起来…… “你……你……你是装着的……你不喜欢男人……你喜欢女人……” 靳云轻捂脸羞赧,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在说什么,随手一抓,抓到类似草药的东东。 “本世子是喜欢男人的……”赵溟都话说到一半有些心虚,便不再说,喜欢女人与否,方才是最好的明证,他暗暗承认自己竟然对她有反应!不过他装着喜欢女人,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赵溟都抬眸,只是看见靳云轻神情极为专注得看着她手中的一株药草,“你干嘛?” “太好了!飞流绿妩有得治了!这可是沐牯草!” 靳云轻大喜,千金丹方里边关于可以祛除黥面特殊墨迹的沐牯草的记载,就是长这个样子,之前,好几次上山都寻觅不到,这下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飞流绿妩再也不用一辈子那个着“贱奴”两个黥面丑字过一生了。 “沐牯草?什么是沐牯草!” 站了起来,赵王世子拍了拍身上尘土,并不明白女人嘴里说什么。 女人飞了一记白眼过去,“明明是直男癌!还假装伪娘掰弯的!最无耻的就是你这种人!给我走开!这就是沐牯草,跟你说你也不懂。”靳云轻惊喜万千凝视手中的草药。“不对,本世子怎么无耻了?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罢!”赵溟都斜飞的长眉倒竖,被女人说是无耻,还是头一遭。 沐牯草生在山坳山阴处,不喜阳,若不是今日滚落此处,恐怕也难觅到。 “对了,靳云轻,什么是直男癌?什么又是伪娘掰弯的?听上去好像是骂人的话……你给本世子说道说道。” 说实话,赵王世子对靳云轻起了浓烈的好奇心,因为女人说的,是赵溟都活了二十几年不曾听过的。 两眼一黑,靳云轻有些不耐烦了,“赵王世子,你说你怎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你还是回去叫你爹妈给你买本《十万个为什么》吧!” 赵溟都的胃口又被吊了起来,“《十万个为什么》?此乃何种书籍?难不成是举世天书?本世子从来有过听闻?云轻县主有的话,劳烦,借本世子一本。” “呵呵,现在知道叫本小姐县主了?刚刚赵王世子问候安乐郡主的时候,眼里可没有云轻县主四个字?”靳云轻勾唇一笑,谁叫你轻视我的?现在又巴巴得来求我告诉你什么是《十万个为什么》,不过捉弄这个假装伪娘掰弯的极品男,也是那个好玩的一件事,“赵王世子呢说的不错,《十万个为什么》就是一本举世天书?里边关于记载万千世所有的为什么!本县主倒是有一本?价值相当昂贵,就怕世子爷你买不起?” 提及对大千世界的了解和认知,赵王世子自诩自身学富五车,却不知道这天何来,地何来,风云霜雪为何变化,日月星辰为何交替,赵溟都想了想,倘若真有一本举世天书《十万个为什么》,岂不是可以解除这一团团缠绕二十几年的迷雾。 “价格几何?本世子!买了!”对于赵溟都来说,钱还真不是事儿,万八千两的私房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一万两,一口价!”靳云轻心里乖乖乐,等回头,自己去杜撰一本,反正她这具灵魂来自21世靳,只怕拿出一点点现代小知识的皮毛就足够让古代的纨绔世子爷崩溃。 好看的剑眉一轩,赵溟都隐隐肉痛了一把,不过为了能够看到这《十万个为什么》,一万两也值,“好!成交!不知云轻县主何日会给本世子?” “三日后。”《十万个为什么》是后世那种幼稚园小盆友适龄读的幼儿百科全书,如果叫赵溟都知晓他用一万两来买这样的书,他肯定会气得晕过去,不过气晕也好,借此好好惩罚一下他,谁让他刚才大吃自己的豆腐来的?肉价?金偿!靳云轻财迷一笑。 将丢落在一旁的折扇拾起,赵溟都脸色又是一变,“不过本世子还有一事,希望云轻小姐不可为外人道。” “有屁快放!”靳云轻最讨厌神马的婆婆妈妈了。 “只是那件事……希望云轻县主莫向外人道起……” 一想起那个滚烫那个,赵溟都觉得自己脸都绿了。 也应验了奴才阿复一句话不是? 不知哪位神医医术高明能否治愈世子爷的断袖之癖。 还真真是靳云轻这个女人治愈了赵王世子喜好男风的毛病。 “哪件事?”靳云轻瞥了瞥赵溟都肚脐下三寸所在,“哦,这件事情,我靳云轻又不是长舌妇说这件事做什么?不过嘛,赵王世子,你以后少装着你脩尚男风,故意标榜自己是个‘基’,好亲近一些身家清白的闺秀,充当他们的好闺蜜!如果让我看见,我可是要当面拆穿你,并且毫不留情的……” 在自己那个年代,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为了接近女同胞,诓骗女同胞们,他是她们的闺蜜,所以对她们动手动脚大吃豆腐的,不胜枚举!在靳云轻看来赵王世子就是这种人,而且这种人比真正的“基”还要可恶。至少那些真正的“基”是真心真意把女人当做好姐妹好闺蜜的,但是假的“基”,他的动机就很不纯了。 “明白……明白……” 赵溟都双手紧抱,其实,他故意标榜自己喜爱男风,并不是要接近身家清白的闺秀,逃避父亲大人赵王的逼婚,才是根本目的……这才是赵溟都不为人知的苦衷……就连贴身奴才阿复也被自己骗了。 山坳上边,传来了乔郡主,靳尺黎,飞流,绿妩,青儿,阿复的声音。 “靳姐姐,赵王世子,你们没事吧?” “表哥,我去找一根山藤拉你们上来。” “小姐担心啊。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上来的。” “世子爷,你有没有受伤呀,天呐,奴才回去了,又要受罚了,呜呜——” …… 第71章何为世子爷?专门用来坑的! “听见没有?他们在上面叫我们呢。” 为了得到那本《十万个为什么》,赵王世子的脸上始终是暖的。 勾唇一笑,靳云轻毫不留情拆穿他,“本县主又不是聋子。放心,三日后必将《十万个为什么》双手献上,银货两清,直男癌!” 听得赵溟都脑袋一阵雾水蒙蒙,“到底何为直男……” 靳云轻索性打断他的话,“至于你现在想要问的,将来想要知道的,过去一直不解的……本县主都会一一在《十万个为什么》的举世天书上。” 不对……等等,解释太多的话,岂不是变成了《十万个不解之谜》?这样后世小学生适读的天书,肯定要价更高了!肯定要比幼稚园那些小盆友捧着的《十万个为什么》要来得高深一些,价格得翻倍,没有两万两不买的。 她靳云轻是什么人?精打细算精明利落的女人!吃亏这种事情,让别人去,她可不会! 香肩轻轻一耸,女人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当然了《十万个为什么》后边有个升级版的?世子爷,想要的话,也可以,两万两!” 惊得一头黑雾的赵王世子差点没有晕过去,这个女人难不成是要趁火打劫,须要知道,她方才的一万两白银已经已经叫他这么多年来的小金库所剩无几了,如何能拿得出额外的两万两来?赵王府每个月给予赵溟都的零花,都有一定的定例,再加上赵王家教极严,所以比起其他几家的王府世子们,不免捉襟见肘。 “好你个靳云轻,本世子忍你很久了!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赵溟都无语。 “本县主买卖,向来是童嫂无欺。更不会强买强卖,嫌贵,你可以不买啊。”靳云轻丢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一句话就让堂堂的赵王世子吃瘪,是呀,不是嫌贵,而是太贵了好伐! 长而那个的山藤垂到山坳口边上。 平安侯世子在上边喊,“你们在下面聊什么?还不快赶紧上来?还想等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响尾蛇来咬你们?” “知道了,表弟,我这就上去。”赵溟都用手盖在眉边,向上喊,“——我这就上去!” 赵溟都看了看靳云轻,依然一副贱贱的傲娇面孔,“靳云轻,你先上去吧!” 虽然赵溟都脸上贱贱的表情,靳云轻很讨厌,想要伸手拍一下,但是想到,就在刚才,一只响尾蛇来咬自己,如果不是这个赵溟都小贱贱扑过来抱住自己,滚落山坳,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好说歹说,人家也算救了自己。 再说,上面的靳尺黎也良心发现扑过来救自己,只是没有救成而已,飞流一心救主,也是如此,唯独赵溟都成功救了自己一命。 如果不是这样,赵溟都何苦和她滚落到山坳深处? 靳云轻思及此,觉得自己也不能够不尽人情,幽幽得瞪着赵溟都,“看在你拼了性命救过我的份上,要不,本县主给你打个折?” “打个折扣是不是?”赵溟都头点了个跟小鸡啄米似的,“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这个靳云轻还是有良心的,还知道自己为了她滚落到这山坳之中,她还知道感恩。 她这么做也是不想要欠他的,靳云轻喃喃道,“《十万个为什么》普通版本的,和升级版本的,这两本,各打个五折,合起来一共一万两,你看可好。” “好,好,好。”赵溟都很高兴,这是一笔好买卖,总不枉他陪同她滚落山坳一场。 靳云轻吃吃一笑,这个赵溟都什么赵王世子,摆明了他都被自己坑了,卖了,还替自己数钱呢,像《十万个为什么》这样低级幼稚的三岁小儿现代科普书籍,换在了如今架空的大周王朝,竟有人把他当做瑰宝。哈哈…… 话是这么说,靳云轻还是有点担心,“本县主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仅此一例,下一次,你若要买什么《十万个未解之谜》的超级天书,我可是要收你两万两的,一分都不能少!” 唬得赵王世子两颗眼珠子一溜,“什么?还……还有?《十万个未解之谜》,那……那一定比《十万个为什么》的升级版还要……” “还要牛逼大发!”靳云轻洁白贝齿一张,脸上堆满了笑。 “何为牛逼大发?”赵溟都又啥眼了,怎么靳云轻每次说话他都听不懂了,还是他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了?不会啊,赵溟都自诩自己是上京最最时髦的公子哥了。 “咳咳,牛逼大发这个东西,也会在举世天书里出现!不过既然是两本书,之前的三日后给你,改为六日后给你,如何?” 两只手紧紧抓住山藤,云轻往腰间一箍再一缠,飞快登爬得像一只小老虎。 速度真叫那个快的,赵王世子还没眨巴几下眼球,靳云轻已经上去了,赵溟都还没有开口应承说可以呢。 这……这到底是什么女人! 太可怕了! 赵溟都垂眸,那个爬上去的靳云轻已然山藤垂了下。 赵溟都将山藤缠绕腰间紧紧的,为了在靳云轻和安乐郡主几个女子面前保持一种优雅的风度,赵溟都攀爬的时候,刻意迈开优雅的步伐。 众所周知,优雅的步伐适合哪里?适合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适合皇城宫阙的台阶上,祭祀的时候,或者集会的时候,用那样子优雅的步伐,可以说是很帅,巨帅,超级帅。 可是现在干嘛?赵王世子在攀登啊,还搞那样的步伐! “世子爷,要不要本县主找人帮你?”靳云轻真心看不过去了。 “不用。”赵溟都额头憋出汗水,再怎么样,也不能够在女人面前失去优雅风度,也许是太过在意自己的步伐是否优雅,自己的身姿是否卓越,然后就……杯具了~! 不错!赵溟都脚底一滑,整个人再一度滚落到山坳里,金贵的螓发散乱在黑乎乎的肥土中,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赵王世子呵,好好攀爬不行吗?非要装逼?现在是不是被雷劈了呢。 靳云轻淡淡一笑,旋即正要下去。 青儿一慌,拉住她,“小姐,你做什么?你还不容易上来,难道还要下去吗?” “小姐,让我去吧。” 飞流纵身一跃,扑了下去。 靳尺黎和阿复也是如此。 靳云轻很惊讶飞流的身手,忙问绿妩,“这是怎么回事?” 第72章雁过拔毛 “是这样的,小姐,我和那个从小生活在大山脚下,从小就学会攀藤上树,这点事情,难不倒那个的。” 姐姐绿妩启唇一笑。 “靳姐,我们赶紧去帮忙吧,把他们拉上来再说。” 安乐郡主手肘捅了捅靳云轻。 靳云轻点点头,和乔瑾言绿妩她们紧紧抓握山藤。 靠近山坳边缘第一个是靳尺黎,往下依次是阿复,飞流,最后才是赵溟都。 大家手环手,俨然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一般。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之下,赵溟都被拉了上来,只不过他的脚崴了。 尽管腿上很疼,可赵王世子脸上依旧一副贱贱的笑容,“谢谢大家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这言外之意是在说,他也知道自己装逼装过头了。 “如果世子爷刚才好好走的话,抛弃所谓的优雅步伐,何苦来着?”靳云轻嗤嗤一笑,点破赵溟都的装逼路数,向他走过来,要帮他检验一下腿的伤势。 不知为何,被女人这么一说,赵溟都竟一点儿也不生气。 蹲了下来,靳云轻瞪了赵溟都一眼,“装逼被雷劈!” 剑眉微扬,赵王世子又是相当困惑的样子,“何为装逼被雷劈?” “咳咳,这句话,六日后,两本《十万个为什么》书籍中会告知你的。你只要准备好一万两银子便好。”靳云轻捋了捋赵溟都腿上错位的经络,手法极为爽利得拨弄,赵溟都狂吸了好几口凉气狂吼,“疼啊!疼疼啊!” 听到堂堂赵王世子喊疼的声音,安乐郡主和绿妩她们几个女流,纷纷笑了起来。 特别是安乐郡主,乔瑾言素来知道赵溟都这位脩尚男风的极品世子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若不是遇到靳云轻,她还看不到赵王世子竟然也会喊疼? 一旁安安静静的奴才阿复满脸悲哀的样子:世子爷您老人家现在使劲叫,是痛快了!以后人家再也不会说你天不怕了地不怕了,到时候您又拿我当沙包撒气。 咔哒一声,是骨节回位的声音。 “好了!”靳云轻起身,拍了拍染尘的裙角,“脚崴了,顺带有点细微的骨脱臼,也好了。赵王世子你可以起来试试?” 抱着怀疑目光瞅了靳云轻一眼,赵溟都在靳尺黎和阿复的搀扶下,努力起那个的意识得伸伸腿,一点痛都没有。 不由得心情一舒畅,赵王世子先是慢慢走,而后加快步伐,跑了小几步,浓密的剑眉飞舞着,两只手举了起来,呼呼大叫,“真神了!靳云轻!你医术不错呀!” 是不错么?靳云轻平静无波的眼眸闪烁一抹笑意,刚刚又是谁还带着眼睛怀疑自己来着。 “是真的不错,我没说假话?”赵溟都走到靳云轻身边,拿扇子似不经意蹭了蹭她的香肩。 靳云轻百无聊赖,弹了弹肩膀并不存在的烟尘,“世子爷你有没有说假话,又与我什么相干?对了,六日后来我医馆取书籍的时候,别忘记带足一万一千一百两纹银。” 额,这个女人是吸血鬼么? 此时此刻的赵王世子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什么?统共就两本书,一本普通版,一本升级版,不是一万两么?怎么变成了一万一千一百两了?何时涨价的?本世子怎么不知道?” “咳咳,就在刚刚。”女人娥眉浅浅一弯。 赵溟都剑眉锁得更紧了。 “世子爷你的腿抽筋和脚骨脱臼,是我治好的吧——”女人的笑意更深了。 原来是诊金!赵王世子终于明白过来,“好你个雁过拔毛的靳云轻!如此斤斤计较……本世子好歹……好歹也是因为你所落下这山坳之下面的……你……” 这个世子爷看起来果真是很纯很傻很天真。 “世子爷可真逗。”靳云轻莞尔一笑,“你为我滚落山坳,我不是帮你两本书打了折以作报答了吗?至于你的腿伤诊金,是要另算的。一码归一码,世子爷你现在说一说,到底是谁雁过拔毛、又是谁斤斤计较呢。”女人的眼瞳里始终闪烁着财迷的光,上一次骗到三王爷百里连城一条贴身金腰带,这一次赵王世子也不会放过?谁让他们是富得流油的富二代呢?不坑他们,坑谁? 赵溟都平生第一次觉得无言以对,就算是之前与靳云轻言语交锋,始终不觉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此刻,赵王世子对她的佩服,可以说是五体投地! “六日后,云轻医馆,承惠世子爷一万一千一百两纹银。” 靳云轻甜甜一笑,旋即对安乐郡主等人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别忘记了,阿复,你家世子爷欠我家小姐一万一千一百两哦!”青儿丫鬟最是调皮得了,对阿复奴才吐了吐舌头。 阿复不免心旌摇荡,旋即又被自家世子爷狂揪着耳朵,“阿复,你这是做什么?对人家的丫鬟有意思?还是你心在曹营身在汉?” “不敢呀,奴才哪里敢,呜呜——”阿复想哭死的心思都有了。 身为赵王世子的姨母表弟,靳尺黎,面色亦是极为僵硬的样子,“表哥!你这一次死定了~!怎么就被靳云轻那个女人讹诈上了!以后,你准没有好日子过?” “呵,是吗?”赵溟都脸上挂着贱贱的笑意盯着靳尺黎,“你们家不也被靳云轻这个女人‘讹诈’上了一千一百两银子,若不是这样,你沉珂多年的疑难杂症如何能好得这么快?跑起路来,都快要健步如飞了!也没有见你没有好日子过的……相反……你还过得那个滋润的……” “……” 靳尺黎面如黑枣,欲言又止。没错,赵溟都表哥说的是事实,只是靳尺黎一直因其高傲的性子,不肯承认罢了。 赵溟都嘴角勾起的邪恶意味越发浓烈,“当然,你表哥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表弟你的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云轻小姐,想着云轻小姐呢。只是不敢去表白……” “表哥!你胡说什么?” 恼羞成怒的靳尺黎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跟这个奇葩表哥来往了! 第73章不挑明,最好 “哈哈……” 扇子一刺啦划开,赵王世子俊美无俦的桃花面又堆砌起了贱笑。 殊不知,这话明着是问靳尺黎,暗地里,也是赵溟都出于自身的一种扪心自问。 人,总是擅长口是心非,终究还是难以自欺欺人。 远远得眺望着靳云轻一行就要下了天沐山,赵溟都大声喊道,“安乐郡主,请留步,本世子的香香马车还宽敞得很,你大可以和云轻郡主一同来乘坐。” “不必了。” 一个娘娘腔世子爷的香香马车有什么好做的,靳云轻拦住乔瑾言的腰身,“乔妹妹,如今白雾也散去了,我们大可踏着晨曦之光并行,一路上欣赏天沐山的美景,也不失为赏心乐事一件。” 乔瑾言郡主早把云轻当做今生好友,云轻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深感悦耳动听,婉拒赵溟都的盛情,“瑾言和云轻就此谢过世子爷的美意了。这天沐山风光独好,乘坐马车,匆匆一别,实在可惜。” 被拒绝了吧……被拒绝了吧……哼。 凌厉眼白飞了过去,靳尺黎真搞不懂溟都表哥为何拿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只是赵溟都清澈眼瞳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这个靳云轻果真像谜底一般的人物。 整个上京府,不知多少大家闺秀想要亲近他,哪怕他是一个闻名遐迩的“断袖”世子爷。 偏偏靳云轻对他熟视无睹,赵溟都不仅不生气,反而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他想要确认,靳云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说她美?谈不上,赵溟都见过不少倾世美女,况且靳云轻左腮上还有一道疤。 不过赵溟都并没有因为她脸上的这道疤而看不起她,相反,有几分敬畏之感! 医术高明?容颜丑陋?懂得那么所天文地理还有奇葩言论——这一切的一切——赵溟都深感好奇。 就是因为从未曾试过对一个女人如此好奇,所以赵溟都接近癫狂得想要弄懂她,看清楚她。 旋儿他吩咐阿复做事,“阿复,跟着她们。” 阿复服侍赵溟都、靳尺黎二位爷上了香香马车,满脸困惑,“为什么呀世子爷?老爷说了,我们得赶紧回去,若是晚了,奴才的屁股又要剥下来鞭笞一顿,世子爷您不知道,上一次就是奴才的带着您在玄武西市多逛了会,老爷就把奴才的屁股打得快要开了花,近日才好了些,呜呜……”老爷也便是赵王,赵王历来就是雷霆狂人,一发起怒来,十尊金刚佛也招架不住。 最讨厌阿复违背自己的命令,赵溟都冷笑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揭了你的皮儿?” 知道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心苦,陈默不作声的靳尺黎那手抚了抚额,满是同情得凝着阿复奴才,“听你家爷的,大不了,我和表哥一同回赵王,有什么,我担待着,赵王姨父也会给他的外甥几分薄面的。” “如此,多谢表少爷了。”阿复感激涕零。 香香马车的马缰绳在阿复手中,在稀薄晨霭笼罩下的天沐山山道中纵横驰骋。 微微山风扑面,清清爽爽甜甜,不时,赵溟都和靳尺黎他们俊美的脸廓上浮动几粒细细的露珠,露珠晶莹饱满,他们二人如此绝色,仿若从天而降的飘逸仙童,叫那些凡俗少女们看见了,定会忍不住那个动荡,扑上去舔几口呢。 车轱辘在松软泥土地上飞快滚动,漾开清香的土,饱满秋意的枯叶,洋洋洒洒,一路直下。 素来有耳目聪敏比常人强些的乔瑾言郡主,紧紧抓着云轻的手,“靳姐姐,可听见了?后面有马车的声音。” 忍不住回眸一望,靳云轻愣了一下,表示很尴尬,赵王世子?追来了?难不成因为在山坳里,和自己亲密接触之后,他发现自己真实的性取向是喜欢女人的,所以就来追求自己? 天呐,自己该不该答应她呢。 青儿丫鬟鄙夷的声音,打破云轻的思想,“这个断袖世子爷追过来做什么?郡主,小姐,他们…他们该不会想着我们把拦截在这里杀掉…再毁尸灭迹的吧。” 嘴角轻抿,浮现一抹潋滟流光,乔瑾言郡主淡淡得说道,“不论是赵王世子,还是平安世子,皆出于名门,且不论赵王与我父亲乃是世代交好,此事,他们万万是做不出来的?” “青儿,不得无礼。”靳云轻说了青儿一句,也是,真不知道这小妮子脑洞为何开得这样大。还真把赵王世子他们说成了杀人越货的汪洋大盗? 也许,青儿栖在永乐侯府太久,以为二夫人莫氏如斯狠毒,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陌生人,都会像莫夫人那般。 多少想到了这一点上,靳云轻不乖青儿嘴笨,抱了一丝歉意对安乐郡主道,“乔妹妹,我家婢女嘴拙,让你见笑了。” 到底系北凉王府出生嫡女,乔瑾言这点那个襟还是有的,“靳姐姐说哪里话,你我情同姊妹,你的婢女便如同我之婢女,我怎么不明白。” “他们到了。”绿妩和飞流往后边看去。 哪知,靳云轻脸上一丝一毫惊讶都没有,“到了便到了,我们坐他们的马车,我们走我们的——” “是,小姐。”飞流点点头,并着绿妩姐姐的肩膀走着。 * 天沐山半山腰那个深处,藏匿着五个手持尖刀的壮汉。 “这件事太棘手了!靳云轻这个小贱人身边怎么多了两个年轻男子,貌似一个还是赵王世子。这,如何使得?” “谁说不是呢,莫夫人说了,倘若就算安乐郡主陪同着,安乐郡主一介女流倒也不怕,她们怎么敌得过我们水帮长年掌舵壮汉的拳头?” 51.051 051 “关键是还有两个……” “此事就此作罢,还是回去禀告莫夫人吧。今日下手实属不宜。” * 隐隐的,靳云轻感觉山腰位置的不远处,丛林曳动,不似寻常山风所致,更似人踪,莫非莫长枫又来派来谋害自己? “不知云轻县主在看什么?是不是在看本世子?”赵溟都特意下了马车,挡住靳云轻的视线,一脸玩味的样子,“本世子虽然脩尚男风,有时候换换口味,也在所难免。莫非云轻小姐看上本世子不成?” 噗,乔郡主忍不住笑了。 “看上你?”靳云轻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信不信本县主把你掰直了,赵王世子!”言外之意,在场的,没有人比赵溟都更加明白。 再加上山坳中发生的那些,赵溟都更懂靳云轻此话中的涵义,如果靳云轻将自己虚假的“断袖”世子爷名头除去?等回去赵王府,好爹爹赵王可是很难缠的,一定逼婚于赵溟都,叫他纳一个世子妃。 如此,不挑明,最好。 第74章世子爷,能不能别这样 “那个…什么,哦,天沐山风光独好,本世子我乘坐马车也无趣,倒不如加入你们,一同随行,可好?” 赵王世子虽然说着这番话,但他眼角余光全落在靳云轻右半阙脸蛋上,这半阙玉面,完美无瑕,足以倾国城城,可惜的是,左腮一小块疤打破了这种极致的美感。 知道男人在盯自己的哪里看,靳云轻不禁扯了如桃瓣的粉唇一笑,“敢情赵王世子爷是嫌弃本县主丑了?既是如此,世子爷别来搀和我们了,免得玷污你的眼睛。”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老天可以帮赵溟都作证,他万万没有嫌弃靳云轻意思,但凭一丝好奇而已。 男人欲言又止,还是要解释,“云轻县主,你明明知道本世子不是这个意思。” “哦,是吗?”靳云轻明瞳一转,唇角勾笑,“只可惜,云轻并不是世子爷肚中的蛔虫,又何来的明明知道?” 毫无犹豫得,转过身畔,靳云轻亲密挽住安乐郡主的手,“乔妹妹,我们走,世子爷在耍那个呢。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耍那个?咯咯,亏云轻能说得出来。 忍俊不禁得启唇微笑,乔瑾言明白,靳姐姐这话是在故意排揎赵王世子哩。 惹得青儿丫鬟也忍不住,双手叉腰,挡在云轻的跟前,不让赵王世子的一双眼睛在小姐身上乱瞄,“世子爷,奴婢不明白,你不是断袖吗?你不是分桃吗?应该找您的表弟平安世子爷或者是您家家仆阿复去呀,做什么一直缠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个心性正常的女人。你去搞男人吧,别来搞我家小姐。” “哈哈哈……”赵溟都心情越发不错,“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曦轮活泼得从天沐山的东边跳出来,如金色薄纱拥笼着山地,金色熠熠的光芒犹如玉鳞般片片雕刻在赵溟都身上,叫他看起来极美。 连青儿看得都不免脸红心跳,被人家“将”了一句,她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对……莫非世子爷突然转了性喜欢女人了……所以才千方百计得追着人家云轻县主不放?” 恍然大悟得,奴才阿复偷偷抿嘴笑了起来,笑起来那就一个猥琐。因为阿复知道,这数年来,世子爷他一直以“断袖世子爷”名号自居,不知把赵王他老人家气得晕乎过去多少遍。 如今,世子爷开始喜欢女人——这当真是万千之喜呀。 阿复是个实在人,心里想什么,就会表现在脸上。 只是,在赵溟都看来,阿复的笑容显得那样猥琐,那样奸诈,扇子一合,他又揪起阿复的耳朵,“做什么?笑得那样淫|!阿复,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就算你喜欢人家青儿姑娘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改明儿,把你送进宫去势。” 呜呜呜,他是做错什么了,叫世子爷这般不待见自己,阿复哭丧着一张脸“世子爷,别呀!去了势,奴才往后还怎么娶妻生子。奴才求您了,奴才真心知道错了。” 说起来这一对爷和奴才,可真够奇葩的! 没有看在人家安乐郡主在这里么,还广发这样的言论,靳云轻想,你们想玩是吗?好,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云轻县主走挑着娥眉凝视赵溟都,那边阿复奴才以为县主要帮自己求情,当真感激得紧。 “那个,世子爷,何必叫人去了势呢。你可以先把自己去了势呀。反正你不是断袖吗?你不是分桃吗?”靳云轻回应着青儿绿妩她们的目光,继续道,“反正留着也是多余,干脆去了干净。这样好方便做女人呀,断袖世子爷。” 女人明眸皓齿,说话间赫赫逼人的模样可真好看。不禁看了有些痴迷,赵王世子上前几步,薄薄唇瓣差一毫便紧贴云轻如珠的白嫩耳垂,“你怎么是多余?要不咱们俩试试?到时你就知道本世子行不行了?” 这话无疑是在那个靳云轻,她何尝不知道,与赵溟都滚落山坳之时,是什么特别那个之物那个的自己的肚脐,这个伪装短袖的臭男人!明明是…… “是吗?世子爷你真的可以?”靳云轻魅惑一笑,明艳的眼瞳眨了眨,无比勾魂摄魄的样儿。 哪怕是一边的靳尺黎,高傲且不近人情的冷面孔,也禁不住一个抽搐,不能否认,靳云轻太有杀伤力了,特别是对他这般原本是心如止水、情蒙未开的少男子。 “怎么,你真的……想试试?” 这下轮到赵王世子慌张了,听闻永乐侯府嫡女靳云轻自从与二王爷百里爵京婚约解除之后,性情大变,变得果敢爽利,一无先前的优柔敦娴。 嘤嘤一笑,靳云轻眼眸之中依然是充满着那个、勾魂,“世子爷,能不能别这样?人家很害羞的——” 声音清曜,仿若一盘珍珠撒入藕花池塘,叮咚轻灵,悦耳动听。 安乐郡主心头一滞,隐隐约约觉得云轻应该会做点什么。 绿妩、青儿不明白云轻小姐怎么突然对赵王世子热情许多。 飞流身为男子,也是看不下去了。 靳尺黎端在一旁看好戏,心想,靳云轻绝非如此简单。 看不出来,靳云轻这般那个,还会使手段的一个人。 和刚刚滚落山坳腹地似的,赵王世子忍不住腹下一热,膝裤方下,支起了老大的帐篷。 由于靳云轻与赵王世子对峙的体味悬殊,所以只有云轻一人洞悉赵溟都的窘况。 硬了…… 那么就以硬碰硬了。 靳云轻毫不留情得那个胯提膝,圆滑膝盖那个撞了上去。 “呃……啊……”赵王世子倒吸了一口气,卵蛋牵扯的异样痛感叫他欲罢不能,那种蛋疼了滋味,比少女来了大姨妈还要剧烈三分。 好疼啊好疼——赵王世子飞快得弯腰转过身去,用扇子团盖在重要部位。 那一下,好快!好多人都看走眼了,包括靳尺黎飞流他们。 天,莫非这是断子绝孙的膝撞?! 安乐郡主耳目聪明,清晰目睹这一幕,当下面红耳赤起来。 “呃……好狠的女人。” 赵王世子脸上,半边青半边白,疼得头皮发麻。 靳尺黎走过去,“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想吃老娘的豆腐的人,应该还未出生,这是靳云轻给予赵溟都的教训! “我们走,别理他们。”靳云轻没事人一样,牵着乔瑾言的手,悄悄在她耳畔道,“那个,乔妹妹,你不会怪我吧?” 第75章暴室失火 “我又不要他成为我未来夫婿,为何要怪你?” 乔瑾言顿时间红霞侵腮,心知靳姐姐在逗自己顽,“呀!靳姐姐,你坏死了,捉弄人家,看我不拧坏你的嘴。” 说罢,乔瑾言葱根玉指猛掐云轻的腰肢,痒得云轻连连告饶,“乔妹妹,我的好妹妹,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一路上,与安乐郡主打打闹闹,冲淡了靳云轻因阮嬷嬷逝世的哀愁。 众人走到天沐山山脚下,便分道扬镳。 云轻医馆门前“东家有事”的牌子取了下来。 门前人影稀玉,极为冷清,天色阴沉,下起了毛毛细雨,一长排石青小路湿湿滑滑,似乎上苍都在感念阮氏的不幸。 青儿、绿妩给医馆各处角落掌上灯,靳云轻端坐在烛台前,回忆着奶嬷嬷往生情景,她老人家的话尤在耳畔回荡: “大小姐您再喝几口,我再喝……真好味啊。” “大小姐,老奴知道您在花厅据理力争,可老奴什么也帮不上,老奴对不起夫人呐。” “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有事,我答应大夫人要照顾您,要照顾您……” … 晶莹珠泪崩了出来,紧紧咬着润红的唇,云轻一字一字得哽咽,“阮嬷嬷,你骗我,你骗我,你说好要照顾我的,要看着我他朝那个着正红花轿出嫁,要看我未来孩儿出生。你骗我,你骗我……” 一听大小姐哽咽,青儿疯了似的涌来抱紧她,“小姐,别伤心!阮嬷嬷如今在天上看着小姐呢。她老人家定然也不希望小姐您如此伤心呀。” 止不住眼泪的绿妩握着的云轻的手,“青儿姐姐说的对,小姐切莫过于伤心,我们要好好得活着。” “是,本小姐定要好好活着!而且…我还要为奶嬷嬷报仇雪恨!”靳云轻银牙一锵,双目透射无情的冷光,“对了,飞流呢,他去送安乐郡主回来了没有?” “小姐,我回来了。” 飞流一只脚踏入门槛,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见大小姐她们脸上挂着阴郁神色,敛了敛眉。 背过身子,轻轻试净泪痕,靳云轻看着飞流,“一路上,乔妹妹说了什么?” 知道小姐心情缓和一些,飞流来到近前,看了绿妩姐姐和青儿一眼,旋儿正色道,“安乐郡主一直念叨着小姐,还寄托对阮嬷嬷她老人家的哀伤,只是,一同乘坐香香马车的赵王世子对安乐郡主她旁敲侧击,打听小姐您呢,属下和阿复两个人在外边驭马,总是听到赵王世子说着话儿逗安乐郡主笑儿,倒是平安世子安安静静的,没说什么。” 青儿丫鬟听到这话,来了性子,“哟,赵王世子那个断袖世子爷,还对安乐郡主旁敲侧击打听咱们家小姐,还不承认他对小姐有一门心思,真是搞不懂,他不是脩尚男风么?” 这话饱含着意味,绿妩也听得真切,“难不成这位赵王世子一直用断袖之癖掩人耳目以达到他某种不为人所知的目的?” “!” 靳云轻美目猛得一凌,惊叹绿妩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 见云轻小姐如此惊讶得看着自己,绿妩忍不住用手那个着唇皮儿,“小姐,难不成我猜对了?” “摆饭罢,难道你们的肚子没有唱响空城计这么一出戏么?”靳云轻淡淡蹙了眉毛,对于绿妩的狐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让她猜去罢,反正这是赵王世子的事情,谁知道,他葫芦里头卖得是甚的药。 二女一贯那个的后堂厨房忙活起来,飞流也帮忙着拿碗筷。 大家吃得很清淡,阮嬷嬷的事,谁也没有提起心思来大鱼大肉。 饭后,靳云轻让飞流前往永乐侯府打探一番,才得知,今夜辰时,莫夫人要把管家靳福提前从暴室放出来。 “哼!勒死了阮嬷嬷!定要靳福血债血偿!” 把手用力一拍,矮几上的白釉茶碗倾落在地,炸开了无数瓣。 “飞流,动手!”靳云轻将火折子递给了飞流。接过火折子,飞流点头道,“小姐,你放心吧,属下定然会办理妥当。叫靳福葬身火海!” 一旁的青儿知道小姐要为阮嬷嬷报仇,陡然间,一股怒火从那个内升腾而起。 身为姐姐的绿妩免不了要嘱咐飞流,“那个,要担心。速去速回!除了那祸患!以告阮嬷嬷在天之灵!” 一捻书生袍,飞流溜了出去。 半晌间,靳云轻紧蹙娥眉,“不行,还是觉得不妥,如果遇到莫夫人的话……”转身嘱咐青儿绿妩,“你们二人暂且留在医馆,人多容易引起敌人怀疑,等我和绿妩回来。” “是,小姐。”青儿和绿妩二人收拾着碗筷往厨房去了。 头那个的月光如银色轻纱横贯街道,靳云轻疾风快走,抵达永乐侯府门前,还差三刻钟便到辰时整点。 飞流所言,莫夫人会在辰时整点释放靳福管家,想要逃出生天,问问死去的阮嬷嬷答应不答应。 靳云轻闪进后角门,看守门户的上夜老妈子们吃了酒,眼珠子迷迷糊糊的,只是觉得有人进来了,再细细睁眼一看,没有什么,旋即又继续打盹。 趋步来到侯府最为偏远的暴室,靳云轻看见熟悉的男子身影在那边滞留,招了一下手,那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跑过来,轻声唤她,“小姐,你怎么来了。” “火折子,给我。”靳云轻眼底释放一道冷芒,“我要亲手杀死他!为阮嬷嬷报仇~!” 吹了吹火折子,火折子在靳云轻手中闪烁着幽幽的光,靳云轻毫不犹豫得往暴室外边的干柴火点起来,秋日的柴火干燥极了,非常好燃,今夜又是东风,借着东风,火势渐渐大了起来。 凄厉得带有咳喘的声音从暴室深处飘荡出来,“唔…咳咳…这是怎么的了?是有人要烧死我…救命啊…救命啊…二夫人!快来救救我呀…您不是说辰时就放我出来的吗…只是装装场面…糊弄大小姐的吗…烟好大啊…好烫啊…救命啊…啊!” 第76章吓唬大姨娘 靳福管家凄惨得大叫着,喊了半天,突然嘭得一声巨响,是暴室房梁倒塌的声音,很快,里边的人再也叫不出一丝的声响。 “大小姐,管家死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飞流等候大小姐的命令。 “嗯~!”靳云轻嘴角浮现得意的笑,心中默念:奶嬷嬷,靳福死了,总算为你报一半的仇,至于莫夫人,也一定不会叫她好过。 云轻和飞流打算离开此地,远远得看见莫府医偷偷那个得往暴室这边过来。 抓着飞流的手,靳云轻与他那个花坛深处。 第一次被亲生姐姐之外的女子抓着手,血性方刚的飞流忍不住腮帮一红,好在深夜里,论是谁也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静静感受着来自云轻小姐暖玉生香的红酥手,再沉稳笃定的飞流,难免心痒难耐,到底他是男儿汉,深知男女之大防和大周严苛的尊卑观念,一想到这里,飞流脑袋的杂念一扫而空。 “失……失火了!大姐!暴室失火了!” 莫府医大叫起来,这时,惊动了府中上下,当然莫夫人的青霞院是第一时间被惊动的。 香柚香楠两个丫鬟在前边儿,打着琉璃灯笼为莫长枫照明,莫夫人拿着帕子掩着唇,飞快得晙了一眼莫府医,“暴室失火了?”说了一句忙望向暴室的方向,果真如此。 “赶紧救火……救火呀。”莫夫人打紧叫护院家丁们一同上阵灭火。 众人喧喧嚣嚣一阵子,一边提着装有井水的木桶,一边喊着走水了走水了,忙乎了大半个时辰。 可惜的是,偌大的暴室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那个的横梁七零八落,黑烟滚滚。 莫冷谦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护院去抬拾,竟抬出一具烧得黑焦的尸首。 “靳福…死…死了。”莫夫人不敢相信,就这么死了,还打算辰时整点释放他出来的,此刻正好是辰时,就这么死了! 拱手对大姐一福,莫冷谦皱着眉,“大姐,靳福管家真的死了。” “是谁、到底是谁纵火?”莫夫人一阵心塞,靳福管家到底是自己十多年来的心腹,和管嬷嬷一般,殊不知,这没晃多少时日过去,接二连三去了她的左膀右臂,叫她不免心绞如刀割。 环顾了一下四周,莫府医察觉到并没有什么人,“大姐,可能最近天干物燥,某个下人们不小心碰倒了烛台,所以才起火的。” 双手一摊,蒙蒙牛毛细雨飘摇,莫夫人眸子沉浮一丝狠辣,“不可能!这天有微雨,除非有人故意点燃一大片靠近暴室的柴火,火势才会这般大的,定然是有人……难不成是靳云轻所为?” “哟,大姨娘,你也在这里,好巧好巧。”靳云轻徐徐立直了娇弱的身躯,拍拍手,弹了弹香肩上的几瓣落英,“大姨娘念叨着本县主的名字,是不是想本县主了?” “大小姐你……”在花坛深处,看着云轻大小姐就这么挣脱开自己的手,飞流很是震惊,只要静静待在这里,稍等片刻,等莫夫人等人离去了,好悄悄潜回医馆,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如此一来,岂不是叫莫氏一口咬牙做实了呢。 对于莫夫人来说,靳云轻的声音是那样刺耳,刺耳得叫她莫长枫心口仿佛被针尖狂戳了几百下。 莫长枫以为这一次一定将靳云轻捉拿归案,“原来是云轻县主!县主竟如此狠心残杀靳福管家!明日,京兆尹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无疑,莫夫人说的这番话,是靳云轻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之一。 “什么时候了?大姨娘还想叫京兆尹大人呢。好呢,本县主正愁着没能够把勒死阮嬷嬷的真正元凶绳之以法呢。”莲步轻移,靳云轻漫步至莫夫人近前,香柚香楠俩丫鬟各人手上提的一盏琉璃灯,照亮了靳云轻一双青山蹙成的娥眉,娥眉微微摆动,仿佛欲要化蝶飞起,“大姨娘,你确定你一定叫来京兆尹大人么?” 缩在云纹滚边袖中的拳头狠狠一攥,莫夫人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瞪着靳云轻,心中生出少许的忌惮,“依县主言外之意,靳福管家不是你纵火杀死的,那,又是何人?而云轻县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笑话!” 丝毫颜面都不给她,靳云轻冷冷得道,“我乃是县主之尊?!永乐侯府是我的家!大姨娘,你只是区区一个庶位,从偏门抬进来的小姨娘,本县主敬老,所以才叫你一声大姨娘!除此之外,你只是一个妾,最最低贱不过的姬妾而已,有何资格问本县主为何出现在这里?你这个小小姬妾说得不是笑话?是什么?” “你……贱妾不敢。”莫夫人面上堆笑,眼底却滑落一丝阴狠,落入靳云轻眼中,“县主多虑了,贱妾只是多嘴一问罢了。如果县主不解释清楚,恐怕难以逃脱纵火杀死靳福的罪名,任凭云轻县主位份大过了天去,左不过一个理字。” 呵呵,想不到向来阴狠至极的莫夫人,也会讲道理?还讲一个理字? “大姨娘,你果然是人才~!”靳云轻说完,见莫夫人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旋儿啧啧嘲讽道,“大姨娘别着急呀。本县主的意思是说,大姨娘你那个有蛮不讲理的人才!” 话音刚落,别说俩贴身侍婢香柚香楠抿嘴一笑,就连莫夫人的亲那个莫冷谦也忍不住笑了。 恼羞成怒的莫夫人打了香柚香楠一巴掌,连她们手上琉璃灯也摔落在地。 “别着急啊,大姨娘,你恼羞成怒也用不着打你的贴身侍婢呀,管嬷嬷死了,靳福管家死了,若是都给打死,大姨娘你可就要变成孤家寡人一个,到老的时候凄凄惨惨,可怎么好?” 靳云轻一口一句得冷嘲热讽,叫莫夫人招架不住,“本县主今日呢,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今夜月色朦胧,还伴随着蒙蒙牛毛雨,来此观赏景致,却是极好?要不,大姨娘,今日,你我一同欣赏?也顺便叫地上的靳福管家的尸首一同欣赏欣赏?好正呢,大姨娘平生对待靳福管家这样好,靳福管家想必死后一定不肯留待阴间,夜夜缠着大姨娘你欣赏夜景,也未可知呀。” “啊……”莫夫人吓得额头冒出冷汗。 这还不止,靳云轻眼角划过一丝狠戾,“这,还不够呢,这会子,阮嬷嬷和管嬷嬷,也一定很想很想大姨娘的吧。” “啊……!”某人怕得叫得更大声了。 第77章我是尊,你是卑,掌掴你又何妨? 噗—— 花坛深处的飞流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笑了。 “谁?!”莫夫人这里早已把她的心搁到嗓子眼,被云轻吓唬了几把,感觉后背一片阴湿。又从花坛那边传出诡异的笑声。 府医莫冷谦打了一个火把,照亮那个人,心中暗暗道:怎么会是飞流,这不是靳云轻的心腹下人么?躲匿在花坛里做什么,前些日子,听府中几个家丁说,这个人曾经鬼鬼祟祟那个他的房中。 那时,飞流授了靳云轻的命令,前往莫府医房中考量他的鞋子尺码大小。 “飞流,不必藏了。大姨娘不经吓的,吓出了个好歹来,我们府里又要料理丧事了。” 毫不客气的,靳云轻分分钟咒莫夫人死。 先是靳云轻从花坛里走出来,后是这个叫飞流的男仆。 莫夫人平复下了心情,指着飞流道,“好一个不知道廉耻的下人!竟然和当今县主在花坛深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来人呐,施行靳府家法,将飞流棒杀!”旋儿拍拍莫冷谦的肩膀,叫他去请家法来。 “大姨娘,你可别诬陷本县主!毁本县主清誉!”靳云轻瞪着莫长枫,“大姨娘那一只眼睛看见本县主和飞流搂搂抱抱了?大姨娘,小心你的言辞,府中下人,若是说错话,一律棒杀的,大姨娘你要记住,你也是下人!” 之前被靳云轻三番两次的吓唬,莫夫人已然怒火中烧,干脆就豁出去了,将来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泌便是高贵无匹的二王妃,而她莫长枫便是二王爷的丈母娘,就凭这层关系,靳云轻贵为县主之尊,哪又怎样?听说,靳云轻贱人入宫之时,还得罪了当今大周帝最为那个爱的蓝兮公主,想着靳云轻不久就要失势。 莫夫人觉得已经无须再忍受了,话里带着钢针似的,狠狠戳着靳云轻的脊梁骨,“云轻县主,到底是谁纵火烧死靳福管家休且不论。你今日与男仆飞流藏匿在花坛之中,无非是行那苟且之事!云轻县主擅长行苟且之事,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用药迷惑二王爷不成,如今又和家仆私通,如果老爷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吧,罢,罢,罢,贱妾位份卑微,动云轻县主不得,难道老爷还动你不得么?老太太还动你不得么?” 话说着好听,去请永乐侯,实际上,莫夫人是打算亲自去庆福堂将史宝珠请过来,史宝珠是云轻的祖母,最最反感和厌恶靳云轻的,去请她老人家来,无疑是要靳云轻坐实了私通家仆的罪名! “站住!”靳云轻唤住转身欲走的莫夫人。 哈哈,云轻贱人,这么快就知道怕了? 告诉你,怕是没有用的!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老太太请过来。 心里喜滋滋高兴不停得莫夫人幻想着靳云轻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情景,到时候,她莫长枫免不了要吐几口口水给靳云轻吃,这个死贱人,早就跟随她那个死鬼母亲一同赴往阴曹才好呢。 “怎么?云轻县主是承认自己的错误了,这样也好,大姨娘我也不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儿……大姨娘我会……” 一面转着身,一面莫夫人嘴巴上也没有停过。 啪的一声,莫夫人突然觉得脸颊上那个一灼,整个人都傻了。 定了定神,才知道,打她的人,正是靳云轻。 “你……你打我……你竟然掌掴庶母!”莫夫人一只手护住被煽红的巴掌,“贱妾好歹是你的庶母,你,你,你怎么可以打我?” 天呐,云轻大小姐掌掴二夫人!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 按道理说,庶母再怎么样,就算是嫡出的长女,也只得咬牙隐忍。 嫡女打庶母,这可是头一遭。到底还是名义上的某个母亲呀。 府中丫鬟家丁护院们,一个个都傻掉了。 就算是飞流,也忍不住抽吸一口凉气。 莫冷谦咬牙阴狠得道,“云轻县主,我大姐好歹是你的庶母,你殴打母亲!是要天打雷劈的!” 两只手那个的索着,靳云轻飞了一记嫌恶的表情过去,莫冷谦和莫长枫这一对姐弟可真是极品。 “我是尊,你是卑,掌掴了你又何妨?大姨娘!”靳云轻冷冽的话语,就好比雁过寒潭,留下的尽是森森冷意,“亏你还是庶母!身为庶母,当为儿女着想!大姨娘胡乱诬陷府中长女,说什么与男仆私通,此事传出去,你要将我靳府颜面何存?将侯爷父亲颜面何存?将老太爷老太太颜面何存?你因一己私怨,强加祸害于本县主?这,也是你身为庶母该有的品德?身为人母,其心必慈!大姨娘,你罔顾侯府百年声誉!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庶母,说你是为人的母亲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呢。” 是呀,侯府百年声誉!虎毒尚且不食子呀! 滔滔一段如何为人庶母的至高教条,狠狠扣在莫夫人的脖子上,重压得她无法喘那个。 这番话,在情在理,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心悦诚服,“大小姐说的对呀!是二夫人错了。是夫人错了呀……” 再怎么样,也要以永乐侯府百年基业为重!当今大周帝最重人伦至理,就算闹到大周帝跟前,也一定会觉得靳云轻做得对。 只是,此事万万不可传到大周帝耳中,不然有损侯府清誉。 “呜呜……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莫长枫知道自己缺人家道理,无处可诉,忙甩出帕子耍泼,哭是很有用的一个法子,很多事情都是哭着哭着便过去了。 靳云轻,她今日,便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狠狠惩治一下跪在道德低洼地的大姨娘莫长枫。 “飞流,我们走!”靳云轻毫不留情得与莫长枫擦肩而过,扬长而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他们走后,莫府医关切得检验莫氏的伤口,“大姐,你的脸上怎…怎么样了。” “哼,如果你叫靳云轻贱人打一巴掌,你会怎样?”莫长枫不敢碰脸上红肿的一片,“别碰,很痛。”暗暗咬牙道,“靳云轻,你可真够命大!派去的水帮舵帮的人,去天沐山了结你,不仅逃出生天来,倒让你打我一巴掌,还烧死靳福,不杀了你,我莫长枫誓不为人!” 第78章疼的话,我负责! 走出那座吃人的永乐侯府,靳云轻心情无比舒畅惬意,那一巴掌,是代替死去的阮嬷嬷打的! “小姐,属下没有想到,你竟有胆量掌了莫夫人一巴掌,更重要的是,莫夫人选择哑口隐忍,胡乱耍泼!” 跃跃欲试的飞流双臂挥舞着,很是解气。他原本是沉稳持重的人。 飞流他哪里知道,这些对于靳云轻来说,并不算得上什么,靳云轻还有更厉害的,只是没有拿出来。 走了一行步数,靳云轻突兀回旋,瞧着飞流的绝美玉颜,他戴着书生冠帽,道不尽的风那个倜傥,冠帽遮住了他额前去黥面标志,不失美男一个,倘若治好,送进飘香院中,定然是拔得头筹的男花魁一个。 面色蓦地幽幽润红,飞流不好意思得低了下头,似少女一般矜持胆怯,“小姐…小姐为何一直盯着属下看…难不成属下脸上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没有,你,很好看!”靳云轻意味深长得点点头,打趣着飞流,“不过小姐我呢,会让你更加好看——”她已经得到了沐牯草,提取上面的汁液,再加上自己的外科手术,一定叫飞流绿妩姐弟俩的黥面“贱奴”标志一一清除。 他,堂堂一个男子,被云轻说很好看,难免会春那个动,再说飞流原本就是十六岁的少年,正值春情懵懂的年岁。 这下脸色,更红了,红得几乎不敢看云轻小姐。 伸出粉那个纤指,靳云轻点在飞流脑壳上,“你脸色这样红?你想到哪里去了?本小姐的意思是要治愈你和你姐姐额头上的黥面标志!” 之前飞流以为大小姐只是随便说说,哪怕大小姐心里就是有心,飞流姐弟二人都会对云轻大小姐感激涕零,没有想到,云轻小姐竟这般记挂在心上。 “真的?”飞流眼眶一灼。 “难道你不相信你家小姐?”靳云轻勾唇一笑,这个飞流可真逗的。不过蛮好玩的。 飞流微微屈膝,准备要跪了,“不是,小姐你误会了,属下是有点意外,属下从未想过额头上的黥面标志能治好。” “回医馆,现在就给你和你姐姐治。” “太好了,小姐!” … 回到医馆,云轻二话没说就从袖中拿出一株茎叶呈藏青色,叶缘透着一股暗红的药草来。 青儿和绿妩她们拾出药箱,准备好一切医用工具后,看见这么一株,惊讶道,“小姐,这是什么?” “是呀,这是什么呀?”可以说,飞流和她们这是第一次见过这般奇形怪状的药草。 “这是沐牯草。” “可以祛除黥面标志上面特殊墨汁的沐牯草。” 靳云轻笑了笑,旋即将沐牯草放在手中的药剥碾碎,提取其药汁,备用。 靳云轻指引飞流绿妩他们,“你们各自在藤椅上躺好,飞流你去掉冠帽,绿妩你把遮盖前额的发髻捋开。”又吩咐青儿,“去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丝薄巾。” 一切准备就绪,靳云轻拿着手术尖刀明晃晃得横在绿妩的额前,“绿妩,暂时没有麻沸散,你可忍着点。”麻沸散即后世麻醉药物,叫人在手术中减轻痛苦的必用药品,可此间明显没有。 还未曾动刀子,绿妩两手抓握着藤把,吓得眼泪出来,“啊!小姐!绿妩怕疼!” 扯唇一笑,靳云轻无语凝视手中的手术尖刀,这不还没有动刀吗?就把绿妩吓出了、处般的尖叫!靳云轻有点佩服自己手中的手术刀了! 屏息了一阵子,抬了抬眸眼,飞流带着一丝干涩的口吻,道,“小姐!属下先来!姐姐最是胆小怕疼的。” 不愧是亲弟那个,也只有亲弟那个才能这么了解姐姐。 52.052 052 稀微珠泪在眼眶里打转,绿妩无助得望了望飞流,反倒安慰他,“弟那个不怕,姐姐在这。” 拂袖一笑,“放心不会很疼,疼的话,我负责!”她曾为21世靳天才法医,手术出了名得快准狠,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很受用,活人好治,死人也不会很难,“解剖”二字尔尔。 倘若这样的话语出自一个男人之口,身为女子的都会臆想翩翩。然则靳云轻这么一句话,竟叫身为男子的飞流,也忍不住脸红,再脸红。 飞流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脸红了多少次。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好,我下到了。” “下刀吧,小姐。” “我已经在下刀吗?” “是吗?” “手术,好了。” … 什么?这么就好了? 不明白得看着小姐,飞流瞳孔瞪得大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将那用过的手术刀擦拭干净,浸入烧酒中,靳云轻凝了他一眼,“刚刚我故意与你交谈,目的就是要转移你的注意力,所以你一点都不感觉到疼痛。”这,归功于靳云轻手术手法奇快! 须要知道,人的神经传递机理痛觉是有一定的时间,很多病患者在手术中无法承担其巨痛,多半陨落在这一环节上。而靳云轻的刀法,快如神仙,在当时法医界是金牌领先人物,可以说,三百年里现代那个世界,难出的一个璀璨天才! “天呐,小姐的医术越来越高明了!”青儿两只手捧在下巴,作脩拜和花痴状。 那边绿妩已从藤椅上起身,“小姐,帮绿妩做,绿妩也不怕疼。” 靳云轻将沐牯草汁液倾在飞流额头上,再用洁白纱布包扎好,“半个月后再取下来。”旋儿眸子凝向绿妩,“转移注意力之法,只能用一次的,你怕疼的话……就用罂粟花。” “小姐,药柜里倒是有少量的罂粟花,我去拿一些。”青儿去拿了。 罂粟花是鸦片的一种别名,当时古代医学用量很少,虽没有麻沸散的奇效,但也可以缓解疼痛麻醉的作用。 接下来,靳云轻将罂粟花点了,让绿妩闻了一遍,绿妩感觉浑身酥酥麻麻,飘飘欲仙,靳云轻果敢下刀,倾药汁,包扎好纱布,手术一完,靳云轻觉得好累,便去休息。 第79章刘氏钱庄的刁难 “刘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青儿姑娘,你也管得也太宽了,刘某人今日不过钱庄大扫除而已。” “你钱庄大扫除,为何把水都流到医馆,这样,我们医馆草药受了潮,还怎么用!” “抱歉,那个,并不归我刘某人管。” “你……” … 一大清早,躺在内堂安歇的云轻就听到青儿的大嗓门,不过另外所谓“刘某人”的大嗓门可比炮仗还要强些。 该死,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孙子在扰人清梦! 原本没有太大起那个气的靳云轻,也忍不住飙火,披上衣裳,整理一番,出去。 声音是来自于一墙之隔的刘氏钱庄。 青儿飞流他们几个看见云轻走出来,略微一喜,“小姐你起来了。” “青儿发生什么事了?” 捻了捻唇皮,靳云轻目光凝在青儿脸上,旋即望了望前边那位看起来非常强悍的中年人,头那个着一方员外帽,身上罩着铜钱纹饰的圆领长衫,肚皮滚圆滚圆的,长着两只倒三角眼,一看就是所谓的奸商模样。 “太气人了,这个刘老板说什么钱庄大扫除,把水都冲往我们医馆这边,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医馆与他的刘氏钱庄仅一墙之隔嘛。” 说着说着,青儿丫鬟无比焦急掂了掂脚丫子,“小姐,你说,我们医馆那么多药草,生潮了可怎么使得?” 药物一旦受了潮,发霉发涨发臭,怎么能给病人使用?好好治病救人的良药,就变成了毒物! 很明显,这个赵氏钱庄老板是故意而为之,就是不想靳云轻的医馆继续开下去。 此用心,无比狠毒,罪孽当诛! 就在靳云轻开口之际,青儿悄悄得在她耳边道,“小姐,还记得么?上次王氏公媳把王氏绸缎庄以一千里银子卖给我们作医馆,当时刘氏钱庄打算用3000两银子买下来的,可惜却没有成功交易。刘氏钱庄老板一定海记恨在心呀。” “原来是他!”靳云轻大大方方得正视着那个刘某人。 “可不是,他叫刘大富,不是什么善茬儿。”青儿这么说,是因为还听说,刘大富早年通过捞偏门发的家,地下势力伸手一挥说不定就挥一拨来。她和小姐二人身家清白显贵,能与这些人少些瓜葛就少一些。 刘氏远远看见靳云轻出来,双手一拱,脸色稍稍由阴变晴,“刘某见过县主小姐。” 自知自己是县主之位,他还敢这么做,靳云轻丝毫客气也不给,“刘大富,你是不是存心叫本县主过不去?叫本县主的医馆开不下去是不是?药物一旦受潮败坏,延误了患病百姓们,此罪岂是你能担当得起的?” 换做一般人,一定会被靳云轻的三言两语吓到,可这个所谓的刘某人并没有,从而,靳云轻可以知晓,刘大富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否则他的胆子大了过天去,也不敢这样。 果然正如靳云轻所料,钱庄老板刘大富没有被吓倒,“哎唷,县主小姐这话从何说起,你是位尊的县主大人,刘某人只是一个庶民商人,大周朝士农工商,行商排在最末,刘某人只是区区一介钱庄小户。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县主过不去。” “刘大富,哼,话说得好听!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家县主小姐么?!” 气得两只拳头蠢蠢欲动,气得飞流恨不得一口拳头砸在钱庄老板刘大富的面门上。 刘大富这边看到飞流挥舞着拳头,藐视着道,“哼!一个小小家奴!也敢对刘某如此无状!” 钱庄刘老板毫不客气得甩袖,冲靳云轻道,“县主小姐,你放任一个小小家奴如此放肆,有些降低你的身份,也叫人怀疑你的教养!县主小姐是体面的人,怎么可以放任一个如此不体面的家奴!家奴,就跟一只刘某人刘氏大院后宅养的一只小黄狗一样,就得乖乖的听话,做一只好狗,这样主人家才会给它饱饭吃,按刘某人说,县主小姐今天可不要喂饱你家的狗了。以免日后放肆!” “你……”飞流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就要发作打人了。 别说真是靳云轻身边的一只狗,哪怕是一只蚂蚁,靳云轻也不会容许有人这般贬低它,贬低它了,便是贬低自己,打狗看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钱庄大老板刘大富摆明了不尊重自己。 她靳云轻身为县主,位份尊贵,一个区区的庶民尚且不尊重自己,自己又何必尊重他呢? 靳云轻脸上清风云淡一笑,轻轻一拦飞流,“飞流,再忍耐一些,等会儿会让你出手的时刻。” 有了大小姐这么一句话,飞流身上仿佛打了一记极为猛烈的兴奋剂。 语气森森然,透过斜长的巷弄,过往百姓皆可以听见靳云轻洪亮的娇呵,眇睨得瞪着刘大富,“那么刘老板你呢?你虽然是刘氏钱庄的大老板?可惜,在本县主眼底,你这个小小的庶民,也充其量不过是一只狗,一只可怜兮兮的哈巴狗,又是谁给了你如此资格,在本县主面前放肆呢?” 话音刚落,青儿,绿妩,飞流哄笑了起来,不但他们,就连围观的百姓们也忍不住呵呵狂笑一场,还包括了赵氏钱庄伙计掌柜们那些属于赵大富的自己人。 “你……”刘大富如刺在喉,后面的声音嗡嗡的,他以为靳云轻没有听到,“哼,县主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被当今二王爷休弃的女人,有什么好骄傲的?” 靳云轻可听见了,吩咐飞流做事,“飞流,给本县主打!狠狠得打!” “是,小姐!”说实话,飞流早就忍得不行了,之前一直在忍耐,云轻小姐真真是讲信用,说让自己忍耐一刻,会给自己出手的机会,果然机会就来了。 飞流飞扑上去,一拳狠狠砸在刘大富眼上,紧接着,又是一拳,刘大富两只眼睛红肿不堪,变成了一只可怜的丑眼兔了。 第80章我的亲亲老子娘! 令靳云轻没有想到的是,飞流他原来是这般阳刚霸道威猛的血性男儿。 十六岁的小少年,出手这样重,时而铁拳攻击刘大富的心口,时而铜臂轰击刘大富的胃腹,堂堂一个中年人竟然三两下饱受小少年的璀璨。 要多杯具就有多杯具。 哈哈~ 靳云轻忍不住乐了起来,不过飞流的身手也太诡异了些,与当日云轻发现奄奄一息的飞流姐弟,此间的飞流实在是太过骇人,身子骨板儿看上去是那般孱弱的人,竟这般强悍!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啊。 “弟那个,使劲打他,打他!” “对对,飞流干得真漂亮,咯咯,使劲打!” “叫他们欺负我们县主,欺负我们!哼哼。” “多打几下,替我们解气呢。” 偏偏绿妩和青儿两个人,模拟飞流暴打刘大富老板的动作,来一个花式的女人版的拳打脚踢,在边上火上浇油,看她们两个玩得如此欢畅,害得靳云轻忍不住肚皮笑得疼了起来。 一脸满是青肿红皮的刘大富老板那个不甘心,他叫边上围观的赵氏钱庄的掌柜伙计们,“你们…你们是死了吗?我都被人打…打成这样了…你…你们还不过来帮衬着…来开这个疯子…不然…下月就开除你们!” 掌柜活计们跃跃欲试,谁也不想失去这个饭碗,家里有的几十口等待着养活着,在刘氏钱庄工作,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进来的。 他们正准备过去拉起飞流,刘大富这么怕飞流,是因为飞流还真的像发疯了一样。 其实,一直以来,飞流的心非常压抑着,雍州大水的祸患,叫他和姐姐在路上失去了双亲,出关之时,还被贪钱的守关士兵活生生刺上了黥面标志“贱|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发泄的端口,而那个可怜虫,无疑是钱庄大老板刘大富。 在这个弱肉强食,等级观念极为严苛的大周皇朝,仁慈这样的字眼,可以说是一种禁忌! 是钱庄老板挑拨再先,那么也别怪靳云轻心狠辣手,瞪着一众刘氏钱庄的掌柜伙计们,“你们想要做什么?可别忘记,我乃是县主!现在本县主替天行道好生教育你们的刘老板如何做人?如果谁去帮忙的话,本县主定然要知会京兆尹大人的,到时候将你们一一入罪,看你们还敢不敢了。” 这些掌柜伙计们多是朴实老百姓们,他们秉着一种原则,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他们宁愿得罪刘老板,失去了在刘氏钱庄的饭碗,也不愿意得罪县主小姐。失去了饭碗大不了另找工作便是了,得罪了县主小姐,倘若真把京兆尹大人招来,铁定是要吃靳司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到最后,他们选择眼睁睁得看着刘大富刘老板被县主的一个家奴胖揍一顿,也不敢伸出帮手。 “刘老板,我们不敢,我们可不敢得罪官门。” “是呀,大不了我们明日换工作便是了。” 掌柜伙计们的声音,叫刘大富最后一丝希冀也灰飞烟灭。 而飞流的拳头继续接二连三得爆揍刘大富,刘大富痛得嗷嗷直叫,跟杀猪没有什么两样。 “啊!你们…你们别…别上了县主的当…”刘大富是个明白了,他今日又没有犯什么法,就算京兆尹大人真的来了,刘大富也不怕,到底他见过的世面多。可是对于那些掌柜活计们,他们的世面远远没有刘大富的多,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得被靳云轻给忽悠过去了。 漆黑濯亮的娥眉一蹙,靳云轻暗暗示意飞流一番,飞流心领神会得将巴掌掩盖在刘大富的嘴巴上暴揍,痛得刘大富欲罢不能,想心的都有了。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飞流骑在刘大富的身子,好像在骑马儿一样,“不说的话,老子揍死你。” 想不到小小飞流很有英雄气概嘛——青儿眼珠子不禁一亮。 刘大富眼泪汪汪,“没…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的主意…哎哟…我…我快被你打死了…小哥…饶命啊…你不是小狗…我…我才是小狗…小狗是我呀。” 听到刘大富这般没有骨气的示弱声,大家哄哄笑了。 特别是绿妩和青儿两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的。 “不说是吧,继续打,给本县主狠狠得打!” 又下了一道命令的靳云轻,心想,就不怕你刘大富不招。 “啊呀!” “啊!呀!” “我的亲亲老子娘呀!” 刘大富疼得七零八落的,浑身的骨头好像被拆开,散了架。 连亲亲老子娘都给搬出来了,飞流也忍不住一笑,旋即又僵硬了脸,拳头在空气中画着圆圈儿,在刘大富的眼帘挥舞着,“刘大富,你不说是吧,不说的话,别说县主她饶不了你,我飞流第一个饶恕不了你!” 这一下,刘大富真的扛不住了,旋即被飞流打下去的,非死即残,“我…我招了…我招了…是…是莫夫人!” “可是永乐侯府二夫人?”青儿娥眉倒竖了起来。 勾唇一笑,靳云轻眼中满是冷冽,拿脚趾头想一想,也便知道是她了。 “好了,飞流,松开他——” “是,小姐。” 飞流暴力得松开刘大富被打得歪歪的圆领。 美目一凌,靳云轻像一尊高贵无匹的佛,立于刘大富的跟前,“刘老板,你的水弄到我们医馆,这……” 刘大富拿手捂了捂被打得发疼发麻的心口,吩咐身后的掌柜伙计们,“你们…你们还不快帮助云轻县主把医馆地上的水弄干净了,要是发现人家的药草弄潮了,马上开除你们。” “是,是,是刘老板。”掌柜伙计们纷纷帮忙清理地上的水渍。 如果单单凭借飞流青儿他们的力量,远远不够,地上的水太多,还好,这么多人齐刷刷上阵帮忙,很快水都被清理干净了。 靳云轻观察了一番,药草没有一株受潮的迹象。 相安无事的,过了五日。 靳云轻连日来伏在案前,总算把一本普通版和一本升级版的《十万个为什么》默写好了。 听得青儿在门口喊起来,“小姐!赵王世子爷过来了——” “哟,这么巧?正好写完,就过来?” 靳云轻遥遥得看见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俊逸男子,手里揣着一把扇子,脸上始终挂着一款贱贱的笑容。 第81章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云轻见过世子爷。” 拿捏着福礼的好身段,靳云轻嘴角微微上翘,今日乃是与赵王世子约定的时间,刚刚好。看来赵王世子爷,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免。”折扇一甩,赵溟都眼眸暧那个得若即若离得看了靳云轻一眼,“本世子的东西呢。不知云轻县主……” 咳咳,靳云轻亲咳一声,“世子爷可把一万两银子带来了?” “你觉得本世子是一位缺钱的主?”世子爷淡淡一笑,“当然带来了。”这一万两银子是赵溟都攒了很久才攒起来,可以说是自己小金库的所有,哪怕是这样,也要在女人面前装起世子爷很帅又多金的派头来。 虽然见不过这般臭屁的男人,但靳云轻还是很高兴的,钱嘛,谁不喜欢?何况的数量巨那个的一万两银子,往后药材买办便无须太费神。 “阿复——”赵溟都折扇敲打在阿复奴才的脑门上。 奴才阿复从心口那个出银票,有点小肉痛,做依依不舍之状“世子爷,您可想明白了?这可是足足一万两,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的呀。” 飞流听见了,就要抡起拳头来,“你说什么?谁是狗?”飞流数日之前暴打刘钱庄老板,心性放大的他,就好比脱缰野马,心性未尝收敛回来。 怎么这个小小家仆的脾气比自己还要暴躁呢,原本性格就是和事老的阿复改口道,“抱歉,抱歉,原谅小的心急口快,小的是在说自己是狗呢。”一天到晚跟随在世子爷屁股后面转哟,不是狗,是什么? “飞流,不准无礼。”靳云轻止住飞流的言行,毕竟阿复是世子爷贴身的人,骂他就等于骂世子爷,那是那句话,打狗还须看主人面。 皱了皱英武的剑眉,赵王世子横了飞流一眼,“叫飞流是吧?可愿意跟随本世子去赵王府,做本世子一辈子的奴仆,就好像阿复这样的——” 赵王世子爷的言语带着无比的轻佻,飞流隐忍,不的发作,换了阿复奴才的话,飞流无须忍耐,可人家是赵王世子,比自家小姐身份还要金贵的世子爷。 “不愿意。”飞流躲到靳云轻小姐身后,轻轻哀求道,“小姐,千万不能把我送给他,属下若是去了赵王府,一定会被虐待的。”传闻癖好娈童的男人们,很喜欢玩,他飞流可不想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人玩弄,被人践踏,如果这样,他毋宁死。 青儿和绿妩二人,面面相觑,莫敢言语。 此刻,没有人会比靳云轻更加明白,这位所谓的“断袖”世子爷本就是喜欢女人的,赵溟都他的去向很正常,只是,靳云轻不明白,在她自个儿面前,赵王世子还继续装下去。 这装下去,给谁看? 靳云轻算是明白了,装,不是给自己看,而是给阿复飞流他们几个人看的。 “好了,一万两银子可以给我了吧。”靳云轻启唇微微笑。 愣了一把,赵王世子甚是不明白,“不是说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本县主的医馆就在这里,你还怕我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是不是?”靳云轻不禁莞尔,“再说,本县主要提前检查世子爷你的银票,谁又知道你给的银票,是真还是假?” 话里带刺,憋得赵王世子一肚子的苦水,苍天呐,大地啊,他赵溟都何尝用过假银票,那也太掉价了! 赵王世子一张大大的一万两银票递送靳云轻眼前,靳云轻结果,细细端详一番,那个上去质地尚可,说到银票,她这个现代人,肯定没有青儿丫鬟来得熟练,交给青儿一看,青儿丫鬟一那个高兴得跳起来,“小…小姐这是真的银票!” 那边赵溟都脸上浮现一抹若有若无得笑意。 旋儿,靳云轻把手上的两本《十万个为什么》交给赵王世子。 拿到手上,赵溟都觉得无比薄松,一本普通版本,一本升级版本,两个小本子加起来还不够十页,就给他收了一万两银子! “靳云轻,你这个坏女人!你是不是在坑本世子!”赵王世子发怒了,是真的发怒了,他诚心诚意把自己的小金库掏出来,就买这两本小小本的劳什子。 “童嫂无欺哦。”靳云轻幽幽一笑,“你且翻开看,值不值再说吧。” 翻开一看,不由得令赵王世子赵溟都眼珠子落了一地。 一本普通版。 “关于直男癌的名词解释——” “关于牛逼大发的名词解释——” “关于……” 一本升级版。 “为何一天会出现昼夜交替:我们所处的地方叫地球,它好比作一只陀螺,它绕着自转轴不停地旋转,每转一周就是一天。自转产生了昼夜交替的现象,朝着太阳的一面是白天,背着太阳的一面是夜晚。” “为何一年会出现四季更迭,是因为地球公转它……” 上面注明的,是赵王世子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的见闻,他着实愣在当场,却也不提一万两之事。 男人脸上出现如此痴迷的表情,想必赵王世子是深深得被迷住了,靳云轻乐意得很,如果赵王世子继续痴迷下去,那么两万两一本的《十万个未解之谜》估计很快会出来。 一想起靳云轻的口袋里哗啦哗啦进项这么多银子,小小财迷的心思又上来了。 靳云轻皱了皱眉毛,“对了,阿复,还有我的诊金呢,一千一百两的诊金呢,当初说好了,是一万一千一百两的呢。” “对,对呀。”青儿却劝阿复赶紧拿出来。 阿复却一直盯着一丝不苟看着两本书的赵王世子,道,“世子爷,要不要给她们呢。” “给她们,都给她们。”赵溟都手心捧着两本十万个为什么,走到藤椅上,坐下来,翻着看着。 阿复依依不舍把最后的一千一百两银子给了出去,哭腔得对赵溟都道,“世子爷,那两本那么薄的书里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么痴迷得看着,如果赵王他老人家知道你,看美女的时候,也像看书这么痴迷,就好了,奴才也不用天天挨揍了。呜呜……” 第82章邻街药商来找茬 永乐侯府,青霞院 “什么?你说近日云轻医馆的生意越发好了?这还了得?!” 扔了青花瓷瓶仍不解气的莫夫人,又拿下螓首上的金簪子,扯拉近旁服侍的丫鬟香楠,忙把簪尖猛戳香楠的头皮,“该死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母亲生气何必香楠出气儿。她向来服侍很好的。”靳如泌那个肚子儿,眉目晃悠一笑,“也别怪钱庄老板刘大富无能,靳云轻之所以不忌惮,那是因为刘大富身后没有更大的靠山…母亲…倘若刘大富身后靠山是蓝兮公主的话…你猜会怎样?” 若有所悟得点点头,莫夫人觉得女儿说得甚是有理,“还是如泌我儿聪明!母亲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茬上,前日,云轻小蹄子入宫不是得罪了蓝兮公主么?蓝兮公主又是二王爷的亲妹妹,与你是未来的姑嫂……” “母亲,如泌知道该怎么做了。”靳如泌想着等会又免不了向二殿下百里爵京施展浑身解数,忍不住脸皮发烫。 “你,给本夫人下去,继续盯梢!”莫夫人对来人命令道。 “是。” 来人脚步很快,他的手腕长满了老茧,是长年在海上掌舵的缘故,他是水帮舵帮的人。 那日,莫夫人暗中接洽他,让他带领着一帮舵帮弟兄们,去天沐山了结靳云轻,只是没成的那伙人的首领。 他叫凌钊! * 云轻医馆 “别吵,再吵,本世子现在就打死你。” 赵王世子翘起了二郎腿,严厉叱诧阿复,因为这个讨厌阿复总是像念经一样,在赵溟都耳边嗡嗡嗡叫着,让他很不爽。 抱着两本书籍的赵溟都,看着看着打了个哈欠,一下午也就过去,快到黄昏的时候,医馆门口围了很多人。 “靳云轻,你给我出来!” “你这样高价收购山民的药草,简直是断了我们的生路呀!” “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别以为你是县主,就了不起了!不顾我们的死活!” … 品了一盏清茶,靳云轻娥眉微蹙,看了飞流一眼,“是谁在闹事?” “小姐,好像是邻街十几个药材铺的老板们要来找我们讨说法来着。” 飞流一边说,一边正打算关门。顺便把赵王世子和阿复也关在里边。 站起身来,靳云轻夺过飞流手中欲要上锁的门栓,“关门做什么?防得了一日,防得了百日么?再说难道我们医馆以后都不开门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大家伙有意见该及时玉通才是。 “弟那个,还是别关上,小姐说的有道理。”姐姐绿妩忙过来拉飞流。 飞流点点头,大小姐的话,那就是命令,谁敢违反。 两颗眼珠子瞪了恰若铜铃般,青儿两只手叉腰,烈性得道,“小姐,恐怕又是那个作死的隔壁钱庄老板刘大富搞的鬼,奴婢刚刚看见他了,躲在一旁偷笑呢,没准儿,这些人,就是刘大富搞起的呢。” 这话不用青儿说,靳云轻也看出来,看到的和青儿一样。 靳云轻缓步走出去,目光正正派派递视着这些药铺商人们,“大家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无论何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一个面色有点黝黑,个子矮矮的,肚皮就好像十九世靳欧洲庄园的啤酒肚老板似的,暗中授了刘大富的意,目光冷冷不屑得瞪着她,“尊敬的县主小姐!你好说歹说,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可以高价收购山民们提供的药草,原先,县主小姐你没有来我们这里,我们还能多赚一成呢。现在都没有了,铺租又那么贵,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呀。” “有道是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大家伙们说是不是呀……”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之中响彻而起。 药铺商人们纷纷扬起拳头,准备有所动作了,之前他们早就对靳云轻高价收购山民药材,让他们少赚一笔,已经感到怨恨了,又因为靳云轻是县主身份,畏首畏尾不敢动作,后来药铺商人听说,支撑刘大富的背后靠山比靳云轻这个小小县主大了去的,在刘大富的推波助澜之下,他们今日是彻底爆发出全所未有的怨怒。 甩了甩帕子,靳云轻目光依旧是温娴笃定的模样,“大家冷静一点,莫受了某些小人的挑拨离间。我靳云轻高价收购山民药材,是因为考虑到这些山民很大部分是从发洪水的雍州逃难过来的,这些灾民们身无分文,居无定所,所以逼不得已上山,落户为山民。大家凭良心说,之前的价格那么低廉,好多山民采集了一月的药材,恐怕都那个上你们家中的一碗清茶淡饭吧。 我靳云轻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贪图暴利,我,这是为了造福黎民,造福百姓。当今圣上尚且开仓放粮拯济百姓,而云轻县主的尊号,也是因为云轻恰时开放药膳粥,暂时性得免了难民们的辘辘饥肠。 再说,云轻给广大穷苦黎民诊脉看病,也是着实少收了一成银。因为云轻知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赚钱亦然有道!我们只不过是少进项一点点,却让穷苦山民们饱腹度过一些时日,何乐而不为呢。” 慷慨大义的陈词,靳云轻一席话,叫目光浅薄的药铺商人们胜读了十年的书。 “云轻县主是好人,大家别为难人家……” “是呀,是呀,有道理呀。” “说的太好了。” “连我都快要流泪了。呜呜……” 这一刻,药材铺商人们面面相觑,心里暗暗佩服靳云轻身为一个女子,竟有男儿凌云般的壮志,当真是可惜可叹,倘若大周朝多出几位这样的女子,恐怕会更加繁荣昌盛。 “来,我们快给云轻县主跪下来,是她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呀。” “我们,我么也跪下。” 无端端的来了几个身穿补丁粗葛麻布的山民们,对着靳云轻将她当做神明一般的虔诚跪拜。 “快起来,快起来呀。”靳云轻带着青儿,绿妩,飞流等人,忙把山民们搀起来。 青儿高兴得对云轻道,“小姐,我记得这个老伯,是把药材卖给我们最多的秋老伯呢。” “秋老伯呀,快请起,快请起,使不得呀。”靳云轻不好意思道。 站在靳云轻身后的赵王世子,星辰般的眼瞳微微跳动着,似乎对靳云轻很是欣赏。 阿复看见自家世子爷的模样,担心高兴得很,太好了,世子爷终于喜欢女人了…再也不用担心赵王打他的屁屁了。 第83章本世子最喜欢童子了 坏了,得赶紧走,靳云轻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笼。 眼看挑起药商矛盾的事情败露,刘大富想要还是溜之则吉。 何曾想得到,他刘大富已经叫飞流盯上好久了的。 “无耻贼人!哪里走!”飞流抓住刘大富衣领子,猛突突给了他好几拳,“哼,数日前,把水倒在我们医馆,想让我们的药草潮湿不能用了,今天你又挑拨药铺商人们找我们的麻烦。刘大富,看老子今天不打爆尔等狗头!看拳!” 噼里啪啦一阵子,可怜的刘大富哪里经受得住飞流血性顽强的铁拳,血水从嘴角边滚冒出来,还掉了一颗金牙在地上,“哎唷,我…我没有啊…小哥你…你误会了,刘某人只是看热闹而已。” 岂有此理,刘大富这般堪堪的贱人还想瞒骗大家! 抡起袖子来,青儿丫鬟也想来上阵,“刘大富,你还想瞒骗我?我早就盯梢你好久了!鬼鬼祟祟的,以为我们是点不破的牛皮灯笼,什么都听不见呐。” “断人衣食,杀人父母,这句话是你说的吧。”靳云轻冷冽一笑,旋即对飞流道,“飞流,这一次不用客气,给本县主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本县主头上!” 扯唇一笑,飞流眼里满满火那个的光,“是,小姐!”只要谁敢欺负小姐,飞流他就拼尽十二分的命!飞流早已发誓,他和姐姐两条命都是云轻大小姐救下来的,所以永远要为大小姐出头,不让大小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又是一连番暴雨汹涌般的狂殴。飞流的拳头很准,刘大富整个人就好像大沙包似的,默默承受着。 赵王世子一边抱着书本,一边摇着扇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再说了,惩人治人这事儿,在赵王府中最寻常不过了的。 不过看得阿复奴才没少冒汗。这飞流小兄弟下手可很够狠辣的。 快要奄奄一息了,刘大富吐了一口血水道,“县主…县主不能再打我了…刘某人现在…现在是蓝兮公主殿下手下的人,蓝兮公主已经承包了刘某人的刘氏钱庄,你…你不能叫人打我了。” 什么?怎么扯到当今圣上最为那个爱的蓝兮公主身上了呢? 从前不曾的罪过这样的人,青儿有些担心得抓着云轻的手,“小姐,咱们要不要放了他?公主,我们是不能得罪的?”何况小姐又是失那个的永乐侯府嫡小姐,可不比人家蓝兮公主,大周帝可那个着紧着她这个天家贵女呢。 也担心了不行的绿妩想叫弟那个飞流停下来,谁知道飞流并没有停下手来,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刘大富的面门上不带消停的。 53.053 053 “继续打…狠狠得打!”靳云轻银牙一铮,端是县主高冷的派头,倘若真的停下来不打,这事传到百里蓝兮公主的耳朵里,只怕百里蓝兮会更加瞧不起靳云轻,再说了,刘大富自己亲口承认是他是公主的人,换一句话,刘大富很可能是莫夫人和公主殿下联合起来,倒腾靳云轻的,并不是靳云轻有错,错的是他们。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加倍犯之,加倍还不够,要百倍千倍犯之,叫莫氏和公主她们,知道靳云轻的厉害! “飞流,千万别手软。继续打…怎么好玩…怎么打!”靳云轻幽幽一笑,反正,不打刘大富得罪了蓝兮公主,打了刘大富,也得罪了蓝兮公主,无论打,还是不打,蓝兮公主不会放过她靳云轻,她靳云轻为何要给她面子? 好一个凌厉任性的靳云轻——赵王世子掩下眼底的笑意,这个靳云轻,连当今圣上最最那个爱的小公主都给得罪了!人家那个叫什么刘大富的都说了,他的公主手下的人,打了公主手下的人,不就等于不给公主的面子,打了公主殿下的脸? 哈哈,普天之下,也只有靳云轻这个女人做得出来!真是佩服…真是佩服…话说他赵溟都,堂堂的赵王世子爷,也不敢贸然得罪蓝兮公主殿下,就凭借靳云轻心内这一颗肥胆,赵溟都是该要好好佩服这个女人。 天呐,世子爷又对了云轻小姐笑了…笑了,记得世子爷已经不止一次了吧,好像是三次,不对,好像是五次来着,这说明世子爷对云轻县主很感兴趣的,太好了,太好了,干脆以后世子爷将云轻县主娶回赵王府,世子爷他再也不用那个着“断袖世子爷”的名声,让别人取笑了。 双手合十的阿复,对着满天神佛诚心念叨了起来,阿复表示,如果世子爷真的能够改掉脩尚男风的毛病,阿复愿意,愿意减寿二十年,三十年…… 滔天铁拳砸了下来,刘大富腹下一紧,吐出淋漓的血水,眼泪都哗哗流出来,“县主小姐,你这样打我…会得罪公主的…到时候…” “这个,你不用担心。”云轻眉目一凌,“到时候,我会亲自向公主殿下‘请罪’,至于你,三番两次挑拨争端,想要陷本县主于不义,是大大的该死…飞流…敲落刘大富所有的口牙,看他以后还如此猖狂挑拨离间!” “是……”飞流双拳铆紧,连连对着刘大富的牙齿狂轰,一口牙里边十多颗金牙都被打了下来,说话漏着风,谁也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就好像跟去世之前的管嬷嬷一模一样。 靳云轻走上去,朝着刘大富的脊梁,狠狠那脚踹了几下,“滚!给本县主滚!以后,看谁还敢胡乱生事!” 其他药商们吓得连连退回自己的商铺里边做事,再也不敢出来。 从此西街口一带,再也无人敢惹靳云轻的,因为靳云轻县主之尊也许不可怕,但是她身边的男仆飞流厉害得紧。 说白了,像刘大富这样的人,就是欠揍!不打不懂事。 “飞流,没有想到,你这么有男人气概啊。”青儿呵呵打趣着。 飞流红了脸,“青儿姐姐别拿我开玩笑了。什么男人,我才十六岁,还是个童子。” “是个童子呀…本世子最喜欢童子了…娈童嘛…咳咳…本世子最喜欢了。”赵溟都拿扇子一勾,调那个飞流。 阿复吓得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天!世子爷他依然是喜欢男人。 第84章让蓝兮公主成为你的枕边人! 倘若青儿丫鬟不是忌惮赵溟都是赵王世子爷的身份,她早就跑过去,狂骂他几句“死变那个世子爷”。 “你,给本县主滚!今生今世,不得踏入上京一步!否则,叫飞流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现在就滚!马不停蹄的滚!” 双手负立的靳云轻,竟有一股女大将之风,生生逼迫那钱庄老板刘大富连滚带爬得溃逃。 越看越觉得她,人美如画,哪怕她左腮帮上的疮疤再明显,也丝毫难以掩盖她惊华清曜的尊贵气质,靳云轻啊靳云轻,你人美,品洁,说话更是惊世骇俗,这马不停蹄的滚……相当有意思。 打趣完了飞流,赵王世子勾魂似的瞳仁暗暗凝聚在靳云轻通身上下,她这种特质,是其他闺秀所没有的,是赵溟都全所未见的类型。 对于这个赵王世子爷,靳云轻觉得他甚是搞笑,不免揭穿他,“世子爷,你到底是看上了本县主了呢,还是看上飞流了?还是两个都看上去了,还是想着一同收纳回去?赵王世子,想不到你还那个杂食的,可真会吃?真懂得吃呀?” 噗,青儿绿妩差点没把昨日的隔夜饭,笑得喷出来,大小姐也太逗了。摆明了在取笑赵王世子喜欢男来,也喜欢女。 这个时候,阿复作死迎上去,给靳云轻行了一个礼,“县主小姐。我家世子爷是跟飞流开玩笑呢,他是一直暗恋您的,喜欢着您的,请县主小姐给我们的爷一次机会吧,让我们家的爷把您娶回去做世子妃,这样的话,赵王肯定会很高兴的。”这么一来,原本脩尚男风的儿子,突然有一天喜欢上女人了,这下可以传宗接代,赵王他老人家能不高兴吗? 咔擦! 扇子柄砸在阿复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赵溟都恶狠狠得道,“阿复,你话太多了!走……回府!” “是,世子爷,奴才错了。奴才错了。”阿复呜呜叫唤了一声,旋即跟着赵溟都,一主一仆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上。 待他们走后,青儿丫鬟眉目紧锁起来,担忧得道,“小姐,咱们得罪了蓝兮公主,真的…真的不要紧么?听说蓝兮公主最最刁蛮任性的,她喜欢什么,她父皇都会给她弄来,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星星,大周帝那个会力所不逮的!” 扑通一声,飞流单膝跪在地上,“小姐!若是蓝兮公主追究,把属下交出去吧,飞流不怕死!哪怕现在死了,飞流也甘愿。飞流和姐姐绿妩的命都是大小姐救的,往后多活的日子,都是小姐给我和姐姐的造化!” 听见弟那个这样说,绿妩作为姐姐的,也忍不住泪珠滚落下来,和飞流一同跪着,“不,弟那个,你是咱们家的唯独一根独苗苗,是家中的男丁,传宗接代还要靠你,让姐姐去承担吧,姐姐不怕死——” 见他们姐弟情深,靳云轻不免眼眶灼那个,搀了他们起来,正色道,“我是你们的主子,出了事情,哪有推出你们出去,做垫背的道理?我又不是那罔顾天理人伦的莫长枫!放心!一切有我呢!再说!蓝兮公主不就凭仗大周帝对她的那个爱么?倘若蓝兮公主不懂事,犯下了大错,大周帝到时还能继续那个爱她,忍耐她?呵呵,百里蓝兮如此嚣张跋扈,总有做错事的一天,别让我抓在手心里,不然,我定然会想个法子,叫大周帝不得不顾大周国法,将百里蓝兮严惩!” “小姐!”青儿赶紧拿手指轻轻威压靳云轻的唇瓣,“此话万万说不得,倘若叫人听了去,可就糟糕了。” 到底飞流血性大,他不怕这些,“小姐!你真的有把握,日后总有一天扳倒蓝兮公主?” 勾唇一下,靳云轻眼里满是笃定的光芒,“怎么,你不信我?” 弯了弯腰身,随手一拱,“属下,对小姐你,当然深信不疑!飞流是好奇,恳请小姐到时让飞流加入严惩蓝兮公主的战队之中,飞流好好看一看百里蓝兮公主是何等模样儿!竟敢嚣张跋扈至此——” “哟,想不到你竟然想知道人家公主什么模样儿?”青儿咯咯一乐,挽着绿妩的玉臂道,“绿妩,你这个当姐姐的,听一听,你弟那个的话儿,这飞流是想要当驸马爷想疯了?” 驸马爷?! 靳云轻详看了一眼飞流,他一双眼瞳极具灵性,可以说是魅惑天成~! 宽肩窄腰,身法凌厉,虎步生风,俊美临凡! 的的确确是个美男子,当初靳云轻第一眼见到病怏怏的飞流,就已然举得飞流拥有天人风姿,待半月后,飞流额头上黥面“贱|奴”二字消褪,将他好好装扮一番,虽然比不上赵王世子洒脱绝尘,定然赛过上京众多公子哥。 “飞流,告诉我,你想不想当驸马爷?”靳云轻坐在藤椅上,往微微开启的茶盏吹了一口气。动作慢慢悠悠,可云轻的话,叫任何一人的心产生极大的震动。 “什么?”飞流嘴唇微微一勾,似乎没有听清楚小姐说什么。 那边,青儿和绿妩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嘛?飞流充其量就是一介庶民,怎么攀得上皇家凤女?也太吓人了。” 靳云轻无言,含蓄默默得凝视着飞流。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寻常一个男人都会想罢,只是……”飞流就止住了。 轻轻一拍案几,靳云轻嘴唇始终勾着笑,“说的好,人往高处走!好!好!飞流,到时候你成了驸马爷,可不要忘记我曾经的提携。” “飞流怎敢?一日是我的小姐,终身都是我的小姐!只是飞流怎么可能让蓝兮公主……”飞流还是觉得此事大大可能。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靳云轻已经决定了,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让飞流与蓝兮公主碰面。 百里蓝兮你不是很高傲么?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周小公主! 你亲哥哥不是二王爷百里爵京么? 百里蓝兮,叫你下嫁给我靳云轻的男仆,叫飞流成为百里爵京的妹夫! 百里爵京,你欠我的,那么叫你妹妹嫁给飞流,以作偿还吧! 靳云轻笑意更深,一碗清茶下毒,却觉得这碗清茶前所未有甘冽芳醇。 “飞流,总有一天,我会让蓝兮公主成为你的枕边人……” 云轻这话,说得飞流脸上一阵滚烫,他跑到了内堂借口说草药不知晒好了没有,今天天色阴沉沉的,哪有什么草药可晒? 第85章金屋藏娇,气死莫夫人 十日后,靳云轻对飞流绿妩姐弟说,“你们把额头上的纱布拆了吧。” “是,小姐。”飞流性子急,很快把纱布拆卸,额头光洁如玉,白烁生光。 绿妩性子没有那么急,一圈圈得拆开,先前黥面“贱|奴”二字同飞流一般,消失不见,肤白胜雪。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小姐的医术可以说是巧夺天工呐!”青儿惊叹得瞪大了双眸,如果不是小姐,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原来受损的肌肤经过细心料理之后,完全不会留疤痕,给人一种重复生机的容颜。 忍不住热泪盈眶的绿妩抓着弟那个飞流,一同给云轻跪下,“小姐,你救了我们,还让我们恢复容貌,我们姐弟俩这一生一世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大小姐你的大恩大德呀。” 抚唇一笑,靳云轻让他们起来,“你们一辈子平平安安呆在我的身边服侍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说得绿妩越发感动了,飞流亦是喜极而泣,从此以后姐姐再也不用梳遮前额的发髻了,而他飞流,也不必日|日戴着一那个书生冠帽见人。 看着他们额头上完美无瑕的样子,靳云轻打心眼里欣慰,打趣着飞流道,“飞流,如今你已然恢复了容貌,倘若有一天见到了蓝兮公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飞流知道。”飞流点点头,他原本就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如今容貌复原,更胜从前,自然有很大的信心,赢得百里蓝兮公主的垂青了,听闻当今小公主刁蛮任性,世家侯门子弟无一敢近小公主的身。 此事尚且押后,靳云轻一边在案上誊写药方,一边拿眼珠子看青儿,“近日侯府中,可风平浪静?” 青儿丫鬟不假思索道,“小姐,奴婢还想说呢,经奴婢留意观察到,自从靳福管家去了,管嬷嬷去了,二夫人身边又多了一个得力的人,人称春姨。” “春姨?”名字倒是新鲜,靳云轻婉转着纤手中的狼毫笔,“打哪来的?” 柳眉轻轻挑起,青儿一脸狐疑,“听说,是二夫人自己的娘家拨过来的人。春姨代替了管嬷嬷之职,还有靳福管没了,侯府新继任的管家叫仇千万,是春姨的相好来着。” 若有所悟得点点头,靳云轻总算知道了大概,“敢情,春姨和新管家仇千万,应该是莫夫人娘家的家生子了。”倘若不是家生子,倘若不知根知底儿,莫夫人能放心将这一对贴身人儿放在身边使唤? 莫氏,又是何等精明的人儿? 想想,靳云轻不免嗤嗤一笑。奇怪的是,自打云轻天沐山归来到刘大富挑拨药商打闹一场后,十多日了,莫长枫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靳云轻可不相信莫长枫真的转了性情,彻底变成了一个专门吃斋念佛的慈祥妇人。 靳云轻眉毛微微下弯,很快便想明白了,有句话叫做温水煮青蛙,莫氏这是叫自己放松了警惕,然后再寻一个痛下杀手的良好时机。 或者莫氏此刻被某种要紧的事被牵绊住了。 事实证明,靳云轻的猜测都是对的。 * 永乐侯府,青霞院 上房内堂摆放着一座小佛龛,靳如泌看着母亲连日来在佛龛面前诚心礼佛,很不甘愿得道,“母亲,你真的就这么放过靳云轻那个贱人吗?靳云轻也太大胆了!连当今小公主的面子都不给。蓝兮公主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急什么?人家高高在上的公主被靳云轻下了面子,都不急,你急什么?”莫长枫手掌穿着佛珠,双眸紧紧闭着,嘴角勾起一抹狠辣,“蓝兮公主的意思是要我们先动手,到时候,靳云轻死了,蓝兮公主倒撇得干净。我们就只剩下‘死’字了。你这个傻丫头,到底懂不懂啊。” 嘟了嘟嘴皮子,靳如泌皱着浓妆的娥眉,“母亲?怎么可能嘛,再怎么说,我和蓝兮公主殿下,以后就是姑嫂了。她可是爵京的亲妹妹,怎么会这样对我们呢,不会的,不会的。” “皇家宫闱内事,你小小年靳,又懂得了多少?至于那云轻贱人,多给她几天好活的,等我处理好眼下的事,就……” 莫夫人睁开眉眼,白了女儿一眼,“对了,出去外边看看,春意和仇管家回府了没有。” “夫人,奴婢回来了。” 绵柔那个的声音听入人的耳中,不免叫人心魂摇荡,这若是被哪个男人听见了,肯定是要勾魂摄魄迷死人不偿命了。 未曾见过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已是叫人沉醉。 跨进门槛的,是一位身着水绿薄衫,三十出头的妇人,腰肢纤软,雪白鹅蛋脸,脸上端着一款水汪汪的媚意的双瞳,比外边的春华楚馆的花魁们还要多三分娇俏,只是,春姨她身上少了两分风尘气。 “怎么样了?”莫长枫在春姨得搀扶下,看着她。 “打听到了,原来侯爷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边养了外室,这人是青那个的春华楚馆的花魁,方碧池,还为侯爷诞下一个男孩。都六岁大了。小家伙看起来很像侯爷,着实可爱……”春姨说到后边,便不敢说了,因为莫夫人大怒了。 滚滚的泪水吧嗒吧嗒得坠那个在地砖上,莫氏双手互掐出了淋漓的血痕,“这么多年了,曜左果真是嫌弃我未曾为他诞下男婴,他却是找别的女人为他延续香火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闯入莫夫人的内堂,拱手道,“千万劝夫人不必伤心。如今侯爷上了早朝,还有一个时辰还能回府呢,现在,赶紧乘坐马车去郊外,了结方碧池那个女人!夫人,毒酒,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随时出发了。” “走——”莫长枫等一众人,至后宅角门,那里那个着一辆马车,踩了矮凳,上了马车,双眸空空洞洞的,似乎可以穿透罪恶的深渊。 这段时间,莫夫人感觉靳曜左赴往郊外办“事”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问他,他都没由来得大发雷霆,她收买了一个小厮,叫小厮跟踪靳曜左,这才知道,原来永乐侯爷在外边养了一个外室。 莫夫人忍受不了靳曜左背着她,在外头金屋藏娇! 第86章耍泼哭闹,叫你引! 京郊北,碧池小筑 “侯爷,你好坏~” “有更坏的呢,还没拿出来。” “唔唔…侯爷…轻点…奴家快不行了…哎呀…” “这,就不行了?碧池,你向来不是那个有能耐的吗?” “啊…疼…疼啊” 莫夫人趴在小筑外边的茜红纱窗,往里瞧,天,莫夫人她宁愿从此瞎了自己的双眼,永乐侯爷兴致那个的趴在一具雪白羊羔似的曼妙酮那个上,行那最最原始的敦伦之事。 花枝那个嘎嘎作响,白羊羔似的玉人媚眉一挑,娇那个抖颤,尽量压抑着声音,视线时不时得凝聚不远处的小藤那个,“侯爷…轻点…我们的青儿还睡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碧池,想死我了。让我好好得亲亲。”永乐侯上下其手,厚厚的嘴唇火了那个得落在方碧池半露红那个花开肚那个上,惹得方碧池又是一阵子浑身痉挛。 “啊…侯爷…你坏死了,哎呀。”方碧池咬着唇瓣,几乎咬出血痕,就怕熟睡的孩子听见。 贱人贱人!狗男女!一对狗男女! 两只手握得紧紧的,青葱指甲深深得嵌入缝里,莫夫人嘴中的牙齿咔擦咔擦研磨着,似乎是在研磨那个白羊羔似的玉人身上的每一块血肉,她生气并不是太过因为,侯爷他与那个玉人行那那个第之欢,生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莫夫人看在小藤那个熟睡的男童。 熟睡中的男童,长得粉雕玉饰,那个样活脱脱有靳曜左年轻时候的影子,这定然是靳曜左亲生骨血,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像。 如果有一天,靳曜左带着这个女人,还有这个男童进府,这个女人因生有男丁,到时候,肯定会母凭子贵,将她莫长枫府中地位挤压下去了。 莫长枫太了解靳曜左了,当年安思澜没给他留下儿子,而她莫长枫也只是生了唯一的独生女儿如泌,没有儿子,终究是靳曜左此生憾事。可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瞒着自己…… 里间一对男女痴痴缠缠的声音一时比一时还要火辣浓烈,羞赧得经历过人事的春姨也忍不住火上腮帮,春姨心中幽魂一荡似的,暗暗想,听这声音,貌似永乐侯好生…厉害呢。 新继任管家仇千万,听了这样的声音,掩下心中的魂荡,小声对莫夫人道,“夫人,奴才也被侯爷骗了。天微微亮时,侯爷明明跟奴才说,一个时辰后,他会从宫中回来,没有想到,侯爷他早就下朝了,原是提前花一个时辰,与此间小筑内的女子相会。” “这,不怪你!”莫夫人沉沉声,旋即将纤长的手指甲狠狠扣搭茜红纱窗,可怜那纱窗都被她抠出好几个小洞来。 莫夫人也太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她以为自己还能忍,谁知道眼睁睁得看着侯爷靳曜左,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做最后的快乐巅峰的冲那个之时,她扒开小筑木门,闯了进去。 春姨和仇千万异口同声喊道,“夫人!万万不可啊!” “哎呀,你这个死鬼!不得好死的,你可对得起我呀!” 扑进去的莫长枫眼泪狂崩了出来,螓首上梳理的美好鬓式都散乱不堪,揪着花枝那个上半裸玉人,扭打扯了起来,“臭不要脸骚狐狸!叫你引我丈夫!叫你 引!叫你引!” “长枫,你什么时候来着——” 吓得永乐侯赶紧抓起地上的衣裳遮蔽住重要部分,她怎么就选择这个时候来呢,没有看见他已经抵达巅峰了,被生生中断开来的那种感觉,靳曜左很是痛苦。 满脸湿痕的莫夫人狠纠起方碧池的鬓发,好一顿儿拉扯,恨恨得瞪着一旁的永乐侯,“靳曜左,你可真对得起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放开碧池!这事跟她没有关系!别难为她…她是一个可怜人。”靳曜左说什么也要护住那位如花儿般的玉人。 方碧池脸上,已经被莫长枫抓出一片血痕,莫长枫仍然不解气,想要近前,却被靳曜左阻止,想要靠近却不能靠近。 万万想不到的是,靳曜左还推搡了她一把,这更让莫夫人恼羞成怒了。 “曜左,你真是丧尽天良呀。竟想着那个妾灭妻呀你!枉费我十多年来劳心劳力服侍的你,你却不满意,还要找一个青那个女子!你可真对的我起我。哎呀…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要和这个小贱人小狐狸精同归于尽…我不活了呀…” 说时迟那时快,莫夫人从身畔的梳妆台上拿起了一个竹笸箩,将尖锐剪刀握在手心里,扬起来,就要往方碧池的脸上划过去,“小骚狐狸,你不就是以为自己有三分颜色,就可以引侯爷,让侯爷那个妾灭妻了我!告诉你!今日,看我不画花你的脸,你这个该死的……” 莫长枫喧闹的声音很大声,远远得传到一个较为僻静的丛林里。 丛林深处停驻着一辆马车,靳云轻端坐在马车内,捻起轿帘一角,隔着几乎透明的茜红窗纱,将莫夫人的一干丑态,尽收眼底。 青儿丫鬟拍手叫好道,“咯咯,没有想到莫氏也有这么一天!” “小姐,青儿,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绿妩倒是个未经人事,看到这样的事情,不免脸红。 “这有什么嘛。我们呢就是看客而已。就是来看戏的。莫夫人是小丑。丑是她,我们又怕什么呢。”说起来,青儿两眼放着得意的光,“要不是小姐,我们怎么会撞见这么一出好戏呀。莫夫人撒泼真够好看的,哈哈…” 飞流身为一个男子,只能在马车外边与马儿为伴,还时不时给马儿喂草。 靳云轻两颗眼珠子巴巴凝望着: 小筑内的靳曜左看见莫氏手里攥着剪刀,气得靳曜左抢过剪刀,狠狠推了莫氏的那个口一把,“莫长枫!你这个夜叉星!夜叉星!”“娘,青儿害怕,青害怕。”藤那个上的六岁小儿醒来看到如此乱糟糟的场面,就开始大哭。 方碧池歪歪系了肚那个,身那个仅着一件绛红小短裤,跳到藤床边,抱起儿子靳青,“青儿乖,娘在这,娘在这……” “好哇,孽种,看我不弄死这个孽种!” 莫夫人的剪刀被夺走了,又拔下金簪子,扑向那对母子。 “小心吓了青儿!青儿是我靳府唯一的男丁!莫长枫,你要我们靳家断了香烟吗?”靳曜左凌厉得瞪着莫氏,“你扎青儿一下试试?看本侯不休了你!” “哎呀……我不活了……” “哎呀……我不活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侯爷如此轻贱我…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莫长枫撒泼,一股脑儿得坐在地上,哗啦着双那个儿。 双手负立,靳曜左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若安分一点?谁还来轻贱你!这一切,不过是你自作,自贱罢了!” “等回府,本侯立马给你休书一份!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由人!” 男人此刻眼里的,浓浓的厌弃和鄙夷,当靳曜左身子转向方碧池靳青母子身上的时候,满是慈爱的样子,“青儿,醒了?别怕啊,别怕,爹爹在这呢,爹爹在这呢。” 小靳青粉雕玉饰的小脸蛋儿红彤彤的,可爱萌萌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比天上的星辉还要灿烂,夺目。 坐在外边马车上的靳云轻,也忍不住对这个便宜弟那个,心生怜惜,小家伙实在是惹人喜欢。 “小姐,小少爷好可爱,名字听着好像叫靳青。名字也很好呢。”青儿说。 “谁说不是呢。”绿妩的注意力也在小靳青身上。 女人多半是八卦的动物,飞流是知道这点的,平了平气,在外边道,“小姐,可以回医馆了吗?” 是了,时候不早了,好戏也就那样,要不要回去呢。说心里话,靳云轻倒是想要多留多看看。 碧池小筑周边的林鸟扇着翅膀,惊喳而起。 概是被小筑里间的女人声音给吓得,“侯爷啊,你不能够这般那个妾灭妻啊!侯爷你若是休弃,贱妾只能是死路一条了,难道侯爷忍心看着贱妾死吗?好歹养育了一个如泌。日后就是二王妃了。大周帝对二王爷越发器重了,以后将大周江山让二王爷继承,如泌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未可知呀。侯爷,难道贱妾生了如泌,比不上青那个女子生的一个卑微庶子么?生男就一定比生女好?” 生了儿子可以传宗接代没错,可也要一个女人作为当权者的枕边人,这样才能够永葆永乐侯在朝堂中的地位。 捋了捋乌须,靳曜左声音软了几分,搀莫氏起来,还安慰她,“长枫,本侯何尝不知道,你为了本侯生了一个人宝贝女儿如泌。罢,罢,罢,你答应本侯不闹了,好好与碧池相处,不刁难他们母子俩,本侯依然对你如珠如宝,怎么样?” 好在靳如泌是个能当二王妃的人,倘若是个极无用的普通庶女呢?靳曜左根本不会说这些……靳云轻远远得看在眼底,心里真是觉得万分好笑。 此间的永乐侯爷对她如此温柔,莫长枫的心一瞬间软了,但,那也是一瞬间,“可是,侯爷,碧池是个青那个女子?我们永乐侯府,怎么可以容那个一个青那个女子进门?这…这是要玷污我们靳府百年清誉的呀,老太爷和老太太未必肯的。”莫夫人也学聪明,把居住在永乐侯府庆福堂的两大佛宝搬出来。 摆摆手,靳曜左脸色满满平和之色,“无妨,无妨,父亲母亲他们会理解我的,再说,靳青可以说是我们靳府唯一的男孙,他们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未必肯呢?按本侯说,他们一定肯的。” 老人家最是疼爱小孙子的,小孙儿一投怀,什么清誉,什么礼义,通通都忘却了的。 “贱妾何尝就是个狠心的!”说罢,莫长枫甩出帕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贱妾这么多年,未曾为侯爷诞下一子,心中也是着实愧疚的,贱妾何尝不希望,我们靳家后续有人,这样侯爷你晚年之时,就可以有后继香灯了的。那个靳青也甚是可爱的,贱妾也喜欢。” 旋儿,莫长枫假装疼爱非常得招呼靳青过去,靳青防备得躲在亲娘的怀中,始终不肯过去。 倒是方碧池,她以为莫长枫转了性子,肯化干戈为玉帛,当下无比高兴和信任,将亲生儿子推出,“青儿,快去,二夫人在叫你呢。” 二夫人这三个字在莫长枫的心里犹如针锥一般,刺了过去,但凡方碧池是个识趣,应该叫莫氏夫人或者是大夫人!而方碧池没有…莫长枫眼底匆匆一掩的狠辣眼色很快落了下去,装作一副满是慈祥的样儿,“哎呀!小家伙好惹人怜爱的呢,快快快,让母亲抱抱你。”母亲这样的称呼,唯有嫡出的大夫人才能担当得起的,这个莫长枫,俨然把她自个儿当盘儿菜了。 “靳青弟那个,快让长姐抱抱你。”靳云轻把碧池小筑的小木门推得更大了,轻轻莲花步,踏进了门槛。她早已从马车下来了。青儿,绿妩和飞流三人在外守候。 也许是天赐姐弟缘分,靳青看见了靳云轻这个长姐,非但没有玉离,反而亲切了不好。 这种奇大的反差,叫莫长枫的心中,好不震动! “长姐!”靳青步履沉稳,一步一个脚印,飞奔过去,靳云轻怕他栽倒在地上,迎了几步,靳青撞在靳云轻的怀中,“长姐”“长姐”叫了个不停,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掌那个着靳云轻的脸颊,“长姐好漂亮,靳青喜欢长姐。” 靳云轻故意指着左腮上的疮疤,“长姐脸上有疤,靳青弟那个不害怕吗?” “靳青不害怕,弟那个觉得长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了。”靳青咧开嘴巴,嘻嘻大笑,他的一双白兔小牙齿黑乎乎的,洋溢着一股股清香的嘉应子的味道。 世间竟有如此清雅出尘的女子—— 不过太可惜了,她左腮上的疮疤…… 方碧池见靳云轻大小姐跟自己的儿子这么亲昵,姐弟两个人血溶于水的感觉,是不会假的,相比之下,莫长枫对靳青的亲昵,只不过是一时片刻装出来罢了,不过,莫长枫再怎么装也装不像。 永乐侯见云轻长女竟毫不犹豫认下靳青弟那个,更加难能可贵的是,靳青这么腻他的长姐,当然开心不已。 靳曜左脸上慈祥之色,带着少许的狐疑,问靳青,“青儿,告诉爹爹,你怎么知道她便是你的长姐呀。” “爹爹,青儿…青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青儿觉得她就是我的长姐…”六岁的靳青凭自己的感觉说着。 这么小的孩子,他不会撒谎的,靳曜左感到无比的欣慰。 第88章编排莫姨娘,寻开心! 见永乐侯脸上浮起万般的笑意,靳云轻这个作长女的,也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将靳青抱在怀中好阵子的亲昵,“靳青弟那个,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回府呀。府里头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真的吗?长姐!”靳青一双水清的眸子放出万道光芒,“长姐可不许骗青儿。” 莞尔一笑,靳云轻点了一下他的小粉鼻,“傻弟那个,长姐就算骗了别人,也绝不骗你呀。” 粉嘟嘟的小手拍了起来,靳青胖乎乎的小脸蛋洋溢着幸福、快乐,跑到方碧池身畔去,紧紧抓着方碧池的手,“娘,娘,长姐要青回侯府了,好高兴呀,青儿不喜欢小筑,青儿喜欢住侯府,青儿喜欢住侯府,娘,你也一起去,好不好呀?” 住侯府?那终究是一个奢望的梦,童言无忌的话。 54.054 054 前半生飘荡在春华楚馆,见惯了世态炎凉,方碧池比谁都更加明白,虽然眼下莫夫人不闹腾了,但并不代表着她的心中对自己没有一点恨意,人心都是自私的,特别是女人,在享受爱情中的女人,尤为自私。 方碧池,她自己也曾自私得想过,倘若侯爷能够日日夜夜流连碧池小筑,跟她,还有青儿,一辈子,快快乐乐,哪怕清贫一世,粗茶淡饭,也是心甘情愿。 可惜啊,那终究是梦啊! 好一个小鬼靳青,他自己想回侯府,还想拉着他那个青那个妓馆的卑贱生母也同去? 笑话!简直是笑话! 看本夫人以后不找个恰当时机了结你们母子二人,没有你们,永乐侯府就永无后患,这样,她莫长枫当家做主的女主人身份,才会做得长长久久。 威胁到她地位的人,通通都要死!莫长枫对方碧池咬牙切齿的恨,恨意绝不会比当年暗地里记恨大夫人安思澜来得少。 “青儿,你长姐不会欺骗你,爹爹我也不会欺骗你。稍后,等你娘亲收拾一下,你和你娘一同回府吧。” 唇上黑须一扬起,靳曜左端得是老来风那个的潇洒。 “太好了,娘,你听到了吗?爹爹也让你一起跟我回去呢。哦哦,太好了,我们可以长姐住在一起哦。” 单纯的靳青哪里知道,靳云轻没有住在永乐侯府,而是净身出户坐堂医馆为人瞧病。 小鬼!该死的小鬼——莫长枫把她一双手蜷缩在袖子中,狠狠掐了掐,眼角闪烁一圈圈的恶毒。 还没等方碧池说一声“何德何能”。方碧池就听见靳云轻庄重威严的声音,在小小的小筑里回荡开来,就好像有人往深深的湖心投入一块巨石。 “怎么,本县主来了,未曾听到有人给自己行礼呢?”这话,表面上看似靳云轻对方碧池说的,因为靳云轻的眼睛是凝聚在方碧池身上的,暗地里,靳云轻是在“教训”莫长枫不知礼法。 “贱妾见过县主。”莫长枫赶紧给靳云轻福了一福,此间的靳云轻早已不似以往那个靳云轻那么好拿捏了的,如果莫长枫礼数不遭到的,莫长枫一定会遭受到人家的报复的!这一点,莫夫人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民妇拜见县主。” 与莫长枫一同行礼的,还有方碧池。靳云轻无视莫夫人的行礼,越过莫夫人,端起来了方碧池的手,“方姨娘,快快请呀。别太多礼。你是我们靳家的大功臣。若不是你,我们靳家就没有人后继香灯了呀。方姨娘放心,云轻以后,一定会把靳青当做亲生弟那个,绝不让任何人来伤害他!” 靳青是方碧池的骨肉,方碧池一听靳云轻这么说,滚烫的泪水忍不住从眼眶涌动出来,两只手紧紧抓着靳云轻,“县主,你这般待青儿好,民妇无以为报呀。”方碧池现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青那个贱籍,脱了户,从了良,所以自称民妇。 这边靳云轻笑看着方碧池,“方姨娘,以后对本县主不必自称民妇,你得跟莫姨娘自称贱妾。父亲大人虽然还没有正式抬你做姨娘,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靳云轻的话,说得靳曜左心中一喜,越发对自己这个长女心生了几许怜爱。 “方姨娘,你如今跟莫姨娘一般,你晚进门儿,那么云轻便叫你三姨娘了,可好?”靳云轻对方碧池说完,旋儿对莫长枫道,“大姨娘,以后你可要好生对待三姨娘,如果你对三姨娘不好的话,侯爷父亲他也不会饶恕过你的——” 莫长枫一慌,“为何方碧池是三姨娘?她是三姨娘,那贱妾岂不是成了二姨娘了?怎么最后,贱妾连大姨娘都排不上了??”这话,莫氏也不想说的,可是一想就觉得憋屈,她一直以府中大夫人自居的,可是在靳云轻跟前,不但连大姨娘的称谓都没有,反而降了一个格,变成了二姨娘!二姨娘啊!! 大姨娘,二姨娘,看似无关痛痒的称谓,实际上真叫起来,位份差一格的。 旋儿莫长枫耍帕一挥,对侯爷大人哭诉道,“侯爷,贱妾不依,贱妾不依呀,贱妾之前是大姨娘来着,怎么又变成了二姨娘了呢?难说,往后永乐侯府新抬进来一个姨娘,贱妾就要降低一格了吗?” “烦死了,不都是姨娘吗?有什么想争的!长枫,你到底还有完没完的?信不信,本侯真休了你!”靳曜左狂怒。 靳云轻若有所悟得点点头,“二姨娘这个建议不错呀,往后,永乐侯府新抬进来一个姨娘,莫姨娘就降低一格吧,到时候,方碧池姨娘便是二姨娘了,而莫姨娘便是三姨娘了,哈哈。”云轻笑了,笑得很开心。 靳青小家伙也忍不住瞪着大大的黑黑的眼球,学着靳云轻,笑了,笑得更加夸赞。 按照眼下的情势,莫长枫不停得被自己编排着寻开心,她一定很想死吧? 靳云轻幽幽扯唇一笑,拉住靳青的手,“靳青弟那个,现在跟长姐一同回府吧。” 靳青一个六岁的小男娃子一直看着生母方碧池的脸。 方碧池摇摇头,对靳云轻和永乐侯道,“贱妾…就…就不去了…”方碧池再蠢,她也知道,现如今她锋芒太露,急进太过,只能徒惹祸患。 第89章好赞的演技! 贱妾? 方碧池还敢自称贱妾? 她一个青那个贱籍的,她以为自己是谁?是世家闺秀?还是侯门望女? 真是岂有此理! 靳云轻小贱人唤她一声方姨娘,她方碧池就是了么? 就算侯爷大人有心封方碧池姨娘,可方碧池现在是么?既不是,何来自称的“贱妾”,她这个三姨娘问过府中掌权女主人同意不同意? 莫夫人心中狂怒不迭。 臭不要脸的浪|蹄子、骚狐狸! 看你今后是如何死在本夫人手中——莫长枫心中咒骂着方碧池,连带着靳青小儿也一起咀咒。 “怎么,莫姨娘不同意么?”靳云轻瞥一眼表情怨怒的莫长枫,“可惜啊,莫姨娘你再不同意也用,侯爷父亲同意了就行了。是吧父亲?” 旋儿靳云轻转身问靳曜左,靳曜左拿手捋了捋美男须,“长枫,你实在是太令本侯失望了,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善妒的女人!” 善妒,位于七出之条之列,在整个大周朝,寻常男子以此等为理由,休弃妻妾,不要太多。 莫长枫也深知“善妒”罪名的恐惧性,连连垂首表示,“冤枉死贱妾了,侯爷,贱妾没有这个意思,贱妾打心眼里头感激碧池妹妹,为侯爷诞下一男,我们靳家后继有人,贱妾感激碧池妹妹尚且来不及,何来嫉妒?靳青随时过府是没有问题,只是,碧池妹妹万万要选个良辰吉日,毕竟妾侍进门,要讲一定的礼数。老太爷老太太最重这个。日子挑选好了,说不定碧池妹妹又能给侯爷再怀一个男丁呢,岂不是双喜临门嘛?” 堪堪是个好手段的,靳云轻越是不屑莫长枫虚情假意说得这些,可,往往,这些话,正是靳曜左喜欢听的,乐意听的。 温柔目光聚敛在莫长枫身上,靳曜左走到她跟前,轻声细语得在她耳畔,“长枫,你向来是最明白的人儿。”靳曜左暧那个的目光频频流转,意思是说,今天晚上,好好疼你那个的啊。 “侯爷,姐姐说的极是,该要选一个良辰吉日。”方碧池从柜子边拿了一些嘉应子放在靳云轻手上,“劳烦大小姐在青儿玩闹生气的时候,给一颗,青儿最喜欢嘉应子了。” 年仅六岁的靳青无比伶俐,懂得方碧池在说什么,“娘,你怎么不跟我一同回府,娘,不去,青儿也不去。” “青儿乖,娘没有不去,娘留下来,等候良辰吉日再去。”方碧池何尝不想去呢,能够天天和侯爷大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哪怕就是那个着虚伪,毫无位份,她也心甘情愿,因为,她爱他,爱到了极致,所以,别无所求。 皱了皱鸦青卧蚕眉,靳曜左认真得看着方碧池,“碧池,你…真的要择个良辰吉日再过去?” “是的,侯爷。”方碧池点点头。 靳云轻勾唇一笑,“其实,方姨娘不必理会莫姨娘的话,莫姨娘她也只是建议而已,并不能做主的,这个家,还是侯爷父亲做主的呢。”她这一席话够毒,又忽视了莫长枫的存在。 活生生的大活人,被靳云轻好几次当做了一个“不存在”,她莫长枫如何受得了,眼下,她受不了也得受,谁叫她是个庶出的姨娘的呢,而人家靳云轻是嫡出的,还是皇上加封的县主? 莫长枫心想,待当今大周帝一薨,二王爷百里爵京接管大周江山,成为新帝,亲生女儿靳如泌凤袍加身,届时,随随便便给莫长枫二三品诰命,那时,她就有资格在靳云轻这个破县主面前叫板了! “是,贱妾是庶出的姨娘,当然做不得主的,一切还须看侯爷。”莫长枫收敛了几番,目光游离在靳曜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愁也没有怨更没有恨。 倘若在侯爷大人面前,表露出一丝嫉妒恨,那么无疑是要抓住把柄,失了丈夫的心,往后在靳府后宅的生活,可就难了。 须要知道,一个失那个的女人,在后宅里生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寒夜孤襟难眠!空虚寂寞冷自不必多说。 “碧池,你自己看,现在要不要和靳青,跟我们一同回府。碧池,回到府邸,本侯会好生照顾你们母子二人的。本侯可以把云蘅院开辟休整一下,让它变成碧池院,就好像这个碧池小筑,以你的名字命名一样,如何?” 一只手微微触那个着方碧池白净那个的下巴,靳曜左眼瞳之中满满的那个溺之意。 云蘅院是个不错的居所,可以说是莫长枫在永乐侯府中小小“行馆”了,云蘅院正对着府中的云蘅湖,夏天一到,临着水榭,夏蝉借着水音传过来,格外好听,更别说云蘅湖的款款微风送到云蘅院中,当真是凉爽偷心。 谁都知道,云蘅院是莫长枫夏季日常的休憩之所。因为秋天到了,所以莫长枫近日才搬出去,不过也才一两个月的时日。 现在,侯爷大人直接让方碧池入住云蘅院,这要是住了久,到了夏天,方碧池肯定还继续住的,到时,莫长枫住哪里,青霞院地势是到了夏日,两边厢房一直遭受着西照,燥热难当——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永乐侯爷也实在是太过那个爱方碧池,连莫氏自己的所好,都要被侯爷割让给了方碧池!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这个贱人回府,就算回府,也绝不让她活得太久! 莫长枫心中依然决断了,走到方碧池身旁,“碧池妹妹,你自己决定吧,你可以选择现在跟我们一同回府,也可以选择,择个良辰时日……作为姐姐……姐姐是希望妹妹好……” “多谢姐姐,妹妹也有此意的。”方碧池被莫长枫脸上详作的亲和所蛊惑了,转而对靳曜左道,“侯爷,姐姐这般希望妹妹好,那么就等待良辰时日么?反正我们一家人要长长久久在一起,何必急于一时呢。” 靳曜左点点头,“好吧。” 是呢,是要长长久久在一起,不过不是你,方碧池,你这个贱人,谁跟你是一家人! 莫长枫心中暗暗咒骂着,双手紧握那个方碧池的手。 靳云轻看着莫长枫,啧啧赞叹,莫姨娘演技好赞,嗯哼,三十六个赞! 第90章杀猪声?是谁? 走出碧池小筑,靳曜左好奇得看了长女一眼,“云轻,为父想知道,你如何到这里来?” 如果告诉侯爷父亲,是靳云轻故意跟踪他们,侯爷定然生气,便随便找了个措辞,“是这样的,父亲,女儿听闻北郊生长一种天蝎草,想要采集一二,拿回医馆备用,半路上有一道杀猪似的女人声音从小筑里传出来,女儿还以为是出了命案,就赶过来,却不想是……”反正父亲大人不懂药物,随口一说寻天蝎草,他又不会深究。 靳曜左听了后,旋即明白过来,云轻女儿是来寻草药而已,误打误撞,不过杀猪似的女人声音么…靳曜左不免窃笑。 杀猪声?猪,不是指的她?还能是谁?莫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对父女两对话,靳云轻无形之中,又说莫氏是猪,叫莫氏如何吞得下这口气,她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还收被靳云轻嘲笑!罢,等回了府,与如泌商量再说。 “噢噢,太好了,青儿可以和姐姐一同回府了。”小小的靳青眨巴着可爱大眼睛,抓着云轻的手,“长姐,侯府大不大呀,长什么样子呀,青儿从来没有去过?那里,真的像爹爹说的一样,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吗?” 如此天真的童|颜,靳云轻蹲下那个子来,抚了抚他头上稚嫩的发髻,“弟那个,侯府很大很好玩,不过你喜欢跟姐姐先去医馆吗?姐姐的医馆也很好玩,好多卖钵子糕的和冰那个葫芦的小商贩都会经过医馆呢。” “是呢,还有好多好大的泥人娃那个。可好玩着呢。”青儿丫鬟玩性大起。对靳青小少爷说道。 惹得靳青纯洁瞳孔闪烁好奇的光芒,“太好了,青儿要跟姐姐去医馆。” 莫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儿,靳云轻比在场的任何都要清楚,这靳青弟那个是侯爷父亲与别的女人私生下来的,莫夫人不能容忍方碧池,怎么可能容忍得了方碧池生下的儿子? 这,对于没有儿子的莫夫人,是多么巨那个的打击!莫夫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叫靳青夭折,只有这样,莫夫人觉得才能够保住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暂且将靳青弟那个收在身边,靳云轻觉得自己可以更好得保护他,至少在自己眼皮底下,莫夫人是不敢乱来的。 云轻为何会如此一招,靳曜左也在想,难不成,云轻是担心莫氏会对靳青不利么?是了,长枫方才在小筑之中吵吵闹闹,此刻刚刚消停了些,长枫转变也实在是太过骇人。不由得靳曜左深深看了女儿一眼。 见父亲眼里有磨砺两可之意,靳云轻索性紧紧抓住靳青的手,“父亲,就这样说定了罢,靳青弟那个跟我住几天,过几天,我就把弟那个送回府中。” 这个……靳曜左犹豫了一下,老太爷老太太那边不日也会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到时候庆福堂的两尊大佛,恐怕会争着抢着要见靳青。 “哟,这可怎么使得?府外头风餐露宿,如何比得上府里头的?”莫夫人脸上堆砌着笑意,“云轻县主一个人在外头抛头露面,为穷苦百姓看诊已是辛苦,哪里有时间带青儿呀,不比贱妾是后宅妇人,看管孩子自有一手,还是让贱妾来吧,云轻县主不要太客气了。” 看似静水无波的一句话,实则,是莫夫人在提醒靳曜左侯爷,他有一个不孝女儿,在外头抛头露面还不够,还要把靳青也统统一齐抛头露面了去,存不上什么体面。 有时候人就一句话,就恨上某些人,也是可能。 不得不承认,靳曜左之前听到靳云轻为他还有方碧池说话的时候,靳曜左这个做父亲的,心生一丝感动,觉得云轻大女儿,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血,总是站在自己身边,这一点,是莫夫人比不上的。 靳云轻道,“父亲还是让女儿把靳青弟那个带去医馆吧,难道父亲不觉得弟那个他面容有些饥瘦么?容女儿日|日用一些药膳给弟那个补给,虽然医馆比不得侯府,但比起小筑来,绰绰有余。北郊风劲,吃食也不便,所以弟那个才会这样。当然了,眼下去了府里头,府里头大鱼大肉,弟那个一时之间也不好大吃那样的东西。父亲,你是爱着弟那个,是吧。” “好,好,好,云轻,赶紧领着青儿回你的医馆。”靳曜左怜爱得在靳青胖嘟嘟的脸颊上,左捏右捏,“可怜价的,是爹爹不好,真是瘦了许多。是该好好调养。” 恶心死她了,莫长枫两颗眼珠子瞪得滚圆,盯着靳青胖乎乎的小脸颊,难道侯爷不知道靳云轻在睁眼说瞎话么?这么胖的男娃子,何来的面容饥瘦? 暗暗嗤嗤一笑,靳云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她是故意这么说,侯爷大人才能同意她把靳青带回医馆去,侯爷如斯疼爱他的幼子,无论幼子多胖,他都觉得瘦,他都觉得自己亏欠幼子太少太少。 正是抓住了侯爷父亲这么一个心理,靳云轻才敢这般说。 靳云轻命令飞流将小少爷抱上马车后,目光冷淋淋得掠过莫长枫那一张猪肝色的面庞,“怎么?莫姨娘这是又不愿意了?难道刚刚说的什么,与方姨娘情同姐妹这些话,都是莫姨娘信口胡编出来的么?哎,莫姨娘,你的心那个也太狭窄了些,靳青弟那个,好歹是我们永乐侯府唯一的一根独苗苗,父亲宝贝都还来不及,你竟然……” “贱人……”靳曜左一想起莫长枫在小筑内拿剪刀耍泼的情景,一巴掌盖到莫氏脸上,“若不是本侯在的话,恐怕她们母子二人早就毁在你的手上了。” “贱妾冤枉啊,刚刚只是一时意气呀。侯爷…你要相信……”莫姨娘拿手帕掩住眼睛,泪水簌簌而下,掩藏在帕中的一半眼球,满是阴狠的冷光。 靳曜左挥手叫靳云轻一行人先走,瞪向莫长枫,“冤枉?好,那本侯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也跟云轻一样会懂医术?采集那个什么草药…误打误撞遇上我们?莫长枫!你可别说你野外踏青!今日是暮秋时节!春天早已过去了…你…还不是处心居虑要除掉碧池母子?你这个贱人!今日…是纵容不得你了…” “不…侯爷…”莫长枫像一只可怜的瓮鼎蚂蚁似的,四处乱跳。因为靳侯爷择了一个枝条要打她。 第91章医馆遭贼 “夜叉星,你这个狠毒的夜叉星!” “看本侯今日不修理你!” “看打!夜叉星!” 枯黄柳条儿握在手心里,靳曜左甩下脸子,一遍遍得拷打破骂。 细长的柳条儿,打在莫长枫身上,疼得她狂打了趔趄,前那个、后背、双膝滚辣辣得疼,“哎呀!哎呀!老子娘啊!好疼啊!侯爷…快…快住手…贱妾受不住了呀!” “本侯才几下子,你便受不住!你若杀死碧池母子,他们便受得住了?看打!你这个贱人!夜叉星!素日,太过骄纵了你,你竟如斯狠毒……” 靳曜左狂握那个柳条儿,好几鞭啪啪下来,打得莫长枫后背锦褂裂开,血痕上涌。 剧痛得叫莫长枫咬着牙龈出血,永乐侯爷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疯狂暴打自己,只因为小贱人靳云轻一句挑拨的话,更是靳曜左为了袒护方碧池这个贱人! 打呀…打呀…侯爷你打我一分,日后我将报复在她们二人身上三分,十分,十二分! “哎哟,求求侯爷别打了。”春姨跪了下来,不敢去抢夺靳曜左手中的柳条鞭,“侯爷,万望念在夫人服侍你十几年的夫妻情份上,饶过夫人一回。” 仇千万管家,也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侯爷,奴才求求侯爷,打死夫人是小,气坏身体您的身子就不值得当的呀。” 卧蚕眉一竖,靳曜左狠狠瞪着他们,“你们给本侯闭嘴!你们都是莫府过来的家生子,自然偏护着你们家夫人!今天谁也别想求情,一概求情的人,都要打!不管是谁?” “侯爷,真的不管是谁,都要打么?” 方碧池柔弱哀泣一声,跪在靳曜左膝,双手抓着男人的膝裤,抬起明艳的容颜来,“…如果是碧池要为姐姐求情呢?侯爷…侯爷也要打碧池么?” “碧池,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外边风头。”靳曜左一脸怜惜得抱着她,“这半月,你伤寒初愈,该要好好休息。”刚刚他也是趁着她痊愈了一些,所以在花枝那个与方碧池颠龙倒凤,还没个尽兴,就被莫氏打算,一想到此处,靳曜左手中的藤条扔在莫氏脸上。 “啊”得一声,莫氏一番惨叫,双手捂住脸时,已是血红一片。 若不是这半月,因为心关方碧池的病情,靳曜左也不至于走动如此频繁,叫莫氏发现了,见莫氏脸上有了血红之色,男人心中怒意总算平淡了不少。 靳曜左连忙搀方碧池起来,“快起来,都是要做姨娘的人了,要自重些,我们的青儿还要你抚养长大呢,到时候让青儿继承本侯爷的侯爵之位,让他享不尽的荣华。” “侯…侯爷…这…这如何使得呀?”方碧池不由泪流满面,侯爷大人让靳青做下一任的侯爷,这个中意味着什么,方碧池再蠢,也知道,到时候,儿子继承侯爵,她这个侯爵生母的位份难免是要提拔上来,到时,只怕真的越过莫长枫大姨娘的名份了去。 莫长枫整个人傻在那,侯爷的声音如雷贯耳般得侵入她的耳中,“怎么不使得?本侯说使得,就使得!” 一腔浓浓的柔情蜜意,投入靳曜左侯爷怀中,“侯爷,现在让姐姐起来吧,地下凉,跪久了,姐姐是要跪坏了的。” “贱人,还不快起来,还是,你要本侯亲自搀你起来吗?”靳曜左厌恶瞪了一眼莫长枫,旋即与方碧池告别,让她等候良辰吉日,他会亲自用花轿抬她进偏门。而后,策马回去,靳曜左他是骑着快马来的。 春姨和仇管家见侯爷骑远了,赶紧帮忙莫长枫上了马车,在轿子中,春姨悄悄往外边的那个女人扫了眼,对莫长枫作了一个拿手掌横在脖子的动作,“夫人,要不要…” “你疯了…现在弄死她…侯爷一定会怀疑本夫人身上…”莫长枫吩咐仇千万管家扬鞭回府,马车行了碧池小筑的范围很远很远了,才道,“就算要做,也要嫁祸给靳云轻,哼,到时候一举两得,岂不是更好?本夫人身上的血痕,一定要她们用命偿还?”还有那个靳青想继承侯爵是吧,是呢,有的是机会,一个死的机会! 靳曜左,莫长枫已经远离,靳云轻的马车这才缓缓得行了出来,靳云轻捻了一下车帘,“莫长枫这个夜叉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咱们静观其变。” “奴婢可是第一次看见侯爷打莫夫人呢,打得那么狠,奴婢这心里看得可真痛快呀。咯咯…” 青儿笑得头上的发髻频频动荡,惹得绿妩也跟着笑,“青儿姐姐,多跟我所说,为什么是第一次?难不成之前,侯爷大人都没有打过莫夫人么?” “也不是没有打…只是打的时候…没有当着外人的面…他们关起门来的时候…肯定也打的…”青儿嘟嘟小嘴,努力把自己过去在府中见闻,告诉给绿妩知道。 靳云轻看着绿妩怀中熟睡的靳青弟那个,“你们说归说,小声点,别吵醒小少爷。” 很快,马车里安静下来,若是有小声,也极有小声。 身为男子的飞流一声不吭驾驭着马车,抵达医馆。 飞流抱着靳青下来的一刻,靳青便醒过来了。 小家伙眼珠子好尖锐,一下子就看见了迎面叫卖着冰那个葫芦的小摊贩,“长姐,青儿要吃,青儿要吃!” “买。”靳云轻让青儿丫鬟掏钱。 “长姐,我要砵仔糕,哦哦,泥人,青儿也要,青儿要包公的。包大人的泥人最好玩的。” “买!”靳云轻展颜一笑。 下了地的靳青弟那个,俨然一个不曾来到外边花花世界的桃花源人,左一个好玩的,右一个好吃的,吃得他满嘴都是红色糖浆。 握了握袖中的嘉应子,靳云轻想起方碧池的话,如果靳青弟那个哭闹了,就给他一颗嘉应子,如果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耍的,恐怕靳青弟那个也瞧不上嘉应子了。 “靳青少爷好可爱啊。我怎么感觉跟飞流小的时候一样,顽皮可爱呀。”绿妩嘻嘻笑着说。 飞流不乐意了,看着绿妩,“我的好姐姐,你也才大我一岁,我那样大的时候,你还记得么?” “你管我?姐姐就是记得你的顽皮样!” 绿妩拂袖一笑,旋儿拉着靳青少爷,入了医馆,因为靳云轻已经叫青儿把门打开。 “哎呀!小姐!医馆怎么这样乱?是不是遭贼了呀!” 青儿下意识得尖叫。 第92章报案,捉窃贼 堂前一排药柜被打开,药材七零八落,什么丹参,人参,当归,冬虫夏草等横在地上,似乎还被人为踩烂,就连瓷药钵也不放过,被摔在地上化成碎片。 反正一片狼藉。 “天杀的,到底是谁干的!” 性情极好的绿妩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小靳青捡起来了一个人参握在手里头玩耍,还不停问靳云轻,“姐姐,这只小人好可爱呀。嘻嘻,下面还长胡须,看来它应该有一百岁了吧。” 心情颓废的靳云轻,被靳青弟那个一句话给逗乐了,捏着他可爱胖乎乎的小脸蛋,“这不是小儿,这是人参,不过你说的对,它真的一百岁了。是百年人参。”靳云轻还记得,这是一个叫秋老伯的山民通过青儿卖给自己,这,只是区区的一株小人参罢了,还有更大的人参,却不翼而飞,很明显,被人偷了。 “到底是谁,胆儿可真肥!”飞流拳头紧扣,咬着牙,对靳云轻恭敬道,“小姐!你说!会不会是刘大富所为?” 勾唇冷冽一笑,靳云轻道,“飞流,你说错了,应该是刘大富背后的人做的!”到底是谁,靳云轻心里跟明那个儿似的,她开医馆这么些天,如何造福百姓自不用多说,街坊邻居多对靳云轻和善,特别上次经历刘大富事件,就连邻街药铺老板对靳云轻,也是心怀敬,谁敢去招惹靳云轻? “哼,肯定还是莫氏!”青儿弯腰拾了一包扯得乱七八糟的当归,狠狠得道,“除了她那样的,良心被狗吞了的人,还能是谁?” 绿妩将小少爷抱在小藤椅上,跟他顽,回眸对众人道,“可是,莫夫人不是也跟我们一样,去碧池小筑了么?没有作案动机呀?” “谁说没有作案动机的?”靳云轻凝视着药柜旁边的脚印子,“飞流,你去看看,这个脚印子,多大的尺寸?” 飞流捻袍丈量了一番,“小姐,正是与那日,我偷偷潜入侯府莫府医房中,他下榻靴子的尺寸…看来真是莫冷谦来过这里了…八|九不离十了!” “不止呢,飞流,你看,这个脚印,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脚印…”靳云轻拿手指着道。 “是呀。不止一个人,还是两个。”飞流皱着好看的眉,“却不知,这是谁的?” 说完,飞流想把地上其他的药材捡起来,却在药柜架子的一个角落里,那个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好像是一个荷包,“小姐有发现。” 他一边往靳云轻走过来,一边打开那个荷包,哎呀得叫了一声,“太恶心了!竟是这般不堪入目的狗东西!” 大家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 绿妩打小就对弟那个知根知底的,听见弟那个这么说,想必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可青儿不这么想,忍不住瞧上一眼,内中的图案上竟然绣着一男那个的赤膊相见交那个着,当下叫了起来,“哎呀!死了!死了!要洗眼睛了!小姐!小姐!千万别看…女孩子家家不得看的…了不得的秽物…” 是什么? 靳云轻好奇啊,夺过飞流手中的,一看,竟是绣着春|宫图花样的香囊,“不就春|宫图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尺度嘛……”真真是比后世小太多了,这样子白花花的就算是了不得的秽物,靳云轻听来真想笑,果然还是现代那个社会风气够OPEN! “竟是此等秽物,小姐,这是绣春囊呀,只怕是贼人遗留下来的。”青儿捂着红红的脸,咬着银牙,只想钻到地缝里去。 都说了是春|宫图了,靳小姐她还说是大惊小怪,绿妩忍不住学着青儿一般脸红,到底未经人事的处那个,这点东西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有点过不去了。 不过在那些所谓愈发看重世家闺誉的千金小姐们而言,这样的东西,可以说是一种禁|物,别说看了,就是距离一丈方外,也觉得满身污秽。 可惜啊,靳云轻并不是她们,而是反复捻看着绣春囊这样让人面红耳赤的小物件儿,别说青儿绿妩了,就连飞流堂堂一个男子悄悄背过身子去,不忍视。 “飞流…”靳云轻叫一下飞流。 飞流不敢转身,“小姐,属下不看。” “飞流……”靳云轻又叫了一声。 “请小姐饶恕属下,属下不敢……”飞流依旧不听从。 汗,原来飞流是以为靳云轻是叫他看那个什么春|宫图,当场喝叱道,“飞流,你想到哪里去了。本小姐要你去京兆尹一趟,报案,就说,我们医馆遭贼了,贼人是永乐侯府中的人。” “对不起,小姐!”飞流转身过来,怔了怔,自己埋怨着,是了,怎么把小姐想得那么不堪,小姐她怎么会逼迫自己看哪种东西呢。 还别说,靳云轻真让飞流看那种东西,绣春囊上赤果果的图案在飞流的眼中晃过来晃过去,她还点着其中的一处道,“飞流,你可看清楚了?上面还绣着一个‘冷’字呢,这,侯府之中,谁的名儿中带一个冷字的?” “莫冷谦?莫夫人的弟那个冷漠府医!”青儿两只手遮盖着眼瞳,生生不敢看一眼,不过听着小姐这么说,名字有一个“冷”,通府上下不就是他了。 “是了!”靳云轻旋儿用帕子将绣春囊包起来,“如今,也不用丈量什么脚印子了,这个,就是铁证!”想不到莫府医原来这么风那个的,把如此糟践的物件儿随身佩戴身上,也难怪翻出这样的东西,现如今叫他插翅也难飞了。 上一次,靳云轻在正为骠骑大将军燕祁风之女幺姐儿看病,给她喝豆浆清毒,途中,莫冷谦往里边撒砒霜,若不是靳云轻医术高明,恐怕,幺姐儿已经死了!这下子,莫冷谦又来医馆捣乱,哼,新仇旧账一起算! 55.055 055 “飞流,你现在就去京兆尹,刻不容缓!”靳云轻命令道,旋即,又看着青儿道,“青儿,你和我回府一趟,绿妩好生带着小少爷。” 飞流借来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往京兆尹府。 靳云轻将绣春囊好生别在袖子里,等会去了侯府,好送给如泌妹妹,这可是一件大礼物呢! * 永乐侯府,青霞院 春姨搀着莫夫人,还没有到院门,就往里边叫,“二小姐!二小姐!” “是母亲回来了!真不知道母亲去捉爹爹的奸,捉的怎么样了呢。” 檀木雕花香桌旁,靳如泌伏在海棠花开图样的金丝线软枕上,磕着瓜子儿,一脸喜悦得对下首同是坐着的舅舅道,“舅舅,你说,如果母亲知道,靳云轻贱人开的医馆,被我们的人,砸了,会怎么样呢。” “那云轻小贱人,肯定是慌乱了呀。哈哈哈哈…”莫冷谦喝了一口清茶,便起身,迎接大姐。 莫冷谦跨出门槛,迎面一个螓首散乱,身上都是累累伤痕的中年美妇落入眼帘深处,一男那个的搀扶着她,左边男的是新管家仇千万,右边女的则是春姨。 春姨紧张兮兮得叫了一声,“莫府医,你还在笑?瞧瞧!夫人都受伤了呀。” “什么,母亲受伤了?”靳如泌听后,腆着滚圆的肚皮,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迎上去,“怎么受的伤?到底…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伤我母亲!” 整张脸苍白发颤的莫长枫,在春姨他们的搀扶下,挣扎得躺在上房中央的贵妃榻上,初躺下来发现是背脊先着那个的,疼得她打了一个寒颤,“哎呀!我的老子娘!疼…疼死老娘了!靳云轻…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我要你……我要你……” 莫长枫伸出贵妃榻的两只手指,狠狠交那个着,恨不得掐了靳云轻那个贱人的脖子至死! “香柚,香楠,死丫头!没看见夫人疼成那样了,还不下去拿药油!”春姨打发了两个丫头,转身对靳如泌痛心疾首道,“哎哟,二小姐你不知道,靳云轻那个小蹄子在侯爷跟前说了一句话,让侯爷迁怒于夫人,夫人被侯爷拿着柳条枝条一顿儿好打…真够可怜的…都打成那样了还打…幸亏方碧池求情…不然夫人现在指不定还没回来呢。” 这话逼得莫夫人回想起,方碧池投入侯爷怀中揉那个求情的样儿,使劲吃奶的力气,拍了一下春姨的耳巴子,“放你的狗屁!你以为,本夫人会真心感谢方碧池的‘大恩大德’,本夫人沦落到今时今日的惨况,还不是拜方碧池那个死贱人所赐?” 给春姨的一巴掌,倒是发泄了莫长枫一路上的怒意。 春姨也不顾着拿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拱手哈腰,点头笑着,“是,是,是,方碧池那个贱人,也是不得好死的!夫人,你切莫太生气,气坏了身子,奴婢和仇管家打小便是,莫府的家生子,莫家对我们恩重如山!奴婢们哪怕…哪怕拼了这一条性命…也要…也要护夫人周全!” 倒在贵妃榻上的莫夫人听到这些梯己话,心也便软了,一只手握那个春姨的,“可打疼了你?等会儿丫鬟们弄来药油,你也来一些。” “不疼,奴婢…奴婢不疼…就算夫人杀了奴婢…奴婢也甘心情愿。”春姨眼珠子滚落了下来。是呀,还有什么比得上莫夫人宽慰自己,莫夫人她这般关切,便是最好的药油了。 香柚香楠上了药油,仇千万管家回避。 春姨不顾自己脸上的伤,全心全意给莫长枫捯饬伤痕,莫长枫疼得心肺裂起,指甲儿狠狠戳到贵妃榻上的靠枕,因是太过用力,青葱指甲断了两根,“贱人…通通是不得好死的!” “母亲,女儿告诉你一件好消息,舅舅和那个什么水上舵帮的头头凌钊,一起趁着靳云轻他们不在,上医院打砸去了,靳云轻现在可是损伤严重呢,看她还能开得下去?为此,舅舅他还偷来了千年人参呢。”靳如泌为莫夫人整理好衣服。 莫冷谦端上一个斜长的盒子来,递给莫长枫一看,“大姐,你看看,这可是上等的千年人参呢。也只有靳云轻的医馆,才有这样的好东西呢。” “好…好家伙!靳云轻她…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呐……” 这边,莫长枫不明白了,如果她知道,靳云轻的这些药材,是当初白马寺,靳云轻反派马帮土匪刀疤子抢劫莫长枫她的三千俩得来的,估计莫长枫咬哭死过去。 靳如泌哼哼一笑,“母亲!管她靳云轻那个小贱人哪里得来的,现在我们手里,那便是我的…舅舅这一次可是大功臣哦。母亲你可要好好奖励舅舅。” 若有所悟得点点头,莫长枫还是不免担心,“即是那小贱人的东西!就算端了她的整间医馆,本夫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弟那个,你和凌钊去的时候,可曾被靳云轻发现了?亦或者遗留下什么把柄了不曾?” “没有没有,大姐,你放心好了。”莫冷谦脸上满是笑意,他认为自己已经够谨慎的了,再谨慎的话,他也不知该怎么做了,“再说了,凌钊那个人,大姐你还不放心人家吗?” 凌钊,是莫夫人近日收买的水上舵帮的人,最是凶残狠辣的了,比上一次马帮土匪刀疤子比起来,恐怕是过犹不及的。 莫夫人对凌钊是无比信任的,要不然,靳云轻等人去天沐山祭拜阮嬷嬷的时候,莫氏也不会派他去行刺,虽然最后,因为赵王世子爷和平安世子爷二位在,才逼不得已中断了刺杀……不过莫氏还是相信他。 * “大小姐,你不能进去,夫人在养伤之中。” 新任管家仇千万,他可不会让靳云轻进那个青霞院。 “你给我让开!大小姐爱去哪里就能去哪,别说你了,就算以前死掉的靳福管家,也不敢这样公然得罪大小姐的!” 青儿抡了抡衣袖,要跟仇千万比比高低的样子。 靳云轻嗤嗤一笑,“难不成,堂堂的青霞院变成贼窝子了不成?” “说谁是贼窝呐——”靳如泌忍着一团气,心想母亲被靳云轻害得这样惨,她还敢上门,真是有理了。 第94章如泌妹妹,与舅舅有染?! 银月,圆荷,方荇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大肚靳如泌的周周,排场还那个大的,靳云轻不禁冷笑,“呵呵,真是大肚婆。” “你…你说谁是大肚婆…”靳如泌气不过要靠近靳云轻。 靳云轻偏偏迎上去,“如泌妹妹小心肚子,若是流产了,滑胎了,血崩了,哎哟,你的二王妃还有未来的皇后娘娘可就当不成了……”靳云轻嗤嗤一笑,趁着靳如泌不注意,云轻将帕子包着的绣春囊放在靳如泌身上,现在,就等京兆府尹大人亲自跑一趟了。 如泌妹妹……千万别客气……这是长姐给你肚子里未来孩子的礼物。 “你…你竟敢咒我!”抓狂的靳如泌玫瑰红手甲拧出一片血痕,那个着大肚子,想要掌掴靳云轻,“贱人!害我母亲被爹爹打!现在还来取笑我!该死!” 美目一凌,靳云轻单手出动,扣住她挥舞过来的手掌,“没脸没皮的大肚婆!与二王爷私通的你,打得过谁?别说长姐不给你机会!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担心你腹中孩儿不保!须知,情绪太多激动的孕妇,一般没有什么好下场!” 话音刚落,靳云轻推了靳如泌的手掌一把,伴随着靳如泌惊慌“啊”“啊”叫声,靳如泌连连往后败退。 幸亏圆荷方荇几个丫鬟眼明手快,护住靳如泌的后盘,莫不如此,说不准靳如泌一头栽在地上一尸两命。 就算她一尸两命,跟靳云轻一分铜板的关系都没有,靳云轻那是正当防百里!谁叫靳如泌不自量力来打她来着,这打人不过,被人推了回去,能怪谁。 “哎呀呀…女儿…你怎么样呀。”莫长枫踉跄得跨出上房,眼看着靳云轻在推搡她的亲生女儿,气得莫夫人恨不得将靳云轻那孽障用尖刀活剐一千刀一万下! 额头上的汗水猛洒,靳如泌那个了那个肚皮,颤抖着,“还好,还好,孩子还在,可笑死我了,如果她真的弄掉我腹中孩儿,一定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本县主倒是要看看,如泌妹妹如何叫我死无葬身之地!”靳云轻嘴角浮漾一抹自嘲,她已经在家庙死过一次,死,云轻不会太过陌生!而靳如泌好像并不知道死字应该怎么写吧。 莫夫人安慰女儿,“如泌,不怕,不怕,为娘会保护你的…胆敢伤害你的人…为娘是不会放过她的…”邪恶的双瞳被狠辣、冷绝所代替!靳云轻站在方碧池身边,认下方碧池所生之子靳青,俨然要与莫氏作对到底了!现在,还来欺负她的女儿… 试问,在府中只手遮天惯了的莫氏,她怎么会答应! 好,好,好,靳云轻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也好! 莫夫人忍着身上的伤,一步一步走到院中,眼珠子冷冷掠过仇千万管家身上,“仇管家,昨日,你在青儿丫鬟房中搜到一对男人的鞋袜,是与不是?” 此话说得仇千万愣了一下,很快,就知道莫夫人做什么,连连点头道,“不错!正是呢!奴才还想去医馆拿青儿这个恬不知耻的小贱人…如今她送上门来…自是关押暴室好好拷问一番…” “小姐,奴婢没有…都是他们的污蔑之词!奴婢一直跟着小姐在医馆住,早已不住在侯府下人房了。”青儿紧扯着靳云轻的裙角。 靳云轻何尝不明白,莫氏知道她自己暂且拿捏不到自己,就拿青儿一个丫鬟开血,只要云轻身边人一死,那么就好办了。 很可惜,靳云轻还是赤果果拆穿莫夫人的诡计,“莫姨娘,你不会天真得以为,本县主今日来你的青霞院是专门来看你的吧?青儿只是一个小小丫鬟,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世家侯门绝不容忍出了凶蛮窃贼,如今窃贼就在莫姨娘青霞院中,本县主是来拿窃贼来了!” “县主凭什么说,青霞院出了窃贼?” 莫冷谦暗地里擦了一把汗,旋儿抬起头来,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一些,“县主小姐的医馆被人劫,凭什么怀疑是我们青霞院的人?” “哦,舅舅…”靳云轻这可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唤莫冷谦舅舅,叫得莫冷谦汗毛倒竖,“冷谦舅舅,本县主并没有说被劫是医馆?舅舅你怎么知道,被劫的是医馆,哦,云轻明白了,洗劫医馆的人,是舅舅你呀!” “你胡说!”莫冷谦恼羞成怒,他自诩自己比靳云轻年长了一些,竟没有想到竟着了靳云轻这个小女子的“道”了。 是呀,人家靳云轻还没有说什么,莫冷谦就自己先承认被洗劫的是医馆! 院中下人们,都不是瞎子聋子,更不是傻子,永乐侯府怎么可能聘请一个傻子来当差,个个听得清清楚楚。 “哼,莫府医,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青儿心中高兴极了,莫夫人刚刚还叫仇千万管家嫁祸给自己,现在,莫夫人的亲弟那个作茧自缚,活该! “…京…京兆尹大人到了!” 院门外有人传唤了一声。 “大人……” “大人……” 院中众人一一作福。 靳云轻看见一位身着京兆尹官服的中年男子,玉面蓄须,脸上无比威严之色。 “莫夫人,令弟所说的话,本府已经听见了。”京兆尹大人程子学,目光如炬一般,凝向莫夫人。 莫夫人慌了,“不知…不知大人此话何指…” 程子学冷哼道,“莫夫人,不必瞒着本府。现在,本府让云轻县主出示证据,证据若是齐全,本府定然将令弟必捕不怠!” 旋儿,大人转身对靳云轻道,“县主,可否现在,出示证据?” 靳云轻看了飞流一眼,飞流点点头,他就是跟大人说,医馆被洗劫的证据确确实实在青霞院,所以程子学大人才会听从飞流的话,来了。 “证据,当然有,就在如泌妹妹的身上!”靳云轻勾唇一笑,旋即上前,狂扯了靳如泌的衣裳几下,露出了一个不堪入目的绣春囊,上面绣着一个“冷”字,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啊!”靳如泌吓得双颊滚烫又渐渐变为冰冷。 程子学瞪了瞪眼球,眇睨向靳如泌,“众所周知,永乐侯府,名字中带有冷字的人,唯独莫冷谦一人,一个堂堂舅舅的私用绣春囊会在外甥女靳如泌身上,莫非甥舅有染?” 这话,宛若石破天惊,炸开了一层层万顷波澜…… 第95章无从辩白 什么? 是、是绣春囊! 掌管后宅三年来,上至侯爷,下到下人,莫长枫从未曾让这样的污秽之物示于众人前,示于众人,那是要打死的! 可如今,这样下流污秽之物,不仅示众人眼,还让京兆尹大人亲眼看到! 而更为恐怖的是,这样的东西,竟然是从如泌亲生女儿身上抖落出来的。 “如泌,你身上…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是不是有人要嫁祸于你?” 好在侯爷不在近前,莫夫人想着快点敷衍了事,保住如泌闺誉才是要紧。 母亲的一双凌厉的眼色,靳如泌很快明白过来,“是,是,是有人要家伙给女儿,是长姐家伙给女儿的!” “程大人,你听听,如泌说了,是靳云轻县主在嫁祸给如泌呢。贱妾素来知道,长女云轻看不过眼我们如泌,因为我们是庶出,云轻县主是嫡出,所以……”莫夫人甩着帕子抹眼泪,“贱妾这个当后娘的,也全无了地位,府中上上下下,无人不晓。” 院中上下齐刷刷点点头,特别是春姨和仇管家,“是呀,是呀,二夫人说的没错。” 想不到侯府后宅如此复杂,京兆尹大人面色如铁,看了看笃定的大小姐靳云轻,又看了看痛哭流涕的靳如泌,甩袖道,“如泌二小姐,你说是你的长姐嫁祸你?证据呢?绣春囊这样的东西在你身上?而靳云轻差下人飞流与本府说,靳云轻等人曾经看见莫府医佩戴绣春囊出现在医馆,如今,莫府医的绣春囊在如泌小姐你的身上?难保,如泌小姐就不曾去过医馆参与洗劫!” 程子学上前几步,瞪着莫长枫、莫冷谦、靳如泌一干人等,“难道还有什么抵赖不成?走,走,走,如泌小姐和莫府医随同本府走一趟,是非曲直,本府可以让你说。本府绝不冤枉任何一个人。” “冤枉啊…不能抓我…我没有参与洗劫医馆呀。”靳如泌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铁证在自己身上,她无从辩白。 这个天杀的靳云轻!莫冷谦恨不得拔出尖刀,一口插在她的心脏部位! “怎么可能?靳云轻她在撒谎!”莫冷谦怒眼瞪着靳云轻,“我去医馆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靳云轻…而靳云轻那时出现在京郊北的碧池小筑……” “程大人,你可听清楚了,莫冷谦自己承认了去本小姐的医馆洗劫了……”靳云轻勾唇一笑,是呢,莫夫人是精明得很,可惜呀,终究是棋差一招,谁让她有一个猪队友莫冷谦呢? 糊涂…糊涂啊! 莫夫人失望得看着弟那个,就算他真的做了,也不该生气一箩筐说出来,上了靳云轻那贱人的套子,靳云轻摆明了是空手套白狼,她哪有什么亲眼看见,不过是虚妄之词,弟那个莫冷谦被激将了,倒是什么都说出来了。后悔晚矣。 程子学大人出动衙役们,“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逮捕莫冷谦和靳如泌!” “不!娘,救我!”靳如泌抓着莫长枫的手腕,“快去向宫中禀告二殿下,说我被人抓走了。” “好,为娘一定让二殿下去救你。”莫夫人无比痛苦得,只能眼巴巴得看着程子学将弟那个和女儿带走,众所周知,京兆尹大人程子学,公正严明,不畏惧皇权,一旦有证据了,就开抓。 靳云轻笑着谢过了程子学大人。 程子学大人很是欣赏得深深得看了一眼靳云轻,“想不到云轻县主一介女流,竟有如此断案慧眼,本府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云轻县主可否应允相帮?” “大人请说。”靳云轻端得是温柔娴淑的闺秀姿态。 “徐州刺史蒋玉涛,死于天沐山,死亡之时,身上印鉴皆不见。此,已经悬案九十九天,希望云轻小姐能够给予本府几个参考。” 拳拳抱着,程子学一副很看得起靳云轻的样子。 既然人家堂堂的京兆尹大人帮助她抓捕了靳如泌和莫冷谦,靳云轻当然得卖给大人一个人情,“程大人如此看得起云轻,云轻当仁不让了,明日后,云轻会亲自上府衙一趟。” “如此,多谢。”程子学带着一干人等出了青霞院。 莫长枫这边刚刚想要训斥靳云轻,问她为何要诬陷如泌和冷谦,可是见京兆尹大人竟然对靳云轻如此看重,心生摇摆,如今,靳云轻可以说是,把程子学都给收买了,而程子学欣赏的是靳云轻的破案之能! 程子学大人带人远走后,永乐侯从宫中回赶,听闻消息,率先进那个青霞院,质问莫氏,“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问你的长女吧!”莫长枫掏出帕子又是一阵子的装腔作势哭哭啼啼。 如果哭能管用的话,为何靳如泌和其亲舅舅莫冷谦依然被抓走了呢。 “父亲大人,莫府医率人打砸女儿的医馆,而,在如泌妹妹身上搜出有莫冷谦的绣春囊,京兆尹大人他怀疑如泌妹妹和亲舅舅有染,父亲大人,这样的丑闻,定然不可姑息呀。你别太生气!是莫姨娘教女无方,父亲大人不要太苛责姨娘了!姨娘在碧池小筑的时候,已经被你打得够惨了!万万不能再打了呀……父亲……” 靳云轻表面上是劝阻父亲不要打莫长枫,实际上呢,却是一句句戳莫长枫在父亲心口上的死穴。 “贱人!”怒发冲冠的永乐侯爷一拳狠狠砸在莫长枫背上,这一拳力道很大,叫莫长枫打得像狗一样屈在地上,无法动弹,实在是太疼,太痛,太重了!犹如泰山压那个。 “扑哧……”莫长枫吐出一口老血,眼珠子死丁丁得盯着靳云轻,一切都是这个贱种在蛊惑,如今,程子学大人听了她的话,侯爷大人也听了她的话,似乎她靳云轻的话就是圣意,而且是百分之百的圣意。 靳云轻悠然一笑,和青儿回医馆。 凝视着靳云轻的背影,莫氏一只手狠狠抓着银月丫鬟的臂膀,“去,去宫中通知二王爷说…说…” 第96章密谋温华宫 大周皇廷,温华宫 噗~ 百里爵京一口清茶喷在银月丫鬟脸上,“在靳如泌身上搜出莫冷谦带有‘冷’字的绣春囊?” “正是呢,二王爷,夫人说您一定要帮帮二小姐,救救二小姐还有莫府医。” 抹着泪珠儿的银月,生怕眼泪滴落在温华宫的花砖上,玷污了它,忙用眼泪不停得擦呀抹着的。 温华宫很大,同时也显得很冰凉,二王爷百里爵京喝得茶全给喷出来,坐在上首座的温贵妃气态森然,带着一股子威严,更显得温华宫冷寂严寒。 “荒唐!”温贵妃终于发话了,妖娆美目,所射出的冷芒,一道道落在百里爵京脸上,“爵京,你看看,你还要把靳如泌讨回来,做本宫的儿媳妇吗?与亲舅舅如此无人伦!是该天诛地灭的呀!” 说得百里爵京后背一紧,宛若那个弩生发,颤抖着刀削的唇,“母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如泌不可能会背叛儿子,跟她的亲舅舅有私,此乃大不伦!儿子相信这不是如泌所为,定然是被靳云轻那贱人所诬陷的!” “是呀,是呀,是被云轻县主诬陷了!”银月不停得在地上磕头,“奴婢敢以性命起誓,一切都是靳云轻所为,与二小姐无关呀。” 百里爵京站起身来,亲自为温贵妃换了一杯热茶,“母妃,你听听,如泌果然是被云轻诬陷的!” 稍稍娥眉一暖,温贵妃抿了一口香茶,“银月那丫鬟话虽如此,不过她之前是靳云轻贱人的人,难保她会撒谎,还为着靳云轻!” “这一点,母妃放心好了。”百里爵京摆摆手道,“银月已经被儿子和如泌收买了。当日,正是多亏了银月,所以…靳云轻那个蠢货才会成功被骗靳府家庙,儿子还对她下了猛药的!想来,儿子好后悔,后悔猛药下得不够重,如果够重的话,靳云轻贱人早就死了,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风波。” 二王爷的这一番,是在为自己正名呢,银月丫鬟心中一荡,怯生生得凝一眼二王爷风那个倜傥的绝代风姿,附和道,“是呀,是呀,二王爷说得不错,如果大小姐当日死了的话,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了风波。” “撇开靳云轻不谈,如泌身上怎么会有她舅舅的绣春囊?这一点怎么说?”温贵妃匪夷所思得弯了弯手中的鎏金护甲套,斜长的眉射出的芒光更是骇人非常,“本宫不相信,靳如泌跟他的舅舅会没有奸情?爵京,你可要好好得仔细盘查,毕竟如泌腹中怀有孩子,你可不要替戴了人家的绿帽子还不得知,到时候,你堂堂的二王爷,可就成了整个上京的笑柄!听见没听见?” 百里爵京腹中燃烧团团火焰,拳头握得紧紧的,“母妃,儿子明白了。” “去吧,去京兆尹府一趟,救出靳如泌的同时,顺便查出虚实。”温贵妃累了,让百里爵京带着银月丫鬟出去。 百里爵京快要走出御河时,撞见了三王爷百里连城。 “不知二皇兄这是哪里去?”百里连城在自己宫殿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无聊,信步闲庭,想不到竟然撞上了他。 “原来是三皇弟,哦,只是一点小事罢了。”百里爵京当下不理睬百里连城耍袖而去。 凝视着百里爵京匆匆的背影,百里连城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 “脩文,一壅,你们二人相信不相信,二王爷只是一点小事?”百里连城问。 许脩文第一个摇摇头,“属下不信。” “不信。”彦一壅也频频摇头。 “既然如此,等什么,看看去……”百里连城脸上笑意更深了。 … 出了宫廷,百里爵京第一时间赶往京兆尹府。 在羁押室里,百里爵京一脚踢在莫冷谦的那个口上,“说!你这个下流种子,到底与如泌有无私通!” “天呐,二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呀。”莫冷谦双手痛苦得捂住受重伤的那个口,“莫夫人是小人的亲姐姐,如泌是小人的亲外甥女!如此乱那个、丧尽天良之事!小的怎么有胆子去做?何况,如泌是二王爷最心爱的女人!小的就算有一百颗一千颗脑袋,也不敢呀,那都是靳云轻那贱人污蔑之词,二王爷万万不可听信呀。” 咳咳了几声,莫冷谦满嘴都是一圈血污,看得好不骇人。 “此话当真?你给本王发誓?!”百里爵京一记狠辣的目光下去。 “皇天在上,莫冷谦发誓,如果有一句欺骗,叫我不得好死!死后永无超生之日!”莫冷谦发了誓,又跪在地上,额头磕出了厚厚的血迹来。 百里爵京背对着他,并没有下令让人放了他,只是走到女监牢,看望靳如泌,“如泌——” “二王爷,你可来来了。呜呜…”靳如泌捧着肚子,“王爷,快把舅舅放了,都是靳云轻污蔑我们?” “污蔑你们?”百里爵京冷笑,“在你身上搜出你舅舅贴身所用的绣春囊,你还说是污蔑?” 眼看靳如泌一头就要撞在木柱上,“如果二王爷不相信的话,如泌只能以死证明清白了!” “如泌,我相信你。”百里爵京一把抱住了靳如泌,好在牢房已经大开,若是关上了,百里爵京不可能这么快拦住了她。 百里爵京紧紧抓着靳如泌的手,就想要将她带走,程子学拱手道,“二王爷,下官可以让您带走如泌小姐,不过莫冷谦不行,他已经承认了曾去医馆洗劫,犯下如此重罪,不得带走。” “好,依你。”百里爵京此番来,主要是带走靳如泌的。 监牢外侧的一口天窗,有四双眼睛,看内部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趴在天窗的靳云轻,撅着嘴道,“三王爷,臣女想不到,你竟然会来看热闹,真是大大出乎臣女的意料呢。” “是吗?云轻县主也实在是大大出乎本王的意料呢。”百里连城学着靳云轻的口吻,无语至极,只是想不到,似乎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来京兆尹府看热闹,也能够碰上靳云轻,莫非这是前世二人修成的缘分? 第97章二王爷已经怀疑了 “他们快出来了,速速离开此地。” 百里连城让天窗后边的许脩文和彦一壅两人离开。 女监牢内。 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趴在百里爵京怀中,“爵京,你一定帮如泌弄死靳云轻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实实在在是不能留了,留在世上多一刻钟,如泌死了不要紧,若是腹中的孩儿一个好歹,那可怎么使得,爵京,好歹是你天家的亲生骨血呀。” 当然,靳如泌腹中所怀的是否是天家骨血,还有待查证……这是母亲温贵妃的意思……百里爵京铭记于心。他的疑心病很重,而且,他也极听母妃的话…… “你以为本王会那么轻松让靳云轻贱人过活!”百里爵京紧紧抱住靳如泌,“你不知道?!靳云轻也是有两下子的,蓝兮皇妹暗中命令刘大富使绊子,不也碰上钉子了?靳云轻这个女人,明着来,很难讲她弄死,应该用阴的,这样她才能死透!如泌,你要有耐心!” 真是想不到靳如泌分分钟钟巴不得自己死呢,靳云轻嘴角潋滟一丝冷绝的笑。 “爵京,你可不要骗我,你一定要弄死靳云轻!”靳如泌哭泣后,免不了与百里爵京动情一番,这个时候,男人的嘴唇,是最好的心药。 百里爵京将京兆尹大人程子学等人打发出去,当着舅舅莫冷谦的面,和靳如泌没羞没臊得缠那个了一番,若不是因为监牢内部不方便,百里爵京大可以与她缠那个一番。 哪怕靳如泌肚子滚圆之际…… “真是一对狗男女——”靳云轻轻轻骂了一声,骂得很小声,只有她还有身边的百里连城听见,云轻伸展了一下懒腰,“臣女得早些回去,明日还要来此一趟的。” 百里连城英俊那个拔的眉眼瞬了瞬,“你明日来此做什么?” “可以不说嘛。这是臣女与程子学大人的小秘密。”靳云轻笑了笑。 如果将今日青霞院,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当做小秘密的话,百里连城一定会气得喷出几两血来。 “到底是什么小秘密?”百里连城抓住了靳云轻的袖子不放。 “不好意思,三王爷,男女授受不亲。”靳云轻冷笑,然后回医馆。 百里连城不甘心得坐在马车之中,目光似清清湖水上的波澜,掠过许脩文和彦一壅的脸上,“你们说,靳云轻说的小秘密到底是…你们要替本王查清楚。” “是。爷。”许脩文想,查这事还不简单?随便抓一个永乐侯府的家丁护院出来问问就知道了,不过这事儿还是彦一壅在行,“武哥哥,你出动暴力就行了!” 彦一壅是有一身好武力,可惜,那不是暴力好伐,狠狠白了许脩文一眼,“这是第一千九百零五次警告你,别叫我武哥哥!信不信!我把你白羽扇给拆了……” “别啊…”许脩文笑。 永乐侯府,青霞院 莫夫人哭哭啼啼中,终于等到了她的好女儿如泌,“如泌,你怎样啊,有没有受伤?你舅舅呢?他怎么不跟你一同回来?” “母亲,舅舅一时半会被靳云轻那贱人把柄握在手里,不得出来。”靳如泌怯生生得凝了身侧的百里爵京一眼,“二王爷为这事,在程子学大人面前,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贱人,还不过来参见二王爷!”靳曜左一直呆在青霞院上房,拉着莫氏给百里爵京行礼,“微臣,谢过二王爷将如泌送回来。” “未来的岳父大人,不必客气。”百里爵京嘴唇上勾着一抹笑,“永乐侯!若你的妻弟放了出来,还请侯爷驱逐莫冷谦出府吧,长久以往,对如泌的声誉也不好。于本王身后的皇家名誉,更是大大有损。” 靳曜左怨恨得瞪了一眼莫氏,“微臣知道。” “好,没事的话,本王先回宫了。温贵妃还要等本王回话呢。”百里爵京甩袖而去。 这边莫长枫想要开口为弟那个莫冷谦求情,希望央求二王爷可以让弟那个留在永乐侯府,毕竟都呆了这么些年,又是她的手足,管嬷嬷,靳福管家先后去了,虽然新加了春姨和仇千万管家,人手尚且不足,这如何使得? 只是,靳曜左一个生猛的目光,叫莫氏吃瘪,啥话都说不出口了。 听着二王爷百里爵京脚步声已经飘远,靳曜左狠狠打了女儿一巴掌,“如泌!你坦白说!你身上掉出的绣春囊,是不是你与你亲舅舅私通,所以怀揣的,你知道吗?二王爷刚才的意思,已经在怀疑你和莫冷谦之间的关系,只怕,他更怀疑你腹中的骨肉是不是他的!” “不!父亲!爵京不会怀疑女儿的!”靳如泌跪在地上,忍住脸上火那个的痛,“刚刚在监牢里,女儿已经跟二王爷禀明了一切,爵京还是喜欢我的,爱着我的,相信我的话,要不然,爵京也不会亲自送女儿回来。爹爹,你放心,二王爷爵京绝对不会抛弃女儿的。倒是那个靳云轻那个贱人……” “大胆!云轻到底是你的长姐!”靳曜左眼看一个巴掌又要摔下来,“别左一句,右一句贱人的,如果她是贱人,那你又是什么?” 56.056 056 莫夫人一个匍匐,抱住靳曜左的大腿,“侯爷,侯爷,别打如泌,如泌心里还怀着骨肉,又去了京兆尹一趟,路上奔波,已是非常劳累了,你不能再折腾女儿了,不能够了。要打就打我吧!” “好,本侯爷,就打你。” “莫长枫,你真是有一个好弟那个呀!” “你弟那个真是该死!如泌的事情尚且不说!你弟那个竟然去云轻医馆打砸洗劫!哼!真是天理难容!” 靳曜左扬起手掌来,一掌下去,莫夫人嘴巴都差点歪了,血水崩了出来。 这一掌,可是全所未有的惨烈! 打了皱,靳曜左嫌恶得径直走出青霞院,上房中已经摆上饭菜,连动都不动,往书房的方向去,靳曜左已经绝对,彻夜通宵在书房,不想见到莫氏。 如果靳云轻知道,侯爷父亲靳曜左如此袒护于她,不知道靳云轻她会不会心生感动,而原谅她自己这个渣爹呢? 翌日清晨,靳云轻起了个大早,陪小靳青弟那个用点早膳,还让飞流他们逗他顽,小靳青这才放云轻外出。 京兆尹府大人程子学,拱手对靳云轻笑道,“云轻县主这么早就来了,真是千金允诺之人呐,佩服佩服!” “大人客气了,云轻已经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女子娥眉微挑,直入正题,不想浪费时间,“敢问大人,徐州刺史蒋玉涛尸首现在何处,是在义庄吗?”须要知道,古代没有太平间,只有暂时存放尸体的义庄。 摆摆手,程子学捋着胡须道,“在天沐山山神庙中。” “大人,为何不存放在义庄呢?” “义庄是死亡庶民聚集之地,蒋玉涛生前是徐州刺史,官位高,怕冲撞了他。本府还叫一干衙役日夜在山神庙看守,只待有一日能破此悬案。” “听大人所言,蒋玉涛是死在天沐山的山神庙?” “本府是说过他死在天沐山,不过不是在山神庙内,而是死在距离山神庙百米开外的水潭中。” “这么说是失足溺亡的?” “本府也是这么怀疑的,因为之前在潭中打捞起一个女儿红的酒瓮。云轻县主,咱们还是边走边谈吧。” “好的,大人。” 靳云轻点点头,粗略了解了大概,便和程子学大人分别坐上一辆山藤所制的椅轿,由两个人抬,一前一后,这种椅轿是专门往山行的轿辇,与陆上平地所乘坐的轿辇大大不同。 第一时间乘坐上去,倍感轻盈。 * 永乐侯府,青霞院 莫长枫气得早膳都没有兴趣吃,“如泌,你说我怎么吃得下?你舅舅还在京兆尹府拘押着,你也不叫二王爷放了他。” “母亲,不是二王爷不放,是陈子学大人不放。没事的,舅舅一定会放出来的。”靳如泌安慰莫氏。 “一切都是靳云轻贱人搞的鬼!”拳头上青筋暴起,“凌钊在哪里?” “夫人!”跪下一个身形昂藏的男子,面露狠色,“夫人有何吩咐!” “听说靳云轻贱人,此刻往山神庙破案,你派一众兄弟,带上千里香…找个机会…我们家嫡出大小姐赏赐给你们兄弟几个好生享用…” “是夫人大恩!” “银月,你也跟着去看看你,回来告诉本夫人!” “是,夫人。” 凌钊一脸喜色得带着水上舵帮的几个兄弟,还有银月丫鬟也同去。 * 一路的山花秋色,靳云轻浑然不看在眼中,半个时辰后,血红色枫叶掩盖处,露出了山神庙一角琉璃飞檐。 她便知道,这山神庙到了。 程子学大人带着靳云轻进那个山神庙,看守的衙役对程子学大人和云轻县主极为恭敬。 “云轻县主,请。”程子学示意尸首就在堂中。 靳云轻初闻着,就有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袭来,若换了普通女子,定然要反胃好几日,只是靳云轻,表情恭谨,她原本就是法医,深深知道死者为大的奥义。 掀开尸体上的白布,靳云轻清楚得看到,这一具所谓的蒋玉涛尸身,高度腐烂,上面密密麻麻的白蛆蠕动着,特别是那面目已经看不清了,两颗眼珠子腐烂掉了,深深凹陷下去,森森白白鼻梁骨也可见。 “尸体腐烂成这样?大人,不能用寻常验伤来验尸了,只能煮尸!”靳云轻眉目一凌。 “什么…煮尸…”程子学大骇,“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抬眸正视着程子学,“府尹大人,如果你想九十九天悬案今日终了,就一定要如此了!如果大人不赶时间的话,再需等三个月,让白蛆把尸骨上大量腐肉通通吃个干净,彻底露出白骨,到时,再让云轻来一趟,云轻煮尸为了得到白骨,为了还死者一个公道!所以不算辱尸。” 此案已悬太久,程子学这个京兆府尹近日感到来自大周皇廷圣上的威压,也在所难免。 如果三月又三月,此案何时了结? 罢了! “好,煮尸就煮吧,只要云轻县主保证能够破出此案始末,就好。” 程子学挥挥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骨,是死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凭证。有时候,尸骨比活人还要会说话,而且尸骨说的一定是真话,而活人可能会说假话。” 靳云轻当年在大宋提刑官宋慈所著的《洗冤录》中,可没少研究,这样的巨著已经成为后世诸国著名法医家学习的蓝本。 程子学大人吩咐衙役们从附近山民那里借来了一口大铁锅,支起了火架子,水潭子的水浇了上去,零零碎碎的尸体肉块在锅中烹煮。 恶心臭肉连带着骨头,在沸腾的开水里煮开,靳云轻捡起一个干净的木棍在锅中滚动。 “呃…”旁边几个年轻衙役背过身子狂吐不止,他们心中对这个云轻县主好生佩服,饶是她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有这般男儿胆。 随着温度越来越高,尸体肉块已经在化在汤中,骨头连着碎渣滓在锅底沉淀下来。 “程大人,可以取骨了。”靳云轻叫程子学大人,可是程子学大人抱在一颗黄梨木上,狂呕不止。 “好,好,取骨。”程子学下令,不小心看到锅中滚沸的肉汤,堂堂的京兆尹大人把昨夜的晚膳都给吐出来了。 锅中的骨头渣连着大骨头捞起来,靳云轻将它铺平在长而洁净的布帛上,靳云轻捧起了一丝肉末都没有的头盖骨,细细端详着,旋儿用事先备好的热水从脑门穴灌入,过滤的白布条竟然不存在潭中细泥沙。 靳云轻此前已经检验过山神庙不远处的一口深潭,潭中泥沙极细,如果是真的是溺亡的话,那么…… “程大人!徐州刺史,蒋玉涛,不是喝酒溺亡,而是死于人为谋杀!他是死了之后,被人抛尸深潭。” 靳云轻一句话,好比一颗重磅炸弹在程子学的脑中炸开,轰轰长鸣。 “云轻县主,这是为何?”程子学对靳云轻举动不明白之处甚多,又是煮尸,又是将热水灌入头骨的。 第99章钝器图案,来自北凉王府? “倘若,蒋玉涛真的是失足落水溺亡,那么,他一定会在水中挣扎,鼻息取气,必然吸入沙土。这,也是为何云轻要将热水灌入头骨以检验有无细沙,而蒋玉涛头骨中并无泥沙。蒋玉涛就是被杀死后抛尸水中,鼻息全无而沙土进不得颅内!” “还有,程大人请看,蒋玉涛后脑勺左下侧崩裂,很明显是被钝物猛烈敲击所致的呀。” 忍不住一口气说完,因为靳云轻知道,蒋玉涛是枉死的,死于谋杀,而不是程子学之前所怀疑的失足溺亡。 唉……程子学双眼深深黯淡下去。 “本府就知道,刺史大人蒋玉涛,品性高洁,怎么会在押送军饷途中,贪杯好酒,失足潭中溺水而死呢!原来有人谋杀!哎,我大周痛失了一位栋梁呀!” 仰天长叹一声,程子学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本府此前也不相信,蒋大人会糊涂至此呀。就连当今圣上也以为,是蒋大人玩忽职守,自取灭亡!蒋大人,对不起,不禁圣上误会你,本府也误会你……” 程子学大人痛哭流涕,扼腕吁叹,靳云轻明白,京兆尹大人私底下,肯定与蒋玉涛私交甚好。莫不如此,程大人如何会这般伤悲。 他提及蒋玉涛是在押送军饷过程之中,死在天沐山水潭中的,军饷?靳云轻好像想到了什么? “程大人,想必蒋玉涛一路押送的军饷,定然也失踪了吧?”女人看着程子学。 身为堂堂的京兆尹大人,忍不住须眉倒竖,“云轻县主洞若观火!精辟呀!是呀,军饷也跟着不翼而飞,圣上要求本府,要将军饷失踪的消息,秘而不发。” “看来,是有人故意杀死蒋玉涛大人,以方便劫走军饷!” 靳云轻双手负背,双瞳之中射出肯定的芒光,“洗劫军饷之人,定然也是谋杀蒋玉涛的元凶!” “可是,到底是谁才是杀死蒋玉涛的真正元凶呢。”程子学没有想到,煮尸取骨查出蒋玉涛是他杀,但这元凶又是谁呢? 默不作声的靳云轻,又细细检验那钝器所伤凹陷进去的后脑骨,足足凝视着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 衙役们看见靳云轻一介女流,双手捧着煮过的人头骨凝视着,检验着,莫不感到恐惧之感,一直以来,拣尸拾骨的差事,都是由正经仵作去做的,却没有想过一个侯门闺秀不仅不感到害怕,还抱着研究的举动。 这些衙役们虽然惊讶,害怕,但是,更多的,便是对靳云轻竦然起敬! “敢问大人,上京州府之中,会是谁佩戴一种带有梅花图案的钝器呢,诸如剑鞘之类的……”靳云轻拿着头骨,走到程子学跟前,示范给他看,“大人,你瞧,头盖骨被深深印刻着梅花图案?可见,蒋玉涛生前遭受着钝器重创的巨那个痛苦!要不是,这样的钝器也不会入骨三分,直接将后脑勺的一块骨头印成这样深!” “这…” 梅花图案?重大的线索在程子学脑中回荡,如果要说这满满上京之中,谁家侍百里随身佩戴的剑鞘上雕刻着梅花图案,那么赫然便是北凉王府? 难道…… 事关重大,京兆尹大人缄口不言。 靳云轻看在眼底,知道程子学大人怕是周边耳目众多,不敢多说。 “不行,本府要速速回去,进宫面见圣上。”程子学叫衙役们准备椅轿,坐了上去,回首对她道,“云轻县主,要不随本府一同会去。” 眸子凝了凝手中的头盖骨,靳云轻道,“程子学事急先行一步吧,云轻想再留一会,人死为大!或许,云轻可以检验出更多对案情有力的铁证来!” “如此,拜托云轻县主了!”程子学满眼浓浓得对靳云轻的敬佩,今日若不是她,恐怕这已经悬了九十九天的悬案,未必会有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呢,此案牵扯巨那个,程子学只想早点进宫面圣,凭圣上裁决。 天沐山山神庙后边的小山坳中,百里连城瞧着靳云轻凌厉破案的架势,感叹道,“靳云轻,你真乃我大周奇才!只可惜你是男儿身,不然,定然为我大周……” 还没等三王爷说完,身侧的许脩文道,“爷,您何不把云轻县主娶回去做三王妃,这样的话,岂不是很好。” “是呀,靳云轻县主,太果敢了!不愧是女奇人!”彦一壅是一位悍将,在战场上,他跟随三王爷奋勇杀敌,此生,他只佩服三王爷一人,而今日的靳云轻,是他佩服的第二人! “闭嘴!”百里连城恼怒得瞪了一眼他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瞪完了之后,百里连城的双眸落在靳云轻的身上,天边一抹晨曦宛若倾城的金沙罩在她的身上,美轮美奂,宛若圣洁的天女,令百里连城瞩目许久。 “爷,您看,有几个黑衣人往靳云轻这边过来了。”许脩文眼珠子锐利,一眼,就看到小径鬼鬼祟祟的来人,“貌似还有一个丫鬟,这个丫鬟,好生熟悉呀。” 彦一壅也屏气凝息看着,“这个丫鬟不是永乐侯府,靳如泌二小姐的贴身丫鬟银月么?” “他们怎么来了?难道是来谋害靳云轻的?”百里连城高如层云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永乐侯的二夫人莫氏三番两次陷害靳云轻,百里连城他是知道的,如今莫氏她们是瞧着靳云轻上天沐山,好方便下手罢。 由于百里连城潜伏的地势很高,可以把天沐山大半的景观揽入眼中,不过处于山神庙下面低洼地的靳云轻并不知道这些。 待凌钊几个人走近,他们马上用千里香散步整个山神庙的空气里,看守山神庙的衙役们一个一个晕了下去,靳云轻在前一秒,才刚刚有所警觉,忙给自己的鼻子涂了随身佩戴的清凉丹,所以才不至于晕倒。 “他们太卑鄙了,竟然使用千里香…”许脩文气得牙口一铮,真想冲下去,打跑那些想要谋害靳云轻的人。 “人家靳云轻不必你动手的,你看——”百里连城拉住他的两个属下。 第100章银月,这是你卖主求荣的代价! 只见靳云轻假装晕倒,趁着凌钊和银月丫鬟走到她身畔的时候,靳云轻从腰间那个出银针,扎住他们一干人等的昏穴,他们一个一个都晕过去,包括银月。 “银月,你本是本小姐的贴身奴婢!被诓骗到家庙,银月是始作俑者!”靳云轻美目一凌,“如今,你怪不得本小姐了!本小姐今天要你知道,卖主求荣的代价是什么?” 靳云轻将银月拖到了山神庙,剥离了银月身上的衣裳,靳云轻将自己的裙裳换在银月的身上,然后,又拖行凌钊几个壮汉,一齐放在山神庙中,把凌钊衣袖中的千里香点燃,只要等他们一醒来,把银月当做了靳云轻…… 千里香,这样的迷那个,根据剂量的多少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效果。 小剂量的千里香,会麻痹人的知觉,造成短暂性昏迷;大剂量的千里香,便是一记烈性霸道非常的情药! 莫氏让她手底下的人怀揣这样邪恶下作的东西,可想而知,莫长枫的狠毒用心! 这个便宜大姨娘的手段,靳云轻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旋即心领神会得关上山神庙的柴门,拿火折子对着千里香猛吹,浓浓的烟瘴飘入山神庙内部,顿时间,有男人饥那个的声音蠢蠢欲动了起来。 “好热…好热呀…大哥…” “我快死了…” “大哥!你看!靳云轻贱人躺在这里呢!” “太好了,按照莫夫人指使,你们剥了那小那个儿的衣裳…剥个干干净净的……” “大哥,你先上……” “好,一起上,我们在上面,你们在下面,啧啧,世家贵女的身体就是嫩滑…” “吼吼,呼呼,好爽快啊……” 猥琐而又压抑的男人粗喘,犹如弹簧般,得到纵那个宣泄。 半个时辰之后,一脸春|情下去的凌钊神色一紧,对手下的弟兄们道,“兄弟们别贪图美色,再晚一步,看守山神庙的衙役醒过来,我们都是吃官司的,赶紧撤。” “是,大哥。”享受完的几个家伙纷纷提上腰带,投胎似的溜出去,生怕迟了一步,被人撞见,奸污当今永乐侯嫡长女,可是大罪!要杀头的!不是区区流放就可以的。何况靳云轻乃是当今安老太妃的嫡亲侄女。 躲在一旁窥探的靳云轻,看着凌钊一伙人走远,这些真够傻,为了贪图欢欲,竟然看不出他们之前索求无度的身那个那位女子,是银月,并不是自己! 嘎啦一声,小柴门被推开,上下衣裳不整的银月丫鬟,满脸污垢得绝望得环顾四周,无助的模样,很是令人心酸,“我…我被奸污了…他们…他们把我当成了大小姐!啊!啊!” 泪水好似忍不住的堤坝狂飙,银月瘫软在地上,她那个腔内的一颗心,无助得喊道:天,我现在身体不洁,从前,还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得到二王爷百里爵京的垂青呢,作二王爷他身边的姬妾,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银月,这是你欠我的!如今,你还给本小姐了! 靳云轻美目森然,旋儿转身寻找下山的路回去。 “哈哈,靳云轻果然够狠!果然有趣儿!”百里连城双目射出一道赞许的光芒,“对待曾经伤害过自己的敌人,就是要这般辣手无情!本王很欣赏你啊。哈哈哈……” 许脩文和彦一壅听了后,也觉得云轻县主这么做是对的,若换了别人,想必更残忍!云轻县主这么做,单纯为了保护自己,不算过分! 靳云轻回到医馆的时候,天色临近晌午,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午膳。 “小姐,今天绿妩去买了一条大鲤鱼,可新鲜着呢,咱们清蒸,还是油焖?” 听到大小姐回来,青儿丫头高兴跟什么似的,从后堂跑出来。 “清蒸吧。”靳云轻一想起在山神庙对着蒋玉涛的尸骨,对于油焖没啥胃口,走到矮藤那个上,看着飞流依旧逗着小靳青玩耍,“小少爷可曾玩闹。” 飞流恭谨道,“小少爷乖巧得很。”旋儿他双手一拨,好多玩具齐刷刷涌了过来,什么泥人儿,风筝,拨浪鼓,踺子,五彩灯笼,藤球应有尽有…… “可不是么?飞流一大早抱着小少爷去外边扫了一圈回来,这些都是战利品呢!”绿妩笑得合不拢嘴,忙看向靳云轻,“小姐,可以摆饭了没?” “可以。”靳云轻捧着肚子,“我早饿了。” 大家都笑了,靳云轻把去天沐山山神庙的事情,挑拣一些不太重要的,说成了故事说给他们听,至于验骨的细节,云轻没有说,比如后脑勺遭受梅花图案钝物袭击,这可是本案关键,不说,是为了飞流,绿妩和青儿的安全。 有句话,越不知道越安全,相反,知道太多,徒惹杀身之祸之外,并无好处。 * 永乐侯府,青霞院 凌钊等人跪在上房中央,拱手对莫夫人道,“小的们,多谢夫人赏赐!总算不负夫人所望!” “是吗?都办好了?”莫夫人眸子露出喜色。 “那可不,靳云轻那小贱人的肉可真嫩,特别那地方够紧啊,哈哈,想不到还是处那个!” 在凌钊右后方一个舵帮的小混混流着哈喇子道。 莫夫人听后不免,脸色一僵。 “混账狗东西!在夫人面前胡说什么!”凌钊对着他的兄弟踢了一个窝心脚,然后对莫夫人道,“抱歉,是小的兄弟无状。小的门退下去吧。” 碧玉纱橱那边走出靳如泌,脸上勾缠着笑意,“母亲,你听见没有?云轻长姐被|奸了,咯咯,太好了!可真解气呀。” “谁说不是呢。”莫夫人大为满足,心里暗暗道,安思澜,若你在地府得知自己的女儿如此惨况,会不会从地底冒出来呢。 没过多久,下那个污秽不堪的银月丫鬟,哭哭啼啼跑入上房,胯那个血流不止,跌在莫夫人近前,“夫人!二小姐!他们…他们把奴婢当成了大小姐…把奴婢给…” “什么?怎么是你?!” 莫夫人脑袋炸开了,这怎么回事呀!不是被轮的人,是靳云轻么?怎么变成了银月丫鬟?? 第101章闪电镖阻止查案! 银月将天沐山山神庙所发生的一切,掏心肺告诉给莫夫人和如泌二小姐,以为她们定然会怜悯她这般惨不忍睹的遭遇。 谁知道,莫夫人下了一个通牒,“银月,你滚吧!永乐侯府留不得你!” 对于莫夫人来说,银月就是一颗用完即弃的棋子,如今毫无利用价值了,自然也不能留在侯府。 “二小姐…帮帮奴婢跟夫人求情…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无亲无故…又遭受此重伤…出了外边如何能养活?”银月咬着银牙无比痛苦得跪在靳如泌的身侧,“希望二小姐念在奴婢曾经诱骗大小姐去家庙的份上…” 不提家庙,提了家庙,靳如泌五内沸腾,那个着大肚子,狠狠踢了银月一下,“你这个贱婢!还不承认你自己办事不利!为了家庙这件事,本小姐遭受靳云轻多少耻辱!叫二王爷也在上京抬不起头来!” 哎呀一声,银月原本身那个遭受全所未有撕那个的重创,鲜血狂淋不止,靳如泌再这么一踢,银月身那个胜似血崩,鲜血狂喷,喷到了莫长枫一脸! “仇管家,将银月拖去乱葬岗,直接活埋了!省的干净!” 满身血污的贱婢,莫长枫再看一眼,也觉得厌弃,倒不如不见为净。 “是,夫人!”仇千万管家叫上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家丁们找来了一个破麻袋,正准备往银月的头套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春姨急色匆匆得跑进上房,小声得说,“侯爷…侯爷往青霞院过来了。” “什么?”莫长枫起身,心想,如果此刻将银月套进麻袋,一定会被侯爷撞见,索性放了银月,让人把麻袋收起来。 银月天真得以为莫夫人突然心生善良,不舍得自己死。 靳曜左一进那个上房,便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嗅着鼻子,寻那血腥味儿的来源,原来…原来是银月身那个散发出来的,而银月所跪着的地上,更是血污一片。 “长枫,这是怎么的了?”靳曜左卧蚕眉冷皱了起来,“你的心怎么这样狠?偶尔小小惩戒也就罢了,何来对银月痛下杀手?流了这么一大摊子的血?” 旋即,莫长枫的眼眶就通红无比,“侯爷,你把贱妾想成了什么人了?贱妾一大早派银月去京北郊的碧池小筑一趟,让她接碧池妹妹回府的,谁知,银月被那些野外的狼狗咬了下那个,血流不止呢,好在仇管家他们一路寻获,才把银月抬回青霞院的。” “什么?竟是如此……”靳曜左听信了莫氏所言,带着感激之色,看着银月,“银月这丫鬟也是个忠心的,仇管家,还不快速速送下人房好生照养,叫大夫多开几两银子的药好好煎着。吃了,再说。” 仇千万管家俯身,恭敬道,“是,侯爷。” 莫长枫虽然是抱着欺骗的态度对靳曜左说的,可靳曜左如此决断,叫莫长枫又是一阵子的心生狠辣,在她嫁给靳曜左这么多年来,从来看见过靳曜左对一个丫鬟如此关心,只是因为这个丫鬟对靳曜左的外室“好”一些罢了。 “长枫,那你何时去接碧池回来?”不等莫长枫回答,靳曜左眸光有一些喜悦之色,“之前让小厮们已经把云蘅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把旧漆换上了新漆,希望碧池可以住得舒服一些。” “长枫,你说本侯做的对吗?”靳曜左心情越发舒畅了,忙叫仇千万管家把青儿丫鬟送下去,格外照顾。 蜷缩在袖中的玉手已经拧成麻花了,莫夫人咬牙隐忍,掩下心中的怒意,对上靳曜左的眉眼,已上满满春晖之色,“侯爷做的当然好,也怪贱妾这个做姐姐的不招待,还好侯爷替奴婢做了,不然定叫碧池妹妹笑话我。” 摆摆手,靳曜左一副很了解方碧池的模样,“不不不,碧池,她婉柔善良,不会笑话你的,长枫,你这个做姐姐的,到时候可不要为难人家,知道吗?你若对碧池好,也不枉本侯这么些年来多疼你一些。” “侯爷,这是什么话,贱妾知道了。侯爷放心,贱妾下午就和仇管家一同去迎妹妹回府。贱妾也看过了呢,今日便是良辰吉日。妹妹可真有福气了。可以跟侯爷团聚了……” 莫长枫此刻真想狠抽自己的嘴巴一顿,如果不是自己嘴欠说什么银月下那个的伤是去碧池小筑的时候被咬的,永乐侯爷也不会这么快叫她去接方碧池回府!原本,莫长枫借着吉日良辰的档口,好拖几天,没有想到却是这么快…也算是莫氏自我引火烧身了! “如此,甚好。”靳曜左拥着莫长枫,背着下人们,拿手偷偷挑逗莫长枫的下巴。 一旁靳如泌看在眼底,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兀自喝着茶水。 永乐侯公务缠身,逗留一会儿,便回了书房。 靳如泌目光闪烁一丝冷冽,“母亲,何必这样做,大可叫仇管家再派凌钊他们这几个舵帮的人,奸杀了方碧池,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靳云轻医馆里的孽种,弄死他就简单了——” “你糊涂…你父亲对我已经有所警觉了…到时候一定会怀疑到我身上…岂不是找死…”莫氏嘴唇森寒,“弄到府中后宅,或许,母亲我还能有更好的法子对付方碧池!” * 西街口,云轻医馆。 “小姐,你知道吗?路上传的沸沸扬扬,京兆府尹大人中马上风了,无法开口言语。” 青儿抱着篮子,一脸困惑得对靳云轻道,“奴婢去买新鲜果蔬的时候,听摊贩们说的。” “此言当真?”靳云轻知道青儿不会欺骗自己的,须要知道,程子学大人跟自己说先走一步,下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马上风了呢。还不能言语?对了,还记得程子学大人说他要进宫面圣,难道是有人阻止他跟圣上接触么? 难道是因为死者蒋玉涛后脑勺的钝物图案“梅花”牵扯一些幕后势力,导致程子学大人遭此祸害? “你们好生看着靳青弟那个,我要去一趟京兆府尹。” 就在靳云轻一只脚跨出门槛之时,一记闪电镖几乎是擦着靳云轻的颈脖处,扎入医馆门柱子中,闪电镖带着一张纸条,内里一行字,叫众人触目惊心,“警告你!闲事莫理!不然阁下会有性命危险!” “呵呵,这算是恐吓了!”靳云轻冷嘲道。 飞流第一时间去追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小姐,来人发镖速度太快了!” 看来,是有人暗中阻止靳云轻查询真相。 第102章程子学大人醒过来 “不行,我还是得去一趟。” 靳云轻坚持要去一趟京兆府尹,程子学大人无缘无故在途中马上风,很明显,是有人为了掩盖阴谋,故意而为之。 “不可呀,小姐。”青儿拉住云轻袖子,“三思啊!那镖何等厉害,差一点擦着小姐你的脖子,太危险了,小姐,万万不能去。” “是呀,小姐。”绿妩也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太冒险了。 倘若叫靳云轻眼睁睁看着程子学大人因马上风,而无法把此案关键告诉给大周帝知道,后果是什么,谁都无法预知。 拂了拂袖,飞流面色拘谨得对靳云轻道,“小姐,属下也觉得,去是非去不可了。今日那神秘人来给小姐发闪电镖,威吓小姐你,就是怕小姐去找程大人。难道小姐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出门了?下一次,小姐若是不小心外出,那神秘人岂不是要来夺小姐的性命?与其这样,小姐倒不如请赵王世子帮忙!只要赵王世子在,想必那人也不敢如此放肆!” “有道理!”靳云轻点点头,果然还是飞流有胆魄,急智! 旋即,靳云轻就让飞流去赵王府一趟,找阿复奴才,想来阿复是最好说话,让他与赵溟都通个音讯。 等飞流一只脚踏出门口时,靳云轻对飞流嘱咐道,“如果赵王世子肯来,你就说本小姐会用半册的《十万个不解之谜》来与他交换。不要他两万两的银子了。” “是!”飞流捻袍飞出去,直往赵王府。 一刻钟,赵王世子带着阿复如约而来。 赵溟都脸上挂着贱贱的笑容,“云轻县主,你说真的?只要本世子今日陪你外出一趟,你就用半册的《十万个不解之谜》来交换?” 之前两本《十万个为什么》,看得他心生痒痒,正想着从哪里捣鼓出另外的两万两银子来,付给靳云轻,买一本更高深的《十万个不解之谜》,如今正好了。 “本县主从来不忽悠人。”但是只忽悠你这样财雄势大的世子爷,靳云轻抿唇一笑。 “好。”赵王世子折扇刺啦开,倒也不含糊。 京兆府尹后宅 一路上有赵王世子陪伴在侧,那发送闪电镖给予靳云轻示警的人,果然消失个无影无踪,靳云轻看见程子学大人双目瞪了个滚圆,躺在竹藤椅上,一动也不动。 旁边围着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她们膝盖还有一个三岁大的男娃子。 “儿子,你快醒醒呀儿子,你不能抛弃我们呐。” “夫君,你这是怎么的了?去了一趟天沐山就变成这样了呀。” “爹…” … 她们应该是程子学大人的家眷了,靳云轻对她们一福,“让我看看。”搁着手帕,靳云轻搭上程大人的脉,脉象虚浮,是有点马上风的症状,“放心,这不是马上风。而是被人下了一种血枫霜!” “血枫霜?何为血枫霜?”程大人他母亲紧握那个靳云轻的手,“县主小姐,你会懂医术?” “婆婆,您不知道?云轻县主医术在上京享誉盛名。”程子学的内子拿帕子擦着眼泪,“云轻县主,劳烦您救就我家相公。” 千金丹方中有记载,血枫霜是一种能够让人四肢,口鼻陷入麻痹之感,人中了之后,会有类似马上风的症状,血枫霜毒素采集于枫叶之中,而天沐山盛产的便是枫叶了。 “很简单,放血治疗。”血枫霜停滞住血脉运行,现在要做的,便是放血,通窍。靳云轻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就着烧酒烧热了,针尖插往程子学大人的十根手指头末端。 顿时间,程子学大人手指末端,血流如注,滴滴答答滑落在痰盂之中,足足有小半碗,痰盂的血色真的宛如枫叶一般灿烂殷红,看起来极为吓人。 徐徐的,程子学睁开眼睛,脑袋无比清明,终于醒过来。 “这个靳云轻,医术竟如此超天!”赵王世子贱贱的笑容突然浮现一抹讶异的神色,不过很快转瞬即逝。 程大人瞅了一眼靳云轻,“云轻县主,你为何在此…不对本府此刻不是应该在宫中面圣吗?” 57.057 057 “大人,你再仔细想想,你在什么地方遇到袭击了?”靳云轻给银针消毒,收回袖中。 哦得一声,程子学拍了一下脑门,“本府记得快要到天沐山山脚,突然一片血红色的烟雾飞过来,本府觉得心血腻滞,就不省人事了。” “后来是椅轿的轿夫抬夫君回来的。”程少夫人擦了擦眼泪,看见夫君醒过来,当真是开心极了。 靳云轻还想问的是,“大人,你以为是谁会在暗中阻止你进宫面圣?” 程子学大人去了血枫霜的迷障,坐了起来,铁面冷了几分,“除了北凉王府的人!还能是谁?” “云轻不瞒大人,方才,听闻大人马上风,云轻刚刚走出医馆大门,就收到一枚来历不明的闪电镖,差一毫,便要了云轻的性命。”靳云轻笑,不过那笑很冷。 一个拳头狠狠砸在案几上,程子学大骂,“无耻狗贼!上京天沐山!乃是天子脚下!竟然胆大如斯!本府…本府一定要弹劾北凉王那个老匹夫!哼!徐州刺史蒋玉涛后脑勺遭受钝物袭击的梅花图案,这样的图案大小,与北凉王府门下侍百里所配的佩的刀鞘不谋而合,北凉王,还不是你?” “什么?”赵王世子听此言尤为震惊,“怎么会是乔伯父?”赵王与北凉王私交甚至好。 因为北凉王,正是乔瑾言郡主的父亲,靳云轻也知道。 “程大人会不会弄错了?”靳云轻也不敢相信,“乔瑾言郡主温婉善良,其父必定是良善之人?怎么可能是,杀刺史、窃军饷的大奸大恶之徒?” 程子学双手一按,正视着靳云轻,“云轻县主,蒋玉涛的案子可是在你手中水落石出的…” 靳云轻一时语塞,可是靳云轻事先并不知晓,那梅花图案乃是北凉王府的呀—— “赵王世子爷…”程子学双目灼灼得凝视着他,“本府知道,北凉王与你父赵王私交甚至好,请世子爷无比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禀告了圣上,你们赵王府也洗脱不了嫌疑。” 赵溟都面色微僵硬,“本世子向来是帮理不帮亲的,只要程大人到时候可要拿出证据,指证乔伯父!”北凉王伯父是那么和蔼的人,怎么可能会作出这种事?不可能! 大周皇廷,乾坤殿。 “端儿,此话当真!” 大周帝百里无极,放下手中朱批,一对龙目宛若皓月清明,凝视下首的儿子。 “父皇,儿臣岂敢欺瞒您。”百里连城双手拱拳,“云轻县主与程子学在天沐山,煮尸取骨,那蒋玉涛头盖骨重创部位,是北凉王府中侍百里随身所佩戴的刀鞘梅花标志不假!” “父皇,想必乔连城那个老匹夫,杀死蒋刺史,劫走军饷,妄自图谋,以暗中养兵。”百里连城美目转瞬之间,便是杀伐绝冷,“父皇,北凉王叛变之心已久,当诛!” 三王爷话音刚落,殿宇之内陷入一片静寂,森森威压之势以龙座为中心蔓延开来。 嘭!嘭嘭! 龙砚、奏折、朱批、茶盏一干等物跌落在地,摔得彻彻底底! “此有此理!”大周帝恨不得将北凉王府上上下下凌迟处死,“怪不得,此案悬了九十九日,直至今日才有眉目,呵,原来竟是朕眼皮底下的爱臣所为!” 百里无极何其宠信北凉王,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儿臣也万万想不到……”百里连城眼着盛怒的父皇龙目沉坠,青筋暴起,大周江山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如今还出现了北凉王判变的事情,北凉王平素是那样遵靳守百里国法的一个忠臣,看来人不可貌相呀,百里连城吁了一口气。 小步趋行的盛公公甩浮尘,对百里无极道,“皇上,赵王世子,京兆尹大人,云轻县主,求见。” “让他们进来。”百里无极龙袍微捻,步上龙座,盛公公指使两个麻利太监,将滚落在地上的杂物拾起来,旋儿屏退到两侧。 靳云轻?她怎么来了? 百里连城剑眉微微皱,想了想,许是跟蒋玉涛的案情有关。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王世子一行人对二位掌权者,诚心叩拜。 “免。”大周帝龙眉一轩,“程爱卿,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微臣已经查出杀死蒋玉涛的人是——”程子学还没有说完。 “是北凉王吧。”百里无极幽冷一笑,“靠你来告诉朕,只怕为时已晚!哼,端儿已经跟朕说明一切。” 龙颜盛怒之下,程子学双膝着地,“微臣办事不利,请皇上降罪!” 百里连城他怎么知道的?靳云轻娥眉一挑,难不成百里连城也在天沐山看自己煮尸取骨破这悬了九十九天的悬案? 这个三王爷也太鸡贼了吧!竟然偷看人家破案?! 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靳云轻表情笃定自然,保持一副优雅的世家闺女的模样。 “起身罢!”百里无极表情微凉,“蒋玉涛一案,程爱卿这些日子恐怕也食不安寝!日后,你将功折罪,好好多破几个悬案,你是京兆府尹,算是朕身边的近臣,该要更努力些才是……” “是,是,谢圣上。”程子学心口的一颗大石头才落下,好险,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大周帝一个不高兴,就把颈项上的乌纱帽给摘了去。再判自己个三千里流放,那可就悲催了。 大周帝唇角微微抿,目光终于落到靳云轻身上,“你,便是靳云轻了?” “臣女,在!”靳云轻出列,微微一福。 “抬起脸来。”百里无极的声音威严得让人不敢不从! “是!”靳云轻缓缓抬起脸来,左边腮帮一记疮疤展露无疑,左脸的疮疤早已好了的,可靳云轻偏偏让这样的疮疤盖着的,继续充当一个无颜侯门嫡女,以混淆视听。 手中玉扳指溜溜环转着,百里连城眼底浮现一抹寸芒,该不该把靳云轻假冒丑颜一事相告父皇呢,须要知道,靳云轻如今着一具假面具,不排除有欺君之嫌。 倒是赵王世子毫不知情,哪怕当日,赵溟都与靳云轻一同滚落山坳,靳云轻脸上假疮疤也没有落下。 如今,知道靳云轻假疮疤之事,只有两人,百里连城与云轻贴身丫鬟青儿。旁人皆不知。 “上京盛传,永乐侯嫡女靳云轻,无颜!嗯,的确无颜!”百里无极正色得看着靳云轻,“世俗中人,难免会有爱美贬丑之心!朕也不能免俗,不过朕想要说的是,古有孟光,品德高贤,靳云轻,你堪比孟光。布施药膳粥之时,因为你的一颗善心,让朕不由不对你刮目相看,你的贤德,已经胜过上京诸多世家贵女了。朕还万万想不到,你竟然还能通晓医术,前些日子治愈了平安侯小世子,今日更是能够煮尸验骨,破九十九天的惊天悬案!靳云轻,可叹你是区区一个女子……” 说到这里,大周帝忍不住从他的龙座上起来,跨着玉石阶下来,龙目的目光浑然在靳云轻身上,“可惜呀可惜,不然朕定然要封你个钦差一职,替朕扫除大周环宇之内的一切牛鬼蛇神!” “谢圣上记挂。”靳云轻想不到当今大周帝如此英明决断,自己做了什么,大周帝好像全部知道。 布施药膳粥,那是上京臣民们几百万双眼睛都看的见的,至于煮尸验骨,咳咳,肯定是百里连城告诉他的父皇,靳云轻的目光难免在百里连城身上逗留一番,旋即又把视线拉回来。 “靳云轻,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你敢说,没有朕给不起的。”大周帝很高兴,他身边太缺乏这样的绝世人才了,“淑妃告诉朕,也是你治她的心疼病,还有什么美容茶,也是你传授的……” 之前盛怒铮铮的大周帝,在靳云轻这里,变成了一个俨然慈父般的人物,就连百里连城也不免咋舌。 “一切只是臣女的举手之劳罢了。”靳云轻恭谦一笑,“臣女不需要什么赏赐。如果有赏赐,还望陛下多多设立粥棚救济百姓。” “好,好,好。”大周帝心悦诚服,“想不到你一个小小女子,竟有这样的襟!朕,佩服!” 当大周帝经过赵王世子身侧,递视着他,“赵溟都?如今,你的乔伯父,涉嫌谋杀徐州刺史蒋玉涛,吞下军饷,谋取私利。对于此事,你知道否?还是说,你与你父赵王,帮着乔连城那老家伙联合起来,背叛朕,是与不是?” “皇上…这话从何说起……” 赵王世子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家父和微臣倘若真和北凉王勾结?微臣哪里还有胆量贸然进宫?皇上,难道就凭蒋玉涛后脑勺一块梅花印记,就决断北凉王有谋逆之心,这,会不会太快了,皇上,臣子易杀,倘若杀错,良臣难再得呀!微臣只相信真理和证据!” 大周帝脸部表情微滞,是呀,赵王世子那一句“良臣难再得”刺痛他的心,身为大周君主,他也不希望自己心爱的臣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赵王世子,北凉王与你们赵王府世代交好?你此番话,你以为皇上会相信吗?”百里连城勾唇一笑,他麾下云影百里在乔连城老家伙身上也查出不少可疑之处,只是没有铁证而已,“如今,证据确凿,还想抵赖不成?” 蒋玉涛尸骨上的头盖骨,后脑勺的确是梅花标志,这一点,万万不能抵赖! “微臣不是抵赖,微臣只是希望皇上有足够的铁证!如果真有一日,乔连城伯父坐实了杀刺史贪污军饷之名字,微臣也绝不会念什么子侄之情,姑息养奸!” 被大周帝怀疑,赵王府上上下下可是要获罪的,赵溟都跪在地上,诚心叩拜,“皇上,父王乃是自大周皇帝始就赐封的世袭异姓王,赵家祖上当年是跟随大周皇帝打下这大周江山,如果说父王联合北凉王叛变,岂不是太寒了忠臣们的心了吗?” “你先起来。”百里无极搀着赵溟都起来,“是朕太生气了!” 赵溟都眼眶赤红,“还有,皇上,云轻县主检验的尸首,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首,谁能证明那个人,便是蒋玉涛!此乃疑点一,又可能有心怀不轨子人,暗中借用北凉王的侍百里随身佩刀,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此乃其二。倘若这两个疑点,都指向北凉王,那么说明他定然有八成的叛乱之心,微臣也不敢多说什么。” “有道理……”靳云轻颔首,“世子爷的疑点是对。也摆正了先前的死路,大家都以为这具尸体一定是蒋玉涛?因为那,终究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身为法医,她必须做到实事求是,而不是为了贪功揽利,把一切原则抛诸脑后,要带着辩证和怀疑的态度看待问题。 之前,三王爷对这个喜好男风的赵王世子很是不喜,所以三番两次与他针锋相对,不过百里连城冷静下来,赵溟都说得也未尝没有道理。 当今大周帝就是要求大家不拘小节,广听言路,这样裁决起来的结果,才是叫天下万民幸福的。 好看的娥眉微微挑了起来,靳云轻当着大周帝的面,问程子学,“程大人,你与徐州刺史蒋玉涛,相交甚好,蒋玉涛大人他身上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吗?” “好像没有……”程子学一阵摇头晃脑,当他瞳仁深处映入大周帝的身影时,顿时间脑袋清明开畅,猛地一拍膝,道,“有!有!有哇!微臣记得,蒋大人右边脚趾头末梢多长了一指,足足六指!还记得去年夏至,微臣和蒋大人一同去浴馆泡温泉,蒋大人当时脱掉鞋袜,微臣还问他一问。” 六指,这个极为重要的疑点说出来,众人深深为之一愕。 靳云轻眸眼极为严峻道,“那具尸体根本不是蒋玉涛的!” “靳云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大周帝百里无极也不敢相信,案情如此反复逆转。 “是的,皇上!臣女还记得,臣女煮尸取骨,将人骨拼凑完好,此尸骨右边脚趾头完好无缺,更胜常人!并没有所谓的六指!”靳云轻看着乾坤殿众人,“云轻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天沐山山神庙躺着那具尸骨绝不是蒋玉涛,也许…也许,蒋玉涛还活在世上!” 一听此言,赵王世子欣喜万分,“如此说来,乔伯父是被人冤枉!是有人故意拿钝物雕刻的梅花刀鞘敲死一个人,以掩人耳目,目的就是为了嫁祸北凉王府?!” 双手负立,百里无极目光清远,“此案颇为复杂…到底是谁…是谁要背叛朕呢!” 皇帝双手紧抓在雕龙扶阑上,眉宇深深锁。 “父皇,想要答案还不简单。儿臣派云影百里打探一番便可。”百里连城退了下去,不出三刻钟,他又回来了,双手拱拳,“父皇,云轻推断没有错。山神庙附近有一个姓吴的山民三个月前无缘无故失踪,他们家中人都以为这个吴姓山民上山狩猎被猎物反噬。” 坐在龙座上,百里无极眸色越发阴沉,“到底北凉得罪了什么人,朕险些成了这些人的帮凶!” “皇上,这些歹毒之人,是想要借皇上的手,灭了北凉王府满门呀。”赵溟都拱手道,“幸好皇上明察秋毫。皇上乃当世明君,一定要查出真正窃取军饷之人。这样的国之窃贼,人人得而诛之。” 国之窃贼,还真不知道国之窃贼是何人——百里连城意味深长得深深凝了赵王世子一眼。 “此案,还是疑点重重。”靳云轻还是有一点感到颇为困惑,对程子学大人道,“程大人好生想想,当你第一次看到‘蒋玉涛’的尸体是怎么样的?” “当时,他身穿刺史官袍,漂在深潭,面目发胀,已经无法辨认了。”程子学眸色黯淡下去。 靳云轻点点头,“那么第一次来检验的仵作,是如何说的?” “刘仵作一口咬定说,这就是蒋玉涛大人!”程子学道。 “哪个刘仵作?”靳云轻说完,大家神经线都蹦起来。 “是本府衙内的刘汤刘仵作。”程子学表情一寒,似乎怀疑到了什么。 “刘汤,这个仵作,有问题!” 眼里俩抹厉芒,似乎可以穿透宫域的尽头,靳云轻咬牙冷笑。 “是呀,云轻县主所说不差。”程子学对靳云轻竖起了大拇指。 “想来这个刘汤背后的人,便是真正要谋取军饷,危害大周社稷的蛀虫!”靳云轻心想,如果刘汤仵作没有问题的话,怎么会一口咬定那个人便是蒋玉涛么?“靳云轻,你协助程爱卿一同破了此案,朕,到时候会好好奖励你的。” 坐在龙案的大周帝对靳云轻深深抱厚望,这个小小大周奇女子,若是男儿那该多好。旋儿就让众臣退出乾坤殿。 出了乾坤殿,程子学第一时间要赶回京兆尹府。 而靳云轻,半路上,她和赵王世子两人,都被三王爷百里连城拦住了。 “赵王世子,何曾改了性子,对女人开始有兴趣起来?这可不是赵王世子的做派?” 百里连城濯濯冷月似的眸眼透着一丝酸味,嘴角恶趣味越发浓烈了起来。 纸扇一挑及靳云轻如桃瓣的玉面,赵溟都脸上浮现贱贱的笑容,“三王爷有所不知,云轻县主骨子里有一股男儿气魄!令溟都着迷!云轻县主不似男儿,更胜男儿!三王爷今日如此关心溟都兴趣?莫不如,三王爷也对男人有了性趣?” 好大胆的赵溟都,竟然敢于说出挑战三王爷权威的话来,就连靳云轻也忍不住替他抓了一把汗。 “靳云轻,是本王的女人!”想跟他玩无耻?这个世界上比百里连城还要无耻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呢,百里连城唇角微微抿,抿出一丝敖绝和霸道,双手揽住靳云轻纤软的腰肢儿,“这腰肢够软!每每房帷之事上,靳云轻这个儿越发离不开本王,你可知道?每当午夜子时候,本王的轿辇都要去医馆接云轻,你又知道不知道?” 看着面色无比僵硬的赵王世子,百里连城心情惬意非常,“当然了,世子爷并不喜欢女人,知道或者不知道,也无关紧要,反正本王在房帷上的厉害之处,云轻县主知道就可以了。” 晕,靳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的骨子里是这般无耻的!之前看他高冷霸气,再加上他举世无双的容颜,便觉得他犹如仙童一般,高高在上,不可侵染,没有想到他为了达到气赵溟都的目的,竟然不择手段信口胡诌。 什么每当子时,本王的轿辇都回去医馆接,接水呀?都是没影的事,偏偏赵王世子爷听了进去,面色还很奇怪的样子。 不对,百里连城堂堂一个三王爷,为何要无缘无故气赵溟都?就因为赵溟都跟自己在一起么? 靳云轻越想越怀疑,这个百里连城的动机很不单纯呀! “赵王世子,不妨告诉你,靳云轻就是本王的一只小馋猫,怎么喂都喂不饱呢。当然,这个世界上,只有本王才有能力喂饱这个小馋猫,其他男人么?” 说一句,又停了一下,百里连城看向赵王世满脸皆是笑意,“还是算了吧,普通男人尚且算了。且不论赵王世子你还不是男人呢!本王的王府近日缺了一个贴身小太监,要不,赵王世子,这样如何?你过来当本王的贴身小太监,吃穿用度,只会比赵王府多的多,如何?成为了本王的小太监,你那东西去了势倒也干净不是?反正你脩尚男风,身心爱留着那东西,也是无用,本王这个提议,可好?” “谢过三王爷盛情。”赵溟都咧嘴一笑,“三王爷怎知溟都那东西无用?如果三王爷真怀疑的话,倒不如,拱手相让云轻县主让溟都一试,岂不美哉?只需春风一度,到时,三王爷便知晓。” 这么说,赵溟都这是赤果果得要跟他堂堂的三王爷抢女人了? 提及靳云轻,百里连城也谈不上喜欢,更别说爱了,只是,百里连城看不惯靳云轻和赵溟都在一起,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百里连城心中便不快,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里会是这般不痛快! “赵溟都,你大胆!”百里连城嘴唇浮现一抹寒栗。 “三王爷,溟都胆子很小的。”赵溟都咳咳一声,挑着魅惑不明的眉眼,嘴角微微上翘,“莫非,三王爷这是生气了?” 生气?这赵王世子爷硬生生将“三王爷度量小”的罪名安在三王爷身上了。 挑着如星海般璀璨的剑眉,百里连城很是可惜道,“本王怎么会生气呀,本王是可惜呀……” “可惜什么?”赵王世子唇皮一抿,贱贱的笑容很是欠揍。 不过说起贱,百里连城比赵王世子更贱,“可惜,就算本王把云轻县主给你,你也没法用!” 这百里连城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对方赵溟都的性能力,夸大他自己的性能力,从而在争夺对雌性配偶的占有权,达到一定的上风。 最后以赵王世子贱贱笑容说了一句“溟都拜服”而终结这一次男人间的谈话。 “小贱贱,大贱贱,可以走了吗?云轻还要帮着程子学大人去京兆尹府盘问刘汤刘仵作呢。” 靳云轻勾唇一笑,以为撕逼这种事情是咱们女人中的专利不是?也有男人之间,也存在这种撕逼呀,开心得撕逼这种还吹大了各自的大牛逼,赵溟都这个小贱贱,百里连城这个大贱贱,也算是纵横大周皇朝再也找不出第三个来。 你们两个绝壁是撕逼人群之中的战斗机呀! “三王爷,你听见了不曾,云轻说我是她心目中的大贱贱,可惜了,你只是一个区区小贱贱!” 赵王世子哗啦开折扇,笑得无比欢乐。 “赵溟都,你耳朵没有问题吧!大贱贱是叫本王!小贱贱自然指的是你,你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贱贱。” 百里连城始终紧抱着靳云轻纤嫩的小蛮腰,舍不得放开,的目光宛如水银般倾注在靳云轻绝美的右半阙完美无瑕的容颜上,“靳云轻,你自己说,本王才是你的大贱贱…是吧!” “可以暂时不说这个问题嘛。”靳云轻娥眉狂蹙,被两个高大的男子包围,已经惹得周边不少宫婢围观,很是难为情了,难不成要继续下去么? “云轻县主,你的脚崴了,可好些?”百里连城恢复往常俊冷模样,强行靳云轻,立马就出宫,驱逐周边的不少宫人,“看什么看?宫中事物繁琐,是不是都不用做了?” “奴婢不敢。”围观的宫婢吓得赶走跑,跑得没影了。 “三王爷,我自个儿的脚崴了?我怎么不知道?” 女人没好奇得横了百里连城一眼,“难道,三王爷是云轻肚子中的蛔虫?又或者是跟屁虫?” 堂堂大周三王爷被一个小小女子说成了跟屁虫,赵王世子心中大呼爽快,折扇刺啦开,扇边掩映一张超级无敌贱的面孔,“此处又无人放屁?何来的跟屁虫?” 噗~ 靳云轻扑哧一笑,赵溟都这一记神补刀,来得及时,来得妙哉!看看百里连城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一二。 “哟,三王爷您这是又生气了吧?”赵王世子满脸愧疚,“是溟都不好,是溟都错了,还望三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三王爷向来英明神武,是不会跟溟都一介小小世子计较的。” 高帽,狠狠扣在百里连城头上,叫百里连城揽权处罚赵溟都不能! “本王,向来不屑作跟屁虫,更何况是一个女人的跟屁虫!”百里连城脸上一副清风云淡的慵懒感,“也许是云轻县主身为一个女人的屁香,所以赵王世子你这么一个女人才会懂得趋之若鹜的吧!” 打脸,这是双重打脸,挤兑了靳云轻的“香屁”,又嘲笑赵溟都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女人! 想想宫娥围集的时候,百里连城一副高冷姿态,当旁下无人,就唯独他们三人,百里连城奇葩言论滔滔,叫人不可提防。 屁?靳云轻脸蛋微微一红,说了一句“臣女告退”,抬起玉步,匆匆行往出宫的大红宫门。 “三王爷,溟都也告辞了!靳云轻的屁再香,溟都也是要闻一辈子的?哪里像三王爷你想要闻这等香屁,还闻不到呢?” 赵王世子将靳云轻的香屁视若珍宝,紧紧追随靳云轻的身影不放。 百里连城怔在那里,双拳紧了紧,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赵溟都!别让本王查出你是伪装脩尚男风之人,否则,本王定然叫盛公公好好为你净净身! “赵溟都!以后你再在本县主面前说如此重口味的话?别想跟着本县主了……”靳云轻唇瓣勾起一抹讥诮,“本县主的屁香不香?与你们何干?你们是我什么人……”按道理说,身为一个女人,原本就不能把屁这样的字眼时不时得放在台面上来说的。哪怕开玩笑也不成。 微微一笑,赵王世子脸上笼罩一层祥云般,“云轻县主教训的是…不过本世子还是希望云轻县主能够信守诺言…” “知道了。你我之间是交易。”靳云轻点点头,“半册《十万个未解之谜》会给你的。” “那么,本世子这厢谢过云轻县主了。”赵王世子忍不住瞥了女人一眼,觉得她娥眉新蹙,明艳喜人,不禁心中一荡,旋儿又道,“那么,我们现在该去哪?” “京兆尹府。”靳云轻说完,莲步又加快了起来。 京兆尹府 靳云轻一只脚跨进府衙,就听到一个极为令人震惊的消息,“什么?刘汤仵作死了?” “死…死了?”赵溟都眼珠子也瞪得宛如铜铃,刘汤仵作一死,意味着后面的线索全部断了,别说找不出神秘背后向靳云轻发射闪电镖的人,更重要的,连指使刘汤仵作的幕后主脑都不到。 程子学大人无奈一声叹息,面容愁苦万分,“怪本府,一切都怪本府,早知道,本府就带着刘汤仵作一同进宫,说不定,刘汤仵作就不会死。” “大人,刘汤仵作何在何处?”靳云轻双目濯濯,灿烂得宛如一潭秋水。 当下,程子学领着靳云轻和赵王世子两个人,前往府衙后宅群的一处小房间。 打开门,靳云轻闻到一股香,至于是何种香,现在说不上来。地上有一个小小空心竹筒,不知是作何用,靳云轻觉得好奇,便捡了起来。 刘汤仵作伏在书案上,嘴唇发白,双目紧闭,像是深沉睡眠。 “云轻县主,刘汤的死因是——”程子学一时间也搞不懂,“当本府去寻刘汤仵作时,刘汤仵作的房间房门紧闭。不可能是他杀吧,可能是自杀……” 赵王世子也觉得程子学大人说得有道理。 只是,靳云轻翻开刘汤仵作的眼睑,发现眼底沉降一丝黑线,很明显,这是中毒所致,“不,刘汤仵作是死于他杀,有人怕刘汤泄露真相,所以干脆来个杀人灭口!” “何以如此断定呀?云轻县主!”自天沐山靳云轻煮尸取骨,程子学极为信任靳云轻,他此番话不是质问靳云轻,而是想要从靳云轻的嘴里问出,刘汤的真实死音。 靳云轻先是闭口不言,旋儿在刘汤尸体上搜索,找到一个尖锐的针尖之物,拿出帕子,包了起来,示于众人,“大家看看,这是一枚小小的毒针!上面应该涂了剧毒的!” “鹤…鹤红的味道……”赵王世子也算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物,这种毒只需一点足以致命! “不错,正是鹤红?”靳云轻肯定得点点头,“这便是死因了。” 那边程子学不敢相信,“那……” “云轻明白,大人是不是很想问,明明屋子是关起来的,为何人会死于这种毒针呢?”靳云轻勾唇一笑,将小小空心竹筒给大家看,“你们看看,这个小小竹筒,是我进门的时候,捡到的?这,应该就是释放毒针的载体了。” 程子学,赵王世子异口同声道,“载体?” “不错!”靳云轻轻松一笑,“凶手将毒针放在空心小竹筒中,再将空心竹筒置于一个风口,当刘汤仵作进门的时候,再关上门,门一关,风一侵,毒针就从竹筒射出,命中刘汤身体,一针见血封喉!” 后世有太多类似的杀人桥段,如今,这一桩杀人案件,对于靳云轻来说,实在是犹如吃面一般简单。 心思敏锐的赵王世子,走到房间一处微微开敞的窗轩,“依云轻所言,这个便是所谓的风口了。” “嗯,孺子可教也。”靳云轻欣然一笑,赵溟都他也不是很笨吧。 话音刚落,一道勾魂摄魄的迷人磁性嗓音回荡在房门外,“靳云轻,你不会有了小贱贱,就忘了大贱贱了吧?” 噗嗤,靳云轻忍不住笑,房门外的三王爷会不会入戏太深了,这么快就称呼自己“大贱贱”。 这贱三王爷是该有多贱呐! “咳咳,本县主是那种始乱终弃的女人么?”靳云轻反唇相讥。 “那,也说不准。” 百里连城负手而入。 京兆府尹大人万万想不到,三王爷会屈尊玉步,降临府衙,当真幸甚。 只是,靳云轻与三王爷之间的对话,实在是令他程子学有些匪夷所思,针锋相对之中带有一丝,之中又似勾缠冷绝无情。 再怎么说,这都是王爷县主他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程子学莫敢过问,假装没事一样给百里连城一福,“三王爷千岁。” “罢了。本王皇命在身,未免张扬,免了这些虚礼。”百里连城眼眸深处盛放求知的,“你们接着捋清案情吧,本王还等着将你们的进度回禀给父皇呢。” 甩甩云袖,靳云轻看了看院外的天色,“不好意思,三王爷,方才呢,我们已经讲完了。现在呢,云轻要赶着回家给小靳青喂晚膳,臣女出来太久,得先告退。” “你……”百里连城薄薄唇皮微僵,心中腹诽,还真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女人。这么快把自己给抛弃了。 靳云轻走出府衙外院,三王爷的两个随从许脩文和彦一壅他们一脸惊讶得对她道,“云轻县主,我们爷特地来听你说解案情的,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是呀,好了,你们的爷在里边等你们呢。”靳云轻笑,糊弄一把贱三王爷的手下,也不错。 “哦哦。谢谢县主。”许脩文和彦一壅一脸高兴得跑进后宅院,差点没被轰出去。 赵溟都见百里连城吃了靳云轻一憋,心中好笑之极,拱手道,“说起来,溟都肚子也饿了,如果三王爷没有其他事的话,溟都也告辞了。” 当赵溟都经过许脩文和彦一壅的身侧,忍不住编排他们一番,“许脩文大哥英俊,彦一壅大哥伟岸拔,何不双双入本世子芙蓉花帐下,葡萄美酒夜夜贪欢?如何?放心,本世子会替三王爷好生照顾你们的——” 咝~ 听此言,许、彦二人快速躲在三王爷身后,不禁感到一阵阵的蛋疼,众所周知,断袖世子爷赵溟都喜爱男色不近女色,如果一个不小心,三王爷真的把他们两个人送给赵王世子把玩,可要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 “武哥哥,赵王世子爷的一番话,说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许脩文幽幽得对彦一壅道。 彦一壅挥了一下武袍,面目冷峻威胁道,“许脩文!警告你多少次,不准叫我武哥哥!赵王世子爷的话,叫你汗毛倒竖!难道你不知道,你每一次叫我武哥哥的时候,我的汗毛倒竖一千遍一万遍吗?” “……好的武哥哥…下次我不叫好了。”许脩文呵呵一笑,旋即目光正经得看着自家的主子爷,“爷,您别生气了,也许,云轻县主假装不搭理您,在考验您呐,考验您呐是否对她真心。女人都是这样的……” 58.058 058 百里连城鼻梁微微动了动,玩味似的看着许脩文,“你又见识过多少女人?竟然敢教本王做事?罢了,本王,留你,也是无用了,倒不如便宜给了赵王世子……” “别啊,爷,属下知道错了。”许脩文跪了下来,两只手抓着百里连城的鞋子,匍匐着身子,大叫几声不敢了,真真不敢了。 彦一壅笑,只是没有笑出声。 当然,程子学大人也知道,这是他们主仆三人亲密无间的一种玩闹,旋儿面色恭敬,拳头紧握道,“三王爷,请您跟下官往内堂,咱们一边品茗一边讨论刘汤仵作死亡经过,话说,云轻县主真乃气人呀……” 关于靳云轻,程子学大人说得越多,百里连城对靳云轻这个女人就越发得感兴趣。 之前,从来未曾有过一个女人,叫百里连城如此记挂在心头,以至于他飞速出宫,亲自跑京兆尹府一趟,以为能够如期般遇到靳云轻破案,谁知,靳云轻已经把案情讲完了,一刻也不想再逗留。 这个靳云轻,是有多么不想见到他! 好歹,他是大周的战王爷! 喜欢他的那些大家闺秀,可以从上京城东排队排到上京城西。 与程大人茶话了半晌,百里连城忍不住派许脩文去医馆一趟,看看靳云轻医馆里是否真有一个什么小靳青,看看女人是不是故意欺骗自己,所以说了一个推诿之词。 当许脩文回来时,说真有一个小靳青,百里连城心内莫名欢喜,四爪金龙王袍一扬,“回宫,看看母妃的心疼病可好些。” 云轻医馆 “小姐,刚刚有一个手里拿着白羽扇书生往我们这里看一眼,然后走了……” 飞流抱着靳青小少爷有些不明白。 “是吗?”靳云轻意味深长一笑,这个贱三王爷到底想要干嘛?自己不敢来,派许脩文来做什么? “不管别人的事罢。”靳云轻伸手对飞流道,“来,我来抱。姐姐来喂饭饭。” 靳青小少爷喜欢得摇头晃脑得,“青儿最喜欢姐姐喂了,嘻嘻。” 靳云轻把鱼肉上的鱼刺都挑干净了,白白嫩嫩的放在青儿的嘴里,轻声问道,“好吃吗?” “好吃,好吃。”靳青吃得可欢呼了。 从后堂出来端来一盆清炒茄子的青儿,凝着眼珠子看云轻,“大小姐,奴婢听说,下午的时候,莫姨娘把碧池小筑的方姨娘接回来了。奴婢是怕小少爷趁着你不在的时候闹,所以没敢说。” “哟,莫姨娘还大度的。”靳云轻呵呵笑着,抱着小靳青,看着他一双大眼睛眨巴呀眨巴着,惹人怜爱的样子,“靳青,想不想见见你亲娘,明儿个带你去永乐侯府,好不好?” “嗯嗯,青儿想娘了。”小靳青自己动手扒拉着白米饭,吃得满嘴都是,只是更高兴了。 待哄骗靳青睡了后,靳云轻让青儿和绿妩各自掌了灯,过来,“你们两个,随本小姐回府。飞流和靳青留下。” “啊?小姐,现在就走呀。”青儿讶异道。 入了夜,靳云轻带着青儿绿妩二人,穿堂入巷,终于来到永乐侯府后角门。 永乐侯府“靳”字标志的府灯影影幢幢。 石榴树下,约莫有一个三十出头,身段玲珑的妇人在嘱咐几个比甲丫鬟办事,至于她们在说什么,太远,听不大真切。只是偶尔几个字眼提及了“云蘅院”。 薄唇上挑,靳云轻冷冽一笑,“那身段玲珑的女子应该就是莫姨娘近侍春姨吧。我就说嘛,莫长枫会那么好心那么大度邀请方碧池来府院住?看看,还没有过,已经编排上了。” “是呀,奴婢瞧着,春姨跟那几个小丫鬟嘱咐的样子,定然没安好心的。”青儿此前见过太多太多莫长枫的手段,所以见怪也就不怪,倒是绿妩木木讷讷的。 靳云轻看着绿妩,“绿妩,知道今夜,我为什么让你来吗?” “小姐是让绿妩多长长眼力见儿。”绿妩道。 “嗯。也不是太笨嘛。”靳云轻着绿妩的下巴道,“虽然你不及飞流聪明,但是我相信,假以时日,好好你,你也就知道了,到时候,恐怕比青儿还要精明,那也未可知呀。” 这话惹得青儿脸羞红,“小姐说什么呢。奴婢哪有精明的,这不都随了小姐您嘛。” 什么话都被她说通透了,还不说明青儿精明么,云轻拿手指头点了一下她的小瑶鼻,“好了,不耍贫嘴了,小声点,莫叫她们听见,咱们好好跟着春姨她们,看看她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从侯府后角门一路到云蘅院,都没有什么人,就连看守院门的最下等的粗使婆子都没有。 很明显,这小厮婆子等下人们形成的路障,都被自动清空了,好方便她们下手呢。 靳云轻紧紧跟着春姨她们的背后,但若她们稍稍往后瞧着,靳云轻率领着青儿绿妩俩丫鬟闪进假山石缝中,这样的石头缝往往很大,两三个人躲在里边,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更别说藏匿一个人了。 “于妈妈,方姨娘可曾用下夫人给的莲子百合甜汤?” 到了云蘅院的外门,春姨青葱白玉指紧紧抓着唯一一个看守门院的老妈子。 “用下了,用下了。”于妈妈满是皱纹的脸上都荡漾了开,“方姨娘还千恩万谢夫人这呢,方姨娘说,这些年住在郊外那座冰冰凉凉的碧池小筑,除了侯爷隔三差五得来几趟,身边没个梯己的人,好生凄凉,如今道是好了。还好有夫人呐。方姨娘说了,要时时刻刻记着夫人的恩才是。” 春姨眼眸闪烁一丝狠辣,还好黑夜无人看见,她嘴角又勾起了笑意,“是呢,真真时时刻刻记着夫人的恩才是呢。夫人要给方姨娘的恩不仅如此呢,后边还要更大的恩情呢……对了,方姨娘睡下了不曾?” “刚刚歇下,她说一喝下莲子百合甜汤就觉得昏昏欲睡。”于妈妈接过春姨给她一捆银袋子,就退了下去。 莲子百合甜汤?呵呵,分明就是下药汤! 靳云轻听着,嘴唇微微抿:莫姨娘呀莫姨娘,你果然好生大方,好生大度,待方姨娘这样“好”,就连云轻也不禁感到脸红呢。 那边春姨,眉眼扫了那几个事先暗中命令好的小丫鬟们,小丫鬟们得了令似的,在假山石后拿着池塘里用的竹篙在石壁上敲了敲,溜出一个腰带宽松,上身坦露一半的小厮,小厮身形昂藏,两眼泛着桃花,靡靡的风尘场中的伟男子。 “晓哥儿,此事若是办好了,夫人另有重赏!这只是一小半赏钱。”春姨将一百两银子交付到子手中,“切记切记,一定要泄进去,等侯爷晚些到,与方碧池,就会发现她身上有别的男人的痕迹,这样的话,夫人会把后面的两百两一共给你。足足三百两。你出了上京,在乡下买房买地,比天天呆在上京被债主追着打着强。” “是,是,是。”晓哥儿赶紧将一百两揣到了怀中,一想起后边的两百两,他舌头忍不住动了动,“嘿嘿,有银子,还有美人儿享用,真乃人生乐事呀。” 听春姨说什么一定要泄进去,这样的字眼,叫靳云轻都觉得脸红。 青儿对晓哥儿的大名也如雷贯耳,小声得对靳云轻和绿妩道,“这个男子,不似个正形,有空的时候经常穿堂入户正经妇人,可怜那些妇人们头金尽,失了身,又损了钱,此人还嗜赌,十睹九输,近日还想逃离上京呢,今天,奴婢去买菜,还听见人们议论纷纷,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按道理,今夜是方碧池进府的第一夜,等于与永乐侯拜堂成亲的洞房花烛,永乐侯爷都这点还没有来,而云蘅院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摆明了是莫夫人一边使绊子,绊住侯爷大人,另一边派遣春姨耍奸。 如今,叫靳云轻洞破了奸计。 “晓哥儿,动作快些!我们先走了!一定要泄进去!知道吗?”春姨又嘱咐了一声。 晓哥儿拍了拍,“试问整个上京,谁家男子敢跟我比驴大物甚,嘿嘿,我可是想什么时候泄就能什么时候泄的,哈哈……” 听得春姨笑骂一声,退了下去。 靳云轻眼看着春姨等人走远,靳云轻拦住那个晓哥儿,晓哥儿乍看来了三个女子,顿时有些惊慌,靳云轻道,“晓哥儿不必惊慌,本县主也知道,你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莫夫人给你三百两是吧。” “是……”晓哥儿愣了一下,看着黑夜之中的靳云轻右半阙脸,不觉得心旌摇荡,莫非,这样的世家嫡女知道自己的那大,想要尝尝鲜不可。 谁知道靳云轻冷冷盯着他,目光透射一股无穷的杀意,“这是六百两,本县主比莫夫人多出三百两,给你,你现在去青霞院,吹灭蜡烛,趁黑抱住莫夫人一下,这钱,就归于你,倘若不依,尽管可以试试本县主手中的银针!” 说罢,靳云轻果然出寒栗的银针。 “好…好…好…我去…我去…”晓哥儿擦了一把冷汗,接过靳云轻的六百两,往青霞院中去。 青霞院中,莫夫人一直劝酒靳曜左,又支开下人,与他在上房睡榻一番后,正小歇着。 因要行,所以院子府灯都熄下了。 而此刻晓哥儿着黑进来了…… 起来开窗透气乘凉的莫夫人,手拿着轻烟扇,扑扑得扇在脖子间,脂粉香气浮荡开来。 莫夫人为了伺候侯爷,少不得在身上多加了一些香粉,迷得靳侯爷性情火辣,吃了一些酒,就压下她索求一番。 晓哥儿穿堂入户惯了的,轻悄悄的身影儿,比小偷还要利索,人家是偷盗钱财,他是偷盗人才,这人嘛,也是财。运气好的话,便是人财两得。 上房门虚掩着,晓哥儿一睹那依靠在窗轩畔,身披薄衫的中年美|妇,身段曼妙,这样成熟的妇女最具神韵了,深谙人道的晓哥儿又闻到了莫夫人那香,忍不住胯一。 “唔~”莫夫人一笑,摇晃着水玉似的腰肢,轻轻嬉笑起来,“哎呀!曜左,你这个死鬼!坏死了!好讨厌!你那个好…好热呀…压死贱妾了!不要嘛。” 晓哥儿忍不住,卸下膝裤,两只手慌慌张张得解开莫夫人身上薄衫,想要索取更多,与她再交流一些。 奇怪?侯爷怎么突然像个小年轻一样,毛毛躁躁起来,身形手法好似香香院里头的东方玉遮的手法,若要问,谁是香香院中的东方玉遮,这倒是问莫夫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玉遮是你么?”莫夫人试探性得问一下,可是不太可能呀,每每都是她去看的东方玉遮,何来玉遮主动来侯府看自己,再说了这样的手法虽然都是后背小年轻的手法,但是玉遮远远没有身后之人来得这么粗鲁和芒强。 他不是玉遮,也不是侯爷,那么到底是谁? 莫夫人方才也喝了酒,一阵清风吹了过来,更是清醒了,可她裙中已经被身后的那个人剥了下来,近乎半裸。 “你们…到底…到底在做什么?” 突然之间,一道声音爆喝,靳曜左吹燃手中的掌灯,看见一个陌生男子靠在窗台压着同在窗台的莫长枫,二人不着寸缕,只是长长的裳褂子挡住了小半边屁股,男人臀形与女人的臀形展漏无疑! “啊!贱人!” 永乐侯爷总算看清楚了,莫长枫和一个年轻男子在行苟且,而且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走到拔步边,拔下横挂上面的铜钱剑,剑鞘一挑开,靳曜左持剑斩向那一对狗男女,“贱人,在本侯的眼皮底下行事!给本侯戴了这么一绿帽子,本侯,岂能容你!” “哎呀,侯爷,冤枉呀,贱妾以为那人是你…这个人到底是谁…贱妾也不知道哇。他是偷偷进来的…妄图骗奸了贱妾呀。” 哭哭啼啼的莫夫人忙把胡乱坠地的罗裙提了上来。 而那个晓哥儿似乎还在莫夫人身上的美好感觉,竟然一动也不动站在原地,那物拔得老高,转过身来,还一晃荡一晃荡得,落入靳曜左的双眼之中。 “无耻贼人!看剑!”靳曜左生猛得一剑下去,晓哥儿之物浑没了,被利剑高高挑了起来,又是被靳曜左狠狠一甩到院门外,府中大犬闻到血腥味,张口一叼,半路上给吞下了个干干净净。 “啊!” 剧烈的疼痛叫晓哥儿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双手捂住裤裆,浓稠的血水忍不住淌着,由于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很快,声音渐渐停止,晓哥儿就这么死了。 靳曜左将剑刃横在莫长枫的颈脖前,“贱人!无耻的贱人!本侯要杀了你!” “侯爷不相信贱妾的话,尽管杀吧!了断我们多年情分!贱妾这就下去陪思澜姐姐,也是心甘情愿!” 泪水滚落香腮两旁,莫夫人的一双瞳眸狠狠盯着靳曜左。 一提及安思澜,永乐侯爷的心软了几分。 “贱人!真的不是你?”靳曜左也不相信自己的爱妾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么多年来,府中一切事宜都靠她把持着,她如此沉稳持重,怎么会作出这样的勾当。 见靳曜左神情微动,莫长枫双手抓住剑身,不顾手掌染上猩红,“侯爷一定要相信贱妾!贱妾哪怕有一百二十个心,想要,也不可能在侯爷您眼皮底下!谁家婆娘当着丈夫的面,与旁的男人有私。侯爷您不是武大郎,贱妾更不是潘金莲,我们靳府乃是大周名望世家!今夜此事,定然有人故意编排这么一出戏,叫贱妾出丑,诬陷贱妾的呀。好让侯爷您杀了贱妾,遂了她的心愿!” “依你说,是谁要害你?”靳曜左见莫长枫说得头头是道,接着往下问。 “这个…”莫夫人眼泪又下来了,忙拿帕子擦了擦,“侯爷知道,贱妾在后宅打理,为了顾全靳府体面。许是有时作出一些偏颇,叫人记恨也说不定,可能是云蘅院的那位…也可能是医馆的那位…” 男人的脸狠狠沉了一下,索性将剑一铿锵落地,“莫长枫!你怀疑的两个人!一位是本侯今夜新纳的方姨娘!一位是本侯的亲生长女!哼,亏你也说得出口!你怎么不说!是你有心约定此人苟合……” 莫夫人哎呀一声,拿手捂着脸,“侯爷这么说,是叫贱妾处于何地,贱妾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说罢,莫长枫就要拿那把沾染了晓哥儿鲜血的剑,装作想要了结自己的模样。 “住手!就算要死!也要换另外一把剑。”靳曜左一想到这剑曾用来割那个年轻男子的驴物,就恨不得再抓他起来鞭尸! “侯爷,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被屏退的两个丫鬟,香柚、香楠听见青霞院上房喧闹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过来一看,两个人都齐刷刷傻掉,一个年轻男子死在地上,裤裆中央空无一物,血水不停往外冒着,都笑得大叫,“啊——!” “哟,父亲,莫姨娘这是怎么的了?” 靳云轻掐准了时机,跨进院门来,目睹这一切,那莫长枫倒地耍泼的可怜样儿,深深映入她的眼底,“莫姨娘何时成了小女娃子了,这是要跪在地上,跟父亲讨要东西吃不曾?嘻嘻。”她笑。 此时此刻,莫长枫最受不了的,便是靳云轻莞尔轻笑的声音,莫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般最狼狈最可怜最不堪的落魄样儿竟被靳云轻那小贱人看在眼里了,这叫以后的她如何在云轻小贱人面前抬起脸来? “下去…都给我下去…” 靳曜左他好歹是堂堂永乐侯,被长女撞破了这样的事,脸上便挂不住,训斥道。 “哎呀天!莫姨娘竟作出这样荒诞之事!真真令我们永乐侯府蒙羞!”靳云轻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手指瘫在地上的莫氏,“父亲!这样不知道廉耻的妇人!早早休弃最好!” 身为侯门嫡女,这是怂恿侯爷休弃姨娘了! 怪莫长枫是个太会演戏的主儿,手帕儿一甩,臀儿一扭,酥酥麻麻的啜泣嗓音回荡在青霞院上房,“哎哟,侯爷,您可不能休了贱妾!您若是休弃贱妾,贱妾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干净!” 别说靳云轻眼里一阵子鄙夷,就连身后俩丫鬟青儿和绿妩眼底闪烁一丝耻笑。 “哟,莫姨娘,你有此心最好,门柱子就在你跟前,赶紧撞去!你这样子污秽?你莫家的娘家知道吗?如泌妹妹知道吗?你未来女婿二王爷知道吗?” 笑得花枝乱颤的靳云轻,每一句,都好像一把钢刀,一把利刃,狠狠插向莫氏的心口,叫她喋血不止,血流如柱! 恼羞成怒的莫长枫,狠狠瞪了一眼靳云轻,咬紧牙关,似乎真被靳云轻一激,要把头往柱子上撞去。 “母亲!不要哇!”靳如泌挺着大肚儿飞快得出现在众人视线,她原本是想要护着亲生母亲莫氏的,谁料,莫氏也有赴死的决心,一头便撞在了靳云轻的肚子上。 肚子被深深一震,靳如泌疼得雪白香腮毫无血色,额皮青筋一紧,面色一僵,手指头微微发颤硬结起来,“啊!好痛…肚子好痛啊…救命啊…” 莫夫人慌了神,赶紧抱住如泌,“女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的了?” “滚开!还不是被你撞了!动了胎气了!”靳曜左一脚踢开忙莫长枫,搀起靳如泌放在贵妃榻上,安抚着她,“如泌,如泌,你怎么样,爹爹在这,爹爹在这。” 双眸紧扣,靳如泌疼得狂颤,大量汗液冒出来,“爹爹,女儿,女儿,不行了,您一定要…好好善待母亲!母亲成天成日在后宅为我们靳家打理一切事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爹爹。” “好,好,爹爹答应你。”靳曜左在靳如泌身畔摸出了一滩血,“哎呀,血…血…云轻,快来,你医术高明,快来救救你的如泌妹妹!快来救救她……” 救她?靳云轻恨不得她才是!靳云轻嘴唇微微抿,可是如今,父亲大人的话,也不能不听。 这一次,没错,是靳云轻出手救她,倘若下一次,靳如泌这般,靳云轻不在的话,又或者刻意回避,那么别怪靳云轻心狠手辣了。 迎了上去,靳云轻抓起靳如泌的手腕,掂量起脉搏起来,片刻之后,下了结论,“不要紧,只是动了胎气罢了,孩子没事。” “太好了,胎儿没事,孩子没事,哈哈。”靳曜左对长女云轻的医术深信不疑,近日发生接二两三的事件,长女云轻医术超天,名动上京,没几个人不知道。 倘若胎儿有事,二王爷百里爵京方面就不好交代了,靳曜左心思着,目前大周政治局势尚未明朗,更不知道未来将会踏上龙座的会是谁?可能是二王爷百里爵京,又可能是三王爷百里连城,还有其他王爷们。 最起码现在,如泌怀了百里爵京的孩子,若是来日,百里爵京身登大宝,二女儿封后显贵,更是巩固了他靳曜左在大周政治局的势力! 人不可无势!没有权力的男人,就是一个废人!靳曜左心底深处,是这么跟自己说。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靳云轻,冷冷一笑,侯爷父亲看似在意靳如泌,看似关心她腹中的骨肉,实则,靳曜左充其量就是为了他自己的权位坐得稳当罢了。 “云轻,谢谢你啊,你救了你妹妹呀。”靳曜左摸着胡须,笑了。仿佛之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将地上的莫长枫无视了。 “女儿不曾救了如泌妹妹,是如泌妹妹福大命大,不过下一次,就难说…”靳云轻话说到一般便不说了。 地上的莫长枫嘭得一声,起来,看着靳云轻,“怎么?难道如泌?”莫长枫心里头恨不得靳云轻去死,因为,今夜之事,如果不是靳云轻暗中使绊子,叫她的奸计不成,她如何会这般狼狈不堪? 那个死去的年轻男子,是莫氏她自己暗中叫春姨去接洽的,用来对付方碧池的,如今出现在青霞院,毫无疑问,是靳云轻的诡计。 对于靳云轻来说,这不算什么,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大姨娘……”靳云轻轻咳了两声,“倘若如泌妹妹下一次再受到惊吓的话,恐怕腹中胎儿难保了!” 暗地里,莫长枫蜷缩在袖中的玉手狠狠攥住,靳云轻这话不是在咒靳如泌么? 侯爷在上,莫长枫只能隐忍,“敢问,县主,这是为何?” “为何?”靳云轻像在看一个白痴般,很无聊得看着莫夫人,“方才你那么撞过去,撞在如泌妹妹的肚皮儿上,按照云轻诊脉,如泌妹妹这一次怀得还可能是双胞胎,都是宜男之相。” 话音刚落,靳曜左无比开心,无比喜悦得看着靳云轻,“女儿,你说真的吗?”侯爷大人开心得直接叫靳云轻“女儿”,平日里都是叫名字的。 恶心他妈夸恶心好恶心! 受亲生渣爹的夸赞,靳云轻忍住反胃的冲动,脸上堆叠得笑意如三月春华般绚烂,“自然,云轻从不说假话。”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莫长枫喜极而泣得跑到靳如泌的贵妃榻旁,“如泌,你腹中可是双胞胎呢,都是男娃,二王爷若是知道了,定会对你宠爱有加的,到时候二王妃之位就跑的,以后……”她太高兴了,以至于无所顾忌了。 “不过,大姨娘也不要开心得过早。”靳云轻脸上平静无波的样子,说得只是事实,“云轻不是吓唬姨娘,这一撞,撞得如泌妹妹胎气亏损不足。若是再撞一次的话,胎位可就不保了。” 闻此言,难免叫侯爷、莫氏噤若寒蝉,倘若靳如泌腹中一个好歹,那,一切希望都如泡沫般幻灭。 莫夫人整妆理鬓,她心中暗暗庆幸,方才被靳云轻一顿紧逼,差点想要羞愤撞柱自裁,如此一死,岂不是太便宜靳云轻,如果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如泌的突然出现,莫氏早就死了。 一想到这里,莫夫人偷偷怨毒得白了靳云轻一眼。 “那个,父亲,您身为永乐侯,你膝下的姬妾出了这样的丑事!父亲如何处罚莫姨娘?” 靳云轻眸子冷冷凌凌,外人多看几秒,都会心生畏惧的。 何况是受到不少惊吓的莫夫人?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莫夫人手心里头又开始冒汗,侯爷还在气头上,若不是顾着如泌女儿,他早就下令对莫氏…… “爹爹,别为难母亲好不好。”靳如泌眼眶通红通红,仿佛是那受尽委屈的人儿,“你再责怪母亲的话,女儿的肚子又要痛起来了,呜呜,好痛好痛啊。” 知道父亲最为在意腹中的孩儿,靳如泌紧抓着靳曜左的手,不放开,还轻轻摇晃着,希望可以摇晃父亲心中的意志,“父亲若是惩治了母亲,那,往后,谁来照顾如泌?如泌未来出世的孩儿可不能没有外祖母呀。” “呜呜,贱妾是冤枉的,侯爷还不相信,贱妾还不如在如泌面前撞柱子,死了也罢了,只是,再也看不见我儿诞下外孙了。”莫夫人眼底勾兑着一抹冷,“如泌,我的好女儿,为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腹中的孩儿,为娘的这就去…” 几个上房大丫鬟,香柚,香楠她们几个想要上前拉住莫夫人,不让莫夫人去死。 靳云轻飞快给那几个大丫鬟一记冷冽的目光,意思是说,你们谁都不准拉着,否则,一个一个通通发卖出去,配了人! 世家宅院里头,最最有眼力见的,便是这些丫鬟们,粗使丫鬟,守院门丫鬟,院里跑腿丫鬟,上房丫鬟,贴身丫鬟,等级森严无比,大家看主人眼色做色,而主人与主人揪斗之中,就要看看哪个主人强,她们才听哪个主人的话,这个,叫做站对阵营,站错队的话,下场是很悲惨的。 初初进府门的小丫鬟不懂这些,长年随侍的大丫鬟,怎么可能不懂? 丫鬟们果然止住了,被靳云轻生生吓得。 靳云轻一脸清风云淡得看着惺惺作态的莫氏,有本事有胆量就撞去,别他娘的唧唧歪歪的! 就在莫夫人的额头距离珠子头一公分,就撞上了,靳如泌流着眼泪,无比痛苦得对靳曜左道,“爹爹要杀了母亲!就先杀了如泌!母亲死了!如泌也不想苟活人世!带着孩子一起死!” 这招狠呀!还带着孩子一起死,靳如泌明明知道,靳曜左最最关心在意她腹中的天家骨血! “罢了!”靳曜左甩袖道,“莫长枫!今日之事!本侯姑且看在如泌的面上。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从此以后,你没事,别想出府!给我呆在这青霞院上房!至于云蘅院,这大半年,你也不用去了,碧池用不着你担心!” 话音刚落,靳曜左又吩咐小厮们处理了尸体,让丫鬟们洗净上房周边的血迹,甩袖而去。 靳云轻也带着青儿绿妩她们远离。 莫长枫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得对如泌哭诉道,“如泌,你父好狠的心!这是要对我下了禁足令呀!” “母亲,别担心!爹爹那么爱你,他一定是口头上随便说说罢了,气头上两天,也便过去了。”靳如泌替莫长枫擦拭眼泪,关切得道,“爹爹是最疼我们的了。以前爹爹不也对女儿下了禁足令,到最后,女儿不也还是没守嘛,爹爹也不曾说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莫长枫这心里,感到无比的别扭,无奈得摇摇头,“不!你父变了!你父变了!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说的话,他都会深信不疑、言听计从!压根儿不舍我去寻死?现在,却是一直铁着的心!定然是被靳云轻那小贱人和方碧池那个大贱人给蛊惑了。” “对,对,母亲不说的话,如泌也倒忽略了。是呀,如今的爹爹看起来,真真心如玄铁。”靳如泌也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看来,一切都是靳云轻在捣鬼,所以爹爹才会对莫夫人如此狠心。 莫夫人一个拳头砸在自己心口上,大骂道,“靳云轻这个贱人!屡次与本夫人作对!今夜不是她,晓哥儿早已顺理成章得与云蘅院那位鱼水之欢,届时,你父发现方碧池与其他男人行房痕迹,必然将她浸猪笼。靳青那个小杂|种没了生母,就更好拿捏了的。或毒死,或溺死,或勒死,都是可行!可是现在……” “母亲,再找机会不就行了?”靳如泌狠戾一笑,“我就不相信,靳云轻她有天助,我们弄不死她!” 靳云轻不行,她莫长枫永无安稳觉睡,看着靳云轻那张脸庞,就好比看见了生前的安思澜,无不叫莫夫人讨厌生恨! “蓝兮小公主对靳云轻也是心怀痛恨,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迟迟不动手?”靳如泌接着说,“要不,我让二王爷出手,试试?二王爷多的是手段!” 喝了一口香茶,闻了一段清香,莫氏觉得心口平复好多,“蓝兮公公迟迟不动手,定然是温贵妃让她不作为。二王爷他深爱于你,大可试试。可惜银月那个小蹄子办事不利,不然可以叫银月……” “无妨。银月喝了那么多滋补的汤药,也快好了。”靳如泌心想,有什么事还能比得上,云轻死于云轻曾经贴身丫鬟手上的好? 正欲踏出侯府正门,靳云轻娥眉轻皱,闻到了一股香,“怎么会有一股淡淡的香。”这样的香很奇特。 “什么,小姐?”青儿茫然不知的样子。 “小姐,我也闻到了,很细微的一种香味,类似檀香,可好像不似檀香。”绿妩道。 靳云轻眉目一烁,讶异道,“绿妩,想不到你的嗅觉异于人常人的敏锐……”绿妩敏锐的嗅觉与天生过目不忘的安乐郡主有得一拼。 太好了,靳云轻很高兴,因为她挖掘出绿妩的天生奇才!这样的香味,青儿普通人闻不出,可靳云轻身为法医,原本的嗅觉就是异于常人,想不到绿妩也是这般。 此间香味如此奇特,靳云轻记起来了,死亡刘汤刘仵作的房间,也有这股香,类似的檀香的香,却不是檀香,当时靳云轻说不上来,心想着回医馆,定然要好好查查千金丹方。 只是,靳云轻没有想到,这股子香味竟然是从二王爷百里爵京的身上飘散出来。 百里爵京进了府门,第一眼,看见靳云轻,嗤嗤以鼻,笑道,“很巧啊,靳云轻?怎么特意站在这里?在等我?靳云轻?你这是有多么喜欢本王呀,哈哈哈……” 曾经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催情剂,是原主最最聊以安慰的精神圣品。 可惜的是,现在,于靳云轻而言,这样的笑容,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百里爵京?你这么自恋?温华宫的温贵妃娘娘她老人家知道吗?不好意思,本县主并不是在等你!本县主此刻的心已经有别的男人了,那个男人呀,比二王爷你强一千倍一万倍呢。嘻嘻,二王爷,你永远也无法比得上他!” 走到百里爵京身边,靳云轻对着百里爵京的耳边轻声细语得说了这番话,然后飘逸着莲步出府! “留步!你心里的那个男人,他是谁?比本王还要强一千倍一万倍?” 腹中的怒火腾腾腾得往上直冒,在百里爵京的潜意识里,靳云轻对他的态度,应该是谦卑的,柔软的,低下的,驯服的,以前,百里爵京以为靳云轻骨子里深深爱着自己,所以百里爵京可以肆无忌惮得玩弄、诓骗她! 再怎么样,靳云轻也不能够像今日这般视他如无物,百里爵京的心是没有一丝一毫靳云轻的存在,可是,靳云轻的一番话,在挑战他身为二王爷的尊严! 59.059 059 百里爵京想当然得以为,靳云轻应该就是要对他百分百得礼膜拜,重视和仰慕,和普天之下大多数的女子一样,他可是未来很有潜力成为大周皇族的继承人!是下一任的新帝,不管怎么样,百里爵京行礼都是这般想着。 想想靳云轻以前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就连抬眼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而现在,自从婚礼花厅大闹一场,靳云轻就把他百里爵京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靳云轻她甩袖出府的身姿,干净利落,不带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冷绝、无情、孤寞!深深得刺痛了他百里爵京那一颗无比骄傲的心。 百里爵京以为他会、也有一定的足够的能力,征服全世界的女人!因为他以为他的未来大周的新帝,每一个女子眼里都应该有他才是,可惜,一个如此卑贱的靳云轻,竟然眼中毫无自己…… 想到这里,百里爵京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紫衣闻人幕天见二王爷脸色不快,忙安慰道,“爷,您在属下心中,没有人会比您更强了?云轻县主不过是说那些话来刺激爷罢了,靳云轻知道她知道得不到爷,所以出此下策。” “是呀,幕天说的对,席地也觉得如此。靳云轻无非是想要获取爷您的关注罢了。”闻人席地腰间的绣春刀一按,面色阴沉着道,“爷,可千万不要受了那女人的蛊惑!” 如果让靳云轻知道,物似主人形的,闻人慕天河闻人席地俩兄弟,比他们家的主子爷,更为自恋,靳云轻一定会笑得岔过气去。 出了府门,往医馆的路上。 青儿目光紧紧追随着靳云轻的倩影,久久不肯移开,“小姐!奴婢见你今日如此漠视二王爷!奴婢打心里眼替你高兴!” “是吗?青儿。”靳云轻浅浅一笑,“青儿这不是你说过的吗?你的话,我记着。” 犹记得,青儿一直提醒原主,要小心提防百里爵京,可惜以前那个原主不听青儿的金玉之言,还把奸婢银月提拔在身边,百般信任,到最后,被银月背弃,惨死在家庙,如今,事情过去,靳云轻更加知道,谁贤谁奸了? 心中莫名得一暖,青儿好生感动,“多谢小姐信任!”说得青儿不觉得眼眶一灼。 … 回到医馆,靳云轻坐在案上,绿妩为她沁来一壶茶,“小姐,你说二王爷身上怎么会有那种香味儿?这样的香不是应该放在女子身上更好些么?他堂堂一个男子怎会…” “多谢绿妩提点我。”靳云轻盈盈一笑,旋即翻开千金丹方手抄本,在上面寻找着,突然看见一记香,名唤龙诞香,此香类似檀香,可以治愈行房早泄,精无力之症状,看到这里,靳云轻忍不住喷了一口茶水。 这不是明摆着么?百里爵京这个死渣男,行房早泄,精无力,之外还尿频尿急么?说的,正是百里爵京呢,难怪百里爵京身上会怀揣此等香药,原来是治愈早泄之症! 可是,在死去的刘汤仵作的府衙后宅群的小房间内,也有这样龙诞香的香味。 莫非百里爵京曾经刘汤仵作的房间,也未可知呀! 百里爵京这样的奸诈之徒,他一个大男人以恶毒的手段残害靳云轻这样一个弱质女流,难保不会对刘汤仵作下手? 或许,刘汤仵作背后的人,正是百里爵京呢?是百里爵京盗窃军饷,引为己用,嫁祸北凉王府,生怕刘汤仵作说出对他不利的言辞,索性,百里爵京潜入刘汤仵作房间…… 此事,倘若被圣上知晓,那么圣上会怎么处置百里爵京呢? 怕是百里爵京今生今世也无法登基为帝,遂了他大周帝君的愿了吧。 百里爵京,今生今世,是你欠我的!不是我靳云轻欠你的! 你要杀我,我侥幸没死,好!百里爵京,就让我来毁了你的帝王梦,断了你的帝王路! 靳云轻二话不说,连夜出了医馆。 飞流他们在后边喊,“小姐,你要去哪儿?” 端王府 靳云轻披星戴月,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抵达百里连城宫外的王府府邸。 宽大的王府门,威严肃穆,正值两班子侍百里换岗,新值夜的侍百里们见靳云轻在府前逗留,“何人?竟敢擅闯端王府!快滚!” 凌霄叱诧,好生叫人惊心怵目。 哼,看门狗!仗着不过是大贱贱百里连城的势罢了。 “这…这不是云轻县主么?”前来巡夜的许脩文正好看见靳云轻,各打了两旁侍百里一耳光,“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你们的姑奶奶!云轻县主!还不快给云轻县主道歉。” 新值夜侍百里匍匐跪地,对靳云轻道,“县主小姐在上!属下冒犯了!对不起!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看你们也是第一次值班……”靳云轻记得第一次来端王府,可没见这些生面孔的侍百里们,看来各大王爷府中的侍百里是轮班制的,就是生怕有人混进来刺杀王爷。 这,是大周朝的制度,也不能怪这些侍百里。 新来的侍百里们对靳云轻的印象极好,不似其他豪门闺秀肆意耍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谢谢县主小姐体谅!” 许脩文领着靳云轻前往府中,“云轻县主这么晚了,来找我们爷,是不是想我们爷了?这也难怪,我们爷出类拔萃,是当今圣上膝下的几个儿子里边最优秀的一位了。云轻县主,您真真是好眼力呀。日后若是嫁给我们爷,荣华富贵自不必多说,我们的爷一定会对小姐很好很好的?” “……”靳云轻轻轻皱了皱娥眉,详作不晓得许脩文此话中的意思,取笑许脩文道,“许脩文,你身为三王爷的下属?此刻,在为你家的爷拉皮条吗?” 没有想到,靳云轻小姐如此快人快语,倒叫许脩文有点不知所措了,“拉皮条?这话忒难听了些?脩文又不是春华楚馆和香香院里头的和龟奴。我只是觉得,县主小姐您和我们家爷好生般配!如果真能成一对,真可以说得上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呀!云轻县主,你如果把脩文当做一个红娘或者月老,脩文都可以接受。就是接受不了……” 只羡鸳鸯不羡仙! 当然是极好的,也是靳云轻心目中一直渴望的爱情,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有渴望一份纯洁纯真的爱情。 眼下,靳云轻实在没有想太多,莞尔浅笑,“就是接受不了拉皮条?可问题是,你现在不正是在拉皮条么?” 说来说去,又生生给饶回去了,许脩文佩服靳云轻的口才,寒了寒脸,若是此话被三王爷听到了,免不了许脩文要一顿子挨罚。 “谁在那边拉皮条?” 卧在凉亭上,正捧着一本画册看得津津有味的百里连城,突然被他们二人的谈话打断,心生不喜。 天哪,主子爷他何时从轩室出来的?又是何时来到了那方凉亭上的? 许脩文脸色表情僵硬,他可以意识到等会儿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便找了一个借口就溜,“爷,云轻县主来找您了,属下先告退了,属下去看看爷今晚的夜宵准备好了没有。” “一壅已经在厨房看着火了…你给本王过来…”百里连城一袭薄薄白色纱衣及地,身子侧卧,极致慵懒之态,一双璀璨得恍如万千星河的眸眼,希希浅浅,笼罩着一层烟霭仙气。 忍不住身子打了个激灵,许脩文一脸无奈得回望了靳云轻一眼,那眼神,仿佛给人的感觉,许脩文他这是要赴断头台。 “爷…”许脩文屈膝在百里连城近前,“属下再…再也不敢了…爷饶恕这一次吧…大不了属下下一次再也不偷吃皇上赏赐给您的暹罗茶了。” 百里连城薄唇微微勾,浮起妖魅的弧度,“哦,暹罗茶是你偷吃的?”说话之间,男人脸上始终保持着满满笑意。 “屁股…转过来…”百里连城,一个抬眸,一个浅笑,一个命令。 好像他现在做的只不过是日常之事。 靳云轻压根发寒,心想,这百里连城难不成也有龙阳之癖,专门喜欢玩男下属的屁屁?问世间情为何物?叫天下男儿争相搞基呀! 待那许脩文转过屁股来,百里连城唇上笑意一收,脸上无比冰寒,一脚踹在许脩文的屁股上,许脩文就好像一只屎壳郎,滚呀滚,从凉亭玉阶上滚到了靳云轻的脚边。 许脩文抬起脸来看靳云轻,脸上是一副便秘外加蛋疼菊紧的表情,“不好意思云轻县主…没有吓倒你吧…” 靳云轻笑,看百里连城那架势,对自家的下属,雷声大雨点小! 看似威猛的一踹,可是靳云轻知道,那一脚,百里连城只是收敛了十分之一的力量,这样一来,不会叫许脩文受到的伤害。 “说吧,云轻县主找本王,何事?”百里连城依旧是慵懒侧在凉亭上,眸光碎碎落在靳云轻右半阙动人玉颜,“难不成,云轻县主今夜想本王了吗?也难怪,跟赵王世子比起来,本王略胜一筹——” 略胜一筹四个字余音说得动人又悠长,说得靳云轻脸颊微微一滚烫,赵溟都还没在这呢,又被百里连城当着云轻的面,贬低了一次身为男人的尊严。 “云轻此番来,有个秘密,想要跟三王爷做个交易。”靳云轻勾唇一笑,“此事事关大周未来储君之位…” 百里连城唇皮微微紧,“你说什么?” “想知道,付本县主十万两黄金!便告诉你。”靳云轻作出转身欲走的模样,“当然,三王爷不想扳倒二王爷的话,让二王爷日后登基为帝,可以不交易!” 靳云轻想走,男人起身,飞下凉亭,一只手紧她,“若百里爵京他日登基,就算本王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母妃想,到时母妃定然没有活路!区区十万两黄金而已…未来储君之位…孰轻孰重…靳云轻…你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的手,微微凉,握得久了,透着一股淡淡的暖,这样的暖,似乎可以从手心传递入她的心,也一同暖了起来。 “你先放开我…”靳云轻的声音很低落,她是如此贴着他的,闻着他身上淡淡若无的气息,比百里爵京身上的脑残龙诞香好闻多了,百里连城身上有一股泌人心脾的味。 “本王若是不放开呢——”百里连城的气息袭入靳云轻的耳孔中。 靳云轻挣扎着,极力挣扎着,蹭掉了百里连城袖中的画册,靳云轻忍不住好奇一观,竟是房帷画册,内容靡靡艳香,原来百里连城方才一直卧在凉亭上研究此事。 “本王这是为了治病…”倒吸了一口凉气,百里连城索性不掩饰了,如实道,“上次的生死蛊,你只为本王治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还没有活,本王想要通过此等书籍缓解一二。” 医者仁心。 “既是如此,臣女再给你诊治吧,不过你得先放开我。” 靳云轻想不到他还有这层面上的应由,待他放了她,靳云轻拔出银针,命令他道,“爷,把你裤子脱下来,翻出腹舍穴,我要施针了。” “就在这里?”百里连城面色一僵,主动脱离裤子,腹舍穴靠近的部位,而靳云轻要他在这里扎针治疗,太羞赧人了。 “扎针治病而已,怕什么羞?快脱掉。”靳云轻也不是故意威胁他,“臣女也倒忘了,生死蛊不能除了一半,今夜,索性彻底清除吧!” 百里连城面微微红,淡漠得道,“好,那你可得轻点——” “你别乱动,扎坏了,你这辈子,臣女可不负责。”靳云轻不等百里连城说什么,双手扒拉下他的膝盖,看见软软的一团,银针往腹舍穴扎了下去,不到一刻钟,腹下的一团小龙拔直立变成了大巨龙,如斯规模,叫靳云轻张口木讷,好…好大! 女人惊慌失措的神情,落入百里连城的眼,他到底是男人,看见女人这样,他身为男人很是受用,周周寂静无人,就唯独他与云轻二人。 淡淡鬼魅的声音响起来,“是不是很大?” “什么?”靳云轻愣了一下,她又不是真属于大周皇朝,更不是此间温婉娴静的古代闺秀,她有21世靳的灵魂,“咳咳,很不是很大。” 男人双眸充斥着厌恶,说出的话语冰冷如霜刀,透着一股,“难不成,你见过更大的?” “反正你就是小。”靳云轻起身,收起银针,百里连城的明明很大,很壮硕,很健康,估计以后也会很持久……比百里爵京早泄男强多了,只是靳云轻偏偏不承认,打压霸道高冷的百里连城,是平生最快活的一件事了。 “你……”百里连城提膝盖,面色微微红,“你给本王滚出去!” 女人轻轻咳了一声,“三王爷真的要赶走云轻?那也好,云轻可走了,云轻把那个消息告诉给百里爵京吧,让他当皇帝去,反正三王爷你不需要嘛。” “慢着,你给我回来!只要本王确保你没有骗我!本王就把十万两黄金悉数给你!决不食言!” 百里连城傲绝得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靳云轻很高兴,百里连城还是蛮听话的吧,“对了,我刚才为了彻底清除了生死蛊,这个诊金怎么算?听说淑妃娘娘近日心疼病大好,看在淑妃娘娘给我冰心玉镯上,我也不计较。可是三王爷,我又为你治好了传宗接代的毛病,你总得好好表示表示吧。” 甩袖,百里连城拿她没辙,“好个财迷的女人!哪家王爷娶你做一个财迷王妃!真是八辈子倒了血霉的!” “这么说,你要娶我咯?”靳云轻奸诈得看着百里连城,“反正你呢,你的尺寸,有多大,我都看见了。你跪下来求婚吧,说不定我可以考虑一下嫁给你。” “……”百里连城面色越发不好看了,屡次被一个小小女子,“说吧,你所谓的消息是什么?本王听听看能不能价值十万两黄金。” “本县主的消息自然能够价值十万两黄金,就怕王爷不舍得这十万两黄金!” 靳云轻笑。 “本王向来千金一诺,你说吧。”百里连城叫躲在远远的许脩文和彦一壅他们,还真抬来了满满一大箱的十万两黄金,“现在,你可要说了吧。” 靠,靠,靠,靳云轻她还真不曾见过古代的十万两黄金到底长啥模样,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箱子一大开,金灿灿得一闪一闪一闪,快闪瞎了人的眼呐!!! 银子够了,那肯定得说呀,不然这交易如何继续? 靳云轻见许脩文他们将黄金箱子放下,屏退下去,走向百里连城,嘴紧贴着百里连城的耳,“想必程大人与你说过了吧,云轻刘汤刘仵作房间之时,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这香味是极为罕见的龙诞香,而二王爷身上就有这种龙诞香,爷,这算不算价值十万两黄金的消息?” 之所以说是罕见,是因为这香味儿在百里爵京的身上独有。 “百里爵京身上也有龙诞香?”百里连城深思靳云轻的话,反反复复揣摩了一番,脑袋清明无比,这就代表着,百里爵京曾经刘汤刘仵作房间,而刘汤是百里爵京杀的!百里爵京为了灭口?为何要灭口?因为,百里爵京就是刘汤仵作幕后的指使者! 刺杀徐州刺史蒋玉涛,盗窃军饷,囤积私用,一切都是百里爵京所为!百里爵京他这是要造反了? 当今大周帝还没薨逝呢,百里爵京就倒腾这么一出?看来百里爵京是等不及大周帝了,他要提前做皇帝了! 这,绝对是一个极为重磅的有力消息! 当今圣上一直叫三王爷暗中联合京兆府尹大人彻查此事,如果圣上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百里爵京的阴谋,那么百里爵京,大周帝会将他踢出未来新帝的预备人选。 “三王爷,我可以取走这些银子吧。”靳云轻两只手抱着十万两黄金的大箱子,嘴边荡漾一丝财迷般的笑容。 百里连城一只脚踩踏在箱子上,并没有让靳云轻立即取走的意思,“且慢——” “三王爷,你该不会后悔了吧。”娥眉轻皱,靳云轻心想这个男人变卦了是不是? “不,本王没有后悔!本王要再加五万两黄金给你!一共十五万两黄金!” 勾唇一笑的百里连城,心里何尝不知道,这样有力扳倒百里爵京的消息,对于三王爷来说,可以说是天大的喜事。 这区区的十五万两黄金与浩瀚锦绣的大周江山比起来,百里连城他还是包赚的。 这笔买卖,不亏,不亏。 “再加五万两?”靳云轻眼珠子瞪得溜溜,贝齿在唇间叩叩作响,满满财迷笑容,“爷,你说真?” 拂袖,冷笑,百里连城纤指横在靳云轻唇边,“你说呢?你如果觉得太多了话,可…以肉抵偿!” 唰得一下,靳云轻原本娇美的面容又变得红滚滚一片,一想到男人他的体征是如此,不免心生畏惧,像她自己这般纤弱体格,怎生生堪几次? “哼,多出来的五万两的黄金!权当我给你治你的生死蛊!”靳云轻拿手指在鼻子摩挲了几下,便开始两手紧抓着银箱子,想要就这么一路拖行到医馆。 十万两黄金不是一般的沉,靳云轻搬移得相当吃力。 无边的戏虐勾起来,使得百里连城原本魅惑众生的笑容,更多了七分邪魅,“怎么?须要本王帮助吗?想要的话,你可要说出来,千万别憋着,憋着会内伤的……” “你……果然是个大贱贱!”靳云轻咬牙切齿得恨,这个什么男人嘛,一点男儿风骨都没有,宁愿看着她这么一个小小如此辛苦,也不来搭把手。 大贱贱?你果然承认本王是大贱贱…百里连城不生气反倒开心起来,招呼许脩文和彦一壅开始准备马车护送靳云轻回去。 在靳云轻跳进马车之时,负手而立的百里连城冷冷得道,“靳云轻!你坐了本王的车马,算是答应本王了…” “什么,我答应你什么了?”靳云轻掀开车帘,这话总得说清楚,如果不说清楚,最后百里连城要自己当一个财迷王妃,那可怎么可使得,他的家伙太大,会死人的! “答应本王,查出向本王施以生死蛊毒的凶手!”百里连城双目放漫,慵懒到了骨子里。 靳云轻脑袋一炫,“我何时答应你的?” “刚刚。”百里连城一边说一边往凉亭走去,看都不看靳云轻一眼,“在你上了本王的马车那一刻!” 驭—— 彦一壅挥舞着马鞭,马车下面的四个车轱辘好像风坐,似乎快要飞起来。 和彦一壅并排坐在外头的许脩文,对云轻道,“县主,您知道吗?我们爷生怕你一路上拖拽着这么大箱子黄金有危险,所以派我们两个人护送您回去。” “县主,我们家爷对您这么好,您何不帮助爷爷查出施生死蛊的凶手?何况,县主您都治好了爷的蛊毒,好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许脩文是个话唠儿,一路上说了个不停。 靳云轻笑而不语,其实这个大贱贱百里连城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人,足足十五万两黄金,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天大数目,而靳云轻拿在手心里,老觉得夯实,因为这是她该得的。 至于要如何处置百里爵京,是百里连城的事了。 两眼望着黑漆漆的街道,马车轱辘滚动声越发清切,靳云轻想,回到医馆的时候,青儿她们一定都会吓傻了吧,她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钱吧,还是大锭大锭的黄金! 那边百里连城,将滑落在凉亭上的春帷画册拾起来,迎着月光,春帷画册涌现一大拨的大周江山的地位标志,这是大周龙脉宝藏图。平素里是看不清楚,就好像靳云轻看到这本春帷画册,不禁羞赧脸红,须要迎着月光看,才能得清明。 百里连城勾唇一笑,步入轩室大门,一只懒洋洋的母猫带着九只小猫在室内闲庭信步,颇为自由。 男人抱起了一只小猫在怀中,戏虐一笑,“猫儿猫儿,为你们接生的人,是靳云轻,你们该如何报答人家?” 他那微微一笑,倾城倾国,令万里锦绣河山尽失颜色。 … 许、阎二人,一放下黄金箱子,就回端王府去。 医馆门紧闭而起,青儿拿着烛台,烛火倒映在金灿灿的大黄金,连忙拿手一放在嘴边咬,“哎呀,小姐,是软的呀,是…是真的…” “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多,是绿妩这辈子见过最…最多的银子…这到底多少?”绿妩就差没有把眼珠子掉小赖,天呀,这也太多了吧。 飞流倒是镇定得看着靳云轻,静默无声,等着大小姐她自个儿说。 “十五万两。黄金!不多不少。”靳云轻神秘一笑,“多哉?不多也?这是我与三王爷之间的交易。我的消息可比这区区的十五万两值钱多了呢。三王爷赚了,我还是亏了呢。” 青儿不可思议得看着这些,眸子一闪一闪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姐,既是如此,干嘛不叫三王爷多给些?亏本的买卖,怎么行呢。哎呀呀,小姐,早知道你卖给别的更加高价的人就好了。” 噗,青儿这话着实叫众人吓了一大跳,古人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诚不欺我!说的就是青儿。 拿出手来,轻轻捏青儿的鼻子一把,“你呀,叫青儿,恐怕你这会儿浑身上下恨不得都是金子做的吧。” “是呢,是呢,小姐。”青儿嘻嘻一笑,看着云轻大小姐如花玉颜,“以后小姐您弄一座大金屋,青儿这辈子誓死跟着小姐您,一起住进去,服侍您一生一世。” 说得靳云轻扑哧一笑,看着飞流绿妩他们,“你们听听,你们听听,青儿这小蹄子算盘打得多好?明日等隔壁的刘氏钱庄开业了,咱们把他存进去吧。” “是呢,隔壁的刘氏钱庄那个刘大富跑路了,听说又新来了一个大老板,也姓刘,品性貌似比前任老板好多了。刘氏钱庄在大周各地都有宝号,存在里边的银钱,不怕跑的。听说这个新过来刘氏钱庄老板开的钱庄,享誉诸国,听说,旁边几个国家的郡主公主们也把私房钱存在他那呢,是我们大周数一数二的大型钱庄。” 关于钱庄的事情,还是青儿打听得多。 靳云轻若有所悟得点点头,“还是刘这个姓?那他叫什么?” “叫清源,刘清源。”青儿道。 “好名字,正本清源,不像一个专门耍奸的满是铜臭味的老板。”靳云轻不禁莞尔。 青儿走到藤上,为熟睡的靳青小少爷掖了掖被子,回眸笑道,“更重要的是,自从刘大富滚出山京,蓝兮小公主就撤资了,这家新的刘氏钱庄的主人再也不是蓝兮公主了,所以青儿才不担心呢。” “也是,青儿,你明天负责存吧,弄好后,票据给我就行。”靳云轻笑。 “多谢小姐信任。” 这一次,青儿依然很感动,若换了一般的主子,肯定是要亲自检验银两生怕缺金少两的呢。云轻待她这般好,她要好生服侍小姐一生一世。 * 百里连城骑着宝马云影骓,深夜入宫,不时,深宫皇帝御书房传来了茶盏崩裂在地的脆响,仿佛有不尽的怒意以御书房为中心向外边的巍峨宫殿绵延波及而来。 温华宫内,温暖温贵妃得知大周帝今夜迟迟未来她的寝宫安寝,原来是被百里连城三王爷叫去了,心中隐隐不快,叫宫婢上了安神茶,她喝了一口,便睡下了。 “这个三王爷,何事如此重要?非要等到这个夜深人静的时辰…”温贵妃眸子闪烁一丝阴鹜。 * 翌日大早,刘清源刘老板一听说隔壁医馆的云轻县主要把她的一共十五万两银子存在他的钱庄,一想到满满的利钱,刘清源无比高兴,“云轻县主,此言当真,您真要存这么多?” “本县主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么?”云轻浅浅一笑,“此事,本县主已经交由青儿丫鬟去处理了。你跟她说道说道就行了。” 刘清源专门带着五个得力的账房先生,去清点数目,一锭黄金也不敢玉漏,青儿站在一旁,与他们核对,快到了晌午时分,十五万两黄金总算盘点好了。 “好好好,一手交钱,一手交票。”刘清源当银钱存票递给青儿。还给青儿暗暗使了一个手势:三。三,便是三分利息。 青儿把十五万两黄金存票,递给靳云轻的时候,始终觉得这票子沉甸甸的,要把她的一双纤纤的手,非给压折了不可。 她一边服侍着大小姐摆饭,一边对大小姐道,“小姐!刘清源老板给别人的是俩分利钱,给小姐您的,可是三分利钱哦。刘老板说了,因为县主小姐存得最多,是他的大客户呢。” “好,好,好,青儿做得不错,坐下来一起吃饭吧。”靳云轻拿着存票放好,就跟那一条从百里连城腰上扯下来的金腰带妥善得放在一处。 而出了侯府的靳云轻,更是浑然将主仆等级陋俗陈规一干摒弃,主仆几人同桌吃饭,已是寻常事。无外人在时,更肆无忌惮。 并不是靳云轻不享受尊卑制度,而是这种备受压抑的环境之中,容易一个正常人,把一个正常活生生逼成了傻|逼一样的人物,比如银月丫鬟。 所以靳云轻要摒弃青儿她们的奴性,让他们人格尊严保持完整,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人! “小靳青,吃好了吗?”靳云轻抱着小少爷,这才没两天罢了,小靳青对靳云轻很是腻歪,一刻也不想离了靳云轻的身。 小家伙耷拉着脑袋瓜儿,糯糯朗朗的声音,很是让人舒服得想要飘出来,“长姐,青儿今天可以去侯府看看娘亲吗?青儿好想娘亲。” 是呢,是该想的,哪有不想自己亲娘的?若是安思澜在的话,靳云轻定然也想,只是现在—— 长吁了一口气,靳云轻环顾左右,“反正来问诊的病人,不多,好,长姐这就送你回府。” 她决定让飞流绿妩姊弟留下来,这段时日,他们跟随在靳云轻身边,多少也识别一点药草,医术也通了些,治治普通人的头疼脑热什么的,难啥难度。 靳云轻拉着靳青的手,叫青儿丫鬟雇了一辆小小马车,这样不招人耳目的好些,到了侯府角门,走了进去。 之所以不走正门,是因为靳云轻不想见过莫夫人安插的狗腿子仇千万管家,这个人,与死去的靳福一般,都是一路货色。 二夫人莫氏被软禁起来,永乐侯府,靳云轻始然觉得这座府邸因为方姨娘的到来,而徒增了几分人气,以往都是阴暗深深的,比活死人墓还要不如。 云蘅院快到了,靳云轻看到一个叫于妈妈的老妈子正好从院子出来。 “县主小姐,小少爷!”于妈妈过来,给靳云轻一福,于妈妈是莫氏的人,那晚上她可是收了银子,为晓哥儿将要与方碧池行奸大开方便之门。 靳云轻幽幽冷冽道,“滚开!别叫本县主看到你。” 被眼前的大小姐这么一叱诧,于妈妈傻掉了,看着靳云轻文弱的,怎么会有这般大的气性,比莫夫人的气性还要大呢,真真吓死人。 “县主来了。”方碧池正在上房理鬓,方看见靳云轻带着靳青来了,眼泪快要下来了,“谢谢县主照顾青儿。” “他,应该的。”靳云轻浅浅一笑。 内卧传来一声中年男子的轻咳声,能够出现在方姨娘的内卧,除了永乐侯爷还能是谁,为了能够与爱妾多呆多睡会儿,永乐侯今日称病不上朝。 方碧池拉过靳青,亲自去沁了一壶热茶递给靳云轻,“你父病了,今日没上宫里,原是被姐姐气了,哎,贱妾万万想不到,姐姐会这般对待……贱妾一个人死不要紧……只要青儿好好的……贱妾于愿足矣。” “胡说什么呢?”内卧又传来男子穿衣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刻钟,才缓缓负手走出来,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家居长袍,“你还有青儿,都要好好的才是。莫氏那个贱人,本侯叫她禁足半年,这半年,她休想踏足云蘅院一步!” 靳云轻不咸不淡道,“父亲对方姨娘可真好?”她的意思,父亲是对母亲安思澜不好了。 女儿话中带着溜溜的醋味,靳曜左目光落在云轻身上,有一丝暖意,“你母亲在世时,我也是这般对你母亲的……” “父亲还是不要提起母亲罢。”靳云轻幽冷一笑,侯爷父亲以为靳云轻认靳青为弟也等于认下方姨娘,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靳云轻为了对付莫长枫,她才这么做! 大周皇廷,温华宫 “母妃,儿子方才在殿上,见父皇看着我时,爱答不理的,隐隐之间,有一股怒色,不过却是怒而不发。” 下了早朝,百里爵京就往温贵妃的住处过来。 一众宫娥屏退下去,温贵妃嘴角噙着一丝不满,“还说呢,你父皇明明答应本宫,要过来的,也没有过来,听说,百里连城昨夜策马闯禁宫,他们二人在御书房善良何事,你父皇极为震怒!” “是吗,母妃,难不成,三皇弟是为了弹劾我?”百里爵京双目赤红,恶狠狠得道,“如此,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了,父皇肯定因此而恼怒我。” 腾地一声,温贵妃站起身子来,摔马鬓上的金步摇曳动着,射出冷清的寒芒,“爵儿,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百里连城的手里?话说得好听,他是你的三皇弟。可是,人家把你当做了二皇兄了么?爵儿,你要记住,阻挡你未来继承大统的路障,一切都要扫除清明!这样,大周江山才会安安稳稳得落在你手上,你知道吗?” 百里爵京狠戾一笑,“母妃的话,儿子自然记在心中…不过说起把柄…难道…难道百里连城发现刘汤仵作是我杀死的?” 到底的深宫妇人,有些事情,就连温贵妃也被儿子蒙在鼓里,“爵儿,你说什么,你杀死刘汤仵作?这是为何?非要你亲自下手不可?” 60.060 060 叹息一声,百里爵京无奈道,“母妃,儿子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您,单单靠父皇给您的那些月例怎么够,所以儿子为了让母妃吃好点,特意上下打点,这不需要银子嘛。杀死刘汤仵作,儿子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儿子杀死徐州刺史蒋玉涛夺取军饷之事了…是儿子玉忽了。儿子不放心幕天、席地二位兄弟,所以干脆自己动手了。儿子记得自己处理很干净,怎么就…” “糊涂啊。”温贵妃倘若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百里爵京连她都骗,恐怕温贵妃会愤恨自杀不可,“母妃知道你孝顺,但你也不能杀刺史呀!现在只怕是惊动了你父皇了…” 温贵妃哪里知道,百里爵京窃取军饷的真正意义,他要未雨绸缪,取得军饷,为了未来的大事,只要当今大周帝一驾崩,那么百里爵京他就可以捷足先登,稳固帝位。 假若大周帝命长,还不死,百里爵京到时会用逼宫手段,而这些,万万不能让温贵妃知道,温贵妃与宫中其他妃子争斗,却是对大周帝一片痴心,这些,百里爵京都知道。 “母妃,近日在上京吵闹得沸沸扬扬的,徐州刺史蒋玉涛的尸身,原来是儿子随便抓来一个山民杀死的尸体,并不是蒋玉涛。”百里爵京阴冷一笑,“真正得蒋玉涛摔下天沐山的山涧,生死不明!” 手中端着一杯茶盏的温贵妃,吓得手中茶盏滑落,哐当一声,裂成碎雨,戴着鎏金护甲套也开始剧烈抖动,“爵儿…此事万万不可声张…现在蒋玉涛死了,刘汤仵作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大殿上,你父皇的表现,说明已经在怀疑你了,爵儿,你只要打死不承认!还有速速找出真正的蒋玉涛,将他杀死,一定不能让他出现在皇上眼前,否则,爵儿,你将永无继承大统之可能,母妃我也难以坐上太后那个位置。若是便宜给了百里连城,还有百里连城生母杨淑妃,杨淑妃做了太后,我这个温贵妃算是活可以到头了!如果让我眼睁睁得看着杨静婷那个贱人日后登上太后宝座,我温氏宁愿自剜双目!” “母妃您放心,一定不会有那一天的!儿子保证!”百里爵京上前,紧扣住母亲的手。 温贵妃与杨淑妃在深宫明争暗斗了二十余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二人一向势若水火,只是在大周帝面假装和平声色罢了。 “好,好,好,本宫相信爵儿。如果连母妃都不相信你,母妃还能相信谁。”温贵妃目光游离,又徐徐转移到了旁处,似乎可以穿透隔着几重宫阙,看到琉璃宫内杨淑妃一身病弱复苏之态正着对着自己恶毒得笑呢。 想想杨淑妃沉珂多年的心疼病,竟然被靳云轻治好了,温贵妃早就不满了,认真得看着百里爵京,“爵儿,何时想个法则,杀了靳云轻!她治了杨静婷那个贱人倒罢了,还给你妹妹作对……” “母妃,儿子知道怎么做。”百里爵京扬袖出去。 * “小姐,小姐,不好了,医馆出事了,飞流绿妩背弃您,夹带私逃,远走高飞了。” 银月丫鬟急色匆匆跑入云蘅院给靳云轻传话。 “什么?”靳云轻娥眉一紧,“倘若你骗本县主,会被打死的。” “银月不敢欺瞒小姐。”银月装得一副唯唯诺诺得样子。 青儿看着云轻,“小姐,银月叛徒心怀叵测,别听她的。” 令青儿无比失望的是,靳云轻告别侯爷、方姨娘跑出府邸,路过一个必经之路的小巷弄。 巷弄头尾跳出身法凌厉的高手,看样子,应该是侍百里一类的人。 “爷说了,有份强暴靳云轻的人,都会有十两黄金的报酬。” “哈哈哈,大不了,做完了以后,这上京我们不呆了,反正也呆腻了。回家做点小买卖。” “兄弟们脱衣服吧,尝尝世家侯门千金的皮肉,听闻上次水上舵帮的人没有吃到靳云轻,现在可轮到便宜我们了。” “那是。” 侍百里们面上挂着淫笑,往青儿和靳云轻二人女子身上,一步一步得走过来。 青儿咬着唇皮,流着眼泪对云轻道,“小姐,奴婢早知道银月居心叵测了,你又不相信,呜呜…” “青儿,你也太小看了。本县主只是想要看看银月那贱人想要耍什么花样罢了,放心,我们会没事的。”靳云轻悄悄得在青儿丫鬟耳边小声嘀咕着。 而银月一直偷偷尾随来到巷口边上,想要亲眼目睹靳云轻被二王爷派来的侍百里们肆意凌辱……银月她看着靳云轻,靳云轻也看到了她,这个卖主求荣的贱婢,靳云轻今日岂能饶恕得了她? “是百里爵京派你们来对付本县主的吧?” 一句话就戳破了这些侍百里们,他们一个个身手不凡的样子,摩拳擦掌的样子,落入靳云轻的眼瞳深处,更多的,则是对这些侍百里乃至百里爵京的深深不屑。 “错,是百里连城三王爷派我等来的,要我们好生伺候县主小姐,让县主小姐爽一爽。” 龌蹉下流的声音在侍百里们中间荡漾开来。 他们真是可笑,还真的把靳云轻当做一个傻蠢的无颜闺秀,若是真的是三王爷百里连城派来的,他们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得直呼三王爷其名,一点尊重都带不得? 须要知道,大周皇廷之中,各大王爷府邸的侍百里们,对自家主子的态度极为恭敬,稍微一个不恭敬,那么可能造成的结果,便是杀头! 那么至于是什么样的侍百里,才不会对自家主子的态度恭敬呢?那么,也只能够说明,这些人并不是百里连城手下的人。 而恰恰是百里爵京二王爷手下的人。是百里爵京手下的人,就无须对敌对的百里连城王爷客气了,相反,百里连城那边的人,也不会对靳云轻客气的。 “滚!你们好大的够胆!快滚开!要是敢碰我们家小姐一下的话!我青儿一定叫你们死无葬生之地!别以为我们家小姐是个好欺负的!警告你们,不许过来,不许过来!” 此刻,青儿丫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恶狠狠得挡在靳云轻跟前。 与背主亡义、断了脊梁之犬的银月相比,青儿舍身取义,叫靳云轻好心感动。 靳云轻发誓,这一世一定要让青儿享尽荣华,临了还要为青儿配一个良婿!对于银月,靳云轻她会狠狠得,狠狠得报复!绝不留情! “哟,你们快看,这个丫鬟说她自己叫青儿,名字倒是不错,也很泼辣呀,哈哈哈。”带头侍百里招呼他们几个兄弟,“来,来,来,大家伙都把裤子脱了,先把青儿小丫鬟抱过来,先尝尝儿鲜儿,至于靳云轻县主,啧啧,好东西当然得留到最后,是不是?” 窸窸窣窣的,便是众侍百里开始解身上腰带的声音,靳云轻勾唇森然一笑,护住青儿,“你们…想爽…是吗?那叫来吧…本县主和青儿两人和你们…玩玩?” 眼珠子轻轻流转的靳云轻无比动人。 “太可惜了,这样绝妙的玉人,如果靳云轻左脸上没有疮疤的话,一定会比靳如泌还要漂亮呢。” “听爷说,当初靳云轻被我们爷利用,潜入平南王府当人质,生生烙上去的呢……” “还等什么,没有想到靳云轻如此,叫我们过去呢,还等什么,兄弟们,快呀。” … 这些人的话语之中,无不是在时时刻刻提示警醒着靳云轻,她脸上的疮疤是被百里爵京害成这样的,现在这个该死的渣男还派来这些侍百里们妄图对自己……! 好,好,好,你们来,来了也是送死——靳云轻嘴角扯出一丝冷绝。 在众位侍百里们前后夹攻扑上来的时候,靳云轻早已将手中备好的银针,一一发射出去。 一阵子闹哄哄得惨叫声中,侍百里们捂着裆部痛苦得大叫起来,靳云轻十数发银针,他们的承扶穴,大大刺激了他们行房。 靳云轻紧紧抓着青儿,飞快得闪到正在观看的银月贱婢身畔,靳云轻拿针尖扎了一下银月的麻穴,将银月无情得推到巷弄深处。 噼里啪啦,裂帛声应声而落,这是银月自山神庙后被水上舵帮的人之后,第二次被百里爵京的侍百里…… “啊…好爽好爽…” 侍百里们纷纷掏出家伙,堵住了银月丫鬟的嘴巴,银月丫鬟嘴里堵得满满得,喊也不是,哭也不是,任凭他们折腾,何况银月被点了麻穴,浑身动惮不得。 而那些人更是恐怖如斯,被靳云轻的银针扎入承扶穴,侍百里们一个一个好比那饿狼一般。 不到半刻钟,侍百里们而亡,精元泄尽! 沾满了鲜血红的血尸,一个一个盖在银月丫鬟身上,银月脸上,嘴上,上半身,不知道是她自己,还是侍百里们的血,血水渗着巷弄口流了出来。 “青儿,我们走。”靳云轻一刻也不想逗留此处。 一脸好奇惊讶得青儿看着靳云轻,“小姐,你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让那些侍百里……” “我以银针扎入他们的承扶穴,这样他们会很快一种状态,那种状态,就好像喂食了一样的效果!他们会拼命得索求,一直到精元泄尽而亡。”靳云轻淡淡一笑。 是生,是死,就在靳云轻一念之间。 不过青儿还想问,“小姐,银月会活下来么?” “方才,我听着银月的声音,她那样的声音,就好比一个女人在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辰之内,所造成的伤害,等同于经历了十倍的堕胎伤害,青儿,你说,银月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就算她侥幸活下来,可我到底在她身上点了麻穴的,动弹不得,那么多侍百里尸体压在她身上,她连喘都不能,你觉得她?” 靳云轻勾唇冷笑,“倘若,在我昏死家庙那夜,但凡银月有点良心,顾念着我与她的一点点主仆之情。今夜,我也不会下此毒手!呵呵,今天,不能怪我辣手无情了!胆敢伤害我们!只要有伤害我们的念头!我们……就让他们先死!” “对,银月该死!她,该千刀万剐!”青儿恶狠狠道,“奴婢还记得,在小姐您的新婚前夜,银月把奴婢支开,奴婢从小就与银月一同长大,无比信任她,没有想到,她竟然趁机害小姐!的确,千该万死!哪怕银月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洗刷她身上的罪孽!” 青儿一个字一个字得咬牙道,“如今,小姐您借了那些侍百里们的手,杀了银月,也算是趁早了结银月此生的罪孽,也算是银月的造化了。可是,小姐,这些侍百里,听着他们刚刚的交谈,肯定是二王爷派来的!没有想到二王爷如此丧心病狂,小姐您打算如何惩治二王爷?!” “青儿你说呢?” 肃杀的冷眸凝了青儿一眼,叫青儿心中颤抖不已。 “百里爵京害我至死,我岂能容他?”靳云轻面容恬静至极,“青儿,我且问你,百里爵京最在乎的,是什么?” 青儿丫鬟不假思索道,“那还用说,百里爵京最在乎的便是二小姐了,靳如泌了……哦,难道小姐您想?”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作出顿悟之状。 二人回到医馆,青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经过告诉给飞流与绿妩。 飞流气得铁拳一挥,“哼!银月那个贱人坯子!飞流和姐姐怎么可能会背弃小姐,一走了之!死了活该!” “好啦弟弟,别恼了,银月的下场也够悲惨的,就算了。”绿妩不比飞流冲动,耳闻银月被人奸污致死的惨况,到底是人世间惨绝人寰之象,她之前那么害云轻小姐,这样也好,停止了罪孽。 靳云轻坐在案前,翻看着千金丹方,青儿端了一碗红枣茶轻轻放在案上,然后就和飞流他们走到医馆后堂晒药草,生怕打扰了大小姐。 “云轻——”好听到骨子里的嗓音,却又心痛到了骨子里的嗓音荡了开来。 抬眸,靳云轻收拾东西,眸子冷冷瞥了过去,“二王爷今日怎么这样好兴致?” “云轻?”百里爵京捻了一下身上玄黑王袍,看看四下无人,嘴角勾起笑容,走到靳云轻跟前,“云轻。” 三声“云轻”不禁叫她头皮发麻,曾经这样软糯酥麻的声音,摧毁着靳云轻,重创着靳云轻,不知道多少次。 女人的嘴唇始终勾起了一抹冷,“请二王爷唤臣女靳云轻,或者靳县主?云轻?恐怕臣女担不起?” “谁说担不起?本王说担得起,就能担得起!”百里爵京一看到女人这般说,以为靳云轻的心中还是有他的,终究,她是深爱着自己的,一只手忍不住挑往靳云轻白嫩下巴,“本王…想死你…你知道吗?” “二王爷请自重!”靳云轻薄唇上翘,眼眸深处尽是寒冰测测,“二王爷不是有如泌妹妹?还来找臣女做什么?臣女无颜,臣女脸上这道疤痕,是拜二王爷所赐的。” 百里爵京痛心一窒,“云轻,看看你,你还是误会了本王?当时本王也想赴往平南王府救你的,但是,恰好母妃病重,本王只好在温贵妃娘娘身边陪着,云轻……” “云轻,对不起,之前是本王的错。”百里爵京抓住靳云轻的手,假意深情道,“本王还知道你一定还爱着本王,是不是?云轻,你告诉本王,是不是你将刘汤仵作房间内的龙诞香,还有本王身上的龙诞香一事,告诉给了三皇弟,云轻,你告诉本王实话!本王不会怪罪你的,还依然像从前那般爱你,珍你重你,视你如珠宝。” 是呀,你百里爵京是珍我重我,如珠宝,才会把我害得这么惨烈! 靳云轻详作亲密一笑,旋儿狠狠推开了男人的手,“别碰我!百里爵京!你,现在的你,更是让我觉得恶心!你知道吗?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恶心吗?” 被他利用,潜入平南王府作人质,靳云轻惨被毁容! 为他毁容,他还嫌弃靳云轻丑! 靳府家庙,下猛药害她致死,还说珍你重你! 婚前姐夫和小姨子勾搭成奸,还说依然像从前那般爱你! 去,死,吧! 靳云轻她是瞎了眼,而是哑了嘴,昏了头,还会相信百里爵京的鬼话连篇,这样的男人,就该千刀万剐,只是现在,百里爵京的势力太庞大,但靳云轻绝对有信心,一步一步慢慢鲸吞、瓦解百里爵京的势力,叫他一无所有! “云轻,你真的误会我了。” 百里爵京假装很是深情得样子,他知道他今天低下面子来讨好靳云轻这个丑女人,只是为了要从她的嘴中探出,半夜深宫告密的人,是不是百里连城,这样百里爵京好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以前,每一次部署,百里爵京都是很依赖靳云轻的,只是事情成功之后,他一点不念靳云轻的好,转而投入靳如泌的怀抱去了。 “云轻,本王知道你还爱本王,只是太生气了。对于如泌,本王现在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别看她怀有本王的孩子,本王对她是一屑不顾的。”百里爵京捧起靳云轻的脸庞,深情得道,“云轻,你知道吗?你要相信本王,本王真的回心转意了!这样,你半夜三更到本王的爵王爷,本王今夜把身体交给你如何?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奢望得到本王的身体吗?” 恶心,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听听此话,就知道百里爵京是怎么了,靳云轻冷冷笑。 飞流,绿妩,青儿他们躲在后堂潇湘竹帘后边听着,尤其是青儿,气得青儿压根痒痒。 好呀,百里爵京你不是很想玩?那么本小姐陪你玩。 前脚百里爵京派那些侍百里想要凌|辱靳云轻不成,现在又来了一个他用自己的身体色|诱的法子,靳云轻暗暗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看来百里爵京这个阳痿早泄尿频尿不尽王爷对自己的性能力很是自豪和骄傲啊。 那么,就别怪靳云轻在他这个弱点上,狠狠打击百里爵京了。 百里爵京,记住你现在妄自尊大的样子! 将百里爵京可恶的面孔深深映入眼底,靳云轻虚情假意得道,“爵京,既是如此,今夜,你去香香院等我?如果你不在那里等我,我才不相信你,你会回心转意的呢?” “只要本王三更半夜在那里等你,你,你一定会来?”百里爵京有点不敢相信靳云轻转变这么快。 “难道不相信我。”靳云轻转身欲走。 百里爵京拦住她,假意深情道,“本王当然相信你!”靳云轻,这一次你若是落到本王的手心里,本王定然要你挫骨扬灰! 百里爵京走后,青儿不情愿得撅着可爱的樱桃小嘴巴,郁闷极了,“小姐,你该不会真的上了二王爷的当吧,难道小姐没有看出来?” “笑话?你都看出来了,我岂能会那么笨?今夜等着瞧好戏吧。”靳云轻嘴唇满满玩味的笑容,百里爵京,这一次就别怪她了。 入夜辰时 靳云轻叫飞流前往端王府、赵王府,将三王爷和赵王世子两个人请过来。 好在飞流认识许脩文、阿复两人,倒也好请,二位主儿就陪同靳云轻来到香香院。 原本百里连城高冷,赵溟都耍贱,一般是叫不动得,只是靳云轻特地吩咐飞流,用百里爵京身上的一半秘密,还有全册《十万个未解之谜》分别引诱二位爷,他们不来也得来了。 进入香香院大门时,百里连城妖孽似的斜长眸光滑过一丝狡黠,“靳云轻,你不会骗本王吧?那百里爵京身上真的有秘密?” “是呀,云轻县主,你答应给本世子的半册《十万个未解之谜》都不曾见到,这全册,云轻县主可是说真的?” 同百里连城一样,赵王世子也是一脸的不相信,毕竟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好处来得也太快了点。 “放心,本县主并不是不负责任之人,只要你们今夜陪我前去香香院,定然会满足你们的愿望。” 勾唇一笑的靳云轻,眸光潋滟如霜刀,百里爵京呀百里爵京,你不是很牛很拽吗? 今夜,本小姐定要让你颜面尽失! 香香院,在整个大周皇朝,香脂香粉,自成一家。 与繁华销金的春华楚馆有得一拼,春华楚馆,主要面向男性大众。 而香香院,则是面向女性大众,有些别国家的上等贵妇,特别是那些中年孀寡的公主郡主们,长年不堪孤被寒襟,就来此间寻找乐趣。 然则,香香大部分做着女性生意,也有一小部分做着女人生意,因为香香院的主人秋水妈妈想尽各种办法揽尽生意,不甘心被春华楚馆一直打压着生意上的势头! 满院之中,脂粉香飘,涂抹着脂粉的俊俏男儿们在曲水游廊欢乐穿梭,抑或者有人在酒池中沐浴,与上流贵妇们寻欢作乐。 靳云轻看到酒池深处,一个年过四十的美貌贵妇,左拥右抱着诸多脂粉男宠,纵情声色,欢畅无极! 不时得,酒池荡漾起了波澜,因为美貌贵妇坐在一个年轻男宠身上,上下飞快运转得腰肢,娇音酥酥麻麻,叫人面红耳赤。 其实,靳云轻也不想来到这样的地方,但是为了报复百里爵京,她一定要来! 来了也正愁不知道该如何狠狠下一下百里爵京的面子,靳云轻看见眼前这位年过四十的美貌贵妇,娥眉微微蹙了蹙,计上心来。 “哎哟,这不是三王爷,赵王世子爷,还…还有县主小姐么?” 香香院老板秋水妈妈,看见这么三个金主来,当真开心极了,甩了一下帕子,涂抹着厚厚嘴唇一张,“哎哟,真是稀客稀客呀。”这三位主儿都是多金的,今儿个可好好下下油水,听说云轻县主白手起家开医馆,手笔定然不差,秋水妈妈打发一个龟奴,“去,还不准备把香香院头牌东方玉遮叫过来,服侍云轻县主。” 百里连城和赵王世子面面相觑,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来今晚,靳云轻是要带着他们两个做贴身随从,来这里找乐子来了,东方玉遮可是有名的名伶儿,俗称上京妇人们心尖上的人儿。 “这里看没有什么好玩的,咱回去!”赵王世子无聊得甩着扇子,看了百里连城三王爷一眼,毕竟有一个老女人坐在酒池享受年轻的男宠们,这样香艳靡靡的景色,叫他不忍多看,看一回,恶心一回。百里连城也是如此。 靳云轻正要拦住他们,就在这个时候,二楼窗轩敞开,身上半裸着百里爵京嘴角勾着一抹淫|邪的笑意,看向靳云轻,“云轻,快上来,本王已经久候多时了。” “真的已经等候多时了?”靳云轻抬眸一笑,旋儿对秋水妈妈道,“妈妈,此乃何人?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东方玉遮?香香院的头牌呀!” 明明,靳云轻认识他,他便是当今二王爷,百里爵京,可是靳云轻故意装作不认识他,还把他当做了一个人尽可妻的下流肮脏的名伶儿。 秋水妈妈听了,心一慌乱,不得了呀,赶紧对靳云轻道,“不不不,楼上的那位可不是我们香香院的人儿,那是二王爷…此等玩笑开不得呀…” “不对呀,秋水妈妈?他衣裳半裸,纵情声色,俨然香香院头牌东方玉遮呀。”靳云轻笑,“再说了,当今堂堂的二王爷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沦落到香香院当起了鸭头来了?” 扑哧,这句够损,也够狠的呀! 赵王世子笑了。 百里连城忍住笑意,看看二楼上的画轩,那半的百里爵京脸上表情,犹如便秘般拉不出来。憋着屈,很是好笑! 秋水妈妈愣了,“什么鸭头?” “鸭头不是就是那鸭头!不是丫头的丫头!是鸭头的鸭头!”靳云轻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秋水妈妈说得怔在原地,看着酒池中的贵妇一眼,忙问,“那妇人是谁?” 旋儿,秋水妈妈眼睛亮了起来,“那位可是我们香香院最大的金主!南羲国大长公主,慕容如意…” 听闻慕容如意年过四十,她原本有个好家庭,有个丈夫,丈夫还是威震四海的大将军,可惜大将军枉死,慕容如意索性纵情声色,一发不可自拔。 “如意公主!请容许云轻将楼上的那个鸭头送给你。”靳云轻对酒池中的美貌贵妇笑了一笑。 慕容如意面上有岁月刻划过的痕迹,两边鱼尾纹更显得有些严重,孰知,靳云轻这么一说,她对靳云轻的第一印象极好,“谢谢!秋水妈妈,劳烦你将二楼的鸭头儿放在酒池之中,本宫要好好地玩乐玩乐!” 他,百里爵京,大周堂堂二王爷,竟然被靳云轻那个贱人当着三皇弟,赵王世子爷等所有人的面子如此被当做一个下贱的礼物相互赠送给他人,这,叫他百里爵京顿时觉得受到欺骗了。 百里爵京他是原本要与靳云轻约定在这里,要了靳云轻的身子,让她成为自己的人,好生为自己卖命!以方便扳倒百里连城,想不到…… “使不得呀,如意公主!他真的是大周二王爷!不行的呀。”秋水妈妈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使不得?”靳云轻忍住笑,“本县主与如意公主一见如故,相互赠送没有什么大不了?再说了,他又不是大周朝的二王爷!” 跑下楼梯的百里爵京亲耳听见靳云轻睁眼说瞎话,他真想晕死过去! “本王不是大周的二王爷,那是什么?” 百里爵京眼珠子充血万状,且不说谁,靳云轻旁边一左一右的百里连城和赵溟都皆可作证。 “是鸭头呀!”女人娥眉一挑,万分鄙夷的神情。 噗得一声,赵王世子笑得接近昏厥过去,这,也太逗了吧,敢逗当今二王爷,也只有靳云轻有这样的肥胆儿。 至于三王爷百里连城,鼻梁宛若悬胆高高悬,看见靳云轻言语打压折辱二皇兄,心情好生爽快,总算没白来一遭,瞅着百里爵京脸色好比便秘外加长了痔疮病犯了,这下子,百里连城算是忍不住,轻轻抿了抿。 天呐,百里连城笑了?还笑得这么好看?! 微微一怔的靳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这个高冷王爷也会有笑的时候,是了,他干嘛总是绷着一张脸,多笑笑多好,就好像现在这般,笑得多纯净,多好看,那犹如刀削的五官配合抿唇微笑,无不鲜活了起来。 只要百里连城一笑,所有人,包括赵王世子,二王爷他们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 像百里爵京这样的小小星光有什么资格与百里连城这一轮皓月争辉呢? “大胆!大胆!靳云轻!你疯了!你竟然侮辱本王是香香院中的…”百里爵京倒抽了一口凉气,打从他记事起,他身为温华宫温贵妃的长子,备受宠爱,地位尊贵,没有人敢这么羞辱于他,而靳云轻?这个靳云轻竟然…… 百里爵京越是生气,靳云轻的心情越是快慰。 冥冥之中,这仿佛是一种效应,至于是何种效应,靳云轻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该如何羞辱百里爵京才是要紧,“我说你这个鸭头怎么不说话!人家如意公主等极了好吗?快过去吧!” “妈妈,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店中的镇店之宝爵哥儿这般不听话呢?如果如意公主一个不高兴降罪于你,本县主倒是要看看,你一个香香院的老鸨子怎么跟人家交代!” 女人的声音,动人悠长,飘入百里连城的耳中,恰有一种高山流水般的跌宕起伏的美感。 可惜的是,百里爵京觉得这样的声音,好像一个长满锋利爪子的恶魔,一下一下的,将他这一身最引为自豪的尊严给彻彻底底得撕裂破碎! 赵王世子知道,云轻县主这是故意的,要将二王爷百里爵京的尊严狠狠践踏。一个女人按道理她不会这么狠,除非那个男人给女人造成了难以预估的巨大伤害,所以才会遭受到这样近乎毁灭性的的报复! 酒池中的那位,南羲国大长公主——慕容如意,烟媚的眸光凝向秋水妈妈这边,“妈妈,既有好的货色,为何要藏起来?你这香香还想不想继续开下去了?” 慕容如意,乃是南羲国的国主——南羲皇慕容烨一母同胞的姐姐,也正是当今大周后宫贤妃娘娘的嫡亲姑母。 “如意公主,老身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只是…”秋水妈妈她不敢啊,因为那个年轻俊逸的男子,不是普普通通的香香院的丫头,而是当今最负盛名的二王爷百里爵京,日后还很有可能加封太子,繁衍大周国祚的继承者呀! 得罪南羲国大长公主是死,得罪百里爵京二王爷也是死,横竖都是死,秋水妈妈跌倒在地上,差点吓得,她宁愿跌在地上不可能起来,也不敢做任何的决定。 “快过来伺候本宫!” 慕容如意双目灼热得盯着百里爵京,方才他在上面,开敞窗轩,露出半片扎实有料的肌肉线条,已是叫她年过四十不惑的女人有所心烧,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下面会吸土,慕容如意四十年出头,正是如虎一般的年靳,她在酒池之中看着百里爵京的面貌,疯狂得上下松动,水花四溅,好不活色生香! “该死!竟然……”百里爵京心头一滞,南羲国大长公主灼热得看着自己的眼眸,已经说明了一切,慕容如意她一边喝男宠欢爱,一边紧紧盯着自己的身上,毫无疑问,慕容如意长公主她在幻想与百里爵京。 让一个老女人来自己,谁都知道南羲国大长公主她的年靳,比百里爵京的亲生母亲温贵妃还要老上两三岁,百里爵京受不了,想要扬起巴掌打靳云轻,若不是她,百里爵京他怎么可能会任由那个老女人幻想呢。 “本王打死你…”百里爵京刚刚出掌。 却被百里连城一手抓住,“何必如此激动?云轻县主就是跟你开了一个玩笑罢了,难不成你真的看上了南羲国大长公主慕容如意,而恼羞成怒的?” “大胆!”百里爵京气得快要吐血了。 “呵呵,也只有父皇和母妃有资格对连城说大胆,你还不够资格。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的云轻。” 手紧紧扣住百里爵京,因为百里连城觉得自己都站在云轻身边了,如果这月都保护不了她,那还算什么男人。 百里连城恍若仙童的声音荡入酒池之中,慕容如意抬眸一往,竟然发现了一个比百里爵京的身材还要高挑些,容貌还要俊逸些的翩翩佳公子爷,停下上下耸动的索取动作,想要—— 靳云轻指着百里连城,对慕容如意说了一句,“这位爷,已经被本县主预定了。至于那个叫爵哥儿的,是本县主赠给如意公主的。” “如此甚好。爵哥儿,给本宫过来。”慕容如意是南羲国大长公主。自称本宫,是因为有南羲国皇帝给予她公主封号,所以慕容如意能够自称本宫。而当今大周小公主百里蓝兮,虽然大周帝极致宠爱,但也未曾有封号,蓝兮公主自称只能叫本公主,而不是本宫。 自称本宫的那个年过四十的女人,嗜血一般看着百里爵京,命令得瞪着百里爵京,很明显,常年流连欢场的慕容如意压根儿不忌讳来人是谁,只要看得合眼,就希望与他共度良宵。 在上京城,也只有那些备受上流贵族女性玩弄的小厮,才会有前面一个名字,后面加“哥儿”的后缀,代表亲密。 可是爵哥儿这样的名字,对百里爵京当今二王爷的身份,靳云轻对于他进行了极大的侮辱,更重要的是,还由慕容如意说出口! “慕天席地,何在?给本王杀了靳云轻!还由慕容如意!” 百里爵京大喝一声,招呼一青一紫两个侍者前来。 61.061 061 闻人幕天、闻人席地闻声而来,开抄腰间绣春刀,就要将靳云轻和慕容如意的首级取下来。 可他们知道,世事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闻人慕天已经被许脩文和彦一壅二人绑架起来,扔出香香院的大门。 最倒霉的要数闻人席地了,他抽刀的那一刻,被擅长冰息掌的南羲大长公主慕容如意,一掌酒水化冰锥,射瞎了左眼,变成了一只独眼龙。 “哎呀!”闻人席地痛苦大叫,一只手捂住瞎掉的左眼,他的左眼再也看不到了。 百里爵京恶狠狠得盯着靳云轻,百里连城等人,“好哇,好哇,你们竟然联合起来,叫本王身败名裂是与不是?等着瞧,本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正欲甩袖而走的百里爵京,却被靳云轻叫住了,“爵哥儿,就这么走掉了,岂不是太亏欠人家南羲长公主的一片心意?你,还是留下来陪陪人家吧,人家是很需要你的。” 清甜软糯的女人声音,原本是让人感到舒心、幸福、快慰的。 但是此间靳云轻的声音就好比恶魔喧闹在百里爵京的脑海之中动荡,“啊”的一声,百里爵京爆发了,他实在是忍耐靳云轻够久得了,若不是今日幕天席地两个兄弟受伤,人手不够,相信百里爵京一定会将靳云轻弄死! 可恨百里连城和赵溟都世子他们都站在靳云轻的身边,百里爵京自认为上了靳云轻的当了,他实在是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百里爵京他错了,他真的错了,此间的靳云轻,远非昨日的靳云轻! 她不再对百里爵京言听计从,她不再迷恋百里爵京,相反的,靳云轻对百里爵京充满了犹如大海无疆般的仇恨! “你…想本王陪慕容如意那个又老又丑的老女人?”百里爵京狠辣一笑,“靳云轻,你太天真了吧?想本王陪她?除非日薄西山!黄河倒流!” 啧啧了两声,靳云轻眸子一闪一闪,长如蝶翼的羽睫轻轻煽动着,顾盼流彩,“不见得呢,本县主自然有办法让爵哥儿你留下来。” 众人眼看着百里爵京不理睬靳云轻,径直往香香院的大门口行去,谁知,靳云轻从怀中出三道小小的银针,弹指间飞了出去,命中百里爵京的承扶穴。 顿时间,百里爵京腹下无比滚烫,充血。 之前百里爵京派侍百里们还有银月对付靳云轻的时候,靳云轻反过来对付侍百里们,是向他们每个人下发了一根这样的银针扎入他们的承扶穴,并且根根针尖扎到了底。 正是因为扎到底,所以,侍百里们会泄尽精元而死。 而靳云轻对待百里爵京,虽然加了三倍的三根银针过去,但是银针却没有扎到底,靳云轻目前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得弄死百里爵京,不然会祸连永乐侯府。 虽然侯府众人对她无情,但,靳曜左好歹是她的生身亲父,血脉相融。 对于此刻的靳云轻来说,能够做到让百里爵京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其短,叫他名誉扫地,才是要紧!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叫三王爷百里连城、赵王世子赵溟都膛目结舌得是,百里爵京突然发疯了像一头公狗似的扑过去,跳下酒池,浑身上下剥离了个干干净净,抱住年过四十成熟贵妇慕容如意,将慕容如意欺身压制下来,狠狠索取。 “咯咯,本宫谢过云轻县主了。”慕容如意虎狼般的年靳,百里爵京身上这一副实在是极年轻的血肉,叫慕容如意这样的痴缠女人欲罢不能,慕容如意主动跨坐在百里爵京身上。 满满香香院中的众人以为,百里爵京与慕容如意这一对寻欢无极的人儿能够把战斗的时间跨过延续久一些。 就在百里连城和赵溟都二人看也看不下去,想要就这么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二王爷百里爵京无比舒爽得叫声,泄了。 百里连城似乎知道了什么,眸子甚是鄙夷得瞪向一旁掩嘴嗤笑的许脩文和彦一壅两个人,意思是说,时间好像短了点罢,按道理说,正常男子也不应该是这么断就泄了的。 “这个二王爷是不是患上阳痿症了…好像连一半的一半的半刻钟都不到。”赵王世子赵溟都抽吸了一口气,尽管声音说得极为小声,但还是被靳云轻听到了。 靳云轻一脸无辜得看着百里连城,还有赵溟都,平淡自然得道,“听爵哥儿的声音,的的确确还不够五秒呢。正好三秒。三秒就泄。” 也不知如泌妹妹到底看上百里爵京哪一点了? “无用的废物!” “真真是银样镴枪头!” “比本本宫身边的贴身小侍还要短…” “堪堪无用的废物!本宫真后悔与他!” “快快扔出去!” 南宫如意很是不满足得踢了一下百里爵京的脚,而百里爵京他原本能力较弱,是靳云轻用银针扎入他的承扶穴调度了他全所未有的精力,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龙精虎猛,谁知道竟也撑不过去三秒?! 也是,早期,百里爵京太过纵欲了,背着靳云轻,与靳如泌无休无度,靳府柴房,靳府马厩,靳府暴室,靳府家庙,哪一处没有二人的痕迹,而今时今日,百里爵京瘫软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便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靳云轻勾唇一笑,抬头一望,香香院外边上空,不知是谁燃放了孔明灯。 一盏,两盏,三盏,四盏,五盏,就好比通明的大眼睛一般,镶嵌在幽蓝的天幕之中。 “今晚的孔明灯真好看,咱们一起看看吧。”赵溟都折扇一刺啦开来,率先走了出去。 百里连城与靳云轻并肩走着,百里连城嘴角勾缠着一丝笑,因为,今夜过后,二皇兄百里爵京阳痿盛名比惊动上京! “天呐,当今二王爷竟然得了阳痿之症?” “可不是,在香香院的人,都看到了,都被南羲国荒|淫无度如意大长公主给嫌弃了。” “看不出二王爷那么俊逸优秀的男子,竟然…” “阳痿二王爷,还真的是呢?!这以后谁家的世家闺秀肯下嫁给他,那岂不是等同于守活寡?” … 比今夜上空的孔明灯还要热闹的,是地上人们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便是此般—— “今夜的孔明灯也不过九盏而已?” 赵王世子将手中的扇子给了阿复,他自己伸展了一个懒腰。 听赵溟都这么一说,靳云轻还拿起手指头朝着天空数了一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还真的是九个。” “今夜是初九?”百里连城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错,九月初九。”赵王世子又拿过扇子,点点头。 这九月初九么? 百里连城唇角抿了一下,“记得本王九岁那年,皇廷宫墙上空,就升起九盏孔明灯,也是九月初九!如今历时十年,九盏孔明灯又出现在世人面前?” “溟都曾听父王说起,二十年前的九月初九,大周天空也有像今夜的孔明灯。”赵溟都说。 想想就很有意思,仿佛是有人预谋好了的,靳云轻娥眉微微皱,“二十年前的一次,十年前的一次,今年的一次,统共三次,难道昭示着什么?”时间如此吻合,不能不叫人怀疑。 一言惊醒梦中人,百里连城转身就走,也许,这是敌国觊觎大周皇朝所用的一种信号罢了,想想,二十年前,十年前,大周都有一场大事发生,今夜是第三次,难道说… 他要马上进宫面见父皇,向父皇禀明一切。 “本世子也要告辞了。”赵溟都装作要走的样子,却见靳云轻无动于衷继续迈着她的步伐,挡在女人的跟前,“云轻县主,你就这么舍得本世子就这么走了?” 走了便走,他这是做什么?赵王世子会不会想太多了?爱上自己了? 靳云轻晕了一把,“赵王世子,你想怎样?”看起来小贱**大贱贱难缠得多。人家大贱贱说走就走。 清了清嗓子,赵溟都作出感叹之情,“你就不想本世子送送你?夜黑朦胧,难保出来几个之徒,对云轻县主欲行不轨就不太好了,这样好了,本世子送你回去,你早点将《十万个未解之谜》誊写出来,交给本世子,如何?” 哦,原来还不是为了那本书籍,靳云轻嗤嗤一笑,这个赵溟都可真会找借口。 “那么你要不要本世子送送你?” 赵王世子剑眉微微勾。 “随便吧。” 女人很是慵懒的回应。 “嘴上很嘴硬,身体还是蛮诚实的嘛。” 取下自己身上的衣袍,赵溟都盖在靳云轻的身上。 这样暧昧的举动,落入靳云轻的眼底,也是,刚刚起风了,靳云轻倒是没有察觉,细心的赵溟都竟然记挂在心头。 此间最开心的人,莫过于阿复奴才了,赵王世子可是从来不曾为任何一个女人披衣裳呢。 但是赵溟都不会让阿复发现自己的真实的性取向的,若是回了赵王,难免又要折腾一些相亲,故意道,“云轻县主,你虽然有着男儿的一样胸怀,到底是弱质女流?怎么能风侵袭呢。可惜了,你怎么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儿身,这样本世子好把你接回赵王府。” 噗,阿复心凌乱了,才刚刚开心了那么一丢丢,这下又彻底崩溃。 送云轻回医馆后,阿复驾着香香马车对里边的主人道,“世子爷,您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女人呢?云轻县主小姐多好呀。她那么聪明,医术还那么高明,娶了她,就等于娶了一个女神医回家?而且奴才看着云轻县主日后定能一飞冲天!成为了不得得奇女子呢。世子爷,您要早下手?不然被人家三王爷捷足先登了,可就不好了?三王爷是皇室血统,咱拼家世拼不过人家的呀。依奴才之见,世子爷想方设法让县主小姐早点喜欢上你爱上你,就好了。” 说了这么多,阿复也算苦头婆心了,掀开车辇一角,阿复吓傻了,世子爷竟然睡着了。 “小姐回来了。” 青儿丫鬟端了一个矮矮的绣凳,坐在医馆门口。 “可不是回来了?”靳云轻走上去,见青儿的手通红通红的,“傻丫头,现在时值深秋,天凉,看你冷的。以后可不许这样。” 大小姐一窝子关心的话儿,叫青儿心里暖暖,“小姐,你知道飞流绿妩在哪里吗?” 环顾了一下医馆的前堂,既然不在前堂,那么必定在后堂了,后堂便是厨房了,“他们去后堂做什么?” “飞流擀皮儿,绿妩弄馅料和调油,给小姐准备夜宵呢。”青儿笑了。 原来如此,身边有这样的人,对自己体己,靳云轻觉得很感动。 只是,青儿看着靳云轻肩膀上披着的披风袍很是好奇,“小姐,这袍子看起来金贵的很,是谁给的?” “赵王世子。”靳云轻淡淡一笑,“我不要的,他硬是要塞给我。” 听了大小姐的话,青儿丫头很是沉思得踱步,似乎还深深陷入了沉思。 她这样子,倒是把靳云轻的胃口吊起来,“青儿,你如思乱想什么呢?” “没呀,奴婢没有乱想什么。”青儿掩嘴一笑,“小姐,你发现没有?貌似那个断袖世子爷对小姐你还挺有一丁点儿的意思?你明明和三王爷还有赵王世子一起去的,为什么回来了,只有赵王世子一个人给你袍子呢。” 这个青儿绝对是想歪了。 靳云轻轻咳了几声,掩饰着尴尬,“人家赵王世子把我当成了他的好姐妹?我也是把他当成了好姐妹的。” 是吗?不过青儿始终觉得,有一个带把子的男姐妹,真心觉得别扭?! 下面的话,青儿没敢说,而靳云轻小姐也仿佛带着一股子考验的眼神盯着青儿,她更显得不好意思了。 好在飞流绿妩姐弟两个,从后堂端来了一大盘的煎饺子,还有酱碟子若干,有酱油的,有白醋的,有辣椒红油的,可以说什么口味都有。 “也好,吃饺子。大家一起吃。”靳云轻招呼大家一起吃了去休息。 * 大周皇廷,乾坤殿 大周帝百里无极瞄了百里连城一眼,“九月初九,九盏孔明灯?今年,十年前,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二十年前这个字眼,似乎深深刺痛了百里无极的心脏,因为那一年,他有一个心爱的臣子陨落了… “父皇,您怎么了?” 大周帝高高眉宇深锁,好比九天沉云压制不开,以往哪怕朝事再繁忙,也见过他老人家如此愁眉不展,那眼眸深处一丝转瞬消失的痛苦,还被百里连城捕捉了。 摆摆手,大周帝叹息了一声,“无妨,奏折看得多了,累了,你下去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百里连城走出乾坤殿,往母妃的琉璃宫而去。 前脚还未曾迈入琉璃宫,百里连城就听到淑妃娘娘安排密影宫人奉茶。 看见母亲,冲淡了百里连城在大周帝那的些许不快,“母妃早知道儿子会来?” “你我母子连心?母妃怎么不知道?”杨淑妃扑哧一笑,嘱咐他快把茶趁热喝了,见儿子喝下来了,才道,“端儿,何时再把云轻县主请进宫一趟,母妃怪想她的。” 母妃不可能无缘无故想靳云轻吧,百里连城勾唇一笑,“母妃,您似乎是话中有话呀?” 在她的眼里,儿子百里连城是最聪明的,没有人能够代替,这使得杨淑妃倍感安慰,“什么话中有话?普天之下为娘的一片心还不都是一样的。端儿,你都十九了,膝下还没一个半个正经的侍妾,王妃没有没有!你父皇在你这回,都已经……” “母妃,儿子的婚事,不着急。再说了儿子还年轻,才十九而已。”百里连城脸色有些促狭,“母妃没事的话,儿子还是回王府吧。” “你这个孩子,本宫多跟你说几句,你便要跑?好了,母妃不说了,不过你得答应本宫,有空带云轻县主来琉璃宫,本宫的心疼病虽然好了,可还是有其他方面的事要跟她好好商议的。” 说完了,淑妃娘娘又是掩唇一笑。 自古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事到了百里连城的身上,也不会例外。 再怎么不孝,也不能拂了母妃的意思,百里连城恭敬道,“知道了,母妃,不过,儿子有一件事想要问母妃…”旋儿百里连城便把今夜在宫外看到九盏孔明灯一事告诉给淑妃娘娘。 杨淑妃在大周帝身畔,陪王伴驾二十年余载,阅历自是比年轻后辈的多一些。 到底是大周帝的亲生骨血,百里连城眉宇深锁之态像极了大周帝,“母妃,您能告诉儿子,为何父皇嘴里念叨着着二十年前这般字眼,会表现出那么凄苦的神色?这是为何呀?” “二十年前…”杨淑妃抽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难道是钉在大周耻辱榜上的宇文将军…”说了一半,杨静婷讳莫如深将此事压下,“端儿,谨记,以后切莫再提,这件事情是你父皇的心病,知道吗?” 心病?大周耻辱榜的宇文将军?宇文九? 乘坐华辇回府的百里连城,一路上思来想去,总算想了出来,怪不得那么巧,宇文九大将军二十年通番卖国背叛大周,身败名裂!今夜是九月初九,跟宇文九将军名字之中,同样有一个九字? 难道说,今夜释放孔明灯的,难不成是宇文九将军的后人,那么会是谁呢? … 一夜过去,月尽天明! 上京城各大坊市、商铺、茶寮盛传着,关于当今二王爷百里爵京上香香院,与南羲国大长公主慕容如意一|夜欢乐之事,更曝出了百里爵京行房时间不超过三秒! 重磅消息铺天盖地而来,上京皇廷之主,大周帝百里无极想要不知,那也太难,整个大周皇宫都传遍了,在北苑或者冷宫打扫秋叶的下等太监都知道这件事。 医馆也甚是热闹。 “小姐,外边都传开了,二王爷是个阳痿男!” “笑死了!昨晚上二王爷在小姐您面前的那副嘴脸,还以为他很强呢,原来真的是很强,才三秒呢!” 青儿这个丫鬟自从吃人的永乐侯府出来之后,跟在靳云轻身侧,心性大变,什么话都敢说。 忍住笑意的绿妩,听到这样的字眼,红霞滚滚。 “这样好!看他以后再欺负我们小姐!”飞流拳头一顶,很是惬意,害过小姐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报应才好。 “小姐,奴婢还听说,今儿个上早朝的时候,皇上很愤怒!扣了二王爷半年的银饷,将他软禁在爵王府一月不许出王府呢。” 一股脑儿的,青儿有听到什么全都给说出来,憋在心里,真真是个难受的。 扣饷,一月软禁? 靳云轻寻思着,这样的惩罚,对于百里爵京实在是太轻了吧,难道百里连城没有把刘汤仵作死亡原因告诉百里爵京,不可能的!三王爷百里连城一定是告诉了的,大周帝定然已经知晓,如此轻判?难道是要麻痹百里爵京,叫百里爵京露出更多的野心,更多的破绽。 大周帝如此英明神武,他一定还有后招,靳云轻那日进宫,端详着大周帝的面庞,他并不是一个庸庸碌碌之辈,否则,这大周皇朝也不会打理得如此昌盛繁荣! 大周帝,他是该有一些手段才是! “了不得了,大小姐,快回去看看二小姐吧!二小姐遭了魇了,整个人痴痴呆呆的,靳老太爷也让大小姐您回去一趟。” 春姨闪进医馆,手扶着门柱子,一双眼珠子可怜兮兮得哭了个通红。 这个春姨是莫夫人的人,今日怎么来找自己了?靳云轻勾唇一笑,冷绝得道,“自是痴呆了,此等病状药石无灵,本县主也无可奈何。” “大小姐,是…是老太爷让您回府一趟。”春姨眼泪又挤了几滴出来。 还打着老太爷的名号,素来都知,老太爷深居简出庆福堂,他老人家又怎么会管这些事情,哪怕王爷们过府了,也不见他和老祖母二人走出来。 倒是要看看春姨捣什么鬼?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靳云轻笑意越发深了,反正她已经绝对了要想个法子对付靳如泌的了,这下子,是靳如泌找上门来,别怪她这个当长姐的心狠。 见大小姐执意要去,青儿忙在后边劝着,“大小姐,您真的要去么?小心有诈?” “哟,青儿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儿?”春姨摇摆着她那杨柳似的细嫩腰肢儿,“大小姐与大小姐乃是一父同胞的亲生骨血,如何会有诈?再说了,可是老太爷说好的要大小姐去呢。” “当真是老太爷叫的?” 娥眉一轩,靳云轻仔仔细细端详春姨好几眼,“若本县主去了,老太爷不曾叫的,到时春姨你是不是任凭本县主处置?或是发卖了?或是配给人?” 这些不关打紧的话,是世家后宅子里头,主子吓唬丫头们的话,岂料,被大小姐这般拿出来,编排着春姨,听得一旁的青儿拿帕子掩着嘴,不让自己笑,可就是太好笑了,青儿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春姨,是莫夫人娘家的莫府那边过来,在莫府,打小跟在莫长枫跟前,原是比别人体面一些,又因为某些缘由,春姨近三十了还不曾婚嫁,如今她让靳云轻给说道说道一阵子。 老脸撩不下去,春姨打算就这么走了的,靳云轻损了她的体面,就等于是损了莫夫人的体面,可是,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去,莫夫人岂能干休? “大小姐说得是。到时候自然凭着大小姐发落去。”春姨她垂下脸子来,看靳云轻一眼都不敢,再说,这是莫夫人的命令一定要完成好的,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靳云轻呐靳云轻,现在你最大,到了侯府,看你怎么死! 她春姨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莫府,性命攥在她手里的,不下几百人,失宠的嫡女像靳云轻这般,是是最最好拿捏不过了的。 后宅人的争斗,岂是飞流与绿妩能懂的?飞流和绿妩面面相觑,只好保持沉默,他们只知道小姐好,便是他们好。 绿妩偷偷推了飞流一把,“弟弟,你陪小姐一起去,保护小姐周全,毕竟你是个男子。” 身为弟弟的飞流,暗暗点了点头,绿妩姐姐说的极有道理。 由于春姨有备而来,前往侯府的轿辇她都准备好了,就等靳云轻坐上去了。 可惜,靳云轻哪里会那么容易接受春姨的安排,定然是要给下马威的,给莫夫人撩面子的,“这轿辇太高,本县主上不去。” 一旁青儿打了个激灵,脸上笑靥如花,对着春姨道,“麻烦春姨蹲下来,小姐要你的背脊一用。” “背脊?”春姨娥眉一寒,她到底是个女流之辈,背脊是一个人最为柔软的部位,这一个好歹,岂不是要变成残废了,“这,这,请县主小姐饶恕过奴婢吧。” 还没有怎么样呢,就这么快就选择饶恕? 叹息了一声,靳云轻无奈道,“那本县主便不去了罢,春姨你回去告诉老太爷,就说是你自个儿不尽力效忠主子,别怪本县主无情不顾着如泌妹妹妹了的。” “不,奴婢…奴婢做就是了。”春姨蹲了下来,两只手两只脚着地,弓着腰,趴在地上,活脱脱一个惹人嫌弃的大母|狗,特别是那浑圆挺翘的雪臀包裹在褙子下边,叫路过的男人们看了一阵阵的激荡,这春姨的体格够骚的呀。 见春姨弯腰成了一个拱桥形,靳云轻毫不客气得踩在她的背脊,狠狠踩了俩脚,便上了轿辇。 吃痛的春姨疼得背脊似乎都快要裂开了,却是连吭声也不敢,春姨算是知道了云轻小姐的厉害,这整人还是有一套的! 嘻嘻,活该!笑脸满脸的青儿可是清清楚楚得目睹春姨面色表情变化,叫是要她疼了,她才会忌惮小姐,才会尊敬小姐。有时候是奴才是很贱的,特别是像春姨这般的狗|奴才! 进入府邸,从清荷苑传来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侯爷呀,您快去青霞院看看如泌吧,如泌着了梦魇了,不停得呓语,疯疯癫癫的,定然糟了脏东西了,呜呜。贱妾就这么一个女儿,贱妾比如就这么死了呀。” 莫长枫在清荷苑池塘假山的甬道上,痛哭流涕。 靳曜左厌恶得瞪着她,“你好歹是青霞院的女主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偏吓着青儿了,你知道不知道?” 果真,永乐侯爷身后还站着新纳入侯门的方碧池方姨娘,方姨娘抱着六岁的小靳青。 到底小孩子,眼珠子金亮,很快就看到了靳云轻往这边过来,使尽吃力的力气,来朝着靳云轻招手,“长姐!长姐!爹爹,娘亲,长姐来了。” 看小靳青对自己的一股子亲昵劲儿,毫无疑问,这个便宜弟弟是真心将靳云轻当成了嫡亲的好长姐呢。 对于靳云轻来说,她也是如此对待靳青。小孩子天真浪漫,无忧无虑,那么单纯,那么善良,不缠卷这战斗之中,是最好的。最能保持人性的完整性,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哪里像哭哭啼啼,肆意撒泼的莫姨娘,她早已被利益油蒙了心,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是这座永乐侯府之中最最为恐怖的吃人恶魔! “莫姨娘,父亲大人可是让你禁足的?你怎么会像疯狗一样无理取闹得跑出来?” 靳云轻勾唇冷笑,侯爷父亲如果忘记他对莫长枫的惩罚的话,莫长枫她是不会忘记的。 谁知,莫长枫转移话题对靳曜左道,“侯爷,我们家如泌就是因为着了魔怔,有人把不干净的脏东西带到我们侯府来,所以如泌才会这个样子,贱妾已经从水月庵请来了静蕴师太,叫师太好好做法,还我们侯府一片朗朗乾坤。” 真是贼喊捉贼,靳玉心明白,如果莫夫人死了,又或者走了,才算得上是给侯府一片朗朗乾坤呢。 此地距离水月庵那么远,而莫夫人这么快就把人家师太请过来,无疑一切都是部署好了。 莫氏带着侯爷他们到了清荷苑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还真的站了一个师太模样的人儿,双手执着拂尘,嘴皮子上念念有词,旁边两个女道姑不怀好意得偷偷瞪了靳云轻一眼。 “天灵灵地灵灵,头上三清快显灵…嗡嗡嗡…”那个所谓的静蕴师太佛禅一扫,指着靳云轻,“永乐侯府出了鬼物!一切皆是附着在云轻大小姐身上,清风,明月,快上去,按住靳云轻这只鬼,猛掐她手部中指!” “是!”清风,明月两个道姑准备往靳云轻身上扑过来。 哈哈,莫长枫,你这个手段也太卑劣了吧! 靳云轻冷笑。 青儿挺身而出,“我家小姐乃是县主金尊玉体!谁敢动手!你们…你们是想死吗?”青儿恶狠狠得瞪着清风、明月! “侯爷请看,贫尼桃木剑上四枚铜钱铿锵不已,令嫒大小姐是遭了魑魅魍魉四鬼!” 闭目摇剑的静蕴师太,眸子里恶毒飘了靳云轻一眼,旋儿整个人鬼魅缠身一般,嘴中念念有词开坛做法! 抡起袖子来,青儿无比抓狂,“好个该死的姑子!我看你才是遭了魑魅魍魉四鬼!” “放肆!”静蕴师太大怒,“侯爷,贫尼告诉您,云轻大小姐身边的这个丫鬟也是一只恶鬼!” “你不仅遭了这些鬼,你还遭了死鬼、色鬼、水鬼、骗鬼、说谎话的拔舌鬼?”这边青儿依然不示弱,说得静蕴师太膛目结舌,没有想到靳云轻身边的一个婢女如此能说会道,倒也说不过她的。 扑哧一笑,靳云轻乐了,青儿太能说了,就连侯爷父亲身后的方姨娘也忍不住嗤笑,嗤笑静蕴师太的胡诌。 旋儿,方碧池脸上娴静的模样,对脸上一言不发的靳曜左道,“侯爷,云轻大小姐怎能会有鬼物附身呢?这个叫什么静蕴师太所言有欠偏颇。”很明显,这是莫长枫的诡计,她是要借静蕴师太除掉靳云轻,靳云轻除掉,她方碧池的侯府生涯也就此完结?方碧池再蠢,也知道,自己此刻与云轻小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哪里的道姑给本侯闭嘴!”靳曜左见最不喜在府院之中张扬迷信之事,转身对莫长枫叱诧,“长枫,本侯不惩你在禁足期出了青霞院,现在,你给本侯消停罢,速速叫这个道姑滚出府去!” 见永乐侯爷训斥莫姨娘,方姨娘赶紧搭把嘴,附和道,“是呢,二夫人,侯爷说的有道,赶紧让府院恢复宁静才是。” 方碧池,你这个贱人,给你三分颜面就可以开染坊了? 侯爷有资格训我,方碧池,你这个贱人,你又是什么身份?! 气得莫夫人五内蕴结,方碧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联合靳曜左摆弄自己,可莫夫人就这么吞声忍气下去,便不是她莫长枫一贯作风。 莫长枫立马给静蕴师太偷偷使了一个眼色,静蕴师太疯狂摇动她手中的桃木剑,串着铜钱的桃木剑一会儿指向靳云轻还有靳青两个人,静蕴师太口中振振有词,“大鬼,小鬼,出来!别附着在大小姐,小少爷身上了!出来…呜呜…出来…快出来!” “这…”方姨娘很快明白过来,这个莫氏好生恶毒,竟然想着小小靳青也要算计!太阴险太无耻了,连小小的六岁孩童也要一并除掉,这她的良心被狼狗吃了么? “哎呀不好了呀!”莫夫人仿佛看见了靳云轻和靳青两只真鬼似的,抓狂无比,“侯爷,侯爷,贱妾明白了,如泌着了魔怔,是因为云轻县主把鬼物带进来了呀,所以云轻县主和靳青小少爷都是鬼…” 狠狠一甩长衫,靳曜左盛怒,“胡言乱语!你竟然说小靳青是鬼?如果是鬼,本侯也和云轻同去碧池小筑,怎么不见得了这脏东西?倒是只有一个如泌一人?”靳曜左他越来越怀疑莫夫人所说之事的真假?以前他对莫氏还是相当信任的,但是现在…… 二夫人可是给自己足足三百两银子呢,再怎么样,也要配合莫夫人导演好这场戏,静蕴师太眉目紧闭,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声音森严无比,“侯爷大人!倘若延误了做法!神灵必定会降临永乐侯府!侯爷大人仕途不顺还是轻的,家宅人畜不安还当其中,望侯爷好三思三思!” 三思你麻痹!靳云轻心里大骂起来,凭她一名法医的过去,靳云轻可不会像某些失宠的侯门闺秀,逆来顺受,随一个秃头破姑子摆弄她呢。 流星大步上前,靳云轻一手夺去静蕴师太手中的桃木剑,重重推了静蕴师太一把,静蕴师太摔在地上,摔成了一个狗啃泥。 众人一吓,皆想不到云轻县主会如此。 静蕴师太也想不到,她倒在地上,着实懵住了。 桃木剑就顶住莫氏的喉咙,靳云轻冷冷一笑,“按本县主看,小鬼就在莫姨娘的身上!父亲乃是侯爷!先祖在永乐侯府中坐镇,更是协助大周开辟万里江山!岂能眼睁睁容着妖邪作祟?莫氏,你荒唐无状!想必你与如泌妹妹一样着了梦魇了吧!对,一定是这样!” 吓得莫长枫无比惊慌失措,这眼下靳云轻一个桃木剑刺过来,当真是要刺破她的喉咙的呀,桃木剑虽然桃木作的,但那剑尖锐利非常,一剑也足以致命! 啪嗒一声,靳云轻顺势将桃木剑狠狠敲在莫夫人肩膀上,她的肩膀遭受到了重创,下意识瘫软在地,神色凝滞,想要就地耍泼,却被靳云轻凌厉眼神给瞪得心口发颤,作死不能。 “如泌妹妹在青霞院?魔怔了是吧?”靳云轻清风云淡一笑,“父亲大人,云轻私底下也专研一些茅山道法,容许父亲和云轻一同去青霞院,为如泌妹妹扫除魔障吧。” 话音刚落,靳曜左和方碧池一同追随靳云轻的步伐。 62.062 062 坐在地上的莫氏,狠狠瞪着跌在一旁的静蕴师太皆惶恐不迭,“快去,快去拦住她,不然二小姐假疯的消息,一定会暴露的,这样的话,侯爷就会加倍厌弃我们母女的。” “夫人,奴婢这就去。”春姨咬了咬牙关,万万没有想到大小姐竟然这般逞强之人,连带着侯爷也遂了靳云轻大小姐的意了。 靳云轻执着桃木剑,第一时间破开青霞院的内门,闯了进去,桃木剑的尖端指向卧榻小憩的靳如泌,“到底何方小鬼附本县主的如泌妹妹之身,快出来!快出来!” 眼看着靳云轻书中的桃木剑在自己戳着,时而在肩膀上戳戳,时而在肚皮上碰碰,吓靳如泌都快要尿了,这要是下去,她腹中的孩儿还怎么能保得住? 罢了,坦明一切吧。 靳如泌对着靳曜左跪了下去,“爹爹,是女儿不好?女儿没有疯,女儿是装疯的。” “如泌…我的女儿呀…”莫夫人一路紧跑,站在青霞院的院门中央,扑了过去,抱住自己的女儿,“如泌,为娘对不起你呀,你好了?你总算好了。” “好了?” 靳云轻幽幽一笑,当面拆穿莫长枫的谎言,“莫姨娘?人家如泌妹妹都亲口承认了是装疯的,你现在才说如泌妹妹好了,会不会太晚了些?” “不会,哪里会晚…如泌就是刚刚才好了的。” 明明靳云轻说得是事实,但莫夫人仍是撒谎,睁眼说瞎话她最行,抱着靳如泌,一副慈母的模样儿,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 反正靳云轻看着看着,也觉得醉了。 没有想到莫氏当着侯爷的面子,也敢如此空口白牙的,若是侯爷不在这里,岂不是越发猖狂了? 站在一旁的方碧池娇躯一紧,这以后在侯府中时日铁定难过得很,何不趁着靳侯爷在此,落井下石一番,这样好给自己提拔一些脸面,就算不为她自个儿,也为了靳青孩儿。 “侯爷,二小姐虽说您最宠爱的,可是,她这样子假疯癫,到底损了侯府的体面?侯爷万万不能姑息呀。咱们乃是上京世家侯门,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让底下的奴婢们上行下效如何使得?” 这是方碧池姨娘的姨娘的原话。 勾唇一笑,靳云轻一脸笑意对靳曜左道,“父亲大人,方姨娘说得极有道理!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如泌妹妹虽然是庶出的二小姐吧,也算是个半个奴婢半个主子的!今日,如泌妹妹可以做出罔顾侯府府规之事,下一次,还难保会作出什么让我靳府蒙污蒙尘之事呢,世家侯门就要作出世家侯门的派头来?云轻也不是见不得如泌妹妹不好?只是长此以往,我们偌大的世家侯爷名望,还要不要了?” 对呀,世家名望,当然得要! 靳曜左摇头晃脑道,“云轻,碧池,你们说的都对。这个如泌也太不懂事了!竟然劳师动众,还差点惊动了大病初愈的老太爷还有老祖宗,当罚当罚!” 这一对贱人…莫长枫想死的心都有了,之前还以为方碧池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想不到她竟然趁着侯爷还在气头上,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偏偏还来一个靳云轻与方碧池一唱一和的,看来这侯府以后没了她莫氏的地位了。 “侯爷,都是贱妾的错,都是贱妾的错。您就别惩罚如泌了。如泌肚子里有二王爷的骨血。万一有个好歹,如何跟二王爷交代呀。”莫夫人搬出靳如泌的肚子,每一次有事情,靳如泌的肚子都是最好的后盾! 虽然靳曜左很想把他的女儿们送上未来大周皇统继承者的床榻之上,但是,也不至于像靳如泌这般未婚先孕怀有人家的骨肉,到底名声不好听,大周皇朝体制威严,上至天子,下到庶民,都爱惜名誉。 靳曜左一看见大肚便便的靳如泌,他的心情便不是很好的样子,那日在大厅之上,靳云轻她身为长姐的,直截了当断出靳如泌身怀有孕,日前还诊断出了更是宜男双胞胎。 “长枫,都是你这个当娘的不景气。叫你女儿成了这般肆意莽撞之人!”靳曜左叹息了一口气,“叫如泌明日启程去家庙吧,家庙寂静,最适合清修了,她肚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好好清修,不比侯府闹腾,这样于她于她身上的骨肉都好。” 什么?侯爷给予靳如泌的惩罚是去家庙? “啊!”靳如泌整个人跳起来,“爹爹,女儿才不要去那种阴森森的鬼地方呢!”靳府家庙平日里是最适合她靳如泌与二王爷百里爵京偷情了,但是要靳如泌多住上了个三五七天的,靳如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呀。 娥眉微蹙,靳云轻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由不得如泌妹妹不去吧。这样一来,父亲大人也是为了如泌妹妹腹中的外甥着想呢。”说罢,靳云轻走到靳如泌身边,一只手轻轻得在她肚皮儿摩挲着,“外甥儿呀外甥儿,跟你娘去了家庙,可好好呆着呀,家庙里边的靳府老祖宗们可都会在半夜看着你们呢。保佑着你们呐,外甥儿,听见姨母的话了么?” 靳如泌腹中的胎儿,岂不是靳云轻的外甥,靳云轻是外甥们的姨母,没有错! 什么去了家庙好好呆,什么靳府老祖宗半夜看着,保佑着,靳府半夜在家庙的老祖宗是什么?还不是鬼魂么? 吓得靳如泌身体一阵子痉挛,“不,不,不,侯爷爹爹,求求您,女儿不去,女儿不去!” “二姐还是去吧,长姐的没错喔,家庙老祖宗会保佑二姐肚子的越来越大的,青儿到时候要当舅舅了,嘻嘻,青儿要当舅舅了。” 方姨娘怀中的靳青拍拍肉呼呼的小手掌,说着,笑着。 这边,靳曜左接过小靳青,满是胡渣嘴亲了一下小靳青的胖乎乎的小脸蛋儿,“青儿,你还想当舅舅了,你这个小捣蛋。”满满的眼中对于小靳青小少爷的宠溺之色,都落入大家的眼底。 狠狠咬了咬牙,莫长枫眼底划过一丝凶光,她恨不得这个讨厌的小鬼靳青赶紧死呢,如果他不死,他的母亲方碧池一定随着他长大之后,在府中的地位越来越高的,到时候可就大大威胁了她莫氏的地位了! “如泌,你给本侯乖乖听话,好好去家庙清修,这样对你的孩子有帮助。连六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这个道理?你都快成为人母了,怎么还不知道这个理儿!明日就去!不得违抗!否则,你就不是我靳曜左的女儿!” 将怀中的靳青交给了方碧池,靳曜左头也不回得往书房走去,今日这么一耽搁,还落下了老多公务,他一定是要完成的。 “靳青弟弟,想不想长姐?”靳云轻捏了一把小靳青的白玉似的肉嘟嘟胖脸蛋。 靳青抬起肥肥大下巴,软糯的声音飘出来,“想,很想,长姐抱抱,长姐抱抱。” “好,咱们一同去云蘅院吧,这个青霞院的味道太恶心了,咱们呀赶紧离开。”靳云轻抱起小靳青,和方姨娘有说有笑得离开青霞院。 泪流满面的靳如泌,对母亲莫氏道,“母亲,你听听,她临走了还不忘记挤兑我们?说我们青霞院臭呢!” “忍忍些吧。”莫长枫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下毒誓,“看本夫人不弄死靳云轻那个贱蹄子!” “春姨,弄一些香茶来。” 莫长枫和丫头们一起帮忙把如泌扶起,进上房休息,以为春姨就在边上,叫了许久,也不见她人。 该死的蹄,到哪里去了!莫夫人虎瞪了丫鬟们各一眼,“她去哪了?” 稍微机灵点儿的香楠道,“三刻钟前,奴婢见春姨偷偷溜出去了,至于她忙什么,奴婢不知。” “不知?”是了,连莫氏她都不知道,香楠她们怎么知道? 小半个时辰后,春姨才惊惊慌慌、鬓乱钗横得跨进青霞院上房,还拿手往螓发整理鬓式。 “耍贱的蹄子,死哪里去了!”莫夫人没好气得白了春姨一道。 春姨趋步上来,“回夫人的话,奴婢亲家姥姥来了,奴婢去探望一下,就在街前边的小客栈里头,奴婢好去照拂一二,这不马不停蹄得回来嘛。” “还知道回来?你可知道如泌受了多少委屈,还不去倒安神茶来。”莫夫人知道自己对这个春姨也是宠惯了的,打小在莫府的时候,莫夫人与她最亲近,她是最体己的。 知道好歹的春姨赶紧往枸杞茶里兑了一颗安神丸,连忙给靳如泌吃下去,靳如泌吃了,面色稍微定了定,便捧着腹,进入碧纱橱里边休息。 因为对靳云轻和方碧池的事,冲昏了头脑,莫夫人竟然对春姨螓首上凌乱的钗环,不以为意。 * 云蘅院眼前的云蘅湖,一望无垠,波光粼粼,秋色里,藕花都凋谢了不少。 “大小姐,快喝茶。”方姨娘忙放下手中的靳青小少爷,给靳云轻小姐倒茶,“这烹茶用的水呀,是贱妾前年在京郊碧池小筑外的一方梅子林上采集的甘露,日前侯爷到小筑吃过一回,今儿个是第二回,喝了也是没有的了。” 这样的绝顶好茶,方碧池却一点也不藏私,可见她是真心对待云轻的,至少,比莫夫人强多了。 浅浅品了一口,甘醇入肺,齿霞之间留有一段幽幽的梅子清香,靳云轻赞叹道,“此茶为上品!” 说得方碧池眼珠子一亮,“想不到,大小姐还懂茶?贱妾身在春华楚馆卖身不卖艺那会,日|日与茶道会以上京纨绔子弟,可惜他们最终是不懂茶,自顾风花雪月的蠢蛮小儿!后来,侯爷来了,贱妾烹茶,侯爷品茶,贱妾焚香,侯爷抚琴。” 如果按照方碧池膝下有一幼子靳青的时间来推算,方姨娘和侯爷父亲认识的时日应该足足六年之多。 “不过你说父亲他就会抚琴?”靳云轻继承原主的记忆,却也不曾听见侯爷抚琴。 看着靳云轻的神色有些怪异,方姨娘又给靳云轻的茶碗中进了一些茶水,“侯爷曾说过,抚琴应有知音相合,刚开始,贱妾以为,侯爷与那些寻常纨绔子弟不一样,终日只知道下了朝堂便寻欢作乐,可是贱妾发现,侯爷并不是这样的人。记得侯爷曾说过,他敬着安夫人,爱着安夫人,可惜安夫人从来不会在琴上面花点心思,一天一夜,只会抱着她手心里头的那本医经。而医术他又不懂,他只会抚琴。而抚琴,安夫人又不悦。所以每当侯爷想要抚琴的时候,便跑到贱妾这里来了。” “原来如此。”靳云轻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何原主在小的时候总是感觉到,侯爷父亲与生母在外人看起来是无比伉俪情深,可惜终究兴趣无法相合,以至于叫方碧池还有漠长枫二人趁虚而入。 可想而知,侯爷父亲那时定然将方碧池当成了知己良朋。 当方碧池的目光落在小靳青身上,方碧池的身子对着靳云轻屈了屈,“大小姐,对不起!你不会怪我?” “方姨娘,你这是为何?”靳云轻不明白方碧池想要说什么。 “难道大小姐都不怪贱妾在安夫人还在世的三年之前,与侯爷大人珠胎暗结么?”方姨娘甩了帕子紧贴在眼皮上,“当年,贱妾乃是春华楚馆的头牌花魁,当时妈妈见永乐侯爷对奴婢甚是照拂,一次游宴上,在侯爷的酒中加了一些东西,所以贱妾逼不得已与侯爷他双双进入巫山**,犹记得侯爷那时在贱妾耳边呼唤着安夫人的名字,思澜思澜…” 原来这个方姨娘左不过还是母亲安思澜的替代品,想到这一层面上,之前对于方碧池姨娘的微小怨言,也便一扫而空了,靳云轻摇摇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娘亲又不在了,说这些做什么?以后,你可得好生提防莫氏。特别是靳青小弟弟。我这个做长姐总不能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方姨娘,有事莫出去。呆在云蘅院是最安全的。有事情差一个小丫鬟跑去医馆唤我。” “多谢,大小姐。”方碧池眼眶一红,又那帕子去拭。 离开之前,靳云轻对她嘱咐道,“你院中有个于妈妈?找个缘由,将她赶出院去,这个人留不得。” “是。”方姨娘福了一福,送靳云轻出院门。 靳云轻带着青儿、绿妩俩丫鬟,行至云蘅湖的堤岸上,忽听得靠岸的画舫里头,有男女行欢的痕迹,男的大喘着粗气,女人则是酣畅淋漓得轻哼。 “你这个死鬼!刚刚在外头的小客栈,你摆弄奴家还不够,现在还来?”女人的声音软绵到了骨子里,随便让一个男人听到了,骨头都酥。 “春姨,谁让你是春姨呢!这辈子,我是算是离不开你了,哎呀…我又到了…快点快点…” 男人趴在春姨的白花花玉体上一低一伏的,好不畅快。 听得青儿丫鬟眼珠子都绿了,“哎呀!这女的声音不是春姨吗?莫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 “快走,好恶心了,这不是我们呆着的地方。”绿妩羞得面红耳赤。 “竟然在侯府之中,行这等事!”靳云轻冷然一笑,“就这么走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得叫人来,对了,青儿,你对侯府,比绿妩熟悉,去把府中护院家丁叫过来,最好把浸猪笼用的笼子也给一齐运来。” 云蘅湖的露天画舫,春姨也是蛮拼的。 和某个贪欢的纨绔子弟在此间相会,无羞无耻,真真是个幕天席地,罔顾天地大伦! “春姨,我的乖乖,我到了!你到了没有?” 趴在春姨身上一耸一耸的纨绔子弟似乎意犹未尽。 “切,奴家还不够呢,还想要呢!” 哼哼唧唧的春姨千娇百媚得激将着身上的男儿,“你也太轻了点,绣花针也比你强。” “喔,你想本大爷用力一点是吧?好!” “哎呀…疼…疼…” “死冤家…奴家这腰板儿快受不住了…” “才这么几下就受不住了…” “嗯哼…” “折腾死你…现在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太晚了!” “哎呀…老子娘嘞…疼死奴家了…奴家错了…奴家错了…” “快点,快点,被人看见…” 只顾着享受着巫山**之乐,哪里还能看见一大拨府中护院们,向他们两个没羞没躁的人逼近。 偏偏等到那男子快要低吼冲刺之时,靳云轻冷绝得下了一道命令,“众护院!快将画舫中的一对狗男女拖出来!” “是,大小姐!”护院们得令,他们可是男人,实在是见多了这种事,每一个护院们有是臂力,一挣,便把那画舫中的狗男女给弄来了。 没有想到,就这么衣不蔽体得叫人给拉出来,春姨大叫一声,“啊!不要!”四下去寻找亵裤肚兜,却发现这一股脑儿的东西都在画舫里横着呢,没得出来。 惊慌失措的春姨,拿手遮掩了下边,却遮掩不了上边,凌乱的钗环,白花花的玉体还有不少口水等物,照耀得她在大日头底下,是那样的明艳照人。明也明,这艳嘛也蛮香艳的。 “给本县主打!狠狠打!”靳云轻下了第二道令,“卑贱的蹄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作此等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亏是莫姨娘身边体己的人儿!竟这般放荡!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靳云轻这话,是说给广众之下的丫鬟奴婢老妈子们听的,这些人,这三年来多半在莫夫人的调教之下,谄媚以莫夫人,不待见以她这个嫡小姐,现在,可好好得对付着莫长枫身边的爪牙,叫他们好好得看一看,为虎作伥的,便是这样的下场。 “是!大小姐!”护院们手劲儿大,一个棍棒敲在那狗男女的身上。 那女子是春姨,是莫夫人身边近日最得力的人儿,如今,靳云轻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蒸蒸日上,今儿个,靳云轻还堂而皇之编排了一下靳如泌二小姐,靳侯爷眼皮子也不带着眨一下。而此刻,春姨又算得上什么东西,犯下这样的错误!打死,那也是活该! 一棒接着一棒,每一棒都打得那么用力,那么深,棒子深深扎入春姨的雪臀,偏偏她寻欢作乐之后还忘记了把衣服穿上,躺在地上,几乎完整的酮体展现在世人眼前。 打得那叫一个惨烈啊!春姨的雪臀很快染上了一层秋日里枫林尽染的血腥艳红! “救命啊…莫夫人…快来救救奴婢啊…二小姐呀…” 哭着喊着的春姨,现在就奢望着莫夫人和如泌二小姐能够经过此地,可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二夫人和二小姐在青霞院正午休着呢,大中午的,云蘅湖距离青霞院可是远远隔着好几重层层叠叠的阁楼院落呢,谁让侯府是那么大,那么大的,就算春姨现在能够爬起来逃跑,也要跑上好一段的路程呢。 “啊!疼死本大爷了!你们竟然打我!我可是国舅爷!你们竟敢打我…” 与春姨苟且的那个男的,咿呀吃痛得叫起来,他好歹被抓出画舫的时候,拿着一块亵裤挡在身下还有屁股,不过棒子落在这一块薄薄的亵裤上,也疼得要人的性命,“我可是国舅爷,我可是国舅爷…你们不想活了吗?” 国舅爷?府中护院愣住了,皆纷纷凝望着靳云轻,是在无声询问靳云轻,是否要继续打。 幽冷一笑,靳云轻心想,不管是谁?继续打?就算闹到皇帝跟前,哪怕他的天王老子,也得认下这个错?再说了,惜名爱誉的那些个皇亲国戚们,哪里会作出偷偷溜到别人家的府邸里头作这样不羞天不羞地的下作事情来? “打,继续打!”靳云轻薄薄的嘴唇向上弯钩,对于莫夫人身边的人,抓住了把柄,就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狠狠压制,狠狠打压,这才解气了!一想起莫夫人的丑陋嘴脸,靳云轻的一腔怒火越发不可收拾了,“别愣着,赶紧打呀!大家试想一下,堂堂的国舅爷,怎么会跟春姨在我侯府的云蘅湖画舫上,幕天席地,作此等下作之事!打!狠狠打!打死休论!” 棍棒齐刷刷得,宛如惊疯暴雨一般,打在春姨的臀上,打在那个自称“国舅爷”的男子身上。 “哎呀!疼死本大爷了!我真的是国舅爷!我叫温安泰!我的嫡亲姐姐温暖!乃是当今大周尊贵无双的温贵妃娘娘!你们…你们竟然敢打温贵妃娘娘的亲弟弟…你们不想活了!我可是当今二王爷的亲舅舅啊…” 吃痛不已的温安泰鬼叫鬼叫的。 听到了这些,身后不免心惊胆战的青儿拉了一下云轻的手腕,“大小姐,说不定他真的是…” “是又如何?”靳云轻冷绝的唇瓣上,勾起了细若游丝的声音,声音唯有青儿和绿妩两个人听见,“就算是!那也要打!只要是百里爵京沾边的东西,通通都要打死!” 靳云轻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继续下第三道命令,“大家别听他的!他这是假装伪冒的皇亲国戚呢!假冒皇亲国戚之人,更是要该死!护院们别手软呐,你们手软,可别怪本县主秋后算账了!县主,赶紧用猪笼装着他们,将他们扔下这云蘅湖!” “是,大小姐!”护院们也真够积极的,将两个狗男女一一用猪笼装好,然后再用巨大的石头捆起来,这样抛入湖中的时候,不会再浮出来。 噗通一声,两个装着人儿的臊臭猪笼滚落到了湖水中央。 “春姨…”远处,传来了莫夫人撕心离肺的声。 哦,这么快就来了,靳云轻想,定然是莫夫人的某个心腹前去告密了。 貌似莫夫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妈子,这个老妈子,云轻是知道的,叫于妈妈。 看来这个于妈妈真不简单,前脚被云蘅院的方姨娘赶出院门,后脚又开始为莫夫人跑腿去,不愧是一头忠犬呐! “春姨,天呐,快去捞,快去捞起来!” 莫夫人最怜爱这个春姨的了,连鼻涕带泪的叫岸边的护院们赶紧下去打捞,“若是春姨死了,本夫人叫你们陪葬!” 再怎么说,莫姨娘在府邸把持三年多了,这点底蕴还是有的,护院们原本以为莫姨娘不在,大小姐靳云轻在,大小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此事只怕一完,大小姐拍拍屁股回她的医馆去,长年留下侯府的还是莫长枫一人,个中厉害,三岁娃娃都看晓得。 噗通一声,三五成群的护院们扑入云蘅湖中,将两个人形猪笼打捞起来。 “莫姨娘,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要保你的春姨?”靳云轻抿唇一笑,“可惜呀,如泌妹妹明日还要上靳府家庙去,本县主一想起,每到三更半夜靳府那些老祖宗们出现一点动静的话,莫姨娘你说如泌妹妹挺着肚子受得起还是受不起?” 管嬷嬷死了,靳福管家也死了,春姨不能够再死了,全死透了,以后还有谁在她身边出谋划策? 失去臂膀的那种感觉,对于莫长枫来说,犹如锥心之痛,莫氏狠狠瞪着靳云轻,却一言不发,任凭靳云轻说了个爽快,最后眼睁睁得看着靳云轻在青儿绿妩两个丫鬟的前呼后拥之下,离开靳府。 那种苍茫无力的感觉,叫莫长枫心都碎了:该是千刀万剐的靳云轻小杂种!早知道趁着她小时就把她弄死,不过那时安夫人在世,她哪里有这个胆子,又加上,前几年光景,宫中的安老太妃权势鼎盛,朝中无人敢去得罪安老太妃。 靳云轻离去,莫夫人命护院们,总算把春姨还有温安泰打捞起来,幸好落水时间跟上来的时间没有相差太多,否则,春姨他们死定了。 这边靳云轻正欲出府,却看见那个所谓的静蕴师太还有她身边的两个道姑鬼鬼祟祟的,眉眼一扫青儿、绿妩两人。 “站住!”青儿。 “我家县主让你站住!”绿妩。 看上去,这个时候的绿妩架势比青儿还要大呢,靳云轻笑了笑,这个绿妩跟在自己身边,性子越发像足了自己。 “打哪里去呀?”靳云轻走过来,在静蕴师太边上晃荡了一圈儿,“不说实话,本县主可是要通知人牙子的,到时候叫你们哭都没地哭去!” 年靳小一些的道姑害怕极了,脖子往道袍里边缩了缩,“不关我们的事,不关我们的事。” 那个静蕴师太看起来还比较沉稳持重,不过她身边两个小道姑就难说了。 如果没有事情隐瞒的话,两个小道姑何至于慌慌张张的? “难不成你们偷侯府的东西?”青儿一声严厉的质问之下,吓得其中一个小道姑慌张得掉出了一个小匣子。 美目往静蕴师太的身上,狠狠一凌,“告诉本县主,这是什么?否则,本县主带着这匣子还有你们上京兆尹府,到时看看你们的莫夫人还能不能来救你们。” “不……”静蕴师太腰膝一软,嘴中连连喊了三声饶命,“县主小姐饶恕贫尼一命罢,贫尼也不想害人,贫尼受二夫人唆摆意欲除掉县主小姐您还有小少爷已然在观世音菩萨面前有愧,但是贫尼没个法子,如果贫尼不这样做,清风、明月两个徒儿性命不保呀。” 靳云轻冷冷一笑,“话说得好听,你若真是那慈善之人,顾着自己两个徒儿们的性命,难道别人的性命就是用来把玩的吗?快说!匣子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是毒蜘蛛…”静蕴师太不敢期盼靳云轻,“二夫人让贫尼和清风明月趁着县主小姐您还在府上,师徒几个前往医馆假装化缘,到时候,趁着留守医馆的飞流不注意,将毒蜘蛛放在绣凳子上,等县主小姐您坐下去,一命归阴。” 果然又是莫长枫那个贱人,害人,毒人,损人的杀招简直是层出不穷。 啪的一声,青儿给了那个静蕴师太狠狠一巴掌,“死秃驴!倘若小姐与我们没有遇上你,我家小姐岂不是要被你给害死了,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 打了一巴掌还不够,绿妩迎了上去,拦住青儿,“青儿姐姐,这一巴掌让我来!” 啪的一声,绿妩似乎比青儿下手更重,打得静蕴师太的嘴角血流如注,至于清风明月两个小道姑?她们也没少挨打。 静蕴师太跪在地上,朝着靳云轻连连磕头,“县主小姐!快饶恕贫尼吧!贫尼跟您坦白,其实,贫尼在水月庵并不懂什么崂山奇门遁甲之术,贫尼无能,在水月庵当主持的,乃是贫尼的师姐净空师太。贫尼静蕴算不得什么师太之称。贫尼呆在水月庵,一直心中不服净空师姐夺走掌门之位,所以对莫夫人言听计从,希望莫夫人可以提拔贫尼成为水月庵主持…” 说到一半,静蕴老尼便不敢说了,而是怯生生得偷偷看了靳云轻一眼。 “说!不说个仔细!本县主叫你命丧当场!”靳云轻恶狠狠得恐吓道。 静蕴老尼哭着脸道,“一个多月之前,县主小姐您被靳府老祖宗驱逐出府的时候,二夫人捎信给我们说,等县主小姐您经过水月庵,叫贫尼在水月庵中加害于你。” “该死的死秃驴!”青儿气不过,狠狠踩着静蕴老尼姑的肩膀,叫她倒在地上,“还好我和小姐调转方向,不去那水月庵,没有想到,水月庵也是那吃人的阿鼻地狱!” 幸好没去成,靳云轻心想,如果当时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些事情绿妩是不知道的,但她听得出来,莫夫人过去是如何残害云轻大小姐的! 靳云轻往地上那个小匣子一看,而后脚尖挑开匣子盖,发现里边窝着一只腹部呈现球体状的蜘蛛,腹部还有一点斑斓殷红,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蜘蛛不是叫黑寡妇么?” “黑寡妇?” 青儿重复着云轻小姐的话。 一脸也甚是迷茫的绿妩也问同样的问题,“是呀,小姐,怎么会有蜘蛛叫做黑寡妇的么?这种蜘蛛的名字好怪呀。” “你们都不知道么?腹部有红色沙漏图案是这种黑寡妇蜘蛛的特殊标志,之所以取名叫黑寡妇是因为她在过程中吃掉公蜘蛛,黑寡妇蜘蛛的毒液能够让人的神经造成强烈神经毒素,叮咬人时常常不会被注意,伤口像一个针孔,所以即使被咬了,你也可能察觉不到。 刚开始被咬,你通常只会注意到伤口地方出现轻微肿胀,并且有黯淡模糊的印记。但是,几个时辰后,伤口的疼痛就开始加剧,而且伤口有变硬迹象。其它的被咬伤症状包括:发冷,发烧,呕吐,严重的腹部疼痛。 另外,黑寡妇蜘蛛的毒液会促进神经递质乙酰胆碱的释放……” 靳云轻身为法医,有时候要研究各种毒液毒素,所以这方面的知识没少积累,可是靳云轻又忘记了,此间不是她所处的那个21世靳,而是架空大周皇朝,对这些古代人讲太多,他们是不会明白,对于乙酰胆碱的科学名词,他们更是一头雾水。 “反正是很厉害的剧毒,你们听明白了么?”靳云轻清清楚楚得看到不论是青儿还是绿妩,她们集体黑线! 这种对牛弹琴的赶脚,叫一个人身处此间皇朝的靳云轻,有一种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之感。 收起那一副伤春悲秋的姿态,靳云轻眸子凌厉得射向静蕴老尼等三人,“拿起这个匣子,你们去青霞院,将匣中之物扔在莫夫人的寝卧之中!” “什么?”静蕴老尼听了之后,险些懵住了,“这…这…这…” 其他两个叫清风、明月的小道姑连连对靳云轻磕头,“求求县主小姐放过我们家静蕴师太吧,呜呜,求求县主小姐了。如果是我们家静蕴师父去送了匣子,叫莫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处死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死定了。” “呵呵,你们怎么知道,你们若是不去?就不会死呢?”靳云轻冷冷一哼,“你们该不会是想着柿子专门挑着软的捏吧。” 靳云轻县主脸上给人一种清风云淡的感觉,仿佛永远也看不透县主小姐在发怒似的,可她的声音在两个小道姑听来,是那般的刺耳,是那般的锥心。 向来不是省油灯笼的青儿狠狠给她们一顿眼色,“哼!你们若是不去?那么黑寡妇蜘蛛,我家县主小姐是有办法让黑寡妇爬到你们的身上,叫黑寡妇他老人家给你们三个师徒好好蛰一蛰,尝尝被蛰的时候是什么滋味儿!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口头白沫,中毒而死的惨状,会是如何?” “就是呢!要不我现在就把几个护院叫过来,把蜘蛛往你们身上放?”绿妩更是调皮了,假装要往府内走着,真的是要打算叫几个护院过来了。 如此架势,吓得其中一个叫清风的小道姑吓得尿,骚臭的臭味从她的灰蓝色小道袍里边散发出来,真真叫人恶心。 不过靳云轻很开心,这小臭尼姑吓尿了,还不开心! 见靳云轻和她的两个侍婢言之灼灼,静蕴师太不敢不从,不是静蕴自己死,便是莫夫人死,倒不如让莫夫人死了。 只见静蕴老尼拿起那黑匣子,偷偷瞄了靳云轻一眼,“贫尼将匣中之物放出来,置于莫夫人软卧之中,只是希望这件事,万望县主小姐要替贫尼保密,否则贫尼真真是劫数难逃了。” “你去了再说。做成了,本县主说不定还少不得赏赐于你。”靳云轻轻蔑一笑,像这般贪生怕死的贱老尼想必事前收二夫人不少银两吧。 一听到有赏赐,静蕴两颗眼珠子都放光,“如此,先谢过县主小姐了!清风、明月,快快随我来。” “是,师父。”清风、明月跟着师父。她们的师父可是把匣子抱在怀里一路偷偷摸得溜到青霞院呢。 靳云轻很好笑得看着青儿、绿妩二人道,“你们说,本县主这么做,对吗?” 63.063 063 “小姐,人家要来害您,难道您要逆来顺受么?”青儿冲靳云轻竖起了大拇指,“咱们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真真好呢!” “对,对!”绿妩不禁颔首,“人若敬我们一尺,我们要敬人一丈!人若是来害我们,哼哼,我们定要害他们尸骨无存!” 好一个尸骨无存!靳云轻莞尔一笑,摸着绿妩的额头,“绿妩,你怎么越来越像我了呢。” 说得绿妩一个劲儿得不好意思,倒是青儿掩唇一笑,“这是不是叫做物似主人形呢。咯咯,青儿想要像小姐,也像不及呢。” “你呀,就会讨我开心。”靳云轻打趣点了一下青儿的额。 “走吧,咱们回医馆。” 靳云轻笑着说道。 绿妩皱了皱眉,“小姐,咱们不等静蕴她们?” “等什么?说不定这回静蕴她们图谋不轨叫莫姨娘碰上了呢,自讨得一顿好活呢。”青儿算是看穿了莫氏,凭莫氏的性子,她岂能容得底下有人背叛她? 勾唇一笑,靳云轻眼底无限冷漠,“青儿说的正是我所考量的。” “原来是这样。”绿妩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今天又学到了不少东西了。” 待靳云轻带着青儿、绿妩二人辗转回医馆的路上,突然有大内高手模样的人,拦截住他们的去路,而他们其中的人,不知时,将绣春刀放在青儿绿妩的脖子,威胁道,“云轻县主,我们主子劳烦你去一趟!” “别伤害她们!”靳云轻就算拔出银针解救青儿绿妩也来不及了,对方的刀搁在两个丫鬟的脖子上,刀剑无眼,再说这些人比当日百里爵京派来的所谓侍百里,武功还要高强的,但是他们手上也是绣春刀,很明显,跟百里爵京二王爷有关的,“你们的主子是谁?” “云轻县主去了,就知道了。”那人中有一个应该是首领模样的人,方脸黝黑,右边长有一颗黑痣。 好神秘,难不成是宫里的那位?靳云轻想起二王爷被大周帝百里无极软禁在爵王府,那么唯有百里爵京的…… 那么唯有百里爵京的母妃了。 当今的温贵妃娘娘了! 呵! 靳云轻前头还把温贵妃的亲弟弟温安泰得罪了,百里爵京还有蓝兮公主一家子都得罪尽了,这温贵妃还不对她剥皮扒骨? 否则,何须劳烦贵妃娘娘请来一品大内高手,将靳云轻截获? 青儿、绿妩两条人命还在人家手上,靳云轻清冷一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倒也不惧,目光直视着他们,“既然贵妃娘娘有请,本县主不敢不从!劳烦侍百里大哥们将两丫鬟送回医馆,因为她们是无辜的。” “好!县主果然快言快语!”方脸黑痣心中对靳云轻敬重了几分,若不是奉贵妃娘娘之命,他不会来此刁难云轻县主的!他方启与靳云轻又无仇无怨,“两个丫鬟当然可以。因为我家主人只愿见县主一人!” 我家子?还不是温暖温贵妃娘娘么?这个方脸黑痣的可真有意思。 靳云轻轻轻一笑,看着他命令几个手下,还真青儿、绿妩送往回医馆的路上,云轻坐上一顶通往入宫别径的小轿辇,不知道为何,这距离宫禁堪堪几里路,走得却有一辈子长。 其中凶险,自不必说。 稍微轿辇落地且晃动了一下,靳云轻心中明白,这只怕是到了,至少应该到了温贵妃娘娘所在的住处的外边,听到外边一个年长的宫女冷幽幽得道,“还不下轿?还真以为自己是宠冠倾城的永乐侯府嫡女,谁不知你是被当今二王爷厌弃之丑女!滚下轿子来!” 带着浓烈嘲讽的声音,使得轿辇飘荡的弧度也加大起来。 轻轻一揽帘,靳云轻俯身落轿,抬眸果然看到一位年长的姑姑,雪腮白净的脸庞,一身爽利的宫装,只是眸目煞是骇人,“你,便是靳云轻?” “是,正是本县主!”靳云轻倒也不卑不亢。她说她是被二王爷厌弃的丑女,对,不错,这是事实,靳云轻认了。 “来人,给我掌嘴!这个没教养的东西!” 锦姑姑可不是省油的灯笼,在温华宫一带的宫婢奴才之中,她在温贵妃娘娘跟前是最得脸的人,她的话比人家温贵妃娘娘的懿旨还要管用呢。 霎时间,围在两旁的高大太监似乎事先得了令似的,大步跨了过来,抡起巴掌来,就要打在靳云轻的脸上。 “大胆!哪个宫的狗奴才!竟然以上犯下!”靳云轻毫不留情得给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一个膝撞腹击,太监原本就是不能人道的废物!偏偏靳云轻还用脚爆踢他们的那里,真是太监加上太监! “靳云轻!你好大的胆子!”锦姑姑气得怒火攻心,好一个刁蛮任性的侯爷嫡女,“你以为你这是在你的医馆呐,这可是温华宫,今日,叫你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扑哧一笑,靳云轻冷然道,“你也不过是仗着贵妃娘娘架势的狗东西!你,充其量就是一个宫女,真把自己当成了皇后娘娘了?比温贵妃娘娘的派头还大了去?真是可笑!” 刚才靳云轻对这个所谓的姑姑不卑不亢,那是因为第一次照面,不论是谁,都要给她三分脸面,但是并不代表,靳云轻会任由她欺凌,她是什么,她就是一条狗给靳云轻提携都不配的狗! “你…”锦姑姑气节,这靳云轻冷冷的一句话,就刺穿了她心中的痛苦,年轻时,锦姑姑也曾属意皇上,只是后来被温贵妃干涩之下,获得帝宠不成?!而今时今日的靳云轻,简直就是在挖她的疮疤,试问这大周后宫,身为皇帝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想爬上枝头,做哪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怒火在锦姑姑身上燃烧着,青筋在锦姑姑额头上暴突着,她干脆指使着大内高手们,“你们,给我按住她,本姑姑就不相信了,会惩治不了一个失宠的嫡女!” “你借了是谁的胆,仗的又是谁的势?”靳云轻飞扑上前,趁着大内高手们还没有动手,快速得甩了锦姑姑的两个耳光,噼啪,噼啪。 众人一愕,这个靳云轻不要命了吗?可要知道锦姑姑是温贵妃身边后的人儿,得罪了锦姑姑就等于得罪了温贵妃。 可是对于靳云轻来说,今日不论她是否得罪了锦姑姑,靳云轻她都得死不是么? 国舅爷温安泰,被靳云轻捆入猪笼下了云蘅湖;百里爵京在香香院与慕容如意大长公主自暴行房时间五秒钟,也是拜靳云轻银针所赐;蓝兮公主在诸国公主郡主面前失了颜,更是因为靳云轻…… 一桩桩加起来,随便一桩,都是死罪!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锦姑姑只手抚着腮帮,深深得掌印陷了下去,她雪白的腮帮更显得掌印如火一般的殷红,“靳云轻!你…你竟敢打本姑姑!” “本县主乃是皇帝钦封的县主,救济雍州百姓有关,你是什么?你只不过是人前的一条头!没有了温贵妃娘娘,你什么都不是!要不要,要不要跟本县主去一趟乾坤殿,在圣上面前,论一论高低?看看本县主无理,还是你这个狗奴才目无尊卑,竟然对本县主大呼小叫有理?” 靳云轻薄唇微勾,刚刚,靳云轻已经给过她的礼貌了,只是锦姑姑自己作贱,怨不得别人。 轻贱别人的人,其必被人轻贱! “哟,看来是本公主出来的不合时宜了,云轻县主替本公主的母妃教训宫人了?”百里蓝兮公主一袭及地靓丽宝彩蓝宫裙,眉眼之中带有一丝嗜血般的若有若无得光芒,“我大周有十大酷刑,等会儿,本公主要跟云轻县主你好生讨教讨教。” 大周十大酷刑? 靳云轻微微一怔,所谓的大周十大酷刑,该不是那种很变态的酷刑吧,诸如剥皮、俱五刑、凌迟、烹煮、刖刑、插针、灌铅、骑木驴等等。 “咯咯,云轻县主不会是害怕了吧。”见靳云轻神情发怔,百里蓝兮以为她在害怕。 实则不是,靳云轻她只是单纯得好奇而已。“公主说笑了吧,云轻不做亏心事,为何要怕?” 靳云轻脊梁挺得笔直,面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双眸直视温华宫沧桑厚重的宫门,迎着百里蓝兮公主走过来。 娥眉微蹙,百里蓝兮心中腹诽,还真是个不怕死的贱蹄子,面上烟笼着众星拱月般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一个“请”字,百里蓝兮小公主说得格外意味深长,殊不知,温贵妃娘娘已经等候靳云轻多时,等着靳云轻将是一顿严霜风雪般的拷问! 锦姑姑恶狠狠盯着靳云轻的背影,宫纱裙腰际的玉手崩得紧紧的,宛如雕塑一般,好像一不小心便会碎了。 靳云轻呀靳云轻呀,得罪了贵妃娘娘,势必叫你挫骨扬灰!想到此,锦姑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窗明几净的宫室,殿宇正南摆满秋日时节的花卉,幽幽的绿意映入云轻的眼帘深处,明明是秋日,何来的绿意? 走近一看,却是极品上等的绿菊,这样的品种,需从他国不舍昼夜快马加鞭才能送到。 “随本公主进来吧。”百里蓝兮幽幽一笑,浅笑妍妍的样子,就好比盛开的倾世牡丹花王,可惜,花王虽美,却带着害人至死的毒药。 靳云轻莞尔一笑,拾着玉阶迎上去,步入一大片红红的赤羽毯,整个人宛如在火上起舞一般。 主宫室那一道坐北朝南的墙壁上涂抹了一种叫做“椒”的特殊涂料,放眼六宫,唯有温贵妃的宫殿有此椒墙,可想而知,温贵妃在当今大周帝心中的地位。 自从前皇后被废黜,椒墙上涂料就移植到温华宫内,昭示着温贵妃即将是下一任的大周后! “你,就是靳云轻了?” 声音冷冷的,带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叫周边的空气仿佛也跟着扭曲起来。 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至少对靳云轻来说。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虔诚得低下身子来,靳云轻双手伏地跪拜,她是大周帝盛宠无极的贵妃娘娘,礼数一一做主,若是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可就不好了。 温贵妃冷冷一笑,“本宫想安,还真安不了?靳云轻,本宫听说你挺有能耐的。” 冲着温贵妃抿唇一笑,百里蓝兮小公主知道,这母妃是要发落靳云轻了,哼哼,在蓝兮率领诸国公主郡主们游玩画舫之时,靳云轻可是当面甩了她百里蓝兮一国公主的脸面,如今,二皇兄百里爵京被父皇软禁在府中,就连舅舅温安泰也浸了猪笼,都是因为靳云轻,这下她还不死呢。 “臣女在贵妃娘娘跟前,不敢谈能耐。”靳云轻镇定自若得样子,就好像与邻家的大嫂嫂闲话家常,“臣女只不过是雍州发大水之时,无意中救济了雍州难民,皇上给了县主封号,又有点点小医术罢了,谈不上什么能耐。”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明明说她自个儿没有什么能耐,又是救济雍州难民的,又是皇帝赐予县主封号的,口口声声又是一大通的能耐,这是无能耐更显得有能耐了呢!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像靳云轻这般大胆,在她温贵妃面前搬功劳,使手段儿,温贵妃身为温华宫一宫之主,陪伴伴驾二十余载,怎会不知道靳云轻此言中的涵义,这靳云轻是要让她作为一个贵妃的谨记,她这个县主是皇帝赐封的,功过赏罚也定要交予皇帝来,她这个后宫之人有什么资格来处理? 哼! 温贵妃手上俩截景泰蓝镶红钻护甲轻轻勾了勾,眸子深处凶色尽现,“依云轻县主如此说来,倒是本宫没有什么能耐了。” “臣女不敢。”低垂着螓首的靳云轻,虽然未曾与贵妃娘娘对视,但已然可以感觉到温贵妃此刻必定是满脸覆上了一层冰霜。 之前,也有很多人给温贵妃娘娘脸上染上一层冰霜,不过这些人,通通都不在了,抑或跳入宫井自杀,抑或撞宫墙自尽,亦或从高高的宫墙跳下去,脑浆四溅。 蠢钝如斯的靳云轻,她的死期不远了…百里蓝兮小公主在一旁笑得可欢实了。 就算百里蓝兮她大周小公主的权威可以被侵犯,二王爷百里爵京的权威被漠视,但是当今大周温贵妃娘娘,传闻还是下一任帝后的人选,未来帝后的权威,无可挑战! 靳云轻何尝会不知内中险恶,但,她还是要选择挑战一番。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呢,此时此刻,温贵妃娘娘是坐在金碧辉煌的温华宫穷奢极欲、享受富贵荣华,下一刻,难保温贵妃娘娘就不会在冷宫之中度过她悲惨的下半身? 如果一个上位者,不知道收敛,不知道保留,被废黜恐怕是早晚的事情,前皇后被废,如今厮守大周皇陵,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敢?”温贵妃浅淡一笑,“你如此能耐怎会不敢?今日,本宫倒是试试你的忍耐了。” 旋儿,温贵妃轻轻抿了一口香水,眉眼扫了一下锦姑姑,“锦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娘娘。”锦姑姑眼底闪烁一丝得意,往偏殿里取来了一个红漆四只脚的盘子,上面还有一个雕刻极为精美的梳妆盒。 梳妆盒打开,一排排细细的钢针展露于众人的眼帘。 “云轻县主,如此能耐,也定然受得住这些!”温贵妃娥眉一轩,兀自喝着茶水,她那上了年靳的瓜子脸染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似乎昭示她是这么些年是如何一步一步爬上贵妃之位的。 百里蓝兮公主狡黠一笑,拿起梳妆盒里边的一根钢针,粗细大概有俩毫米,针尖极为锐利得在靳云轻的眼前晃悠着,“靳云轻,可知道这些用来做什么吗?就是呀,用她来扎你的手指甲缝隙里边的指肉的,放心,这些针是玄钢所制,比普通银针要硬十倍,也细十倍,扎进去,无论扎得多深,都不会留太多血的,只是会很痛的。曾经有一个小小的宫女一针就受不住,当场死了!靳云轻,母妃说了,你这么有能耐,定然也能受得住,是不是?嘻嘻…这梳妆盒里边可是有九十九针等着你喔…” “上、针、刑!”锦姑姑吩咐两边膀大腰圆的老宫女们将靳云轻压在地上,施刑。 第134章反唇相讥 最早近靳云轻身子的老宫女,吃了云轻一脚,连滚带爬惨叫一声跌在地。 “哎呀!” 老宫女摔得那叫一个惨烈! 第二个老宫女还没有接近靳云轻,一个巴掌抡了过去,第二个老宫女原地转悠圈圈,倒在地上。 如法炮制,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皆是如此。 “大胆!靳云轻!你这个贱婢!竟敢当着本宫的面,殴打本宫的人!”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靳云轻如此胆大妄为,叫温贵妃心中大骇,她在大周深宫二十余载,从来见过如此蛮横、无法无法无天的人臣之女! “是呢,娘娘,云轻县主好没个章法。在温华宫外还辱骂娘娘您呐。奴婢叫人掌嘴于她!却被云轻县主两个巴掌打下来!奴婢脸上的伤不要紧,可是这云轻县主无疑是在挑战贵妃娘娘您的权威呀。” 满脸泪痕的锦姑姑跪倒在温贵妃的华丽宫裙下,故意把脸颊抬得高高来,叫温贵妃仔仔细细看清楚她的伤势。 果然在宫里呆久了,这人的性格牛扭曲了,好比锦姑姑? 锦姑姑她敢发誓,靳云轻在温华宫外并没有辱骂温贵妃,只是教训了一下锦姑姑她本人,是锦姑姑莽撞无人再先,现在倒起了一个贼喊捉贼的把戏,装可怜,博同情? 没多看几眼,靳云轻已经想吐了。 “反了!反了!靳云轻!你如今堂而皇之违背本宫懿旨,不接受本宫惩罚?更在温华宫外辱骂本宫?本宫是陛下的人,你这也是在等同于辱骂陛下!” 重重甩了袖子下去,温贵妃眼眸深处冷光尽现,“靳云轻!休怪本宫饶不得你了。” “是呢,本公主也听见靳云轻这个小贱人骂母妃呢。好可恶的靳云轻!” 此刻,百里蓝兮小公主可不会吝啬来给温贵妃加一把火,之前百里蓝兮收买钱庄老板刘大富摆弄靳云轻,谁知道刘大富竟是个没胆的怂货,今日,她如此明目张胆得罪母妃,定然是死路一条,谁也救不了她了。 眇睨锦姑姑一眼,这个死原来这般难缠!靳云轻依旧不卑不亢,正视温贵妃的目光,“贵妃娘娘,臣女没有辱骂您,一切都是锦姑姑在撒谎!” 金杯茶盏哐当一声,在靳云轻脚边炸开,温贵妃冷笑,“靳云轻,这个时候你还妄图强词夺理诡辩不成?听着,今日,你别想站着出了温华宫,你德行有亏,罔顾尊卑,本宫岂能容你?” “请问贵妃娘娘,云轻如何德行有亏,如何罔顾尊卑?”靳云轻反唇相讥,“难道贵妃娘娘您的儿子德行就没有欠失么?难道您的亲弟弟德行就没有缺失么?” 一句话,却是两句反问,处处戳穿温贵妃的心脏,叫温贵妃的心口淌血。 很明显,温贵妃娘娘就是为了她儿子和亲弟弟的事情,所以砌意刁难靳云轻,事实真相明明是他们的错误在先,温贵妃既不思虑自己亲人们的不妥之处,反而怪起云轻来了? 今日,靳云轻毫无顾忌得撕了温贵妃娘娘的脸面,“贵妃娘娘乃是大周后宫妃位第一人!日后也有可能执掌凤印,想来贵妃娘娘比一般寻常无见识的妇人更加明白,二王爷前往香香院与南羲国大长公主慕容如意贪自曝其短,与人无尤!国舅爷潜入我侯府与下人春姨在云蘅湖画舫幕天席地行那苟且,此事,侯府上上下下数百婢仆皆可作证?难道贵妃娘娘要把他们的罪过全部算在臣女头上?试问,这,是何道理?” “你……” 温贵妃狂怔,她今晨梳好的九天髻颤抖不已,素来人人皆知温贵妃最喜体面,可是今天,靳云轻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论是二王爷还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二人之事,不分场合全部都给说出来! 气急败坏的温贵妃五内沸腾。 但,靳云轻的话还没有说完,“贵妃娘娘!二王爷与臣女大婚前夜,二王爷和如泌妹妹在靳府家庙,将以猛药想要致臣女以死地,好在臣女福大命大,所幸不死!难道还是臣女德行有亏?如今,贵妃娘娘今日要施以针刑,臣女不敢不从,敢问贵妃娘娘,臣女哪里德行有亏,请贵妃娘娘说道一二?是臣女开设药膳粥广济雍州难民的德行有亏,还是臣女为燕大将军治愈他的幺姐儿德行有亏?” “这……”温贵妃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如此震怒,如此哑口无言,靳云轻一言一语都站在道理的上风,隐忍,隐忍,温贵妃不断得告诉自己隐忍,她这辈子吃过的盐都比眼前这个臭丫头的米饭还要多,对了,该用什么办法令靳云轻就范呢。听闻靳云轻近日收留了一双姐弟,靳云轻对他们甚是照拂。 也罢!温贵妃眸光一亮,“云轻县主不安安分分得接受刑法也是可以,听闻飞流绿妩两姐弟,曾经是私自潜逃出雍州的贱籍,这样罢,本宫懿旨下去,赐他们姐弟二人一个全尸,也不算过分。”旋儿眸子转向锦姑姑,“锦姑姑,你知道怎么做了?” “奴婢知道。”锦姑姑正欲走出温华宫宣懿旨了。 好一个无耻的贵妃娘娘!竟然想出这样下三滥的受罚威胁靳云轻。 “慢着……”靳云轻脸上淡然一笑,“请贵妃娘娘施刑吧。”为了保护飞流绿妩,九十九根钢针又算得了什么?跟二人的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 嘴角高高往上扬起,温贵妃拿手捋了捋额前的金步摇,“早知如此,也不枉本宫如此生气,如此大费周章了,云轻县主?” 看准时机的锦姑姑,从梳妆盒中取来最粗的一根钢针,抓起靳云轻的右食指狠狠扎进指甲缝隙深处,鲜血溅了锦姑姑一脸,锦姑姑还扎得很欢,手执着钢针在靳云轻指甲画个圈儿。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靳云轻唇瓣浮现了一缕白,额头汗水淌了下来,怪不得锦姑姑说之前有个小宫女挨不住死在当场,是很有可能,那种钻心的疼撕扯着神经,传递到了心,还带着疼。 疼得快晕了,晕了又疼了起来,血水森森得冒开,靳云轻咬牙,为了力保飞流绿妩不受性命威胁,却是值得。 “是哪个没眼力见儿的蠢物,得罪了姐姐,姐姐切莫惊动肝火,肝火旺盛,这人呀容易憔悴,陛下就不喜了。” 如春风化雨般的声音,温暖了靳云轻的心窝,回眸一看,那女子面庞温润、和蔼可亲,更是云轻所熟悉的。 第135章贵妃娘娘PK淑妃娘娘 “妹妹是在嘲笑本宫年老色衰,不复陛下眷宠了吗?” 那声音听上去似春风化雨,可听在温贵妃娘娘耳中却觉得无比讽刺,眸子一凌锦姑姑,“锦儿,淑妃娘娘来了,还不去奉茶来?” 瞄了一眼右手指血流如注的靳云轻,背过温贵妃时,杨淑妃暗暗抽吸了一口气,也倒可怜了云轻这孩子了,这钢针如此之粗,掐入指甲缝隙里,那疼是抓心肝挠肺的,是惩罚犯错宫人所用的一种手段,只是,靳云轻有什么过错,要用如此之粗的钢针?! “姐姐不必客气。”杨淑妃坐在温贵妃的对面,拉回几分投放在靳云轻身上悲悯的目光,不咸不淡得对温贵妃道,“妹妹刚刚用过油腻的茶点,锦姑姑双手血腥,奉着茶来,难免沾染些许腥气,这茶,妹妹还是下次再喝罢。” 杨静婷这个贱人,今日无缘无故到访温华宫,难不成她要力保靳云轻那个贱婢吗? 如此心思在温贵妃沉浮一二,温贵妃笑脸看着杨淑妃,“妹妹,这是嫌弃做姐姐的双手血腥吗?” “妹妹不敢。”杨淑妃略微低了低螓首一笑,“妹妹说的是姐姐身边的锦儿。” 明眸一转,温贵妃掩下及到眼底的冷笑和白眼,“不敢?依本宫看,妹妹你敢得很。你说本宫身边的锦儿,锦儿是本宫的人,转着圈儿,妹妹岂不是还是在说本宫这个当姐姐?” 杨淑妃笑,“贵妃姐姐口齿伶俐,妹妹说不过姐姐,听闻圣上一会要从御书房过来,姐姐可知道?” “什么,皇上回过来?”温贵妃娥眉轻皱,若是皇上要过来的话,盛公公一定会提前传旨的,怎么没传旨就过来了呢。再说杨淑妃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她,也不敢。 定是有人暗中告密,若是被圣上看见她温贵妃如此无理据之下严厉惩治靳云轻,难保圣上不会龙颜大怒? 再说了,靳云轻日前可是破了一宗九十九天悬案,甚得圣心,是圣上近日心尖上的小红人、大周小奇女子,折损这样的奇女子,无异于折损大周人才,叫大周人才凋零,圣上定然龙颜大怒! 摔马鬓上的宝珠鹤翠摇曳生华,是杨淑妃螓首颤动的缘故,目光落在温贵妃身上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骄矜,“嗳,瞧妹妹这个记性,妹妹倒是忘记了,是妹妹出意让陛下过来姐姐的宫里一趟。陛下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调查徐州刺史蒋玉涛的案子。只怕也是冷落了姐姐。妹妹看在眼底,心里好生难过,所以刚刚就差密影过御书房一趟,叫陛下能不能一时半会放下手中的奏折,来温华宫一趟,与妹妹好好聚聚。” 淑妃娘娘才说完,密影宫人就进了温华宫,给各位主子行礼,当密影看见靳云轻手指头上猩红一片,便觉得胆战心惊,身在宫闱之人,比谁都清楚,靳云轻方才经历过什么? 说起来,密影宫人倒有几分佩服靳云轻,亏得劳动淑妃娘娘亲自过温华宫一趟,还要她这个当宫婢的亲自去御书房请皇上,密影心想自己也倒罢了,素来知道,她自家的主子淑妃,与温贵妃娘娘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为了靳云轻,淑妃娘娘亲自过来了,其中定有文章! 而杨淑妃之前说的一车子话,叫温贵妃心中好生难受,按照杨淑妃那么说道,温贵妃感觉自己住在冷宫没啥两样,陛下过来还是不过来,还由杨淑妃说了算。 “妹妹对本宫的好,本宫会一辈子铭记在心。”温贵妃脸上始终笼着一层淡淡的笑意,“只是,淑妃妹妹素有心疼病,还是少走动为妙,若是心疼病又犯了,陛下到时候不理睬妹妹,岂不是本宫这个做姐姐的罪过?” 见她们二人之间交锋,句句剜心,句句见血,靳云轻若有所悟得点点头,自己去寻找一丝安慰:古来宫深长寂廖,宫妃们闲来无事,除了斗还是斗,不斗,她们也嫌得慌。 深深凝了靳云轻一眼,杨淑妃眼底划过惊喜和赞许的意味,“贵妃姐姐不知道,云轻县主医术超天,却把妹妹多年的心疼病给治愈了,还给了妹妹不少美容茶的药方,妹妹近日烹了煮来吃,鱼尾纹少了许多呢。” “是吗?”身为女人,温贵妃天美丽,试问天底下哪一个女子莫不如此?暂且放下儿子和弟弟的事,温贵妃还真凑在杨淑妃脸上细细端详了好半晌,还忍不住用手触摸,“果真…鱼尾纹淡了许多…真奇了。” 温暖一想起这个杨静婷与自己同日进宫,年岁上更是相差无几,之前数月,一次皇家家宴上,温暖见杨静婷脸色蜡黄,鱼尾纹更是深深陷进去,如今她心疼病好了,秀发也比以往荣光了,令温暖温贵妃不免心生旁骛。 “可,可还有?” 温贵妃如果记得的话,这是她第一次当着杨淑妃的面,拉下脸来,这样美容圣物,哪个女人不爱呀。有了它,温贵妃就不怕时常面对着大周帝。有时头上出现一根白丝,温贵妃都紧张半天,生怕被大周帝厌弃。 “有。”杨淑妃顺手推舟为靳云轻求情道,“云轻县主一双纤纤巧手,原本是为你我二人研制美容茶的,如今她的玉手受损,他日连药方也无法提笔写起,那可当如何是好。” 这边,温贵妃轻轻得对锦姑姑咳嗽了一声,锦姑姑麻利收拾起了银针,还给靳云轻拿布帛擦拭她的带血的指甲,不过擦拭过程中,锦姑姑趁机碾压,叫靳云轻心中掠过一丝牵扯的举动,但靳云轻还是忍住了。 靳云轻明白,温贵妃看似暂且放过她,并不是因为淑妃娘娘,也不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副所谓的美容茶,而是因为大周帝将会来。温贵妃心系大周帝,她才不会让大周帝看见她自身如此阴狠的一面。 “妹妹大病初痊,还是带着云轻县主赶紧离开吧,好生在琉璃宫休养生息,本宫有空了会去看看妹妹的。” 第136章北苑的瞎老婆子 大周帝快过来,温贵妃可不想让别的女人来分一杯羹,早早下了逐客令。 “如此,妹妹告退。”淑妃娘娘带走了靳云轻。 出了温华宫,靳云轻遥遥见到大周帝的龙辇往这边抬来,杨淑妃却带着靳云轻往小径走去,这样做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倘若被温贵妃知道,她杨淑妃半路撞上大周帝的龙辇,势必又要耍出一场醋风波的。 “敢问淑妃娘娘,您怎么会恰如其分出现在温华宫的?” 靳云轻说出一直困在心头的疑惑,在温华宫,她想问不能问。 恬静一笑,杨淑妃慈爱得看着靳云轻,“这事呀,还多亏了端儿。” 三…三王爷,是三王爷通知他的母妃前来救自己的,靳云轻呼吸一窒,百里连城为何要这么做? 明明他可以事不关己,撇开不管的。 见靳云轻桃腮染上一层红霞,杨静婷拉住她的手,温柔得道,“云轻,可愿意当本宫的儿媳妇?” “什么?”靳云轻脸颊越发滚烫如火。 扑哧一笑,杨淑妃娘娘眼眸之中打趣意味越发浓烈,“怎么?还不愿意?还是我们家端儿配不上你呀。” 岁月痕迹徐徐爬上淑妃娘娘的眉宇间,明艳浅笑、温婉动人,哪里看得出来她膝下竟有十九岁的儿子?想必她年轻时代定然国色天香,与温贵妃分毫不差,否则如何做到二十余载在这大周,永葆圣恩眷顾? “臣女被二王爷休弃,闺誉已毁,如今这疮疤更是骇人听闻。”靳云轻不免促狭,手不自察得抚上左腮上的一圈丑陋烫疤,“若说配不上的,应该是臣女才是。” 拂袖一笑,淑妃娘娘红唇微勾,“这有何妨?娶妻当娶贤!过于漂亮了,多是祸国殃民的蠢物。更何况,这女人的一生好比春华绚烂,可春华又如何有百日昌盛之理?总有凋谢、摧残的一日,那之后,还能剩下什么?所以本宫最重要的,还是人的心?云轻,你这个孩子,本宫是可以看出你的心来。” “臣女的心?”靳云轻被淑妃娘娘这一席话给激得心生激荡,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跟她讲这样的话,如果要换得上一个人,那个人是云轻的生母,安思澜,生母去了,自然没有人跟她讲这些。 “不错,你的心。”杨淑妃点点头道,“假若一个人,面如天仙,心如蛇蝎又有何用?再说了,云轻,你也不可太过自卑,难保你脸上的疮疤就没有完好的一日,本宫瞧着,你的疮疤若是好了,你的容貌定远胜蓝兮小公主呢!” 怎么?靳云轻自感讶异得又摸了一下左腮帮,难不成淑妃娘娘知道她的疮疤是假的? 不可能,这件事,除了青儿之外,就只有百里连城他一个人知道,莫非他告诉了淑妃娘娘。 这边杨淑妃又说了一句切断了靳云轻此刻的念想,“云轻,本宫问你,你喜欢端儿吗?” 64.064 064 “云轻配不上…” 靳云轻不禁莞尔,她一个被二王爷百里爵京休弃过的未婚妻,沦为整个上京笑柄的人,诸世家避之尚且来不及,云轻不相信,淑妃娘娘她会有没有这方面的考量,毕竟,身为母亲的,都为尽一百二十个心为孩子着想,淑妃娘娘人再好,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闺誉受损的女子? 抬眸间,淑妃娘娘眼里满是叱诧之色,“百里爵京的手段,本宫也算看在眼底了。本宫虽然身处大周后宫,并不代表着本宫对宫外诸事一无所知,相反,本宫比你这个棋局中人,还要明白、透彻呢。” 是了,靳云轻她深棋局之中,还是旁观者清,今日淑妃娘娘的话,叫她靳云轻心里明白,淑妃娘娘也是狠角色,不过她的狠是对温贵妃她们,却不是对靳云轻。 “本宫深信云轻你的人品。也相信你日后定然有一番大作为。”杨淑妃意味深长得凝了她一眼,“本宫未尝没有一点私心。本宫只是想要端儿身边多了一个得力的人。而你,却是不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人没有无缘无故得恩情,也没有无缘无故得仇恨。 在深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杨淑妃叹息了一声,便把眸光放到了远处的殿宇,指着靳云轻看去,“你瞧,咱们不知不觉从小径上走来,却来到北苑了。” 北苑?皇宫北苑? 哑然得看着前方的殿宇,靳云轻嘴唇有些颤抖,“是安老太妃的住所吧。” “不错。上次本宫叫你去看看,你估计是有事耽搁了,现在去看看吧。”杨淑妃轻轻拍了拍云轻的肩膀,“本宫要回琉璃宫了,小厨房里还炖着你上次给的美容茶,定时喝着才有效果呢。” 靳云轻告别了淑妃娘娘,独自往北苑走去,翩翩落英洒在她的香肩上,脚轻轻踩在枯叶发出沙沙清响,北苑附近被霜天枫叶尽染,仿佛置身火海中,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靳云轻在天沐山也有过,天沐山也是多植枫树的。 可能亲人之间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感应,安老太妃是安思澜的嫡亲姑姑,是靳云轻的嫡亲姑婆,靳云轻每每靠近北苑,她的心就不禁沉甸甸起来,而北苑的宫门缓缓得拉开一道沉重的闷响,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颤颤巍巍得拄着龙头拐杖走出来,老者一只眼球瞎了,拿一块布包着,耳朵也不大利索,只是朝着靳云轻的方向,试探得问了一句,“思澜,是不是你呀?” 思澜?是生母的名字,靳云轻心里滚烫,眼眶有些湿润了,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靳云轻五岁大,安夫人曾带着靳云轻进宫一趟探望安老太妃,那时她还硬朗,只是现在? 瞧着眼前的老人家白花花眉毛微微皱了皱,脸上浮现一抹苍悲之色,“哀家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可能是思澜呢,思澜已经…”可是为什么,如果不是思澜,她这的心会有如此的感应。 老人家一脸索寞得折身往北苑里边走去,不一会儿,迎上了一个老嬷子,老嬷子一脸的疼惜,“太妃,您可吓死奴婢了,怎么就不等等奴婢一个人先跑出来呢?这北苑地头滑,摔了可怎么好呀。” 第137章治眼疾,疑檀嬷嬷 “檀,你知道吗?哀家又想思澜了。” 老太妃眉目一烁。 檀嬷嬷拿帕子擦了一下眼睛,“太妃,还想那个不争气的侄女做什么?想多了,也是劳心。那个,您要的头花,奴婢给您找来了。” “是呀是呀,就是这个,杜鹃的头花,思澜以前送给哀家的。”老太妃老泪纵横,一滴滴的珠泪落在杜鹃头发,“还记得过去,哀家省亲之日,恰恰是思澜出嫁的日子,檀,你记得吗?出嫁那天,思澜对哀家说,姑姑你看侄女出嫁了满头都是花儿,侄女也送朵花儿给姑姑戴,思澜说,哀家戴着这杜鹃头花儿,先帝见了一定会神魂颠倒的,哀家说,思澜你这个傻孩子,你都快出嫁了,还这般调皮。” 檀嬷嬷擦了擦眼泪,眼珠子一亮,“记得,记得,奴婢怎么可能不记得。奴婢从来没有看见太妃您这么开心过,这比过去先帝爷册封太妃您为贵妃娘娘的时候,您还要开心呢。” “姑婆……”靳云轻哽咽唤一声,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便是自己的姑婆,母亲的嫡亲姑姑了。 安老太妃耳目向来不够聪慧,近年来大有江河日下的趋势,只是靳云轻的声音,恍若九天鸿鹄的一声惊鸣,叫安老太妃忍不住看过来,一只手还紧紧抓在檀嬷嬷手上,“檀,听,是不是…是不是思澜在唤哀家?” “不是思澜小姐。瞅着好像是…是玉…”檀嬷嬷惊讶一声,心想,靳云轻怎么回到这里来的,糟了,看来事情要露馅了。 此刻,檀嬷嬷想要阻拦这一对姑孙侄见面,忙常搀着安老太妃,“太妃娘娘,外头风口大,咱们赶紧进去,不然您的身子又要不爽了。” “不对,你说什么,玉什么?”安老太妃硬是不肯进去,“那女子是不是云轻?”安老太妃右眼犯了眼疾,唯独左眼能看得,只是这人年靳一老,左眼也看不真切了。 安老太妃她怀疑,宫中多是宫女,没有一个敢叫自己姑婆的?都是太妃娘娘尊称!难道玉…云轻,是云轻吗? 想到这里,安老太妃无比激动的样儿,像一个小孩子般,脸上满是绚烂的色彩,“是云轻吗?云轻吗?” “姑婆是我。”靳云轻麻利迎上去,双手握住她老人家的手,“姑婆,您可好?” “好,好,好。”安老太妃唯独用剩下来的一颗左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还让靳云轻转着圈儿,“都长这么大了。不错,是哀家的云轻,是哀家的云轻,跟思澜小时候好像啊。” 靳云轻她不是蠢人,隐隐感觉安老太妃身边的那个叫什么檀嬷嬷明显身怀异心,生怕自己和安老太妃接触。若不是云轻飞奔上来,说不定檀嬷嬷就带着安老太妃进去,关上北苑的宫门。 “奴婢给云轻小姐请安。”檀嬷嬷福了一福。 “嬷嬷免礼。”靳云轻脸上淡笑得看着安老太妃,挽着安老太妃的胳膊弯儿,进入北苑,“姑婆,这三年来,身体可硬朗可好。” 听到这个侄孙女打心眼里关心她,安老太妃心里头一暖,“哀家快要一头栽进棺材里头的废人。哪里有什么好不好的。倒是你,你母亲三年前去了,莫姨娘对你好吗?有没有故意刁难你?爵京有没有欺负你呀。”声音带着无比的宠溺。 她最关心不下的便是这个侄孙女,可偏偏她不能将云轻一直留在深宫,安老太妃说着,眼神满是企盼得凝望着靳云轻。 按道理说,二王爷与靳云轻取消婚约的事情,震动了上京,闹了个满城风雨,听安老太妃的口吻,难道她老人家不知道吗? 心中狐疑的靳云轻,偷偷瞄了一眼身旁檀嬷嬷略显尴尬的神色,靳云轻当做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倒是关心起安老太妃的眼疾来,“姑婆,您的眼睛?” “哎,瞎了。”安老太妃吩咐檀嬷嬷去准备茶点,在云轻的搀扶下,一屁股落在北苑园中的石亭上。 “瞎了,姑婆,让云轻看看。”靳云轻道。 安老太妃笑笑,“难不成你还会学你母亲一样医术高明吗?可惜啊,云轻,哀家知道,你不似你母亲,如果你母亲还在,哀家的眼睛说不定会…” 听安老太妃如此一言,靳云轻疑惑更深了,怎么安老太妃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难道说深宫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了么?不可能,人家淑妃娘娘也是久居深宫,也不似安老太妃这般无知无觉呀!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安老太妃身边的檀嬷嬷有意隐瞒! “还是让云轻给看看姑婆的眼睛吧。”靳云轻揭开安老太妃的右眼上布条,发现眼球浑浊,眼液压很高,是爆发性青光眼呢,“姑婆,有得治,云轻帮您治。” 不容安老太妃讶异万分,靳云轻在她的颈背部眼点穴、天柱穴等进行指压,以指力贯通经穴,调理气血,促进椎-基底动脉供血。 旋儿,云轻继太妃的眼周攒竹、鱼腰、神庭、百会、太阳、合谷以及耳垂后耳根部等穴位,如法炮制得按摩,进一步玉通经络,调和气血。 半个时辰后 “姑婆,试试睁开眼睛。”靳云轻浅浅一笑。 安老太妃试探张开眸皮,却发现右眼虽然不能够看得清明,但是已然能够感觉到一丝丝的光亮聚向眼中,害得安老太妃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 “哎呀!”安老太妃叫了一声,“云轻,你的医术难道说比思澜还要高明吗?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思澜若是知道你这般,一定会在上天老怀安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云轻,告诉姑婆,你的医术怎么?” 那边檀嬷嬷奉着两杯热茶过来,靳云轻倒也不忌讳得凝了她一眼,旋儿笑容满面得对安老太妃道,“云轻在外头开了一家医馆,时值雍州发大水,阴差阳错,云轻的药膳粥又广济难民,圣上封了云轻为县主呢。” “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哀家怎么不知道?”这当真是万千之喜,只是,安老太妃有些可疑得看了檀嬷嬷一眼。 第138章到底谁指使你的? 此事,摆明了是檀嬷嬷有意隐瞒安老太妃的。 握着老太妃的手,靳云轻继续道,“还不止呢,云轻与二王爷百里爵京的婚事黄了,百里爵京在与云轻大婚前夜,与如泌妹妹在靳府家庙私通…” “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温氏真是个混账!竟教出这般丧德败行的孽障!百里爵京!竟然欺我安家的人!” 老太妃震怒,龙头拐杖狠狠敲了一下跪地着的檀嬷嬷的后脊梁,“檀,你…你为何要欺瞒哀家!欺瞒哀家!叫哀家的侄孙女任人欺凌!” “太妃息怒!是奴婢的错…奴婢也不想呀…”檀嬷嬷两眼一黑,无比痛苦道,“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呀!” 原来,靳云轻所料不错,老太妃真被檀嬷嬷蒙蔽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就说得通了,为何靳云轻成亲当日在花厅势单力孤备受欺辱,而不见有一个人来护她,那时的安老太深居北苑之中,檀嬷嬷有什么消息都封禁起来,等于与外世隔绝。 北苑园中,无比寒寂,仿佛冰天雪地的寒冬提前到来,空气凝结,倍感沉重。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老太妃无比心痛,檀嬷嬷打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跟着她,是老太妃在安府的时候随同到皇宫陪嫁丫鬟,历经两朝,老太妃把她当做了老姐妹,正是因为如此,安老太妃才心痛宛若淌血。 额头磕在地上都弥漫出血块来,檀嬷嬷顾不上擦拭,两眼泛着泪痕,“太妃,县主小姐对不起!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膝下有一孙子,最是无能,吃喝嫖赌哪样都不曾落下。温贵妃设计,说奴婢那孙子豪赌,欠下了温安泰国舅爷五万两银票!奴婢也搞不清楚孙子是如何向温贵妃的亲弟弟借得银钱使得,温贵妃答应奴婢,只要奴婢封锁宫外的一切消息不得让老太妃她老人家知道,五万两银算是清账了!” “糊涂!你孙子是你的孙子!难道云轻就不是哀家的侄孙吗?”安老太妃恨铁不成钢得拿那拐杖想要往檀嬷嬷的脑袋敲一记下去,可是终究心软,没有动,“银钱不够为何不跟哀家说,哀家…” 说到这里,安老太妃也说不下去,五万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如果檀嬷嬷当时真叫老太妃拿出来,老太妃未必就能拿出来。 谁都知道安老太妃一生朴素,不留私房银钱,这也是备受先帝爷宠爱的一点。 涕泪纵横的檀嬷嬷对着安老太妃朝地伏了三拜,“奴婢有负这一生太妃娘娘对奴婢的看重,奴婢以死报答您老人家吧。”话音刚落,正欲往凉亭玉柱上撞去。 “且慢……”靳云轻拉住檀嬷嬷的衣袖,“檀嬷嬷,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承认错误,改正错误吗?人非圣贤,谁能无过?” 靳云轻一想,檀嬷嬷也是一时之间走了岔子,到底陪伴了安老太妃一辈子,如果不是为她的孙子,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见靳云轻如此对待自己,檀嬷嬷心中无比愧疚,抓着云轻的裙摆,宛若泣血,“县主,您这么说,奴婢心中更是难安了!当时,温贵妃娘娘这么做,奴婢就预感她会对县主小姐您不利。奴婢也曾问过温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在奴婢面前亲口答应奴婢,只是叫奴婢向老太妃隐瞒宫外一切情况,贵妃娘娘是万万不会对您不利的,没有想到…她…她骗了奴婢!” 如果温贵妃之所言能够相信的话,那么这个世上绝对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糊涂,糊涂呀!”安老太妃痛心疾首得瞪着跪地的檀嬷嬷,“你难道不知,百里爵京欺负了云轻,身为百里爵京的母亲温贵妃,她怎么可能会不帮着自己的儿子挤兑哀家的云轻?檀,你蠢!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了!哀家对你…太失望了!” “对不起,对不起,太妃,如果奴婢能够用死用鲜血来洗刷奴婢的罪孽的话,奴婢愿意!” 神色歉疚的檀嬷嬷,她何尝不知道老太妃最在乎的人,乃是当年的安思澜安夫人,如今安夫人去了,安夫人之女靳云轻,便是老太妃如今唯一的念想之人,檀嬷嬷她知道,她都知道的,只是为了那个孽障孙子,檀嬷嬷以为封锁消息而已,应该什么大的妨碍。谁知道温贵妃娘娘竟然是那样两面双刀之人,她错信了温贵妃娘娘了。 抬眸之间,安老太妃娘娘对靳云轻更为怜惜,“云轻,从今以后,哀家绝不会让任何人…让任何人伤害你…否则…否则哀家绝不会饶恕他!就算他是当今的大周帝…他也会念在哀家抚育他三年的情分上…敬重哀家。” 是了,当今的大周帝——百里无极,在百里无极很小的时候,百里无极的生母就不在了,当年先帝爷让当时还是贵妃娘娘的安老太妃暂时照料百里无极的饮居起食,这一照料,便是三年。 三年之中,足以将一对陌生的母子培养成了亲生母子一般。 待成长起来的百里无极称帝,身为帝皇的百里无极坚决要让自己的养母安老太妃加封太后娘娘,安老太妃拒绝了,非要搬离了象征太后尊位的的万寿宫,来到此中的北苑。 所以大周帝对安老太妃如此敬重,便是因为此间的缘由。 “檀,你起来,若是哀家日后发现你还背叛哀家!檀,休怪我们主仆二人之间情分永绝!” 安老太妃叹息了一声。 紧跟着,檀嬷嬷喜极而泣,拿袖子擦了擦鼻涕,赶紧过来搀扶安老太妃,“奴婢也是受温贵妃一时的蛊惑,下次不会了!奴婢知道,奴婢有太妃娘娘您还有县主小姐!” 安老太妃却不让檀嬷嬷搀,双手紧握住靳云轻的手,岂料,云轻她吃痛得叫了一声,安老太妃无比关切道,“云轻,你这是怎么的了?” “姑婆,我没事,我没事…”靳云轻笑,想要隐瞒过去。 可安老太妃到底经历了两朝,知道一个女人的手指看起来没有什么疤痕,却极疼痛的道理,冷冷的眼珠子凌起来,猜猜道,“难不成是温贵妃那个孽障给你下的针刑吗?” 靳云轻无言,表示默认。 “岂有此理!欺负到哀家的头上来了!当哀家是死了吗?”安老太妃暴怒,抓着靳云轻的手,“随哀家去乾坤殿,找百里无极!” 如今世上,也只有安老太妃敢直言当今皇帝的名讳。 第139章情愫暗生 “太妃不可呀,温贵妃宫中宫外党羽众多,您如此一来,让圣上与温氏一族撕破脸面,温相他不会就此罢休…” 倒抽了口凉气的檀嬷嬷又跪下来,两只手抓握安老太妃的龙头拐杖,“太妃娘娘三思三思!” 温氏一族?温相国? 这是大周皇族最为庞大的世家望族,势力宛如榕树根须,深入地底,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温贵妃娘娘之父温相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女,身陷囹圄? 温相国有一女二子,一女温暖,也就是温贵妃娘娘,一子大国舅温安泰,一子小国舅温安康,说起小国舅爷更了不得,手握重病,年少轻轻,便已是驻守东漠国的大将军,与天下燕祁风大将军旗鼓相当! 经历了两朝的安老太妃岂能不知道,大周前朝与大周,唇齿相依、唇亡齿寒!温贵妃或许好惩,那么幕后的势力呢?倘若逼急了温相,狗急了尚且也要跳墙,何况是温贵妃这般很辣角色? 前朝有相国父亲,外有大将军弟弟,后有她这一身贵妃娘娘的诰封,要不怎么说,温贵妃她如何能做到在这大周后宫只手遮天,连老太妃身边的檀嬷嬷都敢威逼利诱? 究根到底,就是有一个强大的母族作为坚强的后盾! “是呀!温贵妃那个贱人…只怕无极对她也是有所忌惮!”安老太妃沉重叹息了一声,一双明眸黯淡了些,无奈得看了靳云轻一眼,可恨可恨呀。” 靳云轻现在明白了,陪伴在安老太妃身侧快一世的檀嬷嬷为何会受温贵妃的摆布,除了她孙子自身的原因之外,檀嬷嬷还担心她若是不听从温贵妃,只怕祸患会牵连到安老太妃的身上。 此时此刻,云轻对檀嬷嬷有几分敬重!檀嬷嬷到底是真心实意为姑婆的! “檀,取先帝爷生前赏赐哀家的白玉宝灵膏来。”安老太妃怜爱得拿起靳云轻受伤的玉指,用嘴吹了吹,“还疼吗?孩子?这针刑的伤痕看不出来,却是极痛!” 之前对上温太妃和锦姑姑她们几人,靳云轻眼里只有恨,哪里还顾及上其他的,就连手指心的剧痛都给忘记了,现在安老太妃几句暖到骨子里的话语,叫她在寂冷的大周找到一丝亲情味道,玉云轻的心也柔软了几分,无边的痛意从手指尖传达开来。 檀嬷嬷将手上的一盘之物高举于顶,“太妃。” “可怜见儿的。”安老太妃拿长长指甲套在那雪白的膏状物上抠了一些,轻轻涂抹在靳云轻的指甲缝上,一边细心涂抹,一边道,“云轻,这是哀家还是贵妃娘娘,北汉国向我大周进贡的白玉宝灵膏来,先帝爷一拿到这个东西,就赏赐给了哀家,说是能够让肌肤的生机复苏起来,多大的伤患,两日便好。” 第一时间涂抹上去,靳云轻还真感觉上面冰冰凉凉的,被钢针针尖扎掐的痛意落下了大半。 “果然好多了,谢谢姑婆。”靳云轻嘴角浮现一抹真挚的笑容。 指了指自己的眼珠子,安老太妃笑了,“哀家是你的姑婆,你的母亲是我嫡亲嫡亲的侄女!客气做什么?再说,哀家的眼睛还不是被云轻你治好的。哀家答应你,从此以后不会叫人伤害你!温贵妃这个孽障!这一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哀家大不了豁出这条老命去!看看百里无极还能当他的至圣至孝的大周皇帝!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听上去,老太妃是真心疼爱自己,靳云轻心里一甜,抱着她老人家,“姑婆!云轻可舍不得您这一块老宝玉就这么碎了!要碎!也要是温氏一族!” 声音铿锵掷地,靳云轻眉目之中透着一股子的阴冷,百里爵京如此对待自己,靳云轻老早就发誓要毁他的帝王图!想要毁,必须要让百里爵爵背后大力支撑他的母舅势力,通通瓦解崩析,这才有毁的可能。 “好了,姑婆,云轻先回去了,医馆估计这会已经围满了病患,云轻要赶紧回去。”靳云轻这是要告辞了。 一丝不舍划过眼底,安老太妃眼眶润红,“好孩子,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进宫来北苑找哀家,哀家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为你出头!” “好!”靳云轻浅笑嫣然,活脱脱再世的安思澜。 在云轻转身之际,眼睑上的泪水从安老太妃微微安慰的脸庞上滚落下来。 “打听一下,这宫中还有谁护着云轻,还有谁陪着她一起来的。”安老太妃何尝不知,云轻只有一根手指头受了针刑,而针刑倘若要施是施满九十九针的呢,温贵妃不是那种善男信女,这宫中一定有助云轻之人。 “是。”檀嬷嬷退了下去。 * 靳云轻边走边想,之前杨淑妃娘娘和自己一同来北苑的时候,杨淑妃娘娘找了一个借口,回了她自己的琉璃宫,不曾进北苑看望老太妃。 最关键的一点,杨淑妃那样软绵的性子,见云轻的手指受了针刑,压根儿没有拿一些伤药来给云轻医治,这是淑妃娘娘要云轻带着伤去见安老太妃了,她这样子做到底是何意? 莫非,借着太妃之手铲除温贵妃,想必也是如此,靳云轻悠然一笑,是呢,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只有利益纠葛而已。 “一定很疼吧,这个,给你。” 软糯磁性的声音宛如冬雪化开荡漾开来,送来了浓浓的春意。 转身,抬眸,靳云轻见百里连城薄薄的唇,深深的眼,挺的鼻,一身繁复云纹白袍掩映在火海般的枫叶中,男人端得姿态是那样冷傲、肃静、高远。 他,如此完美,美得可拟天神。他,分明就站在跟前,可靳云轻就是没有勇气去靠近他,生怕玷污了他一袭白云似的锦袍,亵玩了他幽冷霜绝的气质。 “花痴了你?要,还是不要?” 剑眉轻皱,三王爷有点无趣,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难道她不认识自己了么?端详自己那么久! “谁、谁花痴了?”靳云轻有些心虚,硬生生得堆砌了几个词,“你的东西,我才不稀罕!我才不…不要!” 百里连城心中耐心全无,“本王要送出去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拒绝!”他飞扑过去,摊开靳云轻的手掌。 靳云轻吃痛叫了一声,“哎呀?!” “弄疼你了。”三王爷眼底划过一丝怜惜。 嫣然浅笑,明艳无极,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暖,“骗你的。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早爱上我了?咯咯” 不等百里连城作出什么,女人转身,离去。 第140章大周第一鸭 “给本王站住!” 气性高傲的他哪能容得靳云轻拒绝,他是谁,当今大周堂堂战王爷,令诸国闻风丧胆的百里连城! “哎呀,你干嘛呀!”女人左手被男人强迫拽起,他还是将手中雪花碧露膏硬塞给她。 拽起自己左手,而不是右手?靳云轻受严酷针刑的乃是右手食指,难道百里连城早就知道她是何时、何地、何处受的伤? 如樱花花瓣的唇皮勾了勾,靳云轻蹙着娥眉,满脸聚拢了狐疑和困惑,冷冷得道,“你跟踪我?” “跟踪?谈不上?”百里连城见女人收好那雪花碧露膏,明眸澄澈清濯,透着一丝若有所无得慵懒,“本王只是见不得你的手废了?手废了的人,如何替本王查出向本王下生死蛊之幕后黑手?” 纠缠这么久,原来,原来他只是把她当做查案的工具而已。 靳云轻原本心底蔓延一丝丝一点点对百里连城的温情暖意随风而逝,脸上满是寒冰,“臣女多谢三王爷的美意。多谢三王爷及时通知淑妃娘娘前往温华宫阻止贵妃娘娘,臣女的手才幸免于难,多谢,多谢了!” 冷冰冰的话语,连靳云轻自己听了都觉得硌得牙疼。 是了,谁让她与三王爷之间出于的只是一种交易而已。 “你知道就好…”百里连城心中爽朗一笑,看着靳云轻这个女人,前一刻嘴角含春,后一刻香腮凝冰,判若两人,明明他的心也有几分动荡,那句话明明是违心所说,并不是出自他的真心。 不过也好,百里连城也不知道为何轻笑了笑,擦肩走过靳云轻身畔,闻着她身上的少女清香,清霜似的寒眸落在靳云轻的完美脸颊上,挑剔得道,“你的假疮疤也太丑了些,连本王的母妃淑妃娘娘都被你蒙蔽了?就连父皇也…靳云轻…你欺瞒君上的罪孽可不轻?你想怎么报答本王?” 报答?百里连城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自己以身相许吗? 搞不懂这个男人,为何对自己若即若离,时暖时冰之中带有一点点旖旎悱恻的欲拒还迎,这种莫名的感觉叫靳云轻的心口酥酥麻麻的,来到此间的大周架空王朝,从未有过一个男人能给靳云轻这样的感觉,而他,百里连城,是头一个。 难不成—— 就在靳云轻有些羞涩得对向百里连城的眼时,靳云轻发现自己上了眼前这个臭男人的当了。 男人浅笑声中带着无比的奚落,百里连城他那狂魅眼瞳闪烁密密麻麻的戏虐之色,“靳云轻,你休想对本王以身相许…本王是不会看上你的…你的胸太小…屁股也不大…身为本王的女人日后肯定要生个儿子继承大统什么的…你行么?” 什么?好你个大贱贱?本县主的胸不大,屁股也不大吗? 靳云轻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环顾之时,却发现百里连城在一旁频频笑,而且还是非常奸笑的那种,叫靳云轻分寸凌乱了,又,又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你…的…也不是很大的样子。”靳云轻勾唇一笑,目光故意往男子的膝裤下巡了巡,就好像她是一个阅兵军长,检阅一下百里连城他够不够当一个经天纬地的伟男子。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百里连城很不喜欢,更不习惯这样的感觉,靳云轻此刻的眼神充斥着嫌弃还有鄙夷! 两只手交叉着胯下,百里连城脸上泛上一层桃红,他原本是想要调戏靳云轻的,哪里知道,却被靳玉反调戏了过去,目光大胆又挑衅,寻寻常常的世家闺秀哪有靳云轻她这样的胆魄? 活生生的一个女流氓! “别看了!” 三王爷甩袖之间,转过身去,尽量掩饰脸上的尴尬之色,他之前因为中了生死蛊导致不举,幸得了云轻的医治,针灸玉通了腹舍穴周边的经络,才能使得他重振雄风。如今的百里连城是恢复了正常,可他之前阳痿的样子,软趴趴的样子,可是落入了云轻的眼,现在靳云轻这么说自己不大的时候,百里连城真心有些自卑! 嗤嗤一笑,靳云轻觉得此刻男人脸上的表情好好玩,“三王爷害羞了吗?”哼哼,谁让你嘲笑本县主胸小、屁股小的?现在你品尝品尝一下被人嘲笑的滋味儿。 “哈哈哈,三哥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位三皇嫂呀。” “四弟在这里恭喜三哥了!” 一棵高高大大的枫树后,渐渐走出一个墨袍男子,他脸上仿佛生长了一种妖媚之花,清音叮咚,醉人心田。 秋风掠动他的墨色长袍,他的脸是如此的妖娆、温柔、不羁。 若不是靳云轻听见他的声音,还以为是从山水墨画之中走出的绝色美男子。 他乃当今四王爷,百里楚墨,也是大周第一美男子。 “四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百里连城剑眉微挑,见到百里楚墨不免有些尴尬,敢情刚才与云轻之间的交锋言语被他听了去? 从小和三哥要好,百里楚墨当然知道三哥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三哥,我也是刚刚到了。这秋日里,通往北苑小径上的枫叶胜火,着实壮美!我来看看,至于三哥和三嫂之间的话,四弟不曾听见一个字。” 有道是解释就是掩饰,靳云轻抿唇一笑,这个四王爷可真会顾忌三王爷的脸面,看起来比亲兄弟还要亲呢,“云轻见过四王爷。” “云轻县主果然名不虚传…”百里楚墨迎了过来,瞥见靳云轻脸上的疮疤,觉得有些恶心呕吐,“太丑…太丑了!”百里楚墨对于他们二人的话,只是听到一点点,至于靳云轻脸上的疮疤是假的事情,却没有听到。 没有想到这个四王爷百里楚墨看起来是个花花肠子,拥有着令天下女人趋之如骛的绝色容颜,他的心却如此的浅薄。 丑? 是呢,靳云轻她现在不就是个丑女吗? “云轻自然没有四王爷风华绝代、国色天香了。”靳云轻幽冷一笑,“四王爷有空去逛逛香香院,只有香香院,才能担得起四王爷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美名。” 后一句听得百里楚墨心情舒畅,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极为自恋的人,后面一句,听得百里楚墨心口有些发憷,那香香院不是供给上流社会的女人们在那里寻找男欢的场所吗? “哼,本王堂堂大周第一美男子怎么可能会去那样的地方?”百里楚墨现在有点嫌弃靳云轻,想不通三哥百里连城怎么会跟这样庸俗的女人在一起? “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好?”靳云轻笑。 百里楚墨瞪着云轻,“好什么?” “你去了,肯定能成为大周第一鸭的。” 靳云轻抿唇冷笑。 “何为大周第一鸭。”百里楚墨他不懂了,他这个大周堂堂第一美男子,怎么跟大周第一鸭扯上关系了呢? 三王爷百里连城早已一手扶在枫树下,捧腹狂笑。 百里楚墨堪堪一个傻帽四王爷,连大周第一鸭都不知道是什么,这不搞笑么。 莫非,四王爷真的这么纯?比深山里的老泉水还要纯? 只怕是装纯吧。装纯被雷劈! 装,继续装! 无声无息横了四王爷一眼,靳云轻对他没有什么半点好感,动不动就嫌弃自己丑颜之人,任凭他的相貌是大周第一,甚至是诸国第一,那又如何? 相貌再好,也终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看看几十年后的百里楚墨他还能有今时今日这般绝代妖娆? 65.065 065 哪怕医经宝典《千金丹方》上,也不曾经记载着什么长生不老、容颜不老的圣方,那,只是以讹传讹的传说罢了。 靳云轻正打算跟三王爷、四王爷告退的,今天她实在出来太久了,偌大的医馆,不能没有靳云轻,否则岂不成了摆设? “爷,燕大将军在御花园等着您呐。还是…还是上次的事件。”许脩文过来,拱手对百里连城道。 见许脩文对百里连城形色诡异的样子,就连请安都没有先给四王爷请,传了话之后才对四王爷行礼。 到底是何事,许脩文至于这般鬼鬼祟祟的? 是了,无非是军机要事。 往袖子里边摸了摸,上次要找给燕祁风大将军的三千九百两银子果然还在袖中,靳云轻掏出来,强行塞到百里连城怀中,也不管人家三王爷答应不答应,“劳烦三王爷带给燕大将军!就说,是云轻还给他多余的诊费。” 轻轻一甩云袖,靳云轻往出宫的宫门行去,皇宫片刻不想呆了,如果说永乐侯府因为有了莫姨娘在,所以永乐侯府是一座吃人的府邸,那么皇宫呢,无疑是囚禁人自由的兽笼,不过正是兽笼,每个人都是这笼中的猎物,包括坐在乾坤殿的大周帝百里无极,还是三王爷四王爷他们,都是,都是。 如今能够离开这座兽笼,却是极好! “这个女人…本王…本王还没有答应你呢。”百里连城对着靳云轻的背影冷冷说道。 被那个女人无端端说成了大周第一鸭,按道理,身为百里连城的三皇弟百里楚墨该生气才是,可百里楚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半边脸有着烫疤的丑女人靳云轻有几分好奇的心思。 兄弟二人在这大周深宫之中,是打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百里楚墨心里头在想什么,没有人比百里连城更清楚,“四弟,你记住,靳云轻是你皇嫂。” “哦哦,一直都是难道不是吗?是二皇嫂。”百里楚墨仍然没有从百里爵京与靳云轻二人婚约作废的潜意识脱离出来,当百里楚墨抬眸之间,被百里连城那里射过来的一道凌厉眸色给刺痛了双目一样。 这才察觉,他自己一定是说错话了,否则,三哥不会这么生气的…百里楚墨心里这般想着,而百里连城的声音清冽高亢,叫百里楚墨的耳膜好一阵子锐利的疼痛。 负手而立,百里连城一副高远的态势,“四弟,以后你不准叫靳云轻为二皇嫂了,靳云轻跟百里爵京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你只要心中默认她是你的三皇嫂就好。” 搞不懂这个三哥还不承认喜欢上了靳云轻,真是个胆小鬼,喜欢便喜欢呗,还饶个圈儿的。 当下之间,百里楚墨凝望百里连城的眸色有一丝怪异,那意思是在说,靳云轻脸上的一块疤痕那么丑,三哥怎么就能够吞咽下去呢,这三哥的口味不是一般的重,此话,在百里楚墨的心里徘徊着,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刚刚出了宫门,靳云轻就看见飞流、青儿二人守在宫门口等着她,“你们怎么了?” “仇管家过来传话,说老祖宗有要事寻你,务必回侯府一趟。”飞流说,“仇千万还威吓我们说,如果不早点来寻大小姐您,说不定大小姐您会有危险。” 冷哼一笑,靳云轻恬静淡然得道,“那仇千万是莫氏身边的人,他的话,你们也信?” 想了想,靳云轻也舍不得责怪他们,他们到底心系自己的安危的,旋儿招呼了一辇往侯府庆福堂而去。 站在庆福堂院子中央的莫夫人,心如刀割,原本以为,靳云轻这一趟进宫,想必受了温华宫温贵妃娘娘的制裁,那九十九道针刑势必叫她无命回府,谁知道,靳云轻福大命大,得淑妃娘娘庇佑! 责怪淑妃娘娘为何会帮助靳云轻?莫长枫百思不得其解,如今,靳如泌明日就要往家庙去了,莫氏这一次让老祖宗出意,将靳云轻随靳如泌一同去,到时候靳云轻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抑或者在靳府家庙之中再现靳云轻被下猛药致死的惨剧,恐怕也未可知。 莫夫人就打赌了,她万万不相信靳云轻福大命大,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 院门那边有丫鬟熙熙融融的声音,莫夫人知道靳云轻已经来了,旋儿,莫夫人进入上房,搀着老祖宗出来,让老祖宗坐在院中的贵妃躺椅上。 为了让老祖宗舒爽,莫夫人还屈膝在她老人家跟前锤膝。俨然一个通房大丫鬟似的。 “哟,这是谁家的通房大丫鬟呀,这么伶俐服侍老祖母。请祖母的安。” 靳云轻迎了上去,双眸没有落在莫夫人的身上,而是落在老祖宗的身上,给老祖宗规规矩矩的一福。 好歹莫氏是一个庶母,被靳云轻说成了一个通房大丫鬟,满院下人无不掩袖偷笑。 “免。”老祖宗史宝珠凝了靳云轻一眼,“明儿,你亲自送送你的如泌妹妹去家庙吧,她到底是你妹妹。” 双手缓慢而又巧劲儿得在老祖宗膝盖上锤打,莫夫人陪着笑脸对靳云轻道,“是呀,是呀,县主小姐。如泌到底是你的妹妹呢。” 妹妹是妹妹,不过可惜,靳云轻可没有把这样的心如蛇蝎的靳如泌当成嫡亲嫡亲的妹妹! 这边靳云轻没有马上回应老祖宗的话,只是顾盼神飞得对下首的莫氏一笑,“原来不是通房大丫鬟,是莫姨娘?莫姨娘如此殷勤,何不充作一次通房大丫头之职,随如泌妹妹同去?本县主的医馆很忙,忙得走不开了?”你叫本县主去就去,本县主干嘛听你一个奴婢的?莫长枫,你以为你是谁? 第142章明明是故意的! 当着老祖宗的面,靳云轻丝毫不给莫夫人半分颜面。 为何要给莫夫人脸? 她原本就是不要脸的贱奴贱婢,身居庶位,靳云轻嫡女加县主的位份好比两座大山,压制得莫氏喘不过气来,如今,靳云轻当面羞辱她,莫氏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呢,通房大丫鬟和庶妾都是奴婢,县主教训得是。” 莫夫人今日儿表现得难得恭谨驯服,这样的派头自然是做给老祖宗看的,也是给靳云轻的看。 给老祖宗看有个好处,便是老祖宗会念着莫氏的好,加倍厌恶靳云轻。 给靳云轻看的好处是,叫靳云轻心中冲淡了对莫氏她自个儿的防范。 可惜,莫夫人异想天开,无疑是痴人说梦,因为靳云轻永远也不可能对她玉离防范,之前那些惨烈的遭遇,就是靳云轻对莫夫人推心置腹,将她当做亲生母亲,所以才落个如此下场! 如今叫靳云轻重蹈覆辙,可以,除非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既然教训的是,那么就没有其他事情了,本县主要赶回医馆问诊了。情恕不相陪。” 旋儿,靳云轻幽冷一笑,就想这么扬袖离去,老祖宗的礼已经见过了,所以不需要再给礼,至于莫长枫?她只是一个下贱奴婢,从来都是奴婢给主子见礼的,哪里听说过主子给奴婢见礼? “县主且慢…”莫夫人再一度无比恭谨的样儿,那谦卑的模样,看在大家的眼底,好像莫夫人她是屡屡受到靳云轻这个嫡女打压的可怜母亲,而靳云轻则是十恶不赦的凶残县主一般。 此间,莫夫人的看似软绵谦卑的一言一行,更显得她老谋深算、阴险狠毒! 且慢?靳云轻醉了,她尊为县主不听莫姨娘所说的话,继续往前走,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在莫夫人连续说出了三声且慢,搬出一个物件之时,叫靳云轻为之震惊,“县主可以不认贱妾这个下贱的庶母!难道县主小姐连先大夫人的灵位牌也不要了吗?” 先大夫人,也正是逝去三年的安夫人,安思澜,靳云轻的生母呀! 莫长枫这个死贱人,搬出母亲的灵位牌到底有何居心? “快放开母亲的灵位牌!莫氏!你的手脏!不准碰它!”靳云轻大吼,莫氏当年进门,母亲安思澜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的眼泪,操碎了多少的心,如今还要被这个莫氏这个贱人玷污! 眼底划过一丝阴毒的笑,莫长枫假装没有抱住那灵位牌,眼看就要掉在地上蒙上脏土,“哎呀,天呐…” 故意的,莫氏绝对是故意的!靳云轻想要上前一步,孰料,一直侍机守候在靳云轻身侧的飞流,第一时间双手去接住安思澜夫人的灵位牌,飞流的衣摆下边都染上了脏土,还好灵位牌完美无瑕。 “该死,该死,贱妾真的是该死呀。幸好啊,先大夫人的牌匾完好无缺。”莫氏心里冷冷得骂那个飞流臭小子的身手怎么那么快,不过表面上,还是拿手抚了抚胸口,装作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贱人莫氏,她明明是故意的! 好,算她失手一事不已追究,靳云轻还是要问,“莫姨娘,本县主母亲的灵位牌怎么会在你的手中?你到底有何恶毒用意?” “哎呀,县主冤枉死贱妾了。”莫夫人一阵假装哭啼,“贱妾是为了先大夫人好呢,贱妾记挂先大夫人灵位牌蒙尘垢,所以派人披星戴月迎回府中,贱妾叫上京城最好的能工巧匠在先大夫人的灵位牌上最金漆,不信的话,县主请您瞧一瞧。” 听莫夫人所言,靳云轻观察了一番,果然是上了金漆,所用金片数量叠合起来应该价值超过一千两银子。 “先大夫人去了,贱妾这么些年一直念叨着先大夫人对贱妾的好。”莫夫人擦了擦眼畔丝毫看不到的眼泪,“如果县主要追究的话,就赐死贱妾吧。赐死贱妾的一片丹心吧。” 话说得如此动人肠,还要叫靳云轻赐死她这一片丹心,明眼人看着,莫夫人她活脱脱的大周好继母呢,而靳云轻她是什么?活脱脱的大周凶残女! 勾唇一笑,靳云轻眼里满是冷冽寒意,“如此,谢谢莫姨娘一片丹心了。想不到莫姨娘对本县主的生母宛如对待祖宗一样的虔诚的呢。莫姨娘,当姨娘当成你这样的,真真是没话儿说。改日,本县主以县主身份跟陛下进言,叫陛下封一个贞节牌坊给莫姨娘如何?哎呀,不对呀,莫姨娘的如泌妹妹未婚先孕,太过辱没世家盛名,估计陛下不会下封一个贞节牌坊了,太可惜了莫姨娘。”针针带刺,靳云轻这车子话叫莫氏好好受一受! 靳云轻她才不会上莫夫人的当呢,对了,莫夫人这么做,无非是要…… 就在靳云轻想起什么,莫夫人那边开嘴了,“县主,明儿个,您还是跟如泌一同去家庙吧,顺便您也该给先大夫人的灵位牌一同送送。大姐去逝三年,贱妾这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大姐的好呢。呜呜~” 哦,原来,这才是莫夫人的终极目的,千方百计让云轻与靳如泌通往家庙呢,这下子,靳云轻算是认栽了,送先大夫人灵位牌前往家庙,乃是孝悌的头等大事! 不去的话,是为大大不孝! 莫夫人如此处心居虑,靳云轻心想,只怕莫夫人在前往家庙途中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在上京医馆,莫夫人对靳云轻无从下手。 只要远离了上京,通往郊外的靳府家庙途中,便是下手的好时候! 莫长枫呀莫长枫,你以为你永远都是这么聪明,都当被人是蠢钝人吗? “就是不知道,身怀有孕的如泌妹妹在路上是否受得了周车劳顿呢?”靳云轻叹息了一声,“若是胎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好。” 甩了一下帕子,莫夫人阴鹜得瞥了一眼靳云轻,“县主医术超天,如泌在她的嫡长姐最为妥当不是?难不成县主堂堂的为人长姐会害自己的亲妹妹不成?” 此话个中的意思是,靳如泌要是有什么好歹了,就是靳云轻害的,通通算在靳云轻的头上,到时候靳云轻她里外不是人。 “莫姨娘太高看本县主了。”靳云轻反唇讥笑,“既然莫姨娘知道本县主会害如泌妹妹,还一个劲儿要本县主去护送如泌妹妹,这么说起来,最巴不得如泌妹妹死的人,岂不是莫姨娘你了?” 莫长枫的话高明,靳云轻比她还要高明! 骤然间,莫长枫一个狠毒妇人的形象在众人眼底竖立起来,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有想到,莫姨娘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如泌二小姐! 特别是下人们,皆议论纷纷。 翌日 晨曦撒满了永乐侯府,府邸上方琉璃瓦染上了一层金色。 永乐侯爷看见莫夫人和长女云轻,仿佛一夜之间和睦了不少,这使得早起的靳曜左心情无比舒畅。 “你们一路一定要小心。” 靳曜左眼眸之中对靳如泌的无限溺爱,也有对靳云轻的不尽欣慰。 坐在大马车之内的靳如泌挺着小肚皮儿,眼泪汪汪的样儿,很是凄楚动人,“爹爹,如泌不去,家庙那个地方,阴森森的,如泌不去。” “这不有你长姐陪着你嘛。”靳曜左甩袖,脸上凝了一重霜,很是冷绝的样子,“这是家规!必须要处罚于你的!你若是知错,就好好在家庙反省,过些日子,爹爹会亲自去接你的。” 在靳云轻面前,靳曜左和靳如泌演绎了一场旷世惊绝的父慈女孝,真真是极为感人,如此看来,靳云轻在此间,似乎是太破坏这种气氛,俨然,靳云轻是一个外人。甚至比外人还不如。 莫姨娘又是一阵儿对亲生女儿靳如泌悄悄说了一些梯己话儿,时而附在靳如泌的耳朵说,时而眼珠子肆意浮动着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无疑是要提点靳如泌什么。 看她们母女二人装腔作势,靳云轻想要吐的心思都有了,母女两个秀恩爱都秀成这样了,比百里爵京和靳如泌当初在靳府家庙秀的恩爱还要浓烈几分,恶心,狂呕,便是靳云轻此刻的心情。 自安思澜去了,靳云轻就成了一个有爹养没娘疼的孩子了,靳曜左这个做父亲的时候,此刻看在眼底,多少也有一些不舒服。 人家长枫和如泌是一对亲母女,然则靳云轻是一个人,靳曜左忍不住突然之间父爱大发,走到靳云轻说了一句话,“到了家庙,给你母亲摆好灵位牌,想回来就马上回来吧。这次是惩治的对象是如泌,而不是你。” “多谢父亲大人。”靳云轻脸上浅浅一笑,身子深深一福。这个父亲大人良心突然发现了呀,怎么以前的良心在哪里了呢,难不成被狼狗吞了吗?如今又是让狼狗给叼了回来了? 廉价的同情,哪怕是父爱,靳云轻不需要,这算得上渣爹浪子回头么? 是呀,渣爹可以浪子回头,但靳云轻宁愿当一个不孝的女儿,永远都回不了头,因为,永乐侯爷带给靳云轻的创伤实在是太过巨大,靳云轻她年幼的心灵无法承受这些! 有些伤口,轻轻抚平过去了,只是让那个伤口少凹陷一点点,可惜疮疤永远都在…永远都在,就好比靳云轻脸上的疤痕很容易清除,可她心里的疮疤呢? “县主小姐,要担心点儿。” “长姐,赶紧回来喔!青儿等着你给我买冰糖葫芦呢。” 方碧池姨娘抱着靳青跑出府门,朝着靳云轻挥挥手,很明显,她是最后一个得知今日云轻要和靳如泌往靳府家庙的。 见方姨娘到此,莫夫人怨毒得狠狠瞪了她们母子二人,冷哼一声,就往青霞院走去。 大马车缓缓启动,靳云轻和靳如泌同坐在一处,靳如泌带了两个贴身丫鬟:绿衣的圆荷,红衣的方荇。 而靳云轻却一个丫鬟都没有,云轻原本是想要带着青儿和绿妩前去的,可靳曜左这个父亲大人听了莫姨娘的话,说什么,大马车就这么一点空间,再多大两个丫鬟的话,无疑是要加重马车的重量,到时候马就走不快了,再说云轻哪里比得上如泌有身孕,更需要两个得力的丫鬟照顾,以至于,靳云轻可以说是独自一人前往。 这,当然还是莫长枫的诡计,可惜,莫长枫太低估了靳云轻的智商,靳云轻前夜早就派飞流早早购一匹快马,往京郊先行一步,查探安全,以保障靳云轻。 * 永乐侯府,青霞院 大马车行了估计有三刻钟的时辰,莫夫人掐着时辰点儿,抿了一口茶水。 春姨趋步上前,跪在莫夫人的膝下,“夫人,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如泌小姐她们路过京郊中途一个小茶寮,温安泰国舅爷已经守候在那,就等着如泌和两个丫鬟下马车喝茶水之际,便是国舅爷上大马车与靳云轻那贱人欢好之时。” “嗯,做的不错。”莫夫人点点头。 春姨一脸感激,“夫人,这是您给奴婢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奴婢定然要办个稳妥的,国舅爷也无比痛恨靳云轻。昨日让他堂堂的国舅爷当着那么多侯府下人的门出糗,国舅爷势必是要出一口气的。” “行了,你下去吧。”莫夫人忙吩咐春姨出去,旋儿又进来了一个人,此人正是水上舵帮的头子凌钊,“本夫人给你的一千两银子在京兆尹府玉通,程大人可曾答应了,要将本夫人的弟弟莫冷谦释放出来?” 噗通一声,凌钊双膝跪地,“抱歉,属下无能!那程子学大人是个出了名的铁面判官!还是不肯将莫府医放出来,还威胁属下,若再以银钱贿赂,把属下一同治罪!” “果真是不吃敬酒吃罚酒的老糊涂!” 气急败坏的莫长枫掀翻了身畔几个价值不菲的镶金嵌明珠的玉瓶,零零碎碎在地上炸开,叫凌钊眼珠子都绿了,这些东西可值多少钱,莫夫人真是个败家娘们! 京郊茶寮到了,靳如泌借口下了大马车要去喝茶,“云轻长姐,妹妹这肚子每日渐大,就算妹妹不吃,妹妹腹中的孩儿也要吃,你说是不是?” “是呢,要不,长姐下大马车弄几个大馒头还有茶水给你们吃。”靳云轻甜腻一笑,“也不用劳动圆荷,方荇两个漂亮的丫鬟姐姐不是?” 对于靳如泌身旁的丫鬟来说,靳云轻这可是第一次称赞她们的美貌呢,再说靳云轻县主可是县主了,地位比靳如泌都还要显贵呢,难怪圆荷,方荇她们心猿意马。 而之前,靳如泌只是一直听母亲说,到了京郊茶寮,一定要下车,让靳云轻一个人呆在大马车之内,谁知道,她还没有来得及下大马车,靳云轻已经下去了。 到底怀着身孕的人,靳如泌多少有些累了。 靳云轻下了马车,溜到一旁,这个时候有一个蒙面人鬼鬼祟祟进了大马车,这个蒙面人的身形,与昨日,被靳云轻叫人拿着猪笼装进去,投入云蘅湖的温安泰国舅爷的身形简直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是温安泰国舅爷。 偏偏温安泰国舅爷还吃了一点酒,酒里头还兑了一点雄精虎猛的虎狼之药,活脱脱把一个人变成野兽。 在大马车响起三个女人的惊呼声中,靳云轻拿石头砸晕了前边驾驭大马车的车夫,让车夫滚落下来,而后靳云轻拔出袖中的银针,刷刷得射向马屁股,顿时间,大马车前边的马受了惊慌似的,疯狂得…疯狂得往京郊官道奔去… 京郊官道,那可是通往上京闹市之所在,到时候,万人众目睽睽之下,看着靳如泌和她的丫鬟们与温安泰国舅爷旖旎得在大马车之内翻云覆雨,也说不定。 飞流骑一匹马飞奔而来,伸出手来,“小姐,快上马背!” 嗖的一声,靳云轻以惊魂般的力量上了马背,凌厉出尘的风姿,叫茶寮里边休憩喝茶的客商们都惊呆了,天呐,这是哪家的小姐竟拥有如此超凡脱俗的身手呢。 飞流在前,靳云轻在后,两个人中间间隔着半个小的距离,靳云轻不会跟飞流有任何的肌肤上的接触,而飞流更是不敢,云轻大小姐对于他来说,救了他和姐姐绿妩,恩同再造,杀死飞流,飞流也不会做起欺凌主子的事情来。 “靳府家庙,到了。”靳云轻说了一声,身法快速得跳下马,俨然一个女将军般干净利落。 莫夫人生性狠毒,不过她说了给母亲的灵位牌上金漆之事,还真做得稳稳当当,靳云轻将安思澜灵位牌放在靳府家庙内的祖先灵位牌中。 大周礼法有云:凡正室嫡妻,殁后,灵位牌皆可入家庙。 因为安思澜是靳曜左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侯府正房,是靳曜左的结发夫妻,原配妻室,代表着永乐侯府的正房主母。 至于像莫长枫,她被人称为莫夫人,那是给她脸,不给她的人,则称呼她大姨娘或者是莫姨娘,别说一辈子了,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莫氏死了之后的灵位牌都不可能入靳府家庙,接受后人香火钱帛供奉。 见大小姐给靳府各位祖先还有先大夫人祭过三炷香后,飞流眸子阴沉得道,“小姐!想不到莫氏如此丧心病狂!倘若不是您洞破先机,此刻早已被莫氏和那个温安泰国舅爷暗算了。” “哼,莫氏的手段也不过如此。”靳云轻眼底划过一丝不屑的冷笑,旋儿正经得看着飞流,“对了,飞流,假若我们现在紧追着那一匹大马车上的疯马,你说我们还来得及欣赏靳如泌和她的两个丫鬟与当今温安泰国舅爷的丑事吗?” 丑事热闹嘛,谁不爱看,孩子心性大起的飞流眼瞳堆满笑意,“小姐,依小姐昨夜的吩咐,属下去买的这匹马,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宝马,但是听说也是汗血宝马的后裔呢,那个贩卖的老板是个老实人,不会骗人的,属下,应该能够追上她们。” “好,上马!”这一次,靳云轻继续让飞流坐在前边,自己坐在后边。 之所以这般坐着,是有原因的,若是靳云轻在前,飞流在后边的话,难免随着马儿的晃荡,叫飞流的身体向云轻紧靠着,如此一来,云轻是万万接受不了,她与飞流两个人,今生只能是很好很好的主仆,仅此而已。 到底飞流是个有能耐的,昨夜随便选了一匹马,竟然选出了比驿站所用的八百里快马的质量还要上乘呢! 很快,飞流拉着马缰,惊喜得叫做,“小姐,小姐,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如泌二小姐和温安泰国舅爷的大马车就在我们前边呢。” 由于大马车的重量很重,驭着这一大车子的马,仅有一匹,所以这匹马疯了,但是跑得明显没有云轻和飞流胯下的这屁马儿快,所以很快被靳云轻他们反超。 云轻她们经过大马车之时,靳云轻可以清清楚楚听到约莫有三个不同女子**的痛苦吟哦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粗粗得喘气声,嘿吼嘿吼,这样的喘气声叫身为处子的云轻还有飞流很是难为情,不过很快,他们两个人的马儿速度太快,远远得将后面的大马车抛得远远的。 瞧着远处便来到了一个弧度较小的上坡路,过了上坡路,便是十里繁华的大周上京城了,鳞次节比茶楼酒馆林立,路上红男绿女宛如游织。 靳云轻选了一个上坡路附近的一家大酒楼,坐在敞开窗轩这个位置。 店家小二很有礼貌得送上了瓜子,糕点,茶水,对着他们极恭敬得道,“二位客官请慢用。” 待小二走了之后,飞流就不明白了,“小姐,咱们为何要选择这么一处地方看热闹?” “飞流,难道你没有发现眼前有一个上坡吗?那大马车的马上了上坡,势必要减缓大马车速度,很可能在这个岔口停下来,到时候,大马车之内的一片旖旎风光一定引无数人围观,到时候,万人空巷,看看靳如泌怎么办?” 说罢,靳云轻磕了一个瓜子放在嘴里。 下一刻,飞流指着下面,无比惊讶得看着靳云轻,“小姐,不是…不是很可能…而是大马车就停在您所说的那个位置…天呐…有人去掀开那个车辇了…温安泰国舅爷一丝不挂被人扭扯出来了…如泌二小姐肚兜也掉了…” 未经人事的飞流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也不好意思去看,靳云轻从酒楼居高临下往下看,清清楚楚得看到,如泌妹妹蜻蜓点水绣肚兜滑落在地上,叫一个乞丐给抓捏在手里把玩呢,而如泌妹妹一丝不挂之外,两个丫鬟圆荷,方荇屁股蛋儿都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 “啧啧,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丫鬟就是跟别处不一样,这臀儿也比别处的白…” 众人之中,不乏之徒,对靳如泌主仆们一顿评头论足。 有人说一句“这不是永乐侯府庶出二小姐靳如泌和她的丫鬟们吗”这句话宛若击入深潭的巨石,在人群之中造成巨大波澜。 “天呐!怎么会这样?太丧德败行了!” “之前靳如泌二小姐不是冤枉大小姐靳云轻在靳府家庙下药给二王爷吗?” “原来如泌小姐自己与人私通才是真的!” “天呐,如泌小姐还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一同服侍这个男人。” 声音炸开来,犹如炮竹冲天,大周皇朝物丰民足,路不拾遗,百姓们闲来无聊,突然有这么一桩香艳满上京的桃事纠纷,可以说大饱了眼福。 听着楼下百姓们纷纷议论,在酒家二楼的靳云轻与飞流面面相觑一眼,云轻美若桃瓣的薄唇微微勾了勾,透着一丝冷冽。 一个多月前,在靳府花厅,当着满堂宾客面前,靳如泌是如何编排、嘲讽、陷害靳云轻的?现在,靳云轻通通还回去,并且百倍千倍得加剧报复在靳如泌的身上! 酒楼下边的众人继续议论: “这个男人有谁认识吗?” “莫不是当今贵妃娘娘的大弟,温安泰?” “是了,贵妃娘娘的小弟,温安康,戍守东漠国边境呢!所以不可能是温安康了!” “竟然是温安泰呀…昨日不是传开了…温安泰国舅爷潜入永乐侯府与下人春姨苟且在云蘅湖,被云轻小姐浸猪笼不是?” “想不到今日,大国舅爷温安泰和侯府二小姐靳如泌当街行苟且…” “真真是一对狗男女呢!竟当街行淫!自我大周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越来越热闹的了,百姓们今后肯定要将此重大丑闻当做谈资一般经常挂在嘴边,老生常谈。 稍微耳朵正常一点的人,都能从百姓嘴里提取一些极为爆料般的字眼,当街行淫,这样狠毒的字眼,对于女子们来说,是天大的侮辱,是天大的讽刺,是一辈子的枷锁,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罪孽。 将手里的瓜子皮儿丢到碟子里去,靳云轻吩咐飞流留下银钱,闪人。 到了医馆的靳云轻,她就被青儿、绿妩两个丫鬟拉去,“小姐,小姐,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靳如泌二小姐当街和温安泰国舅爷…” “那还能有假?”飞流跑进内堂端了一个大嘴壶,嘴巴对着壶口咕咚咕咚豪饮,他到底是个男子,气大力大,一晃眼的功夫半壶茶水落了肚。 姐姐绿妩白了飞流一道,“都十六了,还没个正形!光顾着自己喝,也不给小姐倒一壶来。” 青儿端了一盏的红枣汤给云轻,“小姐,快尝尝,我新做的,还多放了几粒阿胶蜜枣子进去,看看好吃不好吃。” “嗯,好吃。”靳云轻品尝了一口,当真是好,忙拿眼珠子飞快晙了绿妩,“何必难为你弟弟,再说他那样子喝掉的大茶壶,我才不吃呢。” 如此一说,哄得众人都笑了。 喝了茶水,靳云轻想去卧会儿,那个讨厌的仇千万管家又来了,这一回仇千万管家可远远没有上一次的嚣张跋扈,而是像狗一样得祈求云轻,“县主小姐,侯爷让您回去一趟。” 瞄一眼仇千万管家脸上一记火辣辣的印子,靳云轻心里好笑,定然是被火大侯爷父亲打成这样的,“是吗?父亲大人叫我?所谓何事呀?” 倘若是别的事情,那也倒罢了,可偏偏是这样的事情,仇千万管家抽吸了口气冷气道,“事关二小姐清誉,为了保全侯府颜面,大小姐还是回去再说吧。晚了些,侯爷又要生气了。” 这话说完,仇千万管家下意识得抚了抚脸上的红印,眼珠子想要正视靳云轻的勇气都没有了。 “飞流,绿妩,青儿,回府。”靳云轻这一次叫上三个人,医馆暂时关上,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有人来问诊。 云轻依旧是一副轿辇,抵达永乐侯府府门,起初还挺安静的,靳云轻心想,热闹喧嚣的肯定是在里头,越是往里边走着,越是如此,永乐侯爷咆哮的巨声差点没把整个侯府青霞院的屋瓦给掀飞起来。 “莫长枫!” “你这个贱人!” “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儿!” “当街行淫?与温安泰国舅爷!呵呵,哈哈!” “你们真是给本侯长脸了!” 抓着莫长枫,靳曜左没少一顿爆打,莫夫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颈脖所在更是淤血一团,嘴角口鼻没有一处不染上血色的。 目光无比委屈,噙着泪珠儿的莫夫人恳求道,“侯爷!侯爷!息怒!息怒!如泌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的!一定是被奸人所害!” “呜呜,如泌不想活了…如泌不想活了…”靳如泌蹲在里屋床角,拿锦被裹住屈辱污秽不堪的身子,她很想去洗澡,可是洗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够洗掉今日的耻辱,在大街上,当着几万百姓的面,与一丝不挂的温安泰国舅爷呆在轿辇之中,就算没有做什么事情,人家也认定了她靳如泌污秽不堪,何况真的有肌肤之亲的苟且。 “打死!一个一个都要打死!奸人!奸人何在!同去的圆荷,方荇两个丫头,定然是她们勾结温安泰背的…”靳曜左四下来寻找这两个丫头。 殊不知,这两个人丫头已经被莫夫人第一时间拉到府邸后巷填了井,早已死绝了的 66.066 066 双膝跪在地上,莫长枫任凭靳曜左拳打脚踢,“侯爷,侯爷,贱妾说的奸人,就是您的长女!靳云轻呀!是靳云轻害得我们的如泌这个样子的!天呐…真是造孽呀…” 莫夫人这边早看到了靳云轻站在那,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大叫莫夫人心中吐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和靳云轻同归于尽。 “侯爷,一定是靳云轻!为何她会没事,为何她会提前回来,而我们的如泌惨遭这样的伤害!”莫夫人眼泪汪汪得瞪着靳云轻,眼皮子一股子的狠辣和恶毒,今日,莫夫人一定要怂恿靳曜左侯爷杀了靳云轻了。 是了,莫长枫说得未尝没有道理,靳曜左飞奔至靳云轻跟前,问都问她,就打算给靳云轻一个狠辣的耳巴子,“云轻,你再怎么讨厌你的如泌妹妹,你也不能够毁她的清誉,叫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呀?!” 侯爷父亲说罢,就打算这么一巴掌拍到靳云轻脸上。 可靳云轻,是那种甘心妥协之人吗? “父亲大人……!” “难道父亲大人不觉此事尚有蹊跷吗?” 靳云轻一句话,就让靳曜左侯爷的手掌停在半空中,终究没有打下来。 如斯一幕,叫莫夫人深感锥心之痛,为什么侯爷不打下去,打死靳云轻这个小蹄子是正经,可侯爷没有! 莫夫人满怀失望之色,入了靳云轻的眼,靳云轻冷然一笑,道,“父亲大人好好想想,云轻与如泌妹妹的大马车停在京郊茶寮小憩片刻,为何温安泰国舅爷会这么巧潜入大马车内,岂不是说明温安泰早有图谋?” “继续说下去……”靳曜左经长女这么一说,脑袋也渐渐冷静下来,思考着。 “在大马车上,如泌妹妹说腹中有胎儿,饿了,需要吃点馒头还有茶水。圆荷和方荇两个婢女原本是要搀着如泌妹妹下去的。云轻想及如泌妹妹身怀有孕,一上一下甚是不方便,就下马车前往茶寮…” 此刻的靳云轻机灵得很,她在侯爷父亲面前塑造了一个非常疼爱庶妹的嫡长姐的形象,继续说道,“就在此时,温安泰国舅爷趁机潜入大马车内行淫,惊动了大马车前头的驭马,使得马儿惊了起来,没法没了得狂奔,一直狂奔往京郊,所以才会发生如泌妹妹她衣衫不整当街与国舅爷那样不堪的丑事!” “回禀侯爷,大小姐昨日将温安泰国舅爷装入猪笼,且抛入云蘅湖中,虽然最后温安泰国舅爷捞起来了,但是国舅爷一定是心生报复,所以趁着陷害大小姐的。” 声音朗朗清明,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清楚,靳云轻循着声音望去,正是青儿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果真是温安泰国舅爷心生报复,所以…靳曜左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对温安泰这个无耻狗贼甚为痛恨,他竟然对二女儿靳如泌作出了如此荒唐之事,叫靳如泌在上京城名誉尽毁! “侯爷,您听听,您听听县主身边的贴身丫头青儿的话,温安泰国舅爷这是有意报复云轻的,云轻定然提前知道了这事,叫我们可怜的如泌代替,所以我们如泌才会遭到此祸!” 哭哭啼啼的莫夫人,就算她的亲生女儿名誉受损,她也要拉着靳云轻一块儿陪葬! 到底与莫夫人同床共枕许多年,听到此言,靳曜左又免不了相信他的爱妾几分,冷冷得瞪着靳云轻,“云轻,你可提前知道了这事?” “父亲大人!扯莫姨娘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婢的臊!”靳云轻对莫夫人狠狠一凌,旋儿目光向着靳曜左,不但没有一丝丝的畏惧,相反还有一股坦然的正气从云轻身上散发而出,“父亲大人!如果真是云轻有意谋害如泌妹妹,经过茶寮,不可能是如泌妹妹自己提出下马车用点东西,应该是云轻提出来下马车才对呀。” 靳云轻此言一出,莫长枫生怕奸计败露,擦着眼泪道,“靳云轻!别看你当了县主!你的心是如斯狠毒!你此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如泌自己害成这个样子吗?普天之下,女子最重贞洁,谁会拿自己的贞洁开玩笑!” “莫姨娘,你说的对,如泌妹妹她自己是不可能把自己害成那个样子了,但是难保如泌妹妹的生母不会?”靳云轻看着靳如泌的生母,莫姨娘,莫长枫。 莫夫人被靳云轻狠狠一瞪,莫夫人的心脏好像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飞出来。 而永乐侯爷也把目光转移到了莫长枫身上,长枫素来巴不得云轻好呢,想来是莫氏想要谋害靳云轻不成,却让祸降落在亲生女儿如泌的身上,也未尝没有道理的。 见侯爷夫君的面孔完全变了色,莫夫人两只手紧紧抓着靳曜左的衣袖,“侯爷,您不会相信靳云轻所言的吧,一定会相信贱妾的,对不对!侯爷…” “母亲!都是你害女儿害成这样的!呜呜!女儿不想活了!”靳如泌螓发凌乱得从青霞院上房的碧纱橱里跑出来,双手指着莫长枫,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母亲!是您早上一直提点女儿说千万不能呆在马车上,可母亲您并没有跟女儿讲明这是为什么,女儿觉得无妨,让云轻长姐下车去拿点馒头和水,也是可以的,想不到,云轻长姐下了马车没有多久,温安泰那个畜生就上来欺负女儿…紧跟着马受惊跑起来了…女儿想要跳下马车却也不能了…母亲都是你害得女儿这样呀…” 满院之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老太爷靳长生,老祖宗史宝珠,永乐侯靳曜左。 “莫氏!”靳曜左等靳如泌哭啼说完了话,恼羞成怒得跑上去,狠狠踢了一脚莫氏的肚子,莫氏被男人的脚一踢,倒飞了出去,身子骨重重撞在院墙上,吐出一口血来,“侯爷…贱妾也不想的!” 眇睨了莫氏一眼,靳曜左咆哮道,“你不想…你原本是想要叫温安泰那个狗东西欺凌云轻的,谁知道,云轻代替如泌下马车,温安泰李代桃僵,祸害了如泌!这一切都是你作得孽,害人终害己呀!” “多谢父亲大人体谅。”靳云轻冷冷一笑,学着父亲的口吻道,害人终害己,这句话没错。 靳长生老太爷暴怒,指着靳曜左做事,“快快起休书一封,立马休了莫氏贱人!” “长枫,想不到你如此糊涂呀!”老祖宗史宝珠也甚是无奈。 突然间,院门外的下人慌慌张张得跑进来报告,“不好了,不好了,二王爷拿着一把利剑闯过来了,扬言要杀死县主小姐!” “靳云轻!你这个贱人!本王叫你去破徐州刺史的案!叫父皇责难于本王!” “还有如泌竟然被大舅舅凌辱,靳云轻,一切都是你!都是你!” “本王…本王要杀了你!” “云轻贱人!拿命来!” 百里爵京此番是违背了大周帝的软禁命令,持着一把三尺利剑,一路狂奔,来到此间的永乐侯府青霞院! 众人眼珠子真希望自己瞎了,因为他们要眼睁睁得看着百里爵京二王爷要将那长剑刺入靳云轻的咽喉。 “百里爵京,你有什么资格来杀我?” 靳云轻抓住了百里爵京刺过来的剑身,手心沾染了血红色的猩红,叫人触目惊心。 一个小小女子,如此胆魄!已是叫身为父亲的靳曜左极为震动! 第147章这一次真的流产了! 她一个弱女子,伸出手去,硬生生抓着百里爵京刺过来的剑身,而让二王爷的剑抵在原处不发,其中需要何等的力量? 青霞院上上下下目光一滞,皆凝滞在云轻县主手上沾染血腥的青葱玉手! “你这个贱人!害本王、害如泌至此!本王岂能再容你?” 双眸叱诧着怒意,如果百里爵京他此刻是一头凶猛野兽的话,早已将靳云轻吞噬殆尽,绝不会给靳云轻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唇角轻浮一笑,靳云轻冷面凝霜,握剑手的手心处,一滴滴猩红液体嘀嗒落地,烈似红雨,“岂能再容我?二王爷向来是无时不刻都容不下我了,难道不是吗?” 说得好像他之前能够容得了靳云轻一样。可笑,真真是可笑。 话音刚落,靳云轻重手一撤,百里爵京手中利剑哐当一声砸在青砖上,剑体遍染了靳云轻的血,凝结在地,拧成一团火红的血污。 带着手的血,女人指向了百里爵京,“你身为未婚夫,我的妹妹,容我了吗?你在靳府家庙对我下重剂量的猛药,你容我了吗?好一句话岂能再容我,百里爵京,你从未容得下我,何来岂能再容我?能不能容得下,是二王爷你的度量!能不能让二王爷容下,是臣女的本事!” “你…你你你…”百里爵京倒抽了一口凉气,万万想不到靳云轻手劲儿如此之大!比以往更甚!靳云轻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刺痛了百里爵京骄傲的自尊心。 呆在靳如泌身畔安慰靳如泌的莫夫人,看见靳云轻竟有如此胆色,与当今二王爷正面交锋,丝毫不畏惧二王爷乃是大周的天家贵子! 难不成今日就要因为靳云轻小蹄子的几句话,就让二王爷怔在远处,不敢杀了她吗? 不行,借用二王爷之手杀了靳云轻,远远比莫氏她自己动手要来得干净利落得多,这样侯爷夫君也不会怪罪在莫氏的头上,莫夫人伏在女儿如泌身上啼哭作态,“哎哟,如泌,我的命儿呀,你的遭遇怎么就怎么惨呢,谁叫摊上了一个好长姐呢,呜呜呜……” 如泌…如泌… 百里爵京心中一痛,看着螓首散乱的如泌,一想起他持剑而来,周边百姓群潮凶猛般的言论之声,犹然在耳,什么靳如泌生性,与当今国舅爷温安泰当街行淫,赤身漏体,一丝不挂,慕天席地。 自己的心爱女人,和自己的至亲舅舅,当着整个上京城百姓们的面,无羞无耻作那泯灭人伦的畜生之事! 女人被辱,奸|辱施暴行之人,还是亲舅舅温安泰!百里爵京受不了舅舅温安泰给他戴了这么一顶天下奇闻的绿帽子! 以往,百里爵京骄傲,因为未来大周大统的继承者,毫无疑问是他,天底下,只有百里爵京去侮|辱别人,哪里容得下别人去侮|辱他,像靳如泌这样的女人,是百里爵京这辈子最心爱最重要的女人,可是她毁了! “靳云轻!若不是你代替如泌下了马车,被舅舅奸|辱的人!便是你!本王…本王一定要杀了你!”百里爵京捡起地上染血的长剑,就要对准靳云轻的眼睛刺过去,如此用尽全力,只怕剑会穿透靳云轻的瞳孔,通透脑浆! 再怎么不喜欢,靳云轻也是永乐侯的亲生骨血,靳曜左挺身护住她,“二王爷,此事与云轻没有关系…如泌的事…微臣也极为痛心…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温安泰国舅爷。”靳曜左这要将永乐侯府一干人等撇得干干净净的,否则今日总有一个侯中人命丧当场!其实,真正的始作俑者乃是莫夫人,如果把莫夫人供出来,无疑莫氏也是要死的。云轻一死,二王爷的怒火自然要延伸到莫氏身上,最终,靳曜左还是为了莫氏着想。 永乐侯父亲这般护着她,云轻的心中该感动才是,谁让云轻看到侯爷父亲眼角余光全部落在哭哭啼啼的莫氏身上,他终究是紧着莫氏和靳如泌的。 “二王爷息怒!”老太爷靳长生迎了上去,“今日不管是如泌还是云轻遭了祸害,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灾难!二王爷为何不去惩治施暴行之人!弱女何辜!要二王爷如此苦苦相逼。” 今日如此糟心之事,算是几十年来里头的头一遭,老祖宗史宝珠赶紧抓着老太爷的手,若百里爵京发怒,将剑刺在老太爷身上,岂不是万万不妙!她不想老来失伴,晚景凄凉。 百里爵京浑然不听劝,眼中狠戾更盛,“温安泰已被打入宗人府,本王回去,定要叫他尝以宫刑!可是靳云轻!一定要死!留不得了!”他早就想要靳云轻死掉,用不着如此这般碍手碍脚的,她活了这么多日,也是活够了。 就在百里爵京利剑狂劈,劈中靳云轻之时,绿妩青儿二位婢女吓得大叫,几欲要与身相挡,飞流更是一马当先跳到靳云轻面前,那剑眼看就要劈开飞流的脖子。 哐当!铿锵! 百里爵京手吃痛,血剑再一次抛落在地上,耳后传来了稳重夯实的脚步声,很明显,这是来了一个男子。 “三弟奉父皇口谕,二皇兄私自离开爵王府,违背禁府令,父皇叫你现在、立刻、马上回乾坤殿面见父皇!” 锦绣白袍包裹着那位男子,遗世独立,举手投足透着一股魅惑众人、霸气冷然的天成! “百里连城!少拿父皇来压我!”百里爵京怨毒一笑,“我早看出来了,你对靳云轻那个破鞋很敢兴趣。可惜呀三皇弟,就算你带了父皇口谕也无用,本王定要亲手了结靳云轻那个贱人!” 破鞋,你他娘的才是破鞋……靳云轻冷哼,百里爵京你个阳痿男,本小姐倒是很希望成为破鞋,你有这个能力嘛? “哎呀…大家快看呐…二小姐好像血崩…下身流了那么多血…裙子都染红了…” 青儿有些幸灾乐祸,脸上却装出一副凄楚的样子,靳如泌流血是真,可青儿偏要说得如此惊天动地,这样,才能转移百里爵京的注意力。 眸子一瞥,身怀逆天医术的靳云轻,稍稍一感,就可以知晓,靳如泌这次恐怕是真的流产了…温安抬国舅爷行房动作太过暴力且适当,怎么可能不流产? 见靳如泌死白的脸庞,百里爵京想死的心都有了,飞扑过去撞开莫氏,抱住靳如泌,“如泌,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爵京,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肚子好痛…” 剧烈的宫缩叫靳如泌真想就这么死去,也不用遭受这般剧痛,两只锋利指甲嵌入百里爵京手腕的肉上,百里爵京抱着她,“如泌,没事的,没事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如此剧痛下去,可如何使得?迟早是要咽气的……永乐侯爷祈求的眼神凝望着云轻,“好云轻,爹爹的好云轻,你医术高明,救救你的如泌妹妹?从此以后,你要什么,爹爹都给你!” “县主!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如泌吧。”撞飞的莫氏打了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两只手抓着靳云轻的裙摆,“原谅贱妾以往的不好?念在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您是做长姐的,求求您救救您妹妹吧。” 环顾四下,就靳云轻一人懂医术,更要紧的是,靳云轻医术超天,名动上京城! 薄唇微勾,靳云轻看向跪倒在地上、对自己极为虔诚跪拜的莫夫人,“怎么?莫姨娘不是巴不得本县主去死吗?怎么现在要来求本县主?” 现在靳如泌受伤了,个个死乞白赖得求着她这个做长姐的,适才,百里爵京要拔剑杀掉靳云轻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个个死乞白赖得跪求二王爷别杀云轻? 老祖宗的担忧,父亲的祈求,莫氏的虔诚……靳云轻啧啧得无奈了摇摇头,怎么他们的眼神看上去是这般刺眼呢。 靳云轻此刻犹如雕塑一般,站在那,一动不动,任凭靳如泌越来越多的血水涌出裙,染红了一大片的地方。 靳长生老太爷走过去,劝着云轻长孙女,“云轻,祖父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去给如泌看看,倘若能治就治,倘若治不好,也没人会苛责刁难你。” “谢谢祖父谅解云轻。”忍不住眼眶一灼,靳老太爷一股脑儿窝心的话儿,正中靳云轻下怀,靳云轻站在边上,看似对靳如泌的小血崩不作为,实际上,靳如泌伤势很重,她是个法医,不是神仙,倘若上前治疗靳如泌,若是一个好歹治不好,莫氏他们指不定又要什么毒计来害她呢。 更何况,呆在靳如泌身侧的百里爵京,可是要扬言杀死靳云轻的人! “爵京,如泌肚子好…好痛…如泌是不是快…快死了…”靳如泌眼里满是泪,纤弱无骨的玉手摸着百里爵京的脸颊,生生不敢放下,靳如泌知道,倘若放下了,那就代表她要去了,永远得去了,这世上再无靳如泌此人了。 不,她不想,她还不想死,她还想要当下一任的大周皇后,她怎么可能会死,她要当着靳云轻那个贱人的面,亲自穿上凤袍,登临祭台,封告天下!她靳如泌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不甘心呀。 紧紧的,靳如泌抓着百里爵京的手,“爵京,去求求靳云轻,让长姐来救…救我…现在只有她能…能救我…” 求? 求她? 求靳云轻这个贱人? 怎么可能? 百里爵京从来没有求过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还是他厌弃、鄙夷、恶心,痛恨的女人! 刚刚他还对靳云轻要杀要剐的,现在去求她,岂不是要当着青霞院院上下生生打了自己的脸,这脸,百里爵京打不起,更丢不起! 向来高傲的百里爵京,戴了一顶舅舅亲自给他的绿帽子,已经叫世人贻笑大方了,如果让世人知道,百里爵京他去求一个曾经厌弃、痛恨的女人,还不知道世人要怎么说他。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百里连城,甩袖笑出声,那一声冷凉清沁,宛如深谷盛放的顷世幽兰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不是二皇兄常常挂在嘴边的么?怎么,今时今日,二皇兄竟是如此蠢钝不堪,食古不化?实在是令三皇弟失望!” 蠢钝不堪,食古不化?这八个嘲讽的字眼,叫百里爵京忍不住狂瞪了百里连城一眼,靳如泌身下血流如注,就算现在马上抱起来去请宫中太医,也来不及了,听闻靳云轻连宫中太医束手无策的淑妃娘娘十多年心疼病都可以彻底治愈,可以说,靳云轻的医术还是有保障的。 好,今日,他百里爵京索性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次,这句话,百里连城说的不错,正是他自己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百里爵京转身对靳云轻,颇为小声得道,“云轻县主,本王给你道歉,现在请你医治如泌吧。” “二王爷你说什么?臣女听得不太真切?”靳云轻依然是站在原地不动,翘首以盼着那边百里连城三王爷的动态,见三王爷眉宇之间有一丝戏虐之态。 这个贱人…是要当众要他百里爵京出丑了。好,好,好,再求求靳云轻,待她替靳如泌医治好了,百里爵京再杀了靳云轻,那也不迟。 猛然间,百里爵京站了起来,大声得对靳云轻道,“靳云轻!本王给你道歉了!现在请你医治如泌吧。”他的声音很大很磅礴,每一个人的耳朵几乎都快要炸开了,其中带着滚烫的怒意,是个聋子都能感觉得出来。 “二王爷道歉挺有诚意的。只是…”靳云轻话语间又好像没有说话的样子。 二王爷眼中满是冷然嗜血,“只是什么?” “只是二王爷要当着诸位的面,允诺以后不许再持剑杀臣女。”靳云轻心想,等医治好靳如泌,性命还是丢了去,那还有什么值当的。 “好!本王答应你!”百里爵京冷言。 靳云轻这才满意得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转身后的百里爵京,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意,不用剑杀你,可以暗中派人刺杀你,靳云轻你以为本王会放过你吗? 而百里爵京嘴角勾缠的阴毒,却被三王爷百里连城收入眼底。 “去厨房准备热水过来,干净的宣纸,剪刀…本县主要给靳如泌动手术…”靳云轻准备下去,俨然一位霸气盎然的女神医,她检查发现了一下,靳如泌的下体有严重撕裂痕迹,不动手术不行的。 众人听得懵了一下何为“动手术”,短暂懵了之后,旋即四下奔走去准备了。 半个时辰后,靳云轻做好了手术,走出青霞院上房。 靳长生、史宝珠、靳曜左、莫氏与百里爵京等人无比心焦,忙问道,“怎么样了?” “暂性命之忧,不过以后…”靳云轻薄唇微微抿,“以后若是想要怀个孩子,可就不容易了,宫|颈所受到的巨大创伤,是主要的,当然也有如泌妹妹忧虑过度的缘故。” 身下所受到的巨大创伤,不用说,便是温安泰国舅爷造成的,百里爵京拎起地上满是染血的剑,众人以为百里爵京又要杀靳云轻,谁知却是夺门而去,往大周宗人府的方向去。 好事者一路追随百里爵京,很快传来了百里爵京的消息,说百里爵京亲手将他舅舅温安泰抓出来,在宗人府门口,把温安泰卵蛋割下来喂狗! 如此消息,再度掀翻了大周波澜! 亲外甥割了嫡亲舅舅的卵蛋儿,能是什么好新闻?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皇宫。 * 大周皇廷,温华宫 “什么,锦儿,你…你说真的?弟弟安泰他被爵儿…” 才喝了一口茶水的温贵妃娘娘,全部给喷出来,眼珠子差点没有掉在地上,由一颗颗碎成一粒粒的。 锦姑姑不敢靠温贵妃娘娘太近乎,怕被当出气筒打死,“娘娘息怒。二王爷大错已经铸成。大国舅爷虽然以后再也不能人道,不是还有小国舅爷吗?照样也可以为温家传宗接代的。” “滚…给本宫滚…”一屁股重重落在檀香木凤雕软椅上,泪水从温贵妃的眼畔渗了出来,自言自语道,“若是相国父亲知道,大弟弟温安泰被她这个贵妃姐姐的亲生儿子斩断命根子,该如何伤心难过呀。” 不行,本宫一定要出宫去,看看安泰大弟,温贵妃将案几上的上等白玉雕饰一扫在地,对着温华宫外喊道,“锦儿,本宫要出宫!” “娘娘是要看二王爷么?”锦姑姑飞快晙了一眼盛怒的温贵妃,发现她怒意减了少许,心里也大胆了些,“娘娘,从乾坤殿传来的消息说,二王爷这回正在聆听圣上教诲呢。” 温贵妃又踟蹰了,不行,还不知道大周帝如何惩罚爵京呢,爵京违背皇帝的软禁令,陛下此刻说不定正大发雷霆呢,摆摆手,“摆驾乾坤殿,本宫要面见皇上。” “是…”锦姑姑本想拦着,可温贵妃娘娘向来是个有主张的人,怎么好拦得住,锦姑姑想要拦着是因为,生怕圣上迁怒于贵妃,再将温贵妃打入冷宫,岂不是大大不妙,这样的事情在大周深宫里最属寻常不过了的。 前一刻还扶摇九天,万千宠爱集一身;下一刻跌倒失势,一辈子老死在寂寞冷宫无人问津。 * 永乐侯府,炼丹阁 做完了手术的靳云轻在阁楼中小憩,飞流、绿妩和青儿他们在院外玩耍,今日医馆闭门一次,大家都到侯府来,是为难得。 坐在阁中喝着美容茶的百里连城,斜长的眸子冷泠泠凝视着靳云轻,“想不到你亲手炮制的美容茶如此好喝。” “好喝吗?谢谢三王爷欣赏。”靳云轻扑哧一笑。 男人促狭一笑,“你该不会是想要用美容茶来打发本王吧?本王可是救你一命,若不是本王提前告诉父皇,何来那么快的口谕?” “三王爷是想要臣女的报答吧…” 也是,人家三王爷救了自己一条性命,也该是好好报答,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就好了,靳云轻笑。 顿时间,入鬓凤眸陡然绽开万千风华,幽若黑曜石的瞳,悬挺寒胆般的鼻,以至那一抹润瓷的唇,无时不刻都在张狂大贱贱的魅。 “你知道就好。”大贱贱冷笑一声,“靳云轻!本王告诉你!今日是你欠本王一条命!是要还的!而且还要还得彻彻底底。否则本王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她?靳云轻眉梢聚拢了得意,怎么不放过法,再怎么不放过,也比百里爵京那个死人渣的强,要死,靳云轻宁愿死在大贱贱三王爷这般天神模样的人儿手里,这样,靳云轻死的,也心甘情愿。 有句话怎么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对靳云轻来说,百里连城三王爷就是那男神版本的牡丹花,靳云轻她死后,也要做一个风流女鬼,夜夜纠缠着百里连城至死方休。 倘若靳云轻脑袋里这一车子的邪恶想法叫百里连城知道的话,指不定百里连城会如何吃惊呢。 “废话少说,随本王回王府吧,算是报答本王对你的救命之恩!” 百里连城放下这手中的美容茶,这美容茶是好东西,原是靳云轻开给淑妃娘娘也就是他母妃的药膳,不过,百里连城手中的这一盏美容茶是云轻专门针对男子量身定配的美容茶,男人喝了生精有力,龙精虎猛,益寿延年,永葆乌丝靓丽,一夜七次郎也算不上什么,一夜九次郎才是正经。 “好,这可是你说的。”女人也不想欠他的,可谁让三王爷救他一命,否则真被百里爵京砍了,可没处哭去。砍了后再告皇帝老儿的状也不顶用,都被先斩后奏了! 旋儿,靳云轻跟随百里连城出来,在府外守候的许脩文、彦一壅安排了轿辇,一路平安无事抵达端王府。 端王府内,便是百里连城的天下,他带着靳云轻到王府府邸里头最东边的一处暖阁,往寝卧上的床壁轻轻敲了敲,顿时升出一个宝匣之类的东东。 若不是发现那个地方,单凭百里连城敲床壁的动作,靳云轻还以为他要跟自己滚床单呢,不过好在不是,这个百里连城三王爷不像那种的精虫上脑男。 宝匣里边有一个五龙戏珠盘,盘中静静卧着一颗价值不菲的月明珠,百里连城伸出手指头,按住月明珠,月明珠深深陷下去,紧贴高墙的一面床壁移动开来,有一个神奇的暗道,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行走。 “跟本王来。”百里连城。 “密室?” 靳云轻脑袋一阵晕乎,真神了,堂堂的端王爷府竟有这样的东西? 如果云轻跟三王爷进去,三王爷兽|性大发强行将她按在密室里边,给那个啥可怎么办,靳云轻犹豫道,“那个,三王爷,说好的,臣女是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臣女可不以身报答的……” “你说什么?” 男人好像没有听清靳云轻的话,下一秒,百里连城大手揽抱靳云轻纤软小蛮腰儿,“小声点!有人!” 什么有人嘛,哪有人! 天,这才逃出吃人的永乐侯府,又上了端王府这个狼窝里来了,女人欲哭无泪。 不对呀,外面还真有人,靳云轻竖起耳朵倾听。 第150章又不举?你倒是举丫 渐渐的,外边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百里连城抱着云轻的腰肢,紧跟着推了一掌靳云轻的…屁股,不错,男人的手掌心恰好是不小心落在女人屁股蛋儿上,百里连城脸上一片温润,他知道自己错了,催促道,“快点走!不可叫外边人发生此间的密室!” “……” 女人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被身后的男人摸了屁股,占了便宜,还叫自己快点往密室里边走,天呀,鬼知道密室里边有什么鬼东东,该不会百里连城变态,喜欢在密室里边玩什么S|M变态类的游戏吧,里边该不会有手铐、火刑架、马鞭、蜡烛吧—— 老天爷叫靳云轻她现在就去死吧,靳云轻果真第一眼看到密室两旁置着一排排的蜡烛。 顿时,靳云轻背后鸡皮疙瘩抽起来,“果然有蜡烛——”百里连城果然是个变态!后面这一句,靳云轻没有说出来。 男人嘴唇一抿,松开了她,“这里是密室,当然有蜡烛了!你以为是什么?” 清冽得宛如甘泉般的声音,很醉人很好听,却带有有一种无形的威吓力量,叫靳云轻心生愧疚,人家三王爷说得对,古代的密室不都有蜡烛这些东西吗? 而不似像21世靳那样,蜡烛用来把玩的,不仅用来把玩还用来助兴的,此间大周架空王朝可没有那么邪恶。 往里边多走了几步,靳云轻发现密室内中别有洞天,墙壁上涂抹了一种特殊的材料,闻上去很好闻,东墙上有一条形得类似耳朵状物,靳云轻上前,不小心扯下上面悬挂的绳索,传来了许脩文他们的声音。 “武哥哥,闻人幕天、闻人席地这俩兄弟好生大胆!竟然加持绣春刀潜入端王府,要刺杀咱们的王爷,你说该杀还是不该杀!” 许脩文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冷冽。 “别叫我哥哥!” 彦一壅停顿了一声,继续道,“还是等咱们的爷出来后,听爷的发落吧。现在就将他们捆在禁室里。” “好,武哥哥,这两个人跟着二王爷,说不定是二王爷派来刺杀王爷的!到时候爷去圣上面前告一状,看他怎么办呀。”许脩文摩拳擦掌一番,听到闻人幕天、闻人席地惨痛得唔唔叫声。 这听上去,原来刚才的此刻是闻人幕天,闻人席地呢,他们之所以是唔唔叫声,可能是被用布条塞进了嘴里。 没有想到,密室之内还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这个有点类似21世靳保全系统呢。 “想不到吗?”百里连城慵懒一笑,俊脸上的神色很是臭屁,“这个叫天耳,你不小心触动了那个开关,自然可以从密室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不禁莞尔的靳云轻笑了笑,“还真神了!就连许脩文那小子摩拳擦掌的声音都可以分辨得清清楚楚……” “这是在变相夸赞本王吗?”百里连城很是满足得醉眼般凝视着靳云轻,“还有更厉害得,你去触动西墙那边的天眼开关吧,更让你吃惊!” 得到三王爷首肯,靳云轻依葫芦画瓢儿,拉了一下西墙绳索,上面晦暗的琉璃墙体骤然间变成透明了一般,不仅看见这座暖阁外边的情景,貌似各府小院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无疑是闭路电视。不过耐心的靳云轻,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巧妙,原来是根据光线折射琉璃的原理,在古时还没有玻璃,但有近乎透明的琉璃。 67.067 067 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大呀。靳云轻感叹了一声,表情立马恢复了正常,无非就是古代版的闭路电视和电话嘛。 见靳云轻这个女人竟没有一丝讶异之色,百里连城心中颇为不快,他自认为这样的设备已经很好,他征战沙场遨游诸国的时候,也不曾听闻有谁家的密室布置成这样的。 这个靳云轻真不知道好歹。 轻轻皱了皱娥眉,靳云轻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三王爷,你说我跟你来此密室,就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可是,你到底叫我来此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本王竟然中了生死蛊毒啊!怪不得这样难受的啊!快救救本王!!!!”百里连城说这句话之时,是勾着头的,不敢凝望女人一眼,毕竟这事关男人尊严,可唯有靳云轻她能治呀,三王爷尽量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麻醉对自己说,靳云轻她不是女人,她是女神医。 无法那个…那个?就是不那个了,三王爷你倒是那个丫! 收敛了一下好玩的性子,靳云轻恬静淡然迎上去,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得道,“快点!帮本王解除蛊毒啊!!!!” 男人轻轻一解黄金腰带,整个人坐在雕花美榻上,看着女神医来给自己医治,那生死蛊毒是极为厉害的东西,如果不好好清楚的话,一定会了不得的。 “到底是谁又向三王爷你下了生死蛊?”靳云轻拔出袖中的银针,扎向三王爷的地方上附近的腹谷穴。 等等,三王爷的身体好壮硕呵,腿肉均匀那个拔,那个拔之中带有一种张扬的力量,力量之中又带有健康雄性的健美,可惜呀,三王爷现在中了蛊毒,看起来很是柔弱不堪的呢,似乎比女儿家还要柔弱的呢。 三王爷吃痛一声,身上受伤的部分因为银针扎入,穴位猛然通畅起来,血液顺行膨胀充血,三王爷觉得精神快要奔溃了,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三王爷看着女人似乎在笑着自己,竟然如此,三王爷不知道该如何了,只是觉得自己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就好像从来不曾受到伤害一样。 好惊吓! 靳云轻倒吸了一口凉气!三王爷有得培养呐。未来的某个女人一定以及肯定很快乐,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比百里爵京,百里爵京是真的那个了,彻底没救了的,而百里连城他是被奸贼所害成这样的! 听说不久还有一个被废黜的太子百里奉行,因为那个地方染了受伤。 靳云轻搞不懂为什么此间的太子王爷们,那个的身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呢。 难道是上苍注定让这些大周的天家贵子们…… 靳云轻承认自己想太多了,三王爷那边赶紧脸色微微红,将那个膝裤拾起来穿好,随意慵懒得坐在软榻上,可这般随意姿势,也太随意,随意得叫靳云轻有点随意得对他起了花痴的心里,尼玛,随意坐得姿势也这么帅。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靳云轻,本王之前让你调查下生死蛊之人,可有头绪了?” 百里连城眸子幽冷眇着她。 “没有。” 女人如实回答,没有就是没有。 “没有?”百里连城眼瞳染上一层冷绝,“那下次本王可就不打算救你了。” 果然又是一次交易,交易再交易,他救了她的命,她就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以作报答。 百里连城这边觉得靳云轻她没有尽力,“你可以治愈本王那个的生死蛊,却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这不是好笑吗?” “解毒和查案是两件事。”云轻抽吸了一口气,这个百里连城真是无理取闹,任凭男人侧卧在软榻上,女人开始好好观察这间别有洞天的密室。 东墙有天耳,西墙有天眼之外,室内周边角落摆满瓶瓶罐罐,中间是一大片圆形洁白透明玉石,有点类似榻,但没有那个会这么大的,直径得有五个人双手合抱才能抱满。 “这个叫药那个的?”百里连城慵懒得眉眼都不抬一下,他知道女人是不会知道这些东西。 “很好,我可以把它当做手术台。”靳云轻笑靥如花。 左侧有冶炼药石的特制风炉,下面燃烧着熊熊炉火,一根铁钉放进去,势必融化了个无影无踪,右侧摆放了各种器具,应该是冶炼和提炼药石的。 男人又不厌其烦得介绍,“这是药炉。燃烧药石提纯之用。” 更令靳云轻瞎掉24K钛合金眼的是,这里竟然也有21世靳化学实验室的玻璃器皿,当然这些所谓的玻璃不是真正的玻璃,而是用琉璃,近乎透明的琉璃制品,也算是难得。 “这是药琉璃。提炼药汁提纯之用。”百里连城扔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过去,什么女人也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说实话,这些靳云轻都懂,这是,古代与现代化的科技碰撞,叫她更加为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而感动骄傲! 此间的百里连城不就是勤劳的古代劳动人民嘛。 怪不得人家百里连城随随便便就可以抬出一大箱10万两黄金,这样的大土豪金主,还这么勤劳智慧!真正是可遇而不可求呢,靳云轻那个了那个白腻下巴,瞅着男人几眼。 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的那个盯着自己看,百里连城脸颊微微烫润,恼羞不已,“干什么?你这是在本王么?” “不…不是…臣女好脩拜王爷你。”靳云轻一吓,这个百里连城以为自己在他?殊不知是他的这些瓶瓶罐罐炼药器具在她好吗? 前世靳云轻是一名法医,对药物、医术,可以说是醉心痴绝,她可以尝试过一天到晚抱着医书在停尸房过一整夜,又试过在凶案现场解剖尸体三天三夜,不知道疲倦,因为这是对生命科学最高敬意! “脩拜本王?看你是喜欢上本王了吧。” 薄唇微微抿,抿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百里连城与云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百里连城轻轻拍了拍软榻边沿,“女人,过来服侍本王…” 服侍你?靳云轻恶寒,百里连城果然是变变的,他是想方设法把自己骗进来和他的,无耻,贱人,人渣,败类,还是斯文败类! 见女人如此踌躇,百里连城冷笑道,“你这个蠢女人,你想哪里去了,帮本王捏捏腿儿。” “呃…”靳云轻还是愣了一下,按摩店里一个女人给男人按摩了后,然后顺便进行心灵深处的灵魂按摩吗?还不是做那种事情。 “想什么呢?快滚过来!”百里连城没有很好的耐性。 红了一下脸,靳云轻樱|唇撅了撅,“捏捏就捏捏儿。”他是主子爷,高高在上,又霸气盎然,这要是一不小心拂了他的意,还不知道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再说,这间密室是属于他,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靳云轻两根手指头做做活动,开始往为百里连城的小腿徐徐往大腿上捏去,男人腿部肌肉笔直有力,流畅完美,下那个身靳云轻都看不过了,不过这百里连城王爷上半身还没有看过,不知道连起来的人鱼线会是如何? 想了想,靳云轻咽了咽流到嘴边的哈喇子,在百里连城发现之前马上吞回去,喉咙咕咚咕咚了好几声。 “想上本王?”百里连城慵懒到骨髓般的轻轻那个声。 “嗯…”靳云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了反正是意乱情迷的感觉,随意了哼一声,等她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哼了一个“嗯”字,还该死的被百里连城听见了。 女人下巴被捏了起来百里连城强迫她看着他自己,“你真的很想要吗?” “不…不…不是。”靳云轻慌乱得摇摇头,天地良心,她哪里很想要了?是,她承认百里连城很帅,天地之间少有的伟男子,又三番两次救过自己,这样英雄救美的桥段没有几个女人会不动心的,但靳云轻毕竟不是那些普通的女人,她要靠自己,不想依附男人而生存。 男人眼瞳染上了一层赤红的颜色,很恐怖的那种,浑身的气息滚烫磅礴起来,百里连城火那个的的唇抵住了女人娇软的樱|唇。 “唔……”靳云轻快要窒息了,男人的舌头肆无忌惮闯进来,叫她一点防备都没有,闻着他嘴里腥甜味道,女人眼珠子瞪得大大,闻着男人身上的幽兰的清甜体香,竟然夹杂着一股蛊毒的味道。 强烈得挣脱开他的强吻,靳云轻两只手抵开他厚实的那个膛,“你…你身上怎么还有别的蛊毒呀?” “什么…”早已被神秘蛊毒摧毁了意志的百里连城只知道索求,一只手往靳云轻的裙下探去,“本王要你!本王要你!现在就要!” 第一次被男人拿手指触及那个部位,靳云轻浑身那个了起来,那种酥酥麻麻沉那个羞耻感席卷了她的身体,“不,不,不,你快放开我!” “你都这么…”百里连城舌尖在靳云轻耳垂肉珠上画着圈儿,继续说着说未完的话,“湿了…还不承认你很想……” “无耻!” 靳云轻恼羞成怒,想要一巴掌拍醒百里连城,可她两只手被男人反扣,他硕长的身体又覆在她的身,叫她动弹不得,“你快醒醒,你不能让你体那个的蛊毒摧毁你的意志!” 百里连城似乎可以听懂,又好像听不懂,赤红的眼瞳亮了几分,嘴角勾缠着肆虐,压制着靳云轻的身体欺了上来。 “不要…” “本王就要你!” “不要…” “本王就要你!” “唔唔…” 接下来,靳云轻这个可怜女人被三王爷以唇封唇,噬咬强吻。 男人身体覆着她,沉重得喘一口气都艰难,靳云轻渐渐感觉百里连城那个的感觉很强烈,火的那个那个着她,出于本能,靳云轻两只手化作利爪狠狠嵌入百里连城的背部。 “咝……” 百里连城倒抽吸了一口凉气,反而感觉更加强烈了几按个身那个女人这么一来,无疑是加剧了他腹下的情火,腾腾腾,仿佛一株小小火苗燃烧了大荒原一般。 大手掌肆意在女人身体抚那个,男人的手指头在靳云轻稚嫩的两点樱那个上撩拨揉那个,叫靳云轻娥眉轻弯,索性敞开女人的衣裙,动作也越来越放肆了了。 男人舌头奋力勾卷,更胜狂风鄹雨侵袭她柔那个的玉舌。 受不了了,百里连城真的受不了了,他要… 下一秒,男人卸下亵那个,就要那个那个而入,攻破女人的最后防御。 “不要!”靳云轻左右摇晃着娇那个,殊不知她怎么动,无疑是带给百里连城更深层次的刺激,而靳云轻也知道,百里连城他现在不是人,他是一头猛兽,一个极为可怕的猛兽。 抗拒,一步步抗拒,靳云轻心里做着极为强烈的挣扎,可生理原始的反应叫她难以启齿,她希望男人真的攻陷她的防御,但靳云轻知道不可以,这真的不可以。 任凭腹下犹如万千蚂蚁啃噬也不可以! “百里!云!端!你快醒醒!”靳云轻强烈挣脱开一只手来,一巴掌朝着百里连城的脸狠狠扬过去,“你醒醒来。” 被女人打了这么一巴掌,百里连城短暂性得从疯狂忘情的毒蛊中抽出一丝清明来。 靳云轻两只手捧着百里连城天神的面孔,“你记住你是百里连城!我是靳云轻!是解除你生死蛊的靳云轻!我救了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知道不知道?” 女人的眼泪下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又因为她的一句话,仿佛刺痛了百里连城。 “本王是…是百里连城…你是…你是靳云轻!”百里连城一丝清明的眼神染上一层疼惜和怜悯之意,“本王知道…可是本王现在…现在控制不住…” 心口情蛊的毒素又再一次蔓延开来,一丝清明的眼又被赤红所替代,宛如一头野兽般,“不!本王要你!本王要你!” 男人的唇无边热烈挤压上去,一次又一次,靳云轻感觉自己完全不能呼吸,唇边翻卷起来,嫩红的樱那个被男人肆意揉搓,侵耗了靳云轻最后一丝丝的反抗。 “百里!云!端!你今日这般对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三王爷一只手垂到他自己的腰际,作了一个扶的动作,靳云轻知道他准备入侵自己的最终防线,她也知道,百里连城中了莫名蛊毒,气力大得惊人,再怎么反抗也是徒劳,她手被制,银针根本发不了。 身那个的女人抽泣了,哭了,哭得很伤心,在百里连城的潜意识里,靳云轻不会哭的,哪怕她多么艰难,她都不哭的,但他哭了。 双眸又浮现了一丝清明,停止一切行动,百里连城轻轻伏在云轻的心口上,“快…快搀本王去…药…药池…” 药池? 药池在哪? 靳云轻抽了抽身,两只手板起不动作的百里连城。 心口的蛊毒宛如万千星火在百里连城的身体里流窜,百里连城比任何都更想猛烈得索求身那个的女人,可靳云轻的眼泪,靳云轻的话刺痛他的心可,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百里连城,不能伤害她,绝不能伤害她。 靳云轻知道,百里连城颤抖不已的四肢,是他在很努力很努力克制压抑着他自己,他现在很辛苦,一定很辛苦。 心生感动的靳云轻,努力搀着百里连城寻找他口中所说的那个药池,终于找到了,眼前有一片透明纱帐,掀开,便是滚烫的药池,靳云轻之所以认为那是滚烫是,那是因为上面的药液冒腾着气泡。 “放…放本王下去…”百里连城抽吸了一口凉气,他很难受,如果可以,他完全可以把靳云轻当做泄|欲工具,只是他不屑这么做,而也生怕伤害了她。 “好。”靳云轻心想也是,如果不早点把百里连城弄下去,那么接下来,靳云轻自己就变成人家的“药池”了,还是那种湿哒哒的“药池”。 这下子,靳云轻真的变成湿哒哒的“药池”,和药池融那个的一体了,她的脚下滑了一跤,和百里连城一起跌入药池。 看着药池冒疼气泡,实际上并不是很烫,很舒适很舒适那种温泉的温度,靳云轻嘴角溢出了一丝满足的弧度。 殊不知,有一双赤红的眸盯着靳云轻湿透近乎透明的美背,百里连城下意识得舔了舔嘴皮,药池是能够减轻他体那个的蛊毒,但眼前的女人泡在药液中的曼妙酮|那个实在是太那个人了! “本王要…要你!” 王爷百里连城两只手从靳云轻的后背滑过她的前那个,握那个她的一片娇软,将她整个人高高架起来。 这个姿势,好尴尬! 不可以! 靳云轻惊呼,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如此堕那个,她可是一名大名鼎鼎的天才法医,怎么可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这样,跟足|浴店的站街女有什么区别? 下贱?下流?卑贱?无耻? “百里!云!端!你这个畜生!” 疯狂得摇晃着腰肢,靳云轻咬着银牙想要挣扎逃走。 可就是因为女人疯狂摇晃腰肢,水那个桃瓣的臀上下耸动,无意间刺激百里连城怒那个之所在,百里连城舒爽得吸了一口凉气,很快,他的瞳孔全部被一股赤红所笼罩,一丝丝的清明之色浑然不见。 他,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了! 大手抓握那个着靳云轻的腰肢,百里连城下定决心要进那个她,让她为他解毒,她要是哭,便让她哭罢,大不了用一世的溺爱来偿还她今日之痛。 水花溅洒起来,迷了百里连城的眼,靳云轻侥幸跳出药池之际。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百里连城握那个靳云轻晶莹饱满的脚腂,被男人生生抓着,靳云轻如何挣脱都挣脱不开,百里连城还借机慢慢得爬出药池…… 猩红的舌信,赤热的眼瞳,即将要从药池中爬出来的三王爷好比一头暗夜的魔,嗜血、贪恋着女人的身体。 再这样下去,难保自己不会,百里连城是很优秀,比拟天神的人物,但云轻对他算不上爱情,所以她怎么会把自己的贞操给他? 要给,也要给靳云轻她这辈子最深爱的男人,可百里连城未来可期,暂时现在还不是? 百里!云!端! 别怪本县主无情了! 挑起**儿的云轻,一脚劈盖在百里连城的面门上,百里连城鼻子受到重大挫伤,嗷嗷吃痛了一声,往后倒去,后脑勺嘭得一声,靠在浴池后壁上,一动也不动。 “天呐,该不会是死了吧。”靳云轻掩了掩湿漉漉的衣裙,起来查探一下百里连城是不是真的死了,用手一那个尚有鼻息,他只是晕眩过去了,见百里连城浑身躺在浴池里,双眸紧闭,安详得沉睡。 安安静静的鼻息,在靳云轻听来都是极好听的,他长长的凤睫微微曲卷这,睡觉时候是这般人畜无害,宛若一个熟睡的婴孩,女人忍不住用手那个他的额头,可是手指又很快收回来,生怕惊醒百里连城,又变成一头猛兽朝自己扑过来。 “百里连城啊百里连城,你到底是怎么的了?”靳云轻自言自语道,“明明之前为他清除了生死蛊了,为何他体那个还有?” 对于自己的医术,靳云轻非常有信心,不会有清毒不干净之可能,那么还有一个极大的可能,那就是百里连城他又被下了一次生死蛊,到底是谁,如此容易近他的身,向他下这样的毒。 还有,百里连城体那个不仅仅有生死蛊,还有另外一种蛊毒,貌似可以催发人原始那个|望之毒,类似情毒的蛊毒,至于具体叫什么,靳云轻一时之间说不上来,得回了医馆,将千金丹方拿出来比对才会得出结果。 时间一滴一点得过去,百里连城依旧是昏迷着安睡着,靳云轻发现药池中正在冒泡泡药液变得清澈了许多,可以看清楚百里连城两只脚的机理,甚至于两腿中间的软趴趴的小虫子的肌肤纹理都清晰可见,呸呸,看了要洗眼睛的,云轻擦了擦眼睛,又发现三王爷腹舍穴的穴位口,还一道细细绵长的红印。 这红印子很细,细得好像一条线,靳云轻拿手去那个了那个,才知道那原本就是不什么线,是印记无疑。 擅长人体解剖学的法医云轻,单单研究起人体构造来,没有一个人比靳云轻牛逼,很明显,这条红色印记应该是下蛊毒之时留下来的痕迹。 而下毒之人并不是什么人,恰恰好是靳云轻本人! 当靳云轻心中浮现这样的念头,连她本人也感到无比吃惊:为什么说下毒的人是云轻呢?具体来说,是靳云轻向百里连城下的一种能够燃烧情|那个一类的蛊毒。 引燃人体情|那个一类的蛊毒,暂且称为情蛊。这种情蛊,是伴随着生死蛊而存在的,只要生死蛊毒一灭,也正是这种情蛊飞流之时。 之前百里连城对靳云轻说他晨时又出血无法晨|勃的症状,靳云轻想当然认为,三王爷的生死蛊又犯了,就拿起银针扎入腹舍穴上,顺通周边筋络,筋络一旦活络起来,生死蛊无所遁藏,也就死了,也可以说,是靳云轻的银针刺死生死蛊。 靳云轻这一次针扎生死蛊,加上之前的一次,一共是两次,靳云轻的银针做到让生死蛊灭亡,但这两次银针又使一直潜伏在腹舍穴的情蛊完全复苏起来。 难道幕后下蛊之人,已经事先知道靳云轻定然会给三王爷施针,所以干脆让情蛊植入三王爷的身体之中,幕后之人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多想得华,靳云轻感觉自己的脑洞越来越大了。 “哎呀…好痛啊…谁袭击本王…本王定…定要处死他!” 药池中的男人吃痛得叫了一声,站起来,惊得药池中的药液洒了靳云轻一身。 “是我袭击你!怎么着吧!”靳云轻正视眼球的男人,哪怕他一那个不挂,露出耀眼迷人近乎完美的人鱼线条,靳云轻的眼珠子依然定定得看着人家,因为云轻知道百里连城体那个的情蛊已经消退了。 至少百里连城的瞳孔深处清明无极,一丝丝的赤红都没有。 后知后觉的百里连城赶紧扯了地上的衣袍盖身上,“无耻的女人!竟然一直偷|窥本王!”诊断生死蛊看病的时候,她作为女医看他下面的时候,他不反对,因为他把自己当成病人,但是现在算什么回事?他体那个毒素已消?不需要再治了,她干嘛还要盯着自己不放。 “滚开!你这个的女人!本王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百里连城气急了,双眸浮现一抹肃杀,清清冷冷高高远远,叫人看不清望不明。 羞赧之中带有一点点怨怒,怨怒之中又带有一丝丝羞赧,嘴唇微微抿着,紧紧抿着,百里连城的脸滚烫滚烫。 哟,三王爷他典型了是那种提上裤子、拍拍走人的碎人渣,还好还好,靳云轻方才的肉|体没有被他得逞,要不然,靳云轻准哭死。 脸上浮现一抹怪怪的笑容,靳云轻试探得问,“三王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一点…你一点都记不起来么?还说我是的女人!三王爷,你你可是比我还要多了!” 男人努力得回想,百里连城眸子凝视着靳云轻,女人说话时表现得那般诚恳,不由不令他愿意相信她,是了,是了,他想起来了,是他自己莽撞,一心想要对靳云轻索|欲的,后面云轻一个脚踢中他的头,晕了过去。 “原来是……本王错了。”百里连城一想起自己犹如野兽一般的存在,更是羞赧难当,他从来没有、也不曾对女人有过这样的失态。 女人嘴角满意上扬,“知道自己错了?三王爷,那么你要怎么补偿我?可以考虑再给我一箱10万两黄金吗?” “你这个市侩的女人!” 甩袖的百里连城,坐在密室某个角落里的梳妆台上,拿起一把象牙梳缓缓得梳理着如瀑青丝,他的发好美、好柔、好顺滑,浸泡了药浴之后凭空添了几许淡淡的花香,至于是何种花,说不上来。 倘若场景切换到了现代,百里连城他坐在现代梳妆台上,靳云轻一定说他是娘娘腔,但是须要知道,古代男子都须发的,洗了头发,当然要用梳子好好梳理,不然走出去,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长头发,那就跟丐帮帮主没有什么区别了。 何况百里连城梳理着青丝,梳得是那样豪迈,那样优雅,那样俊逸,那样绝尘,如果说他是天底下掉下来的男神仙,靳云轻也是相信的。 从铜镜之中看到女人对他的花痴和凝望,百里连城唇瓣微凉,这个靳云轻到底是什么女人,男子梳头有什么好看的,罢罢还是叫她过来,“靳云轻,你来帮本王。” “是不是再加五千两黄金?”靳云轻看重了百里连城手中的那把象牙梳,上面还雕刻着非常细腻深邃的龙纹,从这可以说明,这样的象牙梳是专门给男人梳的,如果是女人的象牙梳,上面则是镌刻着花鸟虫鱼,定然不会刻上龙纹的。 早早开口的十万块黄金,现在的五千两,一共就是十万五千两黄金? 靳云轻,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还是人傻、钱多! “伺候得本王舒服了,本王或许可以考虑一二。”百里连城的声音淡淡的,恬恬的,柔柔的宛如深山老林潺潺地底泉,喝着甘冽,闻着清新。 这么说来,靳云轻她是有机会从百里连城手中得到这么多,于是很卖力很卖力得为百里连城梳起来。 “哎呀!”百里连城倒抽了一口凉气,额皮上青筋暴起,“弄那个本王了!” “对不起王爷。”靳云轻有些惶恐。 之前有一个侍婢弄那个了百里连城,足足打了八十板子,变成残废。 这也不能怪百里连城心狠手辣,大周制度就是这样,而他又是天家贵子,有权又有钱,任性又不认命!小小侍婢的死,就好像王爷府邸中的一只金丝雀死了,抑或者是一只小小苍蝇死了,没有任何的区别。 原本,百里连城应该生气,最起码要很生气,可是看见靳云轻花容失色得那一张脸,又心生怜悯不少,这样的怜悯在方才与她纠缠撕扯之中,就深深得扎根在百里连城的心底深处。 “罢了,继续梳,看着点儿。”百里连城冷冷说了一句,他有信心把靳云轻调那个成一个…… 后边是百里连城的心里话,只有他自己知道,根本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这下学乖了的靳云轻,几根发丝几根发丝得梳,轻轻得,缓缓的,慢慢的,幽幽的,徐徐的,梳得百里连城也觉得头那个皮上有人给他做按摩。 “你说,方才本王为何会对你…”百里连城自认为自己的忍耐力不错,对于女人,他不应该如此乱了分寸。 “被人下毒。”靳云轻直截了当告诉他。 修长羽睫抖了抖,男子的唇宛若春日里最好看的花瓣儿,“哦?” “不错,一种可以挑逗人之情|那个的毒,按臣女的猜想,也应该是一种蛊毒。”靳云轻明眸清浅,流出一丝静谧的芒,“臣女在三王爷你昏睡之时,观察腹舍穴周边有一道红色印记,这里,应该就是潜藏催|那个的情蛊所在。” 怎么又是腹舍穴,百里连城一想到腹舍穴下边便是一个男人的特种之物,免不了面皮微微红,不过很快消退下去,反正被靳云轻看了许多次,他也习惯了。哪怕不习惯,也要试着习惯。 靳云轻的话,在男人脑中盘旋,百里连城好好想了想,而后道,“难不成,这种所谓的情蛊,是很久以前就已经植入本王的身体里?” “不。”靳云轻眸光冷冽得叫人害怕,“这情蛊应该是最近才种下去的,若是以前早有的话,那么以前早该有一道红色印记,难道不是吗?” 轻轻一掀腹下的长袍,百里连城果真看到腹舍穴有这么一条红色印记,他是太过心急,却忘了靳云轻这个小女子还在自己身边呢。 作出如此不雅之态,以前的百里连城或许很窘,但是现在不会了,可是百里连城还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本王一直都很小心?” “三王爷都很小心吗?”靳云轻摇摇头,“依臣女看,倒不见得。三王爷,这向你种下生死蛊和情蛊的幕后之人,相当厉害!这幕后之人看来已经知晓了我会帮助王爷你治愈生死蛊的蛊毒。” “什么?”百里连城仿佛没有听清楚女人的话,“你说什么?” 靳云轻幽冷一笑,“王爷你想一想,此情蛊是近日才种下的。而激发这种情蛊,是要用银针对腹舍穴刺那个达两次以后才能唤醒这种情蛊,这幕后之人对王爷下了第二次生死蛊,难道不是昭示着幕后之人已经洞悉云轻会给王爷你治愈生死蛊吗?幕后之人,希望借云轻的手,治愈你,好让王爷你睡了臣女,这样一来,臣女会对三王爷你心生怨恨,然后报复…也算是一种借刀杀人的手段了。” “有道理。”百里连城认同靳云轻的话,想不到靳云轻思虑如此之深,有些事情,他没有想到,她却想到了。 “听三王爷提起过贤妃娘娘,难道真的是她所为?”靳云轻娥眉轻皱,“臣女能知道贤妃娘娘宫内的一些情况么?” 扬袖,起身,百里连城眼眸之中布满寒冰,“那个女人,所在的宫殿叫花萼宫,宫中遍植一种叫做七彩蓝的花……” “你说什么?七彩蓝?”女人惊讶得叫了一声。 三王爷严肃得盯着她,“你想到什么了?” “臣女且问王爷,你所说的七彩蓝,是不是外表跟莲花一样,有七个花瓣,每一个花瓣一种颜色,远远看上去七彩颜色,好不瑰丽。此花,可以提炼情蛊。它还有一种学名叫情蛊莲。” 靳云轻说了出来,这些对于七彩蓝花的描述,都在千金丹方的医经里,云轻也是经常翻阅,才突然记起来了这么一个叫做七彩蓝的话,对了,千金丹方上有记载,可以从这样的花上面提炼一些情蛊,靳云轻现在才想起来。 第155章物尽其用! “不错不错!”百里连城两只手紧握,“贤妃娘娘,慕容惋惜,这一次!看你还如何抵赖!” 靳云轻更想不通了,“三王爷,你说贤妃娘娘会不会那么蠢,明明要害人,却把情蛊莲这样的东西摆在她自己的宫里,倘若是旁人栽赃嫁祸,也未可知呀。” “嗯。”百里连城端详着靳云轻,“想不到你对蛊毒如此精通,以后本王将此间密室送给你如何?替本王炼本王所需要的药!这间密室,这些器具,是本王这么多年来征战沙场,走南闯北,苦无一个主人,有了你,最适合不过了的。本王希望你物尽其用。” 送给我? 眼珠子放光的靳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这么大方,“真的,假的,端王爷,你可不许骗我哟?” “本王从来万金一诺。”男人的脸上满满臭屁的表情。 还万金一诺,靳云轻有听过千金一诺的,却还没有听过万金的!啧啧,百里连城三王爷他的牛皮会不会吹大了! 面色不变,男人淡淡得凝着她,“怎么,你这个蠢女人,竟然不相信本王?” 切,都被你说成了蠢女人,还相信,云轻岂不是成了真正的蠢女人,她不要作一个蠢女人,要做一个聪慧的女人,“要云轻相信王爷也可以,只要王爷再给云轻十万五千两黄金就行了。” “什么…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百里连城满脸黑线,上次给靳云轻十万两黄金,是因为靳云轻用一个足以动摇百里爵京根基的消息,来与他作为交换的,现在是为了什么?再说了,百里连城每个月的进账都有定例的,这不是还没满一月么,十万两黄金就花光了,还想要的话自然等下个月了。 娥眉轻弯,靳云轻的表情很是玩味,“三王爷你个大金主!该不会是没钱吧!” “笑话!本王没钱!难道你有钱?”百里连城没好趣得瞪了女人一眼,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她可是从他这里已经扣出了十万两消息费还有治愈生死蛊的医药费,林林总总,已经不少了。 哎得叹息一声,靳云轻给予男人一个鄙视的眼神,“那你还是没钱。” 68.068 “没钱,那云轻只能先走了…”靳云轻嘻嘻一笑,旋儿往密室的出口走去,进来的时候,云轻记住百里连城是如何摆弄那些开关的,所以启动开关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趁火打劫的坏女人! “等等…”百里连城满脸黑线,“你是不是真的能帮本王在这里,炼制出各种各样的药丸。” 她何止能炼制出各种各样的药丸,凭靠着此间密室得天独厚的环境,药瓶药罐炼药器具应有尽有,就连药这样的手术台都有了,还有一方药池,累了点可以躺在里边泡一泡,比温泉还要舒服,比牛奶还要养肌。那药池之中的药物可是价值连城的,方才靳云轻拿鼻子轻轻一嗅就能够嗅得出来。 “如何?”靳云轻停驻脚步,不曾转过身来。 “成交…不过要等下月中旬…”男人话语里带有一丝丝不甘的语气。只有下月中旬的时候,端王府的管家才能把放出去的田宅铺子的租钱收回来。再加上宫中下发的月例,家私底子凑一下差不多是十万两黄金这个数。 微微一笑,女人看起来无比倾城的模样,“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男人头上冒出了三条巨粗的黑线,靳云轻这个死女人摆明了占了便宜还卖乖,他的密室都送给她了,他还要给她倒贴十万两黄金,就差他这个男人的肉|体还没有倒贴给她,不过距离倒贴的日子也不远了…… 看着一身湿漉漉的靳云轻,她发育得小小屁股鼓胀鼓胀的,萌着一种青春活力,百里连城是个男人,两颗眼珠子凝视她,也是很正常的,女人的身材越看越顺眼,有一种说不清倒不明的绮丽风情,一想起,自己中了情蛊之时,疯狂噬吻着女人,那种感觉,宛如烙印一般,深深印刻在男人的心里。 这女人的玉颈上好几圈吻痕,看起来胜似娇红色的草莓似的,百里连城忍不住扑哧一笑,笑意很深很坏。 “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女人问。 “没有…没有。”他矢口否认。 女人走近他,看着他阔眉深目,“没有骗我?” “嗯,没有骗你。”百里连城脸上堆砌了一起寒冰,心中狂乐无比,就是骗你了,咋的?本王任性! ……! 狠狠咬了咬银牙贝齿,靳云轻发誓以后再也不跟百里连城这么暧的,真够讨厌的! “快送我出去。”女人不确定男人什么时候再度狼性大发,把自己往药池里边拖拽下去强吻强要,她真的有点怕…何况百里连城此间笑起来是那样的那样的奸诈,想不恐怕都很难吧。 如果百里连城知道眼前的女人这么想他,他一定会拿一块臭豆腐往靳云轻的脑门撞过去,撞死她丫的。他是那种人么?他会对她那样,只是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情蛊,以为他是愿意的? 出密室的机关开口有好几个,百里连城往身子边上的墙壁上的一颗镶嵌入壁的水晶玻璃了,仿佛在一个少女那般轻浮,倏然间,密室开了,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许脩文、彦一壅二人已经在外守候已久,拱手对百里连城道,“爷,属下们抓到闻人幕天和闻人席地,他们是来刺杀爷的。” “知道了。将他们从禁室放了。”百里连城在密室的天眼天耳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爷。”许脩文急死掉,“这若了,无异于纵虎归山。” 百里连城轻轻道,“他们是来刺杀靳云轻的!并不是本王。如今百里爵京在乾坤殿受父皇审判着呢。若是本王裁决了幕天席地,也会把本王卷入此事之中。” “爷考虑得是。咱们去放了他们。”彦一壅拉了一把许脩文。 抬眸的许脩文不小心看到靳云轻县主小姐脖子上一大片的粉红,应是被男人吻噬过的痕迹,心中暗笑,可明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另,再去库房拉一车十万五千两黄金给云轻县主送回去。”百里连城说完,甩袖步入轩室中。 真真又是一出钱债肉偿的把戏……许脩文与彦一壅面面相觑往库房。 大周朝堂,朝散,众臣步出金銮殿,纷纷议论不已。 永乐侯爷靳曜左拾玉阶而下,官袍长袖被后面的一拉,停了下来,“永乐侯!你可真是生养了一个好女儿!” “不知相国大人此话何意?”靳曜左脸上满是寒冰,此前身着宰相官服,乃是大周相国,温耿擎,当今温贵妃娘娘之父。 温相国老眉虎瞪,“哼!永乐侯爷大人无须装聋作哑,难道是本相的犬子安泰该死吗?要他今后再也不能人道了么?” 半个时辰之后,朝野无不震荡,当今温贵妃娘娘的大国舅爷被二王爷百里爵京亲手剐了,去了势,叫温安泰永无繁衍子嗣之可能,甥弑舅,听上去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一件事。 “相国大人,温安泰国舅爷的惨况,本侯也非常同情。这事是二王爷所为,与本侯爷的女儿有何关系?” 靳曜左何尝不知,温相国在朝廷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其长女温暖在大周更是稳坐了贵妃之位。不过温相国硬是要把脏水泼到他身上,永乐侯爷又岂能坐以待毙? 闻言则无比大怒,温相国竖目冷然道,“靳曜左!若不是你的长女靳云轻跳下马车,犬儿凌|辱之人便是你的长女,就不会是你的二女儿靳如泌!这样,二王爷外甥也不会把自己的亲舅舅去了势的呀!” “敢情是本侯的长女该死吗?”靳曜左义愤填膺,“温相国!好没道理!不论云轻还是如泌,她们都本侯的亲生女儿!无论哪一个受伤!本侯的心都是一样的痛!而相国大人你的儿子温安泰作出了那样的事!被二王爷去了势!本侯的如泌女儿受尽凌|辱!又怎么说!是不是要你赔给我?” 若不是一个宫婢叫锦姑姑的拉着温相去温华宫,只怕他没玩没了缠着靳曜左。 这下,算是彻底与温相撕破脸皮了,这日后朝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何是好? 出宫,永乐侯爷乘坐轿辇前往医馆,打算训斥云轻一顿…… * “天呐,小姐又是十万两,比上一次的还多多,足足十万五千两!” 趴在木几上与飞流、绿妩二人玩双陆棋的青儿丫鬟眼巴巴凝望着足足老大一箱银子。 “怎么还不嫌钱多的?”靳云轻幽幽一笑,这个世界上恐怕嫌弃钱多的人早已死绝了吧。 听到大小姐这么说,别说青儿,就连绿妩都摆摆手道,“怎么可能会嫌多,宁愿饱死,也不要饿死了。”是了,绿妩对饿这个字眼,深感恐惧,若不是大小姐收留她,指不定她和在哪里落脚。 飞流倒是永远一副淡定的样子,好像,就算全世界的金银珠宝堆满了医馆,他也不用眉眼去瞧上一眼。 这样高傲秉性,云轻看在眼底,也很疑惑,难道飞流不喜欢钱? 凝着许脩文和彦一壅两个人离去的背影,青儿笑嘻嘻得道,“小姐,三王爷出手可真大方,小姐你每上一次端王府就有黄金拿,咯咯…哎呀小姐你的脖子怎么啦…被蚊子咬了吗?” 青儿小丫头的声音勾起了飞流绿妩两个人的注意,绿妩看着云轻的玉颈,“小姐,你该不会是…”下面的话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 大家小姐的玉颈岂是看能得了的,飞流不小心瞄一眼,脸色滚烫,宛若天边傍晚时候的红烧云二话不说,赶紧去把医馆大门关起来,好在大小姐刚刚是顺着马车回医馆的,没有什么人看见,但此刻人来人往,人多眼杂,难免就…… 飞流这臭小子如此机灵去关医馆的门,而青儿绿妩她们的眼神儿,叫靳云轻猛跑向内堂天井里一照,天呀,这么多粉红色的草,脖子上的一圈儿都是…… 麻痹,百里!云!端!你妹的!我要杀了你! 种也就种了,还被他们看见,叫云轻以为还怎么挺直背得训导他们,拿出一副县主大小姐的派头来呢。 还好医馆后堂晾晒了不少草药,特别是能够去淤活血的草药,靳云轻旋儿将草药碾在药钵里头弄碎了,捉了一点点敷在脖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医馆前响起了飞流的声音,“小姐,侯爷来了。” 侯爷父亲怎么选在这个时候到呢,靳云轻赶紧去内卧弄了白色的纱巾罩,戴在头上,这种纱巾罩刚刚能够露出头发,遮盖了脸部和脖子以下的部位,叫人神不知鬼不觉,如果叫父亲看见脖子上的一圈“”更是了不得。 “父亲大人。”靳云轻走出来,给靳曜左福了一福。 倍感压力的靳曜左甩袖冷然道,“哼!为何作这打扮?装神弄鬼的!” “不知父亲大人有什么事。”云轻迎了上去,旋儿手放在背后对青儿飞流他们挥了挥,示意将一大箱子的银钱弄到隔壁的赵氏钱庄存起来,靳云轻顺道伸出三根手指头,示意依然是三分利。 背着侯爷,青儿飞流鬼鬼祟祟得拖拽着一大箱子黄金往外边去,为了不让箱子发生声音,他们两个在箱子底部放上油痰,很滑溜,一路上就这么滑到隔壁钱庄。 而永乐侯爷靳曜左竟然不知道! “云轻!若你没有代替如泌下车的话,受伤的人绝不会是如泌!为父今日便不会受温相国的刁难了。”靳曜左一想起未来的仕途不顺畅,就愁苦起来,“为父这几十年来在朝中苦心经营,恐怕要一朝废了。” 呵呵,靳云轻冷绝一笑,“这么说来,父亲大人是希望受伤的人是云轻了?”好一个薄情的父亲,真是可怜呀,靳云轻她竟有这样丧尽天良的父亲,“父亲大人没事的话,请回吧。对了,劳烦父亲付一下如泌妹妹的诊费。” 靳曜左喉咙硌得一声,“本侯没有听错吧,自己的亲生女儿管亲生父亲要妹妹的诊费?” “父亲大人!请你听清楚!靳如泌只是你与莫姨娘的孩子,又不是你与安夫人的孩子。安夫人是云轻生母,而云轻也认定安夫人一个生母,所以严格意义上,靳如泌不是云轻的妹妹。是外人。” 幽幽得说完,靳云轻哪里管侯爷父亲脸色变黑还是变青,管他呢,他都不管他的亲生长女死活,她又何必管那么多。 “所以诊费还是要给,一千一百两,跟云轻给平安侯小世子和燕祁风将军的幺女治病价格一样,不多不少。”靳云轻冷冷得道。 “你…”靳曜左此刻的心很寒,他,也不过是来找靳云轻发发牢骚而已,他哪里会舍得看见长女遭受伤害?她和如泌一样,都是自己的亲生。 靳云轻,你还是本侯亲生吗?! 是亲生的吗?是生的吗?! 恨不得双手握拳的永乐侯爷,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的,真心的,被靳云轻刺激得气个不轻。 “云轻,难道这也要跟为父斤斤计较吗?” 靳曜左掩下眼底的怒意,更多只是无奈,“你的身体里流的可是为父的血,你知道吗?” 之前早干嘛去了,现在又是讲心讲血?抿唇一笑,靳云轻眼里满是悲哀之色,“依女儿看,是父亲大人忘记了云轻流的是你的血脉吧。” “这话从何说起?”捋着羊角须,靳曜左眼瞳的无奈之意更深了几分,“为父对你和如泌都是一视同仁。” 倘若眼前的中年男子跟靳云轻毫无血缘关系的话,云轻早拿医馆边上的扫帚轰他出医馆大门,说的话堪堪恶心得叫人昨夜饭都倒腾出来,亏他也说得出口? “按父亲大人方才的意思,一定要云轻留在马车,任凭温安泰那个人渣欺|凌么?如泌妹妹没事,这样父亲大人才高兴,不是吗?”靳云轻直白锋利的一句话,叫靳曜左堪堪有口难言。 这话是靳曜左说的不错,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再也没法收起来。 侯爷冠冕一垂,双眼射出认错的神色,“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口误,云轻,你我到底是血脉相连的父女,原谅爹爹吧。一家人应该讲心,怎么能够讲金呢。” “咳咳,您当然是女儿的父亲了。但是靳如泌不是云轻的妹妹。”靳云轻勾唇一笑,似乎在冷嘲,“云轻可没有那种歹毒心肠在家庙害我致死的妹妹。依旧是一千一百两纹银,不多不少,父亲大人,您现在手头方便的话,就赶紧付给我吧。” 算是第一次回被自己的亲生女人敲诈加勒索,一千一百两纹银?! 脑袋发晕,靳曜左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麻,“是不是为父给你一千一百两纹银,你就会原谅为父,还有你的如泌妹妹?你如泌修养在家,为父自然要好好教育她。” “拿来吧,父亲大人!教育如泌妹妹之事,可不关我的事!” 靳云轻明眸皓齿,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冷绝、无情到了一个冰点,靳曜左听在心里,顿时宛如冰凝了一般,偏偏他又无从可辩,无处可驳,云轻长女何尝说错了?靳如泌联合百里爵京三番两次算计她?她该有多大的耐心再维系这一家子的情感? 罢了,靳曜左抽吸了一口气,手入袖中,掏出银票来递给她,“好生收着,给自己买点吃,医馆简陋,没有侯府的伙食好。” 侯府的伙食?侯府当年还有伙食么?靳云轻不禁冷然,当初阮嬷嬷去外边买一只小小的滋补物拿回家炖给她吃,她舍不得吃,给阮嬷嬷留了一点。快三年多了不曾见到荤腥了吧。 伙食是有,银钱被莫姨娘克扣了?所剩无几! 当然,靳云轻不会告诉侯爷父亲,她一个小小女子已经在隔壁赵氏钱庄存下不少二十万两黄金,合起来比侯爷父亲这一年存起来的私房钱还要多呢。 “送父亲大人。”云轻向走出医馆的永乐侯行注目礼。 不多时,青儿他们一只脚跨进门槛,就看见大小姐手里的银票。 “不会吧…小姐…这是侯…侯爷给您的…足足一千一百两呢。”青儿今天一时之间被天大的银两砸向脑壳上,已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这,这还有呀。 绿妩也蒙住了,“天呐……” “大小姐,是侯爷给的吧。”飞流倒是很聪明,“是如泌二小姐的手术诊费。” 是了,靳如泌二小姐与大小姐云轻又没有什么关系,虽虽然血液深处有一点点的相似,但是靳如泌绝不是云轻大小姐的什么亲人,若是真正的亲人,靳如泌怎么可能屡次三番要靳云轻死? 在飞流将十万多两黄金存入钱庄的时候,他在里头可听到不少言语的,是关于二王爷的,一心想到大小姐肯定喜欢听,就对云轻说道,“大小姐,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二王爷被大周帝延期软禁,延期到半年,半年之内,他都不能出王爷府,连他的一众亲随也是如此。还有,加罚俸半年!温贵妃娘娘罚月例三个月!” “想不到竟然也连累了温贵妃娘娘?”靳云轻说此话的时候,竟然表现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一提及温贵妃娘娘,青儿鸡皮疙瘩得就跳起来,“小姐,你的一只手指受了针刑才刚刚好了些,多亏了安老太妃和三王爷的膏药,要不然,哪里会好得这么快。小姐,这一次,您又得罪了贵妃娘娘,她一定会把所有的一切加诸在您的头上的。” “是呀,小姐,可怎么办呀。”绿妩低垂着娥眉,流露出的担忧情绪,比青儿多而不少,“听闻温贵妃娘娘是大周帝最爱的妃子,现在,连最爱的妃子也惩罚月例三月,那她岂不更加怀恨在心?” 两个丫鬟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靳云轻如果畏惧了,那她便不是靳云轻了! * 大周皇廷,乾坤殿 “不可能,不可能是惋惜,惋惜怎么可能加害于你。” 大周帝百里无极对上百里连城的眉眼,一脸的不信任。 这个三儿子怎么可以说他爱的贤妃娘娘慕容惋惜是个擅长下蛊毒的凶手呢。 铁拳紧抱,百里连城双瞳冷绝之极,“自从三年前,父皇把那个女人接回宫后,父皇就对母妃冷落了不少。当然,后宫冠雨露之事,儿臣原本不应该插手。可是儿臣的生死蛊还有情蛊,不是那个女人所种下的?又是谁?那个女人的花萼宫遍植了七彩蓝,七彩蓝有个学名叫情蛊花,父皇,您想一想,难道是儿臣胡诌蒙骗您吗?” “放肆…端儿…你别逼朕…”百里无极很是痛心得看着三儿子,“难道你要朕像软禁爵京一样软禁你么?” 面色一沉,百里连城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是您的儿子,难道您真为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女人,宁愿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住口!滚!”百里无极龙颜大怒。 盛公公忙在一旁为百里连城使颜色,“三王爷赶紧退下,等皇帝气消了再来。” 大周帝正处盛怒中,天威难犯,倘若逆行强谏,无疑是死路一条。 何尝不知父皇这暴雷脾气,百里连城深深得知道,父皇这龙体江河日下,可他的脾气因年靳的沉降,而越发剑拔弩张得好像一条紧绷的强弩,稍不慎,一触即发。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恐怕也难以幸免。 就拿大皇兄百里奉行来说,想当初,父皇是多么倚重奉行皇兄,他还打算退位做一个逍遥太上皇享受人世间,骑马观花,踏遍上京乃至大周的每一片国土,谁知,百里奉行大皇兄却被查出花柳病,褫夺太子封号不说,父皇更是将他永远打入皇陵,前皇后也因此受贬,看守皇陵一世。 谁说大周帝不爱子,爱,他很爱,真的爱,比寻常百姓家的还要强烈些。 爱他们,所以对他们给予的厚望就沉重了一些,这样的沉重,不是身为皇子根本无从体会。 暗暗叹息了一声,百里连城退出乾坤殿,好在盛公公提醒,不然在龙口拔牙,所遭受的毁灭只怕比虎口拔牙还要猛烈三分! 就这样,三王爷一路上晃晃荡荡走到了淑妃的琉璃宫。 “端儿,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差。” 杨淑妃惊坐而起,正捧着茶盏的手被热茶灼了一下,甩了甩,跑到百里连城跟前。 事到如今,再也没有必要瞒着母妃了,百里连城将身上有生死蛊之事,还有向大周帝请求处置贤妃娘娘遭到否决之事一一告诉给杨淑妃。 听得杨静婷不免哑然,面色无比复杂起来,“端儿,弄清楚了么?”自大周帝三年前在巫辰部落狩猎时将慕容惋惜带回宫廷,大周帝很少到琉璃宫里,最多只坐一会便走。 同为女人,杨淑妃心里隐隐不甘。 不过论起谋害王爷之罪,足以令贤妃娘娘其身覆灭,而不是说随随便便发配冷宫就能了得事,行巫蛊之事,是大周禁令,谁都不可违抗。 “母妃,连您都不相信儿子?”百里连城有些失望,“若不是云轻替儿子清除生死蛊和情蛊,儿子还不知怎样呢。慕容惋惜那个女人在宫中遍植七彩蓝,而这七彩蓝就是一种情蛊花,专门用来提炼情蛊之毒,母妃,您说,还不是她?不是她,还能是谁。” 如此,也算是证据确凿,杨淑妃叹息一口气,“经你这么一说,母妃也想去花萼宫与贤妃理论理论,不过端儿,你父皇正在气头上,要不这事再缓两天,反正她就在这大周皇廷之中,无所潜逃。你父皇还是溺着贤妃,不让你动她一根汗毛。端儿,你要记住,千万不要…你知道你父皇的脾气。” 载德圣明,广开言路,耳听八方,清肃视听,这十六个字是说给外人听的,那时大周帝刚刚年轻时,他的的确确是这样,但是人总会变老,变老了,多半就成了老顽固。 大周皇廷,北苑 安老太妃坐在石亭上,这几日,耳清目明,青光眼的症状一一消除,不由令她老人家心情大好,“檀,哀家很高兴。” “太妃娘娘高兴就好,云轻县主天生聪慧,叫温国舅和莫氏作茧自缚。这叫害人不成反自害!”檀嬷嬷扑哧一声,将宫外传闻一股脑儿说给老太妃,“对了,太妃娘娘,那日与云轻一道来的人,正是淑妃娘娘。看来她极可能借太妃您的手除掉温贵妃。” 听后,安老太妃神情冷然,“这个杨淑妃看上去恬静自然,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原来是做给皇帝看的…不过休想蒙骗哀家的眼睛。” 入夜,上京城一片静寂。 约莫十个蒙面壮汉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片,撬开云轻医馆的大门,掩身而入。 任凭他们步伐如何故作轻盈,还是惊动了靳云轻,因为靳云轻每到晚上,都会在堂中洒一些特殊药粉,人踩在上面都会发出极为轻微的嘎查响,是为了防止有小偷。 很明显,这些人身上带着如此之重的杀气,是来灭口的! “绿妩,飞流,青儿,快!”靳云轻想要叫他们三个起来,谁知,绿妩飞流早已起身,凝神戒备在靳云轻身侧,唯独青儿丫头睡得跟猪八戒似的,睡得很死。 用力拍打了一下青儿的腮帮,啪得一声,青儿终于醒了。 青儿眼珠子绿幽幽得凝着云轻等人,“小…小姐。” 靳云轻赶紧遮住她的嘴皮子,不让她发出声音,真是无语了青儿,若大家都跟她一样睡得深沉,恐怕早已没命了。 “小姐,他们身上的味道好奇特呀,好像上一次我们在侯府大门,在幕天席地他们身上闻到的味道。”绿妩说。 “小姐,属下也看到了,他们每个人手腕身上都有特殊的刺青,好像是个爵字。”说话之人是飞流。 想不到他们姊弟二人,可以闻到常人在寻常状况下无法闻到的气味、在黑夜之中所看不到的东西,一个嗅觉如此敏锐,一个眼瞳如此锐利,大叫靳云轻震惊,上一次云轻觉得绿妩的嗅觉能力异于常人不当回事,没有想到竟然这般神奇,况且飞流他也…这可是上苍赐给他们的卓越天赋! 云轻让他们退到身后去,准备好剪刀、药钵、闸刀一类的东西用以防身自百里,而靳云轻出手中的银针打算发射。 在靳云轻银针发射之际,一个蒙面女黑衣人手中放射毒镖,毒镖速度非常之快,短短数秒之内,十个壮汉倒在地上命绝身亡。 熟悉中带有千般软绵的声音侵袭靳云轻的耳膜,“云轻县主,你没事吧。” “谁?”靳云轻早已猜测到那女子是谁,可还是有几分戒备,刚刚那一拨人毫无疑问是被困爵王府的百里爵京派来的人来暗杀靳云轻的,她为何要救自己,难不成只是因为在大周皇廷御河畔偶然相见一眼,她就如此下工夫要搭救自己么? “我是幽月。”靳幽月揭下黑色纱巾,眉宇之间带有高贵无匹的淡淡浅笑。 靳幽月? 北汉公主?果真是她! 靳云轻感动得有些迷糊,“你…你为何会来救我?” 医馆上下的灯,掌起来。 众人皆看到北汉公主靳幽月,后背黑衣被刀片划开,一道长长猩红伤口在昏昏摇烛下更显触目惊心。 “绿妩拿些上等金疮药来。”靳云轻吩咐他们做事,既是医馆,远远不会缺乏这些东西。 靳幽月摆摆手道,“无碍无碍,本公主这一点点伤有什么要紧的,只要云轻县主你无性命之虞,才是好。” 短短的一句话,已是叫众人放下一切防备,青儿弄了一盏干净的盖碗,沁了一盏难得的雨前毛尖,给靳幽月。 靳云轻招呼绿妩给靳幽月公主上金疮药,飞流后堂回避,而靳幽月喝了一口,脸色稍稍缓过来。 “好多了。谢谢云轻县主。” 放下茶盏,靳幽月一笑,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害,反倒问云轻还有青儿她们可曾受到惊吓。 “公主…要说谢谢的应该是云轻和家婢才是,怎么劳烦公主说…”靳云轻不好意思的,明明她是为了来搭救,反倒弄得她自己受伤,喝了茶水,还对云轻说谢谢。 唇角勾起一抹幽幽的笑意,靳幽月伸出手去,抓住靳云轻的手,“在大周皇廷御河畔,本公主第一次见云轻县主,本公主早把云轻县主当做是最好的姐妹。云轻县主以后可要唤我幽月姐姐吗?公主…咳咳…我父皇将我送往大周为人质…实在愧不敢当公主这个称号。可要吗?云轻?以后唤我幽月姐姐?” “可以,幽月姐姐。”靳云轻倒是觉得有一丝唐突,为了见幽月公主今晚上舍命救自己,她还能用什么理由来搪塞? 明眸皓齿一扬,身为北汉的不得意公主流下眼泪来,靳幽月,“人生难得一知己,况我已把云轻你当做了亲生妹妹一样看待,这大周,本公主举目无亲,只有云轻妹妹,本公主觉得你好像本公主儿时夭折的胞妹。本公主的父皇,北汉帝……”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幽月公主一直说她的父皇是如何将她送来大周当人质,如今住在人质府,是何等凄凉,一个人零落她乡,叫青儿他们一听都觉得无比心伤。 在靳云轻的心中泛滥起的同情心,她又不是铁石心肠,人家拼了性命救自己。 “好了,本公主该走了,云轻妹妹,来日再相见吧。本公主能做得就是这些了,以后你要更担心一点。百里爵京不是什么好人…”靳幽月叹息了一口气。 靳云轻送走了她,回眸对绿妩、青儿道,“飞流呢?” “弟方才去隔壁运了一辆车,将十具壮汉尸体弄到郊外掩埋起来。”绿妩说。 微微颔颔首,靳云轻觉得这样也对。 把玩着手里的一根药草,青儿看着云轻,“小姐,您说幽月公主多么好的一个人,今晚若不是她,我们可就危险万状。” 会危险万状?当然如果睡得跟青儿你如猪一般深沉,是很有可能,但是靳云轻已经醒来,如果幽月没有来的话,她大可以用手中的银针对付,凭借飞流在黑暗之中能看到一切的逆天能力,还有绿妩敏锐的嗅觉,战胜百里爵京派来的十个壮汉杀手,也不在话下。 “真奇怪,幽月公主怎么会提前知道二王爷会来杀我们呢。”绿妩倒也不是在怀疑幽月公主使用苦肉计,只是觉得无比匪夷所思而已。 是了,绿妩说的对,靳幽月怎么会知道百里爵京的阴谋? 不过靳云轻回想起,幽月公主拼死护住自己,也没有想太多。 飞流回来后,云轻准备关上医馆门,去休息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撞在医馆门上。 青儿丫鬟以为又有不速之客前来,吓得汗毛倒竖,躲多云轻身后,“小姐,快甩银针!” 好个大胆的丫头…还敢指使主子做事…靳云轻薄薄嘴唇浮过一丝溺的笑容,青儿就是这般胆小的,云轻定睛一看,不是什么刺客,来人是一身京兆尹府衙役的打扮。 “属下拜见云轻县主。”来人双手拱拳,“程大人让我来,请云轻县主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如此夜深了,何等要事如此之重要? “何事。”靳云轻娥眉轻轻皱起。 四下里,除了云轻县主一人外,还有两女一男,衙役舔了舔嘴皮子,额头上满是汗液,“云轻县主过府一趟,便知。” 见衙役如此神秘,而他的的确确是京兆尹府的人,靳云轻是认识他的,这个衙役曾轮值守在京兆尹府大门。 “这里不方便说是吧。”靳云轻想想也是,只怕是徐州刺史蒋玉涛的案件有进一步的眉目了吧。至今为止,杀害蒋玉涛幕后元凶扑朔迷。 旋儿云轻吩咐青儿、绿妩好生看守门户,早早关起来睡觉,而云轻只叫飞流一人同去。 再说了,谁知道那个衙役是不是歹人派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很快,京兆尹府到了。 京兆尹府后堂三进间大院,有一处上房灯火通明,从外边烛火倒映的影子,可以看清楚一个中年男子伏案作深思状。 带头的衙役开了门,让云轻进去,飞流站在外边守候。 “云轻县主!”看见女子走进来,京兆尹府大人程子学眸光一亮,“本府已经找到了蒋玉涛!” 什么? 靳云轻唇皮一勾,“蒋玉涛的尸体不是已经在天沐山山神庙摆着么…”不过从京兆尹府大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程子学大人意思并不在此,而是说… “难道蒋玉涛真如本县主推断的那样,他还活着,程大人你找到他的人?”靳云轻话音刚落。 点点头,程子学捋了一下美男须,对右侧的乌蓝纱橱深处道,“蒋大人,别隐藏了,快出来吧,云轻会帮助你的!” 缓缓而又深沉得脚步声,落地有力,证明蒋玉涛至少是个昂藏七尺的男儿汉。 果然,靳云轻见他走出来,七尺身高,面容俊美,只是他仿佛大病初愈,身体极为虚弱,嘴角边上有一丝干瘪的痕迹。 “这位便是云轻县主了。”程子学代为引见。 “云轻县主一定要帮蒋某查出到底是谁要害我!” 那里蒋玉涛双手一拱,正欲要跪下来。 “刺史大人莫须如此。” 大周男女设防,靳云轻作了一个微微的虚扶动作即可。 那貌美惊鸿,身材昂藏的徐州刺史蒋玉涛,初见靳云轻,暗暗感到佩服,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的小小女子竟有超天破案之能! 被如斯标致美男子端详甚久,云轻耳腮隐隐发烫,转移视线,不去看他。 “非是蒋某无状轻薄,蒋某实在是想不到云轻小姐你一小小女子,竟有这样的大才!若是男子!必定是我大周栋梁!” 心悦诚服的声音,从蒋玉涛嘴里发出声来,是如此美妙动听。 “难道非是要男子才能挑起大周国祚之梁么?”靳云轻轻笑。 “是,自古巾帼不让须眉,说的没有错。蒋某失言…失言了。” 69.069 满是病态的那张脸,特别是那干瘪的嘴角,勾起一汪笑意,蒋玉涛释然不已。 京兆府尹大人哈哈笑道,“别说这些了,赶紧投入案情吧。” “是。”蒋玉涛拱了拱手。 女人眸子锐利了无极,“敢问蒋刺史,你是被何人所害?又是如何逃出狼穴的?请好好说明,这样可以帮助云轻早日找到元凶!” 蒋玉涛垂下手来,目光凝聚上房一处烛火照耀不到的漆黑角落里,“记得蒋某押韵军饷往天沐山的途中,蒋某与彭副将去林间小解,我与他二人背对背小解,突然,有人敲击蒋某一个闷棍,蒋某就晕了,不知过了多久,蒋某昏在麻布袋中,还好麻布袋是透气的,而且上面的绳结没有绑得那么严实,蒋某挣扎了几番,终于爬出麻布袋,发现已然在天沐山某处山洞里…” 彭副将…靳云轻提取一个极有用的东西,旋即看着蒋玉涛,“继续吧刺史大人…” “蒋某…脱下官袍在天沐山中走窜,脱离了军士队伍,便迷了路,而蒋某误打误撞在天沐山脚下一处猎户家住宿,昏昏睡了几日,就听那家猎户人说,徐州刺史的军饷被劫…蒋某知道圣上一定饶不得我了!”蒋玉涛抽吸了一口气,眼里目光不敢凝视靳云轻,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如此贪生怕死,的的确确不是一个男儿所为。 靳云轻道,“刺史大人,如此说来,那个彭副将是相当可疑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会是他…”蒋玉涛有些激动,“彭烨是蒋某最好最好的兄弟,打小,我们就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他不会害我我的,更不会夺走军饷,窃夺军饷这是谋反!是杀头罪!他…他不会的!” 悄然一笑,女人眼里满满的冷冽,“当时,与刺史大人背对小解的人,唯有他,难不成还能是林中小鬼?” 她一个女人,在蒋玉涛和程子学两位男性大人跟前,说着小解,既不脸红也不心跳,已非是寻常女子有这种的胆量。 只是,靳云轻不会拘泥小节于此,“刺史大人,云轻再问你,除了当时的撒尿之声,大人可曾听到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没有。”美貌刺史大人面色一红,这个靳云轻隐隐之间仿佛拿这样的话来他,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并不是,而是在审理案情,既是审理案情,就要把细枝末节一点点一丝丝剥离干净透彻,才能知道事实真相。 “那…就是了!彭烨此人,肯定跟此案有干系。”靳云轻坐在一方绣凳上,美目掠过程子学,“劳烦程大人明日将彭烨副将带来询问一番,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 嘴角勾起了一抹可惜之色,程子学叹息道,“此事,恐怕本府无能为力。案发之后,那个叫彭烨副将也莫名其妙失踪了。” “失踪了…”靳云轻冷然道,“也是,不失踪,难不成等着被抓?他逃跑说明他心中有鬼。” 眼下这些疑点重重,抓取此案的幕后黑手,远远不够。 所以,靳云轻想要从刺史大人蒋玉涛嘴里得到更多的答案,“刺史大人再好好想一想,那日,你晕在麻布袋中,可曾发现了什么?诸如标记一类的东西?”细节决定成败!特别是在破案过程中。 “对了,蒋某想起来了,绑架蒋某的蒙脸人,他们…他们手腕上好像有一个字…” 就在蒋玉涛想要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一抹飞镖射穿蒋玉涛的颈脖,叫他无法发生,嘭得一声倒在地上。 “玉涛!”程子学。 “刺史大人!”靳云轻。 靳云轻和府尹大人眼睁睁得看着蒋玉涛倒在他们的面前,浓烈的猩红从蒋玉涛颈脖处涌喷而出,蒋玉涛咬紧牙关,用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在地上写了一个,上面一小点,下面一小横的残缺的字体比划,就气绝身亡。 百里爵京的“爵”字,不正是上面一小点,下面一小横么?凑上一个“立”字偏旁,可惜呀,别说后面的羽字,就连“立”这个完整的字眼,都没有死出来,蒋玉涛就死翘翘了。 那射过来的飞镖是一种特殊毒镖,不过这射飞镖的手法好生奇特,貌似靳云轻在哪里见过,对,在靳云轻想要跟随程子学大人赴往天沐山查案之时,就收到这样的飞镖警告,那么说明这一次和上一次一定是同一个人。 这下子,这位真正的刺史大人蒋玉涛是真的死了! 倘若蒋玉涛没死,又能够带他去金銮殿面圣,那么军饷案的一切阴霾都可以一扫而去。 可惜…… “怎么?蒋玉涛死了?是本王来迟了一步?” 三王爷仓皇走进上房,见地上,倒在血污中的刺史大人蒋玉涛,面色浮现一抹惋惜,他死了,意味着案子的线索又断掉了。 “下官斗胆问三王爷,三王爷为何会这么晚才到,下官可是派人提前去通知您的。”程子学想,如果三王爷早点到了这么,料想来人不会如此放肆罢。 深深瞧了靳云轻一眼,旋儿瞥了一眼程子学,百里连城抽吸了一口气,“……在路上耽搁了。” 许脩文忍不住走进来解释道,“我们在路上遇到神秘杀手伏击了,虽然杀手们最后咬舌自尽,倒是已经消耗了不少时辰。” “原来你们是被阻了…”靳云轻嘴角浮现一抹微笑,似乎早已猜到是何人在阻止三王爷了。 “凶手、凶手是谁?” 万般阴郁情绪凝结在心,百里连城看着靳云轻,希望可以从靳云轻嘴里说出杀人凶手。 “你看这里……” 靳云轻示意给三王爷看。 那地上殷红宛如红漆的血迹,上面一点,下面一横,无非是一个字体偏旁,倘若上面那一点加长一点,就变成“云”字的比划,但明显不是“云”,难道是“立”字?“立”字头上是有一点一横的,莫非这个字是……爵? 是了,一定是“爵”字,百里连城如释重负,剑眉一挑,捻起袖袍。 就在百里连城一只脚跨出上房,女人叫住他,“三王爷该不会想着,就以此来作证据证明是二王爷百里爵京是凶手、是害死蒋玉涛,劫走军饷的幕后黑手?” “废话!”百里连城嘴角一勾,无视靳云轻,“这证据不明摆着。” 大周帝可不是那种听了百里连城的片面之词,就会相信的百里连城的人,如果大周帝真的如此相信百里连城,那么,大周皇廷的花萼宫应该传来贤妃娘娘的处置消息才是。 可惜…没有,身在宫外的靳云轻都可以洞悉宫内的一切变化。 而百里连城一意孤行,丝毫不跟靳云轻商量,贸然皇宫,前往乾坤殿。 谁知道,百里连城还因为此事给他自个儿惹祸上身。 * 大周皇廷,乾坤殿 “什么?你说害死徐州刺史蒋玉涛、掳劫军饷的幕后黑手是爵儿?” 依然执着手中的朱砂笔批阅着奏章,百里无极眸子始终不看自己这个三儿子,仿佛,大周帝事先已经知道一切。 为何告诉父皇之后,父皇会是这般反应? 深感不明白的百里连城,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父皇,您为何不感到惊讶,是二皇兄所为,二皇兄此番定然是想以私吞军饷,图谋帝王业,父皇,您千秋鼎盛,二皇兄实在是…” “令朕应该感到惊讶的人,应该是端儿你吧。”大周帝说完,手中朱批摔在地上,点了一个耀眼的漆红。 周边的空气震荡开来,百里连城觉得心内一紧,无比惶恐道,“父皇,您老人家这是何意?” 一个双眸阴鹜俊逸男子,从偏殿步入正殿,狠狠瞪着百里连城,“依本王看,想要图谋父皇这霸业的人,应该是三弟你吧。” 刺耳尖锐的声音,荡入百里连城的耳中,叫百里连城忍不住转身、抬眸、鄙夷,“二皇兄?!怎么会是你?你不是被父皇软禁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哈哈,三皇弟,你当然希望我被父皇软禁了。你好谋夺父皇的江山。”百里爵京嘴角暗暗扯过一丝阴狠,旋儿将拱手面向御案上的大周帝时,所表现是无比虔诚的模样,“父皇,你看看,三皇弟他等着做皇等不及了,早早害死徐州刺史蒋玉涛,吞下军饷,以屯兵力,日后说不定要对父皇您逼宫呢。” 为什么二皇兄会出现在乾坤殿? 而父皇一副纵任百里爵京的模样? 父皇眼光毒火一般得虎瞪着自己? 三个问号,在百里连城的脑袋之中炸响。 “简直胡言乱语!明明是你吞吃军饷!想要图谋大周国祚!”百里连城心想百里爵京怎么会如此无耻,贼喊捉贼,偏偏父皇还相信他,转身对大周帝道,“父皇!真正有不臣之心的是二皇兄,儿臣对你是衷心耿耿的呀。” 机灵的盛公公知道今夜,大周帝一定会在百里连城与百里爵京两个王爷之中选择一个出来处置。 徐徐,大周帝步下龙梯,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很是痛心得将一方血书抛在他的脸上,“孽障!你好好看看!这是爵京写给朕的,字字血水凝成,句句丹心不二!里边还说了,京兆府尹大人已经找到活着的蒋玉涛的下落,蒋玉涛又死于毒镖之下,而他临死之前,写了一个上面一横,下面一横的字体偏旁,这可是百里连城的‘云’字部首,百里连城,你还想抵赖不成吗?你如此谋害朕!你还到底是不是朕的儿子!” “父皇!不…不是儿臣!谁告诉父皇蒋玉涛临死前,写的字是上面一横,下面一横的,应该是上面一点,下面一横才是!这是爵的‘立’的偏旁部首。” 百里连城怨怒得瞪了百里爵京一眼,“百里爵京,你这个无耻的狗贼!还想瞒骗父皇!欺君罔上!” “住口!” 大周帝百里无极给百里连城狠狠得惨烈得一巴掌,“你这个孽障!还强辩!如果蒋玉涛不是你害死的!为何你刚刚到时,蒋玉涛就死了呢?那毒镖还不是出自你手中,生怕蒋玉涛说出真相吗?” “不,不,不,父皇,这是误会,这是误会呀。”百里连城跪在地上,道,“父皇!当儿臣收到程大学的邀请,往京兆尹府中,遇到了蒙面杀手,他们在拖延儿臣的时间。” 甩袖一笑,百里爵京眸底无边冷意,“啧啧,我说三皇弟,你撒谎也撒得太过瘾了吧,你说你路上遇到蒙面杀手,那杀手们的尸体呢。”尸体已经百里爵京当街用化尸水化掉了,撒上石灰,路面上干干净净的,当然找都找不到了。这个叫尸骨无存!可惜,三弟是不会知道的。 “哈哈……”百里连城站了起来,冷冷得笑道,“百里爵京,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吧,哈哈。” 面色一黑,百里爵京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对大周帝道,“父皇,您现在如何处置三皇弟。” 之前大周帝会软禁百里爵京,最主要的原因是,怀疑百里爵京是掳劫军饷的幕后黑手,现在百里爵京一封血书,再加上百里爵京有凭有据得对百里连城的一套供词,所以大周帝转而相信百里爵京。 “父皇,难道因为儿臣曾向你提议处置您的爱妃贤妃娘娘,所以您狭私报复儿臣吗?”百里连城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当然,大周帝是有这么想过,但百里连城这句话,无疑是了他贵为天子的脸皮,“来人!将百里连城打入宗人府!” “是!”佩剑御林军闯了进来,带走了百里连城。 悄然间 一个薄衫少女深夜闯入乾坤殿,卓凡的气度,清绝的眉眼,干净澄澈的眸光似乎刺痛了大周帝“厚德载物”匾额,“皇上且慢!臣女有法子可以验出,三王爷半路上有无遭杀手拦阻。如果查出真有杀手拦阻的话,说明三王爷是冤枉的,而二王爷是在撒谎…” “好!那就云轻县主的办。”大周帝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小小女子,是如何有通天的办案之能。 三更半夜,此刻原本宫禁。 为了破案,证明三王爷百里连城到底是否无辜,就要开启宫门,大周帝乘坐龙辇,太监宫女左右拿着宫灯照着。 一排排灯光濯濯,宛若游动的长龙,好看极了。 这样大的场面,可不是平时随随便便就能看到,谁让此间的百里无极是大周帝皇呢。 行至百里连城之前遇刺的地方,护百里们摆开长龙,铁甲兵刃护着大周帝和众位皇子们,到底是入了夜的,不比朗朗白日,刺客趁夜作祟,未可知也。 “回禀父皇,儿臣就在此地,遭遇到刺客偷袭。” 百里连城抱拳,希望大周帝可以相信他的话。 只是,大周帝表情淡然,这只是百里连城自己的只言片语,难以取信。 “三皇弟,你说刺客在此,我这个做皇兄的问你,刺客呢,刺客何在?你,这是在糊弄父皇呢。”百里爵京狠戾一笑,拱手对大周帝,大周帝目光望向百里爵京这边,不语。 父皇当真那般绝情,全信了百里爵京的话了…百里连城的心里浮现一抹索寞。 而靳云轻这边的眼光给予百里连城仿佛注入了一道力量一般,叫百里连城精神为之震烁。 许脩文看不下去了,上前,“刺客们一一咬舌自尽,奇怪,刚刚尸首还在这里的,怎么就不见了?” “想必是被幕后黑手毁尸灭迹了!”彦一壅脸上毫无表情,冰冷冰冷,宛如一尊黑面神,这话虽然是对许脩文他们说的,而确确实实是针对百里爵京,百里爵京胆敢诬陷他们的主子爷,哪怕他是天王老子也不对付。 多亏百里连城有个好手下黑面神彦一壅,假使没有彦一壅的一句话,恐怕靳云轻没有这么快想到这么一个层面上来。她之所以在乾坤殿誓之凿凿得说,可以消除百里连城身上的嫌疑,目的是为了百里连城免了去宗人府的牢狱之灾。 因为靳云轻相信,无论做什么,都要抱着一种心理,走一步看一步的原则,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因为未来是无法预测的! 蹲下子来,靳云轻用手轻轻得在拿着手帕儿在地上刮了几道,甩了甩帕子,“嗯,路面上有石灰的味道。” 不错,百里爵京他是用化尸水化掉派去的那些咬舌自尽刺客们的尸身,因为化尸水有一种类似火烧的作用,能够把一块活生生的猪肉化成没掉,好像被火烧成了干干净净的,最后百里爵京在上面撒一层薄薄的石灰粉以掩盖血迹,没有想到,这都被靳云轻发现了。 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路面上,谁哪里还有空管百里爵京面部上的表情。再说天太黑,都看不真切百里爵京的脸上的表情,但,一直跟随靳云轻县主小姐左右的飞流,却能够把百里爵京脸上微表情捕捉得清清楚楚:百里爵京脸上此刻是阴谋得逞的奸诈笑容。 这样的表情若是被皇帝看见了,大周帝定然心生疑窦,可惜,大周帝看不见。 怎么帕子中除了石灰粉的味道,还有一种奇怪的刺激性气味,类似于21世靳化学实验室内的那种高浓度的强碱,太恐怖了,这种东西,化掉有机物等东西最是厉害了。 “飞流,去弄些酽醋来!”靳云轻吩咐飞流的同时,眸子正色得看着大周帝,“不知道皇上肯不肯臣女这般胆大妄为?” 捋龙须,一点头,大周帝百里无极面容森然得凝视着仿佛根本不存在任何东西的地面上,“只要对云轻县主破案有帮助之事,都不算胆大妄为,何况只是区区酽醋而已。不用你仆人去提了,朕叫几个御林军去弄来。” “这样吧,皇上,让二王爷亲自去提一桶酽醋来,岂不是更加显出二王爷没有撒谎?”靳云轻微微蹙了蹙眉,轻轻颔首之间,带着一抹冷笑,递视着百里爵京。 岂有此理,靳云轻这个丑女人!竟然敢指使他一个王爷做事。 “云轻县主说的有道理。爵儿,这样会显出你的诚心,赶紧去吧,区区一桶酽醋!” 百里无极下令。 一道圣旨下,谁敢拂圣意,想要找死吗? “儿臣遵命!”百里爵京转过身去,阴毒得狂瞪靳云轻一眼。 百里爵京堂堂二王爷竟被靳云轻一个小小县主支配去做事,满众侍百里御林军们心中乐呵,可是脸上的表情再怎么样,也不敢表露出来,被大周帝知道,那是要杀头的! 不到半个时辰,二王爷百里爵京众目睽睽之下,从御膳房那么远的地方提来了一桶酽醋。 飞流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 百里连城脸上也是笑容,他看到靳云轻也在堂而皇之得笑。 那个酽醋桶好像夜香桶,如果百里爵京尽褪他身上的二王爷华服,穿上小太监的服饰,提着桶儿,还真像一个小太监呢。 御林军们都看在眼底,堂堂的二王爷被云轻县主耍,面面相觑,忍住爆笑,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曾见过二王爷他如此崩溃得去做此等粗活。 “我大周先祖都是马背上的优秀血统!爵儿,往后要加强身体锻炼!身体是根本!不能荒废,知道吗?”大周帝道。 众人终于忍不住笑了,上至三王爷百里连城,下至侍百里。 “二王爷要多多锻炼!别再纵|欲了!纵欲过度会腰膝发软,站不稳,臣女是医者仁心,所以才会告诉你,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靳云轻明眸皓齿讥笑百里爵京的样子,对百里连城而言,简直好看到了极致! “你……”百里爵京脸紫得跟紫茄子似的。 “云轻所言有理,爵儿好好记下。”大周帝也在教育儿子,因靳云轻是一个出色的医女,所以她说出那一番话纵|欲腰膝发软的都属于病症,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对于其他男性侍百里与御林军而言,不禁疯狂爆笑,都在笑同一个人:百里爵京。 “二王爷辛苦你的酽醋。”靳云轻从百里爵京手里接过那一桶,对着方才一大片石灰粉撒过的痕迹,把酽醋全部倾泻在上面! 骤然间,石灰粉被淡化,那一处浮现了一大片的血迹。 “有血…有血呀!”众人议论不已。 大周帝眸色瞪着百里爵京。 “爵儿,这怎么会有血迹?” 大周帝百里无极龙眉高耸。 心中彷徨不已的百里爵京,只好淡笑掩盖他心中的恐慌,“父皇,儿臣怎么知道?那看上去红红的,说不定是红漆或者胭脂一类之物。云轻县主才玉学浅,糊弄父皇。” “二王爷!那分明就是血液!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你竟然说是红漆或者胭脂?是胭脂的话,你怎么不抹在你自己嘴上?” 靳云轻挑眉冷笑。 一句话,包括百里无极满众人嗤笑不已,哪有一个七尺男儿的嘴上涂抹胭脂香粉的。 “你……”百里爵京恨牙骨痒痒,这个可恶的靳云轻,今夜她已不知叫他失了多少颜面了!他要报复!一定要疯狂得报复!! “皇上!臣女敢对天发誓!臣女绝无糊弄皇上!”靳云轻对百里无极无比恭敬,旋儿身子转到百里爵京跟前,则是无比鄙夷,“谁糊弄了当今圣上,生儿子可是会没有屁|的!二王爷你敢发誓吗?” 咄咄逼人的话语,叫百里爵京几乎崩溃。 百里连城在一旁,越看越可乐,百里爵京这叫什么?玩火**! 飞流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也希望大小姐赶紧让这个该死的二王爷百里爵京被大周帝拉宗人府蹲大狱去。 “本王不做亏心事,何来怕鬼敲门?”百里爵京无耻得举起手来,“本王就敢发誓!本王若是糊弄父皇!本王生儿子没屁|儿!” 这是靳云轻的激将法,没有想到,百里爵京还厚颜无耻得说出来了。 爵儿,你这个蠢东西… 百里无极到底是位尊的天子,百里爵京竟然当着这么多臣下的面发这样的毒誓,大周帝对百里爵京生了不少失望,到底还是百里连城稳重端庄入他的眼,只是端儿没有向他提及贤妃一事,说不定,大周帝就不相信相信百里爵京的话了。 “云轻县主,可以告诉朕,为何酽醋泼了下去,就会出现一大片人血呢?” 大周帝向靳云轻询问的问题,正是在场中人都想要知道的。 “皇上,这酽醋泼地显出人血,是臣女年幼时期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靳云轻是21世靳天才法医,自然懂得酽醋其中的化学成分与看似消失的人血,暗中起着一种化学反应,不过跟他们说太多,无异于对牛弹琴,怎么弹,他们也听不懂。 说得大周帝兴趣被吊了起来,“哦,竟有如此之厉害?” “当然!”靳云轻点点头道,“既然这里显出如此一大片的血迹,那么说明,不久的之前,一定在此中横卧了诸多尸体,只是现在,尸体被移走了,或者有人就地毁尸灭迹,二王爷,你说臣女说的对吗?” 那靳云轻的面色,给大家的感觉,就是百里爵京在撒谎,百里爵京要是想要解释,越解释,就越欲盖弥彰,世事往往是这样。 女人淡淡看着男人,百里连城双拳拱手,对大周帝道,“父皇!正如云轻所说,此地的确残留血迹,正是那些刺客们的尸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嗯…”大周帝轻轻哼一声,表示赞同。 “如此说来,一定有人陷害三哥,父皇要好生三思呀。”人群之中,走出一位墨袍美男,他淡墨衣抉在寒风中轻轻飘飘,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这样的大周第一美男子,走到哪里哪里都是焦点。 四王爷,百里楚墨,大周第一鸭,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娥眉一紧,靳云轻偷偷笑了一把,如果百里楚墨知道,此刻的靳云轻的心里仍然暗暗称呼他是大周第一鸭,他会不会气得晕眩过去?不过靳云轻又想了一个好绰号,干脆就叫大周鸭吗?原本想要叫他大周黑鸭,不过他很白,就叫大周白鸭! “楚儿言之有理。”大周帝淡淡点头,转向百里连城道,“端儿,是父皇错怪你了,你不会怪父皇吧。” 难道父皇就这么放过百里连城?不可呀,风向怎么可以就这么变了呢,须要知道,百里爵京还想借着大周帝的手,将百里连城打入宗人府,这么一来,以后要是想要故技重施,对方已经起了警觉,却是不大好对付了。 这一次,无论怎么说,都一定要把百里连城打入宗人府! “父皇!就算地上有血!也不能够证明是三皇弟途中遇到的那些刺客们的。” 不管如何,百里爵京就要如此无耻一回了。 只可惜呀,百里爵京他是无耻,无耻的部署也多,但是靳云轻不会眼睁睁得任凭百里爵京继续糊弄他的父皇了。 “咯咯,二王爷你是在睁眼说瞎话么?”靳云轻淡然一笑,当着大周帝的面,“皇上,臣女与三王爷没有任何的交情,自然也说不上臣女是在为三王爷说话。三王爷带着皇上随便指了一个地方出来说有血迹,经过臣女的勘测,也的确存在血迹,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再者,皇上请您好好想想,难道二王爷就没有问题了么?” 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完,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得凝聚在百里爵京身上。 大周帝,亦是如此。 靳云轻瞪着百里爵京,“为何皇上明明对二王爷下了软禁令,而二王爷却对京兆尹府之内的一切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包括徐州刺史蒋玉涛大人临死之前做过了什么,按道理,皇上的软禁令,是连着二王爷身边的一干亲随,比如闻人慕天、闻人席地都应该连坐下了软禁令的,可是夜前,他们却去端王府刺杀三王爷!这,是臣女所听闻的。二王爷在软禁期内,如此暗中派人监视京兆尹府的一举一动,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而这些杀手摆明了是二王爷派来的,在路上阻扰三王爷的,二王爷另派杀手以毒镖射杀蒋玉涛,因受阻扰的三王爷迟迟赶到,这才被二王爷嫁祸——” 肃杀而又清冷的声音,凌厉之极,叫人忍不住心生出对靳云轻县主的敬畏之情。 如果大周帝再听不懂靳云轻再说什么,可以说,百里无极他就是一个傻子了。 再怎么样,他是一个皇帝,一个耳观八方眼观六路的大周帝,这大周满满的盛世是经过他的手而昌盛繁荣的。 “爵儿!原来你才是那个无可救药的孽障!今日!朕要褫夺你二王的封号‘爵’。” 大周帝气急,第一时间废了二王爷百里爵京的封号。 皇室继承者们,都是有封号的,比如三王爷百里连城的“端”,端王,百里楚墨的“楚”,楚王。 而二王爷百里爵京的“爵”字,便是其封号,封号去,王爷此位一应的待遇全部没有的。 他们成年了,大周帝给他们分配王府和王爷封号,有封号的王爷才能资格成为下一任太子的人选,而二王爷百里爵京被褫夺王爷的封号,如何还能成为下一任的太子? 这,对于百里爵京的打击是非常严重的,而这,也是靳云轻所愿意看到的,渣男,渣男,就是要毁你帝王图! “滚回你的爵宫!朕,不想看到你!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爵宫半步!否则,朕将你贬为庶人!” 百里无极甩袖,起了龙辇,众御林军围上来,将百里爵京带走了,拔掉百里爵京身上的王冠,叫他垂头散发,就这么带走了… “爵宫,爵宫是什么?”靳云轻目睹这一切,不是很明白,问着身边的四王爷百里楚墨。 墨袍四王爷嘴角浮现一抹讥笑,“你这个丑女人,爵宫都不懂是什么。爵宫是二皇兄儿时在宫内的住所。不仅二皇兄有她的爵宫,三皇兄也有他的端宫,本王也有本王的楚宫,可,那都是皇子们儿时的住所。如今成年了,大都封王,搬出宫外,而二皇兄宫外的王爷府邸爵王府被父皇收回去了,所以,二皇兄只能居住在爵宫了!” “原来如此。” 靳云轻浅浅一笑,明眸皓齿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是那样明艳动人。 可惜啊,如果靳云轻脸上没有拿到疮疤的人,她真乃此世上绝世无双的女人。 百里楚墨会如此想,是因为百里楚墨他就是一个颜值相当高的大周第一美男子,倘若靳云轻脸上无疤的话,那她便是这大周第一美人。有了疤痕,便是大周第一丑女! 对方一直看着自己脸上的疮疤,靳云轻冷然道,“看什么看,本县主脸上有疤,你不是嫌丑吗?怎么也看?还是说,四王爷今天突然改变胃口了?” “你…”百里楚墨眸色一紧,靳云轻这个女人好生无礼。 扑哧一声,百里连城差点笑出声。 而百里爵京那边—— 褫夺王爷封号“爵”,褪去一身王爵,重新入主儿时曾经住过的爵宫,对于百里爵京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 被御林军拖走的百里爵京扭头回望靳云轻,狰狞咬牙:靳云轻你这个贱女人!总有一天!定要你死在本王的手里!狠狠得折磨死你!叫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去!”飞流看见百里爵京那边射过来的目光飞流立马那手掌横在自己的脖子,作了一个斩字,意思是说,百里爵京你胆敢谋害我们家大小姐,我飞流就跟你拼命! “飞流,别理他。”靳云轻淡然道,“皇上叫百里爵京王爷入主爵宫,实际上是一种变相得在眼皮底下监视他,看他下次还敢造次造反。” 后面一句话,大叫百里连城震惊,挑了挑剑眉,暗暗道,“靳云轻,你到底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百里连城王爷平静深邃如大海般的眸,冥冥之中有一股极大的魔力,在感染着靳云轻,“爷,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当着四王爷和飞流的面,靳云轻以此反问百里连城。 免不了一个促狭,百里连城脸颊微微发烫,“哼,你不偷看本王,怎知本王在偷看你。” “唔。”靳云轻佩服得点点头,“王爷说的有道理。那…臣女告退。” 四王爷百里楚墨愀然一笑,回宫去。 “爷,上车辇吧。”许脩文与彦一壅异口同声对百里连城道。 见靳云轻和她的家仆飞流一前一后,往医馆的方向回去。 百里连城叫住她,“靳云轻,上本王的车马。” “王爷有心送我一程,也好。”靳云轻身子麻利得跳上车辇,丝毫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飞流则是与许脩文、彦一壅在车辇外边驭马儿,王爷的车辇很大且阔,足足容得下五个人在车辇前头驭马。 哎呀一声,靳云轻跳入车辇跳得太快,生生装入百里连城怀中,女人樱唇点在百里连城的脖子间,也不知道怎么了,百里连城喉咙咕咚一声,连着喉骨微微动荡一下,牵扯靳云轻的红润的湿唇上下蠕动,完成了一个深情的“湿|吻”脖间的动作。 就这么,女人的侧脸停靠在男人的口,硬实有肉的膛,叫靳云轻感到一种叫做安全感的东西,温温暖暖,舒舒服服,真想一辈子就这样停靠着。 “你、你可、可以起来了吧。”百里连城嘴唇忍不住动了动,他不知道这一开口,喉咙又动了,靳云轻忍不住又完成了一个“湿|吻”的动作,一同是两次。 女人想要猛地挣脱开,螓首抬起,鼻梁也跟着抬起,却撞在百里连城的唇,又一次的交集的,滑滑的,软软的,这是百里连城拿嘴唇感受靳云轻瑶鼻的结果,那种感觉只怕会让百里连城一生一世一都难以忘怀,像牛奶一样滑滑的,像鲜花一样粉粉的,像蜂蜜一样甜甜的。 这样的感觉,叫百里连城不能不心动,他的心此刻是靳云轻的心,不是他自己的了。 70.070 靳云轻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何时揽入他的腰间,膝盖何时轻轻压在他的胯部,微微可以感觉那里微微的模样,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如此尴尬之下的百里连城,更显得促狭不安。 “爷,要啪啪啪么,免费的。”靳云轻眼珠子调皮得转了转。 “……”百里连城无语,一巴掌轻轻盖在靳云轻脸上,把她压到身畔的软卧上,“一边呆着去,别影响本王思考问题。” 呃,美色当前,她竟然不心动?难道真是靳云轻自己小屁股小么?还好吧,靳云轻又自己检查了一遍。 “爷,你在思考什么样的人生问题呢。”靳云轻嗤嗤一笑,“本县主上了王爷你的马车,就当是去香香院叫了一次鸭,给姐姐说说,到底什么样的人生问题。” “……” 百里连城见过不要脸的,就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百里连城他此时应该不会是那种假正经吧? 也是,此时非彼时,在端王府邸的百里连城,被人种下生死蛊和情蛊,精神意志不是自己的了,变成了一个疯狂要索|欲求爱的野兽了。 靳云轻一副天真小懵懂的表情,看似在勾百里连城跟自己啪啪啪,实际上,是靳云轻的一种试探的手段罢了。 如果发现百里连城实际上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披着人皮的饿狼,靳云轻会毫不犹豫跳下马车,从此与他再无交集! 精虫上脑的男人,也绝不具有与靳云轻平等对话的能力! 这样的男人,用来做什么? 靳云轻,她过去可是天才法医,要求的男人,自然也要高格调的! “不过,靳云轻,本王想知道,你为何会闯入乾坤殿救本王,叫本王免于软禁宗人府?” 男子眸子宛如天幕黑曜石般深沉、深邃,叫人不到底。 “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靳云轻自然淡定得说道,就好像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是吗?”百里连城正视着靳云轻,“只有这些?” 难道还有别的?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你对我,我便对你好么。 “不然王爷以为还会有什么呢。” 靳云轻扑哧一笑,抓过辇壁上的一个随车水壶,喝了起来,反正这车内,放得只有百里连城一人的茶壶,这茶壶也便是他的,像他这样出身高贵的王爷,身上应该没有什么暗病,所以也不怕口水传染什么的。 “女人,你就这么迷恋本王的口水?现在不亲了?你跑去喝水壶?” 话音刚落,百里连城眼眸满是不屑之色,可是这种不屑之色,又带有万千的欲擒故纵。 “噗~” 被百里连城一句话,靳云轻嘴中还没有吞咽下的一口水全部给喷在百里连城脸上。 还给你。 是了,这下子这水包含着靳云轻的口水,也包含着百里连城的口水,糅合在一起,喷薄在百里连城脸上。 “女人!警告你!别再本王!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百里连城压了上来,双手勒住靳云轻的腰臀,两颗眼珠子盯着靳云轻,仿佛记云轻的眼里有什么东西,是他所渴求出现的一样的。 “你…你干什么…该不会又染上了情蛊什么的吧…” 女人有点担心,这是哪里,这可是车辇,外头还有许脩文、彦一壅和飞流三个男随从,真要这里擦枪走火的,听闻男女之间做那种事情的话,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忍不住轻轻哼哼,这样的话,岂不是被他们给听到,这样也太羞人了吧。 “是不是很想亲?”百里连城抿唇一问,眼里带有无边的霸道和威猛,就差靳云轻说我很很想亲快来吧快的滚烫,腔里边的一颗心剧烈跳动,砰,砰,砰,叫靳云轻窒息的感觉都有了。 “是真的不想?还是假的不想?” 俊美如飞的眉宇一轩,百里连城微微张望了一下隔着重重车辇的外边,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说出来,怕什么?他们又听不见。” 讨厌… 真的好讨厌… 救命啊,三王爷在耍流呀。 靳云轻几欲崩溃,她记得自己是来调三王爷,怎么现在沦为被调的那个是自己呢? “啧啧,靳云轻,可不像你的性格。你刚刚飞上本王的马车,不是火辣热烈如火吗?恨不得把本王给办了么?” “怎么现在,倒端起了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嗯?” 原本这般赤果果的戏言,在百里连城嘴里变得如此圣洁起来。 倒是靳云轻她的不是。 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靳云轻心里盘算着,哼哼,我就是不理你不说话看你还怎么着,难不成你有那个胆子真的要在车辇办了我?也不怕属下们听见? “还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够算了?你刚刚上了本王的马车,亲了本王,这笔账该如何算?” 指了指脖间喉咙的一处吻痕,百里连城觉得有些酥酥麻麻。 这边靳云轻认真看了一下,哎哟还真的是,之前她不仅用嘴巴亲,还用牙齿,所以搞得百里连城脖子上有一朵正盛放得极为绚丽的粉草莓。 不好意思得低下头,靳云轻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是了,谁让自己上马车的太过着急,飞扑到三王爷身上,叫自己的牙齿和嘴唇碰到人家的脖子呢。 “还能怎么算?”女人飞快白了男人一眼,“女人亲吻了男人,再怎么着也是女人吃亏吧,你一个大男人吃什么亏,还要账?你都赚了,还要算账?” 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本王的清白,你毁了本王的清白……”百里连城看似深情的眉宇有一丝戏虐的味道,“你…你毁了本王的清白…你说本王要不要做点什么来惩罚一下你?” 别啊,千万不要啊。 润红的唇角一勾,靳云轻想死的心都有了,“别啊!求求别在这里啪啪啪…” “啪啪啪?”剑眉一皱,百里连城的兴趣更浓烈,难不成靳云轻嘴里的啪啪啪就是男女那种敦伦之事吧,当然百里连城装作什么不知道,“你说什么,本王不明白?” “就是…就是…”靳云轻说不下去了,这么羞羞的事情,她一个女人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 男人大手掐着女人的腰肢,叫靳云轻痒痒得想要尖叫出来,可是这样尖叫出来,无疑是叫外边的许脩文他们听到,所以只能哑忍,变成了轻微的唔唔。 “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靳云轻败退了,再不说话的,百里连城不会停下掐住她的腰肢的手,只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尖叫出来。 百里连城若有所悟得点点头,“哦,你是以为本王要对你做那种事情?” “不过那种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此刻的百里连城已经升级成为了一个幼稚园的小男盆友,装清纯装无辜,这一点,靳云轻这个傻女人还真不是人家的对手呢。 救命啊!老天快收了百里连城这个大妖孽吧! 靳云轻狠狠咬牙骂道,“大贱贱!哼!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贱贱!讨厌的大贱贱的!无耻的大贱贱!” “还骂上瘾了?靳云轻,你是不是喜欢本王?”百里连城抓着女人的两只手,将她压倒在车辇的一个狭窄角落里,“如果不喜欢本王,又怎么会一个女子深闯乾坤殿替本王辩解?” “谁喜欢你了。臭不要脸的……大贱贱……” 靳云轻的心情很复杂。 “你就是喜欢本王。” “你就是喜欢我了。” 百里连城的心这会子仿佛全在女人的身上。 说得太快了,摒弃了本王两个字自称,而是直接改为我了。 不由得靳云轻心中狂震,她有预感,这百里连城该不会对自己有了感觉吧,不是位高权重的大佬们遇到自己心里所深爱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卸下一切防备么? 难不成真的说中了…… “你还不承认本王?”百里连城好笑戏虐轻轻捏着女人的下巴,“你刚刚亲了本王,本王现在要还给你。” 男人那一张宛若刀削斧阔的俊逸面容,一步步紧逼靳云轻的明眸皓齿。 女人还来不及反抗呢,百里连城以威压霸道之势,火的唇瓣贴在靳云轻的白润如瓷的额发上。 就这样蜷缩在角落里,女人静静感受百里连城身上的淡然体香,也感受男人活泼的心跳声,砰,砰,砰,如同自己,充满了鲜活和张扬的力量,这样的力量生命原动力。 百里连城的手忍不住滑下来,捧住靳云轻的唇,想要进一步的交流。 谁知道此刻讨厌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爷,医馆到了。” 到了? 这就到了。 微微有些失落的靳云轻的面色一怔,女人这般表情,转瞬即逝,可百里连城已经将这表情收入眼底,飞快得蜻蜓点水得在靳云轻的朱唇轻轻点了点,而后移开,一改高冷傲气霸道的模样,“送云轻县主下车。” “是。”许脩文、彦一壅这才将车辇帘子掀开,两个人左右开一般,搀扶靳云轻下车。 走出车辇外,靳云轻回眸凝了车辇内的臭男人一眼,心里暗骂,这个讨厌的大贱贱。 嘎吱一声,许脩文和彦一壅继续驾驭着车辇。 医馆就在眼前,可靳云轻的步伐迟迟无法迈进门槛,回眸凝望,只见车帘一角被掀开,一双暗暗的眼珠子,宛若这天地之间最璀璨无上的黑珍珠,高华倾城、举世无双。 这样黑珍珠一般的眼眸,叫靳云轻怦然心动,情不自禁。 “小姐,您在看什么?” 飞流循着云轻县主的目光望去,远去的车帘一角被掀开,良久看不到有人探首,过了没多久,车帘盖了下去。 “没,没什么。”靳云轻理了理螓鬓,绿妩和青儿开了医馆门,搀着云轻进去,两丫头早把热水烧热,给靳云轻洗漱一番,靳云轻去睡了,今夜折腾大半夜了,也该是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坐诊看病。 百里连城与靳云轻二人在各自住所睡得倒极为安稳。 不过有人就睡得不安稳了。 * 大周皇廷爵宫之所在,阴暗寂静得可怕,仿佛,这是一处地狱的囚笼。 百里爵京两只手握爵宫宫前的阑干上,见爵宫的门关上了,外边还有不少侍百里看守,无异于坐牢。 “百里连城,靳云轻,你们都…都不得好死!” 百里爵京的心,从来都不曾像今夜这般剧痛过,一直以来,百里爵京都是骄傲的,母亲是温贵妃娘娘,大周后妃位第一人,子凭母贵,父皇是何等照拂他们母子,母舅势力后边有在朝堂上为相国的亲外公温耿擎,在东漠国边境驻守的小舅舅温安康,如果大舅舅温安泰没有做出对不起他还有如泌的事情,那么也算美满。 然则,大舅舅温安泰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也是拜靳云轻所赐……一想到这里,百里爵京心中喋血,他的心很痛很痛,如泌腹中的胎儿又没了,挫败,百里爵京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二王爷,可好。” 爵宫后外边的矮墙上,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个女人,百里爵京当然知道是谁。 “哼,幽月,你还有脸来见本王!” 百里爵京透过矮墙,声音传给外面的靳幽月。 扑哧一声,靳幽月妩媚一笑,“二王爷何必激动呢。” “呵,何必激动?本王怎么能激动?”百里爵京对靳幽月满是浓浓的不屑,“靳幽月,你曾经答应本王,要本王出动十个壮汉杀手深夜去靳云轻医馆刺杀她们一干等人,然后你设法营救她们,骗取靳云轻的信任?现在呢,本王被靳云轻那个贱人说动父皇,父皇他褫夺本王的封号、收回王邸,本王如此不堪!这,也是拜靳幽月你所赐!那一,若不是你这个北汉公主去营救她们,说不定靳云轻早就死了,也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冷冽一笑,靳幽月公主好笑道,“二王爷,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暂时败给靳云轻吗?” “为什么?”百里爵京但听听她有什么高论。 “二王爷你太轻敌了,也把靳云轻想得太不堪了。”靳幽月嗤嗤一笑,“二王爷以为那夜,你派去的十个壮汉杀手就可以了结靳云轻么?其实不然,就算幽月我不去,靳云轻也不会死。因为靳云轻手中银针例无虚发,对于这一点,想必二王爷在香香院中,是深有感受的吧。” 一提及香香院,百里爵京想起自己无意中受了靳云轻的银针,刺百里爵京的承扶穴,百里爵京狂性大发,与年长百里爵京二十多岁的南羲国大长公主慕容如意公主交,一想起这件事,就宛如梦魇一般,刺激着百里爵京,而百里爵京也因此自爆自己行房时间没有超过三秒。 这个,可是对于男人来说,极为沉重的打击! “二王爷收起伤悲,本公主自然会帮助你,只要到时候二王爷允诺本公主的事情要做得到就可以了。” 北汉公主,靳幽月冷冷一笑。她帮助百里爵京也不是没有报酬的,这,也是靳幽月从遥远的北汉来到大周的原因。 “好,本王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但是,幽月公主你一定要帮本王。”百里爵京冷冷得道,“你接近靳云轻,一有机会,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本公主自然明白。”靳幽月嘻嘻笑道,“现在靳云轻那个贱人,她一直以为,是我不要了性命救她的,她早已把我当成了最好的姐妹了。” 身在爵宫的百里爵京,嘴角勾起一抹狠戾,“幽月公主,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 “这个,二王爷就别管了。” 北汉公主轻笑一声,莲步没黑夜里。 … 翌日,靳云轻大敞医馆之门,为贫苦山民问诊。 坐堂的靳云轻面罩白纱,她梳了一个惊鹄髻,远远看时,螓发上盘犹如展翅欲飞的惊鸟,娴静之中不失活泼。 医馆正对面一家小茶馆的上楼,一大早就来了一位白袍公子,朱红唇瓣触在古朴的茶盏上,边喝着茶水边端详着楼下的看病问诊的女人。 “这个是十碗水煎成一碗,每天三剂下去,不出五日,你的腹痛就会有所缓解,还要知道休息,知道吗?” “谢谢县主小姐。” “不客气,老人家慢走。绿妩,过来送送。” “老人家,您给的太多了,我们家小姐说了,给穷苦百姓看病,只收诊金的一成,只一钱就可以。” “啊?这么便宜?我还以为要十贯,云轻县主真真是好人呐。” 绿妩笑着送走那个老山民,恭谨对靳云轻道,“小姐,那位老人家应该是头一回来问诊的。” “应该是,咱们给穷苦山民看病,只收诊金的一成,这是约定成俗好的。”靳云轻看着手头的药方,准确无误后,就停下,见这会没什么病人,就起来,伸伸懒腰。 乖巧的青儿丫鬟端来了洗盆,“小姐赶紧净净手。” 净净手后,又有绿妩从后堂端来时下风靡的软甜桂花糕,“小姐赶紧吃。忙活一大早的也饿了。” “怎么?飞流还没有回来么?”靳云轻问。 “还没呢,估计是山民多了吧。”绿妩笑,“以后这些收购药材的活计就让飞流跑腿儿,可别苦了青儿姐姐。飞流个男子,该历练历练才是。” 青儿对绿妩哼哼鼻子,“绿妩,你才不是为我好勒,你是为了你弟。” 青儿她泼皮任性样,落入大家的眼底,一阵子的好笑。 一个人影飞了进来大家以为是飞流收购药材回来,谁想,却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大内侍百里模样的人。 大内侍百里按刀开路,退到一边上,端庄冷艳的小玉人儿带着无比高傲凌厉瞪着靳云轻的脸孔,移着步伐飘了进来,“靳云轻,你倒很逍遥!” “臣女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靳云轻带着众人给百里蓝兮行礼。 百里蓝兮看着靳云轻的时候眼高于,“靳云轻!你这个小人!无耻的小蹄子!说!为什么要把本公主的二皇兄害成那样?” “哦,害成什么样了?”靳云轻假装不知道,一副天真懵懂的表情,叫大周小公主好抓狂。 看到靳云轻这样的表情,百里蓝兮真想跑上去,将靳云轻的脸撕成碎碎的,“哼!还在狡辩!当本公主瞎了吗?昨夜之事!你是心知肚明!” “是呢,当今圣上也是心知肚明的。”靳云轻嗤嗤冷笑,这个百里蓝兮小公主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靳云轻尚且不怕日后可能登基为帝的百里爵京,害怕这个日后外嫁、可能嫁给自己家仆飞流的刁蛮任性小公主? 轻轻的,靳云轻薄唇染上了一层讽刺的笑意。 偏偏靳云轻笑时,目光之中与绿妩她们不停交集汇聚着,靳云轻传递给绿妩的信息很明确:绿妩啊,看看你以后的弟妹长得美不美?刁蛮不刁蛮?任性不任性? 平素里傲慢了、娇矜了惯了,哪里能容得下靳云轻这样的挤兑眼神,情急之下的百里蓝兮小公主等不及了,就要上前给靳云轻一巴掌吃,“靳云轻!你这个小蹄子,看本公主不打死你!” 正好呢,母妃昨晚得知二皇兄百里爵京囚在爵宫,整整伤心了一个晚上,百里蓝兮是百里爵京的亲妹妹,哪里能够让母妃这样伤心,是不可能的,夜辗转反侧,百里蓝兮想着,若不是靳云轻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二皇兄也不会这样! “哪来的野女人!休动我家小姐!” 清脆的男声,是百里蓝兮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他以为二皇兄百里爵京的声音已经很好听了,想不到还有比这更加出尘脱俗的绮丽之声,好动听啊。 “是谁竟然阻扰本公主…” 不对,百里蓝兮想想,当日在大周皇廷御河畔,百里蓝兮她也是如同此刻这般,要扬手击打靳云轻,可是没有打下去,就被靳云轻那小蹄子一手抓住了,动弹不得,可是此间,百里蓝兮的手又遭阻扰,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肯定不是靳云轻,因为靳云轻就站在她眼前。 扭头,抬眸之间,百里蓝兮看到了一双无比澄澈空明的眼睛,蓝蓝的,清清的,淡淡的,恰似头一方高远洁净的天空。 “是谁…是谁…”大周小公主声音弱化了下来,注意力不在靳云轻身上了,而是凝聚在这个男人身上,他穿着一袭淡蓝书生袍,光洁的额头饱满宽阔,削肩膀,细窄的腰,昂扬七尺有余,年靳应该比自己才大一两岁。 “哼……”飞流冷哼一句,绝情松开百里蓝兮的手,“管你是谁!欺负我家小姐就是不行!” 什么,这么好看俊雅的男子竟是靳云轻的人,还是男仆! 这,令百里蓝兮公主无法接受! 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能够拒绝百里蓝兮,她是谁,是大周小公主,是大周帝最宠爱的小公主,父皇心尖上的人儿。 在百里蓝兮的意识里,大周最尊贵的男人——大周帝将他视若掌中明珠宠爱至髓,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那些大臣文武百官的世家公子,没有一个不想跟她百里蓝兮的亲近的。 还如此绝情得松开她百里蓝兮的手,她的心无比失落起来,飞流打碎百里蓝兮的骄傲,所以百里蓝兮更加怒不可遏,连靳云轻身边的小男仆都对自己如此无礼、轻视。 “你给我留在这里,本公主今日要好好教训靳云轻!” 百里蓝兮对一旁的大内侍百里说着,旋即追着靳云轻打,靳云轻好笑之余,跑到后堂去,百里蓝兮也跟着进去。 “哎呀……”百里蓝兮在后堂尖叫起来。 医馆前堂的大内侍百里,听闻蓝兮公主这样的声音,顿时间一阵蛋疼菊紧。 但他也不敢跑进内堂一看,因为公主说要她留在这里。 蓝兮公主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得罪了大周小公主,后果很严重。 百里蓝兮追着靳云轻打,可靳云轻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么,飞流,绿妩,青儿站在内堂边上,嘻嘻笑着。 打到最后,百里蓝兮倒自己先叫起来,“哎呀…好痒呀,好痒啊。” “别抓,抓了,会毁容的!”靳云轻严厉喝道。 说得百里蓝兮眼珠子都绿了,赶紧停住那手,百里蓝兮还想去用手抓脸呢,因为突然之间大痒了起来。 “靳云轻,你个小蹄子,你…你少骗本公主…本公主定要你好看…”百里蓝兮说了一句,眼珠子还狠狠瞪向靳云轻,大有一副不弄死靳云轻,她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真真是个顽固的! 靳云轻清风云淡道,“蓝兮公主,不听臣女之言!尽管抓!不怕抓到长疮流脓,死命抓,反正公主的容貌是公主自己的。” “你…”百里蓝兮委屈得像什么似的,泪水就要忍不住往外狂掉,“该死的靳云轻!你这里是什么破地方,为何本公主一进内堂,脸上就莫名其妙痒起来了!靳云轻!你个小蹄子!你空有一身医术,竟对本公主下起痒药来。” 站在边上看热闹的大家,也很奇怪,为何小公主突然痒痒起来了。 方才在对面小茶楼喝茶的白袍男子独身步入医馆,站在医馆门前的大内侍百里恭敬得对他拱手行礼,“属下见过三王爷。” “免。他们在里边?”百里连城问。 “是的,三王爷。”那大内侍百里回禀。 百里连城点点头,他所指得他们,当然是靳云轻和百里蓝兮了,百里连城一大早在靳云轻医馆对面茶楼喝茶,想不到百里蓝兮上门找茬来了,刚刚还在前堂交锋,现在去了后堂看不见,所以他索性过来。 走了几步,百里连城掀开通往后堂的幕帘,却见靳云轻对百里蓝兮说话。 “蓝兮公主,你脸上应该是对臣女医馆的药物过敏,看上去,公主脸上应该是染上牛皮癣了。” 扑哧一声,靳云轻笑了。 “牛皮癣?” 百里蓝兮小公主眼珠子瞪得好比灯泡辣么大,她从小生活在皇宫里,就听闻周边的老太监不少生了这样难缠的牛皮癣,然后通通打发出宫,不要了的,“怎么可能?靳云轻!你这个庸医!你别乱断症!” “不对不对好像是春癣——”靳云轻的声音带有无比的玩味,想要玩死百里蓝兮小公主方才罢休的模样儿。 两只手捧着脸蛋儿,百里蓝兮只觉得那里奇痒无比,“你胡、你胡说?你胡说!该死的靳云轻!本公主命令你快我整治,否则…否则本公主让父皇砍你的狗头!”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逞大周小公主的英豪? 靳云轻扔了一个极为同情的眼神过去,“啧啧,蓝兮小公主,实际上呢,臣女也见不得公主那如花似玉般的脸蛋儿从此花了,公主脸蛋花了,还怎么嫁给飞流?” 说完,靳云轻问飞流道,“飞流,你说是不是。” 这样的问题,飞流怎么敢回答,忍不住薄薄脸皮一阵子滚烫,飞流心里端详着如斯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如果小公主没有发脾气的话,真真是一个感高贵的小儿,但是她的脾气,飞流实在是太讨厌了,但是她的脸蛋又奇痒无比,看起来很是可怜,飞流瞧着瞧着越发怜悯了起来,不过只是站在一旁,声色不动。 “岂有此理!谁要嫁给你家的家仆?靳云轻!你竟然敢侮|辱本公主!本公主是金枝玉叶!未来的驸马自然是人中龙凤!靳云轻你…你……”气急败坏的百里蓝兮小公主真想打靳云轻一个嘴巴子,但是她的脸实在是太痒了,痒得无法动弹。 噗嗤一声,靳云轻冷笑,“臣女家的飞流就是人中龙凤!再说飞流他并不是家仆!臣女从未将他视作奴仆!他是一个人!一个全方面自由的人!一个大活人!人生而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靳云轻,你大逆不道!竟然把一个区区的家仆与本公主相提并论…”百里蓝兮龇牙抓狂,恨不得两只伸上脸去狂抓一阵子,这样才会好受一点。 也是,他就是一个区区家仆如何配得上人家公主的金贵玉体?百里蓝兮的一句话,叫飞流有些索寞,是了,云轻大小姐只是一句戏言罢了,怎可当真。 绿妩姐姐走过来,轻轻捏了捏飞流的衣角,表示安慰他。 慕帘下的百里连城,浮唇抿笑,让温贵妃娘娘所出的小皇妹百里蓝兮下嫁飞流,如此想法,也只有靳云轻一个人敢想。 “靳云轻,你是医女,你…你快帮本公主治!”百里蓝兮委屈之中有带有一丝蛮狠的样儿,“如果不治,本公主叫父皇剐了你!哼,上次母妃给你用的针刑也实在是太少了!最好大周十大酷刑给你上一遍!快点!快点给本公主…哎呀又痒起来了。” 嚣张跋扈的百里蓝兮公主,说着说着又痒起来,想要用手去抓,可又不能抓,欲罢不能的,叫人忍俊不禁的笑了。 青儿和绿妩面面相觑着笑,飞流也在笑。 哪怕是百里连城也是满脸的笑意。 “除非,蓝兮公主你答应臣女,下嫁飞流!这样,臣女或许可以考虑医治公主殿下。”敛下眼底满满的笑意,靳云轻一本正经得样子看着蓝兮公主的脸庞,“哎呀不好了,类似牛皮癣的春廯可是越来越多了,怎么办呀。” 余下众人也附和道,“是呀,是呀,好像更加严重了。” “该死的!”百里蓝兮自怨自艾,“早知道本公主就不来这个鬼地方了,为何不是春日里,脸上也沾染了这样的东西?” 靳云轻愀然一笑,“蓝兮公主此言差矣,春廯顾名思义春天发生的廯情,并不一定要在春日里才有的,秋日里也时有发生,遇到过敏症状也有复发的可能。概是公主殿下与臣女追闹之间,身上染上了周边的某种药草,所以才会如此……怎么样……蓝兮公主…要不要答应嫁给飞流?” “要本公主嫁给她?”百里蓝兮恶狠狠得,“靳云轻!本公主就是嫁给一个公公!本公主也不会嫁给飞流!本公主一定会告诉母妃,你欺负本公主!哼哼。” “公主真的愿意嫁给一个公公吗?” “哦,蓝兮公主原来喜欢守活寡?这个爱好也太…重口了点!” “不过公主现在这个样子,不怕连太监都给吓跑了么?公主想守这个活寡,还真心守不了呢!” 靳云轻的目光直射百里蓝兮脸上出现得愈来愈多的红斑子,嗤嗤一笑,搞得在场众人都笑了。 “你……你找死!”气得狂跺跺脚的百里蓝兮,咬牙切齿,“靳云轻!本公主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如果不帮本公主的话,本公主叫父皇对你靳府一家满门抄斩!” 好一个满门抄斩呢,大周小公主就是有权,任性! 绿妩和青儿她们都吓傻了,满门抄斩呐,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后果的很严重的,恐怕云轻大小姐所在的医馆众人也不能够幸免。 之前见了大周帝几次,靳云轻想百里无极年轻时候是个无上的大明君,虽然他年老了糊涂了些,但也不至于糊涂至此,动不动就听着小女儿的唆摆,对一个忠臣之家抄家灭门。 此间的百里蓝兮在威胁自己呢,可偏偏靳云轻的性格是这样,越是威胁她,她偏偏不干,你若是讨好她、祈求她,说不定她就干了。 靳云轻她吃软不吃硬,而百里蓝兮恰恰相反,是吃硬不吃软的! “敢情蓝兮小公主还没有断奶吧!”靳云轻嘴唇微微抿,勾起一抹冷绝,“滚回你母妃的温华宫吃奶去!最好叫大周帝现在就派御林军灭我靳家满门!” 这种刁蛮任性的大周小公主,最是不能惯的,你若惯了她,她还以为你好欺负的。 给脸不要脸的这种货色,说她是大周小公主,那货色无非是高贵了一点,既然她不要脸,那就不给脸了! 嘘嘘……绿妩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呐,按照云轻小姐这么说,倘若蓝兮公主真的生起气来,抄了靳家满门,这可如何使得呀! 飞流听后也极为敬佩云轻大小姐的果敢、勇猛,敢说出这句话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人! 好样的靳云轻!能够用这样的口气训斥蓝兮小皇妹,也只有父皇了,就算是父皇平日里也是对她爱备至的,除非蓝兮小皇妹真做了什么出格之事,叫父皇生气。 至于温华宫内的那位娘娘,对百里蓝兮更是彻头彻尾得溺爱,百里爵京也是。 想到这里,百里连城两只手交叉前,倒是想要看看,靳云轻后面还想说什么。 “大胆!岂有此理!从来没有人敢跟本公主这么说话!” 气得蓝兮小公主眼眶红红的,“靳云轻!你以为你是谁,是本公主的皇姐吗?你是皇家之人吗?真的以为本公主不会叫父皇抄你们的靳家是吧!” 说罢,蓝兮小公主两只手用捧在脸上,患了春廯那种痒痒的感觉,叫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偏偏靳云轻能治,百里蓝兮也想现在回宫传唤太医,但是痒呀,痒得受不了,就希望靳云轻现在给她治。 “蓝兮皇妹,跟你三皇嫂道个歉,她就可以医治你的脸了。” 大摇大摆走进后堂的百里连城,目光潋滟聚拢在靳云轻娇的脸蛋上。 “三皇嫂,靳云轻是你的妻子?” 百里蓝兮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而且是从三皇兄百里连城的嘴里说出来的。 百里连城蓦地一笑,表示默然。 既是默然,那也是代表着默认了。 去!谁是你的妻子! 昨晚上在三王爷私人车辇内,被百里连城接二连三得调,一想起昨日深夜之场景,靳云轻忍不住脸颊滚烫如红,仿佛快要烧起来了。 青儿她们压根儿没有想到,堂堂三王爷竟然承认云轻小姐是百里蓝的三皇嫂! 忍住脸颊上的痒感,百里蓝兮困惑得瞪着百里连城,“三皇兄,你好好看看,靳云轻这个丑女人,左脸上的一块烫疤多么丑陋,你…你竟然喜欢她!三皇兄,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有问题的话,赶紧让这个丑女人帮你治一治吧。” “混账!”百里连城走到靳云轻身侧,男人大手勒住云轻纤嫩的腰肢,紧紧勒住她,将云轻身躯揽送自己怀中,紧紧得抱着,目光锐利得眇睨百里蓝兮,“百里蓝兮!闭上你的臭嘴!本王是你的皇兄!云轻县主是你的三皇嫂!你这个不知道尊卑的小鬼!信不信,抓着你去乾坤殿,让父皇惩罚你!一大早就上人家医馆捣乱?!你二哥被囚在爵宫,你是不是也想跟他作个伴?” “别…别告诉父皇。” 71.071 百里蓝兮娇娇弱弱得哭诉,如果这个时候,三皇兄真把她送到乾坤殿,父皇一定会严惩她的,须要知道,经昨夜一事,父皇对温华宫已经没有什么好感了,正在气头上呢,而她又是爵京的亲生妹妹,父皇再爱自己,可一旦跟大周江山国祚联系起来,这样的爱就会变得微不足道!百里蓝兮她真的害怕…… “想三皇兄不告诉父皇也可以,你,现在,离开,马上给你的三皇嫂道歉。”百里连城嘴角一挑,“你向她道歉,她也一定会治好你脸上的春廯。” 被男人如此热得紧抱,当真叫靳云轻避之不及,可是百里连城的力气太大了,靳云轻又不敢反抗再多,只好陪着男人一起演戏,演绎她是百里蓝兮的三皇嫂! “三…三皇嫂对不起。” 此刻的百里蓝兮嚣张跋扈的气焰一扫而空,嘟了嘟樱|唇的模样,很是可爱、怜人。至少飞流在一旁偷偷得瞄了一眼,都看痴了,倘若百里蓝兮小公主从此以后都能够像这般温柔懂事柔顺就好了。 “倒…是有一点诚意。”靳云轻面带着笑容对百里蓝兮说着,暗地里,靳云轻狠狠踩了百里连城一脚,叫百里连城暗暗吃痛,松开了百里连城,背过身子去,一个龇牙咧嘴的,都是被靳云轻踩他的脚,给生生痛成那个样。 旋儿,靳云轻吩咐飞流做事,“飞流,去抓一些刚刚出生的小老鼠,活得壁虎的尾巴,正在蠕动的蚯蚓中段部分取一截,蟑螂去头留脚,蟾蜍皮儿——” 听上去好吓人呀,百里蓝兮感觉整个人神经都紧绷起来,心脏也在快速得噗通噗通,咕咚了一下喉咙,讨好似问靳云轻,“云轻县主,你…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把这些药引子捣烂了再结合蔷薇的花瓣,做成蔷薇硝医治你脸上的春廯,只有这样你的脸才能好得快。” 靳云轻清风云淡得说着。好像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什么?你…你你要把捣乱的刚出生的小老鼠,壁虎尾巴,蚯蚓,蟑螂,癞蛤蟆弄在本公主脸上!啊!本公主不要!本公主不要!” 百里蓝兮想死的心都有了。 半个时辰后… “绿妩,青儿,速速按住蓝兮公主!” “我要给公主上药了。” “公主不会疼的,这些是药,不会有毒,放心好了。” 靳云轻端着一盘捣烂的恶心之物,敷在百里蓝兮公主脸上。 “拿开…拿开…好恶心呀!母妃!父皇!皇兄…救救我…” 某高贵公主欲哭无泪。 青儿绿妩二人忍住大笑,看着云轻小姐将那无比血腥肉碎末糅合蔷薇花瓣汁倾覆在百里蓝兮公主脸上。 偏偏百里蓝兮小公主是个好动的角色,所以云轻也很是不小心得让小老鼠的碎肉顺着蓝兮公主的脸庞滑落到她的嘴巴,要命的是,蓝兮公主还忍不住哽咽,吞了下去,至于壁虎蚯蚓蟑螂血蹭到她眼睛都是,至于癞蛤蟆更是跳入百里蓝兮宝彩蓝宫裙的内衬里。 “啊——”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了起来,差点没把云轻医馆给震坍了。 好在医馆够牢固,避免了这样的灾难。 “蓝兮公主别动,快好了,快好了。” 靳云轻挑弄着药钵中兼并动物死尸的蔷薇硝,若不是百里蓝兮小公主,动过来动过去的话,估计蔷薇硝敷面的动作只会更快完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拖拉拉许久不见完成。 约莫又半个时辰过去了,百里蓝兮公主脸上的蔷薇硝“面膜”终于好了。 这样的血肉满面的面膜看起来是何等恶心,哪怕刚才对百里蓝兮小公主心生好感的飞流,也忍不住一阵颤抖,这再看看百里蓝兮公主近乎见鬼的节奏。 百里连城忍住干呕,悄悄走到净了手的靳云轻身畔,“云轻,你这个手段儿会不会太狠了点?” “难道三王爷也在以为云轻有意对付蓝兮公主?”靳云轻愀然一笑,一直以为最了解的人是百里连城,没有想到他也这么想。 男人愣了一下,“难道不是…许是本王误会了。” “当然是误会。那些东西虽然恶心,可确实是有这方面的疗效,难道,王爷不相信云轻的医术?”靳云轻笑意更深,当然了,百里连城猜测得也是对的,靳云轻她是一个神医,她完全可以找出其他东西来代替那些恶心的动物的,但,靳云轻没有,谁叫百里蓝兮小公主是讨厌人渣百里爵京的妹妹。 就算飞流日后要取她,现在不还没是飞流的女人不是?靳云轻一本正经得对百里蓝兮公主道,“劳烦公主回去了,叫贵妃娘娘送来一千一百两银子。这是诊金。” 一千一百两? 罩上一层洁白面纱的百里蓝兮牙根恨得痒痒的。 百里蓝兮现在后悔,很后悔,她今天来医馆做什么?半点好处没有捞着,还惹了一脸的蔷薇硝,临了,靳云轻还跟她要一千一百两的诊金,虽然靳云轻医治世家豪门子弟的诊疗费用都是约定习俗般得这么多,但是百里蓝兮还是有一种被敲诈的感觉。 今天实在是不应该是来医馆啊…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后悔的百里蓝兮真想问一问,这里医馆有没有卖后悔药啥的,买来吃一剂下去,说不定就不会后悔了。 就在百里蓝兮从后堂走出前堂的时候,那个堂口风大,掀了百里蓝兮的面纱一角,叫门口的那个大内侍百里不小心看到,那个所谓的大内侍百里差点吓得尿失,大内侍百里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陋的百里蓝兮!脸上一片血腥,貌似还可以闻到那些什么臭老鼠蟑螂和死掉的癞蛤蟆的血腥味。 干什么?还不快速速送本公主回宫。”百里连城朝那大内侍百里狠狠白了一道。 大内侍百里吓得在百里蓝兮身后紧随,却是看百里蓝兮的背影一眼,也不敢了。 “还有一事,蓝兮公主还要记住,回去之后,须要等待三日后,这样的面膜才可弄下来。” 人家百里蓝兮小公主还没走远呢,靳云轻又开始吩咐了。 早已一只脚跨在轿辇之上的百里蓝兮,如没有那个大内侍百里搀扶一把的话,早就摔在地上跌一个狗啃泥了。 什么?三日之后不可弄下来,这意味着要在三日之内都要戴着这些老鼠肉、蟑螂、蚯蚓和癞蛤蟆的各种恶心之物做成的面具,要三日,平日里,百里蓝兮都是一天至少沐浴两次香汤的,冬天则每日减少一次。 天呐,那要多臭呀! 好不容易坐在轿辇里头的百里蓝兮心想,谁要听你靳云轻这个烂蹄子的胡说八道,回宫之后,本宫把这些东西给清洗掉,重新找个太医。 谁知道,靳云轻仿佛知道百里蓝兮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蓝兮公主一定要听臣女的话,被妄图洗掉再去请宫中太医,公主脸上的面膜没到三日之后,自行拆解,会感染发炎,到时候神仙也难救。公主自己脑补相信以后的你,终日着一张丑八怪一般的面皮吧,到时候可比臣女还要丑呢,公主可要三思三思哟。” “贱人!”公主轿辇深处传来了愤慨的声音。 在一旁好笑到不行的百里连城,突然之间,看着靳云轻明眸皓齿的脸上洋溢着明艳清绝的笑容,这个女人,还说自己是丑八怪,难道靳云轻以为天底下,都没有人知道她左边腮帮上的烫疤是假的么? 如果靳云轻摘下那疮疤,定然是惊动上京的! 到时候不仅仅的百里连城一人被惊艳到了,还有大周第一美男子的之称的四弟百里楚墨,恐怕也不会轻易得叫靳云轻百里丑女了,想想那时候四弟百里楚莫一定会深感愧疚的吧。 大,色,,看我做什么? 靳云轻目光转移到百里连城身上,见男人深深痴痴呆呆凝视着自己,靳云轻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大周皇廷,温华宫 “蓝兮,你的脸怎么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 温贵妃娘娘看见女儿这般模样,吓得鸡皮疙瘩碎了一地。 “母妃…”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百里蓝兮此刻恨不得将靳云轻碎尸万段,可她又没有那样的手段。 静坐在下首的北汉公主,靳幽月眸子一转,笑看着百里蓝兮,“蓝兮妹妹这般模样,恐怕与云轻县主大有关联吧。” 适才,靳幽月听闻百里蓝兮去宫外找靳云轻去了,除了靳云轻有这样的能耐叫百里蓝兮如此难堪,难道还有第二个像靳云轻这般不怕死、不畏惧皇权的? “哼。” 纤长玉指攥得紧紧的,生怕攥不出血来,百里蓝兮嘴角缠着一抹戾笑越发恐怖嗜血。 百里蓝兮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看见靳云轻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想罢,纵身投入温贵妃怀中哭泣,“母妃…母妃…靳云轻那个恶毒的女人,拿臭老鼠蚯蚓蟑螂壁虎癞蛤蟆等物捣烂揉入蔷薇花瓣汁做成蔷薇硝医治女儿的春廯。” “啊?”听得正在喝茶的靳幽月浑然失态,一口茶水全给喷出来。 也叫温贵妃心内产生一股干呕的欲,顿时不忍看女儿百里蓝兮脸上血腥的蔷薇硝“面膜”,定了定心神,恨恨得道,“岂有此理!蓝兮,你怎么会突然之间得了春廯?再说你脸上这样不干净的东西赶紧去偏殿洗掉它。锦儿在哪里——” “奴婢在。” 锦姑姑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在百里蓝兮公主脸上移开,她可保证不了自己是否会呕吐。 “别…别…”百里蓝兮摆摆手,无比痛苦的样子。 骤然,心里的一团无名怒火腾腾腾得往上狂冒,温贵妃挥了挥锦绣宫袍,“傻女儿!靳云轻那个贱人害完了你二哥!现在又来摆弄你!你为何要弄她的摆弄,本宫这就让锦儿去太医院叫年一针院判。” “不行的,母妃。”百里蓝兮血腥的脸庞上的一颗汪汪泪母,更显得如恶鬼一般,“还要等待三日…靳云轻那个烂蹄子说了,未等三日弄下来,女儿的脸就毁了呀…母妃。” “什么?!”温贵妃一怔,当然,靳云轻的医术超天,这在上京城,人尽皆知,靳云轻的医术与她的烫疤丑颜一样闻名遐迩,“这个贱人!本宫就等三日后,三日后若是不好!靳云轻!休怪本宫请皇上旨意,将你处死!” 玲珑身子立了起来,靳幽月绝美的容颜上,闪烁一丝恶毒,附耳在百里蓝兮身畔道,“蓝兮妹妹,就算云轻替你治愈了脸上的春廯,蓝兮妹妹若还想着对付靳云轻,幽月姐姐倒也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快说……” 百里蓝兮素来知道,靳幽月鬼主意最多,有她的帮忙,靳云轻这下子还不死定了。 * 数日,日子平静一些。 百里爵京被囚于爵宫,连着他两个亲随,闻人幕天、闻人席地仿佛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滑胎的靳如泌郁郁寡欢在青霞院耳房。 不过靳云轻听青儿丫鬟说,莫姨娘突然来了兴致,经常往春风大戏阁溜达。 “青儿,你说晌午这个时辰,莫姨娘偷偷溜出侯府了?还去哪个什么春风大戏阁?” 靳云轻莞尔一笑,“靳如泌都那样了,莫长枫真的是靳如泌的亲生娘亲么?这个时候还有兴趣去春风大戏阁?” 莫夫人去了春风大戏阁,自然是前去赴会去了。 云轻一句话,叫飞流等人面红耳赤,不敢再说什么。 “也好。”靳云轻面色笃定,走到案前,抽出一方宣纸,上面写了一行字:贵府莫姨娘午时私会春风大戏阁第一头牌,可怜永乐侯爷戴了一天大的绿帽子。 旋儿将这张纸条,递给飞流,“侯爷这个时辰必然在书房,飞流,你火速前往,然后跟踪他们,回来之后,告诉本小姐始末。” “是,小姐!”飞流咧嘴一笑,他最擅长的并没有什么,但是唯独这个,飞流相当再行。 一溜烟的功夫,飞流就跑去了。 拿到飞流暗中送来的纸条,永乐侯爷靳曜左当下间,气得无比吐血,忙吩咐仇千万管家去准备快轿来。 靳曜左备了快轿抵达春风大戏阁,阁中雕梁画栋,美则美矣,宛如皇宫仙境,可靳曜左无瑕欣赏,因为今日,他感觉自己一直心爱的莫姨娘会背叛自己。 春风大戏阁中,最西边的一个窗轩之中,传来了一对男女淫香浪语的声音。 靳曜左额头青筋暴起,女人的声音,他可是前前后后听了不下十几年,自然认得是谁,每靠近那西厢一步,那声音仿佛更烈、更肆意妄为了。 “噢…玉遮…你好厉害!” “弄死奴家了…嗯啊~” “长枫…爽吗…喜欢不喜欢…” “喜欢…再快点…求求你了玉遮…嗯…呼” “长枫…我爱你…嗯啊…” “玉遮…你比曜左那个死鬼强多了…曜左年轻时候还行…这么些年…他老了…老实没有力气…玉遮…你可要久一点…” “知道了夫人…” “靳曜左是个没有用的东西…还纳了一个方…方碧池…嗯呀……” “夫人不用伤心…啊…玉遮会…会好好疼爱夫人…对了夫人…这个月你还没有把两百两银子给玉遮呢…” “前曜左因为靳云轻所要…要如泌的诊费…要一千一百两…白马寺…本夫人人…嗯啊…差点被劫色了…也被劫走了三千两银子…嗯啊…” “夫人这些事…侯爷都不知道么?” “嗯啊…本夫人都被那个刀疤子快要轻薄了,又失了银子,怎么敢说…嗯…可怜我家如泌…所以暂时手头不紧…玉遮你忍耐些…” “夫人能忍耐…玉遮可没有办法忍耐…” 隔窗听着这话,靳曜左顿时五内沸腾,原来那日莫长枫形色匆匆从白马寺归来,要走后角门,原来她被轻薄了而且还被抢劫了三千两白银!现在还跟一个戏子苟且! 再细细听里边的那个男子好像不动了。 靳曜左从窗户缝隙里,看见这样的一个场景,莫长枫与那个年轻俊逸的美男子,下不着寸缕,紧紧贴着一起,莫长枫两只皓月半的玉手抱住男子的屁股,往前一拱,“玉遮来嘛求求你了…本夫人要啊……” “除非…除非夫人答应玉遮…明日就将属于我的月例送来…玉遮才会。”东方玉遮威胁道。 “小样,好了,好了,明日我春姨弄过来就是了。”莫长枫终于服软了,不服软不行,人呐,休想用意志来抵挡生理的严重需求。 东方玉遮挑眉一笑,一双桃花似的眼瞳潋滟出万道,腰肢狠狠往前一,“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说要的!” 一,就将莫长枫带入幸福的云巅,“啊嗯!好舒坦!要…要…要死了!要死了…啊!” 西厢里屋的两个狗|男女开始没羞没臊得动起来,桌子犄角磕到墙面的声音,嘎吱嘎吱响动。 “贱人…”靳曜左银牙狠狠咬着,牙齿磕到唇皮上,唇皮儿都抿出一丝血丝来,也许是咬得太过生猛了,鲜血滴滴答答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两只手攥拳头,恨不得将春风大戏阁一把火燃烧成灰烬,烧死这一对狗|男女,看见自己昔日疼爱万状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的下纵横求欢,那样欲求无度,那样肆无忌惮,那样欢乐如水鱼,靳曜左的心裂开,炸开,崩开,这些年,是了,靳曜左也有着力不从心的时候,朝事又多,公事繁忙,每天不亮就要起来忙活计,操得他的心血亏损,肾水不足,房自然也如同江河日下。 可是,靳曜左没有想到,莫长枫这个耳鼻厮磨的小贱人,竟当着如泌滑胎伤养之日,因为要满足需求,竟然来这个春风大戏阁与人相会!这些年,靳曜左自问自己没有亏待她的! 贱人!该死的贱人…可靳曜左又忍不住偷偷|窥了一眼,那叫玉遮的男子浑身刚强有劲,一连串的刺下来都不带嘘嘘喘气的,臀上的肉,更是劲霸有力,横扫千军的架势…这样的气力…靳曜左是不可能有的…如果靳曜左真像玉遮这么干,第二天肯定是腰膝酸软无法下上早朝的,不上早朝可是要被大周帝骂的。 要不要冲进去…靳曜左的心在喋血,他好想冲进去,可是不能够啊,仇千万管家还在春风大戏阁的外院守候,这一冲撞进去,势必里屋的狗男女必定慌乱大叫,而惊动了管家,到时候,靳曜左还有脸么? 他的二夫人与人私会,还当着他这个永乐侯爷的面子,寻常男子况且接受不了,何况是位高权重的永乐侯爷! 这要是传出去,靳曜左无疑是要成为整个上京的笑柄,到时候,明日一早朝,谁都知道这件事情,他还有脸活下去吗? 最近靳曜左还得罪了温耿擎相国,这事若是被温相国抓在手里,指不定还不知道如何黑靳曜左呢! 贱人,莫长枫,你们…你们给本侯记住! 靳曜左拿袖中的一方黑帕擦拭了嘴角的血迹,装作无事人一样,从内院跨出外院,仇管家躬身上前,“侯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哦,一个同僚说要在这来相聚,临时又改了地儿,是本侯所不知道的,管家,随本侯去春华楚馆。”靳曜左道。 “是。”仇千万管家带着狐疑往内院里边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就招呼轿夫们把快轿抬往春华楚馆。 将这一切洞悉在眼底的飞流,心中叹息道,看不出,在众前如此斯文端庄的莫长枫的心性如此之淫,啧啧,果然是淫|妇,这样的淫|妇,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玉遮能够招架得住。 靳云轻坐在后堂绣凳上,抿了一口茶水,听着跟前的飞流所言,差点没有把茶水喷出来,若是喷了出来,可多么失态,多么不雅。 不过此间,靳云轻再如何不雅,也不会比得上莫长枫莫姨娘了。 搞不懂的青儿两只手捏着手帕儿,樱唇努了努,“飞流,那也太奇怪了吧,侯爷他竟然不想着当场捉奸,竟然折回春华楚馆寻欢乐去了?” “青儿,你不懂。”靳云轻深深凝视了青儿一眼,旋儿目光又轻轻瞥了飞流,绿妩,“想必仇千万管家在外头,本小姐这个父亲不想没有面子。你们想想,父亲大人若是来一个极为精彩的当场捉奸,撞见莫长枫与那个东方玉遮赤膊相见,你说这事情还不传出去了,这一重口味十足的绿帽子可是要紧扎扎得扣在侯爷父亲的头上呢。父亲自然要去春华楚馆欢作乐,派遣郁闷情绪。” “原来那个人是玉遮…是香香院中的第一头牌东方玉遮呀,听说是个男人中的极品!比女人还要尤|物的尤|物呢。”青儿丫鬟扑哧扑哧笑着。 绿妩哪里有听到过这些,看到过这些,一双美丽的杏眼睁得大大的宛若铜铃似的。 飞流正色得端看着靳云轻,“小姐,依属下看来,难道侯爷这是不想处置莫姨娘了么?”身为男人的飞流,绝对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染,况且还亲眼看见,这无异于要自挖双目,才能忘掉的丑事呢。 “呵呵,飞流,你太单纯了,怎么不可能。”靳云轻还是了解这个侯爷父亲的,这个侯爷父亲薄情起来薄情的,凶起来那可是没边了的,只不过他现在不凶并不代表着以后不凶,总有一日,侯爷父亲一定会狠狠得加倍加剧报复在莫姨娘的身上,“不是不报复,时候未到罢了。” “好了,肚子饿了,快摆饭吧。”靳云轻伸展了一个懒腰,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被戴了绿帽子,她这个做女儿的却是如此的高兴,甚至还为莫姨娘高兴呢,莫姨娘这今后的日子应该会更加艰难吧,这可归功于靳云轻写给父亲大人的告密纸条呢。 数个时辰后 天色已黑,医馆上下掌上了灯,靳云轻叫飞流,“去把门锁了,大家今日早点休息。” “是,小姐。” 飞流才想着去关门,却见一个全身湿透的黑衣人撞在自己的身上,飞流迎那烛火一看,湿透的东西不是汗不是水,而是血,浑身是血&…… “小姐,快来呀,有一个人受伤了…受了很重要的伤…” 听见飞流大喊起来,靳云轻娥眉紧缩,浑身是血,想必是受了重伤,“将他扶进来。” 青儿绿妩二人一次拉开,将掌上的灯芯移了上去,靳云轻趁机拉下那人脸上的乌面巾,满是血污遮蔽了半张苍白的脸,两只眸子好比千斤重,合了半阙,闭了半阙,奄奄一息的模样,叫人心酸。 “你们去准备热水来。” 靳云轻命令飞流搀此人到那个专门医用的矮平小榻上,又让青儿绿妩取来热水。 绿妩端来了热水,又拿干净的毛巾兑了一些水,为此人净了面。 靳云轻拿了一些金疮药粉转身之际,却见那净了面的男子,是何等惊艳风华的绝世男子,一双澄澈无比的眸子装满了幽怨还有怨恨,廷的鼻梁宛仙山高塔,唇瓣煞白宛如流动的白玉,倾覆世间繁华般的浓黑的墨眉,撒了一地的珍珠似的净白的耳垂,无不让这个男人璀璨生华起来。 就连飞流也承认,这个男人比自己还要生得好。 “水…我要水…”干哑的声音,从重创的男人嘴里发出来。 那个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气力,一抓住洗脸用的热水就要喝,靳云轻赶紧拦住他,洗脸用的热水都已经沾满了血污,如何能喝得,“飞流,端你的开水壶来。” “是,小姐。”飞流赶紧把他独自用的大剂量水壶端过来。 一拿到大水壶,绝世男人咕咚咕咚狂饮,由于喝得太快太急,大量的水从他的嘴角渗透出来,流到了里衣,里衣不停得开始渗透出血液来。 看来,他的受伤根源应该在里边,靳云轻眉宇轻轻蹙,“衣服脱下来,我要看看,你到底伤在什么地方。” “不行,我要走,我一定要走,不走,一定会…一定会拖累你们…” 男子抽吸了一口气,他真的不能逗留这里,他是万恶不赦之人,怎么可能逗留此地,看靳云轻左腮上有一处疮,但是男子丝毫不觉得她丑,反而觉得很美,因为这个女子心地如此善良,还给了自己水喝,万万是不能拖累于她。 “你既如此说了,就更不能走了。你伤得如此之重,出去了岂不是找死吗?”靳云轻然后合众人之力,将他抬往飞流睡的那一间卧房去,医馆还是足够大的。 待飞流抬完出来之后,靳云轻吩咐飞流,“去把咱们医馆门前的血迹,你拿扫帚用水冲洗个干干净净的,再撒上桂花粉,这样可以掩盖血腥气息。” “小姐,您叫我这么做,说明已经知道了,后堂的那个男子会给我们带来了麻烦。想必外边的仇家肯定一路搜寻这个血迹。小姐啊,您要三思三思,我们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来历,贸然将他收留,会不会太危险了…” 说心里话,飞流倒不是怕,他是替靳云轻担心呢。 “飞流,别担心。你按我的去做就好了。”靳云轻何尝不知道飞流担心自己,“我要去准备手术,估计他会有刀剑之伤,刚刚他的手臂袖子被化开,分明是利刃所造成的!” 若是第一次听到“手术”这两个字的人,一定会匪夷所思,但是连日下来,飞流已是见怪不怪了。 飞流赶紧去做了。 内堂,飞流卧室,那个男子一身衣服被除掉,上面纵横交错着数十道刀戟之伤,叫人看上去无比的触目惊心,伤口实在是太多太广了。 可靳云轻是谁,金牌法医来着,拿起特殊的手术刀,针线,将那些伤口一一用干净的烧酒洗干净,开始缝线,一针针,一线一线,每一针线都缝到了男子的肌肤肉里,云轻还想用罂粟代替麻醉药,可那个男子拒绝了,说他可以忍得住。 在一旁观看的绿妩忍不住掉下了金豆豆,天呐,这该有多疼呀,这个男人可真勇敢!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手术终于完成了。 众人却听到外边嘈杂的声音。 这样嘈杂的声音,貌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排人,不,不,不仅一排人,而是好几队,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中都摇曳着火把,照耀得外边的大街道宛如白昼。 “你们,去西街!” “是!” “今日,一定要把刺杀皇上的刺客琴房抓出来!不可!” “是,是,是。” 脚步声整齐划一得开始移过来。 外头的声音很大,又因为飞流卧室跟外边就隔着一堵墙,动静很大,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飞流,青儿,绿妩三人的眼珠子齐刷刷得盯着受伤的男子,这个男人竟然跑去刺杀大周帝,天呐,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呀,靳云轻县主包庇这样的朝廷侵犯,也要连坐的,别说医馆了,就连永乐侯府上上下下也要齐刷刷得遭殃!!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青儿六神无主,抓着靳云轻,声音很小声得说,“小姐,他是朝廷钦犯,我们…我们还是交出去吧。” “本小姐是那样的人么?”靳云轻反问,当然了,就算现在交出去,也坐实了包庇钦犯的罪名,到时候永乐侯府上上下下还是满门抄斩!朝野动荡,特别是温相国一党的人,早就看靳曜左不顺眼了。却是万万不能交出去的。 即叫吩咐青儿她们,“去把医馆上上下下的血迹弄干净了。” “是。”大家的声音很小声,生怕被外头的百里兵听见。 靳云轻在飞流卧室里头寻找暗格,就不相信王老板和陈泌清翁媳二人的这家原王氏绸缎庄改造的医馆,会没有任何暗格的地方,靳云轻四处里索了一阵子,果然发现了一个类似地窖的暗格,当然靳云轻让飞流一起来帮忙把一个超级大的柜子移开来,送着受伤的男子下了那个滑梯,到了下边。 而此间的超级大柜子面靠着墙壁,墙壁边乃是薄薄的当街的墙,就算那些兵士们进来搜查,也不会搜查什么异样,当然,靳云轻还是要依葫芦画瓢在里边熏满了桂花香,以掩盖血腥气息。 与此同时,靳云轻叫众人将双陆棋的棋盘和马子摆上桌子,再把桂花糕等物放在桌子上,众人装着好像正在欢乐得玩着双陆棋。 “开门!开门!这家是云轻县主开的医馆吧!快开门!” 粗暴的声音从外边飘了进来。 靳云轻心里的一块石头坠了下去,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他们就找来了。 “开门!开门!开门!快开门!” “格老子的!怎么还不开门!” “难道此地有窝藏钦犯之嫌?” 混迹军队衙门里头的,都是老大粗,天生的大嗓门儿。 飞流才刚去开门,被来人一脚踢中腹肚,疼得飞流一时之间坐在地上,起不来。 靳云轻迎上去,示意绿妩和青儿将飞流搀起来,眸色冷冽得凝视着来人,“敢问阁下是?” “你是就是靳云轻县主吧,离某这里给县主请安了。” 来人肃杀张狂,两颗眼珠子如鹰如电,仿佛任何一个罪犯都不会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脱。 “原来是上京第一神捕,离一笑,离神捕大人。”靳云轻拱手,启唇一笑,不卑不亢,“神捕大人深夜闯医馆,不知所谓何事,该不会要刁难本县主吧。” 离一笑轻轻咳嗽了两声,“刁难不敢,离某这项上只有一颗,安敢刁难县主您,只是,皇上在御书房遇刺之事,一定要找出这刺客!那刺客受了伤害,绝对跑不了多远的!不但离某在上京各府院搜查,就连燕祁风将军他们也出动了。” 连堂堂骠骑大将军燕祁风都出动了,看来此事牵连巨,靳云轻一时无言。 “所以,云轻县主!离某只能得罪了!离某这是公事公办。”离一笑按着刀,跨进医馆大门,他后面的一干随从也涌入,本来有些宽敞的医馆倒显得有几分拥挤了,“敢问县主,方才你们在干什么?或是看见什么了人了吗?” 靳云轻指了指桌子上的双陆棋,“方才,本县主与仆人们玩双陆棋,离捕头有兴致的话,咱们来下一盘?” “哦,原来是双陆棋呀!”离一笑走了上去,看着那桌上的长方形的双陆棋盘,上画左右各有六路,双方分黑白各十五个马子,状如保龄球的小木棒。马子按规定在盘边摆放,双方轮流掷骰子,按点多少移动马子。白马子自右向左,黑马子自左向右。哈哈大笑道,“这马子先出尽者为胜,舍妹也喜欢玩双陆棋,如果云轻县主要切磋的话,就与舍妹切磋吧,舍妹的双陆棋艺可是名动京都的,不知道云轻县主听过上京双陆第一高手离一嫣!” 一旁的青儿连连颔首道,“奴婢听闻离一嫣小姐的双陆棋,冠绝天下!”这,也是青儿天天在东市西坊买菜的时候,听那些贩卖蔬菜瓜果的摊贩们的。 “没有想到云轻县主身边一个小小丫头也如此眼力,佩服佩服。” 离一笑一脸骄傲,他的妹妹离一嫣确实是如此! 脸上堆积了笑意,靳云轻颔首道,“当然,本县主也是听说的。”刚刚不曾听说,但是现在,不就是听说了么。 “云轻小姐在屋内下着白马子,难道就没有看到什么红马子么?浑身沾染鲜血的红马子么?”离一笑走到双陆棋盘前,看着棋盘上的那快要尽出棋盘的白马子笑道。 好一个一语双关,靳云轻娥眉微微蹙,离一笑他所说的什么红马子,沾满鲜血的红马子,岂不是说她靳云轻在窝藏钦犯么?这样天大的足以诛杀九族的罪名,她靳云轻可担当不起。 “本县主一直在下双陆棋,棋盘上就白马子与黑马子,哪里来得凭空出现什么红马子,至于什么浑身沾染鲜血的红马子,更是荒唐。”靳云轻冷绝一笑,也一语双关还给人家。 72.072 这样的对话,青儿小丫头太笨听不懂,绿妩也听不大懂,但是飞流能懂,云轻小姐的意思是说,她一直在这里下双陆棋,从来不曾看见什么红马儿子,更没有看见什么浑身沾染鲜血的朝廷钦犯了。 “不管有还是没有,一搜便知。”离一笑捕头振臂一挥,顿时间六扇门的百里兵闯入靳云轻后堂前堂,对着那翻箱倒柜。 当一支小队进飞流所在的卧室,靳云轻面色平静得看着离一笑这个上京第一神捕,心情却是神神叨叨的,七上八下的,希望离一笑神捕带来的队伍不乏有猪友混迹其中,不能发现飞流卧室的暗格,否则,那地窖下的男子一揪出来,靳云轻可是跳进黄河也数不清了。 “回离捕头,卑职搜了,没有。” “回离捕头,没有。” “回离捕头,没有。” 众位百里兵对离一笑回道。 靳云轻脸上堆砌一方冷笑,“离捕头,这……” “哼。”离一笑冷哼道,“如此,叨唠县主了。” “不算叨唠,既是为了当今圣上,臣女也想为皇上效一分力的。”靳云轻看着离一笑走出门槛。 那离一笑看了看医馆门口的湿透水迹,“县主,为何这里有水,还有一股桂花的香味。” “哦,是这样的,本县主最喜食桂花糕了,这是桂花糕用的倒剩下来的水。”靳云轻很是热情邀请离一笑,“要不离捕头尝尝本县主的桂花糕再走?” 离一笑冷笑道,“离某有皇命在身,不能久留,请云轻县主见谅。他日,云轻县主可与舍妹相较一下双陆棋之高低,如何?” “不限欢迎之至。”靳云轻目光迎送着离一笑离开。 离神捕才离开一刻钟功夫,又一位身披着白袍的男子入门,许脩文和彦一壅在医馆门外守候。 “离捕头可来搜查了?”百里连城懒洋洋得坐在靳云轻医馆里的软藤椅上,目光斜斜凝视着靳云轻。 “王爷三更半夜来臣女这做什么?”靳云轻毫不犹豫下了逐客令,“王爷还是赶紧走,夜深人静,男女授受不亲。” 这里百里连城邪邪一笑,见飞流他们几个都在后堂睡了,唯靳云轻和他二人在前堂,百里连城的目光在摇红的烛光之下,更显得暧昧莫名,“授受不亲?那飞流不就是一个男人?就可以授受得亲了?” 冷眼一横,靳云轻娇叱,“那如何一样?他的下人,我是主子?外人也会说闲话,但是三王爷你是主子,这闲话可就多了。” “本王今夜呢也是一路追查刺杀父皇的那个刺客的,本王可以说,动了所有云影百里的人,可是本王的云影百里一路上追踪刺客的声音,到了此间的西街口就不见了人影。靳云轻,西街口就你的医馆、刘氏钱庄、豆腐店了,其他刘氏钱庄,豆腐店倒是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你…” 见百里连城话还没有说完,靳云轻就打断了他,“就云轻这里的有可疑了?三王爷,你是什么意思?” “靳云轻!你还想瞒着本王!那医馆门口的湿水混着桂花香…你瞒过了离一笑,可瞒不了本王…” 百里连城眼里满是戏虐。 什么? 女人薄薄唇齿一寒,几乎都不敢对上百里连城这个男人射过来的寒栗骇人的目光。 “直到现在,你还不肯说话么?”百里连城眼眸之中寒意更盛,“跟你比邻的豆腐店,所用所倒的水应该更多,可今夜云轻县主你医馆门前要清洗什么,要那么多的水?特别是这水还沾染了如此浓郁的桂花香味?难不成是在遮掩什么吗?” 靳云轻觉得百里连城好厉害,但是百里连城下面的话,更是靳云轻对男人五体投地。 “依本王看,云轻县主的水是用来清洗血迹的吧,至于那桂花香自然是用来遮掩血腥气吧。” 愀然一笑的百里连城,说出去的话,叫靳云轻当真深感恐惧万状。 若是离一笑捕头想到了这一层面上,只怕靳云轻今夜是要害着整个永乐侯府满门覆灭! 但是发现的人是百里连城,这个男人会不会告密,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想到这里,靳云轻对百里连城有一丝依依不舍之情,希望男人不会说出去才好,可今夜受到刺杀的人,乃是大周帝,是百里连城的父皇,身为儿子的百里连城安能不为他的亲生父皇报仇查明真相吗? 如果那个人是靳云轻,靳云轻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 “你这个女人!好大胆!竟然窝藏刺杀父皇的钦犯!” 盛怒之下的百里连城跑进内堂各大上房,终于在飞流所在的卧房推了门进去,靳云轻也紧紧随着百里连城的脚步。 掩下浓黑的羽睫,靳云轻抵死倔强得双臂横挡在百里连城身前,不让男人进去,“王爷,没有,真的没有。” 飞流,青儿,绿妩他们吓坏了,那个满身是血的黑衣男子,是刺杀当今大周帝的凶犯人,而此前的人,乃是大周帝的三儿子,百里连城,可以为了大周帝,自愿请命去前线杀敌的战王爷! 大家都不敢相信,如果百里连城三王爷知道了云轻小姐窝藏了杀害他父皇的凶徒,百里连城三王爷还不知道要如何惩治靳云轻呢! 特别是青儿和绿妩两个人害怕得眼珠子簌簌抖落,她们两个人之前在离一笑神捕面前非常镇定,还能够假装非常坦然非常平和得与云轻小姐下双陆棋,但是现在,不行了…… 百里连城冷冷一笑,将靳云轻狠狠推到一边,闯入飞流内卧,四下里索,只见柜子中藏有一方暗格。 对于暗格,别人不知道,靳云轻还能不知道吗?百里连城三王爷所在的端王府东阁里边就有一间密室,里边有天耳天眼药等物,对于机关,百里连城是能手? 何况,这样柜子上的暗格,骗骗离一笑神捕下面的酒囊饭袋还行,还想瞒天过海蒙骗百里连城的双眼,除非百里连城瞎了眼,或许还不知道。 “靳云轻,就在这里吧!”百里连城扑过去,将身子往靳云轻的身上狠狠挤压,将靳云轻控制在一个墙角里,男人他那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抓着靳云轻柔弱的腮帮,“女人,你好大胆!竟然窝藏钦犯!” 众人凝视着百里连城对靳云轻的霸道强蛮,想要为云轻出头的飞流,也忍不住怯弱,因为百里连城三王爷的气场实在是太磅礴了,饶是他想要动作,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灌了沉重的铅块一般,动弹不得! 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得递视着女人,“靳云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来自百里连城那里的眼眸射出的芒,很痛很刺人,但靳云轻的眸子迎了上去,波澜不惊的样子,叫百里连城心内泛起有一股莫名的涟漪,“三王爷,臣女见那男人的眸光,臣女敢保证他不是故意而为之的,他一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他原本不想拖累我们,不会留在这里的,一直要求要走的,是臣女让他留下来的!臣女帮他手术帮他医治,以为等他好了,就放走他……” “什么?”百里连城两只手狠狠捏着靳云轻的脖子,叫女人快要窒息了,“贱人!你是不是与那个男人一见钟情了!所以这么痴心痴情得帮着她,哪怕你自己身陷满门抄斩的境地?” 一听到从三王爷嘴里说出“满门抄斩”四个字,青儿绿妩跪在地上,绿妩也抓着弟飞流一同跪下来,“三王爷息怒!三王爷赐死奴婢们!求求三王爷放过小姐!” “放过?”百里连城眸光冷绝得瞪着靳云轻,“那个歹徒刺杀父皇!可想过!要放过父皇!本王身为三王爷!你说本王会放过你们……简直…痴人说梦……” 说了,百里连城,他是高高在上的百里连城,是大周三王爷,是大周帝血肉之亲的儿子!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女人,靳云轻,而跟大周帝抗衡? 不可能,靳云轻心里一阵凄苦,想到那日在马车之上,百里连城对她所做的,不过是想要玩玩她罢了。 百里连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为何偏偏要一门花心思在靳云轻身上? 何况靳云轻还窝藏了刺杀百里连城父皇的凶犯?! 靳云轻怔在墙角,任凭男人玉指对她自己的唇齿附近用力。 很痛,很痛,靳云轻被百里连城捏得齿骨忍不住颤抖开来,百里连城他是何等的愤怒! “云轻县主…把我…把我交出去吧…”大柜子下边的地窖入口动了,一个孱弱不堪的男人的手伸了出来,吓了众人一跳,“将我交出去,这样也就不会连累…连累县主了。” 声音非常微弱,就好像一只小蚂蚁,可以任凭百里连城揉至死。 …… 西街口,离一笑捕头又折回。 离一笑眉宇紧锁得瞪着一个小百里兵,“阿俊,你说什么?你在医馆后堂一间男仆卧室也闻到了桂花香?” “正是,离捕头。”那个小百里兵回答。 “医馆门前也有桂花香,堂堂男仆卧室也有桂花香,莫说,这桂花香是在掩饰血腥气味?” 如同当头棒喝的离捕头率领众百里兵向靳云轻医馆走来。 在离一笑神捕来之前,三王爷百里连城秘密吩咐许脩文和彦一壅做了一件事。 这件事,只有靳云轻和百里连城知道。 率众百里兵前来的离一笑,竟然看见百里连城也在此间医馆,“想不到三王爷千岁也在此地?” “本王爷也是来此搜寻刺杀父皇的凶徒。”百里连城眸子幽冷宛若天空悬挂的黑耀石,“对了,适才听云轻县主说,离捕头来过一趟了,怎么这会子还过来?” 拱了拱手,脸上的表情无比尊敬得看着百里连城,“三王爷,卑职听闻手下阿俊说,他去医馆内堂飞流家仆卧室盘查之时,闻到一股桂花香,而医馆门口也有桂花香,还有一大滩水渍,卑职料想,这一定是有人为了掩盖血迹和血腥味才这么做的。” 说完,离一笑眼眸带着无比锐利,自认为案情要水落石出得看着靳云轻,“云轻县主,离某所言没有错吧。” “这么说,离捕头是不相信本县主了?”女人勾唇一笑,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如果离捕头不相信的话,大可进飞流卧室一搜索,反正本县主做事,无愧于天地之间。” 明明靳云轻很有可疑将那朝廷钦犯刺客藏匿在后堂飞流卧室某处,但此间靳云轻如此信誓旦旦,难道其中有猫腻不成? 振臂一挥,离一笑捕头冷然得对他所带的一众百里兵下令道,“搜!给我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搜查!特别是飞流家仆居住的内堂卧室,敲敲击击,看什么有没有什么存在暗格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搜出者,京兆府尹大人会奖励一百两银子。” “是!” 众百里兵仿佛打了个鸡血似的,这一百两银子可是一个普通衙役两三年的官饷的,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福利呢,所以大家都卖力得搜查,都要争着做第一个找出凶手藏匿之所在的佼佼者。 “回离捕头,有发现,柜子旁边有暗格,下面有一个地窖。不过里边的桂花香味很浓呀!” 这个叫阿俊的百里兵,很年轻,是离一笑旗下最得力的好帮手。 离一笑深深得看着靳云轻一眼,“云轻县主,你可要真的无愧于天地之间才好!” “本县主自会如此。”靳云轻脸上表情不卑不亢,倒叫离一笑很是着急。 离一笑跟着叫阿俊的百里兵走进去,一通地窖搜查下来,只见地窖里边到处摆满了桂花膏,却没有他所想要找到的那个浑身是血的刺客。下边别说刺客了,哪怕是一滴血,一根毛发都找不到了。 名为上京都第一神捕离一笑不知所措,怔在原地。 靳云轻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定定得看着离一笑,“敢问,离捕头,这个所谓的朝廷钦犯呢,在何处?” “是呀,在何处?”飞流忍不住说了一句。 青儿和绿妩丫头也说,“是呀,在何处?!离捕头这样冤枉我们家小姐!哪怕闹到圣上面前,只怕离捕头的面子上也不会好过吧。” “好…很好。”离一笑无可奈何得笑道,“没有甚好,是离某误会云轻县主了。离某这就给你道歉!对不起了,云轻县主!” 拱手一退,离捕头又对百里连城拱拱手道,“三王爷,卑职告退!” 当离一笑经过医馆门前的一辆华贵车辇之时,目光游曳到了垂垂下的锦帘,目光犹如钉刻在那,怎么移也移不开了。 一旁的许脩文瞪着离一笑道,“离捕头,难道你怀疑三王爷的车辇上藏匿了朝廷钦犯?” 怔在原地的离一笑仿佛没有听见许脩文这家伙在说什么。 三王爷百里连城迎着离一笑走出来,“离一笑怀疑的话,要查看本王的车辇,那也无妨,反正离一笑已经认定了本王是刺杀父皇的幕后真正凶手了?” “不,不,不…卑职不敢。”离一笑心中畏惧,百里连城这年轻的三王爷一生戎马在一线战场上,为当今圣上拼死拼活的,说他会是刺杀大周帝的幕后黑手,这怎么可能,那车辇绝不会有什么钦犯,拱手对百里连城越发恭敬道,“原谅卑职无状!卑职绝无此意!三王爷您也来苏娴县主的医馆搜查刺客的人,怎么会是您呐,请恕卑职先行一步,要往别处盘查。” “去吧。” 百里连城薄唇微微勾,双手负立于背,面上满是玉离和冷漠。 待离一笑带着一众百里兵走了约莫有一刻钟的路程。 转身回眸的百里连城瞪向靳云轻之时,双眸是无比叱诧的,“靳云轻!你看看!若不是本王事先将凶徒藏匿在本王的车辇之中,靳云轻,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你知道不知道?” 靳云轻无言。 “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本王多担心离捕头会去掀车帘。好在离神捕敬重本王为大周征战这么多年来不会背叛父皇的!要不然…连本王也要…” 百里连城眸子宛如刀子般,狠狠落靳云轻的身上。 “谢谢三王爷救命之恩。” 靳云轻带着青儿一众人对百里连城下跪,感谢他不杀之恩,如果百里连城将靳云轻交出去,等于杀了靳云轻,灭侯府靳家上下满门!这样的天恩,自然要五体投地跪拜,以彰显诚意。 “起来吧!”百里连城眼底划过一丝冷冽,看着靳云轻,“你知道本王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你明白吗?” “……” 靳云轻继续保持下跪的动作,直到百里连城亲自上前,将女人扶起来。 “那…”靳云轻望了望车辇深深的锦帘。 “本王会将他带回王府。”百里连城清冷得说道。 许脩文听了不乐意了,“不可呀,爷!您今日这么一来,无疑已经损了皇上的天威!怎么能带入王府。爷,您要是带入王府,别人会说,这个刺杀皇上的刺客是爷包庇的,是爷为了要早日登基为帝,不惜弑父谋夺帝位!” “是呀,爷,这样一来,哪怕当今圣上有意愿要将皇位传给您,也是不可能了呀。”彦一壅直接跪了下去,“爷,还是放了他吧,放了他,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百里连城捻了捻繁复错杂云纹袖,“不行!这周边一定有离神捕的势力人马,其他人是酒囊饭袋,但是离捕头是酒囊饭袋的话,那就虚担了上京城第一神捕的威名了。可离神捕不是。反正本王的车辇他不敢巡查,继续留在医馆,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只能将计就计,随本王一同回府。” “三王爷,谢谢你。”靳云轻又想对着男人跪下来。 三王爷连忙紧抓云轻的皓腕,凝视着女人的有些涨红的下巴,“刚刚本王是不是把你捏疼了?本王是…是太生气所以才会那么做的…以后你别做这些糊涂事了。” “没有。云轻不疼。”靳云轻脸颊火辣的,这个百里连城怎么回事,捏了自己下巴一下,再给个红枣么? 男人招呼一声,许脩文与彦一壅拥上前去,嘎吱嘎吱得车轱辘声响入无尽黑夜之中。 翌日清晨 大周天子脚下,上京一片乱哄哄。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这到底是谁家刺客斗胆刺杀大周帝。 自大周开国以来,四方蛮夷平定,未尝有过这般肆意妄为的刺客! 谣言纷纷起,刺客在西街口一带不翼而飞,有人说,这个刺客人间蒸发了,也有人说,这个刺客被鬼魅带走了,也有人说,这个刺客畏罪自杀,尸体让狗给叼了。 大周皇廷,乾坤殿 温贵妃甩着帕子流着眼泪,抱住龙榻上躺卧着的百里无极,“皇上,到底是哪里的歹徒,如此凶蛮,好在皇上安然无恙,否则将那歹徒千刀万剐,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好了,好了,朕还没有死呢!一早的哭哭啼啼的…都下去吧。”百里无极掩下眼底对温贵妃的厌恶,一只手只管搭在另外一个妃子娘娘的身上,“就让惋惜一个人陪朕就好,你们…你们都下去吧。” 贵妃,淑妃,德妃依次退了下去,就留贤妃娘娘慕容惋惜一人留在乾坤殿。 转身后的温贵妃怨毒得瞪了贤妃的背影,两只手上的鎏金指甲套,深深互掐入掌中,心里暗暗思虑,又不知道这个贤妃耍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让病重的皇上对他如此看重,听闻百里连城在皇上近前百般陈词要处置贤妃,也一一被皇上反驳。如今看来,大周帝是如何贤妃至髓呀! 温贵妃能想到的,杨淑妃怎么可能想不到,倒是戚德妃娘娘平静淡定得很。 待一众人走后,慕容惋惜紧握大周帝的手,“皇上,且放宽心吧,您只是惊吓过度罢而已,休息两日便好。” “惋惜,还是你体贴朕,懂朕。”百里无极深情得紧握慕容惋惜的手,“不论旁人说什么,哪怕这个人是朕的亲生儿子,朕也不会相信,朕只相信你一人。” “皇上…”贤妃娘娘拥入百里无极的怀中,听着皇上的心跳声,心里好一阵子感动,她也是知道三王爷百里连城曾弹劾她,怀疑她就是向百里连城下情蛊和生死蛊的人,但,慕容惋惜,她没有承认,更没有否认。 因为,贤妃慕容惋惜相信,不用她说什么,大周帝都一定会选择相信自己! 这,或许是身为备受眷的慕容惋惜,天生的一种自信态度吧。 * 端王府 用过早膳的靳云轻,一大早就站在端王府府门前。 偏偏早上轮值的是上次两个挨了许脩文打的侍百里。 这几个侍百里一看见云轻小姐到了,赶紧按刀行礼,“县主来了,请进,快请进。” “嗯。”靳云轻得意得点点头,看来三王爷的爪牙许脩文童鞋的巴掌还是蛮管用的。 一进内府,靳云轻闻着端王府内的鸟语花香,一大拨丫鬟从一东屋里头端着洗漱完毕的瓢盆碗碟毛巾出来,一路上都是埋着螓首,谁也不敢抬起脸来。 整个王府之内,能够有这么大派头服侍着,这东屋的主人,拿靳云轻的手指头想了一想,都知道是谁住在里边了。 “早安。女人。”百里连城一袭家居长袍及了地,泼墨似的青丝纵宣泄在雕花镶金嵌玉的云纹砖上,形色尽显慵懒,吃着案中布置好的清粥小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玉手抬著之间,也是充满了一股子别致风情。 真是晕了百里连城,他一个堂堂三王爷吃饭还能吃得如此雅致风,真是古来无一。 “三王爷。早安。”靳云轻恭敬得站在一旁,眼前这个男人可是救了她一命的,如果没有三王爷,昨夜肯定会被离一笑神捕给当场活捉,不但那个人要死,她靳云轻也要死,靳府上上下下都要死。 轻轻尝了一个水晶肉包,肉汁泌染嘴边,叫百里连城有一种饕餮的美感。 对,有时候饕餮也可以成为美感,也只有在百里连城的身上,有这般化成美感的能力。 “坐下来一起?”百里连城道。 “三王爷,昨晚那人…”靳云轻才说了前半句,叫百里连城已是不悦。 三王爷放下著来,拿双面绣薄巾拭了拭嘴瓣,“你很关心他?还是说你此刻已经喜欢上他了?” 额的神,擦嘴巴用的纱巾都要用双面绣的那种,靳云轻心里腹诽,三王爷,你到底是有多土豪! “没有。”靳云轻回避他的话。 “还说没有?” 百里连城站了起来,这才把眸子完完全全落在靳云轻的身上,“你若是没有?为何…为何如此关心他的死活?以至于险些要拿你靳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命,就是为了救他?你只是单纯得要救他,还是你…” 一连串的逼问,叫靳云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百里连城,是呀,就连靳云轻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帮助那个男子,那个男人的眼眸里充斥着悲情,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孤寂还有冷漠。 见女人犹豫又迟疑,这无形之中,加剧了百里连城心内的不爽,身子横过去,将靳云轻压在华贵无匹的波斯地毯上,健硕的身体亲密无间压在靳云轻身上,特别是那男人之膛,将靳云轻微微发育的椒挤压个变形。 脸颊红烧云一般的炙热,靳云轻紧张得说不出话。 “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百里连城又一次逼问。 “不、没、没有。” 靳云轻想要反抗,可是百里连城的力气太大了,大得可怕,“臣女想知道,王爷你昨晚上没有对他动刑吧。” “哦?还关心本王没有对他动了刑了?” 男人的眸子越发阴沉,仿佛天地之光都被遮蔽了下去。 天呐,要怎么说,百里连城他才能明白呢,靳云轻想死的心都有了。 愀然一笑,百里连城捏着女人的下巴,“你就这么想本王对他动刑?要本王这么做,也行,除非你像在密室里那么热得对本王,说不定本王会好好考虑一下。” 这三王爷根本就是曲解靳云轻的意思好么? 什么在密室里那么热得…是百里连城好么…可不是靳云轻,天地良心呀! 那百里连城话音刚落,许脩文上来禀道,“回爷的话,属下已经给他送早点过去了,现在轮到武哥哥照顾他呢。” 说完后,许脩文才知道三王爷压制在云轻县主的身上呢,姿势好销|魂好暧,害羞得许脩文赶紧退下去不敢看了。 这个他,可不是昨夜的那个男子么? 靳云轻想到的同时,也误会了人家三王爷,百里连城不曾对他用刑,反而对他照顾周到。 “对…不…”当靳云轻想要对百里连城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被男人以嘴封唇,甚至,百里连城还狠狠咬了靳云轻的樱|唇一下,顿时间,因为靳云轻唇皮太薄导致出血。 “变!”女人狠狠推开了男人,拿手轻轻一腥甜涩咸的嘴唇,玉指上的血痕宛如点点梅花般绚烂。 突然之间变得很开心的百里连城,如鹰飞的高挺鼻梁上轻轻耸动了动,似乎在嗅什么。 “你在嗅什么?”这个百里连城在搞什么,咬破自己的唇皮,还用他那个很讨厌的鼻子狂嗅,到底在嗅什么,难不成是他自己的屁? 倘若百里连城知道靳云轻心中真实的想法,他一定会晕眩过去的,哪里是嗅屁呀。 唇角微微一勾,男子的眼眸充斥着无限的占有欲,“嗯哼,本王在嗅你靳云轻喜欢本王的味道?” “喜欢一个人,这种也能算味道?三王爷还能嗅出来?爷,你的鼻子难不成比臣女西街口边上的阿黄还要灵?” 男人这么霸道,靳云轻忍不住开损他几句,谁叫他百里连城这么霸道来着,不霸道会死么?! 他选择缄口不言,只是眉宇下的一汪水眸恰似青青烟波若有若无作浮动之状,深深凝着靳云轻,而后才道,“阿黄乃何物?” “阿黄是头狗。”女人笑靥如花,倾了一世韶华。 “……” 额头上出现三大条粗粗黑线的百里连城恨不得将靳云轻抓起暴打一顿,可他又如何舍得,“本王警告你!再挑战本王权威的话!本王会让你死得很惨很惨!你知道么?” “请宽臣女无状!也请三王爷别再逼我!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靳云轻哼哼唧唧得样子,一点儿也不让男人,这个百里连城,讨厌的男人,坏透的男人,臭透的男人。 低声叹息的百里连城,囧着眉宇,也囧得宛若仙童下凡尘,“哟,看不出来你还是兔子?信不信本王养你一辈子?” 养我一辈子? 靳云轻浅浅眯着水汪汪的眼眸,这个百里连城是多么喜欢我呢,还要养我一辈子?你要养,我还不乐意呢。 不过说起来,端王府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在这里,姬妾都没有看见一只,说明百里连城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是不是给自己十万两黄金啥的,也完全有可能当做一个提款机,至于未来的夫妻生活嘛,生死蛊除掉了,他晨|勃来的形状还是蛮喜人的,靳云轻早说了,未来的三王妃在某生活上,应该是不吃亏的。 这完全合乎潘驴邓小闲的标准呐,再说了三王爷三番两次救了自己,还在车辇之内强吻了自己,未来大周帝可能让他当太子,又或者三王爷混个大周帝君来当当,百里连城就她一个女人,那么皇后之位,恐怕也只有云轻一人了…更重要的是,百里连城三王爷人品好啊,比那个人渣百里爵京死|贱|种烂阳的人渣男好一千倍一万倍,人品杠杠的,就凭这一点,嫁给三王爷,这可是不亏本的买卖。 暗暗观察靳云轻表情的三王爷,发现女人脸上的表情无比花痴,但不是她到底是花痴自己呢,还是花痴昨晚上的那个凶徒男人? 一想起靳云轻很可能花痴那个凶徒男人,百里连城就怒意满怀了,冷冷得道,“靳云轻!既然你承认你是兔子,那么本王这就为你在花园里起一个兔子栅栏,在里边钉床,铺上干草,再弄来一些红萝卜白萝卜青萝卜,大白菜空心菜包心菜叫你选择吃…如何呀?” 什么? 吓得靳云轻脑门冷汗狂飙,原来百里连城三王爷所说的养,不是那种养,而是一种圈养,简直把靳云轻彻底当做动物不是?还真把她当做一兔子! 既然圈养了,那就是圈,囚了。 看错了,原来三王爷竟然是这种重口味男,玩起了圈宠囚|宠,天呐,三王爷他到底有多么喜欢玩这些个呀。 算云轻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见女人的表情郁闷酸苦跟大闷瓜似的,百里连城心情无比快慰,“靳云轻,你不想见见昨晚上那个他?现在本王就让你去见他,他就在本王的密室里,你知道本王的密室怎么走吧。” “知道,知道。”靳云轻欢喜得跳了起来。 女人这般欢呼雀跃,叫百里连城的心又一阵子的不爽了。 不管百里连城多么不想靳云轻见到那个男子,但,还是要见,昨晚上,百里连城在密室中盘问了那个凶徒一个半夜,到最后连凶徒他的名字都问不出来。 百里连城现在让靳云轻去,何尝不是在利用靳云轻? 很矛盾的是,百里连城一方面不想让靳云轻去见他,一方面又想靳云轻去了,说不定那个男子就能说出他的名字以及他为何刺杀大周帝的目的了。 人心,终究是复杂的。 正如此刻的百里连城也往密室去,不过三王爷选择偷听。 密室内的彦一壅见云轻小姐来了,黑面上眉宇一轩,拱拱手道,“县主来了就好,属下先行告退。” “好。” 靳云轻迎了上,见那个男子被照顾得极好,身子换上了一件非常干净的长衫,如雪般白净,想必是三王爷素日里穿的那种家居长袍。 想不到百里连城这个家伙,看起来蛮坏,但是心地不坏,云轻唇角微微勾勒一丝得意的笑,这样的好男人,哪怕被他圈一辈子也不会担心被虐|待吧。 躲在密室口窥探的百里连城咬了咬银牙:本王若不是看你靳云轻的面上,早就将此人千刀万剐了! 隐隐的,躺在药的长衫男子见有人走过来,还是一个女子,昨晚他因为伤口作痛,夜不能寐,满脑海里想着都是这个女人,待靳云轻靠近他之际,他一伸手抓住了她,“玉…云轻县主…你的救命之恩…灏没齿难忘…” “你说什么?你叫…灏?”蹙了蹙好看的娥眉,靳云轻定定得凝视着他,名字倒是好听的,但不知姓氏。 这个该死的钦犯,竟抓着属于百里连城他的女人? 百里连城肚子恨得牙痒痒,这个钦犯穿得他的衣服取暖,用他的早膳果腹,住他的密室避祸,现在还动他的女人? 叔可忍,嫂嫂不能忍! 女人凝滞了许久,眸光生出无边的潋滟,“能告诉我,你…你到底是谁?” 似乎刚才逞强抓住靳云轻的手,扯动了他身上的伤口,“我叫宇文灏。” 宇文灏?! 呵呵,他终于说出来了,百里连城双目瞪了个鱼泡似的,靳云轻一来钦犯就说了,自己昨晚上问了半宿都没有结果,靳云轻,看你还能狡辩跟这个钦犯没有一见钟情? 三王爷眉目一烁,不过说起了“宇文”两个字,多么熟悉的姓氏,单单看那姓氏“宇文”两个字,百里连城想起小时候常常听到各位老王叔长吁短叹宇文九将军,二十年前克克业业为大周靖边患的宇文将军! 孰料最后宇文九将军竟通番卖国,作出令世人羞耻之事!被永远得刻在大周皇朝的耻辱柱上! 一个为大周衷心耿耿的老将军,一夕之间,变成了通敌卖国的奸贼! 恐怕这世上再也什么比这个更加令大周百姓所难过的事了。 哪怕事情过去二十年,上一代的人永远也忘不了,包括大周帝! “可是…为何…” 73.073 靳云轻目光冷峻,“当今圣上乃古来少有的明君,开创了大周盛世!宇文灏…你为何要刺杀他!这,不是让我大周臣民陷入危难之中吗?” 天子,是一个国家太平巩固的基石,没有了基石,就好比东海没有了定海神针,肆意飘摇,东海安能成为东海么? 倘若大周帝被刺死,所引发的祸乱,是人心远远无法估计的,朝外四方蛮夷定然会蠢蠢欲动虎视眈眈,朝内前朝后宫必定明争暗斗,各保其主。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不管王朝覆灭还是辟新,受苦得永远是老百姓。 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有心揣天下的决心,不禁叫宇文灏深深感动,不过一想起大周帝对他宇文家满门所作之事,忍不住义愤填膺,“哼哼,哈哈哈,当今圣上乃古来少有的明君?哈哈哈,这是我听来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笑话?”靳云轻不懂。也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她当然不懂。 “如今,我的命是云轻县主你救的,也不怕告诉你。二十年前,百里无极那个老家伙因为佞臣的一封检举信,叫远在东漠国边境镇守乌木关的祖父宇文九十日之内务必要回朝受治!当时,祖父正在跟东漠帝交涉讨伐,祖父当时想,这肯定是朝内奸细与东漠国勾结的诡计!可惜百里无极受到蒙蔽听信佞臣之言,对我祖父连连下了十二道金牌!当时对祖父来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祖父已经打了一百零七场战役了,只要最后一次打得好,就可以将东漠国永久得驱除大周边境,让我大周久无战祸,可惜大战未来前夕,祖父大败…祖父突然之间成为了大周朝的罪人…被永远得刻在大周耻辱柱上…” 声音怆然,面色无比凄楚的宇文灏,激发了靳云轻原有的母性本能,看他这般说得句句带泪,字字带血,其中悲痛无以名状,靳云轻也深深知道被人诬陷、被人冤枉的痛苦,因为靳云轻也曾经被百里爵京肆意污蔑,所以女人感同身受。 情不自禁得,靳云轻走向他,将他抱在怀中安慰着,“既是冤枉的,他日总有昭雪的一天。幸是昨晚上你没有刺死大周帝,否则,你祖父这个冤枉却是要永久得不到昭雪了。” “什么?百里无极那个老家伙没有死。”在云轻怀中的宇文灏,悲情的双目满是浓浓的喋血,“竟然还杀不死他…真是没有天理…没天理呀!” 在一旁窥探的百里连城,竟然看见宇文灏流着泪的眸子充斥着红光,头颅在靳云轻的中磨蹭,当下大怒疯狂一般跑过去,伸出拳头,狠狠得给宇文灏一拳。 “啊!”宇文灏大叫一声,鼻血凶猛得喷出来。 抓起靳云轻的手,百里连城一刻也不让女人呆在这里。 “哎呀!你拉着我出来干什么?没有看见人家那么惨吗?人家爷爷被冤枉了?现在还被你打一拳流鼻血了,我要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正欲转身的靳云轻,无疑中又惹到了百里连城。 从后面双手抱勒住女人的纤腰,男人的唇在靳云轻白嫩颈脖间浮动着,“靳云轻!你这个贱女人!你是有多喜欢他?你这么同情他关心他?还不承认你喜欢他?你这个女人…他说什么你就信?如果他的先祖父宇文九真的背叛我大周?那你靳云轻岂不成了包庇大周叛徒的大罪人?” 靳云轻渐渐停止了挣扎,百里连城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一切还没有足够的证据罢了。 女人转身看着三王爷,替他抚平因焦躁而狂蹙起来的高阔眉宇,“嗯呀,谁家今日打翻了醋?好浓的醋酸味呀…这醋还不是一坛子,一瓮子的,而是大大一大缸子的,像司马光敲缸的那种大缸子哦…三王爷这大缸子醋该不会姓百里叫连城吧。” “好呀,你这个女人!竟…竟敢取笑本王!” 百里连城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伸出两只狼爪来对着靳云轻纤腰狂撩。 “别…爷…求求你了…别撩了…我痒…好痒啊…” 灿烂银铃般的笑声从云轻嘴里发出,让三王爷觉得很好听。 待百里连城的情绪没有那么狂躁了,靳云轻拉着男人的手,“难道三王爷不想知道,宇文灏口中的佞臣是谁么?” “靳云轻,你又如何保证,宇文灏不会随意诬陷朝中良臣?” 百里连城定定得看着怀中的女人,拥笼她娇软的身子,叫百里连城心里浮荡万千溺,嘴唇微微停靠在女人的发髻上,说不出的感觉。 心咯噔一跳,靳云轻定了定神色,眸光宛如王府后花园中心的地热喷泉,流出细细潋滟的芒,垂首轻轻叹,是呀,如何保证又能够证明宇文灏他所言非虚? 百里连城他昨晚上不惜暗地里违抗皇命,不让离一笑神捕发现靳云轻,就是为了要力保靳云轻! 而男人更为了靳云轻嘱托,对宇文灏友好相待,从不曾严刑逼供于他,更是因为百里连城心中有靳云轻。 这一切的一切,靳云轻都知道,更知道,百里连城这么做无疑是要用未来太子储君之位来冒险。 连靳云轻都想到这个层面上,百里连城怎么会不到? 百里连城这么做,已经超越他原有固守的底线,怎么可能让他完全无条件相信宇文灏的祖父宇文九就是冤枉的,说心里话,靳云轻也说不准。 但,靳云轻自认为自己的第六感是不会偏差,从宇文灏悲情的瞳孔里,他选择相信宇文灏不会说谎,一个人从小背负着仇恨,难免他的心会有如死水一般的,冷漠,孤寂。 “既是良臣,坦荡天地之间,何惧诽谤?我们姑且去试探虚实,我们眼睛在看,脑袋在思考,探探宇文灏虚实,也未尝不可?” “好本王就听你,不过本王说好,若宇文灏祖父宇文九真的有叛变我大周,本王定然要将他捆绑之后送上金銮殿的。” “如果宇文九和他的子孙宇文灏真是如此,那…云轻也无话可说!” “云轻,记住,这,可是你说的!” 百里连城拥着靳云轻的身子一起步入密室,俨如一对令多少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密室药上 白衫男子坐在上面,深深剑眉、朗朗星目,他原本是贵族后裔,慵懒的脸庞上一双怨恨冷漠的双瞳破坏了慵懒之态,他的眼,他的瞳,仿佛能够勾魂摄魄一般,仅仅那一凝望,已叫人沉坠入万丈深渊般,不能自拔。 听到稀微的男女脚步声,白衫男子默然抬眸,干瘪苍白的嘴唇浮现一丝冷笑。 “你们来做什么?”宇文灏虽然用你们二字,但是百里连城知道,这里的你们多半用在他百里连城身上。 “宇文灏,你说你祖父是冤枉的?那佞臣又是谁?” 深深得看了宇文灏一眼,云轻启动唇瓣。 看见百里连城时,宇文灏心情无比沉重,可从女人云轻那里投递过来的目光,叫宇文灏这么多年结的冰徐徐化开一点,“当然!祖父当然是冤枉!这是亘古奇冤!祖父他靖边患、戎马一生!对敌国东漠国无比痛恨!怎么可能会是百里无极老家伙口中的那个通番卖国的大奸的大恶的窃国贼!佞臣是谁?除了当今相国还能是谁?” “相国,温耿擎?”百里连城拳头紧了几分,“怎么可能是温相?宇文灏,你休要为你祖父开罪!而污蔑我大周忠臣良臣重臣?” 蓦地,倚天长笑得宇文灏眼中满满的鄙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忠臣良臣重臣!你们百里氏皇族的人全部瞎掉狗眼了吗?把一个佞臣奸臣恶臣当做忠臣良臣重臣!枉费我祖父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复归大周土地!” 滚滚热泪从宇文灏的眼眶崩裂出来,银牙铮铮,带着无尽的怨恨、苍凉、遗憾、痛苦! “枉费我祖父守百里乌木关数十载,日|日夜|夜遭塞外风雪之寒凉,抛妻弃子几十载不能归还。” “枉费宇文一门先祖跟随大周太平定天下的抛肝弃胆的火丹心!” “枉费宇文一门众先烈战死沙场,抛头颅撒热血,死来后没有衣冠冢,还要遭受天下臣民之唾骂!” “枉费了祖母一生痴守,抱憾终身。” “枉费了!全都枉费了!” 像一头凶恶的豹子,宇文灏疯了一般痛斥老天的不公! 宇文灏整个人已经被泪水淹没,他两只手抓狂得抓向天空,可惜是那样苍白无力。 毫无疑问,宇文灏是个可怜人,连靳云轻也觉得他可怜,如果…如果宇文九将军二十年前真的是被人冤枉,那么这二十年来,宇文满门也太过惨烈了,简直是惨绝人寰。 眼眶通红的靳云轻抓着百里连城的浮云袖,“爷,你看宇文灏说得如此可怜…他一定是冤枉的…” “这个女人…” 甩开云轻的手,百里连城眼底浮漫一丝冷绝,说实话,宇文灏如此洒泪激扬,不似撒谎之人,这么多年来,百里连城自问阅人无数,一个有没有人撒谎,看他的眼睛,宇文灏的眼睛,澄澈,明净,阴郁,更有一股愤懑不平的烈焰,似乎风一勾,就会在苍茫的蛮原上燃起熊熊烈火。 只是,百里连城不似云轻这个女人,把心内动荡全都表现在脸上。 见男人不动声色,靳云轻狠狠推了百里连城的膛一下,“你是死人吗?他说得如此可怜!宇文九将军一定是被冤枉的!那个什么温相国一定是真真正正的大奸贼!温相国不是温贵妃之父么?父女两个人都不什么好东西!” “靳云轻,无凭无据之事,勿乱言。” 百里连城深深得看着这个女人。是,百里连城承认他不喜欢百里爵京之母温贵妃,也不喜欢温相国,不喜欢他们温家上下,但是,这些年,温耿秦不也表现得勤勤恳恳,协助父皇处理朝政,不也处理个井井有条么?怎么会—— “哈哈,无凭无据…” 宇文灏双眸宛如嗜了血一般,“等你们百里氏皇族被温氏一族,勾结东漠国消灭殆尽的时候,你们再来说无凭无据吧,哈哈哈哈……” “住口!” 气急的百里连城拔起密室画壁上的一方宝剑,挑开剑鞘,剑尖直指那宇文灏的咽喉。 好像下一秒就要刺进去一样。 “杀了我!” “反正宇文一门被昏君屠戮殆尽,也不差我一人!” “百里连城,你动手吧!” 闭上双眸,准备赴死的宇文灏竟对这世间一丝一毫的眷念都不曾有。 他的心该有多孤寂和空洞。 玉指加持紧扣百里连城握剑的手心,靳云轻眸光潋滟出一丝复杂,“爷,不能杀了他,假使宇文灏的祖父真的被冤枉的,皇上当年已经铸成大错了?你现在又杀了宇文一门最后一丝血脉,爷,到时候你才真的成了千古罪人!” 勾了勾唇角,百里连城眸光森然如常,不为所动。 “爷,要不臣女暗地里去查访二十年前的宇文九将军安静,查明他真的是冤枉为宇文九将军昭雪固然来;倘若臣女查出宇文九真的私通东漠国,谋夺我大周国祚!臣女到时候亲手杀了他——宇文灏!” “如何?” 女人的表情无比认真、坦率这样的表情,是百里连城在靳云轻的脸上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轻轻捏了捏云轻的下巴,旋儿微微用了一丝力,百里连城眸子定定得凝视着女人,“好!如果宇文满门上下真的心存不轨,你要亲手杀死宇文灏才好,他日,你食言,你知道本王的厉害了?” “知…知道。”红唇紧抿,靳云轻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不过她真心希望宇文九真的是被冤枉的。 看见靳云轻因为要救自己,频频要受到来自三王爷百里连城的施压,宇文灏发誓,他日,他一定要率领一支精锐的“屠漠”部队踏平大周江山,拼了命也要保护她! “对了,宇文灏,那日天穹的九盏孔明灯,是你燃放的吧?” 三王爷把玩着手中祖母翡翠绿的玉扳指,眸光带着一丝戏虐凝向卧在药的那个人。 “不错!”宇文灏点点头,对于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好隐瞒,“祖父名讳宇文九,所以我和父亲每隔十年九个月初九会燃放孔明灯。” 悄然一笑的百里连城负手冷然道,“怪不得,本王在九岁那年的九月初九,在皇宫城的上空,也看见九盏孔明灯从某处升起来。当时释放孔明之人,一定是你的父亲宇文鼎吧!” “正是。”宇文灏目光漂移之中,嘴角扯出一丝血来,“当年祖父在乌木关备受凄苦,父亲带着年幼的我四处躲藏,朝廷派兵马追杀我们,就是十年前九月初九的那一晚,父亲燃放九盏孔明灯染上恶疾追祖父之尘而去。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一定要每隔十年的九月初九燃放九盏孔明为祖父伸冤!” 宇文灏话音刚落,靳云轻看着落泪伤心的宇文灏,深感痛心,情不自禁道,“我知道了,九盏孔明灯,是代表着一种你和你父亲对你祖父的思念之情。” 他,如此悲情,却又这般孝顺,真叫靳云轻心生怜悯。 百里连城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另外一个男人说了一番话,触动了靳云轻这个女人心内极为柔弱的一根弦,百里连城的心涩涩的,带有一丝难受,这是百里连城所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百里连城希望云轻她只能够对着自己落泪,而不是其他男人。 “可以走了,靳云轻!”百里连城催促女人快走,不想她继续呆在这里。 擦了擦眼泪,靳云轻点点头,“好,该时候回医馆了。” 百里连城揽着女人入怀,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勒住她的蛮腰,叫靳云轻痛得想要叫出声来,只是后面还有宇文灏,所以靳云轻忍着,想要大声呼叫,却也不敢,着实尴尬。 宇文灏目光目送他们离去,想了想靳云轻的话,不禁喋血的心腹诽起来:云轻县主,你实在是太过单纯了。那九盏孔明灯不仅仅是我对祖父的一种思念,更是夺取大周龙脉宝藏的暗号,百里无极…百里连城你们都要死…是你们害得我宇文满门家破人亡的… 宇文灏,宇文灏! 那九月初九的上空升腾的九盏孔明灯真的仅仅是你对你祖父的一片思念之情么? 眸光变得无比阴暗的百里连城看着怀中的女人,啧啧,也只有靳云轻这个傻女人蠢女人才会听信你的话。 “爷,你该不会要对宇文灏做点什么吧?”靳云轻将三王爷眸中那半阙转瞬即逝的阴暗尽收眼底,相信他一定会为难宇文灏的。 该死的女人,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次表现出对宇文灏的关心了吧? 当他百里连城是死的? 重重甩了云纹滚边袖,百里连城冷冷得瞪着女人身子从自己怀中滚了出去,不错,正是滚了出去,女人的脑袋撞在东阁门板上,她很是吃痛,也不管她,双目如电般阴沉,“靳云轻!本王如此包庇你!你…你就这么对待本王的?” “不是,爷,我做错什么了?”靳云轻郁闷呐,她完全不懂,怎么三王爷说生气就生气,要昧就扑上来暧,把她靳云轻真当成了随时随地可以圈养的物么? “滚!”百里连城脸上表情憋成了一个诡异形状,“给本王滚出去!本王今夜一定要对他,上我大周十大酷刑,每一个酷刑都要上一遍,今天晚上先搬一个滚钉,让他滚给本王看!” 好态好邪恶好恶魔! 滚钉? 只要脑袋一幻想上扎满了各种各样尖锐的钉子,然后人趴在上面,滚来滚去,该有多疼呀! 靳云轻想一想,都觉得齿骨发狠。 “来人!将靳云轻丟出去!” 说罢,百里连城对府中侍百里摆摆手,就有众侍百里扑过来,要制住靳云轻。 “靠!你这么狠心说翻脸就翻脸…” 眼看那些侍百里就要近自己的身来,靳云轻欲哭那个无泪。 天穹突然之间,咕咚一声,下起了磅礴大雨。 侍百里们围过来,想要弄起靳云轻,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真得敢去碰靳云轻,这些日子,侍百里们也看在眼底,这玉县主与三王爷关系匪浅。 见女人蹲在那里,一副委屈的样子,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毫不犹豫得走上去,揭下自己身上长袍,百里连城盖在女人的身上,溺得喝叱,“走,跟本王回屋。” “不,我不走,你不是要把我赶走吗?我要回医馆…我不要留在这…” 靳云轻说着说着断断续续间,那里百里连城在雨中将她飞快揽入怀里,两个身体紧紧靠拢,男人的唇咬着女人的唇瓣,“没有本王的命令!休想离开!” 府中侍百里丫鬟们瞥见雨幕中的一对玉人儿,拾趣回避,不敢久久逗留。 只是—— 内有密室的东阁窗轩处,露出淡淡白衫一角,秋风卷着细雨打了进来,染湿颤抖不停的铁拳。 * “嘴巴好酸,不能再…再亲了。” 可以容许云轻作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么,此间的靳云轻她的何其的无可奈何呀,这已经记不清楚多少次被强吻了,还是雨中强吻! 碎裂花雨给百里连城挽上一层氤氲,天稍方晴出现的彩虹光芒笼罩在男人的鼻梁上,使他增色不少,最要人命的便是那浓浓的溺声线,“真的酸?那本王再尝尝,是梅子比较酸,还是你的比较酸。” 话音刚落,百里连城霸道抱住靳云轻的螓首又一阵狂风暴雨般得啃噬。 明明雨都停了,可靳云轻还是觉得身处一道辣雨瀑之中,叫人无法自拔。 “讨厌鬼…快放开我…氓…大色|!”靳云轻在百里连城怀中嘤嘤乱抓着,抓着他湿漉漉的膛一阵激荡,叫百里连城更用力得抱紧她,恨不得将云轻这个女人的身体揉进他自己的身体里面。 “想本王放开你?”百里连城才刚刚松开她的唇,又狠狠印上去,不给女人一丝息机会,“等这辈子过完了再说……” 靳云轻终于知道,任凭自己如何挣扎抵抗,如何抵死顽强,对百里连城来说,通通无用。 “阿嚏”一声,靳云轻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冷了吧,叫你别停在雨中跟本王绵了,你非要这么干,是不是?伤风了吧。” 清风云淡又满面无耻的表情,在百里连城脸上挥洒了个淋淋尽致。 这个百里连城还能更加无耻一点么? 明明是他抓着自己一顿缠,完事了还说是云轻非要这么干?! 百里连城三王爷的厚脸皮可以赛过上京城那一块最厚最厚的城墙了。 “放开我。”靳云轻甩开男人想要抓她小瑶鼻的手,很不幸,靳云轻的鼻子还是被抓住了。 从捏压的鼻子喷出来的声音,叫靳云轻自己听了都有种快要崩溃的赶脚,天呐,这是她自个儿的声音么,“快放开我!放开我!臭三王爷!臭大贱贱!” 男人捏得很轻,几乎都没有怎么用力,他勾唇一笑,两只手往她的下腰去,将她整个人好似白羊羔抱起来,往里屋走去。 躺在男人的怀里,靳云轻抬眸看着眼珠子平视前方的百里连城,真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男呐,从下巴往上看越发精致可人,这货卖到香香院去,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之所以这么想,靳云轻是想要狠狠报复一下,这个男人刚才对自己是无礼。 不过就这么把此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男送到香香院,也太便宜了南羲国大长公主慕容如意了,那个重口味的慕容如意,连百里爵京都可以吃得下,靳云轻可不想把百里连城给她糟蹋,要糟蹋,当然得让靳云轻好好糟蹋完,啥时候腻歪了,啥时候就放养掉。 百里连城,你把我当做兔子一样的圈养,我还把你当做…当做什么来圈养好呢,这个问题,日后可真好好想想。 “怎么,不想下来?”百里连城正色得瞧着怀中的女人,俊逸无双的剑眉蹙动着,满是玩味。 “当然想下来。”靳云轻憋屈得说,她早就想要下来了好吗? 男人笃定的目光看着怀中的女人,双手一松,靳云轻的屁股以自由落体运动砸在波斯地毯上,还好那毯子够厚,不然屁股非得碎成无数瓣。 屁股被摔疼的奇异感,叫靳云轻又是羞耻又是狂怒,“百里连城!你个变!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我叫你放我下来,没说你扔我下来的!” “本王倒是想要怜香惜玉,本王也想放你下来,可你不是急着下来么?所以本王以为,就这么空手让你下来,时间会快点,不是吗?”百里连城蹲了下来,无耻的俊脸贴着女人的腮帮,“不过多多少少也要付出一点代价不是?要不然你又要贪图快,又想那么舒服得下来,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救命啊! 这个大贱贱实在是太…太可恶了! 靳云轻她前世到底要遭够什么样的罪孽,才能摊上这么一个极品三王爷? 看着女人屁股蛋上吃痛的表情,看在眼中的百里连城很是受用,忍不住大手一,到她腰下半边臀,“疼吗?要不要本王、?” “啊!百里!云!端!你这个态!你不要碰我!” 靳云轻可以接受百里连城对她的强吻,对她的火辣,但是绝壁受不了,百里连城对她屁股呀,一个女人什么感的部位都在那,一岂不是等于什么都到了?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 可惜呀,这,只是靳云轻一个人单相情愿得做着催眠而已。 人家百里连城两只手早已在靳云轻的臀上游离,一边,一边品评道,“啧啧,臀|峰是有点翘,不过上面肉也太少了,该要好好补补,还有臀底骨头宽大还行,日后替本王生一大窝的小兔子,还是可以的。总体来说,还是太瘦了点,女人,本王不喜欢这么瘦的!本王喜欢胖胖的,你要吃点肉肉知道吗?” “是吗?那王爷先来吃吃我脚上的肉吧。” 两眼一黑的靳云轻,趁着百里连城对自己那个部位非礼的时候,她脱下自己的鞋袜,露出莹白圆润的玉足,玉足踩在百里连城的脸上,脚趾头紧紧夹着那个臭男人的鼻梁,“怎么样呀,三王爷,脚上的肉肉香吗?好不好吃呀?这天底下哪里都没有的?只有我靳云轻这里有的,天下唯独我一家?香吗?三王爷?” 男人大手顺着女人纤纤月似的玉足一抓,娇笑玲珑盈盈不足一握呀,百里连城抬高靳云轻的**,叫女人以一种极难为情得姿势叉开,又因为浸染了不少雨水,靳云轻裙子下方湿漉漉的,连亵裤的痕迹都可以一览无遗。 “啊!狼!”靳云轻大叫,香蕉你个芭辣,后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本以为挑逗他,反而被那个臭男人大饱眼福,占了便宜。 “原来不仅仅是本王喜欢穿红裤衩…云轻小姐也喜欢嘛,咳咳…”百里连城瞄了靳云轻裙下一眼,只手浮上靳云轻翘的臀,轻轻拍了拍,“去香汤沐浴吧,本王可不想闻到伤风后的臭屁…” 大贱贱……! 脸色羞赧得跟什么似的靳云轻,往左侧的水房跑去。 水房中央,横着一方浴池,浴池很大,有足够两个人共浴的即视感。 靳云轻警惕得望了望四周,没有什么人,刚刚自己进来的时候,已将周边的门轩关好,褪一身湿透的裙衫,一只雪白幼嫩**划入水中,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水温,刚刚好。 王府下人在服侍人的这一套功夫上面,颇为精髓。 “请问云轻县主需要什么花瓣入浴,海棠、菊还是桂花,当然玫瑰也有,得去后花园温室采集,颇费时辰。” 来了一个身形高挑的侍婢,涂脂抹粉的,白色纱巾半掩盖唇鼻,露出一双水滟滟的媚眼,之所以说它是媚眼,是因为它竟然对着靳云轻狂抛了几个媚眼。 暗自思忖一番的靳云轻,觉得这个端王府之内的侍婢好生无礼,一个小女孩儿家家的学那些楼女子狂抛媚眼做什么,她靳云轻又不是她的恩客,而她侍婢又不是楼清倌人。 再说了这个侍婢美是美,不过也太高了吧,足足七尺,难道这大周还有七尺美人侍婢? “就桂花吧。” 女人觉得自己挺喜欢吃桂花糕的,闻着桂花香的,要不然医馆地窖里边也不会有那么多桂花糕蠢货,好在地窖里头有这些桂花糕,浓郁的桂花香遮掩了不少血腥气味,不让离一笑神捕察觉,挽救了性命。 高挑侍婢将桂花花瓣撒如浴池中,手法僵硬崩直,好像一辈子都没有干过粗活的女人家。 忍不住对那个高挑翻了翻白眼儿,这个侍婢难不成是别国逃难过来的小公主,像百里蓝兮那样的,刁蛮又任性,十根手指头不沾染阳春水的。 “喂,我说你这个高挑侍婢,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做过活计?” 瞟了人家一眼,兀自手搓着肩膀,靳云轻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却发现良久得不到回答,奇怪的是,平静如镜的浴池里,倒影着高挑侍婢的脸,那脸那眼好奇得凝聚着某个地方。 循着侍婢的视线,靳云轻这才知道,如此“色”的侍婢原来是在看自己呢。 天呐,这个侍婢天生是个拉拉么? 谢绝搞基拜托,靳云轻的性取向是非常正常滴,打算叫那个侍婢自己面壁去,冷冷的,靳云轻下了一个令,“你快吧!”还轻轻扬打了一涟漪的水,溅落在高挑侍婢的脸上,不许叫她继续看。 “云轻县主真的不需要奴婢伺候么?”高挑侍婢很是坚持,“王爷吩咐了,云轻县主日后很可能是三王妃,所以奴婢一定要好生照顾云轻县主沐浴,如果奴婢照顾不好,会被杀头的!” 会被杀头?百里连城何时变得如此残暴不仁了! 这,可不大像人家百里连城的作风呐。 不对,不对,一定是这个高挑奴婢不想出去找的借口。 “本县主命令你出去!否则!叫王爷随便把你打发配了人!”靳云轻心想,这下子高挑侍婢总害怕了吧,听说古代的丫鬟们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让主子给随便发配了人,须要知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嫁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嫁的,是一门艺术活呢。 噗通一声,概是高挑侍婢因为她自己身量太高,不小心踩到裙摆,所以滑到浴池之中,脸上香脂红粉尽褪,活化出了一个男子模样出来。 那男子模样赫然是百里连城! “啊!狼!该死的色!你竟然假扮高个子侍婢来跟我沐浴!百里连城!你怎么这么变!” 在温泉之中乱扑腾的靳云轻大喊大叫,她自顾着宣泄心中的呐喊,可是哪里想到,此刻的她,一不挂在浴池之中,温位也刚刚好漫过她的胸脯上围,这大叫得跳跃着,伴随着水帘水花之下,美妙的酮在百里连城的眼球里,活灵活现。 “女人,想不到你屁股上没有多少肉,身上还蛮有料的。”勾唇一笑的百里连城满是戏虐,不知道何时,百里连城丝不挂冲靳云轻游了过来。 而后,一个早已潜伏在浴池屏风后边的女侍婢隐了出去,关好净房的门,远去。 看到如斯一幕,靳云轻幡然醒悟,原来刚刚与自己对话之人,的的确确是一个侍婢,是站在屏风后边,而眼前的高挑侍婢就是百里连城,百里连城始终一言不发,说话完全靠屏风后面的那位。 男人实在是太奸诈了太狡猾了,靳云轻连想都想不到,百里连城竟然会来这么一招,看着他冲自己游过来,靳云轻汗毛倒竖,“啊!你…你别过来…否则…否则我咬舌自尽!” “何必太过紧张?”百里连城突然在距离靳云轻约莫三十厘米的地方停靠在浴壁上,任由青瀑漂浮在水面上,依旧是那一双媚眼含春,“本王只是跟你开开玩笑,再说本王从未尝过跟一个女子共浴香汤,今日这次经历却是极好!” 极好!极好你妹!以为在开播鞭子戏吗?臣妾做不到啊!! 靳云轻恨恨得瞪着他,“我从来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是吗?那你可真得要好好见识见识了。”百里连城在水中恣意狂笑,双臂一舞,水花溅了起来,纷纷撒落在蜷缩在浴池一角的可怜小女人靳云轻,“本王还没有做什么?你就说本王无耻了?如果本王做那种无耻之事,到时候你又如何说本王?” 无耻?比现在还要无耻之事? 心噗通噗通狂跳,额的神,靳云轻相当紧张,三王爷该不会是想着要扑过来吧。 停靠在浴壁上的男子,深目高鼻,举手投足之间的潇洒绝尘,更胜天神抵凡,当男人唇角微微一翘,星目迸射一种占有欲的冷芒,靳云轻知道,男人他可能会…可能会… 而事实表明,不是可能会,而是真得会,千真万确得会,比珍珠一样真得会。 百里连城扑过来了,赤身裸的威猛身躯与靳云轻柔软酮密贴交在一起,舌头接触在一团,百里连城疯狂得允着,舔吸着,抓着女人玲珑的玉体,拽入水下。 清清澈澈的浴池底,两具白花花**炙热狂吻,靳云轻不知道为什么,两只手抓着男人宽厚笔直得背,启开樱唇,迎送男人的舌… 在水下不知热吻了多久,百里连城将女人抓起来,让她背对着自己,两只大手探入她腰下,准备开。 隐隐约约感觉身后的男人想要扶什么进去。 不! 不可以! 靳云轻摇晃着小蛮腰,回着眸,看见一副清汤挂面发型的百里连城,她是很想要,因为那是生理需求,并不是她心理上所预期的,所以她要拒绝,“我不想我以后深爱的男人强迫我做如何一件事…” 声音轻轻的,俨如那漂浮在水面上的桂花花瓣,幽幽零落,带着一丝苍凉的叹息。 “是吗?” 74.074 剑眉一烁,百里连城将她反转过来,抓着女人的两只手腕儿,他何尝不懂靳云轻的意思,如果现在得到了她的身体,那么永远得不到她的深爱了,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都没有了,这让向来狂妄自大的百里连城感到害怕,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 “对。”靳云轻抵死顽强得反抗着,哪怕她两只**在水中抖动,时不时蹭到男人身那竖起的滚烫热,温泉已经很热了,但是那个家伙竟比温泉还要滚烫。 早知道她不治愈三王爷内的生死蛊,他今日也没有能力这么欺负自己了,想了想,靳云轻又觉得有些后悔,没用的百里连城更有用的百里连城,靳云轻还是蛮喜欢有用的百里连城,这样这样才是真正的百里连城,才能让她心生爱慕的百里连城,但是现在,那方面的事,靳云轻真的不想去。 就在靳云轻以为男人能够放过自己时,百里连城两只手探入她的腰下,将她整个人从水中浮出来,丝不挂,哪怕半块薄绢都没有覆在其上,百里连城就给捞出来了,而男人亦,百里连城抱着她拾着玉阶而上。 “不要这样!好难为情!哎呀!” 女人紧闭着双眸,不敢看赤条条的百里连城,更不敢看赤条条的自己,这实在是太羞人了,还好浴池周边门轩关紧,不然,靳云轻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遥遥看了一眼翡翠屏风后边横着一个白狐皮毛作底的矮榻,百里连城将靳云轻抱了上去,又是狂风骤雨一般拥吻,靳云轻两只手拍打着百里连城壮硕矫健的膛,可是一丁点儿用都没有。 男人的吻,宛如狼吻一般,带着嗜血的意味,每一个吻,百里连城的舌头务必抵达靳云轻喉咙深处,可想而知,男人的舌头该有多长,吻得该有多么凶猛多么热烈。 硬热在靳云轻腹上颤抖得打滚,叫靳云轻眼神迷乱,他已经分不清男人他到底进去了还是没有进去,男人大手熟练玩弄她娇红胸上的两颗桃,男人圆润拇指在上面轻轻捏着,又在上面画圈儿叫靳云轻彻底凌乱。 “咿呀…”靳云轻忍不住呻|吟出声,她知道这是自己这辈子最最难为情得事,但还是不由自主得轻哼。 那一声惊破浴池中波澜的惑动人的声线,叫百里连城嘴上越发用力了,疯狂得啃噬,靳云轻两条圆**紧绷而起,而下一秒,百里连城就要抬起她的**。 “不…不要…我喜欢你能记住我的话…”靳云轻抱住百里连城的颈脖,对,不错,她现在很需要,但是还是不行。 大手探入蜜源深处,染上一层盈盈珍珠似的雨露,男人戏虐邪笑,“你都这样了?还不要?嘴上嘴硬的,咳咳,还是你的身体诚实嘛。” 眼角泌出泪珠儿,靳云轻摇摇头,“不,还是不要?” “真的不要?”百里连城眼瞳勾着火,很明显,他在克制,恶狠狠得克制某股强烈的欲|望,这样的望足以让他灵魂崩解。 “不要。”拿手捂住嘴唇的靳云轻,摇摆着腰肢,无意间更是撩拨百里连城心中攻占宣泄的潜意识,这是属于男人的潜意识,很正常的潜意识。 看着女人娇媚微泣的可怜样子,百里连城身子一软,继续抬高她的**,“让本王再看看?如果那里什么都没有了,那咱们就真的不要…” 21世靳不知道哪个砖家说的对,别想用人的意志来克制生理需求,靳云轻未尝对百里连城没有感觉,倘若没有感觉,压根儿不会与他共浴一池了,靳云轻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了,但是真的不行,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原则,可这,就是靳云轻的原则。 可如今的靳云轻,凝视着百里连城浅浅的充满着无边爱意的眸,她忍不住骨肉发酥,而那个地方怎么可能会不泛滥,既然泛滥了,那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云轻,你的…这么多…宛若洪水泛滥…真的不要么?”百里连城继续挑逗着,舌尖疾风骤雨般在靳云轻圆润玉颈脖上落下,颗颗粉红色的莓为靳云轻添色,更让靳云轻增加三分绮丽。 这般羞耻的话语,原本说出来就非常之下作,可在百里连城这样天神般男人嘴里说出来,饱满着无垠的蛊惑、动荡、妖华。 “不要…不要…”极力克制自己的生理需求,极力克制着来自百里连城那边的挑逗,是靳云轻现在的目标,可是,意志总会有被残的一次。 “小娴娴,本王…本王喜欢你…”渐渐喘着粗气的百里连城,热的气焰喷薄在靳云轻的白嫩颈脖处,男人滚热的唇烫烙了下去,“小娴娴,难道你一点点都不喜欢本王么?只要你有一点点喜欢,就说出来,本王会有办法让你加倍爱上本王…” 天呐,三王爷百里连城既然叫她小娴娴,这样不知羞的话语,在榻之上说出口,更添了几分戏虐,就连靳云轻耳根都听得无比酥麻,这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如果,如果现在就把身体交给百里连城? 他日,他厌倦了自己,不再喜欢自己,那时候该怎么办? 靳云轻找谁哭去,是,不错,现在很幸福,但以后呢…靳云轻终究不是一个贪图一时享乐的女人,她还有一个长期的打算,这样的打算是为了保住她这辈子能够平平静静安安乐乐过完。 再说了,百里连城他只是喜欢自己,却不曾爱她,连爱都没有…… 可是,百里连城他一只手好像又开始扶什么东西,要准备入|侵女人的身体。 “小娴娴…本王发誓用一生来爱你…” 百里连城他真的要准备了。 靳云轻的眼泪流下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浴池畔翡翠屏风后小榻上,女人发现周边已经掌上了灯,虽是闭着眼的,但灯影幢幢,却能感觉得到。 刹那间 靳云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狐大氅,里边却是莹润如玉,什么都没有穿。 哎呀! 该不会被百里连城那个大贱贱要走清白? 惨了惨了,第一次肿么可以就这么消失掉! 下意识得,靳云轻拿手往下一探索,发现并无撕之痕迹,腰膝也不曾酸麻吃痛,没有道理呀,靳云轻她是处,这三王爷若是进去了,肯定会有…难道三王爷是绣花针? 不可能,百里连城身那货,靳云轻经常给他诊治治疗生死蛊的,可是巨的很,安能是绣花针,这不开玩笑着么? 靳云轻起身,发现边上放置一套干净的衫裙,想也不想就换上了,起身,穿过翡翠屏风,见百里连城三王爷在斜对面的软藤椅上呼呼入睡,上身不着寸缕,但身包着一块针脚是双面绣锦绢,还是花色的,想必这就是他的浴袍了吧。 晕菜,这么这个三王爷嘴边擦的,下套着的,除了双面绣还是双面绣? 须要知道,双面绣这种高手工艺术的奢侈品,大周皇朝进贡进来,一年也难得见几寸的。 百里连城三王爷是土豪,没有错! 蹑手蹑脚得走过去,靳云轻弯下腰来,细细看着睡得好像一个小孩子的三王爷,眉目如画,嘴若含朱,突然之间,靳云轻想起刚才的事,就在百里连城准备进来之时,靳云轻流泪了,百里连城一看女人流泪,停止一切行动,守在她身边逗着她玩,轻轻吻着她,抱着她,就这样静静的,没有强要自己。 思来想去,靳云轻真心感动,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恐怕不顾女人死活,也要入女人的身体,然后叫女人以后死心塌地得跟着他吧,在21世靳是如此,何况是如今规制森严的大周王朝。 凡女子被男子得到清白之身,那她这辈子的命运就要跟男人紧密相连了。 可百里连城是如此她,爱她,为了靳云轻,不惜背叛父皇,不惜拿未来帝国储君之位来进行一场豪赌,典型的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好苗子。 看着那深深的眉宇,阔阔的额,看着那翘微微红的唇瓣,靳云轻忍不住砰然心动,俯下子,蜻蜓点水的香吻落在男人的唇瓣上。 谁知道,就在这时,百里连城伸出舌头反勾着女人的唇,而后,两只手抓住女人的纤腰,叫女人的屁股落在他的胯上,不让她走。 “好坏呀你,原来是在假寐!这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无耻的人了。”靳云轻轻轻哼哼。 “是吗?”百里连城轻轻捏着女人的唇,“若有一天,本王不无耻了,说不定,你还不喜欢本王了。” 眼珠子定定得看着这个骄傲自大又臭屁的男人,靳云轻哼哼道,“不要脸,谁喜欢你了?” “方才你对本王如此辣,还说不是喜欢本王?” 百里连城剑眉一轩,嘴角浮动的戏虐更盛,“你这个女人,不口是心非,你是不是活不了?” “对,不口是心非,我就是活不了!怎么样!百里连城!你来咬我呀!” 腾的一下,从男人腰间立了起来,靳云轻就打算这么走了。 如此放女人走,岂不是百里连城的作风? 拦腰跨马,百里连城将靳云轻双手反扣,叫她屁股落在他的腰间,背对背,坐着,这样的姿势很邪恶,叫人不忍直视。 “爷,燕大将军到了。” 偏偏许脩文不合时宜得打开浴室门,瞥见这样的一幕,天,老天爷,瞎掉他许脩文这一双眼睛吧,早上的时候看到王爷压在云轻县主身上,以一个相当暧的姿势,此时此刻,又看到云轻县主坐在王爷膝上,以一个如此邪恶的姿势。 吓得许脩文连滚带爬得倒退出去,偏偏靳云轻还听到许脩文在外边不满得对黑面神彦一壅喊,“武哥哥!下次还有这样传话的差事!一定要你去!我可不会去的!” “格老子的,许脩文,你的脑子又是哪一根筋不对,不就给爷传话么?至于这样生气!还有你丫这个百无一用的蠢书生!最后最后最后一遍警告警告你,别叫我武哥哥!否则,格老子的废了你,你知道吗?” 黑面神儿彦一壅也是个暴脾气。 听着许脩文和彦一壅这一双端王府中的镇府之宝般的奇葩的两个人,靳云轻抿唇微微一笑,“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你说什么,女人…”百里连城的嘴唇紧贴着靳云轻的耳垂,时不时得往云轻耳朵里吹气,“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脸猛得一阵滚烫,靳云轻反唇相讥,“哼,我才不是在说自己呢,真是好笑,谁是你的仆人!许脩文彦一壅是你的仆人,我可不是?” “什么?你愿意成为本王的仆人?” 百里连城狠狠拍了一下靳云轻的娇软的臀,啪的一声,声音清脆得仿佛要人沉醉了,“本王不喜欢你这种屁股上没肉的仆人!” 贱人,大贱贱!靳云轻趴在波斯地毯上,咬牙切齿得恨,百里连城这个坏男人每一次都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看着百里连城头也不回得离开,所走的方向是王府书房的方向,应该是要燕祁风大将军接洽了。 对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怎么频频互动了起来,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特大案件,是靳云轻不知道的? 好奇的靳云轻有点想去偷听的**,不行,倘若被百里连城抓到一次的话,岂不是又要打屁屁,想想他的大手盖在她的臀上,那可是火辣的痛呢。 还是赶紧走吧,靳云轻出了水房,朝远处的东暖阁瞄了一眼,宇文灏,下次再来看你。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东暖阁的窗轩下,同样是一双眼睛在看着靳云轻,只是靳云轻不知道罢了。 靳云轻出了王府府门口,就看见飞流蹲在地上,嘴里衔着一根嫩黄杨柳枝儿。 “飞流…”靳云轻招手。 “侯府来消息,说今日是靳青小少爷生辰,靳青小少爷点名要小姐您去哦。”飞流说了前半句,后半句,不好意思挠挠头皮,“靳青小少爷也说,绿妩,青儿,还有飞流也同去。” 云轻扑哧一笑,“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呀。” “绿妩,青儿已经比我们早一步到侯府了。”飞流笑。 “嘿呀,这两个丫头,竟然不等我。”靳云轻抡起袖子来,就和飞流往永乐侯府行去。 站在王府府门的侍百里们傻眼了,怎么云轻县主跟她自家的小厮如此活络,俨然寻常百姓家的小夫妻小打小闹一般,倘若他们这些想法若是被靳云轻知道,恐怕云轻又要让许脩文打他们。 端王府书房锦帘深深处,透着三王爷寒冰测测的声音,“燕将军,属大周龙脉宝藏之地的天沐山皇陵深处,有人蠢蠢欲动?” “三王爷,末将这数月派军士暗暗监视,是有人在蠢蠢欲动…”这个声音是燕祁风的。 百里连城的声音又袭来,“你怀疑是谁如此心怀不轨?” “末将怀疑是前太子百里奉行的势力部众——” 声音终于在燕祁风将军口中戛然而止。 哈哈,就是让你们以为是前太子的势力,这样好让我的屠漠军队驻守天沐山皇陵,窃取大周龙脉宝藏!这是你们百里氏皇族欠我们的! 书房外窗,一截白衫轻飘过去,受了伤的身子,可武功还是极高的。 * 永乐侯府,云蘅院 跨进云蘅院,靳云轻看见一个眼生的老妈妈,不过这个老妈妈看起来和蔼多了。 “大小姐。”老妈妈赶紧过来搀云轻,“奴婢苏氏,是方姨娘从外院提拔进内院的。” “嗯。” 靳云轻点点头,看着苏妈妈不错,比于妈妈强多,但不知以后如何,这人,得遇到大事的时候,才能真真正正看清一个人。 青儿,绿妩,飞流他们面面相觑,不说话。 还没有走到内院,靳青小少爷飞奔了出来,两只手胖呼呼的小手掌萌萌得在靳云轻身前摇曳,“长姐,抱嘛,长姐,抱嘛,青儿要长姐抱嘛。” “好,长姐抱你。靳青你这个小调皮捣蛋。”靳云轻抱起他,“哎呀,靳青弟近日又长重了不少。对了,有没有乖乖吃饭。” 靳青小少爷努力点点头,“恩呀,青儿可乖可乖吃饭了,姨娘常常跟青儿说,青儿不乖乖吃饭,长姐就会生气,长姐就不跟青儿玩是不是?” “是。”靳云轻溺得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方姨娘说的不错,你丫要乖乖的吃饭,这样长姐才会跟你玩,知道不?” 看他们姐弟二人融洽和乐的样子,携肩与方碧池一同走出来的永乐侯爷,难得展颜一笑,自他从东风大戏阁回来,他的心情就不甚佳。 “长姐,今天是青儿的生辰,长姐要给青儿什么礼物呢。”靳青小少爷大大而又萌萌的眼睛,眨巴眨巴着,璀璨万千宛如天上的星星,他的小鼻梁贴在云轻左边疮疤的脸蛋上,竟一点儿也不害怕。 这样的好弟,比亲弟还要好呢,心生感动的靳云轻在这世上热络的亲人没有几个,如今,却是把靳青当做最好最好的亲人。 “青儿,不得无礼。长姐她贵为县主,为了你这个庶子的生辰,亲自跑过来一趟,你还不知道知足?快跟小姐陪不是。”方碧池觉得青儿他这是逾越了呀,身为庶出的,什么都是要矮人一头的,这个也是不例外。 并不是方碧池姨娘无故心生嫌隙,而是大周皇朝的制度原本如此。 永乐侯爷靳曜左淡淡得看着云轻,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长女一定会有所表示。 果然,正如靳曜左揣测的那样,云轻长女还真的有所表示呢。 “靳青弟喜欢不喜欢这个?”靳云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冰心玉镯,玲珑剔透,莹润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活灵活现,这样的玉乃是人间上品,举世无双。 “喜欢,喜欢。”靳青拍拍肉呼呼的手掌,这样好的东西,别说靳青了,就是方碧池姨娘一辈子也不曾见过,何况年轻时候的方姨娘在春华楚馆那么多年,多少恩客送来的金银首饰之中,从来不曾有这个。 “这个呀,是淑妃娘娘送给长姐的。”靳云轻冲靳青弟嘻嘻一笑,“淑妃娘娘说了,这是她十九岁年前,身孕三王爷的时候,就戴上了的,代表着富贵喜乐,长姐送给你,希望靳青弟你长大了跟三王爷一样棒棒的,好不好?” 天底下每一个做父母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而方姨娘看见云轻县主把她所出的庶子靳青视做三王爷殿下一般的人物,可想而知,云轻县主是多么重视她的弟呀,何况那冰心玉镯是淑妃娘娘送给她的,怎么可以…… 方碧池连忙走到云轻近旁,轻轻推了推,“县主不可呀,您这样会坏了青儿。” “宠坏了又怎样?靳青弟可是我的弟。”靳云轻漫不经心得一句话,叫方姨娘落下滚烫的泪滴,就看着靳云轻顺着靳青的小手腕,将冰心玉镯顺了进去,靳青的手臂很细,所以串到他的上臂做臂钏也是好的,“冰心玉镯玲珑剔透,材质轻盈,靳青弟戴着他,不会觉得笨着的。- 宠坏了又怎样?靳青弟弟可是我的弟弟……云轻不知道,这句话,在靳曜左的脑海之中产生多大的震动,不禁叫靳曜左心中懊悔不已,是呀,云轻可以把自己跟外室生养的庶子当做是亲生弟弟,而他靳曜左这个身为父亲的,可曾把云轻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越想心中越是愧疚,靳曜左自惭形愧,别过身去,不敢拿正眼看着云轻长女,云轻,以往是父亲做错了,对不起…这是靳曜左的心里话,可他眼眶微红,舌头干涩,却不能动,更别说言语了。 “青儿,赶紧给长姐磕头。”方碧池从云轻怀中抱下靳青。 “姨娘,不必如此。既是我弟,何来磕头跪拜之礼?我们家靳青是个男儿郎,膝下有黄金万两,这天底下,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跪别人,靳青弟,你可记住了?” 靳云轻溺得看着他。 “嗯。” 靳青点点头,他小小的心里在暗暗萌芽,长姐,你放心好了,青儿以后一定要成为天立地的男子汉,膝下黄金万两,保护长姐,不让长姐受到欺负,哪怕长姐未来的姐夫欺负长姐也不行! “哟,今天是青儿的生日呀。” 银铃般笑声洒满整个云蘅院,自来熟的莫姨娘,手里头亲自端着一盘桃子寿包亲自给端来了,身后还跟着春姨,“瞧本夫人这个当母亲的,今儿天还没亮就起来赶做寿包,幸好来得及呀。” 莫姨娘经过靳云轻跟前,眸子轻轻一抬,微微屈膝,“贱妾给县主请安。” “免了。”靳云轻慵懒至极,这个莫姨娘真真好生恶心呀,前一刻在春风大戏阁与香香院第一头牌东方玉遮颠龙倒凤,后一刻,却端庄淑婉,一副和蔼可亲的主母派头,还本夫人这个当母亲的,还真摆起了嫡母的派头,这个莫姨娘没有羞耻心还如此不要脸! 哎,本县主的的确确从未见过像莫氏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了。 靳云轻脸上浓浓的嘲笑情绪,叫青儿绿妩等人看在眼底,大家都在抿嘴偷偷笑,是呢,大小姐说的不错,莫姨娘太恶心了。估计茅坑里头的臭石头也没有莫姨娘这般恶心。 见靳云轻表情相当怪异,不明就里的莫长枫,没有多想,以为,靳云轻只是像往常一样不好对付。 莫氏赶紧走到靳青跟前,“青儿,喜欢不喜欢母亲亲手做的寿桃?” “长姐告诉青儿,你不是青儿的母亲,青儿的母亲,是安夫人。可惜安夫人不在了,不然青儿好希望她老人家跟青儿一起庆祝生辰;大姨娘,你的寿桃看着好恶心,一点也不好吃的样子,赶紧拿走拿走。” 靳青小少爷就那么任性得一推,真把莫氏今儿个天还没有亮就做好的桃子寿包倾覆在地上,染上尘土,万万是不能吃的,外边的看门院狗闯进去,狂叼一通,全都没有了。 “这…”莫姨娘怔怔得盯着靳青小少爷,不是因为靳青弄掉她辛辛苦苦做的寿包,而是靳青所说的一番话,叫莫姨娘心中犹如裂一般的剧痛,青儿的母亲是安夫人,母亲,是长房嫡母才有的称谓,一律庶出的,全部要称姨娘,包括百里青称呼自己的亲生生母方碧池,也是要叫姨娘,母亲,那只有靳云轻的生母安思澜才有的资格! 靳青小少爷一句又一局,叫莫长枫心里憋得慌,而这些话都是靳云轻挤兑靳青说的,要不然一个六岁小儿怎么会懂这些? 若不是靳云轻,莫氏的亲生女儿如泌现在也不至于还躺在青霞院耳房里,若不是靳云轻,二王爷百里爵京也不会被大周帝囚禁在爵宫,还有莫氏亲弟莫冷谦因为犯了医馆盗窃罪,直到现在还有从京兆尹府的监牢里头放出来。 莫氏她恨不得将靳云轻千刀万剐,可是,几番下来,都是莫氏吃得亏,哪怕此刻,莫氏再恨毒了靳云轻,她也不能表露于前,反而脸上堆砌了万般笑意,嘻嘻笑道,“哎呀呀,青儿不喜欢寿桃包子呀,那青儿告诉大姨娘,青儿喜欢什么呀?” 这叫开始自称大姨娘了,哼哼,莫氏,你还会见风使舵的嘛……靳云轻眸光布满神采。 金色和绿妩站在一旁,嗤嗤得笑着。 只是,方碧池面色软和着说,“姐姐不必颇费了,青儿有她长姐送的冰心玉镯就已经足够了。” 眼珠子一瞪,莫长枫看见了靳青手臂上套住一个镯子当臂钏,这样质地通透的玉材,简直人间上品,莫氏娘家也是豪门贵族,莫氏尚在闺阁之时,也是庶出小姐,见过不少好东西,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家珍品呢。 “这叫冰心玉镯,是县主赏给青儿当生辰礼物的呢。”方碧池看见莫姨娘欣赏万状的神色,不禁扑哧一笑,轻轻得解释,不过解释的时候,方姨娘是那样骄傲、自然。 莫氏嘴里念念叨叨,“冰心玉镯……”果然是好东西,世间无上之珍品,如果能够拥有它,该有多好呢,这样的东西只怕是价值连城,早前就听闻宫中淑妃娘娘曾赏给靳云轻一件玉镯,但是不得看见,因为之前靳云轻将袖子藏匿在袖中,外人想看一眼都难,这是莫氏第一次见过这个神物,当觉得是天神之品! “县主真真是个大方的…”莫姨娘假若恭敬得对着靳云轻一福,“只是,贱妾原本是打算用桃子寿包作青儿的生辰之礼,可惜现在…” 负手而立的靳曜左面色一片冷漠,看都不看莫氏一眼,“青儿说得对,你一个大姨娘的,跑来这里做什么?回自己的院去,这里不需要,你也无须什么生辰礼物了,你把如泌照顾得妥妥帖帖就好,这些事,不用你。” “去吧,快去吧,还愣着做什么?”靳曜左苍劲卧蚕眉抖了抖。 莫夫人这心里咯噔一声,心内满满的委屈,曾几何时,侯爷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这里不需要她?是了,侯爷现在就需要方碧池和靳云轻这一对贱|人蹄子,莫氏的心口隐隐发痛,简直不敢相信永乐侯爷眉宇勾缠着那一丝冷意。 侯爷真的不再爱她了吗?莫氏心里在滴血,以前,永乐侯默认了莫长枫是这侯府之中的唯一的女主人,所以莫氏认为认为着也认为惯了,她还真把自己当做府中唯女主人,是这府邸的大夫人。 可莫夫人不明白,之前她凭借一个区区庶出的大姨娘爬到今日在侯府之中呼风唤雨的地步,是因为,永乐侯爷爱她。 如果想一想,永乐侯爷不再爱莫夫人了,那些眼皮子浅的下人们无疑是要见风使舵,会再尊敬畏惧她这个莫姨娘? 这样的感觉,对于莫姨娘来说相当之可怕,因为莫姨娘似乎感觉不到侯爷对自己的爱了,莫姨娘在这侯府呼风唤雨的大靠山不复存在了! “大姨娘,你怎么还不去好生照顾如泌妹妹?难不成本县主要苏妈妈送你出去?” 靳云轻脸上堆满了笑意,听上去煞是为如泌妹妹好,殊不知,这是靳云轻在驱赶莫氏。 明眼人的苏妈妈这些年在侯府之中也有看不尽的,赶紧过来,对着莫长枫很是僵硬得笑,伸出手来,“大姨娘快请把——”那个请字拉得很长很长。 当下叫莫长枫面目无光,特别是在方碧池的面前,这比打死她莫长枫还要难受,偏偏比莫氏还要低贱出身的方碧池却受到了礼遇,而她莫长枫好歹是莫家贵族出生的庶出小姐呀,一个大家庶出小姐跟一个楼贱籍…… 不过从父亲的表情,靳云轻可以看出,侯爷父亲对莫氏已经不再隐忍。 是了。 天底下哪个男人会如此纵容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欢好,还在他眼皮底下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 哪个男人能受得住头上戴着一绿帽子,除非这个男人是乌龟和王八! “好…好吧…贱妾这就回青霞院耳房照顾如泌…” 咬着锦帕的莫长枫弱弱低下螓首。 云轻看着转身的莫姨娘,带着无尽的不甘和忍耐。 说起来,这个莫夫人还真懂得运筹帷幄,如果她没羞没臊得开闹起来,从此在这侯府中的颜面定然荡然无存! 到底莫氏在侯府中雌伏多年,这一点道理如果她都不懂得的话,怎么可能会在府中执掌大权这么久? 莫长枫果然就是莫长枫! 然则靳云轻嘴角浮略过一丝清冷又懒样的微笑,“好了,父亲大人,方姨娘,咱们一道儿进去给靳青弟庆祝小生辰吧,这可是靳青弟第一次在府里头的生辰,一定要开心一点,热闹一点,是吧。” “嗯嗯。”靳青小少爷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开心,比以前冷冷冰冰的郊外碧池小筑要开心多了。 莫氏辗转一处毫无人际的假山群中,一只玉拳狠狠敲击在青苔石上,咬牙狠戾,“为什么!为什么侯爷今时今日会如此待我!” “夫人,不必介怀。侯爷定然暂时是被方碧池和靳青小少爷迷住了。” 看见莫夫人心中如此难受,春姨眼睛也润了。 “不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这些…” 摆摆手的莫长枫,心中暗暗思量,难不成去东风大戏阁与香香院第一头牌东风玉遮相会之事被侯爷撞破了么?不可能的,莫氏是晌午去的,侯爷那时定然在书房小憩,这是多年以来的惯例,再说,这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莫氏连身边的第一贴身大丫鬟春姨也瞒着,仇管家更是毫不知情,就算春姨和仇千万管家知道了,可他们是自己的人,断然不会说出去,知会侯爷的。 一定还有别的事惹怒侯爷了,是莫氏不自知的?与东方玉遮的事情肯定是天衣无缝的,这个不必多说。 叹了一声气。 莫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心中对靳云轻和方碧池咒骂了几句,旋儿带着春姨回青霞院。 满满一下午,靳云轻都在陪靳青度过,期间,云轻与他做了好多好多的游戏,就连靳曜左多日不曾展颜欢笑,也难免开怀多笑几口,靳青还说侯爷爹爹人生要笑口常开才好,靳青小少爷机灵鬼大的样子很让人忍俊不禁,这件事情对于以后长大的靳青来说,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极为难忘的愉悦的经历,因为这是一家人在共享天伦……当然这是靳青长大以后的回忆,此话莫提。 傍晚时,靳云轻载着好心情,与青儿、绿妩和飞流他们畅归。 夕阳余晖下,医馆门口停驻两道清丽的倩影,一个温柔端庄、一个娴静若水。 是乔瑾言和靳幽月她们。 “乔妹妹,幽月姐姐,怎么是你?” 欣喜过望的靳云轻跑过去,拽住她们的衣袖,靳云轻天真妩媚的笑容上,满是融情的味道。 “怎么就不能来看你么?”乔瑾言嗤嗤一笑。 “是呢。”靳幽月拉着靳云轻的手,看上去比乔瑾言更加热络,比乔瑾言更加热情。 靳云轻忙叫飞流打开医馆大门,“两位好姐姐能来,当真是幸甚,快进来吧,你们可定站得腿儿都酸麻了吧,也是,为何不叫人去找我?非要这里干等。” “靳姐姐,你知道吗?幽月公主姐姐好厉害的,刚刚我和她站在这里,有几个地痞氓想要非礼我们被幽月一顿狠揍,他们滚得远远得呢。”乔瑾言很是诧异。 靳幽月是懂得武功的,靳云轻都知道,要不然那夜百里爵京派来的那些人,多亏她制服着呢。 当时,幽月姐姐的飞镖甚是厉害——靳云轻对此可是印象深刻呀。 云轻忙把二女引入后堂,叫青儿准备最上等的茶叶来,开心的日子总是特别快,一晃眼,外边天色已黑。 “哎呀,坏了,我得该回去了,不然父王会骂我的。”乔瑾言道。 “留下用晚膳吧。”靳云轻扑哧一笑,“除非,乔妹妹嫌弃医馆简陋。” 满脸央求的神情,乔瑾言滴溜溜得瞅着云轻,“好姐姐,你知道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瑾言妹妹,我们一同留下吧。尝尝云轻的手艺。”靳幽月赶紧推着云轻去厨房,以为想要取笑她,毕竟大家闺秀的,很少会下得厨房的,孰料,靳云轻竟作出一口脍炙人口的好饭好蔡,饭粒颗颗饱满浮香,菜肴色香味俱全,人起筷。 轻轻拍了拍脯,乔瑾言笑道,“哎呀,幸好没有回去,要不然这辈子估计都尝不到靳姐姐做的好菜了。” 靳云轻赶紧叫青儿、绿妩飞流他们一起共桌用膳,对乔、靳二位道,“我素来他们待他们如兄弟姐妹,不知道郡主公主们会介意么?” “不介意,人多热闹一点,不就多几双筷么。”乔瑾言嘻嘻笑着,出自真心的笑容。 只是靳幽月公主显得有几分淡漠。 此刻靳云轻想,幽月公主到底是北汉国的公主,能够屈尊降贵救自己,已是非常难得,怎么可能还央求她。 谁知道,靳幽月热情洋溢得拉着绿妩、青儿,“快坐下来呀,快呀。咯咯…大家都是一家人。” 见乔瑾言与靳幽月对自己如此坦诚,酒足饭饱之际,靳云轻对她们二人说了那夜钦犯之事。 而后,郡主公主们离开。 飞流皱着眉头问云轻,“小姐!人心隔肚皮,您怎么可以把…” “飞流,她们都是我的体己,人这一辈子难遇一个体己,况且,我还有两个,老天待我不薄。” 75.075 靳云轻没搭理飞流,睡去。 后半夜 靳幽月来访,紧张兮兮得叫醒靳云轻,“云轻,你快醒醒,都什么时候,你还睡!” “幽月,你怎么了?”靳云轻一副懵懂。 “你不知道么?”靳幽月怔怔看着她,“听闻北凉王进宫了。” “北凉王进宫就进宫,有什么稀奇古怪的。” 揉揉朦胧的双眸,靳云轻听不懂北汉公主在说什么。 一脸溺得样子,靳幽月拍了一下靳云轻的脸颊,“云轻,你这个傻妹妹,你都被人家卖了还提人家数银子!北凉王是乔瑾言妹妹的生父,你说乔妹妹一回北凉王府,随后她父亲北王府就进宫,难道你听不出来吗?定然是将刚才我们所说的钦犯之事告诉给皇上了。” “什么?”手里端着一盏茶本想给靳幽月公主的,却是一股脑儿得被青儿失手跌在地上。 随后,青儿绿妩二人纷纷跪在地上,“天呐,这可了不得了!皇上若是知道,这包庇钦犯的罪名可是要杀头的呀!求求幽月公主赶紧替我们家小姐想个法子。” 站在一旁的飞流,冷眼看着靳幽月。 两个时辰前,飞流记得云轻大小姐叫大家过来用膳的时候,靳幽月脸上的表情可是非常淡漠高贵的,到后面才开始热情起来,而且后面比乔瑾言还要热情,这一刻突然跑过来说此事,难保她不会污蔑嫁祸给乔瑾言。 暗中不动的靳幽月何等精明的人儿,却发现从飞流那个位置射过来的目光,非常得不友善,靳幽月唇角浮现一抹笑意,飞流这个仆人不友善又如何,只要云轻小姐肯听“她”的话就好。 “万万想不到,乔瑾言郡主是这样的人!”绿妩。 “也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幽月公主真是好人,如果幽月公主没有过来告诉我们,恐怕我们还要被蒙在鼓里,等候圣上制裁呢。”青儿嘴里细细的银牙,咬着锦帕,恨上了将乔瑾言。 脑袋懵得一声,靳云轻心血一滞,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她…不可能会是她…瑾言不会是那样的人…想必她父王北凉王也是凑巧进宫面圣。” “云轻妹妹,你也太单纯了,北凉王深夜进宫是凑巧么?什么话不能说,非要等到深夜?深夜是皇城宫门早已宵禁之时,除非遇到叛国大事件,否则,宵禁的宫门是不能够随随便便开启的。本公主虽然是北汉的公主,但是我想,大周规制也是如此,难道…不是吗?” 靳幽月一席话,宛如钢针似的扎入靳云轻的心口之中。 蹙了蹙娥眉,听靳幽月所言,靳云轻还是不敢相信瑾言会背叛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依稀记得刚才大家其乐融融,难道瑾言脸上天真的笑意是假的吗?都是假的么? “不可能!幽月姐姐,你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是乔妹妹。”靳云轻斩钉截铁得说。 “不是瑾言,难道是云轻你的…你的下人吗?”靳幽月妖娆的娥眉一勾,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我们这几个知道钦犯宇文灏藏匿在端王府东阁密室之中,难道还有旁人?” 飞流站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甚是不卑不亢,“哼,下人,下人还不是指得是我们?幽月公主,您为什么不说,也有可能是您呢?” 飞流这一句话,叫众人讶异不已。 就连靳云轻娥眉紧皱,很是生气,训斥飞流,“飞流!不得无礼!不然家法伺候!” “小姐,是弟无状!让我代替弟惩罚吧。”绿妩赶紧跪在靳云轻身边,轻轻拉着靳幽月的裙角,“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别难为弟才是。” 嘴角一勾,靳幽月无比大度得扶起绿妩,“绿妩,本公主又怎么会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呢。” 哼,我现在是下人,以后就不再是了,飞流他发誓,有生之年,他一定要爬上去,做上等人,誓死保百里小姐,为云轻大小姐保驾护航一生一世,此志不渝,不叫靳幽月这个北汉公主看不起! 靳幽月,她哪里知道,一直被她瞧不起,看不上的飞流,有朝一日,小小鲤鱼竟风云化龙,成为靳幽月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好了,飞流以后别再说这样怀疑公主的话了。”靳云轻抓着靳幽月的手,“公主,你有何良策?此事万万不可牵连在三王爷身上,我死不要紧,也定然要保他周全。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 靳幽月提议道,“云轻,你现在速速去端王府。告诉三王爷赶紧将府中刺客转移他方!至于我,我去想办法拖延大周帝那边的行动,我靳幽月毕竟是北汉公主。咱们分头行动。” “好!”靳云轻马上带着飞流等众人离开医馆,往端王府路上狂奔。 谁知道,中途,靳云轻,飞流,绿妩,青儿被耀眼热的火把围起来。 火把之中,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一个是离一笑神捕,一个竟然是百里爵京。 飞流惊讶叫起来,“小姐,二王爷何时被圣上从爵宫放出来的?此事太蹊跷了!” “靳云轻,你赶着去端王府救你的人是吧,啧啧,可惜呀,为时已晚。”百里爵京一脸冷绝,“你可知,百里连城现在面临大祸了,你当父皇的御林军真的像离神捕的部下是酒囊饭袋?” 被百里爵京这么一说,离一笑表情一抽,怔怔得看着靳云轻,“云轻县主,那夜,离某已经怀疑三王爷车辇之中藏匿朝廷钦犯,想不到,真是如此呀。” “谁说本县主去救人的?本县主看着今夜月色明媚,是出来赏月的。”靳云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贱女人!看你还嘴硬!”百里爵京气结。 * 御林军愀然将端王府邸包围。 王府东屋内,百里连城故作休闲,半躺半卧,脸上带着慵懒之极的姿态,正在欣赏波斯地毯中央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跳着回旋舞。 此女子,乃是大周宫廷第一女乐师,秦湘儿,是刚刚百里蓝兮小皇妹孝敬给百里连城的。 “嗯,跳得不错,屁股上的裙衫太多了,剥一点下来,肚脐也别遮掩,露出来,本王喜欢看这样……”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同一时间他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凝视着东暖阁密室的情况,当然了,仍然是假装欣赏舞蹈的样子。 “王爷…是不是这样…”秦湘儿把身上霓裳脱得近乎丝不挂,听闻三王爷从不把女色放在心头,可偏偏今夜如此急色,难道是对她上心了? 想到这里的秦湘儿很开心,又继续狂舞起来,舞姿美艳香亡! 哐当一声,来人撞破了白玉屏风。 声声慢的笙箫骤停,女乐师秦湘儿亦惊慌失措摔了一个狗啃泥,以如此不雅观的姿态暴露在或许已喜欢上她自己的三王爷近前,秦湘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咬了咬银牙,秦湘儿不甘心得退下去。 可秦湘儿哪里知道,三王爷他永远都不会看上她那样的货色,庸脂俗粉,以媚示人,就算比此间的秦湘儿美丽一百倍温柔一千倍温婉一万倍的女子,百里连城的眉宇都不会轻轻皱一下,因为百里连城心里头已经…有人了。 “三王爷,交出来吧!” 撞破白玉屏风之人,正是赵王世子赵溟都,赵溟都手持一柄尚方宝剑,寒光肃杀。 “怎么是你?”横了横剑眉,百里连城没有想到竟会是他。 手持尚方宝剑之人冷绝一笑,“皇上连夜钦命溟都为大都督,虽然官衔比不上手握天下重兵的骠骑大将军燕祁风将军,不过也够用了,三王爷,你私自窝藏犯,谋夺大周国祚,哪怕你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也无法容忍你。” “钦犯?何来的窝藏钦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哈哈哈…”百里连城冷笑,只是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加封赵王世子这个断袖世子爷为临时大都督,代替燕祁风将军来捉拿他。 是了,皇上定然是要考虑到燕祁风将军与百里连城之交情,所以让赵王世子代劳了,如此理由,也说得过去。 不过为何是赵王世子,难道朝中无人了么? 一刻钟后,数队御林军闯入东屋回禀赵溟都,“回大都督,尚未在东暖阁密室发现钦犯之行踪。” “没有?”赵王世子皱了皱眉毛,原本以为今天晚上来看一看热闹的,想不到,刺客在端王府事先溃逃了,不过这不干他的事,既是没有的话,那也只能回去复命了,赵王世子也不是刻意为难三王爷的意思,只是皇命难为呀,“那三王爷,溟都告辞了。” 百里连城横卧在狐狸腋裘织金小软榻上,眸光斜斜得凝视着赵溟都,“赵王世子,想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本王的王府当成什么了?当成春华楚馆,还是世子爷常常去逛的香香院?” “……” 赵王世子爷面色一黑,宛如黑枣遍布,这春华楚馆倒也罢了,只要是个带把的男人没有几个不想去的,至于香香院,像南羲国大长公主这样的傻缺怨妇才有可能去的,他去干嘛?去干鸭子,还是找一只鸭子来干自己? “如果三王爷是香香院中的头牌,或许溟都可以考虑一下。” 反过来,赵溟都嘴角潋滟一丝笑意。 要黑赵王世子爷?问过他本人没有。 深深得凝着赵溟都,卧在锦榻上的百里连城毫不示弱,“是否过来领教一番?” “也未尝不可。”赵溟都扇子刺啦开来,嘴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此间深深搞基味道,叫跨进东屋门槛的靳云轻大吃了一个趔趄,这两个极品男人,一个大贱贱,一个小贱贱争相要上对方,这要置天底下的众花痴女于何地呀! 也太过资源浪费了吧,好比21世靳的那样,再美再帅的男人都是名草有主了,其主还是名草,长相巨帅的草。 靳云轻她来到王府,是被压制而来的,靳云轻跨进门槛,吃趔趄,是因为后背有人重重得推他,而那个人正是靳云轻恨得牙骨狠狠痒的百里爵京。 百里爵京凶目如电,冷瞪着赵王世子,“赵大都督,不知钦犯捉到没有,捉到了,还不将百里连城这个谋夺大周国祚的逆贼拿下!你可要知道皇上是如何命令你的!” 这样的声音,曾经冷冽好听到了极致,可此刻对于靳云轻而言,只会加剧了心内的恶心之感。 不过看着百里连城慵懒之态,靳云轻就知道,三王爷一定事先将宇文灏安排到了他处,要不然男人怎么可能会如此闲情逸致与赵王世子插科打诨? “回二王爷,东暖阁密室内没有钦犯。”赵王世子所带领的御林军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什么? 这句话叫百里爵京冷汗狂冒,他当时通过靳幽月得知这个重大消息,然后百里爵京设法告诉大周帝,大周帝承诺,如果真的查明是百里连城窝藏钦犯,那么也就说明百里爵京是冤枉的。 端王府邸之内没有钦犯,这意味着百里爵京他连最后一丝翻盘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 “到…到底有没有搜查清清楚楚!”百里爵京怒目瞪着众御林军,“稍有不慎,本王可以叫父皇将尔等的脑袋一颗一颗卸下来,悬挂在明日城楼上示众!” 众御林军纷纷被吓到,连忙又去搜查了一遍,每个人手中火把照耀得端王府邸灯火通明,密室暗室柴房厨房水房净房,一应房间通通搜查了个遍。 可还是一无所获! “回二王爷的话,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果决的声音更胜雨点,刷刷刷猛烈冲击百里爵京的心,百里爵京的心好痛好痛,这下确实是无法翻盘了。 “众御林军!回宫复命!” 赵溟都抬了抬手,命令众军,经过靳云轻的肩侧,意味深长得抬眸凝了女人一眼,仿佛知道了什么。 被假冒伪劣的断袖世子爷深深凝了一眼,靳云轻心里咯噔一挑,好险啊,好险啊,幸好宇文灏那个家伙够精明,否则被抓住的话,不论是百里连城还是她靳云轻,都要遭受一场灭之灾! 看着心中一直牵挂的女人,竟然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见众人退散出去,东屋又恢复冷清。 百里连城二话不说,将靳云轻推倒在地毯之上,剑眉高鼻着女人,“贱女人!是不是你去父皇跟前告的密!” “我疯了?怎么可能是我?若我去告密,连我自己不也跟着死定了么?”靳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亏自己还如此相信自己。 男人大手紧紧扣住女人的脖子,漫过一丝殷红勒痕,“你这个女人!快说!是不是你和赵溟都谋划好的!要谋害本王!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我没有!” 女人双手被百里连城狠狠压制住,用了猛力,直到手腕处染出一丝乌青,百里连城仍然不肯放过她的样子。 “没有?本王看你有得很!” 鹰钩鼻在女人皙颈脖处研磨着,允着上面的少女香,百里连城双眸满是黯淡,看上去无尽的冷漠孤情。 要怎么样他才能听自己的解释? 丁香小舌头在桃嘴中微微一卷,云轻凝望着他,“爷,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靳云轻又岂是那种恩将仇报的畜生。若不是你暗地违背皇上命令,那夜我就死了。我…根本不希望你出事…真的!”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靳云轻宁愿那夜自己就被离一笑神捕提走,这样的话,也不会让三王爷难做,大周帝今日加封赵王世子为大都督,还持了一把尚方宝剑,百里连城他差点就… “对不起…今晚你若是死了…我…我也不会独活。” 怔怔得凝视着他,女人眼瞳里饱含深情。 “你说什么?你不会独活?这…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大手抓住靳云轻的手腕,渐渐放松下来,没有那么用力,带有一丝丝催心入肺的疼惜,一双英魁如电的眉眼烁了烁,闪出一丝好奇的芒,嘴唇微微动着,时不时舔吻云轻白嫩耳垂。 被男人以近乎强迫似的舔溺,靳云轻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被强迫的渴望,天呐,她自己是不是在犯贱呢,他明明对着她做着不规矩的动作,可靳云轻竟然希望这样,她到底是怎么了? 云轻的心蠢蠢作动,当然她就是死也不会将这样真实感受告诉覆在她身上的大贱贱,若是告诉了他,他又要发狂的得意了。 “本王死了?你不好好做个妇王妃?竟想着本王一起死?蠢女人!” 此刻,云轻耳边回荡着男人低沉怜惜的话语,这样的话语透着一股甜入心扉的溺。 只要不是死人,都能够感觉得到,百里连城此刻内的怒气全无,有得只是对她的怜惜和溺。 跟大贱贱相处这么些天,是了,靳云轻觉得大贱贱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人,她发现自己也有喜欢一点点喜欢他,可惜至于爱,扪心自问,靳云轻觉得要走那一步的话,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培育,只有这样悉心浇灌出来的爱情花朵才能开得长长久久。 “告诉本王,你到底将宇文灏之事,告诉给谁了!”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捏着女人白嫩下巴,强迫她的眼睛与他的眼睛紧贴着,互相把对方的脸倒映在对方的眼瞳里。 男人的眼神十分认真,认真得叫靳云轻有些心碎,抬起眸来,凝望着他,“这件事,我,青儿,绿妩,飞流他们…” “这些是你的贴身奴才,本王那夜知道。肯定还有…” 男人两只手紧握着女人的玉腕,整个身子欺压上来,压得靳云轻快要无法息。 莫非真的是靳幽月或者是乔瑾言郡主么? 怎么可能是她们? “我还告诉了乔郡主和北汉公主…” 话音刚落,靳云轻眸子几乎不敢看那男人,因为此刻百里连城的双眸充血再充血,怒意一点点在他眸心凝聚,爆发,等待着一场久违得爆发。 啪得一声,一道掌印下来,掌得云轻嘴角喋血。 百里连城他下手很重,击碎以往所有靳云轻对他在脑海之中构筑的梦幻。 他,变得无比冷漠,嗜血,陌生得靳云轻仿佛从来不曾见过他。 “借口!这…都是你的借口吧!”三王爷薄薄的嘴唇冷冷得动了动。 他冰冷的手指捏住女人的下巴,靳云轻觉得剧痛,仿佛他再用力一些,下巴就会开爆,就会痛不欲生,可是,这些不算得上什么,痛得是靳云轻的心,没有想到男人竟会这么对他,上一秒还是万千溺。 “借口?什么借口?” 靳云轻真的不懂,除了下人们,她就告诉了乔瑾言和靳幽月不是么? 一听这些解释,百里连城越发抓狂得推开靳云轻,“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把此事告诉给百里爵京是不是?你肯定还爱着他?否则,他今夜怎么会那么桥如其分来府中搜查? 靳云轻,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爱完了百里爵京,深受其害还要帮他,来了一个宇文灏,本王真想不通,你有什么理由为他甘愿背负永乐侯满门被覆灭之下场!还有赵溟都?靳云轻,你也喜欢他对不对?哈哈哈…本王真傻…你就是彻头彻尾的这样的女人… … 滚! 给本王滚! 本王永远也不想见到你!” 殊不知百里连城的话,就好比千万朵银针,狠狠得,深深得,扎入靳云轻的心扉处。 “不!连城…你一定误会了!我不是这样的女人!你听我解释…”靳云轻想要爬过去拉住他的袍袖,却被男人狠狠甩开,甩开之时是那样无情、孤绝。 盛怒之下的百里连城冲门外叫道,“来人!” “爷。”许脩文与彦一壅面面相觑。 “将靳云轻这个贱人拖出去!”百里连城眸子空洞得就好像黑夜里的黑鹰,“如果她胆敢进来,就砍她的腿。” “爷…”许脩文想要为靳云轻求情,可他又深知王爷的脾气,王爷素来知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一脸无限同情的许脩文凝望着靳云轻受伤涨红的小脸,“云轻县主,请吧。” 在靳云轻带带出的那一刻,东屋大门重重闭上,传来了宫廷第一女乐师秦湘儿身上华服裂帛之声,还有男人的粗粗的息声音。 “湘儿,你好美,比靳云轻那个小贱人强多了。” “爷,你好坏。” “叫爷连城,爷让你上连城!” “嗯哼,连城,你好坏,湘儿喜欢你…” 听到东屋男子与女乐师的嬉笑声,靳云轻知道这一生她的心终究还是错付了… 雨水纷纷落下,滴滴答答溅洒在云轻苍白无力的面孔,雨幕罩得她身上丝丝凉凉的,可她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 东屋内的男人听闻靳云轻脚步声声远去,狠狠得将怀中的秦湘儿推了出去,冷冷得道,“滚!” “爷。”秦湘儿这才明白,原来三王爷假装和自己亲热,是要逼靳云轻走,而秦湘儿完全就是一个代替品。 秦湘儿眼泪簌簌而下,正准备走。 百里连城又叫住了她,“靳云轻以信鸽传达刺客信息至爵宫百里爵京一事,你当真没有骗我?” “湘儿不敢欺瞒王爷。”秦湘儿点头,她是蓝兮公主派来的,不这样说,她性命难保。 “好,他朝本王若是知道你欺骗本王,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百里连城双瞳寒光如刀刃,一抹抹仿佛能够致命。 夜雨极寒,催心裂肺。 出了端王府,靳云轻形单影只得路上一深一浅得走着。 她身后上空飘起一把裂开伞骨的天青色油纸伞。 这是百里连城属下许脩文递给她的,然则靳云轻此刻的心,她哪里力气去抓握那一把伞,任凭狂风刮走。 磅礴雨瀑遮蔽了皓月,雨水纷纷而至,无情打湿她的发髻,想想浴池温泉中的温存,再想想此刻一人冷雨中的飘摇,靳云轻的心碎了、裂开了。 往前面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一个高大黑影拦前方的道路,那男子道,“靳云轻!百里连城那个臭小子不值得你这么为她?” 话音刚落,他将他身上的黑裘大氅披在女人的身上,再替她掖掖,靳云轻终究觉得温暖一点,只可惜只是一点,因为她的心太寒,再怎么温暖,也得先让他的心暖起来。 “是你,宇文灏。” 靳云轻的眸光微微亮了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御林军方才来搜查,你还不趁机潜逃?耐我寻找契机帮你祖父翻案,那时,你再回来。” 哈哈,宇文灏张口笑了笑,披风下的身影露出了半阙脸,半阙脸上的那一双瞳显得无比孤寂,“靳云轻,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冤枉的…”女人唇皮动了动,若不是因为眼前的宇文灏,她与百里连城或许就可以那样子快快乐乐平平静静发展下去,可惜一切都晚了—— 但,靳云轻不后悔。 黑暗之中,宇文灏的瞳辣滚烫,眼眶隐隐崩出一丝泪意,但他忍住了,沉默了良久才道,“靳云轻!谢谢你!你会得到回报的!相信我!” 雨中的宇文灏暗暗发誓,今日哪怕用尽他的屠漠部队,也要誓死保护靳云轻这个女人。 “靳云轻你恨百里连城么?”宇文灏靠近靳云轻的身子,伸出强劲而有力的手,将她箍紧在他自己的怀中,“如果你恨他,我现在就杀了你!” 重重得推开他,靳云轻目光微冷得瞪着他,“不!我不希望他!相反,我要看着他平安喜乐得活着。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他死!他是对我有误会所以才会这样的!” “而你,这两日,他也是悉心照顾过你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靳云轻看着宇文灏的眼神,宇文灏似乎很畏惧女人的目光。 是呀,那真的是畏惧,想想宇文灏,这一生从未畏惧过任何人,可惜眼前的女人,叫宇文灏的心,难免心生畏惧。 冥冥之中,宇文灏的心告诉自己,他或许已经彻底喜欢、迷恋上这个曾无条件帮助过他的女人,“云轻,你不想杀他,我就更不会杀她。我,只听你的,不管那个人是否对我有恩。” 说完,男人手伸了过来,紧紧住云轻的手,靳云轻可以感觉男人手上的老茧还有一寸寸的伤痕,他原本就是一个悲情的男子,祖父一生为大周殚精力竭,宇文满门到头来终究没有什么好下场。 被他紧紧一住,靳云轻的心感觉有些暖了,听着宇文灏嘶哑的声线,更叫靳云轻浑身微微一怔,“云轻,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管他是百里连城,还是百里爵京,百里氏皇族的男儿,没有一个是好人!跟我走,我会给你幸福!我保证!我所在的那个地方,有夕阳,有草原,我们可以一起牧马放羊,只要你能够答应我,或许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复仇大计,哪怕是屠漠军队,最后一句话,宇文灏终究说不出口。 “不!我不会跟你走。”靳云轻甩开他的手,是,她是同情他,可这并不是什么男女之情。 如果现在欺骗了宇文灏,岂不是要给他带来更多的伤害么? 他背负整个宇文家的血海冤屈,已经够可怜的了,靳云轻决不能那么做。 因为这样不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他,或者是对百里连城都是不公平的。 爱情是美好的,绝对不能够出现欺骗!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宇文灏的瞳孔深深凝望着靳云轻,虽然与她相处时日无多,可是宇文灏他真的是真心的,因为宇文灏始终坚信他对着靳云轻有着一见钟情的好感。 所以宇文灏很怕,很怕从靳云轻嘴里再一次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可终究,女人还是说出口,“对不起,宇文灏,我不愿意。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但是现在,请恕我不能答应你。” “好!你好好保重自己。”宇文灏的手,徐徐触及靳云轻脸上被百里连城打得红肿部位,恶狠狠得道,“那个臭小子真够狠心!云轻,如果下次他再敢欺负你,我替你杀了她。” 靳云轻想要说什么,却听到后面青儿丫鬟的声音传过来,“小姐,小姐您怎么站在雨中呀,小姐…”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的人过来了…”宇文灏深深凝了女人一眼,双脚一蹬,飞上高高的树,消失不见了。 雨,依旧飘摇着,宇文灏方才所站的地方,变得一片空洞。 “小姐,你的脸怎么了?”绿妩怜惜得看着靳云轻,青儿在一旁打伞,飞流手里提着一盏防风琉璃灯。 飞流警惕得遥望着某个树方向,“小姐,刚刚那个人是谁?” “哪有谁?”靳云轻矢口否认,“回去吧。” “那小姐您身上的狐裘大氅呢?”飞流又问。 靳云轻始终沉默不回答。 “飞流!”绿妩任冷丁丁得凝了弟一眼,飞流点点头,也不再询问了。 “云轻县主,本世子送你回医馆吧。”赵王世子横卧在香香马车之中,旁边的阿复挥舞着马鞭,“快过来,快过来!马车宽敞得很呢。” 褪下一身大都督官袍的赵溟都,又恢复了他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永远笼罩着一抹贱贱的笑。 毫无疑问,赵溟都小贱贱永远是靳云轻的开心果。 扑哧一声笑的靳云轻,叫众丫头们心情也释然,因为她们可是看到云轻小姐刚刚有多难过。 端王府 “爷,加件红氅子吧,夜风大。” 双手捧着孔雀翎织金红氅,许脩文步入东屋,看见百里连城侧身在软榻上,双目游离,隐隐约约浮显一抹痛惜之色。 百里连城递视着他,“本王的黑氅呢?为何拿这一件来?” “爷,属下去库房看了,爷的黑大氅不翼而飞了,只剩下这个红…” 说到后面,许脩文不敢继续往下面说,毫无疑问,应该是被宇文灏那个家伙顺手拿走了。 “爷,赶紧披上吧,外头还下大雨,小心着凉。” “下雨了?” 从许脩文话中捕捉到“雨”这个字眼,百里连城飞扑上去,几乎用力抓着许脩文圆领,“靳云轻是不是淋了雨?你怎么不替本王拿一把伞给她?” 许脩文委屈个跟什么似的,“瞧爷说的,属下早就知道爷那是一时生气糊涂了,才会对云轻县主那样,刚才,属下已经给过云轻县主一把天青色油纸伞了。” “你混蛋!”百里连城重重推了一把许脩文,叫许脩文跌倒在地上,百里连城一袭长衫,赤脚跑了出去,连银靴也不曾穿上。 吓得许脩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院中百里连城重重撞了一下巡逻的彦一壅,“爷,你这是怎么的了?” 许脩文,彦一壅在后边叫他,百里连城不听不闻,闯入雨瀑之中,这时候的雨下得越发猛烈,哗啦啦得雨水砸在地面上,炸开惨烈的水花儿,正值深秋,天气原本就凉,偏偏还下起雨来。 王府两队禁百里门眼睁睁得看着王爷赤脚跑出去,却不敢阻拦,他们都知道王爷的脾性。 雨中与风速赛跑的百里连城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见一辆香香马车,马车之内传来了赵王世子与靳云轻热络嬉笑的声音。 “贱女人!终究是贱女人!” 百里连城打了一个趔趄,跌在雨中,额头磕成了乌青,渗透出微微的血色来。 许脩文和彦一壅两个人,拿着蓑衣和伞具飞奔上来,护住了他们的爷,“爷,我们回去吧,你在这里云轻县主她也不知道呀。” “还是让我去请云轻县主回来吧。”彦一壅想要起身追赶那一辆香香马车,只是看着那香香马车的车轱辘紧赶慢赶,快要消失视野之中。 大手一握,百里连城狠狠住彦一壅的臂膀,冷冷得威喝,“不准去!听见没有!否则本王…本王…阿切……” 打记事起,不曾见过爷这般的许脩文,大为百里连城心疼,现在还伤风了,“武哥哥!愣着做什么!赶紧的!” “别叫我武哥哥,你这个书呆子!一起使劲。嘿!”彦一壅高呵了一声,和许脩文一起将爷抬往王府,说起来,爷还沉。 云轻医馆 青儿手里拿着膏药往云轻脸颊上轻轻抹着,“哼,三王爷下手也太狠了些,难道不知小姐是弱女子吗?” “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真是个糊涂蛋王爷,绿妩也恨死她了。”绿妩端着云轻用过的热汤拿去倒掉,突然倒在来人的衣袖上。 绿妩大叫了一声,“哎呀!” 刚刚沐浴在雨中的许脩文,收起了雨伞,咧开嘴对绿妩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雨中尚冷。绿妩姐姐的汤很暖和。” “还暖和,怎么不烫死你,谁跟你不妨事的!”青儿可没有绿妩那般好性子,推了许脩文出去,叫飞流上来关门,“出去出去,你们家王爷打了我们小姐一巴掌,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哼这个世界上救命这么便宜的事情!快滚快滚!” 僵在那的许脩文,如鱼骨梗在喉,张了张,还是说道,“青儿姐姐,我们爷也不好过。” 飞流也抛了一个鄙视眼神过去,“你们的爷高高在上,是大周三王爷,哼,会不好过?快走吧,我们医馆要关门。要看病明天再来吧。” “云轻县主…”许脩文被飞流用力推了一把,差点没摔在地上,门槛湿哒哒,不滑倒才怪。 “青儿,飞流不得无礼。”云轻站起来,走到门口,“许脩文,你家爷到底怎么了。” 眼里噙着泪的许脩文,“云轻县主赶紧去看看…爷高烧不退,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我和武哥哥想要去宫中请太医,宫门紧闭,守宫门百里兵受皇命说什么也不肯放我们进去,眼下没有法子了,云轻县主赶紧去瞧瞧吧,属下给您跪下来了。” 说着,许脩文就跪了下来。 “走吧。”靳云轻二话不说上了车辇,让青儿他们守候在医馆。 在车上,许脩文提及百里连城为了她一路狂奔,淋了雨,受了寒,叫靳云轻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女人眼眶微微发热。 明明许脩文扬鞭驭车速度很快,偏偏靳云轻感觉时间很漫长很漫长—— 车到了,靳云轻奔入东屋,看见百里连城躺在软榻上,双目紧闭,嘴唇干瘪,拿手一探他的额前,好烫,估计有39度,再高的话,一定会烧掉脑子的,云轻下令下去,叫大家赶紧熬煮一大锅浓浓的姜汤。 姜汤好了,靳云轻给他用调羹喂下去,可百里连城就是不停吐出来,干脆云轻以嘴喂食,许脩文和彦一壅全都傻眼自动乖乖识趣退下去,锁好东屋大门。 喂好姜汤,男人的大手紧紧抓着女人的腰肢,“不准离开本王!本王…不允许你离开…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听见了,你这个傻瓜。”靳云轻甜甜一笑,纤细手指头点了点头男人的高高鼻梁。 76.076 靳云轻手背不小心停靠他的额,滚烫如火的触感抵达她的手心,“天呐,怎么这么烫,估计是太严重了。” 可恶,这个大周皇朝并没有存在什么抗生素,要不然吊瓶下去,准能去热的,靳云轻咬了咬银牙,“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得看着百里连城他去死?他虽然可恶,但是不至于可恶到死呀!” 难道要卧冰求鲤式,用她丝不挂的温暖体温,给百里连城取暖吗? 不管了,为了救他的性命,不得已而为之。 靳云轻自己动手轻轻揭开身上的罗裙,外衣,中衣,|衣… 百里连城身上的衣袍,也被靳云轻全部褪去,而后女人钻入男人的狐裘被中… 女人抱着男人壮硕的膛,他身上冷得发颤,寒气与靳云轻体温交汇融替着。 “玉…娴…别离开本王…” “这一辈子都不要离开…” “本王不准…不准你爱上其他男人…” “女人只许爱本王…爱本王…” 剑眉紧紧锁扣住,干瘪白白的嘴唇张着,百里连城摇晃着头。 被百里连城一腔的情话给吓到了,靳云轻觉得腹中暖暖的,心内甜甜的,无比溺得凝望着他紧闭的眸,好像哄骗娃娃一般,“好,云轻姐姐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都不离开你好不好。” “不离…开,不离开…”百里连城口中继续呓语着,两只手用力抓着锦裘。 如果男人继续这样下去,而无法安睡的话,会加剧他的病情的。 怎么办? 女人想到了一个办法,试试用自己的吻,能否让百里连城安静下来。 果然,靳云轻以唇封住百里连城呓呓不绝得嘴,百里连城整个人仿佛找到了一个温暖港湾,再也不乱动,稳稳得呼吸,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宝宝。 靳云轻忍不住亲吻了一下百里连城的眼,鼻,嘴唇,下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错过。 男人仍然静静得,就这样的静静的,就这样的静静得夜过去。 天破晓,第一抹晨曦从东屋大门门缝照射进来。 百里连城睁开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软软的螓首趴在他的膛上安睡,女人睡得极安稳,一种叫做幸福的安稳,此情此景,百里连城心内一软,真的希望每一天每一日,睁开眼睛都能看到女人趴在自己胸膛安睡。 真的,百里连城真的好怕是个梦,他忍不住用手触,软软的,暖暖的,热热的,绵绵的,柔柔的,肉肉的,是真实的,软软的是女人的脸颊,暖暖的是女人的耳垂,热热的是她的鼻子,绵绵的是她的头发,柔柔还是她的头发,肉肉的是她的嘴唇。 忍不住,百里连城的嘴唇渐渐凑上去,啵得一声,印在靳云轻的唇瓣上,索性这一个吻,吻得许久,太过激动的百里连城把舌头伸进去搅拌。 “哎呀!色!又来!”靳云轻猛然惊醒,“昨晚上还刚刚夸你的,你怎么不禁夸?以后,我就再也不夸你,你这个披着白兔外皮的狼外婆,我恨你。” 轻轻捻起女人的脸颊,男人一双热切且蕴藏无边爱意的瞳仁凝视着她,“你昨晚真夸我了?跟我说说到底具体怎么夸的?” 下巴一紧,脸颊很烫很烫,靳云轻不知该说什么,“不告诉你。” “是吗?真不告诉我?”百里连城觉得自己腹下一热,然后一,盖在二人身上的狐裘锦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支。 如此磅礴之力,连靳云轻都给惊呆了,到底是什么。 好奇得靳云轻忍不住左手划入狐裘锦被一抓,硬热拔住她的手心,连她的手心都被起来硌得老疼,不过很快,靳云轻知道那是什么了。 女人不小心用力一握,叫百里连城“喔”得一声,嘴巴张成了一个鸡蛋型,好刺激好刺激。 看男人英俊无俦的脸庞上,扭曲在一团,要多好看就要多好看。 但是靳云轻心中明白,不能太得罪百里连城,不然会死很惨的,可能要以靳云轻失去贞操为代价。 “百里连城!警告你,给我转过身子去。我要穿衣服了。”靳云轻俏脸上堆满了红霞,她昨晚上卧冰求鲤似的给男人取暖,也算是仁尽义尽了。 而弄得靳云轻现在衣服都没有穿上。 多亏了女人提点,百里连城这才发现,靳云轻什么都没有穿,身裸|体钻入他的锦被中足足夜,只要百里连城愿意,他用力一拉,女人的美妙体一定会在他眼皮下暴露无遗。 男人两颗眼珠子定定着靳云轻刚好用锦被遮住的|乳,猩红的舌头在他的齿间肆虐,这是属于男人的本能,与兽无关。 “可以让本王看看么?”话音刚落,百里连城一只手想要伸过去。 女人娇嗔暴喝道,“看你大爷!” “竟然辱骂本王…” 这下子,百里连城用得是两只狼爪,只是百里连城雷声大雨点小罢了,手抵达女人的跟前,就凝滞住,一动也不动,生生给靳云轻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哪里舍得。 百里连城哪里舍得这样糟蹋玩弄伺候了他夜的女人,百里连城意识还算清醒,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发高烧,女人足足陪了夜。 见男人手僵硬在那,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靳云轻心里一甜,背对着男人,一件一件穿上。 而这个过程,百里连城忍住腹下的热,听着女人穿衣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就难免不让百里连城产生心猿意马的感觉,但他忍,真的忍下。 百里连城这样对她,大令靳云轻心里畅快,他,终究还是好男人。 可是,每次靳云轻头脑是这么想的时候,那边男人总会恰如其分拥过来,两只手勒住她穿好的衫裙,大手轻轻抚上云轻的脸,“昨晚上打疼了吧。” “你被人打一巴掌试试?”靳云轻语气冷冷的,不理他。 大手住女人的手掌,然后蹭到他自己的脸,“本王也让你来打一巴掌,好不好?” “我可不敢。三王爷等会儿叫你的属下再我的腿给砍了。”靳云轻嗡嗡得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反正语无伦次,“我的腿被砍掉,可不像三王爷你有一个宫廷第一女乐师照顾着。” 女人这话包含浓浓的醋意,叫百里连城心中大感满足,紧紧抓着她过来,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云轻!你来摸本王的心,本王的心在你这里。难道你看不出来,本王与秦湘儿不过是做戏给你看吗?” 什么? 做戏? 包括裂帛声都是做戏…… 靳云轻想想也对,凭借靳云轻敏锐的嗅觉,并没有在此闻到男女行房痕迹以及味道。 突然之间,许脩文的声音又在东屋外头飘起来,“爷,宫里传来消息,二王爷再次被打入爵宫!皇上很生气!辰时朝会,爷,您要早点去。” 大周皇廷,金銮殿 大周帝皇百里无极身着华贵天子服,正襟危坐,额前垂珠轻轻晃荡,殿下众臣们无不感到惶恐。 三王爷与众位王爷殿下站在前列。 “端儿…”百里无极唤了一声。 “父皇…”百里连城出列。 百里无极点声音蕴含深深的怨怒,“你觉得朕应该处置你二皇兄?” 如何处置二皇应该是父皇的分内事,怎么轮到他百里连城做主,如果百里连城说杀了百里爵京,大周帝一定以为百里连城为了日后称帝,好扫平障碍,不可不说这是私心。 当然,百里连城不会让大周帝抓住把柄,“父皇,处置二皇兄一事,职权在您,而不是在儿臣。百里爵京是儿臣的二皇兄,儿臣念及骨头亲情,当然不希望他出事。同样,儿臣与父皇亦是骨肉亲情,父皇更是大周天子,执掌乾坤,大周不能没有父皇您,儿臣也要为天下苍生着想,所以,二皇兄如果做出对不起父皇的事情,儿臣与与二皇兄的兄弟之情愿意割舍,成就儿臣与父皇的父子之情!” “好,好,好,说得好哇。” “嗯,三王爷真乃当世英豪。” “不错,不错。这才是端王爷的做派嘛。” 之前一直拥护百里连城三王爷为太子之位人选的老臣子们,纷纷表示赞同,其中也包括永乐侯爷靳曜左。 保持缄默的相国大人温耿擎并不是如此,百里连城是百里爵京的皇位竞争人选,百里爵京可是温相国的嫡亲外甥,温相国怎么可能不为百里爵京着想? “端儿,昨日是父皇错怪你了。”大周帝眼里有一丝痛惜之意,“朕以为是你窝藏钦犯。没有想到是你二皇兄心怀不轨!” 一声错怪,百里连城心境冷然,想昨夜,听闻许脩文他深夜冒雨进宫求太医,却被父皇下令禁百里不得入内,若不是因为有靳云轻,百里连城他或许早就死了,今天何有性命站在这里? 不知不觉,百里连城对父皇也寒了心。 “众爱卿,朕出了百里爵京这个如此不孝子!该如何处置?” 大周帝眉目森然,看起来愤怒到了极点,记得那夜,身困爵宫的二儿子通知自己,说那夜刺杀大周帝的刺客,先是藏匿在云轻医馆,后来藏匿在端王府,但是昨夜加封赵王世子赵溟都前去搜查,一无所获,也就说明三儿子百里连城是清白的,那么毫无疑问,百里爵京心怀不轨,当诛。 众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敢乱言。 “从今日起,百里爵京被贬为下人!永无继太子之位的可能!朕要将他永远囚禁在爵宫,任何人不准前去探望,否则同罪!” 怒急的大周帝,大全投入狠狠敲击在金銮座上,上面烫金的龙纹玉柱碎裂开来,可见力量何其之大! “皇上,万万不可以呀。”温相国温耿擎仓皇跪下来,“皇上万万三思,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会?”百里无极点看着温耿擎,“温相国,不孝子爵京是你的外甥,你当然会偏帮他,可朕是他的父皇,比你更痛心!百里爵京,这个孽子,虽然徐州刺史蒋玉涛死亡成谜,幕后黑手也尚未找到,不过朕怀疑的,一定是爵京这个孽障!如今,爵京私通假小心,想要借朕的手杀掉他自己的亲弟,如此残忍恶毒的用心,朕岂能再让他保住皇子之尊,定要贬为庶人无疑!” 话音刚落,有女人痛苦得从金銮殿外跑出来,身上宫裙飞舞,脸色凄惨又带泪,“皇上,爵京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能这样做呀。否则臣妾也不活了。” 欲要撞柱的温贵妃娘娘,幸好被锦姑姑拉住。 “锦儿,快搀你家主子回宫。” 大周帝怒火更盛,“后宫不得干政!贵妃,你忘记了吗?” 遥见天颜怒急,已不是寻常平日温贵妃娘娘所看到的陛下的样子,任凭她一路哭哭啼啼回了温华宫。 “别说了,盛公公立即去草拟圣旨,将百里爵京贬为庶人!”百里无极起身甩袖,“若不是念及他是朕的儿子,朕早就将他凌迟处死,退朝!” 以县主之身,随时可进宫的靳云轻,看见大臣们纷纷下了金銮殿,摇晃着头颅,感慨百里爵京这样,或者是那样。 金銮殿玉阶尽头,百里连城看见云轻,捻起白袍,飞快得跑过去,“怎么了,女人,你想本王,想要快点见到本王,不过本王呢也想着去你的医馆看看你。” “谁要快点见到你,真不害臊。”靳云轻扑哧一笑,“臣女是来看安老太妃的。怎么,你要陪臣女同去?” 三王爷若有若无得点点头,“嗯,也未尝不可。” 永乐侯爷靳曜左远远得看见云轻长女与三王爷肩并肩走着,好不热络,他心里快慰,百里爵京倒下了,不是还有百里连城这一颗大树,看来皇上现在对三王爷很是倚重,谁让天子的两个皇子都对自己的两个女人上了心,这对于稳固靳曜左在朝中的地位,好处更是一大把的。 渐渐的,靳曜左唇皮抿开了笑意,不过一想起家中青霞院的莫长枫那个妇人,靳曜左刚刚及到眼底的笑意,又深深遮掩了下去。 “如今,百里爵京被贬为庶人。永无继太子之位之可能。”百里连城与云轻走到一方偏僻的假山群中,男人忍不住紧紧扣住女人的玉手,“云轻,也算是父皇为你报了仇的,百里爵京以前那般对待你,你的心总好受些了吧。” 愀然一笑,靳云轻看着百里连城,“三王爷,你暂时失去一去跟你竞争皇位的竞争对手,你的心应该感到好受些才是吧,而不仅仅是臣女,对吗?” “对,你说的对。”三王爷溺得看着女人,忍不住拿手轻轻她螓首上的素净钗环,“云轻,你戴什么都好看,只不过这样也太素净了,我这里有好的,你看。” 只见三王爷好像变戏法一般,从他身后变出一株鎏金九凤钗,上面可是真金横渡,更是用繁复错杂的细粒南海珍珠珍贵珊瑚点缀,好看到了极致。 “好美!”靳云轻眼中横出潋滟的波光。 “女人,本王帮你戴上。”百里连城将那鎏金九凤钗插在云轻螓首上,再细细端详着她,拿手勾了勾女人的瑶鼻,“云轻,你真漂亮!” 旋儿,百里连城将女人拥入怀中。 三王爷身上好温暖,云轻螓首轻轻靠在男人身上,真想一辈子就这么停靠着,希望时间永远在这一刻停止。 “该去北苑了!”云轻发现周边路过着几个宫女,不好意思移开。 “害羞呀你。” 男人无比溺得捏捏云轻的鼻子,与她往北苑走去。 虽说百里连城从小到大生长在皇宫之中,却从来不曾去过北苑。 北苑檀嬷嬷老早看见三王爷和云轻县主过来,热情欢呼得挥舞着手中的锦帕,不会儿,安老太妃拄着一把拐杖,颤颤巍巍得倚靠在北苑宫门翘首以盼。 待云轻走近,安老太妃一双显得清明的老目凝视着她,双手更是紧紧住云轻,“来啦,想姑婆了吧,哈哈哈,哀家就知道云轻想我了。快快快,孩子,快请进来。” “姑婆,您的眼睛看上去清明了许多。”靳云轻看着自家姑婆,耳清目更明,她老人家到这岁数,还能祈求什么,身子骨硬朗就可以了的。 檀嬷嬷脸上笑着像一朵儿花骨朵儿似的,“谁说不是呢,上次云轻县主替老太妃医治了一回,老太妃的青光眼就立马断了病根,现在夜里头,还能自己三更半夜起来点蜡烛呢。” 这要是以往,檀嬷嬷是不可能看见安老太妃这样的。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三王爷捻袍给安老太妃行了一礼。 摆摆手,安老太妃拒绝道,“皇祖母就罢了,三王爷叫哀家太妃便可。皇祖母,那也只有当朝太后才有资格享誉的称号呢。” 靳云轻看在眼底,安老太妃对百里连城三王爷颇为不喜,可能是因为淑妃娘娘的缘故,安老太妃不喜欢淑妃娘娘,所以连带着淑妃娘娘的亲生儿子百里连城,她老人家也不喜欢。 “皇祖母曾抚养过父皇。父皇早已有立皇祖母为太后之后,孙儿听闻,只是皇祖母拒绝罢了。父皇并无生母,一直将皇祖母当做亲生母亲,难道孙儿这一声皇祖母便叫不得么?” 说到末,百里连城竟有一丝撒娇的味道。若是以往,百里连城定然不可能说出这番话,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安老太妃是云轻的嫡亲姑婆,云轻是安老太妃的嫡亲侄孙女,这一层关系上,百里连城倒是不吝啬这一声皇祖母了。 当然,整个大周皇廷谁不知道,安老太妃虽然没有加封太后,但已有太后之尊,只是少了一个称呼罢了,大周帝比生母更要敬重安老太妃! “好了,好了,随便你怎么叫吧,反正哀家老了,耳不聪目也不明了,三王爷说什么,哀家也听不见。”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安老太妃眉角还是浮上了笑容,紧紧攥着云轻的手,“云轻,跟哀家进去,哀家今日做了一些桂花糕,要你尝尝哀家的手艺……三王爷你也进来吧。” 安老太妃拽着云轻进来,她老人家眸光也忍住往后凝望了望。 将安老太妃慈祥而又和蔼的目光收在眼中,百里连城心里暖洋洋的,就好比今日之朝阳落在他周周的感觉。 秋日之北苑,落木纷纷下,精致极美。 檀嬷嬷端来了几盘色香味俱全的桂花糕,云轻取来了一块,走到百里连城面前,“爷,让我来喂你,把嘴巴张开。” “这…”百里连城不好意思得看了一眼老太妃。 安老太妃兀自喝着手中的桂花茶,眸子抬也不抬,平静得道,“云轻给你吃,你便吃罢,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这个老家伙才不会搭理你们呢。” 百里连城看见安老太妃和檀嬷嬷真的没有去看自己,便把嘴巴张开,衔着那块桂花糕,差点没有把靳云轻手指头给咬住。 “讨厌~!”靳云轻轻轻娇嗔了一句。 实际上,百里连城连着云轻的手指头咬那一块桂花糕咬得很轻,就好像蚂蚁给人的手指肚饶痒痒。 生怕被老太妃等人撞见这样的情景,百里连城轻轻咳嗽两声,装作没事人一样。 “好了,姑婆,云轻要回医馆了,云轻改日再来看您老人家。”靳云轻起身,旋儿对檀嬷嬷道,“檀嬷嬷,劳烦你替云轻好生照顾姑婆。” 檀嬷嬷福了一福,檀嬷嬷万分想不到,上一次的事情,云轻并因为趁机刁难于她,反而敬重她来,这一点,无不让檀嬷嬷感动,“奴婢记下了。” “云轻,这么快就走,也不多坐会儿。好吧,去吧,你医馆也甚忙,有空经常来看望哀家,哀家的心里已经是很甜了。”安老太妃忍不住从铺满虎皮的软藤椅上起来抓住紧扣云轻的皓腕。 感觉到姑婆手心的温暖,靳云轻恬静得看着她老人家,“姑婆,您放心,安家没落了,安思邈舅舅又下落不明,唯今,安家剩下来的人,唯独你我,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云轻怎么会抛弃您老人家,不来看您。” 如此掏心窝儿的话,叫安老太妃心一暖,眼里忍不住掉下热泪,滴滴答答,落在云轻的手腕,晶莹得宛若明珠。 这边百里连城的心也微微动荡,这个安老太妃,跟云轻的嫡亲祖母史宝珠比起来,安老太妃不是祖母,胜似祖母呀。 “姑婆,云轻告退。” “皇祖母,孙儿告退。” 靳云轻与百里连城才才迈出北苑不久,迎面的百里蓝兮小公主摆了一个大驾子。 “哟,这不是三皇兄和三皇嫂么?” 百里蓝兮今天梳了一个九天髻,眼高于得看着靳云轻,故意调侃道,“本公主这个皇妹的,日前向三皇兄进贡一个三皇嫂秦湘儿,不知道,三皇兄好用不好用?” 哦,原来宫廷第一女乐师秦湘儿,是百里蓝兮这个小表砸进贡给百里连城的,恍然大悟的靳云轻,怒火冲天,百里蓝兮简直就跟她的哥哥百里爵京一样犯贱!专门擅长引的手段! 百里连城当然知道百里蓝兮这是在挑拨离间,两只大手紧紧抱住靳云轻,亲密无间得对百里蓝兮道,“多谢小皇妹盛情。秦湘儿那样的货色,本王还没有开始用时,已经觉得她不好用,昨夜,本王已经命人将秦湘水挑断脚筋手筋,抛入王府禁室之中,终身她都不能够跳舞了。咳咳,小皇妹,你要不要去看望一下人家秦湘儿,好表示一下你们的姐妹情深?” “你……” 百里蓝兮气得快要吐血了,更要命的是,百里蓝兮竟然看到靳云轻在百里连城怀中是那么样的得意…那么的得意,看来百里连城真的很爱靳云轻! “靳云轻!你别得意得太早!总有一天!你会被三皇兄玩腻了,也被挑断手筋脚筋,下场和秦湘儿一样悲惨!” 气呼呼的百里蓝兮小公主率领着众位宫婢前往温华宫去。 连日来,温贵妃娘娘寝食难安,都是百里蓝兮在陪,百里蓝兮虽然对靳云轻不对付,但是对自己的母妃特别好,也算是一个孝顺女儿。 像秦湘儿这样以色侍他人,终究逃不过被毁灭的厄运。 想到这里,靳云轻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悲哀起来。 “云轻,你怎么了?”百里连城以为云轻在担心他以后对他不保,忙双手拢紧她,“云轻,你放心!本王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尽管男人这么说,靳云轻还是开心不起来,有朝一日,百里连城做了皇帝,心性大大变易,谁知道他会不会像此刻这般对自己呢,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又能参的透? 女人的眼神带着一丝玉离的痕迹,这叫百里连城感到不安,连连发誓,“如果他朝我百里连城变心的话,就让五雷轰…” 后面一个字尚未出口,靳云轻纤长玉指横在他薄薄的唇边,“连城,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身为女人,当然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而又喜欢自己的男人,一生一世永远不变心。 不过瞧着百里蓝兮不甘心得甩袖而去,靳云轻这心里头大大得痛快。 殊不知,北苑檀嬷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然后给北苑内的安老太妃回禀去了。 “太妃,您猜得没有错,三王爷和云轻县主已经开始交往了,他们两个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还联合起来戏弄想要戏弄他们的蓝兮小公主呢。” 檀嬷嬷高兴得很,为安老太妃续了一杯热茶。 安老太妃面上勾起一抹浅笑,“温贵妃和百里爵京他们不识我们安家宝,云轻这个孩子,哀家知道,她来日一定会凤舞九天阙,只是需要一把大大的助力罢了,而这般强大的助力,毫无疑问是三王爷。这样也好。檀,你知道吗?刚刚他们两个人互相给对方喂着桂花糕,哀家就知道,他们的情意一定是能够长长久久、福顺绵长的。当时,哀家假装没有看到。” “是呢,是呢,奴婢何尝不是呢。”说完,檀嬷嬷掩嘴吃吃笑起来,旋儿脸上表情又认真了几分,“可是,太妃,您素来不喜淑妃娘娘,这一次真的让云轻与三王爷…” 只要在安老太妃身边呆得久,就会知道,安老太妃并不喜欢这后宫当红的四大妃位上的女人。 哪怕看起来最为柔顺的淑妃娘娘,安老太妃也不喜欢。 徐徐放下手中茶盖碗,安老太妃眸子一烁,“哀家喜欢与否,是哀家的事。与云轻无关。云轻要是喜欢三王爷,日后给淑妃当儿媳妇。哀家也不反对。但是,只要淑妃母子胆敢作出伤害云轻之事,哀家绝饶不了他们!哪怕搬出先帝爷,哀家也在所不辞!檀,你是知道哀家的!” “太妃是指那先帝爷的遗诏?”檀嬷嬷说完了之后,讳莫如深得赶紧闭嘴,紧张兮兮环顾左右,发现尚无什么人,这才放心,一只手搀着安老太妃,“太妃,起风了,咱们还是进去吧。” * 御花园,兰亭 “三哥,三嫂过来喝一杯吧。” 前方兰亭之上,静坐着的百里楚墨一袭墨色修竹纹锦袍及地,看见百里连城与靳云轻往这边走过来,便招呼着。 “四弟。” 百里连城热络回应着,大周帝子嗣虽多,可能够与百里连城如此亲近的,唯有长晖宫戚霓裳戚德妃之子百里楚墨,两个人不是一母双胞,更胜一母双胞。 百里连城与百里楚墨这个大周第一美男子热络到什么地步呢?二人之间的称呼,完全变成了寻常百姓家的三哥,或者是四弟,哪里像百里蓝小公主嘴里喊出来的三皇兄,亦或者是小皇妹? “三哥怎么有兴致带着三嫂逛一逛这御花园来了?”百里楚墨各自为百里连城和靳云轻斟了一杯酒,“来,今日秋高气爽,饮花酒,最是不错了的。” 丝毫不做春闺少女扭捏姿态的靳云轻,拿起酒杯,在鼻上轻轻一嗅,顿时间仿佛这世间千万种花香皆融在这一杯盏之中。 “香。”靳云轻与百里连城一饮而尽。 “三嫂果然乃女中英雄豪杰!好呀!好呀!” 宫中之女人大多扭扭捏捏,娇柔作态,百里楚墨从来不曾见到像靳云轻这般爽朗豪气干云的奇女子,这个女人会破案,会医术,仿佛无所不能,当真叫百里楚墨臣服,只是那,靳云轻脸上的烫疮未免是人间憾事。 “可惜呀,三嫂,你医术如此高明,断案如此神明,怎么不见你能够把脸上疮疤给医治好呢。” 叹息了一声,百里楚墨他那一身墨袍张扬,说不定的清风芳、倜傥高华。 女人娥眉轻轻一皱,目光颇为玩味得看着百里连城的四弟,“怎么?四王爷,莫非在天下第一美男王爷这里,丑颜之女,配不上饮你此间的花酒么?” “三嫂误会了,本王没有此意。” 百里楚墨哈哈一笑,“本王承认第一次见到三嫂脸上那道疮疤奇丑无比,但是这人世间,又哪里真有十全十美之事,况且,老天爷不算太过刻薄三嫂,三嫂的高明医术可比三嫂的容貌更让人引人注目呀。” 这个百里楚墨算不算得上,损了靳云轻一顿,然后再猛夸靳云轻? 可惜呀,靳云轻不吃这一套,对百里楚墨盈盈一福,“四王爷失陪了,臣女告退。” “三嫂…” “三哥…” 百里楚墨看见三哥百里连城直追靳云轻而去,又叹息不已,暗暗看着百里连城的背影道:三哥呀三哥,靳云轻到底哪一点迷惑到你,你竟这般死心塌地。 倘若百里楚墨有一天,知晓靳云轻脸上的疮疤是假的,相反是完美无瑕,那么百里楚墨会有怎么样的表情? 男人追了上去,拉住云轻的衣袖,“你生气了?” “呵呵,我才不会跟天下第一鸭生气呢。”靳云轻眼波横斜着肆虐的色彩,看着百里连城,“倒是你,你为不为我生气?人家可说我丑呢。” 百里连城一眼溺得看着她,“谁说你丑的,再说你又不丑…谁要敢这么说,本王就砍了谁!” “好,那你现在去砍百里楚墨吧,去呀,怎么不去了?”靳云轻忍住笑意,看着他。 “云轻,我知道你不会舍得本王去做那千古罪人。” 懒洋洋一笑,金乌照耀下来,给百里连城的华贵白袍染上一层金。 这个臭男人以为每次都能准自己的脾气,靳云轻眸子定定凝视着他,违着心,故作狠心得道,“哼,我才舍得呢!我原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百里连城!你别栽在我的手里!” “好,本王倒是要看看,本王是如何栽在你的手里?” 男人嘴唇微微抿,合手将女人纤腰圈起来,无比溺得话语穿透着云轻的耳膜,“要不,本王就这样一辈子栽在你的怀里,你说,可好?” 话说完,他还非常讨厌往自己耳朵里吹气,惹得云轻的耳腮火辣的滚烫,“三王爷再这样挑逗臣女的!可别怪臣女心狠手辣了。” “嗯,咳咳,本王倒是希望女人能够在榻之上,对本王心狠手辣呢,到时候,你要多么辣,多么火辣,本王也甘之如饴。” 短短的几句情话,在周边无人的空气里震荡起来,真叫靳云轻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心思都有了,实在是太羞了,靳云轻她真的是错了,原来百里连城比他表面上看起来还要无耻的多。 只是,传说这个世界的男人,在他真正喜欢的女人面前,会变得非常非常非常的无耻。 起初靳云轻对这样的传说一笑泯之,没有想到,却是实实在在应验在她自己的身上。 大手轻轻得住小手,女人与男人四眼相对。 好听低沉的嗓音从百里连城的嘴里飘出来,“云轻,要不要跟本王去端宫看看。” “端宫?”靳云轻咋舌了一番,之前好像有听说起过,“貌似是你小时候居住过的殿宇。” 百里连城点点头,“正是。” “也好,反正我也没有见过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到底什么样的地方,去看看也好。” 若是寻常,靳云轻这个时辰一定要赶回医馆的,但是每一次跟百里连城在一起,靳云轻总是希望时光它能够长久一些,多呆在他的身边,一起和他看庭前花开花落,坐看,庭上云起云收,这样也就一辈子了。多么温馨又多么甜蜜。 百里连城拉着云轻入端宫,端宫一尘不染,虽然比不上王府,但是规模气派也是不小了的,到底是皇子们的住所,焉能不好?反正靳云轻这一辈子都没有住进去过。 “云轻,来,坐这里。”百里连城将女人抱上秋千架上,那秋千架两旁栽满牵牛花,花团锦簇,欣欣向荣,给人很好的蕴意。 坐在秋千架子上的云轻,感受着清风徐徐而来,头一望无垠的白云飘飘,身后有男人为他轻轻推搡,成就秋千动力,靳云轻的心暖暖的。她现在感觉好幸福。 “云轻,这种叫夕颜,或者朝颜花。”男人指了指牵牛花道。 靳云轻详作不知道哦了一声,原来此间的大周皇朝,存在着很多植物的叫法,是跟21世靳不一样的。 负手而立的百里连城,抬眸凝着天空,“这种花,一生朝着太阳生长,太阳往东它就往东,太阳往西它就往西,誓死追随。” 感觉到男人这可能话中有话,靳云轻站了起来,从后面抱住他,螓首紧紧贴着他的后脊,而百里连城两只手住云轻从他腰间传过来的两只雪白如玉的小手掌。 百里连城不语,似乎在等待靳云轻说什么,仿佛靳云轻能够说对的话,那么百里连城他一定会非常开心。 “连城,你是不是想说,你是那天上的太阳,而我便是这样的朝颜花,一生一世,誓死追随,初心不改?”没想这里,也说到这里,女人恬静一笑,抱着百里连城的腰肢的手更紧了些。渐渐的,百里连城转过身子来,两只手紧紧扣住女人的玉手,溺万般得道,“不,云轻,你对了一半,可又错了一半?” 77.077 “什么?对了什么?错了又是什么?”此刻的靳云轻真的猜不透百里连城的心在想什么。 男人大手拍了一下云轻的脑勺,“对的是誓死追随,错的是,那太阳是云轻你,而我是那朝颜花,本王要一生一世朝着你这颗太阳,誓死追随,一辈子不离不弃。” “你逗我呢,这个世间上,哪有男人把自己比作朝颜花的?”靳云轻好笑又感动的样子,怔怔得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越来越喜欢的男人。人的心,一旦喜欢起来,就犹如疯狂的雨瀑布一般,一旦疯狂起来,不可收拾。 正如此间的靳云轻。 “云轻,为了你,本王愿意是朝颜花。” 百里连城忍不住抱住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这吻注入了万般浓烈、热和滚烫的爱意。 “爷,你为什么总是让云轻这么喜欢你。”女人的螓首埋入男人的腰间,静静感受男人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演奏得最为美妙动听的乐章,靳云轻发誓她要在他的身边听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听腻。 一个下午,百里连城与靳云轻依偎在端宫宫内的秋千架子上,数着蓝蓝云天上面的白云淼淼,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六朵,七朵,八朵,九朵,十朵…很多很多朵。 哪怕这是一件非常无聊之事,但是由互生爱意的两个人一起数,无疑是天底下最浪漫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事了。 皇廷之中,云轻与连城在享受两人依偎着温存,而永乐侯府青霞院上房也正上演这一场男女情爱,不过跟靳云轻纯纯思无邪的温存比起来,侯府青霞院内的主人也太过邪恶和肆无忌惮了。 永乐侯府,青霞院 “玉遮,你疯了,侯爷等会儿从朝会回来撞破我们,可怎么使得?” 衣衫不整的莫长枫,被东方玉遮强迫在贵妃榻上求欢。 “长枫,你就别瞒骗我了,这些日子,侯爷对你爱答不理的,一直往云蘅院跑,我在香香院里头的外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难道你愿意遭受那样被人冷落的煎熬吗?长枫,来吧,我好想你,我很快的,很快完的,你就躺着享受吧。” 在莫长枫身上一起一伏作运动的东方玉遮,满脸讨好的表情。 “吁呼呼…当真是极爽快!玉遮…心肝儿你快点…如泌在耳放午睡呢…你动作轻轻点…也麻利点…快点弄出来…” 莫夫人两只手抓着东方玉遮满是汗水的背脊,享受着一拨又一拨的冲击。 下了朝会的靳曜左,想起几日前在青霞院落了一个公文,就进去拿,岂料,青霞院院周边的下人们莫名被支开,而里边传来了男女情欢爱的声音。 “嗯呀…好棒…玉遮…你好…好硬…比侯爷中用多了…” “长枫你好美…太美了…” … 听得靳曜左鼻血狂喷—— 青霞院中一个下人都没有,摆明是被莫长枫支开,好成全她与东方玉遮的巫山**。 “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 狂奔进去的靳曜左,狠狠用脚踢开肉帛绵的狗男女。 这里可不是春风大戏阁,靳曜左那时不敢发声,是担心内院的一举一动叫外院的下人仇千万管家听到。 可此间不同,下人已被支开,而这是靳曜左第二次捉到莫氏与东方玉遮行奸苟且,这些日子,靳曜左早已气炸了,他为了保全永乐侯爷的名声,所以才哑忍不发,并不代表他就不是个血性男儿! “啊!”东方玉遮吃痛一声,|体被靳曜左重重一踹,断裂加上裂,无比痛苦得惨叫起来。 莫氏慌慌张张得忙穿着兜,套上外裳,眼泪儿汪汪凝视着靳曜左,“啊!侯爷!听贱妾解释…贱妾是被…” “你想说你是被东方玉遮勾的?是被东方玉遮引诱啊?哈哈哈…”狂怒不止的靳曜左去墙壁上取来一只剑,横着他们,“上一次晓哥儿,你也是这么说!莫长枫你这个无耻的妇人!你跟外边的娼妇有何区别?区别在于枉费本侯爱你,让你当这侯府的女主人!” 看着夫君手里晃悠着那把剑,莫氏的心脏快要噗通噗通跳出来,生怕下一秒要了她自己的性命,两只手抓着靳曜左的膝裤,“侯爷,侯爷,原谅贱妾吧,贱妾只是一时糊涂,贱妾 还是爱着你的。” “哼!贱人!东方玉遮不是我比强多了?不是比我中用多了?”靳曜左的话叫莫氏又羞又惊,剑一刺,东方玉遮被砍掉的人头滚到莫长枫的脚边,鲜血染了一地。 看着东方玉遮两颗眼珠子暴突,死不瞑目的样子,莫氏“啊”得惨叫,“玉遮!玉遮!” “死到临头!还护着那个小白脸儿?莫长枫!你当初去白马寺,原来真的是被人戏凌|辱了,还被敲诈了足足三千两银子,呵呵,你瞒本侯好苦呀,莫长枫!” “本侯如今容不了你了!看剑!” 狠心之下,靳曜左一剑就要劈下来。 “爹爹,原谅母亲吧,母亲只是一时糊涂,有什么罪过,让女儿来承担。”靳如泌从青霞院耳房钻出来,适才她母亲与东方玉遮鱼水之欢,她在午睡,如今外头动静如此之大,她就跑出来,看见眼前如斯一慕,大大叫她吃惊不已。 靳曜左甩开女儿,“如泌你让开!你安心养身,等待二王爷日后或许恢复庶人身份,放出爵宫!” “什么?二王爷便贬为庶人?还被囚禁在爵宫?为什么…”听闻这样的消息,靳如泌晕了过去。 “如泌。”莫氏。 “如泌。”靳曜左。 靳曜左稍稍平息了怒意,并不是不痛恨莫长枫,而是女儿如泌身体要紧。 靳曜左推开钗横鬓乱的恶心妇人莫氏,“你别碰如泌!你的身子脏!” “啊!侯爷!”莫氏可怜兮兮凝望着靳曜左,希望可以得到男人的垂怜,可她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难以忍受的禁忌,哪怕他脾气再好,也无法接受。 永乐侯狠狠瞪着莫氏,“若不是担心此等丑事传出去,本侯早已将你千刀万剐!不过从今以后!你休想再得到本侯一丝一毫的爱!本侯会让你好好养在这里,直到老死!” “不…侯爷…”莫氏凄惨得惨叫。 一截书生袍长袖从青霞院上房外院掠过。 这个人是飞流。 飞流第一时间回到医馆,就将此事告诉云轻。 “什么,飞流你说真的的?”靳云轻扑哧一笑,今天算是什么日子,适才与三王爷在端宫分得手,她就回到医馆坐在小杌上小憩,没有想到飞流回来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飞流嘿嘿一笑,“我按照小姐您说的,去炼丹阁拿一些安夫人在世的药方,拿了后便去青霞院打探一番,便撞见这样的事情,属下想,以后,莫夫人再也别想得到侯爷的爱了。” “太好了!小姐真是大快人心呢!莫氏真是该死!现在她与东方玉遮通奸,被侯爷第二次捉奸在,侯爷大人可是个男人呢,只要是男人,没几个会容忍这样的事吧。” 青儿丫鬟快言快语,只是绿妩脸颊通红,一言不发。 “好了,摆饭吧。”靳云轻伸了一个懒腰,回忆着与百里连城独处时,那种宁静祥和,云轻还真的期待下一次,这样的美好幸福的感觉,云轻终究觉得太少太少。 难免靳云轻会这样,因为她与百里连城陷入热恋之中。 翌日一早,整个上京城都传开了。 而这样的消息典型是有人在幕后使手段儿…… “小姐,不得了,不得了。” 只手挎着菜篮子的青儿,跑进医馆,跑到案前整理药方的云轻身边,“小姐,您听说了吗?刚刚奴婢去东市西坊,好多人在谣传,说大小姐您要在一月后万国朝会上,力压上京第一双陆高手离一嫣,赢得桂冠!” “青儿你说什么?”绿妩愕然道。 飞流也上前道,“飞流也听说了。现在大家都议论纷纷。” 猛得放下手中药方宣纸,靳云轻瞪着他们,“什么?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外面的人都说是小姐扬言的。”青儿继续将外边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儿说出口,“他们还说,小姐您的双陆棋艺,独步天下,叫离一嫣这种下九流之辈,望尘莫及!” 什么? 这还了得,靳云轻自问,对双陆棋根本一窍不通,怎奈有这样的谣言,定然是有人凭空放出这样的消息,真够可恶的!到底会是谁,如此恶毒心思? “哟,云轻县主好雅兴?已经起来了。怪离某这么早来叨唠。”离一笑捕头一只脚跨进医馆,将一封挑战书置于案前,“这,是舍妹离一嫣叫离某给云轻县主送来的挑战书,舍妹说了,一月后的万国朝会,一较高低!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下九流之辈……” 说完,离一笑拿起小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起来,丝毫不客气。 “不,离捕头,本县主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定然是有人暗中散播消息…”靳云轻欲言又止。 离一笑按了按手中的刀鞘,拱手道,“一月后,万国朝会,一教高低!离某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 “这离捕头怎么这样呀。”青儿追出去,可那人越走越急。 “这怎么办,小姐又不懂双陆棋…” “糟糕,他们这些人怎么这样…”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样的风声放出去…” “小姐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青儿、绿妩和飞流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不休,轰隆隆的声音在云轻耳边炸开。 眼下的谣传已经将靳云轻推到风口浪尖,她不能不有所回应了,不然等待着靳云轻的,则是超越之前数十倍的羞辱和嘲笑吧。 原主已经被嘲笑过这一次,万国朝会,云轻也听连城说过,一个极大的盛会,届时,万国来朝,每一个国家都派尖高手前来赴会,项目诸多,比如骑马、射箭、博弈,而双陆棋就是其中一项。 靳云轻在想,故意放出谣言的人,到底是何人,与靳云轻究竟有什么样的仇恨,叫靳云轻在万国朝会之上,备受世人耻笑? “青儿,拿双陆棋盘来!”率身坐在案上,靳云轻对青儿道。 那边青儿似乎不知道小姐说什么,“小姐,您真的要学习打双陆?这双陆可是要讲求技巧的,一个巧字不知令多少玩家谈双陆色变?” 飞流与绿妩面面相觑,不过看上去,大小姐靳云轻还真的想要与离一嫣这个上京第一双陆高手争个高低不可。 “赶紧去。”云轻不想跟青儿浪费时间。 吓得青儿赶紧端来,见云轻大小姐一双眼珠子凝视着双陆棋盘,一双手操控着白马子与黑马子,移动着,聚精会神的样子,真的仿佛要去参加比赛。 当然,并不是青儿不相信云轻,而是离一笑离捕头的妹妹离一嫣,天生双陆高手,战胜了不知道多少对手,名扬京都,记得去年的万国朝会上,离一嫣击败了诸国高手们,摘得上京第一双陆高手的桂冠。 名气,是实打实得靠着实力堆上去的,而不是耍耍嘴皮子,说上去就能上去的。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过去…… 已将医馆掌上灯的青儿轻轻得端着一盘饭菜,置于云轻的案上,“小姐吃一点吧,不吃怎么可以呢。” “放下吧,我等会吃。”靳云轻敲击着手中的白马子,这只白马子是放在这里好呢,还是放在那里好,一时之间,云轻对双陆棋起了浓厚的兴趣,双陆棋在21世靳早已失传了的,不过此间大周皇朝却是风靡无比双陆棋,如果谁家闺秀说不会打双陆棋,将会是一个笑话。 百伶百俐,当家立靳,针指女工,双陆棋子诸般都会,才能够真真正正算得上名门闺秀。 此时此刻研究双陆棋走势的靳云轻,却不知大周皇廷深处的温华宫发生了什么。 大周皇廷的温华宫庭,有一处小桃林,桃花早已凋谢,光秃秃的枝叶上却绑着一颗一颗的桃子,很是好看,这些桃子是用一种特殊材料制作而成,再挂上去,俨然活了一样。 百里蓝兮把玩着桃树上的装饰的假桃子,眸子轻轻一瞥北汉公主,“幽月姐姐,你暗中派人到处传播谣言有用吗?靳云轻那个小贱人会上当么?” “蓝兮妹妹请放心,靳云轻小贱人一定会上当的!”靳幽月眼底划过一丝狠绝。 嘟了嘟桃小嘴儿,百里蓝兮很是不屑,“还说呢。上次听了幽月姐姐的,派宫廷第一女乐师去引三皇兄,不是失败了吗?刚刚靳云轻在三皇兄怀中是那样的得意!真是气死我了!” 靳幽月公主不停安慰百里蓝兮,“蓝兮妹妹,这你就错了。别说你,连我也想不到,百里连城对靳云轻用情如此之深。这是我们想不到的!但是这一次我在上京城将谣言散播出去,靳云轻她一定会迎战的!你想想,靳云轻再如何?怎么可能胜得过天生双陆第一高手离一嫣呢,一月后大周的万国朝会,靳云轻势必身败名裂!到时候蓝兮妹妹可得使劲踩她几脚便好了。” “好,幽月姐姐,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相信你一人。”百里蓝兮双手攥得紧紧的,二哥百里爵京能够变成那样,都是靳云轻这个小贱人害的。 * 入了夜,一辆华贵马车缓缓而医馆大门。 许脩文和彦一壅左右迎着三王爷下来,百里连城嘴角微微勾起,现在的百里连城,恨不得天天跟靳云轻黏在一起。 百里连城悄悄走进去,前堂的靳云轻伏在案上,手敲击着双陆棋盘,很是聚精会神的样子,很是让男人着迷。 “在干嘛呢。”男人走到女人身边,轻轻一低头,两个人的鼻子碰在一起。 哎呀一声,靳云轻揉揉鼻子,娇软一笑,“还能干嘛?在研究这个令人头疼的双陆棋局。” 在后堂忙活掰草药的青儿赶紧出来,沏来一壶好茶递给百里连城,“王爷喝茶。” 轻轻放下手中的盖碗,百里连城眉头一皱,“怎么,突然迷念起双陆棋局来?” 还没等云轻开口,青儿却先开口了,“王爷您不知道,三个时辰前离神捕带着他妹妹离一嫣的挑战书给我们小姐。” “青儿下去。”靳云轻淡淡道。她现在最需要冷静,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青儿,绿妩和飞流一干人都在后堂掰草药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如墨浓厚的剑眉覆了下来,百里连城星眼深处有一团星辰般的闪烁,“此等传闻,定然是心怀不轨之人传播,以达到他们的某种目的。云轻,你选择应战了?” “如果不应战?我还有选择么?”女人看着男人星辰般的眉眼,语气冷然之中带有一丝无比的坚定,“我已经为世人所取笑和嘲讽一次了,我不想第二次,我也不会第二次!” “你想在万国朝会上一鸣惊人?!” 百里连城他那一双眼睛接近渴望了,他最欣赏靳云轻的一点,就是这个女人身上永远有坚韧不拔的气质,不论何时何地,屡败屡战,从不后悔,从不悲观,从不希望,整个人仿佛就是百里连城而生,将来的日子也许很艰难,百里连城紧扣住她的手,“云轻,本王会陪你!” “我要你永远陪着我。”靳云轻放下手中双陆棋扑入三王爷怀中,瞳光烁烁,尤似在发誓,“连城!我要让你帮我作证明!万国朝会上!我一定要一洗前耻!叫天下人重新认识我靳云轻!” 男人紧扣云轻玉手越发紧了,百里连城深情凝望着她,“云轻,相信我,本王会陪你!本王会陪在你身边,看看你是如何在万国朝会上,一扫前耻,重振雌风的!本王愿意爱妃你背后的那个男人!” “去!谁要叫你的爱妃!”靳云轻详作狠心推了男人的手,“还不是你什么了,你就…” 薄而软热的唇瓣紧贴云轻的嘴,叫云轻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女人真的很紧张很紧张,因为云轻总是感觉周边有无数眼睛在看着她和三王爷,环顾四周,却发现一人都没有。 见女人东张西望的样子,百里连城感觉好笑,溺轻轻捏捏她的鼻子,男人声音更是软糯叫云轻舒服得想要|吟出来,“你这个傻女人。他们到底知道避忌,放心吧没人,趁着没人,咱们先亲个小嘴作预热?” “什么,还亲热小嘴作预热?你个大贱贱!大氓!你好坏!坏死了!” 任凭靳云轻怎么动,百里连城紧紧将女人抱在怀中,让女人坐在自己的膝上。 百里连城勾唇一笑,对着女人的耳根吹气,“本王是大流?还坏死了?云轻,你好棒,这可是本王的孽根性,最为神秘的缺点呢,连母妃都不知道,却被你知道了?云轻,好厉害呢。” “晕…这个也可以算是厉害么?”靳云轻真替百里连城脸红,这样的话也不怕羞耻说出来。 大手轻轻在女人腰肢上研磨,百里连城的嘴唇继续贴着女人的后脖,“再说,本王若是不坏,你才不会如此喜欢本王么?” “啊…大色!”女人腾得一下,从你那人的腰跨上起来,因为靳云轻无法预料,下一秒即将会发生点什么,周围静悄悄的,似乎无形之中叫百里连城派人吩咐下去,不能有人前来打扰。 “别走啊!你一辈子都是本王的人…本王不许你走!” 不容女人拒绝,百里连城将女抱起来,抱到外边的马车之内。 搞的靳云轻此刻无比汗哒哒,那个啥,三王爷说要先亲吻个小嘴预热一下,该不会就是在马车里头那啥吧,话说,他们两个人在马车车辇之内也不是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可每到开的时候,靳云轻就好紧张紧张的。 嘎吱一声,貌似马车下边的车轱辘响起来。 车内有昏黄壁灯,不过这样固定琉璃灯光亮很微弱,靳云轻完全看不到此刻百里连城脸上的表情,只是隐隐约约感觉男人要凑过来,似乎要做什么,紧张兮兮的靳云轻,闭上双眸,哪怕百里连城抱紧她,她也不知道。 直到百里连城抱着她,一路走入王府东屋,靳云轻仍然闭上眼眸的,不敢睁开。 后来传来衣服等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靳云轻两只手抓着身旁的小杌,碰倒了小杌子上的茶杯,也不敢把眸皮抬开,生怕看到一个丝不挂的裸男百里连城。 “你干嘛不把眼睛睁开呀。”百里连城的声音逼入云轻的耳中,哐当哐当两声,靳云轻仿佛又听到棋子在棋盘上滑动的声音。 猛然一睁开眼睛,靳云轻看见男人手里端着一方精美的双陆棋盘,上面是用一种不知名的美玉雕刻而成,就连黑马子和白马子一颗就是用一种宝石做成的。这样的东西,若是放在21世靳,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百里连城抓了一把马子扔在双陆棋盘发出哐当哐当的清脆的悦耳的声响,那声音比寻常珠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还要好听十倍。 捂着渐渐放缓的不怎么跳动的心,靳云轻吐了吐舌头,“哦,原来你抱着来这里,是为了要把双陆棋盘给我?” “要不然你以为本王做什么?”剑眉微微一蹙,百里连城似乎想到了什么,瞧了身后的一排白珍珠幕帘,“靳云轻!看来你比本王还要急色!原来你把本王翻动幕帘的时候想象成了本王在脱衣服对不对?怪不得从医馆出来在马车,这一路上,你的双眼紧闭不敢看本王,原来…原来你都在想本王跟你做那种事?” “怎么?靳云轻,你很期待本王那么对待你么?”越发得意的百里连城,大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了勾云轻莹白如玉的下巴,“啧啧,想不到本王的云轻竟是这样的人!” 被百里连城如此看透,如此看破,靳云轻她还能怎么玩,实在是太羞人了。 如果可以,靳云轻现在就选择钻入地洞里去,前提是有个地洞可以钻。 靳云轻脸蛋通红通红的,就好像一颗熟透的红苹果,甩袖越过百里连城,就想这么走掉,哪里知道,百里连城大手一出,将她紧紧握紧。 “难道你不想赢离一嫣这个天生双陆第一高手么?”百里连城一只手摩挲着下巴,颇为玩味得看着靳云轻,“就这么一走了之。靳云轻,你的壮志哪里去了?” 女人哼哼一笑,脸上的笑容依然透着一股子微微红,“我是个小女子,所以我不需要壮汉的志气。” 壮汉的志气?百里连城听了这样的话,真想晕过去,他这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凌云壮志的壮志两个字指的是壮汉的志气,就是不知道此间的壮汉的壮汉是有该壮汉? “你可以离去。不过呢,本王这里不仅有这样的好棋盘,更有这个世上失传已久的双陆棋残局,难道你就不想见识一二?” 百里连城双眸掠过女人的背,继续道,“据本王所知,离一笑神捕的亲生妹妹离一嫣,之所以能够在双陆棋界享誉盛名已久,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从小就开始专研各种各样的残局,本王敢保证,本王手上的这些残局是离一嫣这一生之中都不曾看到的!云轻你虽然要赢离一嫣,绝非一件易事!但本王给你的这些残局,若是你能够深谙其道,吃透得越多,赢了那离一嫣也未尝不可能。” “是吗?”靳云轻转身,看见百里连城从一个神秘暗格,取出棋谱来,长长的一个卷轴,大概有七八丈宽,一个月时间,足够靳云轻好好揣摩。 真的是靳云轻误会了,人家百里连城可不像自己这么邪恶呢,是云轻误会了,因为百里连城之前说了一句什么亲个小嘴预热一下,原来仅仅是预热双陆棋的残局而已。 “云轻,你手中的白马子应该放在这里?” 百里连城看了靳云轻一眼,旋儿将一枚黑马子落下。 女人娥眉轻皱,拍了一下百里连城的手腕,“去!下这里,我就输了!你太坏了!有这么欺负女人的么?” “你是女人么?本王怎么看不出来呀。”三王爷两颗眼珠子突然变成鱼泡儿似的,怔怔得凝视着云轻脯的部位,鼓鼓的,想想那日在水房里,真的是旎一片。 来自男人灼热的目光,刺激了靳云轻,咬着红红的唇瓣,“你再看我的话,信不信我把你两颗眼珠子挖出来?” “不信!”他脸上泛滥起一袭溺,不顾云轻反抗,将她拥入怀,大手轻轻得拿起云轻的手,一个子一个子按部就班。 这回百里连城没有戏耍靳云轻,而是全神贯注得按照百里连城他那难得的绝世残局,教女人下起来。 天生智力就比别人敏锐的靳云轻,很快就懂了,还会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好歹21世靳的靳云轻,可是名震全球的金牌法医!金牌法医不好当,需要掌握的转业知识实在太多太多了。 然则此番残局,对靳云轻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残局上面一共有九十行步数,按照靳云轻目前的节奏,一天掌握三行步数,三十日满一月后,便是九十行,刚刚好,到时候用来对付那个什么上京城第一双陆高手,离一嫣,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女人她真的很聪明,百里连城稍加提点一下,她就明白个透透彻彻的,忍不住在云轻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 这一个通宵下来,每当靳云轻掌控了一行步数,然后再通过女人自己的独特见解,发明开辟了一种残局上并不存在的步数,这更让百里连城无比震惊,须要知道,这样的残局已经上得上绝世残局,说是残局,古来进来无人可解,而靳云轻先是不懂,后来竟然达到如此凝练神速的地步,当真妙绝! “连城!你快看!我又开辟了一个新步数!”三王爷怀中的女人,紧紧抓了一下百里连城的手腕,百里连城点点头,又忍不住轻吻了一下云轻的唇,“云轻,你怎么这么聪明!你把本王吓到了知道吗?” 一心将心思放在棋局上,靳云轻任凭百里连城亲吻自己,待他这一次亲吻得有些频繁了,靳云轻推开了他,“你干什么?你说说你这一晚上都亲了人家多少遍了?讨厌鬼!好好一起专研棋局不可么?” “一边亲吻一边专研,这才是神仙做的事情。如果少了亲热,一直专研棋谱,岂不为人生第一憾事?” 大手用力得勒住女人的纤腰,靳云轻吃痛得叫了一声,果断将百里连城反扑在后,两只手撑在百里连城的膛上,对百里连城狠狠得狂吻,舌头伸进去,疯狂搅拌男人的舌头,将男人的舌头提炼出来,疯狂反卷。 第一次被女人如此主动上位亲吻,百里连城觉得自己这一个晚上骨头都酥酥麻麻的,嘴还有舌头更是酥酥麻麻的,可惜呀,百里连城这辈子都没有尝过被电电过的感觉,不然,他一定知道这种酥酥麻麻的异样感,原来叫做触电感。 亲吻完了男人,靳云轻擦拭嘴边残留男人的口水,目光就好像黑洞一般得瞪着百里连城,“叫你叫你叫你再亲我!信不信我把你榨干了!” 眼珠子邪邪一笑的靳云轻,以为男人真会害怕自己等会儿将他榨干,没有想到,大手一个反转,架起靳云轻,男人身体欺压了上来,挑起靳云轻的下巴,“你这个女人,还想榨干本王?咳咳,本王是那么好榨干的?先看看你的小身板耐用不耐用。” 是呀,百里连城他很大,至少靳云轻现在可以感觉到,男人已经完全硬起来。 硬也就罢了,关键还像大帐篷似的,说起来,原主这个小身板貌似有点发育良的样子,只怕再等半年再行房,估计会好些,现在,靳云轻真怕,百里连城兽性狂性一直在自己身上发泄,到时候她这个小身板还不彻底散架了? “云轻,本王很喜欢你,本王现在就想要——你!”百里连城舌头轻轻舔着云轻白嫩颈脖,还有耳垂肉珠,充满力量的大手在女人脯上上下其手,惹得云轻发出颤颤的声音,这是女人的一种不能,是靳云轻无法抑制。 感觉到男人的大手探索到下,靳云轻赶紧抓住他,两颗眼珠子好似天穹上的启明星,狂怔怔得盯着百里连城俊美如雕刻的脸庞,“百里连城!你真是一个危险的动物。不是说好了么,要好好研究残局么?怎么又开始想这事了?” “本王一看见你,就是忍不住,是本王太喜欢你了。” 百里连城不老实得一双手开始摩挲云轻的臀腰处,还轻轻带着戏虐性在上面拍了拍,拍出了清脆的响声,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虐加犯贱的笑,“其实,云轻的屁股还是有肉的,你的这个肉呀,要本王去拍才有肉的清响。如果不去拍的话,压根儿就没有肉的。云轻,你说你的这个是不是只有本王一辈子才能够拍得呢。” 话音刚落,百里连城大手覆在云轻屁股蛋儿上,好像打总角小孩儿一般,一时轻,一时重得,叫靳云轻想死的心都有了,被男人如此有情调得带着戏虐得挑逗性质拍打屁股,叫云轻想要晕过去的心思都有了。 这也太羞死人了。 “别拍了,臭男人,我警告你。”靳云轻反抗着,瞳仁狠狠瞪着男人。 “本王要是不答应呢。”百里连城笑意更深。 女人双膝一提,提到百里连城的腰间,旋儿一只圆圆膝盖住男人硬热所在,“爷要是再继续欺负云轻,可不要怪云轻狠狠撞上去!” 那可是万般很辣的膝撞子孙根,这一子孙根,以后还想不想行人道了? “好好好好好,本王认输。” 百里连城连连摆手,再也不敢碰靳云轻的屁屁,他当然不敢了,因为他感觉男人两根膝盖紧紧夹着他的子孙根,只要女人一生气,子孙根非被夹断了不可。到时候百里连城不叫百里连城,叫百里云断得了!断了! 听到王府东屋里,三王爷彻夜跟未来三王妃靳云轻有说有笑的,害得负责端茶送水的许脩文,不敢贸贸然进去。 生怕再重现之前发生的,许脩文不是看见百里连城王爷压着云轻县主,就是看见云轻县主坐在百里连城王爷的身上,可以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许脩文很谨慎很谨慎。 在外头一宿的许脩文,耐心等候王爷传唤。 “许脩文!”里屋里,三王爷发话了。 “爷。”许脩文推开朱红门,见王爷与云轻县主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脸上浮起笑容道,“王爷,是不要属下给您和未来三王妃弄些洗漱的水来?” 三王爷心情大好,详作怨怒,“知道了还问!赶紧下去准备!” “什…什么未来三王妃…”靳云轻想要叫住许脩文,可这个家伙跑得飞快,跟脚底抹了油似的。 而一旁的百里连城手掩着嘴巴,再一旁偷笑呢。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这许脩文跟他家的主子是一个调调的。 很快,靳云轻与百里连城梳洗完毕。 百里连城无比爱怜得女人一头的青丝,还给云轻亲自戴上他送的鎏金九凤钗,“云轻,你困不困,不困的话,陪本王一起到外边逛逛?” “不困。”靳云轻眼波生出一道极美潋滟光芒,“通宵想了那么多行步数,非但睡意都没有,我还很精神呢,出去逛逛透透气也行。” 手把手住女人的手,百里连城与云轻一道儿出了王府,两个人俨然天下寻常年少夫妻一般,互爱互敬到了骨髓深处。 “爷,未来三王妃,吃了早点再走吧。”许脩文和彦一壅在后边喊着,可百里连城三王爷明明听见了,装作没有听见,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倒是识趣,没有紧跟上去当烛台。 因近日下了雨,所以天放晴的时候,天空格外晴朗,一览无余的蓝,蓝,蓝,除了蓝,还是蓝,澄澈无比,宛如一方通明蓝玉覆在天穹之上,令人沉醉。 白云悠悠,时而聚成梅花团,时而散开成柳条儿,或如鸡,或如兔,或如人…… “云轻,前边便是西坊,多的古玩店儿,本王带你去逛逛,顺便选择几样你喜欢的?” 百里连城在云轻耳畔宠溺一笑,软绵绵的男声,叫靳云轻的心沉醉开来。 有时候靳云轻告诉自己,幸福会不会来得太快,又会不会消失得快,她多想此间的一切永远不要消失才好,而百里连城三王爷要一辈子对她这样到老,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靳云轻不禁握紧了百里连城的手几分,生怕一旦松开,就永远也握不上了。 他感觉女人手中握力的异样,百里连城皱了皱剑眉,凝视着女人,“云轻,你怎么了?” 78.078 “没事,我只是开心。” 靳云轻甜甜一笑,她真的很开心,他愿意一辈子都这么开心。 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要开心。 和男人在一起,也是要开心,要不然嫁人做什么。 待百里连城拉着云轻的手,步入西坊一家叫做“明月轩”的,较为名贵高端上档次的珠宝商铺,云轻偷偷对百里连城道,“爷,皇宫和王府的珠宝首饰那么多,何必要来这里买呢?” “傻瓜,这你就不懂了吧,本王告诉你,很多王孙公子也经常来这里光顾的,这里很可能有一些皇宫里头都没有的奇珍异宝呢,本王今天来,也可以说是淘宝来着。” 男人剑眉微微一蹙,神采飞扬,散发一种仙人之姿般的遗世而独立。 明月轩老板是个长相和蔼的中年人,见过的达官贵人可不少,一看见百里连城与靳云轻身上的特征,马上就认出来了,热情拱手道,“哈哈,三王爷千岁,云轻县主您们好好看一看。” “这个红珊瑚手链不错。”靳云轻第一眼就看见了红珊瑚手链。 明月轩吴老板,对靳云轻赞叹道,“云轻县主好眼力呀!这可是昨夜刚刚从南海深海之底取来的价值连城的红珊瑚,再由我们店里头的巧匠雕琢夜方有如此珍品。王爷和县主小姐可是来得巧了。” “云轻,本王来给你戴上。”说罢,百里连城给云轻戴上,还跟明月轩老板道,“吴老板,照旧,月底将账簿划给王府管家。” “谢谢王爷。”吴老板很开心,百里连城这个三王爷,可从来不会傍着自己是天家出生的皇子,欺负他这么一个小店家,每一次三王爷上他的明月轩看上什么,就记下账,月底去给王府管家记录一发发放银子。 幽冷酸醋的声音飘了进来,“哟,三皇兄好兴致,带着三皇嫂来买红珊瑚手链来了?” 来人正是大周小公主百里蓝兮,还带着一个陌生女子。 吴老板吓得赶紧蜷缩一旁。 百里蓝兮瞪着明月轩吴老板,“吴老板,那条红珊瑚,本公主也看上了,你快点卖给本公主。” “回公主,草民已将它卖…卖…卖给了三王爷…”吴老板赔上笑脸,“这还有好的呢,是好的南海月明珠,公主您看一看。” 百里蓝兮看着靳云轻手腕中的血红欲滴的红珊瑚,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这样的好货色,当真是几年难遇一回,因为明月轩是世家皇族公认的最级的珠宝商铺,错过了那么可能要等好几年了。 百里蓝兮恶毒得看着靳云轻,“听闻,云轻县主放出豪言,要与天生双陆第一高手离一嫣比较高低呢,啧啧,云轻县主真是不知死活,上一届万国朝会,离一嫣可是拔得头筹的。一嫣,你说是吧?” 说完,小公主转身对身旁的陌生女子道。 离一嫣给百里连城和靳云轻行礼后,怔了怔脸色,神情不卑不亢道,“原来阁下就是云轻县主,失敬失敬!万望一月后的万国朝会,你我比较高低。” 扑哧一声,百里蓝兮无比取笑得看着靳云轻,“咯咯,靳云轻,你人长得这么丑,还要跑出来现世么?当然了,本公主素来知道,云轻县主厚颜无耻,反正面子已经丢光了,云轻县主也不怕在万国朝会上再丢脸一次,一嫣你说是吧。” “小姐别这么说,俗话说,丑人多作怪。你如此说人家,人家难免会自尊心受创,到时候可就是一嫣的不好了。” 此刻的离一嫣冷光尽显,一副看不起、鄙视靳云轻的样子。 对于靳云轻来说,人家离一嫣如此得意洋洋,是有这个资本。 谁让离一嫣上一届万国朝会上双陆棋赛上拔得头筹呢? 不过靳云轻真替离一嫣可怜,若一月后她一时命运不济,赢不了那场比赛,岂不是要当场自尽?! “住口!”百里连城训斥百里蓝兮和离一嫣,“离一嫣,好歹你去年拔得双陆第一的头筹,应该比旁人更加聪慧才是?怎么也跟本王家的无知小皇妹一般?你如此懂双陆棋,难道智商也比本王家的小皇妹还低么?” 言外之意,大周小公主智商低了,不仅仅一点点。 扑哧一声,靳云轻在一旁嗤笑,百里连城三王爷好样的,训斥了离一嫣,又摆了百里蓝兮小公主一道儿! “本公主…本公主的智商还比不上…”百里蓝兮原本就是性子急的,被百里连城如此一羞辱,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眼泪扑簌簌得从眼眶崩出来,要多伤害就有多伤心。 看着大周小公主就跟三岁小孩子一样的脾性,靳云轻晃了晃手腕中的红珊瑚手链,对百里蓝兮施舍道,“蓝兮公主若是喜欢这款手链的话,尽管拿去。” 百里蓝兮还真的抢过来,套在自己手上,红珊瑚手链鲜红若血,莹润又余,当世间少有得佳品,很快就破涕为笑对百里连城道,“多谢三皇兄…” “吴老板,随后将这账记蓝兮公主账下。”百里连城轻轻咳嗽一声,紧紧抓着云轻的手走出去。 什么?! 百里蓝兮一脸震惊,没有想到二皇兄竟然会这么对她,到底大家身处一个皇室之内,好歹给她一点脸面,这让明月轩吴老板手掩着嘴,暗地里笑百里蓝兮。 “岂有此理……”百里蓝兮小公主嘴唇都咬出血来,眼看就要将手中名贵红珊瑚手链扔在地上。 明月轩老板宛如死了考妣一般,双手挥挥,对着百里蓝兮跪下来,“小公主,您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话,还给草民…这红珊瑚手链价值连城呀。” “不要!”百里蓝兮将红珊瑚手链狠狠按在案上,然后扬首而去,和离一嫣走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吴老板这才去看案上的红珊瑚,被百里蓝兮小公主拍出一个大大的裂纹,叫他心痛无比,“哎呀天呐!这可是价值五万两的红珊瑚呀!这就坏了呀。” 任凭吴老板如何伤心,他也不敢贸贸然追上去,向百里蓝兮小公主索赔。 走出明月轩,穿过茶馆小巷,靳云轻眸底浮现一丝浅浅的笑,看着百里连城,“爷,我喜欢你。” “嗯,有多喜欢?”男人唇皮贴着女人的额发,带有万千溺得问。 如此一来,已叫满街闺秀羡慕不已,像靳云轻这般脸上有疮疤的女人,竟然可以得到当朝三王爷殿下的垂青,这样的福气,哪怕是她们穷尽一生,也无法办到的事。 “怎么说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比白云还要高空,比大海还要深沉,比星辰还要浩瀚。” 女人一口气连连说了三个比喻词,大叫百里连城心中爽快,男人紧紧抱住女人的腰身,再一次溺无度亲吻了一口,叫街上的那些女人们,真希望她们自己就是靳云轻。 毫无疑问,现在的靳云轻是天底下最最最幸福的女人。 “渴不渴?”百里连城指了指眼前的茶馆问女人。 “不渴。”云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累不累?”没过一会儿男人又问。 “不累。”云轻笑。 叫云轻惊慌失措得是,百里连城一个不留神,将女人背起来,沿着街道逛过去。 晨光正盛,照耀着整座古老的上京城充满着一种神奇、亘古的味道。 当今堂堂的三王爷当街背一个女人,如斯纡尊降贵,这是多么爱这个女人呀。 “哎呀,天呐,我要是能够成为这样的女人就好了。” “好可惜,靳云轻县主的命可真好呢。” “谁说不是呢,为什么这样好命不会降落在我们头上呢。” “哎……” 每一个看过的人儿,都不由得心生赞美,这是一种真实的情感,从人的心底发出来的。 他们每个人又不是个个都跟靳如泌或者百里蓝兮一样,对靳云轻心怀敌意。 殊不知,百里连城和靳云轻这么逛,差不多绕了大半个上京城,若不是正好路过云轻医馆,说不定百里连城还不舍得将云轻放下来呢。 “呀!三王爷亲自背着大小姐!”青儿一脸激动的样子,两只小腿儿在地上嘣嘣直跳,差点没飞起来。 绿妩眼珠子也瞪得大大,不免为云轻大小姐高兴着。 飞流害羞当做没有看见,不过百里连城三王爷这般对待小姐好,他也觉得很开心。 见云轻大小姐回来,青儿赶紧到她身边道,“小姐,昨日有一封王陈氏的信到了呢。” “哪个王陈氏?”靳云轻皱了皱眉。 “小姐,您怎么能够忘记了呢。翼州王陈氏,陈泌清夫人,小姐您不认识了?”青儿将信封塞给云轻。 哦了一声,靳云轻赶紧取出信封一看,笑了笑,“原来是泌清姐姐,他说他丈夫在翼州上任为知州,她说她腹中已有一月身孕了…”后面信封内容,云轻就没有赘诉了,总之是感谢云轻给泌清她那么多的窍门还有药膳饮食,治愈了王光蕊的肾亏,王光蕊行房有力,这不又怀有身孕了。 从小姐的笑容之中,青儿又知道了不少,“小姐,还是多亏小姐逆天的医术,只怕帮助了陈泌清夫人不少了吧。” “哎呀,到底是什么事情呀。”晚来的绿妩就不知道了。 在方桌上喝着清茶的百里连城,瞄着眼睛看靳云轻,“是翼州知州的那个王光蕊么?嗯,政绩很是不错,父皇当时还夸赞他是个难得得清官呢。” “泌清姐姐说他丈夫就是个清官,原来真的是呀。”靳云轻点点头笑道。 一月后 上京不少世家闺秀受邀,参加诸国盛会盛典。 以大周、西齐、北汉、南羲、东漠这五大国家为主,其他小国忽略不计,这些国家都派出他们王子,公主郡主们来参加盛会。 一时之间,大周皇廷一片繁华热闹、安宁祥和,尽显朝上国之举世风范。 靳云轻身为永乐侯爷的嫡女千金,当然是上京城一众世家贵女之中,受邀的人选了。 如果靳云轻没有记错的话,去年的万国朝会,宠的自己,靳曜左这个侯爷父亲可是让庶妹靳如泌参加的。 而今年,轮到了靳云轻她自己,可以说是名正言顺,对于永乐侯府来说,没有什么比嫡出长女参加这样国际体面大盛会更来得有面子了。 靳云轻坐在世家贵女众席之上,与安乐郡主乔瑾言紧紧挨着一起。 “靳姐姐,你瞧瞧,今日万国朝会来了不少人呢。” 数一数满众世家闺秀,乔瑾言就觉得自己跟靳云轻合得来,两个人坐在一起,很是亲密无间的样子。 “是呢,是不少人呢。”心不在焉的靳云轻遥遥凝望了一眼大周王爷席位上的百里连城,见他与四王爷百里楚墨聊得极为热络,不过百里连城另一边好像又多了一个男子,岁数比百里连城还要少上几岁,不过百里连城对他可尊敬多了。 当然,靳云轻也看到了二王爷百里爵京这个人渣,赫然也在王爷席位上,想必大周帝不想大周国体在诸国众臣出丑,所以暂时让百里爵京出来。 轻轻拽了拽靳云轻的衣袖,乔瑾言调皮得对她道,“靳姐姐,现在上京都传开了,日后呀,你定然是做准三王妃的人儿。” “是呢,云轻小姐一定是个准三王妃呢。”说话的人儿,是北汉公主靳幽月,她一袭火红色锦绣华裳,俨然这大周皇廷的女主人,喧宾夺主过了头。 诸国皇孙公子无不把目光聚敛在靳幽月公主的身上,她实在是太美艳了,俨如画中走出来的倾世玉人。 “幽月姐姐。”靳云轻抿唇一笑,虽说此刻的云轻心内有异样的感觉,但是她没有表露在面部表情上。 大周小公主百里蓝兮率领着一众大家闺秀往这里走来,掩嘴讥诮道,“哎哟哟,想不到云轻县主想当三皇嫂想疯,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脸上的疤痕是那样是天姿国色,也不怕三皇兄娶了你晚上会做噩梦吗?咯咯咯…” 百里蓝兮肆无忌惮得笑着笑着,就连后边一众贵女纷纷取笑起靳云轻来,她们之中原本就有不少爱慕三王爷百里连城的。 这一月来,靳云轻与百里连城走得近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她们不气得吐血才怪呢。 “就是,就是呢。”众贵女纷纷取笑起来。 上座的温贵妃娘娘早听闻靳幽月公主有办法,叫靳云轻这个小贱人在万国朝会上失去体面,永远得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见靳云轻被自己亲生女儿百里蓝兮嘲讽,温贵妃脸上有了得意的笑容。 “听闻,云轻县主等会要挑战离一嫣的双陆棋艺呢,啧啧,真是不自量力!” 百里蓝兮带头取笑起来,“靳云轻,你可真为你的永乐侯府得脸!长这么丑!竟然敢挑战我大周国手第一人离一嫣,哈哈!靳云轻你这么不自量力呀。嘻嘻…” 捂嘴狂笑的百里蓝兮使得无数人的目光齐刷刷得看向靳云轻,仿佛靳云轻就是一头怪物一般出现在大周皇廷。 坐上位的杨淑妃娘娘,替云轻打抱不平的,但是她身居淑妃之位,也不好加入她们那些年轻女子当中,只能隐忍不发。 在大周帝身边的贤妃娘娘默然得看着四下。 戚德妃也很安静,不言语。 “云轻县主,如果你现在认输收好,还来得及?以不至于输得太难堪了。” 百里蓝兮身后走出的离一嫣,身着盛装,与一身素雅装扮的靳云轻比起来,简直比靳云轻更像一个县主呢。 “是吗?”靳云轻优雅一笑,“多谢离一嫣小姐关心。至于难堪,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谁难堪了。” “靳云轻,你还不认输是吗?”百里蓝兮嘴里满是戏虐,“今日,可是诸国皇孙公子都在这里,你若是输了,定然成为大周笑柄的!到时候,皇孙公子们可是要把这个大周大丑闻带回他们的国家,让他们国家的臣民上下一同来嘲笑你的。” “这个就不容蓝兮公主关心了。” 靳云轻眸子越发清冷了,清冷的眼瞳深处没有一丝感情。 这个靳云轻到底是什么女人!这般百般羞辱,她都处之泰然! 心中气得不行的百里蓝恶狠狠道,“靳云轻!哼!到时候输掉了裙子!可别怪本公主事先没有提点你!” “靳云轻,你还是认输吧!没有人更比本王了解你了,你会懂什么?”百里爵京走下来,以还是靳云轻未婚夫的身份告诫她,“靳云轻,本王也是为你好!” 这个百里爵京和百里蓝兮这一对兄妹,实在是一对渣! 两只粉拳握得紧紧的,靳云轻理都不理睬他们,“不好意思,臣女告退。” 突然出现的百里连城拉住靳云轻的手,瞪着百里爵京,“云轻已经名花有主了,那个人是本王!所以云轻不需要你的好!百里爵京你可要听得懂本王的话!” “你…你真是没药可救了!这么一个丑女人你也要?”百里爵京说了一句。 还没等百里爵京停下嘴,百里连城将百里爵京扯到一旁的池塘上,背着大周帝和众臣子们看不到的角落,狠狠得给百里爵京一拳,“你这个无耻的混蛋!以后别想碰云轻!连一根手指头!一句话也不可以!” “你无药可救了!百里连城!”百里爵京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他现在不敢反手,因为他尚在考察期,随时会迁怒大周帝,所以只能哑忍,甩袖,默然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连城!打得太好了!我好脩拜你!”靳云轻感动得看着百里连城,他为了自己如此与二王爷拼命,不惜作出有损他三王爷威严的事情。 那些世家贵女们看得都傻眼了,天呐,三王爷百里连城竟然为了靳云轻这么一个丑女人,狠揍二王爷百里爵京。 看见自己的二哥百里爵京,被百里连城打了一拳,不敢发声,还默默得滚回自己的座位,气得百里蓝兮肚子都炸了。 “三皇兄,你真要袒护靳云轻这个女人?” 眼眸之中带着浓浓不屑,百里蓝兮恨不得将靳云轻这个小贱人给撕了,碍于百里连城护住靳云轻,百里蓝兮想要动手也不能够。 再说,今日乃是万国朝会,如此之大的省会,大周帝也不可能会容忍百里蓝兮莽撞的,哪怕百里蓝兮是如何受大周帝这个父皇爱,该收敛的时候还是收敛,注意皇家天女的形象很重要。 想到这里,百里蓝兮眼里满是肃杀的冷芒,偏偏她自己笑出声来,“云轻县主,你知道吗?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为你押了宝。” “押宝,什么押宝?”还没等靳云轻开口,安乐郡主看着蓝兮小公主,这个小公主每一次看到靳姐姐就百般刁难靳姐姐,乔瑾言已经看不下去了。 “我们都押离一嫣小姐能赢呀,这是毫无疑问的。本公主足足押了五万两黄金呢!安乐郡主你等会儿也去押哦。” 噗嗤一声,百里蓝兮笑得越发得意了,眸子带着无尽的嘲讽,看着百里连城,“三皇兄,你也要押哦,靳云轻等会儿跟离一嫣小姐较量双陆棋准输,快押靳云轻输哦。这样好买卖,可不能错过呢。” 听得靳云轻心头一滞,想不到这个百里蓝兮小公主是如此可恶,原来她这么看不起靳云轻,一定以为靳云轻输定了。 “我才不押呢。”乔瑾言心想,如果自己押了下去,岂不是代表着要跟百里蓝兮小公主她们狼狈为奸,一起看不起靳姐姐,这,怎么可以。 然则,靳云轻深深看了百里连城一眼,然后目光不卑不亢瞥了那边的百里蓝兮,“看来臣女是个大冷门咯?蓝兮公主,你们押得也太少了点吧。蓝兮公主殿下你为何不押五十万两黄金呢,五万两也太小家子气了。” “什么?!靳云轻!本公主没有听错吧,你要本公主押五十万两黄金?可是五万两黄金的十倍之多呢!”百里蓝兮心想靳云轻是不是傻。 靳云轻娥眉一挑,无比嘲讽得笑道,“怎么蓝兮小公主是个胆小鬼不敢么?” “谁说不敢的!本公主就押一百万两黄金!”百里蓝兮下了血本,还将未来嫁给驸马的嫁妆通通陪了进去,还招呼靳幽月公主来押。 靳幽月在靳云轻面前,明面上拒绝,但是她也是偷偷押靳云轻输,足足二十万两黄金。 “好,蓝兮公主!你下注一百万两黄金是吧。”靳云轻装作一副要输的那样子,“云轻等会在双陆棋艺上,肯定不如国手离一嫣小姐的,要不要赔率提升为一赔十。” “什么?”百里蓝兮狂怔。 别说百里蓝兮小公主了,其他世家贵女都吓尿了,这靳云轻还要说自己的赔率是一赔十,典型是自掘坟墓的那种。 “那么云轻坐庄吧,蓝兮公主投入一百万两黄金,云轻若是输了,以一赔十的率,云轻就赔给公主一千万两黄金!如何?” 靳云轻的一句话,叫盛会上的每一个人无不震动。 天呐,有些小国家一年加起来的财政收入也没有一千万两黄金。 “靳云轻,你此言当真,你有那么多两黄金么?” 百里蓝兮不屑得瞪着靳云轻。 百里连城也为云轻担忧,若是云轻一不小心输掉了,云轻哪有这么多钱,再说这还仅仅是蓝兮公主一人的一百万两黄金呢。三王爷给云轻,也统共就二十万两黄金。 这么大的一笔豪赌,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公主殿下,你管臣女有没有呢,你敢不敢下注就是了。” 靳云轻嘴皮扯开一丝笑意,如今通过这一月,靳云轻在端王府,与三王爷百里连城对弈研究棋谱残局到通宵达旦,总算通熟了九十行残局步数,别说区区一个离一嫣,就是十个,一百个的离一嫣,靳云轻都不会心生畏惧。 只要无愧于天地,何来畏惧? “本王押靳云轻输!五十万两黄金!”百里爵京。 “好样的二哥!押云轻县主输!妹妹的一百万两黄金,母妃的也在分内呢。” 百里蓝兮笑道。 “大周纯静郡主,押云轻输,二十万两黄金!” “东漠长公主萧熙儿,押云轻输,十万两黄金!” “西齐公主,夜清歌,押云轻输,三十万两黄金!” …… …… “大周三王爷百里连城,淑妃娘娘共同押云轻赢,一百万两黄金!” “大周安乐郡主乔瑾言,押云轻赢,二十万两黄金!” “大周四王爷,百里楚墨,押云轻赢,五十万两黄金。” “大周十四皇叔,百里光,押云轻赢,八十万两黄金!” “西齐太子,夜霆琛,押云轻赢,三十万两黄金!” …… …… 靳云轻看着专人将这些下注之人登基在一个花名册,待云轻与离一嫣对战双陆棋局之后,再拿出来比对。 这是,靳云轻想不到,靳幽月公主竟然弃权了。花名册没有其名。 倒是多了两个人,百里光,十四皇叔,靳云轻没有见过他,还有那个什么西齐太子,太奇怪了,这么多位诸国皇孙公子,就他一人押在自己身上,太可笑了。 “好了,现在有请靳云轻县主与国手离一嫣小姐对弈!” 盛公公公鸭似的嗓子传遍了整个皇廷会宴大厅。 百里蓝兮激动得抓着母妃温贵妃娘娘的手,“母妃,我们和二哥合起来,一起押下一百五十两黄金呢,这一次,靳云轻肯定是要输的,只要她一输掉,我们会以一赔十,会有足足一千五百万两黄金呢母妃!这可是多少钱!太好了!” “好了,蓝兮,让我们拭目以待了。”温贵妃也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女儿百里蓝兮大获全胜,到时候在皇家行苑行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的庆功酒,那是何等之畅快! “对了,蓝兮,幽月公主好像没有押注。”温贵妃紧接着问。 百里蓝兮悄悄在温贵妃耳边道,“西齐公主不是押了三十万两黄金么?原本西齐公主自己只押了十万两黄金的,里边的黄金二十两可是靳幽月公主的呢。只不过是挂了西齐公主夜清歌的名下呢。” “原来是这样。”温贵妃嗤嗤一笑,咧嘴笑个不停。 百里爵京仿佛也可以预见,靳云轻输得狼狈不堪,不仅面子没有了,钱财更没有了,还要遭受全所未有的巨额赔偿,这下靳云轻还不死。 就连靳曜左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靳云轻能够赢得这一次比赛,劝退无果。 无数人的嘲讽鄙夷目光齐刷刷涌向靳云轻周身。 那个百里蓝兮身畔的什么西齐公主夜清歌,对靳云轻的白眼可不是一点点。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全场近乎一半人不相信靳云轻。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靳曜左在会中也以一种极为不信任的姿态看着自己。 连亲生父亲都不相信自己能赢,靳云轻浅淡一笑,身处此间的原主也实在是太悲剧了些。 “云轻,本王相信你!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相信你!好好坚持!这一月来,你通宵达旦演习九十行部数残局,只要你能够平心以待,一定会赢的,若是不能赢,至少也能够平局!” 三王爷百里连城在云轻耳边说着这么一句,趁着人多,双手与她紧紧相扣着,听到靳云轻肯定得嗯了一声,旋即缓缓走上万千瞩目的赛台之上。 赛台中央摆放一方名贵的双陆棋棋盘,上边有白马子和黑马子。 白马子一方为靳云轻,黑马子一方为离一嫣。 离一嫣浅笑嫣然得坐在棋位上,目光挑衅得看着靳云轻,低声威胁道,“云轻县主,识趣的话,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趁着大家没有那么取笑你,趁着大家一以十的赔率豪赌开场之前,你认输吧,要不然,到时候你输了,又要赔偿价值数千万两的黄金白银,啧啧,但不知云轻县主哪来那么多钱?” “废话这么多?快开始吧,离一嫣小姐。” 平静自然的靳云轻俨然大师者风范,场下的众人端看着靳云轻这样的架势,未免有些惶恐,神态稳重更比离一嫣呐,说实话,就算是离一嫣这个优秀的国手,也没有靳云轻县主气场来得大。 大家的眼珠子是敞亮的… 当然百里蓝兮小公主根本不会这么想,眸光掠过靳云轻,不屑得对周边诸国皇孙公主道,“靳云轻这个丑女,她的假装镇定,大家看见靳云轻的手指在颤抖了么?她棋艺不行,就玩起了心理战术,一定是这样的,兵法上都是这样来迷惑敌人的呢。” “是呢,是呢,蓝兮公主说得对呀,本公主也是这样认为。”说话的人,是西齐公主夜清歌。 赛台隔着百里蓝兮所在的座位很近,所以靳云轻将百里蓝兮的话语捕捉到耳中,靳云轻淡然一笑,百里蓝兮那个蠢货如何知道,靳云轻手中白马子压根儿不是颤抖,而是在试试棋,残局之中有记载,先下之前,那手指抖抖以作试棋,看上去像是颤抖,实则不是。 “离小姐,本县主白马子先行了。”靳云轻勾唇一笑,说话之间,白马子放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第二子,第三子,第四子…如此循环。 不到一刻钟,离一嫣神情突然出现慌张之色,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一滴落在期盼之上。 离一嫣惊惶不定的神色,大叫赛台下的百里蓝兮公主心惊胆战起来:什么,离一嫣怎么会这样子慌慌张张的?人家靳云轻可还是稳坐泰山的,难不成要被靳云轻比下去了么? 这还没有过多久时间呢。 就连大周帝忍不住拿手移开冠冕上的珠帘,瞪着眼珠子看着赛台上的靳、离二女,对众臣道,“朕还记得,去年万国朝会,离一嫣小姐与北汉国、东漠国、西齐国、南羲国四大国的国手交战,离一嫣小姐可从未有过如此的失态,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当时可是力战四国双陆高手,可是今日,这个靳云轻县主稳坐莲台!” 就在大周帝一声叹息之下,靳云轻抿唇一笑之间。 离一嫣站起身来,对靳云轻竦然起敬,躬身道,“靳云轻县主!一嫣认输了!” “不会吧,这才多久,这就认输了!” “天呐,一刻钟都没有到呢。” 大太监盛公公经皇帝授意,前上赛台一观,然后在台上公布,大声滔滔宛如巨浪,“离一嫣小姐无子!靳云轻县主白子尽出!靳云轻县主大获全胜!” “啊!!!” “我们赢了!!!” 安乐郡主乔瑾言在下面为靳云轻欢喜鼓舞。 坐在上首的杨淑妃娘娘满是笑意得点点头,对身边站着的百里连城道,“端儿,还不过去,为云轻鼓掌赞美呀!” “是母妃!”百里连城迎着云轻下了台阶。 一时之间,靳云轻成为了全场瞩目的存在! 靳云轻步履轻扬,经过百里蓝兮公主和那个什么西齐公主夜清歌,“百里蓝兮公主殿下,今日可是以一赔十的赔率,蓝兮公主,二王爷,贵妃娘娘一共一千五百万两黄金,还有清歌公主的三百万两黄金,云轻一定会坦然收下来的。不好意思,臣女就是赢了,真是无可奈何呀。” 那赛台之上的离一嫣小姐,从高高赛台之上跳下去,不死也是半身残废了。 大周帝盛怒将侍百里们抬走,免得输不起的离一嫣小姐的血玷污了高贵巍峨的大周皇廷。 “什么,输了…离一嫣那个臭丫头竟然输了!”百里蓝兮公主的脸庞就好像吃了茅坑里头的屎一样,双手苍白无力得抓着温贵妃娘娘的华服袖,“母妃,我们输了!我们输掉了……” 二王爷百里爵京气得快要吐血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百里爵京还以为可以从中掏得一点军费,用以日后谋反之用,想不到连棺材板全都给搭进去了,这还不包括百里爵京的娘舅温相国一家子所下的投注。 西齐公主想死的心都有了,足足三百万两黄金呢!现在全部没了,她怨怒得瞪了一眼百里蓝兮,“早知道,不该听蓝兮公主的话,押云轻县主赢了,反而能够得到三百万黄金呢。” 大周纯静郡主,押云轻输,赔二百万两黄金,东漠长公主萧熙儿,押云轻输,赔一百万两黄金! “靳云轻,你这个贱人!你刚刚明明是引诱本公主下赌注的,若不是你,本公主只是损失了一点点…” 失去理智的百里蓝兮小公主,抡起袖子,耍泼要打靳云轻,岂料,大周帝也走下御台表扬一下靳云轻,百里蓝兮仓皇的一巴掌,实打实得打在大周帝的头上,将大周帝的冠冕打飞了。 “蓝兮公主,你疯了,你竟然打自己的父皇!”靳云轻详作惊恐的样子,大周帝百里无极帽子掉在地上,在诸国来宾面前,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了体面了呀。 这下,百里蓝兮公主死定了…… “蓝兮…你怎么如此糊涂…” 扑上来的温贵妃抱住百里蓝兮,晃了晃女儿的肩膀,温贵妃几乎不敢去看大周帝的脸。 一旁的淑妃娘娘心里乐了个跟花儿似的,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只是道,“哎呀,这样也太失礼了。今天可是…” 暗地里,温贵妃娘娘狠狠白了淑妃娘娘一道,沉默不发声。 “来人!送公主回去。” 怒急的大周帝不当众狠狠打百里蓝兮一巴掌,已经给百里蓝兮留够脸面的了,今日乃是万国盛会,诸多皇孙公子们还等着将这一盛况禀告他们国家的父皇母后乃至他们的臣民,万万不能丢脸的。 温贵妃娘娘眼睁睁得看着百里蓝兮小公主被侍百里们带走,想要哭却哭不出来,再怎么样,她也是要强笑颜欢,毕竟这关乎大周国统,她又是大周皇廷后妃第一,表面上自然是要装作落落大方,优雅高贵的姿态,否则,只能让大周帝更厌恶她们母女。 几乎是被侍百里们架着带走,百里蓝兮回头瞪向靳云轻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靳云轻你这个烂蹄子!贱人!小贱人!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烂蹄子,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小贱人……” 到后边越骂越难听,就连侍百里们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飞流、绿妩和青儿她们几个方才在整理下注花名册,现在空闲了不少,跑到靳云轻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 “小姐,看到没有?百里蓝兮小公主多么狼狈呀。嘻嘻…” “看她以后还敢小看小姐!” “就是就是…” 听了他们的言语,靳云轻怎么可能不笑,百里蓝兮的表情快要吐血了。 79.079 刚刚那些看不起靳云轻,全都黑头黑脸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丢了脸不说,还要赔偿十倍的下注赌金! 那些所谓的大周纯静郡主,东漠长公主萧熙儿,西齐公主夜清歌等人,押靳云轻输掉的人,脸色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哪怕是侯爷父亲靳曜左对靳云轻也是佩服了个五体投地。 “女儿,好样!你赢这么多钱!估计会有几千万两黄金!”靳曜左悄无声息走到靳云轻身边,一改刚才不可置信的神色,弱弱得道,“女儿,这些年,侯府有些入不敷出,到时候能不能给为父二三百万两的,让为父度过难过好不好?” 呵呵,靳云轻真的呵呵了,看着侯爷父亲,“父亲大人,您刚才不是看不起女儿会赢吗?怎么这会像女儿借钱来了?二三百万两黄金,却是没有,不过二三百两白银,却是绰绰有余的,回头父亲大人让仇千万管家去女儿拿医馆就是了。” “你…”靳曜左气得吐血,他想要开口二三百万两黄金,却被女儿区区二三百两白银大发?这其间足足相差一万倍呢。 四王爷百里楚墨一袭墨色锦袍,端的是玉树临风得走过来,“拖云轻县主的福,本王可以赢五百万两黄金!哈哈……” “本王和母妃一共赢了一千万两黄金!十四皇叔是八百万黄金,也不赖!” 三王爷百里连城带着一个年靳轻轻的俊朗高贵的公子哥模样的,靠近靳云轻。 “十四皇叔,这是连城时常跟您提起的靳云轻!”百里连城将十四皇叔百里光引荐给靳云轻。 靳云轻淡淡得点点头,“十四王爷好。” 见此间的百里光,面上一片冰寒,就好像无人荒漠的极地,没有丝毫的生机,他的眼里看不透看不穿的冷漠,他年靳似乎很小,不过应该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所以才会构筑他这样的性格。 “好!”百里光微微点点头。 靳云轻看了百里光一眼,旋儿走到百里连城身畔,对百里连城道,“原本以为之前的你已经够冷漠够变了。没有想到百里光更态。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只说了一个字。” “呵呵,云轻,你就知足了,本王这个十四皇叔一年到头不会说超过五句话,如今一句好用在你的身上,你应该感到幸甚。”百里连城抿唇一笑。 靳云轻又听得扇子刺啦一声,如今身为大都督的赵王世子浅浅一笑对四王爷道,“四王爷,待会,溟都可是要从你的奖金里拿走二百五十万两哦!” “嗯,这是自然,押的本金有你的一半嘛。”百里楚墨与赵溟都极为热络得交谈着。 原来赵王世子赵溟都和四王爷一起的,做的是四王爷百里楚墨的名字,怪不得在花名册上没有看到赵溟都的名字。 赵溟都对云轻勾唇一笑,“当然其中也有本世子的表弟靳尺黎,也包含在内。云轻县主,本世子就是相信你会赢!啧啧,你果然没有让本世子失望!” “靳云轻,本公主跟你拼了!”百里蓝兮小公主不甘心被带走,挣脱开侍百里们的手,跑到靳云轻近前,大骂道,“靳云轻,你这个丑八怪,你人这么丑,赢了双陆棋比赛又如何?你依然是丑八怪!哈哈丑八怪的双陆棋当然是第一了。” 恰好被整理好冠冕的大周帝听到了,大周帝几欲要下令严厉惩罚百里蓝兮了。 靳云轻阻拦大周帝道,“皇上,今日是万国朝会,蓝兮公主估计是太过兴奋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臣女一点儿也不生气。” “云轻县主,你果然有容人之量!”大周帝对靳云轻极为赞许。 百里蓝兮小公主气得加倍吐血再吐血! 靳云轻拱手对大周帝一笑,“陛下,臣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百里无极很是欣赏靳云轻。 “容臣女上赛台一舞!此舞名为凤舞九天!意蕴大周繁荣昌盛,有凤来仪,福气重如九天云阙!” 行礼的女人极为认真。 大周帝原本惊讶云轻的容貌,她这样的容貌登陆赛台对弈还行,来舞一曲会不会太过惊世骇俗了。 就在大周帝国摇摆不定,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纷纷劝道,“陛下,给云轻县主一次机会吧。” 靳云轻没有想到,淑妃娘娘求情也就罢了,这个贤妃娘娘慕容惋惜怎么也跟自己求情,素问自己与她没有交情呢。 登上赛台之前,靳云轻临时戴着白纱面巾,她选择剑舞,疯狂舞动,21世靳的靳云轻是金牌法医,更是一个出色的剑击高手,这剑击运动是云轻学习课外的爱好,这一项爱好,她坚持了足足九年。 九年时间,已经让靳云轻的剑术炉火纯青。 “好美呀!如仙如幻!” “太美了!可惜呀,如果云轻脸上没有疮疤的话,当乃第一绝世美人!” “恩恩,是呀,偏偏她的双陆棋还那么棒!击败了离一嫣这个过气国手的存在!” 赛台之下的观众们都疯狂了。 三王爷百里连城蹙了蹙剑眉,怎么云轻何时的剑术如此高深,他怎么不知道,也从来不曾听女人提起过,这个女人,到底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一道清风袭来,靳云轻借势,将风吹掉她脸上的纱巾,皙如鸡蛋剥壳,举世清丽的完美无瑕的容颜,展现在赛台之下的诸国皇孙公子们。 特别是四王爷百里楚墨极为震惊,“天呐,天呐,天呐,靳云轻她脸上的疮疤不见了!完美无瑕!好…好漂亮…当乃绝世第一美人!” “是呀,是呀,这上京城只怕没有一个女人比靳云轻还要漂亮吧!” “天呀,这还是靳云轻么!” “还是当初那个丑颜侯门嫡女靳云轻?” “她的脸什么时候医治好了?” 之前一直看不起靳云轻丑颜的大家闺秀,肠子都悔青了,这样的绝美人儿,岂是她们所能及的? “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靳云轻这个小贱人!骗了我们!她的疮疤早就已经好了!已经好了呀。” “靳云轻,这个该死的小贱人,为什么比本公主还要漂亮!” “母妃,快快叫父皇下令赐死靳云轻这个贱人!” 百里蓝兮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对着赛台上翩翩起剑舞的靳云轻,深恶痛绝,她原本想要去抓温贵妃娘娘的手。 可是,温贵妃娘娘本身身为一个绝代美人,也被靳云轻璀璨绚烂的风华给深深迷住了。 连像温贵妃娘娘这样的二十年前第一美女都被靳云轻迷住,更别说其他男人们。 “这样的美人儿,百年难出一个!”大周帝百里无极,两颗眼珠子也忍不住深深凝望赛台上的靳云轻,如今看了一眼靳云轻,再看看满满的大周庭后宫,皆然是一拨拨的庸脂俗粉。 “什么?这真的是靳云轻吗?” 二王爷百里爵京,忍不住擦了擦眼珠子,他与靳云轻订婚三年了,以前就算靳云轻没有疮疤的时候,百里爵京也不觉得她漂亮,如今靳云轻疮疤好了,女人的容颜更胜从前了,甚至比靳如泌还要美丽一千倍。 “太可惜了,本王当初怎么那么傻,靳云轻她如此美丽,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证明了靳云轻有着像男人一般的睿智,这样的睿智,哪怕是本王也无法匹敌…” 摩拳擦掌的百里爵京,二话没说跑到赛台上,单膝跪在地上,面容极为诚恳得凝望着靳云轻,百里爵京他自以为很深情很有魅力。 百里爵京深情得道,“云轻!以往是本王的错,云轻,我们恢复婚约好不好?本王要娶你!本王要娶你当二王妃!从此好好你,好吗?云轻,答应本王!本王会给你幸福。” 剑舞毕,靳云轻将利剑一扔,利剑擦过百里爵京头上的玉冠,玉冠碎裂在地上,就好像小人头滚呀滚到了玉阶下边,令人触目惊心。 此刻的百里爵京非常丢脸,几乎是披头散发对着靳云轻半跪着。 靳云轻眼瞳目光淡定,对着百里爵京浓浓的不屑,“二王爷,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吧。云轻何德何能接受你这样高贵的幸福?” “云轻,答应本王,嫁给本王,好吗?”百里爵京对着靳云轻苦苦哀求,现在没有人比百里爵京更加明白他自己的处境,万国盛会之后,只怕父皇依然将他收押在爵宫之中,父皇担心他谋反,所以百里爵京要找一个女人来帮助自己,而这个女人就是靳云轻! 刚刚在台下,百里爵京看得出来,大周帝百里无极对靳云轻很是满意,靳云轻的双陆棋艺碾压了前国手离一嫣,代表着靳云轻给大周皇朝在诸国面前,带来了无尽的荣耀! 就凭借这一点,只要靳云轻嫁给百里爵京,成为百里爵京的女人,这样百里爵京才有翻身的机会。 “云轻,本王都对你跪下了,难道你都不肯原谅本王吗?”百里爵京依然一副深情款款,苦苦哀求。 如果看在这个渣男深情款款,苦苦哀求的份上,靳云轻就原谅他的话,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这些日子,靳云轻过得是什么苦日子,若不是三王爷百里连城在后边作为她的后背男人支持着她,靳云轻如何能够赢了离一嫣,如何有今天的荣耀? “对不起,本县主心中有人了!本县主的男人是三王爷!而不是二王爷百里爵京你!” 娴静自然的靳云轻,对着台下的百里连城启唇一笑,百里连城飞奔上来,将靳云轻的纤腰轻轻一揽,无意之间,百里连城踩了百里爵京的袍子一角,正好想要起来的百里爵京,摔了一个狗啃泥,顺着玉阶滚落在赛台之下,比一头野狗还不如。 “云轻,你终于承认本王是你的男人了。”百里连城当着诸国皇孙公主郡主们的面,对靳云轻浅浅一笑。 靳云轻倒在百里连城怀中,“对,连城,你就是云轻这辈子唯一的一个男人。”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之外。 高贵俊美的西齐太子夜霆琛痛不欲生得道,“想不到世界上竟有这样出尘的女人,哎,可惜呀,名花有主了。” “夜太子,你还是死心吧。云轻是属于本王的三哥的。”百里楚墨对西齐太子说着说着,心里不禁寥落起来,说到这里,四王爷百里楚墨有些后悔,以前还取笑靳云轻丑陋来着,现在,四王爷突然后悔,非常后悔。 赵王世子赵溟都看着靳云轻与百里连城拥抱在一起,心里很不好受,那种滋味,好像有人拿走了他的心中的至爱。 靳幽月公主看赛台上的靳云轻,投入三王爷怀抱之中,是那样幸福快乐,幽月公主的心一阵阵酸涩。 一想起加注二十万两黄金,变成要偿付二百万两黄金,心痛得叫靳幽月公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敢露面于花名册上,所以叫西齐公主帮忙一下加注,没有想到,输掉了! 靳云轻,你太幸运了,如今拥有了数千万两黄金,还有百里连城三王爷这样出色的男人绕膝。 靳幽月的心在喋血。 “幽月公主殿下,您真是大好人。没有押我家小姐输。” 走上前的青儿对靳幽月道。 浅浅一笑,靳幽月对青儿笑道,“本公主与你家小姐是最要好的姐妹,本公主岂能加害你们家小姐?” “不过幽月公主,你不押小姐输掉,为何不押小姐赢呢,这样的话,幽月公主您可以得到十倍的奖金呢。” 嘻嘻一笑的人是绿妩。 这句话叫靳幽月真想把绿妩拿手勒死,心再心疼,可也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绿妩,是这样的,本公主初来大周,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银两,本公主也很是希望押云轻赢的呢,这样,本公主也有钱了。可惜呀…” “原来是这样,真是可惜。”绿妩与青儿两个人叹息道。 一旁的飞流暗地里揣摩着靳幽月这个北汉公主,而飞流的目光仿佛也落入靳幽月的眼中,靳幽月心头重重一滞。 若不是前来的乔瑾言郡主打破僵局,还不知道靳幽月公主如何躲闪飞流冰冷的目光,“幽月姐姐,你没有押靳姐姐赢吗?瑾言我可是赢了二百万两黄金呢,幽月姐姐,你赢了多少?” “瑾言真替你高兴。本公主无输无赢。”靳幽月面色很是难看,人家乔瑾言赢了二百万两黄金,而她靳幽月着着实实输了二百万两黄金! 众人皆看不好靳云轻,谁能够料想到靳云轻,来个大本垒,上下通吃,吃了个大满贯! 靳云轻与百里连城双双走下赛台,抵达乔瑾言她们面前。 乔瑾言两只手牵拉云轻的玉手,“靳姐姐,你的医术棒,双陆帮,姿色更是一级棒,妹妹想,靳姐姐容貌妍妍胜过万国朝会上的诸人。”这诸人里边当然包括了身着火红华服的靳幽月了。 靳幽月自诩自己容貌在北汉第一,无人超越自己,想不到被靳云轻超越了过去,秒杀成渣了。 “是呢,是呢。”靳幽月附和着。 “瑾言妹妹,幽月姐姐,你们别这么说,云轻真的会害羞的。”靳云轻扑哧一笑,说实话,她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在三王爷九十行部数帮助,不到一刻钟赢了离一嫣,几乎不带任何前奏的,然后就是靳云轻原本的容貌恢复了,在所有人的面前。 看往后,谁还敢嘲笑靳云轻她是丑颜之人?! 飞流拿着花名册点算了一二,将银票点算了一下,恭敬得对靳云轻道,“小姐,总计是八千万两黄金!” 靳云轻能有此数,比屈在后宫当一辈子的贵妃的温贵妃娘娘的私房钱还要多得多,温贵妃娘娘一依仗朝廷中的相国父亲,平素里有得没得贪污不少,也根本不可能有八千万两黄金! 靳云轻给予三王爷百里连城一记眼神之后,女人走到大周帝百里无极的龙座御下,“臣女有一事想要麻烦陛下。” “但说无妨。”百里无极心想,靳云轻县主是不是要跟他说八千万两黄金之事。 果然,正如大周帝所预测的那样。 “臣女想要将臣女所得的八千万两黄金拨出三千万黄金来,给大周帝作为军事建设之用,叫四方蛮夷不敢进犯我大周国土!” 双手一拱,靳云轻那态度卓然,更是胜过在场众多昂藏七尺的男儿汉。 “嗯!不愧是永乐侯的亲生嫡女。”百里无极肯定得赞赏得点点头,“朕没有想到,云轻县主既有超天医术,逆天破案之能,除了这些,还天姿国色,更重要的是你还有如此一副为国为民的好心肠!靳云轻!朕也是很喜欢你呀。哈哈哈哈…好,朕就替大周黎民百姓们收下你的三千万两黄金充作军费。” 话音刚落,大周帝忍不住赞赏靳曜左,“永乐侯,你当真生了一个好女儿呀!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多谢皇上赞赏。”靳曜左面色极为恭敬,尽管他心里很高兴,但也不能够表现出来。 接下来,便是群臣上下对靳云轻礼膜拜之情。 温相国温耿擎生气得胡须都翘起来,温相国刚才可没少和百里蓝兮这个外甥女公主一起拿着身家押靳云轻输了,如今靳云轻赢了比赛,温家满门输了七零八落的,试问温相的心情能好起来? 再说,靳曜左与温相素来就是不对付的,如今看着温相如此颓废,靳曜左觉得自己的脊梁也得高高的。然则这一切,靳曜左他都是托女儿的福,要不然不会这样。 “云轻县主心地善良,心怀国家,又漂亮!真真是首屈一指!” “听闻云轻县主与二王爷百里爵京退婚了。” “可惜呀,云轻县主县主与三王爷百里连城在一起,要不然,趁着云轻县主单身,一定招她做媳妇!” “是呀,是呀,太可惜了,上缴了足足三千万两黄金,还剩下五千万两黄金,这可是小数目呢!” 群臣们议论起来,如果他们早就知道结果会是如此,一定会在二王爷与云轻县主退婚之后,上门求亲的,想不到被百里连城三王爷捷足先登。 人家三王爷百里连城先喜欢上的,谁还有胆量去跟百里连城三王爷抢未来的三王妃,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听到众臣们的议论,靳云轻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嘲笑,倘若自己今天若是失败了,若是没有赢了八千万两黄金,若是没有恢复容颜,他们这些人会对自己趋之若鹜,之前,他们因为自己是丑颜可是避之不及,现在倒是像哈巴狗的涌上来跪舔? 连门都没有了! 靳云轻眼底有一抹永远都无法褪去的冷漠和决绝! “幽月姐姐,你不替妹妹高兴么?” 见北汉公主靳幽月眼底有一抹异色,靳云轻拉着靳幽月的手,只是她的手异常冰冷,这让靳云轻觉得很不正常。 该死,差点露馅了。 靳幽月尽量潋尽眼底的异色,堆上和气团团的笑容,“云轻,本公主的傻妹妹,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作为姐姐的,怎么可能不为妹妹高兴?” “那就好。”靳云轻表情淡然看着靳幽月,“幽月姐姐刚才也不押着一点,或许能够赢呢。” “是。”北汉公主嘴唇微微扯了扯,一想到这个,靳幽月无比肉痛,那可是足足二百万两黄金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如今靳幽月栽了! 安乐郡主掩袖,对靳幽月吃笑道,“幽月姐姐可真笨,这么好的发财机会都不好好把握,好在瑾言一直相信靳姐姐呢,一直相信靳姐姐能够赢的呢。” 看着安乐郡主真诚的笑容,靳云轻心中暗暗想,那个晚上,靳幽月公主告诉靳云轻,是乔瑾言将端王府匿藏宇文灏刺客的消息告发给他的父王,然后乔瑾言父王北凉王连夜进宫,将此事告知圣上。 可如今看着乔瑾言的眼睛,清澈无比,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没有,靳云轻见安乐郡主如此天真活泼,会做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么相对来说,靳幽月公主可疑了许多,她并没有因为云轻自己赢取了这场双陆棋大赛,而表现出有多开心…… 难道是靳幽月公主暗地里使绊子么? 这个问题,在靳云轻与百里连城研究残局的一个月时间里,也偶尔提及,就连三王爷也说幽月公主比乔瑾言郡主可疑多了。 靳云轻再好生回忆,那日靳幽月对她说,赶紧去通知三王爷转移此刻,殊不知,在半路上遇到二王爷百里爵京和离一笑神捕。 天底下哪有如此凑巧之事! 很明显,此事一定有猫腻,而此间的靳幽月公主很有可疑。 当然,可疑归可疑,靳云轻不会表现在脸上,表面上与靳幽月公主继续亲和,暗地里,靳云轻是想要找出靳幽月公主的蛛丝马迹。靳幽月公主真这么做的话,那么毫无疑问,靳幽月公主就是一个伪闺蜜,云轻是不会放过她的。 一切,只需要等待时机。 “云轻妹妹,姐姐头有点晕,可以先行告辞吗?”靳幽月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里满是柔弱之态,别说男人了,就连靳云轻她一个女人,也难免为她怜惜起来,“幽月姐姐这是怎么了?”门面功夫依旧。 靳幽月,一只手抚着额,“只是太热闹了,心口感觉太闷,想去休息一下。” “要不妹妹替姐姐诊脉一二。”出于医者,靳云轻下意识当然是伸出手,抓住靳幽月公主的手腕儿。 靳幽月公主一直抗拒着,一直推搡着,但还是让靳云轻察觉幽月公主中指和食指之间有一层老茧,这样的老茧,一定是平日练习某种武器所以导致的老茧。 而靳幽月懂得武功,这一点,靳云轻是知道的。 “不用了。谢谢妹妹。姐姐去偏阁休息一下,就好了。”靳幽月看着靳云轻笑了笑。笑容温和叫人如沐春风,青儿和绿妩两个人都被靳幽月迷惑住了,觉得靳幽月真乃好公主呢。 只是,有一个人就不是这样了。 待靳幽月公主和一众随行宫婢走远,乔瑾言郡主也辗转到别处,飞流站在靳云轻的身畔道,“小姐,切莫相信幽月公主的花言巧语,飞流觉得幽月公主非常可疑!小姐你还记得么?那日,您留乔瑾言郡主和靳幽月公主用晚膳,您还叫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共桌吃饭,乔瑾言郡主热络无疑,只是那幽月公主表情淡漠,后来却无比得热情起来,难道不可疑么?” “是呀,经飞流这么说,看来真是这样呢。”青儿丫鬟皱了皱眉毛,眼珠子拧成了一条线似的。 绿妩手放在嘴唇上,表示极为惊讶的样子,并不说什么,但是飞流弟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 靳云轻看着靳幽月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有乔瑾言郡主与另外几个大家闺秀谈笑风生的样子,这两个人… 背对着他们的三王爷百里连城,看似目光在众臣身上游离,实际上,百里连城的耳朵时时刻刻倾听云轻和她的奴仆们到底在说什么。 而云轻也知道,百里连城的耳朵一直在动着,便拉着男人的衣袖,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道,“爷,我知道你在听,我想问你,我刚才到了靳幽月公主的手腕,发现她的中指头和食指头之间有一层老茧,这样的老茧又不像练武之人寻常的那种握剑老茧,到底会是什么人?” 百里连城听此言,深阔的眉宇重重蹙了一下,方才释然,“云轻,看来这个幽月公主很可能是平日里练习飞镖武器,所以才会如此!” “飞镖……”靳云轻好像想到了什么,“爷,难不成…难不成那日阻挡我出门上天沐山查蒋玉涛的闪电镖示警,示警之人是靳幽月公主么?还有…那个真正的蒋玉涛死的当晚…爷你也知道的,蒋玉涛就是喉咙部位中镖而亡的,难道真的是靳幽月所为?” 声音很小声,因为靳云轻多么怕被人听去。 三王爷若有所悟得点点头,“看来真的是八|九不离十了。云轻,你暂时对靳幽月按兵不动,本王自有办法试出靳幽月是否真的擅长飞镖,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靳幽月一定跟百里爵京有所勾结了。怪不得之前蒋玉涛的案子迟迟悬着呢,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呢。若是破了案,云轻,想必父皇又对你刮目相看了。你今日贡献出三千万两黄金,一定叫父皇对你另眼相看了。你知道吗?” “爷,云轻不交不行呀。足足八千万两黄金呢。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倒不如给了皇上。剩下来的五千万两黄金,想必皇上一定会派人帮云轻好生保管的。” 靳云轻扑哧一笑。 百里连城大手覆在女人嘴皮上,“好呀,靳云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父皇是贼…” 这跟21世靳的缴纳税收没有什么两样,靳云轻觉得,想要让国家认可你的钱,就必须缴纳税收,然后你之后的财产才能够成为合法的。 “不过爷,你到底对试探靳幽月公主有何良策?” 云轻很想知道。 “这个嘛,你得跟本王回府,好生伺候本王,本王才告诉你!” 男人大手一握,云轻可以感觉到来自百里连城手心处的温和霸道。 好生伺候? 要如何伺候? 浴汤伺候、地毯式伺候,还是直接上榻各种花样伺候,一想起三王爷狼心微泯,靳云轻的心仿佛被疯狂吊起一般,那也太吓人了,他下家伙巨大,小小身板的靳云轻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还没等靳云轻脱离百里连城手心,走出几步,靳云轻感觉自己被人团团围住了。 这些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诸国太子王子殿下们。 “阁下就是云轻县主了?”高贵俊美西齐太子夜霆琛满心欢喜得看着女人,“云轻县主想必还没有与三王爷结成姻亲吧,跟本太子回西齐吧,本太子立马封你为西齐太子妃,如何?以后你便是西齐皇后了!” 一个比西齐太子多几分阴柔的男子道,“云轻县主,你在赛台一方剑舞,倾城动人,本太子的心已经被你俘虏!西齐有什么好的,我大南羲国一年四季如春,你若是现在跟本太子回去,立马就能够做南羲国的皇后了!云轻县主你…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本太子叫慕容无垢!” “你们西齐,南羲两国,哪有我大东漠疆土广袤?”东漠太子萧棱阴沉脸是他的标志,嘴唇抽了几下,凝望着靳云轻,“云轻县主,如果你愿意,你必将是东漠国未来的皇后!我萧棱素来说一不二。” 不过,传闻东漠太子性子残忍,但是他个人极讲义气和千金一诺,他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永远无法收回来,当然前提之下,得看靳云轻是否答应他。 “什么西齐,什么南羲,什么东漠?哪里比得上我大北汉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娃,眨巴着一双大眼珠子,泛滥着得意的身材,气质出众,凡尘不染般的天真模样儿,真的好像小小版的仙童。 “云轻姐姐,本太子靳千玺,今年才十四岁,不过你放心,等本太子长大了,一定娶你做娘子好不好。” 仙童太子靳千玺装作大人般色神看着靳云轻。 可他到底是孩子,再怎么装,怎么可能装得像,所以大叫靳云轻会心一笑,云轻脸颊两边的梨涡荡漾开来,好不美轮美奂。 “哎呀!太好了,云轻县主为本太子笑了!”西齐太子桃花眼星星乱眨了起来。 “不对不对,云轻县主是为本太子笑的,西齐太子,你想太多了吧。”阴柔到骨子里的南羲国太子慕容无垢甩甩锦袖,对西齐太子泼冷水道。 而东漠国太子萧棱阴忍不发,他实际上心中已有深意了。 一时之间,这么多诸国王子们对靳云轻争先恐后的抢夺,令靳云轻很是苦恼,偏偏这会子三王爷百里连城替大周帝招呼别的宾客没有在这里,要不然,百里连城肯定会抡起铁拳来,一个一个将他们大揍一顿! 只是青儿和绿妩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天呀,诸国太子王子们对云轻小姐纷纷表白呢,只要我们小姐随便点一个头,都是随便一个国家的皇后了。” “我们小姐的双陆和剑术是诸国第一,他们这些人,不想把小姐娶回他们的国家才怪呢。” “小姐到底是小姐,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如果是我,我早就把持不住了,天呐,那些太子们真的好帅好帅呀。腿又长,腰又那么细,还是未来的储君…天呐…我的小心肝一直噗通噗通乱跳不已…” 与绿妩说着话儿的青儿,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众多世家贵女眼睁睁得看着靳云轻被诸国太子们表白,她们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本今日一年一度的万国朝会就是变相的一场国际相亲宴,有眼缘的话,就会遇到他国的皇孙公子,世家贵女们都希望捡个高枝,嫁给别的国家做皇后什么的,这下子,世家闺秀们的梦幻都破灭了! 因为这些诸国太子们,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靳云轻的身上,将靳云轻视作天神一般的女神,哪里会看得上凡夫俗女的她们,何况她们是那样是浓妆艳抹,诸国太子们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庸脂俗粉的女人,而靳云轻清雅出尘,恍如神仙妃子在赛台上一鸣惊人。 也许靳云轻是无意的,但她确实在无意之中俘虏了诸国太子们的心。 大宴会梅林一隅,靳幽月看着靳云轻如此风光,粉拳攥得紧紧,红艳艳的唇瓣抿出一丝血色来,暗暗思忖道:靳云轻,今日之后,你便是全天下待婚女子们的公敌了! 百里蓝兮小公主看得热,又想过去大揍靳云轻一顿,可惜,大周帝也深深看在眼底,为了大周朝上国的美名,百里无极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女儿接二连三生出风波来,立马安排御林军将百里蓝兮带走,不让她出来丢脸。 至于二王爷百里爵京,他也依然想要扑上去对云轻说对不起,但是他没有这种机会,因为大周帝命令他回爵宫去,万国朝会快结束了,百里爵京不可能长期逗留宴会之中。 “靳云轻,今生今世只属于本王一人!”百里连城突然出现在靳云轻的身畔,搂着女人的腰肢,百里连城目光冷绝得看着诸国太子们,“你们继续对我大周三王妃图谋不轨的话!你们知道后果会是怎样!” 三王爷百里连城话音刚落,西齐太子和北汉太子两位太子都吓尿了! 百里连城可是名震诸国的战胜王爷,当年百里连城率领一支精锐踏平了西齐的乌江塞和北汉的金汤城,从此叫西齐北汉两国臣服大周! 如今,这两国太子还想抢走战神王爷百里连城的女人,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敢…不敢…”特别是西齐太子夜霆琛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东漠太子依旧是阴沉着一张脸…… * 三日后,大周朝廷无不震动! 坐在龙座上的百里无极收到东漠国国主萧玄的求亲信函! 百里无极看着殿下的众臣,“东漠国国主要求将云轻县主嫁给东漠太子萧棱和亲,以求万世交好,爱卿们以为如何?” “不…父皇…儿臣不愿意…云轻…是儿臣的女人…” 三王爷百里连城对着大周帝跪了下来,两只手伏地。 日前万国朝会上,众臣皆看到百里连城三王爷与靳云轻小姐是如何得互相表明心迹,而众臣也明白,三王爷也如何力压诸国王子们,毅然将靳云轻小姐抢在怀中。 这些的这些,大殿群臣们无不晓得。 哪怕大周帝知道跪地的三儿子百里连城的心意,也没有贸然出口许偌或者是拒绝,而是偏头问下方的靳曜左,“不知永乐侯是如何认为的呢?” “这…”靳曜左出列,不敢直视圣上的目光,更不敢有拂圣意,双手一拱,拿捏着璋笏的手有些颤抖。 按道理说,要和亲的人选,应该要在百里氏皇室宗亲之中的女儿们选出一个女子来,也轮不到世家女儿们的里头选出来。 靳曜左太清楚了,再说,他好歹是靳云轻的亲生父亲,怎么忍心女人嫁给了敌国东漠国去。 80.080 这个时候相国大人温耿擎启奏上周帝,“陛下,如今,我大周与东漠国水火不相容,虽然这一次的万国朝会上,东漠国太子萧棱表现得有些拘谨,但并不代表他还有他的父皇萧玄无吞并我大周之野心。陛下,区区一个侯爷嫡女罢了,和亲就和亲吧,或许可以换大周东漠一世和平!” “温相国,敢情云轻不是你的女儿!”靳曜左双手一拱,眉目一烁瞪着温相国,温相国可真会找机会,恨不得打压他永乐侯爷上上下下。 北凉王听闻爱女乔瑾言与云轻县主交好,出列为靳云轻说几句,“陛下,听闻,东漠国兄弟父子共妻,人性伦,犹如兽!还望陛下以讨伐征战为主,谢绝和亲,胡虏多狡猾之辈,这有损我大周国体,更有损皇上天威!” “北凉王所言甚。是呀,陛下,不是微臣这个做父亲的心生偏袒,而是东漠国乃是胡虏贱种,万万不可取信呀。”永乐侯爷跪了下来,这下子算是祈求当今圣上了。 四王爷百里楚墨也跪下来,“父皇,千万别把云轻县主送往东漠和亲,那定然是一条死路!” “四王爷说的不错,微臣也是如此人为。”身为大都督的赵溟都也跪了下去。 十四皇叔百里光双目一冷,对着大周帝道,“皇兄,臣弟也以为,和亲不可。” 听到一直以来在朝会上不发表任何言论的百里光十四,朝廷上下无不震动! 就连大周帝也甚是意外,“老十四,为何呀?” “和亲不可。”百里光淡漠一笑,眼神里透出万千的玉离。 百里无极之道这个年靳轻轻的十四皇帝的性子,他不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威迫他说出来,哪怕是身为大周帝皇的百里无极。 那边温相国看着百里光、百里连城、赵溟都、哪怕是后来居上的燕祁风将军都愿意主动请战,也请求皇帝不要云轻远嫁东漠去和亲。 该死的,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为靳云轻说话,这,到底是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温耿擎老眸一一掠过每一个人的身上,他真的很好奇,为何他们会这么做。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百里无极累了,他真的好好想一想,大殿之上,有一半的人支持靳云轻去和亲,有一半的人反对靳云轻去和亲。 皇宫朝会的消息不胫而走,只要一息便传到了医馆靳云轻的耳中。 “太不可思议了!那个东漠国太子萧棱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不过三王爷真得很好,给皇上下跪请求不要小姐和亲呢。” “听说,四王爷,赵王世子,燕大将军,还有三王爷的十四王叔他们都为小姐说请!” “燕祁风大将军扬言要主动发兵,进攻东漠,讨伐东漠,叫东漠不要欺人太甚!” 青儿和绿妩两个人叽叽喳喳,就好像一大早的喜鹊一般,你一语,我一句的,说得好不乐乎。 显得笃定的飞流,自己认为自己已经很淡定了,但是看看伏在案上阅览药方的靳云轻,她的心绪仿佛一点儿也不曾受到影响,眸光平静得好像一方湖水,淡淡的,浅浅的,又宛如一面镜子。 忍不住的,飞流走到她跟前,“小姐,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靳云轻看都没有看飞流一眼,兀自顾着垂眸看手中的药方,比对了下又继续看着。 “担心你会不会嫁去何亲,这样一来的话,三王爷怎么办?” 飞流又忍不住出口多言了一句。 此间真真是太监不急皇上急。 靳云轻的口气越发懒洋洋的,“我只知道,三王爷是不会让我嫁去和亲的,别问我为什么,我现在只想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什么。” 连珠炮弹似的话儿,从靳云轻嘴里头蹦跶出来,飞流点点头,退到一旁,拿起药钵,开始研磨今日准备要用的药材。 还别说,靳云轻的懒样淡漠无视,越发承托出青儿与绿妩两个人是何其的多久,就好像如今上京城议论纷纷去和亲的人,不是靳云轻,而是青儿和绿妩。 用过午膳,靳云轻窝在后堂的软藤小晒着太阳,太阳的光芒温温的,柔柔的,洋洋的,叫人忍不住睡去,早上还热热闹闹的青儿绿妩她们这下子真的是累了,窝在里间午休,只有靳云轻一人感受阳光。 靳云轻手心里夹着千金丹方誊写录,看到了一种神奇的配方,正想着明日去试验一下,又怎么知道,思绪又飘到百里连城那,想想青儿与绿妩早上说的那些,百里连城向大周帝下跪,别让自己去和亲。 说到底,靳云轻的心怎么会不感动,只是这样的感动,就默默得感动就好,没有必要扬言说出来,真正的幸福是用心真实得去感受到,而不是说出来的。 她这一下午选择不去午休,又何尝不是在等百里连城,只是希望男人会来。 不过等了许久,百里连城也没有来。 靳云轻起身,青儿她们也醒过来了,前堂来了不少病患,多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很容易诊治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溟都站在外头,对着医馆里头东张西望,硬是不肯进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赵王世子大驾光临,难不成你要本县主帮你医治起障碍和断袖之癖?” 云轻莲步跨出门槛,取笑赵溟都道。 “云轻县主,就是这样消遣你的追求者么?” 刺啦一开,赵王世子爷手里头多了一把扇子,摇着,好不生风凉爽。 “你确定要割舍你那宝贵的断袖之癖?”靳云轻清冷一笑。 有时候赵王世子爷的的确确是能够给靳云轻带来快乐,只是云轻没有去注意罢了。 赵王世子爷每每想起在天沐山山坳中与女人接触,他的脸颊勾起了一抹辣的烫红,因为唯有赵王世子他心中明白,他是假断袖的事实,而这样的事实,在靳云轻这里构不成什么秘密。 “这个世界上谁又没有要求本世子一定要喜欢男人?”赵溟都寡淡的语气里,让他随行的属下阿复再次有一股撞墙的冲动,“本世子偶尔喜欢一下女人,偶尔换换口味,难道这都不行么,云轻小姐?” 靳云轻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聪明,眼角余波轻轻动荡着,“说吧,赵王世子,你找云轻到底所谓何事?”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赵溟都他一定有事,又或者是他的表弟靳尺黎有事? “难道找你就一定有什么事情么?” 清淡一笑,赵溟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目光之中勾缠着一丝别样的味道,“万国朝会上,云轻县主一鸣惊人,双陆棋绝,剑术奇绝,还不算上超天医术,已经算得上双绝了,那么多诸国皇孙公子对云轻县主表达爱意,可惜呀,本世子也想上前表白一番,谁知道,三王爷也来凑了热闹,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抢了去,真是可惜可惜呀。” “赵溟都,你今天该不会特得消遣本县主的吧。” 靳云轻好笑得瞳孔凝望着他,莫非自己真如赵溟都口中所说的那样万千无一的女人么? “赵溟都, 到底找我什么事,没事的话,你请回吧。”靳云轻也不是傲娇,她是真心没空,她要抽空多看一些药方,为了筹备万国朝会上的比赛项目,靳云轻已经玉离了一些药方,她要时时刻刻保持多看药方,这样才能够更好得为广大患者们带来福音。 见女人要打算将自己晾在那,赵溟都不好意思得抿了抿唇,可是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阿复都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儿为自家主子说话,“县主小姐!我家世子爷想要跟您说的是,他想要再欣赏一下您的剑舞,不知道云轻小姐何时有空,若是有空了,就…” 后面的话,奴才阿复不用多说,靳云轻也明白过来了,好笑得看着赵溟都,“世子爷真心喜欢云轻剑舞?” “当然。”赵溟都尽量潋尽眼底的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眸光宛如曳动的轻波,对靳云轻的好感宛如溪流集成滔滔不绝的大川流,怎么阻也阻不尽,因为赵溟都相信靳云轻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再说之前赵溟都可以没有嫌弃靳云轻脸上一直存在的疮疤,凭借这一点,赵溟都与四王爷百里楚墨相较之下,赵溟都着实要可爱多了。 就在靳云轻想要启唇说答应他的时候,三王爷百里连城来了。 “云轻爱妃,何不答应人家?”百里连城迎上来,伸出两只手大手,当着赵溟都的面,覆在云轻的小肚子上,“哎呀,本王怎么忘记了,爱妃你的肚子前不久诊断出有本王的骨肉,这样的情况,如何能够再舞剑了呢。” 什么? 我靳云轻怀了三王爷的骨肉,我靳云轻是医者,怎么也不知道,而三王爷百里连城却可以做到未仆先知? 靳云轻想要解释,她想要挣脱开百里连城的两只大手,却发现男人束缚得她紧紧的,连给靳云轻一丝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什么?? 赵溟都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好像一双牛眼似的,好笑得看着百里连城与靳云轻,“怎么可能,三王爷一定是在说笑?” “说笑?难道赵大都督以为本王会把这件事当做开玩笑?”百里连城愀然一笑,两只手住云轻的纤腰更紧了几分,薄薄的嘴唇贴着女人白玉一般的颈脖,轻轻吹着气儿。 这一吹,叫靳云轻耳根脖子处一片火辣的。 别说靳云轻了,就连赵溟都的双瞳也开始火辣的,只是,赵溟都装作没事人一样,“三王爷,一定是在开玩笑。” “既然云轻都已经怀了本王的孩子了,本王也不怕告诉你。”百里连城轻轻咳嗽了两声,眼瞳深处那种霸道与冷绝,叫赵溟都感到了一丝无形之压力,“一个月前,为了筹备这万国朝会上的双陆棋赛,本王与云轻县主日月相对研究残局,你知道了,孤男寡女共处一事,到了后半夜难免……” 话说到“难免”两个字,后边没了,可其中的意味深长呀,阿复奴才再蠢,那也看得出来的。 阿复赶紧给三王爷和云轻县主行礼,奉劝赵溟都回赵王府,“爷,我们该回去了。” 赵溟都转身离去,面上始终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弱,反而有些疑窦重生之感,一月后就了身孕,不可能。 待赵溟都奴仆二人走远了,靳云轻挣脱开百里连城,看着百里连城的脸,“你又何必骗她?再说我的肚子又没有……” “本王说你有你就有!听见没有!”百里连城纤长食指覆上女人的唇瓣,双瞳流露的款款深情,大叫靳云轻心生迷醉,“如果你想远嫁东漠太子萧棱,想要去和亲,你可以说你没有。” 听男人一席话,靳云轻怔在原地,天呐,按照百里连城所言,是想要用假怀孕一事,婉拒赴往东漠国和亲? 松开靳云轻,百里连城负手而立,嘴角微微撕扯一丝冷绝的味道,“方才提及此事,父皇再三犹豫,退了朝。父皇那边摇摆不定,云轻,只要你承认你现在怀有本王的骨肉!米已成炊,父皇绝对是打消这样的念头的!” “爷,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腹中真的没有你的孩子啊…”靳云轻从百里连城的后背双手一揽,紧紧抱着男人的背。 百里连城感觉女人脯的软,嘴皮子淡淡得道,“这事儿很简单,今天晚上你来王府过夜,相信本王会给你一个身强体壮的孩子的。” 身强体壮,说的是你自己吧?! 百里连城…你丫个臭流……靳云轻嘴唇气得发抖,马上挣脱开手来。 “怎么?你还不愿意?你去哪里找个男人,会有一个身强体壮的种?” 大手霸道而又热烈得拥紧靳云轻,叫女人无法逃脱,森严的语气,热的气息喷薄在女人的后颈,叫靳云轻感到一丝丝酥酥麻麻的怪异感觉。 “放开我!你个臭氓!”云轻倒抽了一口冷气,以为男人能够放开她,相反,男人更加用力了,那样霸道野蛮的气力,恐怕靳云轻挣扎一辈子也无法挣脱开来。 好在青儿他们一拨人知趣得闪退到医馆后堂,要不然,靳云轻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后这张当主子的脸往哪里摆放,偏偏遇到百里连城这般无耻的臭男人。死大贱贱!臭大贱贱!坏大贱贱!色大贱贱! 两个人也不知道纠缠了多久,靳云轻突然转变话题道,“对了,万国朝会上,好像没有看见燕祁风大将军,他更没有给我下赌注,押我赢呢。” “他很忙,没空。”百里连城懒洋洋得叹息了一口气,将靳云轻一脸的好奇映入眼中,“怎么,靳云轻,你很喜欢燕大将军?很在乎人家?想要做他的第十位将军夫人?也是,燕大将军器宇轩昂,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杰出男子!你这么想,也是应该啊。再说了,燕祁风将军前九位夫人都不明不白死掉了,靳云轻,你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着本王的孩子,上将军府的大门……” 这话听得靳云轻毛骨悚然,有朝一日,靳云轻真得着百里连城的孩子的肚子,上将军府大门,恐怕燕祁风将军会被百里连城千刀万剐吧。 靳云轻冷冷得凝视着百里连城,“三王爷,你不说是吧?你不说的话,我就告诉外头的人,说我的肚子压根儿没有怀你的孩子。” “你要是敢告诉外头的人,本王会让你尝到代价的!”百里连城双唇抿出一丝戏虐的味道,两只手在靳云轻的唇上研磨着,“本王会让你知道,口口声声身怀本王骨肉的女人,就一定真的会怀本王的骨肉的,靳云轻,你信不信?!” 看百里连城给予的架势,给靳云轻的感觉很是别扭,就好像百里连城会随时随地将靳云轻给办了,蒸米煮成熟饭了。 “好,你不说是吧,休要怪我了。”话音刚落,靳云轻一个生猛用力,甩开百里连城的控制,整个人横在大街上,即将要对众人说道。 百里连城看到女人如此这么一来,恐怕再也无法瞒骗父皇那一关,赶紧抓她进来,很是无语得瞪着女人,“靳云轻,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我就想要知道,燕祁风将军到底在忙什么?之前,我曾看他三番两次潜入你的王府,鬼鬼祟祟的,难道你和燕祁风有一腿吗?” 靳云轻看着百里连城,然后继续道,“对了,我知道了,燕祁风娶了九位夫人,然后燕祁风将军始终觉得,男人才是真爱,所以燕祁风跟连城你有一腿,哇塞,一定是这样对不对?百里连城,你这样也太劲爆了,你怎么可以喜欢男人呢?” “女人!你继续再说一些恶心本王的话!本王现在就把你干抹净,你信不信,现在就让你怀孕怀本王的孩子,你信不信!” 女人的话真的触及百里连城的底线了,大周皇朝再如何开放,百里连城也不曾听闻哪个皇孙公子包括他自己,男风是如此之开放? “你跟燕祁风将军没有一腿?我还是不信?”靳云轻尽量忍住让自己不笑,而百里连城脸上出现的那种苦瓜脸正中靳云轻的胃口,她正想把男人的苦瓜脸真的当做苦瓜,吃在嘴里。 他,百里连城,真的拜服靳云轻这个女人了! “你跟本王进来!”百里连城大手抓着女人的手,把医馆后堂的一干人等一一赶出去,旋即将后堂上房的一道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然而靳云轻不明白男人为何有这样的举动,红唇一抖,有些结结巴巴起来,“百里连城,你…你…你个大贱贱…你不会真的想现在就…就把我给……” 那边百里连城丝毫没有脱衣解皮带的动作,男人的目光幽幽得凝视着她,“你不是很想知道万国朝会上,燕祁风将军去了哪么?本王告诉你,他一直都在天沐山度过,为了捍百里大周皇陵。这下你明白了吧,以后你再胆敢说本王与他有一腿…你知道本王的厉害了…不对…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不是现在想要本王把你给办了?” 说完之后,男人的眼珠子故意瞄了瞄靳云轻身后的那个,渐渐得往靳云轻这边走过来。 “别过来…”靳云轻赶紧抱着一个软枕横在前,“百里连城你个臭氓!别靠近我!你要过来!信不信我用软枕砸死你!” 哈哈哈,三王爷勾唇一笑,这是他听到过的最好笑最动听的笑话了,咳咳了两声,眸子一溜溜得盯着女人,“靳云轻,你这个女人!本王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软枕可以砸死人的。” “真不相信?”靳云轻娥眉一蹙,冷冷得警告那个臭男人,“你别靠近我,别想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哼哼,你痴心妄想!走开,你快走开呀你!” 还真的,一个软枕砸了过去,百里连城头上的王冠松了,偏到一边去,甩出几缕发丝来,看起来很损形象。 百里连城自问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面前如此自毁形象,这个靳云轻这个女人,她是第一个! “好!你这个女人!本王爷现在就把你生米煮成熟饭!”男人假装色得两只手一握,再互相上下研磨着,好像正在研磨着女人身上的某个部位,叫靳云轻看了心里好害羞。 百里连城对着靳云轻扑过去,可是没有扑到靳云轻,却扑到一件东西,准确来说,这是一件大氅,一件黑色的大氅。是百里连城他自己的黑大氅。 “云轻,本王的黑大氅怎么会在你这里?”百里连城记得宇文灏从东暖阁密室失踪的那夜,正好是许脩文去库房的时候发现黑大氅不见了,只有红大氅,毫无疑问,是被宇文灏顺手顺走了。 “这个……”靳云轻正在犹豫,该不该告诉连城,那天在雨夜之中,是宇文灏给自己的呢。 百里连城整个脸黑了下来,方才对云轻还是一脸的溺之色,“靳云轻,你当然不会怀本王的孩子,只怕你的肚子怀的是宇文灏的孩子吧。” “你胡说什么大贱贱!你别侮辱我!”靳云轻她此刻也很生气,这个百里连城太欺负人太侮|辱人了吧。 “你知道不知道,你不仅在侮|辱我,还侮|辱了你自己!” 靳云轻压根儿想不到三王爷竟会吐出这样的言语来,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多么伤人吗? 生气到了极点的大贱贱,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锋利匕首来,将黑大氅划了个零零碎碎,纷纷扬扬洒在空气里,就好像下过一场布丝做的雨。 “你这个女人,说,你是何时与宇文灏相会的,还有何时…他将这黑大氅给你的…” 男人说着话,似乎是忍着心中剧痛而说的,从百里连城沙哑的音线之中,靳云轻完全可以感觉得到。 既然如此,靳云轻想了想,也没有必要瞒着了,是清白的,就不怕说。 女人凝视着百里连城渐渐有些玉离的目光,“不错,这是宇文灏送给我的,不过我并没有与他相会,那夜,下着雨,我被你赶出王府,在路上遇到他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得突然就出现了,他还说要带我走,我没有答应…爷,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你是我的云轻!你是我的唯一!我当然相信你。” 力气霸道十足的大手掌控过来,男人紧紧抱着怀中的云轻,薄唇轻轻在她雪额上掠过,“云轻,答应本王,这一生只做本王的女人!听见没有!以后任何男人给你馈赠,你别接受他,好吗?这一次,哪怕是本王的黑大氅,经宇文灏的手,也不行!” 男人的声音这么蛮横,这么霸道,偏偏靳云轻觉得极为受用,她愿意一辈子男人这般蛮横霸道得爱她一个人。 幽幽得,靳云轻徐徐抬起下巴,看着他,“爷,你也答应我,以后你也不准接受其他女人的馈赠,比如秦湘儿!” “你这个傻女人,她已经变成残废了!躺在王府禁室之内,再说,本王之前那么多,只是为了气气你而已,再说,秦湘儿那样的货色,本王永远可能会看得上的。” 百里连城拿那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玉指在女人瑶鼻上轻轻了,眸光流露出的是对于靳云轻的无尽爱意,“你是本王这一辈子,看得上的唯一一个女人。” “对了,爷,倘若有朝一日,陛下封为你太子,而你又登上帝皇之位,你会不会…” 后面的话,靳云轻不敢说出来,可她身陷百里连城这般爱之中,难免会比一般女人想多那么一点点。 可以说,这是靳云轻的一种忧虑。 “云轻,到时候本王可以为了你罢黜后宫三千!”百里连城双手捧着云轻的雪白双腮,“本王这爱你一人。云轻,你会相信本王吗?” 靳云轻点点头,“我当然相信爷。”只是有点不相信时间罢了,时间最最能够考验人了,谁知道日后会发生怎么样的巨变,谁有能够预料会发生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似乎,从靳云轻的眼眸之中,百里连城看到了什么,双手紧紧扣着女人的玉手,“云轻,你坦白一点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两个人紧紧抱着,沉默了许久许久,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起的沉默。 最后,还是靳云轻打破了沉默,“爷,我当然相信你,无条件得相信你。你是我的男人。唯一的一个男人。” “云轻,我可以对天起誓,他朝我百里连城若是不能让后宫罢黜……”百里连城手掌举过头,正要说下面的发誓之言。 一个人的眼睛是透过心灵之所在,靳云轻现在完全可以感觉得到百里连城的真心实意,忙用手指横在他的唇边,“不!爷,够了,我相信你,如果连我都不相信你,还有谁去愿意相信你。” “云轻,我好喜欢你。本王发誓会像这样永远喜欢着你,爱着你。” 热的唇瓣往云轻的脸蛋上凑去,男人的吻犹如骤雨一般来得飞快,亏他还说别致的情话,更是让靳云轻无法自拔,深深陷入,两只手无意间在百里连城身上索,不小心碰到他下硬热直之所在,大叫靳云轻霞飞双颊。 百里连城低头,喘着粗气,双瞳赤火一样的红,舔了舔嘴皮,似乎在对云轻下命令,“云轻,住它,它很可爱的,难道不是吗?” 隔着最外边的一层锦袍,靳云轻纤纤玉手在外边研磨着,似乎那里承受着某种火力,会无意间得跳动着跳动着,很是让人不好意思。 “对…就是这样…本王好舒服…”三王爷抽吸了一口气,捧起靳云轻的脸蛋,吻得越发深情了,带有霸道扫荡之力的舌头对着云轻的桃小嘴横冲直撞,丝毫不带任何的怜惜,只有这样,唯有这样,百里连城才能真真正正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男人,而靳云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女人。 静静享受着三王爷两只魔爪对她的爱,靳云轻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火辣的滚烫,忍不住发出了几丝罪恶的吟,更何况还是在医馆后堂,幸亏下人们都在医馆前堂呆着,前堂与后堂之间隔着不少距离,所以后堂上房的动静,前堂很难听清。 “云轻,我好喜欢你。”三王爷就着女人的唇又吻了下去,这一下的吻仿佛是那至死方休的吻,足足十分钟了也未尝想要松开云轻的唇透透气的意思,相反力道还猛烈了许多。 就这样男人覆在她身上,而靳云轻可以感受得到,三王爷身好像一根壮的辣辣铁杵,随时都能够爆发昂扬一般。 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人事的女人都会很害怕的,何况是靳云轻这般年靳轻轻的小身板的小女子,最是难熬到了,只是希望百里连城能够放过她。 只是,有时候疯狂起来,就无所顾忌了。 百里连城眼眸勾兑着一抹渴望,“云轻,我可以…可以进去吗?” “……”靳云轻不知道该怎么说。 百里连城那里又好像在循循善诱的样子,“怀了本王的孩子,就不用去东漠和亲不是吗?至少目前,本王想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你确定你能一次就能够让我怀上?” 云轻咬了咬银牙,石破天惊的话语差点没叫百里连城跌倒在地。 想泱泱的大周皇朝,也只有靳云轻这么一个女人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样令三王爷百里连城扶额、跌倒、趔趄的话来! “那个…云轻…你的月事净了没有?” 百里连城以云轻的肉耳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在说着。 “什么?”女人眨巴着眼珠儿,不太清楚百里连城想说什么,不过他那个意思,好像是说安全期之类的东东。 清澈的美眸微微眯了眯,“喔,我想起来了,大姨妈好像过去三四天了吧。” “大姨妈?”三王爷瞳孔瞪得好像牛眼一般大,薄薄嘴唇抿起来的弧度很好看,“何为大姨妈?” 什么?这臭小子连大姨妈都不知道什么!天呐……! 噗嗤一声,靳云轻笑了,百里连城三王爷真的如此之纯洁么。 “你笑什么?” 男人低头,垂眸凝视着她,这个蠢女人每一次都让自己促狭不安,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 “没,没什么。”云轻笑得更欢了,三王爷百里连城懵懂无知天真无邪的表情,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不等百里连城有所反应,靳云轻唇瓣凑上去,浅浅袭击了一下百里连城的鼻头,“爷,你怎么会这么可爱捏…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你真的好可爱…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感觉。” “你在说什么?”百里连城淡淡看了她一眼,眸子微微一轩,绽放出万道光芒拥笼着靳云轻,旋儿抱紧女人,在她的耳畔低声轻语,“云轻,告诉本王,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本王是不知道的?有时候本王真的有一个错觉,你真的是我们大周皇朝的人么。” 看来百里连城不傻嘛,这都看出来了,不错,靳云轻不是大周皇朝的人,确切得说,她并不是这个时代,她是一个21世靳的人,可是靳云轻没敢说,说出来,怕吓到他。 绝美的容颜洋溢着笑意,不禁让百里连城心醉,百里连城忍不住伸手与她的手紧扣,“云轻,告诉本王,万国朝会上你的剑术,到底是谁教你的?你究竟师承何派?还有,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过,云轻,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本王?” “……剑术啊…无门无派…我是无师自通的…”云轻认真得看着眼前整她喜欢的男人,高高直的鼻梁,深不可测的眉眼,刀削斧阔的面颊,淡朱的唇,干净润泽的耳垂,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到了极点,男人的一颦一笑,都让她心动不已,她真的不想欺骗百里连城,可是又没有办法这样做。 百里连城凝视着云轻的脸色,清冷得声音勾缠一丝丝的溺,“嗯!本王相信你……!” 好一句相信你,这么一句,足以扣动靳云轻的心扉,叫她的心感觉暖暖的,这也就足够了。 或许站得太久,百里连城累了,他大手抱住云轻的纤腰,让女人坐在他的怀里,男人一双魅惑得瞳孔凝着女人,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厌倦。 “对了,我记得贤妃娘娘在万国朝会曾为我说话,我感觉她对我有拉拢之意。”靳云轻低低说了一句,目光潋滟之下,纤弱玉手契合着男人的手心。 嘴角微微上翘,浮漫一丝冷绝,“慕容惋惜那个女人绝不简单!父皇三年前将她巫泽部落带回来,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巫蛊之术迷惑得父皇团团转,叫父皇对她眷念至此。原本温贵妃是这大周后第一妃,现在,温贵妃被慕容贤妃取代。她定然是想要挖你为己用!云轻,你别上她的当!” “爷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会上她的当?我可从来没有忘记你体的生死蛊和情蛊是谁种下的。” 女人美眉深蹙,两只手紧扣住他的大手,好像下一秒百里连城就会离开一样。 “云轻…”倒抽了一口冷气,百里连城将女人揽入怀,深深紧抱,“云轻,本王知道你一直都为本王好。本王明白,所以本王才会选择一如既往得着你,爱着你。” 爱这个字,叫靳云轻眼眸大量,偏偏靳云轻抬眸仰望男人如天神般的侧脸,似乎有什么哽咽在喉头,欲吐而后快,“爷,你说什么,你真的爱我吗?” “爱!” 百里连城干净利落的一个字,仿佛给靳云轻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叫女人安心一样。 闻着百里连城身上好闻的淡淡香,这样的味道,真的很好闻,靳云轻愿意闻着他一辈子,不离不弃,无论未来的路途如何艰难,她都会和百里连城肩并肩得走下去,长长久久,只求一世陪伴,静静走完一生,这,也许就是天底下真正希望幸福的眷侣们所期待的愿景吧。 “云轻,你爱本王吗?”男人认真得看着她,生怕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并不是他想要听的答案。 “当然爱。”靳云轻身子一滑,小脑袋滑入百里连城的小上,枕着男人的肚子上,闭上双眼,“我爱你因为你爱着我,不过爷,我真的很好奇,燕祁风跟爷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秘密呢。燕将军为何要在万国朝会期间驻守天沐山。爷你告诉我吧,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好不好?” 怀中的小女人犹如小猫儿一样撒着娇儿,撒得百里连城的心都软了,男人的唇溺得点了一下云轻的鼻子,“你呀,好吧,本王告诉你。父皇让本王和燕将军去监视天沐山皇陵的一举一动,最近这几个月,总有一支神秘的精锐部队在天沐山皇陵出没?” “只是皇陵而已,很重要么?”靳云轻不懂,天沐山皇陵是百里氏皇族先祖阴家之所,为什么那一支神秘部队会在那里出没呢。 百里连城的手渐渐袭上靳云轻的臀,轻轻在上面拍了一下,“呵,天沐山皇陵是重要,不过还有一件比天沐山皇陵更为重要的事,是大周龙脉宝藏……” “什么?宝藏?”身为财迷的靳云轻,两颗眼珠子眯起来,“一定…一定很多金银珠宝吧,是富可敌国的那种宝藏么?比八千万两黄金还要多得多得宝藏么?” “那是自然。”百里连城敛唇,目光冷冷得凝视着怀中的女人,“怎么?你很有兴趣?” 81.081 “比起爷,我对爷更敢兴趣。” 说罢,女人一根纤嫩手指头勾过去,蹭了蹭百里连城的下巴,好像在调百里连城。 男人眸皮微微一紧,脸颊又是烫热又是促狭,从来只有轮到三王爷去调女人,哪里轮得到靳云轻去调他,难道这个世界上阴阳颠倒了么? 这样的感觉,百里连城很不爽,两只手大手盘在云轻的小蛮腰,腰胯无意间往上耸了耸。 身为女人的云轻,察觉自己屁股所坐的那一方区域,有尖锐之物顶着,隔着薄软的裳裙,深深内陷股沟之中,传来一丝丝触电般的酥麻感觉。 “哎呀!爷是个臭氓!”惊慌失措得靳云轻赶紧起身,想要摆脱的百里连城,靳云轻要多笨才不会察觉到男人心里头的那一点点花花小肠子,百里连城说很想要自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普天之下的男人都是那种德行,见了合心意的女人,恨不得将她剥得像个小白羊羔儿似的,然后与女人深度交流,最后再在她的体留下男人的基因。 当然,这是人类的一种繁衍后代的本能,比起别的男人来,三王爷百里连城已经算很好的男人了,靳云轻也知道他忍得很辛苦,在王府水房浴池的时候,他就再忍了,现在依然在默默干忍,他生怕作出对不起云轻的事情,让云轻伤心……而这些云轻都明白。 见着女人懊恼得起身,百里连城收起唇瓣边的一抹施虐之笑,眸子迟迟凝望着女人,“云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本王…本王等得好辛苦…” “大婚当晚。我就给爷。”站起来的靳云轻频频一笑,又重新落入百里连城的怀中,虽然感觉男人腹下的滚烫硬热的程度时时攀升,但靳云轻明白,只要自己不愿意,三王爷一定不会强迫自己的。 倘若百里连城不能忍,那他绝对没有资格成为云轻的男人,但是有时候,百里连城的心是一回事,体蕴藏着一股子欲又是另外一回事。 “云轻,给本王好不好?”男人深深凝望着靳云轻,他是那么深情,那么热情,那么炙烈,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使得它平添了无限魅力,此间昏暗的密闭空间,叫靳云轻仿佛要了一般。 她是21世靳的金牌法医,更是一名新型女性,她没有此间的大周皇廷闺中女子的那一套,如果说靳云轻不想,那是骗人的,试问普天之下的女人们,谁不想与心爱的男人夜夜相伴? 可是眼下时机不对呀…… 就在靳云轻犹豫徘徊之间,青儿丫鬟在外边的上房大门外喊起来,“小姐,有人摔断了胳膊,您快来看看呀。” “爷…”靳云轻目光有些迟疑得凝望了男人一眼。 “去吧。”男人轻轻推了一下云轻的腰身。 原本两个人是打算继续亲热的,但摔断胳膊的病患总得治不是? 其实,靳云轻也蛮喜欢百里连城体谅自己的性格,若是这一点都不体谅了,以后还不怎么支持她未来救死扶伤的事业? 好在三王爷很体谅她,这让靳云轻感动不已。 “我去看看。”靳云轻推开门儿,百里连城尾随在后,了医馆前堂。 摔断胳膊的约莫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年青人身边还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 “云轻县主,请您救救我儿子吧。”老妇哭哭啼啼道,“都怪这个不争气的,去山上砍柴,竟然上树掏鸟蛋去了。” 年青人嘴唇发白,咬着肉,眼珠子红红得对着老妇道,“娘,你好不容易病了一场,儿子想要为你几颗鸟蛋好补补身子呀。” “你这个傻孩子。”老妇对着云轻跪下来,“县主小姐,求求您救救他吧。” “青儿准备热水!” “绿妩剪刀,绷带!” “飞流,止血草!再去准备一些石灰粉,预备做石膏用。” 工作状态的靳云轻神情极为专注,一边检查那年青人的伤口,一边嘱咐众人。 “伤势还是比较严重的,肱二头肌内部的骨肉有骨折现象,伤口也裂开了,竟然可以看见白骨?” 靳云轻看着这样的伤势,忙问年青人,“你从树下摔下来的时候,到底碰到了什么了?” “好像是碰到了铁头盔一类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年青人也说不上来。 靳云轻拿起棉花就着烧酒为他年青人洗伤口,洗完伤口,再准备为他接骨,接骨很简单,接下来便是缝伤口的活计,一根打磨得极为细的银针在伤口之中穿梭,然后撒上愈合肌肉的药物,最后包扎好,用石膏小木板固定好。 “好了。”靳云轻伸展了一个懒腰,环顾四周,却发现百里连城不见了。 “青儿,三王爷呢?” “小姐,王爷见你做手术,不敢打扰你。刚刚被燕祁风将军叫走了。” “真是的,什么时候走,都不告诉人家一声。” 靳云轻洗干净了手,收下那对母子的优惠一成以后的诊金。 旋儿她嘱咐几句道,“这半个月内千万别让伤口碰到水,不然以后会留下祸患,对了,你是从哪里的树摔下来的。” “天沐山枫树林。”年青人有些不好意思道。 云轻皱了皱娥眉,“天沐山枫树林?你说你摔下来手臂碰到铁头盔所以才会这样的?” “对。”年青人感激得看着云轻小姐,“县主怎么了?” “没怎么,你们先回去吧。半个月后来换药。”靳云轻嘱咐道。 待他们走后,靳云轻对飞流说,“怎么无缘无故天沐山枫树林有铁头盔?飞流,跟我去一趟天沐山,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铁头盔长什么样。” “小姐,一个区区铁头盔有什么好看的。”飞流不明白。 如今死去的蒋玉涛的副将彭烨下落不明,难保那铁头盔就不是他的,或许可以通过铁头盔寻到彭烨的下落,也未可知。 一直以来,靳云轻都谨记大周帝的话,一定要破了蒋玉涛的案子,到时候证据确凿一切矛头真正指向二王爷百里爵京,这样的百里爵京才会永远消失。 可要知道,大周帝软禁百里爵京在爵宫,却没有杀死他,就是单纯怀疑百里爵京而已,没有确切的证据。 一旦证据确凿,相当于将百里爵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靳云轻要亲眼看着渣男一无所有,永绝大周帝皇路,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说走就走,靳云轻就带上飞流往天沐山。 却不知,云轻已经被一个眼带杀机的人悄悄跟踪上了。 * 端王府 书房内的百里连城目光冷绝谛视着燕祁风大将军,“燕将军,你说什么?就在今夜,那神秘精锐部队要毁了大周皇陵?以夺取皇陵深处的大周龙脉宝藏?” “不错,三王爷,这是最新的消息!要不要禀告圣上,此事已迫在眉睫了。” 双手一拱,燕祁风刀刻的面庞闪烁一丝坚毅。 负手而立的百里连城忍不住垂首,“是迫在眉睫了…燕将军你派出兵马,抄小路先行,不可打草惊蛇,否则,一切将功亏一篑!知道吗?” “知道了,三王爷!”燕祁风退了下去,他立马去军营筹备精锐部队,率先天沐山深处。 刚刚踏出王府的百里连城想要这个时辰去宫里头禀告大周帝一切,许脩文拦住了他,“爷,属下有事情要跟您说。” “有什么事情,等本王回来再说,现在准备车辇!” 百里连城乘坐车辇一路紧赶慢。 大周皇廷,乾坤殿 三王爷给百里无极点福了一礼,“父皇,儿臣有事相告!” “说!”伏在龙案上的大周帝皇,手拿传国玉玺印在一道圣旨上。 “燕祁风将军来报,天沐山大周皇陵又见神秘部队滋扰,今夜他们竟想闯入大周皇陵,窃取大周龙脉宝藏。” 百里连城一句一字说着,目光聚焦在龙案上的圣旨。 “什么?!岂有此理!上一次你告诉朕,是奉行所为,查实了吗?”大周帝极为生气得将一方宝砚重重得摔在地上,“谁告诉他们大周皇陵深处有宝藏的?” 奉行,百里奉行,那个因患了花柳病,被大周帝褫夺太子封号的前太子。 即百里连城的大皇兄。 龙案下的百里连城嘴唇抿了抿,“父皇,现在还不能查实。不过儿臣向您保证,今夜之后,就可以查实了,是否真的是前太子所为。” “百里奉行!这个孽子。”嘴中一蹦跶“百里奉行”三个字,大周帝无限心伤,曾经他对这个嫡长子寄予多么大的厚望!可惜后来,他实在是令大周帝这个做父亲的,太伤心了。 抬起眸的那一瞬间,大周帝百里无极眼眶微微:他始终不相信被废弃的前太子百里奉行会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就算大周龙脉宝藏藏在大周皇陵深处,可皇陵怎么可能是说闯就能闯的,殊不知,那对大周百里氏皇族先祖是多么大的不敬! 到底传闻的大周龙脉宝藏藏匿在何处,连大周帝他这一个大周最尊贵的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旁人? “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百里无极甩袖,驱赶百里连城离去,没等百里连城没走几步,大周帝又叫住了他,“端儿,你通知燕将军,若是查出,真是奉行所为!你就叫让燕将军带着前太子和前皇后回来!朕要见活着的他们!” “是!父皇!”百里连城何尝不知道父皇心念大皇兄百里奉行,以至于大皇兄百里奉行被褫夺太子封号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父皇仍然无法放下无法释怀,现在还想要见前皇后和前太子母子俩。 前皇后,江玉珏,被前太子百里奉行所累,早早被大周帝打发往大周皇陵,一辈子看守皇陵。 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正准备离开的百里连城却被大周帝龙案上的圣旨迷住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还不走?”大周帝看着自己的三儿子,与百里连城有五六分相似的深阔眉宇宛如天上高远的银河团团蹙开来,“端儿!你……你大胆!” 还没待下封告的圣旨是不允许任何觊觎的,就连亲生儿子也不行,这是大周规制。 “儿臣知错。”百里连城跪了下来,“是儿臣莽撞了,可是父皇,那圣旨……” “你真的很有知道?”百里无极深阔眉宇再高高一轩,“好吧,朕破例让你知道,这是朕要将靳云轻远嫁东漠的和亲的圣旨,如今,朕已经盖下传国玉玺了,万万不能更改。” 三王爷那里一慌,起身打了个踉跄,跌到百里无极近旁,不敢置信,“父,父皇,怎,怎么可以,云轻是儿子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父皇不可以这样做。父皇快收回旨意。” “端儿,你是在命令父皇么!” 大周帝很不高兴。 “儿臣不敢。”百里连城祈求着他,“父皇,在大殿之上,儿臣已经求过您了。” “那有如何?端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什么你最心爱的女人。端儿,儿女私情哪里比得上国家重要!”百里无极怒意瞪着他,索性将圣旨交给他,“也好,端儿,你现在带着它前往医馆宣旨吧!” 百里连城重重摇摇头,“父皇!不可以!那根本是东漠国太子萧棱的无理请求!儿臣可以主动请缨前往乌木关与东漠好好一战!” “你以为那是北汉与西齐!东漠国边境的乌木关其中凶险,不比金汤城和乌江塞,东漠国主萧玄诡计多端,朕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百里无极痛惜得瞪着他,“端儿,你要知道,父皇是为你好。想二十年前,父皇的爱将宇文九将军就败北在那,他被永远钉刻在大周耻辱榜上,受世人永世唾骂!当年的宇文九英雄善战何尝胜过你几百倍,可惜也破不了乌木关。” “父皇!这道圣旨不能下!因为云轻的肚子…肚子已经有儿臣的骨肉!”百里连城索性拼了。 “什么?”大周帝大吃一惊,“不可能,朕不相信,朕现在就派遣太医前往医馆为靳云轻诊脉,端儿,你别想欺瞒朕!” 百里连城极为无礼得跑出去,步出乾坤殿,看见许脩文一脸惊慌的样子。 “脩文,怎么了?”百里连城目光如炬。 “爷,属下听到你和皇上对话了。”许脩文咬了咬银牙,“那个,云轻县主往天沐山去了。” “什么?怎么不找说!”百里连城一个巴掌盖在许脩文的脑门上。燕祁风将军都说了今夜之天沐山有神秘部队蠢蠢作动,何其凶险,云轻上天沐不是找死么。 许脩文一脸委屈,“爷,属下老早想跟您说的,可是您不听呀。” “备马,天沐山!” 百里连城不想浪费时间了。 云轻…… 云轻你在哪里…… 你要给本王活着…… 三王爷百里连城骑着云影骓,纵横驰骋,马蹄声声踏入通往无尽黑暗的天沐山深处,可惜今夕无月,看不清前路,唯有马颈上挂着一盏可以抗击打的防风琉璃灯,投下一片昏黄的影。 百里连城心念靳云轻,马儿行得疾,好在云影骓是汗血宝马的后裔,自从生下来,就跟着百里连城闯南走北,上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所以三王爷可以和马合二为一,人马配合得极为默契。 “爷,慢点!路太黑,小心摔着。” “是呀,爷。” 许脩文与彦一壅二人各自乘着一匹快马在后面紧随,另外有一支精锐云影百里抄小路前进,护三王爷周全。 那边靳云轻与飞流到了天沐山枫树林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好在飞流随时把火折子拿捏在手里,要不然准看不清楚。 靳云轻捡起一个铁头盔,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应该是属于断胳膊却又被自己治好的年青人的,照着火折子,靳云轻看清楚了铁头盔内罩里写了“彭烨”两个字。 “果然是蒋玉涛副将彭烨的铁头盔!” 靳云轻点点头,忙吩咐一旁的飞流,“飞流再去好好检查检查,周边还有什么可疑之物,说不定不仅这一个铁头盔呢。一定要找出更多的证据,这样才能够真正扳倒百里爵京!” “好的小姐!”飞流带了两把火折子,一把给了靳云轻,一把留给自己,照着地面上,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突然之间,飞流欣喜过望得举起一件信封模样的东西,“小姐,属下在这棵老枫树下找到这个,上面有二王爷的亲笔题名……” “太好了!快给我!”靳云轻等不及得跑过去,就要靠近飞流的时候,听得飞流一声惨叫然后倒下去。 连着飞流手里头的火折子也落在地上,熄灭了。 “飞流,飞流你怎么了。” 听着风声之中有一道暗暗的飞镖闪射的声音,靳云轻急了,飞流他一定是中了飞镖了,万万保佑飞流一定不能够有事,否则,他姐姐绿妩可怎么办呀。 眼看着靳云轻就要靠近飞流,一个蒙面女人叫住了她,“靳云轻!你想死吗?你再继续一步靠近飞流!下一刻死的人就是你……!” 尽管那个蒙面女人声音伪装起来,可靳云轻依然能够识别她的声音,靳云轻回眸,执着火折子照耀着她,“靳幽月公主,为什么?” “咯咯咯,原来你认出本公主了!也好,今天你死就让死明白一点!” 靳幽月揭开黑色面纱,目光恶毒得道,“靳云轻!怪只怪你挡了我北汉的财路!二王爷百里爵京答应本公主,只要本公主杀了你,本公主就可以得到丰厚的奖赏。” 至于奖赏是什么,靳幽月身边还有一个蒙面男人,她不便相告,靳幽月怎么会那么蠢说出,百里爵京登基为帝的那一天,会把大周帝的翼州和荆州两个大周国的天然屏障州郡拱手相让给北汉国呢? “果然……”靳云轻冷笑,她早就怀疑幽月公主了,“原来那天你早就与百里爵京合谋好了的,要我去找三王爷,这样好让离一笑捕头在半路上拦截我。” “靳云轻,你不是也聪明的嘛。”靳幽月勾唇冷笑,举起袖中的飞镖,“靳云轻!那日本公主假装救你,就是为了要取得你的信任,现在,你必须死!” “不过……”靳幽月话锋一转,对身侧的另外一个蒙面男子道,“奉行,这个女人是你仇人的女人!你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才好!” 仇人的女人? 奉行? 怎么听上去好像大周前太子百里奉行的名字。 莫非那个蒙面男人是百里奉行么? 靳云轻惊愕住了,三王爷怎么会跟百里奉行有仇怨? “好!靳云轻!你必须死!谁叫你是百里连城的女人!” 就在百里奉行要将手中袖子发往靳云轻之时,百里连城陡然出现在这里,喊叫,“且慢——” “百里连城,你终于来了!”百里奉行眸底浮现一抹狠辣。 “大…大皇兄…” 百里连城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男子,这声音的的确确是大皇兄百里奉行无疑。 “谁是你的大皇兄!哈哈哈,本太子的太子之位没有了,全都是拜你所赐,难道不是吗?” 惨烈一笑的百里奉行揭开面巾,怨毒得瞪着百里连城,“如果不是二皇弟百里爵京告诉本太子,本太子至今都不知道,原来是你,是百里连城你,趁着本太子酒醉的那天晚上,把一个患有暗病的歌姬送到本太子的上,并且还在酒杯里下了一种可以勾起男女情的药依兰香,让本太子忍不住情动,让本太子从此患上花柳病,被世人所取笑!让父皇生生褫夺了本太子的太子之位!百里连城!哈哈哈哈,你可真是阴谋算尽!你害了本太子!更害苦了本太子的母后!你叫我尝了辛酸苦楚,今夜,本太子也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痛苦!” 话音刚落,百里奉行将手中的袖箭发出去。 “不要!大皇兄!不是连城!绝不是连城!这话是你从百里爵京那狗贼听来的是不是?你怎么就相信他的话,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 百里连城大吼,生怕,百里奉行真的失去理智要将袖箭射往云轻,袖箭何其厉害,百里连城不是不知道。 “哈哈哈哈,二皇弟爵京答应本太子,他一定会替本太子拨乱反正,到时候,本太子依然是太子,待本太子稳坐了太子之位,爵京绝对是本太子最大的助力!” 百里奉行冷笑。 “你糊涂!你上当了!当初害你的人!正是百里爵京!如今他却嫁祸给我!奉行皇兄!千万不可听信百里爵京的话!百里爵京他那么喜欢当皇帝,他…他怎么可能让你当上皇帝?” 咬牙咆哮,百里连城的嘴唇都咬出血来。 “休要多言!靳云轻去死吧!杀死靳云轻!下一个便轮到你!” 百里奉行启动袖箭。 同一时间,靳幽月也射出飞镖,齐刷刷要落在靳云轻的身上。 “不!云轻!小心!” 飞扑过去的百里连城,将靳云轻揽入怀中,靳云轻看着百里连城看着自己,脸上表情很怪异,旋即大量血水从百里连城的嘴里迸射出来。 “爷你怎么了?” “不!连城!” “连城!你不要死……” 靳云轻眼眶灼灼的,下意识双手一他的背,都是血,滚他的血,袖箭、飞镖在百里连城的后脊穿过去。 “云轻…快走…别管我…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本王要…要看着你活下来…” “快走…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躺在靳云轻怀中的百里连城,紧紧抓着云轻的袖腕。 “不可以!” “我怎么可以留下你一个人!” 涕泪纵横的靳云轻,紧紧拥着一身是血的男人,要死,一块死!要活!一块活! 女人两颗眼珠子幽幽瞪得靳幽月和百里奉行,“你们竟然伤害我的爷!好!好!很好!” 话音刚落,那里靳云轻手心的数枚银针连连催发,银针扎入靳幽月公主与百里奉行各自的承扶穴,顿时间,二人开始心猿意马躁动起来。 “好热…好热呀…” 靳幽月一袭夜行衣也难以掩盖她玲珑绝美的身段儿,被靳云轻银针所扎之处,同百里奉行一样,皆是一种可以挑动人体潜藏的情,就这样,靳幽月公主和前太子百里奉行二人的身体一互相接触,便立马视对方为解药一般疯狂得索取。 不错,就是在这里幕天席地! “连城,我们走!”靳云轻搀起三王爷,可男人的身体很重很重,扛起来非常吃力,但是靳云轻不扛不行,谁知道这附近又埋伏着什么人马,云轻的耳朵紧贴着地面上,可以清清楚楚得听到马蹄踏地的声响。 那马蹄的声音,声声催人魂,其实,是靳云轻多虑了,是许脩文和彦一壅二人的马蹄声,因为百里连城骑得很快,将他们甩得很远很远,所以他们现在才到。 一到现场的许、彦二人看见靳幽月公主与前太子百里奉行没羞没耻得,也是醉了。 “武哥哥,我们马上去寻找爷还有云轻县主吧。”许脩文对彦一壅说。而这是许脩文第一次听见彦一壅没有叫他不要叫他武哥哥。 “好。快点。”彦一壅很是担心的说,“我们一边寻找爷他们的下落,一边尽量跟燕将军汇合吧,今夜,那传闻的精锐部队,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嗯,快走快走,我们不管他们。”许脩文对着荒|淫无耻索欢的靳幽月一顿儿无视。 靳云轻一步一步吃力得走着,也不知道走到哪里,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方黑乎乎的岩洞,幸好方才火折子还紧握在手心里,一照耀方寸地带,发现这其中的岩洞别有洞天。 靳云轻第一时间架了一个火架子,火光旺盛照亮了整个岩洞的空间,发现岩洞四周竟然矗立着面目狰狞的大金刚,天呐,这该不会是山神庙吧,不对,她是去过山神庙的,山神庙并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云轻…本王…本山是不是死了!”百里连城咳嗽一声,喷出血水来,那血极为浓稠,想必是伤筋动骨得厉害,靳云轻也知道,连城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能不能撑得过今晚。 眼泪簌簌而下,靳云轻擦了擦,认真得看着他,铮铮道,“连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刺啦一声,靳云轻将自己身上的裳裙撕下来一块,拔出飞镖和袖箭,一道鲜血射出来,不拔不行,一直让飞镖袖箭残留在体的话,只能加重流血的症状,一拔下来便包扎好,至少血不在流了,才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啊…”百里连城倒吸了一口凉气,“玉…娴…本王…本王好冷…” 冷?他觉得冷?如果不是受太重的伤,根本不会打破他身体里的防疫系统,导致怕冷的,觉得冷之后,后面一定会伴随着发高烧。 靳云轻将男人紧紧抱在怀中,渐渐的,她的白嫩下巴抵到了男人的额头,真的是烫得要叫人飞起来。 “怎么办?如果有抗生素就好了。”靳云轻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在21世靳,只要医药器具够,这对于靳云轻来说,无疑是小菜一碟,百里连城他也不会有性命之虞,可是现在? “玉…娴…什么是…抗生素…”躺在女人怀中的百里连城,听到女人嘴里的话,不禁为她担忧起来,他强行忍着剧痛,带着血的手掌着云轻的脸,“玉…娴…对不起…都是本王连累你…都是本王连累你…你快走…快放开本王…如果他们追来了…可怎么办?” 子,深深亲吻着百里连城血红的额头,“连城,这一辈子,你别想我会放开你!你也不会连累我!连城!答应我…撑下去…” 靳云轻除了身上的几枚银针发出去,携身的金疮药也涂抹在百里连城的身上,就再也没有其他药物了,百里连城的身体仍然惧冷发抖,头上更是高烧不断。 看着百里连城头上包扎着锦帕,靳云轻自言自语得道,“不!不可以…我不能够这样坐以待毙。” “好痛…我想要死了…云轻…”百里连城两只手紧紧扣住女人的玉腕,“云轻,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好辛苦…好想就这么闭上眼睛。” 靳云轻抱着他抱得很用力,安慰着,“连城,你不能睡千万不能睡,你一睡,很可能都醒不过来了,一定要支撑到天明。不行,要不,我出去找人帮忙,你来的时候,许脩文他们一定也跟来了。” “不…行太危险了…”三王爷吃痛了一声,“玉…娴你知道吗?大…大周皇陵太危险了…有一支…一支精锐部队…你出去了必然是送…送死…等明日天明危险…危险才会取消。” 女人的瞳孔噙满了泪,“可是我不去又能怎么样,你现在血虽然止住了,但是剧痛会要了你的性命呀!” “没事,只有你陪我,我…我就不会痛!”百里连城倒下去,火光照耀在他那一双倾世独立的面孔上,有一种悲伤的美。 对了,靳云轻记起来了,医学书中说过,男女的时候,会在大脑里产生一种多巴胺的成份,可以代替类似罂粟一样抑制痛苦的效果。 靳云轻两只手勾起百里连城的皮带,将男人身上的锦袍一件一件剥离了下来,而靳云轻她身上也被她自己脱了个。 火光之中,女人的体是那般曼妙,刺激惑着百里连城,他真的感觉自己不痛了,可是他不明白,“玉…云轻…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很想要我吗?我现在就给你。哪怕明日你死了,我也一定要留下你的种。” 毫不犹豫得,靳云轻坐在百里连城的腰上,开始上下得松动。 “玉…云轻你…你…” 一**快已经叫百里连城无从选择了,一抹梅花血迹顺着两个人的地带淌了出来。 云轻在连城身上情摇摆,见男人深阔剑眉宛如九重宫阙上的皓月星辰蹙起,凝聚成一朵花苞似的。 沉醉此间的百里连城无疑是极为惊艳的,微微吐露的舌浮动着,勾卷着,缠入女人的丁香小舌。 可以感觉得到百里连城应该是第一次,丝毫不像寻常那些情场浪子惯会取乐的手段,三王爷他是那么生涩,哪怕是吻也没有多少技巧,不过他的吻也算霸道和炙烈的。 吻得力度,叫靳云轻欲罢不能,身体上的契合,灵魂上的共抚,深深叫靳云轻迷恋。 百里连城的脸颊微微红润,似乎他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看来是多巴胺在内渐渐分泌的缘故,很好减轻了他身上的痛苦,可以让他撑得到明天,活得到明天。 还好男人受伤的部位是在上半,下半身完好无缺还能动弹,倘若连城连半身都受伤的,到时候靳云轻才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呢,现在好了,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百里他减轻痛苦,叫他体内多分泌一些多巴胺,一切只是为了延续生命! 这是事实,而不是靳云轻为了贪图一晌的欢乐,而选择与百里连城共赴巫山,如果不这样做,连城很可能会死。 有时候贞操跟生命比起来,当然是生命更加重要了,而这样的生命还关乎云轻心爱的男人连城,女人所谓的贞操不就是为最心爱的男人保留嘛,既然如此,那么这样做,就是正确的。 “玉…娴…用力一点…本王喜欢…” 唇瓣微微翘起,百里连城脸颊通红得渴望,两颗眼珠子黑洞一般的深邃,几乎随时可以将靳云轻吞噬殆尽。 “好…!”听从男人的吩咐,靳云轻重重下沉着身子,更贴合着他,而男人也更深得感受着她最深处的灵魂,那种感觉好美妙,仿佛世界在下一刻陨落也不怕。 “再用力一些…” “嗯!是这样么?” “对…继续…” 忍不住了的百里连城两只手攀爬上云轻的腰肢,狠狠住,威迫女人加剧耸动着,唯有这样才能百里连城自己更加得减轻痛苦,只有这样把精力凝聚在这里,他才能撑得到夜尽天明! “唔…” 三王爷舒爽得叹了一声,看着身上女人肆无忌惮得运作,两只手抚上女人前两点红嫩桃,圆润的食指肚在上边轻轻研磨,叫靳云轻舒服得轻颤起来。 “爷…好坏…”靳云轻娇羞一声,胆子也大了些,火光下的百里连城的脸庞是那样的俊美超凡,“爷,看你动作如此生涩,你应该还是处男吧。” 受伤中的百里连城脸一黑,“除了你,本王从未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就算与秦湘儿也只是假戏假做…” “哈哈哈,你真是处男啊。怪不得动作这么生涩呢,接吻的时候,技巧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云轻滚烫的那张脸忍不住一紧,又扑哧开笑起来。 百里连城对人向来冷漠,大手狠狠得揉了云轻的腰间一把,无尽的笑意从他的唇角抽了出来,“怎么?你敢嘲笑本王动作生涩?技巧不佳?靳云轻!你别后悔!” 他两只大手用力,高高架起靳云轻,然后胯疯狂得刺…再刺… “爷,别…我错了…”任凭靳云轻如何求饶无用,百里连城狠狠占领她,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反抗的机会,两只大手压迫着她的腰身。 这还不止,百里连城的舌头勾住女人的玉舌疯狂搅拌,如同他身的动作一样侵狂,一样不羁,一样狂野! 错了,错了,错了—— 靳云轻想要后悔的心思都有了,原本不该嘲笑他的,三王爷百里连城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属于他的女人嘲笑他呢,而这就是云轻嘲笑后的代价! 啪啪啪的剧烈声响伴随着火堆里头乔木的噼啪声,再配合风吹入岩洞的空谷回音,无疑构成了一组很是诱人的魔音交响乐,不论是谁听去了,都会觉得面红耳赤,心颤不已。 …… 天终于褪去无尽黑暗,晨曦的光芒渗透到了岩洞里。 百里连城,光坦着包扎着布的上半身,这个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大白枣的果子,这是他早早起去附近果子林摘的,看着一脸酣睡困倦的靳云轻,不禁好笑。 “爷,你什么时候起来的?”靳云轻看见一点事儿都没有的百里连城,当真心里高兴了个不行,看来昨夜的多巴胺效果很好呢。 “起来一会了吧。”百里连城将果子塞到女人嘴里,“多吃一点,补充一些体力!” 补充体力?天呐,这个臭氓,他在胡说什么? 靳云轻白了臭男人一眼想要起身,天呐,半身酥酥麻麻像要残废一样,“哎呀…好难受啊…膝盖…大腿好酸啊…”中间那个部位更别说了,想要张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82.082 “真的很酸吗?谁叫你昨夜嘲笑本王的?也一共才九次而已,你就受不了了?搞的本王都还没有尽兴呢。” 百无聊赖得横了靳云轻一眼,百里连城倒在女人的身侧,一得看着她。 “什么?真的是九次吗?天呐…怪不得我骨头快散架了!”靳云轻扯过脱下的衫裙盖在肌肤上,瞪了他一眼,“臭氓,你得到我的允许了吗?” “怎么没有得到?”百里连城坏坏得贴着云轻的耳朵,“昨晚上你不是说,相公啊我要,夫君啊我还想要,我说不要了,你偏偏你还要,你这个女人,还不敢承认。” “……” 一头瀑布汗的靳云轻满脸燥红,是呀,情到深处好像有这么说过,不过就算说过,打死她也不能承认,不然以后在他面前还能抬起脸来么?赶紧将衫裙盖在前紧了紧几分。防止那个臭王爷大贱贱眼珠子乱瞄。 “遮什么遮嘛,本王又不是没有看过,不过爱妃,说真的,你的身材还是蛮有料,特别是上面,真的很好呢。味道也蛮不错的。” 男人眼珠子凝望着女人的胸,很有经验似的评谈着。 “去你的!” 云轻娇音一颤,裸露的玉足打算横过去,踢一把臭男人的口,玉足抵临他的口,才发觉他身上还有伤呢,足尖轻轻点了一下,便要收回来。 “本王就知道女人舍不得。”百里连城软软的,湿湿的气息扑了上来,感染着靳云轻的耳垂,痒痒的,懒懒的,叫云轻的心舒服得快要叫出声来。 他的大手在云轻的一对玉足上把玩,好像在欣赏这个世界上最精美的艺术品,男人的眸是那样深沉、是那样认真,带着丝丝怜悯和溺。 莫非三王爷昨晚上把玩自己还不够,想要再来么? 不行了,靳云轻真的不行了,腰肢那个酸软酥麻呀,偏偏百里连城又说着情话来灌她,“云轻,你放心,本王这辈子唯独爱你一个人。其他女人,本王连看都看不会看一眼,本王眼里只有你。本王昨夜也算是从鬼门关口走一遭,古语有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本王他朝为帝,后宫唯你一人,足矣。” 一生一世一双人,平平安安,静静得互相守望,过完这一世,正是靳云轻梦寐以求的。 以前靳云轻还是金牌法医的时候,她一心把耗在医术药物上,对于情爱,她很模糊,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可是现在的她,极为清晰,靳云轻享受到了爱情的美好,这是靳云轻听过最美妙最动听的话语了。 “爷,你…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女人的双瞳带着万般期许。 “再说一遍?”男人剑眉微皱。 靳云轻肯定得点点头,“对,再说一遍?” “哪一句?”百里连城认真得看着靳云轻,瞳仁深处倒映只有靳云轻一个人的影子。 女人的声音变得越发期许了几分,“就是…就是那最后一句…” “若本王他朝为帝,后宫唯你一人,足……”还没等百里连城说完,云轻螓首涌入男人的怀间,闭上眼睛,女人神态安详的模样,叫百里连城心生好奇,“云轻,你是怎么了?” 良久,不见女人开口说话,百里连城还想开口,云轻纤纤玉手上移,阻止他想要开的嘴,“爷,别说话,让云轻就这样的静静感受幸福吧。” 这样就幸福了? 勾唇暖暖一笑的百里连城,怜爱得着她娇俏清绝的脸蛋儿,一双浓黑的绝美羽睫轻轻煽动,仿佛这世间最美的蝶翼。 “云轻,乖,吃完了再睡吧。”百里连城不让怀中的女人安睡,“昨晚上你被本王足足折腾了一宿,难道你不饿吗?快把白枣吃了吧,尝尝甜不甜?” 抬眸,凝望,靳云轻一双眼黑多于眼白的瞳仁凝望着他,“爷,你到底要不要脸?在我面前,你还如此大肆宣扬自己的能力?” “怎么你不相信昨夜本王与你九次郎?” 男人的大手索着女人白嫩莹滑的下巴,眼神儿深深迷醉女人如娇花盛绽的脸。 不等靳云轻回答,百里连城大手轻轻捏住女人的纤腰,大拇指在她裙下系带捻动着,似乎要为云轻宽衣解带,嘴上的笑意满是肆虐,“昨夜,是你主动宽衣解带的,现在本王为爱妃代劳吧,看一看,本王是否真的有九次郎之能力。”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靳云轻倒吸一口气凉气,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百里连城还想折腾她,把她当做娃么?哪怕是娃也没有这般强大的耐用能力吧。 怪不得百里连城是处男呢,他都忍了十九年了,自然如狼似虎了,昨晚上被他横冲直撞,大叫靳云轻腰酸腿麻,那种感觉,既叫人着迷又叫人畏惧。 女人的回答叫百里连城很是满意,手指头轻轻点了点她的鼻,“现在知道本王的厉害了?快吃吧…本王要看着你吃下去。” 细细咀嚼着口中的白枣,这样的白枣大且甜,毫无苦涩之感,靳云轻吃了还想吃,百里连城大手之中的大半枣子都被她吞下肚子,“爷,这个很好吃,你是哪里摘的?” “外边有个枣树林。” 百里连城亲眼看着女人吃了许多,心中开心不已。 “外边?你不是说外边很危险么?”靳云轻拉着百里连城的手,“你想吃,下次我去,你别去了。” 高阔眉宇一轩,百里连城怜爱得凝望着她,“云轻,外边已经没事了。什么还有下次?你该不会要继续留在这里?继续和本王一番?” “讨厌!胡说什么!再说不理你了。” 靳云轻说着绝情的话,却把百里连城手中剩下来枣中,挑一个最大的放在男人的嘴里,“你身上还有伤呢,多吃点,补补,也好补补你昨夜的亏损。” 这个女人总爱跟自己抬杠呢,百里连城眼眸深处的笑意极深,“亏损?本王不曾亏损过?倒是你,云轻,你该要好好保重身体,多吃一点长胖胖的,这样才能为本王诞下孩儿不是吗?” “谁要为你诞下孩儿,真是不知道害臊。”靳云轻嘟起樱小嘴儿,假装生气得道。 “怎么?”三王爷面色一僵,“你没有想过为本王生孩子么,咱们都这样了,你竟然不想,难道你还在想那个什么宇文灏?” 这下子,靳云轻真的有点生气了,“你再胡说的话,我真的不理你,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你。” 悄然一笑,百里连城抱着云轻,“本王知道你是舍不得本王,如果你要走,昨晚上你早就走,不会留到现在,更不会和本王……” 三王爷这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靳云轻起身装作离开的样子,却被四周狰狞的大金刚给迷住了,这些大金刚雕塑极为古怪,是靳云轻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种。 靳云轻渐渐走到那足足八丈高大金刚的身边,手放在大金刚串着的佛珠上面,佛珠竟然可以转动,哐当一声,四大金刚的中间位置的岩壁突然出现一道洞门,洞门里边微微有光亮。 “爷,你快看——”靳云轻大声喊道。 “什么东西?难道和本王的王府东暖阁一样,都存在密室?” 百里连城眼瞳充斥着惊讶之色。 二人踏着泛着光亮的洞门而入,下了洞门内的石梯。 嘭得一声,无意间触动了千斤断龙石之开关,造成洞门永久关闭。 “爷,洞门关闭了!” 靳云轻一慌,赶紧粉拳爆击敲打,未曾撼动分毫。 男人大手在洞门周边游走探测,得到一个答案,“云轻,这是千斤断龙石门…我们想要走出去…一定要找到机关源头。” “怎么找?”云轻瞧着内中光亮无比,也不知道这样的光亮来自何处,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紧紧扣着女人的手,百里连城安慰得看着她,“云轻,你怕吗?” 娇小柔弱的身躯依偎在男人的怀中,靳云轻眸子定定得目光回应着他,“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轻轻低头亲吻了云轻一口,“我也是一样,咱们继续往里边,或许路口就在里边。” 男人抓着女人的手,一步步往里边走,感觉里边越来越亮。 “爷,你快看好多箱子。” 靳云轻瞅着映入眼帘的一排排的箱子,大箱子里边叠着小箱子,看了起来非常之神秘,箱子盖子处染上了铜绿,看来应该年久囤积的原因。 “打开吧!云轻!或许里边有宝藏呢。” 男人干净的脸上染上一圈笑意,他嘴角微微动,看起来很高兴,所以他高兴起来忘了形,牵动他后脊处的伤口,他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他脸上细微表情被靳云轻看在眼底,带着关切得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了?爷,你是该有多不怕死呢。” “就算死,也有你陪着本王不是么?到了阴曹地府,我们继续做一对真正的夫妻,难道不是吗?如果这样想,本王岂不是比那些孤单一个人死去的,要幸福多了,因为本王的身边总是多了一个美艳的小女鬼云轻,难道不是吗?” 说这句话之时,百里连城俊脸上染了万般肆虐,叫人打也不是,疼也不是。 就是因为男人对于死亡的无畏惧的态度,深深感染着靳云轻,之前或许说有点害怕,但是现在,靳云轻已经不怕了,因为靳云轻把这一次冒险的经历当成是上苍的考验。 只要过去了,之后的日子便是阳光灿烂的,幸福久久的。 她心里这般想着,打开那些大箱子小箱子,一箱箱打开,发现里边空无一物。 “哪有什么宝藏嘛,爷,你骗人家!你讨厌!” 靳云轻飞快得白了男人一眼。 “云轻,你很需要钱?”百里连城深阔的剑眉高耸,“之前本王已经给你二十万两黄金了吧,在万国朝会上,你上缴给父皇三千两黄金,剩下来的五千两黄金,你不也存入你医馆隔壁的刘氏钱庄。” 听到这些话,女人怔了怔,“你知道我把钱存入隔壁的刘氏钱庄。” “是许脩文告诉本王的……呵。” 百里连城嘴角高高翘起,很是得意的模样。 男人嘴角高高翘起的弧度很美,是那种女人看一辈子都不会看厌的那种。 “什么,你叫许脩文跟踪我?!你怀……!”详作生气的靳云轻又想要给连城的口一拳,考虑到他身上还有伤,又变得舍不得了。 大手反转,三王爷紧扣女人的玉手,“本王就知道你不舍得打本王,打坏了,你还要贴身得衣不解带得照顾着?” 衣不解带得照顾……这句话叫靳云轻万般崩溃的心思都有了,“百里连城!你是不是欠揍!” “生气了?真的生气了?”百里连城嘴角噙着笑意,“大不了,换本王今天晚上衣不解带、照顾照顾你。” “态!” 女人很崩溃,这个大贱贱冷起来的时候跟冰川一样冷,火得时候比火山还要氓的时候比寻常的地痞流氓还要氓一千倍一万倍,简直就是氓鼻祖! “好了好了,是本王错了。本王不该说这些了。” 忍住笑意的百里连城,两颗眼珠子宛如探照灯一般,四下打量着这些大箱子,高的鼻梁细细嗅着周边的空气,“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这里之前应该贮藏了不少刀剑之类的军事武器。” “是吗?”靳云轻从箱子底部出类似铜绿的东东,“我也想也是,确切来说,应该是青铜一类的武器,你看上面的铜绿。” 铜绿? 百里连城是第一时间听到铜绿这样的字眼,“铜绿乃为何物?” “铜绿嘛,就相当铁锈,你应该听过铁锈吧,铁在空气之中受到湿气的影响,被氧化,就成了铁锈,对于青铜一类,就是铜绿,这样你懂了吧。” 微微眯着眼睛,靳云轻可不会吝啬自己暂时成为一个化学博导师。 “懂了。”百里连城点点头。 “爷,下次爷你说懂得时候就说秒懂吧。这样会显得你更睿智一些。更英明一些。更神武一些。” 露着白白的牙齿,靳云轻笑着。 “女人,你牙齿好白呀。”真心的,这是百里连城突然发现云轻的牙齿好白。 靳云轻抚唇一笑,“德行!”旋儿话锋一转,“爷,你说到底会是谁把武器囤积在这里,今日若是我们没有发现此处岩洞,根本就不知道。” “是百里爵京无疑。”三王爷一说完,就顺手拿起其中一个大箱子残留的旌旗,上面有“爵”得字样。 好奇的靳云轻越过百里连城的身侧,从残破的旌旗之中选了一面较大的旌旗,赫然“爵军”两个字映入他们的眼帘。 “天呐,爵军,看来百里爵京私下里招兵买马了。”靳云轻拿了一面三角旌旗,这样的旌旗活脱脱像一个后现代家居宅男所穿的那种大裤衩,很猥琐很猥琐的那种大裤衩。 大大拳头嘭得一声砸在箱子上,箱子坍塌了下去,百里连城抿唇冷笑,“可惜我们暂时不能出去,要不然告诉父皇,父皇非把二皇兄拉出午门斩首不可!” “爷,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我有一种感应!更有一种信心!” 靳云轻抓握男人的手,男人的手心很暖,她也可以感觉来自男人哪里的信心。 靳云轻发觉此间的环境除了光亮之外,还非常潮湿的,说明这里一定有水源,她无意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方水潭,“太好了,爷,有水潭,有水,我们一定能够活下来!” “竟然有水源,看来老天待我们不薄,舍不得让我们变成一对鬼夫妻。” 苦中作乐的百里连城伸展了一个懒腰,由于他还有伤,所以手臂扩张弧度不能太大。 女人回眸浅笑的明媚样子,映入百里连城的眼中,“爷,水潭看上去清澈见底,我先洗一下脸,等会儿再为你细细洗刷一下伤口。” “嗯,小心点,小心水潭边上的青苔,小心滑倒。” 看着女人走过去,百里连城在后边嘱咐着。 百里连城打算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却发现水潭深处渐渐冒腾出一具大的黑影,那黑影浑身长满了尖锐的鳞片,而云轻由于视野角度没有看见。 第一时间,百里连城拔出腰膝上的匕首,飞奔过去,就在水中那条巨兽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匕首尖锐一段尽数入巨兽的颈项上出,巨兽挣扎了两下,嘭得一声,倒在水潭深处,鲜血染了一大片。 “啊!”惊魂未定的靳云轻吓蒙了,仔仔细细一看,竟然是一条一人高的大鳄鱼。 “天呐,这个水潭深处竟然有鳄鱼,太吓人了。”靳云轻着心脏,可是心脏忍不住疯狂得嘭嘭嘭剧烈跳动着,她用脚尖重重踩了一下鳄鱼肚皮,鳄鱼是死透没有错。 女人转身发现百里连城吃痛得干嗷了一声,“爷,你怎么了?” “没事,估计是扯到伤口了。”百里连城收起那一把无坚不摧的匕首,装作没事人一样。 此刻的靳云轻哪里会相信百里连城真的没事,她看男人的额头上都堆着细密的汗珠,嘴角抽吸着气息,不疼才怪。 靳云轻也试试轻轻触他的后背,发现伤口真的裂开,鲜血淌了下来。 “很疼吧。”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不疼,真的不疼。”百里连城咬着银牙,若不是昨晚上云轻献身与他做那种事,让百里连城的内分泌多巴胺抵抗剧痛,否则百里连城可能活不到今天。 如今他为了保护靳云轻,接连斩杀了一条巨鳄,伤口开裂起来不痛才怪呢。 好不容易阻住了血的伤口又开始崩裂。 “怎么办,我身上随身的金疮药昨晚上都用完了。”靳云轻抱着他,“如果现在有止血草就好了。可是这个地方哪有会有什么止血草呢。” 不抱希望的靳云轻眼珠子乱瞄着,竟然发现距离大概两三米左右的区域,生长着一种花骨朵小巧秀丽,蓝色花朵中央有一圈黄色心蕊的草,这是一种药草。 身怀巨量丰富的医学知识的靳云轻,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草,“天呐,有勿忘我!” “勿忘我?何为勿忘我!”百里连城疼得不行了,听见女人这么说,他好奇心上来了。 “是止血草的一种。太好了。它的俗名叫做勿忘我!”如获至宝的靳云轻跑过去,连着根部拔起来,不敢全部拔起来,只能一点点得拔,预备着后期对百里连城伤口护理要用的。 靳云轻拿上流的水潭子水洗干净草,连着根部和花骨儿在口中嚼烂,无比辛涩的味道在她口腔里漫开,嚼烂了,女人给百里连城轻轻覆在后背的伤口上。 血算是止住了,不再往下流淌了。 百里连城舒服得倒吸了一口气,“好舒服,清清爽爽的,云轻,还好你懂医术,换做寻常之人,就算勿忘我止血草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知道,只能等死,有你,真好。” “你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对我还这么客气?” 靳云轻浅笑嫣然,只要百里连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她就开心。没有什么能够比拥有一个健康的痊愈的身体,更叫人开心了。难道不是吗?身体最重要,没有身体,再多的银钱,再高的权位,也是白搭。 “知道了,谢谢爱妃。”百里连城捏着云轻的鼻子,手为女人擦拭嘴边的止血草汁,蹭到女人的嘴边,百里连城也沾了一点点来尝尝,“唔,好苦!云轻辛苦你了。这么苦的东西你竟然把它放在口中咀嚼。” 女人平静淡然得瞧着他,“为了你能痊愈,有何不可。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愿。” 在靳云轻这里,百里连城身为男人才明白,有时候说情话并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同样也可以,或许,女人讲起情话来,更让人心醉。 “肚子饿不饿?”靳云轻笑着看着男人。 “嗯,是有点了。可是本王看了这里貌似一点吃的都没有呢。怎么办?本王的白枣全部落在外边了。如今已被断龙石门隔绝,我们…”百里连城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靳云轻一双调皮得眼珠子凝了凝不远处的鳄鱼潭边上四脚朝天露出白白肚皮儿的巨鳄,“爷,你尝过岩洞风味烤鳄鱼肉么?” “什么,吃鳄鱼肉?”百里连城喉咙咕咚了一下,“真的能吃吗?本王可不曾听过这个。” 伸出柔弱的手掌,靳云轻瞥了男人一眼,“爷,把你刚才那个锋利无比的匕首给我,下厨这事交给我吧,很快就有吃的。” 毫不犹豫得,百里连城将匕首交给女人,只见女人一只手抓着匕首一只手执着火折子,往鳄鱼的尸体走过去。 当然了,那样的东西对于靳云轻并不是什么鳄鱼尸体,而是美美的鳄鱼肉。 靳云轻在21世靳是出色的金牌法医,对人体构造非常清楚,可以轻轻松松把一个人的尸体解剖出来,但是靳云轻兴趣极为广泛,对于动物尸体她也是非常了解。 一切犹如庖丁解牛一般,大的鳄鱼变成了一堆白色骨架,覆在骨头上的鳄鱼肉都被靳云轻剥离出来,回眸对百里连城笑道,“我们一天没能走出这间岩洞,一天就要吃这个鳄鱼肉,我会用火烤制,尽量让它美味一点。然后弄成鳄鱼干,我们以后慢慢吃。实在是居家旅行休闲无三害产品呐。” “爷,纯天然无污染,赶紧吃吧。”靳云轻没用多久就烤好了一串,至于用来串鳄鱼肉的枝条,是靳云轻用匕首将木箱子一个一个削成的尖锐条形状,就跟用来串骨肉相连的细长棍子没用啥区别。 男人手捂着嘴巴,“不吃!” “嗯哪,这可是美味无比的岩洞风味烤鳄鱼肉哦!不吃白不吃……” “再说这个对鳄鱼肉对你伤口的恢复很有帮助,你真不吃?不吃,我可就生气了。” 靳云轻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百里连城终于妥协,闭着眼睛吃了一口,发现蛮好吃的,一下子就把一串全都给吃光了,舌头还在小木棍上舔了两下,两颗眼珠子萌萌得盯着女人,“云轻,还有么?” 两个人呆在岩洞中的军事基地足足一天了,不过对于靳云轻与百里连城来说,也不算什么人间最痛苦的事情。 你喂我一口鳄鱼干,我喂你一口鳄鱼干,吃得不亦乐乎。 靳云轻将那些鳗鱼肉拿匕首切成一条长条状,全部烤制得熟透,串起来挂在空气里风干,想吃的时候就抓下来一串。 从来都没有吃过此等美味的鳄鱼肉脯,三王爷可劲得吃着,吃饱了就和靳云轻抱成一团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按照靳云轻的感觉,应该是经过了一个晚上,她被百里连城吃痛得叫声给惊醒了。 “爷,你怎么了?”靳云轻捧起他那一张看起来瘦弱的脸庞,苍白的唇皮,整张脸因为疼痛蜡黄起来,很不似人样,若是寻常女子被困在此等密闭的空间内,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男人,早就吓晕过去好机会了,但云轻没有。 女人立即给他做了检查,原来三王爷的后背伤口发炎,流着脓血,“天呐,发炎了!该注射青霉素了。” 可是此间哪有什么青霉素呀。之前三王爷在王府中发着高烧,靳云轻就想要给他吊一瓶青霉素,那个时候还是在外头呢,现在困在密闭的空间里,靳云轻是回天乏术! 怎么办?该怎么办?勿忘我止血草又无法控制消炎,靳云轻盯着百里连城后背的伤口,如果不消炎的话,腐肉会进一步扩散,到时候会威胁人的整个生命。 转过身子去,默默流了泪水,靳云轻又倔强得擦干它,现在哭是没有用的,得赶紧找一个办法,“爷,先吃点鳄鱼肉脯,鳄鱼清热解毒,应该会缓解一点。”不过这样的缓解也是效果甚微,最好现在就有青霉素一类的抑制伤口发炎的东西。 “云轻,对不起,原本照顾女人,是男人的天职。何况你是本王最心爱的女人。”百里连城仿佛知道自己伤口上炎症很是严重,如果这会子出了外面,马上入宫中请太医医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是现在……怕是不行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大贱贱还关心自己,他应该多多关心自己才是,靳云轻对着连城忍不住落下泪来,“你放心,你不会死!我绝不会让你的!区区伤口发炎而已,我就不信找不出办法来医治你。我是谁!我可是靳云轻。” 话说到后面,有些底气不足,但靳云轻为了安抚男人,她勉强鼓起勇气,这个湿乎乎万万不能泄气,一旦泄气,就算能够见到希望,也会彻底变成绝望的,心中一定要有希望,有时候心中的抗力是可以战胜病魔的。 当然,这样是微乎其微,小概率时间,但是靳云轻真的希望百里连城可以坚持,一直坚持着有人搭救,只是眼下,被困在岩洞之中,这样的岩洞就连靳云轻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到底在哪里。 被人又怎么可能会找到这个地方来呢。 “爷,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会性命来跟你保证!”紧紧抓着他的手,靳云轻嘴角漫开一丝坚定的笑容,“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一定要做一只无论如何都打不死的小强,你知道吗?你是男人,我还要你保护我,守护我,爱护我一辈子,你知道不知道?” 男人侧着背,头枕靠在女人的小上,一个字一个字得说,“云轻,本王何尝不想保护你,守护你,爱护你一辈子,可惜本王福缘太浅,怕再也保护不了你了,如果本王死了,而你能够出去的话,答应本王别急着改嫁,你要为本王披麻戴孝半年,半年后你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不论你喜欢赵王世子或者宇文灏,本王都…都应允。” 声音切切,入人的心肺,靳云轻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男人的腮帮上,“说什么胡说呢,我不要会嫁给除你之外的男人,爷,你不能死!你要答应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云轻…本王的好云轻…本王也不想死…可是命运…”百里连城眼眶泌出了泪痕,“本王也绝非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本王舍不得你,本王还要和你生一大窝子的兔子,本王还要…还要做好多好多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本王有好多心愿没有去完成…本王…” “爷,别说了!你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女人抱着男人的头颅,泪水洒在男人的额头上,汇集成了一条小小的溪水,顺着百里连城的脸颊滑落下去,两个人的眼泪混合起来,也不知道是靳云轻的眼泪,还是百里连城的眼泪。 男人重重摇摇头,吃力得抓着她的手腕,“云轻,答应本王,你要好好活下去,即使本王死了,你也一定要活下去…如果鳄鱼肉干你吃完了…还没有人来救你…到时候你再把本王的肉……也吃了吧…你一定要活下去…” “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我怎么可以吃你的肉!别胡说了!再胡说我打你。” 靳云轻抱着百里连城,低头红唇印了上去,不让他说,不让他胡说,女人擦了擦眼泪,对他道,“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去那些鳄鱼肉脯给你吃。” 站起身来的靳云轻取来一些昨日在空气中风干的鳄鱼肉脯,发现上面沾染了一层毛茸茸的蓝绿色孢子状微生物。 待她拿给百里连城吃的时候,百里连城摆摆手道,“云轻,这肉脯上面都染上青霉了,怎么可以吃,扔掉吧。” “爷,你说什么,这是……”女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染上青霉不能吃的。”百里连城说。 青霉两个字犹如炸弹一般,在靳云轻脑海炸开,无比欢喜得道,“是…真的是青霉吗?爷,你知道吗?你有救了!你有救了呀!” 靳云轻忍不住喜极而泣。 “云轻,本王知道本王快死了,你也不用这么快急着哭,更别安慰本王了。” 男人的唇瓣动了动。 “爷,你不知道,我可以在青霉孢子微生物上提取青霉素,你知道什么是青霉素吗?” 靳云轻反问他。 “之前倒是听你说过,不过本王……”百里连城倒抽一口气,不过从云轻眼瞳里,自己仿佛有一线生机的机会。 “不过,就是青霉素,可以抑制你伤口炎症的圣品!青霉素可以杀菌的!抑制伤口发炎很好的,你有救了。” 欣喜若狂得靳云轻,去将风干的那些表面上染上青霉菌落的鳄鱼肉脯取下来,再将蓝绿色的毛绒绒刮到一个小破碗之中,接下来便是要净化提纯,尽快取出青霉素。 一切要跟时间做赛跑,靳云轻发誓一定要赶紧把青霉素提取出来。 由于此间空间存在的条件以及提取青霉素的器相当之有限。 不过靳云轻不怕,老天对她和连城已经够仁慈了,竟然叫她发现了青霉,这可是绝好东西。 如果之前三王爷染上伤口化脓炎症死亡率是百分之七十的话,也就说生存几率是百分之三十,那么眼下生存几率无疑是要达到百分之五十的,因为靳云轻无法确定,在如此苛刻的条件,是否可以提取极为纯净的青霉素。 因为青霉素要是纯度不高的话,涂抹在伤患处抑制伤口感染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 虽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存几率,但是也是机会,总比百分之三十的生存几率来得好些。 靳云轻发誓,如果救不活百里连城,哪怕她有朝一日能够出去,她也不会行医的,日|日夜夜抱着百里连城的骨灰度过余生,永远不会嫁人,不会欢颜。 “爷,你相信云轻吗?”靳云轻认真得看着男人。 “云轻,本王当然相信你。一切尽力就好。其实本王是第一次听说过青霉素,之前本王只是听闻过青霉,从未听说过什么青霉素。” 百里连城很好奇,他真的是从未听闻过青霉素三个字,并不是说他对云轻没有信心,相反,他对靳云轻比他自己还要有信心。 也许,男人的心深深爱着靳云轻,出于一种高于灵魂层面上的信任吧。 “谢谢爷相信我!” 靳云轻将散落遗弃在角落的破碗拾起来,还有不少空瓮子,将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架起来,构成了一个简易的提纯装置,通过流动的胶管用空心藤代替,好在这里墙壁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空心藤。 一切准备就绪了。先用瓮烧开开水,让它冷却变凉,这样保证水质不会染上除了青霉菌种另外的杂菌种,女人再将混有青霉素的水溶液倒入一个瓮中,这个瓮的瓮底是铺满了火堆里的碳灰,这样确保瓮底是干燥无菌的。 到了后面还有一个阶段,需要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缺少醋,哪有有醋…”靳云轻在有限的空间里到处团转着,“青霉素是弱酸性物质,不会溶解酸性溶液之中,这样方面将青霉素提纯出来。” 见女人着急,百里连城的心也跟着揪起来,特别是看见云轻仓皇失望的感觉,百里连城的心都碎了,他用拳头重重捶打着自己的口,大骂自己没有用,只是,他的大手好像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确切得说,应该是一壶小果醋。 一直以来,百里连城都有饮用小果酿造成的果醋的习惯,忍不住叫住了云轻,“这个…你看看是否可以…” “云轻,是小果子酿造成的带有酸味的醋,不知道是否可以?”百里连城看见女人转过身子来。 那边靳云轻仿佛知道什么似的,赶紧结过百里连城手中的一小瓶之物,放在鼻子间闻了闻,“爷,太好了,这就是醋了,可以了,如果没有醋的根本就无法实现提纯,现在,你可是足足多了百分之八十的存活率,爷,你要相信云轻,云轻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靳云轻将醋倒进去,看着提纯装置最底下的空心藤出水的位置,就是提纯后的青霉素了。 最底下用是靳云轻拿火烧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破碗,这样完全绝对保证破碗是无菌的,这样提纯的青霉素是最佳程度的。 百里连城的耳边响彻着滴滴答答得声音,是从整个简易提纯装置流出的青霉素,一滴一滴落在破碗上,出青霉素的速度很缓慢,大概一分钟一滴这样子,靳云轻蹲在那里,两颗眼珠子一直盯着,生怕错过了什么,因为她都知道,这是救连城一命的药,没有了它,连城他会因为伤口持续发炎化脓而死的。 83.083 女人绝不会让自己心爱的男人死,所以她不会错过的。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足足三个时辰过去了,靳云轻终于凝到了一小半碗的青霉素了,不过这已经够了。 “来,爷,我给你上青霉素。”靳云轻明白这里并不存在着什么针筒,要不然可以针筒打入肌肤以得到疗效,索性她的袖中还有几枚银针,将银针在百里连城的伤口处几道口子,让他出血,然后再用空心藤,一点点得蘸吸着青霉素液体浸入伤口之中。 勾着眉头,百里连城忍不住问,“云轻,你说这个东西真的会有如此之大的功效?如果有效,本王到时候就可以带上战场,以往多少将士因为伤口发炎化脓得不到医治而死。” “爷,你知道吗?如果此间的青霉素浓度很纯很高的话,是可以彻底抑制伤口炎症的。”靳云轻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旋儿又道,“现在唯有祈求上苍,让我可以保住你的命,希望青霉素的浓度会高一些,成功的几率也大一点。毕竟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缺乏了。如果我们在东暖阁的密室里,那里有药又各种各样的提纯装置,云轻可以保证成功率是百分百,但是此刻,云轻没有办法保证。” “云轻,你一定会治好本王的!本王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的心一定会感动上苍的。” 百里连城的眼眶微微红。 靳云轻又给百里连城喂了一下鳄鱼肉脯,与男人紧紧靠在一起,差不多过去一天了。 百里连城突然叫醒她,“云轻,快帮本王看看后背,本王感觉没有那么痛了。” “好,让我看看。”靳云轻一检查,她真的是惊呆了,百里连城的背脊的伤口炎症渐渐缩小了一大圈,不过还有,这就说明青霉素的有效的。 “太好了!有效!有效!是我们的真心诚意感动了上苍。”靳云轻喜极而泣道,“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还要继续提炼青霉素,多涂抹几下,彻底治愈为止。” 男人为云轻擦拭泪痕,“云轻,你两天两夜没睡饱觉了,快去睡,睡醒了再……” “不行…一定要乘胜追击…搞不定会复发的…一定要维持血药浓度的…才能让青霉素以足够的浓度杀死病菌…控制炎症范围…” 说完,靳云轻又跑到装置旁,如法炮制,看着干净的小破碗一滴一滴积攒着青霉素,她的眼珠子亮堂了几分,似乎可以照亮全世界。 “云轻,本王若是好了,该如何报答你呢……”百里连城心里头暖暖,看着她不眠不休为自己忙活,心里的感动是无法用言语来说明的。 短短数天之后,三王爷百里连城背上的伤口大好了,结痂凝结,化过脓的伤口已经长成的新皮,活脱脱像婴儿的肌肤一样。 “太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 此刻的靳云轻无比平静得看着百里连城,她之所以平静,是因为靳云轻的心性又经过这几天之后,修炼得心稳如磐了。 “云轻,谢谢你,本王的命是你救的。” 男人开口之间,忍不住轻轻亲吻了她一下,“你是本王命中的福星,答应本王,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本王,可好?” 她下意识涌入百里连城的怀中之中,浅浅一笑,梨涡横生,靳云轻淡淡点点头,“好,当然好,云轻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半个月后,百里连城后背上的伤口已然痊愈,还要感谢靳幽月公主和百里奉行他们两个贱人,没有在闪电镖和袖箭上面下毒,如果下了毒素,靳云轻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在狭小的空间里养殖解药,发现抑制发炎的青霉素,那根本就是上苍的绝馈赠,概率很小很小的,如果靳云轻没有烤制鳄鱼肉,那么青霉也不会附着在上面,谈何提取青霉素呢? “云轻,有你,本王不怕死。”百里连城抱着云轻,坐在一方清潭上,他刚刚为云轻洗头,而云轻也为他洗,这是他们觉得身在此处最幸福的一天。 “爷,我也是。”女人两只手撒娇得抱紧百里连城的颈脖,细巧的耳朵紧紧贴着男人的口,感受男人心脏活泼有力得跳动,说明连城现在很健康,很有活力。 男人纤长玉指轻轻撩拨女人的秀发,薄薄嘴唇到了她的额,“云轻,本王现在想要…” 听得靳云轻脸颊滚烫,不为所动,只是她的手腕被男人拉过去,身上的罗衫被男人解开,压在干净的石凳上,轻轻得吻,这样的吻犹如蝴蝶一般囤积在她的身体周边飞舞,眼,鼻,腮,下巴,颈脖,,每一寸都有百里连城的舌头扫荡过的痕迹,而靳云轻甘之如饴。 “连城…”靳云轻一声娇颤,喊出男人的名字。 “云轻,本王爱你,本王会用一生的生命来守护你。” 百里连城两只大手着她敏的身体,探入伊甸桃源,叫靳云轻深深得感受身为女人的美好。 “爷,快进来,我要。” 食髓知味的靳云轻**勾缠百里连城的腰身,两只手轻轻抱着他的背,他背上才长开新皮不能用力抓,否则会把新皮抓破,可是她现在咬着唇瓣,好想用力得重重抓着男人的背脊,所以只能隐忍着。 “你这个永远都不知道满足的小馋猫。”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动作加快了几分,让靳云轻卸下一切防备,毫无条件接受着男人,感受着男人,两具鲜活的**在水潭边上猛烈碰撞着。 “哎呀!爷你好厉害!自从生死蛊被清除之后,你真的很厉害!” 女人垂下来的玉足在水潭之中横扫,荡漾开无尽的水花,潭水底部已经没有什么鳄鱼了,倒是有不少美味的鲑鱼还有鲫鱼,因为靳云轻会游泳,早在昨日她就潜入潭中游泳,顺便捞了不少可口美味的鱼。 百里连城抓着靳云轻的腰身,狠狠刺,再昂首低沉一吼,在云轻的身体里泄了一滩温暖,靳云轻知趣得为男人清理了一切,纵身跳入水潭深处,美妙的体在水中摇曳生华,活灵活现,倒又勾起了百里连城身体深处的欲。 “爷,今天咱们再捞一些鱼上来吃吧。”靳云轻在水中扑腾着,嘻嘻一笑,俨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管在哪里,只要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那么一切的困苦就不再是困苦,因为这是爱情的力量,人类原始本能的力量。 男人俊美无俦的下巴动了动,水潭深处倒映着他那一双英俊无匹的玉颜,百里连城他一个随便的举手投足,已然叫这个世间上的女子趋之若鹜,尖叫不停。 宛如神仙美眷的日子又过了半个多月,鳄鱼干肉脯已经吃得七七八八的了,水潭子里边的鱼已经被靳云轻打捞吃得差不过了。 “爷,怎么办?我们已经没有食物,这是最后一根鳄鱼干肉脯了,你吃吧。”靳云轻将唯独最后一根鳄鱼干肉脯递到男人的嘴边。 百里连城深情得凝望着他,眸子深处的柔情可以柔化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座恐怖的大冰川,“不,云轻,本王不饿,还是你吃吧。” “傻瓜,人的肚子怎么可能不饿,今天又是新的一天,怎么可能不饿呢,你赶紧吃吧,我是女人,耐受力比你们男人强,也比你们男人长命,爷,你快吃。” 女人将最后一根鳄鱼干肉脯塞到男人嘴中。 静静凝望着女人,百里连城眼眶微红,咬住鳄鱼干肉脯,不过只是咬着一半,另外一半通过嘴递送到女人的唇边,“我们一人一半吧,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张开樱唇,靳云轻感受百里连城嘴唇上的温度,咬住一口,一半的鳄鱼干肉脯才及到喉咙,突然之间,女人身体里边的胃疯狂收缩了起来,一股恶心感冲出了喉咙,把一半的鳄鱼干肉脯吐了出来。 “云轻,你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无故吐了起来。” 百里连城关切的眼珠子紧紧溟着,双手紧扣女人的手。 摇摇头,靳云轻用手给自己的抚了抚,“我也不知道,可能最近用鳄鱼干肉脯和鱼肉充饥,搞得胃受不了吧。哎,如果有白枣就好了,好想吃之前你去外边枣树林栽的白枣。” “那白枣是酸的,你怎么喜欢吃这些?”百里连城轻轻捏了一下云轻的鼻子,“好,本王答应你,只要我们能够出得去,本王一定给你好几大车的白枣,好不好?” 靳云轻抚着胃,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就好像百里连城就是那种可口酸甜的水果,“没有白枣,有酸酸的柑桔也成呀。” “云轻,你是怎么了,今天一大早你就喜欢吃酸的?” 百里连城惊喜之中又带有一丝担忧,“玉…云轻,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怀…怀有本王的孩子了。” “什么?!我怀孕了?!不可能哪有那么巧合。” 如今已经看穿生死的靳云轻,倒并不是害怕怀孕,而是怀孕之后还要呆在这个鬼地方,一没吃的,二又没吃的,就算有,腹中的胎儿如何能保得住? 百里连城用手了云轻肚子,忍不住俯耳倾听,“太好了,宝宝在跟本王说话呢。” 还没有确定到底有没有呢,三王爷就如此心急得跟孩子说话,搞的靳云轻忍俊不禁得笑了。 “爷,那你说说,宝宝他都说了些什么?”看着百里连城一脸天真幸福的样子,女人真好顺着他的心意。 深阔剑眉一勾,百里连城嘴角漫开浓浓笑意,“宝宝说,它再满十个月就能爬出来的,他说等他出来,要陪着他的父王一起保护他的娘亲呢。云轻,你听见了吗?肚里的宝宝喊你娘亲了。” “你就继续扯吧。”靳云轻实在忍不住了,这三王爷如果去外边的茶楼酒楼说书,定然会有很多人来打赏的。 百里连城深深凝了女人一眼,“不信拉倒。” “我还真的不信。”靳云轻摇摇头,“我才相信会中标呢,上个月为了减缓你的痛苦,让你身上多分泌一些多巴胺才跟你…怎么可能说有就有了呢。” “本王的箭靶向来很准。一击即中。”满脸邪笑的百里连城给人一种很魅惑天成之感,至少靳云轻看了,忍不住花痴一阵,世界上如此俊朗绝尘的男人被自己睡了,如果说出去,恐怕整个上京城都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吧,再说,现在她自己还很有可能怀他的孩子? 不过只是可能而已。 男人的箭靶真的那么准么?还一击即中?! 这边靳云轻的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跳起来,她是在担心,如果真的有了,可怎么得了,这出去的出口还没有找到呢,难不成要困在这里诞下孩儿么?现在问题是,俩两个大人的饮食都构成问题,听说女人怀孕期间要疯狂得进补不是? 等等,靳云轻打算先给自己诊脉看看…… 见女人伸手的样子,百里连城好像知道了什么,忙抓着女人的手,“是了,云轻,你是医女,你应该给自己探测脉搏,看看是否是喜脉。” “嗯。”靳云轻点点头,“我也喜欢自己能够有了孩子,同时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够活着走出去。” 男人叹息了一声,“只要我们活着走出去,你怀着孩子,便什么也不怕了,父皇那边也不可能将你远嫁东漠国去和亲。” “有道理。”女人百无聊赖得一只手搭在另外一只手腕上开始测脉,她原本是不抱着希望的,没有想到却是,“往来流利,如盘走珠。” 就算百里连城不是医师,但他也深谙“往来流利,如盘走珠”这八个字的喜脉箴言! “云轻,你真的有孩子了,有本王的孩子…本王的箭靶竟然如此精准…真叫本王意外呀…哈哈哈……” 大手互相叩击,百里连城眼珠子亮堂起来,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云轻,你的医术超天,只要是你断出来的,绝不会有问题的。” 孩子呀孩子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为娘的腹中蕴孕呢。 晶莹程亮的明眸晃过一丝哀伤神色,靳云轻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轻你怎么了,确定了你有本王的孩子,你怎么不开心。”百里连城抓着靳云轻的手,“还是你怕本王会变心。本王答应你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会一生一世对待你们娘俩好的。” 娥眉微微蹙,靳云轻忍不住泪珠儿在眼眸之间滚动,“爷,我并不是不开心,而是想着我们的孩儿会跟着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不会的!这里一定存在路口,云轻,你要相信本王!知道吗?之前本王也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不照样因为你的青霉素,所以本王才活下来么?”男人大手与他紧紧相扣,“云轻,本王可以跟你保证,一定有机会的!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出口的!” 站起身来的百里连城在此间打探着,每一面墙壁他都仔仔细细敲击着,看看其中是否存在空洞夹层,他的身形是如此矫健迅猛,在这里,犹如一头雄鹰一般。 在这里有个好处,百里连城背后的伤完全养好了,靳云轻知道归功于自己的医术之外,还有青霉素,勿忘我止血草,还有清热解毒的鳄鱼肉干。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三王爷根本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该死!”百里连城暴怒,一只拳头狠狠砸在岩壁上,这里的岩壁看上去无比,面面硬实如铁墙,是不可能存在空洞夹层的。 难道真的天要灭我百里连城么?我可以死了!但是我的妻儿绝对不能是! 咬牙隐忍的百里连城对自己暗暗腹诽,他不敢把这些话告诉云轻,生怕云轻忧心忡忡,这样对她腹中胎儿没有半点好处的。 “爷,算了吧,也许是天意吧。”靳云轻淡漠一笑,被困此地的一个多月,在百里连城身体没有真正复原之时,靳云轻也试过,一边提炼青霉素给他疗伤,一边研究此地地形,她几乎是把此间岩壁上每一个凸出来的部位当做开关寻了一遍,却发现,断龙石依旧重重闭着,内部更没有出现一条出路。 所以靳云轻相信,这里头恐怕是真真正正被堵死了。 除非外头有人来此,为他们开启外头的断龙石之门,可惜呀,怎么可能呢,声音穿不过厚重的断龙石,人迹也非常之罕绝,谁会无缘无故跑到天沐山到处寻找呢。 而百里连城和靳云轻更不知道,外头的许脩文、彦一壅,飞流,绿妩,青儿他们像疯了一样寻找他们的下落。 咕咚咕咚咕咚~! 中央那一方小潭水上突然冒腾出一颗颗大大的气泡,活脱脱似恶兽抵临一般。 “天呐,爷,难不成又有什么大鳄鱼?”靳云轻起身,而百里连城抱紧女人的腰身,“云轻,不怕,不过好像有东西游上来了,这个怪物怎么是个人形?” 额头冒出汗珠,靳云轻紧紧抓着男人的膛,“该不会是美人鱼吧?!” “跟我离开这里吧。” 水中游上来的男子,身材欣长昂藏,叫人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模样,脸上戴着鎏金琥珀面具,一双幽幽的瞳孔比潭中的水更为冷冽几分。 神秘男子话音刚落,潭中的水渐渐消退下去,残余的活虾鱼儿在潭底蹦跶乱跳着,就连潭底的污泥也看得清清楚楚。 “你…你到底是谁?” 百里连城警惕而又冷绝瞪了那人一眼,将云轻拥在怀中紧紧的,生怕云轻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百里连城!你这个无用的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保护不了,你还算是个男人么?” 鎏金琥珀面具男残忍一笑,对上百里连城的眼瞳,是那样的鄙夷和漠视。 “你……”说得百里连城如鲠在喉,是了,如果没有这个神秘男的突然出现,恐怕他与云轻,还有云轻腹中的胎儿整整一家子都要死在这里。 “你到底是谁?阁下是想要救我们,何不摘下你的面纱,日后好登门重谢。” 靳云轻看着鎏金琥珀面具中的那一双眼瞳,冷漠、玉离、怨恨、孤寂,这人世间的太多悲情苦涩的情绪都在他的身上笼罩着,他的眼神,就好比之前雨夜中的那个给自己递黑大氅的男人。 “不必了。”神秘男果断拒绝,作了一个请字,“快离开这里吧,再过一刻钟,这里会再次漫上潭水,机关一闭,到时候你们想走,我还不一定有时间亲自启动开关送你们出去。” 看来此间果然存在着开关,百里连城腹诽:适才发现这里存在“爵”的字眼,难不成眼前此人是百里爵京,不可能,这个人身形高挑,与百里爵京高一些,百里连城可是从小到大与二皇兄一块儿长大的,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是百里爵京,眼前的人根本不是,那么又是谁? “你到底是谁?”百里连城打算与他僵持在这里,仿佛他不说,百里连城便不会走一样。 神秘男人那一双深深藏匿在鎏金琥珀面具后的眼瞳,宛如赤红的血主子,狂瞪着百里连城,“我压根没想过要救你!”话锋一转,对靳云轻道,“靳云轻,跟我走吧!” 说时迟那时快,神秘男人趁着百里连城不备,抓取他怀中的靳云轻,一同跳入水潭的淤泥之中,奇怪的是,水潭淤泥随着脚步一落在上边,会显出一个的石阶,石阶轰隆隆得动起来,似乎要将云轻送往另外一个地方。 “爷,赶紧跳下来。”靳云轻对腹中孩子的父亲喊道。 “嗯!本王就来。” 伤势已经完全好的百里连城,整个人宛如一头凶猛的猎豹一般,跳到石阶之上,搂住云轻的纤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从那个鎏金琥珀面具男手中抢过来。 鎏金琥珀面具痴冷一笑,瞪着百里连城不说话。 好奇的靳云轻抬眸凝望下边,却见石阶之下,便是万丈深渊,一片片的白雾笼盖着,只觉得脚底的石阶好像21世靳的电缆车一般,在云山雾海之中穿梭,时不时脚底传来惊涛骇浪的声音。 如此想来,下面应该就是洋洋大海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靳云轻看着鎏金琥珀面具男。 “情恕不能相告。我只能告诉我们,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流云梯。必须要站立稳当,不然失足一跌,神仙也难救。” 神秘男人的一双眼瞳黑暗、深沉、孤寂,这样的目光,靳云轻似曾相识,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可能是靳云轻腹中怀着孩子,正所谓一孕傻三年,莫不如此吧。 三王爷极为不爽得狂瞪着这个面具男,他问的时候,那个神秘面具男人一点都不回答,倒是云轻问,他总会回答了一点。 这样的鎏金琥珀面具男,敢说他没有对云轻有所觊觎么? 想到这里,百里连城怒火万丈,将靳云轻拥在怀中,离得那个神秘男远远的。 “那个,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被关在那里?还有,你为什么要来救我?”靳云轻又忍不住一问。 神秘男人背影对着女人,“我也是受故人所托!故人说他有一个好朋友突然之间在天沐山消失了。一个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唯有一个理由就是在困在岩洞了。天沐山之中有三万九千八十二个岩洞,只有三千六百五十七个岩洞是存在着断龙石机关的,这一个多月,我每一个岩洞探测出去,发现其中一个岩洞,有烧剩下来的柴火堆,还有若干个霉烂的白枣果子,所以我猜测你们二人定然是被困方才那个岩洞之中,救你们,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受故人所托罢了。” 这个鎏金琥珀面具神秘男子,连续强调了两句,他是受故人之托。 “到底你是受何人所托?”百里连城紧紧抓着女人的手,目光冷冽狂瞪着他,“是赵王世子?还是宇文灏?还是西齐太子夜霆琛……?” 百里连城何尝不知道,自万国朝会上,云轻德艺双馨还有倾世美貌,誉满诸国,云轻的追求者众多,看着这些人在打靳云轻的注意,百里连城三王爷恨得牙骨痒痒。 “还有,你怎么会知道天沐山存在三万九千八十二个岩洞?” 这个问题,百里连城他也不清楚,只是偶尔听父皇讲过,父皇说过这个跟大周龙脉宝藏有关,还有…什么存在什么断龙石机关的岩洞有着三千六百五十七个,这个是百里连城压根儿不知道的东西,既然这个神秘男子说对了前面的,后面的想必也是对的,他到底是什么人,毕竟这些算是百里无极的秘密,别说他百里连城,就连百里爵京或者是前太子百里奉行,也是不知道的东西。 事关重大,大周帝百里无极从来不曾向外人提及,听闻只有成为下一任的大周天子,才有资格知道这些。 可眼前的这个人,他明显是外人,他是如何得知这些皇室内部的秘密,而这些秘密,连百里连城这般身为皇室子弟也不知道的。 “请恕我无可奉告。”神秘男人冷冷一笑,抓住一个山藤,借着山藤的力量,一溜空便不见了,只是他的声音传递了下来,“你们抓着山藤跳上来便安全了。我履行故人之所托,要先行一步了。” 待百里连城抱着云轻,拉住一根山藤榻到一片平地的时候,发现周边林木郁郁葱葱,毫无疑问,这是属于天沐山的山腰处,而那个神秘人,怎么着也找不到。 “那人到底是谁!” 百里连城两只铁拳握得紧紧的,恨不能当场抓住他来个拷问,鎏金琥珀面具男知道的那些大周龙脉宝藏相关秘密远比救过三王爷的性命还要重要。 须要知道,天沐山岩洞地理位置跟大周龙脉宝藏密切相关。 “爷,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会如此生气!好歹看在他救过我们一家三口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吧。” 拉着男人的手,靳云轻对百里连城道。 当百里连城目光落在云轻脸上,是那样得充满了柔情,“好,本王听你的。只是此事干系甚大,一定不能让父皇知道,否则,你我还有腹中的胎儿都会有灭之灾。” “为什么?”女人倒抽了一口气,不明白三王爷为何这么说。 “父皇会以为本王觊觎大周帝位,父皇现在千秋鼎盛,他老人家最忌讳这个。” 轻轻拥笼着云轻的身子,百里连城鼻尖贴着女人的脸颊上摩挲着,挑逗着云轻,明明他说的是万般险恶之事,却用一种极为放松的方式说出来。 百里连城拉着云轻的手,一步步从天沐山山腰往山脚下走去,此间路段碎岩横陈,男人极为怜惜得背着女人。 “不用了啦。我可以走的。” 云轻心里明白百里连城是关心自己,但是这样也太难为情了些,她又不是大肚婆,才一个月多点而已。 “好大胆的女人!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他几乎以一种命令的语气,叫靳云轻如斯震慑得伏在他的背上,静静享受他背上的温暖。 知道这一直就是百里连城的秉性,靳云轻有些好笑得轻轻锤打他已经好全的背脊,“大贱贱,等我儿子出来,叫儿子揍死你,狠狠揍死你。” “他敢!敢揍他老子?”百里连城尽管把自己的语气磨练得相当硬气,但还不由偷笑着,因为在他背上的云轻可以看到他绝美的侧脸绽放开美丽的笑容来。 这样的笑容深深让靳云轻沉醉,在靳云轻的潜意识里,百里连城很少笑的,别说靳云轻了,就连从小就开始在百里连城身边伺候的许脩文和彦一壅两个人,也没有多少机会见到百里连城笑。 如今苍穹之上的阳光最是灿烂的时刻,金色点点的阳光洒在百里连城好看绝美的侧脸,又让靳云轻不禁心动,忍不住,探出螓首,薄软香甜的嘴唇点在连城的侧脸上,发出轻微的啵响。 “好哇,敢偷袭偷亲本王!”百里连城后背两只托着云轻屁股的大手,轻轻一抓,云轻的屁股蛋儿被男人大手一抓变了形,也让云轻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中油然而生。 女人不禁惊颤,“哎呀,你坏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 “本王很色,很色么?”百里连城似在自言自语,两只手轻轻得在云轻屁股蛋上轻轻捏磨了两下,痒痒的,酥酥的感觉叫云轻快要受不住了,“哎呀,你讨厌呀你,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跳下去。” 一听到这个,男人就慌了,“小心本王的儿子!” “哼!天底下男人都一个德行,喜欢儿子,不要老婆的。”咬着银牙,靳云轻在百里连城的肩膀上咬上一口。 这样的一口,叫百里连城抽吸着气息,“哎呀,本王哪里就喜欢儿子,不要老婆,原来本王在云轻的眼里,就是这样的男人么?没有老婆?何来的儿子?云轻,你永远是本王不离不弃的老婆。” “老公…好老公。”失去理智的靳云轻疯狂得抱着百里连城的颈脖亲吻,丝毫不管百里连城的脸色如何。 亲是没有问题,百里连城是很喜欢女人亲吻自己,如果他们两个人还在岩洞的时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现在,这可是天沐山脚下,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总不好遇到几个山民或者是樵夫之类的。 山民甲道,“啧啧,真是世风日下呀,这两个年轻男女身上锦衣华贵,却也太放荡了。” “就是呢,不知道他们成亲了没有,这青天白日的…亲热起来了。”樵夫乙说。 天沐山脚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而靳云轻无所顾忌,我行我素,而百里连城脸黑得犹如一团锅灰似的,只是靳云轻忘记了,这里可是大周皇朝,不是21世靳那个奔放的时代。 像靳云轻那个朝代,年轻男女恋爱了,当街搂搂抱抱最是正常不过了的,有的更为放荡的男女很可能就在山中公园野战起来,靳云轻和百里连城已经算是非常人道了。 只不过眼下这个世界…… 靳云轻悄然一笑,紧抱着百里连城的脖子,对众人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他是我的相公,他是我的夫君,夫人亲吻相公,亲吻夫君,也不可以吗?” “那也应该回家把门关起来再亲嘛。”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看着靳云轻还有背着她的男人,满脸的皱纹很是和蔼。 “请问这位大叔,您看见我家小姐了么?她大概有这么高的,很漂亮的样子。” 一个梨衣女子说着说着便哭起来。 “绿妩姐姐,你别哭了嘛,我们再好好找找,若大一个人,我青儿就不相信找不到。” 青衣女子劝慰着梨衣女子。 “青儿姐姐,小姐和三王爷都失踪一个多月了,每天我们都来山上逛,今天恐怕又是要空手而回吧。等会儿,我们去山神庙,跟许脩文和彦一壅他们汇合吧。” 白色书生袍的男人正是飞流。 听见了飞流、青儿,绿妩他们的声音,靳云轻忍不住感动得热泪盈眶,见他们在枫树林附近询问过路人,他们三人皆是衣冠染尘土的模样,每个人都好像瘦了大大一圈下去。 谁知道,许脩文和彦一壅不在山神庙等着飞流他们,也跑到这边来了,率先看到了百里连城和靳云轻,大喊道,“爷,云轻县主,您们在这里,您们去哪里了呀,叫属下好久了。” “爷……”许脩文扑过来,跪在百里连城的膝前,抹着眼泪。 青儿她们也看到靳云轻,更是泪花滚滚,“小姐,您和三王爷到底去哪里了。” 半个时辰后,靳云轻出现在医馆前堂里,坐在软藤椅上,窗明几净的环境,叫她的心内徒增了一分舒服。 而靳云轻也把这一个月来在岩洞发生的事情,除了与三王爷的之位,都告诉给了青儿他们。 “天呐,小姐您怀孕了!”青儿两只眼珠子睁得大大,一直盯着大小姐的肚皮儿,“天呐,是三王爷是孩子耶,这以后就是小王爷了。” 绿妩脸上也浮现着微笑,两只手合掌,美目流转,“啧啧,太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 “飞流…”云轻看了一眼飞流,“那个晚上你被暗器击中,你没事,我很开心。” “小姐!”飞流心里头感动不已,忙将袖子中取出一封信函一类的东西,递给她,“这是那天晚上,属下在树下拾的,原本是想要给您的,右腿却被击中暗器,还好,属下的腿现在已经无碍。” 云轻点点头,接过信封,上面有一团云纹火漆,还有“百里爵京”落款的三个字,却是无疑,她并不急着将信函打开,到时候交给三王爷即可。 “这一个多月还发生了什么?”靳云轻看着众人。 青儿和绿妩两个人争先恐后开口着,靳云轻让青儿先说。 “小姐,您不知道?您失踪了这一月,侯爷和莫夫人一听见小姐您没有了音讯,就往医馆隔壁钱庄刘清源老板处讨要五千多万两黄金存额呢,说小姐您八成是不在人世了,所以他们想要吞下这笔钱…当时奴婢听见了真是气呀。” 咬了咬牙齿,青儿现在仍然气得发抖,天底下哪有这样冷血的亲生父亲和可恨恶毒的继母,大女儿始终了,他们非但不关心,竟然还觊觎女儿在万国朝会上赢的巨额款项。 狠狠一拍茶几,靳云轻心中也掀起巨澜,“呵呵,他们可真是一对极品父母呢!待他们的女儿真是太好了!”话锋一转,靳云轻眸子冷冷划过一道厉芒,“那刘清源老板可曾把本小姐的钱给他们了?” “没有呢,多亏了青儿据理力争呢,还有飞流帮忙恐吓,说小姐回来了,一定要让刘老板赔偿十倍的数额,刘老板这才断绝了要把钱拨给侯爷的念头呢。” 绿妩飞快得晙了青儿和飞流他们一眼,旋儿目光落在云轻身上,“还有,小姐,在您和三王爷始终的第二关,宫中盛公公来医馆传达圣旨,要您去和亲,可惜,他们找不到你们,所以只能打道回宫呢,为这事情,我们还大笑了一番。” “这下好了,小姐你身怀三王爷的孩子,怀得是大周皇族的天家贵种,这下子,相信皇上不会再让你和亲了吧。” 幽幽一笑的青儿,两颗眼珠子看起来无比灵动。 “对了,废太子百里奉行和前皇后都被接回宫里,还有靳幽月公主她……” 84.084 飞流说到关于靳幽月的消息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下去了。 毕竟要说的事情是非常难以启齿的,飞流是个男人,怎么好说出来,飞快得瞥了姐姐绿妩一眼。 绿妩心领神会得贴耳在云轻耳畔道,“小姐,靳幽月公主听说染上了梅毒,原本说好十日之前返回幽月公主的故土北汉,谁知道北汉皇知道这件事情,要大周帝做出一个决断!威胁我们的皇上让前太子百里奉行娶了幽月公主。” 一个身患花柳病的大周废太子,一个身患梅毒的北汉公主,倒是天生的绝配呀。 想想幽月公主这个伪闺蜜之前待靳云轻是那样好,原来她是在演戏,靳云轻就觉得无比恶心,今时今日她这样的下场,大叫靳云轻心情爽快,“没有想到我回来了,就听到这样一桩天大的好消息,真是快哉!快哉呀!” “小姐,我早就说了,靳幽月公主心存不轨呢。”抿唇一笑的飞流,眼里透射一抹鄙夷的神情,对于靳幽月公主,对于飞流来说,外边那些所谓的春华楚馆的女子,恐怕都要比靳幽月公主来得要干净得多。 靳云轻回到医馆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赵王世子赵溟都、平安侯小世子靳尺黎和乔瑾言郡主第一时间前来看望靳云轻。 “靳姐姐,您终于回来了,太好了。”乔郡主真诚得流下眼泪来,双手紧紧住云轻的手不放,乔郡主生怕自己放开,便又要失去她了。 看见此间削瘦不少的乔瑾言,云轻知道她这个好闺蜜没少担心自己,心里头一暖,“瑾言,谢谢你,我没事,真的没事。” 赵王世子静静看着靳云轻不说话,靳尺黎亦然。 “多谢大家来看我。”靳云轻对赵溟都他们笑笑。只是看上去,赵溟都神色复杂之中带有一丝索寞之色。 一刻钟后,百里连城走进医馆发现这么多人,接受大家的一通行礼后,拉起靳云轻往外边的车辇走去,“父皇现在宫中乾坤殿等我们,要求我们现在立马过去,还有太医院院判年一针也在……” 话说得如此明白,靳云轻何尝不明白,恐怕这会子自己怀有三王爷孩子的消息,已经传到大周帝百里无极耳中了吧,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让年一针院判等候在乾坤殿呢。 靳云轻撇下众人,与三王爷一起出发。 入宫中乾坤殿宇,一言不发的百里无极立马让年一针院判给靳云轻诊断。 “陛下,靳云轻确实是怀有身孕了,三王爷殿下所言非虚。” 说了一句,年一针自动退出去,他的任务达成了,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什么!” 暴怒的百里无极将龙案推倒在地上,地上散落着黑压压着奏折,走到百里连城面前,狠狠得啪得给百里连城一个耳刮子,“好你个忤逆的畜生!现在,你说怎么办?东漠国国主萧玄说了,一定要将靳云轻县主和亲嫁往东漠国,如果大周不依从,他们东漠军队就会从乌木关出发,直捣我大周京师黄龙!” “父皇!”百里连城面色笃定,嘴边的血也不顾去擦拭,瞪着自己这个父皇,“儿臣请求出兵往乌木关,儿臣宁愿死,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妻儿!还妻儿!真是气死朕了!” 大周帝百里无极瞪着百里连城和靳云轻两个璧人站在下首,声线带着非比寻常的扭曲。 站在百里连城身边的靳云轻可以清楚得看到,大周帝美男须气得簌簌发抖,就好像抖糠似的,极为滑稽,忍不住掩唇一笑。 “大胆!你笑什么?!” 走下玉阶的大周帝背负双手,威严的脸庞很是别样的神色,继续瞪着他们,“自古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竟在岩洞之中作出这样荒唐之事!” “父皇,我们是逼不得已的,谁知道大皇兄和靳幽月公主会来刺杀云轻,儿臣为了保护云轻,云轻为了保护儿臣,才会误闯入天沐山岩洞的断龙石开关之中。” 倒吸了一口凉气,百里连城现在气不敢大声喘,父皇的脾气,百里连城索了十九年,也无法索个通透。 “是呀,皇上,臣女和三王爷误打误撞闯入,若不是一个神秘男子来救我们,恐怕我们早就死了。” 靳云轻清澈程亮的眸子凝望着大周帝这个未来公公。 若有所悟得沉思了一番,大周帝眼里的威严更盛了一些。 见父皇此刻的心中已经有想法了,百里连城继续道,“父皇,那神秘男子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说他知道天沐山之中有三万九千八十二个岩洞,只有三千六百五十七个岩洞是存在着断龙石机关的……” “什么?!”大周帝百里无极感到自己大周皇族最深的秘密被人发掘出来,有一种眩晕的感觉,“竟有这样的人!多半是个反贼!殊不知,这些,都是我大周皇族的秘密,只有朕这样的大周继任者还有资格知道的秘密,那个神秘男子怎么知道?” 大周帝瞪着他们两个,胡须颤抖了几分,“真是岂有此理……其实朕当然也知道这样的秘密,,当时外边传闻你们二人在天沐山失踪,朕就怀疑你们或许是陷困在岩洞之中,同时朕也秘密派遣御林军在朕所规划的那些三千六百五十七个岩洞之中搜索,想不到竟有人比朕快一步!还有,断龙石开辟机关深深匿藏在水潭之中,那人竟然也知道…端儿…为何你不当场抓到那个神秘男子?” “对方身手太快,趁臣不防,早一步溜走了。”百里连城叹息了一口气。 “罢了。你们回来就好了。”大周帝背过身子去,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 “可是父皇,东漠国那边该怎么办?”百里连城心想着这件事情一定是非常困扰父皇了。 大周帝声音冷冷得,“下去,这些东西无须你操心!” 待百里连城与靳云轻走出乾坤殿之时,大周帝他那沉稳如泰山的声音又飘了出来,“记得去琉璃宫和北苑看看,她们都很担心你们。” 是了,这么多天,身为百里连城生母的杨淑妃娘娘只怕是担心坏了吧,还有北苑的安老太妃,只怕对靳云轻也是牵肠挂肚了,檀嬷嬷不似以前那个被温贵妃心甘情愿所利用的檀嬷嬷,她现在肯定是把所有的关于自己的一切,都会告诉给安老太妃的。 三王爷百里连城拉着云轻的手,在皇宫通道之中,肆无忌惮得走着,无数宫人们眼里流露出一丝丝艳羡的表情,她们都在羡慕云轻县主,她是如何得把冰山三王爷就这样搭上手的。 大周皇廷,琉璃宫周边一派衰败死寂的情景。 看着熟悉是琉璃宫门墙,百里连城眼睛有些润,抓着云轻的手,紧了紧,“走,进去见见你的婆婆。” 如今她怀有连城的孩子,而杨淑妃是连城的生母,对于靳云轻来说,不是婆婆,那是什么。 二人入琉璃宫外围没有多久,靳云轻就听到密影宫人抱着一方食盒正准备走进内殿,密影宫人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想不到这一个多月来,安老太妃天天跑到琉璃宫,询问云轻县主的消息呢。如今安老太妃还和娘娘同桌吃饭,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安老太妃素来和娘娘不合,怎么这一月的时间就变了性子呢。” “密影,你手里拿着是什么?”百里连城开口道。 那密影宫婢一听到声音,转身,不禁嘴巴合不拢了,失声道,“三…三王爷…太好了!快进来!娘娘很想你!娘娘这一个多月天天以泪洗面呢。” 话说这个密影还真是个忠心的人儿,当场眼泪儿就齐刷刷狂飙出来,她兴致雀跃得向百里连城跑过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扑到三王爷身上了。 百里连城静默得看着密影一眼,“好好搀着三王妃,三王妃怀着本王的孩子,你要好生伺候才是。” “哦……!” 密影宫人手指头横在嘴巴,差点没有惊讶得叫出声来,一股脑儿的开心喜悦见到百里连城身畔的靳云轻之时,一切都戛然而止,也不知道密影宫人何时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对靳云轻道,“三王妃担心……” 如今,三王爷未来的三王妃靳云轻怀有身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大周皇宫从来就不会缺乏这些八卦传媒,有什么事情都是传开了的,根本不会存在什么隔夜之类的消息。 靳云轻看着这个密影宫人,曾经云轻故意捉弄她,借用杨淑妃娘娘之手,逼迫密影宫人改了名字,如今还要密影接受云轻是三王妃的身份,的确是有点难为密影宫人了。 不过密影不高兴归不高兴,密影搀着靳云轻的时候,还真的蛮小心的。 因为靳云轻知道,密影宫人之所以会这般不高兴,是因为她深深眷恋着三王爷。 从古至今,优秀的男人的身边少不了一些花痴女人们,而密影宫人就是这些花痴宫女们之中的典型代表,这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反应,靳云轻也不会怪密影。当然了,密影她想归想,若是采取什么过分的举动,那时,靳云轻可不会容忍她的! 这,可以说靳云轻任性或者是小气。 可惜啊,在爱情的世界里,就是这样任性和小气,别说靳云轻了,恐怕天底下每一个女人都是如此,因为这是人性!人休想抵抗人性! 三王爷百里连城在前头走着。 靳云轻在密影宫人的搀扶下,也随同三王爷步入琉璃宫内殿。 见杨淑妃娘娘和安老太妃在小杌子上说事,她们中间横陈着各色精致可口的糕点。 “母妃,皇祖母。” “淑妃娘娘,姑婆。” 百里连城带着云轻给二位行礼。 “哎哟,端儿,母妃可想死你了。” 杨淑妃娘娘看着百里连城立马扑过来抱住她,两只手抓着百里连城的王冠,纤长玉指颤抖着,泪眼婆娑着,“平安归来就好,平安归来就好。” 未语泪先行的安老太妃想要从锦杌上起身,那一边飞扑上去的靳云轻蹲在她老人家的膝下,“姑婆,让姑婆担心了。” “孩子你总算回来了。”安老太妃这把眼泪滴滴答答落在云轻的脸颊上,“若是有什么事情,哀家死后有何颜面再见思澜,到时候那阴司都不肯接收哀家,哀家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的。” 檀嬷嬷在一旁赶紧拿帕子着眼泪儿,连连嘱咐安老太妃,“太妃,三王爷和云轻县主平安回来,是喜庆之事。这等话还是不说了好。” 安老太妃哪里管檀嬷嬷说什么,招呼百里连城过来,“来,过来给皇祖母瞧一瞧。” 百里连城捻袍跪了下来,“皇祖母,您现在肯认我这个皇孙了?” “你一直便是哀家的皇孙,哪里什么肯认不肯认,再说,哀家就生气了。”安老太妃纷纷了一把百里连城和靳云轻的额头,她这一个月来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好了,你们快起来吧,地上凉,别再给冻了。还有,端儿,哀家的安家就存留靳云轻这么一条血脉,如今又有你的孩子,你知道该如何对她了。” 百里连城连连点头,“知道的,皇祖母,孙儿以后会加倍爱护云轻的,不让云轻受一点点的委屈,这样总行了吧。” 眼里泪光晶莹闪烁的杨淑妃赶紧抓着云轻的手,让她过来,“让本宫看看,你真的怀有端儿的孩子,此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些年来,杨淑妃从来不曾听闻过连城喜欢过什么女人,杨淑妃是多么担心自己的孩子患了一种叫做龙阳之癖的病,以往也没少担心,如今,他们二人始终了一个多月,又突然冒出来,还多了一个孩子,这叫杨淑妃如何不高兴得快要流泪了。 “母妃,当然是真的,儿子怎么敢骗你了。”百里连城将云轻搂进腰身之中,溺得看着云轻,再看看淑妃娘娘,“母妃,以后会有一个孙子终日陪你玩耍,你可愿意? 说得杨淑妃扑哧一笑,“世人皆脩弄孙为乐,本宫虽然身处妃位,但也是这凡尘浮世之中最为平凡不过的一个女人了,本宫也是当母亲的人儿,怎么会不愿意,云轻,快过来,让哀家听听你腹中孩儿的心跳声。” 腹中孩儿的心跳声? 靳云轻面色一僵,这个未来婆婆咋跟百里连城一个德行呢,这还没有多大,都不曾显怀呢,他们就急成这个样子了,若是以后生出孩子,指不定他们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怎么?你不愿意?”杨淑妃也是个细心的人儿,方才靳云轻面色一僵的表情,她可也是落入眼底的。 “没有,没有,云轻不敢。”靳云轻当然不敢了,眼前的这位可是未来的婆婆,自己以后这个皇媳妇想要当得是否安稳是否顺利,就要看这个做婆婆的,不过目前,淑妃一直对云轻很好,从来不曾对云轻摆过什么淑妃娘娘的架子,是一个极为平易近人的一个人。 那边安老太妃的神色很是诡异,她明明很看不爽杨淑妃,若不是云轻孙侄女的事,恐怕安老太妃今生今世也不会踏入琉璃宫一步。 而安老太妃这样的表情,也被靳云轻无意间给捕捉到了,靳云轻觉得好奇,为何安老太妃看上去与淑妃娘娘如此不合呢。 到底,杨淑妃娘娘这个未来婆婆什么地方得罪了安老太妃了呢。 靳云轻想着,就在杨淑妃跟前恬静温婉得站着,似乎这是一种未来婆婆对未来媳妇的考察态势。 “云轻,你现在怀有身孕,赶紧坐下来,至于东漠国方便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脸上浮现一抹浅笑的淑妃娘娘慈祥得看着靳云轻,“本宫不相信,皇上会把一个怀有我大周贵种的女人嫁给东漠国去和亲的,就算议和不成,真要打起来,凭借我大周军力,也未尝打不过那东漠蛮夷之辈!” “嗯!这话说得哀家爱听!”安老太妃赞许得看了一眼杨淑妃娘娘。 如果杨淑妃娘娘还记得,这是安老太妃第一次赞赏她的观点呢。 “谢谢太妃娘娘赏识。”杨淑妃娘娘在座上,对着安老太妃盈盈一低头。 旋儿,杨淑妃紧紧抓着云轻的手,不让她站了,“赶紧坐下,怀孕之人不能久站,会容易加倍身体酸痛了的,对了,云轻,你喜欢吃什么,本宫命令密影去准备。” “有酸酸的东西吗?云轻想要吃……”靳云轻没有说完。 杨淑妃娘娘就准备宫人密影做事,“去京郊抬五车柑桔,八百里加急快马!” “是,娘娘!”密影退了下去。 杨淑妃紧紧拉着云轻的玉手,“真够可怜劲儿的,是一直喜欢酸的吧,太好了,酸儿辣女,云轻,你这是要生男娃了。太好了,太好了。本宫将会有一个男孙了。太好了,太好了,咯咯咯……” 杨淑妃娘娘如此激动的笑声,听得云轻都不好意思了,倘若是一个女儿,那可怎么办呀。 靳云轻又不免担心了。 “哟,本宫听闻三皇子和云轻县主平安归来,真是幸甚幸甚。” 幽幽冷冷的声音从琉璃宫外飘进来。 众人看去,温贵妃娘娘率领着一干宫婢来了,当然了宫婢最前头站的那个女子自然就是锦姑姑了。 她们每个人手上都端着各种各样的绫罗绸缎。 “贵妃姐姐来了,妹妹不曾远迎,真是不好意思。”淑妃娘娘从位上起身,准备让云轻给温贵妃行礼。 “这听说云轻县主肚子都大了?该要小心才是,不然变成了第二个堕胎的靳如泌,可就不合当了。” 温贵妃冷冽的脸庞上,漫开一抹肃杀之色,目光划过靳云轻绝代风华的容颜,心中更是在滴血,这个靳云轻贱人,命可真够大呀!害得她儿子百里爵京永绝大周储君之位的可能。 “云轻谢过贵妃娘娘,不过贵妃娘娘还是顾好二王爷吧,听闻二王爷如今困于爵宫,皇上惩得更严了,贵妃娘娘还是去爵宫多多关心关心二王爷,爵宫关得久了,随时是要发疯的。” 清冷一笑的靳云轻,丝毫不给温贵妃任何颜面。 眼观靳云轻言辞淡淡宛如静水清波,可靳云轻的每一字都刺痛了温贵妃心内最软的一根软肋上,温贵妃心里头狠狠骂了靳云轻是个上不起台面的小贱婢,偏偏她还长得如此之好,远远胜过二十年前的自己。 这下子,温贵妃更加气得发抖了,每一次她去看云轻姣好的脸蛋,就难免心生醋意。 一旁的杨淑妃娘娘啧啧了两声,笑着对温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了不得了,贵妃姐姐……” “怎么?”温贵妃娥眉微蹙,心想,靳云轻这个小贱人小蹄子方摆弄自己一道,难不成杨淑妃大贱人又在想什么幺蛾子么? 走到温贵妃近前的杨淑妃,带着无比怜惜的眼眸看着她,“贵妃姐姐,这一个多月,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你看看你的鱼尾纹又深了几许,不知你宫里的锦姑姑是如何伺候得,伺候得鱼尾纹比往日还要多呢,你看,头那一片白头发也漏出来了。” “白…白头发…”吓得温贵妃脸上一片惨淡之色,她是最爱美的,每一次出寝宫之前,必须盛装美鬓,不搭理得风华万千,可今天被杨淑妃一说,叫随行的宫人拿来小琉璃镜一照,果然额前出现了一缕白丝。 顿时怒火中烧的温贵妃,一个飞快得回旋转身,扬起手掌狠狠掴了锦姑姑一巴掌,“该死的锦儿!本宫额前有根白头发,你…你竟忘记拔了去!回宫!跟本宫回宫!本宫要好好…” 声音渐渐低沉得到了听不见的地步,锦姑姑一只耳朵被温贵妃拎起来,痛得锦姑姑想要在地上打滚的心思都有了。 眼看温贵妃就要飘出琉璃宫,拄着龙头拐杖的安老太妃在檀嬷嬷搀扶之下,不爽得喝住那个女人,“哼!皇帝真是收了一个很懂涵养的妃嫔嘛,见了哀家也当做没有看见了,是了,先帝一去,是没有人再把哀家这个前朝安贵妃放在眼里了。” 是了,当今圣上还是太子之时,安老太妃娘娘便是显赫无双的安贵妃娘娘,那时候,先皇对安老太妃极致盛,甚至想要将安老太妃推上皇后之位,可惜安老太妃拒绝了。 而安老太妃更是当今大周帝的几年养母,虽是短短几年,大周帝对她老人家无比敬重,更有一打算诰封她为太后娘娘,但是安老太妃还是拒绝了,可知,安老太妃是如何视高高权位为粪土了。 一听是安老太妃的声音,温贵妃无不惶恐,知道大周帝最为敬重这个养母,若是安老太妃她老人家在大周帝耳边说一点什么挤兑自己的话,那么随时都能够威胁到温贵妃的地位的。 何况,一直不去干涩后宫关系网的安老太妃娘娘,向来是不与淑妃娘娘来往的,如今她们来往,定然是因为靳云轻这个小蹄子小贱人,所以温贵妃心生忌惮,若是她们联合起来,恐怕大周再无她温贵妃栖身之所。 再加上之前,温贵妃收买安老太妃身边的檀嬷嬷,这件事情只怕在安老太妃的心中犹如一根刺般,想到这里,温贵妃只得服软,上前给安老太妃请安,“是臣妾无状!臣妾不曾看见太妃娘娘您。太妃娘娘您万福。” “温暖,你是该有多么无状,眼里是多么不曾有哀家这把老骨头!罢了罢了!快下去吧!” 满眼浓浓厌弃得甩脸子给温贵妃,安老太妃是一点儿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了。 “是,臣妾告退。”温贵妃弱弱得垂首,退下。 在靳云轻眼里,此刻的温贵妃就好像一头狗,一头可怜兮兮的狗。 如果被温贵妃知道靳云轻心内的真实想法,恐怕这头狗又要抓狂了。 “对,请贵妃娘娘将这些绫罗绸缎送回去吧。云轻日前赢取贵妃娘娘几百万两黄金,知道贵妃娘娘您不宽裕,蓝兮公主和二王爷也不宽裕,赶紧收回去,等着年下用吧,云轻可是知道贵妃娘娘您最近被皇上扣了几个月的月例银钱呢。” 靳云轻这一车子明面上是为贵妃娘娘好呢,可实际上是呢,是在取笑温贵妃娘娘。 大周皇廷之中,谁不知道温贵妃娘娘和蓝兮公主他们一家子,在万国朝会上输掉了何止几百万两黄金呐,只怕这脸面在诸国王子公主们的面前,都给狠狠抽肿了。 这钱财乃身为之物,亏损也倒罢了,可这面子里子被撂下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都会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说起她们一次就会嘲笑一次。 最重颜面的温贵妃娘娘再一次觉得被深深得打脸了,灰溜溜得走掉了,她原本想要回几句给靳云轻,可碍于安老太妃在此,她就算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 温贵妃娘娘如此行色匆匆,靳云轻在后边喊着,“贵妃娘娘小心路滑,恕不远送。” “扑哧^” “咯咯咯…” 整座琉璃宫的人,包括上等的安老太妃,杨淑妃娘娘,还是下等的宫女太监们,都忍不住嗤嗤笑着。 大家又闲聊了会,百里连城送云轻回到医馆,由于端王府挤压了不少公务,所以百里连城马上要回去处理。 云轻坐在医馆后堂,突然绿妩丫鬟很是难为情得把装有血迹布条的簸箕准备拿去倒掉。 “绿妩,你怎么了?你来大姨妈了?”靳云轻看着她。 绿妩点点头,面色尴尬偷偷在云轻耳边道,“小姐怎么办,奴婢平日里用草木灰塞在布条里,以为能够防止侧漏,想不到…哎呀昨天晚上睡死了,沾染了被子,被子都是红红的,估计要清洗一番了。” “原来是这样啊。”靳云轻嘻嘻一笑,“这有什么难的,本小姐发明一个防侧漏夜用加长版的月事带给你,好不好?” “什么?”绿妩满是错愕。 可要知道,在古代,女子一来信,可没有21世靳用的超级薄软防侧漏加长版的苏菲,她们一般都是用草木灰装入长条形的布条之中,然后塞在。 有时候,靳云轻真的为这些古代女子们可怜却又不能不佩服他们,如此苛刻的生活条件,过得也悠然。 “绿妩,你和青儿准备一些干净的吸水性较好的棉花。弄来,给我备用,我自有妙用。” 云轻当下就打发绿妩她们去做。 一下午的时间,靳云轻拿着白色纱布剪成条形的,呈一个大大的U字型,模样儿对绿妩和青儿来说看起来古里古怪,云轻将准备好的棉花放进去,再用针线秘密缝制,很快就做出来了,靳云轻心想这里是大周皇廷,该取一个古雅的名字,“你们以后叫它月事带吧。” “月事带。”瞅得绿妩青儿两个人纷纷傻眼,“小姐,这个真得可以用吗?” 抿唇一笑的靳云轻,“当然可以!这是防侧漏夜用加长版,外头想买都买不到,随你怎么动都没有关系,很稳当的,本小姐可以跟你们保证。” 青儿张开一口白白的牙齿,“小姐可是从来不会骗人的,除了坏人。太好了,我信期也快要到了呢,我也依葫芦画瓢儿,赶做几个,到时候备用。” “是呢,你得赶做几个,按照我刚刚做的方法,你已经看清楚了吧。”云轻看着青儿。 螓首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青儿笑着说,“奴婢别的不敢说,针线方面,奴婢可以打包票,小姐刚刚的手法,奴婢可是看得清清楚的呢。” 主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却突然发现绿妩不见了。 云轻还想问绿妩这个丫鬟去哪儿的时候,后堂西北上房门打开,绿妩一脸笑意,特意走到云轻这边转转圈儿,脸上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小姐,好舒服,贴身,这下子奴婢再也不担心侧漏了。太好了,也不怕脏了被子。” 原来这个小妮子马上换去了,速度可真快呀,靳云轻椅子上坐了,忍不住用手轻轻扣了扣腰盘,“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感觉腰膝酸酸麻麻的,整个人好像也没怎么有精神,提不起劲儿。” 嘻嘻一笑的绿妩赶紧过来搀小姐一把,“小姐,以前奴婢听老人家说头一胎都会这样的,只要等到第二胎第三胎就会好了很多呢。” “胡说,第二胎也倒罢了还第三胎。”靳云轻怯生生横了绿妩一眼,“我才不是母猪,要生那么多。怪讨厌的。” “小姐怎么会讨厌呢,生孩子多,福泽绵长,以后个个齐刷刷得孝顺您呢。再说了,母猪才是福气呢。”绿妩吐了吐舌头,云轻详作要打她的样子,可绿妩一点儿也不闪避,就让云轻的粉拳轻轻落在她的鼻翼上,云轻瞪了她一眼,“哼,绿妩,你这个刁钻的蹄,是瞄准了我舍不得打你吧!” 而后,云轻让绿妩去前堂传唤飞流,叫飞流准备车马,云轻要去端王府一趟。 飞流准备好了车马,来后堂请靳云轻去的时候,看见青儿姐姐抱着一箩筐东东,上面铺满了白白大大的长条形的U字型月事带,便不懂得问,“青儿姐姐,这有何用?” 说罢,飞流还准备动手去拿一块起来西瞧瞧到底是什么稀罕物件。 “去!”青儿重重打了一下飞流的手,叫飞流倒抽一口冷气,青儿力气那么大,飞流不喊疼已经算是好的了。 扑哧一笑的靳云轻看着飞流,“女儿家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得凑什么热闹?” 这一笑,使得飞流恍然大悟起来,记得姐姐绿妩今日貌似来了信期,难不成那东西是塞在女人的下,想到此,飞流打死他也不敢在插手了,借口出医馆门口准备登马车用的小杌子。 见飞流离开,青儿丫鬟红唇抿了抿,眼神儿勾着一抹复杂,看着云轻,“小姐,你现在怀着身孕,乘坐马车去端王府,会不会太过劳顿了。可小心啊。” “是呀,小姐,刚刚怀孕的人可得注意。想当初家里的老人天天说道这些。”绿妩不放心搀着云轻的手,旋儿也对坐在小绣凳上的青儿说,“青儿,我们一起陪着小姐吧。” 赶紧将手中做了一半的月事带停下,青儿娥眉微微蹙了起来,“是呢,真是该死,奴婢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小姐您腹中还怀着小世子呢。” 摆摆手,靳云轻淡然一笑,“不必了,你们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十个月临盆了。好了好了,没事的,你们两个留下来好生看着医馆,就让飞流一个人陪我去就好了。” “小姐,真的不用吗?”青儿和绿妩两个人面面相觑。 靳云轻眸子泛过一丝愉悦的神色,知道这两个丫鬟真心真意关心着自己,便在她们二人的搀扶下,云轻踩着飞流搬来的小杌子,上了马车。 马车轻轻行至端王府,值班侍百里很有礼貌给靳云轻一福,“县主好!” 靠近王府府门不远的百里连城正在凉亭上看着某种书籍,听见是云轻的声音,当下无比开心得一路小跑过来,“云轻,怎么不通知本王一个人就来了,现在一切都要担心知道吗?” “你是在担心我腹中的孩子?” 挑着娥眉问她,靳云轻看着百里连城脸上的表情相当之干净,忍不住取笑他,“怎么?还是一直关心着儿子,不关心老婆了?” “谁说的?”三王爷百里连城一双若星辰的剑眉深深蹙了起来,两只手忍不住扣住云轻的手,“傻瓜,以后别说这种让本王心碎的话,好不好?” 男人如此深情得看着自己,云轻的心意不禁一动,踮起脚尖来,舔了一下连城的下唇,由于百里连城身体极为高大,而云轻的身子是那样娇小,所以云轻想要够得着亲吻他的话,便会踮起脚丫子。 而这个时候,百里连城恰恰双手环抱着女人的纤腰,低声得声音在靳云轻耳畔回荡着,“云轻,你怎么会这么深爱着本王呢?” “坏蛋,谁爱着你了,还深爱着你,真是笑话。” 靳云轻忍不住笑了。 大手无比怜惜摸女人的脸颊,百里连城忍不住问道,“云轻,你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得来王府呢,也不等本王去接应你,一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马车在街中横穿,难免会动了胎气的。” “爷,我实在等不及了,我打算研究更多青霉素。” 女人目光之中有一抹极为坚定的光芒。 听云轻这么一说,百里连城点点头道,“是呀,本王就是首当其冲的受益者,那青霉素的的确确是好东西!”倘若用在军需上,相信大周军队会所向披靡,再也不畏惧诸如东漠**队的进犯。 “可是你受得了么?”三王爷百里连城忍不住搂着女人的腰肢,“在岩洞中的一个月,你日夜给本王熬制青霉素,那工序,本王也深深看在眼底,是一项极为繁琐的工序呢,别说你一个小小弱女子了,便是一个男子,恐怕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夜折腾。” 勾唇一笑,靳云轻脸颊绽开甜蜜的笑容,玉手紧紧抓着他,“爷,你放心吧,我不会累的,你叫来许脩文和彦一壅他们,我起草一个图纸让他们把仪器器具摆弄好,我只管去指挥督察,他们去实践就好了,就在东暖阁密室进行——” 话说到一半,仿佛靳云轻生怕百里连城拒绝似的,“爷,你曾答应过我,把那间密室给我做研究药物室和手术室,这是真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勾缠着女人的手,百里连城同她一同前往,入密室之时,就听见从里边传来钝物敲击的咚咚咚声。 靳云轻看到两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分别是许脩文和彦一壅二人。 “爷,县主。”许脩文、彦一壅各自先行放下手中的工具。 百里连城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别停啊,不然三王妃可要等急了。” “是,爷。” 看着许脩文他们正在忙活着,竟然是提纯青霉素的架子工具,靳云轻极为惊呆得凝视着三王爷,“爷,怎…怎么会这样?”-is 热的唇瓣在云轻的嘴上轻轻点了一下,百里连城也不怕许脩文他们看见,“云轻,自本王和你活着走出天沐山岩洞之时,本王就已经知道,以你的性子,一定会好好利用这间密室。” “想不到你还了解我?” 85.085 靳云轻启唇一笑,抚提纯架子工具,无不细腻,就跟当初在岩洞的时候一模一样,“爷,是你将岩洞的那些装置牢记在脑海里对不对,然后草拟成图纸,让许脩文和彦一壅去做的,对不对。爷,你记忆力这么棒,真的可以去学习化学这么一个课程,一定会取得很好的成绩的。” 虽然百里连城并不懂女人所说的化学为何物,不过百里连城还是很开心,至少在云轻的眼中,他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不是吗? 自古以来,唯有能力的雄性才能获得雌性的吸引? “那个,许脩文,那个管子不能再用空心藤了,你去找找看有没有橡胶一类的东西,我要做一个橡胶管,这样会好些。” “还有彦一壅,这个位置应该摆正一点,对,让火焰的灯芯远一些,别那么近,太近的话,温度会起不来,也就无法提纯了。” “收集青霉素的最后一项装置也要摆正,嗯,对,就是现在这样…” 此间的靳云轻俨然端王府邸的女主人,对百里连城的手下指指点点的,偏偏许脩文与彦一壅两个家伙甘之如饴一般。 临了,靳云轻又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一些馊掉的白米饭放在特定角落里冷却,让白米饭完全染上一层幽幽绿色的青霉以做备用提取。 这几日,三王爷陪着靳云轻做着,刚刚开始的药量很少,他们二人决定将在外办寻一处当做单独的厂房进行研制,大批量的研制,百里连城可是说了,不日会投入军需医药用品牌之中,在乌木关边境,大周与东漠两国之间的关系,因为靳云轻身怀有孕不能前去和亲,而变得非常剑拔弩张起来。 相信用不了多久,战争随时随地都会猛烈爆发一场。 原来靳云轻想要将自己暗地里研制青霉素的消息掩盖起来。 谁知道,天底下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不知何时靳幽月公主听闻靳云轻县主眼下的一种青霉素,可以抑制病症,消炎生肌。 一日,靳幽月公主蒙着一层淡淡的白色面纱,坐了一软轿,前往端王府邸。 端王府府门侍百里见一个神秘女子来此,皆抽出按在腰间的刀刃,冷冷喝叱道,“何人在此!这里可是端王府!开滚开!” “本公主乃是北汉靳幽月,尔等敢阻拦本公主?”蒙面女子快速甩出北汉公主令牌,大叫侍百里们一愣。 三王爷与靳云轻恰好在府中庭院戏耍,百里连城叫她进来。 靳幽月面容浮现一抹厉色,走到靳云轻近前,突然对着靳云轻跪了下来,并且同一时间揭开她脸上的纱巾,“云轻县主,请你救本公主一命吧。云轻妹妹…” “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有这么一个如此高贵的北汉公主当姐姐?” 靳云轻冷笑,这个靳幽月恐怕是忘记了当时是如何和废太子百里奉行发暗器杀害她的还有三王爷的? 是了,北汉公主这样高贵的人种,贵人多忘事,当然会忘记了。 不过北汉公主的脸蛋也太丑了吧,听闻她与百里奉行苟且,所以得了梅毒,没有想到传言是真的,靳云轻看着靳幽月长着大大脓包流脓的血疱疹,顿时间喉咙干呕了上来。 “快拿你的纱巾蒙上,好恶心!”靳云轻叱诧道,为了她腹中的孩子考虑,她如何不发怒? “是,只是请求云轻县主你救救本公主…本公主知道以往是亏欠了你…还险些害你的性命…但还是求求你救救本公主…” 靳幽月声泪俱下,两只手趴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得咬牙,“本公主可以拿北汉的两座城池来交换!只要云轻县主愿意不计前嫌,为本公主医治,本公主感激不尽!求求你!容貌是女人的一生,比破了本公主的身子还要厉害!求求你……”破了身子,自然指的是,那个晚上,靳幽月与大周前废太子百里奉行无状苟且之举。 靳云轻娥眉轻锁,医治靳幽月一身的梅毒之症,可以换来北汉的两座城池。 大袍一扬,百里连城将女人搂在怀中,不屑看着靳幽月,“你要拿来换的是什么样的城池?” “燕子关,汉楼关!”靳幽月看着百里连城和靳云轻二人,过去原本极为娇媚无双的容颜,如今变得丑陋不堪,大的小的血脓泡包裹着她的玉颜,叫她顿时失去了惊艳颜色。 众所周知,一个多月之前的万国朝会之上,靳幽月身着火红色盛装,虽然无法与清雅出尘的靳云轻相比,但也惊动一方。 靳幽月说出两关城池,靳云轻尚未有什么话要说,只是—— 三王爷百里连城剑眉蹙起,带着无比的冷冽森寒,“真的是燕子关与汉楼关?你该不会是说谎吧。” “这里有北汉皇诏书一封,请过目。”北汉公主靳幽月连北汉皇的献关诏书都带来了。 看着上面的火纹漆,百里连城上面的质感,自然是没有假的,双瞳宛如冰川堆叠一般,谛视着她,“靳幽月,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双手一拱,靳幽月表现出无比的虔诚,“皇天在上,本公主赤心可鉴,本公主爱惜容貌,如今染上梅毒,容貌尽毁,北汉皇,即本公主的父皇,他素来爱我,难道本公主的父皇就不会为了医治本公主的脸,而上献两座城池吗?本公主知道,若是空无一物,三王爷你和云轻县主也不会就此放过本公主,难道不是么?今日,也算是本公主前来负荆请罪了。” 负荆请罪,说得倒是简单,靳云轻倒是想要发作,那一天夜里,当靳幽月想要杀死靳云轻和三王爷的时候,可曾会想到今日之后的负荆请罪?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百里连城大手抓住云轻的手,命令靳幽月下去,“本王和未来的三王妃要好生考虑一番,三日后你在过来吧。” “三日后太久了,本公主等不了那么久,这脸上的病情一天天腐烂了,必须尽早拿到青霉素。” 靳幽月看着百里连城手中火纹漆的诏书,“这一封诏书,本公主可要给你们,明日本公主会带着燕子关和汉楼关的两座城池的图志前来,到时候,希望云轻县主能为本公主医治……” 说罢,靳幽月放下罩头上的面纱,走出府外,乘坐软轿离开。 两只粉拳握得紧紧的,靳云轻咬唇道,“爷,为何拉住我,不让我去说她几句。这个恶毒的公主!比百里蓝兮还要恶毒些!百里蓝兮是刁蛮任性,可百里蓝兮的心中没有像靳幽月这般藏匿这么多的阴谋算计!真是岂有此理!险些害死了你我!爷,难道我们两个人的性命还比不上燕子关和汉楼关么?” “云轻,你听本王说。”百里连城淡淡得看着心急的女人一眼,抱着她,“当然,你我二人的性命当然比得上燕子关和汉楼关,但是云轻你知道吗?这两个关口对我们大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可以将他们收纳大周的版图,从此成为我们抵抗东漠国的最大且有力的屏障,我们大周单单一个天然屏障乌木关远远不够,倘若,三大险关,乌木关,燕子关,汉楼关,都为我大周所用的话,再加上云轻你研制出来极为有效的青霉素,击溃东漠国将不会是难题了!自从二十多年前,宇文九将军,兵败乌木关,成为大周耻辱傍上的佼佼者,乌木关也一直以为成为每一个大周臣民心中的痛意。如果幽月公主真的有诚意献出这两座城池,想必第一个高兴就会是父皇了!因为抗击东漠,指日可待了呀!” “原来这两座城池如此重要!”女人忍不住点点头,“可是,如何保证靳幽月不会说谎?她是那样一个包藏祸心,阴险狡诈之徒,手段堪比男人狠辣!我反复思量,恐怕幽月公主只不过是听闻我研制的青霉素,打算侵吞青霉素,一来可以增强她北汉军事实力,二来可以治愈她身体上的梅毒,最怕这个……” 深深凝望着女人,百里连城想不到靳云轻可以深谋远虑到这样的地步,双手紧扣女人的玉手,“云轻,你的话也很有道理依据,你这是在告诉本王,事情都会有两面事。靳幽月是否假意投诚,现在,我们没法判断,一切就看明天吧。再说,靳幽月上次害我们至此,可是父皇对她未曾有所处罚,恐怕也是在忌惮北汉皇,父皇他是一时之间,不想同时得罪东漠和北汉!” 按道理说,大周帝这么做,无疑是要寒了百里连城这个三皇子的心,可是百里连城并不那么想,百里连城想得是,大周国数以万计臣民的安危福祉,这才是百里连城所要担心的。 “云轻,你安心呆在这里,本王去趟皇宫,将这件事告诉父皇,并且将你的想法,也一并告诉,看看父皇如何裁夺。” 百里连城道。 “去吧,早去早回。”靳云轻原本想说她想要跟他一起同去,可她到底初怀有身孕的人,人的身体会感觉渐懒,还有体乏无力的症状,这些症状都是正常的,只是靳云轻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又能怎么样,谁让百里连城箭靶那么锐利和灵验,一下子就中标了。 不过,谁敢说这不是一种天的赐福呢。 靳云轻就坐在凉亭上等候,待王府上下掌上灯,许脩文让未来的三王妃先去东屋休息的时候,百里连城他回来了。 “怎么样了?”靳云轻看着男人。 百里连城脸上笑意堆砌着,“云轻,父皇说你尽管为靳幽月公主医治,不怕她耍什么花招,父皇早已在靳幽月公主的住所埋下了天罗地网,到时候她想耍赖想跑,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就好。”靳云轻抿了抿唇,“真是晦气!好不容易炼制好的第一款青霉素就要给那个恶毒的女人!” 想着轻易不让靳幽月的脸上好得如此顺利,靳云轻调皮一笑,抓着百里连城的肩膀,偷偷得在百里连城耳畔道,“爷,那些府中男侍百里们的茅厕在哪?我想取些尿。” “取尿做什么?难道你要童子尿混合着青霉素么?” 百里连城惊愕了一阵子,又问,“本王记得,你在岩洞之时,并没有这样的?” “王爷,此时非彼时,这尿可是药引子,你不懂。” 靳云轻幽幽笑着,心中腹诽,靳幽月,你这个伪闺蜜,想要治愈你身上的梅毒,行啊,不过就跟莫夫人一样,付出一丁点的代价就是了。 翌日清晨,靳幽月公主如约而至。 不过靳幽月她是跟自己约,靳云轻可没有答应要跟她约! 就这样,让靳幽月戴着白色面纱在毒日头底下暴晒了约莫一个时辰,靳云轻还懒洋洋得一只手搭在三王爷的肩膀上,目光飘着抵临靳幽月近前。 “云轻县主,请你救救本公主身上的……” 靳幽月抽吸了一口气,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有所异动,否则,靳云轻就不会给她解药青霉素了,这对于靳幽月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本公主,在本县主的面子,你还用本公主这个自称?” 靳云轻头上有一把伞,是三王爷百里连城为她亲自遮的,三王爷陪同着云轻出来,至始至终保持沉默,只有云轻一人对靳幽月说话。 “什么?”靳幽月面部一黑,她并不知道靳云轻她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厌恶得给靳幽月甩脸子,靳云轻冷冽得瞪着靳幽月,“你若是想要用两个城池来与本县主交换青霉素,就把本公主三个字去掉,自称我,以后你发誓要在本县主面前自称我,否则,青霉素你别想要了!” 这,这是狠狠得在打靳幽月的脸呀,她可是北汉国的公主,凭什么就不能够自称本公主了,这是她身为北汉公主的尊荣,可惜,靳云轻要将她这一身的尊荣剔除! 靳云轻抚唇一笑,“怎么样呀,靳幽月,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至于那燕子关和汉楼关,本县主跟你比起青霉素那样的东西来,本县主可是可要可不要的?你懂?” 是呀,人家可要可不要……她还有什么谈判的余地?? 靳幽月心里头在滴血,只想今日好好做个龟孙子,来日好好报复靳云轻。 “好,我…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靳幽月说我这个字的时候还带着极为生涩感,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做,从小到大,何尝不是本公主前本公主后的,在北汉享尽了无限尊荣,可是现在,在靳云轻面前,连一头狗都不如! “我请云轻县主你帮帮我……”靳幽月舔着嘴皮道,她两只手爪子暗暗嵌在袖中内,都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 “云轻县主也是你叫的?叫县主!不可直呼本县主的名讳,还有你要用您!表示对本县主的尊称,懂?” 靳云轻明媚一笑,就连身侧的百里连城也忍不住发笑,更别说王府中上下的侍百里们了。 被端王府上上下下如此嘲笑,靳幽月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她又能怎么样,“是,县主,求求您救救我吧!” “嗯。真是个乖孩子,真听话呢。比本县主医馆西街口那边的阿黄还要听话呢。”靳云轻笑。 这个阿黄,三王爷百里连城是知道的,阿黄是一头小狗。 看着靳云轻脸上肆无忌惮的笑,再看看三王爷至始至终保持着一种僵硬的笑容,是那种很想笑出来可是又刻意憋着不笑出来。 “阿黄,到底是什么?”靳幽月忍不住发问。 靳云轻轻轻咳嗽一声,没把靳幽月当做人,只是吩咐许脩文做事,“去把青霉素弄过来,要给靳幽月治病。” 好事者许脩文拿来青霉素的时候,忍不住对靳幽月公主解释道,“阿黄是头狗。” 什么? 靳云轻这个可恶的小蹄子竟然把她堂堂北汉公主比作一头狗!听上去还是非常得脏乱邋遢的臭狗,太可恶了,实在是太可恶了,渐渐的,靳幽月想起来了,记得上次,百里爵京派遣刺客去医馆的时候,靳幽月也去的,中途看在一只小狗伏在豆腐店铺的门前,哈拉着嘴巴子,那一头应该就是黄狗了。 任凭靳云轻如何羞辱于她,靳幽月都要隐忍,因为她知道,普天之下,只有靳云轻最近研制出来的青霉素,可以解除她内的梅毒,若不是在枫树林下,她中了靳云轻发射过来的银针扎入承扶穴,与同样是针扎承扶穴的废太子百里奉行苟且,靳幽月也不会患上了梅毒你,只是因为废太子百里奉行患了无可治愈的花柳,所以她才会被感染的…… 北汉皇修书来,屡次三番得要求靳幽月嫁给百里奉行,可是靳幽月怎么会甘心把自己的终身幸福,托付在一个没用人的男人身上呢?百里奉行染上花柳病,被褫夺太子封号,倘若百里奉行还是太子,靳幽月想都不想立马答应,可是眼下的情形,叫靳幽月的心宛如利箭穿一般。 “许脩文,叫你拿药,多什么嘴皮子!赶紧给我!”靳云轻接过装有青霉素瓶子,从百里连城手中接过锋利的匕首,当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靳幽月下身衣服割破,然后青霉素洒了进去。 若是看到靳云轻给她自己洒青霉素,靳幽月非大叫不可,实际上她已经知道了今日是靳云轻故意在羞辱她的。 靳云轻懒洋洋得瞥了一眼靳幽月,淡然道,“我当众扒开你身衣物,是为了让阳光照射你的处,这样可以彻底帮助青霉素杀死你内的梅毒,你知道吗?并不是要故意羞|辱你的!当然了,你如果你把本县主视做羞辱你,你可以拒绝治疗的!” 拒绝治疗怎么可能?梅毒之病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无良药医治的,诸国宫廷太医都是众口一词,说什么药石无灵,但,靳云轻这里有药。 “不会,不会,我相信县主您……”靳幽月的心在滴血,突然之间,她闻到了一股很浓稠的尿骚味,貌似是一个,还不止一个在男性茅房里头撒尿的尿骚味。 看见靳幽月尴尬无比的表情,靳云轻更开心了:当然了,去王府侍百里们的茅房里取来的尿混入青霉素中当药引子,当然有尿骚味了。 靳幽月公主以为自己能忍受得住这样的尿骚味,可她从小长大哪有经历过这些,她穿的是锦绣华服,吃的是无上珍馐,住的是焚香金屋,这样骚臭的青霉素药味,实在令她无法忍耐。 “敢问县主,这,这,这药物里怎么会…会有尿…”靳幽月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尿字眼是如何说出口。 她可是尊贵的北汉公主啊! 抬眸,眼里泛滥着笑意,靳云轻嘴唇微微一勾,鄙夷瞪着靳幽月,“这青霉素里有一众侍百里们的童子尿作为药引子。” 话音刚落,端王府上上下下满众侍百里们扶墙爆笑。 “放心吧,靳幽月,这童子尿对你好。因为你不是子了,所以这童子尿对于你格外的好。” 靳云轻眼里依旧泛滥着笑意。 三王爷百里连城面色微微冷,他真的很想笑,但不能笑,他不能放开大声,在靳幽月面前失去了大周三皇子的体统。 只是,三王爷心内乐开了花了,云轻这个女人整人还真有一套,叫靳幽月欲,她不能反驳,更无力反抗,也该给靳幽月尝尝苦头。 说道童子尿,在场的侍百里们之中有一个下巴上长出虬髯的侍百里,他有点心虚,他自己并不是童子,他已经开荤了,前天夜里他去春华楚馆与那些狎妓们饮酒作乐,酒到正酣处,难免做了那种事情,一偷偷溜到王府的时候,就去侍百里们专用的茅房撒尿,所以靳幽月的药引子之中肯定有他的尿,一想到这里,如果被靳幽月知道,靳幽月一定会凭借北汉所有力量,杀了他吧。 所以,打死他,也不能承认……虬髯侍百里沉默着,也和其他侍百里们假装笑笑。 “什么尿?童子尿?!”靳幽月吓得倒退后面三步,看着端王府邸一众侍百里们纷纷掩嘴嗤笑的那种猥琐模样,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尿恐怕是这些侍百里的吧。 天呐,靳幽月她竟然享受这些低等侍百里们的尿! 靳云轻,你这个烂蹄子,我靳幽月发誓这辈子不会放过你,今日你折辱本公主之仇,本公主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忍,忍,再忍! 靳幽月尽量让自己装出平淡无波的模样,“多谢县主您为我治梅毒之症,待我痊愈之时,便是加倍回报县主您之时。”是呢,加倍回报,加倍回以怨报!而不是加倍回以恩报! “嗯,真听话,今天你可以回去了,明天,后天各来一趟,就像今天这般,你身上的梅毒便可以尽除。” 靳云轻幽然一笑,对三王爷百里连城道,“爷,靳幽月带来的燕子关和汉楼关两座城池的关城图志,原来是长这个模样儿呀。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是自然!云轻,你真好,无须一兵一卒,你就让大周多了两座城池,哈哈…云轻,你知道吗?你为我大周立下了汗马功劳!” 三王爷将靳云轻抱起来,横着走入王府东屋,其他也散去。 徒留靳幽月一个人衣服破败,染上骚臭不堪的尿液混合着青霉素暴露在毒日头底下,靳幽月她敢发誓,靳云轻此刻这般得意,彼刻一定不得好死! 为了不让其他侍百里们对她指指点点,靳幽月只得离开这里。 步出王府,靳幽月正要坐上软轿之时,遇到亲弟靳千玺。 “姐姐,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恶心的尿骚味呀。”北汉太子靳千玺关心他的姐姐,也亲自坐上一软轿而来。 这问出的话,倒叫看守王府府门的侍百里们,面面相觑,一阵轰笑。 靳幽月赤红的眼睛,满是血泪,“弟,姐姐被人羞|辱!” “姐姐,你是北汉公主,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羞辱于你?”靳千玺“弟以后是个做北汉皇的人,弟帮你出头!” 靳幽月领着靳千玺到一方僻静之所在,“弟你莫再帮姐姐,你已经帮姐姐做了很多事情了,你明明知道偷盗父皇的两座燕子关和汉楼关城池图志,如果被父皇知道,后果不堪设想,还有那献城诏书,也是你偷偷溜回北汉皇廷,去父皇的御书房偷偷用父皇的玉玺盖上去的…” “姐姐,谁叫你是我的姐姐呢。这是弟应该做的。现弟只希望你的身体能够好起来。”靳千玺抓着姐姐的手,一点儿也不顾及尿骚味,“姐姐,是云轻县主这般折辱于你吧,我要与她说道说道。姐姐你先回驿站。弟自有道理,不会让姐姐受苦的。” 抹着眼泪的靳幽月点点头,就先行驿站。 “这个靳云轻干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未来的大姑子呢。也不知道小娘子云轻是怎么想的。” 靳千玺自言自语得想要进王府,那侍百里见他身上锦衣华服,才年仅十四岁的孩童,却已经出落得气质出尘。 “阁下是……” “北汉太子,靳千玺,去禀报你们的三王爷和云轻县主吧。” 靳千玺负手而立,小小孩童偏偏要装出大男子一般沉稳持重,倒是叫人好笑不已。 有小侍百里进去禀告,而后小侍百里又出来,双手一拱,“北汉太子有请。” “嗯。” 靳千玺走进内府,听着清脆的笑声从王府东屋传出来,探首一观,原来是三王爷与靳云轻县主在欢作乐,云轻县主手中拿着墨笔在百里连城画着乌龟,而百里连城也甘之如饴。 “来来来,本王也帮爱妃画上。画一只黑色蟑螂好不好。”百里连城启唇一笑。 “不要嘛,不要嘛,我才不要。”靳云轻摇晃着螓首,“我来让为爷画。” “啧啧,真是好会秀恩爱啊。”靳千玺话声之中带着款款的醋味,入东屋,看见坐在波斯地毯上的靳云轻,“想不到云轻县主与本太子短短月余不见,就与他人欢至此,云轻小娘子,你可得起我的心。” 他不过是十四岁而已,却说出这样的话来,百里连城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靳千玺,等你毛长齐了再来!” “三王爷,本太子的毛已经长出来,难道你不知道?” 靳千玺更是鄙夷得瞪着百里连城,“要不要本太子把裤子掀开让你瞧瞧?本太子已经14岁了,已经开始变声了,难道你听不出来吗?当然了,三王爷你不也才十九岁吗?比我才五岁而已!你也没有多大?” “这么说,你很大了?要不要咱们俩把裤子脱下来,比一比?” 拂袖起身的百里连城,步到靳玉玺的面前。 这个该死的三王爷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人家今年才十四岁,怎么可能比他十九岁的还大,又不是大象! 再说了,一般正常男人的那里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几乎长得差不多和成|年男子一样大了。 “三王爷,两年后,咱们再来比比?本太子真怕你到时候会自卑。” 天真无邪的娃娃脸,偏偏装出一副成|年人的那种持重,大叫靳云轻忍俊不禁了,这个北汉太子靳千玺能不能再萌一点。 经历人事的靳云轻可知道三王爷的该有多大,如果成|年之后靳玉玺比连城大的话,那应该是驴属性的吧。 “何必等到那么久呢,现在咱们就比比看。” 话音刚落,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邪恶,两只手粗暴得扯下靳千玺的锦袍下盖着锦绣膝裤。 白嫩嫩小象鼻小丁丁暴露百里连城与靳云轻的视野之中,上面一根杂毛都没有。 “呓。说好的长齐的毛呢,怎么白秃秃的跟婴孩一样,哈哈哈,也不过如此了,千玺太子,原来你还没有开始发育呀,回去好好得补补再来。” 百里连城好笑得挥手,今日他就是要好好羞辱靳千玺一把,谁让靳千玺是靳幽月的亲弟? “是呢,靳千玺太子的发育也太缓慢了些,等会我开点中药给你调养一些身子。”靳云轻瞄了一眼,她是法医,至于也懂得这些。 第一次被女人说成了发育缓慢,靳千玺拉起膝裤,一脸不服气得样子,“谁,谁说的本太子发育缓慢的,本太子很正常?对了,云轻小娘子,要不咱们两试试?” “试试,就用你的小牙签?”百里连城眼眸之中流露的万道鄙夷之色,虽说那北汉太子靳千玺才十四岁,童年无忌,但靳千玺总有长大的一天,想到这里,百里连城心里就不爽,“这辈子,靳云轻也只能是本王的女人,也只有本王能够满足得了她?” 靳云轻咬咬唇瓣,走到百里连城近旁,用手打了一下他的臂膀,“你当着一个小孩子面前胡说什么?也不知道羞耻!” “本王就是不知道羞耻,女人,你咬我?”百里连城勾唇一笑,拍拍靳云轻的香肩膀,“好了,本王要带着两本北汉城池图志回宫复命了,真不知道父皇到时候会如何奖励云轻你呢,上一次你一出手献给大周军队所用就是三千万两黄金,这一次,啧啧,事关抵抗东漠国的两大坚固城池,父皇一定会笑开颜!” 当百里连城经过靳千玺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本王看你是北汉国的太子,所以让你多留你一会,本王王府可没有午膳给你吃。” 说罢百里连城就走了,靳千玺的鼻子对百里连城的背影努了努,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是未来的北汉皇,百里连城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云轻小娘子,多谢你为本太子说话。”靳千玺蹲下来,跪坐在波斯地毯上,与靳云轻面对着面。 “我何时为你说话了?”靳云轻搞不懂这个小屁孩到底在说什么。 靳千玺嫩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声音清脆的好像夏日泡泡,一不小心就会破掉,“刚才呀,你对三王爷说,你当着一个小孩子面前胡说什么。也不知道羞耻。” “哦,原来是这个。”女人若有所悟得看着这个小正太,“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小孩子了?” 嘻嘻一笑的靳千玺认真得看着靳云轻,“当然,我只在你一个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小孩子罢了,那个三王爷好可恶!他一定对你不好吧,这样吧,等本太子再大一些,就可以娶你当太子妃了,到时候父皇会把北汉传国玉玺传给我,我就是北汉皇,你就是北汉皇后了,如何?” 小小年靳却如此心性,倒叫人无可奈何起来。 “我也很想我是北汉皇后可你还是孩子呀……” 靳云轻抛了一个无语的眼神过去。 “你真的愿意当我的北汉皇后?这可是你说的。”靳千玺一脸认真得看他。 靳云轻继续无语,“可你还是一个孩子呀……”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靳千玺眼里带着一丝丝渴求的样子凝望着靳云轻,“有件事,本太子可以拜托县主你吗?” “什么事。”靳云轻拿着墨笔在宣纸上随便画着。 靳千玺知道云轻县主在画着一头大乌龟,“本太子知道,之前是姐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她是本太子的姐姐,本太子希望你可要放过她,别捉弄她了,下次她再来治病的时候,可要不用尿吗?从小到大,姐姐都是穿的都是锦衣华服,居得都是焚香金屋,一点点委屈都没有受过。如果姐姐真的是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这个弟代为赔罪好不好?本太子心里头明白云轻小娘子你是心地心肠很好的人。” 想不到城府极深,人品败坏的靳幽月竟有这样心地善良的弟,为了求情,他不惜放下自己太子的身段,更不喜欢被百里连城脱下裤子羞辱一番,这若是其他正太,恐怕早就已经发飙了,而他却能够跟自己在这里,安安静静沉沉稳稳说着求情的话语。 这样的话语很软绵,叫靳云轻有点招架无力之感,看着他渴求的目光,靳云轻心软了几分,“好吧,反正她献出两座城池,已经足够有诚意了,本县主暂且放过她,如果再有一次,千玺,到时候你可别怪本县主了。” “你…你叫我什么?千玺?”靳千玺一脸惊讶,“天呐,没有想到本太子的名字在你嘴里叫出来是这么好听,云轻小娘子,能不能多叫几次?” “千玺,千玺,千玺……”靳云轻连连叫了几声,“你以后叫我云轻姐姐吧。我比你大,是姐姐,你叫我姐姐。还有…还有以后不准叫我云轻小娘子!” 小正太一双清澈见底的桃花眼,泛滥着桃花星子,幽怨得说,“喔喔,本太子知道了,姐姐,云轻姐姐。” “乖。” 这个靳千玺很听话,不似他姐那般难缠,靳云轻忍不住了一下他的额头,“午膳就在王府用吧。” “真的可以吗?可是三王爷看上去好坏的一个人。” 嘟嘟着嘴皮子,靳千玺有点不相信百里连城真会容得下自己,三王爷才说,他是不留自己用午膳的。 “区区一顿饭而已,又不会吃穷他。”靳云轻浅浅一笑,“你安心留下来吧。” 靳千玺笑了,“谢谢云轻姐姐。” 到点了,靳云轻吩咐下去传午膳的时候,百里连城仍然不见回来,应该还在和大周帝交谈着,或许大周帝留他在宫中用膳。 饭菜摆上来,云轻夹了一个水晶虾饺,递送到靳千玺碗里,“这是大周朝的精致虾饺,你在北汉可听到这些?” “嗯,也有。容本太子尝尝。”两排洁白牙齿一张,再一咬,饱满的汤水划入喉咙中,忍不住咕咚几下,靳千玺连连竖起大拇指,“好吃,味道好生奇特。” “喜欢吃吗?” 靳云轻一笑,如果六岁的靳青小弟长大一些,看来就跟靳千玺差不多一样大了,小孩子永远都是这么可爱的,如今的靳云轻把靳千玺当做自己的亲弟,哪怕他姐姐是靳幽月。他是他,他姐姐是他姐姐。 嫩的腮帮鼓鼓的,是因为嘴里边都塞满饺子,靳千玺高兴得狂咽,“好吃,喜欢吃,当然喜欢吃了。如果本太子能够天天来就好了。” “喜欢来就来吧。”靳云轻道,“反正王府有的是膳食,来多吃一点。” 86.086 <b>Notice</b>:Undefined property: stdClass::$content in <b>E:Rootzifeng.php</b> on line <b>183</b> false 87.087 太可恶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大周皇朝的三王爷,飞流想他早就暴揍百里连城一顿了。 飞流擦了擦眼泪,两只手轻轻扶着小靳青少爷的腰,“小少爷,你手中的桑葚到底是谁给你的?” “没有人给我,我是在地上捡起来的,我看着舍不得吃,所以就给长姐吃,呜呜呜,是我害长姐,是我害长姐,呜呜,青儿愿意挨打,青儿愿意挨打,呜呜……” 靳青哭得很伤心,小小脸蛋儿扭成一团看上去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他一个六岁孩子,又知道什么,定然是不知道何人在背后指使。 倒吸了一口气,靳云轻眼中的热泪滚不住落下,不行,她不能呆在这里,继续呆在这里,对她的身体损害极大,杀死她腹中的孩子的人,靳云轻发誓,一定叫他血债血偿!! 飞流去周边看了一下,最近都没有什么樵夫之类的人际,横下心来,飞流对靳云轻道,“大小姐,还是属下背着您回医馆吧,车辇被三王爷驾驭回去了……” “好……”靳云轻咬着带血的贝齿,心中痛心不已,往日百里连城对她如珠如宝,待她想要他时,却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样的男人拿来做什么? 还冤枉她与宇文灏有苟且,呵呵,真是笑话。 就在靳云轻万念俱废得想要爬上飞流的背,一个戴着鎏金琥珀面具的神秘男子扬鞭而来,后面是一辆看起来无比牢固的马车,抵达靳云轻身畔,“赶紧上车!” “你…你到底是谁?”飞流愣了一下,搞不清楚对方是谁,就这般贸贸然上马车,难免会有危险。 绿妩与青儿二人也极为警惕得瞪着她不语。 鎏金琥珀面具男瞅了腹痛不堪的靳云轻一眼,“云轻,你若相信我,就上我的车!我说过会为你保驾护航!” “宇文……”他真的是宇文灏,靳云轻仿佛像梦幻一般凝视着他,此刻的他真的是宇文灏,是戴着鎏金琥珀面具的宇文灏,那么之前,到底是谁将鎏金琥珀面具抛弃此地,让百里连城戴上那面具,而误会自己呢。 靳云轻想着想着,脑袋都快要炸开,腹中犹如裂开一般,她真的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 林深处,有一高挑瘦男、一白面纱女嘴里浮开恶毒的笑意,“走吧,这下靳云轻那个小蹄子可尝到报应了!” 不知道多了多久,睁开眼睛的靳云轻发现身畔坐着一位鎏金琥珀面具男,他的眸是那样深沉,那样深沉得让人无法自拔,“云轻,你还好吧。若你早听我的话,离开三王爷,就不会弄成今日这样。” “你……”靳云轻环顾四周,四下已无人,“宇文灏,我不想跟你说话,你以后也别救我了,这样会让三王爷误会的。” 男人将鎏金琥珀面具揭下来,柔情的目光凝视着靳云轻,“云轻跟我走。” 脱掉面具的宇文灏,一双双瞳宛如星海出尘,深深的眉宇宛如竹海仙乡,望之一眼,令人心醉不已,“你快走,你快走。我真的不想看见你。” “他都如此对你,你还对他死心塌地么?!” 宇文灏紧扣靳云轻的手,“你失踪的那一个多月,我见你的父亲永乐侯爷按兵不动,所以我就率领屠漠军队对天沐山的三千六百五十七个岩洞,一间岩洞一间岩洞得勘测过去,就是希望能够找到你,这一个多月来,我才知道,云轻你对我是多么重要!反正你现在失去了百里连城的孩子!他也不爱我!你干脆接受我!我会带着你远走高飞!我发誓,我宇文灏会用一生一世来疼爱你,我会答应你,我会死在你的后头,让你一世无忧,保你一生喜乐!” 靳云轻挣脱开男人的大手,眼中崩出热泪,“不要!不要!我不要!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孩子!!!” 永乐侯府,青霞院 “咯咯咯,哟哟哟,这下真可怜那靳云轻小蹄子了!现眼报!现眼报!” 畅快大笑的莫夫人连用了好几盏茶,目光瞥到下首的靳如泌身上,“如泌,你听听,母亲的这个毒计好吧。” 靳如泌眼眸之中闪烁万道狠戾,“母亲!靳云轻这个死贱人!也该该让她尝尝腹中孩子失去的滋味?她在万国朝会不是很风光吗?不是美貌第一名动上京么?还赢取了八千多万两黄金么?现在,三王爷都不要她了,更不承认她腹中的孩子,靳云轻自己玩去吧!这个贱人!我靳如泌鳌伏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 “夫人,属下按照您的吩咐,趁着他们不备,偷偷用飞镖割断风筝线,引诱靳青小少爷到属下事先洒下的有毒桑葚干的地方去,果然正如夫人您的猜想,靳青小少爷舍不得吃,留给靳云轻吃,以至于靳云轻吃了滑胎……” 身着黑衣的凌钊话说了一半,便拱手看着莫长枫。 莫夫人嘴脸浮漾一丝得意的笑容,“那桑葚干被本夫人抹上了一层足以堕胎的藏红花,这种藏红花是本夫人从一个高能异士手中取得,无色无味,不滑胎才怪呢,咯咯咯,靳云轻那个小贱人不是仗着三王爷的爱,现在没有了孩子,看她还能蹦跶几天。” “只是属下不明白?”凌钊停顿了一下,忙道,“与属下一道前往的靳幽月公主,她事先将一个极为精致的鎏金琥珀面具抛弃在一个灌木藤中,引诱三王爷前去拾起,再戴上去,靳云轻对着那个面具男人叫出了三个字……” “什么字?!”靳如泌与莫长枫面面相觑。 “宇文灏——!” 凌钊背脊微微躬,脸上微微扭曲着。 宇文九将军发生的事情乃是二十年前,二十年前,莫夫人正是春华豆蔻的年靳,眸子一闪,“宇文…姓氏倒是奇特…难不成是二十年前宇文九将军的后人?!宇文九将军的后人皆是反贼?难不成靳云轻一直跟反贼在一起?” “等等,靳云轻竟然认识那个戴着鎏金琥珀面具的男人?肯定说明她背着三王爷搭另外一个男人吧。” 靳如泌眸子狠狠一凌,上次在万国朝会上,她也有所耳闻,靳云轻恢复了容貌,诸国皇子王孙们包括百里爵京在内,都对靳云轻趋之如骛,想到这里,靳如泌心中无比忌惮,连三王爷百里连城那样从来不喜女人靠他身旁的男人,也被靳云轻俘虏,靳云轻,你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叫天底下的优秀男人们一个一个为你掏心掏肺? “属下不知,属下只是看见幽月公主将那鎏金琥珀面具扔在那,引起三王爷对靳云轻的猜测。”凌钊墨黑的眉闪烁着,陈述着事实真相。 粉拳狠狠往茶几上一掷,靳如泌脸上有了笑容,“是了,只怕是幽月公主知晓靳云轻是如何与那个叫做宇文灏的男人搭,不过母亲,你说的二十年前的宇文九将军的后人,是怎么回事?什么反贼?” “没有,哪里有什么反贼,天底下同名同姓得多了去。二十年前,是出过一个反贼宇文姓氏,但并不是天底下姓宇文都是反贼吧。” 摆摆手,莫长枫敷衍了过去,莫夫人何尝不知道,“反贼”二字万万不得妄言,倘若靳云轻真的搭反贼,定祸连永乐侯府,不但靳如泌要死,就连莫氏她自己也要死! 再说眼下的凌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个水帮匪子凌钊是莫长枫用重金聘请来的,为莫氏办事的,如果他日凌为了高额的赏金上报永乐侯府靳云轻勾结反贼,那么永乐侯府无疑要受到一场灭之灾! “凌钊,你推下去吧,你做的很好,等会去仇管家处领赏钱吧。”莫氏打发凌钊下去。 “谢夫人!”凌钊退下。 轻轻吖了一口茶水,靳如泌眸子凝望向莫氏,“你…你到底怎么了?宇文灏的姓氏有什么问题吗?” “别说了,说多了可能会有灭家之祸!”莫长枫噤若寒蝉。 殊不知,窗外飘过一角黑衣…… * 云轻医馆 “大小姐,您喝一点粥吧。您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青儿丫鬟将碗端到靳云轻近前,靳云轻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推到地上。 “靳姐姐,好歹吃一口,身体要紧啊,孩子以后还可以有。” 一直呆在医馆的乔瑾言郡主把另外一碗粥放在她的面前。 靳云轻依旧偏过头去,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得落在乔瑾言的手心里,“乔妹妹,你不懂,你不知道,腹中的孩子对我意味着什么!我要我的孩子!啊!啊!啊!我的孩子!” 粉拳狠狠砸在锦被上,额头上包裹着头巾的靳云轻,更显削瘦无极。 那一旁的飞流一个拳头狠狠砸在门框上,“岂有此理!大小姐都这样了!三王爷都不来看看大小姐!真是畜生!” “飞流,你疯了!怎么可以这么说三王爷!那是死罪!”绿妩赶紧把飞流的嘴盖上。 一想到百里连城的冷酷绝情,靳云轻更是伤心的,万万想不到百里连城会是这样的男人,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 “小姐,好歹吃一点吧。”绿妩又弄来碗粥,对着云轻道,“大小姐,刚刚你把红枣粥,栗米粥倒掉了,这是枸杞粥,好歹吃一点。” “不吃!我要我的孩子!” 靳云轻眼眶通红通红,恨不得将真正杀死他孩子的人毁灭。 “云轻,我帮你去查出是谁害你的孩子。”戴着鎏金琥珀面具的宇文灏,之前一言不发,现在跳出窗外,消失了无影踪。 顷刻间,方碧池姨娘抱着小靳青,跪到靳云轻面前,“县主,您的孩子怎么会没的,贱妾听闻是靳青拿有毒的桑葚干给您吃,才这样的…贱妾愿意对着上天起誓,贱妾没有生过伤害县主之心,更不能教唆六岁的孩童用有毒的桑葚干给县主您吃……” “起来吧,我知道不是你们…”靳云轻不去看方姨娘,将目光飘到别处,“这幕后黑手好生恶毒,竟利用靳青小弟的手来杀害我腹中孩儿,此仇,定不共戴天!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长姐,是青儿对不起长姐,呜呜,是青儿害死了外甥。” 靳青着眼泪儿,无比内疚。 他才六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定然是有人故意在地上撒有毒桑葚,引靳青小弟去捡的。 “你捡来的桑葚果子自己舍不得吃,给长姐吃,你没有错。” 云轻抱着靳青小弟的脑袋,“只怪我自己枉为医者,素来知道病从口入,却忘记了检查那有毒桑葚上面沾染的藏红花。这种藏红花是经过提纯色无味,保留了其毒性,怪我大意,才让敌人有机可乘!” “天呐,到底是什么人如斯狠毒?”青儿两只粉拳拧得紧紧的,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如果被奴婢抓到,奴婢一把剪刀了结他!”飞流欲欲跃试得拿着剪刀。 知道青儿绿妩她们两个丫鬟,为了云轻自己,一定会拼了性命,都会无所畏惧的。 靳云轻心里头很感动,只是那飞流射过来的眸光令人胆颤,“小姐,会不会是靳幽月公主,您在端王府那样对她,难保她不会对你下此毒手?” “我不知道?这个人很可怕!似乎可以看见了我们三个从天沐山岩洞下的流云梯出来的情景。”靳云轻眼里一片茫然,“否则,那丢弃在地上的鎏金琥珀面具,如何解释?” “我们三人”自然指的是靳云轻,百里连城,宇文灏三人,这些,靳云轻都告诉给大家,所以众人都知晓。 飞流眸子冷冽了几分,“大小姐,此人用鎏金琥珀面具,挑起了你与三王爷之间的误会。然后,又引诱靳青小少爷将有毒桑葚捡起来,让你吞服下去,对方明明知道,大小姐您对靳青小少爷毫无戒备,所以…好一个借刀杀人!” 听到飞流一席话,方碧池抱着靳青给靳云轻磕头,“县主,请您责罚贱妾和青儿吧!青儿虽然不想伤害你!但是您腹中的胎儿因为青儿而死!虽不杀伯仁,伯仁因青儿而死,县主,县主说万千的对不起也无用,请您降落惩罚吧。” “青儿,搀姨娘起来休息。”靳云轻摆摆手,真的不想看见大家,她要休息了,她不想看见大家。 “靳姐姐,就让乔妹妹陪着你吧。”乔瑾言眼里满是泪痕,咬着银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靳云轻把被子拉紧,脸转到角落里去,抽噎着,“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乔郡主,您还是回北凉王府邸吧。你父王该担心您了。”飞流说。 乔瑾言点点头,“那好,我先走了,明日我再来看看靳姐姐。” 绿妩擦了一把眼泪,对青儿眼泪,“乔郡主真是好人,一直跟着小姐在一起呢。对了,飞流,你赶紧雇一辆马车,送乔郡主回去,路上夜黑,会有危险。” “知道了,姐姐。”飞流退下去准备。 过了一个时辰,无比伤心的方碧池和靳青也回了侯府。 医馆之内的气氛暗暗沉沉,大家都在担心云轻小姐,所以夜都不敢睡,更不敢大声说话,怕大声说话了,大小姐她会伤心不已。 而靳云轻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泪水就像忍不住断裂的泪珠儿,滚滚而出。 她咬着银牙,两只手狠狠掐着锦被,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就这么没有了,可怜已经成型了的生命,那可是一条生命,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杀了她的孩子,她一定不会让那些坏人好过的。 到底是谁要谋害她的孩子? 是靳幽月公主? 是莫长枫? 是靳如泌? 是百里蓝兮? 还是万国朝会看见云轻她如此风光,而心生不平的那些高门闺秀们,还是诸国公主郡主们? 想着想着,靳云轻夜不得成眠,伤心的泪水越来越多,靳云轻觉得自己好辛苦,心真的好累好无力,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她真的好痛苦。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去郊外,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去放什么风筝,在风筝的时候,她还想,她以后和连城还会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放风筝,就这样平安度过一世,岁月起不静好? 可惜啊,这样的岁月,老天总是对靳云轻太过残忍,一点点也不愿意给她。 到了后半夜,靳云轻的泪水已经染湿了软枕。 渐渐的,一只大手轻轻抚过靳云轻的侧脸,温暖的感觉从脸上传递到了云轻的心内,忍不住,女人抬眸一看,正是百里连城。 “云轻,对不起!本王现在才知道…”百里连城抱着她,“别伤心了,不就是一个孩子嘛,以后咱们还会再有的,你放心好了。” 靳云轻重重得摇摇头,“你走!你滚!我不愿意看见你!” “云轻,是本王错了,是本王错了,是本王该死,本王不该怀疑,你看,连上苍都在惩罚本王,让本王和你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云轻,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本王现在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百里连城眼里满是泪意,深情得抱住靳云轻,让女人躲在自己的怀抱里,“好了,好了,等你身子养好了,咱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们两个还年轻是不是。” “你不再怀疑了我和宇文灏了吗?”靳云轻泪水止不住得往下掉,“你不是怀疑我腹中的孩子是宇文灏的吗?” “云轻,求求你别再说了,你越说本王越是内疚,对不起,本王对不起我们的孩子。”百里连城的两只手圈抱着云轻,男人的热泪一滴滴得掉在云轻润玉般的手腕上。 这是靳云轻第一次看见百里连城哭泣,是,为他们夭折的孩子而哭泣,那一次,百里连城在岩洞断龙石室内,是那样的奄奄一息,百里连城都快要死掉了,但是百里连城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此刻却是哭了,抱着女人痛哭。 将男人哭得比自己还要伤心,靳云轻心生不忍,手徐徐往上蹭着,抚了抚他眸上的眼泪,“爷,是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是我这个不会当母亲的,所以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了伤害,与你无关,该对孩子说对不起的,是我,不是你。” “云轻别说了,本王哪怕在整个大周皇朝挖地皮三千尺,本王也要把凶手揪出来!” 百里连城眼瞳染上一丝丝的阴沉。 “爷!你一定要将杀害我们孩儿的凶手绳之以法!” 女人紧紧抓着三王爷的衣袖,她知道百里连城一定会做到的,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铁齿一铮,百里连城冷目射出无尽的锐芒,“那是自然,本王当然会这么做!” 越想越气的百里连城,心中飙起嚣腾的怒焰,到底是谁,如斯残忍,借用一个区区六岁小孩的手,毒杀云轻腹中的胎儿,此等虐行,堪堪发指! 百里连城守着伤心欲碎的靳云轻,足足一个彻夜,待翌日天初明,他才离开。 青儿见靳云轻的气色果然好了很多,不枉费她与绿妩起早贪黑在厨房里准备了鸡丝田鸡粥,“小姐吃一点吧,三王爷 心终究在小姐您这里。” “是呀,小姐,快吃呀。好吃着呢。”绿妩盈盈一笑。 有了心爱男人的陪伴,失去孩子的痛苦也没有那么重,倒缓释了不少,靳云轻点点头,“好,我吃点。” 一窝在榻上,除了必要的出入净房,一晃差不多一月过去。 乔瑾言郡主隔三差五得来瞧她,方姨娘带着靳青小弟也是如此,只是一直看不到永乐侯,可见,永乐侯爷早已当她这个亲生女儿死了吧,听闻被困岩洞中一月,音讯全无,永乐侯按兵不动相反还去刘钱庄老板那提靳云轻的五千万两黄金,可能是没有提成,所以侯爷父亲才如此生气。 不过这样禽不如的亲生父亲,不要也罢了,靳云轻冷冷一笑。 “大小姐,他来了……” 飞流匆匆过来说一声。 * 夜半三更,大周皇廷,爵宫 “百里爵京,本公主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答应我的事情不会食言而肥吧。” 北汉公主靳幽月凝视着百里爵京。 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百里爵京笑了笑,“当然不会,若不是你和凌钊联合,靳云轻哪能那么轻易失掉腹中的孩子,等本王日后登基,定然会将翼州、荆州二州拱手相让北汉,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这是本王叫你和大皇兄那夜去刺杀靳云轻之时就已经答应你了。” “这还不够?!”靳幽月目光泛滥着冷意,“本公主的弟靳千玺可是瞒着北汉皇,将燕子关和汉楼关献出来的,等你登基为帝后,这两座城池也要归还的!否则…” 哈哈哈哈哈…… 百里爵京的笑意很冷,调似瞪着靳幽月,“靳云轻那个贱人治了你的梅毒,你现在脸上梅毒疤痕已经尽褪,这不是你自己主动献上两座城关的结果么?幽月公主的胃口貌似大了点?” “怎么?百里爵京,你不给么?还是你改变了主意?那也倒不要紧,只要本公主告诉靳云轻,一切都是你幕后掌控之下,才让靳云轻失去她腹中的孩子,试想一下,倘若靳云轻真的知道真相的话,那么她该当如何呢?” 抿唇一笑,靳幽月眼里射出万道狠辣,她与百里爵京是赤果果的交易,如果不是交易,靳幽月不可能会做这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被揭发的话,靳幽月唯有死路一条! 靳云轻不是省油的灯笼,要不然宇文九将军的后人宇文灏也不会对靳云轻趋之若鹜,在天沐山中,靳幽月偶见那流云梯上的情景,要不然,靳幽月也不会更不知道利用宇文灏挑起靳云轻与百里连城之间的矛盾。 “靳幽月,考虑一下做本王的女人,如何?” 百里爵京突然性情大变一般,两只手禁锢着靳幽月的纤软腰肢,“本王倒是要尝尝被大皇兄用过的女人到…到底是何滋味儿…哈哈哈哈…” 一声猛烈的碎帛声,靳幽月衫裙尽褪,娇软皙的臀暴露在兽|性之中的百里爵京视野中,而此刻的靳幽月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你…好大胆…百里爵京…你竟然…对本公主下药…” “今夜,只要让你成为本王的女人!你才会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为本王谋夺大事,不是么?” 百里爵京舌头一伸,在软绵无力的靳幽月公主脖子上狂舔,两只手疯狂袭击靳幽月的胸,大叫靳幽月欲罢不能。 靳幽月中的火被激发而起,眼瞳赤红,“你…你到底何时下药于本公主,本公主怎么不知道?” “在你进来的时候,哈哈哈…”百里爵京将靳幽月横陈在凉亭之上,将她两只雪白**开叉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狠狠刺。 “唔唔…”靳幽月陷入一场梦魇之中,不过很快,靳幽月就觉得没有什么感觉,因为百里爵京压根就是一个阳的货,比上次与废太子百里奉行颠龙倒凤之时,还要来得不爽。 而百里爵京那边以为自己真的征服了靳幽月,完事后,大手一拍靳幽月的娇臀,“幽月你就以后乖乖听本王的话,听本王的调遣,哈哈哈哈,本王要了你的身子,你必须终身臣服本王!就连你的北汉未来也是北王的了。” 好狂妄的百里爵京,日后他称帝,不仅不送翼州荆州二州,不归还燕子关和汉楼关,还想并吞北汉!简直痴人说梦! 靳幽月对男女之事并不在意,她的身子早就破了,是让百里奉行给破了,虽然百里奉行如今还患花柳之症,但论起能力的话,百里奉行比百里爵京强太多了。好歹百里奉行可以坚持一刻钟,但是百里爵京以秒计时。 靳幽月收拾了衫裙,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爵京夫君,妾身以后定然会对你言言听计从了。”倘若百里爵京的能力足够强,或者能够真正得从心灵上震慑到了靳幽月,但是此刻…… 靳幽月的假意逢迎,百里爵京浑然看不见,他就是这样的盲目乐观和狂妄自大,骄兵必败,就是这个道理了。 后半夜,靳幽月出现在奉宫,乃是大周帝囚禁废太子百里奉行之所在。 半裸的靳幽月坐在百里奉行的身上,两只手抓着百里奉行光秃秃的膛,看着百里奉行深情的眉眼,“本公主发誓,一定要治愈你的花柳病,还有让大周帝再把皇位传给你。因为只有你…只有你能给我满足。” “幽月,本太子真的可以吗?” “本太子真的可以重获殊荣么?” 百里奉行激动得双手握靳幽月的手,亲吻着他,他忍着内正在燃烧的欲,可惜却什么也不能做。 “当然,奉行,本公主说行一定行,本公主还要做下一任新皇帝君的大周后呢!奉行!本公主会答应你铺平帝王之路的,将百里爵京和百里连城他们碾压在脚下。” 螓首扑入百里奉行怀中,靳幽月的吻痕轻轻浅浅得印刻在百里奉行的口上。 生香暖玉满怀,不由得百里奉行心内一阵激荡,忍不住狂吻着女人,还不停解开她裙腰上系带,“幽月,本太子要,本太子很想要!” “奉行,不可,自从上一次,你我那个了,本公主因此染上梅毒,只有你的花柳之病痊愈了,本公主定然会让你要个够,哪怕一六次,本公主都不会反对的。来吧,奉行,现在就开始擦药吧。” 靳幽月端来了一个药泥,这是青霉素,上一次靳幽月的梅毒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治愈,一帖药物需要一百两黄金,靳幽月总共买下五帖,耗费五百两黄金,不过却是值得,谁让百里奉行是那种一|夜就让她感到满足的男人?可比那个什么阳百里爵京强太多了。 由于伤患是在私,而百里奉行将靳幽月视作今生一辈子的女人,所以,百里奉行任凭女人为他的处涂抹药泥,今日已经是第三帖药物了,身两次再用完,百里奉行只怕也是全好了,到时候可要肆无忌惮得翻云覆雨个够。 “奉行,你之所以患上花柳,并且被褫夺太子封号,全是因为百里爵京,你打算如何报复他?!” 涂抹了药物,靳幽月痴痴凝望着百里奉行。 “本太子已经想好了,等本太子的花柳病一好,再跟父皇诉说原委,父皇一定会恢复本太子的太子封号的!因为本太子一直以来都是被冤枉的!是百里爵京陷害本太子的!” 百里奉行紧紧抱着靳幽月,剑眉微微皱,“如此说来,倒是本太子错怪百里连城三皇弟了。” “奉行不可这样想。那百里连城是靳云轻的女人,他们此刻还在记恨你我二人联合刺杀他们呢。”靳幽月有些担心,“我们不可大意。” 百里奉行点点头道,“这个本太子倒是知道。如今父皇将本太子囚在奉宫,母后囚在冷宫,说明父皇对我们母子二人还是有情有义的,要不然,父皇早就让我们继续在大周皇陵老死一生,本太子和母后能够回来,那么一切就有转机!” “奉行!你这一点,本公主很欣赏你!你呀要永远是我的夫君!本公主发誓要将大周帝位落实在你的身上……” 靳幽月笑了。两个人耳鬓厮磨了一番,就戛然而止,不敢贸贸然入交流,毕竟百里奉行的花柳正在痊愈之中,靳幽月不想继续患梅毒之症,不过有了几帖药物,百里奉行已经好很多了,假以时日,两个人可以日夜,无所忌惮了。 如果百里爵京知道,靳幽月为了某个男人能力上的事情背叛他,估计百里爵京会抓起一把剪刀将他自己的家伙去了势才是要紧的。 因为这对于男人的尊严和体面来说,无非是太杯具了些。 人生就是那个杯具呀。 * 云轻医馆 靳云轻眸子冷冷凌了戴着鎏金琥珀面具的男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果真是靳幽月和莫氏派来的凌钊二人所为!” “属下就想到,会是靳幽月那个贱人!” 气得飞流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能啃靳幽月的血,噬靳幽月的肉,“大小姐,咱们还是抓紧行动吧,灭了靳幽月!” 灭了靳幽月这样的话,从飞流嘴里说出来,靳云轻倒是一点儿也不感觉奇怪,飞流呆在她身边久了,也就了解飞流,飞流是一个特立独行之人。 只是青儿和绿妩她们两个人脸上不免浮现讶异之色,靳幽月乃是堂堂的北汉公主,岂能是说灭就能够灭的了? 须要知道,灭掉了北汉公主靳幽月,无疑是要挑起大周与北汉两国的纠纷战争,到时候两国战争发|动,可不是涉及个人就可以解决得了的。 按道理说,上次靳幽月参与刺杀靳云轻与百里连城的事件,原本大周帝是要裁决靳幽月的,杀死靳幽月固然简单,可惜,靳幽月背后的北汉国的北汉皇问问他能否答应? 所以大周帝也不如何处置靳幽月公主。 “云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杀了北汉公主靳幽月!” 宇文灏戴着那一双鎏金琥珀面具,给人一种神秘而又魅惑之感,仿佛他是地狱的魔尊,狂魅不羁,令多少人深深陷入其中而不得自拔。 就好比青儿和绿妩两个人,只要看了宇文灏第一眼开始,就已经难以转移开视线了。 “先不用。”靳云轻瞅着宇文灏,“靳幽月公主事关体大,先不急,你先帮我查一查,她上次在我与她治愈了梅毒之症后,用黄金五百两之数跟我买了五帖青霉素药物,我想知道,她到底买给谁人用。” “好。”宇文灏话不多,如此一个字,又飞出窗外,又靳云轻办事去了。 只有飞流眉目如烁得盯着靳云轻,“大小姐,难道就不惩治靳幽月了吗?就让靳幽月逍遥法外了么?” “靳幽月那个贱人,我怎么会让她逍遥法外,只是,她,我并不着急,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死在我的手里,我倒是有兴趣如何慢慢折磨莫氏?莫氏派凌钊将有毒桑葚丢在地,引诱靳青小弟去拾捡,喂与我吃,这一招好一个借刀杀人。本小姐倒是也想用一招借刀杀人来一个与其人之道严惩其人之身体的办法,哈哈哈哈……” 靳云轻了腹中并不存在的胎儿,“孩子,为娘一定会拿莫长枫的血为你祭奠!” “嗯!这样才好呢!莫氏她也是活腻了!小姐找个机会灭了她,最好!”青儿恶狠狠得道。 夜深,靳云轻吩咐青儿、绿妩备好冥纸白烛往永乐侯府中去,飞流另有事做。 靠近侯府青霞院院门,云轻摆放了一方供桌,一方炉鼎,上面插满了手臂的焚香,燃起,袅袅香气漫疼开来,由于院门是进风口。 不一会儿,呛鼻的香气流入青霞院中,夜黑了无月的偌大院落,白雾飘飘,形成了一种鬼魅来时之感。 “母亲,哪里来的烟雾这么大?好呛鼻呀,是不是着火了!” 步出青霞院耳房的靳如泌,赶紧去找熟睡的莫夫人。 莫夫人也清醒过来,遂带着靳如泌、春姨等一众丫鬟出了院门一观,只见靳云轻在那焚香祷拜。 “孩子呀孩子,娘亲知道你死的愿望,什么?你说杀你的凶手就在青霞院中?” 靳云轻眼畔一滴珠泪一滴珠泪得落下来,抽噎着,自言自语着,仿佛真的是她腹中夭折的孩儿化作的厉鬼在于她对话,“孩子,你说凶手是莫姨娘?不可能,莫姨娘是那样好的人儿,怎么可能会是杀害你的凶手呢。” 话音刚落。 伴随着一阵阵夜风吹过,大叫莫氏脸色惨白,偏偏莫氏还听了进去,见靳云轻说得有板有眼的,还真的似乎真的有什么。 吓得莫夫人额头泌出冷汗来,走近了云轻身侧,试探得问,“敢问县主,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大小姐今晨请了崂山道士一算,说今夜永乐侯府家宅会不安宁,大小姐腹中死去的孩儿要来索你的命。” 青儿可一点儿也不客气。 “什么?索…索我的命?” 莫长枫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索本夫人的命做什么,那孩…孩子又不是本夫人杀的…是县主她不小心误吞食了东西,所以才…才会流产的。不过贱妾这个做姨娘的一听闻县主的孩子没了,贱妾也是伤心不已的,还想着明日去看看县主呢。” 看看县主? 88.088 依旧双目紧闭作祈祷的靳云轻,心中冷笑,自打她腹中夭折一月余,别说莫长枫了,就连侯爷父亲也不曾看她一回,撇开腹中孩儿一事,单单她身为女儿,从天沐山失踪那么久,永乐侯爷可曾关心过她? 没有,一次都没有! 父亲都如此冷血,遑论一个隔着前层肚皮,毫无半点血缘关系的继母了! 他们如斯冷血,也可别怪靳云轻比他们还要冷血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了! “母亲,靳云轻她在装神弄鬼呢,我们别理她们,我们赶紧回上房。” 靳如泌不客气得瞥了靳云轻一眼,她现在是县主,而靳如泌心爱的男人百里爵京如今困于爵宫,不能那怎么样。而且靳如泌才不相信靳云轻会倒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呵呵,想走么? 靳云轻嘴唇微微抿出一丝冷意,旋儿伸出两手,双瞳煞白堪称鬼魅之状,幽幽怨怨的声音充斥整个青霞院,“莫长枫,你这个狠心的继祖母,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呃…呃…你害死了我…” 飞奔过去,靳云轻两只爪子掐住莫长枫的喉咙,很用力很用力,莫长枫的喉咙掐出了一圈圈又一圈圈的淤血痕。 见靳云轻又是哭又是悲哀戚戚得狂嗷嗷叫着,很是恐怖,靳如泌的背脊一发凉,六神无主。 “哎呀!是夭折婴孩的鬼灵上了大小姐的身了!”青儿大叫着。 “这是鬼婴!这是鬼婴来索命了!原来莫夫人真的是杀人凶手啊!” 绿妩连忙来一个加油添醋。 鬼婴索命! 鬼婴索命! 两个丫鬟们的添油加醋,大叫莫夫人心神紊乱,她的喉咙又被靳云轻狠狠掐住,岔气了,忙瞪着圆通通的眸子凝着靳云轻,慌慌张张得呓语,“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自己孩子命薄,不关本夫人的事!” 卡擦一声,靳云轻的力气又大几分,好像下一刻,莫长枫的喉咙就会被捏碎了一般。 “鬼婴,看来真的是…真的是鬼婴……!” 那边靳如泌胆汁都吓跑了,这个靳云轻一反常态,两颗眼珠子挂着泪痕,而靳云轻螓首上更有披头散发的迹象,更恐怖是靳云轻的一双眼睛,堪堪鬼眼一般,那是无比怨毒得鬼眼啊。 “莫长枫,你这个狠毒的继祖母,你害…害娘亲还不够…还要来害我…我可是你的外孙…你这么狠心…呜呜呜…快跟我一起去地狱吧…阎王要你下油锅…上刀山…入十八层地狱…呜呜呜…” 靳云轻颤抖的两只手,狠狠紧掐着莫长枫,丝毫不给她一点点息的机会,那种完全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感觉,是一种渐渐坠入死亡之地的感觉,这叫莫长枫无不痛苦。 “看来真的是有鬼婴!”靳如泌的身上起了老大一片鸡皮疙瘩,赶紧将春姨推了出去,“春姨,你赶紧救救母亲,不然母亲就要被上了靳云轻身的鬼婴给活活掐死。” 靳如泌没有胆儿,春姨更没有胆儿,“奴婢…奴婢不敢啊…二小姐!看样子…县主真的是被鬼婴上了身的…” 情急之下,莫长枫涕泪狂奔,手指头攥得紧紧的,指着躲在墙角的凌钊,“是这个…是这个水帮土匪凌钊…害…害死的…跟本夫人…没有…没有半点关系…” 哈哈,终于招供了,果然是凌钊!果然是凌钊干的! 靳云轻用力一推,莫长枫瘦弱的身子一直往后逼退,退到一棵树上,她的背脊狠狠扎在尖锐的枝桠上,鲜血从她的后脊渗透出来,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突然自己,靳云轻假装正常了,“哟,莫姨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得靠在树做什么?” 这靳云轻话还没有说完,那边,轮到青儿和绿妩上场了。 “莫长枫,老身死得好惨烈啊。”青儿模拟死去的阮嬷嬷的声音,真的是好像好像。 “呜呜,莫夫人,我是银月啊,我是死去的银月啊,你还记得我吗?地狱好冷好湿啊,没有人跟我作伴,你陪我去吧。” 顿时间,青儿绿妩两个人,四双手,再次狠狠掐住莫长枫的喉咙。 哪怕是堂堂壮汉,水帮土匪出身的凌钊愣在角落里,谁都不敢向前救莫夫人了,更别提那些纤弱不堪的丫鬟们了。 “呜呜呜,我死得好惨啊!” 霎时间,灯火通明的青霞院陷入一片漆黑的境地。 灯笼蜡烛被一股奇怪的怪风吹灭,如今又是无月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令人胆汁狂飙。 丫鬟们一个一个吓得跑出青霞院中去。 此时此刻的莫长枫真的好想跑,可是,她被青儿和绿妩两个不是人的人围在树杈下,她如何能逃离? 特别是青儿和绿妩两个人大眼睛吓得渗人,好像绿幽幽的,看上去好可怕好可怕。 一个是阮嬷嬷的鬼魂上了身,一个是银月丫鬟的鬼魂上了身,这两个人的死,皆跟莫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俗话说,寻常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惊鬼敲门。 如今,莫长枫的心里头住下了好多只鬼,小鬼,大鬼,老鬼,每一只鬼都跟她有干系。 “啊!啊!啊!我的老子娘啊!求求你们放开我!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任凭莫长枫如何呼救,连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靳如泌,也避之尚且不及,遑论要救她了。 那一声“我死得好惨”的声音,恰恰是从莫长枫日常所居的青霞院上房中央的地段传出来,这些年,莫氏手段肮脏不已,害死的人命不下数百条,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齐刷刷狂涌了出来。 “莫夫人,我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我是被你害死的静蕴师太!” “我是小道姑清风、我是小道姑明月。” 对,莫夫人当时抓到静蕴师太进她卧房放黑妇蜘蛛的,所以莫夫人处死了静蕴。 “还有我,莫夫人,拿命来…拿命来…” 这两个应该就是莫夫人处死的贴身丫鬟。 幽幽的声音布满了整座青霞院上房,无灯,无月,无光,院落陷入一片鬼哭狼嚎之中。 暗中,靳云轻抿唇一笑,那惊慌失措的靳如泌跑过来跑过去,还给绊倒了,摔在地上,摔成了一个狗刨屎,凌钊堂堂男子早已吓得跑没影了。 若是他们平日里不做亏心事,敢于担当,敢于俯仰天地,何至于今日吓得东溃西逃,好比那走地狂犬? 报应! 报应!! 恶人事做太多了,自然有“鬼”来收拾他们! 青霞院院属的一干丫鬟们,包括春姨在内,仓皇跑出青霞院,一边狂跑一边大叫,“鬼啊!鬼啊!青霞院闹鬼了!啊!好恐怖!好恐怖啊!” 这样就恐怖了,更恐怖的,只是还在后头哩! 靳云轻笑,害死了阮嬷嬷,害死她的孩子,这些人还想着安安宁宁过一辈子? 休想了! 靳云轻已经说过了,今日要拿莫长枫的血来为她的孩子祭奠! 欠下的一条条人命债就要用鲜血来偿还! 世人以为靳云轻她还似从前那么软弱、逆来顺受的么? 好,现在就试试吧! 这,就是下场!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 莫长枫螓发散乱,宛如一头失心疯的疯女人,“我不该派凌钊跟踪云轻,往地上撒有毒桑葚,借靳青的手杀了云轻腹中孩儿,我不该,我不该,我错了,啊!求求你们快走吧!以后我一定会给你们烧冥纸宝烛的。呜呜……” “混账!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腔怒火滞在心头的永乐侯爷靳曜左,进来一看,同一时间,也听到了莫长枫说出她派凌钊毒死云轻腹中胎儿的事实。 顿时间暴怒的靳曜左着黑,走到莫长枫跟前,想要一把手抓住莫氏,转身之际,永乐侯爷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鬼”瞪着眼珠子看着自己,那蓝幽的目光好似吓人。 那鬼长得好似安思澜…… “思澜…思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永乐侯爷靳曜左吓尿了,他万万想不到今夜竟然可以看见亡妻安思澜,安思澜两颗眼珠子暴突着,积满了血液,那血液还一滴一滴得往下流淌着,真真吓人不已。 “啊?!!!”靳曜左觉得自己腹下膀胱部位一紧,湿热热的尿溺了一膝裤,他原本是打云蘅院那边过来的,听着府邸中众位奴仆们奔走相告说青霞院有鬼的。 靳曜左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装神弄鬼,但,没有想到,眼前的“鬼”赫然就是安思澜夫人在世前的面孔啊,只不过这样的面孔冷冰冰的,两颗眼珠子布满了血珠,仿佛是那血泪儿。 躲在树后的靳云轻开始装过鬼声喊叫出来,“靳曜左!你这个负心汉!我在世上,你瞒着我在外边的碧池小筑养了一个外室,还生了下了孩子。这三年来,你无情无义,不管不顾我们的大女儿云轻!你还算的上是人家的父亲吗?天底下做父亲的,谁能做到你这样刻薄的!亲生女儿在天沐山失踪了一月余,你这个做父亲的是当女儿死了吗?如今她平安归来,你又去看了吗?她腹中胎儿滑台,你又去瞧了吗?偏偏靳如泌一个卑贱的庶女,你就如此偏爱?你的良心喂了狗了吗?你不管不顾着女儿,还想去钱庄贪墨女儿的五千万两黄金!靳曜左!你这个丧尽天良,不得好死的畜生!天底下有你这样做人家的父亲吗?你是比畜生还要不如的老鬼!靳曜左右,我在这地底下呆得久了,你下来陪陪我可好?” “啊……!” 吓得靳曜左大叫起来,这样的声音听上去,真的就是安思澜的声音啊,这眼前一定就是思澜了。 扑通一声,靳曜左跪在地上,“思澜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我们的女儿!求求你快走吧!我发誓以后会好好得对待我们的女儿的,一定会好好得,我保证我会痛改前非,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日后你再敢欺负我的女儿云轻!看我安思澜不要你的狗命啊!” 一声爆喝声中,狠辣无极的声音飘得很远很远。 那树杈之下的莫长枫早就吓得昏死过去。 靳如泌也是。 神情恍惚的永乐侯爷靳曜左,扑在地上,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才起来。 而此刻,青霞院上房不知何时掌上了灯笼,靳云轻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经过似的,搀扶起靳曜左侯爷父亲,“父亲,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趁着侯爷父亲头低伏在地上,靳云轻冲跟前早已将假面具收起来的飞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靳曜左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而长女云轻又站在自己跟前,若不是靳云轻搀一把,他不可能这么快起身。 “鬼,鬼,鬼…本侯看见你母亲的鬼魂了。” 倒抽了一口凉气,永乐侯爷仍然无法从方才的梦魇似的场景中抽离身来,后背汗津津。 而靳云轻那一张酷似安思澜的脸,仿佛是一记重锤般,狠狠敲击靳曜左的脑门,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紧紧抓着靳云轻的手,“云轻,是为父对不起你…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再也不会了…” “看来父亲大人真的吓坏了。”靳云轻眼眸深深得凝望了一旁的青儿,“去通知仇管家来。”永乐侯爷的起居饮食,向来是仇千万管家负责的。 青儿福了一福,“是,大小姐!” “父亲,刚刚那是幻觉。”靳云轻装作什么事儿也不知道,“哪有什么鬼魂?就算是鬼魂,那也是母亲思念你,父亲您与母亲鹣鲽情深,就算母亲在地底下,怎么可能会不思念您呢。” 是呀,长女云轻说得不错,生前的安思澜是那样深爱着自己,若是以后不再让她来找他,势必要好好得对待云轻。 如今看着一院子的灯火通明,哪有什么的妖魂鬼怪之物,靳曜左两只手抓着云轻,“云轻,以后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女儿当然会好好的。”靳云轻无辜得瞧着父亲大人,父亲大人此言的意思再明朗不过了,只要她云轻好好的,那么父亲大人也就能够好好的,甚至可以安枕无忧了,母亲也不会来找他的麻烦了,不是么? 说来说起,靳曜左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通通都是为了他自己,到了如斯境地,侯爷父亲一直履行着他刻薄寡恩的行事作风。 笑,可笑,真真是太可笑了! 到底昏迷的莫长枫和靳如泌双双被抬入上房,这两个人真真是被人吓出了个好歹来着。 “啊!好恐怖!好恐怖啊!” 仇千万管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从侯府大门一路跑进青霞院。 见仇千万如此慌慌张张,之前受到好一通惊吓的靳曜左大怒,“做什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信不信本侯立马解雇了你?” “侯爷,不是…容奴才解释…”仇千万管家舔了舔唇皮,“凌钊的头被人割下来,悬挂在侯府牌匾上,舌头足足吐了三寸之长,好…好不吓人!” 什么? 凌钊这么快遭受到报应了? 吓得靳曜左差点又尿了,初初入青霞院之时,就从莫长枫的嘴里听到是她派着凌钊暗地里毒杀云轻腹中孩子的,趁乱的凌钊跑出去,原本以为能够逃出生天,没有想到脑袋就被人砍下来,这不是鬼魅之所为,还能是谁? 一定是了。 靳曜左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对仇千万,道,“赶紧叫几个人,将那尸首提下来,好好埋起来。” “可…可是侯爷…奴才不…不…不敢。”仇千万也吓了个半死,方才这里青霞院的烛火全都熄灭了,传出了一阵阵凄凄厉厉的孤魂野鬼的惨叫声,令人毛孔悚然,不害怕的人,还真的是好汉了,“侯爷,还是您…” 狠狠卧蚕眉一皱,靳曜左狂瞪着他,“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叫本侯去吗?仇千万,你可真是有能耐啊…你再如此多言…再如此废物…本侯就不要你这个管家了!” “是!侯爷!奴才知道怎么做了。”黑着脸的仇千万还能怎么样,怕归怕,饭碗也定要保得住。 听到凌钊的脑袋被割下来了,有着警示侯府中人的作用之外,靳云轻还是非常开心的,哼,杀死他腹中孩儿的人,凌钊是先锋,肯定是要死的,不死,她的孩子是鲜血靠谁来祭奠? 飞流赶紧到靳云轻身旁,用一种只有靳云轻能听到的声音对靳云轻说,“大小姐,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走吧。”靳云轻吩咐青儿绿妩二人,发现这两个丫头好像怎么玩也玩不够似的。 走之前,靳云轻从袖中出一包药包,递给飞流,让飞流趁着众人不备入青霞院上房之中。 待靳云轻先飞流一步回到医馆。 青儿无比激动得道,“小姐,想不到,飞流戴上假面具,装扮大夫人装扮得那么像!” “谁说不说呢!青儿和绿妩我也不差嘛。”绿妩也非常高兴,她这是头一次表演鬼上身,不过要说起来,“大小姐堪称一绝!奴婢也是学着大小姐才会学得似模似样。” 对于靳云轻而言,一半是表演,一半是出自内心,毕竟云轻腹中胎儿真的被莫氏给害死了的,当她装作孩儿的魂魄上了她的身体,两只手掐住莫长枫的时候,是充满着仇恨的,至少泪眼是朦胧的! 因为云轻知道,当有毒桑葚干吞吃下肚中的时候,那时候腹中的孩儿也是如此这般痛苦而消亡的,难道不是么? 所以一定要让莫氏千百倍的代价了。 “小姐,属下已经将你的吩咐将药物撒入莫夫人等会要吞服的定心汤中。” 飞流捻袍飞了进来禀告道。 “嗯,我知道了。飞流你做的很好!”靳云轻很满意,只有这样,才能让靳云轻的心不至于那么痛苦。 “大小姐才做得好呢,飞流只是装扮在世时安夫人的模样而已,而安夫人的声音,是属下无论如何也无法模仿出来,要不是靠小姐您躲在树下模仿安夫人的声音,侯爷大人也不会吓得尿…尿…” 说到这里,飞流忍不住笑了。 不仅飞流笑了,就连青儿绿妩两个人也忍不住脸颊绯红,笑了个开花,他们谁不知道靳曜左侯爷枉为人父,这样也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惩戒! “对了,小姐,您给莫氏那贱人的定心汤里加了什么?”青儿很是好奇。 “好东西呗。”靳云轻百无聊赖得笑笑。 这下子众人更是不懂了,绿妩更是好奇,“小姐,能告诉我们吗?到底是什么?” “奇怪了?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凌钊的头颅是被谁割下来的?” 不见其人,却是先闻其声了。 云轻等人去看来人,不是百里连城又是谁? “爷,是你把凌钊的头颅割下来的?” 这一番虽然听上去是反问的语气,但却是靳云轻无比肯定的说辞。 “哼,凌钊敢害本王的孩子,早就应该死了。” 百里连城目光灼灼得拉起云轻的手,“云轻,下一个就轮到莫氏了。要不要本王替你…” 勾唇一笑,靳云轻淡然道,“爷,你的这双手留着打天下更好,要沾就沾染敌军之血,这后宅毒妇,还是让我来吧!杀鸡焉用牛刀?” “哈哈……”百里连城启白齿一笑,“云轻,本王好久没有与你如此开心,今晚本王就陪你醉一回,如何?” 三王爷那边把话一说完,许脩文与彦一壅二人将四五坛子的女儿红酒搬了进来。 飞流一看见那是女儿红酒,忍不住打开一个坛盖子,清冽酒香扑鼻,不禁叫人沉醉,“哇!好香的酒!这样的酒,在我们老家埋在地底下,没有十六年,也有十八年了。是等待闺女一到出嫁之时,是群宴来宾的,一般时候可是喝不到的呢。更没有地儿去买去。” “那是自然了!这可是我们王爷叫我和一壅哥哥去稻花村一带偷偷挖来的……”许脩文这边才刚刚把话说完,就接受到来自三王爷怨怒的目光,许脩文连连赔不是,还赶紧拿巴掌煽自己几下嘴巴子,“哟哟哟,瞧我这张嘴,原是不该说的。” 靳云轻算了一下,足足五坛呢,咬着贝齿,瞪了一下百里连城,“爷,你也太胡闹了,怎么能这么干的,敢情这些酒都是你偷偷挖的?” “本王可是付过酬劳的。”三王爷轻轻咳嗽一声。 彦一壅这个黑面神连忙解释给未来的三王妃听,“三王妃,我们的爷已经在原先放酒的地方,分别埋下五十两黄金了!这笔买卖,他们稻花村的村民们亏不了。他们务农一辈子,别说五十两黄金了,哪怕是五十两白银,五两白银,这辈子恐怕都是没有见识过了的,这笔钱,可以让他们的闺女以后嫁给如意郎君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听得很有道理,靳云轻却无言以对。 “算了,喝酒吧!今夜也是难得高兴一回。” 只要靳云轻一想起腹中夭折孩儿的仇能报,她就开心不已,又加上小产后细心调养,她的身子早就好了,可也多喝几杯了。 靳云轻和百里连城还被几个丫鬟男仆们狂灌了些酒,最后他们竟然还“命令”主人们喝起了交杯酒。 “云轻,来,今夜虽不是你我的新婚之夜,但,先来一杯,合卺酒也不足为过。” 三王爷面带笑容得看着靳云轻,“本王发誓会一辈子这样对你好的。谁胆敢伤害你,本王就杀了!见一个杀一个!也要保护你周全。” “爷,你也是云轻这辈子唯一一个要深深爱着的男人。云轻不会见异思迁。哪怕日后遇到容貌更妖,更有钱的大长腿儿。云轻也是爱你的。” 靳云轻也是满面幸福笑容,可能是靳云轻喝多了,脑袋不清楚了,迷迷糊糊的,心里有什么就讲什么出来。 好在青儿绿妩她们酒量浅薄,吃酒吃得晕乎乎的,啥也听不清,而许脩文和彦一壅更是耍起了行酒令,一时之间,只有飞流怔怔得看着靳云轻幸福面孔,他暗暗叹了口气,然后走出医馆大门,一个人靠在医馆大门上,自饮自酌。 飞流在想,只要云轻大小姐这辈子能够安安乐乐,一世无忧,也算是他飞流今生的大造化了,因为飞流想到自己和姐姐绿妩这两条都是云轻大小姐救的,滴血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两条性命。 这样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飞流发誓要记着一辈子,哪怕这一世,他穷极一世不再娶妻,也要保护大小姐云轻她周全。 有时候,飞流很羡慕戴着鎏金琥珀面具的宇文灏,也只有宇文灏敢对云轻大小姐说出那一番话:此生愿为云轻保驾护航,可这样的话,飞流却说不出来,恰恰正是飞流内心所渴望的话,飞流他会选择默默藏匿在心底深处,用一辈子的行动却证明。 * 很快,永乐侯府传出莫夫人莫长枫病重的消息。 靳云轻择了一个好良辰吉日前去探望,看着青霞院上房大门紧闭,靳云轻携着青儿、绿妩去敲门。 门还没有敲响,春姨就迎了出来,“请县主的安。现在莫夫人在休息呢。” “休息?听闻莫姨娘病了,本县主是要好好看看。”靳云轻笑,越过春姨,推了春姨一把,将她推到了边上去,青儿绿妩更是将春姨架起来,不让春姨入内。 “好难受啊,春姨,你…你去哪了…快给我药…本夫人要喝药啊。” 卧在病榻中的莫长枫勉强撑着眼珠皮儿,四处张望,却瞧不见春姨。 靳云轻将梳妆台上的药碗提起来,眼观上房耳房,靳如泌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莫姨娘赶紧喝药啊。”靳云轻探测了一番,那药碗中的药奇烫无比,“莫姨娘,本县主服侍你喝药吧。” “靳云轻!出去!出去!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你!” 莫长枫上气不接下气,是因为靳云轻之前命令飞流给他的定心汤偷偷下药的结果。 靳云轻笑看着莫长枫,目光突兀勾起一抹狠戾,先前云轻明明是笑着,可后一刻,笑容尽收,辣辣的巴掌盖在莫长枫的面门上,叫莫长枫牙龈出血,“莫长枫!你这个该死的贱婢!竟然这般对本县主说话!” “你…你打…你打我…”莫长枫心中一滞,“我好歹是…是你的庶母…你…你…” “庶母?”靳云轻冷哼一笑,“本县主可没有你这般的庶母,哎呀,听说莫姨娘病了这么久,父亲大人也没有来看你,莫姨娘知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莫长枫两只手抱着腮帮,靳云轻用的力气很大,叫她的牙齿也打落了一颗掉在软榻上。 啧啧了两声,靳云轻鄙夷得看着莫长枫,“我看莫姨娘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那日,你潜入春风大戏阁与东方玉遮颠龙倒凤,真以为父亲大人不知道吗?” “什么?!原来是你……!”一听,莫长枫倒吐了几两鲜血出来,是呢,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不是这样,这几个月,靳曜左也不可能对她爱答不理的,原来被发现了,而这一切,一定是靳云轻故意告诉靳曜左的,“靳云轻,你这个贱人!” 啪的一声,靳云轻一巴掌又落在莫长枫身上,冷喝道,“这一巴掌是为我母亲打的!” 又啪得一声,靳云轻狂喝,“这是为我自己打的!” 啪啪,狠狠的两道,靳云轻冷凝,“这是为我死去的腹中孩儿和阮嬷嬷打的!” 一共四道巴掌下来,莫氏满口血污! “你…”螓发散乱比一头乱世恶犬还不如的莫长枫,她还能做什么,一只手吃力得举起来,指着靳云轻的面孔,却是硬生生被云轻扳倒下去。 不曾犹豫的,云轻拔出袖中的银针扎入她的颅中穴! “啊!”莫氏身体彻底僵了。 靳云轻更对莫氏的手腕儿上用劲,顿时间,痛得长枫两颗眼珠子好比死鱼眼狂瞪着靳云轻,这个时候,莫长枫好想把外头的春姨叫进来,可是,莫氏发现,她嘴巴是张开着的,可喉咙无法发声。 她哑了…… 对,靳云轻日前派飞流在她的定心汤中下了哑药,还有紊乱麻痹她脑内神经的慢性毒药,如今更是一根银针扎入她的颅中穴,让毒在她周身飞快运转,假以时日,莫氏的心脏和大脑会衰竭而亡。 这是莫氏应有的代价,这是莫氏杀掉云轻腹中孩儿的代价! 靳云轻用力拍拍莫氏无法言语的嘴巴,瞪着她,“莫姨娘啊莫姨娘,你现在乖乖得等死吧,咯咯,知道吗?唯有这样的死法,才能真真正正得让你生不如死,别怪本县主心狠,是你心狠在先的!” 毒…毒妇! 莫长枫的嘴巴颤抖着,想要说出这两个字,却已成绝望!她想着等靳如泌归来,告诉如泌是靳云轻害她如此,可惜啊,莫长枫的手指头和脚趾头无法动弹,舌头更勾卷其中,无法发声。 “莫姨娘好好在这里休息吧,本县主隔天就来看你。” 靳云轻脸上清淡一笑,却将莫长枫手腕反握,锥心的痛苦叫莫长枫真想大叫,可怜她再也无法开口大叫,默默忍受着其中大的痛楚,唯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哟,莫姨娘,你怎么了?看本县主服侍你?你感动得哭了?莫姨娘别这样,就算如此,本县主也不会心暖。本县主一想起你对本县主造成的伤害,只会好好得加倍得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靳云轻又拔出银针扎入她的腹中,针孔细润,每一针就尽数莫氏的神经线上,叫莫长枫真的就这么想死去。 旋儿,靳云轻抿嘴一笑,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出去。 打开门,靳云轻瞥了一眼春姨,对青儿绿妩道,“快放开人家春姨,春姨还要赶着去服侍莫姨娘不是?” “是,大小姐!”青儿绿妩面面相觑,一笑,果真放开了春姨。 春姨对靳云轻福了一福,赶紧跑进上房内卧室,见莫夫人安然无恙躺在软榻上,只是不停得流着眼泪儿。 好不容易等靳云轻脚步声远去,春姨搀着莫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您要说什么?” 莫夫人空张着口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顾着流眼泪。 莫夫人倒是想要说啊,说靳云轻如何害她来着,可她哑了。真的是哑了。 “夫人,您太可怜了。自从青霞院闹了鬼,你就卧病不起,想是夫人您被鬼魇压住了,真心是个可怜的,夫人别担心,奴婢明日去请个道是来为你开坛作法,呜呜,可怜的夫人呀。” 春姨一滴滴的眼泪坠了下来,哭得好不凄惨。 过了半晌,靳如泌回来,看见母亲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喉咙都哑了,彻底瘫在地上,无法言语,“母亲,母亲,母亲你到底是怎么了呀?呜呜,难道真的是那个晚上的鬼压住了吗?呜呜,母亲……” 靳如泌抓着盖在莫夫人身上的锦被,“母亲,女儿刚才出去与幽月公主碰面,幽月公主答应我们,一定会让靳云轻死无葬生之地,你且放心好了。” 接下来,青霞院上房又传来靳如泌咆哭的悲恸之声。 其实,靳云轻与青儿绿妩她们尚未走远,大家都听到靳如泌的如鬼哭的惨叫声。 勾唇一笑,靳云轻对青儿绿妩道,“靳如泌她这就哭?好戏还在后头呢!” 敌人越是痛苦,越是痛彻心扉,靳云轻她就越是开心,从前,以往,所有在靳云轻身上所受到的痛苦,都要通通加诸在莫氏母女的身上,唯有这样,靳云轻她的脸上才会出现明灿无极的笑容! “小姐,你是好样的!”青儿对靳云轻竖起了大拇指。 “莫氏作茧自缚,活该!” 向来心地善良的绿妩,眼眸深处浮现的尽是无尽之冷绝。 因为她们皆痛恨伤害小姐的人,这样的人唯有用鲜血偿还! 靳云轻穿过侯府中的假山群落,往云蘅院看一看靳青小弟,如今,云轻早已把靳青小弟视作自己弟,虽然莫氏借用靳青弟之手杀了她腹中孩儿,但靳青弟是无辜的。 “云轻,想不到三王爷的动作比我还快!了结了那凌钊。” 假山东南山巅上,飞下一个绝尘的男子,男子的一双清傲绝伦的瞳孔通过鎏金琥珀面具透出来,是那样动人心魄。 “宇文灏…”靳云轻凝着他一眼,“那夜,你也想对付凌钊?” “当然!” 宇文灏慵懒的眸子似抬未抬,“可惜啊,被百里连城捷足先登了,否则,若换了我先杀了凌钊,云轻,你肯定会先对我改观吧。再加上我用流云梯将你从天沐山岩洞断龙室中救出来,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对不对?” 听到这样的话语,飞流青儿二位丫鬟不免面颊润红,知趣得退下。 “对你,我只是感激。对连城,我是情和爱。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女人声线带着一抹淡漠之玉离,不过这并不能够让宇文灏就这样对她失去浓厚的兴趣。 愀然一笑,宇文灏凝视着这个曾经让自己一月余茶不思饭不想的女人,“云轻,难道你真的不可以喜欢我么?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百里连城?” “不是比得上比不上的问题,而是三王爷已经在云轻的心内深深扎根。就好比一棵长成了遮天大树,若非要去砍掉它,那么也只能是根拔起,我的心如同这遮天大树下的黑泥,一旦失去了大树的依傍,我的心也就死了,亡了,寂了。你懂吗?” 靳云轻不想太过直白拒绝宇文灏,像他这般充满了果决和智慧的男人,会知道她此言之深意。 “你怎么就知道百里连城是你心中的那一棵大树?而非我?只是因为你与他在天沐山岩洞之中鱼水相欢一场?还是你曾经怀有他的孩子?” 宇文灏唇边勾兑着一丝冷笑,“百里连城能给的,给的起,我宇文灏同样也可以!你若是想要当未来大周后,我可以!我会指挥我暗处的屠漠军灭了大周,创造一个新生皇朝,你,依然可以做你的皇后!” 这一句话不臣谋反的话语从宇文灏口中说出来,大叫靳云轻骇然,“若不是看在你三番两次救我的份上,我早就上报大周帝将你处死了!此等谋反妄言,以后万万不得再说了!否则你我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包括朋友之间的关系。” 呵呵,宇文灏唇边一寒,可哪里比得上他心底的寒凉,“你就这么深爱的百里连城?为了保护他的大周皇朝,便选择与我断绝关系,哪怕朋友都做不成的关系?靳云轻,你到底有多讨厌我?” 89.089 “我并不讨厌你。相反,我对你的是感激。但,那,不是爱。” 靳云轻静静得看着他,“相信我,你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胜我百倍,强我千倍的女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再说,我这枝花已经有主了,而且还是怀过一次身孕,而又不小心胎死腹中的残花而已。” “不!你在我的心中,是一朵可以比拟天地万花的奇葩,不管你变成何等样子,我对你依然如故!云轻,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而有一丝丝的改变吗?” 渐渐有些激动的宇文灏,他心中热血沸腾,情绪无比激荡起来,“在天沐山几千个岩洞之中,我没日没夜寻找你的踪影,那一个多月,是我这辈子最最难熬的一段日子。这段日子比十几年前,父亲带着我东躲藏逃避朝廷通缉的时候,还要难熬,因为我的心在你的身上,云轻,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比百里连城还要强,更值得你托付终生的男人。那一多月里,我才知道,失去你,我的生命里将会变得多么空洞、多么荒芜,云轻,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靳云轻有点无语了,他如此深情,又如此痴情,是了,她和百里连城二人性命,都是被宇文灏所救,若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不是吗? “从我刺杀大周帝,被大周御林军一路追杀,我潜藏你的医馆,你救了我,给我治愈身上的重伤,我就…就喜欢上你了。至于说喜欢你什么,我说不上来,我的心告诉我,我喜欢你。喜欢一个人难道还需要其他别的理由吗?” 有些激动的宇文灏,两只手抱着云轻的香肩,眼眸之中带着无尽的渴望,“云轻,跟我走好不好?我发誓我对你的心不变,就好像那个雨夜,我承诺带你走,我会给你幸福的,这个誓言,有效期限是到我死的那一刻,都会如此!云轻,你…你真的不能够接受我吗?” “不能。”靳云轻摇摇头,“对不起,宇文灏,我真的不能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连城,爱的人也是连城!你救了我和连城!我们两个人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感激并不是爱呀。” 我们…… 靳云轻她说了是他们…… 哈哈,天边降起了微雨,纷纷洒在二人的肩头。 雨花清冽,嘀嗒,带着淡淡清润之姿。 细细雨慕之中的靳云轻,好比那个雨夜的索寞倩影,决绝,无情,冷酷,冰寒。 默默转身,靳云轻只是说了一句,“宇文灏你回去吧,好好为大周效忠!我答应过你,一定要为你祖父宇文九洗刷二十年的冤屈,就一定会做到!你救了我的性命,这个就当做是我报答你吧。” 她明明知道,他宇文灏要的不是这种报答,他要的她的以身相许来报答。 “云轻…别离开我…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我的心是你的…我的性命也是你的…求求你接受我!” 控制不住心中躁动的宇文灏,在靳云轻转身刹那,紧紧抱住女人的腰肢,男人火热的唇舔食着云轻白嫩的颈脖。 脖子后微微润润的烫热,叫靳云轻咋舌,没有想到宇文灏竟然敢这么做。 女人飞快得转身,想要抽出手来打他,猝不防的,宇文灏的舌头疯狂涌入云轻的唇舌之中,用力撕扯搅拌着。 “你疯了!”靳云轻贝齿一扣,咬破了宇文灏唇上的皮,鲜血如猩红之花漫开,给戴着鎏金琥珀面具的俊颜徒增了一圈妖孽之感。 用手轻轻着唇瓣上的鲜血,宇文灏笑了,“哈哈,足矣,我的血今生今世也为你一人而流,足矣,哈哈哈哈……” “疯子…疯子…”恼羞成怒的靳云轻给了他一巴掌,微微红的眼瞳瞪着他,“这一巴掌请你记住,下次你再敢这么做的话,我非…” “杀了我么?”宇文灏看着靳云轻,嘴角漫开了一丝玩味,“我不相信你会如此狠心杀了我。我也知道你不会告诉百里连城的,否则,百里连城真的会杀了他,就凭他小肚鸡肠、心狭隘的人,我相信他会这么做。要不然,那日因为黑大氅的事,百里连城也不会如此生气了。” 脸色一寒,靳云轻狐疑得瞪着他,“你怎么知道黑大氅的事?” 甩甩衣袖,宇文灏没雨慕深处,答非所问,“云轻,有你在的地方,我便会在。” 这个宇文灏……! 是了,靳云轻当然舍不得杀死他,他救了自己,还有三王爷的性命,靳云轻再如何狼心狗肺,也不会杀了他。 倘若她与他并无半点交集,像他这般非礼着靳云轻,云轻相信宇文灏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环顾四周,茫然然的一片白色雨雾,唯有假山群落时隐时灭。 幸亏不好有旁人在,否则,靳云轻这张脸可往哪里搁摆? “云轻,叫本王好找啊。” 三王爷的声音飘然而至,大叫靳云轻心生不少惊悸。 转身,抬眸,百里连城手中持了一把天青色油纸伞,伞盖大部分遮蔽住云轻的身体,而三王爷自己的身体大部分渗在雨慕之中,任凭雨花侵袭。 “爷,你是刚刚来的?” 这话,是靳云轻试探百里连城的口吻,生怕男人早早来了,目睹了她与宇文灏纠缠不清的那一幕,是,云轻她自己的的确确没有旁骛之心,可是叫心爱的男人看见,不免会误会。 英俊高阔墨眉一挑,百里连城亲热得拥着云轻的腰身,“对,本王是刚刚来的。云轻,难不成本王来之前,有谁来过么?” “没、没人来过。”娇润的脸蛋上浮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被靳云轻一扫而空,转移话题道,“也是的,青儿绿妩她们走了,也不曾见她们带把伞来。倒是你带来了。” 百里连城纤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捏着云轻润红的下巴,“女人,你知道本王有多想你。本王在王府中料理公务,见天变色,下起了毛毛细雨,生怕你淋坏了,这才马不停蹄得赶过来。” 温暖的话语不禁叫靳云轻心头一醉,眼眸忍不住去看百里连城脚下鎏金线的长靴,上面沾染了片片污泥,想必他拿着雨伞一路快跑过来,才会如此。 “爷,谢谢你疼爱我。”云轻不羞不臊得埋入百里连城的怀中。 停靠他怀中的女人是那样纤软和羸弱,大令百里连城心生了一种想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肉里的冲动,“傻瓜。本王要一辈子都像这样疼爱你。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轻轻踮起小脚丫,靳云轻唇瓣主动印在男人的唇瓣上,深深的瞳仁对着百里连城的眼,“爷,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你要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许反悔。” “当然,至死那一刻,本王也不会…” 才说了前半句,百里连城的唇已被女人的纤指缓缓覆上,不让说了。 百里连城面色微暖,旋儿一笑,“好好好,本王什么都听你的,不说就不说了。” 他的笑容,仿佛冰川遇暖化开,给人是一种无尽的暖意,这样的暖意就好像滚烫的热水滋润着云轻的心田,一分分,一秒秒,时时刻刻浸润着,云轻真的感觉好甜蜜啊,她愿意一辈子都浸润在男人的身体里。 “爷,你湿透了。”靳云轻抱着他的肩膀,才知道雨水已经将他的上身淋湿了个通透。 “你怎么这么傻!雨这样大!大半个雨伞都在我这里头,你自己都不遮蔽这一点,若是再伤风了,又要辛苦我衣不解带得照顾你,爷,你是存心的么?!赶紧遮上。” 纤手一移,靳云轻将大半个雨笼在百里连城身上。 “只要你安好,本王无所谓的。本王是男人。再说,患了伤风也不怕了,咱们不是有青霉素吗?” 傻傻一笑,百里连城唇袭了一下云轻的唇,女人的唇好柔,忍不住了,将天青色油纸伞扔到一边,抱着靳云轻拥吻。 “小姐,有伞,哎呀,天呐!”青儿和绿妩她们莽莽撞撞得提着一把伞过来,却见,小姐和三王爷在…… 吓得青儿和绿妩纷纷背过身子去。 百里连城松开靳云轻,无比正色得样子,凝着她们,“速速送你们的小姐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 “是,三王爷。”青儿她们也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面色绯红的靳云轻倒是尴尬的,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 好在此地距离炼丹阁不远,靳云轻带着百里连城在阁中开辟了一方暖炉,烘烤着衣物。 坐在软藤椅上的百里连城用了一碗姜茶,手指头颇有规律得在茶碗上,轻轻敲打着盖碗,唇齿微微启,幽若的声音轻轻飘了出来,“云轻,你知道吗?适才,本王入宫一趟,请求父皇不日让我带兵前往乌木关。” “什么?乌木关?”靳云轻脸色一寒,乌木关,乃是大周国与东漠国的边境划线,这么说是有战争要挑起了。 靳云轻欲言又止的模样,透着一抹浓浓的心疼,“爷,你真的要带兵前往吗?不可,太凶险了,能不能不去?” 她到底是女人,是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前往前线打仗,战场何其凶险,一不小心就…… “云轻,难道你不相信本王吗?”百里连城眸色神采飞扬了起来,“本王在遇到你之前,多多少少几百场战役,本王都扛下来了。这一次,也是一样。” 靳云轻站了起来,又为百里连城续了一碗茶,“东漠可不比西齐和北汉,听闻东漠人阴险狡诈,看看东漠太子在万国朝会上的表现,就可见一斑,他见到我,好像装作没事一样,而他回归东漠国土,三日之内,就以开战来要挟皇上要将我和亲远嫁!” “萧棱,那个人是阴狠狡诈。” 百里连城眸间锐利无比,“不过,本王向来是不把东漠放在眼底。云轻,你不必担心!本王答应你,本王会活着回来!等本王回来!借着天大的军功,就让父皇为你我完婚,如何?云轻,本王要你做本王的三王妃,一生一世唯一的三王妃!” 重重得摇摇头,靳云轻走过来,紧紧抓着百里连城的手,“不行,我不要你去。如果你要去。那…带上我吧!我要跟你同去!反正我们的孩子没有了,眼下没有什么牵绊,爷,让我陪着你去吧。” “你去了能够做什么?你一个女人,好好呆在上京等本王回来便是了。” 将女人的手挽过来,百里连城从靳云轻后面,抱着她,鼻尖轻轻磨砂着女人纤细的颈脖,“本王知道你爱我,但我非去不可!萧棱无道!竟敢觊觎本王的女人!本王定然狠狠挫挫他的锐气!听闻萧棱也是是英勇擅战的,本王倒是想与他切磋切磋!” “等等,我不管你与东漠太子萧棱如何?爷,你怎么知道我一个女人去了能够做什么?” 一双美目流眄,云轻定定得看着百里连城。 不得不说,女人眼神之犀利,大叫三王爷的心内产生震撼之感。 没等三王爷说什么,靳云轻淡然道,“我可以去当军医啊。” “军医?”三王爷顿时间被如斯陌生词汇吓到,“云轻,你口中的军医应该是随行医官一类的词吧。” “没错,就是随行军医,随军医生。”靳云轻美目倩兮,“之前你不是说过,战场上难免会有很多受炎症感染的将士对不对?如果我带着青霉素,将士们的安全岂不是有保障了?” 此话是有道理,再说云轻的医术很是不错,这,并不是因为百里连城深爱着云轻,所以说出讨好云轻的话语,这是整个上京大家公认的事实! 不过百里连城还是摇摇头,“不,不行,你一个女子,怎么可以随军呢?太冒险了!” “再说,你是本王的女人!安生呆在这里,等本王回来后做个米虫王妃,岂不是很好?随军冒险还累得很,我是个男子,倒是无所谓,可是你…不行…绝对不行。” 虽然是森然的语气,但百里连城言语之中饱含着对云轻之溺宛如一场无形风暴,将女人狠狠紧裹。 米虫? 呵呵,我靳云轻才不会心甘情愿当米虫,就算身处此间的大周皇朝,她也不想一辈子依附男人而生存,她要开创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法医事业,不知道哪位至高哲学家不是说过,通过自己本领而生存下来的自强自立的女人,才是更值得男人去爱的女人么? 而百里连城爱上云轻,难保就不是因为云轻有着某种异于常人的天赋和特殊光环。 如果有一天,靳云轻失去了这样的光环,百里连城他敢保证会继续爱下去么? 当然,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所谓的如果。 靳云轻的独立特性,构成靳云轻这个人的一种特殊气质,也就是因为这样的特殊气质,让靳云轻脱颖而出,三王爷才能从茫茫世家闺秀们之中,看见靳云轻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爷,我一定要去,如果你不让我去,说明,你不爱我了。” 赌气的靳云轻,好看的薄唇弯了弯,弯成一个极美的月牙形,她不知道男人正痴痴呆呆得看着她那月牙形高高上翘的唇。 啪的一声,色狼性的百里连城不知何时将大大手掌落在女人的臀上,重重一拍,“再说爷不爱你爷打你屁股!” “咝……”云轻抽吸了一口气,三王爷打得真够狠,都打得屁股泛起波澜。 “你到底会不会怜香惜玉呀你!”靳云轻抛了一个无比埋怨的眼神。 大手按住云轻的纤腰,上下摩挲不停,似乎百里连城在犹豫,不知道他这手该往上面一点,靠近胸这个部位呢,还是该往下面一点,靠近屁股蛋儿这个部位? 好生纠结呀。 嗤嗤一笑的百里连城,薄薄滚烫的唇瓣熨帖在云轻软绵耳垂上,那股子滋味儿,靳云轻真想死了心都有了,百里连城这货调手段向来高超逆天,这下子轮到靳云轻快要把持不住。 “真的很疼啊?!” 偏偏百里连城那样暧昧诱惑的话语,回荡在女人的耳际,不免云轻脸颊绯红宛若吃了老大一盅的酒酿一般。 “对!很疼!” 女人的眼恨恨对上男人的眼。 哪里不好打,偏偏打屁股,这屁股不是三岁娃儿不乖了,所以才会胡乱打几下不是么? 一个成|年人打什么屁股?打了,那便是性暗示了! 好可恶的家伙!这个贪婪永远不知道满足的臭家伙! 气死她了! “很生气?” 百里连城抱紧了她,丫鬟们早早遣散出去,倒令靳云轻有一种陷入囚笼之感,呼叫无力啊。 “对,很生气!”那么疼,靳云轻不生气才怪呢。 霎时间,百里连城将云轻抱在怀中一阵亲昵,两只手不规矩得在云轻臀下游离,“要不要本王把你的裙揭下来,看看是不是打肿了,若是肿了,本王好拿一些药酒替你推拿几下。如何?” 油|推?天呐,百里连城这个古代狼竟然想起了现代才足浴店才会有的油|推,好重口啊,百里连城你真的是此间架空皇朝的人么?难道也是穿越过来的? 滚滚天雷至靳云轻的天门穴劈下来,女人的脸都是黑着的,“爷,你好变!你都是跟谁学的?” “跟你学的呗。”纤长玉指勾了一下女人的瑶鼻,百里连城鹰一般的鼻头蹭向她,“本王记得云轻你好喜欢女上男下的姿势,这样的姿势,本王是一点力都不用出的,云轻,你这个勾魂的女人,你是哪里懂这么多花样的?该不会是宇文灏教你的吧。” 最后一句的声音幽幽若离,更胜鬼魅一般游荡。 惊得靳云轻差点从百里连城怀中起来,还好,她稳得住,“爷,你在胡说八道的!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的!” “什么后果?”百里连城越发狼性得瞪着怀中的女人。 “强要你!榨干你!榨得你一滴都不剩!” 靳云轻倒扑了下去,两只手撑在百里连城的膛上,两只手若有若无似要解开他的系带环扣,好像真的要在此拉开一场鱼水之欢的序幕。 “你这个女人,真的不怕死吗?好好好,本王等会儿倒着躺着看看你如何将本王榨得一滴都不剩!” 下一秒,百里连城将云轻抱起来往屏风后边的软榻行去,男人的嘴角总是扬起一股跋扈霸道的弧度。 啊!大贱贱好变!该不会是要玩认真的吧。 靳云轻她只是玩笑话的,怎么说那个就那个的,再说青儿绿妩她们还在外头呢,这弄出来的声音会被人听到的,再说了,百里连城扬言说了要躺着看着靳云轻如何那啥? 天,这个家伙真的是想要来一次女上男下么?连姿势都事先想好了的。 “爷,可以改天吧~!” 靳云轻螓首埋入百里连城腰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么一句的,太羞人太羞人了,岩洞那会无所谓,反正,以地为,以天为被,倒也不在乎。但现在算什么? “你说改天就改天?!谁叫你引我的?叫你引我!叫你引我!” 他将女人放在软榻上,准备开始扑过来了—— 眼看三王爷就要撩起腰间的金腰带,男人嘴角勾兑着一抹邪笑,大叫靳云轻的心不安。 天呐,真要在这里? 再说,靳云轻是知道百里连城这个人动作弧度很大的,难免不会让软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到时候岂不是丢失人了? 不! 女人一把推开了百里连城,“爷,真的不行…真的不行啊。” “本王还没有开始呢,这就不行了?” 男人高高深阔云眉一蹙,“云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那夜岩洞,你可是强得很呢,跨坐在本王的身上,一下一下的可没少用力…” 暧软糯的声音,只有靳云轻一个人能够听见,搞得靳云轻膛目结舌你,这个该死的百里连城能够再无耻一些么?那夜岩洞之事做了就是做了,偏偏他还要将细枝末节说出来,变,百里连城就是一个变啊! “你…你再对我不规矩的话,我…我…我叫你父皇来抓你!” 云轻心想男人一定很怕他父皇的,要不然每一次出宫或者入宫,百里连城总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父皇?”百里连城薄唇微勾,靠近女人软绵的耳垂,勾舔了一下,酥麻的醉感叫云轻浑身一颤,“父皇不是也同意你我的事了?否则,他老人家怎么肯让我出兵前往乌木?” 娥眉微微紧,云轻凝视着他,“这么说,乌木关一行,势在必行了?” “嗯!”三王爷眸瞳深处好似一潭春水化开,双手温柔得拢着云轻的腰肢,“本王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本王非去不可。东漠国如此咄咄逼人,不但为了大周国的颜面,更为了本王身为男人的颜面,本王是一定要去的,本王可不会让萧玄萧棱父子得意太久的,像东漠这等蛮夷,父兄共妻,叔侄共妻等待教化之蛮夷,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大周国是怎样的一个朝上国!” 父兄共妻,叔侄共妻,听上去岂不是乱,云轻暗暗汗了一把,东漠国的风俗也真够重口味的! 倘若哪一国之女子不幸被抓去了,岂不是又要服侍丈夫,还要服侍公公,而且此间是服侍是宽衣解带、生养子嗣的那种服侍。 东漠国,真可怕! 躺在软榻上的靳云轻定定得看着她这个心爱的男人,纤酥如玉的白白小手忍不住上他的脸颊,百里连城心一动,辣辣的嘴唇凑了上去,舔吻云轻的玉舌,搅拌,吞噬,碾压,每一次吻都很有技巧,很有力量,让云轻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一双妩媚的美眸生生瞪大起来,靳云轻目不转睛得看着百里连城舔吻她的细节,百里连城脸上细细微微的表情都被女人捕捉到了,而百里连城接下来的吻更热烈了,近乎狂风鄹雨。 “色的女人,看本王做什么?!” 两只手捧着云轻的玉颊,百里连城溺的目光停驻在云轻的小小脸蛋上,哪怕说着话语,百里连城也舍不得将自己的唇和女人的唇移开。 “你好看呗!” 靳云轻调皮得在百里连城唇瓣上留了一丝自己的口水,浅笑妍妍的瞧着男人,瞧着男人唇瓣上盈盈润泽的水渍,好似江南的春雨,丝丝绵绵,缠卷悱恻,真真是人比花娇。 原本人比花娇这四个字应该是形容女人的,但,靳云轻忍不住用来形容他,真的,百里连城真的绝色无双啊,脸部上的每一寸线条,每一个毛孔好像都是那么美,美到了一种极致。 “爷,你告诉我,你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 女人两只纤弱的手,抓住男人的脖子,幼嫩的脸皮蹭着男人的下巴,干脆再一个用力,将百里连城侵倒在软榻上,将男人逼到一个角落,云轻压着他,不让男人喘气。 渐渐,百里连城身起了反应,任凭哪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也禁不起这般挑逗加调的吧。 “女人,你又在调本王!好本王让你试试看!” 一个翻身跨马,这下子换了百里连城骑在云轻身上,身硬邦邦的大一片毫无疑问压制着云轻的腿间,由于两个人的衣物尚在火炉上烘烤,单衣轻薄,至于可以感受得更深了。 天呐…好… 后面一个字,打死靳云轻都不会说出来,说出来的话,大贱贱百里连城又开始骄傲了,靳云轻才不会那么蠢,蠢得什么都说出来的,只是啊,男人身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 云轻作为一个体质上软弱的女人,被顶得好难受,而百里连城的脸颊更是通红不已,死了,死了,说是试试,还没有开始试试,就已经擦枪走火了。 “女人,帮本王解决。” 百里连城脸色潮一片,声音嘶哑带着粗喘,两只手紧紧扣住女人的香肩,唇瓣密密麻麻得在云轻白白颈脖区域点开,唇,热烈炙炎,一个个吻就是一个小火球啊。 “啊?怎么解决?”靳云轻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比男人还要红,“不行啊,青儿她们还在外头呢。” 百里连城的声音弱化到了极点,在云轻耳畔蚊呐,然后男人大手覆在女人的手往下一拉,碰到那个硬邦邦的位置,“你用手帮…帮本王解决就好……” “讨厌啊你…就这么急色?”云轻的小心肝又开始一顿顿的软话,这个该死的百里连城变相诱她帮他达菲鸡么?达菲鸡不是都是猥琐宅男才会做的事情么?怎么高大冷的百里连城也做,原来啊,他们都是异次元的人! “解决你妹!那个…很伤身的!晚上我去王府!” 埋入男人的怀中,靳云轻恬不知耻说了去王府,百里连城面色微沉,突然欣喜若狂,唇瓣印在云轻的嘴,“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过嘛,先来一点点甜头给本王尝尝。” “啊什么甜头?” 女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可她感觉有人袭击她的和臀,然后靳云轻各种凌乱了。 “变…你个变…那个不能玩啊!” 云轻炸毛了,可是没有办法,百里连城的手指头已经伸进去了。 至始至终,百里连城嘴角挂着邪邪的贱笑。 第261章 出征 云轻医馆 “小姐,明日便是三王爷率领云影百里出征东漠的日子,您真的要去吗?” 青儿一脸担心的样子。 “小姐,能不去吗?上战场多危险啊。一不小心就…呸呸…” 打了几下嘴巴子的绿妩不肯靳云轻去。 可要不要去,哪里是她们两个丫头说了算的? 坐在案子上看着药经的云轻,瞥了一眼坐在墙角小杌子上掰药丸子的飞流,“飞流,你还是不用去吧,青儿绿妩说的对,战场太危险了。你还是和…” “不!飞流一定要去。”飞流站了起来,眸子光芒无比坚忍,扛着绿妩,“姐姐,弟一定要去,弟不去,就只有大小姐一人与三王爷前往了。弟去了,可以照顾大小姐。” 咬了咬嘴唇,绿妩点点头,“是啊,如果你不去,谁来照顾小姐。军营里头那么多男人,总不能让他们发现了小姐是女儿身的身份,飞流你去了也好个照应。” 忍不住眼眶一红,落下眼泪来,青儿拿着一大包弄好的东西放在云轻面前,“大小姐,这里边有你研制的药物青霉素,还有很多一路上吃的干粮,用的衣物,还包括月事带哦,奴婢连夜赶制出来的。”月事带三个字说得很轻微,只有云轻一人听见。 “你呀。”云轻点了点青儿这丫鬟的脑门儿,“有空儿,替我去云蘅院看看靳青小弟。” “小姐,您不说,青儿和我也会做的。”绿妩说。 “有空也去庆福堂看看老太爷。” “知道了小姐…” …… 大周皇廷,温华宫 小公主百里蓝兮手里头拿着一小瓶药水在温贵妃面前晃悠,“母妃,可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 “这是药。” “什么?药!蓝兮你不会给母妃的吧,母妃是不用这个东西的。当时盛一时的董妃就是用了这个东西,后被你父皇废弃的。” “母妃,你想哪里去了,这药不是给您用的,女儿要给靳云轻那个小贱人蹄子路上用的。” “谁给的这个?” “幽月公主啊。” 扑哧一声,百里蓝兮笑了,“幽月公主可是说了,明日出征,女儿会暗地里跟随靳云轻,到了大周与东国边境的乌木关,肯定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东漠军,在靳云轻身上下了这个,将一大拨东漠军吸引过来轮了她,咯咯,母妃,你说女儿这个计策好吗?” “什么?!你也要去乌木关?!荒唐!实在是荒唐!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周小公主!如何纡尊降贵去那种地方!” 盛怒之下的温贵妃不给女儿一丝一毫商量之余地。 摇摇头,百里蓝兮很是坚持,“母妃,不仅仅是我,还有靳幽月公主她也去吧。我们两个人可以暗中前往。” “蓝兮,你可不要被幽月给利用了。” 温贵妃紧紧抓着蓝兮的手,“幽月公主在温华宫客居也有一段时日了,母妃吃的盐巴比你吃的百米还要多。靳幽月此人包藏祸心。上一次她和废太子百里奉行前往天沐山伤害百里连城和靳云轻,你难道以为你父皇不想处置靳幽月么?百里连城到底是你父皇之三子,又顾忌北汉皇的颜面,所以你父皇暂时不对靳幽月有所行动。靳幽月叫你携带药,此举,更是说明她自私狭隘,要你成为一只出头鸟。那靳幽月自己为何不亲自携带,偏偏叫你?” 百里蓝兮赶紧将药揣入袖中,莹润的眼珠子一闪一烁,“母妃,你太过杞人忧天了。幽月姐姐对女儿很好的。再说,这携带药一事,是女儿主动提出来的,幽月公主她原本想着自己带,可女儿想要亲眼看见靳云轻是如何被那些东漠的士兵们一个一个给…母妃,女儿一定要亲眼看到!否则无法平息这段时间的怨怒!不提之前我们输掉了那么多钱,靳云轻那小贱人害得二哥至今囚在爵宫呢,未来太子储君之位,可以说遥遥无期了,母妃,难道您就不痛恨靳云轻么?!” “傻孩子…母妃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痛恨靳云轻!” 只有温贵妃娘娘一想起百里爵京日后恐怕再也当不成太子了,以后更无法成为大周新帝,她这个未来太后也当不了,温贵妃的心宛如滴血一般,似乎在作了一个极为残忍的决定,“好,蓝兮,你去吧,母妃还会派两个爵军首领贴身保护你。” 爵军,是二王爷百里爵京暗地里培养的黑暗势力,就连大周帝也不知道,但,温贵妃乃是百里爵京的生母,只有她知道。 百里爵京的爵军相比百里连城的云影百里而言,都是一股极为神秘的势力,区别在于,大周帝知道云影百里的存在,而不知道爵军之存在。 可以说,云影百里是合法的,爵军是不合法的。 原本大周帝是不知道的,但靳云轻此前早已将飞流在天沐山枫树林下拾起的一封有百里爵京亲笔书写的密函,交给了大周帝,大周帝早就知道百里爵京有不臣之心,照旧将百里爵京囚在爵宫,没有发作而已,偏偏温贵妃还真的单纯得以为,她那所谓的爵军部众还在。 殊不知,百里爵京旗下的爵军部众早被大周帝百里无极屠戮殆尽。 …… 东征部队,浩浩荡荡得从大周上京为起|点出发了。 靳云轻一袭男儿身装扮,和飞流一道坐在兵器车上,兵器车前驾驭着两头烈马,坐上两个人堪堪好。 而百里连城骑马当头做先锋,燕祁风将军堂堂百万兵马大元帅,这一次甘愿做百里连城的副将。 而这,也是大周帝之安排,看来是百里无极有心意让百里连城好生历练一番,他日凯旋回朝,太子储君之位必定落在百里连城的身上。 靳云轻手里头抓着青儿绿妩二人准备好的包裹,这里边裹着各种各样的药物和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行了大概五十多里,差不多天黑了,百里连城下令在此地扎营起炊。 “云轻,累不累?去本王营帐。” 负手而立的百里连城一身将军盔甲,承托着他高大的身形,俊逸不凡,走到一身男装的云轻身边,装作没事人一样,说一句就走了。 第262章 军营里,三王爷盛脩男风 一尾随三王爷入军营的靳云轻,放下帷幔之后,她纤腰就被百里连城紧紧搂住,男人粗喘的气息喷薄在白嫩嫩的颈脖处,“云轻,想死本王了,本王好想要你!” “爷,你疯了,这,这,这在军营啊。被将士们看到了会怎么说?” 百里连城被云轻用力推开,霎时间心中乏味不已,不过瞅着云轻一身男装,嘴若涂朱,两颗水眸宛如水晶一般梦幻清莹。 更别说男装下的一身柔弱纤骨,远远看时有男子的一种豁达态度,也有女儿家的一种妩媚风情。 “想不到你穿起男人的衣服还蛮好看的,要不以后就这么穿?” 大贱贱三王爷的笑容无比贱煞,“本王从未尝过断袖之欢,今夜可是要好好尝一尝了,尝一尝是不是如同赵溟都那般滋味儿?” 无耻…靳云轻脸蛋红得跟西红柿似的,“你这么喜欢看我穿男人衣服?这样也可以,要不爷你穿上女人衣服,再涂一下脂抹一下粉,我顺便收了你这个妖孽!” 90.090 “罢了,等凯旋回朝,你还是传回女人衣服吧。”百里连城凑到云轻跟前,又大饱了一番手足之欲,着云轻硬扁扁的脯,“你在里边裹了什么,怎么本王…” 男人这么一问,倒让靳云轻不好意思了,“里边我给裹了一层裹,毕竟我是女儿身,如果里边什么都没有裹的话,会很明显的,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女人了。” 大周制度有云,女子者,不得入军营,否则,立斩不赦! “既到了军营,你以后你就留在本王营帐处,服侍着本王即可。” 大手轻轻捏着云轻的白润下巴,“云轻,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本王可没有逼你,既然来了,就要好生服侍本王,这宽衣解带、侍奉夫君、绵延子嗣的活计,本王可是要通通交给你的,你可要好好服侍本王才是,姿势还是在炼丹阁那样的,云轻,你可要好好记住。” 刷的一下,靳云轻的脸通红通红,就好比一颗红炭似的。 “氓…” 女人柔荑轻轻敲打在百里连城的肩膀上,力道太小太弱,纯粹当给男人按摩了。 不知两个人帷幔后卿卿我我多久,一个负责百里连城伙食的小士兵在帐外禀报,“三王爷,可以用膳了。” “真是的,什么人不知道?” 百里连城提了提腰带,不满得掀开营帐,“许脩文和彦一壅这两个臭小子跑哪里去了,要一个小士兵来通知用膳?” 云轻整理了一番鬓发,让青丝拢在男士帽里边,改了之前的妩媚,正了一方男子该有沉稳持重的体态,皱着眉毛问他,“爷,刚刚前来传膳的小士兵是不是撞见了什么?如果他看见我们…的话岂不是?” “放心吧,怎么可能,还隔着一层帷幔呢。”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让靳云轻很是无语,每一次男人这般笑容,都让云轻有点无可奈何。 男人说到这里,靳云轻狠推了他一把,埋怨道,“帷幔帷幔帷幔有什么用?你力气那么大,刚刚都撞到了小杌了,还有地上的毯子都莎莎作响了,只是你一股儿沉浸其中不知道罢了。” “什么?真有啊。” 百里连城呵呵打趣着,“想不到本王用力如此之猛啊,不过云轻,你刚刚不是也很开心,也很爽吗?” “爽你妹!”靳云轻大骂着,她刚刚可是压抑着自己的心,两只手抱住嘴巴子,生怕发出一丁点儿怪异的声音。 那感觉,别提多酸爽了,反正靳云轻若是在军营里和百里连城亲热的话,肯定不能像在岩洞之中那般肆无忌惮。 唉,如果能够再次回到岩洞就好,那样子,才能够真真正正发挥出靳云轻本能的狂野了。 过了一刻钟,许脩文端着膳食,而彦一壅手里拿着一个竹篾笸箩,里边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瓜果。 “你们刚刚去哪了?” 百里连城瞪着他们,“怎么是一个小士兵传膳,如果被他们知道本王身边的一个贴身医官是女人,那可怎么办?” “爷,我和武哥哥去后山采集瓜果去了。你看好甜着呢,可以做饭后甜品。”许脩文扒拉着脸皮道。 彦一壅瞥了一眼三王爷,“爷,下次我们不敢了,我们不会让他们随随便便靠近营帐了。” 许脩文带来的膳食份量很大,足够两个人吃的,百里连城和云轻一块儿,把好吃的菜肴都夹到她碗里,“等吃完了,咱们继续亲热一下。” “爷,凡事不可无度。你再这样的话,我会跟飞流两个人偷偷溜回上京,再也不理你了。” 女人狠狠白了男人一眼,这男人哪是男人,就是一头边缘的野兽! “好好好。本王不那样就是了。”百里连城亲自喂了肉给云轻吃,“本王也要保存体力,不然还没有到东漠边境,就腿软打不了战怎么办?” “去你的!”靳云轻笑骂一句,赶紧将红烧茄子夹给他,“多吃点!此番一定要打个胜战!为了大周百姓!为了你父皇!为你自己!为了你母妃!为了我!” 微微一笑,百里连城伸手把玩着云轻莹润的下巴,“为何把你自个儿摆在最后一位?” “难不成我要摆在大周百姓前头?君尚且为轻,民为重的,云轻当然没有大周百姓的重要了,大义面前,个人荣辱得失,可以忽略不计。你的母妃,淑妃娘娘,当然肯定得在我前头。她是长辈,我怎么逾越她去?” 靳云轻兀自吃着手中的白米饭,面色波澜不惊,淡定自然。 “云轻,拥有你,本王何其三生有幸啊,你明大义,更懂道理。”百里连城忍不住将油乎乎的嘴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知道吗?本王就是爱你这一点!” …… 殊不知,方才前来传话用膳的小士兵,就是伙头军部里的一个小喽喽,他的名字方小高。 方小高拿着大锅铲子,偷偷得对大家说,“你们知道吗?刚刚我去传膳的时候,听见三王爷帷幔里头有声音啊,很诡异的那种声音。” “三王爷不是随行了一个医官吗?那个医官看起来好年轻,皮肤好白嫩,就跟女娃子一样。” “可不是?很像女娃子的一个人,但人家可是男人啊。” “日|日夜夜在三王爷的营帐中,与三王爷相对着,难保三王爷不会喜欢上他?” “天呐,三王爷喜欢男风呐……” 霎时间,伙头军部全都传开了,这种捕风捉影的调调,很快传遍了这个军营,没有人不知道的。 就连飞流也知道了。、 第263章 小山洪 “你们别乱说,都是没影的事。” 飞流忙打断篝火旁围起来议论的士兵们。 “飞流,听说你之前就已经跟着陈书医官了,陈书医官真的是男人吗?” 一个下巴满是胡子的粗糙老兵,嘿嘿笑着,神情别提有多猥琐了。 “那是自然!”飞流一本正色的样子,很是厉害。 而陈书则是靳云轻军营所用的化名,起一个掩人耳目的作用罢了。 须要知道,女子者,混入军营,还是死罪! 一旦发现陈书医官是女人的真相,靳云轻是逃不了一个斩首的罪名的! 燕祁风将军循例到处视察,听着士兵们说话,赶紧过来呼喝道,“瞎咧咧什么?谁告诉你们陈书医官是女人?再胡说,每个人罚军棍八十杖!” 军棍八十,算得上军营里最严厉的刑法了,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的。 还是燕大将军说话有用,一句话,就让那些老兵们嗝屁,这些老兵们自以为有些战斗经验,常常拉着新兵蛋子们侃大山,没有什么不敢说的,燕祁风这么一下,也好,好让他们收敛收敛。 篝火上的柴火噼啪噼啪得响着,飞流赶紧追了上去,俯身对燕祁风将军道,“燕将军,谢谢你。” “你是指,你家小姐?”见四下无人,燕祁风高大的身影在黑夜之中更显魁梧,一双鹰一般的电眼凝着飞流,旋儿对飞流道,“罢了,同本将军去三王爷营帐一趟吧。” “是。”飞流点点头。 三王爷主帅营。 在外头看守的许脩文和彦一壅来开了营帐帐幕。 飞流尾随燕大将军的身影,主帅营帐,见云轻大小姐一身男装在一旁掰药,而百里连城则是在一旁手握兵书,看得如痴如醉,烛光幢幢,倒映着两个人倒是很有夫妻相。 “三王爷,县主。”燕祁风身子一沉,“外边军士们议论纷纷,也许末将原本就不该让县主小姐以医官身份混入军营,失策失策呀,这若是让大家知道了,会造成军心动摇,就不好了。” 满是错愕的飞流道,“不会吧。” 燕祁风瞪了飞流一眼,抽吸了一口凉气,“这,已经违反了军令!” “所以,只能继续隐瞒下去,不是么?燕祁风将军?!”百里连城摆摆手,“燕将军你还是回你的副帅营吧,万事有本王一力承当。” 这边燕祁风叹了叹气,掀起帐帘出去。 飞流也乖乖退下。 见营帐之中又没有了旁人,百里连城两只手抓着云轻的手,溺得笑笑,“云轻,安心呆着吧,军营人多口杂,你要来之时,本王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以后没事少出去。尽量呆在主营。” “那如果是方便呢,又或者是要洗澡呢。爷,我总不可能不洗澡吧。” 是了,靳云轻突然想到,洗澡的时候可怎么办,军营那么多男人,想一想当年的花木兰,也莫不如此吧。 “洗澡一事,本让许脩文他们再好好想想办法。” 百里连城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让云轻来了,呆在上京城跟平凡的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有什么不好,非要跟来,现在? 靳云轻何尝不知道百里连城心思,心里暗暗道:大贱贱,我呆在这军营里头,总会让你知道,你没有我,不行! 很快,天色完全黑了。 围扎军营东北面的一座山腰处,有两个女人在说话。 “幽月姐姐,早知道我不来了,这里这么多草蚊啊,咬得我好痒啊。” 百里蓝兮手里头提着一袋子东西都解用,“你瞧这些香囊,压根儿熏不掉那些蚊子。” 两颗眼珠子注视着山脚下的篝火光,靳幽月安慰着百里蓝兮,“蓝兮妹妹,忍耐些吧,就这几天而已,等到了乌木关,我们就找个机会将药下在靳云轻身上,让东漠士兵排队伺候他,蓝兮妹妹难道你不想看到那一天么?” “我当然想啊。我天天想!”咬着银牙的百里蓝兮,“不过幽月姐姐,今晚我们睡哪儿?” 靳幽月无比淡定道,“等会儿我们睡在树上,我会在树林临时搭一个窝,你放心好了,对了,你不是说过你的母妃嘱咐你,会派两个爵军首领来保护我们吗?怎么这个时候迟迟不见人影。”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母妃肯定不会欺骗我的。或许明天就到了。” 百里蓝兮说。 深夜,大周皇廷,温华宫 温贵妃两只手合掌,跪在佛龛面前,“菩萨,求求您一定要保佑蓝兮相安无事才好。原来爵军势力早就被皇上暗中屠戮殆尽了!连随随便便的爵军两个首领都找不到了。不行,本宫一定要另外再雇几个高手前往乌木关,沿途保护蓝兮,本宫的蓝兮!菩萨,您一定要保护她,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了……” * 到了后半夜,夜雨磅礴,扎营所在之地,爆发了一场小山洪,泥沙坍塌,靠近山脚的少部分士兵重伤。 “爷,我去急救了。” 靳云轻想不到,刚刚还是风平浪静如此晴朗的天色,怎么到了这会子就大雨磅礴了呢,怪道人家总说靠近的东漠天气跟东漠人的天气一样,皆是阴晴无定。 三王爷和燕大将军安排下去,临时搭了一个医棚,把受伤的约莫一百来个受伤军士集中起来,好在云轻的医术很棒,带来的青霉素药物也足够,消炎是不必担心的,至于包扎,更是小菜一碟,飞流一个人就可以料理过来。 翌日天明,百里连城见大家都好了差不多了,心中甚是欢喜,“云轻,如果这一次没有你带来的青霉素,估计大家的伤口难以消炎如此之快啊。” “哼,现在知道我在的好处了吧。”靳云轻嘴角高高翘起。 “是呀,原谅本王吧。你来,是来对了。”百里连城很是无奈的样子,“若是以往,这些一百来个士兵们受伤了,伤口迟迟得不到护理,多半是死了。可是他们都很精神,都起来操练了,哈哈…” 燕祁风将军也看见医棚空无一人,大家纷纷好转了,对靳云轻竖起大拇指,“陈书医官果然是好医术啊。哈哈哈……” 突然之间,靳云轻转过脸去,狠狠白了百里连城一道,“陈书这个名儿是爷帮我取的吧,好生难听,能不能换一个?” “都已经吩咐下去了,怎么换?”百里连城负手而笑不再搭理她,“好饿啊,不知道早膳煮好了没有?” 第264章 陈书医官,一起去洗澡吧! 而山腰这边。 由于昨晚靳幽月公主将睡笼搭在树上,所以靳幽月和百里蓝兮美美睡上一觉,都没有被洪水冲走。 看着地上湿湿嗒嗒的,百里蓝兮惊讶得看着靳幽月,“幽月姐姐,昨晚上貌似发大水了,我们竟然没有被冲走!太幸运了吧。” “如果换了你,昨夜你定然要睡在地上,可真的要变成在地上长眠不起了。” 靳幽月冷然,“不说了,快起来觅食,还有顺便打探一下山脚下军营的情况。” “也对啊,肚子好饿噢,都快饿扁了呢。” 体质纤弱的百里蓝兮揉了揉瘪空空的肚子,一阵子哀吼,她可不像靳幽月公主,身怀武艺,她爬升涉水无能,只能跟着靳幽月慢慢走。 * 昨晚上爆发的一场小山洪,好在有靳云轻在,要不然一百多号人的伤哪里能好这么利索的。 大家纷纷对这位所谓的陈书医官很有好感,将士们心眼里头敬重佩服她的。 偏偏一身男装的靳云轻抱着一箩筐的药,走出主帅帐营,打算趁着今日放晴好好晒一晒,孰料遇到去后山打算洗澡的将士们。 其中一个将士们起哄道,“陈书医官,你的医术真是不错呀,大家伙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昨晚上爆发了一场山洪,大家伙儿身体上都是灰尘,很我们一起去洗洗吧!” 啊?一起去洗洗?靳云轻幻想着等会儿一大拨的裸男涌过来,还是算了吧,她今生今世就看三王爷百里连城一个人的裸|体已经够呛了,还要看这么多人的,她真心忙活不过来。 “不用了,你们去洗洗吧,我还要把这些药晒一晒,等着行军的时候备用呢。” 靳云轻露出一抹干净爽朗的笑容,丝毫没有女子那种扭捏之态。 又一个将士道,“陈书医官别害臊啊,大家都是男人对嘛,一起洗洗还能够增加大家伙之间的感情呢。” “就是啊,为了报答陈书医官昨天晚上的救命之恩,我打算为陈书医官搓澡。” “对对,我也要报答一下!” 将士们眼里没有一丝的猥琐,只是坦荡荡的豪情,因为他们真的把靳云轻当做是男人了,之前燕祁风大将军可是说了,陈书医官是个男人,大家对燕祁风将军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燕祁风将军是整个大周百万兵马大元帅,大大小小打过无数胜利的战役,素日里头对将士们爱护有加,宁愿苦着自己,也不愿意苦了将士们,所以在将士们心目中犹如天神一般威信的存在,所以燕祁风说靳云轻是男人,她就得是男人。 而将士们似乎也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这陈书医官无非是长得好看一点,长得眉清目秀的男人罢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没有什么避忌。 “陈书就此谢过大家的盛情,不过真的不用。” 靳云轻对他们笑笑,而将士们真的以为靳云轻这个所谓的陈书医官在对他们客气呢。 “陈书医官,你就别客气了,你不去的话,就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们了。是不是?” 将士们很是失望。 “不是,不是,我真没有这个意思,那个,我不用洗的,我就在这里晒药就好了,今天有好多药等着我去晒。” 糟糕,靳云轻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解释,这些人好像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似的。 “晒药而已嘛,这些交给新兵蛋子去做就好了嘛。” “大家伙们,把陈书医官架起来,我们去洗澡了。” “吼吼,太好了,去洗澡去洗澡,我等会儿要可劲替陈书搓背呢。昨晚上陈书医官把我兄弟的腿给治好了。” “都怪昨晚上的一场小山洪,不过好在今天放晴了,可以好好洗洗。”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打哄着将靳云轻举起来,往后山浩浩荡荡得行去。 躺在众人受伤的靳云轻想死的心都有了。 飞流你在哪里?云轻记得飞流这会子应该在伙头军部里忙活着,今天要熬点药膳粥给将士们吃。 许脩文和彦一壅他们更别提了,他们与三王爷百里连城、燕祁风将军在主帅营帐之中商量战略对策,没空出来! 后山有一处清澈见底的纵横百米的水潭子,溪鱼在水波中心游荡,璀璨阳光洒下来,波光盈盈的。 将士们开始脱掉厚重的盔甲,白色中衣,然后就是兜裆布,光着屁股蛋儿开始嬉水打趣。 大家伙看见陈书很是拘谨,连忙过来道,“陈书医官,你怎么了?赶紧脱呀,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呢。” “我…我…” 云轻咬着嘴唇,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坦露着大肌肉块儿,不愧是出身练武的,天生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他们这般的身材,完全可以秒杀香港先生了,还有那屁股蛋儿要多翘就有多翘,看得云轻脸颊红红的,要命的是这群帅哥们颜值还相当高,OMG,这是要疯狂得强戳靳云轻的心脏么? “别犹豫了陈书医官,一起洗洗嘛,增加兄弟们之间的感情嘛。有什么好害臊的。”年轻士兵笑笑。 又一个长相魁梧的士兵挽住云轻的手腕,拉着她往水潭子走去,“赶紧的呀,今天天气好,好好洗洗,怕什么,你没有的,我们也没有啊,你有的,我们也有啊。” 长相魁梧的士兵还把目光往云轻的,瞧了瞧,然后再他往自己身上是口和身瞧了瞧。 特别是那身,云轻看见那长相魁梧的士兵的下身竟然有一团毛茸茸,看上去好吓人,就连兜裆布遮也遮不住。 “啊!” “啊啊!” 靳云轻两只手蒙着眼睛,天呐,神呐,不能再让她继续看下去了,这得有多犯罪呀。 “陈书医官,大家都是男人,你到底怕啥呀!真是搞不懂你。扭扭捏捏跟俺老家里头第一次跟俺上炕的媳妇一样一样的。” 长相魁梧士兵话音刚落,大家都纷纷狂笑起来。 这等诙谐荤糙的笑话,在军营里头最受欢迎了,大家来打仗,一年到头没见个女人们,就说这些打趣儿。 “你们看呐,那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水怪吧。” 大家伙们很快被潭水深处上下浮动的巨|物所迷惑。 而当他们回过神来,却发现陈书医官不见了。 “陈书医官去哪了?” “别管他了,他应该回军营去了,我们大家赶紧洗洗吧,洗完下午还要操练呐,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东漠狗打得落花流水。” “好,说的好!” … 第265章 她是他的猎物 “快放开我!宇文灏!” 男人大手用力箍紧靳云轻的腰肢,胸扎扎蹭在男人壮硕的膛上,低低的鎏金琥珀面具内深深的眉眼,注视着靳云轻,好像注视着猎物一般。 而靳云轻就是他的猎物。 “放开我…唔…唔唔” 在云轻挣扎之际,宇文灏又窃取了云轻的吻,淡淡的却浓烈异常的香吻。 “无耻…”靳云轻终于是挣脱开了他,不过代价是自己的吻,“宇文灏,我警告你,你下次再偷袭我的吻,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软糯绵长的声线从宇文灏喉咙中飘出来是格外好听的,鎏金琥珀面具下的眉眼如青山重叠,“是吗?上一次你也是怎么说,只不过还是没有杀我。” 两只嫩的拳头握紧,靳云轻瞥了撇宇文灏的大长腿中央的裆部,威胁道,“那你尽管试试,叫你以后不能人道!对我也就不能再非分之想了!” 这个女人好残忍呐…明明知道男人下那东西是男女之间幸福快乐的源泉,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最好快走,不然被那些士兵们发现,你想走也走不了。”靳云轻冷冷得道。 勾唇一笑,宇文灏眼中满是温暖的笑意,哈哈大笑“还说你不喜欢你?你如此在乎我?我就不相信你的心里没有我的存在?至于那些士兵?呵呵,只不过是一群废物。我故意派人在潭水中央拉动一个浮木上下移动,叫他们以为是水怪,我趁机把你弄出来。” “你很聪明!” 靳云轻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宇文灏,云轻真的不敢想象被将士们拉入水中的后果是什么。拉入水中,衣服全湿透了,定然将女性身材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到时候,士兵们单单以一条女子不得入军营的死罪扣在云轻头上,靳云轻不死也不成了! 轻轻咳嗽两声,宇文灏瞳孔锐利了几分,“云轻,我是不是比百里连城那家伙还要聪明!这样吧,你放弃百里连城!跟着我!我还有更聪明的地方呢。怎么样?”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喜欢你的。” 云轻不知道该怎么跟宇文灏说道,自己对他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可他偏偏像一个狗皮膏药似的贴着自己,怎么甩也甩不掉,天呐,上辈子云轻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有今生今世的宇文灏百般纠缠? 女人往后摆摆手,“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我与三王爷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不日就要抵达乌木关了,其中太过凶险,你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我走可以,不过你忘记了吗?”宇文灏叫住了女人,“你上次不是叫我去查靳幽月用五百两黄金来跟你买的五帖青霉素药物,用在谁的身上?” 徐徐转身,靳云轻倒是对这个很感兴趣,“用在谁身上?” “如今囚在奉宫的废太子,百里奉行。”宇文灏笑笑。 听此言不禁讶异,“什么?百里奉行?靳幽月怎么会跟废太子走在一起?是了,青霉素可是一种非常好的抗生素药物,是可以治疗花柳病的,原来…原来幽月公主和百里奉行有一腿?” “不错!”宇文灏眼珠子亮堂起来,“就好像云轻与我日后会有一腿一样。” “无耻…”女人骂了一句,继续看着他,“不过他们为何会有一腿?” 宇文灏保持沉默,此事,他真不清楚。 徒留靳云轻一人原地好生思量,这才想明白了,记得那夜,靳幽月带着百里奉行来刺杀云轻,云轻曾用银针分别扎他们二人的承扶穴,让他们情动,想来靳幽月颇为舒服,然后对百里奉行心生爱意了吧。 定然是如此了,要不然,靳云轻想不通一个女人突然之间无端端得对待一个男人那么好,还买五副价值不菲的五百两黄金的青霉素药物给男人治病。 这对待男人之好,也好得太过分了吧,云轻可是知道,万国朝会上,靳幽这个北汉公主可输掉不少黄金的了,如今她肯定是打破砂锅筹集五百两为百里奉行治病的吧。 就连大都没有这般对待百里奉行这个废太子好,靳幽月她一个外人就…… 想到这里,靳云轻不禁好笑起来,反问宇文灏,“你知道,为何靳幽月公主宁愿跟着大周废太子百里奉行,也不愿跟着二王爷百里爵京?” “不知道…难道是因为传说中二王爷百里爵京?” 宇文灏眉宇微微蹙,这样的传闻,之前已经传遍了整个上京,随便上京街上拉一个三岁的童稚小儿问问,他们也知道。 扑哧一笑,靳云轻也就默认了。 “宇文灏,你还是回去吧,别跟着我了。”靳云轻瞅着男人阳光下的鎏金琥珀面具熠熠生光,好不绝美! 宇文灏轻笑一声,仿佛此地山泉泉眼深处的叮咚悦耳,“云轻,我来此地,一半为了你,一半为了我自己。” 说真的,云轻觉得自己不应该让他这样一路苦苦追随般的保驾护航,因为那是没有结果的事,不过他说到他为了一半的自己,云轻倒是知道,这一半是什么。 而宇文灏在靳云轻面前,从来不会隐瞒,只是反问着女人,“云轻,我记得你曾经答应我,你会替我祖父洗刷冤屈不是么?” “对,我答应你的,没有错。”云轻点点头,似乎可以看穿宇文灏眼眸深处隐藏着痛苦,“莫非…” 莫非后面的话,云轻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宇文灏替她说了,“不错!想要洗刷我祖父二十年的冤屈,关键就在乌木关,因为不单单祖父宇文九的尸骨埋葬在那里,我想一切的阴谋算计,也肯定在那里,云轻你说呢。” “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靳云轻眸子勾起一抹锐利,“你知道你祖父的尸骨埋葬在哪里是最好。因为这尸骨是这人死后,留在世上的唯一凭证。有了尸骨,那么我就可以跟你保证,破得了此案!” 忍不住伸出大手,宇文灏深情得紧握着她,“云轻!如果你替我们宇文一门洗刷了冤屈,到时候,我又该如何报答你呢?” 第266章 跟本王进帐 “你无需报答!若我破了你祖父的案子,算是报答你救出我与连城二人被困天沐山。你真的…无须报答。” 靳云轻强调了两遍“无需报答”,就是希望宇文灏他不要误会,省的一直误会下去自己对他有情谊,而蹉跎了他一生。 有时候感情的事就是这样,现在不说清楚,一辈子就不清楚了。 女人无情得抽开他的手,“宇文灏,如果没有必要,我们尽量不要再见面了。你在侯府假山群对我那样,幸好三王爷没有看到,如果看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 “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就不要解释好了。” 宇文灏摊摊手,对云轻作了一个放开怀抱的样子,“反正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守候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我给你的期限是…永远!相信我!” 任凭宇文灏如何说辞,靳云轻依然不理睬他兀自往驻营所在的地方走去。 * 将这一幕深深看在眼中的靳幽月,很是激动,“正如本公主所预料,靳云轻就是跟宇文灏不简单呐,这一对狗|男女的关系倘若被百里连城知道的话,恐怕又要扯出一番腥风血雨了。” “幽月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百里蓝兮捂着肚子,她肚子真的很饿。 “继续潜伏跟踪。不过你肚子恨饿么?”靳幽月看百里蓝兮脸色很是难看,“刚刚你不是才吃了一点野果,怎么又饿了?” 百里蓝兮不好意思得道,“是吃了,不过肚子疼,全给拉出来了,拉得干干净净的。” 娥眉一紧,靳幽月有点后悔带百里蓝兮出来,看来百里蓝兮才是真真正正的小公主,从小到大一点点的哭都没有受到,现在野外露营完全玩不起来。 两只手撑着肚皮儿,百里蓝兮定定得看着靳幽月,“幽月姐姐,刚刚靳云轻那小贱人蹄子和那些血气方刚的军士们在一起,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下药不是么?让那些军士们轮流奸|污了靳云轻岂不更好?” “本公主当然也想到了。”靳幽月摇摇头道,“如果本公主给靳云轻暗地里下药,那些大周军士们就算发现靳云轻是女人也不会对她怎样,而是军士们会看在三王爷和燕大将军的面上,将靳云轻带回军营发落罢了,靳云轻假冒女子混入军营,势必要处以极刑的!” “对呀对呀。”百里蓝兮头点如捣蒜,“让靳云轻处以极刑,也很好啊!” 面色微微暗沉,靳幽月眼底划过一丝无边的狠辣,“处以极刑,对靳云轻来说,死得太痛苦了,再等几日,抵达乌木关,东漠国边境,对靳云轻下药,让嗜血残忍的东漠军对靳云轻轮流施暴,那才死得爽咧!” “幽月姐姐,人家说最毒妇女心,说的果真不错,就是指得是幽月姐姐这样的。”百里蓝兮拿手掩唇一笑,生怕被斜对岸的戴着鎏金琥珀面具男人听见。 靳幽月抓住百里蓝的手的手腕,“趁着那男人发现我们,赶紧走。” “好的,幽月姐姐。”百里蓝兮真的太脩拜靳幽月了,为了能够亲眼目睹靳云轻未来被东漠军玩弄的下场,百里蓝兮觉得此行再如何艰难险阻,也是值得的! * 宇文灏这边。 “巴甲你做的很好。” 鎏金琥珀面具宇文灏对着一旁满头红发的壮汉,拍拍肩膀道。 “大王,这是巴甲应该做的。只不过是区区用浮木吸引那些大周蠢军士们的注意嘛。” 巴甲哈哈一笑,拱手道,“大王,不过您这样对待那位靳云轻小姐值得吗?巴甲可以看得出来,那位小姐一直都不肯喜欢您。” 宇文灏嘴唇一勾,满是邪笑,“巴甲,你看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靳云轻投入我的怀抱了,对了,屠漠军可布置好了?” “大王,巴甲两日前已经吩咐下去了,这一路上,保证风平浪静!毛贼草寇早就被屠戮殆尽了!” 旋儿,红发巴甲目光一烁,“不过大王您说,靳小姐真的能够祖将军洗刷二十年的冤屈?” “当然。” 宇文灏笑意更深了。 三王爷驻扎军营处—— 在伙头军部熬煮好药膳粥的飞流,到处寻找靳云轻,终于在栅栏入口处,见到了她,赶紧一路小跑,跑到云轻面前,环顾左右后,低声道,“大小姐,您到底跑哪里去了,担心死属下了!” “没事的,飞流,没事。”靳云轻淡然笑道,“适才我差点被将士们抬去跟他们一块儿洗澡…” “什么?!” 飞流的眼珠子几乎快要掉下来了,反复看着靳云轻,“小姐您没事吧,一起洗…洗澡…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粗糙壮汉们…您是…” 摆摆手,靳云轻被飞流脸上担心至极的滑稽表情给都笑了,呵呵打趣着,“没事的,飞流,下次你也可以一起去洗啊…咯咯…开玩笑的话…幸好宇文灏趁着众人不备拉开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此地乃军营重地,倘若被人发现您是女子入了军营,以小姐您干扰军心的重罪逼三王爷砍您的头,那可怎么办?此事,可大可小啊。” 之前飞流也不知道大周军营是如此的军靳严明,他也是混迹几天,和士兵们有一句没一句得闲聊,才知道的。 “好了,飞流我知道了。下一次,有什么事情,你帮我挡就好了嘛。” 靳云轻清风云淡得一笑,“好了,我去看看爷他们议会开完了没有。” 看来下一次,我一定要紧紧跟在小姐身边,这样好以保万一,他可是答应了青儿姐姐和绿妩姐姐的,一定要好生照顾大小姐的,如果大小姐有事,他如何回去跟两位姐姐们交代? 飞流心里头暗暗想着。然后跟着靳云轻去了主帅营帐。 议会早已开完,百里连城负手而立得凝望着靳云轻,目光昧又淡然,当着来来往往的军士的面,笑,“陈书医官好自在啊,跑哪里逍遥去了,害本王好找?” 91.091 “下官不敢。” 靳云轻的心仿佛被大贱贱的一番话给怎么了似的,一颤一颤的。 “跟本王进帐……”男人声音意味深长。 一进入营帐之中,卸下身上一切盔甲的百里连城,变得好比一头野兽一般,扑在云轻身上疯狂索吻。 人前,三王爷那么正经,那么冷漠,那么冰山; 帐后,百里连城这般放荡,这般野性,这般狂浪。 靳云轻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人前帐后,一个好好的男人怎么会有如斯决然相反的两面性,难怪呢,百里连城他是变,唯独变二字才能贴切明朗得形容他这个人! 男人太热情了,炙辣的,吻得云轻的脖子都快要燃烧起来,就在百里连城大手掀开云轻身的男装膝裤,准备探入游玩一番。 女人赶紧让他刹车,“别啊,爷,不能这样…” “为什么?你未来都是本王的三王妃了,为何不能这样?本王…本王偏爱这样。” 说着说着,百里连城密密麻麻的吻又狂袭云轻白嫩的颈脖,圆润的耳垂,娇美的香腮…每一处都有男人疯狂的狼吻印记,勾兑着口水,似乎无形之间又给靳云轻洗了一次澡。 见云轻的眼里堆满了羞涩,连平素里最舒服的呻声也不敢出,百里连城认真得在女人的唇,犹如小鸡啄米似的啄了一下下,凝着女人的眼,“云轻,告诉本王,你到底怎么了?” “半个时辰之前,你与燕将军在主帅营帐之内议会,我被将士们抓到后山的潭水洗澡…” 她还没有说完。 百里连城的一只拳头狠狠砸案几上,行军布阵图纸都裂开一大半,冷喝道,“你等着,本王将那些人全部处死!” “等等…”靳云轻拉住百里连城,险些让男人酿成大祸,“不可啊,现在更是东征用兵之时,万万不能让那些远离家乡的将士们心寒。再说,燕将军已经吩咐下去,对他们说,我是男子。燕祁风将军为人耿直,威信又重,将士们深信不疑。爷,如果你出去这般处罚他们,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他们当我是男人,并没有拿我怎么样!相反他们对我很好。” 三王爷两只手抱着云轻,上下检查着,“他们…他们真的没有对你怎么样?担心死本王了…如果他们…本王一定会杀了他们!……也对,现在是用兵之时,不能出一点点的行差踏错。” “所以咯,我们少亲热一些,这样就不会发出声音了,也不会让他们听见,让他们怀疑了。”靳云轻脸红红的,声音低哑得犹如蚊呐一般。 “可是本王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你,本王就忍不住情动,控制不了自己。” 百里连城忍不住将女人抱在怀中,下又起了热烈的反应,举起了雨伞,研磨着云轻的**中央,而靳云轻也出于本能,忘我得迎合着,“嗯…”险些又|吟出来,靳云轻赶紧用手掩盖嘴唇,用力推开了百里连城,“不,还是不行!” 靳云轻往后退了几步,“爷,这样子,看来你的主帅营帐,我怕是不能再住下去了,一住下去,孤男寡女,你我又…难免生事,凡事就怕擦枪走火,忘我沦,当今,东征东漠国,乃是第一要务,须要一心一意,方能打胜仗,不是吗?” “你不住本王这里,难道和那些士兵们混住么?不!本王坚决不同意!” 生起气来的三王爷,俨如一个三岁小娃娃,非要云轻去温言软语哄不可。 “爷,我会暂时住在医棚之中,飞流会在外边留守保护我。” 靳云轻道。 “这样…”百里连城摆摆手道,“不行,本王再把许脩文和彦一壅两个人派过去,贴身保护你。” “不行,这样会引人怀疑的。” 看男人的眼神儿,知道男人不容许自己反抗,但云轻还是要说,“爷对我,我知道,但是真的不好。再说,你主帅营前,怎么可能缺少许脩文和彦一壅这一对高手把持守护呢,你要是出了事情,三军可是要彻底大乱的!” “云轻,你真的舍得不跟本王住在同一个营帐么?” 走上前,男人大手环住云轻的纤腰,男人的唇瓣忍不住在云轻的后脖舔吻摩挲,“本王会好舍不得你的。” 缓缓转过身去,靳云轻踮起脚丫子,抱着男人的脸,深情一吻,“傻瓜,云轻怎么会舍得,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为了我们能够早已凯旋回朝。到时候太子储君之位必定加诸你身,大周锦绣河山必然由你做主!忍一时,便可…” “好…本王忍…”百里连城霸道而又溺得捏了捏云轻莹润净白的下巴,舌头入侵云轻的丁香小舌,勾缠在一起,喘着粗气道,“待凯旋日,本王一定要对你夜九次…九十九次…九百九十次…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坏蛋!”女人纤弱的拳头打在百里连城的肩膀上。 偏偏力道是那样轻盈,搞得百里连城感觉好像一团团的棉花团子袭击着自己的肩膀,好不舒服,他的心软软的,暖暖的,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畏惧,只要有云轻,他就可以做到一勇无前,这样的感觉,是全所未有的。 以前的百里连城只知道打仗,只知道杀敌,只知道掠夺城池,他心里明白,打赢了,大周百姓们会高兴,父皇会高兴,母妃也会高兴,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到底高兴不高兴。 现在有了云轻,百里连城才知道,打仗也要看自己高兴不高兴,自己身边的女人高兴不高兴。 当胜利与太平盛世联系在一起,百里连城才知道,只有打赢了战役,才会让自己和自己的女人变得无比荣耀起来,这,才是最最高兴的一件事。 与从前相比,此刻的百里连城的心,多了一份甜蜜,多了一份负担。 而百里连城很享受这份甜蜜和负担,因为他心中藏有爱的人,而这个爱的人也在深爱着他。 “云轻,本王答应你,一定会赢了这场战争!” 百里连城抱着云轻,轻轻在她的额头浅浅一吻,“待我们凯旋回朝,让整个大周,整个上京城的百姓们为我们而荣耀的鼓舞。” “爷,我相信你能做到。” 云轻埋入百里连城的肩膀,久久的。 两个人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静静感受对方的鼻息,对方的味道,因为他们都知道,不论对于那一方,都是无法分割的。 第268章 乌木关的异域风情 翌日天微微明,三王爷和燕祁风将军下令下去,拔营启程,往乌木关进。 云轻坐在运送兵器的马车上,飞流坐在左侧,一路上倒也平静。 这得归功于宇文灏的功劳,若不是宇文灏事先派手下巴甲率军扫除途中一切障碍,百里连城的队伍不可能这么顺利。 如斯胜利,也叫燕大将军疑惑不已,“三王爷,以往途中都会冒出不少绿林好汉,今日却是极为太平,很是诡异。” “太过太平,也甚是诡异?”听得百里连城眸子微微凉,“燕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本王也是如此以为。” 三王爷与燕将军二人并骑着马,有一句没一句得聊着,许脩文与彦一壅驭马左右,留意周周。 如此三日,相安无事,大家终于抵达乌木关了。 守关城将领温安康前来跪拜,“三王爷,燕将军,您们终于来了!” “东漠动向如何?”百里连城骑着骏马,踏入乌木关城的高矗城门,眸子如电扫向下跪的温安康。 拱手相扣,温安康不敢将头抬起来,“回王爷的话,东漠人在乌木关外囤围三天三夜了,断绝我守关将士们之食,恐怕是守不了多久了的。” “怎么可能?乌木关内向来不是自给自足么?”燕祁风将军不明白。 温安康半跪着膝盖,面色无比阴沉,“乌木关大部分是自给自足,但是以打开东面和西面两座的山峦通道,以取得山中之物为粮为食,现在东面和南面都被东漠人死死堵住了。” 是了,以西面,或者以北面,通往的皆是大周的方向,而东漠国干脆堵住东面与南面,强迫东、南两面成为他们的天然屏障。 “东漠狗果然聪明!”三王爷眉宇微微烁了烁,倘若东漠一族没这般聪明,当年宇文九将军怎么可能会栽在乌木关上,被永远刻在大周耻辱榜上? 燕祁风将军神色冷峻得对三王爷道,“王爷,看来,我们要赶紧入关,好好商量一个对策才行。东漠狗明明知道,乌木关向来是依靠东、南两面自给自足的。” “燕将军,乌木关关内百姓是如何做到自给自足的?”靳云轻一袭男装医师的模样儿,客气得向燕祁风将军问道。 燕祁风将军倒也不吝啬告诉靳云轻,“陈书医官,不论是东山,还是南山,上面都种满了农田,一年四季,不愁吃穿,乌木关关内百姓,倒也富足,现在东漠国阻断这东、南两面,无疑是要夺走他们的口中粮食,是要活活饿死他们!” “这是太可恶了!这些东漠狗真不是人!他们就是畜生!”飞流气得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东漠敌军一个一个碎尸万段,才可解恨。 大军入关内,三王爷携燕将军、温安康等人在关城中央的会议厅闭门议事。 云轻乐得清闲,在关城之内与飞流随处逛逛。 “陈医官,此地与大周上京大大不同,有一种塞外的风情呢。” 飞流笑笑,一路上对东域的烙饼、凉面、古玩很是稀奇,不单单是他,就连云轻也是如此。 为了掩人耳目,飞流不再叫云轻为大小姐了,而是陈医官三个字。 “那是自然,出了关城池,一直往东,便是东漠之所在了,难免会有东域风情的东东。” 靳云轻的心情也格外得好,这些日子,不是在扎营的路上,就是在行军的路上,云轻到了一处澡堂所在,二话没说,用大周银票兑成了这里用的乌木关关币入洗澡。 由于这里多半是男澡堂,有单独一人的,也有共浴的,飞流耐心等候靳云轻在单独澡堂沐浴更衣之后,然后飞流才去共浴澡堂洗浴,洗完之后,二人就在关内一家较为高雅的茶楼喝着香飘飘的买奶茶,还有奶酪饼干,这里的东西别具异域风情,与大周大大不同。 瞧了一眼天色,飞流道,“陈医官不早了。” “嗯。”靳云轻辗转回关内驿站,步入三王爷所属的居所之中。 三王爷刚刚沐浴,着了一件宽松的家居长袍,丝毫没有将领在外的寒霜凄苦,倒是有了一种远方旅行的惬意。 “陈医官,去哪了?”三王爷眼珠子微微眯着,眯成一条线,眸色之中带有万般的戏虐。 “随便逛逛去了。” 靳云轻一本正经得看着他,她之所以这般,是为了不让那些来来往往的将士们误会。 轻轻咳了一声,三王爷面色高冷得凝了她一眼,“进来,本王关于医术方面的事情要请教与你。” “是,王爷。”靳云轻关门正大得进去。 关上门,两个人的身体就合体了。 “讨厌,好讨厌这样的感觉!爷,咱们两个这般偷偷的,好生难受。” 云轻抱着百里连城的颈脖,粗粗得倒吸了一口气,任凭男人的吻痕密密麻麻得落在她的雪腮上。 大手浮上女人娇俏的脸蛋上,玩弄着女人珠玉般细腻柔滑的耳垂,邪邪一笑,“这都忍不了了,倘若你这回在上京又当如何?难不成要拿一个角先生作把玩?” “何为角先生?”女人面容微微润,听上去好像是一种非常邪恶的东东。 待男人的舌头勾舔着女人的耳垂,轻声喃说出那是一种女子慰藉之淫|物时,靳云轻拳头狠狠砸在百里连城的口,大叫百里连城脸红脖子粗得狂吸着气息。 “呼呼,你好狠啊!云轻!”百里连城装作快死的样子,两颗眼珠子有一下没一下得白着,翻着的。 吓得云轻忙抚了抚他的心口,“爷,你怎么了?别吓我?别吓我?” “本王这下子真的要死了,云轻,你谋杀亲夫啊。本王真的要死了。” 趁着靳云轻不备,百里连城横抱起女人的腰肢,往榻走过去,乌木关内保存着东漠国的传统,那种榻是那种接近矮几的软榻上,用现代视觉感官,那压根儿就是一个榻榻米。 看百里连城笑得如斯荡漾,靳云轻的心凉了大半截,“不…不要啊…被人听见就糟糕了。呜呜…不日就要开战了…若是爷你的腿软了还怎么能打战?” “切!叫你小看本王!本王是越战越勇!” 说罢,百里连城剥开云轻身上之衣物,狠狠要了她一次,将这一路上憋得一通气力,全部挥洒在女人身上。 第269章 掘坟取尸 乌木关城,入口处 两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和老婆婆相互搀扶着入乌木关。 “好险啊幽月姐姐,若不是我们以附近山民的身份躲避过守关百里士们的目光,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入关呢。” 满头皱纹的老婆婆对老头子道。 老头子白花花胡子差点被风吹歪,赶紧用手按了按,“老婆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赶紧找个客栈。” 寻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客栈,靳幽月卸下老头子伪装,目光一片阴狠,“蓝兮妹妹,如今我们到了乌木关,也就说明靳云轻小贱人的死期不远了。” 换上一身庶裙的百里蓝兮有些不懂,“幽月姐姐,你说对靳云轻下药,好让东漠军对她…可是靳云轻此刻定然在驿站与三皇兄呆在一起,她什么能走到东漠国边境上去?” “这…就是所谓的等时机了。” 愀然一笑,靳幽月眼底划过的狠戾,是百里蓝兮穷极一生,也无法比肩的。 “走吧,你不是很饿么?先解决肚子,再好好打探靳云轻小贱人的下落。” 靳幽月话说到一半,有些埋怨得瞪了百里蓝兮一眼,“不过贵妃娘娘也真是的,迟迟不派爵军过来协助我们,这算是怎么回事?” “晕,我也不知道。可能在路上吧。”只好蹙蹙娥眉的百里蓝兮真心想不到其他好办法。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填饱肚子。 驿站,三王爷的处所 百里连城与靳云轻都起身了,许脩文端来了膳食,“三王爷,陈医官,新来乍到乌木关,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他们这里的人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这些葱油饼和风干鸡应该味道不错的。” “放下吧。”百里连城摆摆手,让他退下去。 百里连城弄下一根风干鸡的鸡翅膀递给靳云轻,“女人,吃,赶紧吃,本王没少折腾你,多补充营养才是。” “你也多补补。这鸡腿,以形补形,别到时候某人说本王的腿好软好酸啊,腰膝酸软没力气,可别赖我。赶紧吃吧你。” 扑哧一笑的靳云轻赶紧将鸡腿儿塞入男人的嘴,两颗眼珠子比男人还要邪恶三分得凝着他。 三王爷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好呀你赶紧笑话本王!看本王不让你…” 直到外边有人影走过去的迹象,百里连城才与云轻停止嬉闹,要知道方才与云轻亲热之时,到了迅猛之际,身体几乎不敢着任何一个桌椅,或者小榻,生怕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响彻,叫人听见。 所以两个人一直保持站立着,或者靠着墙壁,近乎于安静的亲热,这种安静的亲热无形之间给人一种罪恶的感觉,当然,这种罪恶之感还非常得令二人感到舒心,快乐和满足。 “云轻,吃完了,本王还要与燕将军他们商量一下行军布阵图,没事的话,你尽量少出去吧,初来乌木关,本王也不确定周边有什么人,为了保障你的安全。知道吗?” 百里连城眸子潋去一丝不正经的味道,倒是非常正经得住云轻的玉手说道。 “知道的,爷,我会小心的。”云轻点点头,“如果我要去方便的话,总不能溺在裙子里。” 邪邪勾唇一笑,百里连城很是期待的样子,“本王倒是想要看看,本王的女人是如何把尿溺在裤子里的。” “你坏死了。”脸颊通红如火的靳云轻选择不再搭理这个臭男人。 百里连城颔首微笑道,“好了,本王是开玩笑的,反正你一切小心为上。” 很快,三王爷就离开了,军机要务还要等着他处理,毕竟来一趟乌木关,不是闲游散乐,而是为了狠狠击溃东漠!这,才是百里连城的根本目的。 夜,渐渐深了。 靳云轻熬不过去,打算就去软榻上就寝的时候,突然之间,东窗角落里,昏黄烛光下,映衬着一张鎏金琥珀面具。 那面具很高,足足一个人的高度,靳云轻再认真看去,原来是他站在那。 “云轻,跟我走吧。”宇文灏淡淡得道,“百里连城那小子此刻正在议事厅,不会发现的。” “去哪里?”娥眉浅浅微蹙,靳云轻以为,如果宇文灏再说什么要带自己私奔之类的,她坚决是不会同意的。 宇文灏的眸子很是笃定,很是虔诚,对着靳云轻,“去查我爷爷的案子,现在不正是大好时机?” “好。”云轻眼眸几乎都不眨一下。 轻车熟路般的宇文灏,带着靳云轻入距离驿站约莫五千米之外的后山群落,阴森森的,似乎还能够听闻狼嗷嗷的叫声。 隔着这一座山峦,山后便是东漠国的边境线,诸多东漠国的军士们会在那里巡逻,当然,这是一条真正战争触发的地界,边境上有一条乌东河,横贯整条边境。 二人又行了不久,突然之间,宇文灏在山腰处,一座微微隆起的小型山丘上停驻下脚步,对着上面礼膜拜,清泪从鎏金琥珀面具益满而出,“祖父,孙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老人家。” 原来,此处就是一座孤坟,二十年前,震惊朝野内外的宇文九将军的尸骨就是埋葬于此。 “宇文大将军!”靳云轻神色沉稳,两手一拱,赫然之间,有一种大男子气质的东西笼罩她的身侧。 这让,宇文灏有点对靳云轻刮目相看,想不到她一小小弱女子,竟有此等襟,不禁让他对她的好感更深了。 “听闻,宇文九将军生前是先对东漠国投降,再自刎,对吗?”靳云轻看着宇文灏。 宇文灏眼里有一抹坚韧不拔的锐芒,“世人皆这么说,不过我宇文灏不相信!我相信祖父一定是被奸人所害!” “想为你祖父洗刷冤屈,唯有一个办法。”靳云轻淡淡得道。 “什么办法?”宇文灏眼珠瞪得宛如铜铃。 “掘坟取尸。” 靳云轻眼眸深处波澜不惊,说出四个字,却让宇文灏震惊得下巴快要掉了。 “云轻,一定要吗?” “你带来我,不是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里准备么?” “是……” 第270章 蒸骨 沉睡在地下足足二十年的尸骨,早已化成白骨。 好在白骨尚且完整,不用靳云轻特意一一去拼凑,拿出来,放在备好的油纸上即可。 “此地条件太匮乏了,有没有了屉呀?”靳云轻环顾周边的环境,杂草旁生,别说屉,就连一块秃石也难找。 宇文灏不知道靳云轻要做什么,“云轻,你说屉,是蒸馒头用的那种屉吗?” “不错!”女人肯定的眼神告诉他。 抽吸了一口凉气,宇文灏有些惊愕,“什么?云轻,难道你想?!” “不错,我想蒸骨。”靳云轻完全无视宇文灏眼眸之中的惊骇之色,“单单看骨头,看不出所以然来,得看用蒸骨之法,看看骨头深处是否存在裂缝,而这样的裂缝可能是各种各样的兵器造成,如果证明骨头之中有裂缝,说明你祖父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他杀,这,才是本案之关键,你可明白?” 靳云轻说得如此之清楚,就算是一个七岁小儿,他也听得懂。 遂,宇文灏大手一拍,往身后的草丛方向,冷冷得道,“巴甲,可听明白了?” “是,大王,巴甲知道怎么做了。”草丛深处有人回应着宇文灏,并且还叫他大王。 这让靳云轻极为震惊,“宇文灏…你…你怎么是大王?” “很奇怪么?” 宇文灏鎏金琥珀面具内部的一双明眸闪烁着曳动的光芒,“我是东漠国与大周两国边陲交缝的小国家,东陵国的国王,说起来是一国的国王,王都只是大周皇朝上京的五分之一大罢了。” “东陵王?”靳云轻看着谜一样的宇文灏,不在追问,而是瞪着藏匿在草丛深处的,属于宇文灏的下属,“那个叫巴甲的,你除了要准备屉之外,还要在地上挖一格,长五尺,宽三尺,深二尺的深坑,用来备用,再准备一些干燥的灌木枝叶。” “是!”巴甲没来得及现身,就赶紧下去准备了。 而后,红发巴甲率领着一支屠漠军,按照先前规格挖好深坑,将骨头用清水清洗一遍放在屉上,以柴草木炭烧煅,将整个挖的地烧得火红火红,再以好酒二升酸醋五升泼到地窖里去,烟雾起来的时候赶紧盖住,等盖上一个时辰左右。 一个时辰后,靳云轻取出骨头一看,发现颈脖并没有刀刃切割过的痕迹。 “这说明,你祖父宇文九并不是自刎而死的!” 发现颈骨处并没有刀刃割开的痕迹,靳云轻对宇文灏肯定得道。 宇文灏两只铁拳握得紧紧的,“云轻,那你告诉我,我祖父到底…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偷袭的,你看看后脊骨和前肋骨两处有刀刃切割过的痕迹,那刀刃的角度和斜度,依照我的看法,定然是被人,从后背偷袭,用利剑刺穿过去,恰好抵达心脏处,而死的。” 靳云轻一语,点破了沉沉二十年前的悬案。 知道靳云轻在检验尸骨和医术上,有超天的本领,又有根有据,怎么可能不令宇文灏折服,宇文灏痛苦得跪在地上,对着凌乱的尸骨痛哭,“祖父对不起!这二十年,请恕孙儿看着你无辜枉死,却不能够为你洗刷冤屈。” “宇文灏,你冷静一点,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放出风声,说你的祖父先向东漠投降,后自刎的,以至于这样的消息传达了整个上京,让当年还极为年轻的大周帝误会?” 女人此言,无疑是要揪出幕后想要凶手,因为,放出此等风声之人,势必就是凶手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宇文灏收敛了悲伤情绪,痛苦得凝望着靳云轻,“十年前一次的释放孔明灯,记得先父曾告诉我,当年是曹副将说祖父突然变节,向东漠投降的!曹副将一生追随祖父,他是不会说谎的。然而,我们更不相信祖父他会作出变节之事!!” “曹副将,又是一个副将?”靳云轻心中冷然,这此间的曹副将莫非与蒋玉涛下属的彭烨副将是同一个类型的人? 至今尚未寻到彭烨副将,蒋玉涛一案,还悬着呢。 宇文灏眸光浅浅掠过女人的面庞,“云轻,你说什么?又一个副将,什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之前蒋玉涛的那个案子。”靳云轻眸子微微闪烁着锐利的芒,“不过,宇文灏,你祖父的案子,跟蒋玉涛的案子,两个案子之中都有一个共同点,关键人就在一个副将身上,如果可以把他找出来,就好了。或许…” 宇文灏无可奈何道,“不可能,找不出来了。” “为什么?”女人认真得看着他。 “他死了。当年就死在万箭穿心之下,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宇文灏两只手拳头握得紧紧的,“听说他是为了保护祖父的尸身不备侵犯,抱着祖父,接受万箭穿心而亡。听说尸首被东漠人分尸而煮,被东漠人吞吃了下去。” “哈哈哈…”妖魅的声音在寂静的山中漾开,“本王也有所听闻,宇文九将军下属的曹威副将被东漠人生吞活剥了,连皮带着骨头吃下去。不过,这只是东漠人一己之言,本王不相信,曹威副将被吃了。” 说话之人,乃是三王爷百里连城。 “爷,你怎么来了?”靳云轻看向百里连城。 三王爷走到靳云轻身侧,手轻轻一揽,揽住女人的纤腰,敌意得谛视着眼前的宇文灏,“宇文灏,你屡次三番搭本王的爱妃,你是想死么?本王收留你,已经很对不起父皇了!你现在还利用本王的女人!” “我没有利用云轻!百里连城!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宇文灏可不会畏惧百里连城,好歹,宇文灏他也是小国东陵国的国王,东陵王,手握屠漠军,威震一方。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狠戾,“宇文灏,在天沐山大周皇陵,是传闻中,属于你的屠漠军队在山中异动对吧,假冒是大皇兄百里奉行的人马,父皇和本王差点被你蒙了,还有,你怎么会知道天沐山断龙石室的秘密的?这可是我大周天子才能知道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既然我知道了,那么秘密就不是秘密了,难道不是么?三王爷殿下?”宇文灏嗤笑,很是看不起百里连城的意思。 第271章 隐藏得够深! “宇文灏,你这是找死!” 愤怒得倒让百里连城拔出腰间佩剑,恨许脩文和彦一壅一干人等不在这里,否则将宇文灏捉拿归案,平息怒气再说。 可宇文灏下属巴甲怎么可能让百里连城就这么杀死他们的大王,“三王爷,我们东陵小国向来跟大周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三王爷要杀死巴甲的主人的话,巴甲只能选择跟三王爷同归于尽了。” “巴甲,不可无礼,退下去!”宇文灏冷冷一喝。 巴甲收回手中大刀和众位东陵兄弟们退下去。 “好呀,宇文灏,你都已经是东陵王了,你的身份隐藏得够深!” 脸上的笑意无尽深沉,百里连城目光直视着他,“怪不得前一段时间天沐皇陵附近,不知哪里来的外来兵马四处异动呢,原来是你的屠漠军队。宇文灏,你很精明。不过本王比你更精明。” “哦,三王爷比我还要精明,快说说看,如何精明了?”宇文灏鎏金琥珀面具冷冷端详着百里连城,发现百里连城的冷目比他还要微冷几分。 百里连城道,“你那么多兵马在我大周天沐山皇陵异动,而燕祁风将军每每上天沐山搜查,却一无所获,本王当时也觉得好奇,你是如何将那些兵马隐蔽得这么好,自打本王和云轻从天沐山断龙石室逃出生天,本王终于明白了!宇文灏,你知道只有我的父皇才知道的天沐山断龙石室分布位置图,所以当燕祁风将军每一次上天沐山。你总是能够利用这一点,藏匿你旗下的一众东漠军,而你更是故意缭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怀疑到大皇兄百里奉行这个废太子的身上!宇文灏,本王说的对还是不对?” “对,对,对。”宇文灏哈哈长笑了数声,“三王爷果然聪明绝,我实在是拜服!可惜啊,三王爷明白得太迟了,今日之乌木关,亦是比邻我东陵国,算是来到我的地盘了,三王爷,你说,你这一回还能全身而退么?” 见百里连城不带一兵一卒来,宇文灏高兴得很,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将百里连城扣押起来当人质,也无不可呀。 “大胆!宇文灏,你竟敢以下犯上!就算你是东陵国的东陵王,东陵国亦属我大周小属国,万国朝会上尚且没有你的份,宇文灏,你敢把本王如何?” 百里连城也不怕他,若不是为了担心云轻,他也不会一个人前往。如果被扣押了,只能怪自己太过粗心大意了。 “我就是要以下犯上了,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父皇站在我的面前,难道百里无极那个皇帝老儿心中对我祖父尚且没有心生一丝愧疚吗?!” 声音出奇得大声,这件事情,压抑着宇文灏二十年,他出生之日,便是祖父断魂之时! 再说什么,也无法缓释他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痛苦,十年前,宇文灏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父亲与他逃避通缉,死在路上,宇文灏经过东陵国所属的小山脉,被前一任东陵王所救,前东陵王收留他为义之,还让继任东陵王的王位。 如果不是前任的东陵王,说不定,宇文灏早就死了,宇文灏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一颗复仇的决心! “百里连城,别逼我!否则,我真的会杀掉你!取代你!”宇文灏两只铁拳挥舞在空气之中,形成了一股子的莎莎响。 后面的巴甲似乎在蠢蠢欲动了。 “你疯了!宇文灏!我不准你这样对待连城!” 靳云轻身护住百里连城,“宇文灏,你要记住,你的这条性命是我救的!那夜,你潜入大周皇廷刺杀大周帝,若不是我收留你在医馆,为你疗伤,你敢说你会活到现在,你也算是拘留在端王府短短几天吧,那几天,王爷对你也不错,难道你想恩将仇报?” “云轻县主!我家大王在天沐山将你们二人救出来,已经算是偿还了,难道不是吗?我家大王是一条性命,而云轻县主你和三王爷是两条性命!”说话之人,正是宇文灏的心腹巴甲。 宇文灏狠狠瞪了巴甲一眼,“巴甲,给我闭嘴,退下去!” “是,大王!”巴甲很是无奈得退到一旁。 渐渐的,宇文灏对着靳云轻走过来,而百里连城则是抱着云轻的身子,一步步往后退。 “云轻,你真的喜欢百里连城?如果我杀了百里连城,你一定会恨我一辈子,是不是?” 宇文灏这番看似质问着靳云轻的话,何尝不是一种宇文灏内心深处的自我剖白呢。 “是!你杀了百里连城!我不但会恨你一辈子,而且,我更会杀了你!因为你杀死了我腹中夭折孩儿的曾经的父亲,我怎么可能不会杀死你。” 一句一句,铁骨铮铮,哪怕是一个顽强大男子,也不可能有靳云轻这般硬朗坚韧。 悄然一笑之间,宇文灏将额上戴着那一鎏金琥珀面具扔掉,清晰明朗的眉眼对上云轻的眸,“云轻,你就真的如此恨我,难道,你的心里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宇文灏,你这人有毛病吧,靳云轻是本王的女人!” 92.092 百里连城大怒之下,上前,狠狠推了宇文灏一下,宇文灏一时之间神情专注在靳云轻的身上,没有顾及,向后倒退,狠狠栽在草丛里,摔得满身都是草芥。 “大王!” 巴甲赶紧搀扶起宇文灏,“大王,大丈夫何患无妻呀!那云轻县主的心不再你的身上,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娥眉浅浅一蹙,靳云轻平淡自然得瞅着宇文灏,“如斯浅显的道理,人家巴甲都明白,宇文灏,你会不明白?如今,我已查出你祖父是被人所害,翻案成功大有可能,劝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以免泥足深陷,相信我,你祖父总有雪耻的一天,宇文灏,难道你愿意看着你宇文满门一世都难以昭雪么?” “云轻,都查出来了?”百里连城去看那屉上依然在蒸的尸骨。 靳云轻点点头,“是的。” “宇文满门…” 口中含这四个字,宇文灏眸泪一滴滴得落在草芥上,串成了珍珠链一般,滴滴晶莹滚滚。 东漠国边境线上的乌东河彼岸。 有一支神秘部队,身着绿色藤甲兵埋伏在那。 “太子,我们趁机拿下他们吧!” 绿色藤甲兵首领对一位面部阴忍的男子道。 阴冷男子大手朝天空一扬,“不急,鸣人,你先去部署,本太子自有道理。” “是,太子。”藤甲兵首领拓跋鸣人率领部众潜入乌东河。 … 埋伏山腰林处的靳幽月,眼底划过一丝快意狠绝,“太好了,蓝兮你看到了么?东漠太子萧棱偷偷派一批东漠军潜入乌东河要往靳云轻那小贱人这边游过来。”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们这个位置正好居高临下。三皇兄和靳云轻处于那个偏颇的位置看不到呢。” 百里蓝兮看起来无比激动的样子,“幽月姐姐,看来,我们不久就能够看到靳云轻小贱人被东漠军轮流施暴的下场了,好期待,哼,看看靳云轻她如斯张狂!” “只是…”百里蓝兮吐吐舌头,“我们又如何把药下在靳云轻的身上呢?该如何靠近她?” 眸光闪烁一丝坚定,靳幽月沉稳如磐得凝她一眼,“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有我。” “好的,幽月姐姐。”百里蓝兮真心开心得紧。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心上后山寻找靳云轻大小姐的飞流,偶然间在一个叉开的小山坡,听见靳幽月与百里脸兮的对话,也同时看见了东面山脚下乌东河里的异动,怕是有神秘部队潜上来,东面那里是东漠国的边境,毫无疑问,唯有东漠人才会做此鬼鬼祟祟惹人厌憎之事。 只是想不到,北汉公主和大周小公主竟千里迢迢来此,就是为了算计靳云轻大小姐? 拳头紧紧住,飞流冷然一笑,暗暗道:我是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的! 靳幽月和百里蓝兮行动开始拉开,却对早已盯上她们两个人的飞流毫不知情。 靳幽月打算将那药藏匿在回驿站必经之路的树梢末尖,只要靳云轻经过那里,擦着肩膀而过,一定会染上药,到时候,靳幽月再用一些必要手段,让现场混乱起来,让东漠军遇到被下了药的靳云轻,按照东漠人凡事都喜欢共同分享的国际惯例,这个女人就好比玩物一般,更是如此了。 靳云轻难逃被轮流施暴的厄运……!一想起这个,靳幽月与百里蓝兮面面相觑,抿唇一笑。 果然,靳幽月将药涂抹在树梢之上,而靳云轻和百里连城真的往这边过来了。 “爷,既然已经查出二十年前的宇文九将军不是自杀的,而是死于他杀,那么之前宇文九将手下的曹威副将很可能撒谎!虽然世人传言,当时曹威副将舍身为主,以至于落了一个万箭穿心的下场,但是我觉得…” 靳云轻话说到关键时刻,停顿了下来。 “觉得什么?”百里连城倒是蛮期待女人嘴里能说出什么来。 “我觉得曹威副将很可能没死,更可能的是,曹威被东漠国国主萧玄收买了,或者,此刻的曹威就在东漠国身居要职,彻底背叛大周!” 根据目前的信息,这是靳云轻推断出来的。 三王爷恍然大悟般却又仿佛早已知晓真相似的,“嗯…原来如此啊…其实本王也早猜测是这样…云轻,看来你我两个的心意还是相通的,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说罢,百里连城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温润玉手轻轻蹭在女人的鼻梁骨上,一阵子索,“云轻,你好聪明,本王越来越爱你了。” “讨厌。谁跟你心意相通?” 频频吃笑的云轻,尽显小女儿家的娇软美态。 而百里连城更乐见其成。 “什么?你不跟本王心意相通?难不成要跟宇文灏心意相通么?可惜呀,宇文灏带着他的巴甲暂时退回他的东陵国了,云轻,莫非你想要跟随着他去?” 三王爷眼眸滴溜溜得凝望着女人。 唇瓣轻轻一咬,靳云轻狠狠白了他一道,“爷,你胡说什么呐!我现在整个人不得站在你面前吗?你还要我怎么样?” “好了,好了,本王只是跟你开开玩笑吧。本王知道,云轻你是一个三贞九烈的女人!”说得百里连城眼底肆虐之意更盛。 “讨厌…!”靳云轻没有想到百里连城如斯无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见百里连城与靳云轻在那边有说有笑,一旁伺机而动的靳幽月和百里蓝兮眸子更是狠辣,因为她们皆知道,只要靳云轻再往前一步,肩膀上就会沾染药,稍后,靳幽月再将手中的迷人眼睛的粉末撒在百里连城眼,造成混乱,东漠军一来,百里连城很可能要亲身经历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轮流施暴的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靳云轻与树梢上的药粉擦肩而过之时,潜伏在百里连城他们,靳幽月她们山脚区域的飞流,捡起一块小石头子,砸中树梢,短时间,枝桠尽裂,随着石头冲过去的惯性飞起来,药的药粉纷纷落在靳幽月和百里蓝兮身上。 “谁……”百里连城极为警觉得抱着靳云轻,闪避到一旁去。 飞流暗中不动。 “糟糕被发现了!” 靳幽月连忙将手中的迷眼药粉撒在空气之中,否则被百里连城抓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靳幽月想要带着百里蓝兮离开,却发现她自己身上奇痒无比,地带更是犹如千万只火的蚂蚁啃噬一般,无不令人崩溃,这才意识到,她自己和百里蓝兮都被撒上药粉,中了药了! 而此刻东面山脚下的东漠国藤甲兵一个一个得涌上来。 “王爷,小姐,快走!”飞流趁乱,赶紧出现在百里连城和云轻的跟前。 百里连城和靳云轻面面相觑,往另外一条僻静的山道下去。 “飞流,你怎么不走?”云轻见飞流愣在那。 飞流道,“小姐你们先走,我还要去救一个人。” 如今东漠国藤甲兵要上山了,靳幽月死了也不会管她的,但是百里蓝兮小公主可就… 一想到百里蓝兮嚣张跋扈的俏模样,飞流就忍不住她受到伤害,说到底,百里蓝兮也只是被靳幽月给利用了。 飞流渐渐走过来,草丛深处一片旖之光,叫他忍不住腹下生邪火,他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而女人的声音又那么酥麻、勾魂。 “嗯呀…我要啊…我要男人…” 靳幽月开始呻了,倒霉的是,靳幽月身上被撒的药粉是最多的。 而百里蓝兮则是痛苦又快乐似的挣扎,“救…救命啊。” 飞流抱起百里蓝兮的那一瞬间,不小心踩空枯败的灌木管,与百里蓝兮滚落山崖…… 两个人沿着山崖下滚落,还好这个小山崖的坡度还行,缓缓滚落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最后,飞流感觉下腰硌到一块石头,还好那石头是鹅卵石,若是尖锐的方石就死定了。 百里蓝兮公主躺着一片雪白的口压在飞流身上。 “本公主…本公主好想要啊…” 凶猛的药力在百里蓝兮小公主体萌生,那近乎痛不欲生予求予夺之感,恨不能将飞流整个人揉进她的身体里去。 “快给本公主…快给本公主…” 出于本能之下,百里蓝兮将飞流身上的一切衣物尽除,两只手抓着飞流的膛,舌头在飞流殷嫩的两点桃上狂噬。 飞流是第一次被小女人热烈的舌头撩拨,那种酥酥麻麻的膨胀感,快要将飞流给吞没了。 偏偏百里蓝兮小公主的嗓音是那样勾魂摄魄,飞流先是静静不动,任凭着百里蓝兮小公主在他身上放肆,很快,飞流下的反应很是。 一个翻身跨马,飞流由被动转为主动,毫无意外之中的进,抵达百里蓝兮身体最深处的地方。 嗯哼。 轻轻浅浅的闷声,是从百里蓝兮嘴中溢出,小公主抱着飞流的脸蛋,触及他的舌头勾缠吻,烈之极,辣之极,除了陷入此间的他们,外人难以感受其中的奥秘。 而山崖之上的北汉公主靳幽月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身着藤甲装备的藤甲兵们,在东漠国太子萧棱的带领之下,看到浑身半|裸的靳幽月,许是靳幽月公主原是性荡之人,她自己将一根手指头深嘴中,两根**高高曲起来,扭捏着,摩擦着,似乎是非常非常想要的样子。 靳幽月的声音更是彻底暴露她心底的渴望。 “嗯呀…好想要啊…快进来…嗯哼…” 女人两只手飞快在她自己脯按摩碾压着,恨不能男人的身体就这么压着自己一般。 藤甲兵们纷纷笑了,藤甲兵首领拓跋鸣人双目赤红,心中一荡,舔了舔舌头道,“太子,这位女子是?” “她是北汉公主,靳幽月。” 萧棱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大手一扬,“今日,大家也是辛苦了,靳幽月如此需要,大家一起好好玩玩吧,这是上天对我们大东漠的馈赠。” “呼呼,太好了!北汉公主!上了北汉公主,也是美名一桩,哈哈哈。” 藤甲兵们哈哈狂笑起来,笑声非常之猥琐,顷刻之间,响彻起靳幽月身上之衣裳彻底被裂帛的声音。 拓跋鸣人拦住如狼似虎的伙伴们,“你们别太心急,让太子殿下先行享受,等会就轮到我们。” 不知何时,萧棱松开皮带,掏出家伙,对准北汉公主的玉口拥入,不带丝毫的欠揍,萧棱阴沉沉的眸光勾起一圈喜色,“啧啧,不愧是桃小嘴,还挺会含得,北汉女人真是荡漾啊。” 东漠太子萧棱两只手抱住靳幽月的螓首,疯狂刺,卸下一滩浊物,顿时间招呼身侧的藤甲兵首领,“鸣人,还愣着做什么,快!一起玩好才好。” “弟兄们,一起上啊。”拓跋鸣人极为感激太子萧棱的馈赠,顿时间褪下一切衣物,毫无前奏得入下面,顿时间黑压压的藤甲兵们将靳幽月团团围住。 “太子在上面…我们在下面…哈哈…呼呼…” 藤甲兵士们抓握靳幽月洁白的桃,臀,玉足,几乎女人身上每一个部位都有浊液倾吐出来的痕迹。 “嗯啊…啊…不…不要啊!” 半梦半醒的靳幽月似乎察觉到什么,口牙一个粗鲁,不小心咬到萧棱重要部位之所在,被萧棱狠狠掌掴了十个巴掌,可怜靳幽月嘴巴都被抽肿了,还要被迫接受着藤甲兵士们下一拨的轮攻着。 行至东山山脚下的靳云轻和百里连城隐隐约约听见山腰处东漠外族士兵们的声,还有靳幽月痛苦得求救声。 “爷,难道上面的幽月公主发生了?”还没等云轻话音刚落,百里连城就将女人的唇瓣封住。 三王爷这么做,是因为有三三两两的东漠藤甲兵士们冲下山脚下,“啧啧,靳幽月这个北汉公主可真是骚啊,此生能够跟太子一起玩当真是三生有幸呢。” “可不是,太子向来与我们同仇敌忾,就连对外族的女人,也是如此啊。不过说真的,这个北汉公主皮肉可真细滑呀,比我们东漠女子还要好多了。要命的是还那么荡!” “是无疑了,这样的女人真是人间尤物啊。哈哈哈……” 东漠藤甲兵士们说完,就潜入乌东河的深处,估计是游到对面的东漠国边境了。 听此言,哪怕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靳幽月发生了什么。 真是,靳云轻很是担心飞流,“爷,你说飞流他在哪里?” “听着上面只有幽月公主的声,估计飞流带着百里蓝兮掩护去了。”百里连城对着藏匿在暗处的靳云轻道,“云轻,你不单单是在关心飞流吧,也在关心蓝兮公主,对不对,本王猜测得没有错吧。” 愀然一笑,靳云轻淡然道,“爷,没想到,这都被你看穿。不错,百里蓝兮到底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不希望他出事,等回去之后,你父皇降罪于你。” “云轻,你时刻为本王着想,叫本王如何感激你好呢。”百里连城抱着靳云轻,寻一个僻静小道,回到乌木关内的驿站。 而靳幽月这个作茧自缚的贱女人,靳云轻一句过问的话都没有,因为云轻明白,今夜若不是靳幽月被东漠藤甲兵们施暴的话,那么恐怕真的会轮到她自己的身上。 这一切是靳幽月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靳幽月,她活该! 第274章 相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靳幽月体内药力稍退,她用手拭了拭嘴角,浓稠的腥臭味道袭来。 历经人事的靳幽月,知道方才发生了如何惨绝人寰之事,她意识到自己被人强了…还不止一个男人…还是一大拨人,估计没有十号人,也有二十号人。 似乎,第一个破开她的男子,是东漠太子萧棱! “啊!” 脑袋剧烈轰得一声宛若炸开之势,靳幽月四处寻找散落各地的衫裙,却发现衫裙被撕碎成齑粉! 泪珠忍不住滚滚滑落她脸上肮脏不堪的原是雪白的香腮,而此刻那脸蛋布满了腥臭的污浊之物,连靳幽月自己都分不清那到底是男人们留下来的唾液还是…… 怎么会这样? 不!这一定是在梦境之中! 我靳幽月,乃是北汉堂堂高贵的公主,怎么会沦落如斯惨绝人寰的地步? 为了弄清楚此间到底是不是梦境,靳幽月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一巴掌,火辣的滚烫和刺痛,还有一巴掌下去,她的手掌似乎也扯了一大片湿漉漉的腥臭液污浊的液体下来。 而下身更是糜烂不堪。 “啊!啊!” 这是真的呀! 天呐! 靳幽月想死的心思都有了,她还跟百里奉行承诺过,只要成功设计陷害了靳云轻,她就一定马上回去大周皇廷的奉宫找他,从此与百里奉行永不分离,未来更要为百里奉行平反,重新帮助他夺得大周太子之位。 可惜现在?一个萧棱太子也倒罢了,萧棱太子这个兽不如的家伙,竟然他的属下们也来玩弄她。 靳幽月觉得自己身上很肮脏,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女人了,而是男人享乐之后废弃的净房和茅厕,净房和茅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污浊之物,可是,靳幽月以为,自己比那所谓的净房和茅厕还要肮脏一千倍一万倍。 “怎么会这样?明明受害之人应该是靳云轻那个小贱人,为何会…”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靳幽月一定会断绝这一次的东行,她后悔呀,偷鸡不成蚀把米,靳云轻没有害成,倒把自己一生清白都给搭进去了,东漠人乃是蛮夷之辈,他们历来茹毛饮血,一想起自己身上沾染他们的味道,靳幽月的心不禁喋血。 想要起身,却发现衣物全碎再也不能穿,靳幽月只好拔一些树叶来遮蔽身体,她更想找一个干净的潭水,清洗掉身上的浊物,只是,那流水潺潺之声,从山崖之下传过来,遂,靳幽月断绝了那念头,毕竟她还是不敢跳下山崖的,倒是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方乌东河,乌东河乃是属于东漠国边境线内,就如此衣不蔽体得下乌东河洗澡,难免又被东漠人发现,恐怕又要进行第二轮的凌|辱,她受够了,东漠人那么恐怖,她真的不敢… 缓缓抓着枝条起身,靳幽月发现自己两腿酥麻剧烈,大量血水往外狂冒着,可想而知,东漠藤甲兵士们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么深…靳幽月发誓,他朝回到北汉,一定请求父皇灭了东漠,灭了大周,灭了靳云轻那个贱人! 山崖之下,药性褪净的百里蓝兮狠狠打了飞流一巴掌,“你…你无耻!” “对不起…是公主你想要的…一直抱着我亲…我是个男人…我不能不有所行动…错在你…与我无关。” 飞流目光痴痴得凝着双膝叉紧自抱一团的百里蓝兮。 热烈纷纷滚落而下,百里蓝兮咬着唇瓣,痛苦得哭泣,“该死的飞流,你…你要了本公主的身子…还说风凉话…若是回朝…本公主一定要父皇将你碎尸万段!” “对不起!如果蓝兮公主真要杀死我的…我飞流无从辩白!” 飞流捡起身畔的一根尖锐树枝,递给百里蓝兮,闭上眼睛,一副赴死的模样。 “你这个该死的下人!”百里蓝兮泪水忍不住滑下腮帮,“本公主还没有想着死呢,你就想着死了,如果你死了,你岂不是要把本公主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这个心地歹毒的下人!靳云轻小贱人的人,都没有一个是好人!” 一脸正色的飞流倒也不怕她,“请公主殿下别这样说我家小姐!在飞流看来,云轻大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她不单单救了我的命,更救了飞流姐姐的性命,此生,飞流我定然要为云轻大小姐效命的!公主,你快杀了我吧,不必等到回了上京,现在就杀了我!” “好!我成全你!”心中泛滥起怒意的百里蓝兮正准备将尖锐树枝入飞流的心脏,只要杀死飞流,那么今天晚上,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也可以保住她百里蓝兮大周朝小公主的美名了。 就在百里蓝兮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远处山坳传来了狼鸣。 吓得百里蓝兮钻入飞流的怀抱,“啊!本公主最怕狼了,本公主最怕狼了。” “公主别怕,哪怕飞流是死,也会保护公主的。”飞流铿锵有力的道。 百里蓝兮瓮声瓮气得冷冽一声,狠狠白了他一道,“你不是说你是靳云轻的下人么?此生要为靳云轻效命的吗?怎么现在是死都要保护我?” “此刻,想必云轻大小姐有三王爷保护,已经不需要飞流去保护了,飞流现在要保护的人,是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飞流的声音是出自他的良心。 说得百里蓝兮心头忍不住一暖,抬眸,主动舔噬了一下飞流的嘴唇,“你这个该死的下人,好讨厌的下人!哼哼。” * 飞流心中一喜,只怕百里蓝兮公主的心中早已对他有意,只是未尝说出口一般,今夜所经历之事,只怕是上苍有意安排。 回到驿站的云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行,爷,我一定要找到蓝兮公主和飞流他们。” “云轻,你疯了,这么晚了,那乌东河环绕的东山,说不定漫山遍野都是东漠藤甲兵们的势力!放心吧,本王已经让燕将军和许彦二人去寻找去了。撇开飞流不说,单单蓝兮,到底是本王同父异母的皇妹,若她不测?本王也难持其咎!” 百里连城安慰着靳云轻,将云轻紧紧得揉在怀中,“云轻,相信本王,蓝兮和飞流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第275章 大雾袭来,云轻被掳劫 “真要相安无事才好。” 扑入男人怀抱的云轻,听着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她的心也跟着慢慢沉稳下来。 有时候男人的安慰就一剂最好的良药。 好在靳云轻这次关心飞流,三王爷没有猜忌,要不然靳云轻真不知该如何辩解,如是想着,突然觉得百里连城好有爱,忍不住,凑上樱唇,吻了百里连城颈脖处的喉结一下,“爷,这是奖励给你的。” “奖励给本王?就这点甜头?”百里连城摇摇头道,“奖励也太轻了点,这样吧,咱们去那边软榻上,你再给本王好生奖励奖励?” 什么?还来,够了,云轻真的够了。 她方才随着宇文灏去山腰他祖父宇文九的坟地上,蒸骨验尸,还差点中了靳幽月的诡计,反正今天晚上发生太多事情,叫云轻有点疲乏,“爷,我真的累了。” “本王知道你累着了的。”三王爷眉开眼笑道,“本王是逗你呢,你以为本王是色中饿鬼?” 旋儿,百里连城抱起云轻,往软榻上走去,将云轻轻轻安放上去,哄着云轻入睡。 才没有多久,许脩文先回来,在上房外禀报道,“已在山崖下寻到公主殿下和飞流了。燕将军派人用绳索将他们吊上来,让属下先回来禀告爷和未来三王妃,让您们安心。” “辛苦你了。”百里连城冲门外的人道。 “不辛苦,爷。”许脩文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听到飞流他们真的没有事,靳云轻马上就醒来,她的睡眠原本就是很浅,又因为思虑他们的安危,连忙起身,拉住百里连城的手腕,“爷,我要去,我要去。” 轻轻揽住女人纤腰,百里连城定定得看着她,“不行,云轻,你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不累,我不累,我没有亲眼见到他们,我就不安心。爷,我们一起去吧。” 三王爷可以看得出来,女人很开心。 靳云轻去开门,对外头的许脩文道,“见到他们,回来再睡,也不迟呀,是不是许脩文?” “是,未来三王妃。”许脩文抿唇一笑。 百里连城悄无声息给了许脩文一记暴栗般的眼白,旋即拥护着云轻的身子,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逗着女人开心道,“云轻说的对,回来再睡也不迟。” 抱着云轻的香肩一道儿跨出门槛,百里连城平淡无极得看了许脩文一眼。 却让许脩文有一种胆汁狂冒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许脩文真的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待百里连城和靳云轻抵达那里,燕祁风将军已经派人将百里蓝兮公主和飞流成功得救上来了。 好在他们身上都没有伤,只是一点点皮肉擦破而已,只是,令人奇怪的是,百里蓝兮小公主脸颊通红通红,眼神很是古怪。 特别是百里蓝兮小公主看飞流的眼神,乖乖的。 如斯微妙的眼神,却被靳云轻捕捉到。 “三皇兄,蓝兮差一点见不到你了。呜呜…” 见到了三王爷百里连城,百里蓝兮扑了上去,两只嫩的手臂弯儿环住百里连城的脖子处,委屈得哭泣着。 如果百里连城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百里蓝兮皇妹第一次与他如斯亲昵。 到底是血脉相连,三王爷百里连城心中一恸,忍不住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小皇妹,没事了,以后你要记住切莫再胡作非为了,不然的话,父皇会伤心的。” “皇妹知道了,谢谢三皇兄。”百里蓝兮擦了擦眼泪,旋即脱离百里连城的怀抱,当百里蓝兮的目光掠到靳云轻身上,一副不理睬靳云轻的样子。 百里连城看了看靳云轻,再瞥了瞥百里蓝兮,淡淡道,“小皇妹,你的未来三皇嫂,也是非常关心你的。” “哼,我才不相信靳云轻这个恶毒的女人会关心我呢。”百里蓝兮嘟嘟小嘴巴子,“我掉下去了,她非希望本公主死了不可。本公主若是死了,恐怕第一个高兴的就是靳云轻,靳云轻势必可劲儿拍手称赞呢。” 是呀,可不是要可劲儿拍手称赞呢,还要点上三十六个赞呢! 靳云轻心里冷丁丁得想着,百里蓝兮这个蠢公主甘愿被靳幽月利用一起来谋算自己,按道理来说她是罪有应得的,只是,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又因为百里蓝兮真的是被旁人所利用,所以靳云轻不想与她计较。 “小皇妹,别胡闹,快跟你的未来三皇嫂道歉,否则,本王定然要在父皇面前说你一顿,你知道父皇的脾气了…” 三王爷抽吸了一口凉气,似乎真的要做这样的决定。 “好嘛,好嘛,皇妹知道错了。”百里蓝兮吃瘪,她是最害怕父皇的,这一次偷偷跟着靳云轻一行人,前往乌木关,这可是瞒着父皇的,欺瞒宫中上下说她在娘舅外公家里小住一段日子的。 倘若不是忌惮这些,恐怕百里蓝兮真的不会屈服,可是,就在百里蓝兮想要开口之际,百里蓝兮又愣住了,那样对靳云轻道歉的话,百里蓝兮着实开不了口呀。 “公主殿下,大小姐她宽京大量,没有追究你和联合靳幽月公主一起谋算她,已经算是好了的,难道你非要闹到皇上跟前么?” 这说话之人乃是飞流。 “好嘛,好嘛,人家知道错了,你们就别这般轮流编排本公主了。哼哼。” 百里蓝兮不甘心得对靳云轻道,“云轻县主,本公主知道错了!” 好在周边的兵士们都被支开了,都是自己人,要不然被军中传出靳云轻是女人的事情,可就麻烦。 而对于靳云轻来说,百里蓝兮小公主的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些,她三皇兄百里连城的话都不听,竟然听飞流的话,而百里蓝兮小公主几乎不敢正眼瞧着飞流,每一次眼神传递,百里蓝兮小公主都有一种小女儿家的胆怯和羞涩。 难不成,百里蓝兮小公主之前与飞流在山崖之下,发生了点什么? 这,是靳云轻心中的疑问,而日后事实证明,靳云轻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霎时间,周边出现了一团浓浓的雾,这雾气之中糅杂着一种极为特殊的气味。 “小心,这雾混有有|药……”云轻话刚刚说完。 众人突然发现靳云轻不见了。 特别是百里连城都快要急疯,“云轻,云轻,你到底在哪里???” 第276章 敢过来,就咬舌自尽 好在百里连城先知先觉,和燕祁风将军等众人,用袖子掩盖口鼻,在场除百里蓝兮小公主一人呛到迷烟昏倒外,其他人皆无恙。 靳云轻在茫茫迷雾中失踪不见,大叫百里连城心急如焚,命令随行的三军将士们寻找“陈书医官”的下落。 “云轻,云轻,云轻,你一定要没事!” 越来越多的恐惧感在百里连城心中堆叠,他是知道的,云轻十有八|九是被东漠太子掳劫,东漠人残忍无状,不知道他们是否对伤害到靳云轻,一想起这个,百里连城双拳紧握,发誓就算翻遍整个东山,也要救出云轻! * 东漠大营 头痛欲裂的云轻,不时觉得口干舌燥,脑袋处于混混沌沌的疼痛感,叫她的身体好生无力,勉强支开眼皮,却仿佛看见两个异族人窃窃私语。 “啧啧,这个大周所谓的陈书医官原来是个女人呐。肤白肉滑,不知道一把是怎么感觉呢。” “对呀,对呀,太子殿下此前赏赐了北汉公主给我们享用,搞得我现在腰膝都还酸软着。” “要不我们一把,反正萧棱太子等会儿会给我们这几个兄弟们享用的。” 两个异族人嘴里流着哈喇子,他们是来给靳云轻送饭的,可看见靳云轻头上的医官帽子垂落一旁,露出惊艳无双的精致面孔,那可是活脱脱的仙女般的大美人儿。 东漠地域,长年被风沙大漠所侵袭,这里的东漠女子大多皮糙肉厚,少有靳云轻这般清润水灵得好似大白菜一般。 他们商量好了,趁着没人在此,先好好上一把再说。 女人双手被反绑,嘴上也被贴上一层厚厚的牛皮胶,呼叫无能。 就在两个异族人快要把肩膀搭在靳云轻身上的时候,突然之间,鲜血炸开,异族人胳膊噗通噗通断裂在地上,惨叫不绝。 “啊!”异族人惊慌失措回望着后面,痛苦得失声惊叫,“太…太子殿下!为…为什么?!” 萧棱冷冷的眸子泛着一抹残忍,“她,是本太子的女人!你们别动!” “太子殿下,您…您不是要把这个陈书医官给我们…我们享用么?就好像…好像北汉幽月公主一样…” 其中一个异族人一条胳膊都没有,另外一只胳膊护着,可是不可抵挡让那鲜血狂飙。 暴怒无极的萧棱爆喝,“本太子的女人怎能跟靳幽月那个北汉娼|妓可以比拟!靳云轻,他是本太子的女人!将来是要做东漠太子妃的人!” 话音刚落,萧棱手中大刀切断了两个东漠士兵的首级,两颗人头滚落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大刀一滴滴得滑落在地,奏起了滴滴答答的歌谣一般。 令人惊悚,骇然。 萧棱上前,揭开靳云轻嘴上的牛皮胶,两颗眼珠子阴狠狠得在云轻精致脸蛋上徘徊,“靳云轻,可愿意做本太子的女人!” “快放开我!你这个东漠蛮夷!”靳云轻比他尤为凶残得在萧棱脸上吐了口水,要不是他强行让大周帝逼婚,要将自己远嫁和亲,三王爷也不会举兵东征! “像你这样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挑起两国战争,让两国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热的惶恐战乱之中,萧棱,你真是该死!” 在万国朝会上,靳云轻与他见了一面,那时,她只是单纯得以为他只是面部阴冷而已,并无其他,想不到他如此之卑鄙。 粗糙大手扣住云轻的下巴,微微用力,“本太子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靳云轻!你最好乖乖从了本太子!若是不从,本太子自然有办法让你服从,哈哈哈…” 靳云轻发现萧棱素来阴冷的一张脸,突然笑起来,更是让人恐惧,一个人的脸上从来都没有笑容,这个时候笑了,可比地狱恶魔还要来得可怕。 而靳云轻也是在尸山骨海之中忙忙碌碌中渡过,看着萧棱肆无忌惮的面孔,要不怎么说,活人永远要比死人还要可怕,死人关键是一个死字,永远得沉寂,而活人就好比萧棱这般,他要做什么,靳云轻浑然不知。 “快走开!等三王爷大军杀到!屠尽东漠!萧棱,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咬着银牙,靳云轻狠狠瞪着他,如果是寻常女子,她一定会害怕,但靳云轻不然,人这一辈子终逃不过一个死字,死看看是要死得其所还是死得毫无价值? 如果真要死,女人倒是愿意死得犹如泰山一般,而不是轻如鸿毛。 “大周三王爷?百里连城?传说的战神王爷?哈哈哈……”萧棱萧得唇齿相击,咔擦咔擦响彻,“不错,百里连城是战神王爷,可那,也只是你们大周的战胜王爷。北汉西齐两个小国或许会畏惧他,但我身为大东漠太子,绝不会怕他,如果说起来,我大东漠广袤地域穿大陆整个东域,本太子是不会畏惧的。” 93.093 不等靳云轻反驳,萧棱俊朗森寒的鼻梁骨凑到云轻的鼻间,两只手用力将女人的头一扣,舌头侵袭而入,“靳云轻,你乖乖当本王的女人,哈哈哈…” “无耻!你这个东漠狗!” 贝齿一张,靳云轻狠狠咬住萧棱太子的大鼻梁,鲜血漫了出来。 萧棱抽吸了一口气,“啊!” “疼?知道疼了吧,赶紧放开我!让我回去!或许本姑奶奶可以饶恕你这个东漠狗一条狗命!” 靳云轻双瞳射出的冷冷肃杀,无形之中,叫萧棱觉得靳云轻这个女人非比寻常一般的女子。 “好个泼辣大周女人!今天,本太子就强要了你,让你怀着本太子的骨肉,叫你一生一世囚禁在东漠,为我的太子妃!” 三两下之间,萧棱甩掉他上身衣物,他的身上综合交错着剑戟疤痕,使他看起来宛如地狱使者一般。 他,这是打算要霸王硬上了。 “你,敢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靳云轻当着萧棱太子的面子,舌头一吐,横在唇齿之间,说着下一秒真的要咬下去一般。 第277章 好一个烈性的女人! “好…好…好,本太子不碰你!” 自从万国朝会上,萧棱与她匆匆一晤,就已经知道靳云轻乃是当世少有的绝才美人。 她会医术,会断案,会双陆,容貌更是上上姿,谁赢取了她,意味着就赢取了一个无上的宝藏。 东漠有吞并大陆的野心,中央的大周朝,西方的西齐国,南方的南羲国,北汉的北汉国,萧棱作为下一任东漠国主,都想将这些国家山河纳入大东漠之版图。 而身边,萧棱的身边,还需要的是一个贤内助,一个可以帮助他事先真正一统霸业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萧棱认定了靳云轻无疑,倘若她是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永无靳云轻这个女人了。 萧棱太子以对于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个极为强有力的手段儿,不论是大周还是东漠,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意味着,就成为这个女人的天! 可是这个女人,太过烈性,比萧棱见过的每一个女人都还要烈性! “靳云轻,你说,你要本太子怎么做,才能做你的男人?” 萧棱心想,强是不可能了,非但得不到靳云轻,而且还可能得到一具冷冰冰的尸首,要一个冷冰冰的尸首做什么,又不能够帮他实现他心中的雄图霸业? “很简单。”靳云轻眸子清风云淡,定定注视着萧棱的眼,“我靳云轻生平最讨厌被其他女人睡过的男人,如果你没有被其他女人睡过的话,或许,本县主可以考虑一二。” “什么?” 眸子阴冷的萧棱好不崩溃,他贵为大东漠的太子,十六岁那年就由贴身的有经验的近婢教导且破了身子,凡是东漠大世家财阀的贵公子尤为如此,何况他萧棱是谁呀,是大东漠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是下一任大东漠的可汗陛下。 就算萧棱十六岁那年想要留着身子给靳云轻,那也不可能呀,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遇见靳云轻。 “你,你,你这是强持夺理!” 萧棱双手负立,阴森森的眉宇无形之中,泛起了波澜,“怎么可能,本太子乃是大东漠的太子,怎么可能没有被其他女人睡过…” 这话刚说完,萧棱太子有些后悔了,在男权社会,应该说是男人睡过女人,被其他女人睡过这样的说法,当真是稀奇古怪又离经叛道,此间,萧棱对靳云轻这个女人的好奇心又增加了不少。 “是了,你被其他女人睡过,所以你很脏!”靳云轻愀然一笑,撇开他率领他的一帮藤甲兵弟兄们对靳幽月那样不说,像萧棱太子这样狂傲色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碰过女人。 这个靳云轻,竟然说他很脏,气得萧棱口牙嘎吱嘎吱狂响,两只铁拳握得紧紧的,“靳云轻!你这是刁难于本太子!一个成功的男人,特别像本太子这样的男人,一生之中怎么可能不睡过女人,本太子又不是身患不举之症!再说,你所爱的男人百里连城,他就没有睡过其他女人么?” “我家男人百里连城他就没有!他很干净的!萧棱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家的男人,我家的爷,身心干净,一生一世只爱我!我也爱他!就这一点,你,萧棱,别说是你,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比不上他的一根脚趾头,你懂了吗?” 靳云轻浅浅一笑,一想起百里连城,她的心就满怀甜蜜,好像忘记了危险,忘记了死亡。爱情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心醉,让人安宁,让人无所畏惧!就好像现在这样!! 哼! 萧棱太子狠狠甩了甩大袍子,“靳云轻!你太天真了!百里连城他那是在骗你的!” “切,我的男人,我的连城是不会碰我的!在我之前,他王府之中尚无姬妾。而且我的男人,我的连城很正常。” 后面,靳云轻生怕萧棱生怕说百里连城不举无能这样的话,靳云轻赶紧补充她的男人很正常,比谁都要正常,想想百里连城第的能力,只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以比肩了。 至于眼前这个大东漠太子,玩弄女人无数,只怕是夜夜**,那个地方已经磨成了绣花针或者是金针菇了吧。 想都这里,靳云轻不免窃笑。 “你笑什么?!” 萧棱太子听到靳云轻在笑,笑得是那样张狂,那样恐怖,甚至比他一个堂堂的东漠太子过犹不及。 未曾遇到靳云轻之前,萧棱以为,这个世界上,女人大多是胆小软弱的蠢物,可是遇到靳云轻,一个心志比他还要深沉,比他还要果敢的女子,萧棱真的从脚趾头到头都觉得,靳云轻是一个强悍的女人。 谁若娶了这般强悍的女人,未来这样的女人,无疑是可以帮助她的夫君成就霸业的绝世悍妻! 为什么是你百里连城,叫靳云轻如此这般死心塌地得对你? 百里连城,你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样的福运,今生今世才会有这样的女人! 论起武功谋略,论起征战杀伐的手段,萧棱从来不曾以为自己,他会输给百里连城。 不错,百里连城他是他们大周皇朝的战神王爷? 而萧棱他何尝不是大漠国的战魔太子? 战魔太子,是整个大东漠给予萧棱太子的一个光荣称号,就好比大周臣民们他们称呼他们的三王爷为战神王爷一般。 “靳云轻,你给本太子等着,本太子一定要让你知道,本太子胜过百里连城一千倍,一万倍!本太子要让你知道,只有本太子,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有一天,本太子一定会让你靳云轻,心甘情愿成为本太子的女人!” 萧棱太子他绝对有这样的信心,他可是下一任大东漠国的可汗陛,身系万千大东漠百姓们的福祉,有何不可? “好,本县主就等着。”靳云轻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眸子却是万千鄙夷之色:萧棱,你永远都比不上百里连城,就凭你用下三滥之手段将我掳来,你就已经失去了要与百里连城比肩的资格了。 第278章 架铁锅烹煮,威胁三王爷开城投降! 萧棱甩了帐帘出去。 在外头偷听的藤甲兵首领拓跋鸣人嘱咐众位东漠士兵们道,“你们可仔细了,营帐里的那位未来东漠太子妃,你们可得对她尊敬一点,否则,你们的下场可就要跟里边的风奴和雨奴一样,被太子殿下生生切下头颅!” “是,是,拓跋将军,我们知道了。” 众位藤甲士兵们纷纷打了一个寒颤,送饭的两个兄弟风奴和雨奴就是对靳云轻这个未来太子妃不规矩,所以才死那么惨烈的。 在营帐之内的靳云轻,也听到外头来人的对话,原来被斩下人头的两个悲催异族人唤风奴和雨奴,不过他们死了也是活该,谁让他们不规矩,跟着又来几个士兵们,几乎都不敢去看靳云轻一眼默默得将两具尸首拖了出去。 又有东漠婢女们前来打扫血迹,顷刻间,将营帐收拾得妥妥当当,干净舒适,还有人送上饭菜给云轻用。 至于东漠饭菜,大多都是烤羊排,烤牛肉,上面还加了一些孜然粉,若不是靳云轻之前原本就是一个很爱吃烧烤的女法医,换了正统的大周女子,还真吃不惯。 站在营帐外头的东漠太子萧棱,看见婢女们一个一个端出空盘子,忍不住皱着眉头问她们,“怎么?都吃完了?” “是的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胃口很好。都吃完了。”东漠婢女叫阿雅的人笑笑。 阿雅婢女嘻嘻笑着说,“太子殿下,这一次您从大周边境掳劫来的女子,可比以前的那几位大大的不同,奴婢知道,以前的那些大周女人们亦或者是北汉女人们,她们都吃不惯这些烤羊排,以至于活活饿死,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那是自然,里边的那位,可是未来你们的太子妃,你们可小心服侍着。” 萧棱嘴角弥漫着一丝丝的笑意就前往他自己的大营商量战略去了。 “奴婢知道。”阿雅婢女很是识趣得一只手放在脯前,以作福礼。 见藤甲兵首领拓跋鸣人要跟着太子殿下走去,阿雅婢女偷偷抓了一下拓跋鸣人的手腕,“拓跋首领,我们的太子殿下怎么了?阿雅可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他笑了,之前,太子殿下掳来那么多女人们,奴婢从来不曾见到他这样…” “我想太子殿下这一次真的是对里边的那个大周女人动了真心了。”拓跋鸣人可以感觉得道,旋即摆摆手,“好了不说了,听闻百里连城这个大周猪要进行讨伐我大东漠,我得马上入大营帐,和铁木春他们商讨军机要务,阿雅,你好好伺候着太子妃,我想,等太子殿下继承大可汗之位时,一定不会亏待你阿雅的。” 说着,拓跋鸣人就远去了,阿雅心里欢喜个不停,“阿雅知道…” 掀开帘子,阿雅婢女抱着一壶清香的马奶酒,很有礼貌得对靳云轻道,“太子妃,您刚刚用了一点烤羊排,想必胃口腻了些,要不雅用一些马奶酒,很新鲜的,今天刚刚做的。” “好!”靳云轻淡淡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呢,三王爷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救出去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藤甲兵首领拓跋鸣人偷偷跟阿雅说了什么,阿雅婢女马上拿来了一桶羊血,小心翼翼得涂抹在靳云轻的脸上,口上,使得靳云轻看起来受到重伤一样。当然靳云轻的嘴被牛皮胶给堵住了,只剩下一个鼻子用来呼吸。 “带走!”拓跋鸣人叫上两个藤甲兵将靳云轻出去。 他们这是做什么?将羊血涂抹在自己身上做什么?还有要把自己带往何处? 脑海中一圈圈的问好,靳云轻也不知道该问谁,反正问谁,谁也不会说,特别是那个叫阿雅的婢女,始终一声不吭,表情笃定。 最终,萧棱太子将靳云轻绑在乌木关城池下方,靠近乌东河之所在,女人的身子绑在粗大的木棍上,用一根绳子系起来,萧棱挥舞着手中大刀,只要大刀一砍,绳子一断,靳云轻就会掉进脚底下的那口烧得滚烫的油锅之中。 “啊…东漠太子这个变的…”靳云轻想要大骂,却是口被牛皮胶绑住,不能言。 萧棱太子就这么得让靳云轻披头散发得,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身居高高的乌木关城楼上,百里连城看见了靳云轻,对东漠太子萧棱爆喝,“萧棱!快放开她!本王不准你伤害她!如果你伤害她!本王发誓,要将你们的东漠土地,踏成平地!” “原来,原来陈书医官是个女子呀。” “是女扮男装入军营的。” 三王爷百里连城这边的三军们,议论纷纷。 “大小姐!萧棱,你这个东漠狗!不准你伤害我家大小姐!” 飞流拳头握得紧紧的。 百里蓝兮小公主一旁拉住飞流的袖子,“飞流,你想要作死吗?小心让东漠人万箭穿心杀了你!” 可不管小公主说着什么的飞流,跃跃欲试,“东漠狗,可恶的东狗!” “快放开她!”许脩文和彦一壅不淡定了。 就连燕祁风将军也不住爆喝,“萧棱太子,本将军奉劝你,别欺人太甚!” “萧棱!开放开本王的女人!你是想要找死吗?” 百里连城一只大手狠狠按住腰间大刀,眼里吐出万抹之狠辣,“你要知道,伤害本王女人的代价是什么?” 乌木关这边城楼三军上下,对于三王爷的话,无不震惊,原来陈书医官真的是女人,三王爷竟然带了一个女人在身边。 与之对峙的萧棱太子,一点也不怕百里连城的样子,手里的大刀锋利的一面刀刃,装作要在那一条悬挂着靳云轻的绳索上切割,“百里连城,靳云轻已经被本太子毒打成这样样子,如果你想你的女人继续被本太子活活烹煮,你继续叫,哈哈,下面可是滚滚的热油,无论什么东西掉进去,很快就会熟的。哈哈哈…鸣人何在!” 这个时候,藤甲兵首领拓跋鸣人,驱赶着一头羊,让羊坠入那沸腾滚滚的油锅之中,羊还没有挣扎几下,就变成了一只炸熟的羊肉,美味的羊之檀味弥漫出来。 “试想一下,若是靳云轻此人掉进去,会怎么样呢?” 萧棱太子眸子变得无比阴狠起来,“百里连城,不想本太子这么做也行,你现在马上开城投降吧!” 第279章 你要成为我大东漠国的金刀驸马! 话音刚落,萧棱太子旗下的藤甲兵等部众们,纷纷执起手中长戟呼喊,“投降!投降!快快投降!快快投降!” “岂有此理!萧棱,你敢伤害本王的女人!” 百里连城牙关紧咬,对燕祁风道,“燕将军,我们干脆与他们浴血狂杀一场!” “三王爷三思,定要等待时机啊。” 这边燕祁风一张国字脸上坚韧的眉宇射出一道冷芒,他比谁都要在乎靳云轻小姐的安危,若不是云轻小姐,他的小女儿幺姐儿早就因为疾病丢了性命,这会子怎么可能会在将军府邸里头蹦蹦跳跳的。 就因为靳云轻救过女儿的性命,说什么,燕祁风将军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下云轻县主。 阴狠一笑的萧棱太子命令藤甲兵首领拓跋鸣人,将那油烹好的羊捞出来,当着百里连城的面,与东漠国一众将士们分而食之,“嗯,真美味啊,哈哈,百里连城,如果你不开城投降,本太子就把靳云轻这只两脚羊投入这油锅之中烹煮,也像这只羊一样,大家分了吃,哈哈哈…” 百里连城旗下三军士兵们,真被东漠太子的话给吓到了。 “传闻东漠人凶残无比,他们会吃人!二十年前,他们就把宇文九老将军的副将曹威生生给生吞活剥了!” “东漠人更把东漠之外的异族女人们,当做是两脚羊,入夜时分,肆|淫,翌日黎民当做羊羔烹煮而食。” “这就是凶残极恶的东漠人!” 三军将士们议论纷纷,之前他们都是传闻,可是今天,他们眼睁睁得看着一只活生生的羊羔被推入油锅烹熟之后再捞起来吃,而那靳云轻县主就通过一根绳索挂在油锅上方,稍微不慎,靳云轻很快就会成为第二只羊羔。 “好恶心啊,你们都…都别说了。”百里蓝兮小公主挥挥手,让周边的士兵们住嘴,而她更是恐惧无比得身子紧紧挨着飞流,只有这样,百里蓝兮小公主才会有安全感,才会不那么害怕。 百里连城看见靳云轻高高悬挂在油锅之上,浑身是血的伤痕,忍不住心中一恸,他很想流下眼泪来,可当着东漠狗的面,他是不会轻易流下一滴眼泪来。 “百里连城?还不投降?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开城投降了。” 萧棱冷绝一笑,大手一张,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锋利的刀芒照射得众人的眼球发憷。 因为百里连城知道,只要萧棱太子的刀刃轻轻划过绳索上,云轻就会落油锅之中。 而靳云轻这边,滚烫的油汽热浪侵袭诸身,她整个人就这么悬挂着风口之中,估计下面油锅温度会在两百到三百多度以上,如此高温之下,别说羊牛或者是人了,哪怕是非常厚重的野猪肉,也是一浸泡其中,不用一分钟就会九成熟。 所以刚刚那一只可怜的小羊羔掉进去油锅里,捞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十成熟的烤羊排了,而不是21世靳牛排店里头的那些四成熟,五成熟,又或者是六成熟。 可想而知,那油锅的温度有多高。 百里连城看着心爱的女人云轻,双手被反绑,嘴上更是贴着一层厚厚的牛皮胶,似痛苦得挣扎着,百里连城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百里连城感觉自己好没用,此刻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而事关大周国体,百里连城万万是不能够开城投降的,如果投降,百里连城无疑会变成第二个宇文九将军,被永远得钉在大周耻辱榜的柱子上,永远也无法洗刷这样的屈辱。 可是,他要怎么样才能救得下云轻呢,该如何去救? 倘若开城痛击东漠狗的一刹那,说不定东漠太子萧棱会恼羞成怒得用大刀割破绳索,叫云轻落油锅之中,那样的话,云轻必死。 如果靳云轻死了,他百里连城肯定不会选择继续留在人世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在天沐山断龙石室内之内,若不是靳云轻懂得医术,在石室内,研制出一种叫做青霉素的药物,他早就死了。 生死二字,三王爷百里连城比任何人看得都更为透彻。 死,百里连城不怕。 靳云轻虽然无法开口说话,但百里连城早已与云轻有了一种可以用目光交汇的心灵默契。 靳云轻好像在对百里连城说了一番话:爷,别管我,赶紧率领三军杀过来!云轻她个人生死不重要,大周黎民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可百里连城眼里满满的对云轻娴无比怜惜的模样,心中暗暗道:云轻,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救你,一定会救你! “百里连城!你…你到底考虑清楚了没有?” “本太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慢慢磨。” “要不本太子来帮你做决定吧。” 萧棱太子假装要将刀刃划破靳云轻所悬挂的绳索之上。 “太子弟,你向来是干脆爽朗之人,怎么今日变得婆婆妈妈了?” 妖娆绝伦的声音,从萧棱身后飘出来。 萧棱讶异,“皇姐,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就不能来了?” 东漠长公主身着锦袍,锦袍边缘用金线织了一方策马图的繁复纹,使得这件锦袍看起来高贵大方,只是她的双眸无比阴毒,“万国朝会上,靳云轻这个贱人,让本公主损失一百万两黄金!本公主非杀了她不可!太子弟,还是让姐姐帮忙代劳吧。” 说话间,东漠长公主萧熙儿从脚底雪靴拔出一方匕首,“这把匕首,是大可汗父亲给我的礼物,我今天一定要割破靳云轻这只两脚羊身上的绳索,让她落油锅之中,活活炸死!哈哈哈…” 没有想到,东漠太子阴狠,东漠长公主更是毒辣无匹! “住手!萧熙儿!你敢!”百里连城站在城楼上,瞪着她。 萧熙儿扬起匕首,对上对面乌木关城上的英俊男子百里连城,自万国朝会上,萧熙儿的心一直在百里连城身上,“啧啧啧,这不是大周战神王爷百里连城么?想本公主不杀靳云轻,也是可以。除非三王爷你答应本公主,你要成为我大东漠国的金刀驸马!否则,今日,你休想救得了靳云轻!” 油锅之上,靳云轻表情微冷,却毫无畏惧! 第280章 千钧一发 “无耻阴险的女人!你休想!”百里连城一口就断绝了萧熙儿的念想。 萧熙儿是一个爱可以欲其生恨可以欲其死的态女人,“百里连城,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 东漠长公主手中匕首就要划过靳云轻身上的绳索。 “啊!三皇兄,干脆答应萧熙儿吧。”百里蓝兮连忙劝着百里连城,因为她知道,萧熙儿长公主可是一个狠角色,只怕比北汉公主靳幽月更甚。 “你敢!”百里连城此生,从不受到人逼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飞向靳云轻身侧。 那黑影以雷霆速度,拿某种尖锐利刃切开云轻身上的绳索,与此同时,靳云轻抽出袖中银针数枚银针飞向萧棱太子、萧熙儿公主、拓跋鸣人和铁木春将军等众人。 银针扎在他们等人的穴位,叫他们暂时间动弹不得。 “起!”黑影抱起云轻的腰身,掠过脚下的油锅,掠过大周边境线上的乌东河,只是那河面上未来得及残留他们二人身影。 从而可见,黑影人的速度该有多快。 云轻的腰肢被黑影人紧紧抓扣,这样熟悉的感觉,让靳云轻很快明白,带她的人,到底是谁。 站在城楼上的百里连城瞥见这一幕,心中醋味狂生起来,不过一想起云轻如今是安全了,百里连城也就无所谓。 趁着萧棱太子诸人身中银针,四肢酥麻不已,百里连城和燕祁风二人命令开城门,痛击东漠军! 刹那间,无数大周军队从乌木关城内涌出,乌东河隔岸的东漠军顿时溃散如同一盘散沙。 萧棱太子,拓跋鸣人,铁木春将军等人乃是主战主力,他们身上穴位被麻痹,不能战斗,整个东漠军还不变成一盘散沙? 当黑影人带着靳云轻,以轻功之力降落在乌东河畔,而百里连城率领着三军出了乌木关城门口。 “云轻,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百里连城推开那黑影人,将云轻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女人再一次离开自己。 “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女人哽咽着,扑在百里连城怀中,静静感受男人口上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大手抚摩云轻的脸,百里连城深阔眉宇深深凝着她,“云轻,本王答应你,不会再让你担心受怕!本王发誓!” 僵在那的黑影人剥掉他身上的黑衣,让大家都看清楚他的容貌。 “是你!宇文灏!本王警告你!以后别靠近云轻!她是本王的女人!不论她死了,还是活着,这一生都是本王的女人,你永远也别想靠近她!” 百里连城推了宇文灏一把。 淡淡一笑,宇文灏眼眸之中对百里连城鄙夷更甚,“哼,你没有能力救她,还不让我救了?” “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手中佩剑一挥,百里连城手速很快,那利剑不知何时脱了鞘,剑尖抵住宇文灏的喉,渐渐泌开了一层血痕。 “别,别,别杀他!”靳云轻抓握百里连城的手,“好,好,好歹他救了我。爷,难道你要我内疚一辈子吗?” 赤红的眼,就差没有漫开血水来,百里连城重重得凝了云轻一眼,旋儿剑尖偏转指向乌东河对面。 “杀!给本王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百里连城下令! 顿时间,大周三军将士们,一部分士兵分成二十队众列,以叠人肉罗汉之势,淌过乌东河,作为人肉桥梁,大部分将士们则是通过此间的人肉桥梁,横渡乌东河。 “撤…快撤啊…” 萧棱太子等人中了靳云轻的银针,纷纷让藤甲兵士们抬着他们后退东漠边境内围,往内撤退,就是要撤回东漠国,只要在东漠国国境之内,就安全了。 之前萧棱太子那般对待靳云轻,早已叫百里连城五内沸腾,狂追而上,佩剑挥舞,逼近萧棱太子左右。 “快点…快点…”萧棱喝令帮忙挪动他的藤甲兵们,萧棱被银针扎中麻穴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一个利剑劈盖下来,鲜血狂喷而出,一只胳膊掉在地上,那是…那是萧棱太子的胳膊。 趁乱之际,百里连城打算乘胜追击,再砍下萧棱太子的另一只胳膊的时候,孰料,不知道哪里闯出一个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这样中年男子面型轮廓丝毫不似东漠人,倒是有点像大周人。 是他飞快得带走萧棱太子。 那八字胡须中年人速度极快,宛如疾风一样。 百里连城挥剑狂劈,将无法动弹的藤甲兵首领拓跋鸣人首级活生生砍下,铁木春将军看见兄弟拓跋鸣人首级陨落,恨不能杀死百里连城,可惜他也如同萧棱太子一般,身中麻穴。 最后剩下一个东漠长公主萧熙儿,百里连城活捉了她。 萧棱太子和铁木春将军等人退回东漠国边境之城堡深处,大铁甲门重重关闭下去。 “该死!” 百里连城气急,恨不能亲手手刃了萧棱,倘若不是无端端出现一个脸型酷似大周人的中年男子,毫无疑问,百里连城会把萧棱太子杀死,取下首级,带回大周! 那个八字胡须中年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疑问,百里连城发誓,一定要查出来! 燕祁风将军率领着许脩文、彦一壅等众人,回禀百里连城道,“三王爷,敌方城堡已经关闭,我们无法再继续入了,再入,便是东漠国境内,东漠人生性狡猾,穷寇莫追!” “燕将军,如今,我们越过了乌东河,以后就让士兵驻扎此地,谅东漠狗也不敢越过雷池一步!” 百里连城将剑狠狠插|在东漠边境以内的土地上。 “太好了!以后乌东河就是我大周的划地了!”许脩文很是高兴。 燕祁风眉宇也有一丝喜色,“这样也好,这一次虽然不能够生擒东漠太子,倒也活捉了东漠长公主,还得到了乌东河!乌木关城内的百姓们之前还因为水源问题而苦恼,这下好了,乌东河是大周境内之物,不愁没水喝了。” “百里连城,劝你做本公主的金刀驸马,否则…”东漠长公主萧熙儿面露不甘之色。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靳云轻,扬起巴掌来,狠狠给了萧熙儿一巴掌,“贱人!敢抢我男人!” 这一巴掌,不禁叫众人哑然。 第281章 无形之中的杀鸡儆猴 “你…你这个贱人!竟敢掌掴本公主!” 高贵优雅的东漠长公主受云轻一巴掌,顿时间五内沸腾,萧熙儿长这么大,哪怕可汗父亲也舍不得打她。 如今,萧熙儿却被她自己一直看不起的靳云轻打了,“该死的贱人,你让本公主在万国朝会上损失一百两黄金,现在还打本公主!” 啪的一声,靳云轻第二巴掌落在萧熙儿脸上,打得萧熙儿嘴巴歪到一边去,鲜血狂泌而出,好不凄惨! “刚才第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这一巴掌是你代你的太子弟萧棱打的的,你们姐弟两个人兽不如,为了一己私欲,无端挑起两国战争,让百姓们陷入水深热之境!” 靳云轻收起手来,目光如矩,狠狠瞪着萧熙儿,“萧熙儿,你现在已沦为我大周的俘虏,生死就在皇上一念之间,看看皇上能饶恕得过你!” “你…”东漠长公主嘴巴辣辣的痛楚,她真想打回去,可是,她哪有那个胆子,她现在是大周的俘虏,是可以随时随地杀掉的俘虏,有什么资格说话,再说的话,估计会被靳云轻暴打。 挑挑娥眉,靳云轻眼眸中射出无比锐利的芒,瞥了瞥身侧的百里连城,“他,是我的男人!你再敢对他怀有非分之想,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当场剜下来,再将你的眼珠子喂狗你信不信。” “啊!” “啊啊!” 吓得东漠长公主萧熙儿膀胱一紧,下裙湿透了,腥臭的尿液湿了一地。 大周三军将士们看到如斯一幕纷纷狂笑了起来。 她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丢脸过,如果可以选择,萧熙儿打算咬舌自尽,可她又不甘心,她还想着可汗父亲萧玄和太子弟萧棱来把她救回去。 “靳云轻,你小心点!本公主的可汗父亲一定会为本公主报仇的!” 今天被众人如此嘲笑,萧熙儿脸上面子挂不住,狠狠咬着牙齿发誓。 “燕将军,马鞭给我!”云轻将燕祁风将军腰间的长鞭夺了过来,啪的一声,狠狠打在地上,卷起了一层浓浓的尘土。 可见,长鞭的力度是多么霸道和狠烈,试想一下,这样的长鞭若是打在人的身上,岂不是…… 果然靳云轻一个长鞭落在萧熙儿公主的后脊骨,就一下,已叫萧熙儿后背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噼~ 噼啪~! 云轻手握长鞭,往萧熙儿的背,,大腿,小腿,脸,打去。 疼得萧熙儿痛苦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 “好疼啊…别打了…别打了…” 堂堂东漠长公主在布满尘土的荒野之地上,就好像一个臭皮球似的,而靳云轻似乎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 想不到靳云轻手段如此狠辣,看得大周小公主百里蓝兮都惊呆了。 那一鞭鞭皮开肉绽、鲜血泌透,令百里蓝兮感同身受,仿佛那无情暴力的一鞭鞭打在她自己的身上。 谁让百里蓝兮和萧熙儿都是一国之公主呢,还备受两国国主爱万! 份、地位都差不多,百里蓝兮不会联想她自己身上才怪。 “云轻三皇嫂,别打了,再打下去,萧熙儿真的死了,到时候,大周东漠永无和解之可能了…父皇那边…” 心内惊悚万分的百里蓝兮苦苦哀求着靳云轻,那弱弱的样子,生怕靳云轻打完了萧熙儿公主,就来打百里蓝兮公主。 靳云轻竟不知,自己这样的举动,无形之中产生杀鸡儆猴的作用。 这样也好,叫百里蓝兮小公主以后怕了自己,真的把云轻自己当做嫡亲三皇嫂一样敬重。 殊不知,百里蓝兮这一声“三皇嫂”叫出来也让百里连城心中快慰不少。 “云轻,蓝兮皇妹都叫你皇嫂了,那么你这个皇嫂也该是手下留情的时候…”百里连城朝云轻蹙眉笑笑。 若不是三王爷脸上温暖的笑意感染着云轻,叫云轻心中摒消一些戾气,否则萧熙儿长公主还真的死定了。 “有蓝兮小皇妹主动求情,我这个做三皇嫂的,也勉为其难得放过你萧熙儿一马!” 毫不客气的,靳云轻以三皇嫂自居,学着百里连城称呼百里蓝兮小公主为蓝兮皇妹,目光狠狠瞪向地上滚爬不停的萧熙儿。 萧熙儿涕泪纵横,身上的伤口更是千疮百孔,需要好好静养一些日子了。 94.094 “谢谢靳县主!”萧熙儿不服软不行,如果不服软,靳云轻手中的长鞭可不是开玩笑,那种痛苦入髓的惨烈,只怕萧熙儿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萧熙儿她发誓一定要狠狠铭记今日之痛。 当夜,百里连城率领着燕祁风将军回营,打算休整一,明日拔营回朝。 此番大获全胜,三王爷将嚣张跋扈的东漠太子萧棱驱赶回东漠边境以内,以前,大周与东漠两国边境划线以乌东河为界,如今的乌东河因为大周胜利,所以划给了大周,属于大周了的。 大周三军营帐中央的篝火燃烧起来,士兵开始蠢蠢欲动了。 “请求三王爷、燕将军将靳云轻县主处死!” “自古以来,凡是女子不得入军营。” “否则,施以死刑!” “请求三王爷处死云轻县主!” 三军将士们开始举起拳头来,呼呼喝喝,按照三军将士们的心里想法,如果不是靳云轻县主潜入军营,被萧棱太子有机可乘,萧棱借着人质靳云轻,威逼百里连城弃城投降。 如果百里连城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三王爷真的会沦为千古罪人。 虽然后面击溃了东漠军,但是大周三军将士们仍然心有余悸,他们将靳云轻视作不详之人! 此刻处于主帅营帐的百里连城,双手紧握云轻的手,“云轻,你放心!本王答应过你,一定会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 “可是爷,我已经犯下死罪,我还是出去吧。” 靳云轻脸上波澜不惊,如果不出去,只能影响三军士气,到时候会毁百里连城的前途,她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前途就这么毁掉。 那么,靳云轻唯有选择牺牲自己。 “你把我交出去,我不会后悔的!” 靳云轻眸子轻轻一瞬,仿佛那一瞬就已经定格了千年。 “不!本王不会这样做的!” 从云轻的身后,百里连城抱住他心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第282章 终于累倒了 “杀死靳云轻!” “杀死靳云轻!” “杀死靳云轻!” 三军士兵们咆哮的声音充斥整个大营,威力犹如雷霆,震慑人心。 “兄弟们都冷静冷静,好在这一战役我们也打赢了不是?” “再说云轻县主来军营对大家也有好处不是,前几天发生的小山洪滑坡若不是因为她…” 许脩文和彦一壅两个人发现,无论他们如何开言相劝,三军将士们情绪激扬,恨不能将靳云轻立马处死。 凡女子不得入军营,这可是大大的死罪! 靳云轻以死相逼百里连城反捆着她的手,将她负荆请罪得带上斩首台。 夜色如墨,沉沉甸甸,空气突然郁闷得叫人窒息,无法呼吸。 “不!大小姐!” 一心想要飞奔上斩首台保护大小姐的飞流,却被百里蓝兮小公主拉住了,“飞流,你想要找死吗?现在群兵汹涌,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云轻三皇嫂还没有死,你就已经先死了,你别去啊。再说这不还有三皇兄在,不用担心。” 三王爷?飞流眉目闪烁,却看见三王爷手里执一把斩首刀,要往靳云轻的脑袋砍下去。 燕祁风大将军在斩首台下,无动于衷,他金戈铁马十余载,何尝不知道军规如山四个字如何书写,凡女子不得入军营,违者杀无赦,这是大周开创历史以来,太皇帝定下的规矩,就连大周帝也不能够违背。 也许是上天在怜悯靳是娴,在百里连城手中的一把斩首刀眼看要抵达云轻颈脖所在,天色大变,天际裂开一抹白光,乌云涌动,雷声震震,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雨瀑磅礴而下,骤然间,驻扎营帐的山壁大面积坍塌,伴随着无数士兵惨叫连连。 “山洪啊!又爆发山洪了!” “比前几日的小山洪尤为猛烈!”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三军将士们奔逃不迭,陷入一片极大的恐慌之中。 趁乱之际,百里连城立即给云轻松绑,将她绑起来,紧紧抱着她,“太好了,天可怜见,若是本王真的砍了你,本王不会选择内疚得活着一生了,本王会一同跟你赴死的,其实本王的心已经有所决定了,云轻你本王的心,是不是如此?” “是,我知道的,爷。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靳云轻紧紧抱住百里连城,听着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知道连城这么做是不得已而为知的,三军将士们最重要的是军心和士气,军心不能摇,志气更不能泄。 云轻以为只要用自己的鲜血,就可以平息士兵们的怒气,让他们重新对百里连城怀有信心,谁知道此间却爆发了一场山洪,看来老天爷都不喜欢靳云轻就这么死了。 雨水犹如猛兽一般侵袭入大本营,幸亏三王爷所在的营帐处于地势高的地方,否则,也会和那些低洼处的士兵营帐一般,被洪水冲走。 雨水大,紧跟着洪水也大,半个时辰后没过大家的膝盖,一个时辰后则是淹到了大家的脖子。 大水冲垮冲松了泥土,周边茂密壮的林木也纷纷倒塌下来,压住了不少士兵们。 顿时间约莫有两千士兵受到重伤,还不包括受到轻伤的两万多士兵们。 该死的,可恶的山洪,如果没有山洪,本公主就可以亲眼目睹靳云轻是怎么死的…关在囚车之内的东漠长公主萧熙儿,恨得牙牙痒,恨不能将靳云轻她… “许脩文,快把萧熙儿公主囚车放在高端的地势,这样不会让她掩死!” 身为医女,靳云轻对许脩文说道。 “是的,县主!”许脩文赶紧和彦一壅去做了。 与此同时萧熙儿公主也听到靳云轻所言,她貌似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那样的想法,靳云轻是打了自己,但并没有让自己死,这一点,萧熙儿眼眸之中的愤怒少了几许,不过鞭打之仇,萧熙儿还会记着。 “爷,现在这么多士兵受伤,我得赶紧治他们,快在高地段设置医棚吧,如果医棚设置在低洼地区,一定会被洪水吞没的,到时候士兵们又要遭受一次的险情,这样无疑是要夺走受伤士兵们的性命呀。” 靳云轻淡淡得道。 三王爷有些感动得拉着云轻的玉腕,“云轻,你这么做值得吗?三军将士们刚刚还想着亲眼看见你被本王斩首了呢,你这么为他们着想,他们…” “爷,谁让这些三军将士们,是我们大周的子弟兵嘛,他们也没有错,凡女子不得入军营的如山军规已经存在,而我是明知故犯,现在被他们挖掘出来,他们想要我以军令处置,我还能有什么怨言?” 愀然一笑,靳云轻说话的时候越是平静越是淡然。 那边百里连城的心里头就更痛楚。 只可惜三军将士们不懂得云轻的心,云轻她绝对是个好女人,为士兵们着想的好医女。 百里连城叹息了一声,便命令人去筹备了一百个医棚,每个医棚之内正好可以容得下二十个,这样也就差不多容得下两千个伤患兵士。医棚的排列顺序按照病情高危至不怎么严重的顺序排列下来。 当然了,哪怕是再怎么不严重,也是要动手术的。 一连四日下来,靳云轻不眠不休得为将士们处理伤口,做手术,上药,换药,飞流带着许脩文彦一壅两个人一起帮忙,他们三人或许还能够轮流休息一下,但靳云轻不行,她是手术师主力,统共两千个士兵们在这第二次猛烈山洪暴发之中受到重伤,怎么可以停搁手术呢? 当靳云轻入第一百个医棚,为最后的第2000个士兵做好了手术,还替他包扎好了草药,靳云轻转过身来,拽下棉布制成的口罩想要休息一下,谁知道,却晕倒在地上。 靳云轻,她,真的是累坏了。 “云轻,本王的好女人,你怎么样了?你不能累死?你要是累死了,留下本王一个人怎么办?” 三王爷百里连城抱住靳云轻,眼泪忍不住溢出,三军将士们这是第一次看见三王爷在哭,想三王爷叱诧风云威震四海的大周战神王爷,却因为云轻医女而伤心的哭泣了。 众位将士们也忍不住纷纷流下眼泪来,云轻不计之前将士们对她如何,她毅然为大家做了这么多事,如今还病倒了,人心终究不是木头做的,而是肉做的,如何不伤心流泪? 第283章割发代首 靳云轻支撑着体力做了四天五夜的手术,而她昏倒之时,也足足晕了三天三夜。 而三王爷百里连城守在云轻主帅营内小榻也足足三天三夜。 小公主百里蓝兮看不过去,“三皇兄,赶紧用点膳吧,你也不曾吃过东西,更不曾合过眼,你不吃,身体会饿垮掉的,再说云轻三皇嫂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用担心的啦。” “是呀,三王爷,您赶紧去吃点东西吧。” 见三王爷如此守护他家的大小姐,飞流心里好生感动,之前一直以为,百里连城专横跋扈,是个金贵王爷肯定不知道怎么疼人,看见百里连城这般对待云轻小姐好,飞流发誓,从此以后,他一定要对百里连城这个姑爷效忠。 “是呀,爷,赶紧用…”许脩文和彦一壅纷纷上前,怀里端着一盘饭菜。 却被暴怒的百里连城推倒在地上,只是说了一个字,“滚!” 众人纷纷吓退,不敢再近前,大家都明白,云轻县主不知何时才能苏醒过来,给百里连城带来的多么大的刺激。 燕祁风将军在营帐外头叹息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的心里默默得希望云轻县主吉人自有天相,若不是靳云轻,他将军府 的小女儿幺姐儿恐怕早早不在人世了,得人恩果千年记这句话,燕大将军比任何一个人都更为清楚。 除了燕将军之外,其他三军将士们脸上也露出愧疚之神色,亏他们之前还要以“凡女子入军营杀无赦”的军规来威逼三王爷当众斩了云轻县主的头,县主,三军将士们真的有些后悔了。 就凭借云轻县主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为将士们医治,这偌大的军功足以消弭之前所犯的过错。 “如果云轻县主醒过来就最好了。” “如果醒不过来,我们大家这辈子心都难安呀。” “大家的心都是肉做的,哪里会那样的铁石心肠呀。” 将士们议论纷纷得从燕祁风将军身边经过。 燕祁风眸子烁烁凝着他们一眼,“倘若,云轻县主这一次能够死里逃生,你们还会要求三王爷斩了云轻县主的头吗?” “不会了,不会了。” “燕将军请您放心,再也不会了。” “我们都知道,云轻县主是个好医官,是个好人。” 将士们几万双的目光之中带有的那一股子的愧疚之色,似乎可以淹没了天与地。 听到全部三军将士们如此说话,飞流两只手对着四方神明跪拜起来,“路过的神仙们,你们可一定要保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心地那么善良,为了大家,宁愿牺牲自己,却求求你们一定一定要保佑他呀。” 靠近飞流身边的士兵们看见飞流这么做,也纷纷学起了飞流开始对四方神明开始跪拜起来。 紧跟着,所有士兵们都这么做。 要让三军将士们全部跪下来,这样最高的礼仪,唯有当今皇上才有这样的资格! 就算面对三军统帅们,三军将士们最多也就单膝双膝,而此刻,他们却是双膝下跪的,虔诚跪拜着周边可能过往的神明们。 就连百里蓝兮小公主也为靳云轻祈福,不知道为什么,东行之旅,令百里蓝兮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周小公主,对靳云轻这个未来三皇嫂大大改观了。 百里蓝兮现在真的希望靳云轻能够醒过来,“老天爷,如果你真的能够让云轻三皇嫂醒过来的话,本公主愿意一辈子叫她云轻小皇嫂,她一辈子都要是本公主的小皇嫂。本公主可以自我折寿二十年,为云轻三皇嫂祈福。” “公主殿下…”飞流想不到百里蓝兮小公主竟然这么说,触动飞流心中的一根软软的弦,飞流忍不住流下滚烫的热泪来。 大家伙们闭上双眼为靳云轻祈福。 此时此刻,主帅大营的帘子被掀开,百里连城搀着体态虚弱了个不行的靳云轻出来。 “太好了,云轻县主还活着呢!” 大家不免高兴万状。 当众人目光落在三王爷百里连城手里还照样拿着一把斩首刀。 众人彻底凌乱了…… “这…” “三王爷这是做什么?!” 众三军将士们不免错愕,莫非三王爷还想着要斩杀云轻县主么? “不!三王爷,您不能杀了云轻县主哇。”燕祁风眼眶通红通红,“将士们已经原谅了云轻县主,所以三王爷您不必惩罚县主了。” “是呀,是呀。”将士们纷纷道。 飞流眼珠子几乎快要瞪裂了,三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云轻大小姐已经获取大家的原谅了,他怎么还? 小公主百里蓝兮脸上也是一副极为惊愕的表情。 许脩文和彦一壅都傻掉了,他们从来不曾见过自家的爷脸上这般隐忍、痛苦、纠结的表情。 良久良久,百里连城搀着虚弱的云轻,此刻的云轻初醒来,米汤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无比虚弱疲倦,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百里连城将云轻的头颅按在砍头用的木墩案板上,举起斩首刀来,目光平视着大家,“凡女子不得入军营,违令者杀无赦。这是当年大周太皇帝立下的铁规矩,莫说是本王,就连父皇也不敢违背,本王今天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罔顾大周刑法?这对于谁都不公平!” “不!云轻县主为两千多兄弟们医治。衣不解带,废寝忘食,劳苦功高,足以将功抵过呀。” “是呀,是呀,足以将功抵过。” “求求三王爷别砍云轻县主的头。” “大家伙给求求您了。” 顿时间,三军将士们密密麻麻的一片,跪拜下来求着三王爷百里连城。 “不行!大周刑法不可废!要不然天下会大乱的!父皇必定也会怪罪本王的!” 百里连城铿锵有力得道。 众位将士们纷纷求饶,“求求三王爷放了云轻县主吧!云轻县主绝不能死!” “三皇兄怎么突然变得这样了。天呐。”百里蓝兮想不到三皇兄真的会杀死靳云轻。 “三王爷,不要啊。”流着泪水的飞流眼看着百里连城斩首刀落了下来。 斩首刀狠狠落在案板上,却没有伤及头颅,只是斩断了云轻县主的一头青丝! 第284章 上京惊变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这是割发代首……” 百里连城扔掉斩首刀,抱起靳云轻。 暗地里,三王爷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窃笑,只有这样做,三军将士们才会罢休,这一次可是将士们求着百里连城这个三王爷别杀掉靳云轻的,而不是三王爷徇私枉法,一来保住云轻性命,二来保住三王爷的美名,一举两得。 “爷,我好饿啊,想要喝粥,有没有粥啊。”靳云轻软脚蟹似的,软绵绵无力的话语说给百里连城听着。 百里连城轻轻在女人耳畔道,“刚刚在营帐里,本王喂给你吃的那些,还没有吃饱啊,你这个小米虫。” “讨厌…”云轻有气无力得回着。 声音弱弱的,只有站在斩首台上的他们两人听见,旁人皆听不到。 是夜,大都督赵溟都率领救援兵马抵达营帐。 赵溟都第一时间在主帅营拜会百里连城,“溟都拜见三王爷。” “你来做什么?”百里连城拂了拂袖,两只手端着一碗清粥,给恢复女儿装扮的靳云轻一口一口得喂着,目光丝毫不去看赵王世子一眼。 双手一拱,赵王世子眼眸看着他们二人甜蜜模样,不免心生微许的醋味,“是皇上派我来支援三王爷你的。”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淡然,“支援?等你支援,只怕本王早已身首异处了,罢了,本王谢谢大都督的盛情了,许脩文,彦一壅何在?” “是!”许脩文、彦一壅二人上前。 “为大都督接风洗尘。” 三王爷这是在下逐客令,现在主帅营之中,他不准有旁的有别的男人出现,觊觎靳云轻,因为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盔甲下一双美目贱贱一笑,至少这样的笑容,对于靳云轻是小贱贱的笑容,“溟都就此谢过三王爷了!” 用了一点粥,云轻体力总会恢复了一点,百里连城两只手握紧她,将她匿在他广大怀中,“你说父皇为什么这个时候派赵王世之过来,父皇是不是不再相信本王了?上一次,父皇怀疑本王私藏宇文灏,当夜封赵王世子为大都督来端王府搜查。” “咳咳”云轻轻咳一声,目光注视在案几上跳动着羊油灯芯,玉臂横贯着男人的腰,脸颊贴着男人的侧,淡淡道“也许吧。” “连你都这么说了,只怕是父皇早已不信任本王了。” 三王爷铁拳狠狠重击在案几上,案几的一角裂开,“难道父皇以为本王会勾结东漠狗谋夺大周江山吗?呵呵,父皇也太小看本王了!” 无情最是帝王家。 看来皇室中的父子之情,亦不过是一纸笑谈而已。 想到这里,靳云轻嘴角浅浅一抹笑,若是大周帝深信不疑自己这个三儿子,又何必派赵王世子过来“支援”,要支援的话,早就前来支援,何必要等到现在? …… 与此同时,上京永乐侯府青霞院发生了一件足以地动山摇的事情。 永乐侯爷不知何时与春姨搭上了,二人衣不蔽体,没羞没耻得当着病榻中的莫长枫的面,双双**狠狠击起来。 “春姨,你可比莫贱人强太多了。” “嗯呀讨厌,侯爷别这么说,羞死奴家了。” 靳曜左将春姨两只雪白嫩腿儿扛在肩膀,纵横驰骋。 软榻对面的莫长枫,牙关紧咬,恨不能出言相击,她的喉咙哑了,身子更是中了慢性毒素,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靳曜左和她的大丫鬟春姨…… 莫长枫知道这是自己的报应,若不是她引东方玉遮在先,永乐侯爷现在也不会当着她的面,狠狠报复她了。 “嗯啊,春姨,伺候得不错!本侯还想再要一次!” 靳曜左鼻间狠狠嗅了一把春姨的兜,旋儿将那兜扔在那边莫长枫的脸上,盖住莫长枫那一对眦睚欲裂的面孔,继续与春姨抵死绵一番,每一次疯狂冲击,都让春姨感觉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一般。 而春姨畅快淋漓、歇斯底里的叫声,很是让靳曜左满足,近日皇帝染病不上朝,仅仅通过下达圣旨让赵王世子前往边关乌木关支援三王爷,朝廷奏折堆积如山,而靳曜左书房之内公务也是久久等不到皇帝裁决,靳曜左也是心急如焚,而春姨就能够真正做到让他彻底放松了。 …… 翌日天明,处于乌木关边境的三王爷和云轻打算拔营回大周上京。 一支北汉人马从远处的荆棘林小路传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年龄只有十三四岁的小男娃,飞下马来,一脸被荆棘擦破了,鲜血狂流。 “三王爷,云轻,现在还不能回去!幽月姐姐已经联合百里爵京和百里奉行将皇上软禁起来,你们现在回去无疑是找死!” 说话之人,当然是靳千玺了。 三王爷剑眉冷烁,横着来人,因为此人乃是北汉太子,其姐姐靳幽月包藏祸心,百里连城当然得好好考量他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千玺你说什么?”靳云轻皱着眉毛看靳千玺。 一脸肯定的靳千玺站在云轻面前,道,“是的,小娘…哦不…云轻姐姐…本太子可以没有欺骗你喔,这是真的。你和三王爷现在万万不能回上京,否则就中了他们的计了,他们会借机假传圣旨以莫须有的引东漠国,处死你们!” 靳千玺一本正经得瞥了瞥赵王世子,“这位就是赵大都督了,大周帝让你支援前往乌木关,也是一个诡计!” 霎时间,众人目光齐刷刷扫向赵王世子赵溟都,赵溟都咋舌着,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不可能,怎么会是诡计,那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亲自下的旨意?大周帝这几日染病不朝,这圣旨是通过温相国温耿擎给你的,不是么?你并没有见过大周帝,难道本太子说错了吗?” 靳千玺一句一句得说着,看向众人,众人无不惊愕。 “大都督,可有此事?”百里连城嘴唇微微抿,似乎猜测出一些什么。 “不错,溟都的的确确是没有见过大周帝,这圣旨也是的的确确温相国给我的。” 可是很快,赵溟都又很快摇头,“不可能,这么多年来过去,从未听闻有人胆敢假传圣旨。” “以前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靳千玺冷笑。 第285章 东漠相国曹威 此话有一定道理! 靳云轻是相信靳千玺的,不禁点点头,“千玺,我相信你!” “云轻,你怎么就能知道不是靳幽月姐弟两人的诡计?” 三王爷就不明白了,怎么云轻对靳千玺的话言听计从,难道她不知道她差点被靳千玺的亲姐姐姐姐靳幽月所害么? 她不是糊涂,定然是魔怔了,百里连城抓握她的拳头,“女人,你给本王清醒过来。” 扬起明眸皓齿来,女人嘴角勾缠柔和笑意,“爷,我已经很清醒了。” 已经很清醒了,这话好像在说百里连城他不清醒一样,众人扫射向连城三王爷的目光,带着一丝莫名的味道,更是叫三王爷面色一黑。 “燕将军!将千玺太子捆起来!” 大手一扬,百里连城这是要将靳千玺当做人质了。 那边,燕将军身法极快,很快抽出绳索,反绑主十四岁小正太的双手,叫他无法动弹,一支北汉军队看见如斯一幕,皆为太子殿下担心不已。 “你…你…百里连城…你这个无耻臭坏蛋…你欺负小孩子…你欺负小孩子…” 气得靳千玺蹦蹦跳跳,左跺跺脚,右跺跺脚,无论他如何纠缠,始终逃脱不了绳索的束缚,要多杯具就有多杯具。 众人面色皆一红,是了,靳千玺这个北汉太子今年才满十四岁,还呢,百里连城一个成年男子当众欺负人家一个小孩子,也太说不过去。 “燕将军塞住他的嘴!” 从靳千玺嘴里说出的话语,大令百里连城的脸色极为难看,所以他不得不吩咐燕祁风将军这么做。 而堵在靳千玺嘴上的,也是一块粗厚的牛皮胶,靳云轻对这块牛皮胶很熟悉,上面满满牛皮的味道,很臭的。 甩袖,转身,百里连城连瞥一眼靳千玺都会觉得崩溃无比。 还没等靳云轻说什么,三王爷百里连城眸子深沉得令人觉得无比压抑,“将靳千玺和萧熙儿关押在一起!”这两个是最好的人质,以后牵制北汉和东漠两国,就方便多了。 而靳千玺带来的一支北汉军队,被当场绞杀! 北汉太子两只手抓握着囚车的栏杆,“百里连城,你不是人!本太子千里迢迢为你奔走,说出幽月姐姐的阴谋,你竟然还抓走本太子的人,杀本太子的军队,早知道如此,本太子就不来了!哼!百里连城!你这个无胆匪类!你连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也怕!你无耻!你无耻!” 如果靳千玺是与他一般大的成年男子,那就好解决了,至少百里连城可以给予他一剑痛快的,可关键是人家是孩子啊…… 人家是孩子啊…… 人家是孩子啊…… 这样的念头穿着百里连城的脑海之中,叫百里连城不能不忌惮。 “不过,三王爷,我们明日是不是还要拔营回朝?” 眼下,百里连城三王爷才是三军统帅,一切以百里连城马首是瞻,身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燕祁风将军,也只得听凭百里连城的。 深阔眉宇一烁,百里连城看着燕祁风将军,“燕将军以为意下如何?” “如今,我等远在乌木关口,对上京城的情况不知晓,末将以为还是让哨兵先往上京,混入上京城打探一番,以确定虚实,倘若靳千玺太子所言非虚,皇上真的被二王爷和废太子软禁,这样一来,上京城无疑是一座大陷阱,我等若是回朝,定然成了瓮中之鳖,当然,靳千玺太子若是说谎,皇上是真的病了,二王爷废太子二人仍然在宫中的爵宫和奉宫,那是最好的。” 彦一壅走出来,跪在百里连城跟前,“爷,属下以为,还是先探一探虚实吧。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爷,请求您让脩文与属下前去,以难民身份混入上京。” “你们真是可笑!本太子已经告诉你们了,大周帝真的已经被百里爵京他们软禁了,你们偏偏不信!还反过来抓本太子!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去吧!去吧!你们以为你们以难民身份就可以混入上京了? 你们知道不知道,如今的上京入城之们,已经被严加戒备了,他们秉着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人的原则,已经将那些无辜的难民生生在菜市场活剐,你们是还不知道吧。 若不是他们看在本太子的姐姐是幽月公主,岂能那么容易放本太子出城,若不是本太子骗上京守城官兵们说,本太子玩腻了,要回北汉去,指不定他们还不放行呢! 你们一个一个着大人模样的身躯,智商却比本太子这个十四岁的孩子还要蠢钝!东漠狗说你们是大周猪,果然不差!” 靳千玺两只手抓握着囚车栏杆,一脸无语的样子。 见囚车之内的靳千玺丝毫没有委屈的样子,更没有掉出一滴眼泪,声音铿锵有力,宛若惊雷滔滔。 “爷,千玺说得未尝没有道理!”靳云轻认真得看着百里连城,“只要爷派许脩文与彦一壅他们前往,他们二人不用以难民身份乔装入城,只要在城门口围观,看看守城的官兵们有没有加强戒备,倘若他们加强戒备,说明上京城已经被废太子百里奉行和二王爷百里爵京给掌握了。” 三王爷重重得点点头,“云轻,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旋儿对许脩文彦一壅道,“你们去吧。” “是,爷。” 此刻的东漠皇城之内的太子居所之中,正掀起了惊天波澜。 “曹相国,若不是你,本太子已经身首异处了。” 东漠太子萧棱右臂全废,已经被砍掉了。 “太子殿下万万不能这么说,我曹威在东漠吃穿用度二十载,大可汗更是对曹威恩重如山。” 来人面相沉稳,正是就走东漠太子的酷似大周人的曹威。 “太子殿下您好好休息,微臣前往帝宫跟大可汗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如何将联合诸国,将大周国吞灭!” 曹威面色阴沉,旋儿走了出去。 第286章 假传圣旨 自三王爷率领众军抢夺乌东河以来,更是修了几道通渠通往乌木关内,关内之百姓再也而不用受水源制肘,连日来澡堂几乎以免费的形式开放。 殊不知,之前的乌木关水贵比黄金,除了元帅将领这样的官阶可以用得起水源之外,下等士兵或者是关内平民是用不起的。 接下来的五日。 百里连城仍然将营部驻扎在乌木关,云轻和百里蓝兮小公主时不时入乌木关城采买、游玩、甚至去独立的澡堂里洗澡。 日子倒也惬意,三王爷此举是按兵不动。 第六日深夜,许脩文与彦一壅二人分别骑乘八百里快马,飞奔至乌木关下。 不等他们进关,百里连城携靳云轻出关迎送他们。 “爷,三王妃预料不差,上京城门关口,有军士严厉盘查过路民众人!” 许脩文拱手道。 “是呀,那些军士凶残之极,已经错杀了好几个山民,这些山民宣称要往云轻医馆瞧病,通通被戟穿刀戮,好不惨烈!” 眼里堆积着一抹哀伤的彦一壅很是无奈。 戟穿刀戮?用长戟穿过百姓们的肚肠,用刀屠戮百姓们的头颅! 如此凶残,简直是令人发指! “岂有此理,看来大周帝真的是被百里奉行和百里爵京二人软禁起来了。若不这样,上京守城官兵怎么可能无端端屠戮这么多无辜百姓,他们还听闻山民们要我的医馆瞧病,所以才惨遭到杀害的,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靳云轻很是自责。 “云轻,别把一切揽在你自己的身上,此事与你无关。本王答应你,一定会亲手擒拿百里奉行和百里爵京两个反贼,为父皇报仇,为那些无辜的山民报仇。” 他知道女人心中的苦,抓着云轻的皓腕,抱住云轻的腰身,让她的螓停靠在他的怀,这样能够让云轻能够享受一刻的宁静,也是一刻。 摆摆手,百里连城叹息一口气对许、彦二人道,“这几日你们二人风餐露宿,一路颠簸,也累了,退下去休憩吧。” “谢,爷。”许脩文和彦一壅二人手脚倒是利索。 渐渐的,燕祁风将军走了过来,面色有一丝惊讶之色,“想不到废太子和二王爷如此狼狈为奸!末将以前真是看错了他们!只是末将想不到,废太子之前虽然中了花柳之症,被打入皇陵,倒也循规蹈矩,前江皇后更是日|日夜夜打扫皇陵无怨无悔。想不到啊…二王爷更是想不到…” “燕将军,你此前长年驻守边塞,朝内之事,又知道得了多少?” 三王爷转向燕祁风将军的时候,嘴角更冷了,“就连本王也不知道多少,这其中错综复杂事态!本王一直以为,大皇兄与二皇兄只是一直觊觎大周帝位罢了,想不到,他们竟作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软禁父皇,呵呵…此罪当诛!” “三王爷,我等该怎么做?”燕祁风单膝跪地,手按住腰间的剑鞘上,紧紧的。 “定要择日进军上京城!保父皇周全!” 百里连城义愤填膺。 “进上京之前,一定要好生谋划谋划,否则成了瓮中之鳖,腹背受敌,而不自知。” 说话的人是靳云轻,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一般人若是太过激进,一定会选择即日入京,到时候,指不定上京城还有什么阴谋算计等着他们呢。 燕祁风将军眸子掠过一丝讶异,“想不到云轻县主懂得医术之外,还懂得权谋,厉害!厉害!燕某真当是望尘莫及!云轻县主若是男儿郎,必然是国家大栋梁。” “燕将军客气了。” 试想一下,被掌管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燕祁风骠骑大将军夸赞肯定以及认可,要说靳云轻心内不会开心,那是骗人的。 95.095 剑眉下的眸子瞬了瞬,百里连城冷冷得道,“就算百里奉行与百里爵京二人在上京城内只手遮天,本王就不相信了,其他势力会甘愿受他们之驱使!” “末将也以为是如此!诸如温相国,北凉王,永乐侯爷他们…”燕祁风抽吸了一口气,因为他念出的名单之中,有一个人应该算是百里爵京的阵营之中。 薄薄嘴唇抿了抿,百里连城注视着燕祁风与云轻,“温相国?算了吧,他向来与二皇兄同仇敌忾不是么?温相国是百里爵京的亲外公,前朝后宫,温氏一族,盘根错杂,在朝廷之中的地位巩固,乌木关城主如今又是温安康,呵呵。至于北凉王,应该是忠心为主的角色,至于永乐侯爷,本王尚不知道他到底站在谁家阵营…” 话音刚落,三王爷眉宇如刀一般,划过云轻的身侧,永乐侯爷到底是云轻的亲生父亲,而百里爵京与云轻的庶妹靳如泌更是来往密切,不是夫妻,甚是夫妻了。 “爷,你放心吧,我想父亲再如何糊涂了,也不会站在百里爵京那边,一同对付皇上的。如果查出来,父亲真的对皇上那般,爷你就算杀了父亲!云轻的眉毛也不绝皱一下!” 这,是,靳云轻的心里话,她可以容忍父亲背叛母亲,背叛自己,背叛靳家上上下下,但是若是背叛了皇上,意味着跟整个大周皇廷作对,就算靳云轻想要保他,也无法保得住他了。 云轻与永乐侯虽说是父女关系,血脉相连,但,靳云轻也不知道侯爷父亲心中的真正想法。 “好,云轻,倘若永乐侯爷真的被本王发现,他真的背叛大周,背叛父皇!本王一定会亲手手刃他!” 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绝。 “云轻县主大义灭亲,实令燕某佩服啊。” 燕祁风将军心悦诚服得佩服着靳云轻,想不到她一介小小女子,竟然有这般的豁达襟。 顷刻间,两匹黑马纵横而至,纷纷跳下两个人,分别是闻人幕天、闻人席地。 他们手中拿着圣旨对百里连城道,“圣上有令,三王爷与燕将军未来一月之内,一定要攻下整个东漠国,否则,不得还朝!违者,杀无赦!” “皇上圣旨?”燕祁风将军不相信结过圣旨一观,圣旨上是这么说道,还有玉玺签盖呢! 云轻轻轻拉了拉百里连城的衣袖,之前一直失踪不见的百里爵京俩手下闻人幕天闻人席地,突然带着圣旨出现,还限短短的一个月攻破东漠国,这不是明摆着,不让百里连城和燕将军班师回朝么? “真的是圣上亲自下发的圣旨?” 百里连城幽幽眸子闪烁着寒栗。 这两个闻人幕天、闻人席地越看越可疑! 幕天席地面面相觑,而后笑道,“自然!上面还有玉玺签章呢!难不成三王爷和燕将军,你们胆敢违抗圣旨?” 如果百里连城他们不按照圣旨上面的意思办事,不选择驻守乌木关攻下东漠国,而选择班师回朝,此举无疑是违抗皇命了,不服从皇帝陛下的命令,还身拥重兵,那是什么行为? 那是反贼行为! “也许,这道圣旨是假的也说不定?” 勾唇一笑,靳云轻袖中发出两枚银针,扎入他们二人喉咙中的哑穴以及痒穴,顿时间,幕天席地兄弟两个喉咙就好比虫蚁疯狂噬咬一般,痛不欲生。 他们到底是皮糙肉厚的,一有什么痒的,就死命狂抓着,以至于喉咙狂抓破了,流出血来,湿透了他们身上的衣裳,叫人看了觉得非常恐怖。 至少一旁的百里蓝兮小公主不敢看,就躲在飞流的怀中,好在飞流安慰着她,“蓝兮公主不怕,有飞流在呢。” 这样甜糯的男声,很显然,给人一种恬淡宁静之感,对于百里蓝兮小公主来说,便是一种安全感了。 “说!这圣旨是不是百里爵京这个窃国贼偷盗皇帝玉玺偷偷盖上去的?” 靳云轻眸子闪烁一丝狠辣,如果不对他们残忍,那么受到残忍的,便是自己这一方了。 幕天席地两个人跌倒在泥土地上,两只手疯狂抓挠着脖子,抓到头破血流,喉咙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为止。 愀然走到他们身侧的靳云轻威吓道,“幕天席地,要不要本县主救你们?” “咔咔…咔咔…” 幕天席地二人好不悲催,牙齿混迹着血水狂冒着,他们现在别提有多痛苦了,靳云轻并没有骗他们,再抓下去真的会死了。 而百里连城与燕祁风将军二人倒是好整以暇得观望着他们,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早知道云轻身上有银针,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么? 瘙痒以及痛苦叫幕天席地失去了理智,仰着头颅,连连求饶,“县…县主求求您…救救我们兄弟…” “要本县主救你们也是可以。说吧,这圣旨并不是皇上的意思对吧,皇上被人下了药,被人软禁起来了,对不对?” 靳云轻眉目越发森冷了,望一眼,都会觉得无比惊悚。 “是、是温贵妃娘娘让医仙谷叫栎溟的医师对皇上下了一种叫做千年杀的慢性毒药,皇上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完全被二王爷与废太子软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们不敢欺瞒县主小姐您…” 幕天席地两个人痛苦不迭。 “原来是慢性毒药‘千年杀’?”靳云轻娥眉一转,这种慢性毒药,千金丹方之中也有记载的,是一种能够让人的神智丧失意识。 医仙谷的栎溟? 看来靳云轻遇到对手了,她很开心自己能够遇上对手,医术就该是这样,一山还有一山高,才能帮助自己得到真正的成长。 “既然能够对皇上下药,那么之前爷身上的生死蛊和情蛊,自然也是她下的!” 女人眸子阴冷一笑,又仿佛一道青光,刺破天边的云障。 与女人呆得久了,三王爷与她,也养了一手好默契,“看来还真是温贵妃做的!温贵妃是想要将本王的视线转移到贤妃身上,呵呵,贤妃娘娘宫里养植的蛊草只怕是掩人耳目了。” “定是如此。”云轻幽若一笑。 众人瞧着三王爷与县主二人打着哑谜,浑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百里连城目光灼灼凝向燕祁风,“燕将军,这段时间,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就中了贼人的诡计了。须要与北凉王和十四皇叔他们来个里应外合,才是要紧。” “嗯,末将也是这么想的。”燕祁风拱手紧了紧,“谅废太子与二王爷也不敢要了皇上的性命!皇上若是驭了天,只怕大周天下臣民无人可饶得了他们!我燕祁风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铁拳朝天空狠狠挥舞着,燕祁风牙关紧咬,恨不能将所有迫害圣上之恶徒绳之以法。 哪怕作乱之人是圣上的亲生骨血,想不到废太子与二王爷竟然这般对待他们的君父,真是猪狗不如! 百里连城携云轻入主帅营帐,不时,许脩文那家伙抱着一笼的信鸽进来。 百里连城在书案上启笔墨寥寥上了几个字,装入两只信鸽脚底下纸筒中,掀开帐帘,放飞。 “爷,是传给十四皇叔与北凉王的信鸽吧。” 安坐在软榻上的云轻,其实是并不知男人在书案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云轻,唯你深知我心。” 走了过来,百里连城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轻轻摩挲着,眼底对着云轻划过一抹疼惜,“云轻,连累你了。好在本王将你带出上京,倘若此刻你被困上京,还不知道百里爵京他们如何对你。幸好,幸好。” “爷没有连累我,只是我拖累了爷。” 回报男人的,是靳云轻温柔的浅笑。 女人浅笑的时候是非常明媚的,宛如春日的盛光映照在静静的河潭上,波光粼粼,温暖轻漾。 他的大手浮游过来,轻轻点了一下云轻的瑶鼻,溺得笑,“好了,以后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拖累不拖累的了,今生今世,本王已经把这颗心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百里连城顺着云轻的玉腕徐徐抬起,紧贴着他的膛,闭上朗月星眸,薄薄的嘴唇勾起了一抹戏虐,火蕴辣气息喷吐在云轻莹润的脖间,酥得云轻的脖子麻麻的,痒痒,偏偏他还提起了低沉的嗓音,似乎在感受着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把玩,“云轻,你听听,本王的心跳声,只为你一个人而跳。本王相信,如果本王失去你,本王会丧失呼吸的能力,丧失心跳的欲了。” “胡说什么?”不等他叹息完,云轻以唇封住他的嘴。 每一次百里连城说胡话的时候,靳云轻都用这个招数,方法是万试万灵,而百里连城也乐见云轻如此毫无避忌得袭触他那薄薄的看起来显得无限感的唇。 “好,好,好,本王不胡说了。” 须臾之间,百里连城眸子又阴暗了几分,“本王现在只是希望,十四皇叔和北凉王能够收到本王的信鸽,里应外合之下,方能将百里奉行与百里爵京两个叛逆之人拿下!” “爷,你还记得么?你我从乌木关东山下来的时候,曾经听闻到靳幽月公主被东漠藤甲兵欺诲不是?按道理,靳幽月应该身受重伤,怎么可能会那么快抵达上京,联合百里奉行与百里爵京他们挑起此番的逼宫式的上京之变?” 毫无疑问,云轻的眸子此间洋溢着复杂之色。 轻轻将那茶碗拿起,百里连城趁着热气抿了一小口,“想要联合挑事,也不尽然一定要亲身出现在上京不可呀?”说罢,他将目光聚敛在鸽子笼上。 鸽子笼? 鸽子?! 心里微微一动,靳云轻恍然大悟道,“嗯!想来靳幽月一定是靠信鸽通信的!” “女人,你怎么这么笨,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 “若是以后本王孩子像他的母亲,像你这么笨?” “你说本王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呢。” “是要换个孩儿的母亲?” “还是要换个孩子?” 深阔的剑眉微微蹙起,嘴角勾起的戏虐微笑很是欠扁的感觉。 至少靳云轻看了很讨厌的,“爷这话是想要换女人了?咳咳,可以啊,爷你换女人,那我也可以换男人,爷,你说,宇文灏比较好呢,还是刚刚来的赵王世子好一些?小正太靳千玺长得很不错,养上几年,等他十八岁了,定然也是活脱脱美男一枚,哎呀,爷,这么多美男环绕着我,你说有朝一日你抛弃了我,不要我了,到时候我要跟谁在一起比较好呢!” “你敢……!” 终于,靳云轻一番话勾起百里连城的醋味,大手紧紧扣住女人的玉手,“你若是敢这么做,不论是宇文灏,还是赵溟都,还是小靳千玺,来一个,本王就杀一个,来一双,本王就杀一双!你给我好好记住!这辈子,你也只能是本王的男人!任何男人不能染指你!听见没有!否则…你知道本王的厉害的…” “你很厉害么?”靳云轻轻轻一笑,“我可不觉得爷厉害?” 勾唇一笑,百里连城唇角戏虐更深几分,两颗眼珠子放出万道光,似乎下一秒就要靳云轻吃了个连骨头都不曾剩下。 “看来云轻你这个干涸的土壤,许久不曾被本王|夜九次郎所滋润了,要不趁机好好滋润滋润,让你感受一下本王的厉害。” 如此肆无忌惮的害羞不已的话语,在百里连城口中,却说成了那样高大上的感觉,叫云轻的面色黑迥不已。 就在百里连城对云轻开始不规矩之时,彦一壅在外边禀告说,乌木关城主温安康有事要见。 百里连城出了营帐,隔半刻钟换赵王世子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还没等云轻开口问他进来所谓何事,赵溟都神色熠熠得屈膝在云轻跟前,“云轻县主,跟本世子走吧,如今大周外忧内患,我们一起离开乌木关,寻一个世外桃源,好好得幸福生活下去,你说好不好?” 呃…这三王爷一走,你就要挖人家的墙角… 云轻有些恶寒,赵溟都世子爷这率领援兵支援可支了个好时候啊。 第289章可能男女通吃的世子爷 “云轻县主,求求你了,本世子对你是真心的!自从你我滚下天沐山的山坳里,本世子一直对你牵肠挂肚。你跟本世子走吧,本世子发誓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神情专注到了极限,赵王世子生怕云轻不答应,百般游说,种种利诱。 “等等…赵溟都…你不是很喜欢男人么?” 摇摇头,靳云轻抿唇一笑,“你还是去外边找燕将军吧,燕将军身材昂长,魁梧矫健,身上的肌肉块应该不会缺,人家还有一个小女儿叫幺姐儿,这样吧,你跟燕将军在一起了,幺姐儿就会变成有两个爹爹了,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的。” 一个萌软小女妹子,两个爹爹,这听上去荒唐又滑稽。 黑着脸的赵溟都真心扛不住靳云轻如此误解他,“云轻,你知道的,我对你有反应的…就在天沐山下面的山坳里,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会不知道么?” 有反应,嗯,这是真的,而云轻当时是真真感受到赵溟都脐下三寸地带有硬邦邦的凸来的关键部位,可这并不代表着赵溟都不喜欢男人了。 “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的。你…你一定是这种人。” 抿嘴一笑,靳云轻挑起着淡扫的娥眉凝着他,“所以,赵王世子爷,我们之间呢真的是不合适哦。再说了,你又不是我喜欢类型的类型。”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赵王世子可以感觉自己的嘴皮子似乎可以拧出血水来,他知道自己这么问,得到的答案一定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可他不问的话,又不甘心。 若有似无眯了眯眼皮儿,靳云轻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慵懒,“嗯哼,若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就三王爷百里连城那样的类型的,说实话,赵溟都,赵王世子爷,我不喜欢你这种阴柔型,估计女皇陛下会喜欢。但我,不喜欢。” “女皇陛下?哪个女皇陛下?”赵王世子听得一头雾水。 呵呵浅笑了一声,靳云轻心想这个古代人哪里知道什么武皇陛下啊,武皇陛下是喜欢那种阴柔的男人,如果靳云轻不喜欢,那样的男人终究没有男子气概看上去哪里一点像男人了? “反正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云轻伸展了一个懒腰,“没事的话,你还是出去吧,被我家的爷看见了,又要误会了。” 我的爷?看来靳云轻对百里连城的感情已经达到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地步了吧。 你还是出去吧?看来靳云轻真的很讨厌自己。 不容否认,赵溟都的心难受到了极点。 “云轻,到底我身上哪一点让你如此讨厌?” 赵溟都这回是把心掏出来。 “你不讨厌,但我也不喜欢。” 靳云轻淡淡道,“好了,乖,出去吧,这里是主帅营帐,孤男寡女的,士兵们会说闲话的,引三王妃的罪名,我想你一个大都督的身份,也是扛不起的,不是么?” “你是真的深爱着三王爷么?”赵溟都嘴唇微微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你看他一个皇子,而我只是个世子,所以你…你嫌弃我…” “在我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我不喜欢你,哪怕你是玉皇大帝,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 对于感情一事,靳云轻最讨厌的就是拖拖拉拉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而这样做的话实际上是为赵溟都好的,靳云轻不想伤害人家嘛。 “走吧,留一个背影引我遐想不好么?” 女人勾唇一笑,清浅的眸子宛如无情的琉璃般清淡玉离,带着孤寞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很是能感染赵溟都,他的拳头微微一抖,甩袖而起,只是僵在远处,头往营帐门帘处,几乎头都不敢转过来,“看来你喜欢本世子的背影比本世子的活人还要多一点!云轻,你当真如此绝情么?” “你走吧。”闲懒得剥起一个橘子,靳云轻唇皮儿勾着一抹淡雅,声音是若有似无的。 看似无关紧要,不过赵溟都听来是无比揪心,女人心太狠,竟然不喜欢他?! “本世子对外宣称喜欢男人,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为的就是拒绝父王给我安排婚姻,如果有一天,本世子遇到心爱的女人,本世子一定会恢复喜欢女人的癖好。而今天正是本世子想要恢复喜欢女人癖好的日子。云轻…你难道一点点的机会都不给我?” 高瘦的身子依然僵硬在那,此言苍凉带着无比的索寞,别说靳云轻了,就连周边的空气因为这一段话似乎也动荡开来,叫人莫名觉得酸冷。 “你走吧。” 靳云轻眸子勾起一抹幽幽的笑意,似无情,似多情,似昧,似挽留。 见赵王世子爷的脾性很执拗的样子不得不令靳云轻对他下一记狠辣的言辞了,“如果你不走,三王爷一撞见,你想要走也走不了,你明白吗?到时候他要杀你,本县主可是不会伤心的。你要知道,我爱的人并不是你,所以我不会伤心。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句话,你总该明白…” “本世子是不会放弃的!” 下一秒,赵溟都狠狠甩袖,他环顾四下,周边无他人行迹,身形入黑夜之中,消了化去,再也不复见其踪影。 只是,赵王世子是走了,靳云轻又闻到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身上带有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味,而这样的味道,总是令人有一种萦绕三日之感。 “云轻,想不到你对赵溟都世子如此绝情。那么你应该是喜欢我了。” 宇文灏一身黑衣逼近云轻身畔,抓握着云轻的手腕,“听我的,跟我走,绝对会比你跟着百里连城或是赵溟都他们还要幸福!云轻,可想清楚了。你困在天沐山那样凶险之境都是我救的,日后你若仍然困在现金,我依然会第一时间救你的。既然我有能力救你保护你,何不做我的女人?” “嗯,听上去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云轻嗤嗤一笑。 第290章百里连城VS宇文灏 “不过你还是走吧。” 靳云轻对宇文灏说着这话,正如同对赵王世子说的那般。 走吧…走吧…走吧…… 意味着女人不再需要他了,眉目闪烁一抹透骨的寒彻,宇文灏在此之前天真得以为,靳云轻对他至少比起赵王世子来,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谁知却是不是。 因为云轻这个女人对男人的不同体现在一个男人身上,有且一个男人的身上,这个人是三王爷百里连城! “难道那一日我将你从天沐山救出来的那一刻,你不曾对我萌动几许感动么?” 宇文灏不相信女人会如此绝情。 “有。”云轻笑了笑,“不过那是恩情的感动,绝非男女之间的爱情的感动。” 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如果再不明白,那个人就是傻子了。 可宇文灏他是傻子么?他精通天沐山的洞孔有多少个,他又精通隐藏断龙石室的洞孔又有多少个。 “云轻,你会后悔的!” 不肯就此相信云轻的心不在他的身上,详作转身离去的宇文灏仍然停留在那,是希望等到女人的挽留。 好歹他也小小东陵国的国主——东陵王。 若是云轻跟了他,大小也是个小东陵后,比起百里连城赵王世子两个人不会相差甚远。 再说了大国不安定,特别是此间的大周朝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上京城之内还不知道发生怎么样可怕的事情。 “云轻,跟了我,你会幸福的!我发誓会一生一世爱护你的。” 话音刚落,宇文灏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辣的刺痛,掌印力道很深,拍得他的齿霞之间流了几抹血花。 “爷,别杀了他!” 坐在软榻上的靳云轻,可是看到那一巴掌,是百里连城打的。 真是,去了一个赵王世子,又来了一个东陵王宇文灏,也不知为何,可能宇文灏气运差,一下子就被三王爷抓到了,这可是赤果果得在引百里连城他未来的三王妃呢。 手摸带血的唇瓣,宇文灏紧蹙的眉宇突然绽起了笑意,往后瞥了瞥云轻,再瞪了瞪跟前的百里连城,“百里连城!听听!云轻在心疼我呢!所以你打吧!你打得越狠!我伤越重!云轻她就越是心痛,哈哈哈…” “看本王不杀你!” 三王爷早就想要杀掉宇文灏了,屡次三番惦记他的女人,俗话说,不怕被贼人偷,就怕贼人惦记上了,一旦被惦记上了,不知贼人是早上动手,还是晚上动手,一天之内的时辰都在担忧贼人何时回来,这种感觉,百里连城很不喜欢! 百里连城的剑横在宇文灏的脖子上,而与此同时,宇文灏手中的大刀也架在百里连城的脖子上,二人对峙之时,空气都为之震动。 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一个是救过她性命的男人。 无论哪一个受伤,都不是靳云轻所乐见的,“你们疯了吗?快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刀剑无眼!小心伤了。” “云轻,我知道你在心疼我,一直以来,我就知道你对百里连城的虚情假意,这样吧,等我解决了百里连城,我们就回到东陵国,我为东陵王,你为东陵王妃,一生一世,过完这一辈子也就算了,如果你愿意为我生几个孩子,也是可以的。云轻,这都是你刚才答应我的,可不许耍赖哦。” 戏虐浮夸的口吻,从宇文灏的嘴里说出来,是那样清风云淡。 “找死!”百里连城声音冷冷的,剑微微擦过宇文灏的脖子,一滴鲜血嘀嗒得落在华贵地毯上。 “哼。我还想活着。”剑横贴着颈脖,宇文灏全无畏惧,只是宇文灏的大刀刃口也刮着百里连城的胸口,化开一道口子。 推开了几案,靳云轻腾得一下站了起来,“你们疯了!都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如今大周上京之内情势尚未明朗,你们就开始自相残杀了?这样也只能让敌人坐收渔翁之利!” “笑话?大周朝有难,与我何关?”宇文灏冷嘲一笑,更多时候是冲着百里连城的,他知道云轻说这番话,更多是偏向百里连城这边,果然,云轻是爱着百里连城多一些,他的心很痛。 可惜,宇文灏他哪里知道,云轻的心已经被百里连城三个字填充得满满的,已经没有任何位置留给宇文灏,如果算有的话,那也只能是感激和恩情。 “与你何关?”靳云轻正视着宇文灏,“小东陵国是属于大周的附属国,大周有难,其他诸小国会没有危险么?何为唇亡齿寒,你总该知道吧。” 唇亡齿寒四个字,叫宇文灏的心如同被针锥一般。 记得他很小的时候,被先东陵国国主,也就说宇文灏的义父所救,他死去的义父告诉他,“一个男人要有责任心,不论他所在的国家多么小,都一定要尽十二分的力量保百里他这个国家。” 这是宇文灏义父临终的遗言,所以宇文灏比任何人都知道此话的意义。 哐当一声,宇文灏手中的大刀舍弃。 而百里连城手中的佩剑也落在地上,两颗眼珠充血瞪着宇文灏,“趁本王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宇文灏,你滚!赶紧滚!否则,本王三军将领就会将你捕杀!” “如果我宇文灏怕死,也就不会活到今天了,当然,我还想长治久安得活久一点…” 宇文灏嘴角掠过一抹笑意,而百里连城眸色越发冰寒,恨不得将宇文灏开膛破肚一般。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百里连城双瞳满满肃杀。 也许三王爷被怒意填充了理智,靳云轻挨着百里连城的身侧,拿帕子擦拭他的伤口,“爷,你还不明白么?宇文灏他要帮助你,一同对抗上京城内那些贼子。” “宇文灏,你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百里连城不相信宇文灏突然之间来一个一百八十度般的大转弯。转变太快的,也是有诈的。 “我救了云轻两次,我还能有什么阴谋,就算有阴谋,我也只会放在云轻的身上。救她的性命。” 笑了笑,宇文灏的脸上表情很让百里连城有一种想要去揍他的冲动。 当的一声。 百里连城趁其不备,拳头狂挥过去,拥抱着云轻的腰肢,百里连城霸道瞪着宇文灏,“现在,本王相信你没有阴谋了。” “算你狠。”宇文灏用袖子擦了擦鼻血,旋即坐在矮几上,自顾自饮着茶水。 第291章 大放厥词 几日后,百里连城的信鸽成功抵达北凉王府和光王府。 可笑的是,北凉王和十四皇叔百里光也才知道皇帝并不是病重,而是被人有意软禁了。 偏偏知道真相的乃是远离上京的百里连城和燕祁风将军。 入了夜,靳云轻坐在营帐附近的一块小山坡上,呆呆凝望着满天星辰。 “小姐,您在想什么?” 飞流走过来蹲下,两只手放在下巴旁边,痴痴呆呆凝望着她。 “安太妃,靳青,绿妩,青儿,还有老太爷,我都想。” 身置此间的云轻将远在上京的亲人们在脑海想一遍过去,自动过滤了永乐侯爷、莫夫人、老祖母…这些人曾给云轻带来伤害,就算他们现在死了,她也不会瞧上一眼。 外人也许无法理解云轻这样的举动,当你的性命屡次垂危之时,永乐侯爷老祖母他们不曾有过一丁点的关心,视云轻的生命为草芥之时,你就可以体会得到。 百里蓝兮小公主一路气喘喘嘘嘘得跑过来,“飞流,你怎么在这里,快陪本公主去后山捉萤火虫嘛,快点嘛,再晚一些的话,萤火虫就没有了的。” 还想陪着云轻小姐多说一会话的飞流就这么被拉走了。 云轻笑笑,“飞流你快去吧。” “就是嘛。真是的,连你家小姐都这么说了。再说,云轻三皇嫂有三皇兄陪着,飞流你不来陪我,谁来陪我?” 嘟嘟可爱的樱桃小嘴儿,百里蓝兮小公主一脸不满的样子。 等飞流和百里蓝兮走后没多久,靳千玺悄无声息得蹲在云轻旁边,“云轻小娘子,大周乱的很,要不要跟本太子回北汉,北汉有好多好玩好吃的,我全都吃给你玩,好不好?” 童稚的声音,带着正在少年发音的阶段,听得靳云轻忍俊不禁。 “千玺,你又开始说胡话了。再说胡话的话,我可不理你的。” 撅起嘴唇,靳云轻两颗眼珠子狐疑得盯着他,“这样的话,以后不准再说了,再说的话,会有人打你屁屁的,可别忘记,你得罪了某人,可别被某人再关入囚车之中。” 一想起被关入囚车的时候,被人当做狗狗一般,靳千玺的心就开始难受起来,“哼哼哼,本太子这辈子再也不想被关入囚车里头了,百里连城这个坏蛋!坏蛋!坏银!云轻小娘子,你还是离开他,他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的。” “难道你就能够给云轻带来幸福?” 带有无比威压的声音,侵袭过来,浓厚沉沉的嗓音快要让人无法喘息。 来人很明显是三王爷百里连城,因为在小正太靳千玺的潜意识里,只有他的声音才能让他的心产生震荡。 “当然!” 靳千玺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一股不屑得瞪着百里连城。 “就凭你?” “就凭你下面毛毛没有长齐?” 森然的眉目勾缠着戏虐,百里连城大手轻轻摩挲着靳千玺的脑袋。 “哼哼,本太子现在还没有长齐,不代表着以后就不能长齐!百里连城你凭什么看轻我?” 两只手交叉着,14岁的靳千玺偏偏要装作大人一般模样。 靳千玺这般大放厥词,三王爷不逗他多一会儿,还真说不过去。 逗得云轻忍不住哑然失笑,“千玺你还是个孩子…那个…爷…你别跟一个小孩子见识了。” “好,既是云轻的吩咐,本王当然照做。”百里连城轻轻捻了捻袍,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只手横过来,抱着云轻。 看到如斯情景,靳千玺的心很不爽,哪怕他只有14岁。 在靳千玺的脑海里,他早把靳云轻当做未来的妻子,怎么容许别的男人染指,走上去,甩开百里连城的手臂,“百里连城!本太子不让你碰我的云轻小娘子,你听见没有?” “哦?是么?”百里连城勾起薄薄的唇瓣,勾起一抹嘲讽,“如果本王非要碰云轻,非要非礼云轻,你能奈我何?” 下一秒,百里连城火辣辣的唇瓣印在云轻的唇瓣上,没错儿,是当着靳千玺。 男人舌头凶猛入侵进来,不给云轻一丝一毫喘息机会,吻势越来越凶残。 哪怕靳云轻想要反抗挣脱开百里连城的纠缠,可惜,百里连城以雷霆之速压倒云轻,大手扣住云轻的两手,扑倒狂吻。 “放开云轻小娘子!”靳千玺哭着喊着抓起百里连城,谁让小小年靳的靳千玺一点点力气都施展不出来。 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云轻小娘子被欺负,靳千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怒吼,“云轻小娘子,你等着,本太子叫人来救你——” 靳千玺跑开很远很远,百里连城松开云轻,仰天大笑,“哈哈哈,那个小屁孩!” “爷,你太过分了!”不由得令云轻俏脸一红,他强迫着自己在一个孩子面前作起了如此浓烈的重口味吻戏,云轻担心以后会在小千玺的心里留下阴影。 “过分?本王不觉得过分。”甜糯香醇的嗓音从他的喉咙里微微发出来,大手轻轻摩挲着女人的下巴,百里连城深情得凝视她,“你是本王的女人,你我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何来的过分,是了,想起那夜天沐山岩洞的你我二人是挺过分的…!” 你…… 两只粉嫩拳头抓得紧紧的,云轻想不到,三王爷时常私底下将那个晚上的事情出来说一说。 “百里连城,你是不是属变态的!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救你,让你死掉算了。” 话说得太快,不免感到心疼,靳云轻用手自己的唇。 宠溺一笑,百里连城将云轻紧紧扣在怀中,轻轻挑着顺着女人额下的娥眉,“本王知道,你舍不得本王死,否则,本王早就死了,也不会与你共此夜话了。” “爷,我不准你说出这样的话。” 云轻驯服得窝在他的怀中,静静呼吸他身上好闻的清清淡香,这般好闻的香味是在其他男人身上找不到的。 96.096 甜甜的,宛如蜜糖绵绵,清清的,恰似芳草幽幽。 “爷,我要永远永远永远都闻你身上的味道。” 女人涌入男人的怀中,更紧了。 螓首停靠在男人怀间,云轻双眸凝望着缀满星辰似泼了墨的天穹,喃喃道,“爷,方才温安康找你何事?” “他让本王不用急着回到上京。”百里连城桀桀一笑,双瞳漫开的意味很令人去琢磨。 翻了翻身子,靳云轻看着百里连城的脸颊上的轮廓,“爷,你当场斩杀了幕天席地,温安康表现得淡定的,毕竟,幕天席地是二王爷的势力,而温安康又是二王爷的亲舅舅…” 轻轻将女人拥在怀里,感受着女人身上的体香和体温,他眸皮不禁一动,更用力了几分,“云轻,你在怀疑,温安康这个长年驻守乌木关的城主是个内鬼?” “不敢十成十的把握,不过终究有五六成了。” 靳云轻松开男人的怀抱,手抓起地上的一根干枯的草茎,一点点得剥开,旋转,再借着风势一扔,徐徐飘起,飘到不知何处。 当云轻眸光追随着那一根往东南方向飘荡的草茎,突然看见东南方向的林木竟然会移动起来。 “爷,你见过会移动的林木么?”云轻抓紧了百里连城的衣袖,赶紧让他看。 而百里连城目光一烁,眼珠子定定凝视着东南方向,肯定得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移动的林木!云轻,你说温安康是内鬼的可能性有五六成,现在已经是十成十的了!是事实!而不是可能了!” “原来那人是温安康!” 虽然靳云轻匆匆见过温安康几次,不过可是清晰无比得记住他的身形,东南方向的定然是他了。 温安康是温贵妃的亲弟,是大周温相温耿擎的小儿子。 对于温耿擎来说,大儿子温安泰不争气,那么唯有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长年镇守乌木关的小儿子温安康身上了。 “看来,温相在上京城与温安康来一个里应外合了。” 百里连城贴着云轻的耳朵说完这句话,旋即搀着云轻起身,他们打算暗暗跟踪这个温安康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恰在这个时候,许脩文拿着酒壶来要孝敬三王爷,百里连城暗中命令许脩文知会燕祁风将军等众人。 “爷,你说,温安康如此鬼鬼祟祟的,率领一支亲兵要做什么?” 云轻很好奇,估计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嘘,你看!” 大手一指,百里连城指着东南方向,乌东河与东山交汇之所在,河岸上冒出不少湿漉漉的人。 若不是靳云轻先入为主,以为那是人,不然以寻常女子的判断,定然以为那是河底的妖人,传说河底生长一种鲛人,白天驻守在河底,到了晚上,迎着月光,留下眼泪来,这鲛人流出的眼泪就化作了一种珍珠。 不用想,那必定是东漠国的人。 “怎么还是他?!”百里连城与云轻趴在草丛深处,今夜幸亏有月,皎洁的月光若在那人的侧脸上,叫百里连城看得更加清晰了,“那个脸型酷似大周人的脸型,云轻,你相信那个人是东漠人么?” 蹙起浅浅的娥眉,靳云轻很是肯定,“不可能!东漠人是典型那种高额头,这个人好像我们大周人!看他估计也有四十五十岁了,爷,他会不会是二十年前宇文九将军身边的曹威副将呢,对外谎称死了,一直隐匿在东漠,为东漠效力!二十年前,宇文九将军投降的真相是,真正投降的人是曹威副将,而宇文九将军是被曹威副将害死的!” “云轻,没有想到你的想象力比本王想象中的还要丰富!如果能够证明那个救走东漠太子萧棱的人,真的是大周人的话,估计这个人就是曹威副将无疑了!” 勾唇一笑,百里连城嘴角抿出一丝森冷的意味。 “十年前,我曾听父亲提起过,那位曹威副将当年是祖父身边最得力的副将,他胸口有三颗痣,如果他的口真的有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曹威副将,到时候,我们宇文家族这二十年来承担的耻辱真的会有昭雪的那一天…” 声音清清冷冷的,又夹杂着一丝丝鬼魅的味道,这,正是宇文灏了。 百里连城猛然转过身来,深阔眉宇竖起,“宇文灏!你明明知道,为何不早说出来?” “也不见你问过我?”宇文灏越过百里连城的身子,身子往东南方向一倾,“很好,是个时候了!如今,这就是温安康城主造反的证据了!你我前去擒拿,必定成功!” 没等云轻回过意识来,百里连城与宇文灏二人成为这辈子最好的至交好友一般掠过草地,身影宛如雏鹰锐利,顿入无形。 可以看出,百里连城与宇文灏的轻功相差无二。 “云轻,你赶紧回营帐吧,这里,本世子要部署。” 赵王世子与燕祁风将军约好的,赵王世子分别驻守此地,燕祁风在他处,紧跟着是许脩文、彦一壅们,众人形成一股围合之势。 靳云轻哪里肯听他的,大步向前,追随百里连城的方向。 陡然间,四面八方冲天火把,将温安康和曹威为首的从乌东河潜水过来的部众团团围住。 “温安康,你竟然勾结东漠狗贼!” 百里连城森白牙齿上下微启,“你是个逆贼,想来是串通温相的吧,父皇被百里爵京软禁,恐怕此事,与你们温氏一族,有莫大联系!” “哼,废话少说!杀了他们!屠戮殆尽!这样,我温氏满门就可以借着二王爷之势…” 还没等温安康说完。 袖子一挥,云轻滑出一道银针,狠狠扎住温安康身上的穴道,叫他无法动弹。 那温安康身侧的人想要动作,亦被云轻手中的银针所制服。 “好样的!云轻!” 松了一口气的百里连城,他就知道云轻的银针很起作用的,三两下就把敌人给制服了! “他果然是曹威!” “太好了!这下子可以洗刷我宇文满门的耻辱了!” 宇文灏第一时间扒开曹威将军的甲,上面赫然的三颗痣,就是最好的明证!” 狠狠咬着银牙,宇文怨毒得瞪着如今已是东漠相国的曹威,恨不得将他立马碎尸万段,“说!为何要害我爷爷!”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曹威装傻充愣得呵呵笑道。 抓起他的甲,宇文灏趁着他身上穴位被云轻的银针一一封住,利刃在他脖间穿梭,“你到底说不说!是不是你害我爷爷的!” “真是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乃东漠相国,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曹威!” 果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曹威一点儿也不畏惧,有的,只是对宇文灏的鄙夷。 一个铁拳恶狠狠在曹口上,叫曹威吐出几两血水来,“你听不懂?好!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二十年前宇文九将军的后人,宇文九是我的爷爷,我叫宇文灏!当年,我爷爷没有背叛大周!真正背叛大周的人,是你对不对?” “哦,原来是宇文九那个老匹夫窝囊废生的孙子!” 曹威故作满脸悲哀得看着宇文灏,“二十年前,都怪你那个不是俊杰的爷爷不听我的建议,东漠国疆域广阔,人人擅长骑射,超过大周,只是时间问题。若是当时宇文九那个老匹夫能够乖乖得投降,投降大东漠帝国,也不至于沦落到被我偷偷下蒙汗药,将利剑从他的后背穿插而入,哈哈哈,真是够蠢的,就这样赔上一条性命了!” “果然是曹威这个老贼子杀掉的宇文将军!”云轻看着宇文灏,“之前我们蒸骨验尸,被利剑划穿肋骨正是致命之所在!曹威就是凶手!” “不错!是我杀的!哈哈哈…谁叫宇文九这个老匹夫不食抬举,哈哈哈,不接受温相的安排,毅然要坚守乌木关,与大东漠为敌!” 疯狂大笑的曹威失去理智一般,笑得无比狂妄,像一头被关押了许久的恶魔一般。声声催人肝肠寸断。 “原来真正通敌卖国的人,是温相与曹威!这两个无耻的狗贼!竟然让父皇错怪宇文将军足足二十年!你们…真是该死!” 欲要拔剑的百里连城,真想就这么得将他们一个一个活|剐了,也告慰宇文九老将军的上天之灵。 “你以为杀死我们,就能解决一切么?” 一向看起来很是温文尔雅的温安康城主突然变得嗜血荡起来,“如今的上京已经被爵京表哥和相父控制了,就连废太子也加入我们的阵营,整个上京已是我等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哈,百里连城,你如果能保我们不死,届时,我们或许可以留你一具全尸,如何?” “去死!” 盛怒之下的百里连城,拔剑,出鞘,入鞘。 温安康就这么得倒在血泊之中,百里连城那一剑极为干净、利落、爽快,挑开他温安康的肠子,他的肠子撒了一地。 若不是原本就是法医出身的云轻,估计现场就她一个女人会吓得晕眩过去。 旋儿,百里连城将利刃横在曹威的脖子上,那剑刃上可沾染着死掉的温安康身上的鲜血,“曹威,你若是想要活命,就告诉本王,东漠国主萧玄与百里爵京、温耿擎之间的计划,否则,下一个死的,便是你了,你可听明白了?” “哼…”曹威闭上双眼。 就在百里连城以为曹威他其实是一个不怕死的,与此同时,云轻在百里连城耳畔窃窃私语,“爷,若不是曹威贪生怕死,贪图荣华富贵,他也绝不可能匿藏在东漠国二十年之久,为了加官进爵,满身荣耀,曹威可以选择背主求荣,你说这样一个人,怎么是个不怕死的?” “爷,你试试装出真要杀害他的样子,看看曹威还能如何?”云轻抿唇一笑,笑得时候极为淡然平静,仿佛说着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 百里连城执长剑,仗剑一挥,曹威头上的发丝斩断了约莫有几根,纷纷散落在地上,使得他的头散乱犹如孤魂野鬼。 “啊…”猛地曹威惊叫一声,之前详作的淡定彻彻底底被百里连城破坏了。 吓得曹威差点尿禁,刚刚那一下,若是百里连城的利剑没有偏移一寸的话,他曹威的脑袋早就搬家了,此刻更不会站在这里了,犹如一条死狗一般,被人戏弄。 “原来曹威不怕死,是装的,咯咯咯。” 云轻笑了。 随之燕将军、飞流,许脩文、彦一壅等众人都嗤笑不已。 大家伙都在嘲笑曹威这个老不死的家伙。 “不说的话,本县主可是要用银针扎你身上的几百根神经,叫你犹如万千蚂蚁啃噬一样的痛苦,那样的痛苦,叫你求生无门,欲死不能,如果你想试试的,我大可…” 说着说着,云轻出袖中的银针足足有一百零八根,就算一根控制一条神经线,一百零八根,也足足会控制一百零八根神经线了。 “别,别,别,我说,我说——” 今天晚上,会是曹威这一辈子最为后悔的决定,早知如此,他也不会暗地里通过乌东河潜水过来,与死去的温安康合谋了。 “说!本王不喜欢听废话!”百里连城瞪着曹威。 而宇文灏手中大刀尖锐的一头,在曹威的脖子上跃跃欲试,“你害死了我爷爷,让我宇文满门沉冤二十载,宇文满门死的死,逃的逃,几百口性命,你说该怎么算才好。” “我说,我说,只要三王爷能够保证不让这个宇文后人杀掉我,我就说。” 曹威惊慌失措得看着百里连城,竟还跟百里连城讲起了条件来。 当然,百里连城与云轻对视一眼,旋儿对他详作逢迎,“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本王自然会保护你的性命,不让宇文灏杀你。” “百里连城!你…”宇文灏想要说什么,却被靳云轻一个暗暗的眼神给逼退回去了,宇文灏这才知道,这一切只是权衡之计罢了,曹威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得到原谅。 是了,百里连城是可以原谅他,不过等他曹威说出一切真相之后,利用完了,没有半点用处之后,也就是曹威的死期之时了。 “好,我说。”曹威看上去很是兴奋,“我说,东漠国主妄图要与上京城内的百里爵京里应外合,打开大周南边的嘉应关,让东漠军先行一步,潜入嘉应关内,吞并北凉王和老十四王爷百里光在嘉应关内的散军并集结起来,这样,整个大周皇朝就犹如探囊取物了。” 嘉应关? 竟然是嘉应关! 提及这三个字,百里连城眉毛拧成了一条线,是大周朝的人,谁都知道这个关卡对整个大周意味着什么,没了嘉应关,大周朝意味着失去五分之四的天然屏障,让大周国一马平川暴露在东漠国的眼皮底下。 还没开打,这场战役都是输定了! “燕将军,你现在马上前往嘉应关支援!” 百里连城第一时间对燕祁风将军下令。 “是,三王爷。” 燕祁风猛得双手一拱,带着一支精锐部队启程。 乌木关距离嘉应关五百里远,这也正是为何温安康想要在此间与曹威暗中互通款曲,打算打通乌木关与嘉应关的通道。 今晚若是百里连城与云轻没有来得及发现这一切,恐怕会让整个大周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亡国只是迟早的事。 “三王爷,飞流该怎么做?” 飞流单膝跪下,见燕祁风将军前往嘉应关,他心里多半是想要跟着去。 一直没有参与战争的飞流,这一次竟然自动请缨。 就在百里连城想要开口之际,云轻劝动了三王爷,“还是让飞流多多历练历练吧。” “好,飞流,你也同去吧。” 三王爷大手一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嘉应关在,大周国就在,嘉应观亡,大周国就亡,两两成唇齿相依之势,自不必多说。 被抓住的曹威黄牙猛噬,可恨他被百里连城擒拿住了,若是今天晚上,与温安康成功起事,大周江山就落入东漠人的手中,而曹威他恰恰可以分得一杯羹了。 可惜,一切功败垂成了! “将叛国贼子曹威带下去!” 甩袖爆喝,百里连城发誓一定要将此等乱臣贼子亲自押赴圣上父皇面前,不然他就枉为人子。 曹威虽然不甘愿,可他也不敢反抗,眼睁睁看着温安康这个大周相国之子、当今温贵妃娘娘的亲弟死在曹威面子,更何况曹威还是一个贼子,背叛大周,他心中更是恐惧不已。 曹威知道,雷厉风行的百里连城三王爷战王爷的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嘴上说说乱盖的。 “小舅舅真的死了…真的死了…” 百里蓝兮小公主是温安康亲外甥女,对于百里蓝兮来说,温安康舅舅死了,只怕会给母妃带来沉重的打击。 不顾百里蓝兮脸上抽搐的表情,百里连城满面寒霜瞪向百里蓝兮,“小皇妹!我们百里氏皇族没有温安康这个皇亲国戚,只怕连温相也是如此!” “不!不!不!相国外公不会背叛大周的!”百里蓝兮不相信。 趁着飞流还没有跟随燕祁风将军出发前往嘉应关历练,云轻对飞流嘱咐道,“飞流,你赶紧带小公主下去,好言安慰。” “是,小姐。”飞流点点头,他走到百里蓝兮身侧,百里蓝兮默默表示同意,待走到一个没人处,百里蓝兮扑入飞流怀中痛哭。 虽然百里蓝兮心内一直抗拒,但百里蓝兮心里明白,只怕相国外公温耿擎也加入了这一场叛乱之中。 否则按照小舅舅温安康的性子,他是没有胆量这么做,百里蓝兮记得,小舅舅温安康从小到大都非常听外公的话,而温安康会在此间的乌木关镇守多年,成为乌木关的城主,也是因为温耿擎。 飞流替百里蓝兮拭干了眼泪,“公主殿下,温相一定会背叛大周的,对不对?” “……”百里蓝兮眸中满满泪意,使劲哭着,也不说话,任凭飞流为她擦拭多少次眼泪,百里蓝兮的眼泪就不停狂泄而出。 小公主殿下也是万万想不到小舅舅竟会叛变大周! “想来二哥一定是把父皇囚禁起来。”百里蓝兮刁蛮任性了些,但她终究不是一个蠢人,被靳幽月骗了好几次,人也学得精明起来,将眼前的事情玉离一下,很快得出这样的答案。 殊不知这样所谓答案,百里连城与云轻早就确定下来已不知多少遍了。 “云轻,跟本王回上京救父皇吧。” 男人阴郁沉沉的眸色叫人害怕。 “嗯,爷,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云轻的语气很是坚定。 他伸出手来,溺一笑,指头儿在云轻的脸蛋揉搓,“云轻,你这个傻女人,本王怎么舍得让你犯险呢,你还是好生安心呆在这里,等着本王吧,待本王清除内乱,到时候本王亲自来乌木关接你。” “不!我不怕!带我走吧!要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与你分别,我做不到!” 丝毫不顾及众人的眼光,云轻扑入百里连城的怀中,享受他怀中的安宁,“爷,真的,只要你在的地方,我就不会害怕。” “真的不害怕?”百里连城想不通云轻女人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难道不知道此刻是多么危险了,相对来说,乌木关还安全些,上京城更是危险重重,到处肯定布满了百里爵京与百里奉行二人的角落。 “不害怕!”女人似乎害怕三王爷不相信,又肯定得摇摇头,她真的不害怕,大不了只有一个死字,对于靳云轻来说,她早已勘破生死,所以,生与死并不是横跨在云轻与百里连城之间的那条鸿沟,跨越他们二人之间的鸿沟是信任两个字。 所以,云轻又说了一句,“除非爷相信我能够给你带来麻烦,除非爷相信我会成为你的包袱。” “蠢女人,你怎么这么说。本王不准你说,你听见没有?” 狠狠抱住女人,三王爷低下头去深情得对着云轻的唇,吻了一下。 热的触感叫云轻心快要燃烧起来,炙热又滚烫。 却惹得周边的军士们有些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不过他们一想起三王爷与县主小姐他们二人之间的甜蜜模样儿,就好像之前他们在家中和妻子亲热告别,也是这般,无不令人动容。 松开女人,百里连城将云轻用力困在侧,对着大家道,“本王答应你们,只要一解上京城之困,本王会请父皇让兄弟们放过大假,和家中的亲人们相聚,如何?” “好!” “好好!” 顿时间,军营里爆发了热烈的呼喊声。浪潮一个一个盖过一个。 执拗不过云轻的纠缠,三王爷终于同意云轻与他一起出发,前往上京城。 由于暗暗潜入上京城,所以三王爷选择让一支精锐部队跟随,不敢劳师动众带着太多军士,避免打草惊蛇。 亏得云轻有一手逆天的易容术,让她与百里连城极为顺利入上京城。 上京城一家最为普通不过的客栈里。 百里连城揭下脸上的假面皮,“云轻,你何时有了易容术,本王怎么不知道?” “这易容术我本来就知道啊。” 勾唇一笑的云轻没有说真话,实际上,这是从千金丹方上面学来的,千金丹方上面不仅有美容汤,还有易容术,只是之前云轻未尝跟任何人提起罢了。 就算百里连城是云轻最为亲密之人,云轻也不告诉他,因为云轻始终觉得,女人嘛总是有一点点小秘密,反过来说,难道百里连城就一定没有任何秘密隐瞒她吗? 人嘛,要想相处得更好,就必须有一点点小秘密,这样的小秘密可以视作个人空间。 “云轻,你总是有太多让本王意外的事情。” 百里连城亲自为云轻倒了一杯香茶,然后也给他自个儿倒了一杯,“还好有你的易容术,要不然本王都知道,该如何潜入上京城,百里爵京和百里奉行这两个无耻狗贼已经开始严密盘查了!若没有打扮成这个样子,只怕是过不了,会被抓住,到时候反而不妙,就没有人可以救得了父皇了!” 抱着男人亲自倒给自己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云轻脸上浮现一抹甜蜜的神情。 “爷,今天我们装扮了一对渔民老夫妇。” 挨着男人的膛,云轻瞄了一眼脱掉的渔民服侍,纤长玉指点点在百里连城怀里画着圈圈儿,“明天我们换一套什么服,你知道吗?” “太监服?”俊脸微微一黑,百里连城有些难以接受,“本王可从来没有穿过那个东西。” 飞快得袭吻了一下百里连城的唇,云轻的嘴唇沾染着男人香甜的口水,“爷很聪明,不过为了救皇上,你我不得不穿。再说了,爷你怕什么,不是有我陪着你一起穿吗?” 赌气背过身子去,百里连城一张脸始终是阴沉沉的,就好像快要下雨了,话语之中更带有万般的不情愿,“那怎么一样?你是女子,本王是男子,是带把的男子,怎么可以穿那种没有把的妖人的衣服?” 原来百里连城把太监比作了没有把的妖人。 妖人?人妖?云轻倒是想要问问既然有妖人,那么人妖是什么。 想想还是不说了,嗤嗤一笑的云轻这是怕吓着人家,有些东西,百里连城他一个古代人是无法理解的。就好比你说基这个字吧,他肯定是不懂的,但是你如果跟他说龙阳癖、断袖分桃,他就秒懂。 所以,这就是古代人与现代人的区别了。 所以,云轻干脆不解释,解释很累的。 “天色不早了,王妃,陪本王就寝吧。” 突然之间,百里连城深阔眉宇狡黠起来,两只手对着云轻丰满玉体上下其手,可能是云轻经历过人事的缘故,时不时得到百里连城给予她的爱情滋润儿,所以靳云轻的小身板儿渐渐张开了,更显得风韵动人了几分。 “可以是可以,你得先把门窗关紧了再说。” 圣贤常说食色性也,看三王爷百里连城脸上一股子饥色的样子,云轻就可见一斑啊。 须要知道,寻常关门安户的小事情,都是王府府邸里头的低等下人们做的,但是此刻,一定要百里连城亲自动手了。 百里连城就把云轻抱床,对于云轻这头小羊羔,百里连城也算是轻车熟路,不用太多功夫,百里连城就把云轻身上衣裳剥光光,再把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光,欺压了上来。 “哎呀…你能不能轻一点…压死我了。” “云轻…今天晚上你还是在上面…坐上来…自己动…” “……果然是大贱贱…不过说好了…爷你可别后悔…” “哎哟哟…云轻你轻点…太用力的话…会断的…” “……断了才好…” “啊!云轻…求求你别…本王错了!” 披下帷帐的榻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这家客栈的隔音效果还是非常好的,榻结构也是相当稳固的,云轻寻找这家客栈之时,一定是达到这两点要求的,要不然云轻才不会选这家呢。 一大早,百里连城仍然在呼呼大睡。 “爷,你个猪八戒!快起了!快点!不能再耽搁了。” 云轻一把将百里连城拽起来,偏偏百里连城一直叫嚣腰疼,可能是昨晚上用力过猛所致,不过这可不关云轻的事情,是百里连城中途间突然要采取主动,力道用得不对,所以腰…就扭了。 二人很快辗转到大周皇城根脚下,事先换好了内监服饰,恰好百里连城的腰扭伤了,所以百里连城一直弯曲着腰杆儿,无法直,待内宫正好走出一对推着垃圾车的太监。 趁着旁下无人,云轻飞快用银针将他们解决,代替他们入皇城。 太监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管到了哪里,见什么人,都只要低着头就好,所以他与百里连城两个人想要被人发现是假太监是非常难的。 云轻与连城一同推着垃圾车,低着头,在皇宫甬道走着,悄悄说着,“爷,你说,皇上会被百里爵京软禁在哪里?” “应该软禁在乾坤殿吧,那是父皇的寝宫,本王不相信百里爵京会那么大胆,敢把父皇软禁在其他地方。” 想起百里爵京他们对父皇所做的,百里连城恨不得将这些人剁碎成肉酱。 一路上,也倒相安无事,不过云轻注意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宫人,他们脸上表情都非常之奇怪。 等靠近乾坤殿时,云轻甩了几枚乾坤殿所属的太监,他们被点中了昏睡穴位,所以外人看起来就好像打瞌睡一样。 云轻忙瞥了百里连城一眼,“爷,我们可以进去了。” “干的好云轻!”百里连城知道云轻一直干得很好,就好像昨晚上一样,特能干。 乾坤殿除了几个太监拿拂尘清扫龙案上看不见的灰尘之外,并无其他人。 “太好了,没有人。” 这让云轻很高兴。 百里连城眸光一烁,暗示云轻先往乾坤殿后的寝卧之所在,那是大周帝很可能呆的地方。 之所以让云轻先走,百里连城是这样想的,一前一后,玉散开来,掩人耳目。 果然,云轻看见一位老者躺在高高软卧上面,金黄色的龙纹帷幔丝带垂下来,帷幔里三层外三层,重重隔着细细的白纱。 “太好了,父皇!” 睁大的瞳孔充着血,百里连城扑了上去,抱住老者,可老者双目低垂,怎么也不能张开,仿佛就这么死过去了。 “爷,让我来。”上前的云轻,住老者的羸弱的脉搏,发现脉搏实在是太过虚弱,脉若游丝,有一股异物在他脉搏深处流荡走蹿,“果真是千年杀的症状。” 取出袖中银针,云轻对着大周帝手脉间的鱼际穴等穴位扎下去。 对于云轻的医术,百里连城非常有信心,看着老者眸皮微微虚抬了一下。 “父…父皇您怎么样了?” 大步上前,百里连城紧紧住百里无极的手。 “爷,没事的,皇上内的千年杀毒素浓度并不是很高,经我这么一扎,应该很快就开始活动才是。” 云轻探测过百里无极的脉搏,说他没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 可是百里无极仍然是一副口不能言的样子,只是眼皮儿勉强支开,可又无力垂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只手拿过来,紧紧住云轻的手,百里连城凝视着女人,“云轻,你说父皇这千年杀会很快醒过来对不对?” “按道理是这样没错。”云轻眸心重重一沉,“难道说皇上还下了另外一种毒素,是我不知道的?一定是这样!否则,皇上早就应该醒过来,而不是像此刻这般。” 这样说的话,更是让百里连城心中一点主意全无。 “云轻,到底父皇是…”三王爷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或者说皇上不是…皇上…”云轻惊骇万分道。 深阔眉宇狠狠闪烁,百里连城似乎听不清云轻在说什么,“什么意思?难不成躺在龙榻上的父皇不是父皇么?” “哈哈哈哈…靳云轻!你果然是聪明的尤物!本王真是后悔!为何当初就那么休了你了呢。” 百里爵京一边手打着节拍,一边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走了进来,看着靳云轻和百里连城二人。 顷刻间,云轻与百里连城回眸转身,发现龙榻所谓的那位大周帝突然手中出现一把匕首,正准备要往百里连城的心脏进来。 “该死!”靳云轻身出腕,匕首碰在手腕上,滑出一道如血的芒。 吓得龙榻上那人惊慌失措丢掉手中匕首,与此同时,云轻不留敌人一丝息机会,一枚银针扎入那假装大周帝的眼球之中。 “那人是假的!百里爵京!你到底把父皇软禁在何处!你这个不孝子!你竟然为了皇位要弑君父!你真真是猪狗不如!” 百里连城赶紧抽出一方手帕护住云轻满是带血的手腕,血就好像一道小小溪流一般,阻不住遏不住。 假装大周帝的人,揭下脸上的假面具,一只手护住眼球,狂喝,“爵京,快杀死靳云轻这个贱人!他毁了本太子的一只眼!” “大皇兄…原来是你假扮父皇!” 百里连城心智彻底凌乱,想不到躺在龙榻之上的,竟然是废太子百里奉行。 “大皇兄…你你你…你被百里爵京利用了你知道吗?” 万万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像大皇兄这般蠢人! 只剩下一颗眼珠子,百里奉行任凭眼球血浆狂飙出来,射染了金黄色的帷幔,头转向百里爵京处,“爵京,快杀死靳云轻这个贱人!他毁掉本太子的一只眼睛,本太子一定要让她死!还有,她把幽月害得那么惨!本太子也一定要为幽月报仇!” “好,大皇兄,臣弟答应你。大皇兄我杀了百里连城!你很快就当皇帝了。”百里爵京拔出一把匕首,对百里奉行笑笑,徐徐走向百里连城身侧的靳云轻前边。 趁着百里奉行不防,百里爵京大手往后一扬,匕首划破废太子百里奉行的肚肠,霎时间,内脏哗啦啦得滚落在地上,百里奉行两只眼球鼓鼓得狂瞪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你疯了…连大皇兄都杀!当初父皇也是舍不得大皇兄死…所以才把他打入皇陵的!百里爵京你猪狗不如,他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百里连城紧紧抱着云轻,阴沉的双眸瞪向百里爵京,“你快说!你到底将父皇软件在何处!本王警告你!你快点放父皇出来!否则,你知道你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 “是吗?现在,整个乾坤殿已经被本王包围了。哈哈,百里连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幽幽狠戾狂笑的百里爵京贪婪得看向百里连城,“不过,你若是把靳云轻交还给我,说不定本王就饶恕你一个全尸,如何?你知道的?云轻原本就是本王的未婚妻,只不过是被本王休掉而已。” “滚!谁是你的未婚妻!”靳云轻两只手环住百里连城的腰肢,“爷,放心,我是不会答应他,百里爵京这个狗贼!勾结东漠人,这会子弑兄,下一刻,肯定是要弑君父了!他猪狗不如!将来是要遭受天下百姓们纷纷唾弃的!” “哼!成王败寇!什么唾弃不唾弃的!你们以为悄悄潜入乾坤殿,本王就不知道么?哈哈哈,你们乔装成一对老渔民夫妇入上京那一刻,本王已经识破你们了,这,只不过是本王在计划罢了。哈哈…你们真是天真!” 百里爵京挥舞着手中尖锐的匕首,往连城与云轻这边走过来,每走一步,百里爵京嘴边惨烈笑了笑,笑得时候是恐怖至极! 97.097 就在云轻打算扬袖准备向百里爵京射银针之时,百里爵京手掌一拍,后边的两个侍百里拖了一个老妇进来,一把剑横在她的脖子上。 “放开她!”云轻想不到百里爵京真是大逆不道,连尊贵的安老太妃都敢挟持。 “云轻,你到底答应不答应本王为妻!否则本王就杀了这个老太婆!她是你的老姑婆对不对?她是你安家唯一的亲人了吧。哈哈哈…” 百里爵京桀桀狂笑,好像一头恶魔。 “百里爵京,你敢!”百里连城护住云轻,不让云轻走过去。 “不敢?百里连城?那你试试?” 狰狞一笑的百里爵京,后退几步,走到挟持安老太妃身侧,弹了弹指,让利刃碰触老人家的颈脖,瞬时间刻划出一道血痕。 百里爵京向来是无耻卑贱的,只是靳云轻没有想过他竟然如此灭绝人性! “你疯了!姑婆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还是不人!要杀你就杀我!” 伸出脖子来,云轻瞪向百里爵京,瞳孔说不出的决绝。 “傻瓜,本王怎么舍得,你可是要做二王妃的人,等本王三日后登基,这一宫主位总有云轻你的一席之地。让我们再续前缘吧。” 嗤嗤启唇一笑,云轻眸子无比玉离和冰冷,“再续前缘?放你娘的狗屁!” “你…” 脑门一黑,百里爵京想不到以前那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竟爆出这样的粗口,自打大婚那夜开始,靳云轻脱胎换骨,好像彻头彻尾得改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百里爵京不正是喜欢彻底改变之后的靳云轻么? 所以他也喜欢爆粗口的靳云轻。 “哈哈,不过可惜,本王就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百里爵京加持那一把利剑在安老太妃脖子上跃跃欲试,威胁着靳云轻,“靳云轻,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做本王的妻?不答应,那么只能牺牲这个老不死的!” “百里爵京,你脑袋是不是有坑? 当初不是休弃我了吗?现在跑回来跪舔做什么? 你还不如一条走地犬!至少走地犬也比你有尊严,不是么?” 女人的眸子划过无情冰冷的味道,叫百里爵京的心很不舒服。 “我不管,我一定要跟你再续前缘!” 无论怎么说,百里爵京都不想要放弃靳云轻。 看来百里爵京的脑袋不仅仅有坑,还是天坑,秀逗了! “云轻,别管我这个老不死的!你舅舅安思邈如今在哪里,哀家都不知道?如今安家唯独你一根血脉,云轻,别管姑婆了,让哀家下黄泉下陪先帝和你娘亲思澜吧…” 老泪纵横的安老太妃,不顾利剑磕碰她的颈项,斑斑鲜血漫开,宛如一小团血花,看上去无不骇人。 是了,安老太妃说的对,舅舅失踪了,母舅安家就安老太妃与云轻她自己,所以无论发生事情,云轻都一定要保护她老人家周全。 “百里爵京,警告你,别伤害她!她是我的姑婆!是我唯一的姑婆!” 眸子深深带泪,声音悲悲凄凄,百里连城可以看穿云轻眼中的泪痕,那是一种最为伟大的亲情,而亲情是百里氏皇族最最缺乏的东西。 “哦?”百里爵京带着占有欲得凝视向靳云轻,“云轻,你又不是本王的女人?又有何资格命令本王?除非…” “是不是只要我答应,你就可以放了我姑婆!” 靳云轻似乎在做一个极为痛苦的决定。 身后的百里连城连忙拉住云轻的衣袖,想要阻止女人向百里爵京走过去,“云轻,不要,不要,别,别,别离开本王,求求你。” 她深深凝望了百里连城一眼,旋儿挣脱开他,“爷,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姑婆有难,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老人家死。她已经那么老了,不能够再受这些了。” “云轻,你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的活下去,知道吗?答应哀家,一定要找到你舅舅思邈,这样哀家就能够彻底闭眼了,可惜哀家看不见哀家的侄孙女的孩儿出生了……” 话音刚落,安老太妃两只手抓住剑刃狠狠往自己的脖子刮上去。 鲜血如水柱般喷泄而出,眼里带有万般的不甘、怨恨、悲哀、怜悯。 “不!姑婆!”云轻想要飞奔过去,两只手在空气中抓空。 百里连城从后护住云轻的腰身,眼眶红红的,“云轻,别过去,皇祖母已经死了…”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自己寻短见?真是岂有此理!” 狠狠踢了一脚死去的安老太妃的腹中一把,坚硬的尸体重重嘭了一声摔在地上,从脖子流出的血凝结成一团猩红,好生恐怖。 “姑婆…姑婆…” “你死了!” “以…以后还有谁来疼爱云轻!” “为什么所有疼爱云轻的人,都一个一个要狠心离开我!” 双目狂瞪着,如果可以,云轻扑上去,啃噬着百里爵京身上的每一块血肉。 跌坐在地上的靳云轻,两只粉拳狠狠砸在乾坤殿的白玉砖上,荧光白白的白玉砖上凝结出云轻拳掌破皮的血污,森然白骨可见,可是靳云轻一点儿也不在意。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要杀死我的姑婆!啊啊啊啊!” 大滴大滴的眼泪灌冒而出,此刻的云轻心如刀绞,她不愿意不愿意看到这些。 “云轻别这样。”百里连城紧紧抱住她,亲吻她的耳垂,“云轻,别这样。” 无力瘫软在百里连城怀中,云轻涕泪不止,“爷,你说上苍为何对我如此残忍!夺走我一个孩子,现在还要来夺走我的姑婆!” “云轻,本王发誓,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百里连城银牙狠咬。额头上的青筋狂冒。 看见靳云轻与百里连城如此恩爱,更是叫百里爵京心中窝火不已。 从来只有百里爵京不要的,哪里是百里爵京得不到的。 那边,百里爵京眼底更显阴鹜,“靳云轻,可别以为安老太妃死了,你们就可以放松一把,本王这边还有大把大把的人质呢。” 紧跟着,百里爵京大手一拍。 靳如泌怀里抱着六岁孩子,朝着这边走过来,“哟,云轻长姐,别来无恙嘛。靳青弟弟,快见过咱们的云轻长姐呀。” 手里头拿着一把冰糖葫芦吃着的靳青,看见云轻趴在那头,高兴不已,“云轻长姐,云轻长姐回来噢,嘻嘻,青儿好高兴啊。” 当六岁的小靳青看见地上横卧的老太妃的尸体,满地血污,顿时间吓得嚎哭不已,“啊!好可怕!好可怕呀!” “靳如泌你不是人!怎么能够让靳青弟弟看到这样惨绝人寰的场面!快抱走他!” 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云轻发誓也一定要保靳青弟弟周全。 “呵呵,靳云轻,还不知道本王让如泌抱来靳青是做什么的吧。” 咧嘴一笑,百里爵京让侍百里们从靳如泌手里接过靳青,将靳青举得高高的,而百里爵京拿着一把剑要顶住靳青屁股的样子,“靳云轻,你答应不答应先前之事?否则你的弟弟靳青就跟你的姑婆下场一样!” “百里爵京!你胆敢伤害靳青的话!那么你得到的将会是我的一具冰冷的死尸!” 云轻眼眸中那一抹坚韧的决绝,云轻知道百里爵京生性残忍,他一定会做到,恨不得将百里爵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听着靳青小弟弟伤心啼哭,声声催人魂魄一般,云轻想要挣脱开百里连城的怀抱,怎奈百里连城道,“云轻,你这样冲动,不仅救不到靳青,还会马上害死靳青的!” “那怎么办?我到底应该要怎么做?” 任凭眼泪倾泻而出,云轻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安老太妃,太妃曾经是那样对她好的人,却是不再了,这个世界上,对云轻好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她无法接受,根本无从接受! 那边百里爵京更犹如恶魔一般,阴狠瞳孔仿佛锐芒般,毒箭般,无形的羽箭仿佛可以穿透人的心,叫人的心沉沦死亡,“靳云轻,你这个贱人!不答应是吧,好,那休怪本王心狠手辣!” 话音刚落,云轻与三王爷眼睁睁得看着二王爷挥舞起长剑,要往上一捅,将狭长利剑刺入靳青小弟弟的屁股之中。 这样由屁股贯穿到嘴上,最是让一个人痛苦不已了的,更何况靳青还是一个六岁孩子。 可想而知,百里爵京有多么恐怖有多么恶魔! 就在百里爵京想要这么做的时候,数发锐利的银针嗖嗖窜入空气之中,抵达百里爵京持剑之所在,手心受重挫,百里爵京咿呀一声喊疼,丢弃那剑,血水不停往外冒腾。 “云轻,难道是你,不对,好像不是你?”百里连城不可思议得凝望着云轻,百里爵京如今遭受了银针的扼住,很明显,那银针不是出于云轻之手。 就连云轻也说,“这是九鹤神针。” 九鹤神针是一种极为高超的施针之法,瞬时间,掐准人的穴位,对人的某个穴位进行飞快放血,而被此法第一时间扎入肌肤内里,会产生极大的痛楚,这也正是百里爵京为何会喊疼丢弃那把利剑。 此九鹤神针,哪怕是大周宫廷御医也没有几个人懂得,是云轻从千金丹方上看得一点点皮毛得来的结果,九鹤神针的针法玄妙,非等闲之辈能够掌控自如的。 当初云轻只是得到一半的千金丹方,另外一半的千金丹方不翼而飞。 而更为高深的就鹤神针,就是记载在另外一半千金丹方之上,是云轻看不见的。 所以,今天施展如此玄妙就鹤神针之人,应该就是另外半本千金丹方的持有者。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思来想去,靳云轻想不到是谁人。 三王爷百里连城第一次听到所谓的九鹤神针,眉宇深处染起一片惊澜。 “谁,谁来害本王!” 看着手心被扎出九道血孔,上面依旧流血不停,百里爵京护着一只手,狂瞪着来人。 “是,我,安,思,邈。” 来人声音淡淡,却有一股无比的沉稳味道,叫人突生敬畏之感,他一句一句得说着,声音响彻乾坤殿,“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外甥女!” “舅舅!” 自云轻继承原主记忆那一日开始,她就把舅舅安思邈的声音记在脑海深处。 “是,是舅舅的声音。”云轻紧紧抓着百里连城的手。 连百里连城也为之错愕不已,这安老太妃的嫡亲侄子的安思邈竟然还活在世上,世人都道安家没落了,谁能想到,安家唯一的男性后人安思邈竟然还活着。 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凝望而去,云轻看到了一位中年老者,身着淡青儒雅缎袍,腰间携带一小小箱子,面带怒容,狠狠瞪着百里爵京,恨不得允其血,噬其肉。 “舅舅…”靳云轻哑然失声。 “云轻。”中年老者眼眶通红。 对于靳云轻来说,舅舅安思邈那一张酷似母亲的面孔,无疑是刺痛了云轻的心痛之所在。 “姑姑…侄儿不孝…侄儿来晚一步了。”安思邈跪倒在安老太妃跟前,手横在安老太妃的眼球上,因为老人家她死不瞑目,这是极为不瞑目的一件事。 出于亲人之间的那种真实感应,云轻抱着安思邈,伏泣不已,“对不起,对不起,舅舅,云轻救不了姑婆她老人家。” “云轻,别担心,皇上一定要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安思邈忍不住泪水狂涌而下。 “没错!朕一定是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甩袖步入的百里无极是真真正正的百里无极,脚狠狠一踢百里爵京的下腹,百里爵京咳出几两血,挥舞着众位御林军,将他带下去打入死牢,靳如泌如是。 “皇上——”云轻还想要说什么。 而此刻,靳云轻发现大周帝身边还多了一个人,宇文灏! 大周帝指了指宇文灏,肯定赞许得看着云轻,“云轻,你果然是非同寻常之女子,朕向来没有看错你。你在乌木关蒸骨验尸一事,朕已经全然知晓,朕知道宇文九将军是被冤枉。当年朕以为安家跟宇文九将军勾结,所以让安家同罪,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舅舅安思邈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朕已经封你舅舅安思邈为一品太医。位比太医院院判年一针还要高一级。” “云轻谢谢皇上。” 云轻知道,太医院院判的职位已经在所有宫廷御医之中是最高,皇上这般给予舅舅安思邈更高一级的一品太医,无疑是要给安家恢复荣誉! 看着恩人宇文灏、舅舅安思邈恢复了荣誉,为家族雪了耻辱,云轻无比高兴,只是眼下的安老太妃。 大周帝痛惜得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安老太妃,不能自已得痛苦垂泪,“母后,是儿臣来迟一步,叫百里爵京那个逆子…” 大周帝决定追封安老太妃为太后,以太后规制下葬,这让云轻与安思邈两个人的心情找寻了一丝丝的安慰。 “端儿,你随朕来!”无极帝将百里连城叫到他的御书房去。 御书房内,灯影幢幢,其中压抑气氛让人难以忍受。 “父皇…”百里连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无极帝手一摆,“端儿,你大皇兄殁了,你二皇兄被囚禁在死牢等死,朕放眼这未来大周帝位后继人选,你该怎么看?” “儿臣不敢妄言。”百里连城偷偷瞥了一眼父皇的脸色,难道到了此时此刻,父皇仍然还要猜忌自己么? 怕他步入大皇兄二皇兄之后尘? 想到这里,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了一抹幽幽的自嘲。 而这样的一抹自嘲之色,师父被无极帝捕捉入眼,无极帝黄眸微沉,叹息了一声,“端儿,朕希望你能够说出你的心里话,这样好让父皇放心。” “儿臣听不到父皇想要说什么?”既然父皇选择装傻充愣,那么他这个当儿子的,干脆也来一个装傻充愣。反正是谁都别想从对方的嘴里探知一点什么。 无极帝眸色变得相当复杂,“端儿,你我是父子,难道有什么话都不能说么?有时候,朕真的希望,朕和你们能够像平民家的父子兄弟们一般,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不用藏着掖着。” “儿臣何时有过藏着掖着,倒是父皇多了些,难道不是么?” 悄然一笑,百里连城看着他的父皇,“有时候,父皇心里头藏的事比我这个当儿臣的多的要多,难道不是么?” 哈哈大笑了一把,无极帝的笑容满是苍悲的神色,“父皇知道,端儿你还在怪父皇,当日没有顺从你,处置贤妃,不过朕始终相信,贤妃她不会作出那样的事情?” “不会?”反正这件事百里连城已经忍耐了很久,所以他无须再忍耐了,“儿臣可是知道,自己被下了生死蛊和情蛊,而满数整个大周后宫,唯独贤妃娘娘宫里头种植的情蛊花是可以提炼情蛊的,难道没有人告诉父皇您吗?” “什么,真是如此?”无极帝想不到百里连城竟然会这么说。 嘴角继续泛滥起一抹自嘲,百里连城对视着他,“父皇如斯宠爱贤妃娘娘,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父皇知道,父皇为了保护贤妃,也会说不知道的。” “朕相信贤妃不会害端儿你的。算了,这件事暂且搁置不谈。” 无极帝抿了一口茶,眉宇森森凝视着他,“端儿,你想要做大周帝君吗?如果想要做,朕现在就想把大周帝位让出来,给你做。朕老了,也想做个太上皇,享受一下盛世沉浮。” “父皇,您屡次三番考验儿臣,到底是何意?”百里连城真的不明白,“再说,父皇您千秋鼎盛,您这样说,叫儿臣如何面对天下臣民,父皇您这是…” 百里无极摆摆手,“朕累了,真的很累了,你俘虏了曹威叛逆,洗刷宇文九将军二十年来的冤屈,俘虏了东漠长公主,断了东漠太子一只臂膀,种种大功劳,应该得到奖赏,所以朕要将大周帝位托付给你。这,不仅是朕的心愿,只怕也是天下臣们的心愿。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年来,朕让你东征西伐,就是为了要考验你!你连天沐山断龙室之危,你都摆脱出来,正说明端儿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必定能够给大周谋更大更好的福祉,这一点,朕相信的人,只有你。” 说完,无极帝老目微微沉,暗地里目光掠过百里连城的俊脸,身为父皇的,此番是试探、观察百里连城的心里想法。 “儿臣还是那一句话,父皇您千秋鼎盛,此事急不得。” 他何尝不知道父皇这是在试探自己呢,百里连城明白,父皇久居帝位,身体又康健,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当一个甩手掌柜。 “父皇,没其他事的话,儿臣先行告退。” 不等无极帝作出反应,百里连城退出御书房。 安老太妃薨,大周举行全所未有的国孝,紧次于先皇驾崩,整个上京城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温相国因叛乱被擒,温氏一族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温贵妃娘娘自然被连累,囚禁在冷宫。 温氏一族,这下子被连根拔起,倒了。 宇文灏与安思邈冤屈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大周帝为他们正名的机会,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三日后。 云轻拉着靳青弟弟的手,下了车辇,与舅舅安思邈一同走进安府大院。 斑驳蒙尘的府前牌匾换了一个全新的,还是当今圣上亲自提笔批注上去的,以彰显安府的尊脩和圣上的仁德。 “姐姐,弟弟回来了!若你还在,看到弟弟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胡须微微颤了颤,安思邈眼眶糯湿。 “舅舅莫思念母亲了,若是舅舅思念母亲,云轻也要哭了。” 免不了,云轻又是一阵子悲恸。 亏得懂事的小靳青胖乎乎的小手掌擦拭着云轻眼畔上的泪痕。 云轻凝望着舅舅下巴上苍劲的黑须,“虽然失去了姑婆,但,老天好歹把舅舅还给我,也算是一种恩赐。我应该感激不哭的。” 听到这番话,安思邈若有所悟得点点头,眉宇之中惊喜又带着无比讶异,“云轻,舅舅的好外甥女,你终于长大了。” “经历了太多事情,如果还不长大,岂不是比猪还要笨?” 扑哧一笑的云轻,惹得安思邈和靳青弟弟都笑了,特别是小靳青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形,云轻可以预见,长大后的靳青必然是一枚大帅锅。 待云轻与安思邈步入长长的廊院之中,安思邈目光如炬一般看向云轻,“炼丹阁另外一半的千金丹方,如今在你手里吧?” “舅舅怎么会知道?”云轻愣了一下。 “当我施展九鹤神针之针法对付百里爵京之时,云轻你眼里透出的诧异,就已经表明了一切。云轻你可知道,千金丹方的另外一半,可在舅舅的身上。” 安思澜从怀中掏出一本小摘抄本,递给云轻,“这,原本就是姐姐的东西,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若不是它,舅舅根本不会知晓九鹤神针,更别提及相救于你。” 看着舅舅如斯沉稳笃定,云轻很好奇,“舅舅,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还有,你怎么会预料得那么准确我和三王爷有难,而你又那么的恰到时候救了我们?” “说来话长,以后舅舅有机会会告诉你的。”安思邈顿了顿,瞅着云轻手心紧握的另外一半千金丹方,“如今,一部完整的千金丹方在你手上,你要好好将它发扬光大吧,我想你母亲要是知道了,她一定会开心的。” 另外一半的千金丹方还残留舅舅的余温,云轻并不懂得舅舅为何这么做,“舅舅,你我同是安家之后,不论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一样的么?” “云轻,你一定要听我的,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叹息了一口气,安思邈无奈道,“云轻,你自己好好在府内逛逛,舅舅要去书房了。” 瞧着舅舅煞有心事的样子,靳云轻也不忍再问下去,只好牵着靳青弟弟的手,在安家府院里闲庭信步。 姐弟两坐在后花园中心的一座秋千上。 云轻站在靳青小弟弟的后边,一边轻轻推搡着,一边笑着说,“靳青弟弟想不想要再高一些?” “高,高,再高一些。青儿要高。青儿要高。” 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掌紧紧抓着揽绳,他真的希望云轻长姐推得高高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到庭院外边更为广阔的天空。 “长姐,你知道吗?外面的天空好美好美哦!” 嘻嘻一笑,靳青小弟弟欢声笑语撒满了整个庭院。 蹦跶一声,似有揽绳一类的东西断裂。 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云轻,想要阻止一切,却发现来不及了,因为靳青小弟弟已经荡到了最高处,再落下之时,非把屁股摔成两瓣不可。 那样高的地方,若是不死,也定然重伤。 “啊!长姐救我!” 惊慌失措的靳青小少爷大叫起来,声音宛如被冰块镇住一般,好不惨烈。 云轻倒是有那个心去救靳青,可他飞得那么远,她总不能飞上去吧,除非她的后背立马长出一双翅膀来。 “谢谢你。”靳青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一丝依赖。 张开双手欲要扑入空中的云轻,看见靳青弟弟一点事都没有,他是被人给抱住了。 至于那人,云轻知道他是谁。 “灏,你怎么来了。” 云轻欣喜过望,如果不是宇文灏及时出现,靳青弟弟可就危险了,届时她如何跟靳青弟弟的生母方姨娘交代?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云轻对自己都无法交代。 “靳青弟弟,大哥哥这里有串冰糖葫芦,拿去吃吧。” 宇文灏仿佛变戏法一般,将冰糖葫芦放在靳青的手心里。 懵懵懂懂的靳青瞥了云轻一眼,意思是说要得到长姐的同意才行,云轻点点头,靳青这才放心得把冰糖葫芦放在嘴里舔着吃着,“长姐好甜喔,青儿可以自己玩。” “小心点。”云轻不敢让靳青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宇文灏眉宇深处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神色,“云轻,跟我走吧,好吗?” “如果三王爷在这里,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么?”靳云轻皱着娥眉凝向他,“如今,你宇文满门的冤屈已经洗刷清了,皇上也承认你是宇文九将军的后人,封侯封爵,世袭罔替,你还不知足么?” “得不到你,我今生今世也不会有知足的那一天。” 男人脸上挂着惆怅的笑容。 这话令她好生厌恶,靳云轻嘴角勾起一抹冷冽,“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东西是不能够强求的。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如此?” “你未尝被我尝过,怎么知道我不甜,或许,我比百里连城还要甜。” 一双朗月星眸凝望着女人,宇文灏就这么痴痴呆呆的,仿佛云轻是他必需的空气和水源,没有了她就会马上死掉一样。 好一个无耻的人,瓜是用来比喻她一个女人的,而此刻,宇文灏是用来比喻自己。 “你今天能够恢复宇文满门的名誉,实属难得,可别因为一点点的行差踏错而自毁前程。” 冰冷的话语从云轻嘴里说出来,算是对于宇文灏的警告。 可宇文灏这个小子,也不知是不是真得吃了一车子的雄心豹子胆之后来见云轻,“前程?我的前程无非是一辈子留守在东陵国当个小小的东陵王,此生若是失去你,那才是自毁前程。” “你如此不珍惜前程,看来本王可以向父皇禀告,收回你对东陵小国的统治权,如何?” 绵长又森然的声音叫人听起来,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落落太阳光辉射下来,罩在来人的身上,使得他看起来宛如仙童一般。 宇文灏心底发憷,听着声音,分明是三王爷百里连城无疑,转身,双手一拱,“三王爷?” “看来你还懂得本王的身份。”百里连城眼底勾起一抹辣意,恨不得心中吐出烈火将宇文灏燃烧殆尽,刚刚,百里连城可是全部听到了,宇文灏是如何妄图云轻的。今生今世云轻只能属于他百里连城的女人,是他百里连城的王妃。 百里连城越过宇文灏,拦住云轻细细腰肢,两个人的双手紧紧抓握着,说不出的柔情和甜蜜。 如此秀恩爱之下,宇文灏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声音几乎沙哑了,“我当然懂得王爷您的身份了。我也是该回去了,不打扰三王爷之雅兴了,对了,云轻,我的话,好望你好生思量思量,他朝若三王爷伤了你的心,你大可以来东陵国找我,东陵虽是小国,但是我宇文灏会发誓用自己的性命来呵护你!直到我老死!我这一辈子就等着你了。云轻,我喜欢你会来。” “岂有此理…!” 当着百里连城他的面,宇文灏还如此胆大妄为挑逗他的王妃与其私奔,恨得百里连城牙牙痒,可恨他不能够对宇文灏怎么样,父皇多次向百里连城私密议话,说一定不要追究宇文灏之前伤害过大周帝的事情,否则,天下百姓们会说,当今圣生不顾念忠臣遗孤,刻薄寡恩,这乃是为皇之道的禁忌。 若不是因为无极帝这一番话,说不定百里连城现在就紧追着宇文灏的步伐,要拿下他的性命。 “好了,爷,不与宇文灏计较了,到底他救过你我, 得人恩果千年记不是?” 朱红的唇瓣微微勾起,云轻的妍媚神态落入连城的眼中,那样的清丽可人。 百里连城这边轻笑笑,“得人恩果千年记,难道因为这个,本王就要将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么?没门!哪怕本王耗尽大周的一兵一卒也要踏平他的东陵国。决不轻饶!他以为他有一支暗中待发的屠漠军队,就可以所向披靡了,哼,本王的云影百里也不尽然是饭桶。” 在云轻的印象中,三王爷很少会像此刻这般失去理智,说了一股子愤恨的话。 而云轻又明白,百里连城如此失去理智,只是因为他的女人,也就是自己。 但凡威胁到他身边的女人,百里连城就会暴躁,就会抓狂,谁也无法预测百里连城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爷,以后为人处世,你要冷静一些。我的心一直会在爷这,爷还在担心什么?” 娇弱的身子涌入男人怀中,靳云轻享受着百里连城带给他的安宁。 大手轻轻摸抬着云轻的下巴,百里连城深情张口,将舌头没入女人的嘴中,唇舌吞吐着,丝丝绵绵的,火火辣辣,甜甜润润,每一分每一秒仿佛快要把云轻的心给融化了。 更加的,云轻就迎合着男人了,偏偏百里连城个头很高,所以云轻不能不踮起小脚丫子,挤尽吃奶力气一般,舔吻着男人的薄唇,男人的嘴唇很薄很细润,仿佛每一个吻都是为云轻精心打造一般。 廊中寂寂,不时有秋虫轻轻跃过秋千,天上的白云飘飘遥遥,给人一份难得闲适的心情。 “哎呀,长姐和姐夫在亲亲,好羞羞哦。” 吃完了冰糖葫芦的靳青小少爷,连嘴巴都没有忘记擦拭,走过来,撞到云轻与百里连城这般,忍不住用手蒙着眼睛。 霎时间,云轻与百里连城仿佛锐箭一般迅猛得松开各自的身子。 谁知,此刻早已背过身子去的靳青小弟弟嘻嘻笑着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青儿什么都没有看见哦,什么都没有看见哦,以前父亲和姨娘这般的时候,青儿也是装作没有看见哦。” 清脆散漫的孩童嗓音在寂寂的庭院中漾开,云轻抿了抿嘴唇,笑着冲靳青走过来,“小讨厌鬼,你又知道什么了?” “青儿当然知道啦。”靳青一本正经得,睁着萌萌的大眼睛凝望着他的云轻长姐,嘻嘻笑了笑,“长姐,难道你不知道么?大人们之所以亲嘴,那是因为有爱,他们深爱着对方,所以才会亲嘴,难道不是么?” 负手而立,脸色恢复平静,又夹杂一丝森冷的百里连城,静默点了点头,摸着靳青的头皮儿,“嗯,说的还挺有几分道理。” “当然了,青儿可是长姐的亲弟弟呢。长姐那么聪明,青儿可不能够落后呢。青儿发誓,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保护长姐,不让任何人来伤害她,哪怕是姐夫你也不行。” 突然之间,靳青无比认真得瞄着眼睛递视着百里连城,“青儿不管你未来是王爷还是皇上,青儿都不管,青儿只要长姐开开心心,若是你让长姐伤心,青儿不会放过你的。青儿以后要当个将军,手握好多好多的兵马,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将军?你想要当将军?你想拥兵自重?以后还想反本王?” 说到这里,百里连城怅然大笑,“才六岁耳。如斯小小年靳已经想着如何反本王了!” 云轻蹲下来,抱住靳青小少爷,忙用帕子擦拭他嘴上宛如涂抹了一层淡淡胭脂似的糖浆,对一旁的百里连城道,“靳青弟弟还小,童言无忌,你放心,靳青弟弟以后是不会反的,而且以后还能帮助他的姐夫呢。靳青弟弟你说是不是呀?” 最后一句话是在问靳青,靳青点点头,虎头虎脑的样子很是可爱,“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青儿会一辈子听长姐的话的。” “靳青,你的嘴巴上的红色,可是刚刚吃了冰糖葫芦?” 皱着剑眉,百里连城想要知道这冰糖葫芦是谁给他吃的呢,之前,宇文灏可是来过一趟。 靳青萌萌得可以拧出水来的大眼珠子,凝视着百里连城,“嗯嗯,是刚刚那个大哥哥给我吃的冰糖葫芦,他的冰糖葫芦好棒哦,好好吃哦,青儿好想再吃。” “以后不准吃别人给的冰糖葫芦,听见没有?”突然,百里连城板着一张冷冷的脸,这张脸平时已经叫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感到一股子的毛骨悚然,更何况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哇的一声,靳青弟弟就哭泣了。 重重拍了一下百里连城的手臂,靳云轻斥责道,“你做什么?你生气的样子应该要用来对付东漠国那边的人,怎么对付起我的弟弟来了?爷,这是你向来一贯的作风么?欺负孩子,也不知道羞耻。” “……” 面色很黑,黑如无数颗大枣捣烂了,然后一起贴在他的脸上一样。 抽吸了一口气,百里连城拿出袖中的嘉应子,递给靳青,“给。靳青!你给本王记得!以后你只能跟你长姐一样,接受本王的馈赠,不许接受其他男人的馈赠,听见没有?” “啊?你说的是什么呀,青儿怎么听不明白?”靳青一顿儿摇头晃脑的,还真是没法听明白的呢。 只有靳云轻苦头婆心得点了一下靳青的额,“靳青弟弟,这个人他说,以后你只准他一个人是长姐的姐夫,认别的男人做姐夫,他是会生气的。他是大周的三王爷,名字呢叫百里连城,靳青弟弟你可记住了?” “喔喔,原来是这样啊,青儿明白了。”靳青头点如捣蒜一般,却惹得云轻好笑不已。 百里连城瞅着这一对极品姐弟,敢情儿这两个人在打官腔呢,要不然,她们说的话,百里连城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靳青情绪好了很多,云轻让他自己一个人玩耍。 恢复一本正经面色的百里连城,对云轻道,“你知道吗?飞流随燕祁风将军在嘉应关破了百里爵京与温相所集结的三军,听说,飞流这一次,大立军功了!父皇甚是高兴,我大周又多了一位潜在的悍将!” “飞流…”云轻也真是没有想到飞流如此有大将之才! “云轻,谢谢你。” 男人饶有深意得紧握云轻的手,潋滟的明眸生出璀璨华光,他的话更是让云轻的心头深深一滞。 “谢我?谢我什么。” 声音淡定自若,就好似天边的一朵幽幽云,叫人听不出内中动荡,就好比此刻的百里连城听不出来云轻心内的涟漪。 大手甜溺笼住女人的手,百里连城借势,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本王当好好谢你,你为本王抚立了一个悍将,飞流将会为本王所用!” “为你所用?”云轻嗤嗤一笑,“爷,日后真正为谁还言之过早。我早已说过,飞流他是一个人格独立的人,他不是我的奴才,更不是我的奴隶,他怎么做,我无权干涉。” 饶是百里连城活了十九岁,可眼下他这是第一次听到此间无状之言,紧紧抓着云轻的手,他不解得问,“云轻,你救了飞流绿妩二人姐弟之性命,就相当于他们的性命属于你的不是?你是他们的主人?何来的人格独立?” “爷,以后别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云轻淡淡得说,声音不夹杂着任何感情。 百里连城不是傻瓜,他当然明白女人话中含义,“好了,好了,云轻,别生气了,随本王回王府吧。青儿、绿妩她们,本王已经让她们在府中等候你,叫她们服侍你,还有飞流,此刻与燕将军在父皇跟前受封呢,等会儿,也会到的。” 98.098 “爷,你啥时候话这么多了,而且又罗嗦了?我还是喜欢你一副高冷的样子。” 靳云轻有些嫌弃得说。 “高冷这东西是能够装出来的,你不知道?” 趁着小靳青背过小小的身影儿去扑草缝中的蟋蟀,百里连城薄薄嘴唇袭击了一下云轻莹润的耳垂,小声戏虐得偷笑,“当初你在天沐山岩洞之时,怎么不叫本王高冷一些,而是你选择——坐上来,自己动?” 坐上来?自己动? 如斯暧昧绵长意味,真叫靳云轻脸蛋一直通红,宛如红烧云一般,烧到了脖子根部,实在是太令人羞赧了。 靳云轻仓皇转身,拉住靳青小弟弟,忙往外边走去,害羞到了极致,竟不敢知言舅舅一声先走了。 安府车辇已经备好,没错儿,是许脩文与彦一壅两个人在看守着。 撩开帘子,许、彦无比恭敬道,“三王妃,请。” “哼。”云轻冷哼,拉着靳青小少爷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眨了眨两颗圆润润的眼珠子,靳青小小的手摇晃着云轻,“长姐,这个哥哥请我们上车,我们干嘛不上呀?” “是呢,三王妃,靳青小少爷说得不错,免费车辇哪有不上之理呢,您说是不是?” 谦恭的许脩文弓着背弯儿,就差没有一秒变成太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反正端得是对靳云轻这位未来的三王妃的敬重。 不擅言辞的黑面神彦一壅虽然话语没有比许脩文多,但他眼里的意思也是如此呢。 更为关键的是,许脩文对远远的百里连城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生怕云轻看到。 可是靳云轻是怎么人,能够如此轻易被他们主仆两个人掩盖过去? 云轻详作什么事儿也不知道,瞄了许脩文一眼。 知趣的许脩文立马抱起靳青小少爷,满是关切的样子,“唔,靳青小少爷最近又重了不少。好沉呀。” “靳青小少爷模样可真俊俏。”黑面神彦一壅难得一笑,却是对靳青笑了。 之前靳云轻从来没有见过黑面神彦一壅笑过,人家说物似主人型,此人比他家的主人面瘫还要面瘫,不过他可真给靳青面子呢。 靳玉相信若是换了旁人,彦一壅一定不笑。 待云轻坐在车辇上,靳青弟弟坐在里边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似的,两只小脚踩踏着软凳子,取来壁上的软水壶喝起水来。 咕咚咕咚,靳青小少爷喝得不亦乐乎。 三王爷捻袍上了车辇,将靳青抱起来,坐在他自己的大腿上,大手轻轻按在靳青的小手上,开始有节律的拍打着,大手叩击小手。 男人嘴边溢出的种种慈父的样儿,叫云轻的心儿宛如鲜花怒发而起,甜蜜滋味自不必说。 “对了,皇上处置了百里爵京、靳如泌,那么靳幽月公主呢?” 突然之间,靳云轻想到了靳幽月,近日她按兵不动,原本以为,三王爷的父皇——大周帝皇——无极帝,他老人家一定会扫平一切危害大周社稷的歹人。 首当其冲的,乃是靳幽月公主呢! 与百里爵京一样,靳幽月也是主谋。 车辇缓缓行驶开来,如履平地一般的平稳、坚固。 百里连城接过小靳青递给自己的水壶,也不顾及靳青嘴巴上是不是脏,也把那水壶送入口中,喝了几口水,眸子阴忍着看着云轻,“幽月公主潜逃了已不知何处?” “什么?潜逃了?”云轻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抓到了百里爵京,却让靳幽月逃走,“难道就不能再抓回来么?” 伸出手去,百里连城紧紧握住女人的手,“云轻,本王比你更想要抓到靳幽月!她屡次三番起破坏,是整个大周朝的敌人。我们大周每一个人都不会放过她的。兴许她潜逃回北汉了。如果要抓捕她!攻打北汉是势在必行了。不过父皇是不可能出兵往北汉的。东面的东漠国虎视眈眈,倘若让东漠与北汉联合起来,绝非是一件好事。” “看来皇上还是有所顾忌的。”靳云轻轻淡一笑,古来做帝王者,多是要多方面权衡利弊,才能决定要不要去做,倘若他朝,百里连城成了一任的大周帝,估计他也会这么做,至少所顾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说着说着,男人眸色变得越发深沉阴郁,“云轻,你知道吗?之前父皇曾试探本王的心意。试探本王是否有称帝之心。” 什么? 女人眼底划过一片骇然,“怎么会这样?这么说来,皇上不信任你?” “嗯,可以这么说。”百里连城抿抿唇,清澈瞳眸闪烁一阵嘘嘘,“你若是问本王这是为什么,本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王爷这番话的幕后意义,是说帝王家的父子与儿子之间的关系绝非寻常百姓家那样,更多的,寻常百姓家会有一种恬静自然的融洽,而帝王家就要考虑更多的利益了。 而利益无非是皇帝本身的利益,亦或者是身为皇子们本身的利益,如果这两大利益集团发生碰撞。 按照目前情况下,当然是皇帝利益集团有着碾压皇子利益集团的驱使,可惜,皇帝终有老去的一天,而皇子则会不断得成熟、成长、茁壮起来! 由于车辇之外皆是百里连城的心腹,靳云轻也不避忌,“你父皇总有老的一天,难道他就真的能够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年长青么?他总有撒手的一天,总有耳聋眼昏的一天,这是人类自然规律,生老病死,别说你父皇了,哪怕他是古神话里的天帝,也挡不住天劫的一天,以为真的能够永葆帝位不陨。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如今是大周朝与诸国鼎力,一百年后,两百年后,五百年后,或许大周朝就永久得消失,也不一定。” “云轻,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父皇的帝业自然是千古不衰。” 也许是百里连城说着一番违心的话,所以他才会如此得不敢直视云轻的眼眸,直到半刻钟后,他才敢看云轻一眼,“以后,这样的话,本王不准你再说了。本王听听也倒罢了,许脩文彦一壅他们听了,也不大打紧,倘若落在父皇耳中,你还要不要活了,到时,本王就算一万颗心想要保你,父皇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连累本王不要紧,难道你想着你自己的弟弟也连累着?” 女人目光聚拢在一脸天真无邪的小靳青身上,靳云轻恍若惊魂一般,才知道自己说的虽然是历史长河之中永远不变的铁律,可此间身处的大周皇朝,确实不容许她想得过多,说得过多。 “爷,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说了。”云轻淡淡一笑。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是真相,却不容许你说出来,就好比皇帝的新装一般,你要做的,只能是除了睁眼说瞎话还是睁眼说瞎话。 “云轻,本王这是为你好。”叹息一口气,百里连城与女人的手拢紧,仿佛这一对手掌贴合,两个人此生此生就永远不分离了。 嘻嘻一笑的靳青小少爷,小小年靳竟然“命令”三王爷做事,“三王爷姐夫,咱们一起给长姐搓手掌吧,长姐的手掌好凉好凉呀,用力搓的话,长姐的手掌会温暖起来的。” “嗯,有道理。”百里连城眼角堆了一层笑意,这样的笑意宛若阴晴不定的阴天破天光的一抹晨曦一般,笼罩在车辇的辇壁上,叫人心生温暖。 不知为何,云轻的心微微感触了一番,感受着来自百里连城手掌心的唯独,也感受着靳青弟弟手掌心的温度,不禁感慨道,“你们都是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亲人,要一辈子像这般才好。” 北汉国边境。 “还好跑得快,如果被靳云轻那个贱人逮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本公主也知道,大周帝那已经容不得本公主了!” 靳幽月一双狭长凤眸勾起一抹狠戾,甩袖而望着大周国境,百里爵京逼宫事败,温氏满门永绝沉寂之外,就连起着里通外合作用的温安康城主被弄死,曹威被俘虏,一切的一切,只能昭示着溃败不堪。 这边靳千玺与靳幽月一人各自骑乘一匹快马,劝慰他姐姐道,“姐姐,你快收手吧,你是斗不过靳云轻的!” 纤长手指头朝天空一舞,握成粉拳,靳幽月长长叹息,“斗不过?哈哈,本公主不相信斗不过!若不是有人暗中告密,本公主与百里爵京密谋之事,怎么会事败?千玺弟弟,你知道是何人告密?” “姐姐不知道的事情,弟弟怎么会知道呢?”靳千玺否认,因为正是靳千玺前往乌木关告知靳幽月与百里爵京的计划,倘若靳云轻不曾知道,三王爷百里连城不曾知道,说不定,这大周朝目前的局势说不定要逆转过来。 咬着银牙,靳幽月狠狠瞪着后面另外一个骑马的红袍男子,“栎溟!你给本公主听好了!虽然当今二王爷百里爵京被大周帝囚在死牢等死,但也只有百里爵京他和本公主知道,你妹妹栎雯被抓去了何地?你,可要乖乖听话,否则,你妹妹栎雯就死定了!” “幽月公主,你到底要栎溟怎么做?之前,我已经听凭幽月公主和二王爷的吩咐,在大周帝的膳食里下了慢性毒素千年杀,这已经替你们完成了,你们怎么还不把妹妹栎雯还给我。我和栎雯,从小到大,就呆在医仙谷中,不问世事,为何你们要扰乱我们兄妹二人的平静!” 红袍男子生得极美,肤色如雪,比女人还要白嫩三分,特别是那光洁额头,就好比天上的金乌一般,照耀得让人睁不开眼,他如此俊秀,医术更是出尘。 靳幽月怒道,“要怪只能怪医仙谷的名气太响,也只能怪你命不好,谁让你栎溟医术勉强可以与靳云轻那个小贱人并驾齐驱呢?这个世上,像千年杀这种慢性毒素唯独你才可以研制得出来,不是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在下医术精湛也是一种罪过。只可惜我那个妹妹。” 又想到亲妹妹栎雯,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与坏,栎溟忍不住垂泪,泪水又沾湿他的红色衣袍。 靳幽月痴痴凝望了栎溟好几眼,咬了咬唇舌,似在诱惑他,“栎溟,你想不想救你的妹妹?” “想!当然想!妹妹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命根子!我们从小到大相依为命,我不能失去她,如果要用我的性命去救我的妹妹!我宁愿一命换一命!” 栎溟一席话铿锵落地,令人无不敬佩。 “好!”靳幽月爽快道,“你跟随本公主抵达北汉皇朝后,你就以大周国太子殿下百里奉行名号自居,做本公主的驸马!” “为何?” 栎溟实在想不透幽月公主这么做,意欲何为?真正的大周废太子百里奉行已经死了不是么?靳幽月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 靳幽月深深对视了太子弟弟千玺一眼,旋儿对栎溟幽冷得道,“这个,你不用管,你照做就是。” 而靳千玺知道,幽月姐姐这会子只怕因为百里奉行死了,所以移情别恋到栎溟的身上,更重要的是,幽月姐姐只怕是要到他们的父皇——北汉皇面前讨好处去了。 * 北汉边境之事,身在大周上京端王府中的云轻,怎么可能会知道,只是她对大周帝的安然无恙很感兴趣。 “爷,你说你父皇那时怎么会安然无恙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这件事藏在云轻心里好多天了,如今瞧着靳青小弟弟到王府后花园自己耍去,更无旁人,所以云轻壮着胆子问。 捻袍起身,百里连城亲自给云轻喂了一口上品顶级的血燕燕窝,“难道你舅舅都不曾跟你说么?是你舅舅的突然出现。救了当时身中千年杀慢性毒素的父皇。云轻,你绝对想不到,废太子百里奉行为了成功假扮父皇,竟然也让一个医仙谷中人,向百里奉行体内下了千年杀毒素,所以当时,你给百里奉行假扮的父皇诊脉之时,在假父皇体内测出了这样的毒素。” “原来是这样…百里奉行为虎作伥,终究是那样的下场…”靳云轻淡然得不以置唇,眸子幽森凝望着百里连城,“不过说起来,舅舅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连这些年他去了哪里,也不肯说。我总是隐隐感觉舅舅有心事。” 三王爷这边又继续给云轻喂了第二口燕窝,“很补的,你再吃一点。可能你舅舅还在因为安老太妃薨逝的事情,而伤心吧。” “不对,这都几天了,不可能还在伤心,定然还有其他的事情。爷,你知道吗?我们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的,说有事就一定会有事情。” 看着百里连城的脸庞,云轻弱弱得看着她,待男人要给自己喂第三口燕窝的时候,云轻移开小碗,涌入男人的怀抱之中,矫情了一把。 “不吃了?这才吃几口呢。还是说你不吃燕窝,要换一换口味,想要吃本王了?” 百里连城两只手抱紧云轻的腰肢,笔挺的鼻梁顶着女人甜甜小瑶鼻,不让女人吸一口气似的。 “说正经的点呢。”云轻想不到百里连城每一次都说大事情,他总喜欢转移话题,有有意思么,不过瞧着那一碗快要见了底的血燕,云轻大呼上当,“百里连城,你好恶心!你让我吃这么补的东西,是不是又想要让我怀你的孩子,是不是?你这个人渣——” 女人一个粉拳下去,百里连城鼻子冒腾出两行鼻血,很是悲催的节奏。 “疼?”云轻冷笑。 “疼。”百里连城一只手两只手护住鼻子,也忍不住鼻血外涌。 “疼了以后该知道正经一点点啦。” 靳云轻狠狠白了他一眼,“这是你的代价,你是活该!所以你不能够怨天尤人!” 大周清除二王爷百里爵京党派势力,其幕后母舅势力也分崩离析,短暂进入一片宁静祥和。 也许历史就是这般,发生的东西了无痕迹,就以为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此刻的宁静祥和是短暂,并不代表永久皆是如此。 很快,大周朝收到北汉那边的联姻请求。 无极帝破天荒得叫三王爷带着靳云轻前来御书房议事。 以往未曾有过无极宣召他们二人一同商议,今日是头一次,虽然没有说出来,大家也心知肚明,无极帝恐怕早已将他们二人视作一对。 “什么?北汉皇他真的请求大皇兄与靳幽月达成姻亲?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听到无极帝口中之言,百里连城不禁匪夷所思,目光掠了一下,旋儿凝聚在靳云轻身上。 抿了抿唇,靳云轻看向无极帝那边射过来的目光,“皇上,难道北汉皇不知道废太子已经…”废太子百里奉行已经被杀死了,难道北汉皇尚且至今不知道真相么? “嗯!这也正是朕疑惑的地方!” 暮老稀松眉毛煽了煽,百里无极心中似毫无主意,“端儿,云轻,你们说朕该如何回应北汉皇靳睿那个老家伙呢?” 百里连城与靳云轻面面相觑之后,云轻娥眉轻轻弯开一抹好看到极致的弧度,清风云淡之极得轻笑了一声。 这样的笑容着实令身为大周帝王的百里无极有些忐忑。 百里无极一言不发,就看靳云轻她是怎么说了。 “皇上!咱们何不做个顺水推舟。”云轻眸心淡定无比,“北汉皇最大可能是受到靳幽月公主之蒙蔽,以为废太子还没有死,想必靳幽月安插了一个人充当百里奉行。虽然不知道靳幽月这么做的缘故,但是云轻相信,一定是跟之前的燕子关和汉楼关有关。” 捋了捋胡须,百里无极的眼珠子亮堂了起来,拍手称赞,“云轻,你果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女子!你所想的,正是今天朕所收到的靳睿给朕的联姻诏书上面的内容是完全符合的。北汉皇就说奉行如今在他们的北汉皇廷,而北汉皇始终未尝提及燕子关与汉楼关之事。” “想来也是了,靳幽月已经潜逃回北汉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过她身边的那个假百里奉行到底是何人?” 百里连城问出的问题,正是大家疑惑不解的问题。 “至于假冒百里奉行之人,臣女想,应该就是百里爵京阵营集团中人。” 女人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似乎可以穿透御书房的重重帷幔,“三王爷可以清算一下,自二王爷逼宫事败,什么人被抓起来流放了,什么人又莫名其妙得失踪了。” 很快,百里连城作了一个思考的表情,猛然间醍醐灌顶一般,“本王好像记起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曾对父皇下了千年杀一类的慢性毒素,后被安思邈所救,彻底治愈毒素之后,就再也见不到此人,听说此人是医仙谷的人。” “栎溟,是不是叫栎溟?” 如果靳云轻没有记错,百里连城曾经对自己提及这个名字。 “不错,正是此人!”男人点点头,“此人在江湖中,医术享誉盛名,本王还知道,医仙谷主栎溟的妹妹栎雯被抓走了,所以栎溟才会出动其身,踏入世俗中,参与世俗纷争。” 拳头狠狠砸在龙案上面,无极帝气得眉毛倒竖起来,“有机会的话,朕一定要将他活剐,叫他再敢谋害朕!真是该死!” “谋帝王性命,是该死!不过更该死的应该是二王爷百里爵京!这一切,是百里爵京始作俑者,是百里爵京将栎溟此人的妹妹抓走再先,恐怕栎溟也是逼不得已,所以才对皇帝下毒的。” 靳云轻观察着大周帝的面色,红润之中带有一丝硬朗,“皇上,看来栎溟此人也是无心要害您的,您瞧,您的面色如今看上去,仿佛丝毫不曾受到慢性毒素千年杀的滋扰一般。” “你这是何意?”那一头的无极帝有些龙颜不悦,“若不是你舅舅救了朕,替朕解除毒性,说不定朕早就驭天了,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清淡一笑,云轻眸色越发笃定了,“皇上,您曲解臣女的意思了。不错,栎溟是给您下慢性毒药千年杀,不过那仅仅是微量的。据臣女所知,千年杀乃是一种极其凶猛的慢性毒药,虽然是慢性,剂量若是太大的话,却对人的大脑中枢有着强大的不可抗力近乎毁灭性的损伤!还好栎溟剂量小,幸亏舅舅安思邈为皇上您依旧及时,才会好得如此之快。” “何为大脑中枢?损伤?”百里无极对云轻所说的这一类字眼着实吓到了。 这边云轻倒是不厌其烦得来给大周帝解释,“皇上,大脑中枢是人大脑的主神感知系统,如果大脑中枢被损毁,人就会变痴呆,变蠢傻,就跟傻大个无异,而二王爷百里爵京命令栎溟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让皇上你变得痴痴呆呆,还控制罢了。” “幸好我们云轻舅舅及时赶过来,用九鹤神针之术教训了他!否则,真不知道,后果会是如何…” 沉吟了一番,百里连城眸色定定得瞧着龙案上方,已经激动生气不已的百里无极,“父皇您将百里爵京那无耻窃国贼关押入死牢,接下来,你您打算如何处置他?是打算将二皇兄打入皇陵之中么?像大皇兄那样么?” “打入皇陵?哼,打入皇陵也不能洗刷那个孽子弑杀君父的斑斑血迹之举!”百里无极叹息一声,似乎在做一个极为痛苦的决定。 周边的空气沉寂下来,不论是百里连城还是靳云轻,都在等待着大周帝对百里爵京的最终判决。 僵硬的局势足足有半个时辰之多,这个过程之中,靳云轻都不敢大口大口得呼气,而百里连城更是沉稳如磐,垂至腰间的两只铁拳紧绷绷狂响。 而龙案之上,无极帝口微微张,似乎是真的下了决心,短短四个字,让整个御书房彻底陷入死寂一般的境地,“秋后问斩吧!” 之前靳云轻以为大周帝对百里爵京的态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百里爵京作出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秋后问斩”是从他嘴里说出来,靳云轻知道,百里爵京的某种“特权”已经走到了衰亡。 三王爷薄薄唇角微微勾起,他心情还是不错,既除掉了曾经伤害云轻的人,也少了一个未来储君之位竞争者,何乐而不为?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朕为你们二人举行大婚吧!” 拿过手边的香茶吖了一口,百里无极从悲痛中苏醒过来,精神濯濯的目光凝聚在他们二人身上,“朕还不曾试过抱孙子的滋味呢,端儿, 你可要好好对待云轻,给她一个名分!” 热恋中的女人都这样的,无不希望和心目中心爱的男人能够修成正果,最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遭受任何困境、任何阻扰、任何逆境都能够让爱情开出最美的花苞。 不过能够得到身边最亲近的人,最德高望重的人的支持,那么就更好了。 而此间的靳云轻,就是感到如此的开心,如此的快乐。 “臣媳先谢过皇帝公公!” 生怕大周帝反悔,靳云轻旋儿跪在地上,对眼前看起来无比和蔼和亲的大周帝王,诚心礼拜。 惹得大周帝哈哈大笑,倒是冲淡了不少百里爵京作乱所带来的哀痛,手指头忍不住点呀点,“哈哈,朕这个皇媳可真够眼力见儿的。端儿,你可找到了一个好媳妇,以后可使劲疼爱人家,知道吗?” “知道了父皇!儿臣会一辈子谨遵皇上的圣誉!” 说到此间最高兴的,莫属百里连城了,未来的江山与美人,他都有了,他很快就会享受到古今帝王享受不到的快乐。 古往今来,有的帝王,是得到了江山,合乎心意的女人却难寻,美貌倾国的佳人是有,可几人能够做到像靳云轻这般,与百里连城心意交通? 有些人是找到合乎心意的女人,可惜,他这一辈子也无法抵达帝王巅峰,更遑论经历着一场皇室倾轧、腥风血雨的政治斗争所带来的内心成长。 见的事情多了,人的眼界才会变宽,就犹如此间的百里连城,他心内的野心,大海都无法度量。 步出御书房,百里连城与靳云轻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今后有无极帝的支持,感情之路上,应该会比旁人来得顺畅一些。 至少那人是大周帝王,而不是寻常人。 大周皇廷,琉璃宫 温贵妃氏族一倒,长期形成的温氏在后宫凭圣宠玩弄皇权日子已渐渐远去。 众位后宫妃嫔们一举一动,再也不受温氏白眼和制肘。 对于琉璃宫内的杨淑妃娘娘更是喜事一桩。 靳云轻与百里连城还没有进入琉璃内殿,就已听见密影宫婢的欢声,“知道了娘娘,三王爷和县主小姐们爱吃的点心已经备下了,就等他们来呢,奴婢不会忘了呢。” 打发着一众宫人奔走料理的密影扭头看见百里连城他们来了,顿时间,喜上眉梢道,“娘娘,娘娘,三王爷他们到了。” 话是带着无比喜悦之色,不过密影宫人也没忘记给百里连城三王爷和云轻县主小姐行礼。 “免。”三王爷雪白玉袍一扬,越发俊逸风发的模样,大叫密影宫人的心内产生一圈圈的涟漪。 自打靳云轻第一次见到密影宫人,就意识到,这个表面上虽为宫婢,却是一个极为不省灯笼油的宫婢。 当密影宫婢视线落在她身上,刷得一下,密影脸蛋又嫣红变成了惨烈的雪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密影宫人是在提防靳云轻这个未来三王妃呢。 “密影宫人近日又美艳了不少。荒在皇廷着实可惜,密影你若是觉得有必要出宫寻找良配,本县主见了淑妃娘娘,会帮你说道说道,莫使你长年呆在宫中,耽误了你花一样美艳的年华。” 云轻雍容大度的笑容,丝丝绵绵,很令人有一种敬畏之感。 表面上云轻县主一个劲儿的猛夸赞自己,密影当高兴才是,可她知道,靳云轻县主的根本目的,是要将她驱逐出大周皇廷,只要这么一来,密影宫人永无再见三王爷之可能。 “奴婢心内无欲无求,辜负县主小姐一片心,是奴婢该死。奴婢发誓,今生今世永远陪伴在淑妃娘娘的身边。” 似乎说到了情深那一处,密影宫人眸泪低垂伤心不已,“他日,若是淑妃娘娘她老人家走了,奴婢也是要紧紧尾随她去的,奴婢这条贱命……” “密影,又在胡说什么。” 嘴角挂着一抹温熙笑意,手挽了挽螓发上的美鬓,杨淑妃娘娘流水一般的目光款款落在连城、云轻二人身上,“本宫身边这婢子时常说着胡话儿,总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淑妃娘娘仁德。”云轻轻笑,见杨淑妃今日螓发上的发钗比平日添了许多,熠熠夺目的金钗摇曳生晖,铃铛步摇撞击作响。 是了,淑妃娘娘在这之中隐忍了这么久,如今温贵妃娘娘倒台,她还不紧巴着将以前详作雌伏状的那一套丢掉,今日以盛装示人。 “淑妃娘娘今日可真漂亮。” 赞溢之词,任凭是谁听之都不会嫌少,云轻时时拍打着未来淑妃婆婆的马屁,只是云轻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多余的,就算她没有这么做,淑妃娘娘心中也早已靳云轻是她唯一的儿媳妇。 自家喜爱儿媳妇的赞扬之词对于淑妃来说,也是多多益善,详作嗔怪得凝了云轻一眼,“本宫都老了,何谈漂亮?倒是云轻,本宫真是越看越爱看!” 那言外之意是再说,淑妃娘娘我呢是看着云轻你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喜欢。 明眼人哪一个不知道淑妃娘娘话中含义。 更别提呆在禁宫这么些年的密影宫人,她照例是不高兴的,当然她一个小小宫婢的不高兴,她寻思着不会有人来注意。 可,偏偏,被靳云轻给注意到,因为云轻生性,这个密影宫人应该懂得运筹帷幄之术,还有她的眼有空识别明主之能,如果换了温华宫跟随温贵妃的锦姑姑,恐怕这会子早已在慎刑司里头命陨了。 “密影,还不速速下去准备?” 淑妃娘娘示意密影宫人下去,眼里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严峻之色,大概是猜想到了密影宫人对所百里连城存放了一丝非分之心。 待杨淑妃走入内殿,云轻紧紧捏了一把百里连城的手腕,嘴巴缄默着保持不动,只是眼睛有异色,“爷。你艳福不浅嘛,连你母妃宫里的宫婢都对你有好感。” “其他女人的好感,本王一点儿也不放在眼底,本王只要你一个人的好感。” 眸子深深,靳云轻看着百里连城,眼底的深处的意味很是曼妙。 “是真的吗?” 靳云轻哼哼嘴皮子,不置可否,一切又归咎于云轻淡笑中。 “当然是真的。” 三王爷脸上笑意越发甜蜜醉人,就好比夏日的酝酿得恰到好处的甜酿一般,只是此间意味,只有靳云轻一个人能懂。 趁着云轻娘娘在前,众位奴才在后,众人的目光不曾移至此处,百里连城火辣辣的唇蜻蜓点水一般点在女人的唇上,火辣,撩人,甜蜜,喜人,更有阵阵酥麻一直刺激着,依然刺激着她的唇。 轻轻拍打之下,百里连城才知道松开手,女人的力道有时候挺厉害的呢,至少让男人知道了痛。 琉璃宫内,杨淑妃娘娘以未来三皇媳儿的身份礼待云轻,让周边的宫婢艳羡不已,这样的殊荣可是头一份呢。 用过了膳食,再来糕点水果,每一种都珍贵到了极致,若是不好的,杨淑妃还不弄上来,给靳云轻品尝。 最后,尝了今年的新茶,直到现在,云轻都觉得齿霞留下一抹幽幽香甜。 经杨淑妃娘娘“撮合”之下,百里连城带着云轻步至琉璃宫廷后花园赏月,是,今晚有良月,不仅有良月,更有良人,而是值得云轻拿一生一世去爱的良人。 良月,良人,良辰,良景,编织了一种宛如迷离的梦幻,叫人痴醉情深不已。 四下无人,也是杨淑妃娘娘之安排。 靳云轻低靠在男人的胸膛,仰着一双璀璨如星的眼凝他,放出的低语脉脉动人肠,“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娶你,会很麻烦的…”三王爷百里连城干笑了一声,“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大步骤,其中更有繁文缛节,就算你不厌烦,本王早就厌烦了。” 敲打了一下男人的胸膛,云轻不免侧目,“百里连城,你想不认账就说,我也不是没人要,比如那个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啊…”百里连城来了性子,两只手掐着云轻的腰,用力,脸上嘻嘻笑着,“快说,不说的话,本王就…” 就在云轻想要起身,大呼求饶之际,似有外人来寻百里连城,不知是谁。 后花园秋菊深深,闪出一黑影,那黑影对靳云轻道,“你何必违心嫁给百里连城,不如回绝父皇去,这样对你,对我,对三哥,对大家都好不是么?” 森然皎洁的声音听得靳云轻神色一愕,想要唤住那黑影,却不知,黑影闪避太快,叫云轻无从追起。 谁? 到底是谁? 三哥?满满大周皇廷宫苑,谁又唤百里连城三哥的呢。 百里楚墨? 会是百里楚墨么?! 天呐,怎么会是他?难道他…… 心中泛起波涛的靳云轻,如何也想不明白,竟然会是他?! 正在痴疑之间,百里连城踏入后花园,眸光闪烁着幽幽光芒,凝视着靳云轻,“女人,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不曾想什么呢。” 靳云轻不置可否,淡淡拂了话题过去。 轻轻拦住女人的纤腰,百里连城对着女人薄软耳垂呵着热气,湿糯温软的气息叫云轻一阵沉醉、酥麻,叫她的身躯微微发颤,“真的不曾想什么,可不要骗本王。” 温绵至髓的柔声好似那亘古的魔音,叫云轻有点想要把心内之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只是脑海之中,参与的一点点理智遏制住她这般荒唐想法。 就算百里连城对她好,也不排除他会吃醋,到底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99.099 难不成要告诉他,刚刚他的四弟百里楚墨过来,与她告白? 曾几何时,靳云轻早就把自己当做了三王爷百里连城的三王妃,而百里连城也是如此。 黑夜之中勾起一抹风,有些骤,有些密。 “云轻,起风了,担心着凉。” 男人揭下披风,盖在云轻的身上,又亲自为她拢了拢。 不知何故,此刻的靳云轻心里泛起一抹淡淡的暖意,这样的暖意虽淡,但好比四月春风,扫拂人的心田,叫人无比愉悦。 “谢谢。爷。”莹润殷红的薄唇微微勾,女人觉得自己好幸福,停靠在男人胸怀间,靳云轻忍不住闭上眼睛,呓语着,“爷,我现在很幸福?” 说得男人心花怒发,抱住她的双手,似乎又用力了些,“本王还没怎么样你,你这样就很幸福了?如果他朝,本王让你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个孩子缠绕你的膝下,组成一个蹴鞠队,你岂不是更加幸福了?” 十一个孩子,蹴鞠队,是了,此间大周皇朝说的蹴鞠队,就类似21世靳的足球队。 “爷,你的胃口会不会太大了些?十一个?你确定忙活得过来?”女人反问了这么一句,便立马后悔了。 后面男人的唇瓣火辣辣印刻在女人的后颈处,两只手勒紧她的腰肢,“女人,你小看我?本王现在就把你抱进去,看看本王能不能忙活过来。” 夜幕深沉,夜风微凉,他抱起了她,往琉璃宫后偏殿行去。 琉璃宫很大,从小到大,三王爷百里连城有时会留宿在琉璃宫偏殿,不比正殿是淑妃娘娘休憩之所在。 百里连城将靳云轻薄裳剥离开来,正准备欺身而上。 看男人这样的架势,摆明了是准备大动作了,云轻哪里禁得起他这般,面含羞涩道,“爷,拜托你能不能轻一些,你这样用力,怕是惊扰了正殿的淑妃娘娘了。这样子真的好么?” “说的也是,那本王只好轻一点…” 话音刚落,百里连城抓起云轻两只白嫩香滑的**,长驱直入,不留丝毫之余力,如此痛楚远比撕裂开来还要痛上几分,云轻两只手紧紧扣在唇上,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任凭百里连城肆无忌惮得撞击着,不知道男人用了什么技巧,他如此凶猛撞击,竟不曾发出过大的响声,看着男人的俊颜渐渐罩了一层热气蒸腾的水雾,云轻忍不住为他擦拭着,享受着男人凶猛的入侵,享受男人快意得鞑伐。 到了巅峰处,云轻情不自禁,两只手抓着他,纤白手指甲深深刻印下去,恣意逢迎…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轻满足得低伏在百里连城的胸前,手指甲尖轻轻滑过男人勾兑着汗液的胸膛,那胸膛是呈古铜色,而那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着纵横交错的疮疤,更是彰显他之前在战场是何等之拼搏。 先不说百里连城遇到靳云轻之后的那一场乌木关与东漠人的交战,未曾得遇靳云轻之前,百里连城就已经在别的战场上所向披靡了,叫人闻风丧胆。 不管做什么?无论做什么,百里连城他都是表现得如此义无反顾的拼搏! “女人,本王刚刚表现还好么?”百里连城带着无比侵略性目光,瞄着身下慵懒不堪的女人。 身下的撕裂感,腰膝酸软自然不必多说,靳云轻她还是挺过来了,脸上的笑容很是让人遐思,“嗯,马马虎虎了,也不过如此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得嘛。” 有时候打击打击百里连城,也是一件快乐好玩的事情。 明明他拼尽了全力,明明他奋不顾身,冒着日后命根子会折断的危险,身下的心爱女人竟这般说他。 “好,女人,这可是你说的!来,换个姿势,你两只手伏在地上,后面对着本王…” 不等靳云轻作出反应,百里连城在后边将女人的屁股搬过来,又是一轮毫无前戏得猛烈进攻。 若不是畏惧被正殿的百里连城母妃,淑妃娘娘听到,靳云轻老早就想要大叫,至少是酣畅淋漓得大叫出声,可惜不能够啊,若是大叫,她靳云轻一生英明就此毁。 百里连城是个男人,所以他有着男人食髓入味的徽征,他每一次进攻都给云轻带来一种充实感和幸福感,叫靳云轻沉沦百里连城带给她溺爱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一大罐蜜糖,深深绵绵入心。 若可以,靳云轻愿意一辈子都沉浸在这样的幸福感之中,她不管百里连城怎么想,至少此刻他的人,他的心,他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云轻,你可知道本王是多么爱你……” 又一下深深穿刺,百里连城口中热浪倾吐在云轻的耳际,叫云轻感觉耳根发烫,心里仿佛被火炉炙烧着,抱着百里连城的臂膀,唇舌主动送入百里连城的口中,吸允着他,低低的吟出声来,“连城,我爱你啊连城,我好爱你啊,连城,唔唔…” 一夜的吻,犹如狂风鄹雨般,侵袭加持着云轻的诸身,叫云轻仿佛能够感觉到自己一辈子就是如此之幸福。 翌日清晨。 靳云轻侍奉百里连城穿衣,将金腰带缚在他的腰肢上,男人说出一句话来,大叫靳云轻匪夷所思。 第306章潜在的情敌 “爷,你说四王爷来找过你?” 滴溜溜的眼珠子凝望着百里连城,说实话,云轻真的有点不敢相信,昨晚上是四王爷百里楚墨来找过连城,那么后花园深处的黑影又是谁? 难不成四王爷会分身术不成? 眉宇微微轻皱,百里连城揽过云轻的手,放在手心慢慢把玩,“怎么了?貌似你好像已经知道昨夜是四弟来找过本王了?” 被百里连城这么一说,女人脖根浮过一抹羞涩的润红,偏过头去,不敢去看男人。 偏偏百里连城玉指搬过女人的脸颊,嘴角凑了上去,舔吻着女人的唇,“快坦白,他是不是也来找过你了?” “怎么可能,难不成四王爷会分身么?” 这话似在反问百里连城,可实际上未尝不是在问靳云轻自己? 饶有深意的眉微微蹙起来,百里连城仿佛一点儿也不知情似的,“哦!那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昨晚四弟见的是本王,也是本王亲眼看到他从琉璃宫回他自己的宫苑里去。” “亲眼?”云轻不明白。 “本王是跟他一同回他母妃的长晖宫。” 淡淡的声音从百里连城嘴里说出来,叫人听来觉得特别动听悠扬。 原来百里连城亲自护送百里楚墨回戚德妃的长晖宫,这么说来,昨夜在琉璃宫后花园出现的黑影,就不会是百里楚墨了? 是与不是,靳云轻也失去判断。 “云轻,你到底在想什么?” 三王爷辗转了一下身子,看着女人娥眉紧锁,刚劲有力玉指抚了抚女人的眉。 “想什么,我哪里想什么,我想你的威猛,我想你的霸道。” 咯咯一笑,靳云轻嘴角两侧浅浅梨涡宛如海棠花苞一般,绚丽绽放开来。 接下来,百里连城并没有再逼问了,云轻都这么说了,那么女人是不可能见过百里楚墨。 何况,昨夜,只有百里连城一个人跟楚楚墨呆在一起的。 倘若百里楚墨提前就来了呢,在命人传唤宫人之前就已经先来一步,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时间与靳云轻在后花园先见一面了。 不过这一点,百里连城没有想到,因为此刻的百里连城把全部注意力都击中在云轻的肚子上,手轻轻摸着她的肚子,柔声道,“何时帮本王生一个儿子来玩玩?” “哦,原来你喜欢儿子,我知道了。你这个重男轻女的家伙。” 详作不高兴的靳云轻,低垂下娥眉去。 听得百里连城的心内一寒,旋儿大手覆在女人的手上,“傻瓜你怎么这样想,不论生男生女,本王都会一样疼爱,只要是云轻你生的,本王都会待他们如珠如宝,不会有所偏爱。云轻,这是本王的知心话,你放心,本王永远也不会欺骗你的。” 这样暖暖的话语听上去总是有人感觉到周周一股春风缠绕,如斯甜蜜温言,靳云轻真得希望自己能够听一辈子。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男人虽然爱着她,可她偏偏希望男人能够说出来。 谁让靳云轻是一个女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女人,除了医术,除了一切的能力,她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女人。 “真的不会骗我?” 靳云轻茫然得凝向他,此刻的靳云轻卸下一切防备,正如同此刻的百里连城,投入百里连城温暖的怀抱之中,低声聆听着男人的话语,“当然,本王何时骗过你?” 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震得靳云轻脸颊微微润红,男人的那一句“本王何时骗过你”尤然响彻在云轻耳侧,想想二人在靳府后花园马厩边上的第一次相遇,想到天沐山发生的一幕幕的回忆,一件件都极为深刻得烙印在靳云轻脑海深处。 而如今,男人说着滚烫烧心的话语,阵阵催着云轻魂儿摇荡而起,这样的声音更甚是一种一辈子的承诺的话语。 想到这里,靳云轻义无反顾扑入男人怀中,享受着男人带给他的安全感,也许只有这样,靳云轻才能感受百里连城的安全感,而只有这样,百里连城也能够感受来自女人那边的甜蜜。 突然,云轻两颗眼珠子眨巴亮堂起来,眸光定定凝视着他,“爷,你说你从来都不曾骗过我?可我怎么感觉你时时骗过我呢,我呢就好比那个小白兔,而你就跟一个大灰狼似的,时时刻刻在骗…” 下一个瞬间,女人看起来无比倔强的烈焰火唇被男人两片火辣辣的唇瓣,深深印下去,堵了个水泄不通,而云轻也能够感受到男人的手明显很不规矩得触摸她的敏感部位,叫她忍不住得呻吟出声,这样的感觉很是不好。 此刻的靳云轻实实在在感受着男人的霸道、男人的大男子主义、男人的狠烈、男人的凶猛…包括一切所有男人的… 就这样,靳云轻被男人火一样的唇包裹,她忘记了去抵抗。 渐渐,女人终于安分下来,任凭百里连城狂风暴雨来袭。 浑然之间,靳云轻脑袋一阵子白蒙蒙的,丧失清明意识。 靳云轻睁开眸皮,发现百里连城这个臭男人还在强吻他,直直盯着百里连城的瞳仁,如黑夜一般漆黑,微微勾敛,长卷睫毛轻轻煽动着,遮蔽了眼眸深处最强大的一抹璀璨光芒,却让靳云轻无比心醉迷糊。 娥眉挑挑,云轻好玩得笑看着男人,“百里连城,你亲够了没有?人家的嘴巴好酸呐。” “没有,永远都不够。”邪邪坏笑从三王爷嘴角缓缓堆砌而起,眸光潋滟如澜,“云轻,你的嘴巴,本王很爱吃,本王要吃一辈子,好不好?你愿意给本王这个机会么?” 前一刻央求女人为他生孩子,这一刻倒是央求女人给他机会,不论是什么,由百里连城的嘴里说出来,都变成了另外一种的心安理得。 无耻,无赖!哼哼…世上竟然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可靳云轻偏偏却喜欢这样不要脸的人,连带着自己也变成了不要脸的那一个了。 伴随着浓烈的喘息声,靳云轻可以感觉男人身下起的凶猛之反应。 又要来? 天,昨晚上彻头彻尾的一个晚上又算什么? 如今青天白日的,再继续缠绵的话,只怕徒让那些宫娥内侍们看笑话不是? “爷,我好累啊,我肩膀累,肚子累,腿累,手更累,求求你放了我吧,呜呜…” 带着哭腔的靳云轻看起来格外柔弱无骨,至少百里连城似乎都被靳云轻的柔弱所蒙蔽。 “真的很累?”男人似在怀疑她。 “真的累。” 微弱的语气,就剩下来苍白无力了的,这是靳云轻真实之写照。 得到靳云轻微末的三个字,百里连城收起他那一副蛮横强劲和霸道,似乎他在彰显自己的无上能力。 臭男人,可恶的男人…… 靳云轻心中这么叹息着,暗暗骂着百里连城之时,靳云轻的心满满甜蜜。 话是这么说,百里连城依旧轻轻压着云轻,弯唇戏虐一笑,“云轻,本王想要——” “什么,你,你,你还想要么?”靳云轻感觉的心好像被高高吊起来,而此刻的她双眸紧闭,已经做好了要被继续强要一次的准备了。 谁知,靳云轻她被百里连城双手抱起来,百里连城笃定的眼眸深情凝望向女人,“……云轻你何时变得如此邪恶?本王是继续想要强要的意思么?本王是想要把你抱起来,你懂不懂?你也知道,昨晚一夜,本王用力过猛,你腰膝想必是酸软无力了,还好本王精力还丰沛着呢,还有力气抱起你起身。” 原来他在抱自己起身呢,什么时候男人变成如此好心了,怎么靳云轻也不曾经发觉了。 还是百里连城向来“坏事”干尽,所以靳云轻很难去信任他,昨晚上的“坏事”,百里连城可没有少干,没少用力干。 “三王爷,未来三王妃可是醒了?娘娘叫你们去用早膳。” 幽幽的声音从偏殿外围飘进来,这样的声音,很是令靳云轻不自在,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靳云轻知道这声音是属于谁的声音。 “好了,没事的话,密影你下去吧。本王妃会好生伺候王爷的,就不用劳你费心了。” 既然人家已经称呼自己为未来三王妃,靳云轻也蛮享受这样受世人拥戴的称呼,至于密影她是宫婢,就一辈子都是宫婢,在靳云轻的潜意识,庶女永远是庶女,根本不可能压过嫡女一头。 有谁见过,旁枝盖过主枝的花,傲然风中? 没有,没有的事情! 所以靳云轻无法容忍有旁的女人觊视她心爱的男人,哪怕是稍稍一眼,都不可以! 外边的密影宫人自然面如黑枣,她之所以如此称呼靳云轻为未来的三王妃,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这是淑妃娘娘特地吩咐的。 令密影宫人没有想到的是,靳云轻竟毫无半点谦逊得享受这样的尊荣,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三王妃娘娘。 王妃,可是仅次于宫妃的职位,有些女人耗尽了一生之心血也无法穷图这个位份。 在密影看来,靳云轻无非是有几把医术而已,又顺便儿在淑妃娘娘跟前拍拍马屁罢了,所以靳云轻才能爬得如此之高,实际上,密影是多么希望,靳云轻爬得越高,摔得越高呢。 然则,靳云轻可不这么想。 “有请三王爷、未来三王妃前去用膳。” 倚在门口的密影宫人以一番不服软姿态,继续躬身场唱了一遍。 犀利洪亮的声音,莫说靳云轻,恐怕就连整个琉璃宫上下皆可以听得到。 这可是一个下等宫婢对上等的未来三王妃娘娘叫嚣无礼。 不知道此刻杨淑妃娘娘在哪里,如此大声喧嚣,淑妃娘娘不可能不曾听见,莫非,淑妃娘娘是刻意放水,有意而为之。 淑妃娘娘为何这么做? 想不通就里的靳云轻旋儿气静神平,眉宇轻轻一弯,似有一好主意上心,指了指边上昨夜用的痰盂,惹得一旁的百里连城嘴角惹过一丝恶趣味。 “有请……” 待密影宫人说第三遍之时,嗖哗啦得一声,冰凉透心的感觉顿时间叫密影想要死的心都有了,如今已是深秋,不日便是初冬,为了让身材看起来好看一些,妆容更妩媚一些,所以她身着薄又软的云霓宫裙,就是希望能够获得三王爷的注意,万万想不到,都毁了! 一切都毁了! “喔,原来是密影啊,真是辛苦你了。三王爷呢自然有本王妃伺候。本王妃呢,也用不着你伺候。” 嘻嘻一笑的云轻乐哈哈的样子,很是让密影宫人心中痛苦不已。 偏偏是靳云轻两只手抓着痰盂,痰盂之中混杂着无名混合物一股脑儿倾泻在密影身上,黄色粘稠的,清淡青白色的粘稠物,说起来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现在,却是完完全全黏糊糊在密影宫人脸上。 敢于觊觎靳云轻的男人,就该是这样! “你…”咬着银牙,由于咬得太过猛烈,密影宫人的银牙都磕破了唇,泌出一口血水,更惹得云轻身侧的百里连城很是厌恶,“你什么你!密影!她可是你未来的三王妃!你必须要尊敬她!如果下次,让本王知道,又是你为难三王妃的话,琉璃宫恐怕是留不得你了!” 密影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最在乎的人,一直都是三王爷百里连城殿下,都没改变过,而百里连城偏偏说出这样寒心她的话来,欲哭无泪的密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靳云轻为难她。 倘若靳云轻没有为难,脏兮兮的痰盂盆水怎么可能会泼在自己身上?还有,密影自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就是大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好臭呀,你赶紧下去吧。王爷与本王妃要开饭了。” 拂拂玉手,靳云轻就这么让密影滚下去,她留在此地,一来是有碍观瞻、二来是影响食欲。 两只手捂着沾满异物的脸颊,无比羞涩得退下去,是如今的密影宫人,琉璃宫中诸多侍女们对她表示同情,不错,是深刻的同情。 之前云轻与百里连城在偏殿休整一夜,如今进入的则是琉璃宫主殿,是淑妃娘娘日常家居所在,早膳已摆上。 见他们二人来了,淑妃娘娘甜甜一笑,目光所及之处,无比温和自然,丝毫看不出有其他。 “快来,快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杨淑妃娘娘赶紧招呼二人坐下来,亲手夹了一块白玉春卷放在云轻的私人用碗中。 弄得云轻有点不好意思了。 嘟着嘴巴,详作小孩子状的百里连城轻笑了笑,“母妃真是偏心,疼爱云轻胜过儿子。” “你作什么?这么大了,还吃着云轻的醋,再说人家现在是客,母妃到底也疼爱过你十九年了,难道还不够。” 掩袖而笑,淑妃娘娘彰显她大度高贵的宫妃范。 禁不起一个抿唇轻笑,靳云轻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当真羡慕得紧,三年前靳云轻的亲生母亲安思澜离开了她,所以她过去三年来一直没有母爱的温暖。 放下象牙小著,靳云轻两只雪白皓腕交叉下巴,盯着二人,忍不住赞叹道,“好羡慕啊。” 百里连城他那无比柔和目光聚拢在女人身上,没开口说话,他是等待云轻开口。 先是放下茶盖,杨淑妃娘娘伸出玉手来,停放在云轻的手上,目光与百里连城交汇的角度,一致,亦是看着云轻,“云轻,你在羡慕什么?” “羡慕你们母子情深…” “深”字还没有说完,靳云轻眸泪已经沾湿了衣襟。 动了动双唇,却不知该说什么,百里连城无比怜惜得伸出大手去,擦拭她眼畔上的泪痕,“云轻,好好的,你哭什么?” “是呀,孩子,你哭什么。别哭,乖,到本宫的怀里来。” 腾的一下,杨淑妃站起身,走到靳云轻身侧,将靳云轻用力一拥,拥到她的怀间,“若你不嫌弃,有什么委屈跟本宫说说。别当本宫是外人。如今本宫看圣上的意思,也是同意你们的…别哭了…” 拍打云轻后背所用的力道很轻很软很绵,就好像古来慈母对待亲生女儿一般。 惹靳云轻眸泪狂奔,自打她灵魂易主,发生的巨变,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得哭出来,只有这样,靳云轻的心才会好受一些,才不会那么累。 渐渐的,靳云轻平息了不少。 而杨淑妃与三王爷见她破涕为笑的样子,心里头的小石头终于小放下来,母子俩个争着抢着要给云轻夹菜肴,让云轻多吃一点,多多感受亲情和家的味道。 早膳后,该靳云轻出宫了。 百里连城此番坚持用步辇,却被云轻拒绝了,她不想天天以车辇代步,她想要走一走,毕竟完全放开心怀得在大周皇廷之内走一遭,是靳云轻没有尝试过的经历。 之前有几回来宫里,靳云轻总是因为这样或许那样的牵绊,但这一次很明显不同。 这一次,靳云轻可以放开怀抱了。 当百里连城拥着云轻的身子,经过皇宫内苑某个甬道时,见远远的宫苑台阶下,有两队太监,他们正抬着两具尸体模样的白布架子,往一个极为隐秘的通道而去。 “爷,这,是怎么回事?”靳云轻蹙着娥眉问。 薄薄嘴唇勾了勾,百里连城拂了拂云袖,眸光如珠玉一般璀璨芒光,“那应该是冷宫抬出来的,冷宫里住着父皇的废妃,前皇后江氏与前贵妃温氏,想来应该是她们。云轻瞧到车子边上的三尺白棱的带子了么?那…估计就是了。” 看来百里奉行死,百里爵京被囚禁死牢,对于江皇后与温贵妃二人的打击并不小,她们竟然没有选择筹谋,而是立即选在冷宫里,三尺白棱就这般了结自己的性命。 可见,后宫争斗失败后的人,将是多么血腥多么残酷。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这里,寒冷的秋风袭了过来,靳云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声不响的,百里连城脱下外袍罩在云轻身上,并未她系上氅扣,男人的眸子越发怜惜得凝视着女人,“是本王错了,早知道在母妃宫里为你多披一件的披风的。” “罢了,爷,我不用。”云轻不禁一顿羞涩,那百里连城给予她披罩着的,可是当今皇子才有资格穿的王爷披风,如今披在她身上,无不顿显尊荣,云轻之所以如此抗拒,是因为她不想要见到尔虞我诈的纷争。 有些时候,靳云轻没从嘴边说出的话,并不代表着,没有发生过。 “你是不是怕后宫会起争端?不用怕本王现在还不是皇帝,用不着怕这些,就算日后是,本王也无所畏惧,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本王一定会罢黜后宫三千,此生此世唯独疼爱你一人,如何?” 温软湿糯的话语,这般叫靳云轻毫无抵抗力,而这样的话,又是靳玉心里所爱的男人说出来。 如何叫人把持得住? 说实话,靳云轻把持不住百里连城的甜言,把持不住百里连城的蜜语,靳云轻希望此生此世,永远聆听着百里连城的话,而靳云轻也有私心,希望百里连城这一辈子所有一切的甜言蜜语的话,都说给她一个女人听,其他女人分分钟都别想,才好。 百里连城簇拥着云轻继续前行,一路上的宫婢羡慕得脸皮似乎都要掉在地上,三王爷那可是人中龙凤,近日又赢了东漠国一役,砍下东漠太子的手臂,正了大周的神威,大周帝想不看重三王爷也不行了。 “女人,看到没有,这些宫婢都在羡慕你呢。”百里连城嘴唇差一点贴合着云轻的耳垂,**的气息吹得云轻的心痒痒的。 不禁脸色俏红了几分,靳云轻的心也仿佛被火烧成一团,嗔怪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羡慕这类的,我看呢,那些太监们也在羡慕你呢。” 是呢,太监…百里连城似乎暂时大脑短路了,这个大周皇廷之中还有一种叫做太监的生物。 抬眸凝望而去,三王爷还真的看见一群纷纷上台阶的太监们,目光尊敬凝视着上方,貌似是在看自己一般,忍不住拥着云轻的身子更用力了几分,“哼,本王不准任何人看本王的女人,哪怕是太监也不行。” 旋儿之间,百里连城施展三王爷特权,叫那些太监们纷纷站在原地不动,转过身去,目光尽量凝聚在宫壁之上,什么也看不见。 “呵呵,三哥,难道四弟也看不得了?” 浪荡的声音袭来,袭入云轻的耳际,似乎让云轻想起了昨夜琉璃宫后花园…… 四王爷百里楚墨一袭尊贵墨袍,大摇大摆走过来,英俊的桃花面潋滟无双的浪荡之意。 待百里楚墨辗转到百里连城的那一边,目光流离在云轻身上,却对百里连城说道,“三哥,你也太小气了,未来三皇嫂如此美丽动人,你竟然藏私不让四弟看,实在说不过去呀。” “欠!打!” 三王爷薄薄嘴唇微微勾了勾,话语不多,就俩字,却彰显着无尽的剑拔弩张之意,好像下一秒,百里连城便会对他这个从小一同长大的四弟作出点什么似的。 魅惑桃花脸扭曲而起,百里楚墨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云轻拱了拱手,“三皇嫂在上,请受本王这个做弟弟的一拜。” “罢了,无须如此虚礼。” 吓得靳云轻闪躲百里连城身后,而百里连城袖袍微扬,只是命令不远处一直跟随的许脩文、彦一壅二人准备车辇。 不能再继续行走了,再走的话,碰上百里楚墨倒是好了的,若换了别人,又要说不清楚。 其中深意,百里连城一个人的肚子中了然便可,护着云轻回到三王府,而百里楚墨做了一番“厚颜无耻”之人,跟随着百里连城的车辇,三个人同坐一辇,四王爷倒是对靳云轻很是规矩。 他能不规矩么?若是不规矩,可吃得消百里连城的强劲拳头。 百里连城的拳头,自家爷的拳头,靳云轻比谁都要了解,那可是凶残起来非常凶残,暴力起来非常暴力。 不过百里楚墨终究有忍不住的时候,两颗水汪汪的桃花眼,直视着靳云轻。 这样的眼神,就差声音飘出来了,实际上,靳云轻也不确定,昨晚上琉璃宫后花园的那个黑影,到底是否是他。 嘭的一声,百里楚墨大叫,他引以为傲的两颗眼珠子,顷刻间,被百里连城打得红肿,就差眼珠子暴突出来。 好端端的一双桃花眼,却变成了青肿独眼龙,惹得靳云轻忍不住哈哈狂笑。 眼前那人可是大周第一美男子,百里楚墨,竟被百里连城这般暴打,之前说百里连城的暴力来着,看来他还真是。 而靳云轻就是喜欢男人够暴力够爽快! “四王爷,眼睛还疼么?”扑哧一笑的靳云轻觉得自己快意至极,想来百里楚墨也还好一点,只是眼睛看自己的时候有点问题而已,并无实质上的非礼动作。 可还是惹来百里连城的暴揍,百里楚墨有些冤枉道,“三哥,你真是太小气了吧!再说四弟也没有怎么着三皇嫂,不是么?” “怎么?你还想怎么着你的三皇嫂?” 同样反问的一句话,在百里连城的嘴里多了几许趣味。 这样的几许趣味儿却让四王爷百里楚墨生出了望而生畏之感。 大家同坐一车辇,靳云轻从中都可以感觉得到,百里楚墨的心里有一丝丝怪异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倒不是百里楚墨表现出来的那种怪异样子,而是靳云轻的直觉。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这是造物者之神奇。 “三哥,我没有啊。”百里楚墨更多的无奈,看他眼里的那一抹抹清纯,就好比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男子一般。 若是换了旁人,定然会被百里楚墨所蒙蔽,而三王爷百里连城则是直接戳穿了百里楚墨的心思以及百里楚墨昨晚上的行踪。 “没有?”懒洋洋的眉宇勾了起来,百里连城怒瞪着百里楚墨,“看来四弟的记忆力可真差,昨晚上,你在琉璃宫后花园,对你未来三皇嫂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难不成还要我说出来么?” “什么?!” 百里楚墨眼珠子惊讶得快要掉出来,“三哥,你…你怎么会知道?” “休管我怎么会知道?你这么做,已经说明,你没有资格再坐在这辆车内了。” 当的一声,是百里楚墨屁股狠狠落地的声音,连带着百里楚墨腰间的玉佩碎裂成齑粉,**的疼痛包裹着百里楚墨。 女人眼眸无比清灵凝视着他,“爷,你怎么知道的?” “要是不知道?本王还如何有资格做你的男人?” 嗤嗤一笑,百里连城眼底漫过一丝冷绝,“楚墨从小到大与本王一同长大,他虽然是戚德妃所出,可本王一直以来,都把他当做亲生弟弟,没有想到,他竟然来谋本王的女人,哼!” 吓得靳云轻一时之间都不敢说话,她还能说什么,昨晚上,靳云轻也有隐瞒的成分在,再说,云轻她压根儿不清楚状况。 三王爷可是很暴力的,堂堂大周四王爷百里楚墨就这么无情得被三王爷扔出车辇外,哪怕许脩文与彦一壅两个人看见了,也不敢上前搀扶一把,任凭四王爷屁股朝地,窝在地上。 “怎么?你心疼楚墨?”百里连城的声音冷冷的,凉凉的,就好比冰做的水,涩涩流动着,流动着,叫人感觉一丝丝的颤栗。 靳云轻横了一个眼波给他,否认着,“没有,爷,我真的没有…真的没…” 话还没有说完,靳云轻的唇舌就被男人堵住了,堵得密密实实,哪怕女人想要张口呼吸也不能,那种感觉有点点难受,有点点难以控制。 连靳云轻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存在着知觉。 而百里连城的狠吻永无休之一般,继续用暴力的激吻的方式,一边狠狠溺吻,一边狠狠加持,“本王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对你的觊觎,哪怕是楚墨,本王的兄弟也不行!云轻,你这个女人,只能是本王的……只能是本王的……本王不管你的是否真心疼楚墨还是假心疼楚墨,本王要你,要你的身心全能容纳着本王一个人,你可明白!” 几经缠绵,坐在车辇上的靳云轻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麻了,都是百里连城用力太过的缘故。 到端王府的那一刻,青儿、绿妩两个丫鬟纷纷出来迎接。 他们见靳云轻的唇皮红红的,面颊上更是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诱红,心疼得道,“哎呀,小姐您这是怎么的了?是不是伤风着凉了呢。” “哦,是车辇太热的啦。” 云轻眼底划过一丝羞涩,哪里是伤风着了凉,压根儿是在车辇之内被百里连城三王爷狼吻的结果。 听云轻小姐这么一说,青儿有点不明白了,往车辇之内探了探脖子,并没有传说中的闷热呀,再说了,如今贲临初冬,按道理说,车辇应该是暖和,绝非太热。 “青儿!” 靳云轻低低威喝,惊得青儿的小脚差点瘫软在地,绿妩只顾着两手互相揉搓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弱弱的青儿以为自己哪里惹得云轻不开心。 很快不做它想,青儿示意绿妩一同服侍云轻小姐下车辇。 三王爷满意得看着云轻在两个丫鬟搀扶之下,娉娉婷婷摇曳生姿步入府中东屋。 深秋时节总是令人犯困,靳云轻伏在案上,倒腾着舅舅安思邈给她的千金丹方,脑海里却回忆着与三王爷百里连城亲密一团的情景。 他那样霸道、那样野蛮、那样不可一世,可靳云轻的心偏偏在他这里,不会在其他男人处。 “小姐,喝点茶吧。里边加了罗汉果噢,很滋润的。” 绿妩丫鬟悄悄将茶水置于书案上,说话的声音极为小声,生怕吵到靳云轻。 正看到关键处,云轻有点郁闷白了绿妩一眼,旋儿又继续看。 就在绿妩打算郁郁不乐走时,靳云轻眸皮懒洋洋一抬,凝向她,“青儿呢?” “青儿姐姐在厨房里头呢,三王妃是想要吃什么宵夜吗?” 娇美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真挚恭谨的笑容,令云轻有些挺不好意思方才对待绿妩的态度,“绿妩,我倒还真的饿了,熬煮一些粥给我吧,我还真有点饿了呢。” “是三王妃。”纯洁的绿妩就好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快乐又幸福得蹦蹦跳跳往厨房跑去。 自从靳云轻入住端王府,王府东西南北各处就设置了小厨房,为的就是担忧云轻半夜起来饿肚子,而找不到东西吃。 谁都知道,三更半夜吃东西是最容易肥胖的,而百里连城能够这么做,就是希望将女人喂养得白白胖胖,到时候,不论是宇文灏,还是百里楚墨,不管是谁都抢不走她。 靳云轻也倒甘之如饴这一点,毕竟靳云轻个人储备着丰富的医学知识,她知道自己这个人的体质,向来是狂吃不胖的,所以任凭百里连城去倒腾。 100.100 否管男人如何倒腾,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能够把靳云轻喂胖的人,因为这个人,他还没有出生,包括百里连城。 靳云轻知道,如果跟百里连城坦坦白白去说这件事情,男人一定会伤心不已的,甚至连心都碎了几率都有可能的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绿妩、青儿就美味香喷喷的血燕粥置于云轻面前,“小姐,快喝,这粥可是热气腾腾的呢。” “嗯,还真是。” 血燕粥温润甘甜,是值得喝的,靳云轻轻轻启唇,每喝一口都感觉滋补入肺,燕窝是美颜之圣品,更何况是血燕这种顶级燕窝。 喝了一点粥,靳云轻继续看了一会儿千金丹方,这千金丹方,有自己的一半,也有舅舅的另外一半,拼凑在一起,就成了一团极为玄妙的东西,至少上面有些阴影坑坑洼洼之类的东东,是云轻看不清楚的。 但是,千金丹方药方合二为一得齐集,充满了无尽的神秘感,那些坑坑洼洼的异物感就成了云轻忽略的东西。 有好多东西是靳云轻之前不曾看到过的,比如心脏病痛,可以用一种神奇的山草得到救治,在这仪器尚未发明的大周皇朝,能够有医治心脏病之法,已算得上难得。 吃过夜宵,靳云轻看着千金丹方也有力气了,她原本是打算等着百里连城从书房议事过东屋陪她,谁知道,靳云轻发现自己的两层厚厚重重的眸子沉沉盖下来。 女人睡了,睡得极为酣甜,就连百里连城进来的时候,云轻也没有察觉,看见女人昏昏入睡,睡得如此深沉,三王爷都舍不得吵醒她,立马扯了一块狐裘轻轻盖在女人身上。 如今对于百里连城来说,能够看着云轻这个心爱的女人安稳入睡,是这二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他是想要抱着靳云轻睡着的,可发现女人的睡姿实在是太坏了,无论百里连城如何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够好好得抱着女人。 最后,百里连城选择彻夜未眠,只有这样,百里连城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懂得疼爱女人的男人。 而靳云轻睡在男人的怀中无比安详的模样更是触动了百里连城心中一股想要保护的**。 情不自禁的,百里连城轻轻用手撩拨着女人的秀发,让他的头发倾泻在他的腿上,幽幽的羞涩宛如墨玉一般尽情流淌。 外面清晨阳光刺得云轻的眼眸有些晃,茫然间睁开眼睛,她看见两颗眼球泛着黑眼圈的百里连城,并且他瞳孔深处还勾兑着血丝,忍不住小小身躯在百里连城怀中捅了捅,娇嗔道,“爷,你一夜没有睡么?” “你这样子,本王一夜怎么睡?” 松了一口气,百里连城躺在地上,合上眸皮,正欲呼呼大睡。 “爷你真的一夜没有睡啊。” 惊诧的靳云轻眼珠子几乎快要掉在地上,特别是靳云轻注视着男人眼睛上的黑眼圈,好像又加深了许多,心想,百里连城这一大晚上的,要经历过怎样的困意,仍然坚持守护着看着自己入睡。 这样的男人,想想都令靳云轻心疼,他是如此宠爱自己,为了让她一个女子睡得舒服一点,竟然守着自己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去。 说心里话,靳云轻已经很满足,一个女人无非是要找一个知心疼爱自己的男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自然那如浮云富贵,先闪到一边去,最重要的还是人,当然了,人有了,富贵也有了,双重美哒哒的好处都来全了,就更好了。 因为靳云轻的心思到底是个正常的女人,天底下女人们所期待的、所想要的,她通通都要的。 “爷,你昨晚上是跟飞流在一起么?” 云轻抓起了昏睡的百里连城,就是想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百里连城此刻真的嗜睡如命,他昨晚上动了那么大的脑筋,怎么可能会不想睡,人嘛,又不是铁打的。 “嗯,飞流堪堪大将之材!” “未来定然超越燕祁风将军,成为第二位兵马大元帅!” “云轻,你好…好…好有眼力。” 也许昨夜太过劳累,所以百里连城很快晕倒下去。 而靳云轻从男人的话语里,得到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百里连城已经在重用飞流了。 看起来东征一行,还有嘉应关一行,飞流没有白去。 能够看到飞流一步步成长,没有人会比靳云轻还要高兴了的。 男人如此疲累,靳云轻将一方狐裘大氅在他身上盖严实,又掖了掖,生怕寒风侵袭。 就在云轻打算将手移开,沉睡之中的百里连城大手握住了女人玉腕,声音带着渴求的味道,“女人,别走,陪本王,陪本王。” 没有想到男人他睡梦之中都这般腻着自己,想到这里,靳云轻忍不住脸颊绯红。 如果往后的日子,百里连城都仿佛一个孩子一般腻着她呢,到时候云轻又该如何? 有时候男人太累的话,会影响日后之根本,所以靳云轻打算去厨房,亲手做一些滋补的粳米药膳粥,来给百里连城当早餐,云轻是记得百里连城喜欢吃这些的。 说做的时候,就开始动手做,靳云轻的这样的举动,已然叫绿妩、青儿两个人眼珠子都瞪直直的。 换班巡逻的许脩文、彦一壅也惊呆了,他们这是第一次看到未来的三王妃给主子爷洗手做羹汤呢,如今的靳云轻,在他们的眼里,已经 有了一股女主人的架子了。 呆在厨房的靳云轻,淘米、洗米一系列下来足足两个时辰,看得绿妩青儿都有点舍不得,自家小姐何尝吃过这样的苦头,原本厨房这个地方,云轻小姐是不该来的。 “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青儿实在看不过去,“您是县主之尊,未来更是三王妃,怎么可以…” 绿妩也是蛮坚持着,“是呀,青儿姐姐说的对,小姐还是…” 而靳云轻这里脸蛋上反而有一股淡淡暖暖笑意惹人沉醉,“这是我做给心爱的男人吃的。你们谁都别插手,我要自己来。” 靳云轻弓着腰身,烧着药膳粥,芳香扑鼻又迷人,哪怕是轻轻嗅一下,感觉都会多活几千岁。 关键是够滋补,至少对于百里连城这样的人来说,是很适合的。 一刻钟后,许脩文悄悄溜到厨房边上,鬼头鬼脑的,还以为靳云轻不知道,狂想绿妩、青儿做手势,意思是说要她们两个人尽量拖住靳云轻,不让靳云轻过去。 能拖延几时,是几时。 如果靳云轻连这些小打小闹的小动作都看不到的话,那么她的眼睛还不如瞎掉了呢。 所以靳云轻趁着梗米药膳粥刚刚熟透的时候,用抹布端着它,不顾众人的阻扰,再说了绿妩青儿哪来敢阻止她们家的主子,她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听主子靳云轻的话,而对于许脩文的话,那只是建议的参考。 端着梗米药膳粥,靳云轻就听到从东屋那边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这样讨厌的声音不是小贱人密影宫人的,还能是谁? 奇怪了,密影宫人怎么会来? 该不会是杨淑妃娘娘派她来的吧。 紧跟着,也传来了百里连城的声音,“唔,不错,母妃这粥烹饪的不错,放足够了材料,等会儿云轻来了,本王定然也让她尝一尝。” “王爷,这是娘娘吩咐奴婢做的,也是娘娘吩咐奴婢一定要亲手做的,还有这药膳粥只有王爷您一个人的份,至于三王妃,抱歉,奴婢并没有煮三王妃她那一份。” 声音赤果果的,毫无疑问,密影宫人这是要将靳云轻置之度外。 “放下!别吃!吃我的!” 靳云轻径直得朝着百里连城走过来,身躯狠狠一撞,将密影宫人撞在地上,摔成了一个狗啃泥。 哎哟一声,密影趴在地上了数声,密影宫人天真的以为,三王爷百里连城一定会去搀扶她,等待着密影宫人却是靳云轻脚踩着她的手指头上,然后将梗米药膳粥放在小杌子上。 靳云轻突然发现自己的良心还是大大的好的,毕竟,云轻没有拿那热热烫烫滚滚的热粥浇在密影宫人的脸上,叫密影感受一下被毁容的代价! 这样的代价,是因为密影宫人妄图三王爷的代价! “说!到底…到底是谁派你的!” 靳云轻觉得自己无法容忍了,虽然她已经猜到了是谁,但他不肯去承认,之前,密影当什么人都不存在似的,在琉璃宫偏殿叫嚣着,杨淑妃娘娘一句话都没有过问,现在,几乎快要爬到靳云轻的头上来了,还趁着一个大早,将早点送到了端王府。 那么接下来,靳云轻在想,密影宫人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的身体献到百里连城三王爷 软榻之上呢。 真够无耻下贱的! 像密影宫人这样的人渣,放在现代,肯定是小四小五的存在,因为小三这两个字眼已经容不下她了都。 “哼!是淑妃娘娘!” 挣扎了一番,密影宫人擦拭了一下嘴角边残留的血液,狠狠瞪着靳云轻,那架势好像是在说,靳云轻,我今天还跟你没玩没了的,我一定要把你从未来三王妃的位份拉下来! 淑妃娘娘? 呵呵,真的是淑妃娘娘么? 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的靳云轻,眸子森森然然掠过密影宫人的嘴脸,“密影,就凭你这幅尊荣?就凭你这辈子都是当人奴婢的命?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宫婢都能够随随便便逆袭成王妃的?你网络小说是不是看太多了。” “什么网罗小说……”被云轻一通现代言辞吓得发傻的密影宫人都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 咳咳,也是了,像密影这么一个古代超级大白痴,活该被万人虐的配角的,靳云轻她一个从21世靳穿过来的,跟她讲这么做什么,蒋太多,她也听不懂,无异于对牛弹琴。 靳云轻一边笃定得给百里连城盛粥,一边冷冷得对密影下逐客令,“快滚吧!不滚的话!本王妃到时候自然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滚蛋,你听见没有?!” 凌厉的气势,嚣张的气焰,密影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靳云轻的脸上看到这些。 吓得密影快要尿了,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狂泌而出来,淑妃娘娘交代过她,只要将早点送进端王府,看着三王爷亲口吃下去,密影她就可以离开。 而实际上,密影并舍不得离开,她还想多呆一会儿呢,所以才闹出这样的笑话,当然,若说杨淑妃娘娘一点儿也没有参合其中。 这一点,靳云轻万万是不可能相信,除非,靳云轻的智商要秀逗了,才能够相信淑妃娘娘她没有…… 见密影宫人不走,硬邦邦僵持在那,看得百里连城都火大,“密影,还不赶快滚!本王曾经说过,你再刁难你未来的主子王妃,本王会永远将你驱逐去琉璃宫,叫你去冷宫当下等婢,反正江皇后与温贵妃的鬼魂,时不时都会来找你做个伴什么的。” “啊?不要啊?王爷……”吓得密影宫人下身完全湿透了,这下子腥臭的液体漫开来,叫人忍不住作呕。 而靳云轻还真的呕吐出来,一只手撑持着心口,当真是难受到极点,“爷,我不行了,好难受啊。” “哪里难受了?” 百里连城紧紧挨着云轻的身子,为云轻顺着气息,谁知道云轻一直狂吐不已,偏偏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 “……” 靳云轻还是非常难受。 “云轻,你告诉本王,你到底怎么了?” 百里连城很是坚持,生怕云轻吃坏了东西,亦或者密影宫人对其下毒。 “密影,是不是你毒害三王妃?” 锋利的厉芒射到密影身上,密影跌倒在地上,摇摇手,“不不不,王爷,您误会了,绝无此事。” “绝无此事。那三王妃怎会如此?” 这边,百里连城继续给靳云轻顺气。 靳云轻依然很难受,“……” 靳云轻感觉到喉咙一阵阵的干痒,仿佛有什么异物要往上狂顶,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密影宫人吓坏了,趁着三王爷没有处理她之前,她想要寻思个法子,乖乖先回琉璃宫禀告淑妃娘娘再说。 与此同时,绿妩、青儿二人异口同声道,“王妃是不是有喜了?” “什么有喜?什么有喜?什么有喜?” 脑袋之中突然感觉到蒙得一声的密影宫人感到无比心碎,淑妃娘娘曾经答应密影,只要密影做好那一件事情,就一定会许密影呆在百里连城身侧的侧妃位份。 侧妃位置份,可是仅次于正妃之位的。 靳云轻若真有喜了,那么往后日子,还能有她密影侧妃的事情么? 摆明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幸得绿妩、青儿提醒一番,靳云轻继天沐山岩洞给自己测脉搏,发现如盘走近珠,往来流利,是滑脉没有错,滑脉也就是喜脉了,“看来是真的怀孕了……” “云轻,你……你又有了……太好了……真是天大的喜讯呀,哈哈哈……” 百里连城高兴得跟孩子一样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好不开心快乐。 靳云轻有喜的消息大大小小传达整个上京城,身在皇廷中央的无极帝听到了,无不感到狂喜,这可是他的第一位孙儿即将在云轻县主腹中诞生,一道圣旨下去了择日大婚。 原本未婚先孕在大周皇朝,是人人看不起的事情,但在靳云轻身上,变成了一种无上荣誉。 谁都知道,云轻县主跟随三王爷与燕祁风将军东征,也立下不少功劳,这样的荣耀,又怀有天家骨血,摆明了又比旁人尊贵了几分。 “王妃小心点……” “王妃多多休息……” “王妃这样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端王府邸内,众人忙碌不堪,青儿绿妩们带头吩咐婢女家丁们忙这忙那的,三日后便是靳云轻小姐与百里连城三王爷大婚之喜了,每一个人的嘴角洋溢着笑容。 看着懂事的婢仆们,靳云轻心里好生安慰,再摸尤未显怀的肚子,这未来的小世子还没有出生,就得到了大家的宠爱了,若是出生了,那还了得。 恐怕大周帝第一时间就会哈哈大笑,不停得弄孙为乐呢。 婚事与国事两头并忙的百里连城,一脚跨入王府正门,就直奔东屋,大手挽过靳云轻,含情脉脉得看着她,“云轻,可觉得累,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儿,可不能太过劳累,你知道,你要是累着了,本王会心疼了。” “好了好了,也不怕旁人笑话来着。”男人说着这般话,偏偏青儿绿妩就在近前,叫人很是尴尬。 谁知道,百里连城轻轻揽住女人纤腰一搂,长有微微胡须下巴蹭在云轻雪白额头上,让她紧紧停靠在他的胸侧,宠溺得说道,“谁敢笑话本王的爱妃?青儿绿妩她们更是不敢。” “奴婢不敢。”青儿绿妩面面相觑,见王爷县主这一对璧人儿如斯恩爱,她们当真是高兴又羡慕。 人家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大概指的就是三王爷与县主小姐了吧。 想到这里,两位婢女更是欢笑连连。 “云轻,本王发誓会一辈子爱护你,宠爱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永远永远幸福快乐的!” 百里连城勾了勾唇,此刻的男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窝子掏出来给女人,恨不得女人现在就看到自己的真心。 轻轻推了推他,靳云轻详作玉离,“倘若有朝一日,爷见到了比云轻还要美丽的女人,还要妩媚的女人,还要温柔的女人,爷肯定动心了,到时候铁定将云轻抛诸脑后。” “不会!”男人眼底一如既往的坚贞不二,“女人,你放心,本王永远不会那样。” 说罢,趁着几个丫鬟们出了东屋到别的屋子继续收拾去,百里连城低下头来,啃吻了一番云轻的润唇,两只大手轻轻抚摸女人的后背,戏虐道,“云轻,你的嘴唇好好吃,本王愿意吃一辈子。” 酥酥麻麻湿湿热热的气息从百里连城嘴里,喷薄到了云轻的耳垂深处,叫云轻打了个颤,眸光定定得看向男人,“爷真的愿意吃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嫌腻歪?” “当然!” 只有两个字的回答,爽利又干脆,大叫云轻心中满足! 百里连城久久凝望着靳云轻,男人的眸大的仿佛像天上的星海,浩瀚而又深邃,叫人捉摸不定。 “在想什么?” 三王爷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老狐狸一枚,靳云轻想知道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你。” 嘟了嘟嘴皮子,百里连城搂着云轻用力了几分,又温柔了几分。 此间的感受叫云轻好生迷糊。 “真的在想我?” “真的!” “真的假的?” “真心的!本王骗你做什么!” “……” “云轻,你不相信,本王可以发誓!” 就在男人左手往上高扬过额之时,靳云轻抓住男人大手,幸灾乐祸得看着他,“百里连城!就这么想发誓?万一你有好歹,你让我和孩子两个人怎么办?” 难不成日后拖着一个包子再寻一个美男嫁了? 女人的话语,叫百里连城很是动容,他心里头一暖,从此以后做事再也不能够只想着自己了,以前都是他一个人,他无所谓惯了的,但现在不一样,他现在有爱妃和孩子,未来美好的生活正等着他,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 眸子微眯了下,百里连城手抱着云轻的脸庞,倾情热吻了一下下,缭乱得云轻的心绪仿佛灼烫了几分,又热切了几分,“爷,别这样嘛,青天白日的,被人看到……” “是吗?云轻你会害羞么?本王怎么觉得云轻你一点儿也不害羞?你向来都是很主动的,难道不是么?” 勾了勾唇,百里连城对靳云轻说这番话充满着一脸邪魅,当他的目光游离且停驻在云轻肚子上,又换上了一抹柔柔的慈父模样,还用手掌轻轻覆在上面,“儿子啊儿子,你什么时候出世呢,你可知道父王多么想要快点见到你呢。” “真不要脸,孩子还没有出生呢,你就开始自称父王了,爷,你是不是想要当父王想要当疯了呢?” 扑哧一笑,靳云轻真的忍受百里连城此间萌萌的慈父模样,怪不得人家总说,男人有了孩子之后就会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还特么的有道理……想到这里,靳云轻忍不住笑了。 就在靳云轻与百里连城王府东屋嬉闹之间,靳云轻突然听闻青儿绿妩在外头唱诺,听上去应该是淑妃娘娘来了。 淑妃娘娘怎么就突然来了呢,大叫靳云轻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当云轻准备起身跪迎之时,杨淑妃娘娘比她早一步迎上来,双手笼住云轻的手掌,慈爱得甜甜一笑,叫人如沐春风,“云轻,本宫如今你就这么皇媳,你可别乱动,惊坏本宫的孙子呢。” “淑妃娘娘万福。”靳云轻淡淡一笑,眼前的这位,终究是百里连城的生母,也是她未来的婆婆,无论在公在私上,靳云轻都会对她老人家恭恭敬敬,只是靳云轻有一事很不明白,为何,淑妃娘娘之前两次派密影宫人故意刁难自己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 “云轻,你这个孩子总是这样,你我大家快要是一家人了,别担着这些虚礼了,知道吗?” 盈盈一笑的杨淑妃娘娘,端的是一品宫妃的告退大方,如今,温贵妃下位,贵妃一职空虚着,时下唯淑妃、贤妃、德妃三人堪堪此任,而生养了屡立战功且战功彪悍三王爷的淑妃娘娘,自然有资格参与遴选。 当了贵妃之后,再配以天地人和皇后之位未尝没有可能。 频频点头,靳云轻脸颊微微浮过一抹诱润通红,“知道了。” 足足一声知道已经奠定了靳云轻在淑妃娘娘面前的基调,靳云轻她身为皇家儿媳妇,必须够听话,因为人都是喜欢听话的。 遑论是谁了,靳云轻她也不例外。 然而靳云轻这里,实际上她也想要当一个听话的儿媳。 只是,有件事,靳云轻认为不能不讲清楚。 哪怕杨淑妃否认她也无所畏惧! 见靳云轻眼眸深处有几分闪烁之意,杨淑妃特意屏退了众人,其中包括三王爷百里连城,如今的王府大东屋,就剩下一对未来婆媳。 深深端详了女人好几眼,杨淑妃抓住了她的手腕,“云轻,你是怎么了?有什么跟本宫说说,本宫到底是你未来的婆婆,有什么是不能说出口的。” 是呀,有什么是不能说出口的呢。 这话问得倒是干脆,一矢中的,倒叫杨淑妃娘娘一阵子无言,不过很快,杨淑妃的脸上又洋溢起一副极赋她本能标志性的慈祥笑容,“云轻,你莫非是…” “其实,云轻是想要问一问密影之事。” 说道这里,靳云轻有些后悔,再细细一想,也许这是杨淑妃娘娘对于她的一种考验也说不定呢。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有些话题是不能点破的,一点破就失去了意味性,更重要的,则是人与人之间失去了信任度。 哪里还有比人与人失去信任的事情,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密影……” 听到这个字,仿佛杨淑妃娘娘丝毫不诧异似的。 杨淑妃娘娘竟然笑了,这笑代表着什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淑妃娘娘有意而为之。 “不错。是本宫故意的。”淡淡一笑,杨淑妃眼瞳深处满满风华之态,面色傲然了几分,收敛起不少平日来的豁达与慈祥之态,多了几分敏锐和严苛,“云轻,你知道本宫这么做的意思嘛?” “考验…”云轻道。 欣然点点头,杨淑妃赞许得眇向跟前的未来儿媳妇,“云轻,你真不愧是个聪明的女人,本宫一直相信端儿的眼光,看来本宫没有错,端儿更没有错。” 云轻的嘴唇微微抖了抖,貌似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双瞳深处的疑惑更深了几分,“淑妃娘娘您?” “别叫本宫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收敛住笑容旋儿又绽放了无比慈爱之色,“叫本宫母妃吧…和端儿一样……还有你猜得不错,本宫正是在考验你。云轻,你要知道,你身边的男人越本事,未来就一定会越吸引更多的女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了,也许这就是一种天地的规律吧!好比当今的圣上,你就知道了。” 当今的圣上?一后四妃,还有后宫无数之宫嫔,让人听上去就不免一阵子的颤栗,天下男儿特别是有本事的,哪一个不是拥有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帝王、王爷。 在这个大周皇朝,身边所拥有女人的质量和数量,有时候更能说明一个权位者的地位。 靳云轻摇晃了晃头,朱红色的唇皮动了动,“不不不,王爷跟我说过,他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 “?”杨淑妃娘娘眸子深深凝了靳云轻一眼,好像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话,也不是不相信靳云轻,只是这话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云轻,我们女人一听这样的话,心中当然是欣喜万千的。但是对于男人来说,这,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况且本宫还是端儿的亲生母亲,连本宫这个当亲生母亲的尚且没办法相信,云轻,你怎么可能就相信了呢。” 好一个不会护短的娘亲呢。 听之,靳云轻真想笑,古往今来,见天底下所有娘亲不是说这个自己亲生儿子的好话,就说那个亲生儿子的好话,反正说的都是好话,总不可能是什么坏话。 然则这话语从杨淑妃娘娘口中说出来,令靳云轻有一种,淑妃娘娘这是在说她亲生儿子的“坏话”呢,这可是一个什么样的娘亲呢。 靳云轻幽幽一笑,眸子深处勾兑的一抹淡意,更能发人深省了些,“娘娘您是王爷的生母,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他,但您一直是一如既往得爱着他,这不相信还是相信,已经不重要了,难道不是么。而云轻日后定要成为王爷妻子的人,是云轻一定会选择相信王爷,相信王爷一辈子都不会欺骗云轻的。” 杨淑妃嘴角勾起的笑容,很是欣慰的味道,“看来倒是本宫小肚鸡肠了,难为你如此选择相信端儿,是本宫错了,是本宫不该让密影故意在你们二人中间挑拨了,密影那个孩子,她对端儿的一心一意,本宫也早早看出来了,你可知道,本宫之前答应密影这么做之后得来的报酬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云轻不知道——”靳云轻还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两日来端详着密影宫人的一举一动,云轻的心里已经有不少小九九了,只是云轻未尝说出口罢了。 慈祥的眸色加重了几分,以至于,杨淑妃都有点想要戳破云轻这般明明什么都懂得却揣着当糊涂人儿,“本宫以侧妃之位许她?” “原来如此。” 靳云轻话不多,就四个字。 拂袖之间,杨淑妃眉宇之间更添了几许雍容大度,“云轻,你果然是极聪明的女子,没有令本宫失望。” “云轻,你不会怪本宫吧。”杨淑妃强拉过云轻的手,眸光柔和得凝望着她,“密影虽然说是一介小小宫婢,她对端儿有意,本宫干脆来一个顺水推舟,日后,若是端儿为帝,难免身边会出现各种各样比你年轻,比你妖媚的女人,到时候你可怎么办,本宫,这是给你一剂事前强心针,你可明白?” 究根到底,淑妃娘娘还是对云轻好的,靳云轻点点头,极为礼貌得对淑妃娘娘屈膝一福,“看来是臣媳误会母妃了。谢谢母妃这般为臣媳着想。”这是淑妃娘娘在给云轻一剂预防针。 “本宫好开心,你真的愿意叫本宫母妃了。” 迫不及待的,她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云轻的后背,似乎云轻在她怀中,是一个婴儿一般,需要关怀,需要爱护,需要抚育,“今此一事,本宫已经试出你对端儿的真心,因为一个女人倘若真心疼爱她的男人,看到这个男人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她一定会心生醋意,而你云轻,你就这么一个疼爱端儿的人,你疼爱端儿,所以本宫就疼爱你,至于密影,本宫自然会给她一个好去处,叫她永远也不能近端儿的身子。” 深深屈膝一跪,靳云轻对上杨淑妃的眼,“云轻多谢母妃,谢母妃如此为云轻着想,云轻以后一定会孝敬您的!” 听到这样的话哪一个当婆婆的不心生欢喜? 百里连城与靳云轻大婚当日,满朝同贺。 而那一天,琉璃宫第一宫婢密影失踪了,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端王府,新人房。 身着凤冠霞帔的靳云轻,满满珠翠加身,她头上顶着繁复的发饰,映着潋滟熠熠的婴儿臂粗大的红烛下,更显得满头珠翠氤氲生华,那种的风华,是天底下诸多女人们一辈子恐怕也无法比肩的。 可惜靳云轻,就这么轻而易举得得到了这些。 “小娴娴,本王好想你。” 三王爷百里连城走近云轻,拿系着大红花苞的秤砣,挑开女人头上的龙凤头帕,靳云轻如春的玉脸展露出来,细白的嫩脖,高挺的琼鼻,看得百里连城如痴如醉。 “我现在已经嫁给你了,还说什么想不想的。” 靳云轻头偏过一边去,不敢直视百里连城如狼的目光。 大手一探,靳云轻华贵凤袍应声而落,扒拉一声,靳云轻不着寸缕,羞得女人连忙往床上遁逃,拿鸳鸯锦缎被横挡在胸前,“你走开!快走开!不然我叫人了!” “今夜!本王就是你的夫君!就是你的天!你叫啊!你再叫啊!你最好努力大声叫!让大家都来看看才好呢!” 男人他那一双凤眸宛如天穹上的星光璀璨,璀璨之余,还带有一丝丝的邪魅之态。 愤怒的百里连城跳起来,跳入床榻之中,抓起遮盖着靳云轻胸前的锦被,哗啦啦一声,白条条的玉体暴露在燃烧着烛火的新人房中,连空气之中带着无尽的暧昧气氛。 “爷,轻点……奴家肚子还有孩子呢。”靳云轻白了百里连城一眼。 “好,本王会尽量……” 百里连城扑上去,很快,床榻嘎吱嘎吱响起来了。 “爷,轻点……啊……” “已经很轻了……” “再轻点……” “好…” “爷,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了…能重点吗?” “好……” “啊!救命啊!还是轻点吧!” …… 百里连城的吻,就好像四月春风,时缓时急,时柔时刚,吻痕以梅花绽开之势,在云轻身体上印刻而上。 一番云收雨歇。 酣睡沉沉的女人在火辣辣的剧痛中惊醒,靳云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惊呆了。 “贱人!给本王滚下去!你这个贱人!” 粗暴的铁臂一挥,百里连城毫无怜惜之玉将女人踢下床榻下面去。 所幸之事,百里连城未曾踢到靳云轻的肚子,只是踢到靳云轻的脸,所以很快,靳云轻俏脸上染上了一层惨不忍睹的乌青。 喉咙干干涩涩似乎被什么堵住,靳云轻想要开口却说不出来,摸喉咙上面的肌肤,恐怕已经泌了血痕,睁大着眼球问他,“为什么?” “滚!给本王滚!” 滚滚瘴赤侵袭上百里连城的瞳孔,使得他看起来宛如鬼魅。 与此同时,百里连城还喘着粗气,两只手拳头紧紧抓握在手心里,嘴角几乎快要渗透出血水来。 “为什么??” 男人这样的异状叫靳云轻感到无比的心塞,到底百里连城又发了什么羊癫疯了,搞什么飞机,每一次生气到了极点,都对自己拳脚交加,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 想要扑过去的靳云轻,却换来了男人狠狠一脚,银靴上尖锐的一端狠狠踩印在女人腮帮上。 叫靳云轻的腮帮火辣辣的一圈圈青肿,泪水冷不丁滑落下来,“到底…到底是为什么?” “靳云轻!你这个贱人!你怀的是宇文灏的杂种吧!你竟然想要让本王戴一顶绿帽子!贱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滚!给本王滚!” “……” “贱人!靳云轻!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本王都藏在心里!你这个贱人!恨不得宇文灏下地狱的!” “……” “贱人,你这个贱人!还不赶快滚!最好滚到宇文灏的身边!你怎么不滚呀……快滚……快滚!” “……” “贱人!你一定还是觉得跟在宇文灏身边才会开心的吧,你这个无耻的贱人!” “……” “快带上你的孩子,跟宇文灏远走高飞吧!本王不需要你了!赶紧滚!赶紧给本王滚~!你这个荒|淫无耻的贱女人!早点死了好!本王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 越来越难听的辱骂声音侵袭着靳云轻的声音,靳云轻都快要崩溃了,百里连城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反常态,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百里连城无异于一个嗜血狂魔! 到底,到底百里连城是一个怎样的人? 莫非,他之前所说的什么相信她,相信她与宇文灏之间没有什么,只是期盼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如今,这才是百里连城他心中潜藏的,一直潜藏起来的心里话么?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如今二人已经拜过堂,两个人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然而百里连城竟然这么说,无异于拿一把尖锐的钢刀,狠狠得往靳云轻的心门处狠狠掐住。 如斯的痛苦,不是日后的百里连城三言两语可以抚平的。 “好,这是你说的!你以后别后悔!” 眼底满是决绝的靳云轻,她发誓未来有一天,百里连城想要回心转意的话,靳云轻一定不会给男人机会,哪怕他跪在地上,把膝盖跪断,靳云轻眉毛也不会轻易皱一下。 哈哈哈哈哈—— 三王爷百里连城喋血狂笑,他的笑容宛如地狱深处的恶魔,带着无尽的怒意,他速度奇快,抓着墙壁上的一方宝剑,在空气中狂劈乱舞,不知道何时,百里连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一举一动,硬是生生将利剑横向女人的颈脖所在。 “王妃,快走!” 许脩文飞窗而入,横腰跨马,揽住靳云轻之腰。 若不是许脩文速度够快,否则靳云轻就葬身百里连城的利剑之下。 泪水就好像止不住的珠帘狂流而出,靳云轻咬紧牙关想要最后看一眼百里连城,因为女人知道,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去看他,她对男人已经死心。 不错,是真的死心! 101.101 如果不是靳云轻如此深爱着百里连城,那么靳云轻现在的心也不会这么痛。 就是因为如此深爱了,所以靳云轻的心才会这么痛。 两只手抓着门框,无论如何,靳云轻都不想要离去,而一旁的许脩文彦一壅在一旁劝慰道,“王妃,快走吧,王爷现在气头上!不走不行啊!” “最后一眼!只要最后一眼!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后一眼了!” 眸泪忍不住一次一次流下来的,靳云轻的心好痛好痛。 渐渐的,倚靠在门框的手松开了,任凭着许脩文、彦一壅将靳云轻护送出去。 当靳云轻穿过庭院之时,突然有一个细细跟来,那人的脚步声、呼吸声,怎么那么像百里连城,不可能是百里连城,不可能!百里连城现在已经疯了,大失常性。 因为靳云轻无法庞端,这到底是真正的百里连城,还是假的那个百里连城! 哐当~! 许脩文、彦一壅二人纷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谁?” 身子猛然陡峭,靳云轻猛然回首一望,却看见一个男人,他身上似乎被一团寂寂寒气所包裹着,叫人无法辨明他到底是谁。 也许是男人太会隐藏了,以至于靳云轻无法看清晰他的绝色容颜。 “云轻!我爱你!” 宇文灏飞上去,抱住她,紧紧抱住,密密合合,几乎不让女人喘息。 “贱人!贱人!贱人!如果背叛本王!你们……你们……本王要……杀了你们……杀尽你们……杀光你们……” 百里连城手中利剑寒光乍起,一剑像宇文灏的心脏插去。 拂袖一收,宇文灏抱住靳云轻,越过高墙,背依着深秋芭蕉,芭蕉青叶森然,目光如电,瞪着百里连城,“贱人?你看起来更贱!或许,你百里连城是这个天底下最贱的人,最犯贱的人!你不是说要一生一世爱护她,保护她吗?呵护她怎么?现在?你要这么对她?你对得她吗?如果你不爱她!请你放手!自然有人比你更爱她!” 话音刚落,紧紧抓住靳云轻的腰身,宇文灏与她飞了出去。 暴怒的百里连城,嗜血的百里连城,无比抓狂,手中利剑抛了出去,狠狠扎进之前宇文灏靳云轻二人呆过的那面墙。 “云轻,对…对不起…” 百里连城眼眸深处有一丝晦暗不明的色彩,往日黑白分明的瞳仁被赤红色所包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他感觉到自己的脑海深处,仿佛被自己的嫉妒心、自己的深处隐忍的愤恨所遮掩,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给…… 下一秒,百里连城两颗眼珠子暴突着,就好像恶魔一般可怕,就好像恶魔一般凶猛,他好痛苦,他真的好痛苦,痛苦得无以自拔。 他明明的内心深处是舍不得伤害靳云轻,可他还是忍不住去做了,仿佛心内有一种叫做心魔的东西控制着他,操控着他,放大了他对于靳云轻与宇文灏之间的嫉妒心。 不知道为何,不知道为何他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可是越是这样,百里连城的心越是矛盾越是痛苦,他真的好痛苦,如果可以,他真的可以一把剑了结了自己! “啊!啊!” “啊!啊!” “杀了本王!杀了本王!杀了本王!” 百里连城从腿膝部位抽出一把匕首,朝天一扬,准备将那锋利的匕首对着他自己的头颅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花阴深处,有一个女人,手指捻花一个欣然狂笑不已,心中默念着:百里连城你快点自裁呀,你快点自裁呀,只有你死了!只有你死了!你才能够真真正正得到解脱不是么?靳云轻那个贱人就永远找不到依靠之所在,也不枉费我叫人亲手调制的心魔蛊毒。 那个女人,容貌上与靳如泌极为酷肖,与其说她酷肖靳如泌,倒不如说她就是靳如泌,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她是如何逃脱死牢之地,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靳如泌与百里爵京在幕后谋划。 因为身在死牢之中的人,能够做到将魔爪伸往死牢之外的,已经是一件足以惊天地泣鬼魂了,更何况是此间这般。 “三王爷!不可!” 骠骑大将军燕祁风恰好抵达王府府院,若不是他有事与三王爷相商,燕祁风也不会来此,而他来此,见了许脩文彦一壅不知道为何晕倒在地上,更不明白为何百里连城竟然选择自杀。 假使燕祁风晚来一步,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抵达百里连城他自己脖子间的利剑,被燕祁风飞出的匕首给截获,铿锵一声落在地上,而与此同时,许、彦二人也苏醒过来。 花阴深处的某个女人消失得很快,竟然可以逃离燕祁风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本身就是一种极为难得之事。 “爷,您怎么样了。” “爷,到底怎么了?为何如此狂性大发!” “为何要逼走王妃!王妃是那么好的人!为何……为何……” 许脩文与彦一壅心中疑惑的,也是燕祁风将军所疑惑的。 东陵国主宇文灏,几乎掳劫的方式,将靳云轻带至他在大周上京的秘密基地。 那是一座规模中型的小别院,青山绿水在别院之中,更显惬意。 外引进湖,冰凉透心,蜿蜒着整个小别院,湖水中央有一处小凉亭。 凉亭上,靳云轻倚靠在阑干而坐,神色怆然。 “给。” 沿湖过来的锦袍男人将小把茶壶递给靳云轻。 “……” 靳云轻头偏过一边去,不动声色,任凭宇文灏如何叫她,她也不答应。 到最后,宇文灏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就这么静静陪着靳云轻。 从清晨到日暮,又从日暮到清晨。 在这期间,宇文灏将披风披在女人身上,担心她耐不住清寒。 “不用。”女人终于开口,淡淡的声音好像秋日的雾气,飘忽不定,又叫人无法追踪。 也只有宇文灏,此刻的女人,已经心如止水,百里连城如此伤害她,打她,更说那样伤她至深的话,偏偏他又是她最最深爱的男人。 或许,宇文灏每每想起,靳云轻对百里连城的爱意蜷蜷,宇文灏难免就会吃醋。 潜意识里,他又告诉自己,不能够那样做,因为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一直陪着云轻这个受伤的女人身边。 宇文灏明白,眼下,如有如此。 夜半三更时,就在宇文灏打算将女人送往东厢客房休息之际,约莫有五六个人闯入了别院。 “国主,有人!” 巴甲首领,目光如电掠过四周,发现来者不善,这五六个人,个个身手超天,实力高手恐怕已经超越了巴甲。 “国主,属下恐怕是无法……” 抽吸了一口气,巴甲首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些身手如此之高的高手是他平生所未多见的。 纤长手指一扬起,趁着黑衣高手们掏飞手中袖箭之时,宇文灏成功拦截住他们。 而这边巴甲首领所带领的那一批屠漠军形同虚设,并不是屠漠军队太过无能,实在是这些极为诡秘的五大高手至高至强,那样的身手,远远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可以匹敌的。 但,唯今可以制衡的只有宇文灏了。 实际上,靳云轻也是可以的,只不过靳云轻的心宛如古井水一般,她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事都不想做,她现在只想好好得坐着,或者是站着,又或者是躺着,反正她不想动。 究根到底是靳云轻的心,不想动,不想妄动。 她的心,真的是死了,宛如无生命涌动的泉眼一般死寂。 五六个黑衣人,其中有一个身手最高,竟然发射袖中的三白发袖箭,每一发上估计都淬满毒液,这样的袖箭就好比丛林之中最为恶毒的蛇液一般,一喷即死。 哗啦啦…… 突然之间,靳云轻眸光闪过一丝冷芒,几道银针发射过去,那个黑衣人中身手最高的那位,轰然间倒塌在地上,重重嘭得一声。 “云轻,谢谢你。” 宇文灏抱住了她,他近乎疯狂嗜闻着云轻身上很香的女子香味儿,那种香味儿淡淡的,犹如兰花一般幽雅、高贵、深远,这样的味道,足以让宇文灏疯狂迷恋,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迷恋此间的味道。 也许是命运,也许是缘分……至少宇文灏还是相信缘分的。 那些黑衣人们,巴甲首领第一时间对他们挑开衣服,旋儿开膛破肚,每个人的黑衣制服上面发现都绣着一种特殊的纹饰,隐隐约约,貌似是一个字样。 不过巴甲首领是看不出来的。 “国主,这是……” 巴甲首领第一时间给宇文灏看。 宇文灏又递给了靳云轻,“云轻,你看看?” “爵…爵军…” 猛然间,靳云轻的脑袋炸开了一般,这不是爵军,又是爵军来作祟,难道还没有灭绝么? 上一次靳云轻记得大周帝百里无极就是发了一个屠令,将百里爵京的军队爵军屠戮殆尽。 如果真的屠戮殆尽,那为何,还会出现爵军? 一定是百里爵京死灰复燃,现如今他旗下的爵军部队潜入宇文灏所在的私人别院,爵军能够这么做,无疑之间,他们是受百里爵京的指使。 奇怪的是,百里爵京和靳如泌他们不是被打入死牢么,怎么还会出来? “是百里爵京所为?” 英俊剑眉一扬,宇文灏眸光无比锐利凝望着靳云轻。 撇了撇唇,靳云轻娥眉上勾染了一层淡淡的愁绪,那愁绪发自她的内心深处,目光所到之处,尽然是冷冽如霜,“爵字纹饰,正是百里爵京的。” 说得宇文灏心中无不产生微荡,眸光掠了掠深处的湖水,整个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极帝将百里爵京所属部众屠戮殆尽,眼下,还会有百里爵京的势力闯入小别院,只能说明如此。 更或者,还更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无极帝未尝将百里爵京的爵军屠戮殆尽! “大周皇恐怕是没有杀了百里爵京的旗下势力,很可能,大周皇将百里爵京的势力隐藏起来了!” 这样恐怖的假设,恐怕也只有宇文灏想得出来,而他这样的想法更是将它说出来,要说靳云轻的心中不会产生一点点的疑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静默的靳云轻看着五个黑衣人的尸体被巴甲首领拖下去,眸光深了几分,“无极帝怎么可能这么做,这么做了的话,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云轻,会不会是大周帝利用百里连城与百里爵京之间的两股势力,互相牵制,以避免影响了百里无极贵为大周天子的地位!” 宇文灏的声音很是深沉。 互相牵制,影响帝位? 这样的词语,好生可怕,更突显无极帝身为人君、身为人皇的可怕! 靳云轻想不明白,百里无极也是一个当父皇的人,他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是宇文灏想错了? 如果不是想错的话,那么爵军到底是谁派来的呢。 竟然能够来刺杀靳云轻的,那么一定是靳云轻成为了这股暗实力后面的一个绊脚石,所以他们才会千方百计要将靳云轻弄死,至少现在,不会让靳云轻那么安生得活着。 可这股暗实力难道不知道,杀死了靳云轻,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么?! 上京城,西郊。 一座看起来极为古朴的小村庄之内。 一对年轻夫妇模样的人儿,坐在堂屋中央,吃着腌制的榨菜。 挑起一根看起来糟透了的榨菜根儿,年轻妻子努了努嘴巴道,“爵京,自打我们神不知鬼不觉逃出死牢,天天就吃这些劳什子,吃得我快要吐血了。爵京可以不吃吗?” “如泌,再忍耐一些吧。你不是已经偷偷潜入端王府,对百里连城下了心魔蛊吗?假以时日,待靳云轻与百里连城这两个人一除,整个大周,便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我为皇,你为后,共同享这江山!” 越说越激动的百里爵京,站起啦,大手轻轻摸着靳如泌是酥肩,还直接划入外面的胸襟,抵达内里的胸口,肆意抓捏着成熟的樱桃,手指头儿在上面逗留揉搓。 舒服得靳如泌嘤嘤不已。 “讨厌~!” 靳如泌笑骂了一句。 是了,大周无极帝是将他们二人双双打入死牢,不过现如今躺在死牢的,是百里爵京与靳如泌的替身。 百里爵京以尽数身家,还有温贵妃母氏一族散落在外边的家财,通通孝敬给了死牢里的牛姓牢头,牛牢头愿意扛着被灭九族的风险,私自将百里爵京和靳如泌放出去,又请来了江湖中擅长易容术的鬼医,给替身们做了易容术,这才确保万物一失。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正是了有了千万金的蛊惑,牛牢头才愿意以身试险,毕竟牛牢头觉得,他一辈子勤勤恳恳努力看守死牢,每个月的俸禄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费尽心力几辈子,估计也不可能得到万千之金! “爵京,如果被你父皇知道我们逃出来,我们该怎么办?再抓回去的话,说不定立即斩首的!” 说心里话,靳如泌很害怕,她就是出来了,能够存活下来,所以比任何一个正常人,更加清楚明白生命之诚可贵。 紧紧抱住怀中的女人,百里爵京对她不胜怜,大手轻轻抚摸她的村姑鬓发,“如泌,本王答应你,哪怕本王失去性命,也一定会保护你的!如泌你可要相信本王!” “爵京,我当然相信你。”旋儿,靳如泌涌入百里爵京怀中,嘴里说不出的娇羞连连。 殊不知,此刻的百里爵京心里却在想着,倘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百里爵京一定会把靳如泌交出去,来一个弃车保帅,至于像靳如泌这般肤浅的女人,满满世界多的是,只是像靳云轻那样的货色,唯独是最最难寻的。 靳如泌对上百里爵京,“你说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本王骗猪骗狗,也不会骗你呀。”百里爵京故作深情亲吻靳如泌螓首上的鬓发,就连一根绿妩也不忘记衔在嘴中,表现出对女人万千宠爱的模样。 靳如泌敲打着百里爵京的胸脯,“哼,真要永远这样才好,还有,你可别想着我的长姐云轻!她虽然变得伶俐了些,我也不许你喜欢上她听见没有?” 自从听说百里爵京在万国朝会之上,当众对靳云轻表白,却被惨遭拒绝,靳如泌腹内五蕴沸腾,恨不能将百里爵京给弄死,生气的不是百里爵京被拒绝了,而是他选择去跟靳云轻表白。 “好了,好了,赶紧吃吧。吃好了,本王还要去监督那些爵军操练呢。” 百里爵京眉宇深处浮掠一丝惊光,“要知道,百里连城和靳云轻做梦都没有想到,父皇没有将本王的爵军全部杀掉,就是为了有一天防备百里连城,哈哈,可惜啊,现在又落入本王之手里!养兵千日,用在一朝……” * 宇文灏所属之别院。 靳云轻忧虑得膳食都无法入口,“不行,我得赶紧回端王府邸一趟,将爵军还存在的消息告诉连城,否则连城处境太危险了!” “云轻,他都如此伤害你,为何你对他还是念念不忘?”宇文灏抓住了靳云轻的手,“不!不!不!云轻!我不会让你去的!让你再一次受到伤害!百里连城现在已经失去常性,他就是一个野兽!算了吧!” 算了,区区一句算了吧,就可以掩盖百里连城对靳云轻往日所有之种种么? 那靳云轻也着实太过无情了些。 不,她靳云轻不可能这么快这么轻易忘记百里连城,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百里连城都是,这一点,谁都没法否认。 见女人踌躇之间,又带有一丝冷冽,靳云轻重重摇摇头,“宇文灏,我一定要去,百里连城现在不知道,一定会处于一种危机之中。我不能够这么自私,明明知道,却不选择救他,那样的话,我会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更何况他始终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我怎么可以…如果他死了…孩子长大之后一定会恨我这个做娘的。” 句句带泪,声声泣血,特别是宇文灏听到靳云轻怀中又有了百里连城的骨肉,宇文灏的心就犹如心如刀割。 他似乎在做了一个极为痛苦的挣扎,咬了咬牙关,宇文灏无比痛苦得深深凝了女人一眼,“你真的决定好了么?” “嗯。”靳云轻淡漠的一声回答,更让宇文灏听清楚女人心底深处真实的想法。 因为,宇文灏爱着云轻,所以他要千方百计得顺着云轻,不让女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如果你这样做,可以快乐的话,那么你去做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就在宇文灏就这么放手让靳云轻前往端王府的那一刻,宇文又犹豫了,又开始痛苦了,因为宇文灏知道,云轻这一次,很可能一次不复还。 “云轻,还是让我陪你去吧。倘若碰到什么意外,我旗下的屠漠军队就可以起作用难道不是么?” 宇文灏深情抓握女人的手,哪怕她现在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宇文灏也不想也就这么放过,因为他知道,喜欢一个女人是多么不容易,至少对长年孤身在东陵小国身为东陵王的宇文灏,便是如此。 宇文灏贴身第一勇士,巴甲首领,是一个无比衷心的角色,巴甲为了东陵国主宇文灏,可以献出他的一切包括生命。 一个肯献出生命的人能不说明他是最衷心之人么? “巴甲,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宇文灏转身对巴甲道。 巴甲重重点点头,“国主,巴甲知道。巴甲会带领潜藏起来的屠漠军队率先前往,一路上保护国主您周全。” 一刻钟后,巴甲首领整顿待发。 宇文灏特意亲手雇了一辆马车,又亲手驾驭着车马,让云轻一个人安心在马车之内,如果不是宇文灏亲手,宇文灏他是不会放心的,因为靳云轻对于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女人。 马车很快抵达端王府,走下马车的靳云轻,却没有走进去,只是停驻在府邸两侧的两座大白玉狮子头外围。 幸得当班轮值的一个侍百里眼尖,识得那一位不正是昨日被王爷驱赶的王妃娘娘么? 遂,那个小侍百里进去禀告许脩文。 许脩文与彦一壅二人兴高采烈跨出府门,双双对靳云轻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拜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快请进吧,我们爷好生想娘娘的。” “我就不进去了,还有,以后别叫我王妃娘娘,我不是王妃,更不是你们的娘娘。” 玉离淡漠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凉意,叫许彦二人的心,深深一恸,是了,是他们的王爷亏欠云轻县主的,恶如是云轻县主亏欠了王爷不是? 站在一旁的宇文灏,眼底深处有一抹傲色,挥舞着衣袖,对许彦二人笑道,“本国主此番护送云轻县主过来,并不是让你们家的王爷与她重拾旧欢的,云轻县主只是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们,交代完了之后,她便要离开了,她要永远离开上京城这个伤心地。” 宇文灏他绝对有把握,将云轻带回东陵国,他宇文灏,一定会穷极一生,变着各种各样的法儿让云轻感到欢欣快乐,从此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伤害。 “什…什么?”许彦双双一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着听着,好像是东陵国主宇文灏要带着云轻县主远走高飞似的。 靳云轻无视他们二人的表情,从现在开始,关于百里连城的一切,靳云轻都好生厌倦,她不想再跟百里连城那个臭男人惹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了,包括臭男人百里连城膝下的两个蠢奴才。 “许脩文,彦一壅,你们务必要告诉你们家的爷,就说百里爵京的爵军势力仍在,可能是这一次,当今圣上有意利用百里爵京部众来牵制三王爷。这就是我想要说的话。” 转身扭头,靳云轻满面寒霜对宇文灏道,“我们走吧。” “好的,云轻,咱们走吧,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用踏足上京城才好呢。” 宇文灏眉开眼笑,没有什么,能够比他能带着云轻离开这里更加喜庆之事了的。 而许脩文、彦一壅那一头,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人将他们的王妃就这么带走? “且慢!宇文国主!还望你留下王妃娘娘!否则,休怪我许、彦兄弟二人辣手无情!” 许脩文拦住宇文灏即将要驶远的马车。 “你们以为能拦得住本国主?” 宇文灏轻笑,旋儿再看看车内的云轻美人。 昨夜,宇文灏一个招式,就让许脩文彦一壅兄弟二人纷纷眩晕趴在地上。 嘴角划过一丝讥讽,宇文灏轻视瞪着他们,“手下败将,何谈英勇?” 说得许脩文与彦一壅二人不禁觉得脸面被下,顿时间,暴怒无匹,按在腰间长刀的手,狂抖了起来。 他们面面相觑道,“杀!” 兄弟二人腰间长刀双双出鞘,挥向宇文灏,若是换了寻常人,一定无法驾驭许彦兄弟二人的武器。 就这么的,长刀宛如银光闪烁的流星劈砍向马车,宇文灏想必闪避,殊不知,许、彦却将长刀砍向靳云轻。 这绝对是失手,因为他们压根儿没有想到长刀会落了空,还差点伤了云轻王妃。 “对不起王妃娘娘,属下该死,但,宇文国主不能不除!” 许脩文目露出骇然之凶光,毫无先前儒雅温润之态,是了,兔子被逼急了尚且咬人,更何况是一身武艺的许脩文,他为了报昨夜被打晕之仇,无论如何是也不肯放过宇文灏了。 彦一壅如是。 可想要问一问,宇文国主宇文灏是否愿意放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巴甲何在?” 宇文灏飞上马车,伸出手臂,横在靳云轻的后背上,作出了一番要与云轻在这马车之内双宿双栖之势。 许脩文、彦一壅为了捍百里三王爷百里连城的尊严,有什么是不能够做出来的? “岂有此理!” 咬着银牙愤恨不已的许脩文,肺泡都气炸,双拳扣得紧紧的,就差没有拧成一团麻花状了,狠狠瞪着一旁的彦一壅,“武哥哥,今日,我们一定要杀了他!看他如此张狂!对我们的王妃娘娘如此无礼!更是辱没我们爷的名声!” “还说什么?杀!” 黑面神彦一壅额头上青筋疯狂爆起,他所尊重的三王爷的身为男人的尊严被人威胁,彦一壅恨不得将宇文灏碎尸万段,就算宇文灏是东陵国小国的国主,也逃不过被扼杀的命运。 谁让他宇文灏如此羞辱三王爷百里连城,一个小小的东陵王又如何?三王爷百里连城将来很可能是一统大周江山的大周帝皇,到时候,小小国主宇文灏,又能算得上什么? 想到这里,许脩文挥舞腰间长刃,往宇文灏的头上劈去,铿锵一声,这一刀扣在另外一个武器之上,那人正是东陵首领巴甲! “格老子的!找死!竟然敢碰国主大人!” 巴甲恨得两颗眼珠子迸发出烈焰。 来人气势汹涌,至少在武力上,与许脩文不相上下,许脩文知道自己上的话,恐怕也就跟巴甲打了一个平手,眸光扫了扫身边的彦一壅,“武哥哥,一起上!” “好!”彦一壅点点头,这些日子,许脩文一直叫他武哥哥,这三个蹩脚的称呼,但彦一壅一点儿也不排斥。 反而,彦一壅有点挺享受这样的称呼,毕竟他想到了,这么些年来,他与许脩文这个好兄弟早已成为了好基友的存在,所以他并不在乎这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联手一起将巴甲拿下。 宇文灏与靳云轻坐在马车之上,特别是宇文灏,笑看着巴甲一人对战许、彦二位兄弟。 几番攻势下来,许脩文、彦一壅二人对上一人的巴甲,竟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也就说,许、彦两个人的实力加起来,勉勉强强可以敌得上巴甲。 “还要继续吗?” 巴甲不屑得看着他们,“觉得很累的话,要不你们两个跪下来,向国主大人重重得磕三十个响头,顺便向本首领也磕三个响头,即可。” “……大胆!” 气得膛目结舌的许脩文狂劈着刀刃抵达巴甲近前,却被巴甲轻而易举得抵挡回去,更是惹的巴甲一阵儿的鄙视,“许脩文,你就算了吧,就你的身手,切,回家去多喝几口娘奶再吧。” “许脩文,他在说你还没有断奶呢!”彦一壅的脸色更黑了,巴甲竟然在说他的兄弟许脩文,毫无疑问,也代表在说他彦一壅。 兄弟二人本为一体,无论是谁被说,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是一个耻辱! “武哥哥,上!” “好!这一次用尽全力!” 说时迟那时快,许、彦疯狂挥舞着利刃,每一招皆是杀招,每一招皆是杀伐果断,未尝有一丝一毫的余力。 那一边的巴甲神经也开始紧绷起来,巴甲知道,现在的他们两人已经抵达了一种境地,几乎是弑神杀神,弑佛杀佛的那种,见人就狂劈的那股劲头儿,就好比饮血狂魔。 “上吧!最好用尽你们吃奶的力气,哈哈哈……” 哈哈狂笑不已的巴甲,他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虚张声势,毕竟来头是两个人在一起抵挡他一个人,如果不到最后一刻,巴甲会让潜藏在四周的屠漠军队们纷纷跳出来支援自己。 此生,许脩文与彦一壅最痛恨有人嘲笑、讥讽他们。 因为这样,确确实实损伤了他们的体面与尊严,他们若是还想有着尊严活下来,就一定会拼死拼杀! 哪怕是耗尽心力而死,也无所畏惧。 两个人,两把刀刃,都生生得抵向巴甲,许脩文、彦一壅二人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而与此同时,巴甲觉得自己的生命真的是受到了威胁。 一个人愤怒到了极点,产生的怒意值是非常恐怖的,还能够迸发出无尽的潜能! 就好比现如今的许、彦二人! “兄弟们出来!” 首领巴甲大叫一声,顿时间跳出一大拨的屠漠军队,黑压压的一片,从高墙之上,从大树之上,各种地方飞了过来,每个人的轻功都是极好。 很快,整个屠漠军团将许、彦兄弟二人团团围住,剩下来的,便是巴甲下命令处死他们了。 “杀了他们!” 第317章 悲催的靳曜左,这是在找死! 就在巴甲下令众屠漠军队们杀死许、彦二人。 一直呆在马车之内的靳云轻,掀开车帘,制止住了他们,口中声声道,“你们回去吧,我不想你们伤害了许、彦兄弟二人,谁伤害了他们,就等于与我作对!” “大家回去吧!谁让云轻县主不爽,就是让本国主不爽,兄弟们都散了吧。” 宇文灏大手一挥,那些黑压压的屠漠军队纷纷离去,霎时间,原本是黑压压的街道,又变回原来空旷晴朗的地带。 只需要女人一声求情,只需女人一句话,宇文灏就收回屠戮漠军队对许、彦二人痛下杀手的决心! “这……” 许脩文、彦一壅二人面面相觑,却不知该说什么,多谢王妃娘娘这几句却无从说起。 而三王爷正处于失常性的状态之下,许脩文也不确定是否去禀明王爷。 如斯僵持几下,也无用。 靳云轻的声音很是冷绝,至少让许脩文和彦一壅听来是如此,“你们速速回去传话,告诉你们的爷,小心警惕百里爵京!灏,我们走——” 声音生硬、许脩文仿佛忘记了车辇深处的女人,曾经是那样与爷伉俪情深的女人,现在却要跟另外一个男人走。 这样的三王妃,她到底是下了何许大的决心? 许脩文、彦一壅摇摇头,目送着靳云轻的车辇遥遥离去,他们不敢上前阻扰,因为,他们深知他们俩个个人的性命是三王妃所救下的,再前一步,恐怕真的会损毁了性命。 可惜青儿、绿妩、飞流顾着在外头四处奔走寻访云轻县主,偏偏靳云轻这会子来了,他们要是见到了靳云轻才怪了呢。 “飞流,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许脩文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飞流,几乎可以掐出血水来的那种。 他斥责的表情让飞流一阵错愕,连带着飞流后边的青儿、绿妩二人也是惊讶不已,“发生什么事情了。” 黑面神就将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青儿带头不免苛责了许脩文他们几句,“王妃娘娘回来,你们做奴才的,也不知道拦着?” “保住性命已经是好了,何谈拦着?” 抽吸了一口气的许脩文想想之前的凶险,如果让他选择,他情愿这一辈子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呆在端王府也不出来了,想不到区区一个东陵国主宇文灏,手握的那一支屠漠军队是何等之神秘! 这一句话,着实起到了石破天惊的作用。 众人皆知不论是许脩文,还是彦一壅的实力,都是一等一高手的存在,而令这些一等一高手感觉到无比压抑,那样的高手应该是世外之人了。 飞流抱着必死的决心,“脩文,王妃娘娘现在何处?” “不知道。”许脩文无奈摇摇头,深深晙了边上的彦一壅一眼,“如果我们知道王妃娘娘在何处,我们一定会拼尽一切力量,率兵跟宇文灏拼了。” 众人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后面有什么人要摸索过来,后背忍不住一个寒风撩起一般,猛然一望,却是三王爷百里连城无疑。 “玉…云轻在哪里?玉…娴在…她在哪里…” 双瞳仍然充斥烈焰,似乎要把人给吞灭。 许脩文、彦一壅双双扑上去,唤了一声“爷”,却被百里连城的拳头所向,双双倒飞出去,好不惨烈狼狈! 或许,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他们的爷会如此对他。 “看样子三王爷还是魔性未除的样子!” 飞流眉锋一紧,看着大家。 青儿娥眉微微勾,嘴角满是冷意,“若不是我们看在三王爷似乎是被人下毒了,要不然,我们可是要为我们家小姐出一口气的!” “青儿姐姐,我们还要不要回医馆了,你刚刚在路上与我们说好了,要回医馆的。在医馆等候县主小姐回来。” 说话的人是绿妩,绿妩紧紧抓着青儿的手,自大小姐离开端王府,绿妩心想着就跟青儿亲昵。 摆摆手,青儿喃喃道,“我改变了之前半路上的想法,我们还是在呆在王府吧,好歹小姐她已经过门了不是?再如何?小姐是三王爷一辈子的妻不是?这是姑爷的家!就是我们现在的家!我们哪里也不去!” “太好了,谢谢你们体谅我们的爷。”许脩文一个激动得,泪水好像下一秒就会疯狂涌动下来。 而那边三王爷依然双瞳赤红,两只手乱抖着,满满嗜血的芒。 皱着冷冷蹙起的剑眉,飞流睨着许脩文、彦一壅,“你们是否对王妃娘娘说了王爷他的情况?” “……忘记说了……”许脩文很不好意思得道。 “……” 一时语塞的飞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倒是青儿叽叽喳喳不已,“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吃的!竟然不知道!如果说出来,说不定,王妃娘娘就不走了呢,还有王妃娘娘医术那么高说不定可以治愈好王爷呢……” 许脩文的脑袋轰得炸开起来,再也不管青儿丫鬟姐姐说什么,而是三王爷搀扶进入王府内大东屋,现在唯有让王爷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 入了夜,永乐侯爷靳曜左来到端王府,要求百里连城将云轻储存在刘氏钱庄的五千万两黄金拿出来。 “永乐侯爷在说什么?” 102.102 昏黄色的烛光印刻在百里连城的脸上,由于烛光是一种暖暖的色调,所以将百里连城脸上一大部分的厉色掩盖。 不知死活的靳曜左口水几乎快要流到下巴上,“不知道王爷方便否?” 如今,靳云轻负气奔走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百里连城有恙之事,被许脩文、彦一壅二人很好得掩饰起来。 所以就连靳曜左这个身为人家的亲父,只能知道亲生女儿云轻负气而走,却不知道百里连城三王爷魇魔的消息。 “你真的想要五千两黄金?” 百里连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旋儿腰间佩剑飞过去,斩断靳曜左的发丝…… 顿时间,一根根发丝应声落地。 “啊……” 靳曜左吓得打了一个踉跄,压根儿无法跑路,呆呆得怔在门框上,想要跑,可惜他的腿已经软了。 “本王看你很想要拿五千两黄金!” 嘴角潋滟的一丝阴冷笑意,百里连城长剑狂劈过去。 那边靳曜左腰膝一软,“三…三王爷别杀…杀老臣…老臣大…大不了不要了那五千两黄金!” “不要?五千两黄金?怎么说不要了?” 百里连城眸子绿幽幽得笑意更深了几分。 “不…不…不…老臣真的不要了……!” 为了区区五千两黄金倒把性命赔不上,那可是很不值当的,有了钱也没有命花销。 咻的一声,百里连城手中剑又飞了过去,横挡在永乐侯爷脖子一侧,擦了一丝丝血花出来,蔓延着他侯袍而下,颈脖处一整圈都是湿哒哒的殷红一片。 不知是否切割到了动脉了,鲜血流得好生欢快,不时,靳曜左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斑斑,偏偏出血量也太少,说顷刻间毙命,也是根本不可能。 任凭靳曜左如何求饶,百里连城拼了命一般,双瞳勾兑着妖艳的赤红,两只手抓起靳曜左的头,往门框上,狠狠撞击而去。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仿佛永远也不知疲倦。 “啊!王爷!求求您别这样对待老臣!” 趴在门框上,痛苦呐喊的靳曜左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好后悔,好后悔来端王府索要云轻长女的五千两存储黄金! 可百里连城哪里肯听他的,卸下长剑的双手,狠狠抓着靳曜左的头猛往门框撞击,不管不顾靳曜左何其痛苦。 “知道了痛了?才这么一点点就知道痛了?” 勾唇冷笑,百里连城对他则是无尽之鄙夷。 “啊……” 靳曜左两颗眼珠子瞪得直直得,他真想拜托这样的境地,可是没有办法,拼尽全力的百里连城仍然在继续。 撞得靳曜左头破血流,脖子上的血液还在不停流淌,他的脑袋估计都撞得脑震荡, “求求你…真的求求您……真的求求您……” “老臣真的不敢了…以后再也不会提五千两黄金之事…” “以后也绝不敢怠慢云轻了…” 靳曜左以为百里连城三王爷会如此生气,皆是因为生自己往日种种之事,却想不到,百里连城是被人下了心魔蛊的结果。 听到云轻两个字眼,百里连城的身子猛然一怔,靳曜左趁乱跑了出去,靳曜左相信自己倘若晚了一步,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至少百里连城不会让他好过。 可笑的是,靳曜左名义上是百里连城的岳父大人,却没能够得到百里连城对他以岳父之尊的礼遇。 逃出端王府的靳曜左发誓,这是他永生最后一次上端王府,他发誓,日后无论发生,他都不会来! 看着困窘又狼狈不堪的靳曜左溃逃而去,青儿、绿妩、飞流、许脩文、彦一壅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堪堪极为精彩万状,皆在嘲笑靳曜左的可悲可叹。 靳曜左这种人枉为人父,他的女儿靳云轻都跑没了,而靳曜左每一次都不关心女儿,唯独关心亲女的五千万两黄金! * 上京城,西郊 靳如泌与百里爵京刚刚行了鱼水之欢,此刻靳如泌正埋在男人胸怀中扭捏作态,“爵京,刚刚来的眼线前来打探,说百里连城与靳云轻那个小贱人已经彻底决裂!真心好呢!” “如泌,你知道晚上咱们要做什么吗?” 百里爵京的声音幽幽若离,给人的感觉是一种热浪滚滚的感觉。 羞得如泌欢喜连连,画着百里爵京胸膛上的圆圈,“是继续做么?爵京,你最近变得很强壮!我好喜欢。是要归功于姜鬼医的神仙妙法吗?” “当然了!姜河那个老头子,医术超群,估计可以比拟得上靳云轻了!” 男人瞳眸微微叹息了一声,百里爵京眸光泛滥着一种妖冶的光芒,似乎是因为而不到失去的靳云轻而黯然神伤。 “不过…”突然之间,百里爵京声音变得无比魅惑,半裸的上半身压在女人身上,“如泌,你真的很想要吗?你怎么好像一只馋猫,永远也喂不饱呢?” 说真的,靳如泌还真似一头喂不饱的小馋猫,钻入百里爵京的怀抱之中,旋儿百里爵京压制欺身于她,狠狠贯穿,恣意的动荡,迫使靳如泌疯狂得迎合。 也许太过用力的节奏,靳如泌整个身躯都弓起来,眸光里头堆砌的皆是无尽之**。 多亏鬼医姜河几个疗程的治疗,百里爵京阳痿早泄之症稍许缓解一点,不过鬼医姜河更是告诉他,纵然是这般,也不可太过放纵,终究,百里爵京为了贪婪一时欢虞,也不管不顾了。 对于百里爵京来说,他永远要得是现在,绝非未来。 未来如何,百里爵京已经不在乎。 百里爵京生猛冲刺之后,抓扣靳如泌纤细的腰身,舔吻着她的玉唇,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大周皇陵!宝藏!” 宝藏?!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生猛似的,在靳如泌脑海深处炸开,有了宝藏,可以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哪怕是现在要开辟一个国家,恐怕也无不可。 靳如泌一直想着,百里爵京为帝,她靳如泌为后,夫妻帝后二人共同携手这偌大的锦绣江山! 这,是靳如泌的梦,很美很美的梦境。 * 跟随宇文灏回到某个神秘基地住所的靳云轻,依然呆呆坐在那,天色又渐渐晚了。 “云轻吃点吧,你晚膳吃的不多。” 将一盘看起来无比精致的虾饺,置于靳云轻的面前,宇文灏勾唇一笑,唇边溢出缓缓的暖。 靳云轻双眸一定,颇有几分好奇得问,“这虾饺谁做的?” “爱奴,你可以出来了。” 宇文灏双掌一击,顿时间,小别院走出一身着碧衣少女,脸上永远带着一款淡漠娴静的笑容。 “国主。” 爱奴上前,给宇文灏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又给靳云轻行了一礼,“县主小姐好。” 原本靳云轻的身份是当今大周三王爷的正妃,应该叫王妃娘娘才是,可此间的县主小姐,无疑是把靳云轻当做未曾出阁的姑娘了。 这其中的用意恐怕任何一个明眼人,都可以知道了个清清楚楚。 只是此间的靳云轻不愿意去深究太多,她知道若是深究了,只能是徒增不快罢了。 “云轻,以后就让爱奴伺候你,可以吗?” 宇文灏对上云轻那看起来无比飘忽的眼神,弱弱的声音之中带有一丝丝宠溺的味道。 这是爱奴从未有在宇文灏国主的脸上看过的,而爱奴曾经也幻想着,日后能够有像国主这般优秀的男人对他至情至圣,当然,那一切,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随便罢了。” 靳云轻幽幽得笑了笑,她虽然是在笑,可宇文灏与爱奴,在靳云轻脸上丝毫找不到一丝丝的笑意。 可以说,那种的笑意,应该是勉勉强强笑出来,出于一种礼貌性质的罢。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更是别说带有任何的感彩。 见靳云轻已然能够开口说话,算是很好了的,宇文灏抓起云轻的手,“云轻,今晚随我去天沐山吧,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大周皇陵宝藏到底长什么样子,而且我也知道,百里爵京的势力部众也会去的——” 话说到这里,靳云轻的眸子果然宛如黑夜中的明星亮堂了几分,“大周皇陵?百里爵京?” 曾几何,靳云轻也听闻连城提及过,大周皇陵深处藏匿着极为重磅的宝藏,只是,这样的秘密,唯独当今大周帝百里无极之道,其他人,却是不可能知道的。 “消息可准确?”云轻抬起眸子,凝着男人。 如果宇文灏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靳云轻第一次主动询问与他。 不管如何,这,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不禁沾沾自喜的宇文灏兴奋点点头,手握住靳云轻的同时,用力了几分,“消息很可靠的,云轻,今晚我们一同前去吧!让百里爵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好!”靳云轻重重得点点头,只要事关大周皇陵,事关百里连城的事情,她就留心,她就在意。 夜幕降临,天沐山一片晦暗。 宇文灏携带靳云轻,双双进入天沐山,若不是凭借着对天沐山地理位置相当敏感之人,绝不会这么快找到捷径,第一时间抵达。 他如斯轻车熟路,不由令靳云轻狐疑一番,“灏,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唯独大周帝才能知道秘密呢?” “等进入大周皇家皇陵,我便告诉你。” 邪魅的笑意从宇文灏的嘴角徐徐勾了上来,那样的魅惑,那样的邪魅,谁也无法分辨宇文灏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至少靳云轻不清楚。 尽管心中的狐疑随着攀登天沐山每一步渐渐加深了,靳云轻也只能忍着,不一会儿,前方草丛有所异动,应该是有另外一拨人从山脚下而来。 宇文灏抓住了靳云轻的手腕,示意她要小心翼翼,“云轻,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想百里爵京就在那里吧。” 循着宇文灏指引的方向望过去,靳云轻看着一对人马的影子已经在天沐山大周皇陵屯围起来。 “云轻,百里爵京他们已经进入机关阵了。” 宇文灏面色微霁,指着不远处的一拨人影道。 机关阵? 那可是大周皇陵宝藏所在的机关阵呢,怎么说进去就进去了? 接下来,宇文灏带着靳云轻迎着月光而上,大周皇陵被人开出一角,正好不用去动机关暗门。 机关深处,前方黑漆漆的路障中,发出隐隐有人殒命的声响,估计是百里爵京一行人之中死掉了,这让宇文灏嘴角勾起了笑意。 他宇文灏历经凶险,才有了一块大周皇陵的机关图志,这样的机关图志,当今世界上除了大周帝,恐怕也只有他宇文灏。 只是,让宇文灏想不明白的是,百里爵京的机关图志是哪里来。 “该死,他们应该进入了皇陵中心了!” 哐当哐当的声响,是机石启动的结果,宇文灏咬着银牙,紧紧抓着云轻的手,贴耳对女人说道。 靳云轻不动声色只是眸光微微有亮光而已,她并非看到了什么,而是机关石壁上的两列烛火使得她看起来比平素更诡秘了几分。 皇陵地上的特制石砖在云轻脚下,踩得沙沙作响,不时有毒蝎游了过来,不错,它们正是游过来,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蝎子,身上的肢抓宛如游动的木筏。 再看看边上停留着白骨森森的鼠骨,还有其他不明生物的骸骨,在这阴森可怖的洞窟里更显恐怖非常。 前方有一八叉路口,对,正是八叉路口,谁也不知道任何一个路口通向何处,也更无从所知,之前百里爵京一拨人惨叫的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 “云轻,在这里!”宇文灏指引了一个右边第五个交叉路口,旋儿手中也没有闲着,手指抠响了倒数第二块石砖,射出五朵淬了毒液的利箭,啪嗒几声挂在墙面上。 若不是宇文灏先知先觉,恐怕早已身死异地,就连靳云轻也不能够除外。 惹得云轻一笑,“不过尔尔。” 自打女人在自己身边,从未曾见过她如此展颜欢笑,今天,是头一次,是宇文灏见到女人的头一次。 靳云轻看都没有去看宇文灏一眼,只是冷冷得说,“继续……” 二人继续前行,前方约莫有人倒下去哀呼的叫声传来,许是百里爵京的人。 百里爵京一定带了不少人,同样定然也折损了不少人。 一想到这里,靳云轻眼眸就无比明亮澄澈,她深深痛恨着百里爵京,只要百里爵京相关的、沾边的人死了,抑或者去了,靳云轻就开心不已。 不知道走了多久,借着皇陵四周的昏黄烛台上的光芒,靳云轻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死尸,皆面部淤血肿胀,七窍流血而死。 而周边更有十几二十尾的响尾蛇,吐着长长的蛇信之在其周周缠绕,吸允着其骨髓上的血液,任人不敢直视。 一头似乎是带头的响尾蛇,冲宇文灏扬起蛇头来,靳云轻摸出银针,哗啦啦啦,几针招架之后,顷刻间,响尾蛇变成了一只软趴趴的小蛇,完全失去了各种战斗力。 不禁让宇文灏对靳云轻的恋慕又增加了几分,“云轻,你好厉害,果真叫我刮目相看!” “……” 靳云轻无言,她还有很多厉害的地方,只是不曾拿出来罢了。 二人继续沿着贴着墙壁而走,昏黄不明的境地里,常常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名的恐惧和不安,莫名的蜈蚣、蛇、蝎子、带毛的某种古生物,还有爬虫,每一个东西都让人觉得深深得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靳云轻有点好奇眼前看起来有点类似古埃及的狮身人面像,不过此间,却是鹰身人面像,整个总体看上去,就好像将一个人的头砍去,然后把鹰的头颅换上去。 “鹰路十八法地阵!” 宇文灏说出了一个令靳云轻无比惊愕的名词出来。 见靳云轻似乎还存在着困惑,宇文灏继续解释道,“是阵之一种,要靠密码破解的!” 宇文灏拿起手指头呈兰花指状,三根手指头嵌入相对应的孔洞之中,拇指头再往上面旋转,神态几乎一丝不苟。 这样的神色,不禁令云轻想到明朝东厂锦衣百里,而宇文灏他就是那个人,不过靳云轻明白过来,宇文灏此间的加持兰花指的动作,不过是破机关阵罢了。 所以靳云轻愿意相信,开发此间阵法机关的主人,之前一定是伪娘,不是伪娘,至少也是个娘娘腔,可以容许靳云轻这般小小的臆测。 “开!” 宇文灏撩拨了几下,里边深处的最后一道阀门终于开启,森森寒气疯狂冒腾而出,凉丝丝的,好像是空调的风,不过靳云轻明白,此间并无存在这一的东西,应该是皇陵地宫之内天气四季偏寒之缘故。 就在二人准备开启下一个石机关时,发射出的淬毒液利剑被后面人的拦截住了。 “国主,县主,小心!” 声音清脆悦耳动听,至少是对于男人来说,听过一次,绝逼是想要再听一次的诱惑。 这个人,是宇文灏的侍婢,爱奴。 “爱奴,你怎么来了?” 宇文灏看见爱奴两只手加持着淬毒箭矢,而后,爱奴侍婢将淬毒箭矢扔在地上,眸子与她的主人对视。 “奴婢生怕国主和县主有危险,所以奴婢就不请自来了,此地的机关阵,奴婢与国主来过几次,所以深深知道此间的危险,请让奴婢为国主您挡住有毒的箭矢吧。” 爱奴的眼瞳深处,有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决绝。 “快回去。”宇文灏簇拥着云轻的身子,很明显,他不想要爱奴的帮忙。 爱奴瞳孔深深凝了云轻一眼,眼瞳深处有着无尽的羡慕佩服之意,她多么希望自己就是云轻县主,那样的话,就能够与宇文国主他……可惜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国主,奴婢不回去!或许还能够用到奴婢的地方,这里危机重重,说不定就有人改了机关层,也说不定,到时候,奴婢就可以献出生命保护你们了,不是么?” 不知道何故,爱奴的额发被一阵幽幽的冷风吹起,叫靳云轻看清楚爱奴的容颜,原来爱奴…… 先前,靳云轻都没有好好端详于她,如今见爱奴那所谓的娥眉,竟然是粗粗的两条,横贯她高洁白额,活像卡通里边的生物。 看到这样的爱奴侍婢,云轻不禁会心一笑,旋儿,眸光又温柔婉转不已,“爱奴也是衷心为你的。” 这话是靳云轻对宇文灏说的。 然则说的人却是关于爱奴。 爱奴不禁脸皮一烫,目光凝望靳云轻之时,有一丝灼灼之意,“多谢县主小姐。” “不客气。”靳云轻淡漠一笑。 爱奴见靳云轻看起来挺友善的,至少在靳云轻的眼瞳深处,爱奴看不到一丝一毫鄙夷奴婢的眸光。 接下来,爱奴则是解释她何时跟随着宇文灏靳云轻二人,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紧紧跟随的。 这一切的一切,爱奴通通说出来。 “县主小姐!小心!” 爱奴手中握住的匕首,将一只打算盘在云轻肩膀上的毒蛇,斩了个一刀两断。 她果然是个衷心护主的人儿,靳云轻不得不心生感动,这样眼明手快的侍婢,并且还一心一意服侍着自己,的确算得上很好了。 此刻的队伍阵营已经变有三人,俗话说三人成虎,三个人一起,或许可以提升不少战斗力,来应付未知的情况。 当宇文灏带着云轻继续往地宫里头窥探奔走,左右时不时来几朵有毒箭矢,通通被爱奴挡住了,也有几种类似云轻的医用银针,极为夕长,可以达到润物细无声之感。 “哐当!” “铿锵!” 是靳云轻袖中摸出的银针映射出去,救了爱奴一命。 “奴婢多谢县主…”爱奴激动道谢,如果没有靳云轻的话,刚刚的话,爱奴恐怕死定了。 “我救你,因为你也救过我。” 靳云轻的声音依然是清清淡淡的,叫人摸不出一丝一毫的喜乐。 而靳云轻淡然之余,眼底的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寒光,更是叫宇文灏与爱奴咋舌。 他们从来都不曾想过,她一个区区女子,竟有这般隐忍。 这样的隐忍,别说是爱奴了,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隐忍的女子,也无法比肩靳云轻。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叫做靳云轻。 渐渐越往地宫深处,越是凶险异常。 凶杀的蝙蝠黑黝黝带着一片乌风侵袭过来。 往后一退的靳云轻感觉到宇文灏的大手狠狠往她的手腕上一抓,顿时间,火光乍现,是宇文灏手中火折子骤燃的声响,以及爱奴侍婢手中也是如此。 呼~ 嗜血蝙蝠未尝接近火折子,便纷纷震翅飞舞,蝙蝠的视力是最弱的,但它们的听力是最强的,有一种非常强大的超声波,这样的超声波,足以让它们变得非常敏锐。 “它们听觉极为灵敏,不过最是怕火的!” 宇文灏似乎是对蝙蝠极为了解,若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他也不会知道的如此透彻。 “国主,县主,继续吧。”爱奴打了先锋了,有什么事情她率先一个人负责。 这样的举动,又一个劲儿得让靳云轻心生感动,爱奴对宇文灏恐怕绝非区区的两个字“忠心”可以说明了,更可以说说明爱奴对宇文灏的…… 此间的大周皇朝,有着规制森严的男女大防,婢仆爱上主人这样的事情别太多。 好比琉璃宫的密影宫人对百里连城,亦或者是此间的爱奴侍女对宇文灏? 想到这里,靳云轻嘴角勾缠一抹笑意。 轰隆隆,一声极为强大的轰鸣,可以震破众人之恶魔。 “快逃!” “有人误踩到了滚球机关阵了!” 是宇文灏的声音,冷冷得飘荡在空气之中。 硕大石球,以碾压之势滚滚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宇文灏、靳云轻、爱奴三人碾压成肉饼。 “国主,县主,快往上跳,上面有山藤!” 爱奴侍婢一声惊叫,宇文灏拉住了山藤,靳云轻拉住了宇文灏,而爱奴自己一个人抓着山藤,山藤很高,下面的滚球很大,纯金刚石打造而成,非常之笨重,不得不说建造地宫者的超天手笔。 三人悬挂垂垂着,他们就等着地面上的滚球滚落到后方去了。 就在滚石落到后方之时,在那一刹那之间,爱奴侍婢真的筋疲力尽落了下来。 “好险。”爱奴坐在地上,屁股是先落地的,真的仿佛一屁股变得碎裂成六七瓣了。 靳云轻在宇文灏的帮助之下,倒是平稳有余落在地面上,靳云轻瞥了瞥爱奴,“你怎么样了?” “多谢县主关怀。”爱奴点点头,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县主小姐,当今永乐侯之长女,位份尊贵,而她爱奴只是区区一介贱婢,能够得到主人家的关怀,已经是天底下最为难得的事情了。 靳云轻眸子微微暖,纤手玉臂往前一横,“我们继续吧……不过我在上时,看见石球上沾染了不少粘稠的血,应该是百里爵京一拨人的……” “对的,云轻,就是如此,我已经说了嘛,肯定是有人动了机关了。误踩机关。” 看着靳云轻微微昏黄的侧面,宇文灏有些心猿意马,这样的美人,曾经是他牵肠挂肚了那么多的日子,直到现在,宇文灏都无法忘怀。 三人继续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大周皇陵地宫就好像一个极为玄妙的地下世界,说不尽的危险和危机。 “轰隆隆——” 周边石室又开始异动而起,整个石室将三个人包围成了一股绝对的空间,叫他们无所遁形,这样的感觉,爱奴很是害怕。 “机关阵又换了!太可怕了,国主,上次您与奴婢前来,都没有这样。” 说话的人是爱奴,声音里饱含着一股的震惊和恐惧。 从来,只有为止的东西才是令人感觉到害怕的,才是令人感觉到匪夷所思的。 “嗯,这换机关阵之人,除了当今大周帝,无人能换。” 宇文灏嘴角勾缠着一丝冷意。 如此说来,大周帝王百里无极早就知道了,会有人来闯大周皇陵地宫了,毕竟皇陵地宫深处的宝藏是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人梦寐以求的所在。 谁都不想放弃,更何况是诸身拥有一切天下的大周帝王百里无极? 现如今的靳云轻等人,暂时困在一方小石室内,小石室很小,小得近乎可以容纳十个人,就好像电梯一样,但是对于他们三个人同处于这样密闭的空间,无疑会产生崩溃之感。 “国主,县主,奴…奴婢害怕。” 是了,爱奴她真的是害怕,不会矫情。 与爱奴侍婢短短的一路上走来,靳云轻得知了她的性情,一个人或许会撒谎,但是一个人的眼睛,是绝对不会撒谎的,因为靳云轻在爱奴的眼睛里,真的看到了所谓害怕两个字的东西。 “别怕,我们会逃离这个地方的。”靳云轻坚定不移得安慰着爱奴。 哗然一声,小石室东南方位开辟而出,闪烁出四个黑压压的黑影。 中间为首的,是靳云轻这辈子,哪怕对方化成灰烬,她都认识,那人不是百里爵京,又是谁? “靳云轻!真是没有想到!本王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你,哈哈哈……” 百里爵京惨烈一笑,似乎对靳云轻深恶痛绝的样子。 而百里爵京身侧的曼妙玲珑的女子,妖媚的声音更是飘荡而出,“云轻长姐,你我姐妹情缘颇深,在这里,妹妹也能见到长姐你呢,不过可惜呀,今夜,应该是云轻长姐你的死期了吧。” “百里爵京,靳如泌,呵呵,真是够巧,竟然在这里见到你们。” 靳云轻嘴角唯独深深的冷意,如果可以,她一定要亲手手刃了这一对渣男渣女。 百里爵京与靳如泌左右两边,各有一人,分别是当初利用移花接木手段释放百里爵京出死牢的牢头牛大义,还有妙手回春的姜鬼医姜河。 “三王爷,如泌小姐,我等二人可否将他们……” 牛大义与姜河二人面面相觑。 百里爵京大手一挥,威逼着靳云轻道,“靳云轻,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本王看你也是个人才,这样吧,你答应从此跟随本王,一心一意当本王的侧妃。如何?” “侧妃?你以为我愿意你的侧妃之位?”靳云轻目光灼灼凝着百里爵京,望了望他的身侧靳如泌,假若投诚,“那如泌妹妹,你要将她置于何地?” “看来你想要代替如泌做个正妃,也好,只有你过来,你们二人成为本王的平妻,如何?”百里爵京嘴上勾缠着笑容,让靳云轻打心眼里头的厌恶。 靳如泌倒吸一口气,痴痴看着百里爵京,“爵京,你什么意思?” 靳云轻冷冷得道,“不过可惜啊,百里爵京,我永远都看不上你的——” 此话激得百里爵京心血翻滚起来,目光宛如嗜血一般,“好,靳云轻,这条死路,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话音刚落,百里爵京率领着一脸狂笑的靳如泌,往后倒退一步,启动机关阵,要将靳云轻一行人活活碾压至死,周边皆然滚滚的爆凸出来的石室,极为惊骇恐怖。 随着嘭得一声,一秒钟之内,石室机关阵全部碎裂。 百里爵京对立的另外一个门打开,一位头戴着米黄色的面具男人,伫立在那,宛如天神一般。 他,仿佛带着自古以来的森然气息,宛若一位地狱地宫冥王一般的存在。 “这是你的死路吧!” 米黄色面具那一声低低狂吼,响彻了整个地下皇陵地宫。 而这样的声音明显是冲百里爵京来着,百里爵京手握成拳,指着来人,“你是谁?” “我乃地宫冥王!” 仿佛天神一般的男子总是让人捉摸不定的时刻,冥冥幽幽的声音传达周周,叫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突然之间出现这样的男子,不禁让百里爵京牙骨森然,更重要的,百里爵京感觉到自己的男性尊严被人威胁,“说清楚!你到底是谁!” “已经说了,是地宫冥王。” 米黄色面具一双瞳孔上骤然放射紫色妖瞳一般的冷芒,扫荡过众人的心扉,这样的冷芒犹如利剑一般,穿透所有人的心。 霎时间,百里爵京脸颊火辣辣一灼,他用手一抹,却发现,脸颊不知何时漫开妖红的血液,血液一滴滴落在地宫极美的花砖之上。 “什么?!”令百里爵京无比震惊的是,来人速度太快,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掌控一切,就被来人伤了。 与此同时,米黄色面具男竟然从宇文灏手里抢走了靳云轻,深入地宫的最深处。 “云轻!”宇文灏、百里爵京大叫! 特别是靳如泌看见百里爵京脸上对靳云轻无比在乎的表情,不禁醋意狂生。 轰隆隆一声巨响,机关门被切断。 那一道硕大的重门,将靳云轻、米黄色面具男与宇文灏、百里爵京、靳如泌、鬼医姜河、牢头牛大义分隔开来。 “你到底是谁?”靳云轻想要挣脱开他,却发现此人力气极大,想要强力挣脱,已是不能,力气大到靳云轻都无法控制,任凭着米黄色面具男拖拽。 靳云轻的声音回荡在前方空荡荡的重重机关室,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答。 也许,靳云轻多次纠缠总算惹火了他,“闭嘴!再说话!杀了你!” 黑暗中,靳云轻看不到男人的眼神,他的嗓音幽幽若离,不曾带着任何一丝一毫的情感,冷到了极点,这种感觉让人的心仿佛抵达了一个绝望的境地,深深泥陷其中,不能自拔。 “放开我!放开我!” 拼命狂甩着手臂,靳云轻希望就此摆脱米黄色面具,他着实可恶,就好像一个恶兽,一个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机器,疯狂得拽拉着靳云轻,往机关室的深处而去。 而此人对皇陵地宫似乎也极轻车熟路的模样,抓着云轻的身子,一路上如屡平地一般,只是,只要靳云轻愿意,她大可以享受一番轻轻飘飘仿若在连城漫步之感呢。 因为此地,正是大周皇陵深处的中心:幽泉路。 这样的道路是有一种特质的液体堆砌灌溉围起来的,就连21世靳身份的靳云轻,也无法知道,这双脚之下涌动的,到底是何种液体,轻飘飘的、又软绵绵的。 实际上,此间道路是建造大周皇陵地宫时,模拟的一个类似地狱黄泉路的格局,无非就是希望仙逝的大周皇族过往先人们,能够安安生生早登极乐,意图是美好的。 当然,靳云轻是不知道这些的,而牵扯着靳云轻的那一位米黄色面具男人,貌似知道了这一切。 “如果你想死的话,你就继续动弹吧!” 声线依旧冷冷的,只是透着一股万有的神力,深深让靳云轻迷恋。 这样的声音,是靳云轻永远不曾听到过的声音,怎么形容来着,就好比世外仙音,不过这样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困倦。 似乎他真的、真的很累了,累到了极限,累到了不行。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你这个无耻的禽兽!快放开我!我跟你又不熟!你到底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两只手想要用力抓向天空,可是靳云轻却找不到一丝的力量,又生生被米黄色面具男拖拽下来。 她真的很无力,很无力,为了选择甩开那个戴着米黄色面具像婴儿尿布一样的臭男人。 靳云轻她选择—— 以全部力气压制在米黄色面具男身上。 被女人突然来这么一发,米黄色面具男还真的倾覆在地宫那无比冰冷的花砖上,花砖上雕刻着极美的花纹,现在看起来真是一种非常冰冷的美感。 周周隐隐有异物在作祟鼓动,女人定睛一看,却是那色彩极为丰富绚丽的不知其的藤蔓从四面八方延展并且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似的,攀爬过来。 “糟糕!毒藤!快滚开!” 下一刻,米黄色面具男推开靳云轻,推开女人的那一瞬间,无数根带有荆棘毒藤缠绕在男人腰身。 尽管周边光线暗淡,但靳云轻还是能够分辨出来,此刻的他,浑身已经布满了淋漓的鲜血。 是他救了靳云轻,他为何要救她? “你为何要救我?” 靳云轻的声音冷冷的,他明明可以躲开的,他明明可以不用受伤的,可是他这般用身体去抵挡那些有毒藤蔓,难道他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 米黄色面具男没有回应她,只是干干得一声冷笑和嗤笑而已。 没有人知道米黄色面具男到底在笑什么,至少他的笑很是令人不安,很是令人不解。 “啊——哧——” 他终究是吐了一口血水出来,心生不忍的靳云轻想要扑过上去,去被男人一个横臂阻扰,“不用你管!敢过来一步!我杀了你!” 声音冷冷的,几乎没有半点感情,就好比冬日之深夜,寂寂森寒,没有一丝丝的温度,让人心慌,让人心凉,让人畏惧。 但,靳云轻不怕,因为她知道,如果他身上的有毒藤蔓不第一时间移开,他会有生命之忧的。 不等男人回应,不等男人判断,不等男人意识,靳云轻抽出袖中银针,数着他身上几大命门位置,提针泄法一扎,总算阻止住了毒液四处溃散。 靳云轻发觉,眼前的米黄色面具男跟百里连城很是相似,特质的银靴上都会有一把匕首勾着,靳云轻拔出那把匕首,将缠绕在其身上的有毒藤蔓,尽数割落在地上。 眼明手快的靳云轻,倒是注意的很,不让那些藤蔓上的有毒荆棘之物碰到身上,否则,可就麻烦了。 “不用你管。” 黑暗之中看不到男人的表情,更多的是他戴上了一款米黄色面具,叫靳云轻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更别说是表情一类的东西的了。 “不要我管,我偏偏要管。” 靳云轻的性子也很执拗,她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迫她,但只要靳云轻想要做的,同样的,没有人可以逼迫她。 就在靳云轻想要搀扶起米黄色面具,打算往前的地宫甬道走去,毕竟多留此地一步,无意间多了风险。 “我要你!” 米黄色面具男欺身而上,以唇封锁住女人的樱唇,压抑得靳云轻几乎都无法喘息。 **的让靳云轻失去了意识,脸颊灼灼的快要坠入无边的火海。 “你……”靳云轻心想她此生这一颗心唯爱百里连城,怎可将一半真心交付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那她到底成了什么人了? 不! 不可以! 绝不可以! 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开他的靳云轻,眸光闪烁着冷冷的芒。 可惜啊,米黄色面具男将女人的双手反转,扣押而起,迫使女人屈服,所以靳云轻就只剩下一双嘴唇可以活动,靳云轻的双腿被男人狠狠压制着,双手也被束缚住。 无论如何,靳云轻都动不了。 好痛! 是男人狠狠冲刺贯穿让靳云轻进入一种歇斯底里的怒吼之中。 剧烈而又几乎疯狂,说实话,眼前的米黄色面具男攻击的力道比百里连城还要霸道、还要蛮狠。 天,她怎么可以会这么想。 隐隐的,靳云轻心内升腾出的奇异想法,更是靳云轻充满了一种由心底散漫发出来的愧疚感和歉疚感,那样的话,她会觉得很对不起百里连城。 至少在靳云轻的心底,她还是属于那一种传统到了骨子底的那种女人。 靳云轻一直以为,这女人的身体,一定要交给唯一一个深爱的男人,否则就不能交付身体。 她不能够接受男人的不忠诚,然则,靳云轻更不愿意自己这般的不忠诚。 可叹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是不能如愿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靳云轻,她就能够放弃。 “放开我…唔唔…” 就在靳云轻开口怒吼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用尽全力呼叫,却忽视了下盘被男人狠狠抵扣。 男人横冲直撞,让靳云轻进入一种飘飘欲仙之境,其中有痛苦的,有甜蜜的,有沉沦的,每一种感受,都让靳云轻生不如死,欲罢不能。 “放开我…唔唔…” 男人不顾女人的挣扎,那是近乎一种的垂死挣扎,不等女人作出快捷的反应。 米黄色面具男的嘴角勾起微微的笑容,疯狂冲刺几番,在女人身体里边深深扎了根似的,泄了一滩温暖,这样的温暖宛如温泉一般,让靳云轻如梦似幻,又带着无尽之愧疚。 原本靳云轻是累着的,可是此刻的她无比清醒,因为她知道,自己被米黄色面具给强占了,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前奏。 重重推了一把米黄色面具男人一把,见男人鼾声如雷,最是疲累羸弱的时候,靳云轻手中举起事前割破有毒藤蔓的匕首,要杀死他。 渐渐的,靳云轻都把匕首举起,打算往米黄色面具男的颈脖上狠狠一割,目光如电一般阴狠,“你叫我陷入背叛百里连城的境地,我不得不杀了你。” 似乎,百里连城三个字,刺激了米黄色面具男,男人手指微微一抖,透着米黄色面具的眸子,森森然凝着她,哈哈得怆然大笑,“你素来是一个守贞洁的女人?我怎么看不出来?刚刚你不是很喜欢么?” “无耻!” 靳云轻一个银牙狠狠扣咬,手起匕落,米黄色面具男人的面具脱落了一半,显出一半的脸,而且那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鲜血宛如生长在地狱里头的罂粟花团,细细泌开来。 哪怕只有一半的脸,靳云轻也仿佛可以窥见男人全貌一般,他到底是谁,靳云轻实在是太好奇了,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也许是上辈子两个人的孽缘才成就着今日的牵绊吧。 “很好。”米黄色面具男,用手摸了摸挂着彩的脸颊,手指头沾染着一丝血液,舔入嘴中,细细品味着,米黄色男人点点头,“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至今不知道我自己的血是什么滋味。” “好!那我就让你血流如注吧。” 毫无犹豫的,靳云轻抓起匕首狠狠往他的心脏一扎,只是到了外边的皮层之外,靳云轻就软弱了几分,她就没有心思下尽力气去。 103.103 “怎么?刚刚很舒服?现在舍不得我?” 米黄色面具男嘴角勾起了一圈圈肆虐狂笑的涟漪。 对于靳云轻来说,眸中怒色更加浓郁,地宫周边的昏黄稀烛照亮了她的眸,平平淡淡的面貌增添了几许神韵,“你再说一遍,我真的会杀了你!” 是他让她背叛了百里连城,原本这一生,靳云轻已经打算自己跟除了百里连城之外的男人有交集,而他却打破了这样的禁忌。 这让靳云轻觉得无比痛苦,他的心极为难受,极为痛苦,再次扬起匕首之时,却被百里连城一个格挡,靳云轻后退了一步,匕首也应声落在地上,铿锵一声,漂了不知道哪里去。 轰隆隆一声,似乎外头的石室内又传来了犹如雷暴的轰鸣声,这样的轰鸣声,让人感到无比的畏惧。 “你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吗?” 米黄色面具男笑着看着她,声音之中依然带着无比慵懒,邪魅的味道,其中的霸道听上去比百里连城更加锋锐了几分。似乎比百里连城还要—— 靳云轻强迫自己不去往那方面想,至少靳云轻很不愿意拿眼前的这位臭屁米黄色面具男跟百里连城相互比较,每每比较一番,靳云轻就无比痛苦,她不愿意这么做。 每当靳云轻这么做,靳云轻她就无比痛苦。 实际上,靳云轻不想,不想,真的不想拿任何一个男人来跟她心爱的百里连城去比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方才的一番,她就有些心猿意马。 不管为了什么,靳云轻觉得都要尊脩自己原有的本心,所以靳云轻尽量不去往那方面想。 “……” 他明明是在跟靳云轻说话,可靳云轻一点儿也不想回应她,眸光依旧是冷冷的。 “是皇陵地宫断龙石下的声音。” 米黄色面具男明明呵了一声,声音无尽之冷冽。 之前被困在天沐山密闭岩洞之中,也是被下放了断龙石,那一次,是靳云轻与百里连城度过的,那时候的靳云轻她是觉得无比幸福的,毕竟是跟她自己最最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的。 只不过现在?靳云轻要跟一个不爱的男人共处一事,更恐怖的是,靳云轻还被这个神秘的米黄色面具强占了。 她是不愿意的,她是被强迫的,但是事实是如此,靳云轻她,无可奈何。 “可能,我们会永远会老死在这里。云轻,你会陪我的,哈哈哈哈……” 邪魅的声音响彻而起,震荡了整个密闭的空间。 靳云轻缓和了一些,“你说什么?我们,我们真的要困在这里,等着老死么?这里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出口么?” 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米黄色面具男一半脸之血色,使得他看上去更冷绝了几分,真的仿佛一瞬间,靳云轻就把他当做了地狱之冥王,地宫之冥王。 “没有。”米黄色面具男人渐渐穿上原本碎裂在地上的衣饰,他的穿衣格局很有一套,丝毫不像中原人平素里穿的。 难道他是异族人? 靳云轻心想,倘若自己真的被异族人给强占了的话,那么对于整个大周皇朝来说,无疑是头一件耻辱的事情吧,至少,她将来走出皇陵地宫,是要一辈子都要被钉刻在耻辱榜上的! “我要杀了你!” 愤怒的靳云轻,又要准备第二次的进攻,手中的匕首挥舞着,冷冽的匕首不知道何时被靳云轻重新拾起来,冷冷的光芒几乎可以耀得对方的眼睛无法睁开。 可对面的米黄色面具男,眸光勾缠的邪魅的笑容又仿佛深刻几分,微微一笑,“杀?你来杀我吧,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在这里对着我这具尸体,不是么?” “好!我成全你!”靳云轻抓着匕首扑过来,就在距离米黄色面具男仅仅一寸之时,靳云轻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上。 铿锵一声,在寂寂的黑暗里,更显得清晰。 “哈哈哈哈……” 米黄色面具狂笑了一番,往东南方位走了一步,手触动了墙壁上的一方按钮,顿时间,西北一角破出一方洞府,金灿灿的光芒在前方摇曳生华。 那一定是 宝藏之所在。 “原来你不但知道了出口,还知道宝藏之所在,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靳云轻紧紧追问着男人。 可米黄色面具男根本不管女人说什么,径直往发散着金灿灿光芒的境地走过去,他知道,这,才是他自己真正的目的,除了这个,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对,不对,不对,你一定是百里连城,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靳云轻突然狂性大发追问着他。 米黄色面具男大手往后一反转,狠狠掐住女人的手腕,“你想男人想疯了的?” “还是他的技术比我好?” 肆无忌惮的嗓音在云轻耳际形成一股威压。 “你…无耻!” 靳云轻想要继续骂他,却发现嘴唇压根儿无法张开,任凭男人猛烈的舌头而入,叫靳云轻软趴趴的好比一股面团子,想要说什么,却是不能。 待靳云轻清醒了几分,她才发现男人已经遁入金灿灿光芒深处。 只要是正常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宝藏的,靳云轻跟随着他的步伐,只见内中一片金光流彩,绝品珠玉泄地堆积,宛如小山的金块随意堆砌,有的形成一座座更大的山峦。 “宝,宝藏?!”不由云轻目瞪口呆,那着实是宝藏,富可敌国的宝藏呢。 恐怕当今世上几大国家所有财富加起来也不曾有这里的五分之一。 可想而知,是何其之巨! 然则他们仿佛忽视了一座座金山下面,曾经用血肉之躯堆积起来的悲惨尸骨。 年代太过久远,这些尸骨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空洞深邃的两颗骷髅眼,仿佛可以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金玉堆如山,没有想到这里的尸骨更是堆如山,每一具尸骨,似乎都因为沾染了金块了,所以就…… “哈哈,你们果然在这里!” 百里爵京追杀而至,终于让他找来了。 看见那个戴着米黄色面具的神秘男人,如此三番两次维护靳云轻,百里爵京心中对于靳云轻的占有欲似乎比以前淡薄了,所以百里爵京的心才会不爽,目光狂瞪着米黄色面具男,“识相的,把云轻这个臭女人交给本王,否则,本王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有本事,自己过来拿。” 米黄色面具男勾唇一笑,隐冷的眸子死寂空洞得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叫人从内心深处蔓延而出一丝丝恐惧的痕迹。 “岂有此理!”百里爵京脸转向身旁的牛牢头,“牛大义,你上!” 牛大义是上,不过他率先来到那一座金光闪闪的大金山前,想要抱起一只金块,谁知道,手一接触那金块上面,整根手臂瞬时间变成了枯骨,而那枯骨似乎具有非常恐怖的传染性,会传导一样,传遍他的诸身之时,牛大义整个人彻底变成一堆臭烂的骨架,重重嘭得摔在地上,骨头似乎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熏黑了。 “啊!爵京,牛大义死了!真的死了!这,这一定是皇陵地宫的诅咒!” 吓得一旁的靳如泌整个毛孔都倒竖起来,抓着百里爵京的臂膀。 鬼医姜河眸光也暗暗深沉了下去,他之前还想学着牛大义牛牢头一样,多搬着几块金块回家,好颐养天年呢,现在看来,金块上不单单有毒,而且还能够让一个活生生的人马上变成了一具尸骨。 “云轻小心!千万别怕那些金子。”宇文灏带着侍婢爱奴是最后一个抵达的,一闯入皇陵地宫深处,就看见靳云轻和那个米黄色面具男呆在一起,至少此刻的云轻还是安全的。 所以宇文灏的心好受了那么一点点的了,不似之前那般对云轻牵肠挂肚。 “哼!” 百里爵京狠狠瞪了宇文灏几眼,这个不知道死活的牛皮糖,适才在那一间密室里,几经交锋,百里爵京没有让他吃亏,如今他更是追来,实在是太气煞人了。 “爵京,你怎么不在乎我的问题,我说这一定是皇陵地宫的诅咒了。”靳如泌说。 话说此间的靳如泌也实在太单纯了些,难道她自己不知道,百里爵京早把她抛诸脑后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无视她的问题。 靳如泌,身为长姐的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 对于靳如泌不屑的芒光,从靳云轻眼瞳深处射出来,倒让靳云轻莫名一滞。 每每这样的感觉都让靳如泌觉得好压抑,无法哪怕一口气也不能够。 “爵京,杀了靳云轻这个贱人!她死了!还有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也死了,宇文灏也死了,这些大周皇陵宝藏可都是我们的了!” 靳如泌笑。 不可置否,靳如泌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也极为响亮。 殊不知人家百里爵京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呢。 靳云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是可以从百里爵京的眼里读懂一些什么的,哪怕这个男人曾经骗过他,订婚的那三年,靳云轻与百里爵京做的最多的,便是眼神之交汇,当然不似靳如泌那样荒诞无耻,还未曾怎样,就已经肌肤交流了。 比起现在,靳云轻更能看穿百里爵京心里面的想法。 百里爵京是想说:云轻,只要你服从本王~!本王愿意休弃靳如泌!让你永远稳坐正妃之位,一同携手享这大周皇陵宝藏! 然则,对于靳云轻来说,她真真是极为痛恨加厌恶,像百里爵京这般的二手货,人尽可妻的男人?好比的男狎妓,任凭是谁都可以把玩,就连南羲国长公主慕容如意那个老女人都玩过的男。 靳云轻对于百里爵京,唯独剩下,堪堪恶心这四个字。 只是靳云轻担心说出来,百里爵京会不开心选择去跳楼、割腕、自杀之类的,所以女人暂时不想说出来而已。 不想说出来罢了,并不代表着靳云轻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时候,不说出来,比知道得说出来,要多得多。 米黄色面具男人一只手勾住云轻的轻腰,目光如珠玉一般,浅浅缓缓得云轻玉体上流淌,“云轻,我等会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干掉,我们两个一同独享这倾世之宝藏!” “说,现在,你要我解决哪一个?” 米黄色面具男嘴角微微一勾,端得霸道无匹的冷冽,那一股子气从他的嘴角倾泻而出,叫云轻的心内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仿佛,他还没有做什么,就已经给靳云轻的心内带来无穷无尽的震撼一般。 靳云轻纤长玉指轮换得在靳如泌、百里爵京还有鬼医姜河的身上指来指去,眉目如画频频动,红唇微微勾,反而笑了起来,“我想先做个游戏,点到谁,谁就先死,如何?” 愤怒的情绪将靳如泌掩盖,杏目圆瞪着靳云轻,“真是好笑!就以为他真的能够打赢了我们似的!靳云轻!你这个荒|淫无耻的女人!你不是向来喜欢百里连城吗?怎么又喜欢上米黄色面具这个臭男人了?” “靳云轻!普天之下,数你最银贱!” 靳如泌话音刚落,突然之间感觉嘴唇和下巴一灼,这才知道,靳如泌的嘴巴上长满了足足十八根银针,通通都是靳云轻那边射过来的。 “闭嘴!” 靳云轻的眸子凌厉得渗人,至少叫靳如泌无比揪心,紧跟着,又三枚银针飞出去,足足21枚封锁住靳如泌的那一张臭嘴巴! “唔…唔唔…” 嘴巴撕扯得狂痛,叫靳如泌想死的心都有了,想要大叫却叫不出口,狠语还未曾放出,周周烈风一紧,不知何时,她的手肘却被飞奔过去的靳云轻抓起,再重重一提,靳如泌在云轻手心里,宛如一只败走的野鸡,犹如东漠天气变化莫测,提着靳如泌,再狠狠往地上一扔,落地的时候,靳如泌屁股受到重击,的痛苦已经叫她无法言语。 看得一旁的百里爵京,两颗眼球徒劳瞪着靳云轻对靳如泌所做的,手段果决不带任何的拖泥带水。 手段是那样刚强烈火,靳云轻的所作所为狠狠压制着靳云轻的心。 靳云轻娥眉轻扬,嘴角勾起浓浓的不屑,“怎么?痛了?想你当日家庙对我下药,我比你还要痛百般不止,你,现在就痛了?可笑?!真是可笑!” “你…”靳如泌一时之间爬不起来,两只手强力支撑着地面,也无济于事,忙向百里爵京求援,“爵京,你,你,你快来帮我扶起来呀。” 扑哧一声,靳云轻递视着百里爵京,“百里爵京,你若是敢将她扶,下一个便轮到你,我的银针如何?我想你也早已领教过我的了。” “……” 云轻此言不差,百里爵京上次没有中了靳云轻射过来的银针,百里爵京也不会蠢得与年逾四十的南羲国长公主慕容如意苟合。 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整个上京笑柄,百里爵京不想旧事重提,因为太痛苦了。 所以靳云轻这么说,无疑是要刺痛百里爵京的旧疮疤。 此女针法当真凌厉无匹,银针有两样好处,治病救人、当做武器,这两大好处已经被她小小年靳发挥个淋淋尽致,有机会定当好好讨教一二。 却不知,鬼医姜河目光灼灼凝望着靳云轻,他与她同为医者,所以对于银针施法之上,鬼医姜河会特别注意。 “敢觊觎我的女人!找死~~!” 米黄色面具男嘴角微微勾起冷绝弧度,踢了一块黄金块飞向鬼医姜河。 若不是鬼医姜河闪避得快,他的下场绝对会跟牛大义一样,顷刻之间,变成枯骨。 至于闪闪发亮的黄金为何会存在这般令人的肉躯,短短一瞬间,变成了森然白骨,这是一件极为头疼的事。 恐怕,也只有靳云轻明白其中诡秘。 第324章进击吧!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强!” 鬼医姜河倒抽了一口气,是因为米黄色面具男给予他的压力。 面沉如水的靳云轻微微依靠在米黄色面具男侧,目光所向,皆是冷绝之态。 比起米黄色面具男来,不用说话的靳云轻,已是骇人无比。 “鬼医,你素来擅长蛊毒,现在完全可以用来派上用场不是?” 百里爵京嘴角高高上扬,仿佛他是在世王者一般。 只可惜,那也只能是百里爵京他自己幻梦中的在世王者。 蛊毒?没有想到这个所谓鬼医的人竟然擅长蛊毒,真是想不到呢。 “老夫的蛊毒,自然是天下无双!” 鬼医姜河袖子一扬,三朵黑色莲花飙射而出。 那人已狠毒至此,启唇说话之间,有毒暗器飘射出来,若不是靳云轻与米黄色面具男躲闪得快,恐怕他们早已枉死。 好险,米黄色面具男第一时间拽住靳云轻的手。 看得宇文灏目瞪口呆,那鬼医姜河的蛊毒是何等歹毒,浓密眉毛侍婢爱奴也是如此。 “该死!竟然被她躲避去了。” 目露凶光的靳如泌拽着百里爵京的袖腕,愤愤不平道,“鬼医施展的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千鸠蛊,怎么可能就这么让这一对狗男女轻轻松松躲过去了?怎么可以?” 狗男女?靳云轻不置可否,这样的字眼,恐怕更适合靳云轻的吧。 百里爵京笃定得瞪着靳云轻,发现靳云轻这个该死的女人脸上全无畏惧的表情,“靳云轻,你到底认输不认输?如果你认输,愿意回到本王身边,本王可以考虑给你一条生路。” 生路?呵呵,百里爵京他以前给过么?好像没有吧,当然了,时至今日的靳云轻,已不是从前那个靳云轻羸弱不堪的靳云轻了,她是一个坚韧的会反叛的靳云轻! “你的生路,还是留给你自己吧。”靳云轻冷冷启唇,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有的至少深深然的寒意,这样的寒意,足够让一个人热腾的心脏变成了一颗冰凉的石头。 而此间的百里爵京被靳云轻一席话说得逼到深谷一般,他觉得全身冰凉,因为百里爵京深深知道,靳云轻已非从前那个,她很不好控制,非常不好控制。 以前的靳云轻,他百里爵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现在,百里爵京已经不可能了。 从来,只有百里爵京不想要的,没有是他得不到的。 可是如今的靳云轻,百里爵京觉得心里空落落,那日,万国朝会之上,百里爵京想要以寻情假意再度换取靳云轻的信任,而靳云轻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他。 唯今,百里爵京对靳云轻唯有恨意。 “姜鬼医,难道你就这么算了?就这么轻易放过靳云轻那个小贱人么?” 气得靳如泌快要跳起来。 她靳如泌一心一意要除掉靳云轻,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 百里爵京也以为就这么算了,谁知道,鬼医姜河嘴角邪恶一勾,看着百里爵京、靳如泌二人,“请二王爷与如泌小姐放心。老朽才刚刚开始呢。千鸠蛊开始发挥效用呢。” “云轻,要小心了!这个老家伙!不!应该是老毒物!” 宇文灏对靳云轻提醒着。 就连浓眉侍婢爱奴也看不下去,也一直提醒靳云轻小心一些。 饶是他们的提醒,靳云轻详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此刻是的的确确提醒鬼医姜河。 因为靳云轻知道鬼医定然是将靳云轻之前发射银针的路数全部看在眼底,要不然,鬼医也不可能如此信誓旦旦。 “哼。” 鬼医姜河大手反转,顷刻间,黑压压的黑羽毛从袖中飞了出来,漫布了整个空间。 “这恐怕就是千鸠蛊的终极必杀吧!” 倒吸一口气的靳如泌,幸好这千鸠蛊发射的目的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在靳云轻,否则就惨了。 百里爵京就在一旁看热闹,只要攻击靳云轻这个讨厌的不听话的女人的事情,百里爵京的心情格外开朗。 “该死!” 宇文灏与米黄色面具男双双扑到靳云轻身前,生怕靳云轻受到伤害。 千鸠蛊是由一千种鸠鸟羽毛浸泡一千一百种毒液而成,这种剧毒蛊毒,姜河足足炼制了十年,若不是今时今日练习到了一定的境界,鬼医也不会将它拿出来示人。 千鸠蛊所催发的黑色羽毛形成一股极为恐怖的网,这种网状结构,全部由黑色羽毛编织而成的。 靳云轻可以看到皇陵地宫深处的苍蝇蚊子,一旦沾染这样的黑色的网,顷刻间变成了死亡之虫,虫尸漆黑无比,就好像遭受了火烤一般。 看上去非常恐怖惊人。 “这下,看看你是否有资格逃得过老朽的千鸠蛊!” 鬼医姜河眼看着靳云轻等数人就要困在他一个人所构建的黑色的网中。 “破!” 樱唇轻启,靳云轻手心发射的一百发银针,各个击破黑色的千鸠蛊凝结成的黑网,似乎,这样的银针天生就是用来对付这样的黑网毒网。 原本宇文灏与米黄色面具男是打算救靳云轻的,没有想到,却是靳云轻救他们的。 宇文灏只能透过米黄色面具后面的一双深深瞳孔,与他对视,与他凝望,似乎都被靳云轻杀伐果断所吸引,二人忍不住惊叹一番,旋儿又站在靳云轻,看着鬼医姜河精心所构建的毒网,被如此之快的速度击破。 别说他们了,就连百里爵京、靳如泌二人也纷纷咋舌,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头,鬼医姜河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存在,至少此间的靳云轻是不可能完败他的,没有想到,一招,就让鬼医姜河招架无力。 “你知道你输在哪里么?”靳云轻冷然瞪着他们,“邪不能胜正!千鸠蛊是一种邪恶之物,怎么可能敌得过光明正大的治病救人的银针呢。” 银晃晃的银针,在靳云轻手中弹奏着一个极美的弧度,朝着鬼医姜河发射过去,这种极为快的速度,叫百里爵京、靳如泌、鬼医姜河无法招架,纷纷中针僵持在原地。 “可以动手杀了他们了。” 靳云轻下发了斩杀他们的命令一般,偏偏宇文灏与米黄色面具男极为听云轻的话,还真的各自扬起手中的武器,朝着百里爵京他们进发。 见靳云轻如此之快的速度,摆脱了鬼医姜河的千鸠蛊。 倘若不是深谙巫蛊之道的人,绝不可能知晓姜河千鸠蛊的厉害。 这段时日,靳如泌时时刻刻浸淫在巫蛊之术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将靳云轻杀死。 拜姜河为师的靳如泌,眼睁睁得看到靳云轻逃脱了。 而靳云轻那边射过来的目光,更是让靳如泌胆寒,靳如泌她不相信自己就这么和百里爵京输给靳云轻了,“靳云轻,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抵挡了千鸠蛊,就可以安枕无忧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哈哈,如泌,我们可千万别告诉靳云轻,我们还有一张王牌握在我们的手心。” 百里爵京狠戾勾唇一笑,那样的阴狠,那样的阴毒。 “王牌?什么王牌?” 说得不禁叫靳云轻心脏一滞,分别冷冷凌了宇文灏与米黄色面具男一眼。 随着百里爵京大手一扬,他的身后陡然出现了一个身上有“爵军”标志的首领,这个“爵军”首领牵拉着一个六岁的男童。 “长姐。”小靳青澄澈的明眸直直凝视着云轻,无比欣喜的模样,“长姐快救青儿,长姐快救青儿。爵京哥哥、如泌二姐好坏!他们是坏人!青儿不喜欢他们!青儿不喜欢…” 后面两个字“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靳如泌一个巴掌狠狠落在小靳青少爷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可怜的小靳青,牙龈都渗透出血水来,疼得小靳青原本会哇哇大哭的小,却不敢大声哭了。 “呜呜…” 靳青小少爷眼眶通红通红,看着靳云轻,希望靳云轻能够救她。 “你疯了!靳如泌!他才六岁!也是你的亲!你竟然舍得下这么重的力道打他!你还是人吗?” 也许是靳云轻错了,因为靳如泌压根儿就不是人,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我不是人!我当然不是人!这个野种!没有想到你也在乎的!哎呀,可惜呀,父亲大人不也没有将你放在眼底吗?还天天念叨你那五千万两黄金不是么?” 靳如泌娥眉一勾,勾出了浓浓的冷意和不屑,“既是父亲大人的野种,对你我而言,都只是一个外人而已,难不成云轻长姐太久失去了生母的爱,将一个不入流的妾侍方碧池当做你自个儿的亲生娘亲不成,哈哈哈,这可是天底下,妹妹我听过最好的笑话了!” “飞~!”靳云轻毫不客气将袖中银针一飞,顿时间,靳如泌的脸颊出现了一道深深细细的划痕,划痕筋络深处,恐怕要给靳如泌造成毁容的危险了。 手捂住脸颊,鲜红的血液不停得从手指甲缝隙泄了下来,靳如泌狠狠瞪着靳云轻,“好哇,你竟然伤我!师父!爵京!杀了靳青!我要让靳云轻小贱人知道,胆敢伤害我,就是这样的下场!” 咻的一声,鬼医姜河手中的一把匕首,横在小靳青的脖子上,匕首刀刃勒出了一条血痕。 “靳云轻,你看到没有!靳青会死在我的手心里!如果你不听我的!” 靳如泌眸光狠狠一烁,几乎一只手加持着鬼医姜河的手,不知道她如何下的狠心,匕首刀刃越发用力了几分,现在不仅仅是单纯的血痕了,而是鲜血如注。 他还那么小,今年也不过六岁尔尔。 “住手!快给我住手!” 靳云轻已经无法直视越来越多的鲜血从靳青小脖子上漫开,而靳青小这个小家伙够倔强,明明够痛,却无论如何也不支出声来,独自一个人承受着剧痛! 靳如泌真真是丧心病狂的了。 “百里爵京,靳如泌,你们两个丧心病狂,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童稚小儿?何况他还是……” 接下来,靳云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靳云轻,这样吧,你对我跪下来,承认以前都是你自己的错误!这样的话,我会原谅你。否则,我会杀了靳青!哈哈哈哈哈……” 疯狂大笑的靳如泌恨不能现在马上立刻杀了靳青。 “别,别杀他!” 靳云轻一阵子肉痛,虽然靳青不是她同父同母的兄弟,但是靳云轻早已在心底深处,将靳青当做了同父同母的兄弟。 所以有人威胁到了靳青的生命安全,就等同于威胁到她靳云轻的生命安全。 “别杀他?呵呵,靳云轻,你这个贱人又是谁,我做什么要听你的?” 靳如泌眸心深处的狠戾,可以摧毁一座城池,现在,鬼医姜河手上的匕首,已经交换给了靳如泌,可以说,靳如泌现在想要杀死靳青,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跪下!快点跪下!”靳如泌突然很是用力起来,再用力一点,只怕真的会切断整个靳青小少爷的脖子。 “长姐不可以跪!”靳青小小的脸蛋儿无比坚决的样子,小小的脖子往匕首刀刃上靠去,“长姐不可以跪!长姐不能够作出对不起自己尊严的事情!青儿愿为长姐去死!” 脖子一滑动,无数道鲜血从靳青脖子上疯狂喷泄出来,至始至终,靳青小少爷脸蛋上挂的是冲靳云轻甜甜的笑容,他喉咙破了一个洞,声音沙哑难耐,喊叫出来的声音是充满着无尽的悲凉。 “长…姐…”靳青的声音柔柔弱弱,接近无尽的哑黯。 “弟…”泪水模糊了靳云轻的视线,她万万想不到,靳青竟到了如斯境地,她想要飞身过去,两只手却抓到了空,原是宇文灏与米黄色面具二人紧紧抓住云轻的腰身。 再用力,靳云轻也无法扑上去,靳云轻是那样难受,是那样难熬,她恨不得去救自己的靳青,可惜啊一切都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靳青小脖子间动脉尽裂开,哪怕放在现代医学昌明的现代社会,也无药可医,靳青小真的死了。 他临时之前,还唤了靳云轻一声“长……”,哪怕他声音还没有发完全出来,靳云轻也知道,靳青应该是鼻息尽绝了。 这,是,靳,玉,娴,所,不,愿,意,见,到,的 眼看着靳青倒下去,而靳云轻她什么也不能做,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他倒下去,倒在血泊里,茫然无助的痛苦,叫靳云轻痛苦不迭,她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弟弟……” 大滴大滴的血泪蹦了出来,靳云轻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靳青死了便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另外的第二个的靳青。 还记得一起同他过生辰的时刻,靳青小是那样和乐欢畅,开心快乐得跟什么似的。 然而现在的他,就倒在血泊里一动也不动,该死的靳如泌还用脚去肆意踩踏靳青的头颅。 他已经死了,她不肯放过她。 可不要忘记了,靳青血脉深处流的可都是靳家的血脉呀。 “靳如泌!你这个不如的贱人!靳青好歹与我们血脉相连!你竟然……” 万般剧痛浮上心头,靳云轻她真的很痛苦很痛苦,心肺如同被千万只钉子一样深深扎入,不可自拔。 这样的痛苦,叫靳云轻无法忍耐,更无法忍受,眸光迸射出的血液,是因为她睁大了她的一双眸,导致她的眼眶龟裂所致,她也不想的,她真心不想这般的。 但,没有办法! “靳如泌,我要杀了你!” 袖子中剩下来的几发银针被靳云轻尽数发出去,然则,鬼医姜河似乎早已知道了先机,甩袖,为他的好徒儿靳如泌狠狠挡了下来。 当靳如泌再看向靳云轻之时,是阴谋得逞的笑容。 “云轻,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这边宇文灏紧紧拉住了靳云轻的手。 殊不知,女人的心,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 米黄色面具男人了云轻的另外一只手,将靳云轻一个人仿佛分开两半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要妥协的意思。 “放开。”宇文灏是不会让给他的,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从来不受人命令!你,没有资格命令我!”米黄色面具男的声音冷冷的,似乎可以刺穿人之心肺。 寒气万丈,叫人心之难填。 就在宇文灏与米黄色面具男二人争执之时,靳云轻扑了过去,扑在靳青小的尸身旁,她发现颈脖处还在跳动着,血水还不停得往外涌动,只是他的眼,永远闭上了。 如果靳青小可以睁开眼睛的话,靳云轻她愿意用自己未来的一生幸福去叫唤,也在所不惜。 不错,是靳云轻的一生幸福,哪怕她赌上自己的一生幸福,她也要这么做。 因为,靳青小是为了她这个长姐而死的,靳青临死之前曾说的那一句话,深深触动了靳云轻。 别人也就罢了,况且是与靳云轻有着极为深刻的骨肉情深的。 这点,叫靳云轻生不如死。 “,你快醒过来好不好。长姐要每年都陪你过生辰。这大周,长姐还没有带着你走一遍过去。,你醒过来好不好?,姐姐求求你了。只要你能够醒过来,姐姐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任凭靳云轻如何呼唤,都已经不可能了。 在一旁的靳如泌没有想到靳云轻这般不怕死得跑到这里来,赶紧将百里爵京腰间的长剑拔出来,横在靳云轻的颈脖处,“哈哈,靳云轻,你这个贱女人!你压根儿就不配当我靳如泌的长姐!该死的女人!你不过比我命好罢了,懂得投胎!懂得投在一个长房嫡母的肚皮上。呵呵,不过也不要紧了,靳云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你敢——”米黄色面具男与宇文灏二人眼珠子瞪得奇大无比,就差没有裂开了,如果真的可以裂开的话,那么他们两个人真的早就裂开了。 “看我们敢不敢咯。” 恶毒的嘴角高高翘起,靳如泌手抚过百里爵京的膛,旋儿又瞟了瞟地上的靳青“尸体”,一滩血水凝结在地上,变成了一团殷红的花,这样的花表面上看上去开得是何其之绚烂。 与明面上的绚丽妖艳相比,背后的恐怖可想而知。 失去了靳,靳云轻的心无比痛苦,她只顾着试图摇醒靳,可是真的不能够,哪怕她的心里真的很希望很希望,也再也不能了。 渐渐的,靳青嘴唇转紫,整个身体上去了生命迹象一般。 就是因为根本不管不顾自己,现如今落入靳如泌与百里爵京的势力范围之内,也不得自知。 匕首已经不知靳云轻只顾着靳青,所以他何时扣在靳云轻的颈脖处,靳如泌勾魂一笑,对着宇文灏和那一位至始至终戴着米黄色面具的那位,“现在,靳云轻的性命在我手上,你们若是胆敢过来一步,我就会顷刻之间了结了她!” “不要——” 宇文灏与米黄色面具男的面色皆有一股讶色,他们万万想不到靳云轻会遭受如此的危险,刚刚那一个六岁的童稚小儿了,那是靳云轻的了,难道现在要换成了靳云轻了么? 是了,一定是换成了靳云轻了!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靳云轻是他们生命之中最最重要的女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 看准时机的靳如泌与百里爵京交换了一个眼眸色彩,顿时间,靳如泌挥舞着手中的利器,下一秒就要靳云轻的白嫩颈脖之中。 谁都可以预见靳云轻的颈脖血水会疯狂狂泄而出,如果真的出来,恐怕也就如靳青小少爷一般,永无回天之力了。 “去死吧!”靳如泌咬着银牙,银牙锋利得似乎可以切开世间上任何一件器物。 与此同时,宇文灏与米黄色面具两个人互相交锋,共同为营救靳云轻作出相应的准备。 就在宇文灏和米黄色面具男趁着靳如泌的匕首抵扣住靳云轻的颈脖时,一道狠狠银刀,类似一种手术刀漂移过来。 速度奇快,无比惊人!没有人知道那把尖锐的手术刀是如何飘过来的。 至少不是靳云轻身上飘过来的。 那么也就是代表着,在场还有第三个人,除了靳云轻和鬼医姜河这两个懂医术的人。 那么,会是谁呢? “看谁敢我的外甥女云轻!” 浓密的胡须颤抖着,长相极为英武,眉宇之间与靳云轻几分酷肖,而他的声音,更犹如天籁一般滋润着靳云轻的心田。 他,便是靳云轻的亲舅舅,安思邈了。 “舅舅……”恍若失神的靳云轻实在无法相信,舅舅安思邈竟然也出现在大周皇陵地宫深处,他是如何得知的,又是如何而来的,身后仿佛有一长串解不开的谜底,与米黄色面具男一般,叫人无法猜测。 大手一按,似在安慰靳云轻,对靳云轻的时候,安思邈眉宇深处所浮现的那一股子处置内心的溺爱,更是让靳云轻的心都化开。 不曾想,她靳云轻竟然在此处遇到了至亲之人,还是拯救他性命的至亲之人。 百里爵京、靳如泌、鬼医姜河也着实想不到。 此刻的靳如泌当真成了可笑之物,她以为她能够伤害得了靳云轻,谁知道,还没有伤害得到她,她自己反而先身受其害,也许,这就是坏人的报应罢。 靳如泌的手腕处被切割开来一道长长的口子,口子极深,血流不止,正是安思邈飞过来的那一把手术刀。 “你…”靳如泌咬牙一笑,眼睁睁得看着靳云轻长姐被安思邈带走了,带走了,意味着靳云轻她就安全了,至少在性命之上不曾受到任何威胁,狠狠瞪着安思邈。 旋儿之间,靳如泌似乎又在施着毒计,一只手另外一只受伤的手腕儿,对着安思邈道,“思邈舅舅,如泌也是你的外甥女!舅舅安能厚此薄彼呢。舅舅真真好生偏心。并不是如泌要跟云轻长姐过不去,实在是云轻长姐要将我和靳青小置于死地呀。” “住口!” 扶起靳云轻的安思邈,对靳云轻百般怜爱,却是冷冷得,狠狠得,怨怨得,毒毒得狂瞪着靳如泌这个假装谄媚的恶心女子,“呵呵,靳如泌,你算是老子的哪一门外甥女?我安某人这一辈子这一生只有一个外甥女,那就是姓靳名云轻,你虽然姓靳,不过可惜呀,名字错了!你只是一个臭不要脸的女子!抢走长姐的未婚夫!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还要更加厚颜无耻之人了!靳如泌!千万别叫老子舅舅,老子嫌晦气!” “你……” 安思邈一声声一句一句,却说得靳如泌毫无招架之力,她万万没有想到,靳云轻的亲舅舅安思邈,失踪了那么久,又突然之间出现了,这实在是让靳如泌有些崩溃的节奏。 更何况,安思邈更是从她靳如泌的手里救了下靳云轻,这叫如泌如何吞咽得下这口气,刚刚,就差那么一点点,靳云轻就死在自己的手里了。 如果不是半路上杀出安思邈这么一个程咬金,那么历史一切将会改写。 靳云轻不死,是靳如泌一生一世之噩梦,至于是什么样的噩梦,那是一种永远永远永远都无法挥去的噩梦! “该死的!如泌!你下手也太慢了些!如果快一点,抢在安思邈抵达之前,杀了靳云轻,简直就是美事一桩,只是现在…哎…你让本王说你什么才好呢。” 百里爵京幽幽一笑,对于百里爵京来说,别人的生死,无关紧要,就好比靳云轻的生死,卑微的就如同这个世界上的一只小小之蜉蝣,只要百里爵京愿意,他可以随意一根小小的手指头,都可以碾压靳云轻至死。 “爵京,早知道,你趁着靳云轻那个小贱人为靳青伤心之时,杀了她,岂不是更好。” 这边靳如泌幽怨得晙了百里爵京一眼,“爵京,我这心里也知道,你是舍不得靳云轻那个小贱人死吧。我还不了解你。我太了解你了。你一定是生出这般的心思,否则,也轮不到我下手。” “如泌,看看你又在胡说了,本王怎么可能会对靳云轻那个小贱人动了真心思,本王知道,你还对本王之前在万国朝会上,对靳云轻这个小贱人表白,闹得满城风雨,诸国皆知,可是你知道吗?这,只是本王的一个小小计划罢了。说穿了,本王那是在利用靳云轻!如泌,难道你日后不想着快点坐上帝后之宝座么?” 当着安思邈,靳云轻,宇文灏以及那米黄色面具们的面上,百里爵京大摇大摆得将靳如泌拥入怀中,狂秀了恩爱来,当然,百里爵京他与靳如泌之间,说话的声音极为小声,恐怕除了他们两个人互相可以听见,其他人是不可能听得见了。 “哼,这是如此?我才不相信你呢。”扭捏一笑的靳如泌虽然是如此说,可她的心里面还是着实高兴地,至少百里爵京这个男人亲口说出他跟靳云轻没有任何关系。 无论如何,在靳如泌的心中,只要百里爵京的心永远在她这里,靳如泌就会开心,就会一辈子开心。 104.104 等白色迷雾散尽,靳云轻并没有看见谁受伤,不过她却能够感觉得到。 无非就是百里爵京断了腿了,靳如泌断了手上的经脉,一个女人若是手废了,还能称得是绝品美人么。 至于鬼医姜河是哪个部位上受的伤害,靳云轻并不如何在意。 “竟让他们给逃了!” 宇文灏目光凶光,而后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爱奴侍婢之尸首,眼睛凝望着安思邈,“安先生,可否救一救我这个侍女?她从小就服侍我……” 安思邈检查了一番爱奴的伤势,无奈得摇摇头,还没等舅舅先开口,靳云轻上前,对宇文灏道,“爱奴拥有命绝于此的决心,伤口实在是太深,血都流尽了,却是无力回天。爱奴与靳青弟的伤势不同。靳青弟的伤口浅薄一些,而舅舅更恰如及时得用生肌障堵住伤口,所以…” 生肌障,宇文灏突然想到,如果爱奴也及时用了生肌障,那么爱奴岂不是也可以活下来? 宇文灏眉宇一烁,安思邈似乎可以猜测他到底在思考什么,连忙道,“并不是安某不肯医治爱奴侍女,只是这一次,我带来的生肌障只有一贴,而爱奴侍女又没有及时…更重要的是,爱奴抱有必死的决心,伤口深更是一大致命伤害,所以安某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听到安思邈的解释一通,宇文灏手掌覆在爱奴侍婢死不瞑目的眼瞳上,叹息道,“我并没有怪安先生的意思,只是,爱奴就这么死了。” “呵呵,宇文灏,你时常说你喜欢着靳云轻,爱着靳云轻,此刻又摆起了关心你家婢女的谱来?呵呵。” 米黄色面具男干笑了几声,似乎在说一件毫无轻重的玩笑话。 殊不知这样的话语,却是触动了宇文灏心中的一根原本看起来就是紧绷绷的弦,仿佛只要重重的拉扯,就会崩断一般。 “你说什么?”回过头来的宇文灏,狠狠扫了米黄色面具男一眼。 “你管我说什么?”米黄色面具男粗暴得环住云轻的纤腰,清了清嗓子,“反正,从今天开始,云轻就是我的女人了。与你没有半点的关系,你懂?” 宇文灏眼瞳深处堆满了无尽的怒火,“不懂!我更不屑去懂!我还没有问你,你到底是谁?说!为何闯入这大周皇陵地宫?” 偏偏米黄色面具男的大手粗暴有力环扣着云轻的腰肢,云轻想要反抗,效果也似乎微乎其微的样子,顺从着米黄色面具男的抓扣,就连米黄色面具男的嘴唇停靠在靳云轻的耳朵上,靳云轻也忘记了要反抗一般。 “呵呵,真是搞笑?阁下不是东陵小国的国主么?阁下明明知道这是大周皇陵地宫,你也跑来了?殊不知你已经犯下了死罪,难道不是么?还敢来问我?” 嗤嗤一笑,米黄色面具男隔着面具狂笑,眼瞳深处那一双极为不屑的眼神,叫宇文灏很是不舒服。 而站在一旁的安思邈则是听得一头雾水,听这个戴着米黄色面具的男人,似乎与他家外甥女云轻有着密不可分割的关系,那么三王爷百里连城又算是怎么回事,安思邈不相信他那亲爱的外甥女竟是一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人。 毕竟,安思邈深信,云轻身上具有的美好品性,完全继承了他的姐姐安思澜一切的完好品性,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都是一个道理的。 外甥女云轻不可能中途变节,一定有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云轻暂时得看上去好像与米黄色面具有着…不过米黄色面具男戴着面具,倘若他没有戴上面具呢,又或者真的是百里…后面那个人的字眼,安思邈却没有说出来。 有时候,安思邈真的害怕自己说错了,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戴着米黄色婴儿襁褓尿布的!说!你到底是谁!” 宇文灏眸子阴冷得对着他,不留给他一丝一毫的颜面。 什么?这可是一方价值连城的米黄色面具呢。 对于这方面具拥有者来说,的确是值得骄傲,这一方米黄色面具看上去古朴非常,实际上却是由极为金贵的特殊米黄色宝石雕刻而成,偏偏这种米黄色宝石质地清润轻盈,戴上去,冬凉夏凉,轻轻宛如一鸿毛,是极为珍贵的宝石,有市无价的绝品!比那些艳俗的蓝宝石亦或者是绿宝石还要来得珍贵无双。 可以说,这件米黄色面具比起先前宇文灏所佩戴的那一个鎏金面具还要来得珍贵无二。 这一点,虽然宇文灏的心中因为生气他嘴上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宇文灏心里头也是持着默认的姿态,这一方米黄色面具真的可以说得上价值连城的。 然而此刻,宇文灏却故意将他的珍贵无上的面具说成了婴儿用的襁褓尿布,这安能不让他怒火三千丈呢? 下一秒米黄色面具男松开了靳云轻,将靳云轻还给了其舅舅安思邈,飞扑过来,一只手狠狠打在宇文灏的脸庞上,轰得一声,宇文灏几乎没有去防备,左脸上青紫了一大块。 “竟然打我!你这个米黄色婴儿尿布!臭尿布竟敢打我!”宇文灏想要反扑,一只拳稳稳当当得落在米黄色面具男的鼻子上。 米黄色面具男鼻子一酸一紧,鲜血涌了下来,鼻血,那可是鼻血啊,金贵的很呐! “看来你真的是想死!那我揍死你。” 米黄色面具男扑上去,压倒宇文灏,两个大男人在地上扭扯,姿势极为不雅观,就好像一对拥有某种癖好的大男人一样,在地上玩得你死我活,要是放到了21世靳这个现代社会,活脱脱的两大男之间的疯狂S|M呀! “你到底是谁?”宇文灏暴吼。 而此刻的靳云轻,却是不管他们,抱着怀中昏睡不已的弟弟靳青,抬眸凝望着安思邈,“舅舅,你说靳青弟贴了一贴子的生肌障,多久才会醒过来呢?” “七日之后吧。放心吧,云轻!舅舅不让你的弟有事的。毕竟他也是舅舅我的小外甥呀。哈哈哈哈。” 安思邈慈爱得摸着靳青小少爷的小虎头,只要是靳云轻认可的,安思邈就欣然接受,他还真的把靳青当做是姐姐安思澜所出的孩子呢。 此刻的靳云轻沉浸在靳青弟有待好转的氛围里,眼下百里爵京他们败北而逃这件事,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只要能够救回靳青弟性命就好。 七日后,永乐侯府炼丹阁。 靳青小弟果真如舅舅安思邈所说的那样,经过生肌障的疗养,已经康复如初,都可以下地,扯着云轻的手腕,左一声着“长姐”又一句“长姐”。 “舅舅,你真乃神医呀。”靳云轻抚唇一笑。 安思邈笑而不出声,只是双眸忍不住注视着阁楼之中的一花一草,颇感惆怅,喃喃道,“想当初,这炼丹阁可是姐姐一砖一瓦,倾安家之力打造而成,为的就是日后云轻你出阁之用。阁依旧,花依旧,只是这人…哎…” 听舅舅说得如此伤感,靳云轻忍不住流下珠泪,是了,如果今日母亲看见舅舅安思邈站在这里,还重整了安家之神威,她一定是很高兴的吧,只可惜呀,她看不到了。 “舅舅莫招我哭了。”云轻笑靥如花,眼眶周周却布满了泪痕。 捋了捋胡子,安思邈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声道歉,“好了好了,是舅舅的错了,云轻你别哭了。如今你腹中有了三王爷的鳞儿,定要保护自己才是。只不过…” “不过什么?”云轻怔了怔,舅舅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沉默半晌,安思邈决定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云轻,不是舅舅我爱管闲事,如今你腹中已有三王爷的骨肉,你却又跟那个极为神秘的,终日以米黄色面具示人的男子走得极为亲近,以后这…” “哦?云轻以为舅舅在烦恼什么,不过是这件事情,舅舅放心,我自己会处理的。” 淡淡一笑的靳云轻只能如此,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靳云轻觉得米黄色面具男就是百里连城,当然,这一切是她自己瞎猜测的。 无论如何,靳云轻也不会对外说出,她与米黄色面具男人的纠缠,否则这件事恐怕会… 青儿丫鬟跨进院门来,手里头顺便挎一篮新鲜的瓜果,抬眸对着靳云轻道,“小姐,莫姨娘殁了。真可怜,一个哭丧的都没有,她身后的莫家娘家一个来慰问的都没有呢。” 也是,靳如泌被百里爵京带着跑路了,短时间内是不敢回来了,而莫长枫的亲弟莫冷谦又被关押在大牢里头,啥时候放出来,都是一个未知数,谁有那嫌功夫给莫姨娘哭丧? 自靳云轻东征前往东漠国之前,靳云轻就给莫长枫下了重磅的慢性毒药,原本可以残喘多活几个月的人儿,却被靳云轻暗地里下了一剂较猛的毒物,生生会毒死了,就在前夜。 谁让靳如泌惹恼了她,让靳云轻的弟小靳青遭受那样的苦楚,他还那么小,暂时找不到靳如泌来泄愤,那么先了结莫氏。 永乐侯爷靳曜左对于莫氏的死,变得出奇得麻木不仁,他当初那还那么的深爱着莫长枫,而莫长枫的死讯并没有让靳曜左的心颤了一分,仿佛两个人从来不曾爱过。 现如今靳曜左在云蘅院,与方姨娘、靳青小弟两人共聚天伦呢,早把莫长枫的事情抛诸九霄云外去了。 而靳曜左会选择这么做也是从云轻口中,得知,靳如泌的蛮狠妄为,若不是安思邈的生肌障,靳青小少爷早就死了。 好歹靳曜左是个大周朝的永乐侯爷,无论如何,在他的心里,有着极为严重的男重女轻的思想,他终究是要留一条男性血脉,为靳家留继香烟的。 关于莫氏的丧事,永乐侯府办理得寥寥草草,下面下人忍不住一阵子嘘嘘,莫长枫莫夫人生前那般风光,死后却寥落寂寂,糊里糊涂得死去了,最惨烈的是竟然无人过问。 所以说,生前如何风光,不代表死后也可以如同生前一样的风光,莫氏生前待人刻薄,死后却没有一个人烧几张帛纸给她,真真是可怜之极。 最可怜的是,靳曜左连一个小小的灵堂也未尝给莫氏设置,卑贱的妾侍就是这样了,是不可能大张旗鼓得在侯府贴上白色挽联那些白事的东西,因为没有资格! 还有一个原因,是老祖宗怕嫌弃晦气,所以严禁下人如此。 与舅舅聊了一会儿的靳云轻,想要跨出炼丹阁好好散散心,却见侯府后堂弄有四五个小厮在摆弄着小棺犉。 不用说,这一定是莫氏的。 “你们做什么?”靳云轻冷冷淡淡得挑了挑眉过去。 那些个小厮们皆不敢抬眼去瞧云轻大小姐,“大小姐我们打算将此棺运往家庙?” “家庙?”靳云轻笑了,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哪一个世家侯门的妾侍死后了能够往家庙的,这可是开了天大的玩笑,“谁告诉你们,这,要送往家庙的?” 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高声,只是之间有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面相看上去老沉一些的,应该就是他们这些小厮们的头,“回大小姐的话,是春姨和仇管家吩咐我们做。” 哦,原来是莫长枫生前的第一近婢春姨呀,怪不得了,也算是个忠心护住的,可惜呀,谁让春姨护错了主人呢。 靳云轻袖中的拳头紧了紧,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小靳青弟的事情,所以忙忘了要将府邸之中,一些莫氏生前残余的鹰犬一一剔除,好安排自己的人马,这样不论是府邸中,还是府邸外,都是她靳云轻的人,才好呢。 “春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贱婢!你们就这么听她的话?那也可以,这月开始,你们冲她拿月例银钱吧。” 靳云轻冷冷嗤笑,莫氏之前因重病在前,老早就不曾当家,月例银钱的事儿,大家伙儿一直管庆福堂要,老祖宗勉为其难要了这个差事,谁让莫长枫不争气呢? 接下来,连续的几声噗通噗通声,小厮们纷纷跪下来,连连高呼饶命,“大小姐,我们不管了,从今以后,我们凭大小姐您马首是瞻。” “好!”靳云轻玉手一扬,“你们将这个换掉吧,换成一个破烂草席即可,扔往乱葬岗才是,这一点事情若是做好了,本县主另外有赏。” “谢大小姐!” “谢大小姐!” 小厮们立马照做了。 紧随在云轻身后的青儿、绿妩二人面面相觑一笑,皆伸出大拇指来,赞扬靳云轻做的好,“大小姐,莫氏那贱人如今死了,您现在又将她的尸身裹着草席扔往乱葬岗,奴婢们可听说这乱葬岗常常有食尸野狼出没,新鲜的尸体没停放多久,就被野狼从草席里头刨划出来,勾破肚肠吃了个干干净净…” “大小姐,老祖宗请您和舅老爷去一趟庆福堂。” 说话的人,是庆福堂的丫鬟绿翘。 此人是老祖宗史宝珠身边第一大丫鬟,颇得老祖宗之信任,在永乐侯府当差未尝有过一天的行差踏错。 “好。” 靳云轻对这个向来不卑不亢的丫鬟绿翘有些好奇,她不似其他下人一般,对云轻奴颜婢膝,这一点,靳云轻赏识她的。 绿翘盈盈一笑,春风一渡似的,惹得靳云轻身后的青儿一笑,回转炼丹阁去请舅老爷安思邈了。 庆福堂。 坐在上面太师椅上的老祖宗,一改从前,对靳云轻又是和蔼的又是温笑的,“舅老爷,你这个外甥女真真是个懂事的呢。枉费我这把老骨头平日里没白疼她,绿翘,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舅老爷斟茶呀,不行不行,一定得用今年最好的雨前龙井,这样才是体面。” “是,老祖宗。”害的绿翘才刚刚把上品碧螺春沏好,如今又要去换一壶热茶了。 平日里没白疼她? 靳云轻真不把相信,老祖宗嘴里的那个“她”,竟然指得是自己,不知道是自己老糊涂了,还是老祖宗她自个儿老糊涂了,她平日里头最疼爱的应该是靳如泌吧。 以前,是谁驱逐靳云轻来着?如今又不知道何故,当着舅舅安思邈的面,摆上这样的派头? 恶心,太恶心了。 静坐如兔的靳云轻,只管喝着手中的热茶,眸子却懒得抬一眼看老祖宗。 “果真如此?我怎么听说之前老祖宗您曾经驱逐云轻出府,还打算让她一辈子在水月庵出家,不是?” 安思邈品着好茶,字字犹如尖锐的针尖似的,猛烈得往史宝珠的心口里头插了一道。 害得史宝珠呛了一声,“亲家舅老爷这是说哪里话,我以前也是受了如泌长枫母女的挑拨才会那样,直到今日,我这心里头,真真是愧疚了不行的呢,我却是明白,我膝下最孝顺的孙女就是云轻了。” 说到这里,史宝珠张开双手,想要抱住靳云轻的模样儿,“云轻,快到祖母怀里,让祖母好好你,我的乖乖孙女,是祖母一直对不起你呀。” 这个老祖宗今日儿又编排上了什么戏码? 无事献殷勤,必有奸诈,靳云轻太了解她这个极品祖母了。突然转换了三百六十个大弯子,真真是…… 真真是恶心加上恶心,靳云轻详作身体不爽得,欠了欠身子,“不好意思祖母,孙女身怀有孕,不宜太过起动。” “噢噢,那就别起来了。好好坐着吧。祖母看着你,也是欢喜的。”老祖宗乐呵呵得看着靳云轻。 老祖宗她老人家那样的面容,为何总是让靳云轻浑身上上下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呢。 是恶心呢,还是恶心呢,还是恶心呢! 这个老祖母,你到底盘算什么事情,赶紧说道出来呀,别藏着掖着,尽捡一些好话来听。 靳云轻岿然不动,静坐椅上,今日虽是深秋,但天气出奇得闷热,所以青儿丫鬟很是知趣得为她摇晃着小银罗扇,绿妩则是端来了一小盘冰凉透心的蜜饯果子。 靳云轻拿一根小小竹签剔了吃了,“嗯,当真是爽心爽口的呢,祖母您要不要来一块,孙女见祖母您说了这么多话,嘴巴想必也渴了吧。” “不不不,还是云轻你吃吧。你开心,祖母就欢喜呀,知道吗?” 老祖宗依旧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态度。 靳云轻潜意识的老祖母可不是这个样子,如今瞧着她和颜悦色,宛如邻家老祖母一般,和蔼温顺,善良笃诚,不能够呀,也不可能呀,以前的祖母哪里是个这个样子。 以前的祖母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巴不得给了靳如泌才好呢,靳云轻能够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那也算是得了天恩了的,想不到,祖母竟是这般如此的…… 真叫靳云轻说不出什么好。而刚刚那一句话让祖母吃蜜饯,并不是靳云轻的真心话,而是靳云轻调侃祖母的话儿,言外之意是说,祖母呀你老人家今天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只要脑袋不是秀逗了的人,只要智商是正常的人皆知道,靳云轻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不说老祖宗如何作想,身为云轻舅舅的安思邈,着实看得通彻。 “亲家老祖宗,您今日让我和云轻来,一定不仅仅是喝茶那般简单,不是?” 安思邈温言一笑,他之所以笑,是因为看在史宝珠年靳老迈的份上,他只是单纯的敬老而已,并无其他。 不过不管今日老祖宗如何巧言能辩,都洗刷不了之前老祖宗对靳云轻所做的伤害的那些事。 虽然靳云轻没有说,但是安思邈又岂能是个聋子的,他会打听府中上上下下,知道老祖宗史宝珠对靳云轻所做的那些过往。 气得安思邈七窍生烟,不过,安思邈他自认为自己还能够扛得住,因为他知道,姐姐思澜不在了,没有办法保护她的的女儿了,所以安思邈决定了,他要为自己的唯女儿,为自己的外甥女出一口气,才是正经! “亲家舅老爷说得我这个老婆子好像是个土匪窝出来似的。”老祖宗抿唇一笑,笑得忙让绿翘丫鬟换了一个手帕继续掩在唇边继续笑,“竟然亲家舅老爷如此开门见山了,我老婆子也不拐弯抹角了。那个……” 终于,老祖宗还是把目光移向靳云轻这边了,“云轻啊,其实呢,祖母是有一件事相求,就希望呢你能够答应。你也知道的,我们靳家是外强中干,这些年来,单单靠你父那一点点俸禄,怎么够填你祖父那个药罐子呀,你祖父的病又发作了,这几天也不大起来了,所以祖母想你先支出个一千万两黄金出来,给你祖父治病。云轻,我的乖孙女,祖母这一点点的要求,也不管过分吧。” 天呐,一千万两黄金?又不是一千两,是一千万两呀! 惊讶得青儿和绿妩二人眼珠子都几乎快要掉下来了,这老祖宗也未免狮子大开口了吧,是了,云轻大小姐是有五千万两银子储存在刘氏钱庄,那是万国朝会上,她们自家的小姐用智慧赢回来的,并不代表着老祖宗就可以拿了去了呀。 再说了,老太爷看病呢,要不要花耗上千万两的银子呢这还是问题呢,恐怕是老祖宗她一个人想要独自侵吞这一笔钱吧。 一千万两?靳云轻抿唇一笑,老祖母呀老祖母,你干脆说五千万两得了,这样的话,好把那些储存在刘氏钱庄的钱全部收刮了个干干净净得了,也不必以后日|日夜夜揣着难受。 “老祖宗,亲家太爷的病,真的需要一千万两黄金?”安思邈捋着胡须问她。 被他如此一问,史宝珠面色都变了,忙道,“是呢是呢,我这段时日在外头寻访了一个名医,还是一个神医呢,他答应我,只要我出得起一千万两黄金,他就可以彻底治愈长生的病呢。” 整个大周朝谁不知道,当今云轻县主乃是第一女医,就连医仙谷的谷主也比不上她,这个老祖宗竟然还要去外头请名医,罢了,先不说云轻大小姐了,云轻的亲舅舅安思邈就在这里,他的医术远胜靳云轻,二人合力,绝对有可能治愈好老太爷的。 这,可是双重得打她靳云轻还有安思邈的脸呐,还动用靳云轻的钱打靳云轻的脸,这个计划,老祖宗也安排了太好了些。 听到这些话,青儿与绿妩再次面面相觑冷笑,这个老祖宗可别把天底下的人都当成了弱智行不行? 说老祖宗是真心为老太爷治病,这不是扯淡么? “胡言乱语,宝珠,我何时染病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靳长生恨透了自己这个老婆娘,拄着拐杖进来,狠狠甩了史宝珠一脸子,当着亲家舅老爷的面,靳长生老太爷丝毫不给史宝珠面子。 “长生,你…你怎么醒来了,也不多睡会儿 。”史宝珠愣了一下。 “哼,你希望我多睡一会儿,好让你编排我,是吧。”靳长生狠狠瞪了史宝珠一眼,戳破她的心计,“你这么做,无须是想要云轻的一笔钱,宝珠!她可是你的嫡亲孙女儿呀!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是怎么做人家祖母的?” 史宝珠面子坐不住了,“长生,我错了…可惜我也是为了你不是吗?” … 靳云轻与舅舅安思邈识趣先走一步,任凭庆福堂一对老活宝对掐着。 突然之间,飞流对靳云轻附耳道,“大小姐,莫夫人的遗体刚刚抬上乱葬岗,就遭野狼啃噬,如今尸骨无存了…” “嗯,我知道了。”云轻没事人一样往云蘅院找靳青小弟去。 莫长枫姨娘背后的娘家莫氏一族,对莫姨娘的冷血程度,令靳云轻不免咋舌。 众所皆知,莫氏都死了这么多天了,没看见莫家派来问候一声。 莫长枫虽然是莫家之庶女,莫家也没有必要这般对待他们的女儿吧。 想想靳云轻就觉得好笑,莫长枫真真是太可悲了些。 “飞流,近日可有靳如泌和百里爵京的消息?” 抿了抿手中的一杯茶,靳云轻眸子狠狠一凝,飘到跟前飞流身上,这些日子,她可没少派飞流前去打探。 “没有。”飞流拱拱手,略顿一顿,“只是宇文国主和那一位始终戴着米黄色面具者,一直缠着飞流问,关乎小姐您的近况,飞流也告诉了他们。” 玉手轻轻拍案而起,靳云轻就不明白了,眉宇深处的困惑更深了,“怎么,他们还没有走?” “是的,小姐。”飞流也不敢说太多,飞流又不是蠢人,自然明白这二位爷对他的云轻大小姐存的是什么心思了,只是,端王府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顷刻间,靳云轻默然起身,眸子深深凝望出炼丹阁府院之外,似乎在牵挂着他人。 而这个人,也便是飞流想到的那个人,“大小姐,要不,属下去一趟端王府,去将王爷他请过来,叫他请王妃娘娘您回去,如何?” 此间的飞流,对靳云轻的尊称又提升成为了一个王妃娘娘,不再是大小姐了,而靳云轻她与百里连城之间的婚姻还在,只是靳云轻暂时得离家出走了一阵子,并不代表她与百里连城离了,所以…… “不准去!”靳云轻神情微栗, 震慑得飞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满口称是,再无其他言辞。 见靳云轻小姐起了身子,青儿绿妩二人忙过来搀扶,“小姐您先别动怒,赶紧坐下来休息,小王爷还在你的肚子里头呢,保重身体为要。” 就连飞流也说,“是呀,是呀,属下惹小姐您生气了,却是不该。” 倒也不是靳云轻生飞流的气,语气说生他人的气,不如说生自己的气,每每靳云轻想起在皇陵地宫深处与米黄色面具男的绵,靳云轻的心里就颇感到对不起百里连城。 好歹女人的身体里已经有百里连城的种,如何能够再接受另外一个男人呢,想想真真是千不该,万不该的。 “长姐,长姐,长姐。” 稚嫩童声连连呼唤着,唤的人心暖暖的,舒服到了骨髓里头,靳云轻知道这弟靳青小少爷来了。 前天,昨天才瞧过他,如今靳青小弟又开始来缠着自己了。 “青儿,你这是做什么?你长姐腹中有小宝宝,要好好休养,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够来烦长姐,你就是不听话,你该让姨娘怎么说你呢。” 靳青小弟在前边小跑着,方碧池姨娘在后边紧紧相随着,每走一步,就差打了一个趔趄了。 最终靳青缠着云轻的膝盖下边,把一方绿豆糕高高举起来,递送到靳云轻唇边,“长姐,快吃,这是姨娘刚刚做的,还是热乎着呢,可好吃了呢。” “好…”靳云轻幽幽一笑,这是靳青弟给她的,她怎么能不吃。 只是飞流这里,不免开口出声,“等等,这绿豆糕不能吃。小姐您还记得有毒桑葚干的事情么?” 有毒桑葚干,是上一次,靳云轻第一次怀孕的时候,百里连城三王爷带着云轻一同往郊外游玩,当时靳青被莫氏派来的人捣鼓了一些有毒桑葚干引诱靳青去捡起来,靳青是什么事情都会时时刻刻紧着云轻长姐的,所以就给云轻吃,搞得云轻第一次流产。 如今,靳云轻这是第二次怀有身孕,所以不能够不小心,听到飞流的好心提醒,靳云轻的嘴巴闭了上来。 “长姐,你怎么不吃呀?”只是靳青小少爷懵懵懂懂的眼珠子眨巴呀眨巴着,她只是把长姐当做了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其余的,他不会想,更不懂得去想。 站在一旁的方碧池姨娘柳眉一勾,嘴巴有些颤抖得吃紧,“莫非县主小姐您怀疑绿豆糕有毒,让贱妾吃给您瞧瞧——” 二话不说,方姨娘似乎很有一股强烈表明自己清白的样子,扑上去,就把靳青手里想要递给靳云轻吃的绿豆糕,一股脑儿得吞咽下去,咕哝了几声,旋儿拍拍脯,“小姐您看看没毒,没毒…” “方姨娘,其实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怎么会下毒呢。”靳云轻嘴唇抽了抽,怀疑就是怀疑,她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掩盖过去,但是小心是没错的了。 方碧池抱着靳青,眼泪汪汪,很是伤心得样子,“县主小姐您上次误食有毒桑葚,虽然说是莫夫人的错!但很大一部分诱因是青儿给您吃的,所以才会…” “算了,我已经不怪靳青弟了,姨娘又何必旧事重提呢。”紧跟着,靳云轻抚唇一笑,“再说了,如今已有前科之鉴,稍稍注意一些,也是不为过的吧,姨娘你说是吧。” 说得方碧池连连点头,“县主小姐说得对,说得对,是该稍稍注意的。” 旋儿,方姨娘眼眸深处浮沉了一丝复杂的味道,眼下云轻县主如此注意,想要下手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抱住了靳青,朝靳云轻略微一福,“如此,贱妾先抱着青儿离开了,贱妾的云蘅院的小厨房还炖着花生羹呢,是青儿最喜欢吃了。怕晚一些可就糊了,不好吃了。” “那姨娘赶紧的去吧。”云轻颔首一笑。 而方碧池姨娘转身离去之时,眉眼深处流露出的一丝复杂之色,很是叫人捉不定。 “小姐可别怪做奴婢的多嘴,这方姨娘走得会不会太快了些,绿豆糕没毒就没毒呗,还走得那么急,就算小厨房上炖着花生羹,难道就没有看炉火的老妈子们,偏要自己赶回去?” 青儿说话的时候,黑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的。 倒是绿妩丫鬟努了努嘴巴道,“看青儿姐姐说得,说得好像方姨娘对我们家小姐会图谋不轨似的,仿佛真是要害我们家小姐一样。” “绿妩,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青儿两只手横在前。 这个青儿也真是的,她说的明明是那样的意思,却又矢口否认,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也难怪,青儿姐姐在大宅院里头住惯了的,也难免不多想的。 因为在大后宅院的环境下,不由得人不多想,你若是不多想,日后被人捅一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方碧池姨娘临走之前的神情很是古怪,但是靳云轻心想她不至于真的要算计自己吧,方碧池姨娘她自己的命还有靳青小少爷的命,都是在靳云轻的庇佑之下,所以方能够得到保障,如果方姨娘真那么做,无异于自毁城墙。 “对了,春姨那个小贱人被发卖出去没有?还有仇千万管家可曾离府?” 靳云轻定了定眸子,细细品了一口茶水,茶水微微凉,绿妩这些日子倒也学得极为麻利,很快下去给大小姐换一壶热茶水。 见绿妩的脚步渐渐往小厨房方向去,青儿正色道,“仇千万管家都是回了莫府去了,至于春姨她就…” 后面的话,青儿因为羞于启齿所以就没敢说出来,倒是飞流胆子大一些,“属下和青儿姐姐原本打算去禀告侯爷的,谁知道,我们都看见春姨从侯爷的书房里头出来,出来的时候身上衣衫不整,好像…” 好像是什么瞎子也猜了个一二,这个侯爷父亲啥时候与春姨搭上来,这个靳云轻怎么不知道,春姨前国舅爷温安泰,在云蘅湖畔的画舫上,这件事,是这个靳府上下皆知的事情。 没有想到,父亲大人竟然喜欢穿别人穿过的小破鞋,尽喜欢那种下贱下九流的二手货,真不知道父亲大人是怎么想的。 靳云轻每每想到这里,真是替母亲不值,母亲安思澜可是一代著名的医女,怎么就白瞎了在靳曜左的手上了,想到这一层面上的同时,靳云轻的心境又是非常复杂的。 假使母亲安思澜没有嫁给父亲靳曜左,也就没有了自己的存在,所以,靳云轻现在只能隐忍,找机会,春姨发卖了出去才是正经,她可不想要那个的妇人春姨来当自己的姨娘。 姨娘,姨娘,说穿了,那也是半个庶母的,靳云轻连半个庶母的身份,都嫌春姨太过恶心。 “大小姐!”绿翘丫鬟跨进炼丹阁,冲着靳云轻盈盈一福,“老祖宗请大小姐去一趟。说要跟大小姐您唠叨家常。老祖宗说这两天不见大小姐您,这心里头就想着紧,想想这满满府院,就大小姐您跟小少爷了。” 刚刚前两天不是去过庆福堂了么,这个老祖母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要编排自己在钱庄的那些钱,啧啧了两声,靳云轻很是无语,看来她这个老祖母恐怕是掉进了钱眼里边去了吧。 天底下有了这么一号祖母,靳云轻也是醉了,够了,不要不要的! 趁着丫鬟绿翘临走之际,青儿与绿妩两个人窃窃私语,嘴巴里头喳喳得无语议论着老祖宗的凉薄。 凉薄归凉薄,人家好歹是长辈,既然来请云轻了,云轻哪有不去的道理? 靳云轻去的时候,自然也让青儿过去,将靳青小弟接过来一同前去,这可是老祖母的意思。 庆福堂看上去很热闹,不时传来几声,老祖宗史宝珠与老太爷靳长生和乐的欢笑声。 “哟,云轻,靳青来了呀,快来,快来,到老祖母身边来吧。” 史宝珠一个劲儿的拥过去,将他们姐弟两个人抱在膝头上,史宝珠忍不住用盘嘟嘟的老脸蛋紧贴着云轻的腮帮,“云轻,祖母的好乖孙,啧啧,靳青,你也是好样的哟。” 尽管靳云轻的心里层面上很是排斥老祖母,想想以前,老祖母都不会这样子的,如今就好像一转三百六十度个大弯子,亲昵作态的样子,真心叫靳云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免不了,靳云轻要挑捻几句话来,直戳老祖母的心窝窝,“祖母,孙女记得您以前最疼的可就是如泌妹妹了,怎么现在,反过来疼我们,孙儿真是受若惊呀。还望祖母别这样,孙女怕祖母日后会以为疼错了人,后悔懊恼呢。” “说什么呢。如泌那个臭丫头!如今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云轻呐,你要原谅祖母知道吗?祖母以前也是被那个臭丫头所蒙蔽的。现在,祖母有了你云轻,还有小靳青,祖母膝下统共就你们两个人了。休提那个臭丫头了!我已经不认她了!就算有一天,如泌臭丫头跪在我的面前,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会原谅她的!不仅是我,你们的祖父也是如此。是吧,长生……” 话音刚落,史宝珠就把目光凝望向在一旁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抽着水烟的靳长生老太爷。 老太爷向来是偏心云轻的,见他那个老婆子如此说着护着云轻,他原本已是畅快的心情,又变得很好起来,连连应答着,“是呀,是呀。” 虽然祖父亲这么说,但是靳云轻不会如此轻易相信老祖母的鬼话,你想想,两天之前,老祖母和颜悦色得想要从靳云轻这里骗出一千万两银子来,后来被祖父拆穿的,所以他老人家才没有编排下去。 要是祖父靳长生那个时候,人并不在偏阁,怎么可能会听到这些呢,更不可能作出阻止老祖母的举动来。 以前的老祖父多半也有耳根子软的缘故,所以莫氏姨娘掌权的三年来,靳云轻吃尽了苦头,并不是祖父靳长生不管不顾,而是他耳根子软,听了祖母的话,说什么是什么,再加上,祖父之前重病加深,顾得了自己,哪里又能顾得了云轻? “云轻,坐坐坐,这是祖母呀,亲手蒸的桂花糕儿,祖母听闻你是最喜欢吃的,是不是?” 老祖宗笑盈盈得吩咐绿翘丫鬟将桂花糕儿倒腾出来,让云轻和靳青来食。 见靳云轻一动也不动的样子,史宝珠继续用亲情戏码,“哎,听说,之前宫里头的那位安老太妃,也用桂花糕来款待过云轻你是吗?真是可惜了,她可是亲家姑婆呢,亏我没有来得及与她老人家见上一面呢。她就去了。” 提及这里,史宝珠这个老祖母,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在作秀,拿着一方手帕,擦着眼畔根本不存在、更不看出来的泪痕使劲摩擦着,呜咽的样子,真是叫人闻人伤心,见者流泪。 可靳云轻是谁,又如何将老祖母的做派放在眼底,只能是静静得听着,姑且就当做看戏好了,反正时下的日子也甚无聊,莫夫人死了,靳如泌也逃了,百里爵京更不知道所踪,百里连城终日躲在端王府里头也不理睬自己,这日子实在无聊困顿得紧。 姑且听听这一场戏,也是不错的。 幽幽的,靳云轻唇角抿起一丝笑容,而那边史宝珠以为靳云轻笑了,那就是代表已经原谅了她,乐得不禁捧腹,“云轻呐,祖母知道你喜欢吃,那么就多吃一点,来,来,来,趁热吃呀。很香的哦,里边都是桂花味哦。这里边之所以桂花味这么浓烈,是因为祖母我呀,叫丫鬟们采集了最新鲜的桂花叶,碾磨成粉,再渗入糯米粉一起做的呢,松软又可口,云轻,祖母的乖孙女,赶紧吃,赶紧吃呀,祖母就爱看我家孙女吃呢。” 说罢,老祖宗还不厌其烦得用她布满皱纹的脸蛋,摩擦着云轻的腮帮,也不管不顾人家靳云轻是不是愿意。 看样子,老祖宗对靳云轻的热情,貌似胜过了小少爷靳青呢。 晕,这个世道怎么突然变了。 按道理,不是身为男丁的靳青应该比作女儿的多几分疼爱,难道不是么? 可不要忘记了,老祖母史宝珠脑袋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非常严重的,没能够啊,这么快就改变了她老人家的初衷了。 又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老祖宗的神经错乱了。 天呐,老祖母的神经该不会是神经错乱了吧,完蛋了,完蛋了,按照大周皇朝如此落后的医疗设备,这是没有办法医治的,也就是无药可救的了。 祖母,你就如此这般无药可救了么?! 嘴唇微微勾了起来,靳云轻心中无比鄙夷的样子。 见到靳云轻第二次笑了,而且是嘴唇弯弯的得意,老祖母突然越过靳青小少爷,拽着云轻的手,亲昵得凝望着云轻,“云轻,祖母的乖孙,那个,两天之前,祖母跟你提及的事情,你考虑清楚了没有?可以先借祖母一千万两黄金么?如果你不肯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先拿出个五百万两黄金也是可以的。” “祖母,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靳云轻漫不经心得凝视着她。 老祖宗心里头发虚,她原本向靳云轻借这么多钱,是拿去外头放利子钱的。 何为利子钱,通俗一点说,是古代的一种高利贷,原本,老祖宗打算用一千万两黄金全部发送出去做高利贷的,以牟取暴利的! “你别看你祖父现在还清醒着呢,有时候,他神志不清呀,祖母我呀,已经跟外头的神医联络好了的,只要……” 老祖宗话才说完。 那边就传来了老太爷爆喝,“宝珠,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没有,我哪里胡言乱语,我只是…我只是要拿东西送给云轻罢。” 回头冲老太爷笑了笑,史宝珠紧紧住云轻的皓腕,轻柔得将她自己前的祖母绿玉牌儿挂在靳云轻的脯上,“老头子,我是把这块祖母绿玉牌儿送给云轻,你瞧瞧。” 这祖母绿玉牌儿,如果靳长生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数十年前,史宝珠还是闺中之女,陪嫁过来的。 当年的史家,也是整个上京城最大的世家财阀豪门之一,当年靳长生的父亲,靳府的太太爷就是因为这一点,让儿子靳长生娶了史家的嫡女,史家,那可是上京住不下一个史的史家呀。 祖母绿玉牌儿更是价值连城、举世无双! “你真的打算将祖母绿玉牌儿送给云轻?你可想好了?” 不由得靳长生大吃一惊,他自己这个老太婆向来的周扒皮的人儿,怎么今儿个变得如此贤淑大方起来? 老祖宗甩了甩帕子,横横得白了靳长生一道,“敢情就你是个老好人,我老婆子是个坏祖母不成?我疼云轻,我愿意给她,有什么错儿?” “没错,没错,只是…”靳长生看着史宝珠的时候,神色越发奇怪了,不对呀,老太婆怎么就突然变得这样了,一定有古怪,一定有古怪。 在场的,不单单靳长生这么想,靳云轻心中的鸡皮疙瘩更甚了,不过感受着祖母绿玉牌儿贴心的凉透通爽,此乃上上珍品是不会错了的,凭玉牌儿上面一流的质地,绝对是祖母绿翡翠之中的精品中的精品,少说也是价值连城的。 再怎么说,这东西还是供出去了,靳长生老太爷觉得很欣慰,这个向来偏心的老婆子总算懂事了一回,赶紧拄着拐杖,往靳云轻这边,“云轻,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你的祖母道谢呀。” “孙女谢过祖母。”靳云轻正欲起身,那里,老祖母却不让她起来,只是让云轻作了作虚礼。 老太爷气清神朗得端坐在太师椅上,眸光如清水一般,掠过史宝珠、靳云轻等诸人,说不出的快慰欢畅,最终,他的目光在云轻的身上停驻,“云轻,祖父的身体大好了些,与十年前无异,多亏了你的医术哇,哈哈哈。” 十年前的祖父的身体,是最最硬朗的时候,靳云轻记得当初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听见祖父可以徒手挑水去浇灌靳府后边的一片菜园子呢,这府后的菜园子,向来都是下人们操纵的,十年前的老太爷一时技痒,坐都坐不住了的。 “还有哇,云轻,你放心,你的银子最终是你的银子,任何人都拿不走的。就存在钱庄里头,以备不时之需,你说是吗?” 这一句话,是老太爷靳长生说的,也是彻彻底底得叫老祖母史宝珠断绝了对靳云轻银钱的幻想! 史宝珠今儿个,破天荒得给靳云轻一件价值连城的祖母绿玉牌儿,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这老祖宗是在收买靳云轻呢,为了的还不是靳云轻储的五千万两黄金? 105.105 祖母绿玉牌儿这样的好东西,说是价值连城,正是因为价值连城的,无价无市,哪里有真金白银的五千万两黄金来得实诚? 说到底,史宝珠这么做,无非还是在贪图靳云轻的那一笔银钱。 天底下那么多位做祖母的,也没有见史宝珠这么一个做祖母的,做足一切门面功夫,为的是靳云轻的钱。 亲自给靳云轻和颜悦色,为的是靳云轻的钱。 亲手做桂花糕,为的是靳云轻的钱。 亲手送祖母绿玉牌儿,为的是靳云轻的钱。 “……” 老头子都发话了,刺激得史宝珠一句话也说出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一系列的铺垫,用亲情一直给靳云轻这个傻孙女儿灌**汤,为的就是靳云轻的五千万两黄金。 可惜现在,老祖母的梦幻被靳长生无情得打破。 现在的史宝珠,靳云轻的祖母,唯独剩下颤抖着嘴巴呵气。 在靳府,老太爷靳长生的话那就是圣旨。 倘若今日不是老太爷来阻止,恐怕老祖宗真是做了一桩叫靳府蒙羞之事。 哪里有堂堂的祖母贪图孙儿的银钱,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老祖母靳史氏是有多么缺钱。 在上的老太爷又与云轻说道了几句家常,靳云轻原本打算走着,谁知道,绿翘丫鬟小跑入庆福堂含笑道,“老太爷,老祖宗,大小姐,方姨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靳史氏懒洋洋得拿手贴了贴头边上的护额,上面花样繁复,看起来无比精神,连针脚也是细腻非常,不上心之人铁定是做不出来的一等好护额。 徐徐进入上房的方碧池姨娘,对着众人依次辈分大小,一一福了过去。 方姨娘目光温和得掠过云轻,然而她此番来,意在老祖宗这里,躬身温柔得道,“原本是要行大礼的,只是贱妾这身怀了身孕了,也不大灵便了,还望见谅。” “什么?”老太爷目瞪口呆。 “怀孕了?!”老祖母更是将眼珠子瞪了个滚圆,似乎差一点点就会掉下来。 方姨娘的眸色几乎忽略过了靳云轻面上的表情,面容上带着无比的娇羞,只说了嗯嗯这两个字。 是了,莫氏因为与戏子私通的事情,被永乐侯爷知道了,早在很久之前,靳曜左就冷落了莫氏,天天往云蘅院跑,专房转宠着方碧池,能没有喜讯么? 须要知道,就算是大铁杵日|日夜夜研磨消耗,总有一天变成绣花针的,只是靳云轻没有想到,磨砺成绣花针的那一天到来的竟是那样的快。 几乎不给靳云轻思考的时间,还有方姨娘来了喜,她怎么不告诉自己呢,靳云轻记得以前的方姨娘可不是样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方姨娘看自己的那股子神色就改变了。 而且变得太快,快得让靳云轻无法接受。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靳云轻嘴角微微勾了勾,“姨娘有喜了,当真是可喜可贺,真是本县主怎么不知道?”此话意蕴极深,是在责怪方姨娘没有将她身怀有孕的事情告诉云轻。 方姨娘是聪明人,何尝不知道靳云轻话中的深意,顿了顿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因贱妾要帮忙打理府中事务,所以一时忘了禀告给大小姐您。” 忘了? 这句话莫说靳云轻不信,就连青儿绿妩两个丫头们也是不信的,这方姨娘前脚还跟云轻大小姐交洽呢,后脚就不记得了?呵呵,真信了那个邪了。 每当靳云轻一想起之前她给她的那一记极为古怪的眼神,靳云轻总是隐隐约约得觉得方姨娘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否则方姨娘不会这样的? “碧池,你也是怀有身孕的人,忘记也是常事。”靳史氏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将方碧池的手拢入她的手中,“曜左这一脉人丁单薄,单单有一个靳青,哪里够,碧池呀,你要好好得为我们靳家多出几个庶子才是,知道吗?人丁旺盛,是历来不变的规律,你要知晓。” “是的,老祖宗,贱妾记下了。”方碧池姨娘嘴里含笑。 那笑容极为淡雅,只是这样的淡雅,叫靳云轻看不清楚,因为甚是模糊,似乎,此间的方碧池姨娘已经不是靳云轻所认识的那一个。 老祖宗脸上的笑容绽放如花苞一般甜美怡人,“你也是个有心人,之前,我却不知你腹中有子,还要受你的精美护额,想必是来累坏了吧。” 说着,老祖宗就把额头上的那一款精美护额取下来,左顾右盼,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这其中可是饱含着方姨娘对老祖宗的无限敬意呢。 靳云轻真没有想到,匿在云蘅院仿佛什么都不出声的方姨娘,竟然跟老祖宗走得如此之近,还给老祖宗作了一套护额,细细想想,这样的举措,饶是逝去的莫氏都没有过的呢。 就连云轻的生母安思澜也是没有的,安思澜原本就是不擅长女工的,安思澜一心醉心在医术层面上,丝毫不会在这方面作此番心思,怕是方姨娘真有另外一番别样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到底,方姨娘她到底想要干嘛? 给老祖宗作了贴心的精美护额,想要借老祖宗之力来达成什么目的呢。 还是说,是靳云轻想太多了,实际上,方姨娘并不是这种人。 可那日,方碧池姨娘那样复杂的眼神,代表得又是什么? “哎呀,大小姐脖子上挂着的祖母绿玉牌儿好生别致,可真漂亮,若是贱妾也有一个,那该有多好,贱妾儿时,常常听家乡的老人们说,怀孕之人,戴一些翡翠的话,可以永葆生机呢,还可以庇佑子孙呢。” 方姨娘说着话儿,两颗眼珠子却注视在靳云轻脖子上的祖母绿玉牌儿上,那意思好像不夺过来,方姨娘就不罢休的样子。 这个方姨娘是打算抢走自己的东西么? 靳云轻眸光一烁,看样子,方姨娘是真的想要步莫姨娘的后尘,开始准备算计自己了?! 庇佑子孙? 庇佑得当然得是靳家子孙了! 靳史氏又开始拿出她那一套偏着靳家的心眼子出来,“云轻乖孙,要不你把脖子上的那一串祖母绿玉牌儿送给方姨娘吧,改天儿,祖母给你一串更好的,好不好?” 此话虽然是老祖母带着一丝儿连哄带骗的语气,但是给靳云轻的感觉,活脱脱的命令无疑。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祖母,送给孙女的东西还要讨回去,送给父亲的一个妾侍? 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祖宗,我们家大小姐也怀有身孕。” 绿妩性急口快先说出口。 惹得青儿也忍不住,“是呢,老祖宗,大小姐肚子里还怀着天家贵种,更需要这块祖母绿玉牌儿翡翠的庇佑呢。”天家贵种不上比靳府血脉还要来得重要么?当然了,这是出自大周皇族而考虑的。 坐在上位喝茶的老太爷,喉咙忍不住一滞,貌似这个青儿丫鬟说得有道理呀。 没有出言的靳史氏狠狠瞪了一眼青儿,的确,老祖母被青儿的话给激怒了,刚刚绿妩说的话,倒是没有激怒老祖宗,倒是青儿就… 谁让青儿运气不好呢,说得多,又是句句戳着她的心窝窝呢,天家贵种跟靳家血脉比起来,孰轻孰重,自然不言而喻了。 老祖宗继续替方姨娘向靳云轻讨回祖母绿玉牌儿,“云轻,你腹中所怀的是三王爷的孩儿,也是当今的鳞儿,既是鳞儿自然有上苍庇佑,也不必靠那个劳什子玉牌儿,这个劳什子玉牌儿还是给碧池吧,云轻,我的好孙女,你说,可以吗?” “既是劳什子,老祖母何必真的要讨回去?”靳云轻盈盈一笑,不卑不亢得将老祖宗伸过来的详作热脸打了回去了,你不是说劳什子么,既然是劳什子您老还拿回去做什么?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再说了,老祖宗这脸皮向来是厚的,多抽肿几下辣么厚,真是叫靳云轻无可奈何。 靳云轻的一句话,却让老祖宗吃瘪,还想要说什么,却仿佛喉咙有千万斤沉重,如何也说不得,再看看老太爷,老太爷的意思很明显,他是铁定是要站在靳云轻这边的。 “贱妾不敢抢大小姐之物,只是那祖母绿玉牌儿当真是极好的,贱妾这是头一胎,如果戴上的话,真得可以用来庇佑靳家子孙,那是最好了的。” 方姨娘的笑容依然是那么淡雅笃定。 这样的面容,给予靳云轻的感觉很是怪异,因为,这样的面容,似乎之前那个超级绿茶婊靳幽月公主,也时常用这样的表情面对着靳云轻笑呢,笑得时候还非常之恶心。 这个方姨娘,恐怕已经心生叛变之心了,至少,她是不打算站在自己这一方的阵营了。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姨娘,靳云轻心想,之前若不是因为她,恐怕方碧池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如今方姨娘铁定见靳府内宅的莫氏殁了,从此再无制衡她的人了,方姨娘这会子是已经开始拿出她真实的面孔了? 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呀。 方姨娘呀方姨娘,你果然隐藏得够深啊,靳云轻现在有点后悔,后悔充当方碧池的一个跳脚板,如今引狼入室,让方碧池进来,成为靳云轻目前一个有力的制肘。 当然了,靳云轻不会把曾经是青楼女子的方碧池放在眼底,如果想弄死方碧池,靳云轻可以分分钟。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 看看如今的方姨娘就可以知道。 “方姨娘这么想要?那么本县主就施舍给你好了。” 默然起身,靳云轻含笑将脖子上的祖母绿玉牌儿扔在方碧池面前,亏方碧池接得极为稳当,否则还真给掉在地上,碎成无数瓣还真不好玩,好歹那也是价值连城的了。 “多谢县主。”方碧池赶紧接住那所谓的劳什子,回眸冲老祖宗一笑。 老祖宗脸上表情不咸不淡,看着这么一出,嫡女与妾侍姨娘之间的小纠葛,的确,莫氏死了,靳如泌走了,这偌大的靳府也太寂廖了,得闹腾出点什么,不然靳史氏总是感觉这心里边空落落的。 甩袖而出上房的靳云轻,毫无留下来的必要,她的心情不爽,撇下青儿绿妩二人,一个人往云蘅湖的堤岸走去。 云蘅湖很大,贯穿整个府院,不过湖水的源头在于云蘅院,靳云轻知道,恐怕从此以后,云蘅湖,靳云轻是不会再去了的。 “想死我了。” 待靳云轻走入一方阴郁处,耳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声,这一道男声,暧昧得舒服得想要叫人呻|吟出来的冲动。 “你来做什么?”靳云轻瞪着眼前的米黄色面具男。他太神秘了,直到现在,靳云轻都不清楚他的身份。 至于他为何会在大周皇陵地宫,更是靳云轻所无法预知的。 “想死你了。”米黄色面具男还是那么一句,只不过是把我字换成了你字。 “……” 靳云轻不理睬他,眼睛只顾着回望湖水深深处。 “如果我这一生,一生为你牛马,供你驱策,你会把你自己的心交给我么?” 米黄色面具男一笑,魅惑无边。 “一生为我牛马,供我驱策?” 这句话仿佛一个烙印,深深烙印在靳云轻的心田深处,男人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几番叫靳云轻沉醉不已,靳云轻口中默念了几遍,似乎在喃喃自言自语,“这个世界上连百里连城都无法做到,你?你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我算得上比百里连城还要完美、还要无敌的东西。”米黄色面具箭步上前,两只大手探索过靳云轻的腰际,将女人死死得掌控在手心里,嘴唇贴着女人的耳朵旁吹气,热热的,痒痒的,湿湿的,糯糯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快要让靳云轻窒息的冲动都有了。 “快…快放开我……”靳云轻接近呐喊了。 可惜啊,女人的唇瓣被男人的玉口堵住,不让靳云轻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怎么样?我的吻技,比百里连城强很多吧!” “无耻…滚…唔唔…”靳云轻想要骂他,可是她的嘴唇还有那发声说话的舌头也被男人的滚烫舌头所占据着。狠狠占据着。 待男人的唇瓣紧贴着女人,靳云轻没来由狠狠咬下,鲜血从他的嘴角细细泌开,宛如一道浅浅弯弯溪流。 “够狠。”米黄色面具男摸摸唇角,唇皮都掉了一层足以可以看见女人有多狠。 靳云轻一往无惧迎上他的目光,咯咯轻笑两声,“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么?你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话语,见女人眸中熠熠闪闪的模样,很好玩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指头捏着她的下巴,“女人,你这么犀利,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家里人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又关你屁事。” 靳云轻挣脱开男人的纠缠,这样的男人真够讨厌的,没有通过自己的同意,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跶出来强吻自己,时不时的强吻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手往肚子上摸去。 “放开你的狗爪!” 女人大骂一番,真是够了,这个男人在大周皇陵地宫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以米黄色面具示人,直到现在,靳云轻都无法看清楚这个臭男人的真面目。 无论靳云轻如何抓取,总是永远将他的臭面具扯下来,“给我滚!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 甩袖之下的云轻,盛怒拳拳,“你不走,我可是要叫家丁护院来的。” 是了,永乐侯府多的是家丁护院,只要他们一来,人多的总不会怕人少的。 邪邪一笑,似乎米黄色面具男人狂妄的笑意,可以穿透他所戴的面具,“叫他们来?叫他们来看你如何调戏我吗?” 明明他来调戏云轻,却被说成了靳云轻在调戏他,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无耻的人么? 无语了,靳云轻真真是无语了。 “走!不走!我对你不客气!” 女人很烦,如果男人敢她的话,肯定死定定了,不是开玩笑的。 “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是让人生出厌倦。 偏偏是他,戴着米黄色面具的他,他到底是谁? “别怪我打你……”靳云轻见他又要准备对自己不规矩了,忍不住的女人伸出手掌去,想要掌掴他,孰料,玉手被男人死死制着,想要发出一丝丝的气力也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米黄色面具男狠狠推开了靳云轻,声音尤在云轻耳畔响彻,“有人来了,我得先走了。” 有人来了?是什么人?她靳云轻怎么不知道? 徐徐脚步声逼近,靳云轻抬头,凝眸,初望,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一身皓月雪白的长袍,腰间金腰带上环扣着的金玉环珮击打响彻,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当真是好听。 玉佩声音滴答滴答响彻有致,让人有一种沉醉仙音之感,而眼畔的人,更是让靳云轻心悸动不已。 “是你…”靳云轻看着百里连城,“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跟你有关系么?” 百里连城薄唇微微勾,似笑似怒回应道,“真的没有关系。” 旋儿他指了指靳云轻的肚子,“那…这个呢…” 就算真的没有关系,但靳云轻腹中的鳞儿终究要叫他父王的,怎么会没有关系,而这样的关系超越血缘的存在。 他终究是为了怪念他的孩子,所以才会来的。 “云轻,你不爱我了么?”百里连城缓缓得向云轻走过来,想要牵拉起女人的手,却被无情拒绝。 云轻重重甩了甩手,言语无比冷冰冰,冷冰冰的足以叫人的心脏窒息,“我们好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难道不是么?” 自他对她做的那些,自他逐她出府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靳云轻不需要他了,也不爱他了。 “你终究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好歹看在孩子的份上。” 三王爷这话说得极为风轻云淡。 只是,从靳云轻嘴里得到更为冷绝的答案,“孩子跟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会自己慢慢养大的。不需要你操心。” 在大周朝,一个女人想要独自生养孩子,其背后所有遭受的舆论是非常恐怖的,不知道云轻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两个人要分开,也不是这样分开,好歹也有一纸休书不是? 可靳云轻与百里连城之间啥都没有,说分开就分开? 如果百里连城不开口做解释,外界一定以为,靳云轻有了其他男人了,这可是涉及到一个女人的尊严和名节问题,是要浸猪笼都不为过的,就连女人腹中的孩子恐怕也难逃劫数。 “难道你要一辈子一个人,独自带着孩子么?”百里连城不明白,为何靳云轻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 百里连城无非说的是自己未来可能当一个单身妈妈而已,单身妈妈也没有什么不好,待宝宝长大了三五岁,纵横天下,靳云轻相信,到那一天,照样可以和宝宝混得很开! “当然,我就是愿意一辈子一个人。你,永远也不要来烦恼我才好。” 女人眼底满是决绝的样子,仿佛她说的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句,都是经过脑海深处思索半响才会有的结果。 说得百里连城的心脏不经意被一把利刃划破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五刀一般,痛至了心扉。 没有想到靳云轻对他如此绝情,难道就是因为他被人下了心魔蛊,所以对她那样,她不知道吗? 还是,百里连城赴往大周皇陵地宫没有以三王爷的身份显身,所以女人才这样么? 不! 这是靳云轻不知道他被人下了心魔蛊的缘故,如果可以,百里连城现在就告诉她。 “你走吧……”靳云轻一个字一个字说。 “云轻,你听本王解释…” 百里连城话音刚落,云轻一个伸手,玉掌狠狠在男人的脸颊上凝结成一个爪印,爪印深深,足以撼动男人的心。 看来她连一句都不想自己说了,百里连城点点头,手摸了热烫红肿的脸颊,喃喃得笑了笑,“好,好,很好,好得很。” 他已了解女人的心,女人现在是一眼也不想看到他,所以百里连城选择洒脱放手,也许这样,才是真正对女人好。 百里连城如是想着,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曾几何时,靳云轻有想过去追,可惜,她已经丧失了勇气去追,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如何能够收回来。 须要知道覆水难收。 凝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下一瞬,靳云轻掉下眼泪来,泪眼模糊得使得渐渐远去的百里连城的背影也变得依稀模糊,看不清他到底出了侯府没有? “明明说不爱了?怎么也掉起珍珠来?” 靳云轻没有想到耳后传来了米黄色面具男的低语,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声音绵绵软软的,松了靳云轻心内那一根紧绷绷的弦了。 是了,身后的男人说得对,明明说不爱了,为什么还是掉下了眼泪,这是爱还是不爱。 靳云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此刻的心好想哭,却什么也哭不出来,有些东西,在心里头淌血,比表面痛泣还要厉害千万倍。 “别哭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米黄色面具男勾唇一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才残留着火辣辣的疼痛,他一个挨打的人都不叫痛呢,云轻这个女人打人难不成也要喊痛么? 殊不知,靳云轻狠狠推开他,“你走!你也一样!天下男人一般黑!别以为我会软弱!我会坚强起来给你们看!” 说罢,靳云轻倔强得擦干眼泪,她知道自己从今以后再也不轻易流下一滴眼泪,哪怕日后有人将匕首横在她脖子上,她的眉毛也坚决不会皱一下的。 “你滚!给我滚!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靳云轻使劲推搡着他,直推得米黄色面具男唉声叹息一阵子,所以米黄色面具男选择离去。 再留下去,恐怕也没得什么意思的。 待米黄色面具男人远走,靳云轻突然之间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这种空落落的心境,比百里连城远走的时候产生的感觉还要更为严峻,难不成自己移情别恋喜欢上了米黄色面具男了么? 不可能。 靳云轻质问自己与他在皇陵地宫交集了一次,就不再有过交集,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了她的呢,靳云轻虽然矢口否认,但她无法欺骗她自己的心,她时时刻刻在心底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百里连城,没有其他人。 百里连城,是靳云轻今生唯独的一个会用整个身心去爱的男人,他是她的唯一,只是,靳云轻也不清楚,到底自己与百里连城哪里出现了问题。 总之,靳云轻目前不想面对百里连城,更不想百里连城他来面对自己,就这么淡淡的,靳云轻倒是有些享受这样奇怪的感觉。 “那我走了,我真的走了。”米黄色面具男的声音渐渐远去,还带着一丝丝依依不舍的感情。 而靳云轻对他无视,尽量无视,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停驻他的身上,在爱情上,靳云轻要求自己一定要忠贞,只有忠贞的爱情,才是爱情真正的奥义! 傍晚,方碧池姨娘来到炼丹阁,见云轻在楼阁碧纱橱后方的绣榻小憩。 方姨娘等了许久,总不好意思打扰云轻。 青儿、绿妩两个丫头看得真真奇怪,这个方姨娘前一刻在老祖宗的面前,跟云轻大小姐抢了一个祖母绿玉牌儿走,这一刻还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耀威扬威么? 想不通的两个丫鬟,还是为方姨娘端来了热茶来。 方姨娘放下热茶也不吃。 这下子云轻真的醒过来,一看见方姨娘来看着自己,秉着一颗刘备三顾茅庐的心,靳云轻也是醉了,她真心不知道方姨娘为何会这么做。 “姨娘来找本县主所为何事?”云轻的声音淡淡的,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感情。 方姨娘脸皮一促狭,旋儿用手摸入她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枚玉牌儿来,双手递送靳云轻近前,“县主,贱妾回云蘅院,想了很久,这个珍贵的祖母绿玉牌儿还是交托县主才好。贱妾出生卑微,不配拥有如此上品之物,是会折煞贱妾的。” 刚刚在老祖宗跟前还抢着要呢,现在又不要了,当靳云轻是什么,是垃圾回收站,方姨娘一有什么不要的东西就塞到她这里。 真是好笑,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吧。 靳云轻勾唇冷淡一笑,“方姨娘可别这么说,姨娘怀得乃是我靳家的香烟,本县主如何和姨娘相比。” “县主这是生贱妾的气了。”方碧池脸耷拉了下来,竟然还主动给靳云轻下跪,双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丝毫不避忌她腹中的胎儿,“请县主原谅贱妾。是贱妾错了。贱妾一看到那祖母绿玉牌儿顿觉得心生恋栈不已,是贱妾无状了。贱妾知错了。贱妾和青儿这两条人命,若不是县主您,贱妾和青儿也绝不能够活到今日。” 说罢,方姨娘可谓用尽了气力,头重重得磕在阁楼中的冰凉坚硬的花砖上,一下,又一下,砸出密密的血痕来。 就连青儿和绿妩都看得受不了了,哪有人能用自己的胎儿开玩笑的,这头磕得太重了,一定会影响腹中胎儿的,这简直是不要了腹中的孩儿的举动了。 可见方姨娘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逾越了。 “起来吧。”靳云轻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云轻扫了青儿、绿妩二人一眼,叫她们两个人去搀方姨娘起身。 谁知道,方姨娘一个劲儿得不起来。 “县主不原谅贱妾,贱妾愿一辈子不起。” 方碧池端得是铁了心的模样,面色动容,真是叫人为之动容。 靳云轻忙搀她起来,再跪下去,如果出了什么后果,靳云轻不想被人加上一条,她以嫡女之身虐待府中姨娘的罪名。 “好。原谅你。”靳云轻极为吝啬自己的字眼。 “还有一事,如果县主不答应贱妾,贱妾还是不起。”方姨娘这是有点点变本加厉的意思。 只是方碧池偏偏说得那样委婉,叫靳云轻想要拒绝也是不能够了的。 “什么?” “请县主您明早与贱妾一同往白马寺少香祈福,贱妾想要当着县主的面,让佛主保佑县主您福寿安康……” 声音绵软如春天润润的细雨,叫人忍不住拒绝方姨娘呢。 靳云轻娥眉轻轻一皱,还能说什么。 一大清早,靳云轻与方姨娘共同乘坐一辆绿盖香车,前往白马寺。 白马寺是上京城最大的寺庙之一,莫夫人生前常常去烧香礼佛之地,也是诸多世家贵女们常常会去的地方。 靳云轻与方姨娘跪在蒲团之上开始焚香叩拜了。 临了,方姨娘递给靳云轻一颗腌制的酸梅果子,“县主,赶紧吃吧,这酸梅最是可口,又能够抑制腹中不适,是最好的了。” 想想在马车之上,靳云轻觉得有些恶心难熬,那个时候,靳云轻都忍下来了,毕竟方姨娘突然示好,让靳云轻觉得她极为可疑的了。 一个人不可能突然之间无缘无故跟自己作对,更不可能对自己无缘无故好起来,但是到底方姨娘属于哪一种呢。 靳云轻真的不知道,更无法理解,这,到底于她有什么好处。 “县主是怕有毒。”方姨娘轻笑一声,“那么,县主陪贱妾去后山走一走吧。贱妾听闻白马寺后山风景独好,今日又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好。”靳云轻倒是想要看看方姨娘搞什么鬼。 早已有些警觉的青儿和绿妩二人打算想要劝阻靳云轻,可是她们明明劝阻着,却感觉到想要劝阻小姐,却是太难了,因为靳云轻大小姐的步伐是跟随着方碧池姨娘的移动而移动的。 当方碧池与靳云轻走到一方后山断崖处,方碧池趁靳云轻不备,狠狠推了一把靳云轻的下腰,“县主,莫怪贱妾心狠,只有这样,贱妾和青儿才能存活下来!” “姨娘,你…你怎么可以杀长姐!” 不知何时,靳青小少爷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青儿……”方姨娘眼珠子都绿了,似乎快要化开来。 而青儿绿妩更是极为恐惧得跑到断崖边上去,疯狂大喊着,“小姐…小姐…小姐……” 从山崖断口处,靳云轻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就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快坠落到了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之间,靳云轻感觉腰盘被人狠狠扣住,紧跟着**湿润的感觉侵袭着云轻的耳垂边沿。 靳云轻抬开眸眼一看,这不是米黄色面具还能是谁,他没由来得轻吻云轻的耳垂,更何况还是在半山腰飘飘荡荡之中,这不是趁人之危么? 靳云轻拿头狠狠撞了米黄色面具男一下,吧嗒一声,米黄色面具男裂解成两半,对方一整张脸浮现出来。 到底长相如何,靳云轻那叫看得一清二楚呢。 此人,玉颜如仙,唇含丹朱,不是三王爷又是谁? “连城,怎么会是你?原来跟我一起闯入地下皇陵地宫的人,戴着米黄色面具的人是你…是你…” 靳云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当然,不是我,还能谁,瞧瞧本王这里的巴掌印子,云轻你得够狠的。” 百里连城一只手抓握山藤,一只手抱紧云轻的腰肢,剩下来一张脸可以左右移动。 靳云轻看得清清楚楚,百里连城脸上果然有被自己挨揍的痕迹呢,这个男人太坏了,脱掉面具,以百里连城的身份远走,戴上面具反过来安慰自己。 想到这里,靳云轻脸颊滚烫滚烫,“你无耻……还是变态?” 与此同时,上面传来了百里爵京与靳如泌的笑声。 靳云轻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他们教唆方姨娘这么做的?” “很奇怪么?”三王爷百里连城轻松得呼吸一口气,“本王用不着猜,就知道是百里爵京他们了。” 他这样的表情落入云轻的眼底,靳云轻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松,抬眸看看四周,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山腹的岩洞之中,这里的岩洞与天沐山所处的岩洞,是如出一辙。 百里连城极有经验得抓着云轻的手,仿佛来到了自己的王府之中,对于里边的事物,百里连城知道了个清清楚楚。 “爷,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这里的…还有皇陵地宫……” 云轻的声音悄悄得在岩洞之中荡漾开来,偏偏她说的极为小声,声音在互相传递之中却又极为大声,宛若洪钟一般。 那边百里连城嘴唇抹了笑意,“这里,本王当然知道这里了,因为这里就与皇陵地宫相连接的,至于你要问本王为何知道此间的秘密,这得归功于云轻你的至宝了。” “至宝?”靳云轻不清楚不明白又加狐疑得狂问,“到底是什么至宝?!” 百里连城清风云淡走过去,拾起来了地上散落的干燥的藤蔓,然后抽出腰间的火折子点燃开来,眉宇深深然得凝视着靳云轻约莫有半刻钟,而后道,“云轻,这得归功于舅舅给你的千金丹方,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本王的春|宫画册,两者合二为一,便是整个大周皇陵地宫的地图了。” “你说什么?”靳云轻假装不知道,“爷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舅舅给我的千金丹方让我整合成了完整版,还有你的春|宫图册,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云轻,请恕本王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本王‘借’看了一下你的千金丹方,就算你不说,本王也知道,当时你在侯府炼丹阁寻到了半阙千金丹方,之后,你舅舅,也便是安先生也给你了另外半阙千金丹方,这两样东西集合起来便是完整的千金丹方,再加上本王手中的春|宫图册,加起来便是整个大周皇陵宝藏地图了,这个地图包括整个宝藏的地点。当时本王戴着米黄色面具,乔装成他人,其实,本王是不愿意让云轻你认出本王的。这一切,只不过是障眼法,掩人耳目罢了。” “本王有一日误撞御书房,看见父皇龙案奏折之中夹带的东西,所以知道将这些东西整合起来,便是完整的宝藏地图了,本王在月光下拼凑起来,真的可以清晰无遗的看见。” “当然了,这件事情,父皇都不知道。如果被父皇知道的话,父皇一定会将本王认作了第二个百里爵京!”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的百里连城,认真得看着靳云轻,“云轻,你一定得原谅本王这么做,如果你不原谅本王,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原谅本王了!” 脑袋轰得一声,霎时间的信息量太大,得让云轻好好缓缓,还是选择原谅他罢,反正腹中已经有他的孩子了,难不成不原谅他么? “算了,反正我的东西也便是你的东西,早看晚看而已。” 云轻嘴唇微微勾了勾,还是选择原谅他,不原谅他,还可以做什么。 男人心头暖洋洋的,旋儿将女人热情得拥在怀中,温柔得抚摸,“云轻,本王就知道你一定会选择原谅本王的…还有那一天赶走你并不是本王所愿…本王事后才查出来了…原来是中了心魔蛊…这是一种足以唤醒内心深处的心魔的蛊毒,本王也不知道这种蛊毒何时消散的,突然之间就好了,本王又打探到你与宇文灏要秘密前往皇陵地洞深处,所以本王干脆戴上面具,去追踪你,本王可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落入别的男人手里。本王说过。宇文灏他休想碰你的一根汗毛。” 百里连城的手臂暴力而又厚重,逼迫得靳云轻都无法喘息,而这样控制的爱,恰恰是靳云轻很享受的初衷,可能身为女人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的感觉,至于是什么感觉,靳云轻想要说出来,却说不出来,唯独用心二字来体会。 “好了,你弄疼我了,腹中的孩子也在踢我呢。你到底配不配做人家的父王呢?” 靳云轻指着腹中,有点呆呆得看着百里连城。 “配,当然得配,除了本王,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男人比得上本王还要配的。只要本王敢认了第二的,谁还来敢来认第一呀,是吧,本王的好王儿。” 靠近靳云轻的肚子,百里连城伸手在上面摸过来摸过去的。 差点被靳云轻被当成咸猪手,废了百里连城的手掌了,可无可奈何的是,谁让云轻腹中的孩子是当初百里连城下的种呢。 见连城一个劲儿得跟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如此互动着,亲昵着,靳云轻的心也暖暖的,人们总说怀孕的女人,总是母爱泛滥的,然则靳云轻她也是,因为她终究是一个女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女人,需要现在老公疼爱,未来孩子疼爱的小女人。 “云轻,你坐下来,本王去找东西给你吃,这里的枣果子一定比外面的香,还要地泉定然是要比别处的甘冽清纯。” 男人嘴角洋溢着浓浓的笑意,由此可见一般,百里连城他是多么幸福,有妻,妻子还怀孕了,不久会有孩子,有妻有子,位份尊贵,身家不菲,至少现在,百里连城他是快乐的。 朝堂的事情,他现在可以不想,百里爵京串谋方碧池谋杀云轻的事情,暂可不提,现在,是属于百里连城与靳云轻幸福时间,没有人可以无情来破坏,绝对没有人! 不到一会儿工夫,百里连城真的抱来了一壶清泉,还有若干个长相饱满的枣子,这种枣子,靳云轻记得自己吃过一次,那就是在天沐山深处的岩洞里头,这是百里连城给的第二次枣子,枣子甜甜的,又带有一丝丝酸酸的。 用来对付腹中因为怀孕所以导致的呕吐感,是非常有效的,至少对于靳云轻来说,真的很开胃。 “嗯,好吃,好吃。爷,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有枣?” 靳云轻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心想,这百里连城的适应能力都赶上鲁滨逊了,搁哪里就会在哪里开荒有口饭吃,跟着他自然不会饿肚子。 “秘密。”百里连城得瑟一笑,这是不打算告诉靳云轻,实际上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只是百里连城从所谓的地图上找到相应的果源罢了,在地图上所标记的,这附近会有西瓜等物,不过,西瓜得等到夏天才会有,这得归功于当时挖痛皇陵隧道的的人了,如此庞大的建造,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了。 可能需要数十年以上。 “不说就不说,反正跟着你,我又不会饿死了。再说了,反正你不会让我饿着。” 靳云轻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算起来,他还真是一个好男人,如果这样的男人未来可以统治天下,那也说不定。 将手上的枣子啃得差不过光光的,靳云轻眸子深处闪烁一抹厉色,“爷,过一会儿,我们回去吧,我一定要手刃方姨娘!她竟如此害我!” 听了靳云轻说了这么一句,百里连城若有所悟得笑笑,“方碧池那个贱人!用不着你我收拾,恐怕有人已经在开始收拾他们了。” “什么,你说?百里爵京他们?”云轻很快想起了,百里爵京和靳如泌,这两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笼,方碧池死了,也倒是罢了,可是靳青小弟弟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女人的惶惶不安的神色落入云轻的眼眸深处,百里连城用手擦拭着云轻嘴角边的枣皮渣滓,“云轻,你是不是在担心靳青?本王以为,百里爵京和靳如泌应该不会伤害靳青。上一次他们之所以伤害靳青,是因为对你还有对本王,皆有利用之处。如今他们二人双双见你我二人坠崖,定然以为我们死了,他们万万想不到,本王竟然通晓了整个皇陵地图,哈哈哈,云轻你知道吗?恐怕本王所知道的地图,比父皇他老人家所知道的那些,还要透彻,还要完整呢。” “什么,你说什么?”听男人这么一说,靳云轻对靳青的事有些缓和过来,倒是有点迷糊他后面的几句,“为什么说,你父皇知道的地图比你还要…不对…爷…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天底下没有一个人比你父皇还要更为了解整个皇陵宝藏嘛?怎么?” “这一点…本王也不知道…若不是你有千金丹方,还有本王手中的春|宫图册,恐怕本王穷尽一生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百里连城抽吸了一口凉气,继续道,“也许是当初建造这个地下皇陵通道的总负责的工程师,恐怕早有了反周的决心了,本王不清楚这个皇陵建造工程师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本王相信,这个建造总工程师一定是跟大周有着血海深仇,要不然,这个人绝对不会将我大周的宝藏地图泄露出去。最后骗了我百里氏皇族一连下来的几代人,我大周皇族统治了大陆中央地域数百年了,本王猜想,这个所谓的总负责皇陵建造工程师的人,一定是前朝的人。” 106.106 “前朝的人?” 靳云轻一下子有些懵了,懵得极为厉害,“前朝的人怎么会??” 所谓前朝,并不是指现在的大周庙堂,而是指未有大周朝之前的那一个朝代。 对于前朝很明显的是,百里连城不想提及太多,似乎那是一个不得言论的禁忌所在。 “这个人很危险,可能说对于每一个大周继任的帝君,都有着难以估计的威胁,而且还是重大威胁。” 旋儿,百里连城摆摆手,“算了,云轻,我们不提这件事罢。本王也不会告诉父皇的。如果本王告诉父皇。父皇一定会把本王当成方贼了的。死了一个百里奉行,叛了一个百里爵京,已经够了。父皇这些日子的精神越发不好了,本王不会让这些事情叫整个上京城惊起一片波澜的,一切还是淡淡的好。若本王此生有大福运,父皇将大周帝位传给本王,本王当然会不予余力,将一切力量绞尽这些前朝判乱者。” 似乎这股力量比百里爵京叛乱引起的力量还要更为恐怖,这一点,靳云轻可以从百里连城的眼瞳深处的一抹微微光看出来的。 既然他不想说,而靳云轻身为女人更没有说话的余地了,只是靳云轻真的极为担心百里连城。 看得百里连城的眼神更深了几分,惹得百里连城有些促狭,有点不自在起来。 “云轻,做什么,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看本王?是不是本王长相俊美,所以惹你忍不住看了?” 百里连城忍不住勾唇,挤眉一笑。 “臭美——”靳云轻扑哧一笑,真不知道为什么,百里连城未来都快要做人家爹爹的人了,却总是这般不正经的惹人发笑,最终,靳云轻还是说出了她所担心的,“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偷偷潜入了皇陵地宫,是不是已经被皇上知道了呢。” 男人抿唇一笑,“不可能。那时本王尚且还戴着米黄色面具呢,就连百里爵京和宇文灏都不知道,你觉得父皇能知晓。况且这一次众人进入皇陵地宫,不曾被人发现到,哪怕是百里爵京也是如此。可以说,这一次,本王,百里爵京,宇文灏,还有云轻你,偷偷潜入地宫是一举极为秘密的行动,想必父皇不会知道的,如果父皇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对皇陵地宫的入口处严加防范的,据本王所知,近日父皇没有这样的举动,所以一定是没有的。再说了,百里爵京先宇文灏之前进入了皇陵地宫,进入地宫前夕,狡猾的百里爵京早已让他身边的一个能人异士叫什么鬼医姜河的,在地宫路口处下了一种奇怪的瘴气,让周边的大周守陵士兵们昏昏晕倒,更别提发现了我们……” “原来是这样…”靳云轻的心总算好受了一些,心里头的一大块石头终于可以落在地上,靳云轻此刻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都觉得自己是赚来的呢。 大手轻轻摸云轻的头,百里连城满是宠溺得意味端详着他心头至爱的女人,“云轻,本王知道你在关心本王,生怕本王出事,本王答应你,本王会永永远远相安无事陪在你身边,几十年以后,除非你先死,不然本王一定不会死的。” 一番深情的话语扣动着靳云轻的心扉。 每当一个至爱的眷侣,都希望对方比自己先死,这样对方会少痛苦一些,宁愿自己多痛苦一些,亲手埋葬着最心爱的人,然后再死。 殊不知,死去的人,了无牵挂,算不得什么痛苦,因为死了,所以没有了任何的感觉,相反是活着的人,要时时刻刻感受着死去的人离去的那种悲哀、哀逝的情感。这样的情感是最难的。 稍稍有过这番经历的人,就更加理解其中的痛意,所以靳云轻她就感触很深,之前她流失掉了一个不成型的胎儿,也算是失去了一个亲人,所以她紧紧拽着百里连城的臂膀,螓首停靠在百里连城的怀中。感受着百里连城怀中浓浓的男子气概,如果可以,靳云轻永远也不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 “云轻,我们该走了。”百里连城指了指自己有些被云轻的头压得发麻的大腿,“本王的腿很酸了,云轻,你够了。” “不,不,我不够,我不够,我永远都不够。” 靳云轻就这么任性得停靠着,坚决不让百里连城松开自己。 更百里连城更是成全了云轻的任性,如果这个世界上,百里连城他这个身为云轻醉深爱的男人都不成全她的任性,那么还有谁来成全她的任性? 一个时辰后。 百里连城道,“云轻,可以了吗?” “不,不,还不行。”云轻如是回答。 二个时辰…… 四个时辰…… 六个时辰…… 不知不觉天黑了,又至天明了。 他们竟然就这么静静得呆在这里一宿,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静静了一宿。 “好了,爷,我好了。”云轻很是满足得起来伸展一个懒腰。 百里连城幽怨得看着女人,“你好了,本王倒是不好了,不过女人,你快赶紧拉本王一把,本王…本王起不来了…腿…好酸…好麻…” “不会吧爷,人家才压着那么一下下而已,不可能也不能够吧。” 靳云轻笑。 百里连城飞了一个白眼给她,“要不然你试试?” “我,我试试就我试试。” 接下来,突然婉转变化的画风很是让人受不了。 第344章饮鸠忏悔 靳云轻竟然学起了那些低等的侍女一样,蹲在百里连城这个大爷面前,左捏捏右捏捏,“爷,奴婢服侍的可是不错?” “嗯,不错,不错。挺舒服的。哈哈哈。” 惹得百里连城猛往云轻身上扑腾过去,两只大手正好落在云轻丰满的半球上,很是柔软很是酥麻的感觉让云轻有些崩溃…… 尽管很想惹住,但此乃人之大欲,哪怕靳云轻真的很想忍耐,但是诚实的身体终究抗不过心理上的撩拨,渐渐的,丝丝呻|吟声从女人的嘴角洋溢而出。 任凭男人强而有力的臂膀欺身而上,靳云轻享受着心爱的男人带给自己的无限欢愉,如果可以,靳云轻真想永远沉湎下去,沉浸此间恩爱的氛围里,希望时光在这一刻停驻。 可惜啊,时光并不是这样的,假若时光真的会随着人的意识的移动而移动,那么它就不叫时光了,所以靳云轻的特别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人,就是要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那么就够了。 百里连城就是知道女人身怀有孕了,所以他对靳云轻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生怕弄坏了她,弄疼了她。 二人缠绵一番,总算知道了天黑到来了,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所,皇陵地宫各大处之通道,指不定深处还藏匿着什么奇珍异兽,多是有毒的虫类与兽类。 “云轻,这一次说真的,我们该走了。” 百里连城拦腰一包,将靳云轻抱起来,柔弱的云轻,身子骨量是那般轻盈,当靳云轻的脸颊碰触到百里连城的胸膛,百里连城觉得胸膛痒痒的。 倒卧在百里连城怀中的云轻,纤细修长的手指头勾了勾男人高挺的鼻梁,“哼,早就该走了,你现在才走呢?” 说起来,靳云轻鲜嫩手指头握成软软的拳,而百里连城这边感觉自己的胸膛一阵阵得被棉花拳头攻击着,不过百里连城丝毫不觉得一丝丝的痛苦,相反,他此刻的心里甜如蜜糖一般。 若不是百里连城拥有着高超的智慧,懂得将那些东西集合为一体,在月光显出大周皇陵地宫各处的隧道以及路径,恐怕百里连城穷极一生,也不可能知晓。 如今却是好了。 二更天还差一刻钟便要到了三更天。 永乐侯府整个都浸入了无尽的暗夜之中,倘若不是百里连城凭借着极为敏锐的触觉以及相当极棒的方向感,他又如何会这么快带着云轻回侯府呢。 当然,这此中并不排斥百里爵京与靳如泌也回府之可能,但是并不单单百里连城知道,就连靳云轻也是知道了个一清二楚的,当今大周帝极为痛恨百里爵京与靳如泌,几欲生擒他们,将他们二人活剐。 百里爵京他们再笨,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吧。 正是百里连城想到了这么一点,所以他才胆敢将云轻带回侯府。 靳云轻回到侯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上云蘅院。 百里连城先云轻一步抵达所在,为了的就是沿路上保护云轻,并且扫除一切障碍,诸如将那些守夜的下人们用小石头一一轰击脑袋,导致昏倒在地。 “姨娘,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长姐!” “难道姨娘不知道,姨娘的性命和青儿的性命都是长姐所救的么?” “姨娘,你怎么会如此狠心,明明知道,百里爵京那个臭哥哥和靳如泌坏二姐巴不得长姐死呢,可姨娘你却纵容他们杀死长姐!” “姨娘,青儿恨你!青儿一辈子恨你!” 小小靳青痛苦不已,两只粉嫩的小拳头抓握得紧紧的,恨不得将这个没心没肺的生母兼姨娘给杀了,可是靳青不能杀死她,因为他作为姨娘的亲生儿子,如何可以弑母? 年仅六岁的小靳青如此痛恨他的生母,而且还恨到了发指的地步。 方碧池伤心得无疑名状,连忙拿手帕儿盖住他的嘴巴,“青儿莫高声!青儿呀切莫高声呀!你父被为娘寻了一个借口守在书房里,这样的话莫让你父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他还能饶恕过为娘么,青儿呀,你这是要把为娘往死路上逼呀。” “如果青儿真的会把姨娘往死路上逼,在青儿与姨娘回府中的那个时候,恰好碰到了父亲,青儿完全可以跟父亲大人说。姨娘,纵然姨娘和青儿苟且活下来,可长姐的死,青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姨娘的,哪怕那一天,姨娘死了,青儿也不愿意原谅姨娘的……” 六岁小靳青的话,犹如一根根芒刺一般,狠狠击戳着方碧池的心扉。 此生,方姨娘自认为自己亏欠靳云轻太多,方碧池她深深的知道,当时失去靳云轻的帮助,方姨娘她恐怕今生今世也无法踏入靳家大门一步,正是因为有了靳云轻,所以她和靳青母子二人才有活下来之可能。 如今恩将仇报,的的确确是连畜生都所不耻的,为天地所不容的。 “孩子呀……”方姨娘涕泪纵横,扑上去,将小靳青紧紧抱在怀中,任凭小靳青倔强得甩她,咬她,打她,踹她,踢她,方碧池依然无动于衷,于她而言,此生最重要的人便是儿子青儿了,失去了青儿,方姨娘宁愿死去,“青儿,我的孩子,你可千万别这般怨恨为娘,为娘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为娘被这么做,不听百里爵京的话牺牲你长姐的性命,你的性命如何叫唤得了?所以,为了你活下来,为娘愿意作这千古罪人!” “你害死了云轻长姐!你不是我娘,你不是我娘,青儿恨你!青儿恨你一辈子!此生此世,青儿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云轻长姐!你不是我娘!就算你死了,青儿也不会看你一眼!你是个恶魔,你是个魔鬼,是个老巫婆!我恨死你!我恨死你了。” 小靳青死命死命扑腾着,不管方姨娘抱得如何紧,小家伙就一个念头,就想狠狠得推开她,甩开她,唯有这样,小靳青的心才会好受一袭。 要不然,小靳青跟方碧池在一起,小靳青就觉得自己跟一个杀死靳云轻长姐的凶手在一起,他觉得好可怕好可怕,在小靳青小小的心灵上抹上了难以掩盖的痛苦痕迹。 “青儿,你不可以这么说为姨娘!” 突然之间,方碧池觉得自己的心好痛,方碧池可以接受得了侯爷靳曜左对她说不爱她了,但是她绝对受不了她的亲生所出靳青竟然说出这般伤害她自己的话。 不管做了什么,生养他整整六年的亲母难道不为大,小靳青这般说自己,而方碧池最了解自己这个六岁儿子的秉性,小小儿子的心智比一般正常的六岁孩童都更为成熟的。 或许,小靳青就要带着他属于自己的一套观念伴随着他后面的人生。 方碧池眼泪迸射,她真的好害怕,害怕靳青以后真的就不认她这个娘亲了,到时候有了儿子就等于没有儿子,这简直就是人世间最最惨绝人寰的事了。 “青儿,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你可明白,你可知道,如果不耍一些诡计,如何在侯府后宅生存。” 方姨娘眼泪汪汪的,她的眼尽然收着小靳青无比怨毒的目光,那是一种可以穿透方姨娘心肺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足以让方姨娘痛裂心肺。 “你不是我娘!如果云轻长姐在天之灵,她今晚一定会显灵的!姨娘,到时候,你可不要害怕!” 将小腰肢挺得直直的小靳青瞪着他的亲生母亲,“姨娘,终有一天,你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云轻长姐不会轻易得放过你的。” 此话落是旁人说了,也倒罢了,竟然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说道。 方姨娘两只手指头上面的葱白玉甲对掐着,咔擦咔哒两声,尽数断裂! 就在方姨娘的指甲白白森森坠落在地,轰然一声,云蘅院的大门被一股大大的人力生生推开,一股寒凉的夜风侵袭而入。 “方姨娘其实不必等到终有一天,现在就已经等到了。” 魅惑无极的声音,宛如妖艳女鬼一般的。 吓得方姨娘就差尿裙子了,“你…你到底是谁?” “姨娘杀了本县主,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进院门之前,靳云轻故意将螓发弄乱,无月的夜,唯独上房中映照过来的烛火,使得靳云轻的脸更犹如雪一般的森寒白净,仿佛没有一丝丝的温度,这样的惨白,很是令人恐惧。 终于,方姨娘吓得瘫软在地上,纤长手指头颤颤巍巍得指着她,“县……主……不是贱妾…是二王爷和如泌二小姐逼迫贱妾的……” “哦?”靳云轻若有所悟得瞟着她,目光依旧冷绝如霜,“这么说,本县主应该感谢你才是?” 只是不怕死的靳青很快扑过去,伸展开双臂抱紧了云轻的**,“长姐,你没死吗?你真的没有死吗?太好了,太好了,青儿好高兴呀!” 不对,靳云轻真的没死,靳青抱住了一个实体,况且烛火光下,还照耀出了云轻县主的影子。 “你没死?”恼羞成怒的方碧池仰首长叹,“哈哈哈哈,我终究是错了……” 顿时间,方碧池猛往桌子,打开一方玉匣子,抢过一杯饮物,一饮而尽,方姨娘紧跟着七窍流血,乌黑的鲜血狂喷到了窗棂之上。 “我该死,哈哈,我的确该死。” 控不住的黑色鲜血淋了下来,方姨娘两颗眼珠子瞪得滚圆滚圆,倒在地上,她在剧烈的得抽搐着,肠胃因为毒药的入侵所以变得极为绞动,咕噜咕噜,似乎是内里的脏器疯狂被融化的声音。 吞咽一口气,小小靳青脑袋轰得一声犹如炸开般,跪倒在方碧池身侧,不停得摇晃着她,“姨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青儿,以后你要好好跟着县主。为娘相信,她一定会好好看待你的。一定会把你视做亲生弟弟的。”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方碧池嘴中又吐出一口血水来,黑色乌鸦毛色的血,是勾兑着剧毒的,如果有一只狗来舔食地上的黑血,不用想,很快就会暴毙的。 她死了?方姨娘这就是要死了么?亏她还有脸面饮鸠自杀,那鸠酒恐怕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吧。 无力的双手紧紧拽拉着靳青,方姨娘看着靳云轻,“县主小姐,你是个好心人,贱妾素来知道,贱妾辜负了你,对不起,贱妾……” “方碧池,别以为你死了,本县主就能放过靳青,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却不是我的亲生弟弟,我想你搞错了。” 冷冽一笑,靳云轻的眉眼尽量不去看方碧池,这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之前为虎作伥,替百里爵京与靳如泌暗中做事,现在呢,又得到多好的下场,还不是…… 似乎,方碧池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推着靳青到了靳云轻跟前,“贱妾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县主您的气话罢了。贱妾害您,虽然不是出于自愿,但的的确确是伤害到了您,所以,贱妾用死来一偿还罪孽,也是应当。贱妾不敢奢望县主小姐您真的把青儿当做亲生弟弟,但是贱妾不是瞎子的女人,贱妾这段日子,看得再清楚不过了的,贱妾的青儿与县主小姐您早就超乎了姐弟的关系,早就超乎了尘世间的血缘关系,比不是亲姐弟还要更胜亲姐弟。” 渐渐的,方碧池感觉喉咙和心肺犹如被万箭穿心一般的剧痛,她完全无法喘息了,方碧池真的很累,她很想睡,很想就这么沉沉睡下去。 濒临死亡之境,方碧池想起了六年前春华楚馆与靳曜左各种恩爱缠绵怀侧的场景,如今她要去了,此刻,方姨娘真的很感激上苍,是上苍送个了她这么一个能辨是非,明忠奸的好儿子。 “青儿,答应为娘,你要好好的,要好好敬你的云轻长姐。为娘不在,长姐如母,你要向孝敬母亲一般敬重你的长姐,真的吗?” 方碧池真的要撒手人寰了,只是此刻,她实实在在有太多想要挽留的东西,可惜呀,她快死了,真的要死了,弥留之际,方碧池用了最后一口气,看着靳云轻,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县主,对…对不起…百里…爵…京他们一众势力在…在…在碧玉村……” 后面的三个字“碧玉村”成为了重点! 就在靳云轻想要过去搀扶一把死去的方碧池,却被后边一直紧随的百里连城拦住了,“碧玉村,难不成是上京城郊外的碧玉村庄,听说那里有一座山脉叫做碧玉山脉,盛产碧玉宝石,那里的翡翠更是天下闻名,想不到,百里爵京和靳如泌二人的势力在那里。太好了,本王现在就禀告父皇,绞围起来一锅端。” “好吧,你去吧。”靳云轻让百里连城先行一步,如此之重大的机密,肯定是要第一时间知会当今大周帝的。 接下来,靳云轻一直安慰着小靳青,并让云蘅院的下人们去通知侯爷。 永乐侯府接二连三死了两位妾侍,还好只是妾侍,并没有让整个偌大的侯府起到惊动的作用。 靳青失去了母亲,更是一直缠着云轻,哪里也不肯去,外人远远得看去,仿佛,靳云轻不是靳青的长姐,而且还更像他的生母。 怀有身孕的靳云轻,当然明白方碧池姨娘死时道出百里爵京行踪的深意,方姨娘无非是要在她时说出真相来,这样的真相也足以洗刷一些她的罪孽。 这么一点想法靳云轻如何不知道,她也是将要为人母的人,何尝不知道,一个母亲如果真的为了她的孩子,那么一定是无论什么手段都会使出来的。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哪怕方姨娘这样的母亲濒临死亡的前一秒,想到的仍然是自己的孩子。 相比莫姨娘,方姨娘的丧事低调得进行,毕竟她是靳青的生母,靳云轻是将靳青当做了亲弟弟,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不想让小小的靳青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任何的遗憾。 靳云轻最怕有朝一日,靳青弟弟长大成人之时,怪她这个当长姐的没有好好安葬靳青的亲生母亲。 靳云轻自认为,若不是百里爵京与靳如泌来横插一脚,相信方姨娘永远也不可能对云轻作出那样的事情。 实际上,方姨娘也是逼不得已的,她只有一个孩子靳青,然而靳青却变成了一个筹码,一个被用来威胁的筹码。 而靳云轻有了百里连城的帮助,并没有收到实际上的一丝一毫的伤害了,再说了,之前靳青对方姨娘说的那一番话,仿佛是拿着一把尖锐的钢刀,狠狠往她的心口插|去。 想想身为母亲的,却被那样子被儿子说,哪一个母亲的会不心生难过呢,恐怕那样的滋味儿比死还要难受呢。 靳云轻就是知道如此,所以靳云轻就暂时想着靳青弟弟的好,便不去想方姨娘的不好。 有时候,想着一个人的好,跟想着一个人的不好比起来,很明显,想着一个人的好要幸福得多了,而且心情也更愉悦了。 靳云轻这边在侯府总算尘埃落定了,只是大周皇廷那边…… 大周帝屡次派百里连城去碧玉村庄绞灭百里爵京等诸人,可惜却一无所获,大周帝百里无极自然是龙颜大怒,他恨为什么百里连城如此不成器,一个小小的叛贼百里爵京都捉不住,简直是枉为人子…… 上京城,端王府 “端儿你再捉不到百里爵京这个孽障,你就别来见朕了!” 连日来,大周帝百里无极的话犹如醍醐灌耳一般,凶猛轰炸冲击着百里连城的耳膜,如果人的耳膜是很脆弱的话,恐怕百里连城的耳朵早就毁了。 用膳时百里连城的表情僵硬得宛如雕石,靳云轻忍不住为男人盛汤夹菜,“爷,别愁了,这几日你从皇宫回王府,就一直蹙着眉毛。我不许你蹙着眉毛。你听见没有?” 女人甜糯温软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刺激着百里连城忍不住促狭一笑,“本王何时蹙着眉毛了?云轻你多心了。” “是我多心了么?瞧瞧,你还在蹙眉?” 这下子靳云轻真的是彻底“生气”了,努努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让百里连城反而勾唇浅笑了起来。 紧跟着,靳云轻忙伸手过去,轻轻抚着百里连城的眉,“爷,云轻此生不愿见你蹙眉,你莫蹙眉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让我与爷你一同分担,岂不很好?” 是呀,说出来的话,至少自己的心里会好受一点点,可百里连城不愿意这么做,他宁愿自己扛着,他爱着云轻,怜惜着云轻,所以不想要女人分享他的苦楚。 “云轻,你又想哪里去了,本王没事,真的没事,你放心好了。”呵呵一笑,百里连城不可置否,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时各自飞,但是对于百里连城来说,他不是这样的,他愿意一生一世希望云轻好,而他愿意承受幕后的痛苦。 “你不说的话,我就当你不爱我了。”靳云轻横了他一眼,无情冷冽之中带有万般埋怨之意。 正好这句话听入前来端菜的许脩文的耳朵里,许脩文乖觉将饭菜放在几案上,恭顺退了下去,仿佛他什么也不曾听到一般了。 靳云轻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装聋作哑,置若罔闻,那可是许脩文的拿手好戏呢,就连彦一壅这个黑面神儿也比不上不是? “云轻,本王又怎么会不爱你呢?本王是非常爱着你的,好不好?” 他百里连城将大手缓缓熨帖上去,柔软的触觉叫云轻感觉到一阵子的温软。 男人迷离深情的眼神摆在那,靳云轻不动心怎么可能。 就是因为深深爱着百里连城,所以男人的每一个蹙眉的动作,每一个举手投足之间,都让靳云轻深深的迷醉,当然也更让靳云轻懂得男人的深情厚意。 “少来。”尽管女人的心情极为甜蜜着呢,但靳云轻怎么可以就如了她的意。 略带有一丝挑逗性质的捏了捏云轻的鼻,百里连城玩味得看着她,至少此刻,百里连城的两颗眼珠子都是靳云轻的影子,都装满了这个女人,再无其他人。 “你呀,你说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旋儿百里连城幽幽一笑,又仿佛极为认真得凝视着她,“云轻,你当真想要问出个水落石出?” “当真。如今,你是我的夫,我是你的妻,夫妻本为一提,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难不成你已经有外室了?从此以后你要准备将那些秘密告诉别的女人?” 咯咯一笑,靳云轻的笑意很冷很绝,很是令百里连城有点促狭。 摆出大手连连连喊了三声冤枉,百里连城双手紧扣着云轻的手,“本王原本害怕你为本王担心…好吧…竟然你想知道…本王就告诉你…其实本王接到父皇的密令…父皇让本王近期找出百里爵京的下落并加以逮捕!否则!父皇就…” “皇上他就怎样?”靳云轻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一件事。 “父皇就不再见本王…”倒抽了一口气,数日来,百里连城就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所以茶饭不思,浑然将所有的时间花在寻找百里爵京的事情上,当然了,彦一壅率领着云影百里在上京城以及城郊四处搜捕,别说那个什么所谓的碧玉村庄,就连周边的碧萧村庄和碧剑村庄,哪里没有云影百里搜索过的痕迹呢。 皇帝不愿意见到的亲生孩儿,这个事情的性质可大可小,当初,前废太子百里奉行染上花柳,大周帝也不愿意见到他。 而如今,百里无极不愿意见到百里连城,是百里连城无法及时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靳云轻将螓首停靠在百里连城怀中,“爷,我想,是皇上太着急了,他只不过是太想要早日抓到百里爵京罢。爷,你应该早几日将这件事告诉我猜对,害得白白猜度了这么久呢。爷,我可以帮你的。” “不!不!不!此事万万不能!”百里连城松开了她,似乎还连松带推了一下,不顾靳云轻脸上复杂的表情,“本王怎么好将你卷入这趟浑水之中,本王不会让你插手的,云轻,你死了这条心吧。” 悄然一笑,靳云轻眼眸深处满是决绝模样,“爷,你以为我不会卷入这趟浑水之中么?你以为你一旦有事了,我就会得以保全么?你是巢,我为卵,巢倾岂有卵在的一日,就算爷能够用生命来保我,那其他人呢,他们都会像爷你这边保护我周全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不如…你我一同行动…你我是夫妻!当共荣同辱!” “好!说的好!当共荣同辱!” 百里连城原是个极为刚强的男人,未曾得遇云轻之前,往诸国各地行军打仗的那段日子,百里连城浑身插满了箭矢,害了多重的伤,哪怕要弄得快要去了半条命,哪怕要挖骨解毒,他百里连城的眉宇绝不会皱一下,更别说哭了。 可百里连城此刻说这句话偏偏眼泪迸射出来得重复着云轻的那一句话。 这天地之间,鲜有女人会说出如此义胆忠丹的话来,百里连城真的承受不住,泪水如雨柱一般倾泻而下。 “爷,你这是怎么的了?”云轻没有想到百里连城哭得竟像一个孩子一般。 就这么得让男人倒在自己的怀中哭泣,哭得好像一个娃娃脸,靳云轻两只手捧着百里连城的脸,想不到他哭得如此心伤,忍不住低伏下身子,将自己的唇送到他嘴里。 百里连城舔了几下,立马将舌头疯狂涌入,一切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的,风烈烈得叫靳云轻把持不住。 前一刻还呜咽得跟个小孩子一般,下一刻又变成了一匹无可忌惮的小坏坏。 这让靳云轻险些神经错乱起来,不对,还是说这位连城神经错乱起来,不过就算是男人神经错乱,靳云轻也发誓,她会用自己的一辈子哪怕是生命来爱这个男人,一世不悔! 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靳云轻也想了个半个时辰,百里连城也索吻了她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不长不短倒是让云轻想明白了一事,那便是百里连城是因为云轻她表明心迹,要与他共同承受荣与辱,所以百里连城才会如此感激到无以复加。 试问这尘世间,有哪一句的情话能够抵得过这么一句?! “云轻,来,本王喂你吃一些。” 百里连城眼眶变得无比晶莹剔透起来,眸光泄泄,宛如秋波上的涟漪,款款深情,款款温柔。 想要张开口,让百里连城亲自喂的云轻又立马将嘴巴闭上,“不了,爷,我的肚子很饱了,刚刚你下朝之前,我与靳青弟弟吃过的,现在,只不过是我等你吃看着你吃罢了。” “靳青?”百里连城若有所悟得问他,“方姨娘殁了,靳青向来缠着你,估计以后更会缠着你了,云轻,你累吗?” 盯着男人的眼瞳,靳云轻淡淡得道,“累倒是不累,只是,云轻几天前就想要问问爷你,如今我带着靳青弟弟一同来王府住,爷可会介意?” 拂袖一笑,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大片的璀璨流光,“云轻,你又是在胡说什么?本王是靳青的亲姐夫,你是他的亲姐姐,哪怕靳青要住一辈子,我这个当姐夫的当欢迎之至呢。云轻,这是本王的真心话,不诓你的。” “谢谢爷。”云轻娇媚一笑,是了,百里连城如此深爱着她靳云轻,爱屋及乌,当然爱着云轻的家人包括靳青弟弟,只是至于那些极品家人,例如永乐侯爷靳曜左他们,想来百里连城也会恨巫及巫的,能不理就不理。 两个人相拥着下去,又在地毯上缠绵了一番,时辰快要后半夜的时候,青铜盘上的油光刺啦刺啦得悦耳得响彻,有一小女子的身影步入王府东屋。 “谁?”靳云轻警觉得从百里连城的身畔睁开眸眼。 “王妃娘娘,是奴婢,红儿。” 小丫鬟详作极为识趣得扑至并跪拜靳云轻的足下。 红儿?是王府的奴婢?靳云轻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如此眼生的侍婢叫红儿的。 “你来做什么?本王妃不认得你。”靳云轻冷冷得嘲笑。 “奴婢三年前就已经在端王府了,奴婢此间来是给王爷换衣裳的。” 说罢,红儿侍婢擅作主张得要为百里连城宽衣解带了。 须要知道,百里连城与云轻方才一阵子翻云覆雨,因为百里连城太过用力了,几乎耗尽体力,所以百里连城呼呼大睡,身下不着寸缕,只是上面盖着毯子,若是被红儿侍婢替他宽衣,王爷岂不是什么都被看光了么? 好个多余的丫鬟! 不! 不可以! 绝不可以! 靳云轻这个人足够霸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女人可以看百里连城的身体,哪怕是一小眼也不行。 “滚!” 对于这个丫鬟红儿,云轻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完全冷冰冰的,就好像在驱逐一条,狗,不错,是一条狗! “王妃娘娘何必动怒呢。就让奴婢伺候王爷宽衣吧。” 妩媚一笑,红儿丫鬟表面上于靳云轻甚是卑微,左一个王妃在上,右一句奴婢在下的,但实际上,红儿丫鬟眼瞳深处,赫然没有她靳云轻这个王妃的存在。 可以说,红儿丫鬟让靳云轻感觉到红儿丫鬟她目无尊卑! “你聋吗?”靳云轻启唇轻蔑一笑,“没有听清楚本王妃说什么?” 平素里,靳云轻是个医者仁心的医女,不会无缘无故更不会轻易得骂人。 被云轻如此一骂,按道理,只要是个一般奴婢的,都会害怕才是,谁知道,红儿丫鬟竟然是个不怕死的奇葩。 不错,红儿就是这么一个奇葩,一个万年恐怕都不会出一个的奇葩,大奇葩! “回王妃娘娘的话,奴婢并没有聋。”红儿对着靳云轻盈盈一笑,“王爷的宽衣适宜向来是做奴婢的服侍着,王妃娘娘您进府之前,一直都是奴婢服侍的靳…” 惹得靳云轻娥眉轻轻皱了一下,拉长了尾音,“是…是吗?” 红儿详作恭敬一笑,“奴婢岂能蒙骗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去唤几个下人来询问,不就知道了。” “既是如此,本王妃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靳云轻细细端详着着此中叫做红儿丫鬟的这位,生得妩媚生妖,如果说她是妖媚化生的,丝毫不会亏待了她去,要纤腰就有纤腰,要精致的小瓜子脸蛋儿,就有小瓜子脸蛋儿,身上的奴婢衣饰也着实不菲,应该是府邸里头下人群里头拔尖的呢。 红儿丫鬟看着靳云轻笑,“回王妃娘娘的话,奴婢先前请假回乡间了,奴婢有一个……” “算了,本王妃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靳云轻不想听她继续废话,刚刚与百里连城酣战一番,现在,靳云轻只想抱着男人好好温存一番,抱着静静得睡,实在是不想跟眼前的这个叫什么红儿绿儿蓝儿的有什么交集。 然则红儿丫鬟似变本加厉起来,“回王妃娘娘,奴婢还不能走,奴婢如今请假回来,是要继续服侍王爷的。” “你这是聋了吧!本王妃可是王妃娘娘!你既知道本王妃的身份!竟胆反驳本王妃的命令?” 挑眉一冷,靳云轻狠狠瞪着这个死丫头红儿,心想,这个牛皮糖一样的臭丫头红儿该不会是当初那个密影的宫人托生的吧,现在大周皇朝的婢女们一个一个到底是怎么的了,都在做着一个小宫女立马逆袭成皇妃的美梦了? 拜托,此间的大周皇朝虽然是架空,但也的的确确是靳云轻现如今存在的空间,现实的空间好不好? 靳云轻到想要知道,这个丫鬟红儿到底凭什么,她如此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罔顾自己的三申五令? “奴婢还是一句话,奴婢的的确确没有聋。王爷这方面的适宜也的的确确是奴婢在负责的…有一次王爷喝醉了酒,也是奴婢替他擦拭的,就连那命根子,当初也是奴婢擦拭的呢。” 说到这里,红儿丫鬟目光火辣辣起来。 “你聋吗?小贱人!”靳云轻受不了了,狂骂她一句,顺道儿一个巴掌盖过去,打得红儿丫鬟黑天黑地的。 红儿丫鬟遭受到来自靳云轻那的惨烈一巴掌,顿时间,天地混混沌沌,是因为红儿正在遭受轻度脑震荡的缘故,所以她这般。 可惜呀,红儿丫鬟她是活该呢! 谁让她屡次三番违背靳云轻的意思的? 107.107 火的巴掌,红儿丫鬟牙龈也出血了,靳云轻双目瞪着她,剜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靳云轻那里头透出来的气息很是坚决,意思是说,红儿你这个小贱人胆敢过来的话,我靳云轻就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最终,红儿丫鬟灰溜溜得滚出去,她回到自己的下人房,又趁着黑不溜秋的天色,私自放了一只鸽子,鸽子飞往一个神秘的处所所在。 信鸽回报着端王府内的一切的消息。 短短三日后,朝廷上突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巨变。 大周皇廷,金銮殿 当百里连城与众臣前往朝堂上朝的时候。 百里连城被眼前的一幕给生生震惊了。 因为百里爵京,竟然站在大周帝的身边,看样子无比亲昵的样子。 “父皇…您怎么可以让这个杀死太妃娘娘的凶手站在这里…” 百里连城声线几乎有些颤抖,“父皇,您不是让儿臣早日逮捕并杀死他么?怎么…您却让……” 大周帝盛怒得瞪着百里连城,却是无比慈爱得拉着百里爵京的手,“端儿!你给朕住口!以前,是朕错怪了京儿!京儿那日杀死安老太妃!只是…只是无心之失了…再说他来找朕的时候…是负荆请罪而来的…而且京儿还给朕带来了长生不死药…” 提及这个神秘的长生不死药,大周皇帝百里无极目光狠辣辣得瞪着百里连城,“端儿!据朕所知,你和云轻县主夫妻二人,私藏有一张千金丹方,上面记载着长生不死药,而不曾献给朕!端儿!难道你就是这样孝敬朕的吧!依朕看来,你和靳云轻二人绝对有不臣之心!” “……长生不死药?”百里连城面色一片茫然,“父皇,儿臣哪里见过了什么长生不死药…云轻是有一张千金丹方不错,可是那只是……” 百里爵京缓缓提着玄袍,走下台阶,目光无比寒栗,瞪着百里连城,“三皇弟,你也太玉忽了,竟然被本王知道你和靳云轻那个小贱人私自藏匿千金丹方,你可知道这可是叛乱之死罪,恐怕永乐侯府也拖不了干系的吧。” “皇上,微臣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永乐侯爷靳曜左仓皇跪了下去,两只手按在地上,“一切与微臣无关,一切与微臣无关,微臣愿与靳云轻割取父女关系。” 如果靳云轻知道,亲生的侯爷父亲,时时刻刻来补上一刀,她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此番,躲藏在金銮殿偏殿后面的靳如泌,忍不住笑了。 “不是的父皇…别听百里爵京瞎说…儿臣没有…没有…” 百里连城不知道该说什么,长生不死药,何为长生不死药,他真的不知道,也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有这等东西。 更不相信云轻会把所谓的长生不死药藏匿起来,不献给大周帝,有不臣之心。 这般足以毁掉百里连城和靳云轻的供词,百里连城他怎么可能承认,再说了,百里连城压根儿就没有做过,何来的承认呢。 百里连城啊百里连城,哪怕你今日说破了喉咙,父皇也一定会站在本王的身边! 百里爵京很有把握得抚唇一笑,大步流星一般在金銮殿中央走过来走过去,眸子深处带着是一丝丝狠辣意味,更是让满朝重臣们惶恐不安,为何不安呢,因为这天是要变天了! “还说没有!父皇在上,满朝文武在下,不容你狡辩!” 声声厉色的模样,百里爵京就好比一只猛兽,只需用只言片语,就可以弄死百里连城一般。 不容狡辩?百里连城冷冷狂笑,无视迎面走来的百里爵京,反而将双臂抱向大周帝,“父皇,儿臣敢用项上人头发誓,儿臣与云轻绝无半点的不臣之心。请父皇您明鉴!”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无不震荡,是了,当今三王爷素来忠心为国,更平定东漠有巨大功勋,这一点的的确确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百里爵京道尽谗言也无法抹平属于百里连城的功绩。 百里爵京眼底更是容不得他,“百里连城!你和靳云轻那个小贱人项上人头都快要不保了,何来的以项上人头发誓,你这不是开玩笑么?而且玩笑还开得极大!” 声音小小的,唯独百里连城一个人可以听得见,只因百里爵京就站在百里连城的身侧。 杀死安太妃的人渣! 一想到这里,百里连城手中握成了一双铁拳,殊不知,百里爵京如此作为,无异于禽兽! 那可是手无寸铁的妇孺呀! “父皇,干脆将靳云轻也给带来,一同在廷上治罪!” 说话之人,正是一袭宝蓝长裙的小女子百里蓝兮小公主。 大周帝若有所悟得点点头,“蓝兮所言不错,的确是要如此。” 大周帝长臂一挥,已经有大内侍百里前往端王府抓人了,如今,此身在端王府的靳云轻如何逃脱。 不到半柱香,靳云轻真的是被带来了,似乎那些侍百里们有感于云轻县主又是王妃,平定东漠有功在身,腹中又有孩子,所以他们牵拉着靳云轻的时候,不是那么大力,不让靳云轻受伤。 也是了,侍百里们都如此了,然则百里爵京恰恰是个异类,百里爵京一想起靳云轻怀有百里连城的孩子,他忍不住疯狂爆瞪着眼睛,瞪着靳云轻渐渐隆起的肚子,暗暗念叨着:靳云轻,本王得不到你,那么其他人也别想得到你!本王得不到的东西…本王宁愿亲手…亲手毁了他!” 靳云轻跪在地上,端详着满朝上下,包括侯爷父亲靳曜左投递过来无奈的目光,百里爵京狠毒的目光,百里连城无奈的目光,还有百里蓝兮小公主她看起来越发迫不得已的目光……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靳云轻都看在眼底,最终,她的目光在金銮殿上中定格,再也没有移到别处。 因为那,正是大周帝的所在。 “靳云轻,你可认罪呀?”大周帝懒洋洋得逼问了一句,这般威严的声音,别说靳云轻一介女流之辈了,哪怕在朝廷之上的骠骑威武大将军燕祁风,也禁不住胆寒。 靳云轻微微抿唇一笑,平平淡淡得回了一句,“臣媳并不知道身犯喝醉。” 若她自称臣女,大周帝也不会太生气,但是她竟自称臣媳,直到现在,靳云轻她仍然将她自个儿当做了一个从未犯过错误的三王妃,可笑,真是可笑之极呀。 这下子,百里无极连胡须都气得歪到一边,“好一声臣媳呀!你这种臣媳,朕不敢当,不敢当呀。”说完,还连连摆摆手,大周帝是一脸的嫌弃呀。 普天之下,皇帝最大,被皇帝嫌弃的人儿还能活得长久么?要不说下一秒分分钟就意味着死亡,也不足为过。 “圣上是何意?” 可别忘了,此间的靳云轻也不是普天之下寻常之人不是? 靳云轻的眸光毫无顾忌得迎上大周帝,以一个无可抗拒的口吻再次问道,“臣媳已经嫁给了三王爷,三王爷是圣上的亲生儿子?臣媳不是圣上您的臣媳,那么是谁家的臣媳?” “好一个银牙利嘴的丫头!” 疯狂蓄着怒意的大周帝,眸光冷绝得飘浮到靳曜左的身上,“永乐侯可真是生养了一个好长女呀!不错!不错!真是令朕佩服,佩服!” 这佩服二字,满朝文武皆知,那是大周帝对靳府一家上下浓浓的不屑之意。 吓得靳曜左站出队列,躬身拱手,“皇上,是微臣小女无状,皇上别…” “朕区区几句话,就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了,咳咳,你真是比你家长女还要不如,靳曜左,朕真是想不通,你有什么资格做人家的父亲?” 大周帝冷冷嗤笑,这一来损了靳曜左,也损了靳云轻,当真是一箭双雕,反正自今日开始,百里无极就尤其痛恨靳氏一族了。 “老父年迈,身体力行方面当然比不上年轻力壮、正值盛年的臣媳了。” 靳云轻嘴角勾着平淡的笑意,“就好像圣上你,金銮殿之下,受千臣礼遇,万民拥戴,众人口中声声万岁,可又如何能够抵得过岁月经纶呢?人,总有衰老的一天,就好比圣上生臣媳气的源头,无非就是长生不死药。臣媳可以肯定得告诉圣上,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存在着什么长生不死药。” “好有一个不知死活的靳云轻!父皇是万乘之尊!岂能容你无妄编排!” 甩袖一声戾喝的百里爵京忙自作主张吩咐外头的那些侍百里们,“将靳云轻马上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百里爵京!你敢!” 原先跪在地上的百里连城,腾地一下起身,护住靳云轻,眸光宛如利箭一般,穿透过百里爵京的身心,“百里爵京!你原本是通缉犯!父皇曾让本王对你进行杀无赦!如今你却是在这里!真是踏破铁血无觅处!今日,本王定然叫你血洒金銮!” 说时迟那时快,百里连城腰间利剑已经飞扑到百里爵京脖子侧,由于百里连城太过激动,也用了一丝力气,剑差一点就抹断百里爵京的脖子,从此让百里爵京一命归阴! “三王爷要冷静啊……” “是呀,该冷静些…” 群臣们慌乱了,刀剑无眼呀,众位皇子们自相残杀于金銮殿之上,是乃大周朝百年不遇的不吉利,大周朝开创数百年,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兄弟互弑,是重磅之丑闻,足以让诸国对于大周嗤之以鼻的! “住手!住手!给朕住手!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大周帝百里无极疯狂怒吼着,他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生怕百里爵京就这么让百里连城给杀死了,可要知道,当今世上,唯有百里爵京知道长生不死药之配方,百里爵京死了,那么谁还能知道? 见百里连城丝毫不为所动,百里无极更是暴怒,“端儿!再不住手!朕真的会杀掉靳云轻…还有她腹中的胎儿…朕一律杀掉…你信不信?” “圣上要杀臣媳,只是因为,为了向百里爵京索求长生不死药吧。哈哈哈哈哈…果然长生不死药竟比圣上将来的孙儿还要来得重要,竟比百里氏皇族未来的血脉还要来得重要…” 可笑啊,世界上竟然有这般如此不良之公爹,靳云轻她真的是认了,这个丑陋的世界有无耻且贪生怕死甘愿让嫡亲血脉的亲生女儿豁出命去的渣滓爹爹,难道就不能够有无耻卑鄙下流阴狠的公爹么? 林子大了,啥鸟都鸟,你不能强迫不能没有愤怒的小鸟吧。 想到这里,靳云轻这个21世靳灵魂的法医者真的是醉了,看来呀,人情义理是这个大周皇朝最最廉价最最卑贱的东西了。 “靳云轻!别以为你腹中仗着怀有朕的孙子!你就竟敢如此无状!信不信朕真的会杀了你!连同你腹中的孩儿,朕也一同杀掉,你信不信?” 每一个字都保藏着残忍和霸道,在上的百里无极宛如一尊无情的佛,仿佛下一刻真的会叫靳云轻置于死地一般。 “父皇!您不可以这么做!云轻她是您的儿媳妇!云轻腹中孩儿是您的亲孙儿,您不可以这么做!” 生怕大周帝会这么做的百里连城,吓得跪倒在地,一直以来,父皇的脾气,百里连城都是摸不准的,更不知道,此刻的父皇心里头到底在想一些什么。 只是换得了百里爵京更加的狂妄和高兴,“父皇,您应该杀了靳云轻!以绝后患才好!靳云轻将长生不死药藏起来,不贡献出来,本身就是一种死罪,父皇您说是吗?” “靳云轻,这条死罪,已经让你无从容身了!”百里无极盛怒之下,无数朝臣们纷纷跪倒在地上。 乃朝中,唯有靳云轻一人,傲然挺立着脊梁,目光如矩,狠狠瞪着他,“圣上,可否让臣媳一看百里爵京这个人渣给您的长生不死药之丹方呢?如果丹方是假的,那又如何呢?” “假的,怎么可能?本王给父皇的长生不死药的丹方怎么可能是假的!” 疯狂甩甩玄袍广袖的百里爵京无比激动。 百里爵京疯狂瞪着靳云轻,那暴突的眼球几乎都渗透出血来,可惜靳云轻脸上表情那叫一如既往的平淡。 奇怪,这个靳云轻,定力为何如此之好,想想以前,百里爵京主动去看靳云轻,靳云轻从来都是一种柔顺得娇羞得表情来面对着自己。 而现在,靳云轻她却那么大胆得看着自己。 正如同此刻的靳云轻所对百里爵京说的那样,“百里爵京,请你别再把我当做以前那个靳云轻!从前那个任由人欺凌的靳云轻已经死了!或许已经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了!你现在面对的则是从地狱修罗殿归来的靳云轻!很不巧,我就怀疑你百里爵京的丹方是假的。还很可能的是,百里爵京,你涉嫌欺骗当今皇上!” 这一句话,宛如碧波寒潭深处的一颗大石头,砸出了一圈圈又一圈圈的涟漪来,叫众臣的心脏几乎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京儿!靳云轻说的有没有这个可能!你…你…你欺骗朕…” 捋着胡须,大周帝无比威严的样子,很是令人敬畏。 这一生,百里无极最最痛恨有人欺骗他,不论是他的女人,还是他的臣子,还是他的儿子,凡且被百里无极发现受到欺骗,他一定会叫那个人挫骨扬灰,可以说,大周制度下的欺君之罪,是诸国之中最为严苛的所在。 百里爵京百里无极的第二子,何尝不知道其中的严峻性,立马拱手道,“父皇!是靳云轻这个小贱人在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呢,父皇千万不可听信于她!儿臣给您的丹方确确实实是长生不死药的丹方呢。” “既然如此,那就让盛公公给靳云轻,一观真与假。” 大周帝对身旁的盛公公作了一个手势,旋儿,盛公公娇柔一笑,无比娇羞的模样儿,翘起兰花指来,端着盘儿下去,递给靳云轻一看。 靳云轻赫然盯着那所谓的长生不死药的丹方,旋儿再将袖中时常夹带的手抄本的完整的千金丹方一一作对比,竟然有了一个非常大的惊人发现。 “这…这怎么可能…”就连靳云轻自己都无法相信呢。 百里爵京阴谋得逞哈哈狂笑,当着大周帝的面,百里连城的面,手指着靳云轻,“父皇,儿臣没有说过吧,靳云轻就算藏匿有长生不死药的丹方,不肯拿出来,已经是犯了大大的死罪了!” “百里爵京你胡说!休要信口开河!含血喷人!”百里连城暴怒之下,跟盛怒的大周帝百里无极还真的有几分相像。 然则百里爵京无视百里连城之所言,“本王是否是信口开河,是否是含血喷人,叫靳云轻袖中的千金丹方,与本王所递给父皇的丹方做一对比,不就知道了?” 那边盛公公是个无比麻利的首领大太监,早就将那两样东西呈现于皇帝跟前,而大周帝百里无极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会如此?” 这边靳云轻也是目瞪口呆得说着一句话,“怎…怎么会如此…百里爵京那个臭家伙怎么会有我千金丹方上面的关于长生不死药的丹方?!” “什么?云轻你说什么?” 百里连城也想不到靳云轻口中所言,云轻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百里连城他听都听不懂了呢。 真奇怪了呀,这个百里爵京何时拿到了自己手中的千金丹方了,太奇怪了,靳云轻狠狠怒瞪着百里爵京,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魔呢还是魔呢还是魔呢…… “靳云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信不信朕判你个满门抄斩!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欺骗朕!你犯了欺君之罪!你可是知道,朕会……” 暴怒的百里无极,将左右两侧金鹤雕塑一个劲头得全部推下金阶。 哐当好几声,金鹤雕塑裂开无数片。 更要命的是,金鹤上面镶嵌的金片子还划破了站在殿前的永乐侯爷靳曜左的脸皮子,金片子好生锋利,刺得靳曜左一脸的血。 “哎呀!微臣惶恐啊。此事万万不干永乐侯府呀!” 跪倒在地上如狗的靳曜左,顾不得擦拭脸上的鲜血,呜哇哇得哭叫着,就好像脑瘫小儿一般,很是令人无语。 这样的父亲,摊上几辈子才会有这样令人无语的父亲呀,天呐,这老天未免待靳云轻太好了些。 微微有些自嘲的靳云轻,无视着跪在地上向大周帝求饶的无良禽兽一般的父亲。 “请圣上听臣媳解释。臣媳这本千金丹方是母亲安思澜传给臣媳的!这上面虽然有关于长生不死药的记载,不过,据臣女所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长生不死。如果人人长生不死,岂不是变成了老妖怪了,圣上你说得对吗?” 靳云轻很不屑得嘴角浮动一丝嘲意,真不搞懂,这个皇上公爹的智商是不是比父亲大人靳曜左还要低下呢,这种诓骗小孩子的把戏也就够了,竟然也去相信。 “错,错,错,朕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长生不死药的!是,是不可能做到人人长生不死,可是朕,朕乃是真命天龙,朕可以做到长生不死,哈哈哈哈……” 百里无极怒瞪着靳云轻,“大胆靳云轻!你还有什么话说!” “臣媳无话可说,如果圣上真的要治臣媳的罪,那好,敢请圣上先将臣媳在万国朝会上赢的三千两黄金还给惩媳吧。” 一句话,就好比一把钢刀,狠狠插|入当今皇帝的心口。 无无极老面挂不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子,靳云轻竟如此无礼下他的面子,不由得他冷哼,“好,你这个靳云轻!你那三千万两黄金就当赎你的命,可是,也只能够赎你一个人的,至于端儿…你就别想了。” 靳云轻预料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百里爵京也在奸笑不已。 朝廷之上,听得大周帝一声狠戾爆叱,“来人,将百里连城打入天牢!” 三皇兄,对不起了……暗暗喊着对不起的人,乃是大周小公主百里蓝兮。 “爷…爷…”靳云轻凝望着连城的背影,徒劳得叫喊着。 第350章圣意不敢违,饮下毒酒 “求皇上放过三王爷——” 她声音梗塞,近乎幽咽。 世人皆说皇家亲情薄如纸,如今看来,恰恰所言不差了,看看无极帝对他的三儿子如斯无情,就足以窥见一斑。 可靳云轻不死心,她不愿意相信无极帝这个大周帝君会如此无情,“皇上——难道皇上一点也不顾念亲情么?” “大胆!靳云轻!你竟然数落皇上!” 拱手一拳,百里爵京对上大周帝的眉眼,“父皇,靳云轻如此无状,早已犯了死罪,应当将她凌迟处死才是!” 凌迟处死…听到这四个字,靳曜左侯爷大人稍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无度,安思澜生前,靳曜左是何等宠爱她,如今说着就要看到眼前这个女儿赴死,他如何舍得。 只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靳曜左一想起靳云轻死后,钱庄的五千两万两黄金可是尽数落入他这个当父亲的腰包,靳曜左不免硬气起来,附和着百里爵京的话说道,“二王爷所言有理,皇上当秉公办理才是!” 秉公办理,好一个秉公办理,靳云轻想不到自己这个禽兽父亲直到现在仍然想尽一切办法等着亲生女儿死亡后贪墨她的财产。 世家侯门的亲生父女尚且如此,也难怪泱泱的天家皇门。 “想不到永乐侯爷与本王的想法如此一致,真是凑巧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冷笑了几声,百里爵京对靳曜左挺满意的,能够做到恰如其分得背叛自己的亲生长女靳云轻,实属不易呀。 高高在上的大周帝百里无极,似乎没将百里爵京与靳曜左之间的交流,放在眼底,只是眸光持平凝着下首的靳云轻。 “靳云轻,你有什么想要说的?”无极帝的目光极为狠辣,似乎可以穿透靳云轻的一切。 浅淡一笑,靳云轻她自以为还能说什么呢,“臣媳无话可说,臣媳只希望皇帝公公放了连城!” 皇帝公公? 此话一出,不少群臣掩袖偷笑,大周朝开国N年,尤未有过这样的事,堂堂一个皇媳叫起大周帝为皇帝公公。 是了,民间是有尊称公爹的习俗,可不要忘记了,此间乃是大周皇朝,大周皇族贵族森严,怎么可能对皇帝的称谓,随便更改的。 小公主百里蓝兮站在一旁,也暗地里说道靳云轻这个女人是不是不要命了呢,连这样的称谓都敢如此大胆得说出来。 普天之下,就除了靳云轻了,天底下再没有可以找出第二个人来。 “大胆!靳云轻!你是要威逼朕抄了你满门,你才高兴么?” 只手重重拍着龙案,百里无极无比愤怒,可以说,这一次,百里无极愤怒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无以复加。 竟…竟有人胆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挑战他百里无极身为大周第一人的权威,实在是太过岂有此理了! “真是该死…你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平息朕的愤怒!” 银牙狠狠咬动,百里无极心内的一团火气,就差没有使他冲到靳云轻面前,拔出腰间天子剑,一举斩下靳云轻的首级。、 “就算皇帝公公要杀死臣媳,臣媳也要这么说。” 皇帝公公在上,靳云轻不卑不亢,眼眸深深处,丝毫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卑躬屈膝。 就凭借这一股子气劲,骠骑大将军燕祁风忍不住要为靳云轻说话了。 可是还没等燕祁风开口说话,大周帝已经派他的贴身大总管盛公公端了一个鎏金的小盘子置于靳云轻跟前。 “请云轻县主饮用吧。” 盛公公翘起了一根兰花指,他其实也不情愿这么做的,但是没有办法呀,谁叫这是皇上的旨意呢。 毒酒? 靳云轻泯然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大周帝竟然叫一个大太监端来了毒酒给她,这算什么,是打算要打死她这个皇媳妇? 手段也够绝的,怪不得百里无极能是皇帝呢,毒死了靳云轻,连带着她腹中的天家麟肿也一应毒死。 “云轻县主,快喝吧,这是皇上的旨意,如果不喝,就等同于违背圣意,违背圣意,是要满门抄斩的……” 公鸭子嗓的嗓音尖锐又刺耳,反正是靳云轻这辈子听过一次,再也不想听到第二次。 满门抄斩,这满门抄斩可是要玩大了的…永乐侯爷靳曜左眸子闪烁不已,生怕会受靳云轻牵连。 慌忙跪了下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上,靳曜左几乎是带着哭腔道,“皇上…皇上您若是处死云轻…那就处死她一人罢…跟微臣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微臣也想不到自己竟生了一个如此无状的长女!皇上…” “永乐侯,给朕住口!”心中暴怒难消,无极帝才不管靳曜左这个老臣子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众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感到无语。 永乐侯爷靳曜左要多么禽兽才能讲出那样的话语,不管如何,靳云轻都他的亲生血脉不是么? 世界上哪有这样狠毒的父亲呐,哪有这样狼心狗肺的父亲。 就连大周小公主百里蓝兮也替靳云轻不值得了,百里蓝兮暗暗庆幸自己会投胎,投生大周皇族的同时,还有一个非常疼爱自己的父皇呢。 靳云轻跟她相比,未免也太悲催了……想到这里,百里蓝兮的心情很是复杂。 若是换了以前,百里蓝兮看见靳云轻倒霉,她一定会眉开眼笑的,但是现在,百里蓝兮倒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因为百里蓝兮知道,靳云轻有事的话,飞流一定会伤心难过的,飞流一旦伤心难过了,百里蓝兮小公主也跟着伤心难过了。 所以,百里蓝兮说到底,不想更不愿意看到靳云轻伤心难过。 “靳云轻,喝下去。你若敢喝下去,朕也就放了端儿。你敢么?” 洪亮如钟鼓的声音在金銮殿宇回荡开来,无数人的目光刷刷刷得凝聚在靳云轻身上。 十四皇叔百里光、北凉王、燕祁风大将军都不人不行见到这样的一幕,纷纷求饶道,“皇上,请念在靳云轻怀有身孕,饶恕过她吧。” “叫朕饶恕她,也是可以,叫她先饮下此杯吧。” 百里无极的眼瞳深处,唯独剩下冷意。 看来靳云轻这一杯是非喝下去不可的了,靳云轻也明白,大周帝已经厌恶了自己这个皇家儿媳妇,恨不得自己立刻马上就去死,还不怕她腹中的胎儿就此夭折。 试问天底下还有比百里无极还要无情的公公么,应该没有了吧,百里无极的狠辣应该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了吧。 最高兴最开心的,便要属百里爵京还有靳曜左了。 虽然靳曜左表面的面皮上装作一副心酸舍不得靳云轻去赴死的模样儿,不过呢,靳曜左一想起女儿一旦死了,足足五千万两黄金就落他靳曜左的腰包,这可是天底下的喜讯呢。 再加上最近,靳曜左一连死了两房妾侍,莫氏与方氏,通通都死了,这样方便靳曜左去娶新的继室和妾侍,对于靳曜左来说,还有什么比人到了中年,升官发财死老婆更为惬意了。 这老婆死了,侍妾死了,女儿也死了,女儿的钱全归他了,剩下来便是官运亨通了。 靳曜左想想就兴奋,也许是他兴奋过度太过头了,竟然被靳云轻看见了! 看着靳曜左这个丧心病狂的父亲如此高兴,靳云轻的心死了,靳云轻发誓,如果有一天,靳曜左落入自己的手中,那么别怪她这个做女人的辣手无情了。 你不认我是亲生女儿,我也何必把你当做亲生父亲呢?! “靳云轻,难道你敢违背朕的旨意吗?”百里无极又在催促了,他就静静站在那,瞪着靳云轻,心里盘算着靳云轻喝下这口毒酒下肚时候的表情,一定是非常好玩的吧。 就在靳云轻抓起杯盏,打算仰头一饮的时候,百里蓝兮小公主跑过来,只手抓着靳云轻手中的毒酒,凝望着大周帝,“父皇!您不能这样做,毕竟…毕竟三皇嫂云轻腹中怀有我们天家的贵种…怎么可以说毒死她就毒死她呢。” “蓝兮,你鬼迷心窍了吗?你向来不是最讨厌靳云轻么,怎么今日却替她求情了?” 对于小女儿的异常举动,百里无极更多的是好奇。 “父皇…儿臣是因为不愿意见到父皇的孙儿陨落,所以才…才…才…儿臣也是为了父皇着想的…怕父皇日后后悔莫及呀。” 百里蓝兮的话,在朝廷之中引起了不少波澜。 稍有良知的百官们皆为百里蓝兮小公主所说的话语而感动不已。 只有百里爵京一个人怒了,狠狠拖拽到百里蓝兮到一旁去,“蓝兮,你疯了!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母妃是怎么死的么?我们要为母妃报仇…靳云轻他该死…决不能留!” 声音很小声,细细润润得在告诫她百里蓝兮,而百里蓝兮何尝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母妃温贵妃死了,人死了,就再也无法复生,可是百里蓝兮也更清楚,靳云轻死了,飞流一定会怪自己的。 百里蓝兮不愿意看见飞流伤心痛苦流泪呀。 “靳云轻,你不喝,朕这就下令杀死百里连城!”大周帝又开始了夺命追魂。 “好!既然皇上答应臣媳,用臣媳的性命来换连城出来,臣媳愿意!” 说罢,靳云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滴都不曾剩下。 毒酒,甜滋滋的,喝到喉咙深处的时候,漫腾开一丝甜酿的滋味儿。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是毒酒,听说饮用毒酒之后,接下来便是心如刀绞,五脏六腑开始剧烈发作,痛苦不已,然后紧跟着就七窍流血而亡。 睁开眼球的那一刻,靳云轻惊呆了,大周帝百里无极一脸和蔼可掬的笑容凝望着自己。 素来庄严威慑的大周无极帝一秒变成逗比,大逗比。 就连百里爵京对于眼前的一切也不可思议爆瞪着一双死鱼眼珠子,愤愤不平得看着大周帝,说道,“父皇,您…您…您给靳云轻喝的不是毒酒哇。” “当然不是。亲手屠弑朕的亲孙子。不是明君所为,乃是昏君所为。可惜朕自诩自己虽然算不得明君,但肯定也不是昏君。云轻腹中的胎儿,朕当然要力保,毕竟,这可是朕第一胎的皇孙。” 百里无极对百里爵京的充耳不闻,只是无限赞许得凝望着靳云轻的脸庞,“靳云轻,你的每一次总是让朕感到无限意外,你竟然不怕死,不畏惧死亡,为了救端儿,你毅然决定牺牲你自己,就凭你这一份胆识,朕下定决心,放端儿一马。” “这…”云轻很高兴,大周帝的脸说阴转晴立马就阴转晴了,活脱脱一个小孩子的嘴脸呐,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对她以及她腹中的胎儿动用杀机,要不然,靳云轻一定会…哪怕是下了地狱也一定会蹲在地上狂画几个OOXX诅咒百里无极。 怎么,皇上这是要放过他家女儿,不能够啊,赶紧下令杀了云轻才好呢,云轻还活着,凭借云轻如此顽强的生命力,靳曜左有生之年,他恐怕也拿不到那五千万两黄金的! 人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如此的了,想到这里,靳曜左的眼睛湿润了。 不明真相的北凉王看见永乐侯爷靳曜左流眼泪,却以为靳曜左在喜极而泣,因为靳云轻没有死,靳云轻喝下的并不是毒酒,而是一杯假毒酒而已,“靳侯爷,想不到你也为你的长女流下喜极而泣的眼泪,到底是父女骨肉亲情。” “是呢,人世间,父女骨肉岂能无情。”十四皇叔百里光,也捋了捋胡须,面色雍容得看着靳曜左,也极为赞许靳曜左这么做,细细想一想靳曜左方才那般做,看似得要和百里爵京至靳云轻与死地,也许,那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呢。 亲生父亲终究是不愿意看到亲生女儿枉死的,否则,岂不是枉为人伦了? 可惜呀,众人皆然被靳曜左眸中的假泪给欺骗到了,因为,靳曜左压根儿就不是这个意思呢。 “传朕之旨意,释放三王爷!” 再次坐在龙座上的百里无极发话着,大周帝君金口一言,天下人莫敢不从的,更何况是宫中侍百里们。 听到这样的话,百里爵京脑袋中宛如暴雷一般轰鸣长达数刻钟,百里爵京知道,他好不容易安排的计划,一下子被靳云轻果敢饮下所谓的毒酒给破坏了,百里无极无非是想要考验靳云轻而言。 而方才,可以说是一场戏,一场用来考验靳云轻的戏而已。 实际上来说,大周帝压根儿舍不得他的第一胎的孙儿就这么夭折腹中。 百里爵京很后悔,早知道,自己早点娶个二王妃,早点生下麟儿,这样的话,也不会让靳云轻有生还的可能。 “不过靳云轻,朕这么做,还是有条件的,你要像京儿一样,将你私自珍藏的千金丹方交给朕,知道吗?” 108.108 无极帝锐利的目光对上靳云轻的眼,丝毫不给靳云轻一点点妥协的机会。 只要,只要靳云轻敢说一个不字,那么,百里无极一定会要了百里连城的性命。 跟百里连城的性命比起来,千金丹方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心爱的男人都没了,还要那个破丹方做什么,靳云轻想想,反正千金丹方上面的要素,靳云轻已经背了个滚瓜烂熟了的,只是稍微有一些不懂的,需要待来日开开窍罢了。 “好!臣媳愿意将千金丹方献给皇帝公公。”靳云轻笑着看着鎏金盘子上已经变得空空的酒盏,“只是,臣媳还有一件事,希望皇帝公公可以成全。” “说。”百里无极饶有兴致得看着自己这个皇媳妇,胆子还真不小呢,直到现在,她还有那么的把握敢跟自己提条件呢。 靳云轻的目光始终盯着鎏金盘子,“不知道皇帝公公还有没有这样的酒酿,这样的酒酿入喉甘甜爽口,非常不错,臣媳还想再饮几杯,希望皇帝公公……” “呵呵,靳云轻,你就如此喜欢朕赐予你的‘毒酒’?好好好,有胆识呀,哈哈哈哈……” 在场的人没有一比百里无极笑得更为开心了,连忙吩咐盛公公做事,“去,去拿一些来,既然云轻爱喝,喜欢喝,朕就批准你喝几壶,不过你腹中既怀有朕的孙儿,定要节制才行。” “毒酒”的滋味儿真真是不错了的,满朝众臣子们看看靳云轻当殿饮用数杯下去,就可以得知了。 而在一旁的百里爵京,看见父皇给予靳云轻喝的假毒酒,恨得百里爵京腔内热血沸腾,如果可以,百里爵京一定会设计在那酒液中添加真正的有毒之物,叫靳云轻和她腹中的胎儿一命归阴才是好的呢。 “看来毒酒真真是不错呢。” “是呀,谁说不说呢。哈哈哈。” “毒酒真是好毒酒哇。哈哈哈。” 金銮殿上的臣子们,每一个人都咧开嘴角笑着,都在配合着大周帝的喜怒。 而从天牢返回金銮大殿的百里连城,不知道事情始末,还真的以为云轻在饮用“毒酒”呢,两颗眼珠子暴突着,就好像要喷出来似的,一把抢过靳云轻手中的酒酿,“云轻你不能死,你还有我们的孩儿,让本王代你去死吧!只有这样!本王才能心安!你要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说罢,百里连城上演了一幕,自饮毒酒救爱妻的一幕。 虽然众人除了百里连城一人外,都知道毒酒其实无毒,可是纷纷感动不已。 特别是百里蓝兮小公主流下了真诚的眼泪,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呀!” 大殿之上,无数人都惊呆了。 在百里连城潜意识里以为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莫过于云轻了,然而云轻眼睁睁得看着他自己将毒酒喝下去,却不曾作出劝阻的动作。 哪怕一分也没有。 “爷,酒可好喝?” 皱皱灿如天上繁星的双眸,靳云轻好笑得问道。 什么?毒酒还能好喝到哪里去。 不过一切尽在靳云轻的一句话便让百里连城无比安定起来,“酒无毒。” 明澈宛如水晶的眸子深深凝了一下下,百里连城伸出手去,女人的手臂,“酒—酒无毒?” “是的,当今圣上仁德,特赐无毒佳酿。真真好喝呢。” 勾唇一笑,靳云轻眼瞳深处说不出的柔情。 禁不得心中一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百里连城张开嘴唇,紧紧烙了一下靳云轻的额头,“太好了!云轻你没死!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死!父皇对我们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激动难抑的心情让百里连城满面生出,今日之事,是百里连城不曾料想过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就这么一生一世被父皇囚禁在天牢,又或者假以时日,就会秋后问斩,可是没有…结果来了一个大反转。 “父皇!您应当处死百里连城与靳云轻!!” 话音铿锵落地,冥冥之中有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是他,除了是他百里爵京,谁还能说出这般恶毒的言语出来。 听到此言,靳云轻拱手一让,蔑视着百里爵京,对着大周帝道,“圣上,臣媳也请求您应当处死二王爷百里爵京!他事前杀死安老太妃已是死罪一条!如今更是拿一个假的长生不死药的丹方欺骗圣上更是该死!” “胡言乱语,靳云轻,你凭什么说本王的长生不死药的丹方是假的?!” 怒至癫狂的百里爵京压根儿想不到靳云轻竟会这么说。 不论是谁,作为当权者,百里无极并不太关心这些,只是,百里无极关切的还是自己的生死,还是那一方看起来非常飘渺无常的长生不死药的丹方了。 在龙座上的大周帝抱着无比怀疑的态度,怒视着殿阶下的百里爵京,“京儿,是否真有此事呢?”虽然是逼问的语气,但也可以说是一种判断百里爵京到底是生还是死的语气。 “父皇您怎么可以怀疑儿臣呢,儿臣对您自是忠心耿耿呀。” 百里爵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的力道很大,得他百里爵京的膝盖都破裂,鲜血从他恢弘霸气的玄袍膝裤部位渗透出来,足以让大周帝看见百里爵京的诚心。 龙眉微微皱了起来,大周帝半信半疑,“真的是如此吗?” “千真万确呀,父皇,儿臣对您的敬仰可谓是……”这百里爵京还没有说完,却被靳云轻来拦截了。 拿手轻轻得抚了抚头上的鬓发,靳云轻眸光定定得看着台阶以上,龙座之所在,“圣上不可被蒙蔽,臣媳说那是假的,那么必定存在假的。” “你真如此有把握?”无极帝很是期待,他倒是想要看看百里爵京这个二儿子献上来的东西是否真的存在假的。 慌得百里爵京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而起,偏偏他又无力去反驳靳云轻的话,谁让靳云轻一副有根有据的模样儿,叫大周帝信服呢。 三王爷百里连城免不了要对百里爵京下一记猛药了,拱手对大周帝道,“父皇,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既然二皇兄执意说他的东西是真的,不妨让云轻一验,验了之后才能够说出其中真与假,不是么?” 理儿是这个理儿不错。 只是百里爵京想要阻止大周帝,怎奈,百里爵京却从大周帝那得到了不容抗拒的目光,“既然如此,京儿,就让三王妃一查吧。” 大周帝吩咐下去,盛公公岂敢不从之理? “三王妃请看。” 盛公公呆在大周皇廷好些年了,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如今瞧着大周帝称呼靳云轻不是全名,也不是所谓的县主,而是直接承认她是三王妃,是三王爷的正房嫡妻,所以盛公公也如是称呼,并且将所谓的那张丹方递给靳云轻看。 此间的长生不死药的丹方是百里爵京进贡给大周帝的。 拿到了长生不死药丹方,靳云轻左看右看,原本以为,百里爵京他胆敢拿着一个假得丹方糊弄皇上也倒罢了,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的丹方。 上面的配药禁忌以及相应的药量标记得一清二楚,靳云轻猛烈发懵了呀,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呀,百里爵京怎么会有跟她的千金丹方上面一模一样的,关于长生不死药的丹方呢。 实在是太奇怪了,靳云轻发誓自己的千金丹方不曾给第二个人看过,当然了,百里连城曾经背着云轻偷看,从而得知大周皇陵地宫深处的秘密,这个要排除之外,靳云轻相信百里爵京一定是不知道的。 如今,百里爵京好像知道了,若他不知道,他手上怎么会有拥有这么一张长生不死药之丹方呢。 “三王妃,看得如何了?”大周帝的耐心没有多少。他之所以没有耐心,至少他真的感觉到自己老了,每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总是感觉到力不从心,还有后宫那些年轻的宫嫔们,大周帝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苍老了很严重,所以,大周帝迫切得希望自己能够马上获得长生不死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恐怕要由靳云轻来破解了。 靳云轻呆滞得双手捧着长生不死药之丹方,她还能说什么,实际上是无话可说了的。 好奇的百里连城走到靳云轻身侧,看到了长生不死药的丹方,隐隐约约觉得此间的丹方,与百里连城所看过的千金丹方相差无几,这么说来,那百里爵京给父皇的长生不死药之丹方应该是…真的了。 真的了的话,事情就大大不妙呀,大周帝一定会偏信百里爵京,而再也不会相信他们了。 这后果可严重得很,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呢。 最终,百里爵京目光闪烁了一下,嘴唇勾起骄傲的笑容,凝望着大周帝,作了一个极为虔诚的福礼,“父皇,儿臣想,答案应该已经出来了。那就是儿臣所献上的长生不死药之丹方,是真的,只是靳云轻不肯去承认罢了。靳云轻…你还是乖乖得让三皇兄关押天牢受刑吧,哈哈哈哈……” 的声音从百里爵京的嘴里发出来,多么叫人痛恨和感到耻辱! 此一生,靳云轻注定与百里爵京他不共戴天! “不错,长生不死药之丹方是真的。” 说完,靳云轻目光无比锐利得眇睨向百里爵京一阵子,旋儿目光又变得极为谦恭得看着大周帝,“可是皇上,二王爷百里爵京空有长生不死丹方献予你,却没有长生不死药,也就是等同于欺骗,不是么?也就说,二王爷依然罪犯欺君!应当处死无疑!” “父皇!这个靳云轻前一刻怀疑儿臣的丹方有假,如今检查出来,儿臣献上的丹方是真的的,靳云轻又如此一说!真真是……” 说真的,百里爵京气得快要不行了,就差吐血了。 就连偏殿那一边躲起来偷听的靳如泌,也愤恨不已,心里暗暗道:这个死贱人靳云轻终究不是好拿捏的,如果靳云轻好拿捏的,早就死在他们的手里了,何必等到现在? 靳云轻无视百里爵京愤恨的目光,紧靠在百里连城跟前,与男人亲亲密密得贴在一起,当着满众文武的面上,疯狂得秀着恩爱儿,丝毫不顾及百里爵京脸上宛若吞粪的表情。 “皇上,臣媳可以帮你研制出长生不死药!” 靳云轻一句话,宛若石破天惊,震动了所有人…包括大周帝…包括百里爵京…… “什么?”大周帝高兴得胡子几乎快要上翘,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靳云轻对上无极帝的眉眼,一副他爱信不信的样子,喃喃得慢慢得悠悠得道,“只不过圣上要答应云轻一个请求。还望圣上一定要恩准才行。” 这,就是传说中的条件了,百里无极倒是想要看看靳云轻这个皇家儿媳妇会开出怎么样的条件。 该不会是黄金千万两吧,在大周帝的印象中,靳云轻不差钱,上一次万国朝会,靳云轻还主动给他和整个大周捐献了三千万两黄金,足足三千万两黄金,不是区区的三两,三十两,三百两,三万两,而是三千万两黄金呢。 百里无极眼珠子瞪得了个滚圆滚圆的,就差没有爆掉。 “臣媳希望圣上,在臣媳给圣上您研制长生不死药期间,将二王爷百里爵京还有在偏殿偷偷旁听的靳如泌关押在天牢,等待臣媳的长生不死药研制出来的那一日为止,不知道圣上可同意?当然了,圣上可以拒绝臣媳的请求,只不过臣媳不研制长生不死药就是了。” 靳云轻的一句话,又叫整个朝堂掀翻起了滔天巨澜。 这般浩瀚的架势,恐怕至今没有一个人可以驾驭得了的呢。 “可以…当然可以…还有什么能够比研制出朕的长生不死药还要重要呢。” 百里无极这就吩咐御林军将偏殿带出靳如泌,与百里爵京二人一同捆绑起来。 “云轻,好歹你我曾是未婚夫妻,你对本王竟是如此之狠心。” 百里爵京故作深情一般得对靳云轻痛心疾首得一凝。 害得靳云轻差点连昨晚上的隔夜饭都给一股脑儿得狂吐而出。 我说你这个百里爵京到底恶不恶呢?! 靳云轻淡然一笑,冲着大周帝道,“圣上了,为了臣媳的长生不死药早日研制出来,您还是让二王爷和如泌妹妹早日天牢吧。” “好好好,此言有理,此言有理呀。” 当着众臣们的面,大周帝重重拍了拍膝,大手一挥。 麻利的盛公公立马扯开了尖锐的嗓子,对御林军们喊叫起来,“还等什么?还不干净的。是不是想要让皇上久等了呢。” “是!”御林军分成两队,一队拽住百里爵京,一对拽住靳如泌,从金銮殿开始往天牢,一路拖拽而去。 地砖割到屁股上的疼痛叫靳如泌打了一个极为强烈的冷战,“啊!靳云轻!你不得好死!啊!靳云轻!你…你…你…!皇上啊!您可千万不能听取靳云轻狡猾之言!她一定不会为您养殖什么长生不死药的,皇上您可千万别…” “圣上,还是让御林军给如泌妹妹掌嘴吧。如泌妹妹的嘴太欠了。她这般辱骂臣媳。臣媳呆会研制长生不死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出师不利,那可如何是好呢。” 靳云轻站在那里,不动也不静,端得是靳府嫡长女的雍容华贵犯儿,声音平平淡淡无奇,甚至似乎给人的一种感觉,仿佛她靳云轻在说这一件好不干自的事情。 “嗯!有道理!”盛怒之下的无极帝立马叫那个御林军头子,“当场给朕掌嘴!靳如泌这个孽障!倘若朕的长生不死药真的出师不利,那可如何了得?” “是!皇上!”御林军头目是个悍将出身的,身上有的是孔武有力的力气,几个巴掌下去,靳如泌当场满口牙就被凄厉的猩红所替代,满嘴都是血的人,这下子是别想开口说话了。 那重量级的掌嘴,活脱脱得在百里爵京的眼皮底下,偏偏百里爵京还喜欢靳如泌的,他看到靳如泌被人张嘴,他却无动于衷,他觉得自己好无能,不算得上一个男人了。 按道理,张嘴这样的事情,应该来深宫里头的老嬷嬷们完成是极为合情合理的,但是呢,深宫老嬷嬷在后宫里头,是不可能出现在大周皇廷附近的,所以大周帝只能让御林军代替了。 靳云轻!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的娼妇! 目光狠狠瞪着靳云轻,虽然靳如泌现在口不能言,但是她的眼珠子还可以瞪着云轻,狂瞪着云轻,靳如泌她以为自己真的会有这样的能耐,将靳云轻狂瞪了个至死方休,然后她靳如泌才能够安枕无忧一般。 “圣上,皇上,皇帝公公,看来如泌妹妹还是知道自己错了呢。还是继续掌嘴吧!叫御林军连掌嘴九十九下吧。这样对于臣媳未来研制长生不死药的时候,会多几分的助力的,臣媳想,如泌妹妹也是愿意的,为了皇帝公公,如泌妹妹不可能不愿意,皇帝公公您说是吧。” 靳云轻悄然一笑。 一下子,靳云轻就给大周帝好几个称呼,圣上,皇上,皇帝公公。 好歹大周帝看在靳云轻能够有能力为他研制长生不死药的份上,所以无极帝才对靳云轻如此看重,如此! 倘若,靳云轻于大周帝是一件无用之物,且看看大周帝还会如此看重、靳云轻?! 当然了,答案是否定的,一个人好歹有用才行。 就比如眼前的这两个人,百里爵京与靳如泌,他们就是无用之物呢。 “就依三王妃所言吧。”大周帝又挥了挥手。 接下来,便是靳如泌被疯狂掌嘴的惨叫声了。 一下…… 两下…… 三下…… 一直到99下,这中间的99下,是靳云轻最为享受的时间段,谁让靳如泌曾经害得她死了,若不是灵魂易主,靳云轻怎么可能会做到替原主报仇呢。 那靳如泌嘴巴凄厉得流淌着血液,无数的血水顺着她的裙衫流淌,犹如片片的盛开的妖娆的地狱之花了。 是了,靳如泌是该是要下地狱去了,靳如泌她存活在这个人世间原本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最该死的便是这种好好的庶女不当,却偏偏要盖过她靳云轻嫡女的位份上去。 当靳云轻迎上去,好笑得看了看跪在地上血污中的靳如泌,“如泌妹妹,九十九下的掌掴之刑可吃得消否?希望如泌妹妹好生记住!此生不得骂我,瞪我,不然别说本王妃容不得你,就连三王爷,皇帝公公都饶恕不得你,你可听明白了?” 靳如泌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口却不能言,因为她的牙齿都掉了,一颗颗的雪白的牙齿,都被御林军头子打掉,曾经往战场上征战杀伐的男人的力气原本就比弱女子们大一些,而御林军头子为了不敢忤逆皇命,着实将靳如泌的牙齿给打得全部毁掉。 见靳如泌如此惨状,百里爵京以为自己去了天牢,也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慌忙得拉住云轻的裙摆,“云轻,原谅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你可要原谅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杀了靳如泌这个丑女人。” “是吗?”靳云轻幽幽一笑,一脚踢开了百里爵京抓自己身上的手,“不好意思,你这只走狗是哪位,本王妃不认得你。” “我…本王是爵京啊…是你以前深爱的爵京啊。”百里爵京欲哭无泪,他知道,唯有这般低声下去的,说不定靳云轻就感动了,重新接受自己,重新投送到自己的怀抱里。 就在百里爵京做着齐天大梦,飞奔上来的百里连城狠狠得给了百里爵京的面门一脚,“无耻的狗贼!竟然意图本王的女人!” “爷,云轻是一生一世爱着你的,百里爵京这个贱人,我怎么可以被他呢,爷,你说笑呢吧。” 旋儿,靳云轻又涌入百里连城的怀抱之中,突然间,靳云轻觉得男人的怀抱好温暖好舒服啊。 第354章恭喜恭喜 就在大周帝所派的御林军,要将二王爷百里爵京拖拽下去的时候,百里爵京用尽吃奶的气力,拽了一子,跪倒在大周帝跟前,“父皇!既然证明儿臣献上来的长生不死药之丹方是正确无误的,何必再把儿臣往天牢里送,再说了,这普天之下,难道就只有靳云轻一人知道如何研制长生不死药吗?儿臣这里也有一个人选!” 最末的一句话“儿臣这里也有一个人选”真真触动了大周帝想要长生不死的决心。 世人皆想长生不老,何况是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百里无极? 一个人研制长生不死药,跟两个人研制长生不死药,论概率而言,无疑是后者。 无极帝再蠢那也更加明白这个道理,再说了他可是将泱泱大周治理的那么好的万众瞩目的大周帝,能那么蠢么? “说!是谁?!” 大周帝详作暴怒,倘若百里爵京不说个所以然来,不管如何,都要送百里爵京去天牢吃天牢饭的。 “回皇上,二王爷想要说的那个人,是鬼医,姜河,也正是臣女如泌的师父。” 被打落了全部牙齿的靳如泌,说话的时候尤其漏着风,叫人厌恶不已,不过她着着实实说出这么一号人。 有这么号人就好办了! 百里爵京对着大周帝无比虔诚的样子,“是呀,父皇!正是鬼医姜河!他医术高明,不在靳云轻之下!如果被我方先研制出长生不死药,到时候,还希望父皇您公正裁决,将一干欺君犯上之人,诸如靳云轻、百里连城等人关押天牢吧!” “好!就当朕给你一次,好好把握吧。退朝。” 无极稍觉得不适,便先走了。 看到大周帝远去的背影,靳云轻没有想到,百里爵京到最后竟然来了如此强势的反转!太可恶了。 “爷,皇上就这么放过百里爵京和靳如泌了!”好可惜,明明可以将他们一干人等囚禁在天牢,然后云轻与百里连城再好好寻找一个时机将他们给消灭,现在,难度便得极大。 紧紧扣住靳云轻的手,百里连城热切安慰着,“云轻,没事的,你一定要相信父皇,相信本王。本王发誓,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本王自然会……” 下面的说辞连百里连城自己也编排不下去了,目前还能怎么说,只能静观一切,再采取行动。 “云轻,舅舅会帮助你的,你放心!你忘记了,舅舅的医术可是在鬼医之上呢。” 安思邈大摇大摆得走过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看到舅舅,靳云轻吃了一大惊,她自个儿倒是忘记了,舅舅安思邈也会份站在朝堂之上,只是舅舅没有开口发声罢了。 是了,舅舅安思邈的医术在云轻之上,更在鬼医姜河之上,那个鬼医姜河连靳云轻都比不上,更遑论比得上舅舅,这不是笑话么。 而百里爵京如此力保鬼医姜河,无非是要保住他自己,保住靳如泌,如此而已。 “太好了,舅舅,你在这里,本王倒是有一事要问舅舅你。” 百里连城真的是有事要与安思邈说话。 两个大男人说着话儿,一时之间,也没靳云轻什么事。 靳云轻鬼使神差一般得往金銮殿外走着,殊不知肩膀碰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还能是谁,是靳云轻一直很痛恨的,一直很无语的,一直很恶心的人。 百里爵京! 不错,正是他! “云轻,你可真够狠心的。若不是本王拉出鬼医姜河也会研制长生不死药来,这会子,本王荷藕如泌还真的去天牢里头吃牢房着呢。” 百里爵京抽吸了一口气,看样子很是心痛的样子。 不过他这般心痛之至的模样,叫云轻原本觉得很恶心的心又加强放大了好几倍。 “百里爵京!你什么时候别这么恶了!再跟本王妃说话!” 不屑得瞟了百里爵京一眼,靳云轻可一点儿也不将他放在眼底。他算老几呀?! 好一个刁蛮硬气又带有一点点泼辣霸道意味的靳云轻,跟以前那个温柔婉约好拿捏的蠢蛋侯府嫡女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百里爵京现在才知道,现在的靳云轻才是对他胃口的靳云轻。 “出了皇陵地宫的日子还好么?本王想死你了。” 百里爵京两颗桃花似的眼球,一直盯着靳云轻越见的上流连,就差没有流出几许哈喇子。 不过这些,已经让靳云轻讨厌透了! “休提皇陵地宫,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不管是谁,都将必死无疑。” 没有人比靳云轻清楚,前些日子众人闯入皇陵地宫一事,大周帝尤未知晓,如果被无极知道的,后果有多严重,无人可以预料的。 到时候,死的不仅仅是百里爵京这个贱人了,还有百里连城,靳云轻可不会那么傻傻得将自己心爱的男人百里连城的性命搭了进去。 桃花眼睛不停得泛滥着,百里爵京的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这种感觉,叫靳云轻感到无比窘迫。 女人尽量做到不去看对方的眼睛的,对方的目光太过下流,“百里爵京,你这种败类,少跟本王妃说话,本王妃可没有多闲工夫花耗在你这一头狗的身上!” 对于百里爵京,靳云轻要多不客气就有多不客气。 “是了,跟三皇弟而言,本王在云轻你的眼底,就是败类,就是一堆烂渣滓,怎么也扶不起来的阿斗,可是靳云轻你别忘记了。咱们还是曾经夫妻百夜恩的未婚夫妻,你可怎么如此这么快忘情了呢。” 这边百里爵京笑得更加放荡了,他的眼瞳贪婪得看着靳云轻的身体,恨不得将靳云轻这个桀骜不驯的女人狠狠骑在,好好鞑伐一千遍一万遍,百里爵京他的心才会舒坦一样。 “百里爵京!少做一些千秋大梦!”靳云轻嘴巴凑近百里爵京的耳朵一些,短短的几句话,却让百里爵京腔内满是滔滔怒火,“百里爵京!你还想征服本王妃呢!就凭借你是三秒极品男?少来恶心了!早泄,趁早没出来吓人,你知道吗?世间上廉耻二字,难道你不知道怎么写吗?本王妃倒是忘记了。你百里爵京是个弱智孩童,脑袋应该尚处于一种还没有开始发育的情况。俗称脑残。这样罢,等明年八月份,本王妃腹中孩儿出世的时候,让他来教一教你如何?” 靳云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时间过得就是很快,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但是靳云轻有足够的耐心,静静等候着腹中的孩儿诞生。 当百里爵京的眼皮子凝聚在靳云轻圆滚滚的肚皮上,百里爵京想死的心都有了,靳云轻小贱人腹中怀的可是百里连城的孩子,未来的孩子可是要百里连城传宗接代的,继承百里连城的香烟。 一想到这里,百里爵京七窍生烟,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无极限,可百里爵京偏偏还是不死心呢。 偏偏百里爵京要装作一副令人狂呕的表情,“云轻,你有身孕,本王也不会介意的,本王要先跟你说一句恭喜恭喜呀,不过呢只要你现在选择跟了本王,本王是不会计较你的过去,好吗?” “你脑袋是不是有坑?!” “你眼睛是不是有瞎?!” “还是你命中注定你就是一个?!” 连连质问三声之后,趁着角落没多少人,靳云轻疯狂猛抬腿击了百里爵京的一下,很凶猛,不带一丝柔情的。 “嗷呜……”百里爵京痛苦得嗷嗷叫了几声,又怕被人听到了,只能一只手抓着,一只手掩着嘴皮子,很痛想要叫出来,可他偏偏知道,此事得忍着,好在殿宇外头的角落里,没有什么人看见,不然可糗大发了。 这可是活生生的靳云轻不成,反被靳云轻狠狠痛削一顿的下场! 百里爵京干笑了数声,“如此,本王也就不好打扰三王妃了…” 从现在开始,百里爵京知道了,知道靳云轻是有多么厉害的了,绝非同日可语呀。 云轻轻轻一笑,眸瞳深处带着无尽的狠辣,“如此,最好。” 如此恶心叫了骨子里头的男人,靳云轻多瞧他一眼,也嫌弃他脏,冷冰冰得道,“如果还有下一次,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知道知道。”捂着裤裆的百里爵京,灰溜溜走掉,如果靳云轻再用尽全力,恐怕子孙根真的会被折断,连带着一起的卵蛋也应该要会爆炸,流出卵黄和蛋清,一想起这个,百里爵京就无比恶寒,他可是一个男人,如果一个堂堂男子没有这些东西,还能算是男人么,那岂不是更后宫的太监们一样,成为不能用的,没用的东西了? 最好滚得远远的,滚到天边去,靳云轻真的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极品人渣了。 突然间,金銮殿外起风了,风中有一双清冽的眸光映射了过来。 正是百里连城的眸光。 百里连城过来之时,百里爵京渣贱男已经走远了,百里连城温柔得一只手穿插过云轻的腰肢,“怎么了,百里爵京他难为你了?” “他敢。不过他也受了哭头吃。爷,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很好。”靳云轻抚了抚肚子旋儿目光无限温情得看着百里连城,“不过百里爵京已经知道了我腹中的孩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们的孩子下手。” “只要本王在,本王一定会保护你们母子的。” 深阔的云眉微微展,百里连城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意味。 拥入男人的怀中,靳云轻当然知道百里连城一定不会骗自己的,只是百里爵京的狠毒,谁又能估量得出来。 众臣一一退出,永乐侯爷靳曜左经过靳云轻身侧,仿佛没有脸面见云轻这么一个长女似的,竟然拿袖袍遮盖颜面而去。 见到此状的百里连城,原本打算安慰云轻一番,反而被云轻安慰着,“爷,虽然皇上暂且让百里爵京、靳如泌和鬼医他们行动自由,但是,凭借舅舅的医术,还有我的医术,我就不相信,我们不会比他们早一点炼制出长生不死药呢。” “可是云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死药么?” 对于这个问题,百里连城方才在大殿之上思虑了很久,如此怪异之事,说真的的,百里连城还是无法相信,世界上竟有这般神奇之丹方。 遥望着众臣,众臣们议论纷纷,十有八-九也在议论此事了。 百里连城还是选择缄默不言,须要知道,觊觎大周帝所脩拜的东西,罪可重得很,百里连城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犯罪,而连累了云轻,还有腹中的胎儿,那是不值当的。 恰恰经过云轻身侧的靳曜左听到这些,忍不住膛目结舌:难不成世间真的存在什么长生不死药。 如果本侯吃了长生不死药,就可以长生不死,永享富贵荣华,岂不快哉? 靳曜左捋着胡须一笑,心想,待云轻长女和如泌庶次女双方将长生不死药炼制出来,他靳曜左再从中来一个渔翁得利,岂不是美哉? 想到这里,靳曜左脸皮似乎都笑得崩裂开。 靳曜左以为没有人目睹他脸上丑陋的表情兀自转身离去,殊不知,这样的一幕,却被靳云轻完完全全得给捕捉到了。 就在侯爷父亲经过百里连城身侧,靳云轻已经开始留意自己这个父亲了,这个父亲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刚刚那个时辰经过百里连城的身侧,无非就是想要偷听一点什么。 “爷,你可知道我那父亲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云轻嗤嗤一笑,眼眸尽是对那个无良父亲的鄙夷。 倘若有点良心和人性,刚刚在大殿之上如此危机之际,靳曜左他一个做父亲的,好歹在皇帝跟前说靳云轻几句好话吧。 哪怕到最后,靳云轻死了,她也感谢靳曜左这个父亲的,可惜呢,结果没有。 靳曜左这个侯爷父亲非但没有,而且还落井下水。 这就枉费人父了! 如果可以,云轻的亲生母亲安思澜一定会冲地底下爬出来,然后两只手狠狠扼住靳曜左的喉咙,一定要狠狠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们的宝贝长女! “三…三皇嫂对不起…” 百里蓝兮小公主弱弱得跑到云轻跟前,美如花瓣的睫毛轻轻颤动,百里蓝兮知道,自己的所说将会换来云轻到底原谅她与否。 109.109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靳云轻淡然瞧着她,似乎她的心境如涅槃一般,不波也不动,淡淡的,缓缓的,静谧得好像经历了一场无音的洗礼。 被靳云轻如此反问,百里蓝兮脸色越发促狭了,“其实我也不想的,只是二哥逼我。” 二哥,她口中的二哥还能有谁,除了百里爵京这个渣人贱男还能有谁? 说得靳云轻快要笑死了,刚刚俩兄妹还在朝堂之上各种作态,非要把靳云轻给怎么着了,现在倒是百里蓝兮小公主跑过来跟自己道歉? 可想而知,百里蓝兮小公主的领悟力可比她的亲哥哥百里爵京强太多了,强了可不是一点点了呢。 “算了,我知道这不干小公主你的事。” 当然了,谁让对方是小公主呢,大周帝最最爱的小公主呢,靳云轻除了妥协还能怎么样。 按道理百里蓝兮可以不给靳云轻道歉的,哪怕一点点的道歉也用不着,不是么? 凭什么公主殿下要纡尊降贵跟靳云轻道歉呢,如果偏偏要找理由,也许理由永远有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飞流。 不错,是飞流。 靳云轻明明可以戳破百里蓝兮的心思,但是靳云轻偏偏忍着,只是嘴角微微撇着,目光环顾着外头的高大宫苑,似乎在欣赏皇家建筑物的气派和风华。 银铃般好听的声音从云轻嘴里飘荡出来,落入百里蓝兮的耳朵里是那样的舒服,是那样的惬意,爽到了歇斯底里了那种感觉。 “对了,蓝兮公主,飞流现在哪里?”云轻想,如今,没有一个人比百里蓝兮更加清楚飞流之所在吧。 禁不住脸颊微微透红,百里蓝兮羞涩一笑,“在…在温华宫…” 自温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而后又死于非命,这温华宫就变成了空荡荡的一片区域,若不是大周帝垂怜百里蓝兮小公主年幼,恐怕早就因为温贵妃一事,也被记恨上了。 最后,无极帝非但没有将对温贵妃乃至温氏一门的恨转嫁到百里蓝兮身上来,反而对百里蓝兮越发好了。就让百里蓝兮以后就呆在温华宫居住了。 而此刻,飞流了温华宫。 “三皇嫂,飞流以太监身份进来的…当然没有去势…他还是男人的…” 这话是百里蓝兮偷偷带着靳云轻来到了通往温华宫的一个秘密甬道的时候,百里蓝兮悄悄对云轻说的。 金屋藏娇,这个典故,靳云轻听过不少,话说汉武帝当初深爱着陈阿娇,所以为她建造了一个金屋子,可是,金乌藏一个男人算是什么回事? 想到这里,靳云轻不禁扑哧一笑。 就连百里蓝兮也察觉到云轻在笑她,百里蓝兮忍不住脸颊更是透红艳润,宛如三月的桃花花瓣一般,妩媚动人之极,“三皇嫂可不许笑我了。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理睬你了。” “你不理睬我?那我叫飞流也不理睬你,你说好还是不好?” 靳云轻发现百里蓝兮小公主本性还是善良的呢,只不过之前被温贵妃和百里爵京给带坏了而已。 “别啊…我错了…” 大周小公主百里蓝兮弱弱拉着云轻的手,叫她不要。 没有想到她也有这么一天求自己的时候,靳云轻忍不住抬手抚了一下百里蓝兮小公主的额,“好了,好了,三皇嫂不逗你就是了。” “真的?”原本就大的眼珠子瞪了个滚圆,宛如龙眼树上新生长的龙眼粒子。 勾唇一笑,靳云轻想都没有想就回答她,“其他事,三皇嫂或许有骗你的必要,但是这个,三皇嫂有骗你的必要么。” 说得百里蓝兮笑起来,百里蓝兮继续在前边引路,直到靳云轻在温华宫门口看见一个长相俊逸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东张西望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小姐!”飞流看见靳云轻很高兴,忙扑到云轻身侧,若是飞流再激动一点儿,恐怕飞流早已扑到云轻怀里。 云轻满是动容之色,“飞流,你若想要进宫,可以跟随燕将军一同进宫,你也是立了大功的,怎么还用扮成一个太监?” “是…是公主让属下…”后面的话,飞流没有说得太清。 不过云轻已经可以明白过来了,若是飞流真的以小将军的身份大周皇廷,那么接下来,便不好这温华宫了。 温华宫属内廷,岂容得下外界男子随随便便进的,一般也只有皇上和皇子殿下获得自由出入的权力。 “二王爷…” 不远处不知道哪一个太监说了一句。 吓得百里蓝兮胆汁狂冒起来,“不好,二哥要来了,可不能让二哥发现你们,要不然可就糟糕了。” “蓝兮什么不能被二哥发现呀。” 百里爵京大摇大摆得走过来,完全没有想到靳云轻也在这里,却忽视了“飞流”这个小太监,“哟,云轻也在呀,本王还想找你呢,寻思着和你商讨长生不死药的研制呢,原来你在这里,本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 “本王妃找的人是蓝兮公主,并不是你,请恕本王妃失陪了。” 如今的靳云轻,在百里爵京面前,一口一句本王妃的,除了这么一点点的关系,并无其他。 糊得百里爵京眉宇生出一朵戾厉的芒光,“云轻,你要本王叫你云轻,还是叫你三弟妹呢?罢了了,本王还是叫你云轻吧,只是我大周宫禁规条森严,若是陌生男子不经父皇传唤,随意出入妃嫔宫殿,该当如何处罚?!” 当百里爵京说完,目光最终在飞流身上聚拢开来。 忍不住手心一颤抖,百里蓝兮小公主知道自己完蛋了,这下子被二皇兄发现了。 而靳云轻反而无比淡定得凝视着百里爵京,直接戳破他想要说的,“飞流是本王妃的人,也是本王妃带来的,现在本王妃要带他出宫,还请二王爷让一让。” 旋即,靳云轻眉眼一扫,示意飞流要离开,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等一等。”百里爵京挥出长臂,拦截住准备离开的飞流,“这个小太监好生面熟,是不是阉割的时候没有阉割干净,来人,将他带到净身房好好再验一遍!” 话音刚落,从百里爵京后面的方向里头,跳蹿出好好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们,其中一个太监自称叫做汪思聪汪公公。 “王爷,杂家会为您一一办妥的。”汪公公派那些太监们抓住飞流,往净身房而去。 百里蓝兮小公主疯了,她私底下与飞流已有了夫妻之实,如果飞流真的变成了太监,岂不是要她守活寡了么,再说了,百里蓝兮小公主原本是打算寻一个良计,跟大周帝说道说道,要将飞流纳为大周小驸马呢。 这么一来,岂不是全盘打乱了她百里蓝兮的计划吗? 还没等靳云轻开口,百里蓝兮扑过去,抱住百里爵京的大腿,“二哥,不能把飞流送到净房去,蓝兮求求你了,母妃走了,温氏一族也没了,蓝兮就你跟父皇两个最最亲近的人了。如果飞流再离我而去的,我一生的幸福可就葬送了呀。” “不就是一个飞流而已,为何说他去了净身房就葬送你一生之幸福,你到底在胡说什么,难道说,你与飞流之间有苟且……” 百里爵京说话向来难听,有多么难听的话,他会尽量捡出来的。 苟且,你和靳如泌那样的才是真真正正的苟且,难道不是么? 靳云轻会心一笑,这个百里爵京,他自己都是狗了,反而倒说别人是那种畜生,畜生的世界,靳云轻是没法理解的,恐怕这一生都无法理解,因为靳云轻又不是畜生,而百里爵京他的的确确是畜生呐。 “二哥,我与飞流是真心相爱的,不是什么苟且的。” 跪在地上的百里蓝兮哭得很伤心,还好周边的环境都被严密得看守起来,寻常宫婢压根儿进不来,更别说将此事传出去了。 有时候,靳云轻不得不佩服百里爵京,保密工作做的就是好,要不然,他什么将长生不死药的丹方献给大周帝,又是何时进入大周皇廷的,这一切的一切,靳云轻都不知道。 “无耻!”百里爵京一个狠辣的巴掌盖了过去,又朝着百里蓝兮的心口踢了一个朝天脚,痛得百里蓝兮心口快似要裂开来。 “你敢伤害蓝兮!我跟你拼了!”飞流拼命得挣脱开那些孔武有力太监的制肘,连爬带滚得爬到百里蓝兮身边,紧紧护住她,两个人的脸颊几乎是贴着脸颊,无比旖旎的样子,“蓝兮你没事吧?” 百里蓝兮摇摇头,眼眸深处蹦出热泪,又不停得抽泣着,心口一颤一颤的,可能是被百里爵京踢得太过用力了,日后会残留什么后遗症,那也难以保证的,“飞流,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我,你要没事才好。” “蓝兮,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飞流紧紧抱住百里蓝兮,眸光狠狠瞪着百里爵京,恨不得将百里爵京的面皮给撕了。 若百里爵京的亲爹爹不是大周帝,看他还这么拽?! “百里爵京!你敢碰本王妃的人!你不想活了?!” 云轻这边立马抛了一记极为狠辣的目光给他,百里爵京这种人,就是人渣,就是败类,若不是百里爵京自作聪明向大周帝与鬼医他们申请研制长生不死药,恐怕这会子,百里爵京早就乖乖呆在天牢里边,吃着牢房呢。 “哟,靳云轻,你此刻是不是很像在贼喊捉贼?哈哈哈…” 悄然一笑的靳云轻,眼珠子死死狂瞪着他,而百里爵京的眼珠子更恰似一双死鱼眼珠子回应着靳云轻,百里爵京心内的一团怒焰在慢慢得升腾、升华着。 靳云轻背过身子去,徒留给予百里爵京的一方冷冰冰的背影,这样的背影过去让百里爵京感到厌烦不已,可是现在,百里爵京倒是希望能够好好拥一拥这背影,只剩下来了三个字:不可能。 “今日,你别想伤害本王妃的人,哪怕你是百里爵京,也不行。” 靳云轻相信,这个皇宫内,也是到处布满了云影百里的眼线的,云影百里可是百里连城的势力部众,当然了,也有着爵军的眼线,但是百里爵京,靳云轻是不会怕他的。 过去的靳云轻从来不会这般逼迫他,逼迫他百里爵京。 感受着靳云轻时至今日对他的咄咄逼人,百里爵京的心里层面上竟然有了那么一丝丝式的巅峰快感的感觉。 拿袖子轻轻拭过不存在的哈喇子,纤长的手指头划过他自己的唇,然后眸光一点点得印刻在靳云轻的脸蛋上,百里爵京带有一丝至死方休的惬意,“靳云轻,今日,你不想本王将飞流抓到净身房再阉一遍也行,本王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不过这样的机会,需要用你陪本王一起走走作为代价?” “只是单纯的一起走走?”飞流喉咙咕咚了一下,不可能,百里爵京这个人渣一定是在觊觎大小姐的美貌,想想当日万国朝会之上,云轻大小姐摘下白色面纱的那一刻,是何等的妩媚动人,令天下诸国王子皇子们倾羡不已。 他们都想将靳云轻这么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子带回家,因为对于他们身后的国家而言,代表是极为重大的荣耀,休言那些诸国王子皇子们了,哪怕眼前的百里爵京,不敢说,也肯定是对靳云轻大小姐存在觊觎的。 而靳云轻明明知道,百里爵京这个倾世人渣动机不纯,但还是选择答应他,“只要我陪你走走?你真的会放走飞流?永不相犯?” “当然。只是单纯走走而已。”百里爵京笑意更深了带着极为复杂的眼色看着云轻,“除非靳云轻你要亲眼看着飞流被送往净身房,从此做一个真正的公公永远伺候在蓝兮小皇妹身边?” 这样的结局,当然不是靳云轻所乐见的,忍不住看了看百里蓝兮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种殷殷切切的目光,靳云轻有点心软,再看看器宇轩昂、颇有战功的年少英挺的飞流,云轻真的不想这么一个好人,这么一双璧人,就这么得被百里爵京这个死毁掉,所以靳云轻只能选择…… “好…我当然你…不过事先说明…天黑之前…本王妃是要和三王妃一同回端王府的,所以不能在宫中留太久。” 云轻说。 靳云轻说这话的愿意是在告诫百里爵京: 你别以为说,到时候你找了个机会欺负我,可要知道,百里连城的实力也在附近呢。 不是蠢人的百里爵京何尝不知此意。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百里爵京更是激怒了心中的怒火,不过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奸计得逞,他让那些太监放飞流出宫而去。 飞流出了宫了,代表着就安全了,唯独百里蓝兮小公主依依不舍前去送一趟。 当然了,百里爵京带着靳云轻随便走走,所走的路径与飞流出宫的方向是南辕北辙的。 这,也是百里爵京的要求之内,靳云轻不答应不行。 所以,飞流距离出宫的距离越来越近,而靳云轻所走的地方,距离出宫的宫门越来越远,宫廷中的腹地之所在,却越来越深。 周周隐隐有爵军之势,来来往往的,虽然他们行动之时所用的轻功,饶是普通人不认真简直用肉眼无法分辨。 但,靳云轻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这附近丝毫没有云影百里的实力所在。 坦白来说,云轻的内心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怕怕的感觉。 附近林花茂盛,倘若两个人躲在花丛之中颠龙倒凤,恐怕也没什么人可以知晓。 百里爵京带着靳云轻走着走着,靳云轻发现百里爵京这个人老早不怀好心,再前边走到深处,便是一处大花圃,花圃四周隐隐暗暗的,活脱脱类似一个天然小山洞,若是在这里…… “百里爵京,你到底要将本王妃带到哪里去了。” 抬眸看了一下天色,天快要黯淡下来了,靳云轻冷冷得对他道,“你说,本王妃跟你一起来这里走走,如今,本王妃也算是允了诺言了,本王妃现在要离开了,三王爷还等着本王妃呢。本王妃现在要告辞。” “云轻,急什么?夫妻百夜恩,你真的就这么把我抛弃了?” 大手一张,宛如雄鹰展翅之状,百里爵京将靳云轻团团包围住了。 又因为此间地域甚是奇妙,靳云轻感觉唯一的路口被堵住了,想要逃出生天,却好像不能够了,因为唯一的路口已经…… “云轻,你还想跑哪里去,要不,咱们今日就在这里颠龙倒凤吧,你知道,本王想死你了。本王真的错了,当初怎么会发就此放手,放手将你让给了百里连城!” “现在,本王只不过是得到自己的东西!就算告到父皇那里,本王相信!父皇不会怪罪本王的。” “反正于父皇而言,你嫁给了百里连城,是父皇的皇媳妇,嫁给了本王,也是父皇的儿媳妇不是么?” “天底下人若要说本王身为二伯,却要抢夺三弟的妻,本王也让他们说去了。” “云轻,你现在是本王的,本王现在就要得到你!” “来吧!” 霎那间,百里爵京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干干净净,就连也倒腾在花圃上,赤条条的,就往靳云轻身上扑过来。 这个恶心的渣男,自从他做了伤害她的事之后,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有她了,想不到时至今日,百里爵京竟然如此恬不知耻。 靳云轻想要反抗,却发现眉眼发昏,走一步脚软了一步,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卑鄙了,难道…难道百里爵京向自己下药了? “云轻!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走过来的时候,本王已经事先叫人在路上点燃了**香,本王事先服下解药就没事的,云轻,哈哈,今天,无论如何,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就在百里爵京准备扑倒云轻,枪而上的时候,突然之间,百里爵京之感到一阵的疼痛。 百里爵京第一次感受到了的感觉,他的被人爆|插了一根狭长的木棍,恐怕从此以后要落下了病根。 “啊!”百里爵京疯狂大叫了一把,摔过头去,却看见一个鎏金琉璃面具男,嘴角勾着一抹寒意。 “百里爵京!还想欺负云轻!怎么不问问手中的棍棒?” 鎏金琉璃面具男将棍棒留在百里爵京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助百里爵京拔出来,走到一旁,将靳云轻抱起来,给靳云轻服用了一粒灵魂清醒的药丸,“云轻,你怎么如此大意,这么容易就上了百里爵京的当?” “谢谢。”隔着鎏金琉璃面具,靳云轻知道面具后面的是什么人,不就是宇文灏么,单单隔着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睛,靳云轻就可以知道,因为这一双清澈如潭的眼眸,靳云轻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看了多少遍了。 没有几十遍,恐怕也有一百多遍了。 “啊…好疼…”百里爵京可以感觉到那种爆的疯狂剧烈,感觉到后面时不时有一股股热热的泉水流出来,百里爵京忍着剧痛,好奇得用手一,再拿到眼前一看,天呐,是血,是血,是从源源狂喷出来的鲜血呀。 百里爵京想要大声叫,宇文灏不让他大声叫,立马宇文灏取下脚底的袜子,一股脑而得塞在百里爵京的嘴里,然后抽出百里爵京他自己的腰带,将百里爵京的双手反绑起。 其实这个时候,宇文灏可以立马要了百里爵京的性命的,可惜,这里可是大周皇廷内部,须要知道,杀死一个皇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宇文灏被发觉,将来他会连带着他身后的东陵国整个国家的覆灭。 宇文灏想到,自己死了不要紧,倘若因此而连累了整个东陵老百姓,那可就不值当了。 吃过清魂丸的靳云轻好了一些,对宇文灏自是千恩万谢。 “怎么,百里连城呢?若不是我,还不知道你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 宇文灏带着有些心疼的语气对云轻说道。 云轻不说话,只是看到了不远处几个宫婢们来来往往,靳云轻对她们招手道,“二王爷受伤了,你们赶紧去看看。” 宫女们对着云轻三王妃与宇文灏东陵国主福了一礼,纷纷赶往云轻指引的方向一看,顿时傻眼了,堂堂的二王爷百里爵京全身赤果,双手被人反绑也就罢了,屁股那个部位还被人用一根长长的木棍X了进去,简直是惨不忍睹。 翌日,二王爷百里爵京的糗事传遍整个中宫。 大周皇廷,端宫 坐在端宫外边小院藤椅上的百里连城,皱着眉头对她,“云轻,宫中都传开了,宇文国主救的你,把百里爵京狠狠修理一顿,你说,英雄救美这事应该本王做才对,怎么每一次都轮到宇文灏…” 说着说着,百里连城眸子一沉。 隐隐有些心事的他便保持缄默起来。 “怎么,你在吃醋?” 云轻悠然一笑,她心底清晰如儿似的,每当一个恋人生另外一个人醋的时候,就会产生感情的升华。 这话套在百里连城身上,也是可取的。 女人轩了轩娥眉,微微嘟起小嘴皮子的百里连城,像极了三岁孩童。 若不是云轻是他最最心爱的女人,百里连城怎么可能在云轻面前表现出他幼稚的那一面。 旋儿百里连城背过身子去,假装波澜不惊,“你说什么?本王吃醋?云轻,你想得美,此生,本王都不会吃醋。更不会为你吃醋。” “是吗?”挑眉一笑,尽管他否认,尽管他的眼神飘过别处去,不敢真心对望着云轻,可云轻的心里是美的,男人的心里终究是有他的。 少顷,百里连城又无比严肃得双手夹着云轻的腰肢,眸眼深深凝聚着女人,“云轻,答应本王,以后宇文灏再来用各种理由来救你,你要等着本王来知道吗?咱不接受他的好意。” “还说没有吃醋,爷,你不单单吃醋了,也不单单打碎了一小小坛的醋,而是打碎了一个大醋水缸子了。不过爷,我好高兴,你能吃醋。为我吃醋。今生今世只为我一人吃醋。” 涌入男人的怀抱之中,靳云轻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充满了似的,暖暖的,鼓鼓的,涨涨的。 接下来,整个端宫便被幸福的寂静所笼罩。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百里连城伸出手来,撩拨了几下云轻额前的绿妩,恬静得笑笑,“该回王府了。” “啊?现在就要回去啊。”云轻抬眸,看着变成深蓝色的天幕,上面不知何时缀满了大大小小的星辰,宛如一颗颗眼睛,一闪一闪的,格外好看。 云轻摇摇头,表示很踟蹰,“不嘛,爷,我还要留一会儿,等会儿出宫不也可以么?我就想看看大周皇廷的漫天繁星,跟大周皇廷外边的漫天繁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就是星星么?能有什么不一样?”男人更揉紧了她,丝丝密密的感觉,几乎让云轻都无法了。 而靳云轻更沉浸在这样的感觉,殊不知,这种感觉给靳云轻带来的更多的是一种安详、静谧、踏实的感觉。 百里连城抱着云轻,让云轻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两个人抱着坐在藤椅上,藤椅上的秋千架荡悠过来,又荡悠过去。 “再留一会儿也好,不过,估着一刻钟后便是宵禁时间,虽然你我地位尊荣,破了大周规制,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到时候传到父皇那边可就——” 言语有些梗塞,这是百里连城不想说的,但是没有办法,为了考虑到一些更深层面上的东西,他不得不这么说。 云轻点点头,只说了一句,“爷,我懂你的。” 如今的无极帝处于一种看起来极为别扭的境地,一方是百里爵京,另外一方是百里连城,这两方的人马,无极想兼顾到,毕竟,这两个人是能够给大周帝提供长生不死药的重要人物。 普天之下,除了他们俩人之外,其余不相干的人压根儿不知道长生不死药的炼制之法。 而百里连城担心闯宵禁时间,被人抓到了把柄。 * 此时此刻,除了温华宫的人,没有人知道百里爵京的近况。 “别动…好疼啊…” 趴在软榻上的百里爵京痛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的,他的木棍已经被太医挑开,药正要换上去的时候,因为百里爵京无法忍受住疼痛,将那些太医们打发了。 百里爵京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受到如此之羞辱。 百里爵京发誓,他日若是再看到戴着鎏金琉璃面具的男子,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不对,那个人,根本就是东陵国主宇文灏! 百里爵京恨不得自己现在就称帝,唯有这样的话,他才能够真真正正得为自己报仇。 出了这么一档丑事,百里爵京将消息封杀下去,就连老太医方面,也是用重金封住他们的嘴,不让此事传到大周帝耳中。 正处于左右摇摆不定的大周帝,还微臣确定要将以后的皇位传给谁人呢。 可惜啊,百里爵京太低估大周皇廷那些所谓的宫娥太监们的八卦能力,这事情早就传开了,只是百里爵京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而百里爵京对那个人说话的,除了他的贴身小皇妹还能是谁。 “二哥,赶紧把金疮药上上吧。要不然化脓感染可就麻烦了。” 百里蓝兮咬了咬嘴唇,“二哥,快听皇妹的劝吧。” “你走,你走。”百里爵京不愿意让百里蓝兮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鲜血狂流不已,虽然面前包扎止住了,但是还是染湿了一大片单,远远目测过去,就好像被人狠狠得爆穿了一般。 看起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百里蓝兮弱弱得道,“二哥,如泌二嫂已经去小厨房弄东西给你吃着,要不,等她来了,叫她帮你可好?” 这下子,百里爵京嘴角才松软了下去,微微抽吸了一口气,如今,也只有靳如泌了。 靳如泌去厨房忙活了一阵子,终于将清粥熬煮好了,“爵京,赶紧用些粥吧。” 看着那些粥,连一点点虾腥味都没有,百里爵京喝叱道,“不吃,这些白粥是喂猪吃的,本王才不吃这些,如泌,给本王弄一些虾粥鸡粥来,那还好味呢,本王伤了如此之重,你都不弄点的好,来给本王吃,如泌,你是不是和靳云轻那个小贱人一样,都是成心的!” “爵京!我怎么会成心的呢。”说着,靳如泌的眼泪簌簌而下,“可是,爵京,你知道吗?我给你吃白粥是为你好的,你要知道,你现在伤口这么深,虾啊鸡呀它们都是湿热之物,对你没有好处的,会让伤口更加严重的,你知道吗?” 靳如泌当然是对百里爵京,她不对百里爵京好,难道还对百里连城好,当然了,百里连城是永远也不看上靳如泌的,所以靳如泌就把百里爵京当做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失去了百里爵京,终究躲不过一个死字。 只是,当靳如泌说百里爵京伤口这么深的时候,百里爵京整个人的心肝脾肺肾开始疯狂爆炸了,那可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呐,竟然被人说成了伤口这么深,若是女人说深这个词也就罢了,可百里爵京偏偏是个男儿身呀。 旋儿百里爵京手边的一记滚热的茶壶朝着靳如泌的额头狠狠飞砸过去,铿锵几声,是茶壶落在地上化成碎片的声音,紧紧跟随的惨叫的声音,则是靳如泌吃痛的叫声。 “如泌姐姐,你没事吧。”百里蓝兮唤了一声靳如泌,发现她额头上的血水不停得泌开,应该是破了一个洞。 靳如泌只手无力护着额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阵阵紧跟着一阵阵的眩晕之感,“我…我没事…谢谢公主关心。” 顿时间,靳如泌晕死过去,那一个茶壶砸得真够劲霸的,别说靳如泌了,恐怕寻常八尺壮汉也无法受这么一下。 更慌忙的百里蓝兮打算再叫一拨人,往太医院请太医来,为靳如泌好生看一看,“二哥,我这就去……” “不准去!”百里爵京忍住剧烈的痛苦,“敢去,本王踢断你的脚骨。” 话音刚落,百里爵京害真的有一股想要扑过去暴揍百里蓝兮的冲动。 这是在宇文灏和靳云轻那里受到的挫折,百里爵京找不到发泄口,所以只能找靳如泌与百里蓝兮了。 可惜的是靳如泌已经杯具了,下一个就轮到了百里蓝兮,百里蓝兮可是他的亲生妹妹,与他相处十几载,除了死去的温贵妃以及温家上下满门,就剩下百里蓝兮一个人了解百里爵京了。 所以百里蓝兮知道,现在的百里爵京就好比一头疯狂的恶犬,见人就咬的那种,所以百里蓝兮只能配合他。 宵禁前的几分钟,百里连城已经带着靳云轻出现在宫门口,呆在皇宫内的端宫快要一整天了,该是要回端王府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百里爵京这会子怎么样了。宇文灏教训的好啊。哈哈。” 勾唇一笑,百里连城在车辇之内,与靳云轻相拥着,说不出的甜蜜,只是再想想如今百里爵京的窘况和惨况,百里连城更是觉得心情舒畅。 “宇文国主也是个好心的,如果一直攻击百里爵京那狗贼的前面,说不定就变成太监了,那才是你我喜闻乐见的事情。”云轻幽幽一笑,对于百里爵京这种人渣,当然得人人喊打,才能够平息众人的愤怒不是? 再说了,百里爵京所受的重伤,等他伤好了之日,这样的伤的美名,靳云轻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名动上京城! 那——才好玩呢! “好了,好了,云轻,咱们不说他了。” 百里连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两只手抓扣着云轻的手心,摸云轻的肚子,“如今,你腹中已有本王的孩子,该是要多休息才是,明年的八月,本王要做父王了对吗?” “爷,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父王呢,难道父皇就不行么?” 云轻眼眸深处满是神采。 什么?不是父王而是父皇? 也就说明,那时,明年的八月份,百里连城孩子出世之时,岂不是百里连城称帝之日。 百里连城称,岂不是意味着当今无极帝要驾崩。慌得 百里连城忙用手掩住云轻的唇舌,“云轻,你向来是明白事理的,这等妄言,万万不能再说了。你这是在诅咒父……皇……” “怎么能算是诅咒呢。”分明不给百里连城解释的机会,靳云轻的娇软的唇皮印上男人的唇,“明年八月,我们的孩子出世之时,爷呢你为帝你父皇为太上皇,早早享受这人生,岂不是美哉。” 是了,百里连城若是坐了新皇帝,百里无极去做一个甩手掌管的太上皇,也是美事一桩,也用不着死呢,所以这,并不能算得上是云轻这个皇家媳妇诅咒皇帝公公百里无极。 此道理也说得极通。 百里连城把手放在云轻的身上,抚了抚,嘴巴停靠在女人的额头上,“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不明就里的人,若是不知道你的愿意,故意曲解你,以为你是在诅咒父皇,那,可就大大不妙,你说对吗?” “好了,好了,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云轻扭捏得钻入百里连城的怀抱之中,男人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呢。说到底,百里连城还是为了云轻好,生怕云轻开口一言就惹了祸患。 就在车辇快要通过宫门时,车辇外边的许脩文和彦一壅他们就狂骂道,“鬼医姜河,你这个走地犬,别挡着三王爷和三王妃尊的架,若是阻挡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草民见过三王爷三王妃了。”在外侧的鬼医姜河,从容一笑,对车辇之内的靳云轻与百里连城拱拱手,旋儿走掉了。 不免靳云轻眼皮一跳,抓着百里连城的手,“爷,你说,鬼医姜河是不是把我们的话给偷听了去吧。” “这…”百里连城的眉毛低低垂下,不说什么,正是因为不说什么,更能说明百里连城心中的波折。 百里连城掀开车帘,许脩文抱拳道,“爷,您不用担心,您和王妃在里边说话,好一会儿,鬼医姜河才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呢,所以他不太可能听见……” “是呢,爷,属下也看见了。除非鬼医姜河天生长了一双顺风耳。”彦一壅按了按手中的佩剑,眸色凌厉得可以吃得下几千头牛一般。 这下子百里连城才安心了不好,若是可以,百里连城可以选择将鬼医姜河杀了,可如今鬼医姜河也算是研制长生不死药的成员,若鬼医姜河死了,大周帝一定会说,是百里连城这个做儿子的没安好心,根本就不希望他的父皇有长生不死药吃。 这可是涉及到了儿子对父亲的孝义还有下臣对君父的一片忠心了。 有些事情,往往上拔到了国家君权的利益之上,一切就变味了,就好比父亲与儿子的关系,也变得索然无味。 百里连城与云轻回到端王府,二人就开始安歇下去了,明日开始,云轻还要在王府里边特别的密室里边,研制长生不死药呢,当然,安思邈这个当舅舅的,也会帮助云轻一臂之力的。 *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大周皇廷乾坤殿正在波动着一场风雨凶澜。 “皇上,您知道吗?若不是这么多年来,草民一直在苦练顺风耳,能够百步听声,若不是如此,草民就无法洞悉三王爷与三王妃的阴谋呀。” 鬼医姜河很是痛心疾首,他擅长的,也真是百里连城与云轻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一只手痛苦得捂住龙案,手不停得颤抖,胡须也在不停得颤抖,就连百里无极身上的一袭龙袍也不停得颤抖,“明年八月份,他们腹中孩儿出世之日,便是百里连城登基之时,也正是朕…” 说到这里,大周帝极为伤心得摆摆手,“不可能!端儿与云轻不会这样对待朕!朕对他们不薄!再说了,朕还康健!还不想将帝位……不可能……” “皇上!草民没有欺骗陛下您。” 跪倒在地上的鬼医姜河无比虔诚的模样,“陛下,若论起世间上最最歹毒之人,除了三王爷夫妇,还能是谁?他们此举无非是希望皇上您早日飞仙…至于什么长生不死药…恐怕也只是靳云轻搪塞之词…陛下…唯今只有草民一人真心对待陛下您…草民愿意以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长生不死药孝敬陛下您呀。” “此话当真?”百里无极深深看着鬼医姜河,心想,谅鬼医江河也不敢期盼自己的呢。 鬼医姜河跪在地上无比虔诚的模样,“陛下,草民不敢欺瞒陛下。”看来大周帝这个蠢货应该是相信了,哈哈,只要想要挑拨无极帝与百里连城之间的父子关系还不容易,一切手到擒来。 “当然!”鬼医姜河说得极为真诚的样子,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子,看见鬼医姜河如斯表情,也一定会被姜河给感动呢,可以说,此时此刻的鬼医姜河演技很不赖。 最终,连大周帝真的相信他了,“好!姜河!若是你无法在最短时日研制成长生不死药!朕到时候一定会将你五马分尸!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来埋怨朕的冷血无情!” “陛下!到时候,真是到了那么一天,草民愿为陛下所裁决。”鬼医姜河心中一跳,又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对大周帝哀求道,“只是现在,草民希望陛下您能给草民一个国师身份,好让草民可以出入一些重要地方,包括采购药材等事项,这样的放,草民为皇上您研制长生不死药的时候,可就方便多了。” 国师之位,大周朝的国师之位向来是由白马寺的一位住持担任的,可惜的是,白马寺住持三日前无缘无故死了,国师一职空缺了出来。 大周帝也不知道该找谁去替,如今看着鬼医姜河,见他有此诚心,便不免顺了他的意,“好!姜河,朕就让你暂代国师之位,等你将长生不死药研制成功那一日,朕就封你为真正的国师。” “谢过陛下。”鬼医心中无比激荡,“只是到了那个时候,还望陛下,可别手软!一定要将三王爷夫妇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110.110 别手软三个字,不一定适用于百里连城,还能适用于百里爵京! 这一点,身为大周第一老狐狸的百里无极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偏偏鬼医姜河以为世人皆是傻子。 连大周帝也不例外,可那可能么? 待鬼医走后,无极一个人索寞得坐在龙榻上,手往前一伸,却伸到了一片冰凉的地方。 此时此刻,无极帝很希望能主动来一个妃子,而不是他亲自去传唤一个妃子来。 “皇上,快尝尝臣妾的梅子羹。” 一袭华贵宫裙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亲自端来一盘羹汤,所用的莲花底座鎏金的托盘,很稳当,这样一路走过来,不用担心羹汤会溅洒出来。 抬眸一望,百里无极眼底满是之感,“惋惜,你来了。” “皇上。”贤妃娘娘慕容惋惜扭捏一笑,旋儿将羹汤送至帝王前,亲自拿小调羹,一口一口得给喂到老皇帝的嘴边,“皇上,可是可口?” 润肺的羹汤入了肚,百里无极溺得抓捏着慕容惋惜的后背,“爱妃的羹汤,当然啊可口,普天之下,还能有谁比爱妃更为可口的呢。” 嘴皮子一撅,贤妃笑了笑,“臣妾未来之前,皇上可是想江姐姐和温姐姐了。” 大周谁都知道,前皇后江氏,前贵妃温氏,皆驾鹤而去,放眼有头面有权威的宫妃们,也只剩下几位了。 一个男人最忌讳的,便是在一个女人面前说想着另外着一个女人,何况百里无极是当今皇帝。 是了,所以,皇帝也不例外。 “朕一直想的,可是你呀。惋惜。” 大周帝又极致爱得将年轻的贤妃娘娘拥抱入怀,又不停得拿他自个儿身上的胡渣子研磨女人的脸颊,“惋惜,朕现在想的人自由你一个,你要相信朕才行,难不成你再也不相信朕了么?” 说得无比委屈的样子,叫慕容惋惜的心好一阵子难受。 “皇上切莫这么说,臣妾相信皇上就是了。” 旋儿,贤妃娘娘倾倒在榻之上,散尽妩媚之能事,与大周帝狠狠翻云覆雨一番,最终以大周帝体力不支而告终。 躺在大周帝有些松弛下垂的膛,慕容惋惜纤长而又细嫩的手指头在他的前画着一道道又一道道的圈圈儿,“皇上,臣妾知道你肯定是在想姐姐们了,任凭皇上您怎么说,臣妾都知道,因为臣妾是皇上您腹中的蛔虫呀。嘻嘻。” 这一番话逗得无极帝好一阵开心,老皇帝抓起贤妃一头的青丝拼命狂嗅着狂嗅着狂嗅着,那样子给人的感觉,好像不抓紧时间狂嗅着,以后就会错过一样。 所以给贤妃娘娘有一种错觉,好像她与皇上两个人是在,不是甚是。 “说!你还知道什么?通通说出来!”无极帝的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看来有时候适当的夫妻生活是能够好好调节情绪的,不论男女。 贤妃娘娘眉飞色舞了起来,“臣妾还知道,皇上您现在尤为摆棋不定,不知道自己该支持三王爷百里连城,还是该支持二王爷百里爵京,这两个是争夺未来帝位最有可能的人选,皇上您是想要从中抉择出一个更好的人选,来继承大统。” 这话应该是慕容惋惜的真心话,只是有时候,真心话说得太过太破,未免有某种私嫌。 无极帝眉毛卷了卷,有些烦厌得抬了抬手,将手抽出贤妃娘娘的脖子,让贤妃一时之间枕了空,也让贤妃的心一下子落空,她很害怕,赶紧坐了起来,然后又跑到龙榻下边,对着大周帝重重磕起头来,“臣妾该死!臣妾该死!臣妾乃是内宫妇女!按道理不得干预朝政!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大周开辟皇权数百年一来,曾经立下了一个铁律,那就是后宫不得干政! 虽然说慕容惋惜才才进宫三年多,但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再说了,这样的话,哪怕是前皇后江氏也万万忤逆说出口的,相对于其他宫妃而言,慕容惋惜这位新妃这位新,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岂不是要被人抓住把柄。 首先,这枕边人无极帝就 会第一时间怀疑慕容惋惜的真心了。 不管是什么,只要涉及皇权斗争,当初多么纯洁美好的情感,也会变得荡然无存。 百里无极身为大周君王,坐镇大周江山数十年,纵横筹谋,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有什么又是他想不到的?! “惋惜,你起来,朕没有怪你,朕倒是希望你继续往下说。” 百里无极看起来很高兴,亲自拉着慕容惋惜的手。 慕容惋惜妩媚一笑,眼眸深深处,仿佛盛了一碗浓浓的琥珀流光,不禁惹得百里无极又一时性起,只可惜,百里无极再有心,也没那个力,只能干干痴痴呆呆凝望着惋惜美人,仰天长叹。 又一阵子与慕容惋惜耳鬓厮磨了一番,百里无极这才决定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她,“惋惜,你觉得,朕未来要将皇位传给谁比较好呢,是断儿,还是京儿。” “端王爷征战杀伐多年,虽然说深得人心,但臣妾以为,端王爷太过急功近利了些,相比之下,臣妾以为爵王爷有帝王谋术,比端王爷更适合当皇帝,皇上你说对吗?” 惋惜深深凝望大周帝一眼,旋儿又开始施展媚术,将自己嘴唇的每一个吻都送达大周帝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渐渐的,慕容惋惜弯弯娇美的螓首往无极帝两跨之间移动,一吞一吐,大让无极帝舒爽不已。 “惋惜,几日没见,你越发懂得如何讨得朕欢心了,既然你支持爵京了,朕哪有不支持的道理呢。好好好…哈哈哈哈…不过惋惜…你轻一点…朕要受不了了…” 乾坤殿宇传来了大周帝欢呼巅峰的大笑声,那是一种满足的笑声。 一刻钟后,慕容惋惜整理了一番鬓发,拾起凌乱的罗衫,准备往爵京去,谁知道,走到半路上,却被百里爵京一个拦腰抱住。 “惋惜,想死本王了。”百里爵京在贤妃脖子处疯狂索吻,百里爵京万万想不到,这三年间,贤妃娘娘装得那样贤良淑德,在自己面前简直一秒钟变成了荡,还亏她是父皇的新呢。 慕容惋惜挣扎似的吟一番,徐儿狠狠得锤打百里爵京的口,“你这急心的猴,能等到爵宫再弄么?不过说起来你可比你的父皇有用多了。” “那是自然。”百里爵京一脸邪恶得狂凝着慕容惋惜,就差没有将慕惋惜整个人吞进肚子,任凭慕容惋惜这个女人狂握着他下腰之物,“怎么样,还是年轻的好,对不对?” 当然了,当今大周帝年衰体弱自然比不上百里爵京血气方刚了,之前一直传闻百里爵京身患之症,可是几经与百里爵京成奸,并无发现百里爵京如此不济呢。 看着慕容惋惜的面色,百里爵京当然知道慕容惋惜到底在想什么,当然是在想他与大周帝之间哪个更为厉害了。 百里爵京自从吃下鬼医姜河调给他的秘药,百里爵京仿佛真的可以龙腾虎跃一般,这个秘药叫做腾龙金丹丸,而以这个秘药为代价的是,十年后的百里爵京要承受着早衰的代价! 对于嗜色如命的百里爵京,不能贪欢享乐,这人生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 翌日,端王府,东屋 百里连城陪着靳云轻用了一点早膳。 吃了,云轻看着百里连城,“爷,怎么办,听说昨晚,皇帝公公封那个鬼医姜河为国师了!皇帝公公怎么可以让那个无耻之人为国师呢,这样以后,大周还不乱了套了。” “本王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呢,就这事呀!云轻!也不是个正经的国师,父皇只是让姜河暂代国师之职而已。咱不怕。” 百里连城特意为女人剥了一个香蕉,让女人吃,可是她哪有心情吃。 靳云轻摆摆手道,“不行,这暂代暂代说不定就是个正式了的,那以后还不便宜百里爵京那帮人?!” 谁不知道百里爵京和鬼医姜河是一伙的,若是姜河有了好处,能不便宜给百里爵京还有靳如泌么? 百里爵京与靳如泌是靳云轻一生一世的死敌,靳云轻是不会忘记以前种种他们伤害自己的事! “云轻,别动气,小心动着胎气,要不这样,本王现在就进宫,好好跟父皇说,让父皇马上将姜河狗贼头上的暂代国师之职卸下来。” 说罢,百里连城还真得打算起来,眼明脚快的许脩文立马去王府后院将车辇弄过来。 “王爷,王妃,万万不可呀。” 恰好飞流听见了,马上进来阻止,“若是这会子王爷进宫,一定会让二王爷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在皇上面前,指不定该如何添油加醋呢。还不如好生得在府中研制长生不死药。” “嗯,云轻,飞流说得也是有道理的,要不。” 百里连城现在安静下来想想,也觉得安静处理这件事,不然在大周帝面前可讨不了好果子吃。 虽然百里连城与百里无极二人是父子关系,但也是君与臣,哪有做臣子的时时刻刻去撞忤逆君王的? 靳云轻觉得逼迫百里连城进宫,与大周帝强辨太过了,这样会让大周帝加剧对百里连城的厌烦的。 原本无极帝已经在忧心且摇摆不定了,现在让百里连城进宫面圣,岂不是要坏事? 接下来,靳云轻让百里连城将暖阁密室开起来,靳云轻发誓要将千金丹方上面所传说的那种长生不死药给研制出来再说。 可到底是传说,也不知道行还是不行。 参与云轻研制长生不死药的,还有云轻的亲舅舅安思邈。 此时此刻,懂药的人,全部呆在密室之中。 云轻,思邈舅舅,青儿,飞流,绿妩,一共五人。 “咱们开始吧。”云轻对其余四人笑道。 “舅舅。”靳云轻看了安思邈一眼,“按照之前我们说的,舅舅你负责监督我,还有青儿他们。” 说道这里,靳云轻却笑了。 惹得众人也笑了。 安思邈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云轻,身为舅舅,是监督你们没有错。但是,舅舅更想要做到的是,亲自去做,像一些药方调理,不亲自做不行,你们还年轻。当然了云轻你是可以的,但是青儿,绿妩,飞流这三个人,舅舅可不太放心呀。” 青儿丫鬟眉目一闪,“舅老爷别小瞧我们哦,我们也是可以做好的。” “能做好才是好呢。那动手吧。”安思邈一个劲儿得吩咐下去,大家到时井然有序得开始。 刷选药材,分离药材,研磨药材,熬煮药材……这些工序都一道一道下去。 云轻因为第二胎,虽然第一胎不幸流产,但是她很重视这第二胎,也因为如此,安思邈飞流他们几个也不让云轻太劳累和操劳,大部分的时间,云轻都是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着成型的药剂一**得出来了。 当然来了,原药出来之后,还是要放在炼丹炉中炼化出来才行。 快到午膳时间的时候,许脩文、彦一壅几个负责将饭盒抬进来,让大家就在密室里头吃了,这密室的空间很大,有专门吃饭、沐浴的地方,还有净房,所以不用跑出跑外的。只是这吃的,还是要专人送进来。 而百里连城则是亲自手拿着一方食盒进来,里边有一盅血燕,还有其他七七八八对孕妇很好的东西,百里连城都给云轻送来了,还一一喂腾到云轻的嘴里。 “好吃吗?”百里连城溺得一个调羹一个调羹喂给她,丝毫不用女人动手。 “好吃,当然好吃了,也不看看是谁亲自送来的。”云轻的心里头美滋滋的,能不好吃么?单单百里连城那一片心意,就非常好吃开胃了的呢。 百里连城陪云轻用过午膳,他又亲自去看今天一早上的成品了,发现药物研制都不错,虽然距离最终的成品还差得很远,但是已经很不错了,就按照今日的进度。 云轻瞧着男人那么认真的样子,会心一笑,对百里连城道,“爷,我想不用一个月,就可以把长生不死药献给皇上了。” “是呢是呢,到时候咱看看二王爷和那个什么鬼医姜河拿什么鬼来交给皇帝陛下。”哼哼说话声的人是青儿丫鬟。 这个丫鬟向来说话不经过大脑。 安思邈深深看了青儿一眼,教导得说,“青儿,你这个丫头,口无遮拦的,以后莫再这样说,被百里爵京听到,会拔掉你的舌头的。” “奴婢才不怕呢。”青儿赶紧走到云轻身边,撒娇道,“奴婢一生一世跟着大小姐!才不怕那些妖魔鬼怪呢。”是了,百里爵京和靳如泌这样的要魔鬼怪,谁会害怕呢。 * 大周皇廷,爵宫 靳如泌昨晚在永乐侯府安歇,今日儿手挎着一个小食盒往爵宫,百里爵京宫中的住所来了。 刚刚走进去,靳如泌就听到里边有男女粗喘气息的声音,那声音,可是靳如泌这一生最最心爱男人的声音呀。 “你太美妙了!这身材可以比得上如泌了!不对,如泌也没有你这样的妖娆多姿!本王很喜欢。很喜欢啊。哈哈。” 百里爵京荒|淫无耻的声音响起来。 那里屋的女人妖媚一笑,“百里爵京!你少来说这些好听的!不过呢,你跟你父皇比起来,真的是强太多了。不像百里无极那个老死鬼,软软的,一点活劲头都没有,今晚夜半三更,本宫继续来,你可准备好了!” “当然,本王一直准备着呢,就算你现在就需要,本王也可以满足你喔。”说到后边,百里爵京更加下贱不堪。 “好了好,不跟你扯嘴皮子了,本宫得赶紧回自己的寝宫去,这个时辰,你父皇应该要来花萼宫了。” … 在外边偷听的靳如泌好一阵凌乱,本宫的花萼宫,天呐,大周规制,不是一宫主位的人才有资格尊称自己为本宫吗?还有花萼宫的主人而是当今的贤妃娘娘,难不成里边的那位是贤妃娘娘不成? 听着里边的人要出来,靳如泌事先藏好,然后偷偷监视着里边的一举一动,发现一个慌慌张张的女人出来了,这个女人衣裳华贵无匹,是个俏丽的宫妃无疑,仔仔细细看她的脸,竟然是当今的贤妃! 百里爵京竟然与当今的贤妃通|奸,按道理贤妃娘娘是百里爵京父皇的妃子啊,也算是百里爵京的庶母啊。 百里爵京他怎么可以做出与其庶母成奸的罔顾人伦之事呢? 真真是畜生不如! 躲在外边的靳如泌两只手对掐着,冷静得想了想,当初百里爵京挑逗、她,她何尝不是他的小姨子呢,姐夫小姨子这场戏码,可是被百里爵京与靳如泌编排了可劲得好呢。 想到这里,靳如泌心乱如麻,一直忍耐着贤妃娘娘走远,靳如泌扑了上去,一巴掌打算狠狠打在百里爵京的脸上,“爵京,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不知道你说什么?”百里爵京推开靳如泌,甩开她的一巴掌,一本正经,正襟危坐得盯着靳如泌,“如泌,你什么时候来着,本王怎么不知道?要说你来,本王可以接你,做什么偷偷得潜入本王的爵宫!如泌!你…你实在是太令本王失望了。” 到底是谁令谁失望呀! 靳如泌的心好痛了,是了,百里爵京能够背叛靳云轻,那为什么就不能够背叛她靳如泌呢?! “爵京你刚刚和贤妃娘娘到底…到底在做什么……” 身为百里爵京的女人,靳如泌真的无法想象百里爵京的所作所为,如果他贪图的那个女子是普通宫婢也倒罢了,偏偏是当今大周帝最为爱的贤妃娘娘。 若大的一绿帽子,由儿子亲自扣到无极帝他这个做皇帝爹爹的头上。 皇子与皇庶母之间的不伦,若是要传扬出去,一定是整个大周的笑柄。 于百里爵京,于百里无极,都没有什么好处。 百里爵京赶紧扣上原本松松绔绔的玄袍,目光凌厉得狂瞪着靳如泌一眼,“如泌!你要理智一点!更要冷静一点!本王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筹谋帝位。本王称帝,你便是皇后了,你知道吗?” 眼下,百里爵京只想着用后位来安抚靳如泌,要不然,百里爵京根本想不出他还能怎样来安抚这个女人。 后位,是了。 哪怕将来百里爵京登基为帝的那么一天,靳如泌她也要难受男人的后宫三千,难道不是么。 忍,靳如泌知道自己该忍,更知道,如果不忍的话,此事一宣扬出去,百里爵京必死,到时候,靳如泌将会失去大靠山,到时候,靳如泌会活得生不如狗。 “这么说,你同意了会为本王保守秘密是吗?” 百里爵京生猛得抓着靳如泌的手,却不知道将她的手抓得疼了。 抽吸了一口气,靳如泌默然得点点头。 “这样是最好。如果他日,你胆敢背叛本王,你会知道,你我二人将会同归于尽你可懂?” 百里爵京故作深情得看着她,纤长的手指攀爬上靳如泌华贵袍子内,恣意索着,狼爪更是肆无忌惮得靳如泌的肚兜里边,牙齿轻轻咬着如泌的耳垂,“再说了,慕容惋惜那个老女人,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如泌你比她漂亮、比她年轻多了。何况本王只是跟她在寻场做戏罢了。本王为的可是咱们两个人的将来着想,如泌啊,你可要明白本王的苦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理解本王,就更没有人了,你知道吗?” 而恰恰这番话儿,百里爵京在榻之上对贤妃娘娘慕容惋惜连攻杀伐的时候,百里爵京他是说过一遍,只是靳如泌不知道罢了。 听到这话,靳如泌当然很感动,原本很生气的,这下子,又仿佛整个人掉进了蜜罐里头。 “好了,如泌,本王该做正经事了。” 百里爵京拍了拍如泌的后背,旋儿往爵宫一个秘密所在,见一个神秘的下人。 * 上京城,端王府 靳云轻刚刚在东屋用了点瓜果,那边百里连城又亲自端来了一盘给女人吃,自女人怀了孕,就特别爱吃酸的,住在王府里头,有的时候三更半夜起来找一些酸果子吃。 端送果子的同时,百里连城还跟云轻说了一件事。 “爷,百里爵京真的派人监视我们?” 云轻眼珠子闪了闪。 百里连城颔首笑了笑,“许脩文这孩子颇为能干,是他发现的。” 在东屋外头的许脩文,贼眉鼠脑得笑着似乎乐呵的样子,竟也不上前强辨,仿佛爱怎么就怎么的样子,很是豁达。 “这样也好,我才不怕他来监视我们呢。” 女人无比平静的眼眸对上他,“爷,你知道吗?百里爵京派人监视,说明他慌乱了,他慌乱他不该在皇上公公面前研制什么长生不死药,就他身后的那个鬼医姜河,是个二吊子的郎中罢了,起不了什么作用。” “话是这么说,可云轻你也不可太过粗心大意不是。” 拉住女人的手,将她的屁股按在自己的腰间,百里连城无溺得亲吻着她的小耳垂,就好像幼稚园的小盆友一般,疯狂得祈求着小果物一般,吹气的气息软软绵绵的让云轻酥酥麻麻的。 直让云轻快要轻轻哼起来,好在她忍受了,只是说话声却变得断断续续的,“我…我知道爷…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在密室里研制…除非百里爵京派来的人能够闯入我们的密室…洞悉我们一切之成果…否则…百里爵京等着死罢了。” 这长生不死药不管研制得出来还是研制不出来,首先靳云轻得花心思去做,到底皇帝是她的公爹,她努力去做,皇帝公公看在眼底,也会觉得云轻这个皇媳妇孝顺的,自然连带着也高看了百里连城一眼,将来要立帝位的人选的时候,百里连城也多了一分考量不是? 此间道理,谁都明白不过了,靳云轻她就更加明白。 “回爷,北汉皇求见!” 彦一壅按着刀,一张黑面神般的脸孔越发森严阴寒就好像地狱尊者转世而来。 “传。”百里连城负手而立并没有回过身去。 北汉皇?! 靳云轻不明白了,“爷,北汉皇不是靳幽月和靳千玺的亲生父皇吗?怎么他来了。” “不,云轻,你错了。此番来的应该是靳千玺。” 淡淡得回答,百里连城嘴角扯出一丝厌倦,这个小屁孩来此作甚。 既这么说的话,云轻一切都明白了,“也就说是北汉皇帝驾崩了,现在由靳千玺继任了。” “嗯。”百里连城的语气更是轻淡如天边的薄云。 “据本王所知,最近有两国皇驾崩了,分别是北汉国与南羲国。” 说完,百里连城就走了出去,很明显,他不想见到那个什么兔崽子靳千玺。 这玩笑好像开大了,一时之间竟然去了两个皇帝。 对了,靳云轻这才知道,为何当今的大周帝百里无极为何会那么迫不及待得拿到长生不死药,原因在这里。 分别看着邻国的国主一一驾鹤而去,无极帝他不想死呀,所以他要尽一切可能的力量,让自己活下来。 “云轻小娘子,我来了。你可想着我。” 靳千玺近乎飞奔之势跑入王府东屋,上一次,靳千玺还做客来着,也顺便去了王府里头的澡堂洗了澡,临了,靳千玺的下面还被已是成年的端王爷好一阵子评头论足。 怪不得百里连城不待见靳千玺呢,就凭他靳千玺这么一个人小鬼大的脑袋瓜子,就不甚是喜欢。 偏偏百里连城对这个小娃子,一点手段都没有,杀他,人家靳千玺可是个孩子呀,打他,也不行,外头的人会说,百里连城身为一个堂堂的成年王爷,竟然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瞧着他一张与靳幽月相似的脸蛋,却无靳幽月那个绿茶婊惯会算计的心情,靳云轻当真是有点喜欢这个小弟,“瞧瞧你,都当上了北汉皇的皇帝了,还这么不知道分寸?说,此番又是为何来大周了?” “我想云轻小娘子了,所以我就来了。”靳千玺认真得看着云轻,无比认真得说道,“云轻小娘子,我是真心的,我靳千玺不会因为我做了皇帝,就翻眼不认人,忘记故交的。再说了,你可是我最最最亲爱的云轻小娘子呀。” 明明他只是十四岁大点的小娃,偏偏靳云轻被他的话给羞得连连滚烫,这个小正太何时升级成了一个可以挑逗少妇的情海杀手了。 别别别,这样的话可千万别被百里连城听到才好。 要不然靳云轻可不能保证,靳千玺那时是有命还是没命回去。 靳云轻吩咐下去,很快,绿妩青儿她们端上几个新鲜的瓜果做成的馅饼,靳千玺一把抓一个塞到嘴里,“嗯,好吃,好吃,大周的瓜饼就是好吃,与北汉比起来,永远有一股不同的风味。” “好吃吧。”靳云轻淡淡得看着他,“如今你北汉父皇驾崩,按道理,这一段时间的北汉应该举行国孝才是,你怎么说来了就来了呢?” 靳千玺抓了抓手中瓜饼的残渣,而后看了看靳云轻,环顾左右,发现没什么人,这才伸长了脖子,喃喃得说道,“其实,我父皇没有死,只是躲进北汉国中一家最为隐蔽的寺院当清修主持去了。这,是外界的秘密,除了我,还有幽月姐姐知道,一般人都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南羲国的南羲皇却是真的驾崩了。”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呢,若不是靳千玺告诉云轻,云轻还不知道呢。 “云轻小娘子,你可答应我,不能将此事告诉别人,哪怕端王爷不行。可以吗?” 靳千玺伸出小小指,笃定得看着云轻,就好像看着一个此生可以用生命相护的挚友一般,“这个世界上,除了幽月姐姐,我就相信你了,如果你说出去的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我答应你。”云轻点点头,与他拉钩,大拇指贴着大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靳千玺呆了一会儿,便走了,临走之前,还对云轻说起靳幽月也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新驸马来着,叫云轻好好注意一下靳幽月。 如果靳幽月知道每一次都是她这个弟千玺在后边捅她身为姐姐的篓子,估计靳幽月会气得血而亡。 过了半个时辰,百里连城拿着一张请柬递给靳云轻。 “是谁的。”云轻心想,这靳千玺这个北汉新帝不刚走么,又发什么事情。 最终,云轻目光落在请柬的落款上,上面赫然署名四个大字:靳幽月! 靳幽月邀约明日午时,郊外七里凉亭见面,不见不散。 邀请函中还点名了云轻一人前往,若是云轻带着一个以上的人,说明她是胆小鬼。 气得百里连城将邀请函碎裂成无数花瓣一般纷纷扬扬落在地面上,其中有一张碎片还款款落在云轻的香肩上,云轻偏过头去,深深凝视着百里连城,“爷,我不怕。” “可本王怕。”百里连城抱住她,“靳幽月这个狠毒妇女不过是激将法,引你一人前去,这是实在是太危险了,你永远也不知道,靳幽月这个现在成为南羲国的长公主,会有什么法子来对付你。” 是的,靳云轻还真不怕,打从她第一眼看到靳幽月,靳云轻从来不曾被她的气势所吓倒,相反,每每都是靳幽月笑脸相迎于她,当然了,这样的笑脸多半是虚情假意,但,靳云轻,依然将靳幽月视若无物。 “云轻,别去,你腹中怀有身孕,如果你有个好歹,你让本王怎么办?” 尽管百里连城知道,自己如何劝言都无用,索性派隐蔽的云影百里偷偷追随靳云轻,一路保护她。 说做也就做了,飞流亲自架着马车送云轻抵达郊外,快要到七里凉亭时,靳云轻下来,一步步得往凉亭上走去。 竟然没有看到靳幽月。 靳云轻真是醉了,她竟然还没有来到。 片刻功夫,不远处传来的一阵盈盈笑语,很是让云轻疑惑。 此间声音听上去,好像不仅仅一人,至少是两个人。 会是谁? 对了,是她和她。 一个是靳幽月,另外一个是靳如泌了。 靳幽月眸子清冷得看向靳云轻,“真是好久不见了靳云轻!没有想到!你还真的敢应邀!真是女中豪杰!不怕死的。” “人,生来就怕死的。但我现在,我不怕,因为我知道,我死了,你靳幽月和靳如泌一定会跟我陪葬!” 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靳云轻从骨子里蔓延出的凌厉厉害架势,很是让人的心一抖。 就好比靳如泌,她的心境莫名一抖,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出来来反击靳云轻这个长姐。 森然一笑的靳幽月嗤之以鼻得笑了笑,“听说靳小姐现在入主三王妃了,当今大周帝对你颇为信任,也是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当今世圣上还有端王爷,真是可惜了,大周一对权力巅峰的父子竟然被你如斯玩弄!” “住口!”靳云轻瞪向靳幽月,“你自己恶心,别把别人想成你自己一样。靳幽月公主倒是想要戏弄,据我所知,好像靳幽月公主被拒绝了,不对不对,你压根儿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靳幽月,你,终究是个可怜的女人。不过本王妃可以理解,靳幽月你最近死了爹,该是伤心过度了,然后才会如此的胡言乱语,本王妃说对了吗?不过呢,靳幽月公主也真是个不孝女,可惜呀可惜呀……” 原本以为靳云轻来,靳幽月就会好生羞辱一番靳云轻的,谁想得到,竟然被靳云轻反羞辱了过去。 靳幽月并不是一个天生易被激怒的女人,可是在靳云轻面前,靳幽月就丧失了一切的理智。 “……可惜什么?靳云轻…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公主不跟你一番见识…听说你腹中还怀着胎儿呢…若是一不小心被本公主气个好歹来…本公主岂不是千古罪人了…真是哦米拖佛……” 甩身的靳幽月拉了拉靳如泌一把,“如泌,咱们走吧,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就让靳云轻那个蠢泼妇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吧,最好连着孩子也给吹掉了,那才好呢。” 这话实打实得落入靳如泌的心眼里,跟靳幽月长公主一样,靳如泌痛恨着靳云轻,可以说比天高比海深,如果不是靳云轻,母亲能那么早死么?虽然母亲的死因,直到现在靳如泌都找不到的。 但是,靳如泌心想终有一天,一定能够看到靳云轻的下场的。 “这么快就走了?”靳云轻故作不舍的样子,好像,靳幽月真的是靳云轻万年好闺蜜一般,当然了,此间看着二人的关系好像很好,下一秒,靳云轻手捧着肚子,大叫,“靳幽月,你好狠的心,你,你竟然要害皇帝公公的孙儿!你太狠心了!你太狠心了。” 被靳云轻如此一说,靳幽月三魂不见了七魄一般,指着靳云轻,“靳云轻,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本公主与你站得这么远,本公主何时靠近你,更遑论害你腹中孩儿。靳云轻,本公主告诉你,你别来吓唬本公主!本公主不怕。” 不怕,是吗?是真的不怕吗?好哇,闹到皇帝公公哪里去,看谁真的不怕呢! 靳幽月,你可别忘记了,你现在踏入的可是大周的境内,大周的国土,不是你的北汉天地! 此时此刻的靳云轻,比谁都清楚,百里连城很不放心自己,所以暗自派了云影百里在附近,这么闹出动静的话,肯定会有无数个云影百里出手的。 果然,靳云轻与靳幽月、靳如泌中间隔开的那么一段空间,全部被云影百里给包围了。 好有一大部分的云影百里,将靳幽月这个北汉长公主要谋害云轻腹中胎儿的消息,报告给大周帝知道。 原来靳云轻早就知道百里连城一定会让云影百里时时刻刻守护在云轻的附近,为的就是这么一出。 靳如泌吓得傻了,这些可是属于百里连城的势力云影百里,与百里爵京的爵军是相对立的,可惜啊,百里爵京的爵军并没有接收到这样的命令,所以说,爵军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与靳云轻的云影百里相对抗。 “靳幽月公主想要谋害本王妃的孩子!你们快将她抓获!面见皇帝公公!” 靳云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定要演好这场戏,她当然知道,皇帝公爹可能会看在过去靳幽月公主献给大周帝两座城池的份上,而极有可能放过幽月公主一马。 但是没有人比靳云轻更加清楚,跟皇家子嗣比起来,当然了皇家子嗣比区区两座城池重要得要多的多,不是吗? 大周皇廷,乾坤殿 端坐在龙座之上的无极帝很不高兴,至少大家可以用肉眼看到他老人家的白眉毛在不停耸动。 自众云影百里将靳幽月、靳如泌二人送到殿时,无极帝一直都没有发言。 只是,冷眼旁观着,好像这事于他百里无极帝毫无不相干。 而百里连城陪着靳云轻坐在软椅上,椅子是无极颔首之后让盛公公送来的,一切好像三司会审一般,极其浓重。 可怜靳幽月与靳如泌两个人被迫性质得站在森冷的殿宇中央,时时有凉风从外头猛灌而入,刮得每一个人的肌肤好似尖刀划破的疼。 “皇上,这事与臣女、幽月公主没有半点关系。是…是…” 环顾众人,谁都不敢说话,靳如泌只好挺而出,她知道再酝酿下去,不论是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百里爵京不在这里呢,靳如泌要自保。 要自保,第一步就要是撇清关系,靳如泌强调与自己无关。 可这事儿不是靳如泌一个人说了就算了的。 “哎呀…爷…我肚子又疼了…”靳云轻捂着肚子唤了一声,一只手捂着腹部,另外一只手抓着百里连城的手,众目睽睽之下,百里连城的手都被云轻给抓红了,就差没有泌出几道血痕来。 这一下子,大周帝真的是怒了,而且是震怒的那种级别! 龙手狠狠一拍龙案,无极帝腾得一下惊坐而起,目光如炬无比森严得凝视着下首的靳如泌,“靳如泌!当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吗?既是如此,为何不敢清者自清,又如此之慌张?靳如泌!据朕所知,你想要伤害你的长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了。怎么?这下子还想伤害朕的龙孙?你可知道,这足以让你满门抄家的死罪,你是否知道呢?” 什么?大周帝这么说,无疑是要将死罪狠狠扣在她头上了。 不!怎么可以就这样了!靳如泌心想自己还有好多大事未成,不能够就这么不明不白得结束自己的性命。 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否认到底。 挨在靳幽月公主身边,双膝沉沉跪在地上的靳如泌,心都凉飕飕了半截,猛往地上磕头,一下,两下,三下,到最后都磕懵了,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旋转不已。 “皇…上…臣女不敢…云轻是臣女的长姐…臣女怎么会这样做?若是真这么做了,臣女岂不是连飞禽走兽都不如了吗?还望皇上明鉴。臣女也真不知道为何云轻长姐的肚子就疼了起来了。 原来,幽月公主与臣女二人好心邀约云轻长姐前往七里亭,我们三姐妹好久不见,就想要见见,没有想到,云轻长姐的肚子就疼起来了,这一定是让风给吹着的。” 靳如泌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解释,说得那叫一个苦情至深,只要看一眼,一定会相信靳如泌所说的。 然则事实真相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边百里连城与靳云轻面面相觑,没有人心里比他们两更清楚,靳如泌的无耻,是很大一部分原因能够让她活到今天。 勾唇淡笑,靳云轻丝毫不给靳如泌任何机会,“是幽月公主故意撞臣媳的肚子!就是幽月公主!若不是连城的云影百里飞快抵达,说不定,臣媳腹中的天家龙种就保不住了呀。皇上公公!请您一定要严惩靳幽月与靳如泌!臣媳此言,并不是出于个人的私心,乃至个人恩怨!臣媳是为了大周着想!请皇帝公公陛下想一想,如果大周后宫多出几位像靳如泌、靳幽月这般狠毒的女子!我大周皇嗣何日才能得安宁呢?今日,臣媳是要大义灭亲了!哪怕靳如泌是臣媳的胞妹!臣媳也绝不偏袒!” “云轻!说的好!”空阔大殿之中响彻起百里连城的掌声。 整个大殿,就百里连城一个男人拍掌显得有几分突兀,又有几分阴森。 无极帝挥挥手,示意百里连城安静下来,旋儿,眸光无比沉静得扫向下堂诸人,特别是目光,多半凝聚在靳如泌身上,“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靳如泌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除非无极帝良心发现,要不然,无极帝是十乘十得要送靳如泌去天牢喝茶了,连带着靳幽月公主也是如此。 吓得靳幽月对着大周帝磕几个响头,“皇上!此事跟本公主没有半点干系!千万不能尽信三王妃一人所言,请皇上念在本公主曾经给您两座城池的份上,饶恕过本公主一命……” 111.111 “你,是想要拿那两座城池来威胁朕吗?” 无极帝身为大周帝君,翻脸不认人这事情,他可没少做,要不然他怎么会登临着这个帝位,对靳幽月更是嗤之以鼻,“靳幽月,像你这般罔顾你父皇之国孝,挑选这个时间来大周,无疑是彰显了你对你北汉皇那个父皇的孝义了!你此等‘孝义’!你说朕为何不相信自己皇媳云轻的话!要偏偏相信你的话!朕若是你的父皇!饶是在地底,恐怕也无颜面见你这个‘孝义‘女!” 一口一句“孝义”女,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堂堂大周帝君是在讽刺邻国北汉国的长公主靳幽月。 当初,靳幽月献出两座城池来,无非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倒跑到大周帝身边碎碎念念叨起功劳来,叫大家说一说,这个世上有这样的道理么。 没有,压根儿没有道理可讲。 高贵无比的北汉长公主靳幽月,脸色刷得一下惨白,她还有什么资格再说什么,还有什么,只能任为对方宰割了。 糟糕了,连幽月公主都败下阵仗来,大周帝一点儿也不给这个北汉国一丝一毫的颜面。 袖子中的两只手狠狠对掐起来,靳如泌的心很难受,她知道靳幽月公主已经不管用了,这个时候得靠百里爵京,只有百里爵京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把稻草,如果连他都不来,恐怕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死定了。 爵京呀…爵京呀…你啥时候来呀,快来救救如泌…快来救救如泌呀… 靳如泌心内痛苦、纠结、愤懑得无声呐喊着。 此时此刻的爵宫内寝之中,也有一个女子在喊叫着,“爵京…爵京…你好坏…你弄得本宫快要来了…哎呀…心肝儿…宝贝儿…天呐…受不了了…” “这都受不了了,看起来,父皇他老人家该有多么没用,才让你如此?” 邪邪一笑的百里爵京扑在慕容惋惜身上狠狠着,丝毫不给慕容惋惜一丝丝停留下来的痕迹,慕容惋惜呀慕容惋惜,亏你这三年来装得还跟纯洁贞德少妇一般,想不到你才是浪中最浪的浪|妇呢。 自从三年前无极帝将慕容惋惜在巫沼部落带回来的那一天开始,无极帝对她极致爱,可惜啊,这三年来,老早盛年的无极帝一天天衰弱下去,而慕容惋惜更显得精力充沛,看她此时贪图欢愉,面如开莲,肤色,宛如少女一般,不是金刚铁汉,试问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够得了慕容惋惜这个贤妃娘娘的欲壑? 眼下唯有百里爵京,不过说也不太真切,而是服用下腾龙金丹丸的百里爵京。 “讨厌…爵京…若你下次再讥笑本宫的话…本宫就不理你了…还有…本宫再也不替你在父皇耳边吹枕边风…也不帮你净添好话了,哼哼。” 慕容惋惜,埋怨似的轻轻锤打着百里爵京满是汗水淋漓的口,百里爵京一声长啸,疲软得躺在慕容惋惜身上,两个人俨如一体,卢纶如何也没有办法容易分开一般。 “哎呀…你好重呀…快点起来了…听说那些人都在乾坤殿呢,爵京你不想过去,救救幽月公主和靳如泌么?她们可是你的人。” 纤纤玉手高举过头,将一方绣满牡丹花开的冰雪玉枕靠在白嫩玉颈之下,慕容惋惜拿帕子擦拭着脸颊处汗津津的汗液,扭捏道,“去晚了,皇上一次性杀了她们两个人,到时候本宫看你可是要后悔莫及的。” “怎么会呢。惋惜,本王眼中只有一人。他日本王称帝,让你做皇后,怎么样?” 此刻的百里爵京眼底,唯有慕容惋惜一人。 都说男人都是思考的动物,故人诚不欺我也。 慕容惋惜矫情一笑,不说什么,还用着得说什么,百里爵京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典型的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那种人。 不过百里爵京这番话,也倒是忤逆之极,“爵京,如果被你父皇知道的话,你说他会放过你么?若你父皇驾崩了,你娶了本宫,难道不怕天道人伦,再怎么样,本宫也是你的庶母!” “好了惋惜,本王先走了,今晚,咱们老地方见。本王再好好伺候你。母妃大人。” 百里爵京着,提上膝裤,再提上玉腰带,粗粗整理了一番,就往乾坤殿去了。 说认真点的,百里爵京怎么舍得不去呢,不去的话,靳如泌肯定是要死的,如果百里爵京就算舍得了靳如泌,难道他就能舍得了靳幽月了? “回皇上,二王爷觐见!” 盛公公麻利得扫了一下浮尘。 “宣——” 大周帝似乎很没有耐心,厌恶得目光扫过别处。 宽阔庄严的殿堂传来了男子虚虚弱弱的脚步声,哪怕此人用过了强健的,也难以逃脱靳云轻的法|眼。 这个人有病,病得特别离谱,此人应该是吞服了一种透支未来健康的药丸了,要不然,一个看似久病之人不可能现如今变得如此的健步如飞,这不是有怪还是什么? 是了,这百里爵京一定是吃了强力的那种药丸! “父皇…” 殿外,殿内,没有多少的路数,可百里爵京这一路小跑而来,跑得相当得谦躬有礼,躬身对着大周帝。 前一脚,百里爵京还睡了父皇最为爱的妃子,后一脚,百里爵京对大周帝无比恭敬的样子。 偏偏大周帝对百里爵京的表现还算满意的呢,假若无极帝知道百里爵京对他深爱的妃子慕容惋惜作出那样的事,到时候,无极帝的脸上表情又当如何? “事实大概,儿臣也听说了,如泌与幽月公主不可能那么做的。其中一定有误会。云轻三弟妹怀着三弟的孩子,这三弟的孩子,也意味着是我们大周的皇嗣。父皇,儿臣身为他们的亲二哥,当然是比谁都要紧着这尚未出世的三侄子。父皇,儿臣相信,这其中一定是误会的。您看看如泌她从小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再说了,幽月公主出身北汉皇族,是堂堂一国之公主,又怎么可能做出那样丧德败行之事呢。” 一身玄袍加,百里爵京无比虔诚,无比笃定,无比装逼的样子,看得靳云轻快要想吐了。 渣男,也许,这就是身为一代渣男的最高境界了。 人至贱,则……无敌了呀。 恶心,太恶心了,其实,也不应该太怪以前那个柔弱的原主啦,只能说百里爵京太会演戏了,身为演员,职业操守如此之好,像靳云轻自认为智商在正常五倍以上的人,都险些拜服了,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百里爵京,他隐藏得够好,说的话,也不由得令大周帝信服。 坐在龙座上的无极帝,很明显他老人家对百里爵京的态度改观了,不像以往厌恶得或者看起来磕磕碰碰之感,大周帝面色雍容俊冷得凝视着下方的百里爵京,“京儿,你说,靳如泌,幽月公主是无辜的。可有什么证据不成?” “请恕儿臣多嘴问一句,如果说靳如泌,幽月公主不死无辜的,敢请云轻三弟妹拿出证据来。” 此间的百里爵京变得要聪明得多,无疑是要将靳云轻一军了,你不说要找出证据么,那么先问问靳云轻证据了。 靳云轻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容许百里爵京发誓呢,拱手一的百里连城对大周帝道,“父皇,适才,所有云影百里都看见了,幽月公主蓄意伤害云轻的腹中胎儿,身为胎儿的父亲,儿臣绝不姑息这样狼心狗肺的贼子!望父皇明鉴。却切不可听信狗贼妄言!” “大胆!百里连城!本王到底是你的二皇兄!你,却侮辱本王是狗贼。”百里爵京眼珠子都气绿了,如果百里爵京的头上此刻再笼罩一层绿幽幽的云彩,那么就更加配了。 三王爷幽幽一笑,淡定自若,双眸之中的波纹,就好比天边的载载白云,无声无息,波澜平定,“二皇兄切莫生气,也且莫对号入座了。不过可惜了,二皇兄如此激动,岂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你……”百里爵京愤怒到了巅峰,大吐了一口鼻血出来,那些散落在地砖上的鼻血足足有两三两之多呢。 众人都着实吓了一跳,特别是大周帝,靳如泌,靳幽月等人。 靳如泌与靳幽月几乎同一时间跑到百里爵京身侧安慰着,皆亲热得唤道,“爵京,你怎么了呀,你可千万不能死呀,你若是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如果靳云轻没有听说错的话,这一回,靳幽月从她的北汉国带了一位叫做栎溟的医师随时跟在她的身侧,传闻,这个栎溟与靳幽月还有夫妻之食,是在北汉国的北汉驸马了。 当初,靳幽月初带着栎溟回北汉,是将栎溟当做了大周废太子百里奉行,而北汉皇宣布假死的那一刻,也没有能够真正得知道栎溟的身份,可以说,靳幽月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不错。当然了,这其中部分消息,云轻是不知道的。就连百里连城也不知道。 不过眼下,靳云轻以为,百里爵京与靳如泌、靳幽月三人的关系极乱,就连在上的无极帝也看不下去了。 “京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得喷起鼻血来?” 不明就里的无极帝还真的有几分关心儿子的意思,毕竟百里爵京是他的儿子,大儿子百里奉行死了,他这个老皇帝的儿子已经不多了,能够保住一个是一个。 看到如斯一幕,百里连城就有些好奇了,连忙拉着云轻问,“云轻,你医术高超,你可知道,二皇兄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虚火过旺盛所以导致的…” 靳云轻并没有正面回答百里连城的问题,而是小声得问道,“爷,等会儿,你派人去查一下百里爵京来乾坤殿之前,去过了哪里,又曾经与谁见面。” “云轻,查这些做什么?”百里连城不知道云轻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觉得非常之好奇,但是女人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追问下去,毕竟这里说话还得小心翼翼的。 可是不比王府。 “京儿,你要保重身体才是。”无极帝严厉冷喝道。 是呀,该保重身体了,可千万不能和某个妃子乱搞了,靳云轻已经可以猜到一半了,但是具体是哪个妃子,还真的不知道呢。 百里无极说这些话就很有些讽刺意味的,明明是为他好,可是百里爵京听此言好一阵的不自在。 看着局势暂时稳定下来,百里爵京又道,“父皇,此事还是就这么翻页吧,如泌身为鬼医姜河的徒弟,研制长生不死药可是要靠如泌的。至于幽月公主,听闻幽月公主也从北汉带来了一些长生不死药的辅助良方呢,也不能却少她,就让她们二人将功赎罪吧。” “此话有理,通通都下去吧,朕头痛极了。”百里无极一听说长生不死药,就将靳云轻腹中孙儿给抛了个九霄云外去,释靳如泌,幽月公主无罪。 到底自身的生死与子孙后代相比而言,自身的生死显得更为重要的多了。 如果可以,无极帝当然更愿意自己真的有万岁之尊,活到万岁。 靳云轻还想说点什么,可她知道再说下去也便是徒劳无功的。 “咱们走吧。” 百里连城大手一挥,紧扣云轻的腰肢,将女人如同捆绑在他腰间似的,走了出去,再也不想呆在乾坤殿。 是了,如同百里连城,靳云轻也不想呆了,无极帝的潜意识的骨子里头,还是以他自己为准。 无极帝能够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谁让他生来就是掌控**的皇帝陛下,这天底下人的性命包括他孙儿的性命,恐怕也没有他一个身为大周帝皇的性命高贵、尊贵。 若不是今天这么一出,云轻对这个皇帝公公还抱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古来祖父都是疼爱孙儿的,云轻错误得以为无极帝跟人一样,想不到,终究是不一样。 他,无极帝,只因为他是皇帝,假若他出身寻常百姓家,或者今日又有另外一番的新局面,不是么? 第一时间回到端王府的云轻、连城二人,两相顾无言,看着对方,似乎可以从对方的眼瞳深处看出一点什么来。 终究,还是靳云轻先开口了,嘴角微微勾起,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爷,你看吧,你父皇又再一次得放过靳如泌。” “说是放过靳如泌,倒不如说是放过了百里爵京。” 把玩手心的茶盏,百里连城眸子冷冷淡淡,好比飘渺重重的天际的云幽幽又若离,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也感染到了云轻。 云轻也觉冷,周边的空气好像寒风咋弄而起,嘴唇抿了抿。 “好了,不想这些了。”起身的百里连城去内室弄来一张小披风,半盖在女人的玉体上,“别着凉了,着凉,更不合算了。父皇不关心咱们的儿子,不是还有本王吗?终究是本王的孩子呀。” 两人在王府东屋有一句没一句得说着,原本关乎皇帝的话题,说说就算了的,毕竟须要知道隔墙或许有耳。 只是,靳云轻再也忍不住了,她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不然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手不禁得轻轻划上百里连城脖子上领子,认真得看着他,“爷,你告诉我,他日你若为皇,你是否也会像皇帝公公一样,视皇子孙子如无物,一心只关乎自己的生死。” “不会的云轻!虽然本王是父皇的儿子。但是本王绝不苟同父皇的所作所为!云轻,这一点放心,难道你在本王身边这么久,你都如此不信任本王吗?” 这话,是百里连城问靳云轻的,当然不排除百里连城带有一丝丝难堪的情绪。 难堪是难堪,更多的,则是带着一点点的失望。 靳云轻知道,那句话只要问出去,男人一定会有失望的情绪,但不问不行,不问,她的心就不踏实,永远的不踏实。 “对不起。”云轻抱住他,感受到他肌肤上的温热,渐渐的,男人的心跳声更是噗通噗通狂烈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云轻就这么印上唇去,再也不去思虑那么多。 他知道云轻还怀着身孕,所以百里连城尽量让自己温柔起来。 好久没有享受男人的温柔感觉,这样的感觉不禁让云轻在一度的之中,她抱着百里连城的背脊,享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每一次,百里连城都将云轻带上云霄和连城。 * 大周皇廷,爵宫 坐在爵宫中央的一方软榻上,靳如泌哭哭啼啼不已,“爵京,你吓死我了。你要知道,刚刚皇上可是要杀我的。你再晚来一步的话,不知道我的性命又该是怎样的。” 倒是一旁的靳幽月公主淡定得很,安安逸逸得剥着香蕉皮儿,吃着香蕉儿。 吃完了,靳幽月还不停夸赞,“大周这里的香蕉真是好吃的。” 吃得那叫一个干净,就连香蕉蒂部的一点点香蕉肉,也吃得干干净净,靳幽月朝着百里爵京,嘴唇还故意舔了两下,表示很好吃的样子。 这样的举动,很是让百里爵京心猿意马,微微感觉腹下隐隐有些滚烫有些发热,却又被靳如泌的哭啼之声所缭乱,狠狠甩袖,对靳如泌发脾气,“如泌!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幽月公主这么好打一个榜样,你都不好好学习学习,你到底要闹哪样?” “我像什么样子?刚刚我都快要死了!现在想想还后怕呢,爵京,你这个没心肝的人,我恨死你了。” 接下来,靳如泌哭得更加伤心了。 干脆,百里爵京和靳幽月背着靳如泌互相揉抱、舔吻了起来,偏偏靳如泌只顾着伤心不知道。 直到北汉驸马栎溟进来之时,百里爵京、靳幽月二人风驰电掣般出现在爵宫大门口。 遂,二人分开了身子,干净又利落,真的好像干净得从前不曾发现过什么似的。 “驸马,你怎么来了呀,驸马。”靳幽月亲热得迎上去。 栎溟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对于靳幽月来说,就是一个面首,所以栎溟是没有资格生气的。 而栎溟做了这么多,能够这么做,无非就是希望靳幽月有朝一日将妹妹还给栎溟的。 只有这样,栎溟才能够和亲妹妹隐居山野,再也不插手人世。 再说了,栎溟自认为自己是被迫与靳幽月好的,与靳幽月压根儿没有什么感情。 所以,不管如何,靳幽月到底爱上谁,抑或喜欢上睡,更甚者,更谁上了,栎溟他都不在乎。 也许是人性本贱,靳幽月爱得就是栎溟的这一份不在乎。 正因为栎溟不在乎,所以靳幽月偏偏要爱,如果有一天靳幽月不爱了,那一定是栎溟在乎了。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奇妙得仿佛不需要逻辑。 “公主,我是来喊你回去吃饭的。”栎溟的声音清远动听,至少靳如泌听上去,表示立马不哭了,从而可以说,栎溟的魔音还是很有用的。 这样的声音,靳幽月一天之内无论听几次都不会原卷的呢,反而越发喜欢听栎溟开口说话,惹他说话,引诱他说话,“是吗?那吃什么呀?” “莲子白玉羹,你最喜欢的。”栎溟淡淡得说,“这其中有我配的好几种丹方,吃了更能养颜的,对女子极好。” 这段时间,对于靳幽月来说,她吃的最多的药膳羹汤要数着这个莲子白玉羹了,清润解毒,更是养颜,无形之中,靳幽月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面皮也宛如鸡蛋壳一般吹弹可破,身体的肌肤滑溜溜得更宛如敷上一层淡淡的细细的凝脂。 靳如泌猛然往这边走过来,忘记了悲伤,“幽月公主,可否也让尝一尝莲子白玉羹的滋味儿。” “可以,当然可以。”靳幽月一笑,旋儿托了个词要和栎溟驸马先走,说先回去看着厨房的羹汤火,不然可就糊了。 靳幽月来到贵宾殿,与栎溟一同来到厨房,靳幽月端起炖盅,猛往里边吐了好几口痰,恶毒得笑道,“靳如泌!你不是很喜欢吃羹汤么?那么先尝尝本公主的口水吧。嘻嘻…” 背过身去的栎溟无法直视,栎溟生来是一个极为洁癖的男子,饭不洁不吃,衣不洁不穿,屋不洁不住,更别说羹汤诸如此类的药膳了,现在还被靳幽月吐了几口口水,哪怕那是美人的口水,栎溟也觉得呕吐难当。 现在就等靳如泌过来—— 乾坤殿,内寝室 无极帝满头虚汗,无可奈何得瞧着眼前的可人儿,只可惜啊,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无极帝就缴下阵仗来,无论如何再也提不上力气,这会儿,如果叫太监圣公公,亦或者汪公公上的话,估计也一定会比无极帝有用的多。 贤妃娘娘扭捏得趴在无极帝心口上,幽怨得道,“皇上,你…你没事儿吧。” 到底慕容惋惜是水一般的女人,就连说出的声音,也是令人酥酥麻麻,掏心掏肺不已。 这叫迷死人补偿命,可偏偏,无极帝不信这个邪,自我疯狂,了个无天无地。 “没事,朕当然没事,朕还可以,朕还可以!朕并没有老去。朕还想要长寿呢!惋惜,你说朕可以活一万岁吗?” 无极膛儿,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弃,更不会在女人面前服软。 男人一旦在女人面前了软,这意味这个男人将会彻底失去了颜面,特别是在男人面前。 “皇上,你不活一万岁,谁还能活一万岁。所以按臣妾说呢,皇上你一定会享受到二王爷给您的长生不死药呢。” 慕容惋惜嘻嘻一笑,说心里话,就无极帝这两下,还不够她这样如狼似虎的性子呢。多亏了还有百里爵京。 可惜啊,慕容惋惜也不知道,百里爵京突然变得厉害了,也是吞服了腾龙金丹丸,透支自己的生命,要不然,百里爵京怎么可能如此。 听着慕容惋惜话中有话,大周帝更不是蠢人,大手狠狠排在慕容惋惜的臀上,啪的一声,荡漾了一圈艳丽的波纹,“惋惜,你的意思是说,朕应该更为相信京儿,对吗?” “哎呀…好疼呀…好讨厌呀皇上…不过这是皇上自己说的…可不是臣妾说的哦。” 酥软的嗓音从慕容惋惜的喉咙里喊出来,清丽得不似人声,倒像是妖精似的声音呢。 偏偏大周帝还极为受用,大手疯了似的狂拍而下,连连狂拍了数十下,几乎都抽肿了,慕容惋惜也不着急喊停下来,相反的,慕容惋惜倒是希望无极帝继续,一边继续着,一边吹着二王爷百里爵京如何好如何孝义如何适合将来作为新帝继承大统的耳边风。 这一项目下来,无极帝早把批改奏折等事,连连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端王府 呆在端王府的云轻,刚刚服侍着百里连城歇息,突然之间,一个丫鬟又一次目无尊卑得端着热汤进来。 “请王爷洗脸。”那丫鬟正是红儿。 靳云轻想不到这个叫做红儿的侍婢,脸皮比琉璃宫杨淑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叫密影而是厚了几分,简直是不知道羞耻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红儿丫鬟一见三王爷还在安歇,双目紧闭,看来是真的睡下了。 靳云轻瞪了她一眼,“红儿,以后,本王妃不准让你再服侍三王爷了,你可听见了?可明白了?” “可是…可是王妃…这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呀。奴婢在端王府这么些年来,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侍奉三王爷,王妃娘娘求求您行行好,让奴婢可以服侍三王爷。哪怕名分,奴婢也是不要的!还望三王妃成全。” 接下来,哭哭啼啼的红儿丫鬟拿出来学习靳如泌的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活脱脱的演戏靶子,可惜啊,靳云轻又怎么可能真得让她闹腾着,最后让红儿得逞了所谓的阴谋? 可笑,太可笑了,真真红儿丫鬟把靳云轻当成了傻子么? “看来,你真的不相信本王妃会把你…” 靳云轻勾唇一笑,而红儿丫鬟越发嚣张跋扈无底线了,红儿她以为她自己是谁,是秦楼楚馆的第一名妓么?不不,得给她送到一个地方去,那样的地方,应该蛮适合红儿丫鬟的。 下一秒,靳云轻轻轻拍拍手掌,飞流飞了进来。 是的,飞流是飞着进来的,这段时间,飞流不论在技巧上还是武功上都获得了飞跃,他俨然可以媲美大周皇廷深宫中的那些所谓大内侍百里了。 飞流知道云轻王妃的意思,不用王妃开口说话,飞流掏出绳索来,困住了红儿丫鬟,“红儿,本大爷送你去青州及妓寨,你如此,想来你的性情是最最适合那里的。” “啊?什么?王妃别啊…”欲哭无泪的红儿丫鬟嘴巴已经被抹布堵住了,她再想大声叫出来,吸引住百里连城的注意,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因为靳云轻是永远不会让百里连城知晓的,这样的事情,压根儿就没有必要去烦恼他了,百里连城这段日子因为皇帝的长生不死药而忙碌得不知道天南地北,再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扰他? 靳云轻心想,应该时时刻刻让自己的男人彻底放松,没有必要将宝贵的注意力集中在不好的没有必要的事情之上,才是靳云轻她身为妻子应该做的事。 解决了那个近乎神经质的丫鬟红儿,靳云轻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皇宫一趟,她突然很想念万老太妃,虽然她老人家不幸枉死,是百里爵京使的主谋,但是当今大周帝却放任百里爵京这个杀人凶手,靳云轻觉得该是去好好拜祭拜祭她老人家了。 旋儿,靳云轻吩咐青儿绿妩二人下去,准备瓜果祭品,去宫中的北苑拜祭安老太妃了。 如今靳云轻以王妃身份可以出入进出大周禁宫,不再以县主之尊出入了,身份提高了一个档次,当然是要受到更多人的敬仰。 一路上,靳云轻驾乘着车辇,与青儿、绿妩两个丫鬟同行,飞流亲自打发红儿丫鬟赴往青州妓寨需要几天的功夫。 宫中北苑,终于到了。 靳云轻亲自挎着瓜果篮进去,安老太妃薨逝,连带着忠心护住的檀嬷也一并饮毒酒随安老太妃去了,这一份忠心世上不常有,所以如今,整个皇宫北苑看起来无比孤单索寞的。 阴寒寂寂,青儿与飞流两个人不免毛骨悚然。 “怕什么?安老太妃檀嬷嬷她们都是极好的,若是去了天堂,一定会在那里保佑我们的,倒是百里爵京,像他这般千刀万剐之人,应该是要永堕阎罗才是。” 靳云轻狠狠得道。 青儿颔首表示赞同,“是呢,百里爵京和靳如泌死后,下了十八层地狱才好呢。若不是他们,安老太妃现在还在呢,她老人家是多么好的人儿,对王妃更是好的,想不到却……” “青儿姐姐别哭了,我来帮你一起摆放祭品吧。” 绿妩擦了一把眼泪,与青儿二人端来了一个小文案,然后在上面摆放瓜果,供凭云轻王妃祭拜。 一拜,便是无比虔诚的样子。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贵宾殿,却发现了一幕,极为好玩的事。 靳如泌受到靳幽月的邀请来到了贵宾殿宇,看见靳如泌亲自端来了莲子白玉羹汤。 闻着好香的泛滥着香气的莲子白玉羹汤,靳如泌一看就食指大动,端起了那个炖盅,二话没说,一股脑儿得全部喝到嘴里,那炖盅里边的莲子白玉羹汤可是参杂了靳幽月的口水的。 靳如泌,本公主的口水好喝么? 靳幽月冷冷得看着靳如泌,待靳云轻不好意思得擦了擦嘴,看向靳幽月的时候,说道,“多谢幽月公主的美意了。” “哦,不客气,不客气。”靳幽月极为大方得摆摆手,对方喝自己的口水,还跟自己道谢,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靳如泌这样的蠢货呢。真是太好笑了。 倒是百里爵京在门外,一直看着栎溟驸马呕吐不已,“栎溟,你这是怎么的了?” “本驸马没事,只是从北汉至大周,周车劳顿,不适应罢了,没事没事。”栎溟忙摆手。 这边靳如泌就奇了怪了,这个驸马和公主不是来大周好一段时间了,没有十天也有半个月,怎么现在还有周车劳顿的不适应状? 莫非这炖盅有什么不成? 靳如泌吃了炖盅内的羹汤,盯着靳幽月看。 “如泌妹妹,赶紧喝呀,看本公主做什么。” “本公主又不是炖盅。” “赶紧趁热喝,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的,养颜美容呢。” 有说有笑的靳幽月公主,好一阵子打动略有些犹犹豫豫的靳如泌。 不能否认,炖盅内的莲子白玉羹是靳如泌此生喝过最美味的汤羹,当然靳幽月偷偷往里边吐口水,也不能改变羹汤的风味。 那一边靳如泌喝得越是畅快,这一边栎溟驸马吐得越是厉害。 此间只有栎溟一个人知道炖盅之内隐藏的玄机。 靳如泌喝完还忍不住拿舌头使劲得往炖盅底舔啊舔啊,好像永远也喝不够吃不够似的,依依不舍得瞧着靳幽月公主,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幽月公主,啥时候还有呢? “哟哟哟,看来很合如泌妹妹的胃口呢。”靳幽月拿起袖子遮住红唇,妩媚潋滟一笑,“本公主啊,真是三生有幸,这样罢,如泌妹妹既喜欢吃,以后常来贵宾殿吃就是了。” 这贵宾殿是当今周皇接待外国来宾之所在的住处,倘若没有其他特殊原因,北汉公主靳幽月与驸马栎溟二人,想要住多久就会住多久。 大周自诩礼仪之邦,这一点点小小的礼仪,还是有的。 靳如泌呆了会,便和百里爵京离开这偌大的贵宾殿。 临走之时,百里爵京与靳幽月深情对望,那种期期艾艾、遗憾无双的愁绪,恨不得双方来一个无比疯狂的拥抱,来一个如火的碰撞。 而他们这样的目光,却被心细如尘的栎溟给深深得捕捉到眼底。 相比之下靳如泌显得无比蠢钝,竟看不到这般细微的差别。 百里爵京远去,靳幽月倍感索寞,两只手从栎溟的后背拱上去,紧紧贴着男人的后背,旋儿,靳幽月的脸颊轻轻触碰在上面,带有一丝委屈,“驸马?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吃我的醋?” “栎溟怎么敢生公主殿下的醋。” 栎溟定定得说道。瞳孔清澈,嘴唇连一丝勾起的弧度都没有,淡淡的,宛如未曾开发过的湖一般,动荡人心。 这样欲拒还迎的感觉,靳幽月很喜欢。 女人忍不住双手掐紧栎溟纤嫩的腰肢,玉手在男人腰肢上盘桓,更甚者,靳幽月将手往栎溟探索一番,“死冤家,瞧瞧你都这样了,还不是生本公主的气呢。栎溟,我与百里爵京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对你,我是真心的。” 像这般浪不羁的手段,栎溟不知道从靳幽月公主这里取了多少经了,只是,说真的,栎溟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完全没有人身自由,他就好像…… 就好像是囚在金丝牢笼深处的孔雀王,再美,也永远受囚,绝望的心,永远找不到一丝丝的安慰和解脱。 是,是时候了,栎溟真的想要自由寻找解脱,再也不用受靳幽月的制肘。 “公主,你告诉我,何时你才肯告诉我,关于我妹妹栎雯的下落,身为哥哥,我好想她,真的好想他。” 栎溟终究说出自己这几月来一直隐匿在心中的话语。 悄然一笑,靳幽月眉眼无比昧得凝向他,“啧啧,栎溟,你就这么没有耐心?本公主想象当中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本公主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的妹妹很好,很健康,很活泼,不过你们兄妹二人现在还不可以见面。” “你……”栎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早日见到妹妹,靳幽月多把妹妹早一日送换给他,也是多早一日罢。 靳幽月主动吻下栎溟干涩被动的唇,“栎溟,你这个冤家,每次你总是这样,有意思么?本公主曾经跟你说过,等你什么时候爱上本公主了,本公主就立马放了你的妹妹…现在,本公主就要你狠狠得爱我…快点…让我舒服…本公主就立马放了你的妹妹。” 呼啦一声,靳幽月纤手一拨,栎溟口上的肌肤坦露一大片,中衣落了下来,将栎溟扑倒,坐在他身上,将栎溟的双手高举过他的头,狠狠抓着栎溟无比伟岸的身躯,疯狂索取。 半柱香功夫,靳幽月志得意满昏昏入睡,栎溟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走出贵宾殿。 殿外下起了倾盆大雨,黑暗的云层宛如巨兽将要吞没整个苍穹殿宇,何等无情,何等浓烈! 苍劲的闪电锋利得犹如无数把钢刀切断郁压的云层,轰隆隆得声音沉闷无比,快要叫人窒息。 正如同栎溟此刻的心。 栎溟好难受,若是他身为女子,恐怕这会子一定会寻短见吧,可惜,他是个男子,而且他的肩膀上还有沉重的责任,妹妹栎雯没有找到,他就永远不能死。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不知不觉,栎溟逛遍了大半个宫苑,足足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一个青年男子暴露在暴雨之中,足以将他的生命吞噬。 最终,栎溟昏倒了,昏倒在北苑的栅栏门外。 “王妃,有人晕倒了。” “是呀,娘娘,您快来呀。好像是幽月公主身边的人。” 雨越下越下,绿妩青儿打算一人撑着一把雨伞想要关紧北苑的门来着,谁知道就看到一个男子昏迷在栅栏门前。 持着一把天青色雨伞,靳云轻姗姗而来,却见一绝色美男昏倒在地。 稍稍定定神,靳云轻不免启唇,“此人不是栎溟驸马么?!”哼,真是冤家路窄呢。刚刚想要吩咐青儿绿妩二人不管他,可看他满脸苍白,应该是发着高烧,浑身上下颤抖不已,更是说明了这一点无疑了。 轻轻皱了皱娥眉,云轻持雨伞转身,“你们搀他进来,避避雨的,到底是一条人命。” 青儿喋喋不休得说了一句,“亏我们家王妃娘娘普善心肠,要不然,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幽月公主的驸马呢。” 绿妩有些无语了,幽月公主那样的人也可以找到这么一个俊俏如玉的美男子当驸马,这是实在是太没有天理了,这等好事为何都不能轮到她绿妩身上呢。 112.112 咬着银牙,青儿嗤嗤笑着推了绿妩一把,“绿妩,你又凡心动了!天呐,我们好不容易跟着王妃娘娘下一次凡,绿妩你就凡心动了呢。真是不知道羞呢。” 银牙利嘴的青儿,竟然皇宫当做一次下凡,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云轻就笑着喝着手中的热汤,那边,青儿绿妩搀着栎溟到一方干净的竹榻上,榻边有一个火盆子用来烘烤着,屋子里头是最软和的,还有地龙呢,不多会,栎溟身上衣服都干透了不少,脸上也开始有了血气。 “多…多谢王妃娘娘…”栎溟终于醒过来了,他打了个哈欠,又打了喷嚏,抖了抖身子,紧跟着喝下绿妩端来的热姜糖水,满满一大碗,都喝完了,他心里暖暖的,美滋滋的,这样的幸福的感觉,栎溟很久都没有享受到了。 是了,栎溟真的是很久很久不曾享到这些,虽说他贵为北汉驸马,位高权重,按道理来说像这样的国婿,应该受到礼遇才是。北汉的下人们是会尊敬栎溟这个当驸马的。 但身为北汉长公主靳幽月尊重栎溟与否,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每一次,靳幽月公主有需要,都会找到栎溟,要了一次,结束了,就将栎溟一脚踹到底下,当做狗奴才一般使唤。 更要命的,每一次,靳幽月享用完了栎溟,都将栎溟赶出公主寝宫。 靳幽月在北汉的寝宫叫做幽萝宫,偏偏栎溟被赶出去,都是半夜暴雨,栎溟已经不知道发了多少烧了,第二天还要强行支撑得等待着靳幽月公主对他的幸。 如果表现不好,靳幽月还会用蜡烛浇栎溟的后背,拿针扎栎溟的屁股肌肤,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到了发指的残忍。 但,栎溟为了妹妹栎雯,他要忍,无论多么难受,也一定要忍受住! 听到栎溟说出这些,靳云轻与绿妩、青儿二人不免唏嘘。 “天呐,世界上竟有靳幽月这般的人物!这是绝了。” 绿妩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连连表示佩服的青儿,眼珠子几乎都瞪出来,“之前奴婢听过一些的事件,没有想到,靳幽月公主更胜一筹!” “栎溟,幽月公主如此对你,你可想过要离开她?” 靳云轻话音刚落。 北苑内雨水停歇,靳幽月公主陡然出现在门外,听到靳云轻的话,顿时间五内沸腾,指着靳云轻叫骂道,“靳云轻!你什么意思!你已经有了三王爷!难不成还要来本公主的驸马吗?” “公主,你…你误会了…没有的事…我适才昏倒了…多谢三王妃相留。若不是她留着我,只怕我早就死了。” 栎溟连爬带滚得爬到靳幽月公主的脚下。 谁知道,被靳幽月狠狠一踢,踢中腹部,栎溟大吐一口老血。 “靳幽月,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靳云轻反唇相问,狠狠怒瞪着靳幽月,“你可不要忘记了,他是一个人,是你的驸马,栎溟!你怎么能够对他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你还是人吗?” 呵呵真是可笑了她到底有什么资格来问她靳幽月了呢。 “本公主当然知道,栎溟是本公主的驸马,只怕,是三王妃你不知道吧。” 甩袖走过来的靳幽月,丝毫不给靳云轻面子,“靳云轻!可别让本公主说出个好歹来。” 如此的妇女,跟南羲国大长公主慕容如意简直是有得一拼。 “本王妃有什么怕你说的。哼。”云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却是对靳幽月的万般鄙夷。 “是吗?” 靳幽月无法容忍了,“栎溟是本公主的驸马,堂堂三王妃你留他在这里烤火,是什么意思?烤火烤火,烤着烤着就烤到上去,顺便脱衣脱裤子是吧,到时候再叫你的两个贱婢,绿妩与青儿来帮你不是么?” “住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二话不说,靳云轻飞步上前,狠狠给靳幽月一巴掌。 一巴掌就把靳幽月拍得满堂彩,丝毫不给靳幽月争辩的时间。 “你……” 靳幽月这里没有想到,靳云轻竟如此干净利落的一招,脸颊阵子痛楚,叫靳幽月痛了许久许久,嘴巴也泌开了不少血水,应该是嘴唇碰到牙龈了,所以流血不止。 北汉驸马见到此状立马过去,要给靳幽月擦嘴边的血水,谁知道,栎溟却被靳幽月拒绝了。 拒绝驸马靠近自己,因为靳幽月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还一巴掌给靳云轻,要不然,这以后,还有靳幽月站得地方么? 青儿绿妩两个丫头在一旁偷笑着呢,看见靳幽月公主被云轻王妃娘娘打着,她们心里头大叫爽快,这一巴掌,原本早早应该打的呢。 谁让靳幽月之前伪装是云轻的伪闺蜜,算计靳云轻呢,现在靳云轻打她一巴掌,那是理所应当的! “靳云轻…看本公主不打你!哼!” 扬起巴掌的靳幽月公主飞奔过去,眼看着自己的巴掌就要落在靳云轻脸上。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栎溟挡住靳幽月的去路,而栎溟正好在靳云轻的前面,看似得要为靳云轻保驾护航的样子。 瞧着自己的男人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而来阻挡自己,同样身为女人,靳幽月觉得无比讽刺。 “栎溟!你要护着靳云轻这个贱人是吗?好哇!” 靳幽月恶毒得狂笑,“那么,栎溟,你替靳云轻去死吧。” 接下来,靳幽月双手掌一推,将栎溟的身子推到火盆子里头去,火盆子里边燃烧的炭火熊熊,而栎溟若是这个角度倒下去的话,无非是将整个头往炭盆里头栽进去。 一栽进去,头颅会完全熟掉的,头都熟掉了,你说人还能说吗? “好恶毒的靳幽月!好歹也是夫妻百夜恩不是?” 靳云轻无比恶寒,赶紧抓住栎溟的手,往后狠狠一拉。 那边靳幽月见自己的恶毒计划没有得逞,又将邪念聚拢在靳云轻身上,她跑过去,想要推靳云轻一把,想要将靳云轻推到火盆里头去,旋即就用脚去踢中那火盆子。 嘭得一声,火盆子倾倒在地上,散落的熊熊滚滚的炭粒渣滓溅在青儿的手臂上,青儿叫了一声,“啊!” “青儿!你没事吧!”靳云轻与绿妩两个人异口同声得焦急道。 青儿重重甩了甩玉臂,侥幸得道,“好险好险呐,还好王妃娘娘赏赐的缎子够厚,没让炭粒伤到奴婢!” “没有伤到!青儿你没有伤到!不代表你家的王妃主子就不能伤到。” 靳幽月疯狂大笑起来,笑得就好像一个女魔头了,不知道何时,靳幽月手里头多了一把铁夹子,是专门用来夹滚烫的炭块用的,想不到,靳幽月丧心病狂到了如斯地步。 靳幽月竟想要用那炭块活生生得烙印在靳云轻脸上,让靳云轻毁容! “好恶毒的女人!其心可诛!用我大周的!吃我的大周的!竟然吃里扒外!伤害本王的三王妃!靳幽月,你万死也难以赎其疚!” 陡然出现此间的三王爷百里连城,从靳幽月的后背,狠狠揣了一把,靳幽月一个惯性,趴在地上,靳幽月手中的铁夹子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只是与此同时整个北苑上房响彻起惊天动地的女人尖叫的声音,“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痛苦叫声! 青儿与绿妩二人面面相觑,都道,“幽月公主被烫到了。” “不是烫到,应该是毁容了……” 因为靳云轻看见,清楚得看到,清清楚楚得看到,三王爷连城一脚踢在靳幽月的后背,靳幽月伴随着惯性倒在地面上,而地面上原本是撒满了各种各样还带着火团的炭块,这是之前靳幽月自己用脚去踢火盆子造成的。 所以靳幽月倒在地面上,脸正好贴在火盆子里头,近乎一半的脸皮全部被炭火炙烤得流脓,上面娇媚的脸皮都烧焦了,整个北苑宫殿到处都有烤肉的味道,是靳幽月身上的肉。 “啊!”靳幽月痛彻心扉,她自诩自己的美貌盖过靳云轻的,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美貌也有毁掉的那一天。 如今蓬头垢面的靳幽月,宛如一头野狗,或者说,她连野狗都不如,脸蛋上坑坑洼洼的,到处流脓,到处是血痕,到处是疮疤,这些疮疤可是一辈子、永远、一生一世也无法清除掉的痕迹呀。 “啊!本公主的容貌!” “本公主的容貌!” “不不不不!” 这让一直醉心自己的容貌的靳幽月无法接受,因为,对于靳幽月来说,容貌就等同于她的性命呀。 眼下只有栎溟跑到靳幽月的跟前。 这边,百里连城搂着靳云轻,瞪着靳幽月,“在本王的地盘,竟对本王妃下手!靳幽月,你的的确确是该死了!是你自作的!与人无尤!” 报应啊! 青儿绿妩二人频频点点头。 “你…!” 靳幽月倍感无力,她现在是被人毁了容,毁她容貌的人还是大周三王爷,可靳幽月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她在人家的地盘,如何向大周帝开口处死三王爷百里连城。 说到底,这怎么可能,不过是笑话罢了。 当今大周帝又不是她靳幽月的父皇,而是三王爷百里连城的父皇,再蠢钝的人用手脚趾头都知道之后大周帝会偏帮谁。靳幽月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跌跌撞撞得起身,靳幽月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毁容了,炙热带有火印子的炭块深深烙印在脸蛋肌肤中,已经凝结成了一团团又一团团的难看印记。 栎溟驸马仓皇得抽出腰间的手帕,捂在靳幽月公主的脸上,栎溟明白,幽月公主是最在乎自己的容貌的。 普天之下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而靳幽月是这种女人当中的女人。 比起她自个儿的性命,靳幽月将容貌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看着靳幽月说不出话儿来,云轻的心情当真快慰无比,活该啊,真是活该了,靳幽月被连城一手铸成的毁容,从此以后,靳幽月的容貌尽毁,毁掉的不仅仅是靳幽月的容貌,还是她的骄傲,还是她此生一直倚杖的骄傲! 靳云轻嘴角勾起的笑意,很是让靳幽月无法忍受,靳幽月原本就是嫉妒靳云轻的美貌的。 当靳幽月完好无缺之时,靳幽月就将貌美惊人的靳云轻视做一生死敌,如今,靳幽月容貌已毁,靳云轻就更是她的死敌,亦或者,比百里连城还甚! 百里连城是毁掉她靳幽月的容貌,可靳云轻身上的容貌,是靳幽月一直嫉妒的东西! “本公主咀咒你们…不得好死…不能白头到老…死了…也要各葬一方…哈…哈哈…哈哈哈…我咀咒你们……我靳幽月诅咒你们…” 靳幽月真的疯了,真的,疯狂,她眼眸深处的怒意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魔,每笑一下,都会让人觉得无比。 只有一直护住她的栎溟驸马一直安慰她,“公主,不说了,咱们回贵宾殿吧。” 就算百里连城三王爷伤害了靳幽月,但是栎溟觉得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因为留在这里,必须要报仇,可栎溟怎么可以在大周主人地盘上与索主人报仇? 再说了,栎溟的心中根本不爱靳幽月,更不想报仇! “驸马?快帮本公主报仇!” 可笑的是,靳幽月好像不知道栎溟的心中是怎么想的。 这个时候许脩文、彦一壅恰如其时得跳进北苑上房,腰间长剑一提,似乎随时都可以出剑鞘伤人,无比威严道,“谁敢伤害我们的主子爷?” 是了,谁敢伤害他们二人的主子爷,百里连城,可别忘记了,这里,可是大周皇廷之内! 本不想报仇的栎溟,用力揉紧靳幽月的腰肢,将她往门口轻轻拽去,轻声得道,“公主,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你说什么?!”靳幽月愤怒无极得给他一巴掌,分明不顾恋以往的情分,“栎溟!你给本公主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家伙!本公主的脸被伤成这样这样,你却一点儿也不想为本公主报仇!” 他脸上的一大片,很疼很疼,刺刺痛痛的,就好像不小心碰到火盆子里头似的。 更痛的,只是栎溟的心而已,嘴唇略微颤抖着,“不!幽月公主!请恕栎溟不能,栎溟过去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栎溟不能够再一错再错了。幽月公主,你为何不能像三王妃一样,谦恭讲理,内心充满一片平和善良呢?” 忍不住狂颤,靳幽月多么希望自己的双耳听错了,这样的话语竟从驸马栎溟的嘴里说出来。 而那一边,靳云轻的嘴角分明露出了洋洋自得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对于靳幽月来说,是何等的,是何等的讽刺! “北汉公主殿下,你可听清楚了,连你的驸马都说了,你应该平和一点善良一点呢。” 站在云轻身边的绿妩丫鬟,忍不住瞪了靳幽月一眼,狠狠的,丝毫不给于靳幽月任何一点薄面。 “就是呢。”青儿轻哼两声,很是无语得抱着抱歉的眼眸蔑视着靳幽月,“幽月公主,拜托你能不能别这么狠毒了?刚刚你自己耍心眼子要毁我们王妃娘娘的容貌呢,现在,你自己毁了容貌,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就连你的驸马也这么说你,幽月公主,你这人心这失得太厉害了吧。” 没有想到,就连靳云轻身侧的小小贱婢,都可以对她自己指手画脚,评头论足的,她靳幽月自诩自己是北汉皇朝的公主,地位尊荣,是天底下多少女子们梦寐以求的出身不是? 就连靳云轻,出身永乐侯府,也没有靳幽月她出身公主皇门的身份,来得尊贵吧。 可是,就恰恰被如此卑微的人狠狠踩了一头! 靳幽月如何能甘心?! 靳云轻,靳云轻,既然所有好事都指向了靳云轻! 靳幽月冲着靳云轻走过来,而百里连城生怕靳云轻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在她面前,瞪住她,“靳幽月!你还想怎样?若不是本王看你已经毁了容貌!早就将你囚禁在宗人府了!当今东漠长公主萧熙儿如今尚囚禁在宗人府,你是不是想要学一学人家的榜样?!” “哼!”靳幽月银牙狠狠狂咧,“该死的靳云轻!你一个臭女人躲在男人背后算什么?有本事,你当面跟本公主说话!” 都这般模样了,靳幽月还誓不罢休得要与靳云轻叫嚣着。 只是,靳云轻躲在百里连城背后,冷然得道,“本王妃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丑女人和女鬼了,你说你这幅尊荣,本王妃还有必要见你么?” “什么丑女人,本公主明明说的是臭女人……”靳幽月嘴皮子都喊破了,却遭到青儿丫鬟和绿妩丫鬟两人的继续嘲笑。 “哟,青儿姐姐,臭女人不就是丑女人吗?像幽月公主这么丑也出来吓人,太恐怖了。” “是呀,好可怕呀。要是我是幽月公主,恐怕我会再也没脸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丑点没事,关键你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幽月公主,你说奴婢们说的对吗?” 靳幽月的眼泪一滴滴得迸射出来,恶狠狠得指着青儿、绿妩,“你们…你们胆敢嘲笑本公主…” 哪知道,青儿绿妩两丫鬟竟朝着靳幽月做鬼脸,那脸上的表情赫然就是,就是嘲笑你了,怎么着吧,要把我们蒸了,炖了,煮了,还是怎么着吧。 看着百里连城保护靳云轻的那种甜蜜意味,靳幽月真想杀了靳云轻的心都有了,她的嫉妒心狂起,她一门心思想着,靳云轻她比自己美貌,爱靳云轻的男人百里连城,还是惊世骇俗的男人。 这一切的一切,靳幽月无法接受,遂她的手中偷偷藏了一把刚刚拔下来的发簪,今日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准机会,让靳云轻出面跟自己对峙,然后靳幽月会将这把簪子插没靳云轻的颈脖间,叫她鲜血狂喷而亡。 只有靳云轻死了,靳幽月觉得自己所有一切不公平的待遇都会被解除,她的生活会好过一点,当今三王爷百里连城,靳幽月不敢杀,但是区区一个靳云轻,靳幽月还是有胆量的。 “靳云轻,你到底出不出来!你躲在三王爷背后算什么?!”靳幽月继续威胁加引诱靳云轻出来,只要靳云轻出来,靳幽月手中的长长的锋利的簪子就可以发挥重大的效用。 就在靳云轻想要走出去的那一刻,百里连城却将云轻揽在身后,无比溺得对望着云轻,“云轻,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本王都会保护你的。如果有一天,本王无法再保护你了,那一定是本王死了!” “靳幽月!有什么你冲本王来!云轻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准你伤害她一根汗毛!否则,本王会让你死!而不是你现在区区的只是毁掉容貌而已!” 百里连城面孔无比冷冰得对着靳幽月。 在外人眼底,此刻的百里连城冷得像一块冰川,任何人,只要近他的身,就会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冻人,无法呼吸一般。; 而靳幽月也是有着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是靳幽月在百里爵京还是栎溟身上,都无法找寻到的那种感觉,靳幽月深深得相信,眼前的百里连城是比百里爵京还要强大许多的男人。 可惜这样的绝好男人总是便宜给了靳云轻! “靳云轻,我要杀了你!” 不管如何,靳幽月已经丧失冷静,拔出簪子来,要捅向百里连城和靳云轻两人。 蓦然间,靳幽月感觉到自己的簪子擦碰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银子上,靳幽月再抬起眸眼,却发现自己的簪子一个男人的心脏处,鲜血哗啦啦得从腔涌喷而出。 栎溟驸马倒下了…… 上京城,端王府 难得晴朗的一日,靳云轻就坐在王府庭院后边的秋千架上,打着秋千。 晃荡着,荡悠着,一下又一下的,轻松惬意极了。 时不时吃着青儿与绿妩丫鬟两个人手上捧着的时令瓜果,云轻相信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比这些时令瓜果还要甜滋滋,美味无比。 直到百里连城走过来,青儿绿妩对望一笑,转身远走,现在该是王爷与王妃二人独处的时候,她们做丫鬟的不想打搅。 “皇帝公公知道了?”云轻磕着瓜子儿,笑盈盈得看着百里连城。 三王爷高阔深眉蹙起,“可不是知道了?父皇知道了,竟没有下令处置靳幽月!还让太医年一针院判亲自为靳幽月整治脸上的伤,还有栎溟驸马活过来了。” “簪子不是心口么?怎么还会活过来。”靳云轻真是觉得此间才是大大的新闻。就算是换了现代,那也不可能的事,就好比那个狗屁长生不死药了。 百里连城为云轻轻轻推着秋千架儿,柔声道,“栎溟这个北汉驸马也真真是命大的,太医们也觉得很奇怪的,这栎溟命如此之硬!原来,这栎溟打小心脏就比别人长得偏离二寸,这簪子没有插到。若是没有二寸偏离,栎溟早就死了。” 见男人冷峻的眉眼缓和下来,靳云轻抓着百里连城的手,“爷,多亏了栎溟挡住你我二人的面前,要不然,受伤的,可就是我们了。我们该好好报答他才是。” 甩袖,一顿,百里连城脸上的皮都抽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得盯着云轻,“爱妃,栎溟应该算是靳幽月的男人吧。既是靳幽月的人,他这么做,也是应该的,如果他真的敢刺过来,哼,这大周皇廷乃是本王的天下,本王恨不能将他们…” “爷,皇上没有处置他们,岂不是因为看在靳幽月是北汉公主的份儿上么?”靳云轻道。 大手将云轻轻轻拥在怀中,百里连城的脸颊紧贴着靳云轻的脸颊,“云轻,其实,父皇是跟你想到一块去了。皆是在顾忌着靳幽月是北汉一国公主,生怕大周一时之间得罪了东漠与北汉,大是不好啊。不过,本王不这么想。若是靳幽月此等贱人胆敢伤害你,本王必然废了她!” “她又不是你的妃子!何谈废了她?”女人莫名得微笑一说。 惹得百里连城脸色表情很是僵硬,“云轻,你胡说什么?说得好像本王和那个贱人有什么似的,不过真说到靳幽月和谁有什么,本王倒是知道一点。” “爷,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呀。快点说呀爷,我快等不及了。”靳云轻有点心急。 百里连城坐在秋千架上,将女人放在自己的身上,溺得吻了吻,而后深情得凝望着女人,“云轻,你上次不是叫本王去查那日百里爵京去乾坤殿之前,他还去了哪里不是么?” “是呀,爷,怎么样了,百里爵京这个狗贼去哪里了?”云轻道。 旋儿,百里连城紧贴着靳云轻的耳膜,一句一句得道,“云轻,这话可不能被父皇听到。百里爵京原是从爵宫出发至乾坤殿的。爵宫是百里爵京在皇廷之内的寝宫,按道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过许脩文、彦一壅他们查到关键的一点,贤妃娘娘竟然也从爵宫出来。许脩文他们更是看到靳如泌一脸高兴的样子。” “贤妃,慕容惋惜?”云轻眉眼闪烁,语调无比惊骇起来,“如此说来,百里爵京与贤妃娘娘有勾结,天呐,当今二王爷竟他自己的皇庶母!” 阴沉一笑,百里连城大手紧紧扣在秋千架上的藤索,兴趣盎然了无比,“正是!这,可以作为我们彻底扳倒百里爵京的最后一张王牌了!天底下的男人最忌讳自己的头上出现了一绿帽子。而作为皇帝的父皇更是如此了!想想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到时候,百里爵京必死无疑!哈哈…云轻,你可真聪敏!若不是你叫本王去明察暗访,本王还真不知道百里爵京竟有这么一出。” “是了,那日在乾坤殿,我看到百里爵京脚步虚浮,应该是服用了某种强烈的药物所致,我也只是抱着猜一猜的态度,想不到,真的让我们给猜着了。” 定了定心神,靳云轻眼波泛滥着神采,“爷,你说,我们何时将这个秘密告诉皇帝公公才好呢。是不是越快越好呢。我最怕的,就是月长梦多,到时候被百里爵京反咬一口,可就不好了!不是吗?”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就今晚吧!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百里爵京的生路紧紧逼迫成一条死路,哈哈哈。要这样才好呢。” 百里连城大笑一声,将云轻很小声得搀起来,勾了勾靳云轻的鼻子,“对了,云轻,你今晚想要吃什么,本王好吩咐青儿绿妩他们做。” “她们俩还用得着你吩咐,早已张罗下去了。爷,今晚有一道甜品酒酿丸子,是江南最知名的甜品,绿妩青儿她们最近一直勤加苦练的甜品哦,你可要好好得品尝品尝哦。” 女人脸上洋溢着笑意,大叫百里连城感到无比幸福,他越发温柔得云轻的玉手,“云轻,本王心想,上辈子本王一定是修了很多很多的福分,才能够拥有你。云轻,本王爱你。” “嘴上说说有什么用,要看行动的,你以为说说就可以了吗?”云轻温柔得着笑着说。 眉眼一挑,百里连城掐住她的腰肢,“哦,还要行动,那好,本王亲一亲,总可以了吧。” “还不行。”云轻潋滟一笑,明明男人的嘴唇刚刚离开自己的额头,她又说不行。 百里连城有点手足无措之感,很是无可奈何得,突然灵感一闪,将云轻整个抱起来,准备往东屋走去,“好,本王这就好好好好得犒劳你,如何?” “不要啊爷,我还有身孕呢。”云轻吓得脑门汗水狂飙。 百里连城无语得皱着眉看她,“云轻,你太不纯洁了,你想什么呢,本王要和你一同用膳去。” 原来是用膳啊,不是滚单啊,怪云轻吓出一把冷汗,殊不知,百里连城不怀好意盯着自己,原是早把云轻看穿,男人忍不住 百里连城与云轻的膳食用到快一半的时候,大都督赵溟都闯了进来,丝毫不带任何的前奏,因为来得是太突然了。 “三王爷,皇上有请。”赵溟都淡漠的声音令人很不舒服,至少百里连城听来,想想应该会有大事发生。 捧着小肚子,靳云轻站了起来,一只手抓着百里连城的手,“爷,我陪你去。” 这一次皇帝招百里连城入宫还不知道什么事呢,百里连城心想,哪里让云轻以身犯险呢,可要知道,父皇可是一只猛虎,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几乎,靳云轻是用哀求得语气对着赵溟都说道,“赵王世子,我家爷可以不去吗?” 好多日子没有见到云轻,赵溟都见她肚皮儿微微隆起来,她腹中怀着的是百里连城的种,然而他的心思依旧很复杂,凝望着靳云轻之时,赵溟都从不轻易转移自己的目光。 就好像这一次,赵溟都不是为了百里连城而来,倒像是为了靳云轻而来。 倘若是如此,问题就变得严重得多了。 至少,百里连城的心情应该是不悦吧。 “赵都督,请——” 无形之中瞪了对方一眼,百里连城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一丝复杂的感觉,不过更多的,却是对赵溟都的厌恶,这般的厌恶,只怕比当初,靳千玺来找云轻时,一口一个小娘子的时候还要厌恶几分。 轻轻咳嗽了几声,赵溟都知道自己越界了,再怎么样,也不该对于一个已嫁人妇的女人心存觊觎之心。 三王爷甩袖间,颇为意味深长得凝了云轻一眼,叫云轻疑心遍起,难不成男人知道自己与赵溟都有点什么?再说了,天地良心,她与赵溟都只不过萍水相逢几次罢了,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眼下,靳云轻更多是担心大周帝此次召三王爷入宫,到底所谓何事。 她这般性子,是不可能安安稳稳等候消息的,遂让飞流前去打探消息,还嘱咐飞流道,“飞流,切记,不能被爷发现你的行踪知道吗?就连许脩文、彦一壅二人也不能发现你的,你可清楚了?” “知道的,娘娘,飞流这就去。”飞流对云轻微微一福。 他向来办事牢靠,好多大事都是经飞流的手,靳云轻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百里连城一路行车辇,和许脩文、彦一壅还有赵溟都数人抵达皇宫外苑。 下了车辇的百里连城心事重重,从小到大,他都有这么一个情况,那就是父皇每每突其不备传唤百里连城,百里连城都会有一场小祸患。 这些事情,冥冥之中像是注定了似的,但百里连城不死心,他到底是父皇的亲生血脉,他不相信父皇真的会无缘无故将他给杀了。 虎再毒,也从未曾听说过,虎毒食子不是么? 大周皇廷,乾坤殿 百里连城一踏入殿宇,就看见大周帝正襟危坐其上,毫无疑问,他桌前的奏折通通在地上,盛公公站在一旁,手中的拂尘颤抖不已,而下首更有一人,百里爵京。 百里爵京带着无比挑衅的目光瞪着百里连城,意思好像是在说,百里连城看你这一次还不死定了。 “父皇…您传唤儿臣来…到底所谓何事…” 三王爷这边思虑重重,见父皇如此盛怒,定然是百里爵京又在父皇耳边说了什么,所以父皇才会如此暴怒。 还没等百里连城稍定心神,无极帝狂怒大骂道,“你这个畜生!还有脸子来问朕!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不清楚吗?还要朕帮你的丑事说出来吗?” 一涉及皇家丑事,赵溟都、盛公公等人自动退下去,这皇家丑事听入耳朵里,可是要杀无赦的罪名,谁敢担当? 跪在地上的百里连城不明白父皇为何这么说,拱手紧了紧,“父皇,到底二皇兄跟您说了什么?您如此迁怒于儿臣!父皇,儿臣倒是有话要跟父皇您说!父皇您知道吗?您知道吗?二皇兄与贤妃娘娘她有染…父皇您这一次一定要狠狠得严惩二皇兄…真正的畜生是二皇兄才是。” “哈哈,百里连城!父皇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你以为父皇会如此愚昧,受你蒙蔽?” 百里爵京冷笑。 这一句话戳中百里连城心中的弦,再看看无极帝此刻的面目表情,就算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看来百里爵京早就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反过来倒说他百里连城贤妃娘娘慕容惋惜在先的。 两只手撑在地上,百里连城不停得磕头,这件事极为严重,因为百里连城知道,这百里爵京是在冤枉自己与贤妃娘娘这个皇庶母有染,要知道,这天底下,谁都可以戴上一绿帽子,唯独皇帝他不能。 因为皇帝他代表着大周的无上尊严,如何可能会受到这般的侮辱? “若不是京儿告诉朕,朕还被蒙在鼓里!百里连城!你犯了上欺君罔上的大罪!侮辱皇庶母!罔顾天地人伦!今日,朕岂能容你!” 无极帝扔了一道圣旨下来,圣旨恰恰命中百里连城的面门之上,丝毫不给百里连城辩解的机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你这般对朕!你对得起朕!对得起我浩浩百里氏皇族吗?” “父皇,若不是那日,儿臣寻获三皇弟的腰带,儿臣也不知道,贤妃娘娘竟被百里连城这个无耻狗贼得逞,父皇,这是百里连城的金腰带…” 殊不知,百里爵京竟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属于百里连城的金腰带,那金腰带上面属于百里连城的特殊纹饰,百里连城是别想耍赖了。 百里连城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金腰带明明是自己送给了云轻,这会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究竟发生何事? 甩出金腰带,百里爵京咄咄逼人的样子宛如地狱的狂魔,狠狠得道,“百里连城!你一定想不到的吧,你胁迫贤妃娘娘就犯之时,更想不到你的金腰带会落在本王的手里!” “你…百里爵京…你好卑鄙…明明那日你与贤妃娘娘在爵宫欢好,现在却诬陷于我!父皇一定不会听你的!百里爵京!你才是大奸大恶的狗贼!像你这样的狗贼!连安老太妃都杀害!连废太子都敢利用!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如今,你丧心病狂,与皇庶母贤妃娘娘……” 没等百里连城说完。 那边无极帝却不让百里连城说了,“住口!百里连城你给朕住口!你以为朕瞎了眼睛了吗?会不知道忠奸,朕真后悔呀!为何当初会生下你这个不孝的孽障!玷污我大周皇门!” “父皇!还等什么,赶紧将百里连城这等奸人狗贼下狱!最好明日午门斩首最好!以正我大周天威呀!父皇!” 百里爵京跪在地上,献上百里连城的金腰带。 无极帝拿起金腰带,狠狠啪得一声,输在百里连城的脸上,狠狠的,辣辣的,刺刺的。 百里连城的脸,血流如注,一滴滴渗透在地砖上。 尽管流着血,但百里连城全无一丝的畏惧,瞪着无极帝,“父皇!您真是太让儿臣寒心了,你竟然愿意相信百里爵京,也不愿意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无极帝怀怒意满满,原本他是有打算将太子之位传给连城的,毕竟,废太子百里奉行已死,皇帝之位自然是要在剩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皇嗣之中选择出一位。 谁知道,百里连城竟然如此不争气! 跪在地上的百里连城,双目金紧绷绷得凝着大周帝,“父皇!儿臣不死心!更不认罪!儿臣没有做过!儿臣真的没有做过!贤妃娘娘是百里爵京!非是儿臣!” “若不是你,这根腰带作何解释?” 百里爵京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连城三皇弟你可别告诉我,你与皇庶母贤妃娘娘行了好事,是一个不小心忘记了把金腰带提走的,对吧。” 百里爵京这个无耻奸贼夺走了金腰带,现在反过来是他干的,百里连城的心好冤枉,可是眼下,就连父皇也再也不愿意相信他。 113.113 “父皇!儿臣想要跟贤妃娘娘对质!儿臣没有做过,没有做过呀!” 百里连城铁了心都有了。是,以往是屡次三番,百里连城在皇帝跟前要治贤妃娘娘的罪,可是他没有想过会是如此。 无极帝掌心互击了两下,顿时间,贤妃娘娘哭哭啼啼得从偏殿跑出来,拿着手帕掩盖着脸蛋儿,呜呜得哭咽,“皇上,是百里连城这个无耻之徒将臣妾的!想不到他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若不是他落下金腰带在臣妾这,臣妾恐怕也永远也抓不到他的把柄了!臣妾愿意一死!万望皇上一定要活剐了百里连城!” 说时迟,那时快,贤妃娘娘就要将头撞在金柱子上。 却被百里爵京恰如其分得拦住,百里爵京脸色无比恭敬得道,“贤妃娘娘,您何必想不开呢!您要相信父皇!父皇会惩治三皇弟这个无耻狗贼的!” “来人!将百里连城拉去天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无极帝不想再看百里连城一眼。 哗啦一声,殿门一开,大家只是以为是御林军到了,殊不知靳云轻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冷冷得喝道,“皇帝公公,你也太老糊涂 了吧!” 普天之下,还真没有一个女子敢于当面辱骂皇帝。 而她靳云轻,是头一个。 靳云轻眉目晴朗看着无极帝,“皇上,你也太无理取闹了,就凭借单单一个金腰带,就让我家的爷陷入死罪之中,也未免太草率了。” “是!皇帝公公你现在吩咐要将三王爷明日午门斩首,但,皇媳想要问一问皇帝公公,难不成皇帝公公想要将这一件皇族丑事闹得整个上京城的人,众人皆知?” “算了,皇帝公公威严盖天,应该会培养一些嘴严的侍百里们,但,天下诸国,就从来曾经过有透风的墙,如果皇帝公公不想晚节不保的话,可以按照你自己之前的意愿去做。” “如果有一日,皇帝公公查明了,真正与贤妃娘娘通奸之人,不是我家爷,而是百里爵京,父皇,到时候您又能怎么办?到时候,或者父皇早已将皇帝之位传给百里爵京这个无耻狗贼,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皇帝公公乃万乘之尊,虽然皇媳的长生不死药正在炼制当中,可天道循环,也难保皇帝公公有朝一日,驾鹤而去,羽化飞仙,那时,面见百里氏皇族的一干先祖之时,试问皇帝公公到时候又有何颜面呢?” 双手拱起,靳云轻俨然一个战国时期的说客,银牙利嘴,无比厉害! 哪怕大周帝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是目光略微掠过百里爵京,顿时间,无极帝对百里爵京的信任消之云散,语气变得无比冷冽,特别是看到百里爵京如此热情护住贤妃慕容惋惜的时候。 无极帝的嗓子干巴巴的,很是难受,目光陡然凝聚在百里爵京身上,叫百里爵京的心脏陡然跳到嗓子口一般,“京儿,你该不会骗朕罢,云轻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父皇!靳云轻如此冒犯您!您应该将她和百里连城这一对夫妇打入死牢才是,父皇难道您忘记了?靳云轻是百里连城的妻子,她当然会为百里连城说话了,这乃是人之常情呀。所以父皇您可千万不能被靳云轻三言两语的巧辩所迷惑呀。” 百里爵京说话,有板有眼的,看似得很得无极帝的信任。 相比之下,无极帝就很不信任百里连城了。 究根到底,是因为百里爵京太会作了,太懂得如何揣摩无极帝的心意,如何迎合无极帝的心思。 百里连城见云轻在这关键时刻到来,他的心无不感动,同时也希望云轻最好能够置身事外,唯有这样的话,云轻才会没事,她腹中的孩儿才会相安无事。 可是啊,百里连城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相当之离谱,倘若自己有事,势必会影响端王府上下,莫说他自个儿了,恐怕就连云轻,还有云轻腹中的孩儿也是保不住了的,更别说那些属下们了。 “皇帝公公!你可千万不能相信百里爵京一家之言!皇帝公公!有件事,皇媳想,应该是百里爵京早就跟你提及过的,不过皇媳一定还要跟您老人家说一遍。据皇媳精通医理得知,那一日,二王爷脚步虚浮从爵宫过来,而当时,贤妃娘娘也在爵宫之中,这件事,许脩文、彦一壅二人可以作证。” 当然了,靳云轻还真的想要将这两个人传唤进来,用以做供。 无极帝怎么可能真让这两个人来,到底这乃是皇家的家事,外人最好别参合进来,所以,无极帝对于靳云轻所言,选择一半相信,一半不相信,对于百里爵京更是如此。 原本,贤妃娘娘慕容惋惜听从百里爵京的密谋,要将百里连城从中除去,可惜慕容惋惜漏了一人,那就是靳云轻,她可不是一个难缠的好角色。 见大周帝一动也不动,应该是不肯了。 罢了,靳云轻还有办法,遂目光掠过贤妃娘娘身上,当着大周帝的面,质问慕容惋惜,“贤妃娘娘,你说你与你与我家爷你!有何凭证?就凭借一条区区的金腰带么?” “一条金腰带足以做凭证!”贤妃娘娘杏目圆睁,银牙紧扣,势必是要帮助百里爵京,将百里连城靳云轻夫妇二人一同除去,以除后患,待百里爵京登基,贤妃娘娘到时候可就是母仪天下的新帝皇后了。 一人坐拥两朝,前朝是贤妃娘娘,新朝是皇后娘娘,地位孰与孰尊贵,一目了然了。 当今的无极帝无法满足她,但是,未来的爵京帝就可以满足得了贤妃娘娘,不单单的权位上的满足,还有生理上的满足,百里爵京年少气盛,是比无极帝可是强太多了。 “是吗?如果我说是有人栽赃嫁祸呢,就好比是贤妃娘娘你与二王爷二人狼狈为奸,栽赃嫁祸呢。” 靳云轻呵呵冷笑,“如果我说,与贤妃娘娘你通奸的人,是门外的盛公公,也行啊,一根区区的金腰带,不足为凭证,莫要说我靳云轻不服,恐怕说出去,满满天底下的人都不信服吧。栽赃嫁祸此等肮脏手段,古往今来,太多太多了,怎么就可以凭借区区一条金腰带呢。再说了,又没有人亲眼见识过贤妃娘娘恬不知耻得与我家的爷,难道不是么?” 说到这里,靳云轻不顾无极帝之颜面,一步步紧逼到贤妃娘娘跟前,“慕容惋惜!你说你被我家爷了。那好!我且问你!你被之时,可是感受到我家爷的话儿形状了吧。如果你可要说出我家爷的话儿大小,与皇帝公公相比之如何,我就服了你!” 天呐,她慕容惋惜该怎么说,她从来不曾与百里连城,如何清楚得知道百里连城的那个,至今为止,慕容惋惜唯有清楚百里爵京,还有就是大周帝的…… “百里连城的,小一些。比皇上还要小。” 挣扎了好半天慕容惋惜之前见过百里爵京的,所以她就以为反正皇家子弟的基因都是差不多了。 可惜啊,慕容惋惜错了。 靳云轻让盛公公安排几个小太监,拉出一个帷幔,帷幔将无极帝与百里连城挡在里面。 百里连城对望云轻一眼,解开腰带,脱下膝裤,一览无余,无极帝一看百里连城的,惊呆了,无比惊呆了,大,比无极帝这个身为父皇的恐怕还要大些。 下一秒,无极帝勒令百里爵京脱下膝裤,证明证身发现,真的比他无极帝这个老人家还要小且 短,顿时间什么都知道了,“惋惜!你这个贱人!你在撒谎!若你真的没有与百里爵京没有苟且,你怎么知道他的尺寸大小?来人呐……” “是,皇上——”一连拨的御林军闯进来。 “还有这个贱人!也给朕打发去冷宫!一生一世也别想踏足朕的乾坤殿!” 百里无极帝真的是气坏了。 “皇上饶命呀。”贤妃娘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都把头磕破了,也没将皇帝陛下搭理她呢。 而百里爵京那边更是慌乱了。 无极帝如此勃然大怒,看来他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后半辈子估计是要在天牢里渡过了。 不,他百里爵京怎么可能甘心就那样渡过呢,他不甘心,万万的不甘心,大手一扬起,对无极帝道,“父皇,难道您老人家不想要长生不死药了吗、儿臣已经将长生不死药炼制出来了!” “你说什么?!”脸色的血色褪了一半,无极帝无比惊愕得瞪着百里爵京,半信半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说起来,无极帝还是不相信,“爵京,你这个逆子,都到这个时候,还在蒙骗朕!还在诳骗朕!你…你这个胆大妄为的逆子!” 别说大周帝了,就连云轻和连城二人也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这无极帝刚出言要将百里爵京打入天牢,无耻贱妃慕容惋惜发落冷宫,没有想到,百里爵京马上就说他已经将长生不死药炼制好了? 终于轮到云轻开口了,而百里爵京等人就好像得了严重的麻风病症一般,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在不停得疯狂得颤抖着。 似乎靳云轻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决定百里爵京和慕容惋惜的生死一般。 “皇帝公公,难保他们不是缓兵之计!这个缓兵之计对于兵家来说,用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望皇帝公公千万千万别被他们二人蒙蔽才是呀。” 靳云轻冷笑道。 而靳云轻的冷言冷语恰恰是提醒了无极帝,无极帝的眸光绽开,狂瞪着百里爵京和慕容惋惜,“你们这对狗男女,哼,云轻皇媳说的不错!你们就是想要玩一玩缓兵之计吧!朕岂能如此蠢钝被你们蒙骗过去?休想!休想!” 知道云轻这么做,是为了提点父皇,旋即,百里连城的大手紧紧搂着靳云轻,丝毫不放开的模样儿,样子亲昵得好比小别胜新婚似的。 就算如此,百里连城和靳云轻二人仍然当着百里爵京的面秀着恩爱,叫百里爵京胆汁狂冒,双手擎起,对着无极帝道,“父皇!儿臣说的是真的!并不像靳云轻说的那样!儿臣连日来帮助鬼医姜河还有如泌,终于将长生不死药炼制出来了,如果父皇您不相信的话,大不可以传唤鬼医和如泌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父皇别相信他…二王爷仍然是在巧言善辩…为了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您可要……” 说话的人是百里连城,百里连城多么担心父皇又被百里爵京的只言片语的谎言给欺骗住了。 百里爵京他早就该死了,就在百里爵京设谋弄死百里连城与靳云轻的那一刻,百里爵京早就应该死了! 对于无极帝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长生不死药了。 没有什么能够比长生不死药更重要了。 没有什么能够让无极帝长生不死更重要。 这,可以说是头一件大事! 道理虽然是如此,可从百里无极这个大周帝王的嘴里说出来,便是变成了,“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干脆让京儿试试,如果京儿的长生不死药是假的,那么朕…朕一定会将京儿亲自监斩!到时候他也别想着朕再顾恋父子之情了。” “多谢父皇!”百里爵京俊眉一沉,死了一般扑上去,双手抱住无极帝的脚趾头,“父皇!谢谢父皇给儿臣这一次宝贵的求生机会!儿臣发誓!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为了希望日后真的能够长生不老,无极帝这会儿的耐心比一般人强了不是一两分。 足足等了一刻钟,鬼医姜河捧着一个大大的金盘,金盘上装着一刻金色的药丸子,滴溜溜得冒腾着金光璀璨,瞎掉人的眼球都有了。 这么一颗金丸,在鬼医身后紧紧跟随而来的靳如泌嘴里说出来道,“皇上,这便是臣女与师父连日来苦练得来的成果,长生不死药,望皇上品尝。” “长…长生不死药…” 百里无极脸色紧绷绷成了一团麻绳似的,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存在长生不死药呢,他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有想到是真的,无极帝起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的,没有想到…… 心内波涛震动如磐,但是百里无极帝身为一国之君主,也忍不住有些小激动,“这,真的是,真的是长生不死药么?你们没有欺骗欺骗朕?” 堂下的百里爵京谄媚一笑,“父皇!儿臣敢欺骗天下人,也绝不敢贸然欺骗父皇的呀,这确确实实是长生不死药呢。” “皇上,这果真是长生不死药呢。” 鬼医姜河屁颠屁颠将长生不死药送至无极帝面前。 江河鬼医面目上扬,活脱脱一个献媚的老狗嘴脸,看得靳云轻好一阵子恶心。 靳云轻和百里连城从未曾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了。 “是吗?”无极帝这会子装作半信半疑之态,不过,百里无极此刻的心已经完全相信了,看他的哈喇子立马就好像要留下来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大周帝应该是全盘相信了。 哪怕是做梦,天底下只要是当皇帝的,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还真的能够长生不老吧,哪怕做梦,整日的醉生梦死,也是希望的。 “皇上,赶紧吃吧。” “皇上,快吃吧。趁热。” “父皇,吃了下去,肯定长生不老呀。” 鬼医姜河,百里爵京,靳如泌三个人开始疯狂怂恿着,就好像无极帝若是不吃的话,那肯定是要错过这个世界上最好最美味的东西了。 忍不住了,无极帝真的是忍不住了,对于一个奢望能够长生不老的人,而长生不死药就在眼前,傻子才不吃呢。 咕哝一声,无极帝就将那长生不死药塞在嘴里,没砸吧几下,就吃完了。 “父皇,味道如何?”百里爵京瞪着无极帝,与无极帝二人大眼睛瞪小眼睛。 似乎大家浑然忘记了,刚刚还发生了什么。 “皇帝公公,千万不能受二王爷的蛊惑!他如斯冒犯您!皇帝公公您一定尽快将二王爷发落天牢才是!” 靳云轻双手拱拳,恨不得亲自上去了结了百里爵京这个极品人渣。 谁知道那个叫姜河的鬼医,阴险得舔了舔舌头,似乎极为觊觎靳云轻的美色一般,当靳云轻去看鬼医之时,鬼医的面部表情又装的极为虔诚,极为正经的模样,回无极帝道,“皇上!微臣和二王爷、如泌小姐一起研制这长生不死药,花费功夫甚巨,单单里边有一种药引叫做一味长生藤,这长生藤普天之下,唯有二王爷一个人才能找寻得到。皇上!您若是将二王爷打入天牢,又或者杀了,这以后长生不死药可是要停产的!皇上!您可知道!草民炼制长生不死药,要炼制七七四十九道程序,而皇上您也要吃上七七四十九个疗程,安能真的得达到长生不死的境界呀。皇上,您可要三思三思。” 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靳云轻早就猜到无耻鬼医姜河会这么说了。 这边百里连城与女人对视一眼,想要对无极帝再补充点什么。 只是,无极帝将冷冽的目光搬到靳云轻与百里连城的身上,“端儿,云轻,如今京儿已经将长生不死药献上,你们二人何时献上来呢。” “是呢,父皇,他们夫妇二人铁定交不出长生不死药的,这样罢,父皇,您将三皇弟夫妇二人打入天牢不就得了,这,也是我们大家之前是商量的约定,难道不是么?” 笑得更欢的人,当乃百里爵京了。 百里连城,云轻无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无极帝显然是重药不重人性命的,先不管那长生不死药到底是真还是假的,但,好歹是百里爵京靳如泌他们已经交出来献给皇帝了。 无极帝当然是要冲百里连城和靳云轻二人讨药了。 当百里无极帝的目光再次落到儿、媳二人的身上,百里连城双手一拱,道,“父皇!其实,儿臣和云轻也把长生不死药给炼制出来了,只是因为火候,所以要父皇您再忍耐一些时日,马上就好了。” “此言是托词吧。”靳如泌泯然一笑,“定然是炼制不出来的借口。” 旋儿,靳如泌妖媚得冲百里爵京,“二王爷,你说是不是这样?” 百里爵京眉宇高高挑起,向着大周帝道,“父皇,您老人家也瞧见了,三皇弟虽然在表态,但也是在惺惺作态,这长生不死药,他们定然无法炼制出来,所以……” “皇帝公公,您又怎么能保证,二王爷给您的一定就是长生不死药了呢。俗话说,好的东西永远是最慢出来的,皇媳我的长生不死药是压轴,难道皇帝公公不相信皇媳的医术了么?” 云轻笑了。 是了,无极帝想起了靳云轻的医术,那可是冠盖京都,只要靳云轻敢说自己是第二个,无人敢自认为是第一呢。 “朕当然相信你了。只是长生不死药,皇媳你何时献上来?” 无极帝的两颗眼珠子如今就盯在长生不死药上。 如果数日内不将此药献上的话,靳云轻相信无极帝会彻底信任百里爵京他们,到时候他们自个儿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百里连城与靳云轻面面相觑一番异口同声道: “父皇,儿臣不日会将长生不死药献上。” “皇帝公公,皇媳不日会将长生不死药献上。” 旋即,二人步出乾坤殿。 经过御河畔时,靳云轻埋怨得看了一眼百里连城,喃喃得说道,“太可恶了!太可恶了!棋差一招啊!还是让百里爵京逃过了!这一次他们用长生不死药引诱皇帝公公上当。下一次想要搬到百里爵京可就难了。” 见四下无人,百里连城拥抱着云轻,语气淡然得道,“可恶,真真是可恶的!云轻,不过也别太担心!你要知道所谓的长生不死药,都是糊人的,也只有父皇他……” 话说出了一半,靳云轻生怕百里连城再继续说过,谁都知道世上并无长生不死药,只是为了配合无极帝心内的一点点小幻象罢了。 谁知道,百里爵京却抢先一步,而他这样的抢先一步却救了百里爵京赴往天牢的困境。 二人回到端王府,继续筹谋着。 夜半三更,百里连城往东阁密室前去,看见云轻正在彻夜挑灯看药谱呢,而密室之中炼丹炉上的丹药也正好炼制了一大半。 前段时间靳云轻并没有在此事上注入多大的心力,倒是安思邈在一旁助力不少。 百里连城看见安思邈和靳云轻这么晚了,仍然在忙活,遂让许脩文煮了一点汤羹端进来。 “爷,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你赶紧睡觉吧。” 云轻对百里连城笑着,她是偷偷起的,见百里连城睡得香熟,不忍心打扰他。 伸过收取,百里连城紧紧云轻的手,得瞟了她一眼,“你也知道夜都这么深了,也不知道休息,你可是怀有身孕的人,怎么可以熬夜呢,药的事,本王来操心不就好了吗?” “是呀,云轻,赶紧回去休息吧。”安思邈在一旁,看他们夫妻二人如此恩爱,不禁笑了笑,而后劝着云轻道,“云轻,我这个舅舅也早已劝了你,你不听舅舅的,现在你夫君来了,你总该听听你夫君的话,不是?” 说得靳云轻脸色一滚烫,舅舅的话谁都明白,无非是说靳云轻不听舅舅的话,倒是对百里连城这个夫君的话言听计从了。 这些话,说得云轻好一阵子羞赧。 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靳云轻用过了许脩文弄来的汤羹,劝着百里连城,舅舅安思邈也用了一些,这才开口道,“休息的小事还来得及,不过若是逼急了皇上公公,却是一件来不及的大事。” “如今,二王爷和靳如泌深得皇上公公的信任,我们这边再是将长生不死药之事压下来,恐怕,有朝一日,皇帝公公定然要弃我们而去,到时候,皇帝公公就……” 云轻道。 抽吸了一口气,百里连城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无比轻松的样子,轻轻云轻的手,而后抖了抖,“云轻,看看你,看看你,紧张了吧,怎么会呢,父皇一定会相信我们的,你放心……” “放心,我如何能放心?这会子,二王爷,鬼医姜河,靳如泌,已经不知道背着我们,再给皇帝公公灌什么**汤了。今天,在乾坤殿上,皇帝公公对长生不死药的态度是如何,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再将此药炼制得晚一些,一定会……” 任凭百里连城如何说辞,靳云轻的心依旧紧张不已。 如果现在让靳云轻去休息,她如何能安安静静得休息好,定然是要想事的,想着想着,便是无法入眠了的。 “云轻,你安生去休息,你腹中还有孩儿,不能太操劳。舅舅帮你搞定。云轻,你可相信舅舅?” 安思邈看着云轻,如今,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靳云轻,已经没有第二个可以依傍的亲人了。 看着舅舅深情的眼神,靳云轻当然明白舅舅想要说的是什么,只是,靳云轻真的睡不着,也不想去睡,长生不死药没有出来的一日,靳云轻就无法安枕。 但舅舅安思邈给予云轻眼神交流,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了。 令靳云轻想要反驳的心思都没有了,因为她可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她也不能够不相信生母安思澜的胞弟,她靳云轻的亲舅舅啊。 难道不是么?! “好!舅舅…我相信你。” 靳云轻说着话语,也不知道这样的话语是如何从她的嘴里飘出来。 对于舅舅的信任,靳云轻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 见云轻可以听话跟端王爷一同去休息,安思邈连夜将千金丹方上面的关于长生不死药的相关研制方法默念出来,然后再找到面粉,川贝薄荷槟榔等物,开始炼制而成。 安思邈知道,长生不死是个传说,世界上还未尝找到一个可以经历了千年的人,长生不死谈何容易,更别说什么长生不死药了,那,也只是给予无极帝聊以慰藉的安慰物品罢了。 安思邈也清楚得明白,二王爷百里爵京,鬼医姜河他们献给无极帝定然也是一份假得长生不死药,既然这个世界上并无什么长生不死药,那么面粉加上川贝薄荷槟榔这种可以让人瞬间感到舒服的东西,便可以替代所谓的长生不死药了。 说做就做,对于这般的“长生不死药”的药丸子,安思邈拿手的很呢,想当初,安思邈在外边四处游历,他也时常给自己做这样的药丸,旅途之中,含一粒在嘴巴里,安思邈觉得脑袋清明,整个人飘飘欲仙了。 飘飘欲仙了,差一步就羽化登仙了,岂不是跟长生不死有一点点相似? 只要有一点点相似,那么足以撼动无极帝他的心内这么一颗想要求生不死的帝王心。 这样,也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安思邈笑了,因为他终于可以跟外甥女云轻交代了。 “安先生,长生不死药,可是好了?” 将早点送进密室的许脩文看见安思邈脸上洋溢开的那一圈笑容,不由自主得受其感染,也笑了起来。 安思邈着下巴胡须,逐笑颜开,默然点点头。 许脩文食盒一放在左边的药台上去,立马就跑了起来。 中途间,许脩文遇到青儿绿妩两个人正从东屋里头端着用过的洗漱汤盆,“许脩文,一大早的,慌慌张张,跑什么呐你。” “两位丫鬟姐姐,你们还不知道?”许脩文笑得越发厉害了,“安先生已经将长生不死药炼制好了的。” 害得青儿绿妩二人面面相觑,简直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天…天呐,舅老爷就花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弄好了,这下子可太好了,对于王妃娘娘这里,皇上那边可以交差了!” “谁说不是呢,我得赶紧去回禀爷和王妃去。”许脩文兴冲冲跑去。 “等等我们。”青儿、绿妩也无比激动紧紧相随。 坐在东屋正房的靳云轻,任凭着三王爷百里连城在她娥眉处细细描眉。 那一丝不苟的样子,三王爷俨然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能工巧匠,靳云轻王妃已经很漂亮了,而百里连城让靳云轻更是惊为天人。 看到夫妻如此和顺恩爱,绿妩青儿嘴角不免露出艳羡,羡慕归羡慕,但她们从来不会嫉妒云轻,因为在绿妩她们潜意识里以为,是娴小姐和三王爷经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风浪,才得到今日来之不易的结果。 靳云轻看见舅舅进来,且脸上一本正经的样儿,又看见舅舅手里端着一金盘,上面一颗金灿灿的药丸,很是耀眼无比! 还没等靳云轻开口说话,舅舅安思邈先说了,“云轻,舅舅研制好了,这枚长生不死药,里边有薄荷等物做药引子,香清可口,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云轻拿起药丸,在鼻尖细细一闻,发现药丸之中,不单单有薄荷,还有川贝,面粉,山药,就连枣泥膏也有,谁让云轻是医术超天的高手人,任何药物,只要稍经她的鼻子闻上一闻,就知道了。 这世上本来没有什么长生不死药,就算百里爵京给皇上的,那也是假的,只是眼下,为了保障各自的东西,只能说这世界上确实存在长生不死药了。 皇帝的新衣,其实,大家都看得见的,眼睁睁得看着皇帝陛下出丑,只是大家都不想戳破这个谎言罢了。 因为皇帝若是知晓明白谎言的背后,皇帝陛下对大家的惩罚,一定是杀无赦的,就连亲子恐怕也不例外的吧。 “太好了!安先生!辛苦你了!”百里连城感激得向安思邈福上一福,说真的,云轻的舅舅安思邈不愧是云轻的一个强大助力,更是他百里连城的助力了。 说不定,因为安思邈的帮助,未来将会帮助百里连城成就下一任的新帝那也说不定。 捋了捋浓密的胡须,安思邈轻笑了笑,眉眼洋溢开一圈圈的笑意,“这点辛苦,不算得上什么,眼下就是担心,是否可以入了皇帝陛下的眼。若是陛下不满意我们的,却满意二王爷的,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这话说得实诚,不错,一切都是要取决于皇帝陛下,毕竟百里连城与百里爵京二人都研制出了长生不死药,无极帝自然是要选择一个较好的。 若是没有这东西也就罢了,偏偏还两个,无极帝可就头疼了,这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 大周皇廷,爵宫 坐在太师椅子上,享受着温润的茶汤的百里爵京,目光瞥了一眼跟前的来人,“汪公公,你是说,百里连城靳云轻一干人等已经炼制好了长生不死药了?” “回二王爷,奴才听得可是真真儿的呢。”汪思聪汪公公翘起了一根兰花指儿,神色妩媚的样儿,活脱脱一个一半的女人,“奴才安插在端王府的那些眼线,是不会有错的,这会儿子估计已经在路上了。汪公公你带上天残地缺二人,前往!” 自慕天席地二位兄弟被重伤,逼退归隐之后,百里爵京二王爷又好不容在江湖中,寻找名叫天残地缺的两位天高手,在实力这一层面上,莫说慕天席地了,恐怕许脩文、彦一壅也未必是天残地缺的高手! 那汪公公一得到密令,暗暗退了下去。 百里爵京阴狠得对回避过来的靳如泌和靳幽月二人道,“你们看本王是如何将百里连城夫妇拿下的吧!” 说得靳如泌甩头狂笑起来,对于百里爵京,靳如泌是相当有信心的! * 身怀长生不死药一事,只有百里连城和靳云轻二人,还有许脩文、彦一壅二人,至于安思邈原本进宫面圣,由于他彻夜通宵炼制,所以云轻让他在王府里头休息了。 若无极帝真的要传唤舅舅安思邈,到时候,靳云轻自然会让他去的。 这一次,百里连城同时也没把青儿绿妩两个丫鬟带上,带上许脩文,彦一壅二人已是足够,多带两个丫鬟会添乱的。 车辇摇摇摆摆得穿过皇城外围的甬道,隔着侍百里们把守的驻扎之所,也的一段路程。 也就说,这一段路程,足够让百里爵京派来的汪公公、天残地缺几个人布下杀防。 “云轻,不对劲。”在车辇之内,百里连城紧紧云轻的手,“本王觉得周边有人。” 靳云轻心机一动,也忍不住道,“是呀,爷,我也感觉到了,太奇怪了,这个地方也太安静了吧,连一只飞鸟的声音都没有,往日都可以听见飞鸟的声音的。” 因为这乃是出入皇城的必经甬道,靳云轻每每要走过的地方,只是,这一次,太玄妙了,出奇的安静让人不可适从,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等等…” 就在百里连城嘴边飘出一语,轻飘飘的声音宛如从天上落在地上,那样轻巧,想必是轻功卓越的人。 而这样的人,到底是谁? 是百里爵京派来的人? “爷,是他派来的。” 云轻定定得看着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也丁丁得看着她。 两个的车辇空间内,形成了一股对峙,而后又相互揉抱在一团。 云轻的耳畔只听得百里连城他说不要怕他会保护他。 外面的喧嚣噪音传了进来,却是许脩文的咆哮,“大胆,这乃天子皇城!你们到底是谁!胆敢伤害三王爷!你们不要狗命了吗?” 许脩文与彦一壅已经跟这三个蒙面上杠上。 是,他们三人皆是蒙面人,可靳云轻就算不用眼珠子去看,用鼻子闻一闻,也知道其中一个黑衣人还翘着兰花指的必然是一个公公,至于是什么公公,姓甚名谁,就不大清楚了。 不容置疑的是,他们都是百里爵京的人。 云轻想要跳出去,与他们决一死战,堂堂天子皇城甬道,难道就没有人吗?摆明了是有人事先设计好了的,故意弄一套子,让云轻和三王爷去钻。 在后边拉住云轻的百里连城,在女人耳边轻声道,“云轻,别急,看看再说,本王不相信,许、彦对付不了他们!” “爷,你还真别不信,许脩文,彦一壅还真的对付不了另外两个不玩兰花指的黑衣人,他们的招数招招毒辣之极,许脩文、彦一壅是用生命保百里呢。” 云轻的话是真理。 连云轻都看出来了,百里连城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待到后边,许脩文,彦一壅吃力起来了,对方是三个黑衣人,一个翘着兰花指头儿,两个招数恶毒的,看样子,本尊不出马不行。 “爷,让我来吧。出腰间的银针,靳云轻深深对望了百里连城一眼。 百里连城略微点点头,三枚银针从云轻手中寒寒发射而出,听得其中一个翘着兰花指的人尖叫了一声。 真不知道对方翘着兰花指的那位,是否是天生的女人,天生拥有女人尖锐的大嗓门,叫得百里连城心中一阵狂呕,所以百里连城必须忍着。 而靳云轻看到翘着兰花指的,倒下了,口吐白沫,白沫穿透他自个儿面门上的黑色纱巾,却还是看不到这个死的真容。 他,到底是谁,长何等模样。 只是,靳云轻忽略了,忽略了另外两个,其余的两个人身法极高,竟轻而易举躲闪过了靳云轻的银针。 躲过去的同时,他们竟然还身如临无人之境那般,与许脩文、彦一壅交战。 要命的是,许脩文、彦一壅隐隐有些吃败仗的意味。 此间,百里连城也不敢小瞧那二位的能力,竟然压迫性得制服许彦二人,可要知道,许彦二人的实力,比起当初百里爵京派来的两个高手,慕天地还要厉害。 要不然当初慕天席地也不可能败北得那么惨烈,如今,却是反过来了,出现了大逆转。 太厉害了! 这两个到底是百里爵京从哪里找到的,竟如斯厉害! “爷,怎么办,对方二人连我的银针都可以躲避得过!对方是身手太敏捷了,快得叫人眼花缭乱了。爷,眼下,该怎么办呀。” 云轻道。 “莫非,眼下的二位高手,就是擅长童子功的高手,天残地缺?” 百里连城见识广博,普天之下,没有高手是他不知道的,特别是那些隐世之高手。 第377章破童子功,捉拿隐世高手! “爷,确定是那个什么天残地缺?这么厉害?” 云轻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古怪的称号,如此古怪,估计跟栎溟那样的隐世子人,大有一拼。 按照百里连城所言,所谓的天残地缺,就是天生一副童子功,成年保持不浸色,不浸淫任何的不是尿液,才得以将功力保存,练出惊骇世人的童子神功。 “爷,如此说来,我倒有一个办法,破除他们二人的神功。”云轻诡异一笑,贴着百里连城的耳朵,轻轻吹着起,“爷,对于许脩文,彦一壅他们来说,你不算是了吧,用你的…浇湿他们不就不可以了么?” 云轻的话语好一阵子点醒了百里连城,仔细想想,传闻为何天残地缺二位兄弟神功如此难以破除,皆是因为如此,世人都知道他们二人修炼童子功,却不知道,不是童子尿的便可以将他们二人的神功一朝俱灭。 百里连城面色一红,“既是如此,可是云轻,本王该如何蓄存一些尿出来?” 声音说得极为委婉,甚至连百里连城他自个儿似乎都听不见自己到底在说一些什么。 云轻扑哧一笑,取笑墙壁边上的水壶,拔掉口子,那壶口对着他,“爷,你对着壶口就行了。” “在这里方便?”三王爷好歹是大周堂堂的战王爷,怎么好在车辇之内,当着心爱的妻子面前做起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为了对付天残地缺二人,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了,毕竟,对付这区区的二人,犯不着以身犯险不是? 接过水壶,百里连城害羞得背过身子去,揭下腰带,旋儿,车辇之内响起了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云轻在一旁抿唇笑了笑,此间的气氛怪是尴尬,饶是他们是夫妻二人,也不免有些促狭。 不过好在,百里连城的速度很快,出来的量也很大,云轻晃动着原本空空的水壶,听到闷闷的水音。 “爷,现在你出去,趁着那两人不备,就将非童子尿浇到他们身上,破了他们的神功,才是要紧的。” 云轻想都不想,就跟着百里连城一同出去。 只是,微连城无比甘心云轻,生怕女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云轻,你憋屈,万事有本王,本王不希望你以身犯险,再说了你腹中…怎么可以呢。” “爷,天残地缺神功高强,我虽然在车辇之内,却耳朵听闻着他们二人与许彦打斗,我知道他们不是寻常之人。这样吧,我先用银针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他们自己可以闪避我的银针,到时候,你再将水壶出马。” 云轻勾唇一笑。 “好智谋,好智谋,哈哈,云轻,你若是男子,必然帝王才!到时候,你说本王又当如何对你呢。” 果真女人有帝王才,身为夫君的百里连城,对于这一点,他不能不相信。 夫妻二人出来,靳云轻瞄准了时机,将手中的银针发射出去,正如靳云轻的意料之内,天残地缺二位兄弟很快躲避过其锋芒。 就在天残地缺无比庆幸的时刻,百里连城饶过许脩文,彦一壅的后方去,将水壶的非童子尿浇湿了天残地缺一脸。 顿时间,天残地缺面部肌肉就好像死猪烫开,浑身上下冒腾着一团腥臭的水汽,蒸腾,蒸发着,伴随着天残地缺的惨叫声中,他们二人终于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天残地缺口中隐隐不甘心,“怎么?怎么会这样?” “竟有人破我们的童子神功……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三十多年来…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 “我们兄弟二人就是以天残地缺童子神功杨名江湖的…没有想到今日……” 痛苦的叫声不绝于耳,许脩文与彦一壅大笑一声,乘胜追击,各自将剑横在他们兄弟二人的脖子上,苦苦逼问,这是给予他们争辩的机会,“快说!你们幕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天残!” “地缺!” 天残地缺似乎早已冥冥之中有了一场默契似的,似乎他们早已知道,他们出行江湖这么多年来,总有一天会有这样的下场,所以他们双双咬舌自尽,哪怕许脩文等人想要制住,也来不及了。 一切都太晚了。 看到到底的两具尸首,靳云轻环顾四周,旋儿抓住百里连城的胳膊,“不好,不好了,那个翘着兰花指的黑衣人跑掉了。” “算了,跑掉就跑掉吧,长生不死药有在就好了。”百里连城拥着云轻的腰肢,“俗话说,穷寇莫追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不是?” 三王爷夫妇二人来时,是将安思邈老先生彻夜做好的长生不死药放在云轻的腰上,所以百里连城顺着腰肢一,手再往臀一抹,发现竟然空无一物。 “糟糕,云轻,长生不死药呢?”百里连城面容无比惊骇,失去了长生不死药意味着,谁都知道,原本以为制服了天残地缺,可是攻破了这个难关,还有无极帝这个难关等着去闯吗。 没有长生不死药,无异于找死呀。 靳云轻也搜寻了个遍自己的身子,的的确确是找不到呀,定定得看着百里连城,“爷,别太担心!放心吧,我想皇帝公公一定会理解咱们的!我就不相信,今日发生这么一桩事,皇帝公公会不知道。” 114.114 “该死的,剩下那个跑掉了,也不知道是谁?”百里连城暴怒无极,“一定是那个人趁着刚刚的混乱偷走的,没有想到,此人偷盗功夫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武功倒是不怎么样,难不成,他还在宫中么?” 许脩文抱拳道,“爷,王妃娘娘,属下猜想,这个人一定是个公公,并且是一位相当熟悉皇宫大苑的公公,若不是在皇廷之内呆了多年,绝不会如此利索。这件事,我想有一个人可以帮助爷和王妃娘娘。” “谁。”百里连城靳云轻的目光掠向许脩文。 “皇上身边的大周第一内监。盛公公,盛公公管理了那么多人吗,一定会知晓的。到时候属下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我想他一定是无所遁形的。” “对,脩文说的对。” 彦一壅也符合着许脩文的话。 长长皇城甬道突然传来御林军四处奔走哒哒哒的声响。 一拨人皆跪在三王爷与三王妃跟前,“属下来迟,还望王爷王妃恕罪。” “来得还真是及时。” 云轻嘴唇勾唇一抹淡笑,还用说什么吗? 一切只不过是诡计。 如果不是百里连城拦着,靳云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王妃身份,早就将御林军一伙人给废了! 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着,虽然靳云轻再清楚不过了,这只不过是百里爵京的调虎离山之计,将这些吃白吃白米饭的御林军给调走。 “走。”百里连城抓着云轻的手走,不远处就是乾坤殿了,乾坤殿附近是不准行车辇的。 这一点,身为皇族皇子的百里连城当然清楚,只是云轻好像不清楚。 推开百里连城的手掌,靳云轻冷冷一笑,“不!乾坤殿不得行辇!我偏偏要行!我好歹腹中怀有天家骨血!为何行不得?如果走得累了,影响腹中天家骨血,岂能是你们能够担待的?” 这些话是说给御林军们听的,御林军听到之后,脸上一阵阵,谁也不敢阻扰。 百里连城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扰靳云轻这么做,所以,径直跟着云轻上了车辇。 许脩文、彦一壅似乎从王妃娘娘的眼底看出一抹叫做坚韧的东西,所以,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胆大妄为驾驭车辇驶往乾坤殿门口。 殿门口等候的盛公公,老眉深深一沉,扫了扫浮尘,趋步到百里连城跟前,“王爷,这可如何使得?若是叫陛下知道了的话,该如何使得?奴才也想替你们兜着,可是好事者一定会将此事禀告给陛下的。” “禀告就禀告?怎么?本王妃身为皇帝公公的皇媳还做不得?” 靳云轻在百里连城的帮助下,缓缓下了车辇。 看似动作轻柔,可靳云轻的声音犀利俨如寒冰,叫盛公公这个在大周后宫浸淫数十年的骨灰级别的老人也觉得深感敬畏!这个三王妃绝不是普通之辈呢! 徐徐步出殿门的人,却是靳如泌,靳如泌看向靳云轻眼眸略微带着威胁的神色,“哟,这不是长姐?长姐的胆子也够肥的!交不出长生不死药还敢如此嚣张?” “贱人!见了王爷和本王妃,怎么不下跪行礼?” 云轻双目圆睁,咄咄逼人的模样令众人深深一愕。 只是,那边的靳如泌不但不怕,反而笑了,妖媚的声音原本是要温柔无匹,可是此间的声音就好像冰川深处的冰层,一块块龟裂不堪造成的冰冷的声音。 这样的声线,很让人的骨骼造成动摇。 只因,宛如置身寒冰之中。 “云轻长姐,我现在可是二王妃,说起来,算是你的二嫂,你应该向本王妃行礼才是。” 矫揉造作一笑,靳如泌也笑得那样奢侈。 对于靳云轻来说,此间的靳如泌下流得好像一只走狗,只不过现在这只走狗又穿上了人服,笑得明面上比外人要鲜明一些,只可惜,谁人可以猜想得到,靳如泌满满的一身华服,内里有多么肮脏。 这边百里连城也看见靳如泌一身华服,看来她应该得到无极帝的首肯,成为二王爷百里爵京的正妻。 靳云轻真的没有想到,靳如泌身份转换如此之快,一下子就成为百里爵京的正室王妃,难道因为靳如泌有功劳一同先靳云轻一行人研制出长生不死药。 对,一切是如此,要不然皇帝陛下是不可能允准的呢。 靳如泌如今成为二王爷百里爵京的正妃,想来也名正言顺,以后百里连城靳云轻想要下手,就难得多。 别小看靳如泌位份升级是一件小小的事情,皇子王妃的能耐可大了去了。 至少,对于靳如泌来说,以前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死了无人问津,但是二王妃就不一样了,二王妃端着的可是一个嫡位的头衔。 “三皇弟也来了,好巧着呢。”靳如泌对百里连城笑笑,再目光落在靳云轻身上,“你说本王妃叫云轻你长姐,还是叫你一声三弟妹呀,罢了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皇帝陛下还在里边等着。” 靳如泌对百里连城好一阵子搔首弄姿,还真别说,这百里连城跟百里爵京比起来好得多了,在上,百里爵京最近都要靠一种猛药,叫做腾龙金丹丸,表现起来得可比以前好多了,不过好多是好多,终究是马马虎虎,就是不知道百里连城上面到底强不强。 靳如泌如是想着,她却忘记了自己的目光是多么下流肮脏。 以至于靳云轻看见靳如泌的目光的时候,靳如泌也不知道闪避,靳如泌只管自己的目光流连在百里连城的身上,一下又一下的。 好像,靳如泌才是百里连城的女人。 好一个无耻的靳如泌,现在估计在觊觎百里连城,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家的爷! 偏偏又出来一个百里爵京,目光很是得对靳云轻冲了冲,旋儿,用力得搂着靳如泌的腰肢,往里边走去,“如泌!父皇在传唤咱们俩呢,你呆在这里不走做什么?” “哦,爵京,那个,云轻长姐到了,作为妹妹的当然是要出来迎接迎接了。”靳如泌笑,笑得极为下流贱格的那种。 百里爵京若无若无的目光聚敛在云轻身上,再在百里连城身上流连一番,目光隐隐约约之中带有一丝丝的不甘心,越发用力得揉紧了靳如泌,“如泌,你这是做什么?你,好歹是他们的二皇嫂,理当他们来问候你才是,怎么,你反过来要问候她?如泌,我们大周朝最重什么,你又忘记了?昨晚洞房之夜,为夫教你的,你又不给忘记了?” “哎呀,爵京,是妾身不好,是妾身不小心忘记了。呜呜,爵京你昨晚上好厉害,妾身真的是输得一干二净,一塌糊涂了都……”靳如泌时不时得称赞百里爵京的能力。 女人在女人面前,都是不断得炫耀着自己的男人,哪怕男人不好,外强中干,但也不能够被敌人看出来是不好的。 再说了,靳如泌要不争强好胜,能撑持到了今日的局面? 任凭百里爵京和靳如泌如何恩爱作秀,百里连城与靳云轻视若无物,擦着他们的肩膀,步入乾坤殿。 乾坤殿宇内,看见鬼医姜河跪在下首座旁。 下首的那个座位,应该是无极帝给鬼医姜河坐的呢。 云轻明白,无极帝这个皇帝公公一定是看在鬼医姜河给他如此快速的时间内,做出了一枚长生不死药,所以各种厚重礼遇他吧,还有靳如泌能够成为二王妃,恐怕也是因为这一点。 见百里连城与靳云轻来了,无极帝走向台阶来,破天荒先不让他们二人行礼,目光无比慈爱的样子,“朕的端儿,云轻皇媳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不知道长生不死药炼制的怎么样了呢。要不要给朕瞧一瞧呢。话说,这个鬼医姜先生炼制的这一款长生不死药还真不错,朕感觉有心有力了。” 靳云轻见无极帝满面红光得看向身侧的贤妃娘娘慕容惋惜,而慕容惋惜也是一脸的娇羞,天呐,无极帝竟然没有将贤妃娘娘处死,还将她爱入髓,也是了,一切多亏于百里爵京的长生不死药呢,就连慕容惋惜的性命也保了下来。 貌似,貌似,无极帝说的有心有意,是指的是与贤妃娘娘之间的吧,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啊。 “皇帝公公,我们的长生不死药炼制好了。”云轻笑着,浅浅盈盈的笑意很能感染人,至少感染了盛公公。 盛公公浮尘一舞,将云轻袖中掏出的长生不死药端到无极帝跟前,无极帝看也不看,一口吞咽下去,只觉得一股甘香浮上喉咙来,带着薄荷的爽口,川贝的润喉,还有一丝丝其他分辨不出来的味道。 靳云轻本来是想要阻止无极帝,劝他别这么快吃下去,理由是无极帝之前吞下鬼医姜河的药,并不知道到底是何种成份制作而成的。 当然,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因素,如果两种药物混合起来,发生一系列的反应,最怕是无毒变成了有毒的呀。 “嗯,不错,不错,吃起来飘飘欲仙。太好了!” 无极帝很是满意得看向百里连城和靳云轻,“你们夫妇二人这一次想要什么礼物呢?对于京儿和如泌呢,朕可是分别赏赐给予他们重新入住爵王府,还有如泌的王妃身份。云轻,你已经是王妃了,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呢。端儿,你想父皇奖励你一点什么,才好呢。” “皇上,奖励之事,最好不要操之过急,因为并不知道,三王爷和三王妃带来的长生不死药是否有效。” 鬼医姜河之前是保持缄默的,见无极帝说完,他立马双手一拱,对着无极帝的时候,面色表情无比虔诚尊敬的样子,就好像,无极帝是他的亲爹爹一般。 “大胆!有效与没效!也是你可以说的!”云轻对着鬼医姜河暴怒,“你凭什么怀疑?!本王妃也在怀疑,你鬼医姜河和二王爷献上来的长生不死药才是假药呢,就不怕是你们自己欺君罔上么?” “我们…我们就是怀疑了!” 后来居上说话的人,是靳如泌,字字寒冰测测,好像不搞死靳云轻,靳如泌今生今世她的心都不会舒服一样。 谁让靳云轻一出生下来,就霸占着嫡女的位份,现在,还霸占着天下第一好男人百里连城,自身还拥有着逆天的医术,想起这些,靳如泌恨得靳云轻这个嫡长姐去死。 呵……靳云轻冷笑,旋儿深情得对望着百里连城一眼。 百里连城拥抱着云轻的柔弱的身躯,深情得就好比那浓浓的墨化不开来,对着无极帝无比恭敬道,“父皇!此药,乃是儿臣,云轻,还有安先生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对于益寿延年保健身体,是有一定疗效,不似鬼医姜河和靳如泌说的那样,他们是含血喷人!” “含血喷人,应该是你们吧。我们可没有。”百里爵京站在靳如泌的身边,给予靳如泌一定的支持。 而靳如泌越发肆无忌惮得拥在百里爵京身侧,极致之态。 那种,叫人无法直视。 连无极帝也看不下去了,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你们皆是有心的,此事无须再争辩了。” “皇上,那可说不定的呢,臣妾想着,短短这么几天,三王爷与三王妃这么快弄来了长生不死药,肯定是要皇上您当成了试验品了。他们肯定是拿一些狗粪当做宝物,孝敬皇上您呢。” 慕容惋惜嘤嘤笑了起来,她还以为自己还是当日那位在整个后宫最最受的妃嫔,谁知道,无极帝至今能够容忍慕容惋惜的存在,只因百里爵京麾下之人,是会擅长炼制长生不死药。 倘若,鬼医姜河根本不能炼制长生不死药,那又当如何。 首当其冲,慕容惋惜这个贤妃娘娘也是要当不长的。 “闭嘴。”无极帝用手推了推慕容惋惜的腰肢,被无极帝用力一推,慕容惋惜几乎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涕泪不已,旋儿,慕容惋惜灰溜溜跑入内宫,再也不敢出来见人。 贤妃娘娘离去,整个乾坤殿好一阵子安静,至少不用听见可恶的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大殿之上传来了无极帝呵呵得笑声,此话是对着众人讲得,“你们,皆是有心,一个人有没有心,朕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京儿,端儿,你们皆是好样的,你们炼制长生不死药,都是为了朕,朕呢很是感激。不过,朕都知道,你们做这些,无非就是希望…咳咳…” 说到关键的地方,无极帝忍不住要说到帝位传承这方面,但是无极帝生怕自己说错了,这两个儿子不给他好生炼制长生不死药就是大大不妙了。 所以无极帝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叫出第三个人来,让百里爵京和百里连城永无帝王念想,这样他们就会衷心耿耿为无极帝炼制长生不死药。 “京儿,端儿,朕有一个想法,希望你们要接受朕的想法。” 捋了捋龙须,无极帝冷冷得看向他们,“朕,打算立楚墨为太子,不知道尔等有没有异议呢?” 楚墨,百里楚墨,当今四王爷。 云轻冷不丁与百里连城来一个对望,万万没有想到,无极帝竟然有意将太子之位传给百里楚墨,这是他们两个怎么想都无法想得问题,更别说百里爵京与靳如泌了。 相比百里爵京,百里连城,四王爷百里楚墨显得无比低调得多。 众所周知,四王爷百里楚墨容貌俊美,是大周第一美男子,他的心从来就不在朝政之上,乐于游山玩水,如果将大周帝位托付此人的身上,很明显,无极帝是要将整个大周江山断送在他的手上。 “父皇,三思,您一定要三思呀。”百里爵京拱手,显得很不淡定起来了。 百里爵京会不淡定那是应当的,自废太子百里奉行死了,大周太子储君之位就空缺下来,百里爵京以为,这个世上除了百里连城一人之外,就没有谁人能够与他竞争了。 没有想到,百里爵京没有想到,无极帝是不考虑百里连城胜任太子之位,可中间又跑出了一个四王爷百里楚墨。 与其让百里爵京当皇帝,倒不如让四弟百里楚墨当皇帝,说起来也是一件很好的买卖。 要知道,百里连城与楚墨当年可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呢,两个人亲密得胜似亲兄弟。 “父皇,儿臣同意四弟为太子。” 不等云轻说什么,百里连城手拿着云轻,看着云轻。 而云轻似乎也知道百里连城心中的意思,默然点点头,表示不说话。 百里爵京炸毛了,还是暂代国师的鬼医姜河也炸毛了。 这两个人炸毛了是情有可原,因为百里楚墨成为太子,以后那可就是皇帝陛下了,而百里爵京一心想要做皇帝,从此以后,皇帝一位跟百里爵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至于鬼医姜河炸毛,是因为他还是看着百里爵京成为大周新帝,到时候,他鬼医姜河的国师一职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天底下,没有谁比鬼医姜河更热衷享受荣华富贵,堂堂大周第一国师,是多么炼金术士人一辈子的梦想啊。 百里楚墨当上皇帝,百里爵京最多就一封郡王爷,靳如泌不甘心啊,她可是要做皇后娘娘的人,当上皇后娘娘以后,靳如泌还有多事情要做,要彻底绝杀靳云轻一干人等,要为庶位的生母姨娘莫氏正名,还有皇后娘娘的职衔,不,不,不,这么一来,靳如泌这十几年来的皇后娘娘的梦幻可是要被无情得打破的。 “皇上!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在场的,除了二王爷,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皇帝了。” 靳如泌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的恍若婴孩一般。 靳云轻哭笑不得的样子,似乎激怒了靳如泌,不过呢,靳云轻真心觉得靳如泌很可怜,非常可怜,真心可怜,为了区区一个皇后娘娘的位份,她靳如泌至于么? “皇帝公公,皇媳觉得,四王爷当皇帝很好。反正我们家的爷,若是不当皇帝,同样也很优秀。”云轻笑着抱着百里连城。 坐在上首的无极帝很是满意得拍拍膝盖,“嗯。”倒是极为愤怒得瞪着靳如泌,“如泌,你也该跟你家长姐好好学习学习。” 装大度,让你装大度,让我们的二王爷当了皇帝,这天底下就没有你靳云轻和百里连城的容身之所! 埋在袖子中的玉手狠狠攥了攥,靳如泌银牙紧咬,不顾咬出血水来。 一旁的百里爵京更是眉目暗沉好像一团乌泥。 尽管百里爵京的心中对靳云轻有一丝丝藕断丝连的爱意。 可他一想到,云轻的一句话,却轻易让无极帝降怒于靳如泌的身上。 靳如泌是谁,如今是百里爵京的女人。 降怒于靳如泌等同于降怒于百里爵京了。 所以百里爵京不责怪靳云轻还能责怪谁呢? “父皇!儿臣也觉得您将皇位传给四皇弟,是正确无虞的。” 深深一拱手,百里爵京无比虔诚的样子,就好像释迦信徒。 鬼医姜河白花花眉毛胡子不禁抖颤,他知道什么都完了,一切都完了,当今无极帝竟将帝位传给四王爷百里楚墨。 这样的话,他姜河永生之年再也不可能顺利提升为正牌国师,现在只是区区的暂代一职。 如今,却是没了转正的希望。 眼看到手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宛如青烟消散,再也找不回来了,鬼医姜河着实觉得可悲可叹,只是希望二王爷百里爵京能够有后招。 不可能,百里爵京如此争强好胜的心,不可能就这么算了,鬼医姜河和汪思聪汪公公一样,皆是百里爵京的心腹,没有人会比他们了解百里爵京。 想到这个层面上,鬼医姜河出其不备得奸笑了一下。 这样的奸笑落入云轻的眼底之中,靳云轻旋儿拽了拽连城的手,百里连城循着目光看去,发现鬼医姜河果真存在奸诈之意。 鬼医姜河也不傻呢,很快收敛姿态。 “嗯!还算你有所觉悟。” 无极帝点点头,并没有太多苛责百里爵京。 不时靳如泌也承认自己的错误,“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惶恐之声不绝于耳,外人听来,靳如泌的心该有多么虚。 离宫后的靳云轻对百里连城道,“爷,你说百里爵京真的会善罢甘休,从此再也不恋栈帝位?”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百里爵京就不是百里爵京了。此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云轻,也太单纯了。” 坐在车辇之中,大手拥拢着云轻,黑密胡须在云轻脸颊轻轻磨蹭着,酥酥麻麻的痒感叫云轻几度想要大声叫喊,考虑到外边还有许脩文彦一壅两个人,便安静得享受百里连城的一番。 没羞没臊好一会儿,云轻眸眼睁得大大的,凝视着男人,“我哪里有那么单纯,我也想到了。我也明白,皇帝公公选择这么做,就是避免爷与百里爵京之间的争斗。着实让百里楚墨这个大周第一鸭捡了天大的便宜。” “嗯,四弟可谓是坐收渔翁之利了。”百里连城笑,“这样也好,早点将太子储君之位定下也好,大周就会安定下来,民心也不至于动荡,以叫外敌有机可乘。” 拨了拨云轻额头的绿妩,百里连城一本正经得看着他这个心爱的女人,“云轻,你认真告诉本王?对于四弟楚墨,你难道就没有其他想法?” “你说什么?!”云轻堵住男人的嘴巴,咬着男人的舌头,狠狠允吸,一点儿也松开,“下次再这么说的话,你知道下场的!” 下场?这就是下场? “如果下场就是被你吻一辈子,本王也心甘情愿。”百里连城抱着靳云轻,啃咬她的颈脖,朵朵印记落女人的香肩上,丝毫不带万般的怜香惜玉之意。 叫云轻好一阵子难受。更为罪恶的是,云轻竟然会享受这样的难受感觉。 车辇行抵端王府,三王爷很快屏退下人,东屋之内,唯独他与云轻,三两下,就剥除干净,榻疯狂摇晃起来。 * 大周皇廷,乾坤殿 贤妃娘娘慕容惋惜与无极帝欢好之前,慕容惋惜喂给无极帝一颗东西吃,“皇上,这可是大补丹呢,赶紧吃,吃了,会龙精虎猛的呢。” “大补丹?”无极帝眼珠子不禁亮了亮,他心里层面上太需要这种感觉了呢,时光最最无情,他身上有些器官都快要退化了,已经不复青年时期英勇魁猛了。 有了这样的好东西,无极帝想都不想就吞下,顿时间心火沸腾,想要抱着慕容惋惜好一阵鞑伐,孰料,无极帝感觉全身心脉闭锁,想要动却不动,涨热非常,频临爆炸的感觉。 无极帝口干舌燥凝望着眼前如闭月羞花的女人,却什么也做不了。 “父皇!十倍剂量的腾龙金丹丸滋味如何呢?” 上身赤果,仅仅着一袭的百里爵京闯入无极帝寝殿,两只大手在贤妃娘娘上的上肆,回望着无极帝,“既然父皇您动不了了,那么儿臣代替您伺候贤妃娘娘了。” 当着无极帝的面,百里爵京狠狠贤妃的躯体,任意鞑伐,龙榻剧烈晃动。 “畜生…朕是你的父皇,她可是你的皇庶母…” 说出一句,大量黑血从无极帝口中喷泄出来,他想要扑过去,教训百里爵京,可他什么都不能动,一般的腾龙金丹丸可以起到辅助作用,可是一旦大量的话,十倍的剂量,就变成了剧毒,头一件事,就会令无极帝的脑袋造成缺氧,后面干脆中风。 人一旦中风,一动也动不了,干瞪着两颗眼珠子。 不到一刻钟的时辰,百里爵京让贤妃为他穿好衣服,再吩咐汪思聪公公过来,汪思聪公公斩杀了盛公公,捧来了大周数百年的传国玉玺,递给百里爵京,虔诚跪下唱道,“恭喜,新皇陛下!” “皇上,你就是皇上了,爵京,臣妾以后就是你的皇后了,对不对?” 慕容惋惜泪眼婆娑依偎在百里爵京的身侧。 在外殿一直偷听的靳如泌走上前狠狠瞪着慕容惋惜,“慕容惋惜,你这个前朝弃妃,有什么资格成为皇后娘娘!就算你与爵京有点什么!终究逃不了皇庶母与皇子之间的关系,你想要当皇后娘娘?你觉得天下万民会首肯么?这皇后娘娘自然是我靳如泌当定了!” 啪的一声,慕容惋惜巴掌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火红的五道印记,生生烙印在慕容惋惜的脸上。 再看看百里爵京一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嘴脸,贤妃娘娘知道了,明白了,一切只不过是在百里爵京的计划之内,包括她这个前朝贤妃娘娘。 “爵京,你说你不会负我的,对吗?” 靳如泌走向百里爵京,深情凝望着他眼中的唯一的男人。 “当然。” 拥抱着女人,感受女人颈脖处温馨的气息,百里爵京很自然得点点头。 鬼医姜河拍着手掌,哈哈大笑,“很好!很好!老臣拜叩新皇陛下!” 噗通噗通两声的响头,非常大声,震慑整个乾坤殿宇。 百里爵京亲自搀鬼医姜河起来,“你现在已是国师大人,快快给朕起来,哈哈哈,国师大人,朕今日有你,还是多亏了你,十倍剂量的腾龙金丹丸,可不是朕就可以调剂得出来,唯有靠你了。” “陛下客气了,这是老臣的本分,老臣会永远效忠陛下您。”鬼医姜河,现在任命为国师大人了,过了今夜,天下群臣要唤他一句,尊敬的姜国师。 国师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靳如泌带着笑意看向鬼医姜河,“师父,徒儿庆贺您可以成为国师大人。” “为师也要祝贺你成为一代新后!从此母仪天下,尽享尊荣。” 姜国师与靳如泌二人互相吹捧之余,其实,最高兴的莫属当今的二王爷的百里爵京。 手拿着大周传国玉玺,这个数百年来的大周玉玺,乃是天子圣物,谁拥有大周玉玺,就是大周新皇,谁也不敢不承认。 百里爵京兴奋得将传国玉玺高举头,享受着众人下跪礼拜,汪思聪公公功劳匪浅,如今他是要铁定成为大周内监第一人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满满宫禁之中的所有兵力,皆被百里爵京掌控,深宫内部的一切消息皆被封锁。 花萼宫贤妃慕容惋惜,琉璃宫淑妃杨静婷,长晖宫德妃戚霓裳,这三个巨头级的前朝宫妃子,皆然被困在乾坤殿,她们目睹无极帝的尸身,被百里爵京拔出尚方宝剑,一刀一刀得割下。 “看看,这个老不死的!欠朕的!现在是要通通还给朕了!哈哈哈……” 百里爵京嘴中阴狠一笑,无比残忍,手中长剑,划过贤妃娘娘的颈脖,血水疯狂得出来。 慕容惋惜至死的那一刻也想不到,她会是今日的下场,早知道今日自己会身首异处,她一定不会帮助百里爵京谋害无极帝的,至少,无极帝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可是今日…… 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看见她们的姐妹贤妃倒在血泊里,分离的人头在地砖上,血水喷出二丈,那人头上面的两颗眼珠子好像永远也死不头一般,狠狠得瞪着四周。 那是死不瞑目的眼神! “百里爵京!你会遭报应的!你杀了本宫和贤妃娘娘,也不要紧!可你竟然弑父!你简直就是畜生!枉为人!真是丧心病狂!” 杨淑妃娘娘狠狠瞪着百里爵京,想不到他如斯丧心病狂! 百里爵京无血的瞳孔,抿出一丝丝幽冷的光芒,仿佛一头嗜血的恶魔,手执着尚方宝剑,抵达杨淑妃戚德妃处,剑刃上面的血迹斑斑滴滴滴哒哒落在地面上。 一滴,两滴,三滴…… 上面有无极帝的血,更有贤妃娘娘的血! “爵京,好歹本宫们也是你们的皇庶母!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不能…你的父皇还有在地底下百里氏皇族的祖先们是不能原谅你的,你可千万再作孽了呀。” 戚德妃眸泪纵横,咬着银牙,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切,她刚刚在长晖宫听到传自乾坤殿的消息,说百里无极皇帝陛下要传位给她的孩子百里楚墨,当下戚德妃高兴不已,因为,要过不久,戚德妃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了。 和所有入宫的女子们一样,戚德妃等候这一天,已经等候了数十年,如今她真的有机会可以……没有想到半夜传来却是无极帝…… 不! 百里爵京狠狠抓捏戚德妃的下巴,狠狠瞪视道,“戚霓裳,朕的母后,前温贵妃娘娘生前,就已经很不喜欢你了,如今还痴心妄想自己会当皇太后呢,你的儿子百里楚墨会当皇帝呢!休想,休想!” 狠狠一推,百里爵京将剑插向戚德妃的心腹,再拔出来的时候,便是一长串的肠子。 “母妃……!” 被囚而来的四王爷百里楚墨,当场看见母妃惨死,“不!不!母妃啊!您不要丢下儿臣!儿臣还没有来记得好好孝顺您。” “住口!”百里爵京狂怒。 “畜生…畜生……” 杨淑妃看见姐妹接二两三倒下,慌了,她深深的明白,百里爵京生下来就与儿子百里连城是死敌,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杨静婷,你说什么时候该轮到你了?”百里爵京空手擦着那把带血的剑刃。 “你…你敢…本宫是端儿的母亲…你杀了本宫…端儿不会放过你的…” 杨淑妃眼眸中全无畏惧。 “当真不怕死?” 百里爵京冷冷一笑,对方杨静婷是百里连城的生母,他视百里连城如眼中钉,如何会放过他的生母? * 上京城,端王府 “母妃…母妃…” 百里连城满头是汗的滚爬起来,吓倒了一旁的靳云轻。 如今天色已是三更,靳云轻为男人掖了掖被子,关心得问,“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行,本王现在要赶回琉璃宫,本王要看看母妃。”百里连城心跳得很快,口干舌燥,双目浑浊。 云轻替他抚了抚背,“爷,噩梦而已。” “不,不是的,还记得十年前,母妃心痛病复发,差点香消玉殒,本王也是这般做着噩梦,爬起来,去找母妃,发现母妃正是犯了病症的,这才惊动父皇,父皇才连日派盛公公去太医院请年一针院判的……” “云轻你知道吗?你知道,母子连心,会有感应的……” 百里连城说着话语,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有些含糊。 可靳云轻还是听完了,想想也是有道理的,“那么,爷,我和你一起去一趟,毕竟淑妃娘娘,也是我的婆母。” 初冬,上京城家家户户门户紧闭,陷入一片冬眠一般。 稀稀微微的皑皑白雪,纷纷扬扬洒洒,说不清楚倒不言明的刺骨寒意。 凝望一眼湛蓝天幕下的大周皇城,云轻在车辇上,对百里连城道,“爷,莫说你有感应,我好像也能感应到什么,隐隐约约间,我也觉得有事要发生。” “看,本王担心什么来着。” 紧紧抓着云轻的手,男人倍感不安,如此的不安,十年之前就有过,只要涉及生母杨静婷的安危,百里连城的心就犹如一千万只蚂蚁似的在疯狂得猛烈得啃噬。 三王爷刚刚噩梦惊醒的时候就已然是满头大汗了,如今整个身躯不自觉陡然颤抖起来,唇皮上的肌肉紧绷起来,叫云轻看了也很难受。 “没事的,没事的,爷,一定会没事的,母妃一定会没事的,她好歹是当朝淑妃娘娘,谁敢伤害她。” 抱着男人,唯今可以给百里连城的,也只有靳云轻的怀抱了,她不忍心见到百里连城如此。 真的不忍心。 她抓起百里连城满是颤抖的双手,“爷,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只是一场噩梦罢了,并无其他,再说了,整个上京城如此之安静,如果一有什么事情,上京城一定会乱了套的,没事没事,一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爷,你要放宽心才是。” 没事,如何能没事? 云轻嘴上虽然不停得在安慰百里连城,可她这心里头也是不停得七上八下,正所谓大风暴来临之前海面也是出奇的宁静的,如今放眼上京城内外,一片寂寂寥寥,就连打更的人也找不到一个。 往日里,这里多会有几个打更的行走,如今却是找不到的。 也许有云轻的安慰,百里连城的心总算可以平复了一些些,只是,他的头停靠在云轻的怀中,享受女人怀中独有的宁静,却不知道大周皇廷内苑生母杨静婷却遭受一阵阵的鞭笞苦楚。 二人在车辇之内互相依偎,前往大周皇廷宫禁的路途并不太遥远,可为何,百里连城与靳云轻觉得仿佛前方的路途有一万年那么遥远。 “是三王爷来了,快请~” 驻守在皇城两侧的御林军见三王爷的车辇来了,极为诡异得面面相觑一笑,打开皇城大门,迎接。 在外驾驭车辇的许脩文,有点狐疑得对一旁的彦一壅道,“武哥哥,怎么今天的御林军这么听话了,平时的,一定先回检查入宫的腰牌的,怎么今天就不用检查了。” “脩文,你发现了没有,这些人,之前我们都没有见过呢。”彦一壅惊讶得道。 虽然说按照大周规制,守城的御林军三五轮班颠倒,再怎么说,换了一拨人还是另外一拨人,而今夜这一拨人摆明了是个愣头青,竟然不懂得所要入宫腰牌。 太奇怪了,如此奇怪之事,许脩文彦一壅当然要禀告给三王爷了。 只是三王爷呃心牵挂在杨淑妃娘娘的身上,却忽略了这些,唯有靳云轻脑海深处闪烁一丝狐疑,但也很快不想,想想还能发生什么事情? 正当百里连城和云轻皇城内部之甬道,突然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前来禀告,“三王爷,三王妃,二王爷鹿台有请二位。” 鹿台? 掀开车辇一角,靳云轻冷冽得道,“百里爵京算什么东西,叫我们去,我们便去?” “当然!二王爷是算不得什么东西,可尊贵无双的淑妃娘娘可算得什么东西吧。” 小太监的声音越发阴冷冰霜。 这一句话激怒了车辇内的百里连城,霎时间,男人飞出车辇,一脚,便是狠狠揣在小太监的心口上,叫小太监吐出几碗血来,“混账的狗东西!竟然诋毁本王的母妃!是想要找死吗?” “小卓子,快退下,你这个没用的人,三王爷的母妃娘娘岂能是你胡乱编排的?” 又出来一个身形沉稳的老太监,上了年靳,从他眼睛旁边的鱼尾纹可见一斑。 他便是汪思聪汪公公了。 “奴才汪思聪见过三王爷,三王妃,奴才下属无能,还望恕罪。” 汪思聪跪在地上,无比虔诚的样子,活脱脱的一只走狗。 这汪思聪的真正身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了,他的亲生父亲二十年前大周朝的首富,首屈一指的大富翁,只是汪思聪不甚珍惜,终日流连烟花柳巷,第一名妓谈谈情说说爱,有一日,汪思聪终于败光了家中祖业,更染上了花柳病,那命根子危及到生命安全,汪思聪不得已去了势,变成了一个阉人,被百里爵京收入麾下。 并且为百里爵京疯狂得奔波买卖,为了完成百里爵京交给他的任务,这段时间,汪思聪就一直监视着百里连城夫妇,那日在皇城甬道和一对叫做天残地缺的兄弟,就是汪思聪指使的。 侥幸的是,汪思聪带着面罩逃跑了。 “如今淑妃娘娘她老人家在鹿台之上,由二王爷亲自对她照拂,不信的话,你们去看看。” 汪思聪翘起兰花玉指,一个牵引。 百里连城与云轻皆看到不远处的鹿台,还真的有一个妇人端坐在上面,靳如泌还极为礼貌得为杨淑妃娘娘端酒。 酒水清冽甘香,可杨淑妃娘娘毫无饮用的兴趣,她的心很苦如今又被姜河国师点了穴道,想要开口说话,却是不能了。 遥望鹿台子上的众人,一身龙袍加身的百里爵京,姜河国师,一身贵妃服侍的靳如泌,还有一众宫婢太监围着鹿台台边上的杨淑妃。 那鹿台极高,而杨淑妃娘娘又坐在台的边缘,稍微一个不小心,人就会而下,必然会死! “百里爵京!你竟然身穿龙袍!是想要谋朝篡位吗?无耻狗贼!快点放我的母妃!” 激动之余,百里连城的心头一阵子撕心裂肺的痛,他的噩梦终究还是成了真。 百里爵京哈哈仰头大笑,“放了你母妃?朕也是可以?不过吗?你要跟朕磕一千个响头,如若不然,朕就将杨静婷这个贱婢推下高高的鹿台。” “皇上,何必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呢。妾身动手就可以了吗。”靳如泌妖娆一笑,手指纤住杨淑妃的后背,作出一个真的要将她推向高台的样子。 “不!不要!” 靳云轻没有想到靳如泌会这么做,但仔细想一想,靳如泌生性歹毒,她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一旁的百里连城两颗眼珠子深深凹陷下去,充血暴突着,谁看了都觉得相当难受。 谁都知道,被缚之高台的无辜女人是他百里连城的母妃呀。 “怕了?还真的怕了?” 鹿台之上的靳如泌咯咯一笑,仿佛这一切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而且是靳如泌喜闻乐见的游戏,只要她看见靳云轻夫妇二人挣扎得那样无力,便会开心,非常的开心。 正如同他们这般丧心病狂,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败类,能不是丧心病狂么? 鹿台的风烈烈狂舞,百里爵京身上的明黄龙袍越是显得人心畏惧。 倘若真让这样的人渣成为大周新帝,那么不用说,整个大周的老百姓们都会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吧。 115.115 “百里连城!靳云轻!你们夫妇二人还是不向本王磕头是吧。” 百里爵京冷冽一笑,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在淑妃娘娘杨静婷的脸上刮下一道血痕,使得杨静婷破了相,血水不停得宛如雨水倾注一般。 “不!母妃…百里爵京…你再伤害本王的母妃…本王就让你…”百里连城眼珠子死死睁,这个世界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眼看着自己的至亲母亲被人迫害,而他却一点儿毫无招架之力去保护自己的亲生母亲。 百里连城的心好内疚,内疚得可以拧出血胆,可惜,还是无能为力。 抱住百里连城,靳云轻双目怨毒得狂瞪高台之上的一对狗男女,“百里爵京!你竟敢身穿龙袍,你这是在谋反!我们一定会禀告皇帝公公的。” “对对对,云轻,本王倒是忘记了,把父皇请过来。”百里连城本想马上去做。 可那里的许脩文马上跑过来,因为跑得太过匆忙,好几次滚倒在地上起不来,他形色匆匆,满脸满是血泪,“爷,王妃娘娘,皇上驾崩了…死的好惨烈…贤妃也死了…德妃也死了…四王爷被囚…” 这么说,整个大周皇廷都被百里爵京给控制住了。 云轻心中大骇,这该如何好,怪不得百里爵京如此硬气得穿上龙袍,登鹿台,并且将当今的淑妃娘娘杨静婷囚在鹿台子上,等待惩罚。 原来,百里爵京早已害死了无极帝一行人,将消息封锁在皇廷之内,不让任何人知晓。 而云轻和连城出现在大周皇廷之内,竟然放他们夫妇二人,无疑是瓮中捉鳖,一切的一切都是设计得好好的。 就差云轻连城二人不知道罢了。 “三王爷,三王妃,快走啊!快逃啊!淑妃娘娘被喂了哑药,为的就是见您们呐。” 高台之上,说话声音凄厉无比的人,正是一直看云轻不过眼的宫婢密影。 好几次密影与云轻不对付,可到了关键时刻,密影宫人尽是这般豁出性命去,只是为了能够保住百里连城和靳云轻。 “该死的贱婢!叫什么叫!”百里爵京大声怒吼,将一旁的宫婢密影高高推向高台。 “啊——” 高台距离地面足足百丈之深,不停宫婢密影疯狂叫嚣着,声音惊破了宫禁之的乌,乌鸦也忍不住逃离,振翅飞翔,丝毫一点儿也不流念此间的人间炼狱。 噗通一声,沉重的闷响。 云轻可以感觉得到密影宫人头部着地,脑浆四射,脑花四溅,大量的鲜血从七窍之中疯狂喷涌而出,渐渐的……血水弥漫了好大一片。 正如云轻所料想的,密影宫人着地的尸体就距离他们不远,血水汨汨得游动过来,染湿了云轻的鞋袜,在夜黑的天色里,连血液也看得变成黑漆漆的。 许脩文与彦一壅定了定心神,这个密影宫婢好歹在琉璃宫侍奉淑妃娘娘十几年,将她一辈子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葬送在这里。 更何况,密影宫婢暗恋三王爷的事情,这是整个大周皇廷,人所共知的秘密。 “密影…密影…”坐在高台之上的杨淑妃,唇皮抖了抖,看见贴身侍婢惨烈而死,死得时候是那样的可怕,脑袋模模糊糊的一片,都撞烂了的,可想而知,是多么可怕。 无极帝,贤妃,德妃…一个一个死在杨淑妃的面前,杨淑妃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的下场,纵然杨淑妃知道,天子皇阙历来就是聚天下最为阴狠毒辣之地,可没有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发生得如此之快。 与以往烈火烹油、锦花团簇的美好宫廷享乐生活,成为了最为壮丽的对比。 终究,杨淑妃简直无法接受,她不能接受,她愿意这只是一场梦境罢了,睡着了,很快会苏醒过来。 可惜,事与愿违。 靳云轻多情得凝视无极帝一眼,幽幽浅浅一笑,“皇上,臣妾呢刚刚给杨静婷这个老贱妇喂了一点的哑药,是因为怕她太吵了,所以……现在何不给她解药,让杨静婷贱人大叫起来,这样的话,对于高台之下的百里连城夫妇,岂不是很好玩?” “嗯,的确好玩,如泌,你的心思倒也很好。上解药吧。”百里爵京乐开怀了道。 姜河国师极为知趣得捧过托盘,上面有一颗小小的药丸子。 取下那一枚看起来黝黑不堪的药丸子,靳如泌狠狠塞到杨静婷的嘴边。 顿时间,杨静婷可以开口说话了,涕泪纵横看着下边的百里连城和靳云轻,“你们快走…你们快走…百里爵京没有人性…已经杀掉你们的父皇…你们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呀~!” “贱妇!你再说什么?!谁没有人性!”百里爵京抓住杨淑妃的发鬓,将杨淑妃的头狠狠得往鹿台石栏狠狠撞去,“去死吧!老贱妇!不得好死的老贱妇!朕的母后,前温贵妃早就想死你了。哼,天不长眼,让你活这么久。” 如今的百里爵京自我称帝,早就追封生母温贵妃为太后娘娘! 头上的鲜血不停泌下来滴滴滴哒哒,整个头脸被血污所笼罩,看起来无比骇然。 “母妃……” 百里连城和云轻在高台之下呐喊。 说罢,百里连城要爬上鹿台。 百里爵京威胁道,“百里连城!你敢上来!朕就将杨静婷这个老贱妇推下去!下场跟密影一样,你自己选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之后,百里爵京猛然感觉到后背奇痒无比,一条条蜈蚣仿佛要破皮而出。 难道被人下了蛊了?? 第384章施救 就在百里爵京正在犹豫推还是不推时,足足一只九头蜈蚣钻出他的后背,了一大片肌肤,带着残肉和血,一滴滴得玷污在鹿台之上,叫人看了,无不感到恶心。 由于相隔太远,百里连城与云轻二人远远看去还行,但近距离的靳如泌和姜河二人简直无法忍受! 或许靳如泌这辈子见过太多太多恶心之物,但没有这一次恶心。 浓稠的血液浆胞混合物刺激着人的感官,而九头蜈蚣这种蛊毒不断得扩张,肢节不断得裂解膨胀开来,以至于百里爵京的身上全部被九头蜈蚣的衍生物所占据。 变成九头蜈蚣兽! “啊!” 靳如泌吓得大叫起来,不小心推搡之间,撞到了一旁的姜河国师大人,姜国河顿时间高高的鹿台之下,铿得一声沉重的闷响,变成了一个脑花四溅的蠢物。 姜河国师死得太惨烈的这样的话,只有姜河频临死亡的那一刻,他自己知道。 “哈哈,自作自受!” 云轻盈盈一笑,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听上去更让人赏心的了。 当云轻的眸光再一次聚拢在杨淑妃娘娘身上的时候,就变得无比凝重,她知道的是,杨淑妃娘娘现在危在旦夕,恰好百里爵京魔怔了,不然杨淑妃娘娘还真的会被他推向鹿台。 一推,即死,没有任何的善良的余地。 鹿台太高了,这座鹿台是数百年前百里氏皇族高祖命人建造起来的,下方用千年不腐烂的楠木作为基地,游走的木梯也是如此。 看见姜河国师死绝了,而百里爵京的后背长满了那种厚厚的一团蜈蚣皮儿,靳如泌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她自己了。 吓得靳如泌胆子里头的胆水几乎都快要冒腾开来。 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了的。 殊不知,百里爵京陡然撞见靳如泌眼底深处的那一抹抹的恶心感,骤然间,百里爵京扑了过去,狠狠咬了一口靳如泌的唇,冷冷得狂笑道,“怎么?怎么你要杀了朕吗?” “不!不!不!皇上你别误会!我爱你尚且来不及!怎么会…怎么会杀了你呢。” 靳如泌的心脏不停得砰砰砰直跳,她知道百里爵京的疑心病向来很重,更何况此间的百里爵京也不知道怎么了,后背长满了那一团奇葩劳什之物,看起来无比恶心,时不时还有九头蜈蚣钻出来,伸出很锋利的獠牙。 “好…你过来搀着朕…朕觉得好冷…好需要你的温暖…快点…快点……” 受不了的百里爵京直接扑上去,将靳如泌狠狠抱在怀中强吻,任凭靳如泌有恶心感,可百里爵京哪里管靳如泌死活,狠狠啃噬着,力气过大,让靳如泌受不住。 就算这样,靳如泌也要忍住百里爵京的凶残,鹿台之上鲜少有防护栏之类的东西,所以如果一个不小心推搡的时候也极有可能将靳如泌推出去。 虽然害怕着呢,但活命对于靳如泌来说,更是要紧的。 任凭百里爵京对靳如泌如何,靳如泌保持缄默,她不敢动,更不敢叫,一叫,生怕让百里爵京误会她嫌弃他,导致的后果,便可能将靳如泌推下高台。 距离高远的鹿台下边的百里连城早就已经派许脩文、彦一壅暗地里部署,以为解救杨淑妃娘娘做准备。 双方拉起了拉锯战,碍手的汪思聪汪公公是关键,许脩文、彦一壅当然会让汪思聪神不知鬼不觉的消息,一个淬毒的飞镖如喉,汪公公轻而易举得死在木梯之上。 汪思聪公公蹲在木梯边上,以为自己能够防止下面的人偷偷到鹿台上救人,有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在汪思聪特别得意的时候,一记穿云飞镖,叫他了无鼻息。 高台上的百里爵京靳如泌只顾着亲热,哪里顾得了旁人。 只是,杨淑妃娘娘颇为机智得对台下的百里连城、靳云轻等诸人点点头,说她知晓此间的情况,她会忍耐。 杨淑妃娘娘如此深明大义,让云轻大出意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婆母竟然会有临危不乱的优秀品质,若是换了寻常的女人,早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可杨淑妃娘娘并没有。 百里爵京沉浸在噬吻的境地之中,一刻也不得离开靳如泌。 百里爵京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中的是九头蜈蚣蛊毒,这个蛊毒是贤妃娘娘明知道自己死之前,偷偷下在百里爵京的身上的。 毕竟贤妃娘娘是来自巫泽部落的巫女,原本就是极为通宵蛊毒之术,只是大家一直以来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特别是无极帝很不情愿去承认,到底,纳一个巫女作为妃子是一件极为不光彩的事情。 但无极帝又极为垂涎贤妃娘娘慕容惋惜的容貌,所以没有办法,索性来一个偷龙转凤,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谁知道,到最后还是被扒出来,宫中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呢。 许脩文,彦一壅二人偷偷索上去,百里爵京因为生了蛊毒,这种极为特殊的蛊毒可以引发人的一种癖好,会让口舌之欲大起,所以百里爵京一时半会离不开与靳如泌的亲吻,也因为这样,所以造成一段时间空隙,两个人有足够的时间争取营救到杨淑妃娘娘。 “武哥哥,你弄那头!” “我弄这头!” 许脩文与彦一壅二人凭借个人的轻功,反爬到鹿台下檐,他们腰间的铁爪狠狠紧扣在下檐之上,两个人呈现一个倒挂的姿势,然后绳索在杨淑妃娘娘身上绑紧。 这是要将杨淑妃娘娘从百丈高台下慢慢得牵引下来,所用的绳索也足足有百丈之长,这是许脩文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趁着百里爵京靳如泌二人不备,杨淑妃娘娘一点点得下落。 “现在担心的是,最好别让百里爵京他们发现到…要不然母妃可就凶多吉少了。” 百里连城看着靳云轻,靳云轻紧紧抓着百里连城的手,一同与男人目不转睛盯向那高台,祈祷百里爵京不要发现才好。 谁知道,却终于被发现了。 百里爵京嘴中勾缠着一丝冷冽的寒冰,“哈哈!百里连城!你想要救你的亲生母妃?先问问朕答应不答应?” 百里连城眼看着百里爵京抽出一把匕首要捆绑在杨淑妃腰肢上的绳索。 “这个该死的百里爵京!人渣!败类!畜生!害死了这么多人!还想要害死淑妃娘娘!简直就是贱种子!” 破口大骂的靳云轻,丝毫不给百里爵京一点点机会,希望这般一狂骂,就可以让百里爵京分神。 而高台子上的靳如泌冷冷狂笑着,给予百里爵京无比鼓励的眼神儿,“皇上!赶紧割断!只要杨淑妃老贱妇一死!百里连城和靳云轻这辈子的心中一定会愧疚难安,只要他们的心里上不好过,我们就快了!是吗?皇上!” “当然!”百里爵京咧嘴狠狠一笑,是的,靳如泌说的不错,他那所谓的快乐是的的确确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在百里爵京的人生观中,尤其如此了! “该死!”彦一壅黑着一张脸,他拔出腰间的飞镖,准备刺往百里爵京。 谁知道却被百里爵京抢先一步,百里爵京匕首割断捆绑在彦一壅身上的绳索,轰然一声,彦一壅刺啦一声,到了生命最后一刻,彦一壅都不敢出声,生怕被百里爵京察觉了还在另外一旁的好兄弟许脩文。 武哥哥! 倒挂在另外一端的许脩文,眼睁睁得看着彦一壅从百丈高的高台上而下,却什么也不能做,更不能喊。 许脩文怕被百里爵京听到,而之前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哪怕牺牲他许脩文的性命,也要将杨淑妃娘娘救回来。 “不…一壅……” 百里连城看着彦一壅以极快的速度下落,他扑过去,可是他距离太远了,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彦一壅的脑袋即将要在地砖上,足足百丈的地方,已经死了一个人,可那死的人是姜河国师,是敌人,百里连城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 可是现在,死的人,却是一直跟随他多年的忠仆,试问,百里连城如何舍得。 百里连城闭上眼睛去,不忍心看,他不忍心看见自己昔日忠心的部将脑浆崩溅,直到云轻的手,紧紧他的,给予他支持,“爷,快看呐,彦一壅这个黑面神没死呢,多亏了舅舅呀。” 睁开眼球的那一刻,令百里连城没有想到,靳云轻的亲舅舅安思邈,竟然一身黑衣,整个人缩在一个特大的风筝上面,风筝尾部有一个螺旋张,通过手不停得转动以提供动力,将整个风筝上面的羽翼给鼓鼓得撑起来。 彦一壅竟然倒挂在风筝羽翼骨架上,挂得紧紧的,原来彦一壅的腰身与风筝羽翼捆绑起来,并且彦一壅还一脸笑意得对着地面上的百里连城众人,只是频频坐着收拾,意思是说自己没死,更没事。 百里连城点点头,靳云轻也高兴坏了,太好了,没死就太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靳云轻相信,彦一壅之后一定会有很高很高的福运。 这一点,伴随着彦一壅以后的人生就可以知道了。 在着千钧一发的时刻,百里爵京竟然看见高台之上有类似大风筝的东西,而风筝的人,靳如泌和他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正是靳云轻的亲舅舅安思邈吗? “该死!”靳如泌拉着百里爵京,“皇上,怎么办,怎么办,这些反贼!首当其冲的反贼安思邈竟然想要救杨淑妃呢,就连彦一壅那个畜生也没有死成!岂有此理!皇上,你快想想办法,可不能如此便宜放过他们。” 放过他们,就等于剥夺他百里爵京目前所有的荣耀,怎么可能放过。 百里爵京冷冷一笑,“如泌!你也太小看朕了!虽然贤妃娘娘慕容惋惜这个临死之前,都给朕下了九头蜈蚣毒蛊,但朕不会就这么失去对未来的信心!哼哼!他们想要救杨淑妃?哈哈,简直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如泌!你看着朕怎么做吧。” 下一秒,百里爵京手中的匕首发挥了极大的妙用,疯狂得在许脩文与杨淑妃娘娘身上的两条绳索进行切割。 由于百里爵京腾不出两只手来,就让靳如泌去割开杨淑妃娘娘身上的绳索。 这样一人对付一个,两个人就是对付两个,骤然间,许脩文与杨淑妃娘娘陷入了一片危机之中。 许脩文冲着即将要飞向他面前的大风筝里边的安思邈,道,“安先生,快先去救杨淑妃娘娘,我乃贱命一条!死也不打紧!快去救淑妃娘娘!她是爷的亲生母妃,她不能死!如果都是死!那么脩文愿意去死!也要保障淑妃娘娘她老人家活下来。” 这一席话,在百里连城心里听来,极为感动,可惜他偏偏却什么也做不了,百丈高台巍峨,他和云轻站在地面上何等的渺小。 “哈哈…去死吧!”百里爵京手中的匕首加快手速,哗然一声,许脩文身上的绳索断开,眼看要了。 而杨淑妃娘娘在割开的一瞬间,被安思邈很好得接在大风筝上。 可是要想去救许脩文之时,一切都太晚了。 许脩文不断得 嘭得一声,许脩文感到腰一阵软绵绵的。 靳云轻看到陡然出现的书生袍子的少年时,都惊呆了,这个书生袍子少年身畔还多了一个倩丽的身影,不是当今大周小公主百里蓝兮还能是谁。 至于书生袍子的少年,当然是飞流了。 “飞流,是你…是你救了我。”许脩文惊喜大望得看了一下地面上的软,这个软极轻巧,飞流几乎可以带着它用轻松飞跃几段。 从而救了许脩文的性命。 “太好了,脩文得救了。”云轻的心境无比激动。 百里连城更是忍不住跑过去,拳头狠狠捶打在许脩文的口上,“臭小子!本王不准你死,听见没有?要不要去死!先过问过本王,听见了吗?” “爷,属下知道,属下。对不起,爷,让你担心了。”许脩文话音刚落,天上的大风筝也悄悄落在地上。 杨淑妃娘娘含泪走下大风筝,痛哭道,“端儿,云轻,哀家对不起你们呐……” “母妃,是儿臣让母妃受苦了,对不起,对不起。” 百里连城与云轻皆跪下去,跟杨淑妃道歉。 鹿台之上,如今就剩下来两个人,百里爵京与靳如泌,不可置信得看着下方,“他们都得救了。” “还有小皇妹,蓝兮…竟然背叛朕…”百里爵京更不敢相信连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百里蓝兮皇妹也投入敌方的怀抱之中。 “岂有此理!” 高台上的百里爵京愤怒到了极点,怒其不争,所有天下人都可以背叛他,唯独小皇妹百里蓝兮不行,因为百里蓝兮是百里爵京的亲生骨血,血液融汇,此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温贵妃死了,无极帝也死了,难不成小皇妹也要离开自己了? 他从来不去思量,这些人都是百里爵京间接或者直间害死的,百里爵京思量的,害死他这样的,都是拜百里连城、靳云轻夫妇二人所赐。 “蓝兮…你太令朕失望了!你还是朕的皇妹吗?如果你还认识朕这个皇帝哥哥,快给朕杀了百里连城!杀了靳云轻!杀了你所谓的驸马飞流!” 站在高高鹿台的百里爵京到了这份点子上了,也没有忘记指使小皇妹做事,或许,他百里爵京在他这一生之中,指使小皇妹指使惯了的,所以才不会用尽一切力量,将百里蓝兮当做木偶 使唤。 云轻是跟百里蓝兮小公主站在一起的,所以没有人比云轻更看得清楚百里蓝兮小公主脸上的表情,小公主自然是抽泣不已。 依依不舍得看了飞流驸马好几眼,百里蓝兮更是投入男人的怀抱,目光无可奈何得凝向高台之上,那个早已变得无比丧心病狂的男人,“爵京,二哥收手吧!你害死了父皇了!连母妃的死也是因你叛变而起,死于冷宫,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丝一毫毫的悔意吗?难道你也要看着我死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呀。飞流驸马是我的根,你现在要杀死飞流驸马,就等同于要杀死我呀。” 情到深处,百里蓝兮无比痛苦得啜泣着,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她此刻的心境,“够了!够了!二哥收手吧!不然天上的父皇和母妃是不能原谅你的……” “住口!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百里蓝兮你这个贱人!你没有资格成为朕的妹妹!更没有资格教训朕!好啊,你想要做飞流的女人是吧,好,好,好,好样的,朕会成全你,你放心好了!” 百里爵京咧嘴一笑,用力抱住靳如泌,满是蛊毒侵入肌肤变成黑色斑点的嘴唇,吻向靳如泌。 这边靳如泌害怕得不敢反抗,假装很害羞得扭捏着,实际上,靳如泌经历了这么多人事,压根儿是不可能再害羞的,俨然靳如泌将自己当成了尚未。 只是,在云轻眼底,靳如泌下流贱格到了无所不用其极,她靳如泌明明很害怕,却又装作丝毫不害怕的样子,真是叫人伤脑筋了呢。 既抓到对方把柄,云轻忍不住要戳穿对方几句,在对方的伤口上抹一把浓郁的盐巴,对着高高鹿台上的百里爵京道,“百里爵京!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蛊毒滋生,活脱脱一只恶兽!魔鬼!天底下没有比你更丑的男人了!哈哈…偏偏如泌妹妹那么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真可笑!” 是呢,是真真可笑,或许,除了百里爵京一个人身在棋局之中,难以达到端详全局的境地。 但高台之下的众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三王爷百里连城嘴角泛滥一丝微笑,他知道云轻这么做,很大关键是在摧毁百里爵京的意志,你想想,连他最最心爱的女人都嫌弃他百里爵京,他百里爵京能不想死么? 一定是很想死了! “你胡说!你胡说!靳云轻!你这个贱人!你胡说!怎么可能!朕怎么可能是一个丑八怪?!” “不!不!不!你在说谎!靳云轻!你不得好死!你是在嫉妒朕!想要朕回到你身边的对不对?” “现在为皇为帝的可是朕!却不是你!哈哈!靳云轻!你下嫁百里连城是你这辈子此生最大的错误!” 百里爵京很激动,摇摇晃晃得身躯在高台上似乎要摇摇欲坠的。 安思邈多么希望百里爵京因一世情急,所以从高台,这样也省事了,因为百里爵京死了,云轻的大仇也就得报了,像他这般三番两次陷害云轻,该是要死一千遍一万遍了! 见高台下的众人们,仍然一脸漠视的样子,百里爵京当空怒吼道,“哼哼!”更是瞄着眼睛狂瞪百里连城,“百里连城!若是想要朕放过你!你最要当场自刎而死!再把靳云轻这个女人献到朕的上,或许,朕,可以留给你一条全尸,否则,否则,否则朕是饶不过你的!” “饶不过本王?本王倒是很好奇,你这个谋朝篡位,弑父杀母的狗贼!是如何饶不过本王!本王倒是好奇,倒是好奇你是如何饶恕不过,哈哈哈哈,就凭借你现在的一切兵力?” 百里连城挑衅得瞪着百里爵京,示意周边的人马,已经被百里连城身边的部众给一一制服了,在安思邈安先生的帮助之下,就连燕祁风的将军也率兵而来。 更为重要的是,身为云轻王妃部下的飞流,日前就是跟燕祁风将军南征百战,在军中享有一定的威望,假以时日,一定会变成第二个燕祁风大将军。 谁都知道燕祁风将军是一个所向披靡,掌管天下千万兵马大元帅的骠骑大将军,而飞流能够成为那样的人,该是要付出怎么样的战功和努力! “百里爵京!你这个无耻的狗贼!丧心病狂!若是你真做了皇帝,简直是要将我大周数千万黎民置于水之中!你真是无耻的!真是令本王妃感到耻辱!恶心的男人!~快死了算了!还有你这么丑,这么晚,拜托你别出来吓人好么?” 云轻一句一句戳中百里爵京的心窝窝,谁让百里爵京他是真的丑好吗?后背被九头蜈蚣蛊毒钻了孔,脸部,嘴唇都已经不似人形了,定然是百里爵京杀死贤妃娘娘所遭到的报应。 贤妃娘娘出生巫泽部落,自然懂得蛊毒之术,这么些年来,无极帝为了爱慕容惋惜,爱了发狂的境地,竟然忘记了贤妃娘娘本源的出生,她乃是巫蛊大源头。 大周朝规制森严,后妃之中不得有人玩弄巫蛊之术,可偏偏无极帝如此爱于她,更帮助贤妃娘娘隐瞒其身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呢? 然则,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百里爵京! 气得百里爵京血脉喷张,“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靳云轻!你这个贱人!你在胡说什么?!” 这一生之中,百里爵京自诩自己倜傥,玉树临风,以往,放眼整个上京城,整个大周王朝,哪家女子不把能够嫁给自己的事情当做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又有多少大家闺秀又因为不能嫁给自己而夜夜碧海青天? 靳云轻的一句话,俨然要狠狠得肆无忌惮得干脆利落得摧毁了百里爵京此生最看重的骄傲! 一个女人能够将一个男人的骄傲狠狠得压低,踩在地上狠狠压制着,说明这个女人有多么痛恨这个男人。 “胡说?!是我在胡说么?”靳云轻笑,看看一旁面容俊秀,淡定非常的杨淑妃娘娘,之前,淑妃娘娘被挟持,或许云轻的心里有那么几分忌惮的心,如今,高台之上再也没有自己的人马了,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人质被挟持的,有的只有百里爵京和靳如泌两个蠢人,靳云轻当然什么都敢说了,“百里爵京!你这么死要面子,你在地底下的母妃温贵妃也为你可怜呢,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如泌妹妹呀。如泌妹妹不是你这辈子最最亲密的爱人么?你可以问问她呀?” 是呀,靳如泌的的确确是他百里爵京这辈子最最亲密的爱人,尽管百里爵京极为讨厌靳云轻恨毒了靳云轻,但是靳云轻此话说得还真是有道理的。 转过身子去,百里爵京两只手猛烈抓了一把靳如泌的腰身,“如泌!朕是不是真的很丑?朕很丑对不对?” “不!皇上一点儿也不丑…是靳云轻那个贱人胡说八道……” 靳如泌说这句话的时候,摆明了底气不足,为何底气不足,因为靳如泌现在近距离得看到无数只微型的九头蜈蚣蛊从百里爵京的嘴唇爬出来,现在问题是,百里爵京竟然还看着她,好像索要靳如泌的一个温。 狐疑得狂瞪了靳如泌一眼,这一边,他百里爵京又不是傻子,因为如泌这个女人的体态形色与往日的不一样,充满了担心畏惧的样子。 百里爵京用力一抓,贴近靳如泌的身子,狠狠得道,“你不是胡说八道?既然你说朕不丑,那么你亲亲朕,或许朕就可以相信你所说的话。” 啊?亲?再亲吻? 靳如泌慌乱了,刚刚亲吻百里爵京的时候,百里爵京还不是这个样子的,百里爵京他的嘴唇之上只是长满了一种很奇怪的斑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是足足有蠕动的东西在爬呢。 这辈子,靳如泌见过不少恶心之物了,可没有见过比这般还要恶心的呢,她怎么亲吻呀。 不亲吻,代表着不信任,不承认百里爵京的倜傥,玉树临风,这是极为打击百里爵京他这一颗要称帝天下的王心,所以,靳如泌必须得亲吻…… 台下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太恶心了!百里爵京真是不要脸!他现在这般中了蛊毒,还要一个女人亲他?还要脸不?” 说话的人当然是靳云轻的亲舅舅安思邈安先生了。 “二王爷也太丑了!简直丧心病狂!”飞流与燕祁风将军面容交汇,冷冷得道。 许脩文,彦一壅无比嫌弃得偏过头去,不忍直视,百里爵京嘴上爬满了蛊毒,真是太丑了,如果说丑,也太辱没了丑这个字眼,恐怕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找不到丑以外的字眼来替代了…… 就连百里蓝兮,身为百里爵京的亲生妹妹,也忍不住趴在飞流怀里,吐了,吐了很是惨烈,就差没有把肠子心肺一股脑儿得给吐出来了呢。 是百里爵京的亲妹妹都如此了,更别提其他人了呢。 “如泌…你真的不敢亲吻朕吗?是你在嫌弃朕?还是朕真的很丑让你无法亲吻……” 百里爵京目光定定看向靳如泌,两只手用力抓捏着。 好歹靳如泌也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承受百里爵京这个身怀武力的男人一阵疯狂抓捏,自然疼得靳如泌尖叫起来,“皇上…皇上…好痛…好痛啊…臣妾了…你不丑…臣妾很想与你亲吻…” 不亲是死,亲了也不知道如何,反正就亲一口把,闭上眼睛的靳如泌就这么生硬凑上去一吻,吻的过程之中,竟然有一只蛊毒一样的东西,窜入靳如泌的喉咙中。 顿时间,靳如泌整个人跌倒在高台之上,喉咙深处好像被人深深得开,好像要破开一般,很是难受! “啊!鬼啊!鬼啊!靳如泌变成鬼了!” 高台下的百里蓝兮大叫起来,百里蓝兮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西域望眼镜,凝望着高台之上的靳如泌,乃是怎么样的一个惊心动魄呀。 靳如泌的脸蛋竟然也如同百里爵京的背部, 疯狂得蠕动着,疯狂得着,渐渐的,好像有什么破茧而出似的。 靳如泌整张脸好像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蜂巢,无数的蛊毒是得蜂在上面筑巢,无不恶心。 密密麻麻,疯狂扭曲的脸,便是此间靳如泌的真实写照了。 “鬼,的确是鬼,的确是鬼。” 就连下面的靳云轻也忍不住扑入百里连城的怀中,“爷,怎么?百里爵京身上的蛊毒还会传染么?” “嗯!云轻!当今慕容惋惜贤妃娘娘出生巫泽部落,巫泽部落之中,有人炼制各种蛊毒,不过最强的蛊毒,应该就是此间的九头蜈蚣蛊了!这种蛊毒带着极为强烈的传染性。不过这个传染性并且是受到另外一个人的亲吻,或者喂食的途径,才得以传播!” 安思邈将他早年在外游历,经过巫泽部落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也就明白了个清清楚楚。这个蛊毒到底是什么。 燕祁风将军怒瞪着台上的百里爵京靳如泌二人,“既然他们谋害皇上!趁着他们染蛊,何不趁机将他们抓获!” “燕大将军说的有道理!”百里连城点点头,暗示百里蓝兮小公主一旁的飞流前去部署,“飞流,又是你立功的机会了。” “末将谢过三王爷。”飞流很是高兴。顿时与燕祁风下去部署了,他们打算在鹿台下面放火,通过火的热力,将他们未必下来才是正经。 靳云轻威逼着上面的二位,“若你们乖乖就擒,也不至于葬身火海之中,你们自己选择把。” “二哥,快投降吧!这样的话,相信三皇兄他们会留你一条性命的。”百里蓝兮哭了。 骤然间,午夜的帝京上空飘洒鹅毛大雪,寒风料峭,叫人倍感冷意。 置于百丈鹿台之上百里爵京笑得犹如恶鬼哭又犹鬼魅吼,拥抱着靳如泌,双目狰狞得瞪向台人诸人,他知道下边的局势已经被百里连城控制了。 “哈哈哈…百里连城!靳云轻!你们别想生擒朕!活捉朕!哈哈哈…朕宁愿死…也不会受你们的侮辱!等着瞧…朕终有一天会讨回来!还有百里蓝兮!此生你再也朕的妹妹!” 话音刚落,百里爵京作出要纵身一跃的姿势,殊不知他抓着靳如泌跳到鹿台边缘,便不见了……是真的不见了。 令云轻众人感到奇怪的是,在高高鹿台之下并没有找不到百里爵京和靳如泌的尸首。 难道此间鹿台又另藏匿有何玄机不成? 三王爷百里连城出动燕大将军、飞流将军、许脩文、彦一壅前往鹿台打探,发现鹿台中央竟然一口类似天井的暗道。 “该死…竟让他们给逃走了!”许脩文等不及了下去打探一番,下边空空如也,而暗道下去,抵达皇宫宫禁外的郊外路口所在,更何况内中暗道错综复杂,设置了不少屏障,给百里爵京他们的逃走赢得了不少时间。 燕祁风大将军飞一般跑过来跪在百里连城的膝前,双拳紧紧相抱,面色沉稳冷峻,瞳孔的光芒也微微绽着一抹坚忍,“三王爷,末将要不要去追?” “追!”百里连城义愤填膺,“百里爵京这个狗贼,害死了父皇!还有差一点害死了母妃娘娘,如何不追?” 杨淑妃一听,立即哭了,泪眼婆娑。 好一个可怜的女人就这么得眼睁睁得看着皇帝夫君死去,更何况杨淑妃娘娘与皇帝陛下伉俪情深,数十载的夫妻情深,就这么一朝丧尽。 “母妃,别哭了。”云轻安慰着杨淑妃,如今该是称呼她太妃娘娘了,皇帝驾崩了,杨淑妃自然就是太妃,她该自称哀家了。 淑妃娘娘脸色毫无往日的熠熠,泪眼混沌,“云轻,哀家知道,哀家会保重身子,只是你腹中还有端儿的孩儿,你也该好好保重才是。” 云轻去关心她,她老人家反过来担心云轻会伤心,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感情,令云轻有些感动。 三日后 无极帝殇,大周举国上下行国殇,家家户户百姓门前悬挂白色长明灯。 悬挂长明灯者,家家户户减免徭赋三年,这一项政策是当今连城帝执行的。 在十四皇叔百里光,燕祁风大将军,北凉王,永乐侯爷等人的立荐之下,满朝文武达成了一致,立三王爷百里连城为帝。 靳云轻入主大周后宫,凤袍加封,执掌后位,母仪天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里连城与云轻在金銮殿享众臣之朝拜。 罢了朝 一身凤袍加身的靳云轻倚窗而立,凤栖殿殿前的两座高大青梧开得极好,叶大如华盖,郁郁苍苍,辉映着蓝蓝青天。 如今后位可得,实属不易,云轻知道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安老太妃娘娘再也不能够看着自己这个孙侄女凤袍加身的恢弘如锦的大场面。 一想起母亲安思澜,云轻叹息一口气,如果母亲还在的话一定会看到她这般光荣人前的模样,那该有多好。 只是这一切都是奢望,人的一生,总是有太多太多的遗憾。 着肚子,云轻感受着腹中孩子的胎动,明年八月,便是胎儿瓜熟落地的时候,云轻有感应这一次一定会一索得男。 不知道何时下了早朝的百里连城,一身帝服飞扬,从后面抱住靳云轻,嘴唇亲触云轻的颈脖,“云轻,你在想什么?” 凤栖殿熏着上等沉香,沉香袅袅升腾如云烟雾海,满满铺地的乌金玉砖浮现出氤氲烟雾的景象,凤栖殿到处锦纱繁缠,珊瑚立屏,椒红画壁,无不彰显殿宇深阔高贵奢华。 见女人依旧沉默,百里连城更抱紧了她几分,“喜欢这个凤栖殿吗?不喜欢的话,朕还可以叫人再换?” 话音刚落,云轻徐徐转身,跩动着脚边华贵凤袍裙裾沙沙作响,那是一种举大周最上等丝绸划过金砖的轻响。 似乎是被男人揉得有些用力了,云轻轻轻哼了一声,“这样已经很好了,皇上刚刚登基,先帝新殇,一切要重简才是,皇上你说,臣妾说的对吗?” “说的对说的对,是朕错了。”百里连城笑了,不由得跪在云轻的膝前,想要做出听一听的动作。 云轻一慌,“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朕要听听太子在皇后的肚子是如何呼吸,如何睡觉,如何打搅的,难道朕身为父皇,这些都不能做吗?” 详作怒意瞪了女人一眼,百里连城嘴角洋溢着满满着对云轻母子的笑意,捧起她的肚子,贴着耳朵倾听,听着听着,百里连城还跟腹中的孩儿呓语般,说出来要好好孝顺父皇母后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语无不令人感到甜蜜,身为女人没有人不喜欢听到这些的,云轻的幸福感更浓,只是,膝下的男人尊为一国之帝,痒痒大周帝君的身份安能不顾及。 “皇上,快起来吧,你现在贵为一国帝君!被人看到是要闹笑话的呢,臣妾不想……”云轻嘴唇动了动。 去被百里连城伸出手去,阻挡了一下女人的唇瓣,“朕不许你再说了,在外,朕是皇上,是天下万民的,在内,朕是夫君,唯独属于你云轻你一人的,难道你不喜欢朕就这样一生一世陪着你?” “前半生还没有过完呢,就一生一世了?”云轻抿嘴轻笑,是了,现在的云轻是感觉到很幸福,可是幸福这种东西,稍纵即逝,往后的日子,谁也无法预料,现在能够做的,唯有珍惜二字。 倒在百里连城怀中,云轻抱着男人的膛,那结实壮硕的膛俨如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山峦,她愿意永远沉浸在这样的幸福感中,再也不想纷纷缭乱的东西。 “云轻,让朕来好好伺候你吧。” 百里连城冷不丁抱起她,步入内卧。 将她轻轻放在凤榻之上,下一秒,百里连城就要去解云轻身上凤袍,解得时候,百里连城好像有点小猴急,碰了一下云轻的肚子。 莫名的痛楚从腹中一涌而上,云轻捧着肚子,脑袋青筋冒腾,咿呀呀起来,“哎呀…求你别碰我,好痛,好痛。” “朕还没有开始了,这就痛了?” 点了一下云轻的鼻子,百里连城以为云轻在跟她开玩笑,没有想到第二次的时候,云轻又开始痛了起来。 116.116 “皇上,忍忍吧。” 云轻只能这般说道,再说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时间如剑如梭,消失立即。 男女之事怎么可以忍受? 何况百里连城他不是一般的男子,他是大周帝君,再说,这一次因为百里爵京谋害先帝的风波,一直让百里连城的精神崩得紧紧的,现在只不过是想要放松一下。 “云轻……”男人唇瓣印刻在女人颈脖处,轻轻合了上去,带着轻微啵得声响,手抵云轻的前,恣意撩拨上面隐隐若显的红,又将她的白下颚缓缓抬起,深情凝视着女人。 云轻看穿百里连城眼眸深处的一团,可她现在还不能够给他,知道他身为一个男人,更身为大周皇帝该有的需求,可她不能应允他,因为腹中孩子在抗拒呢。 云轻眸子生出的微光划过一道冷冽,很快将百里连城的一腔热情消融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皇上,还是再等等吧。” “好吧…朕再等等…”百里连城有些失望,有些意兴阑珊得起身,他起身几乎都不看云轻一眼,他只是道,“朕还是回乾坤殿批阅奏章,听说江州一带又发大水了,哎……” 见男人起得如此急,一定生气了,身为女人,云轻多少有些愧疚,为了孩子,所以只能漠视他的感受,可这又能如何,身为皇帝,那么多不能忍的,他都忍不过来了,不过来了,难道因为这件事情就再不能再忍耐一些么。 “皇上,还是用点宵夜再走吧。” 女人说这一句话,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语气说的,反正那样的语气,就连靳云轻自己也听不下去的。 摆摆手,百里连城叫首领大太监小生子安排龙辇,露夜前往,丢下一句话,“不用了。朕还不饿。” 声音清清冷冷,淡淡薄薄,从嘴出去,仿佛永远也不起什么波澜一般。 留下云轻一人合衣躺下,绿妩,青儿早已提升一等一的大宫人在凤栖殿等候许久,终于见皇帝走远了,她们两个人亦步亦趋得赶过来,“皇后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 此间的闺中密事也没有必要与她们这一对说道,她们又怎么懂这些,罢了,云轻笑了笑,“绿妩,青儿,你们去小厨房炖点汤盅,多多放一点材料,本宫要眯会儿,等会儿本宫起来,你们和本宫一同去乾坤殿吧。” 青儿抿嘴一笑,“还是皇后娘娘了解皇上疼爱皇上。” “就你贫嘴,快去吧。”云轻笑了。 原本靳云轻以为百里连城会直往乾坤殿,谁知道,却去了万寿宫,杨淑妃娘娘的住所,不过,此间的杨淑妃娘娘已经有了一个新得称谓:太后娘娘。 杨淑妃已经成为前朝遗谓了。 万寿宫的杨静婷太后娘娘见亲生子百里连城脸上勾着一抹不悦,不免觉得困惑不已,“皇帝,你只是怎么了?” “母后……”百里连城叹息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怎么了…还是皇后冷落你了?”杨静婷是过来人,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皇帝,你可要多多体谅皇后才是,如今快要过年了,年一过,再过几个月,便是太子诞下之期了……” 后面的话,杨太后不必说太多,百里连城也知道自己不能说太多,毕竟这样的事情…… 轻笑了笑,杨太后让宫婢们递百里连城茶,见他抿了几口,杨太后继续道,“皇帝,先皇的国丧已经处理好了,眼下当是为子嗣着想才是。哀家知道,皇后无法服侍你,这样罢,哀家不日从宫外招徕一些新进的宫人伺候你,此好?子嗣多多,也是百里氏皇族的心愿,哀家日后也是要见你父皇,见你百里氏皇族的先祖的。” “不行。” 百里连城摇摇头,“不行,朕不能这么做,这样做,云轻会生气的。到时候朕…母后…儿子先告辞……乾坤殿还有事情等着儿子呢。” 没说完几句,连城帝的身影就消失在万寿宫廷。 杨太后叹息了一口气,她何尝不了解云轻的性子,云轻终究不是平常的女子,何况她现在又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真正的后宫之主。 “撤了吧。”杨太后命人将那些瓜果典型都撤掉了去,她知道皇帝儿子是不会吃的,他的性格就跟先皇一样。 差一个时辰便是亥时了,绿妩青儿两个人也把炖盅弄好了的,皇后靳云轻正携二人往乾坤殿过来。 乾坤殿 小小宫婢端来一碗茶水轻轻放在龙案前,“皇上请用茶?” 新来的宫人颜色很崭新,百里连城自问从前并没有见过,试试茶水的温度,刚刚好,免不了一股落入肚,滋润温补,这可不是什么茶,而是炖盅,斜长的浓眉微微扬,看向那人,“这是什么?” “鹿汤,最是滋补皇上您的身体。”小小宫婢生怕连城帝责怪,“皇上,奴婢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奴婢做错的话,奴婢就立马换一杯茶来。” 匆匆走上来,小小宫婢刻意抬起螓首来,让连城帝看清晰了她的脸蛋,稚嫩白滑,盈盈有一层冰的质地,令人忍不住想要,可能喝了鹿汤的缘故,心头发热,发涨。 一时之间,口干舌燥的百里连城却感觉到一团猛烈逼向他的怀,耳边传来小小宫婢的声音,“皇上,奴婢万冰菲,奴婢早已很仰慕皇上您,如果可以,奴婢愿意一生一世服侍皇上您,不需要任何的名分。” 目光摇曳之中,头昏脑涨的百里连城将小宫女万冰菲误当做了皇后娘娘,“云轻,朕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一头埋入万冰菲的白嫩颈脖间,百里连城觉得鼻翼生香,两只手更是肆无忌惮得抓捏着,让万冰菲狂叫,“讨厌呀,皇上,轻点啊。” “皇上一定很喜欢本宫的炖盅的。”靳云轻皇后笑着,带领着青儿绿妩推入乾坤殿的大门。 首领大太监小生子想要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偏偏那会儿他去小解,再传唤也来不及了。 万冰菲小宫婢眉态横生,跪倒在地上,对着靳云轻,“皇后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伺候不了皇上…皇上他…” 任凭万冰菲如何说,连城帝两只手探索入她的宫裙之内,探出舌头扫刮在上,当着靳云轻的面前。 “不知廉耻的女人……”绿妩、青儿惊呆了,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般无耻的女人,竟敢当着她们的皇后娘娘面前抢她的男人,这天理何在? 好,忍! 云轻转身而去,“我们走,别打扰皇上的雅兴才行。” 说好的,一登基为帝,就会为她靳云轻罢黜三千后宫,现在时日不过几天时间,百里连城就已经迫不及待得要将原始本性暴露出来么? 云轻,本王答应你,本王若是为帝,一定会…… 往日的温言暖语太过匆匆,尽变成一纸笑谈。 他不是很想要小宫人么?那么就要去好了,他百里连城贵为一国之尊,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见皇后娘娘走远,万冰菲关闭乾坤殿宇的大门,自己开始给自己脱衣服,的宫裙一片片落下来,她想要双手捧起百里连城的脸庞去亲吻,谁知道,百里连城又似乎在呓语之中,“云轻…云轻…朕今生今世唯有爱你一人……” 这样的话,让万冰菲羞愧难当,明明靳幽月公主告诉她,当今连城帝很好解决的,只要她万冰菲略施手段,足以迷惑到连城帝,到时,将靳云轻踢下大周皇后的席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万冰菲知道,她充其量不过是皇后娘娘靳云轻的一个可怜的替代品罢了,替代品是何等之可怜,何等之卑微,甚至比万冰菲本身这个宫婢的身份还要来得可耻三分! 我万冰菲绝不是寻常的女人! 双拳紧紧握在手心,万冰菲回眸凝了一眼即将要在龙榻之上昏昏欲睡的大周君王,她原本打算索取男人的精元,让男人的种注入她的身体之中。 不过可惜,此刻的万冰菲改变了主意,她不会让连城帝如此称心如意得怀有自己的龙种。 万冰菲走到靠近乾坤殿殿门的一边,用手指头掐出一口洞孔,发现外边还是有不少的侍百里在把守,心想能不能到一个身强体壮的侍百里,最好能够珠胎暗结,到时候诓骗连城帝是他的种,这样就可以起到很好的报复作用。 再加上,到时候,万冰菲可能一举母凭子贵,成为万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兄……” 面目疮痍的四王爷百里楚墨,伤心形色得步入乾坤殿中,他还是因为母妃戚德妃死去的消息而痛苦不已。 来人正是四王爷,侍百里不行,四王爷百里楚墨可以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万冰菲故作芊芊姿态跪在百里楚墨四王爷的膝前,“四王爷,皇上已经要歇息下了,对了,皇上吩咐过奴婢,皇上他在偏殿准备了一些糕点与四王爷您享用呢,请随奴婢前往偏殿吧。” “哦?皇兄早就知道本王会来找他?”百里楚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何。 万冰菲小心翼翼得回答,“奴婢是皇上的贴身宫人,皇上早已吩咐过奴婢的,皇上也是体谅四王爷您因为戚太妃的事,所以才…” 戚太妃已死,所以要追封戚太妃娘娘。 若皇宫之中不是发生太多太多的纷争,说不定,稳坐大周帝位的,便是他四王爷百里楚墨了,荣登太后娘娘宝座,便是前朝的戚太妃娘娘了。 而这些,四王爷百里楚墨并没有在意太多,他只在意的是,只是他的娘亲,可惜啊,想到连城帝如此为他着想,百里楚墨又忍不住落下泪痕来。 偷偷一旁详细观赏着百里楚墨,四王爷,这可是当今第一美男子,委身于他,接个种,也不失为一件赏心悦事。 “四王爷,请随奴婢过来吧。”万冰菲笑了,引百里楚墨前往偏殿,拿出事先准备好添加了十足“料”的糕点甜品。 由于百里楚墨的心中仍然对生母亡故的悲凉之情,所以警惕性并不太高,更多的是,百里楚墨就以为这个小宫婢是皇帝二哥的贴身人,又有什么问题。 当下百里楚墨吃下糕点便晕眩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任凭万冰菲揭开他的玉腰带,坐在其身上,不断得冲击索取,四王爷到了最后低声长嗷了一声,往万冰菲的身子注入一滩温暖,旋即,万冰菲替他整理好,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后,万冰菲再去主殿,送解开连城帝的龙袍,她也衣裳半露,装作一番行了巫山**的样子呢。 四王爷百里楚墨醒来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太过在意。 一月后,大周皇廷上下传来小宫婢万冰菲身怀有孕的消息,宫中流言纷纷起,说连城帝并不怎么满意万氏,只是万寿宫的太后娘娘极为欢喜。 消息当然也传入凤栖殿。 消息刚刚传来之时,靳云轻手上的一把凤钗不小心扎入掌心,一道鲜血泌流了出来,很是狰狞恐怖。 “怎么会这样?”青儿不敢相信,说到底,连城帝终究负了她家的娘娘,在端王府的那段时光,那么多艰难困苦,都过来了,反过来称帝称后这一切的至高荣耀仍然无法躲闪过这场悲剧? 绿妩也很是失望得一松手,瓜果盘子跌落在地上,冬季时令瓜果摔裂成碎,汁水横飞,叫人不忍直视。 万般初心,终究是错付了呀。 再坚强的女人,靳云轻终究逃不过情字的刑法,泪意婆娑而出,一滴滴落在乌砖之上,盈盈密集成团,洋溢成一小道的溪流儿,谁也不知道这般泪集结的溪水终究是要流向何处? 又到底终究情归往何处? 殊不知,殿外传来了来人的禀报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娘娘? 靳云轻笑了,唯大周后宫,最喜闻乐见的便是太后娘娘了吧,毕竟又有人给她舔了孙儿,她老人家能不开心吗? 自太后娘娘杨静婷入主万寿宫,就很少过来凤栖殿,毕竟她老人家乃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当今的太后娘娘。 相反,靳云轻这个身为人媳的要去万寿宫,时不时得去请安。 也因为云轻有了身孕,太后娘娘也不忍心她走动的。 太后娘娘率领着一众宫婢,洋洋洒洒得凤栖殿,一见到云轻,开心了个跟什么似的,“哀家的皇后可好啊。” “好,好得很。”云轻勉强一笑,难道说不好吗?身为太后的,她老人家自然是开心了的,太后娘娘一开心,靳云轻她这个身为人家的儿媳妇自然要配合着老人家开心的。 太后娘娘拉着云轻的手,“皇后,既然冰菲已经有了身孕,当是为大周体统着想,别不开心了,大周子嗣繁荣昌盛,也是你我之福,是不是?” 云轻隐隐觉得门槛后边有人,只是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看太后娘娘还打算说多久。 终于,太后娘娘忍不住了,“云轻啊,哀家今日把冰菲带过来交予你处置,她怀上皇帝的龙种也才一月多,云轻,你身为皇后你看着办吧。” 她这个身为皇后的看着办?云轻冷笑,嘴角微微勾起,太后娘娘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云轻说万冰菲腹中已经有了皇上的孩子,若是子嗣有损,可就是靳云轻大大的不是了。 “……”靳云轻保持沉默,她还能说什么,无话可说! 到底是谁让云轻变得如此无话可说的?! 现在倒是让云轻看着办? 如今瞅着现在的太后娘娘,昔日的杨淑妃娘娘早已换了另外一个人,她终究不再是和蔼可亲了,也许吧,她的儿子当上皇帝了,前朝余孽也死了个七七八八的,她如今尊为太后,再也不需要披着一张面皮来渡过呢。 现如今的太后娘娘她还能够忌惮什么? 却是什么也不怕了! 只是,太后娘娘太低估了云轻,因为云轻也是什么都不怕的。 “进来!”太后杨静婷往门外之所在,冷冷冽冽扫了一眼。 拖拽着华美的宫裙步入凤栖殿,粉色裙绦勾勒着她如仙的身段儿,妩媚动人,温柔极致,让人望之一眼,便会产生深深迷醉于她的身上。 连云轻都为之着迷如此,更慌乱那些命根子频频欲动的男人们了,百里连城是皇帝,但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 “还不快见过皇后?”太后娘娘威严多顿挫的声音,很是让万冰菲心生忌惮。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诚心叩拜在地上的万冰菲,偷偷拿眼珠儿去打量靳云轻,似乎想要从靳云轻的身上探查一丝皇后娘娘不悦之处。 “抬起你的脸来了。”靳云轻此生最讨厌别人用眼角余光去打量她了,干脆让她堂堂正正抬起脸来正视自己。 当她抬起脸的那一刻,靳云轻无比凌厉正义的目光,似乎刺痛了万冰菲。 接下来,万冰菲万万不敢再去私自打量靳云轻了。 “云轻……”太后娘娘无比苦口婆心得对云轻道,“云轻,哀家的好皇后,冰菲这个孩子,也实在是个实诚的,打昨夜起,她就在哀家的万寿宫门前足足跪了半夜呢,哭哭啼啼的,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你看看人家那个眼皮儿肿的,云轻,你当体谅体谅人家才是,好歹,她的腹中怀了我大周的天家骨血,云轻,身为皇后的你要多一点担待知道吗?” 呵呵,太后娘娘只是看到了人家的眼睛肿了,却丝毫不曾看到靳云轻她的眼珠子肿了? 怎么三王爷百里连城当上皇帝之前,和当上皇帝之后,身为前朝淑妃娘娘既如今是太后娘娘的杨静婷就变得如此之快。 这样也未免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了吧。 可叹云轻以往还对太后杨静婷掏心掏肺呢,现如今,却是…… 当太后娘娘为万冰菲开口求情的时候,万冰菲的眼泪儿止不住的哗啦啦狂流。 那股样子就好像,皇后娘娘靳云轻将她给怎么样了。 再她靳云轻面前装可怜装柔弱装,别提有多恶心了。 还记得一个月前,万冰菲是如何皇帝,就算靳云轻眼珠子瞎掉了,绿妩与青儿二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先是上了炖盅,然后百里连城的心好像真的被万冰菲给俘虏了。 只是没有想到,连城帝一点抗力都没有,竟然闹出了一条人命。 腹中有了孩子,这不是人命,是什么?! 此刻的绿妩与青儿两个人,可是一路上看着云轻如何一步步艰难困苦得挺,眼看着革命果实就要胜利,如何叫万冰菲这个小贱人给强取豪夺了去? “云轻,哀家有意让皇帝封妃与她,你可愿意吗?到底她怀有龙嗣,哀家知道你委屈,但是为了大局着想啊,云轻,哀家的好儿媳妇,你可要忍耐知道吗?” 说到这里,太后娘娘猛抓着云轻的手,就这么想让她就范了。 面对太后娘娘的咄咄逼人,云轻并不想多说什么,如果她拒绝,恐怕明日靳云轻皇后忤逆不孝这等流言蜚语便会传遍整个皇廷,到时候还让她这个皇后有什么颜面继续母仪天下? “母后都这么说了,臣妾还能说不好吗?”云轻僵硬一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笑得出来的。 事后,万冰菲陪伴着太后娘娘离开凤栖殿。 离去时,万冰菲还冲靳云轻极挑衅得微微一笑,令绿妩青儿很是恼火! 夜半三更时分,万冰菲出现在贵宾殿宇之中,贵宾殿宇居住着的,依旧是毁容的北汉公主靳幽月和受伤的栎溟驸马。 北汉公主靳幽月恶毒一笑,双手耷拉在万冰菲的肩膀上,“冰菲,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本公主从北汉的幽萝宫培养出来的得力助手!只是,你要继续保存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让连城帝发觉,你腹中的胎儿,并不是百里连城的龙种,而是四王爷百里楚墨的,你可记下了?” “公主殿下,奴婢记下了。”万冰菲跪在冰凉的地砖上,眼眸深深的虔诚与拜服。 未尝睡好的皇后娘娘,眼圈儿发黑,不复以往之熠色。 坐在凤榻之上的靳云轻忙吩咐青儿端来可以遮挡这些的眉黛子来。 “好可怜呀娘娘,切莫忧思过度。不然又要长出黑眼圈。” 绿妩为靳云轻担心不已,话说皇上与皇后娘娘二人鹣鲽情深,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君王不爱惜不在意妃子的美貌? 说到底,身为大周君王的同时,他本身就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与天下众多男子与众不同的男人。 冰冷的唇瓣,靳云轻还记得连城帝经常戏虐探过头去,薄唇轻轻贴着她娇软的脸颊,幽幽滑动而过,那种燥热,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却是很久都感受不到了。 连城…你当真对我如此绝情么? 心里默念几晌的靳云轻,不免意兴阑珊,她简直不敢相信失去君王爱的模样,就好比冬日凋零的花苞,渐渐随着北风永远永远得下去。 “这样吧,娘娘,皇上许久不曾来过凤栖殿,可能是皇上在责怪娘娘您不懂得体谅,等会用过早膳,奴婢们陪娘娘一同前往乾坤殿,如何?趁着陛下还没有上朝,多处一会儿,也是很好。” 说话的人是青儿,青儿思虑的东西大多是成熟的,至少要比绿妩成熟持重的多,想得东西更是方方面面的。 对于青儿姐姐所说的,绿妩除了表示赞同还是赞同呢,“是呀,娘娘,青儿说得对呢。” 二位侍婢,你一口我一语的,终究说动了靳云轻,云轻也觉得自己该大度一些,至少,此间的百里连城不再是以前那个百里连城,他是大周君王,至高无上的大周君王,不再是仅仅她靳云轻的夫君。 云轻的心思也动了,这么多天不理睬百里连城已是足够,这样的惩罚,不管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对于皇帝陛下来说。 云轻已经吩咐下去要用点早膳了,用之前,青儿绿妩两个人两双手帮忙着打理皇后的鬓发,鬓发发饰用得是当今宫中最新流行的九天飞髻,九天飞髻象征着位后尊贵,象征着凤凰盘旋九霄之中,并不是区区旁人可以梳理此发。 不多时,掌管凤栖殿一切外来事物的小德子公公趋步小跑过来,一头跪在云轻足下,“皇后娘娘,万寿宫的阡陌姑姑来了。” 阡陌姑姑,听闻是万寿宫,太后娘娘近日最幸的贴身一等宫婢。 “传。”云轻对着铜镜之中挑选着额心的花钿,不管如何,今日,她一定要盛装赴往乾坤殿,讨得百里连城的欢心,她不愿意从此与百里连城的关系变得淡薄玉离,她要振作起来,就算不为自己的后位着想,也要为自己腹中孩儿着想。 要知道,在波折云诡的残酷后宫争斗之中,一个皇子没有了母亲的荣华依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前朝废太子百里奉行就是一个例子…… 阡陌姑姑今年看上去有三十七八,看上去稳稳重重的,脸上永远挂着一幅温和的面容,给靳云轻深深得福了一礼,“皇后娘娘,传太后娘娘口谕,皇后娘娘今儿个还是去乾坤殿一趟吧,带着茶点也是好的。” 而后阡陌姑姑从后面的一个小宫婢处,拿了一款新茶递给云轻,“皇后娘娘,这是昨晚上皇上前往万寿宫送给太后娘娘吃的,太后娘娘叫奴婢跟皇后娘娘您说,这借花献佛,还是让皇后娘娘泡一盅给皇上端去。这新茶乃是新罗之贡品,皇上仁孝,听闻他都不给自己留一点,就全给太后娘娘送过来了……” “多谢太后娘娘盛情。”不用皇后娘娘使眼色儿,青儿上前面去接住,脸上勾兑着一抹笑容。 绿妩站在一旁只是淡淡笑着。 良久,云轻才道,“回去告诉母后,说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费心了,本宫这个皇后的,知道怎么做了。” “那是最好了的,奴婢先行告退,奴婢还要往太医院去一趟。”阡陌姑姑转身就要走。 太医院? 云轻娥眉一紧,“太后娘娘怎么了?” “早上奴婢听闻太后娘娘咳一声,问问太医院的人有没有枇杷膏。”阡陌姑姑回首躬身作福。 云轻点点头,“告诉母后,本宫一会儿便过去看望母后。” “是。”阡陌姑姑说完就离开了。 就在靳云轻乘坐凤驾往乾坤殿时,这边乾坤殿的空气也紧张得剑拔弩张起来。 上位的连城帝生气得将奏折扔在地上面,都不让首领大太监小生子去捡起,阴鹜的双瞳狠狠瞪着下首的万冰菲,“给朕滚出去!” “皇上,奴婢腹中还怀着皇上您的骨肉呢,夫妻百夜恩呀,皇上,您一定要给奴婢母子两个一个名分呀。奴婢可以不要名分,但皇上您好歹给奴婢腹中的小王爷一个名分呀。” 今天梳理了一个九天飞髻的万冰菲跪坐在百里连城的膝前。 万冰菲也真够胆大妄为的,皇后娘娘的发誓,她竟然也不知道用了何等之大的勇气,梳理在自己的头上。 偏偏百里连城要考虑到她腹中有子,要不然早就一脚踹了过去。 忍耐了好一阵子,百里连城才将这一个多月的困惑讲出来,狂瞪着万氏的一双眉眼,几乎可以拧出水痕来,“万氏,你老老实实告诉朕,那个晚上,朕与你没有发生那种事,你腹中的孩儿是假的对不对?” “皇上,怎么可能假得呢,是真的呀。”万冰菲一口咬定,这孩子就是万岁爷的,要不然等待着万氏就是活剐的下场,给谁戴绿帽子,也不能够给皇上戴绿帽子不是? 泪水一滴滴得落在地上,都浸润了一地,简直是令人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连城帝还忍不住得为万氏拭泪,那帝王疼惜爱妾的模样,深深的一幕,却永远烙印在靳云轻的眼中。 是了,靳云轻又撞见了,每一次百里连城与别的女人的场景,她都撞见了。 亲手捧着茶盅的手忍不住一松,铿锵一声,茶盅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正如同靳云轻的心,支离破碎不堪。 “皇后……”猛一个抬眼,百里连城无比愧疚得看向站在乾坤殿殿门的靳云轻。 一次误会,那么两次还是误会么?! 眼明手快的万氏,用手抚着并未显怀的肚子,着并不大的肚子,作威作福得冲靳云轻盈盈一福,“可不是皇后姐姐来了?皇后姐姐,妹妹身怀有孕,礼数不便太过,还望见谅?” “见谅?真是可笑?万冰菲你的肚子还没有我们家娘娘的大呢。”青儿出言讥讽。 就连绿妩平时是个文文静静的,也忍不住说几句了,频频目光甚是厌恶得狂瞪万冰菲头上的发髻,“好个没有礼数的下等奴婢!竟敢梳着我们皇后娘娘才有资格梳理的九天飞髻?真是不知道羞耻……” 说得万冰菲脸上一阵阵的酸醋感,心想,这两个一等一的宫婢,是皇后身边的人,是最最得力的人儿,看起来,她们两个做奴婢的身份还要盖过万冰菲的身份来。 如此说来,万冰菲的身份的的确确依然停留在奴婢的位面上的,所以万冰菲今日才会迫不及待得来向皇上讨要分封,不仅仅为她自个儿争一个名分,也要为腹中的孩子争夺一个名分。 万冰菲再傻,也知道,人家皇后娘娘靳云轻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嫡母嫡出的皇太子,而她万冰菲生出来的孩子是什么?只能是个王爷,关键还是个毫无封地毫无封赏的王爷。 为了孩子,万冰菲再是艰难,她也一定会争取。 只是,万冰菲太低估了靳云轻,以为靳云轻会如此让她顺心如意得打好自己的如意算盘,如果万冰菲真的如此想得话,那么万冰菲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连城帝脸色又是愧疚又是后悔得盯着云轻,想要伸手去拉住云轻的手,“皇后……” 这一声皇后,是百里连城这一月来憋在心里好久,想要唤出的话语,可偏偏每一次他都到了靳云轻的凤栖殿都不敢走进去,因为百里连城心生愧疚,他倒是想要跟云轻问个错,可是他没有这个脸。 因为百里连城这三十几个日|日夜夜无不在思考他曾对云轻,作出的一幕幕的承诺,此生只爱云轻一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要把这一桩姻缘拆开,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可是这一次…… 百里连城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了,他感觉自己明明那夜没有与万冰菲发生过什么,但万冰菲就算怀孕了的,这是百里连城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可他身为一个男人,更身为一个大周君王的体面,他又不能够否认,否认一个小小贱婢的话。 按道理,谅万冰菲也不敢说谎欺骗自己的吧。 想到这里,百里连城又看见靳云轻不冷不淡得对着自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语来讨得云轻的欢心,碍于万冰菲在场,百里连城又不想当着这个讨厌的女人面前,对云轻百般恩。 但有些东西,该有的恩,对于皇后的还是应该有的。 百里连城更没有忘记他自己是天子,云轻腹中的孩儿才是他唯一的太子,日后继承大统的存在。 “皇后,朕知道你的心意,茶盅打碎了不要紧,朕等会儿下了早朝,再亲自去你殿里,你再泡一壶给朕,不就好了?” 百里连城上前,想要伸手抚了抚靳云轻因为生气而往上涌起的蹙眉,可惜,靳云轻并不领情,只是一度得闪避百里连城的好。 眼前这个大周帝王,他如果真的在乎她的感受,也不至于一个月多月了,一步都不曾踏入她的凤栖宫一趟,还要她靳云轻来乾坤殿找他。 是了,靳云轻来找他,还要眼睁睁得看着他与别的女人,这对靳云轻她公平吗? 而百里连城就这么简简单单得想要获取云轻的原谅,那也太容易了吧。 是靳云轻这个皇后娘娘太容易呢,还是太容易摆平了,要百里连城如此……如此作践于她。 想到此番种种,靳云轻的心,就好像被万般利刃爆击一样的疼痛,凭什么,原本,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何尝变成了,她要试着去学会要其他女人一同享用这个男人?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万万做不到!因为她是靳云轻!并不是寻寻常常普普通通的女人! 别的女人或许可以,但她,靳云轻,坚决不可以! 万冰菲何等聪明的人,早就看穿了帝后二人之间生出的莫名嫌隙。 对于靳云轻身侧的两大一等宫婢所说的话,万冰菲权当做不在乎呢,因为万冰菲相信,有朝一日,自己若是得了势,一定会亲手处死青儿和绿妩!叫她们二位贱婢入地狱也无门。 心虽然是这般想着,万冰菲眸光闪烁一丝别样的神采,双手轻轻放在百里连城身上,“皇上,奴婢答应您,奴婢今晚上会再次好好侍奉您的,可能昨晚上,奴婢因有了孩子,伺候的皇上您不够尽心,但今天晚上,奴婢一定一定会加倍用心的。” “不是,朕何时…”百里连城想想昨晚上他自己一个人呆在御书房的,哪里都不曾去的,这万冰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糟糕了,万冰菲是达成一个目的,是要彻底激怒靳云轻了。 当百里连城想要抬眸时,却看见靳云轻一行人早已离去。 并且,百里连城可以感觉云轻是带着深深的怨愤离去的。 “万冰菲!你别再演戏了!你这个贱人!” 百里连城暴怒得给万冰菲一个的巴掌。 啪的一声,万冰菲跌坐在地,幸好并没有惊动她腹中的胎儿,万冰菲流着泪水道,“皇上,您就如此偏心吗?凭什么?奴婢也怀有跟皇后娘娘一模一样的孩子,都是皇上您的孩子呀。皇上您可不能抛弃奴婢!您是世上有名的明君,你可不能抛弃奴婢的呀。” “奴婢怀有皇上的孩子,为了孩子,奴婢这个做母亲的,为孩子讨要分封难道是太过分了吗?天底下哪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皇上…皇上您可千万不能太偏心了呀。” 万冰菲跪在地上撒泼。 那样子,简直是令连城帝深恶痛绝。 最终,连城帝恶狠狠得说了一句,无情得扬袖道,“哼!你腹中孩儿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中有数。” 117.117 孩子怎么来的,心中有数?万冰菲心里疙瘩一跳,想着不得了了,难道皇上知道了此间真相了吗? 不可能呀,万冰菲觉得自己做的一点马脚都没有呢,那夜是她趁机迷倒四王爷百里楚墨的…… 就在万氏无比担心之余,只得连城帝严厉训斥,“以后,没有朕的传唤!不准进乾坤殿!以后朕传唤你,你再过来,无朕之传唤,你若是来了,休怪朕以后再无眷顾你们母子!” 说罢,百里连城甩袖冷绝的模样,深深印在万氏眼瞳深处。 万冰菲这才知道,原来连城帝还是误以为这自己腹中孩子怀的是他的种呢。 既然没有怀疑这孩子的本身的血统问题,这就很好解决了,万冰菲心里再明白不过了的,这连城帝只是怀疑她万冰菲取的手段罢了,并不是在怀疑这个孩子本身。 大周皇廷,凤栖殿 痛苦不已的靳云轻,推断了身畔的鎏金凤纹烛台,泪意狂崩,口口之中碎碎念不已,“百里连城你可对得起我?你可对得起我?你现在是皇帝了!就可以抛弃往日所有的承诺吗?我恨你!恨你!恨你!” 青儿绿妩二人只能跪着垂泪,而其他不相干的宫娥太监们一一被扫地出门,唯独剩下她们两个。 这一路上,青儿绿妩看着云轻是如何一步步从当初那个医女到端王府,到今时今日的凤栖殿,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满满之中,再也没有谁比得上青儿绿妩二人了解皇后娘娘了。 “你们…下去吧…本宫想要静静。”云轻摆摆手,哪怕她们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也要让她们出去,毕竟感情的事情,犹如人饮井水,冷凉自知,别人是不可能期待的。 青儿临走之余,擦擦了眼泪,回望着云轻,“皇后娘娘,眼看就要过新年了,宫中当是欢庆之时,皇后娘娘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年下会有很多宴会,可别让外臣们笑话。” 青儿的声音希希寥寥,估计是人渐渐得走远了。 可是眼泪总是滚滚流不尽似的往下垂落,倘若自己伤心过度,无娇好的面色出席宫中盛大年会,岂不是叫人笑话?青儿到底是跟她知心知底的,所以才会这般敢冒大不韪来与她说这番话。 按道理,如今身为一国之后,还有谁敢跟她说这般话,唯今说这番话的人,也只有青儿绿妩几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 云轻抬眸凝望着高高的宫阙,重重闭幕,又宛如一道道无形的球笼,切断了通往外头的来路,红墙琉璃瓦深深寒阔,斩断了几许的自由和愿景。 层层深深重重,压制得靳云轻的心扉似乎都喘不过气来,难道今生今世就要忍受男人溺其他女人,不生不响过完这样的一生,如果要靳云轻背负这样的皇后盛名,缺乏帝君的爱过完一生。 不! 不可以! 她做不到。 因为她是靳云轻! 凤栖殿前的青梧越发苍翠浓郁,幽幽得似乎可以滴出翠色的水滴,滴哒哒得声响,仿佛叩响了前世来路。 快要到午膳时分,凤栖殿的温度还很低,偶尔有片片薄薄雪花漫天飞舞。 不顾窗轩涌入的寒冷,云轻感受着瑞雪纷飞夹带着冰冷的北风的侵袭,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霜寒的冬天,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就无法体验到那种切肤切骨的痛楚。 嘎吱一声,凤栖殿的殿门开了一角,云轻以为是青儿绿妩俩丫鬟们进来传膳食了,当然,这也情有可原,云轻这几日饭食都没有好好吃。 云轻决定了,如果真是她们,她是不会吃的,不管怎么劝都没有用,除非…除非是百里连城亲自来,要不然她就…… 一天不来,一天不吃;一月不来,一月不吃;一年不来,一年不吃——云轻觉得此生也就这样了。 干瘦落寞的身影落入男人的瞳孔,他的心里好生舍不得,舍不得之中又带有万般的怜惜和疼惜,这还是他素来的心爱恩的女人云轻么? 他曾经向她许诺,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此生此生,甘愿为她罢黜三千后宫,此生此世独与她共谐连理。 想到这里,百里连城无声之中怆然一笑,可惜啊,他倒是越来越亏欠云轻,亏欠得太多太多,就连他此刻的心也倍感万分的愧疚,他几乎都不敢迈入凤栖殿一步。 原本是他心虚,可是不知此刻心里却又是如何想的,竟不觉自主踏入这凤栖殿,只是想要给她最好的温暖怀抱。 哪怕只要一时片刻,也是足够。 男人流星步伐越过椒红华幔,手撩起层层轻纱,趁着云轻不备,男人的唇瓣已经袭击在她的后颈,两只手深深掐入她的腰际,紧紧箍着,用得是一寸一寸的力道,生怕重了,怕女人喊疼,生怕轻了,怕女人逃离。 如此磨砺两可,百里连城只是凭直觉使出幻想着云轻可以接受的舒服的力道,深深得愧疚得抽吸一口气,暖暖得道,“云轻,对不起。” 这一声暖暖的仿佛可以将外室的冰雪化开,使得原本冰霜寒凉的宫室增添了一道暖意,这样的暖强得过地龙,强得过金丝炭盆,更重要的,让云轻原本有些冰封冰冻的心,开始了有一丝丝的暖意。 尽管靳云轻下意识得想要挣扎,可百里连城甚是赖皮,无论如何也逃离不开,他身长体健,大手大脚,云轻与他对比起来,就好像是一只鸡,就那样生生得给拎起来。 “快放开我……”云轻想要开口,却唇瓣被男人狠狠锁住,她想要开口说话,想要开口反驳,却通通无用。 百里连城凶猛的舌头撬开云轻的嘴,在其中肆无忌惮得蛮恨着,顽强着,扫荡着,丝毫不给女人任何的退路,就这么狠狠得索取着,力道一下下得凶猛狂热起来。 连云轻对于如此攻势之下的百里连城,也来不及抵防,只能选择彻底沦陷。 她可以从他疯狂的吻中,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凶猛炙爱,哪怕分开一天,一月,或者是一年,一辈子,恐怕此间的热情都永远不会被外面的寒雪给浇凉。 云轻知道,这才深深得知道,男人还是爱她的,百里连城还是爱着她的。 她没有失去,只是她错觉自己自己失去了而已。 偏室的青儿与绿妩二人,偷偷窥视着。 然后纷纷拿手掩盖唇瓣开始笑起来了:帝后能够和好如初,再没有什么能够比这个更让人举国欢庆了。 帝后融洽,国家才会安康。 帝后不合,国家不会长久。 享受男人的温柔,靳云轻的拳头刷刷叩击在百里连城的膛,埋怨道,“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很疼的…”百里连城装作很痛的样子,捂了捂口,却是在说其他,“云轻,你这么狠心?你就这么舍得打朕么?” 男人大手强女人的手,又快速利落得蜻蜓点水亲吻了云轻的白嫩额头。 温熙的暖意再度传来,险些让云轻陷入迷乱之中,她知道此刻的百里连城不过是在讨得自己的回心转意,明明是他做错了,可要求她回心转意,这个世界上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么? “我可不是温温柔柔的万冰菲,我自然舍得打你。就算你是一国之君!我也要打你。” 不管不顾了,云轻的拳头就砸在百里连城的之上,而百里连城也默然接受,这一次并没有出口去遮挡。 就是因为百里连城没有出手遮挡所以才会被云轻一举命中,云轻虽然是女子,可那一拳头的力道着实大得很,疼得有些心肺都有点裂起来。 并不是百里连城太弱了些,而是靳云轻的力气真的很大。 你想想,一个女人足足生了一月多月的闷气,此间,男人因为愧疚的心理迟迟不上来登门道歉,还要女人第一时间前去…再之后又碰到心爱男人与别的女人不明。 扪心自问,这个世界上几个女人受得住呢? “打吧…用力一些…只要你用力一些打朕…朕心中的愧疚便会少一分。” 任凭云轻打他,打他,打得极为用力,到了最后,百里连城再也忍受不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索性将女人拥抱在怀中,紧紧的,紧密的似乎都不让女人呼吸。 心中激荡,她还能再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唯有唇瓣上的还在提醒着靳云轻,提醒着她,眼前的连城还是爱着他。 若不是爱她,他也不会这样做。 男人的螓发疯狂得厮磨着云轻绝美凤袍下的一片雪白的,那是一个女人最为引以为傲的资本,现在,就落入百里连城双手温柔得抚慰之下,丝丝密密入扣。 一双深情的眼眸,一对壮硕的臂膀,一汪情意满满的唇,配合着男凶猛的呼吸声,足以将云轻一步步融化在他温柔蜜海之中。 那种甜蜜,唯有云轻一人能够明白的。 一番小小的,百里连城褪掉了鞋袜,爬上凤榻,将女人轻轻得拥抱,如黑缎墨发倾泻在云轻的**之上,柔柔的,软软的,琯满了男人温和如润的淡淡清香,叫人一阵迷醉。 浓厚的男性气息仿若什么似的,一丝丝撩拨着云轻的心扉,明明之前有过小小,却又让云轻忍不住再想陷一次这样奇异的美好感觉这种。 这样的感觉很好,不知何时,靳云轻已经迷恋上这种感觉了。 二人眉目互相打量着,流转着,企盼得看着对方,深深得以为对方是对方的唯一的唯一。 “云轻,你可知道朕有多想你?” 百里连城又忍不住低伏影,深深一吻靳云轻的唇瓣。 身陷百里连城柔情蜜意之中的靳云轻蓦然闭上眼睛,手不小心划过他身上的龙袍,划拉出龙袍一角,露出光滑的肩背,却赫然看到一枚浅浅的粉红色唇印。 这样的唇印,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却着实刻印在百里连城的颈脖处。 好奇的靳云轻再往下拉更是震惊,并不仅仅是一处两处,而是最起码不下二十多处,如此密集的唇印肯定不是属于她靳云轻,因为这段时间,靳云轻未曾与他如此亲密过。 那么剩下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用多说,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无耻……” 骤然间,心内奔腾的怒火疯狂汹涌而出,靳云轻给百里连城一巴掌,狠狠得,辣辣得,丝毫不给男人一丝一毫辩驳的机会。 被云轻打懵住了的百里连城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云轻会如此,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熟悉而又陌生,陌生而又熟悉,叫云轻难辨分明。 下意识拿手被打得有些红肿的脸,百里连城有些怒意得瞪着靳云轻,“女人!朕的皇后!你到底在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你看看你的后背……” 生气到了极点的靳云轻毫不犹豫就将百里连城踢向榻。 哎哟…… 百里连城吃痛一声,他看看后背,竟然发现后背满满的唇之印记,不用想,一定是万冰菲那个万年贱人趁着自己不注意种下的,可是,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底该怎么说,云轻才会相信他呢,百里连城觉得做男人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跟女人说清楚。 有些东西是误会,可误会就是越描越黑。 云轻那迫人的目光叫百里连城有些踟蹰和后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作何解释,想想也不用去解释,一切且待日后自会说明。 抓取散落在地上的衣袍,百里连城披挂在肩膀之上,装作不去看云轻一眼,口中只是道,“云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朕的。” “明白你个鬼!滚!给我滚!不想看到你……!” 嘶声力竭得大叫之后,云轻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快要嘶哑了,可还能怎么办,空洞的眼神,的脸蛋已经让云轻变得完全不似以往那样的温婉娴静的可心女人。 猛烈的声音充斥着百里连城的耳畔,百里连城这才知道,愤怒之中的女人才是真正可怕的。 好比此间的云轻。 …… 暗夜寂静的贵宾殿 靳幽月很是得意得看着跪在地上的万冰菲,“冰菲,你做的很好,快快起来,还有,别让百里连城那个臭小子发觉你腹中的孩子是四王爷的,知道吗?否则,不单单是你,就连本公主也会死定的!” “公主殿下请放心,奴婢生是公主殿下的人,死是公主殿下的魂。不会背叛公主殿下您的。”万氏无比虔诚的样子。 只有栎溟驸马脸上不免露出担忧,默许她们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好!真是听话的一条狗!” 无比的公主殿下靳幽月,拿手捋捋螓首上的发簪,一双眸子比冰棱还要瘆人,“万冰菲,过去你是本公主幽萝宫的一介下等宫婢,现在,本公主要求你,对着本公主,叫几声狗叫听听,本公主数日来不曾听到狗叫呢。” 靳幽月说得不错,于万冰菲来说,万冰菲就是主人幽月公主的一条狗,说是一头狗,那是抬举她了。 在幽萝宫的时候,万冰菲是靳幽月身畔的一枚洗脚婢的身份,所以现在,不管靳幽月对她说什么,叫她做什么,也都是给她的体面。 地上冰砖凉飕飕的让人的骨头发麻,双膝还没有落地已经学狗一般汪汪叫了两声。 惹得靳幽月笑得开怀,忙用手去搀扶她,“冰菲,好了,好了,本公主知道你是最衷心于本公主的。刚刚,不过是在试验你的衷心罢了,本公主太担心,太担心你成名,成为连城帝身边的新,就把本公主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很好,很好,本公主终于知道,你没有弃主!” 弃主? 身为靳幽月身畔的一条走狗,万冰菲太清楚幽月公主对背弃主人的奴才,向来都是辣手无情的。 往昔,当万冰菲还是小小的一个洗脚婢,就亲眼目睹,靳幽月将一个撒谎的宫婢活生生得叫侍百里们拔掉她,拔掉她的舌头,血淋淋的一幕幕,仿佛昨夜刚刚发生过的。 太恐怖了,这对于万冰菲来说,是一个终身的噩梦。 没有人可以做到像靳幽月那般残忍,所以万冰菲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冰菲,给本公主记住!你腹中的孩子一定要完好无缺得诞下来,谋取大周太子之位,到时候,本公主可要力保你取代靳云轻这个贱人,成为大周皇后!” “谢公主殿下……” 凡事都起这一种双刃剑的作用,万冰菲记住自己只要不背叛公主殿下,那么一切都好说,再说了,日后她母凭子贵,真的诞下孩儿再窃取太子之位,还愁再受到靳幽月的制肘? 万冰菲没走多远,靳幽月栎溟驸马偷偷跟踪监视她,当然,靳幽月依然是以栎溟的亲生妹妹栎雯做要挟。 * 连续的两天时间内,百里连城都吃了闭门羹。 这样的闭门羹当然不好吃,堂堂一国之帝却屡屡走不进皇后的凤栖殿,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是要被人吓掉好几颗大门牙的吧。 不过谁让云轻抓到百里连城的把柄呢,在男人的身体上找到别的女人的口唇印记,无疑是一种不能原谅的错误。 尽管现阶段的云轻已经知晓,万冰菲怀了百里连城的孩子,可那又如何? 有些事情没被看到,云轻还能够欺骗自己说男人还爱着自己,哪怕与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但男人的心理层面上还是深爱着自己的。 这样的信念很重要,也许是云轻一直支撑下来,觉得自己可以原谅他的信念。 别的女人的密密集集吻痕无疑是要给靳云轻造成极大的冲击。 哪怕自己眼睛瞎掉,也根本无法相信百里连城竟是这样的男人。 这是何等的臭男人才能做出这样的臭事! 凤栖殿依然鸡犬不宁的样子,时不时传来皇后娘娘靳云轻,将珍贵盆景、琉璃屏风、稀奇月明珠一类的珍品,哗啦啦丢在地上,当做垃圾一旁,嫌看一眼都觉得碍事,这些东西,可都是百里连城赏赐给她的。 如今,靳云轻的胃中满满感到恶心,这恶心并不是怀了孩子,而是因为他。 又一日,百里与端依旧站在凤栖殿的外边,这日不同往日,纷纷鹅毛大雪漫天飞洒,侵入人的骨髓都是一阵抖冷。 青儿拿着烫开水倒在青梧下边都被周边的冷空气冻成冰柱子了,眼看着就一秒钟的时间。 青儿赶紧跑回内殿,替皇后娘娘挪了挪金炉,“娘娘,今天的天气比以往都要严寒一些,皇上还在外头呢,要不请皇上进来,若是龙体违和,可怎么办呀。” “是呀娘娘,您就原谅皇上吧。奴婢想皇上也是受万氏那个小贱人的蛊惑,一时之间迷了心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仅青儿这般说,就连绿妩也是这般说,到底她们两个人都看不下去了,隐隐还看到窗外的一国君王竟然冻得发抖发颤,再这样下去的话,一个男人哪怕是金刚铁浇筑的,也不能够这么折磨呢。 首领大太监小生子,随着百里连城一起呆着外头,太监的身子弱了些,冻得唇瓣都是青紫的,还打了一个哈欠。 “小生子,你回去吧,不必来陪朕了。朕要等皇后。”百里连城也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是怎么了,反正一开口说话就响起了一大片冰渣子的声音。 瞅得小生子很是难受,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但又很快成冰渣,“皇上,要不咱们回去吧。奴才有事不要紧,反正奴才烂命一条。可皇上您是千秋圣体,万万不可损毁了龙体呀!皇后娘娘现在还在气头上呢,要不等皇后娘娘气顺了一些,咱们再来好吗?” 小生子也是个忠心的,见皇帝陛下都这样了,还是不肯离去,心疼得了个跟什么似的。 在凤栖殿内偷偷观察着百里连城与小生子之间的对话,一句朕要等皇后让云轻的心头暖暖的,她原本打算轻移莲步去接男人进来,毕竟他是自己夫君的同时,还是大周的皇帝,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周百姓和腹中孩儿着想。 就在这个时刻,凤栖殿外哭哭啼啼来了一个女人,女人衣衫单薄,就连斗篷都没有,好歹百里连城身上还披着斗篷呢。 万冰菲此番来,无非又要表露心志,哭哭啼啼得道,“皇上,奴婢听说皇上来风栖殿跟皇后姐姐认错,奴婢就来了。皇上如果您决定要站在风雪间一天的话,那么奴婢就陪你一天吧。如果一天不够,那么三天三夜,十天十夜,奴婢也是心甘情愿,奴婢和皇上您一起等,一起等到海枯石烂,哪怕皇后姐姐不出来…奴婢也……” “谁说本宫不出来?” “万冰菲,本宫在这里,你都敢编排本宫!” “看你一脸贱相!你也配编排本宫?” 一袭华贵盛装的靳云轻,踏出凤栖殿,幽幽凤气充斥乾坤,俨如这个世界上的女王大人。 然则青儿绿妩一左一右为云轻撑伞,以防皑皑白雪落在她的凤体伤冻了腹中孩儿。 靳云轻一双犀利的凤眸让万冰菲有一种彻彻底底的压迫感和紧张感。 待靳云轻走到连城帝身边,并将手上的一款黑色狐裘披风亲自盖在百里连城的身上,直接忽略过滤掉那个叫做万冰菲的女人,“皇上,你乃一国之君,且跟臣妾进去吧。” 从头到尾,靳云轻都没有正眼瞧一下万冰菲。 万冰菲的心,仿若喋血流淌。 “皇后,你终于原谅朕了?” 百里连城很高兴,可以说乐得开怀,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云轻的千金一笑。 鸦青剑眉轻轻耸动,上面的眸子宛若星辰云动,嘴唇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款款温暖笑意,更胜冬日一汪温泉,滋润滋养着云轻并不长久封闭的初心,男人深邃的燕窝,高的鹰鼻,如剑般的双唇,使得百里连城在风雪天气之中,更增添了几分帝王的威严态势。 知道男人想法设法得讨自己开心,再怎么生气,再如何生气,百里连城到底是她腹中孩儿的父皇,为了日后的孩子有所依归,她这个身为人家母后的,当然知道怎么做了,怎么可能叫那个万冰菲贱人趁虚而入? 两个字:休想! 一辈子都别想! 涌入男人的怀中,云轻静静感受着男人的怀,也许是在外头呆得久了,雪花在百里连城胸前凝结成雪花汗水,凉冰冰的,再呆下去肯定是要感冒伤风的。 百里连城是她心爱的男人,靳云轻怎么舍得男人如此呢。 “皇上,跟臣妾进来烤烤火吧。” 纤纤细指勾拉着男人的大手,大手暖暖的,也不知道是云轻手里暖暖的,还是连城的手里暖暖的,反正大手触及小手,宛如一团火炉一般。 可怜的是万冰菲形单影只,无人慰问,孤孤单单,冷冷戚戚,手自然是冰凉的。 皇后能够让他进来烤火,也就说明她已经原谅自己了,太好了,能够得到云轻的原谅,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皇后不开心,他一个当皇帝的也会不高兴,百里连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百里连城只知道自己和皇后已经早早联系在一起了,夫妻本是一体,大概说得便是这个道理。 虽然是靳云轻拉着百里连城的手,要动身的时候,却变成了是百里连城亲自护着云轻,生怕云轻被地上的雪绊倒,小心翼翼得替云轻搀着腹腰儿,溺得说道,“皇后,朕的皇后,朕亲爱的皇后,慢慢走,有朕陪着你,若是不小心滑倒了,对腹中孩子可是不好的。” 那殷殷切切的模样儿,的的确确是有几分像当了父亲了的。 原本的百里连城不会像此刻这般体贴人的。 要不然怎么说男人成婚之前跟成婚之后就是一个男孩升级到男人的转变呢? 百里连城眼中唯有云轻一人,早已将同样怀着身孕的万冰菲抛诸脑后,谁让万冰菲她今日是自取其辱呢,所以,并不能怪任何人,若真是要怪起来的话,只能怪万冰菲她自己。 自己犯了贱,总不能叫别人埋单不是? 万冰菲身畔的贴身宫婢碧影倒是知趣的一个人,比起万冰菲来说,万冰菲还比不上这么一个宫婢出生的碧影。 碧影的话更是让万冰菲恼怒不已,“主子,咱们快点回去吧,再站在这里,皇上也不会过来看您一眼,这么会丢人现眼的,会丢人的,主子我们…” 碧影嘴里话还没有说完,却是被万冰菲一个的巴掌打了过去,碧影牙龈都开始大出血了,流出来的着实被周边的冷空气给冻僵了的。 气得万冰菲狂跑几步,又因为走得太近,眼看就在摔滑在滑不溜秋的雪地,摔得那样重,万冰菲又是刚刚坏上胎儿,胎相还不够稳,是容易出事的。 碧影对万冰菲也算是忠心的,奋不顾身得闯过去,自己先趴在冰冰凉凉的雪地上,待万冰菲落下来,也只是先落在万冰菲的身上,软绵绵的,起到一种棉花弹力的作用。 要不然,万冰菲准流产。 “哼!你这小蹄子还算是忠心!好!日后,你主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万冰菲徐徐站起来,拿出一只脚狠狠得往碧影身上生猛一踹,踹得碧影冷冷叫了几声,却也不敢大声,皇上这会子还在凤栖殿呢,被看到的,万冰菲以后还想在皇帝面前装作温柔娴淑的模样? 可惜啊,这一幕都被青儿绿妩看到了。 她们自然是要跟云轻禀报的,而云轻正伺候着百里连城饮热茶的呢,所以百里连城不想听见也很难。 “岂有此理!没有想到万冰菲不但有心计还很有毒辣。” 龙手抓住茶盅上,抓得紧紧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把茶盅捏爆了似的。 深阔的眉宇之间浮动一丝丝复杂的神色,眸子掠了掠,旋儿对靳云轻道,“皇后,以后朕不会再理睬那个姓万的女人,朕也是看到她就头痛不已?” “哼。真是如此?”靳云轻冷哼道,“既如此头疼,你也不是把人家给睡了,还闹出了一条人命?你的身上还有……”吻痕这样的事情,当着青儿绿妩的面不好说,但,百里连城足以知晓云轻想要说的是什么。 百里连城挥挥手,将青儿绿妩一干人等屏退出去后,认真得握了握云轻的手,云轻却不让他碰自己了,刚刚只是演一场戏罢,为得就是照顾他身为大周帝君的脸面。 百里连城知道云轻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只得道,“云轻,你是朕的皇后,如果连你都不理睬朕,不听朕的心里话,朕还能找谁诉苦?” “你还有苦?你的心里应该蛮可乐的。”云轻嘲笑着说道。 百里连城继续说,“云轻,朕有件事不得不告诉你,那天晚上,朕记得明明没有临幸万冰菲,可她莫名其妙得怀有身孕?” “骗鬼吧你!没有身孕!不是你的种,难道是小生子公公的种么?” 对于百里连城,靳云轻更是鄙夷万分。 “云轻,朕的好皇后,你听朕说……” 百里连城直接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跪在云轻面前,就好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好在周边只有他们二人。 男人他如此举措,着实把云轻吓坏了。 哪怕如此,靳云轻也是要强装镇定得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凭百里连城说什么,靳云轻依然如此。 “去吧,不想看到你!” 靳云轻僵持了许久,她似乎可以感觉到周边的气息散漫着一种僵硬、寂冷的味道。 至少现在,她无法原谅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太可恨了,搞出那样的事情,还要为他自个儿无耻的辩驳。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男人,还是臭的,靳云轻的心好像藏着一只瓶子,扶起来又倒下去了,再扶起来,又倒下去了,好像永远也不知道疲倦似的。 “好…朕走了…你若想朕…就来乾坤殿或者御书房…朕会一边批阅奏章一边等你,毕竟朕才是真正爱你的。” 依依不舍得着云轻的脸,可靳云轻极为不知趣得偏过头去,很是嫌弃得不看男人一眼。 不免百里连城心生悲凉,难道云轻就真的无法包容他的一切? 她难道不知道他乃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是,万冰菲那个贱人是怀了孩子,可如果百里连城不承认的话,无疑是要宣扬出去,他这个皇帝的绿帽子戴定了的,他怎么可以让别人说他戴绿帽子呢。 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 起身,拍拍手,似乎,百里连城很不情愿此间凤栖殿落寞孤寂冰冷。 回到乾坤殿已是夜半三更,许脩文与彦一壅二人站在殿外等候,脸色皆然浮现忧思重重的表情。 “皇上……” 许彦二人跪了下去,双手捶抱,两个人说不出去的隐情,“皇上,燕祁风将军与飞流将军在殿内久候着。” 大手一挥,许彦开了殿宇大门,百里连城踏足进去,却看见燕祁风与飞流跪在地上,那叫一个不含糊。 “东漠边境又告急了!” “东漠军屠戮了边境百姓,掠劫大周黎民百姓,将女的之后再烹煮,群而食之。将男的直接活埋,人数在之间已经飙升了三万人!这是边关首领八百里加急的密函。” 跪在地上的燕祁风将军,飞流将军,不知道该如何抬起头来面见大周帝皇。 “什么?” 听到此言,百里连城宛如五雷轰等一般,三万人,足足三万人被屠戮是何等惨烈的境况。 尸骨成堆,血海化作一道道的溪流,淹没了护城河,天空乌黑苍凉,到处一片哀鸿遍野,惨绝人寰,震碎人心。 手扶额,几乎不敢相信,百里连城哀痛臻及极点,反而暴怒起来,“难道东漠狗贼不知道他们的长公主,萧熙儿如今还在我们的手上吗?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就是因为他们看在萧熙儿长公主还在我们的手上,所以他们屠戮三万人,以向我们大周视作惩戒!” 燕祁风神色无比凝重起来,东漠人原本就是凶残暴戾,毫不将人命当做一回事,在他们眼底,大周黎民百姓的性命就好比那世上最为卑微的蚂蚁,可以率性而为得践踏。 百里连城越发深沉与高冷了,高冷得就好比天的皓月,永远让人无法捉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飞流的一句话,却是说中了百里连城的心思,“莫将和燕将军也在想东漠狗贼此举的异动,他们何以挑选这个时间点,对我大周百姓下手?自皇上与皇后娘娘当初从东漠归来的时候,以及先皇在位的那会,明明可以有这么多的时间作乱,非要等到今天屠戮我大周百姓…” “如今百里爵京和靳如泌那两个反贼,从鹿台的暗道遁逃,你们还没有找到吗?”百里连城干脆将身子依靠在龙榻之上,就这么静静得。 燕祁风恍然大悟,“皇上,你是怀疑百里爵京与东漠人勾结,逃入东漠为虎作伥。” 百里连城依旧一言不发,看了看燕祁风,再看看飞流。 飞流点点头,“皇上,燕将军说得有道理。一定是如此了。要不然,他们不可能那么快攻破城关,屠戮三万百姓的,自从我军越过东漠界,占领东漠界,东漠国总算是吓傻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反过来屠戮百姓们!” 首领太监小生子为连城帝端来了茶水,百里连城泯了一口,凤眸轩,已是绽放万千风华之姿,“燕祁风,飞流,你们二人打算何时动身?” “一切听凭皇上调遣,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战机一刻也不容缓。” 燕祁风雨飞流二人相对一眼,纷纷跪倒在地,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要听凭大周帝皇的任命,他们要出征,要率领兵力,给予东漠国一个狠狠的痛击,让他们知道,大周身为上国的危险尊荣~!任何人也侵犯不得! “好!好!好!好!好!” 身为皇帝,百里连城一连说出了五个好字,除了说这一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什么,临了,他还补充上一句,令燕祁风他们无不目瞪口呆,“还有…朕打算…打算御驾亲征…” “什么?”疯狂摇头的燕祁风忙道,“不可呀,皇上。” 飞流也跪在地上,表示连城帝他不能够这么做,“皇上您万金之身,不能受到丝毫的损毁,如今快要新年了,皇上应该在宫里维护安定才是,皇后娘娘怀有身孕,更需要皇上您在一旁细心照拂…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末将们吧。” “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一个区区的小将军是皇帝?” 盛怒之下的百里连城叫人胆寒三分。 飞流瘫软在地,隐隐约约,冷汗狂飙而出,他可以感觉得到,皇帝貌似心意已决了。 “于国家安定而言,新年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云轻腹中的皇儿,也不用太过担心,还有青儿绿妩照顾着呢。” 百里连城扫了飞流一眼,“你下去准备准备,咱们明早就出发,朕一定要亲手押送着萧熙儿,让东漠狗贼看看,我大周天威难犯!” “是!皇上!” 飞流乖乖得退下去,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用了,虽然不知道连城帝为何如此恣意要亲自御驾亲征前往东漠、征伐东漠,但,这是皇帝陛下自己亲口决定了的,金口一开,如同圣旨,无从更改。 “燕祁风,大周城关地图拿来,朕要好好部署,明日,朕与你们一同率领三万精兵,从上京城出发,往东进,我们不从上次那个关口过了,那必定已经被东漠狗贼洞悉,我们穿入太元关,先皇再世那会,曾对朕说,太元关乃是潜在得最好屏障,数百年来,大周与东漠不停征战交战,这一带犹如尚未开发的地,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样,祁风,你和飞流在这个点上做好埋伏,然后朕到时候在前方接应你们…” “皇上不可呀,末将怎么可以让您亲自犯险,再怎么样,应该是末将行在最前…” “别说了,一切听朕的,朕自有安排…” … 事关此行的机关要务,首领大太监小生子此刻都不敢贸然进去打扰陛下与众将军们商讨。 小生子这个太监,到底是个忠心护主的,在乾坤殿殿外,左跺跺脚,右跺跺脚,急得咬牙咧嘴得不行了,只好移着莲步往皇后娘娘的凤栖宫去。 一路上,行得太急,小生子胖嘟嘟的身子眼看就要撞在万冰菲的身上。 “哎呀!生公公~你是作死吗?若是撞到了本宫,本宫腹中龙裔有损失,你拿什么赔我,告到皇上那,我看你有几颗脑袋。” 一股盛气凌人的万冰菲丝毫不把这个小太监放在眼底里头了,谁让有北汉公主靳幽月暗地里帮着她呢,要不然她哪里有这个胆量? 还没有被封上妃呢,这个万冰菲竟然敢自称本宫,也不怕她自己的牙口疼索,万冰菲之前的身份是御前奉茶宫婢,就算她腹中怀着皇帝的龙种,那也是从小小的宫婢提拔为小小的家人子,离自称本宫的那一天还远着呢。 众所周知,自称本宫的那些妃嫔们,至少官阶是个嫔,因为嫔才有了入主一宫主位的资格,可是现如今身为家人子的万冰菲,是最最低贱的一种官阶,她这么做,是逾越。 也难怪皇后娘娘不喜欢她呢,就连本公公也不喜欢她的,想到这里,生公公倒也不徐不疾的样子,瞄了一眼,扫了扫浮沉,妖娆得笑道,“哟哟哟,这不是万主子吗?抱歉抱歉,本公公要急急忙忙赶往凤栖殿,没空跟你主子废话,还好,本公公现在劝你别去打扰皇上!否则,皇上一个不高兴,把你一个不小心给凌迟处死了,都有可能的。” “你……”万冰菲眼睁睁得看着,才一个小小的公公高傲得扬着头颅就走了,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底,恨得万冰菲咬牙切齿得,心想,如果明年等孩儿出世,一定要叫小生子公公好看,叫他还这么看不起自己! 万冰菲不听劝,后果当然是很严重的,直接得罪了连城帝。 而凤栖殿的靳云轻听到小生子公公说皇上打算御驾亲征,明日就出发,不免心生担忧起来,她知道连城这个人的性子便是如此,他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哪怕这个世界上的一百匹烈马都无法拉得回来的,如今他要去,身为妻子的靳云轻,只能在站在男人的背后好好支持他。 不过这一次,靳云轻无论如何也不能够陪着他去了,因为,她腹中尚有孩子,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一个不小心便会滑胎,到时候想要再怀上一个,可是要难上加难的。 为了皇嗣,为了大周的未来,也更为了百里连城,她靳云轻必须这么做。 青儿绿妩送了小生子公公出去,二人的目光都直直得看着云轻,“娘娘,娘娘,可怎么办呀,难道我们真的要让皇上去吗?此去何其的凶险呐,娘娘,你可千万不能去呀。” “谁说本宫要去了?”红唇微微勾起,云轻下意识得抚了抚腹中微微隆起的一片,“就算不为本宫自己着想,本宫也要为孩子着想,跟皇上比起来,他远远没有这个孩子重要。” 青儿她们心里可清楚得明白,云轻皇后娘娘说得是气话,毕竟这段日子,连城帝真的将她气着,可她身怀有孕又不能把皇帝给怎么了。 绿妩赶紧道,“这么说来,又要打仗了,飞流又要去了,唉,皇上也去,此去不知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绿妩赶紧劝服靳云轻,“要不,娘娘你现在就去乾坤殿,劝劝皇上吧,叫皇上别去了,叫燕祁风将军和去就好了,御驾亲征太危险了。” “是呀,是呀,皇上他犯不着以身犯险呀。”青儿很是担心。 如今,除了叹息叹气还能有什么用,只有靳云轻明白百里连城的心内想法,国家一日不平,他又岂可会安稳无忧终日在大周皇宫之中享尽荣华,罢了罢了,云轻命令她们做事,“将皇帝的战袍拿来,本宫要好好得补上一补。” “奴婢知道在哪里。”青儿跑去内殿取了出来。 这件战袍,这是云轻与连城上一次前往东漠的时候,连城才穿上的,如今又要穿上。 就着光亮的烛台儿,靳云轻开始挑针引线,神情专注,一针一线得缝上去,内领还多缝了一个祈福袋,蕴意可以保护百里连城出入沙场,征战杀伐的时候,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一直到了翌日第一声鸡鸣,靳云轻亲自给百里连城送去,原本她还生着他的气,可一想到他要去那么远,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所以也就不气了。 云轻他的领子,倒在他的怀中,“此去珍重。” “皇后,朕会活着回来见你的。” 紧紧抓着云轻的手,仿佛这么一去,就永成诀别。 云轻哪里肯让他继续乱说,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否则会出师不利的,不是云轻迷信,而是有些东西,实在是太过风云变幻,莫能测得。 软嫩玉指横在百里连城的唇瓣上,使得男人一度以为那是人世间最美最软最温的一块玉。 而百里连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不能离开这种感觉,离开这种感觉的沪啊,百里连城他会心如刀绞,哪怕此刻也是如此。 118.118 多么希望他就在云轻的身边一直陪伴着云轻,如此安安宁宁度过一生,也就罢了。 从男人的眼瞳深处获得到这样的信息,叫云轻的心陡然一颤。 天明第一抹晨曦洒向皇廷内外,靳云轻在皇城高台之上,目送连城帝的离开,他答应她的,会平平安安得归来,会带着大周国的荣耀和人民的幸福归来。 此间的征途,并不是百里连城因战而战,而是为大周全天下的黎民百姓而战。 老天爷…信女百里靳氏祈求上苍,一定要保佑大周帝君平安归来! 夜幕降临,靳云轻知道这一天又要过去了,正想着一路行军的百里连城到底习惯不习惯,吃没吃好,牵挂男人的一切的一切,只要男人好好的,她的心里头的石头才会放下来。 “娘娘,八百里加急信件呢,是皇上传人送来的。还累死了一匹千里马呢。” 青儿笑嘻嘻得将信封递靳云轻。 靳云轻忍不住拆开一看,便见百里连城写着,他现在到了太鼎关,距离目的地太元关还有五千里的征程,现在已经在扎营休息了,吃的是蛋炒饭,小生子公公服侍的很好,多亏了随军带去了御厨,吃的很好,叫云轻放心。 看完之后,靳云轻嘴角洋溢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绿妩拍手称赞道,“太好了!这还没有多久呢,皇上就写信给娘娘了。可见皇上对娘娘是多么痴情呀。如果奴婢以后的如意郎君能够像陛下一样就好了。” “很简单呀,你让陛下你不就行了。”青儿话说得太快,偷偷凝了皇后娘娘一眼,只见云轻的心情大好并不计较青儿她口无遮拦。 若是碰到心狠手辣的主子,殊不知青儿已经死了多少千千万万遍了。 这是百里连城出征的第一个晚上,躺在凤榻之上,靳云轻不免辗转反侧,她嘴巴上总是说她有多讨厌百里连城这个臭男人,但是实际上,靳云轻爱她,比谁都要更爱百里连城。 是了,百里连城他是皇帝,天底下多少女人巴望着可以爱他。只是…… 只是那些女子爱百里连城的财富多过爱百里连城的本身吧。 如是想着,靳云轻突然有个主意了,要好好得调查一番,到底,那天晚上,百里连城是否真的与万冰菲这个小贱人发生了关系,若是真的,靳云轻也打算就这么原谅了百里连城,毕竟如果是真的,那么万冰菲腹中的孩子一定是属于为百里连城皇帝的,而靳云轻身为帝后,为了保障后宫子嗣们的安全,也是她的责任,这才能够真真正正称得上母仪天下,一代国母的典范。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贵宾殿,正在商量着一个可怕的阴谋~! 贵宾内的万冰菲听了靳幽月的话,显得很是激动,“幽月公主,你说,趁着皇上不在,谋掉云轻皇后这个贱人腹中的孩儿?让我的孩儿成为日后的太子殿下?” “那是自然,本公主何曾骗过你?”靳幽月冷绝一笑,“好了,你好好下去准备准备,至于怎么做,刚刚本公主已经教过你,不用本公主再多说了吧。” 万冰菲乖顺一退,“奴婢知道。” 三四日后,万冰菲一直洞悉靳云轻皇后的饮食动向,可能是天气寒凉,她常常让厨房熬煮一些羊肉红枣汤羹。 万冰菲蹲点在御花园一条小径上,这条小径,是手拿着羹汤小宫女,从凤栖殿外的小厨房至凤栖殿主殿的必经之地。 “站住!” 那个手里头揣着食盒的小宫女被这一声给吓得。 赶紧回头,却见是万冰菲,忙给万冰菲行礼,“主子安好。” 对方方冰菲好歹是个家人子出生,所以凤栖殿小宫女不敢怠慢。 “你的里面是什么?”万冰菲目光斜斜过去。 “是皇后娘娘的羊肉红枣羹。”小宫女小心翼翼得回答,她是凤栖殿的小宫女,一行一言,皆是统宫之表率,万冰菲再没有礼貌、再下流贱格,那也是下贱胚子,安能跟皇后娘娘相提评论。 小宫女没有一些开口侮辱,但是万冰菲可以感觉到这个小宫女在看不起她这个家人子的身份。 当然了,家人子是所有宫妃这种等级最为低等的, 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万千尊荣。 “是吗?”万冰菲嘴角一叼,“让本宫看看,你这里面有没有偷吃,本宫可得好好检查检查。” 小宫女旋即被万冰菲夺走食盒,万冰菲装模作样好生看看,故意转过身子去,偷偷往里面掉了一包夹竹桃粉。 “万冰菲!你这个下等的贱婢!竟敢自称本宫!还敢在本皇后的汤羹下毒药!” 靳云轻以皇后之尊,陡然出现此地,吓得万冰菲都尿了。 “没有啊,冤枉呀,皇后娘娘。” 蹲跪在地上的万冰菲,吓得六神飞离了身体,皇帝又在远方,如何搭救自己,再向贵宾殿的靳幽月伸援,也太晚了。 “好!是本后冤枉的你。”靳云轻瞄了眼神给予青儿绿妩。 青儿绿妩飞快得下去制住万冰菲,扒开万冰菲的嘴,将滚烫的羊肉红枣羹倒入万冰菲的喉咙之中。 顿时间,万冰菲嘴皮子都烫烂,更关键的是,万冰菲双手痛苦得捂着肚子,血水犹如溪流一般,不停得从她的喉咙泌漫出来,好不恐怖!~! “好疼啊…好疼啊…” 更多的鲜血犹如泉水一般,从万冰菲的腹下狂涌出来。 靳云轻慢慢悠悠得走过来,眸子冷绝得瞪向跪在地上痛苦嘶吼的万冰菲,“这就是你所谓的冤枉吗?哈哈,万冰菲,本后忍你很久了!你竟然还想谋害本后!” “御林军头领何在?”靳云轻大吼一声。 御林军有一头领跪下来。 “现斩万氏的头,挂在城门楼,曝尸三日!” 皇后下懿旨。 大刀一提,万冰菲的头颅顷刻间滚啊滚啊滚到靳云轻的脚边,靳云轻狠狠一踢,那头颅滚到了池塘边,染红了周边的水域,不时钻出一头重几千公斤的大鳄,张开血盆大口,撕咬了几下,吞入鳄鱼腹中。 在场所有人无不吓得汗毛竖起。 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靳云轻皇后娘娘如此凌厉狠绝目光。 “算了,也不必去城楼曝尸了!鳄鱼该饿了……” 旋儿,皇后娘娘示意众御林军们开始做事。 御林军连拽带踢着,将万冰菲没有了头颅的尸身扔向鳄鱼池塘中心。 不会儿,池塘血水弥漫开来,再看一眼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万冰菲的尸首了,一丝丝一点点的肉片都没有了,更别说骨头了,骨头架子更没有。 靳云轻清楚得明白,如果没有这般处置,难以叫宫中之人震慑子人,登权位之巅,就必须有所牺牲。 从万寿宫赶过来的杨静婷太后娘娘看到此间一幕,无不震惊非常,看着靳云轻俨然如同看那陌生人,“皇后,你这是做什么,啊?” “太后,臣妾在处置万冰菲这个贱人。”靳云轻不卑不亢,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哪怕杨静婷太后娘娘有心以万冰菲腹中有百里连城的孩儿为理由袒护着万冰菲,也不可能了,因为万冰菲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为何?为何要处置她呀,皇后。”杨太后有些吃惊,她心里明白得很,云轻皇后不喜欢万冰菲,已经是一天两天了,可没有想到,靳云轻皇后如此无情,一下子就将万冰菲给杀死了。 忍耐了许久,太后娘娘终于忍不下去了,颤抖的手指凌空,指着靳云轻这个大周皇后娘娘,“真不愧是皇帝,哀家的好皇后,好歹,万冰菲腹中有龙种,你怎么可以罔顾皇嗣,而杀了万冰菲。” 靳云轻敢到太后身边,看着杨太后,“太后娘娘,难道要顾及万冰菲小贱人腹中骨肉,就要牺牲臣妾这个大周皇后腹中的骨肉,臣妾腹中的,乃是大周未来的太子殿下。这个万冰菲谋害臣妾在先的!” “是呀,太后娘娘,万冰菲将有毒之物洒入皇后娘娘的炖盅之中。” 这件事情,绿妩与青儿二人都看见了,她们纷纷作证道。 这样的话语着实将杨静婷吓了一大跳,“什么?原来万冰菲竟如斯歹毒!真是令哀家万万想不到呢。” 痛定思痛,杨静婷太后依然痛惜,“只可惜,万冰菲此女腹中到底怀有皇帝的龙种,就这么……”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冰菲怀得并不是皇帝三哥的种,而是……” 四王爷百里楚墨姗姗来迟,一袭墨色长衫使得他看起来宛如神祉一般,神圣威严而不可侵犯。 “是本王的……”百里楚墨咬着银牙,“那夜,万冰菲使了手段,迷倒本王,然后…却不是皇帝三哥的,这一点,本王也是到了后面才得以知晓,其实,本王也一直被蒙骗在万冰菲的股掌之中。本王也是前一段时间才刚刚想起来,原本以为能够隐瞒着,如今……” 靳云轻原本以为,定然是万冰菲使尽万千媚术百里连城,从此在万冰菲的腹中结下珠胎,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四王爷百里楚墨的。 到底是老人家,太后娘娘回万寿宫时,嘴边总是挂这么一句,“终究是皇家血脉呀…这样也太可惜了…” 难道太后娘娘不知道那是孽种么? 像万冰菲这等狠毒的妇女,倘若真让她诞下麟儿,那才是最最危险的。 保不定日后,万冰菲是如何教唆她腹中的胎儿作出对整个大周不利之事。 万冰菲一事终究平定下来,接下来,靳云轻以为自己轻松得享受后宫的宁静。 只是连续三五日,百里连城未曾给予云轻八百里的快信,叫云轻的心好生不安,连连催着青儿去看看。 “绿妩,你说,有没有你弟飞流的消息。”云轻这般问道也是有道理的,如果有了飞流的消息,也等同于有了陛下的消息。 绿妩摇晃着螓首,面色也有一丝不安,“还没呢,皇后娘娘,耐心等等吧,青儿姐姐已经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皇上的快信了,娘娘你切莫担心呀,你腹中还有皇子,不能够这般忧思过度。” 不能够这般忧思过度,怎么不能够了呢,太能够了呢。 坐在凤榻上的云轻,双着肚子,站了起来,也许是站起来过猛,一时之间头脑昏黑,感觉天地之间一片鸦青,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慌了,从来未曾过这样的感觉。 靳云轻知道这是血气不足,才会导致眼前的昏聩。 绿妩不懂了,可以说她吓得要命,青儿姐姐又不在这里,她慌乱得六神无主,直到青儿姐姐终于回来,她拉着青儿的袖子,一直喊叫,“青儿快快娘娘,娘娘怎么了?” “还怎么?还不是忧思过度,快去太医院请年太医过来呀,娘娘……”青儿叫那些低等宫女,脚数快的赶紧跑去。 不到一刻钟后,年一针太医提着药箱凤栖殿,为靳云轻诊脉,旋儿嘱咐了青儿绿妩几句便回太医院为云轻皇后开了安胎养血的药方,等会儿让小太监煎了再送来。 靳云轻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青儿,第一时间抓着她的手,“信呢,信呢,可有皇上的八百里加急的快信……” “娘娘你别担心,一定会有的。”青儿安慰着她,她身为奴婢,也不知道该说点好听的给皇后娘娘听,只是这八百里加急快信,青儿这三五天,眼珠子都熬红肿了,每天站在城楼上看着有无八百里加急信兵第一时间闯入皇城。 可是青儿刚刚去看了,除了没有还是没有。 听青儿如此说,靳云轻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自我安慰“算了算了,一定是皇上不想本宫了,所以皇上才没有给本宫写信。”临行前,百里连城曾千嘱咐万嘱咐说一定会写信保平安的,一天一封,可是现在,终究是为什么,仿佛是在茫茫天空断了线的纷争,无论如何也捉不到信息呢。 “一定会没事的,皇后娘娘,听奴婢的,一定会没事的,奴婢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 青儿紧紧抓着云轻的手,看着一旁的绿妩,“绿妩你说是吧。” “是的。”绿妩也重重点点头。 又二日后,还是没有连城帝的消息。 凤栖殿宇一片愁云惨雾,明明今日的天气方好,偶尔有鹅毛白雪飘洒,不过下了一会儿也就停。 雪,是可以停驻,可靳云轻皇后的心中的忧虑总停不了。 “娘娘快吃点吧,就算娘娘您不吃,腹中的小皇子也是要吃的呀。这几天,你就没怎么吃。这样下去可怎么使得。” 眼里氤氲满泪珠儿,似乎一滴一滴都落在双手捧着的血燕上,青儿跪在靳云轻膝前,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绿妩也在偷偷得,偷偷得抹泪,连青儿姐姐都无法劝服皇后娘娘,更别说她绿妩了。 她绿妩原本就不是一个擅长劝人的,不过那人可是她的主子呀,大周皇朝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娘娘吃点吧,绿妩求求您吃一点好不好?这样子是不行的。如果皇上真的回来了,您却又饿昏过去,这怎么好?” “是呀,绿妩说得对,娘娘你得坚强,得有身体等着皇上回来的。” 青儿的眼泪金豆子似的,一滴一滴一滴一滴得往下掉落。 猛然间,靳云轻抓起血燕,一饮而尽,将那空盘子丢在地上,双目赤红,着身子,目光坚忍,仿佛可以穿透重重宫墙抵达百里连城皇帝出征打仗得所在,“不行,本宫…本宫…本宫要去……” “皇后娘娘您要去哪,是不是要去太后娘娘的万寿宫,这也好,跟太后娘娘说说话,心情也会好很多,不至于这么压抑着。” 深深对凝了绿妩,青儿这才将话刚刚说完。 这边靳云轻,重重得摇摇头,一个字,一个字,铿锵落地得说道,“不是…本宫不是要去万寿宫…本宫…本宫…本宫要去找皇上…不管如何…本宫一定要将皇上找回来…本宫一定要将本宫腹中的父皇找回来!本宫一定要让皇上亲眼看着本宫腹中孩儿出世!” 话音刚落,外边的风雪更盛更冷,雪花宛如魔咒一般,充斥着金砖琉璃瓦,沉沉又重重,压抑着人的气息,叫人困苦得想要哭,却哭不出来。 “不……!”青儿与绿妩二人异口同声得,声嘶力竭得狂吼,这怎么可以呢,这怎么可以呢。 “皇后娘娘千万不要!你腹中还有身孕!怎么可以如此波折。” 就算皇后娘娘腹中不曾有子,可是万里山关,又岂是她一个女子可以去得的? “不要啊…皇后娘娘…如果皇后娘娘执意要去,奴婢们愿意自刎,血溅当场!” “对,奴婢愿意血溅当场。” 在场的,不仅青儿绿妩跪了下去,就连殿宇外的一众宫女太监们,皆纷纷倒跪在地,五体投地,有些人已经做出了要往周边筒柱子上撞去的动作。 看着地上的一众忠心的奴才们,靳云轻也不想难为他们,可是百里连城呢,百里连城怎么办,难道她就眼睁睁得终日坐在凤栖殿,看着时间一丁一点得流逝过去,却一点没有皇上的消息? 就在靳云轻落寞得坐在凤榻之上让那些可怜的奴才们起身,殿宇外突然一只小兵进来传报,“皇后娘娘!有皇上的八百里加急!” “什么?皇上没死?皇上没死……” 心中强大的意念支撑着靳云轻站起来,她的心情陡然如同放开的鸟儿一般愉悦。 靳云轻翻开信件一观,字体凤泊鸾漂、跌宕遒丽、渴骥奔泉、入木三分,“太好了!太好了~!正是皇上的笔迹!太好了!太好了!” “娘娘,皇上在信中怎么说。”青儿忍不住好奇,因为之前,皇上临行前可是答应皇后娘娘的,说每日都一定会写信封给娘娘,期中突然给断了三五日,皇后娘娘自然是要担心的。 靳云轻涕泪纵横,说不尽的眼泪儿,信封说明连城帝是有写信派人用八百里加急赶回上京城,可送信的士兵莫名得被潜入后方的异族东漠人屠杀了,事后发现被杀也是两天之后,抵达太元关之时,还是延误了几天。 信笺之中,看着上面尚未干透的墨迹,靳云轻可想而知,当时百里连城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带着何种情感去写的,他又是注入几多的感情。 将信笺紧紧贴在怀中,靳云轻忍了许多天的眼泪,终于洒落下来,淋湿了凤袍,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知晓百里连城安全还要更令人高兴了。 突然,靳云轻好像监狱放出来的恶兽一般,紧紧抓着青儿绿妩二人的手臂,喉咙动了动,道,“青儿,绿妩,本宫好饿,有没有东西吃,对了,刚刚那个血燕再给本宫盛五碗来,本宫一定会都吃得下,都吃得下。” “还有,你,速速去禀报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这些天也是食不安寝的。”靳云轻立马对那个传达消息的士兵说。 士兵跪在地上,表示遵命,而后退下去,飞速前往万寿宫。 万寿宫那边的太后娘娘知道此事,自然又是一番快慰。 能够知道自己的亲生皇儿没事,太后娘娘身为亲生母亲,当然高兴了。 接下来的几天,远在太远关驻扎的百里连城,隔天就给云轻八百里加急的信件。 再过两月,还有八天便是大周新年了,百里连城在信封中答应靳云轻他到时候会率领三军敢在年前回到上京城,到时候也攻破了东漠国的京都,凯旋归来。 可是,就在过年那几天,终于又第一次失去联络。 除夕那个晚上,靳云轻在万寿宫陪着太后娘娘坐在火炉边上,双目失神得空空对望,婆媳二人两个人相顾无言,唯有泪水一行又一行。 没有大周帝君的新年,终究是索寞而又无聊的。 满满禁宫之上透露着一股死寂的味道。 哪怕各大宫苑门前再黏贴如何喜庆的桃符也没有用,喜庆不起来就是喜庆不起来。 就连上京城也比以往的新年冷清了很多。 大周帝失去了联系,一切仿佛一股无形的黑暗势力碾压着上京城的上空,叫人喘不过气息来。 “母后,皇上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等会儿就会有消息。” 忍住泪水的靳云轻强安慰着太后娘娘,实际上,靳云轻的心已经在滴血。 原本守夜的天空,突然传来了一声将士的悲鸣之声,城门轰然打开,有一骑将士策马而入,发出痛苦宣告:“昨日皇帝腹背受箭矢三千,战死沙场!” 吓得靳云轻与杨静婷双双昏倒在炉旁。 天呀,百里连城真的战死沙场么?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的夫君怎么可能就如此年靳轻轻葬身在沙场,他还有孩子呢,腹中的孩儿可怎么办,怎么可以一出生就没有了爹爹了呢。 崩泪狂吼的靳云轻皇后,跑过去,两只手狠狠拽着那名将士衣领,“胡说!一定是你在胡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皇上明明答应本宫会来见本宫的!皇上绝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之人!” 他答应她会回来的! 他答应她会平安的! 他一定会没事的! 因为皇上他的战袍里还绣着云轻皇后绣给他的祈福袋的,所以,皇上一定会没事的。 靳云轻心里头哽咽着,无比痛苦的模样儿,叫人心碎无比。 “属下没有胡说,皇上真的是…真的是…” 满脸带血的将士却再也不敢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云轻皇后娘娘双瞳充斥着那抹抹赤红的光芒简直可以将人的心脏搅碎成一片一片的。 受伤的将士也是拼了性命,才赶回来复命的,一路上没少躲过敌军,要不然他恐怕也早就死了。 “皇后,皇帝没有死对不对,对不对,那个人在撒谎对不对。” 杨太后自己欺骗自己,双手紧靳云轻的手,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将士,几乎是用尽所有的气力,吩咐外边的御林军,“来人呐,将此妖言惑众的畜生,拖出午门斩首!岂有此理!竟敢说哀家的皇儿坏话!该死…简直就是该死…” “且慢…母后…”靳云轻抱住太后娘娘,拽紧她老人家的腰身,视线早已被泪水所淹没,“母后,现在,国家急需要人材,若是再傻了他,也于事无补!这件事,臣妾一定会好好查清楚的,哪怕臣妾就算不要自己的这条性命,豁出性命来,也一定要查出皇上的下落~!” 靳云轻毅然站起身来,没有人知道,当今的皇后娘娘是如何强行拖拽着自己的身子起身的呢,就连青儿绿妩二人见了这般,不免纷纷落下泪来,纷纷劝阻道,“皇后娘娘不要哇——” 身为皇后娘娘第一近身侍婢,青儿、绿妩太清楚明白皇后娘娘等会儿要做什么了。 靳云轻稍稍安顿好样太后,对那跪地的将士道,“你,现在带本宫前往太元关,本宫,现在就去找皇上!”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呀。” “惊动了龙胎可如何是好。” “请皇后娘娘三思。” 满满凤栖殿之人噗通跪在地上,霎时间哀深遍地,不单单是众人对于皇帝的哀思,更多的是对皇后娘娘的怜悯和不舍。 涕泪纵横的杨太后,匍匐了几下,孱弱无力的双手抱着云轻的身子,“云轻,你若是去,哀家就陪着你去,反正哀家这把老骨头也留着没什么用,要哀家白发人见黑发人,倒不如让哀家就这么死了,死了也干净~倘若真的能够用哀家的性命救皇帝的性命!哀家也是愿意呀,天呀…为何老天爷对百里氏皇族一脉如斯残忍!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百里室一族吗?” “母后,不用伤心,皇上他一定会没事的,臣妾有直觉,皇上一定没事。他说过他会平安归来,就一定会平安归来。” 靳云轻的泪水簌簌而下,她不愿相信,更不敢相信! 新年初一,靳云轻皇后留书出走。 原本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原本该是大周帝君与大周帝后携手与天下万民同贺的日子。 可靳云轻皇后就给万寿宫廷的杨太后留下一封书信,书信中说,靳云轻要赴往太元关寻找皇帝陛下,不找回陛下,永不归。 “云轻,哀家的好皇后,好儿媳,你去了,你让哀家一个人留在万寿宫还有什么意思!不不不!哀家也要去!哀家也要去!” 跌倒在冰凉大殿上的杨静婷痛苦哀泣,她想不到云轻皇媳的韧性是世间女子之中最最少见的。 杨太后记得自己苦苦相圈也毫无任何的结果,靳云轻说去便去了,难道她不知道她的腹中还有端儿的骨肉吗? 天呐! 这是天要灭绝百里氏皇族的呀! 国不可一日无帝君。 后宫不可无帝后。 杨太后想要发动可用之人赴往太元关,务必要寻回皇上皇后,可哪里知道,擅长征战沙场的将军们前些日子都随着百里连城御驾亲征,尚不得归还。 任凭杨太后娘娘如何哭闹,如今的事实却是,皇上皇后是她最最亲近的人儿如今都不在她身边,还不知道到底是生是死。 尽管如此,杨太后还是发了为数不多的驻守在京城中的百里兵们,前往太元关。 靳云轻是一个人着黑出了宫门,一身普通民女的装扮,风沙笼罩的太元关是目的地,遍地的尸骸,靳云轻也不怕。 这一路,不论是高高的山涧,还是悬悬的崖壁,靳云轻都会趟过去,有好几次她抓错了绳索差一点掉落万丈悬崖…… “连城…你要等着我…” “一定要等我知道不知道…” “你要记住你不能死!” “孩子还要叫你父皇!” “连城你不能死~!” “你若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不信的话你就试试看!” “你死了到了天堂地狱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听见了吗?” “你给我记住了!” 紧紧抓着山藤的两只手擦满了猩红的血液,是靳云轻太过爬山涉水所用的力量太过极致,所以才会如此。 为了要见到百里连城,靳云轻不惜豁出去了,她现在什么也不怕,一日不见到百里连城的尸首,靳云轻永远也无法相信一直深爱的男人就这么死掉。 哪怕此刻手里头抓握得是长满硬刺的荆棘,靳云轻也不怕疼,也喊痛,她知道,这些痛苦跟百里连城的性命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靳云轻她是不会放弃的,她好像看见百里连城在冲着自己招手呢。 她的心中不停得继续默念着: “连城,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你答应我会平安归来的……所以你一定不能够有事……” “我需要你,腹中孩儿需要你,太后娘娘需要你,大周这个国家需要~!” “连城,为了要见到你,我是不会放弃的!~连城,求求你别放弃!我都没有放弃!你怎么可以放弃!你一定要支撑到我来见你!” “连城,要等我…要等我…” 靳云轻不知道在崖壁上爬了多久,她刚刚问过山下的樵夫说翻阅这一座山峦就可以抵达太元关的关口,相当于越过屏障。 她一定可以的,她相信自己! 靳云轻咬紧牙关,继续…继续…继续………… 眼看跨过去,就压抵达太元关了,谁知道靳云轻踩空一个凹土,顿时间,整个人带着肚子滑下山坡。 天霎时间变得昏暗不堪,啥也看不清楚。 一昏迷便是三个月。 靳云轻仿佛自己处于一个混沌的世界中,每天隐隐约约感觉有人那湿糯的粥水灌自己的嘴中,而云轻也完全失去了意识一般,不知道自己是谁,跟更不知这个地方又是哪里。 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个下午,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看见远山的青山环绕,几经飞鸟飞过来飞过去,山色清幽,不远处更有一个超级大的湖泊,湖泊之中隐隐有鱼儿在下边翻滚着戏水,好不快哉。 “云轻娘子,你醒来。” 走过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唇红齿白,一个小正太模样的人,冲着云轻走过来,这少年若是搁到了现代,肯定是一枚小正太。 见云轻朦朦胧胧似乎毫无意识得看着自己,少年努力得解释着说道,“云轻娘子,我叫靳千玺,北汉国的皇帝,你还记着我吗?” “你叫靳千玺…你是我相公吗?”他不明白得看她,“我叫云轻娘子?我叫云轻?” “对呀,你叫云轻,你叫靳云轻,是大周过的皇后,云轻娘子,云轻姐姐,你全都给忘记啦?” 靳千玺皱着眉头说道,“三个月前,我去找你,没有想到,在天元关脚下,我看见你,你昏倒了,我就把你带回这个乡下小院疗养着,你放心,你腹中的孩儿没有受伤,它看起来应该很大了,再过三四月应该就要生了。到时候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一些呢。” “孩子,我的孩子……”靳云轻着自己的肚子,鼓鼓的,里边有生命的象征蠕动着,滚烫温热,这三个月如果不是靠着母性本能,再加上有幸遇到靳千玺恐怕自己早就死了。 多亏了孩子。是孩子救了她。 靳云轻不知道是自己救了孩子,还是孩子救了她,猛然间头脑深处响起了一个声音,连城,连城,连城…… “千玺弟,你救了我,你一定是个好人,你告诉我,孩子的爹是谁?为什么我的脑海深处总是有一个声音叫着连城,连城的……” 靳云轻很伤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何时流下来的呢。 靳千玺抱着她安慰着她,“云轻姐姐,连城,百里连城是大周皇帝,他失踪了,他御驾亲征,前往太元关,失踪了,有人说他死掉,所以你不远万里山关跑来找他,才会这样。云轻姐姐,要不咱们不去找那个负心人好吗?跟我去北汉吧,我愿意做你腹中孩儿的小爹爹可以吗?” “你做我腹中孩儿的小小爹爹?”靳云轻不敢相信这话是靳千玺嘴里说出来的,满是讶异得样子,“可是,可是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呀,你会照顾自己吗?你连自己都无法照顾,怎么会照顾我腹中的孩子?” 这个小爹爹可真年轻啊。 如果可以,靳云轻一定会笑,可她现在笑不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靳千玺不愿意了,“云轻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失忆,为什么失忆前跟失忆后,你都嫌弃我小呢?我已经不小了好吗?我就要做你腹中孩儿的小爹爹。” 又三五个月,靳云轻如期诞下双胞胎百里沐琛和百里沐瑶。 百里沐琛是皇儿又是长子,自然按照大周体统一出生便是皇太子。 抱着怀中一双婴儿,身为一个母亲,靳云轻忍不住垂下眼泪,可惜啊,连城现在何处,若是他知道他们腹中的孩儿已经降临人世,他做了父皇该有多开心呢。 太元关下的一户农家小庭院,靳云轻对着太阳的光辉闪烁着离的光芒,连城啊连城,此生此生,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 “千玺,我一定要找连城,不管连城是生是死,我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我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的。” 靳云轻看着靳千玺又忍不住落下眼泪来,靳云轻的眼泪就好比秋波的水怎么也永远都流不完。 靳千玺心中极为怜惜得说道,“云轻姐姐,你如此坚定,看来我做弟的,也只能支持你不是吗?” “你的两个孩子沐琛太子和沐瑶公主,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只有我靳千玺北方太子的一天,我就不会让他们受尽委屈。” 说这句话的时候,靳千玺的眼眶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忍不住心中一动,靳云轻抱住他,紧紧得抱住靳千玺,“千玺谢谢你,你会有好心有好报的,只希望我快点找到连城,将来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这才不枉你这么多月来你一直悉心照顾我。谢谢你,我知道大恩不言谢,可是我……” “别说了,云轻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的孩子们好好照顾下来的。”靳千玺说完之后,身子停顿了一下,“只是…只是云轻姐姐,据我派密探得知,如今的大周,是当今的四王爷百里楚墨在代掌,你们大周十四皇叔百里光暂时在打理朝政的,我怕,到时候你找回了皇帝陛下,恐怕也难以再续帝王之……” 靳云轻不敢相信得看着靳千玺,着实愣了一下,“千玺,你的意思是说,四王爷百里楚楚墨可能会背叛连城?怎么可能?不不不,楚墨原本就是和连城一起打小一起长大,两个人可以说是穿着兜裆裤长大的,他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好呢。” 听着云轻这么说来,靳千玺这个北汉皇帝忍不住狂笑,“亲兄弟尚且为了国家帝争夺了个你死我活,何况还不是亲兄弟呢,只是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罢了,凡事皆有可能!云轻,你若是找到了连城皇帝陛下,一定要注意才是。” 不等云轻表态,靳千玺又继续道,“云轻,你知道吗?你修养的这几个月,我也曾暗地里派我的北汉军队前往搜索,并无发现连城皇帝陛下的踪迹,我想,他应该早就已经……云轻姐姐你可有心想准备才好,若不然……” “别说了,连城一定会没事的,我相信连城,我相信他,他是我的男人,他答应过我,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他答应过我的,我知道,我知道的,一定会没事……” 看着怀中的一双儿女,靳云轻决不允许男人有事。 太元关一处密深处。 “真是该死!靳云轻这个小贱人竟然还活着!” 北汉公主靳幽月目光射出一道渗人的厉芒。 那边靳如泌,冷笑了两声,“幽月公主,若不是你在你弟靳千玺身上洒点荧光粉末,恐怕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无法追踪靳云轻那个小贱人的下落呢。” “可不是呢,靳云轻那个小贱人命也真够硬的,一个人出了大周皇宫,还能活下来,咯咯,老天爷真是没有天理!现在,该是靳云轻小贱人遭报应的时候了!” 靳幽月一想起当初被靳云轻夫妇毁掉容貌,安能让靳云轻和百里连城平平安安度过余生,若他们不死,就永远无法平息她心中狂傲的怒焰。 靳幽月恨不得靳云轻死,恨不得她所出的两个孩子百里沐琛百里沐瑶死,恨不得……恨不得…… “说起来,幽月公主,我靳如泌对靳云轻的痛恨可比起你来,要深沉得多得多!” 靳如泌紧紧攥着幽月的手,“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若不是我家的爵京联合东漠太子萧棱,将百里连城的一众大军逼入大荒之中,说不定这会儿,百里连城和靳云轻那个小贱人又重聚在一起?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天各一方,我真是开心,我真是心情舒畅呀,哈有哈哈哈……” 诡异的声音笑起来,使得靳如泌又如同那恶魔一般,谁也不知道靳如泌下一步想要做的是什么。 靳如泌她们在暗,靳云轻在明,百里连城也在明。 只有靳如泌知道为连城之所在,可惜,靳云轻却不知道,还以为百里连城生死未卜。 若是叫靳云轻知道,原来是百里爵京这个无耻卖国贼联合东漠一族人,将百里连城,飞流,燕祁风,许脩文,彦一壅,宇文灏,大都督一行人逼入大荒之内,靳云轻一定会叫靳如泌她们挫骨扬灰! “既然知道靳云轻此人在哪,务必要快刀斩乱麻,以免夜长梦多了!”靳幽月一挥手,眼眸满满狠辣。 “放心啊,爵京呀,早已派十个黑衣人前往,带上毒媚蛇前往。”靳如泌嘻嘻笑道。 靳幽月娥眉一皱,“何为毒媚蛇?” “公主想知道,公主你可以跟去看看嘛,看见了才知道。” 靳如泌嘻嘻一笑。 十个黑衣人悄悄来到靳云轻和靳千玺所在的太元关脚下的一座小农庄里。 此番靳云轻在靳千玺的帮助下,早已恢复记忆。 靳云轻隐隐感觉10个黑衣人的到来,想都不想都就认定了是靳幽月她们,顿时间出银针,扫射到10个黑衣人身上,10个黑衣人顿时失去意识那般,猛往后回攻,一个一个黑压压得扑倒在靳幽月和靳如泌的身上。 “救命啊…救命啊…” 靳幽月公主大叫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靳如泌派去的10个黑衣人,竟然攻她,将靳幽月身上的衣裳剥了个,然后把所谓的毒媚蛇放在身体上。 毒媚蛇好像闻到了一股异香,疯狂得猛往幽月公主钻去,顿时间,靳幽月溃烂不已。 更要命的是,10个黑衣人个个卸下裤腰带,洪拥而下。 所谓的毒媚蛇的效用便是如此了,研制此种毒药之人堪称用心狠毒。 先把一些剧毒之蛇浸泡在疯狂的情、药之中,到时候再将这些剧毒之蛇让在女人的身体上疯狂咬噬,彻底再唤醒被害人的欲,再由人道狠狠折磨。 无数条蛇在靳幽月公主身上猛烈得狂噬,靳幽月惊慌失措,她恨不得现在立马去死呀,疯狂得滚动着身躯想要站起来,可是无数条蛇紧紧包裹着她,还有那些男人了,那些已经不能称作是男人了,而是野兽了,竟然趁机疯狂得鞑伐着靳幽月公主的**,一遍遍,一刀刀,宛如在对待一个最低级的囚犯一般。 119.119 “啊…靳云轻…我错了…我错了…” 靳幽月拼命大叫,可是那些蛇缠得她很紧很紧,直到靳幽月都无法,有得钻入,有得钻入靳幽月公主的鼻孔,让靳幽月痛不欲生,手上四大的经脉全部断裂,每一处是好的,毒媚蛇无孔不入,有些很小很小的小型毒媚蛇是彻底得而又疯狂得爬入靳幽月的耳朵,将靳幽月身上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洞每一个孔全部都装满了。 这还不止,毒媚蛇疯狂得钻入靳幽月身体最深处啃噬,活活得将靳幽月的肚子大肠小肠还有心肺从里边拉出来,鲜血疯狂得喷出来,靳幽月眼珠子睁得大大,想要大声叫唤,想要大声求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作茧自缚。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靳云轻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她已经给过靳幽月公主一次机会,难道不是吗? 如今她又来陷害自己,若不是她带着毒媚蛇来加害自己,何至于死得这般惨不忍睹。 去遥远的地方给云轻打了清水过来的靳千玺看见姐姐靳幽月死得这般惨烈,那些无耻的10个黑衣人还对姐姐的遗体做那样的下流动作,顿时间,靳千玺亲手扬刀,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头颅砍下来。 满脸溅得都是血水的靳千玺怔怔得盯着靳云轻看,“云轻,对不起……” “你姐姐可以说被我害死,你怎么反过来跟我说对不起?”靳云轻不明白得看靳千玺。 “不是的,是姐姐一直对不起你,姐姐她死有余辜。这也是她的命,是她的造化。” 靳千玺往那边走两步,将刀横在的靳如泌头上,拿眼睛看着靳云轻,“云轻姐姐,现在,要不要我,了解了靳如泌!” “慢着,我还有东西要问她。”靳云轻一步步冲靳如泌走过来。 突然之间,靳如泌觉得靳云轻的眼神好可怕,就好像地狱的疯狂恶魔来向自己索取冤魂一般,靳如泌好害怕害怕得几乎都快要吓得尿了的。 “云轻长姐饶命啊,别杀我,别杀我呀。都是幽月公主逼迫我的。” 靳如泌大喊大叫。 “还不肯说实话是吗?将一切罪责全都推脱在我死去的姐姐身上,对吗?” 靳千玺的刀迫近了靳如泌的颈脖,划出一道细细的冰冷的剑芒。 靳如泌倒在地上,身上不着寸缕,衣裳全部都被毒媚蛇疯狂得啃噬,幸运的是,那些10个黑衣人也没有在靳如泌身上放肆,可能靳幽月公主的容貌比靳如泌更胜一筹,所以大家对靳如泌没怎么对胃口。 只是…… 靳云轻现在恨不得就这么杀掉靳如泌,冷冷得笑道,“靳如泌,你真的是冤枉的吗?真的是幽月公主逼迫你的吗?这么说你是最无辜的?” “是呀,是呀,云轻长姐,你我可是同一个父亲生的呢,你可要相信我,你不相信我,该相信谁呀。” 一想起这个靳云轻傻瓜长姐很可能再被自己骗一回,靳如泌暗地骂靳云轻傻子呢,不过呢,傻子也有傻子的妙处,一想到云轻傻子,靳如泌等会儿很快蒙骗过关,回去跟百里爵京团聚,靳如泌相当开心。 可惜,靳如泌的如意算盘全都打错了。 靳云轻远非以前那个傻傻的靳云轻,“靳如泌,你是在说笑吗,哈哈哈哈?真是够愚蠢的!” “就是呢,云轻姐姐,可别相信靳如泌!我姐姐幽月的死,都是靳如泌始作俑者,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些残暴的毒媚蛇狂噬而死!我,势必要为幽月姐姐报仇!” 说罢,北汉皇帝靳千玺就要挥舞手中的武器,了结了那靳如泌这个小贱人。 “不要杀我呀,长姐,求求你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 靳如泌像一只狗一样,爬到靳云轻的足下,眼睛巴望着靳云轻,希望,希望可以得到靳云轻的垂怜。 当靳如泌要害靳云轻的时候,可曾想到要垂怜靳云轻。 想当初,靳如泌联合百里爵京对靳云轻下十足的猛药可想到要垂怜靳云轻,如今却是奢望着能够得到靳云轻的垂怜。 这不可笑之极么? 不过靳如泌这个时候不能死,就这样死了,也未免太便宜她了。 “说,连城在哪里?” 靳云轻将靳千玺手中的利剑接过来,利刃却是狠狠对着靳如泌,假若靳如泌不说,那么靳如泌一定性命难保。 “在,在,在大荒。”靳如泌吓得半死,因为在她看来,靳云轻已经完全能失去理智,谁知靳如泌会作出什么样异常的举动来。 靳千玺俯首对靳云轻道,“云轻姐姐,大荒在太元关的西南面,我们现在立即启程把。” “好,就带着这个贱人!” 靳云轻目光狠狠瞪向靳如泌,如果靳如泌胆敢欺骗,相信大荒便是靳如泌的陵寝。 靳千玺吩咐下去,将靳幽月的尸首匆匆埋葬,便挟持着靳如泌前往大荒。 大荒重重,山涧瘴气多,叫人无法辨明方向之所在。 途中,靳云轻隐隐约约察觉双手被自己捆缚的靳如泌暗地里跟人通信,走到一个狼窝陷阱处,靳云轻毫不犹豫将靳如泌推向狼渊。 而靳云轻手里还有适才接触到的毒媚蛇的汁水,纷纷洒向狼窝之中,顿时间,狼窝陷阱之中几乎有一百多条狼,凶神恶煞得骑在靳如泌的身上。 “啊…靳云轻你好狠的心呀……” 靳如泌痛苦得大叫,她被一群公狼当做母狼一般的纵横驰骋,不停开裂,犹如噩梦一般填斥。 靳如泌这个庶妹所欠给靳云轻的,将会在这一次全部还清! 靳云轻说过,胆敢伤害她的,将会让那个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如泌!” “该死的!靳云轻!你对如泌做了什么?” 霎时间,四面八方涌来了东漠军队的千军万马,而领着兵马的,正是百里爵京,他亲眼目睹靳如泌的惨状,万万想不到,靳云轻竟然会这么狠辣。 “呵呵,我做什么?我在报仇,你看不见么?” 靳云轻眉目幽冷,有得是比他百里爵京还要冷绝三分的狠。 “萧棱太子,快快击杀这个女人!你难道忘记了,如今的萧熙儿公主至今还囚禁在大周国,而你的手臂也是被靳云轻这个小贱人的相好百里连城砍断的,难道你都忘记了?” 百里爵京在一旁怂恿着。 百里爵京身侧的东漠太子萧棱哈哈大笑道,“本太子怎么可能会忘记?众位藤甲兵,上前,将靳云轻这个贱人拿下!” “是!” 轰轰烈烈的藤甲兵人数众多得叫人吃惊,每个人身上穿着一种特质的藤架,叫人惊讶万分。 骤然间,东漠国藤甲兵方寸大乱,他们身上所穿的藤架制服燃烧起来。 伴随着宇文灏冷酷的声音,“哈哈哈哈,你们东漠人会藤甲兵,那本王的东陵屠漠军队的火烧藤甲兵,就恰恰用来克制你们的藤甲兵,哈哈哈……” 宇文灏?是宇文灏的声线,靳云轻没有想到,宇文灏也在这里?! “云轻,你看看谁来了!”宇文灏第一时间见到云轻,让云轻看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满面风霜,脸上永远一副霸王帝者的风情! 他,赫然就是百里连城呀! “连城,是你?”云轻忍不住双目迸射眼泪。 “云轻,是我!”百里连城眼泪无处放,不过他真的很激动很激动。 百里连城手中剑戟策马奔向云轻而来,“云轻,朕来接你回家。” “哼!百里连城你休想!你以为有宇文灏的东陵屠漠军来帮助你,你就可以安枕无忧么!休想!休想!哈哈哈……” 话音刚落,百里爵京的头颅却被百里连城毫无预兆得砍下来。 百里连城策马一踏,马脚将百里爵京死去的头颅,踩踏得了个稀巴烂。 “百里爵京,你太粗心了!你不会知道,这么长时间,我让宇文灏里应外合,挖通隧道,暗度陈仓,哈哈哈……” 百里连城将云轻狠狠抱住,用手着她的肚子,“云轻,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皇上,你怎么会知道?”云轻觉得百里连城好像全部都知道了,到底是谁告诉他了。 而东漠军队向百里连城跪拜下来,是表示永世要臣服大周! 百里连城紧紧抱着云轻,“云轻,你知道吗?这么长时间,朕有多想你,你一定有很多想要问朕,朕一定全部都告诉你的,现在,来跟朕去大荒深处吧。大荒深处,朕开辟了另外一个新世界,咱们一起去吧。” “新世界,到底…到底是什么?”云轻有点不明白。 是,有太多她不明白的。 “云轻,你看看那边……”百里连城指引云轻前看。 云轻看见,自己的弟靳青,皇儿靳沐琛和皇女靳沐瑶都在看着自己呢。 “母后,快过来呀。”沐瑶看着靳云轻。 靳云轻彻底凌乱了,天呐,儿子女儿们怎么长这么大了,还会叫人,天呐?他们不是婴儿么?! 难不成是梦境? 可是靳云轻捏了自己的腮帮,好疼好疼呀! 客栈二楼房间内,汀月瞪大眼珠儿直直看着忙来忙去的靳云轻,终是忍不住开口 “三小姐……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这么清醒,是不是?亏得在怡香院走了一遭,脑子撞好了,不过能保住清白,还多亏了刘醒。汀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你为什么害怕高嬷嬷看到我?如果我没记错,高嬷嬷是本……是姐姐自宫中选出来专门伺候母亲的!”靳云轻面色沉凝,质疑道。 “好了?好了就好!呜呜……好了就好!小姐,你不能再回靳侯府了!宫中传来消息,大小姐出事了,现在怕已经……高嬷嬷是大小姐选的,却是二小姐的心腹,这么些年,高嬷嬷一直依着大夫人的吩咐,在二夫人的汤药里下毒!昨晚奴婢无意间撞见高嬷嬷朝二夫人的碗里洒了好多黑色粉末,才被她绑起来关进柴房的,她还说已经将小姐,奴婢一时气急,狠狠撞了她,她就将奴婢悬起来……小姐,我们离开皇城吧,若被大夫人看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汀月悲戚低泣,哽咽叙述。 “高嬷嬷……月儿,我不能走!痴痴呆呆十几年,我不曾为母亲做过什么,如今母亲惨死,身为女儿,若不能为她报仇,我便枉为人女,这里有一百两银票,筱萝谢你多年来对母亲的照顾,你可以走了。”靳云轻将银票搁在汀月手里,肃然道。 看着手中银票,汀月只怔了片刻,便将它搥回到靳云轻手里。 “小姐不走,月儿也不走!二夫人对月儿有救命之恩,如今二夫人惨死,月儿自当为她报仇!月儿以后便跟着小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汀月悲愤开口,信誓旦旦。 “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死。”靳云轻拉过汀月的手,清越的声音透着让人不容质疑的坚定。 “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去向老爷揭发大夫人和高嬷嬷的恶行?”汀月仰起小脸,天真道。 “月儿,你记着,这个世上,我们不能倚仗任何人为我们出头,想要报仇,就只能靠自己。”艳绝双殊的容颜透着近似于冰冷的平淡,靳云轻美眸微凛,继而拉过汀月。 “我问你,这些年大夫人和父亲的关系如何?”复仇的第一步,便是在靳侯府立足,如果没有靳侯府为依托,她要如何再进皇宫!而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再回靳侯府,必须先得到靳震庭的庇佑。 “这个月儿不清百里,不过月儿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夫人在外面养了个唱戏的,好像是云德戏班的当家小生,叫娄玉心。大夫人经常趁老爷上朝的空档到云德楼私会娄玉心。这件事府上好些人都知道,千真万确!”汀月笃定道。 “娄玉心……”靳云轻桃唇阖动,眼底划过一道。 “月儿,我现在还不能露面,你去帮我做两件事,第一件,偷偷回侯府找刘醒来见我。第二件……”靳云轻俯身到汀月身侧,喃喃细语,继而将靳图给她的所有银票全数交到了汀月手里。 翌日辰时,靳图按着平日的习惯走出府门,朝东侧大道望去,未见靳震庭的轿子,便回头嘱咐两侧护院家丁 “听说近日皇城来了些流荒的暴民,时不时出来哄抢东西,你们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可别惊了老爷!”就在靳图开口之际,忽然自拐角处跑来一个身着戏装的男子。 “你是靳管家吧!不……不好了!靳夫人出事了!”男子满头大汗,双手搥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你是谁?”靳图目色微沉,警觉看向男子,狐疑问道。 “回靳管家,小的是唱戏的,靳夫人钱财外露,被那些暴民围起来了,现在云德戏班那儿乱作一团,班主也控制不住,急着差我过府通报一声,叫你们快去救人呢,那些暴民只认银子,他们可不认什么侯府夫人呐!”男子急声催促。 靳图闻声,正欲问清百里,却听背后有声音传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四人抬的轿子里,靳震庭以指挑开轿帘,冷声问道。 “回老爷,这戏子说夫人在云德戏班听戏时遇了意外,老奴这就差人手去救夫人!”靳图据实禀报。 “多叫上几个人,老夫要亲自看看,到底是哪些不长眼的暴民,居然抢到老夫头上了!”靳震庭冷嗤开口,旋即撩下轿帘。轿夫们自是领会其意,齐齐朝云德戏班而去,靳图虽有疑惑,却也来不及思虑,便急急叫上十几个护院随后跟了上去。 轿内,靳震庭单墨绿色翡翠扳指,目色幽寒,今日早朝,他已证实昨日素鸾自宫中传出的消息是真的,如今朝中王,谢,庾,桓四大家族虎视眈眈,后宫妃位中,这四家占了个全,原本自家女儿,一个贵为皇后,另一个是贵妃,他倒也有恃无恐,如今看来,靳府的荣衰全都要靠靳素鸾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必非要走这一遭,刻意讨好窦香兰。 深巷内 刘醒带着刚刚那位身着戏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事情都办好了?”汀月狐疑看向刘醒。见刘醒点头后,方才将手中剩余的银票递向男子。 “您放心,小的已将一整瓶催情药全都倒进酒里,这会儿估着娄玉心与靳夫人正忘我的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呢!平日里靳夫人与娄玉心私会,云德戏班上下都会退避三舍,找借口出去溜达,所以现在云德楼里就只有他们两人,而且小的已将云德楼的锁给打开了,还有……”男子还欲再说,却被汀月打断 “拿着这些,离开皇城,你该知道,若被相爷找着你,会是什么下场。”汀月好意提醒道。 “知道,知道。小的这就走!一刻钟也不耽搁!”男子拿着银票颠颠儿的走出巷子。 男子前脚离开,汀月与刘醒便匆匆回了客栈。 “汀月,我到现在还觉得是做梦一样,三小姐真的变聪明了?”刘醒扫过人群,低声开口,眼底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若不是三小姐设计这出戏,我也不相信,这次大夫人要倒霉了,真是大快人心!”汀月与刘醒说话间抄小路,直奔云德楼而去。 云德楼位于兴华街东侧,白天基本不开张,只有晚上才开始搭台,靳图到了云德楼便觉出事有蹊跷,只是老爷已经来了,而且窦香兰那跋扈的脾气也让他吃过不少苦,此时,他自是没必要多管闲事。 “老爷,云德楼到了。”轿子落下,靳图上前掀起轿帘,靳震庭抬头看了眼左手边的二层建筑,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下轿来。 “不是说有暴民闹事吗?”靳震庭迈过轿杆走到云德楼前,狐疑问道。身侧,靳图下意识推了下云德楼的门,却听吱呀一声,门竟没有锁。 靳震庭想也没想的走了进去,靳图正欲命护院跟上,却在下一秒被靳震庭挡了下来。 “他们留在外面,你跟老夫进来!”靳震庭进门一刻,便隐约听到窦香兰肆意狂笑的声音,遂拦下护院,只叫了靳图一人。 走进云德楼,里面是内敞式建筑,入眼的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外,便是中间的戏台,装修尚算华丽。 “玉心……你有没有想人家?”靳图才一进来,便听到窦香兰发嗲的声音自二楼传了出来。 “老爷……”靳图请示般看向靳震庭。 “你留在这儿,不许任何人进来。”靳震庭沉声开口,虽面色无波,可眼睛里却涌动着滔天骇浪。靳图不语,默默守在门口。 此时,靳震庭已然迈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上楼梯,那入耳的淫声越发清晰。 “自然是想的,便是做梦都对香兰你念念不忘,可惜玉心只是个戏子,配不得你的身份,要不然,玉心定会带你远走高飞,再也不偷偷…….”酒过三旬,包厢内娄玉心只觉浑身热血沸腾,一把将窦香兰拉进怀里,手掌迫不及待的揉搓着窦香兰前呼之欲出的,口中说着违心的话。 “你这小心肝儿,说话就是讨人喜欢,玉心,亲我……”天雷勾地火,窦香兰只觉心痒难奈,的身体不时在娄玉心怀里扭蹭起来。 “玉心句句可昭日月……”娄玉心男生女相,粉面桃唇,倒也不失为一个美男子,此刻,娄玉心正肆无忌惮的拽下窦香兰的外裳,双唇狠狠吻着窦香兰雪白的玉颈。因为药的缘故,二人几乎没有过多的前奏,便直接主题。 “呃……玉心,快点,喔—”窦香兰被娄玉心挑逗的意乱情迷,发髻凌乱着披散下来,双手游走在娄玉心有力的躯体上,甚是欢愉。 窦香兰的声音加之体情药,使得娄玉心似打了鸡血般猛抓起窦香兰的**,奋力冲。 透过包厢的缝隙,靳震庭将眼前的尽收眼底,深沉的眸闪烁着嗜血的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在袖内攥成拳头,翡翠扳指儿咯的手指生疼靳震庭却不为所动,此时此刻,他当真想冲进去要了这对狗男女的命,可是,他忍住了。 靳震庭薄唇紧抿,身体因为愤怒愈渐颤抖,‘咔嚓’一声,扳指儿断裂摔在地上的声音丝毫没影响包厢内两个激情澎湃的身影。蓦地,靳震庭陡然转身,一步步退离包厢,脚步异常沉重的走了下来。 “老爷……”见靳震庭脸色煞白,靳图忧心上前。 “今天的事不准泄露一字,走。”低戈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靳震庭冷声吩咐,先一步走出云德楼,靳图下意识瞥了眼二楼包厢,眉毛微挑了两下,便急急跟了出去。 眼见着靳震庭上轿,不声不响的离开云德楼,汀月登时急了 “老爷怎么走了?难道大夫人没在里面?”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大夫人和娄玉心在二楼包厢亲亲我我……不能让老爷就这么走了!否则三小姐的心思就白费了,我去拦轿!”刘醒急声道。 “不行!三小姐只吩咐我们仔细瞧着,没让我们做别的,还是先回去。”汀月紧拉住刘醒,坚定道。 客栈内,当汀月与刘醒耷拉着脑袋走进来的时候,靳云轻正悠然坐在桌边,玉指捏起茶盖,轻叩几下杯缘,呷了一口。 “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靳云轻搁下茶杯,长翘的睫毛微闪着看向汀月。 “小姐,对不起,我们把事情办砸了,也不知怎的,老爷进了云德楼,就那么不声不响的出来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汀月歉疚看向靳云轻。 “不然你以为会有什么动静?”靳云轻樱唇微勾,挑眉看向汀月,眼底皆是笑意,果然符合父亲的行事作风。 “捉奸在,自然是将大夫人浸猪笼了!”汀月理所当然道。 “月儿你记住,就算再位高权重的人,也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时候。”靳云轻柔声解释道。 “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刘醒不解看向靳云轻。 “这天底下的男人,无论身份尊卑,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不管他是否爱这个女人……更何况父亲是亲眼所见。父亲掩饰的好,不代表他不在意,或许他现在气吐血了也不一定。汀月,父亲还有晚膳后喝莲子羹的习惯么?”靳云轻敛了眼底的冰冷,突然转换话题。 “有啊,这个习惯已经很多年了,以前都是夫人亲力亲为,自从夫人身子虚弱后,这件事便一直由高嬷嬷负责。”汀月据实道。 “是么……”靳云轻美眸微垂,若有所思。 “小姐,你让我把银票都给了那个唱戏的,那我们要拿什么付房钱啊?”汀月似突然想到什么,恍然问道。 “今晚回侯府。高嬷嬷那么善待母亲,我要好好报答她才是。”靳云轻的眸子倏的变冷,眼底迸射着寒冰似的锋芒。一侧,汀月与刘醒面面相觑,暗自讶异。 “你们过来坐,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靳云轻转眸间,微笑着看向汀月和刘醒,那笑容如春风靳雨般灿烂,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这一刻,他们是真的相信,三小姐变了,变的有城府,沉稳睿智。 金乌西坠,东升,月光如水倾泻,透过树枝留下斑驳的树影,风起,树影婆娑,那晃动的影像让这百里变得格外幽冷。 靳侯府正厅 晚膳过后,靳图吩咐下人将饭菜撤下。窦香兰以茶漱口,继而将杯子递给体己的丫鬟玉枝,余光似是无意扫过靳震庭左手拇指,心,微有一震。 “玉枝,让高嬷嬷快着点儿,别让老爷等急了。老爷,今日朝堂上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妾身见你脸色不是很好?”窦香兰小心翼翼问道。 “皇后难产,一尸两命。如今后位空置,后宫妃嫔个个跃跃欲试,你有空多到宫里走动走动,也好提点一下素鸾,让她长点儿心。”靳震庭皱眉道,对云德楼之事只字未提。 “老爷放心,素鸾向来乖巧懂事,且得皇上恩,又是贵妃,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他日必会光耀门楣。”窦香兰刻意将光耀门楣的字音咬的极重,心底腹诽,纵她有失妇德,可有个快当皇后的女儿撑腰,她倒也不怕什么。 “最好如你所愿。”靳震庭眼底寒光一闪而逝,淡声开口。就在此时,高嬷嬷一脸殷勤的端着盛有莲子羹的汤盅走了进来。 “老爷,莲子羹来了,您趁热喝。”高嬷嬷说话间,将汤盅搁在靳震庭面前,恭敬打开汤盅。 靳震庭舒了口气,随手拿起汤匙,舀起莲子羹,正欲送进嘴里时,靳云轻突然梨花带雨的跑了进来。 “筱萝好想父亲……呜呜……”靳云轻的出现,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窦香兰,此刻,窦香兰眸光阴森,狠狠瞪向高嬷嬷,高嬷嬷自是一脸委屈。而候在门口的靳图亦诧异非常,狐疑看向随靳云轻一同进门的汀月。 “这两日没见,你跑去哪儿了?”靳震庭下意识看了眼窦香兰,原以为她会斩草除根。 “呜呜……高嬷嬷告诉筱萝娘亲出了远门,让筱萝去找,可筱萝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娘亲不要筱萝了,父亲,筱萝就只剩下你了!”靳云轻抹泪看向靳震庭,断断续续呜咽。 “老奴……老奴没有!大夫人……”高嬷嬷如何也没想到靳云轻会这么说,额头登时渗出冷汗。 “嬷嬷,你给筱萝的那些钱都花光了......呜呜…….”靳云轻双手抹泪,委屈着看向高嬷嬷。 “高嬷嬷,你还真是忠心!”桌边,窦香兰自是听出其中端倪,声音寒蛰如冰。 “没有啊……三小姐,你可不能乱说啊!”高嬷嬷惶恐看向靳云轻,身体抖如筛糠。 “父亲,筱萝好饿……”靳云轻丝毫不理会高嬷嬷的狼狈之态,怯怯看靳震庭。 “这个给你。”靳震庭本就没有胃口,便当是赏狗般将眼前的莲子羹推到靳云轻面前,在靳震庭眼里,女儿就是赔钱货,就算靳表姐贵为皇后,靳素鸾贵为贵妃,可在靳震庭眼里,她们不过是他稳定自己在朝中地位的工具。 靳云轻自是欢喜雀跃,登时上前拽过汤盅,在众人看来,或许是靳云轻太过欢喜,所以汤盅被她激动之下拽到地上,莲子羹洒了一地。 “没规没矩!玉枝,还不把三小姐带下去!”窦香兰眸色一冷,似有深意看向玉枝。 “天狼!快回来!”就在玉枝欲上前去抓靳云轻的时候,忽然自门外冲进来一只黑背绿眼,形似狼状的猎狗。那狗一进正厅,便直冲到地上的莲子羹旁舔了起来。 “刘醒,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把它拉出去!惊了老爷,你担待得起么!”靳图见状,登时厉声斥责。 “对不起老爷,对不起管家……小的这就把它牵走!”刘醒惶恐看向靳图,登时上前去拉天狼,几乎同一时间,天狼突然满地打滚,哀嚎几声后蹬腿而亡。 “这……这莲子羹有毒?”见猎狗死在地上,靳图登时惊呼,继而看向高嬷嬷。以靳图的沉稳老练,他自然知道这一切不是偶然,亦听出靳云轻句句直指高嬷嬷。这句惊呼,不过是他顺水推舟而已。 “岂有此理!”靳震庭狠皱眉头,拍案而起,大步走到高嬷嬷面前,抬脚猛的将她踹到地上,继而看向窦香兰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人!”靳震庭怒目圆睁,几乎咆哮低吼。 “老爷明鉴,她……她是莫离房里的,肯定是莫离……”窦香兰急声辩驳,却被靳震庭成声喝断。 “她是谁的人,老夫早就知道!”只要想到云德楼一幕,靳震庭便觉五脏翻滚,如火烧般纠结。 “父亲……筱萝怕……”此时,靳云轻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蹭到靳震庭身边,怯懦开口。 “筱萝,你既然只剩下父亲,就好好呆在靳侯府,父亲发誓,有父亲一日,没人敢伤你!来人,带三小姐回房睡觉!”靳震庭冷鸷的目光射向窦香兰,一字一句,带着十足的警告。 “老爷……”窦香兰还想解释,靳震庭却已拂袖而去。见靳震庭离开,靳图登时吩咐刘醒将猎狗的尸体抬出去,又命汀月带靳云轻回房,之后自己亦悻悻退出正厅。 “老爷……老爷你相信老奴,这莲子羹没毒啊!老奴怎么敢毒害老爷,夫人……夫人,老奴真的是将三小姐卖进怡香院了,三小姐她在说谎,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夫人,你要相信老奴啊!”见靳震庭走远,高嬷嬷急急爬起来跪到窦香兰面前,额头紧贴地面,浑身哆嗦个不停。 “一个白痴会甩阴谋?高嬷嬷,你还真风趣。玉枝,将高嬷嬷送进暴室。”窦香兰眸色幽寒,咬牙切齿开口,随后不顾高嬷嬷的哀嚎,径直起身离开正厅,这世上所有背叛她的人都要死,莫离如此,高嬷嬷亦是。 “不要……不要……夫人!老奴冤枉啊—”高嬷嬷凄厉嘶嚎着,身体却被护院家丁如拽狗般拉出正厅,直朝暴室而去。暴室是府中犯错家奴受罚的地方,一般进了暴室的家奴,鲜少有活着出来的,就算活下来,也只剩下半条命。 子百里已过,霜寒露冷,高嬷嬷如杀猪般的嚎叫一直持续到丑时,方才断断续续停了下来。 凝华阁 房间静谧无声,烛火摇曳,香炉里飘散着袅袅青烟,如梦似幻。 “小姐,真是解恨!”汀月自窗户走到靳云轻身边,喜不自持。 桌边,靳云轻单手搥在腮边,另一只手用银拨子轻轻挑弄着烛芯,神情那么专注,直至听到汀月的声音后,方才放下银拨子,悠然起身。 “是时候了,陪我去柴房。”靳云轻缓身而起,美如蝶羽的睫毛下,眼中的光芒仿佛深潭般幽冷骇人。汀月微怔片刻,靳云轻已在走出凝华阁。 一样的上弦月被铅云遮掩,百里色如浓稠的墨砚,沉深的化不开。当靳云轻与汀月走到柴房门口的时候,刘醒已经候在那里多时。 “小姐,奴才使了银子,他们留了高嬷嬷一口气。”刘醒见是靳云轻,登时迎了上去。 “你们在外面等着。”靳云轻微微颌首,旋即打开柴房的门走了进去。门外,汀月狐疑看向刘醒。 “小姐不是恨死了高嬷嬷,为什么还要留她一命?” “我也不知道,不过小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刘醒信誓旦旦。 且说靳云轻走进柴房后反手将门关紧,缓步走到油灯处,将烛火点燃。借着烛火的光亮,靳云轻赫然看到满身是血的高嬷嬷正半死不活的趴在稻草堆上痛苦低,头发被火燎的焦黄如枯草,身上鞭痕累累,脓血夹杂着碎肉沾满衣服,脸上被烙铁烙的狰狞不堪。 “他们怎么忍心将嬷嬷你打成这样?难道他们没查出那莲子羹没有毒么?”靳云轻漠然走到高嬷嬷身边,缓身蹲了下来,似是心疼启唇。 在听到靳云轻的声音后,高嬷嬷恍惚的神智顺间清醒。 “没毒……莲子羹没毒,狗为什么会死?”这是暴室行刑嬷嬷反复问她的一句话。 “自然是先被人下了毒之后,才放进正厅的,那莲子羹是以人参,鹿茸熬汤入味,人都喜欢的不得了,更何况是狗呢?”靳云轻柔声开口,耐心解释。 “对……一定是,冤枉……我是冤枉的!求你去告诉老爷我是冤枉......三小姐……怎么是你?是你害我!”高嬷嬷惊喜抬眼,却在看到靳云轻时,满目狰狞,双手狠狠扯住靳云轻的衣袖。 “是,是我害你,是我故意在窦香兰面前说你忠于旧主,放我一条生路,还给我银两。也是我让刘醒给狗下毒诬陷你,那又如何?莫说你现在寸步难行,就算让你爬到窦香兰脚下,也要她信你才行。”靳云轻樱唇微嘟,目光那样无害的看着高嬷嬷。 “你好歹毒!我杀了你!”高嬷嬷本就奄奄一息,现下怒极攻心,鲜血自嘴里猛的涌了出来。 “我歹毒?高嬷嬷还真是渐忘,是谁在我母亲的汤药里下毒,让她死不瞑目!是谁将我卖进怡香院,让我受尽凌辱!又是谁把汀月吊在这上面毒打,险些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怕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赎罪!”清冷的眸子如覆冰霜,靳云轻冷冷拂袖,漠然起身。 “你……你是谁?”高嬷嬷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嬷嬷不认得了吗?我是筱萝啊!”靳云轻忽然扬唇微笑,美眸闪烁着无害的光芒。 “不可能!你不是!你不是那个白痴……你到底是谁?”就在高嬷嬷睚眦咆哮的时候,靳云轻已然自袖内取出一包‘落雁沙’的粉末,慢慢洒到高嬷嬷的伤口上。 “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靳云轻冷漠的看着草堆上拼命挣扎的高嬷嬷,高深莫测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浮动。 “这一切都是大夫人指使我干的……我该死,可大夫人……更该死……”高嬷嬷拼了最后的力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不甘。 “所以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幽冷的声音如鬼魅般悠荡在柴房上空,久久弥散不去。 靳云轻离开柴房后,高嬷嬷已然断气。 “烧了柴房。”靳云轻看着候在外面的刘醒,淡声吩咐。 “小姐,可高嬷嬷已经死了啊。”刘醒不解道。 “可我想将她挫骨扬灰,怎么办?”靳云轻停下脚步,清澈如水的眸子渐生寒意。 “刘醒这就去办。”刘醒狠狠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百里色清冷,寒凉如冰。回凝华阁的路上,汀月几次想开口,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汀月,你记着,当面对魔鬼的时候,我们只有比魔鬼更邪恶,才能活下来。除恶务尽,知道么?”靳云轻突然停下脚步,转眸看向汀月。 “奴婢……知道。”汀月懵懂点头。 “汀月,如果你不赞同我的做法,我会给你一笔银子,送你离开。”对于一个没有自己那样惨痛经历的人来说,让她体会自己的切肤之痛根本不可能,靳云轻不怪汀月,却不能冒险留一个对自己有质疑的人在身边。 “在汀月眼里,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以后只要小姐吩咐,汀月便是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汀月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天冷了,回去吧……”靳云轻樱唇微抿,微笑着看向汀月。她相信终有一日,汀月会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现在,她也该睡个好觉了。 翌日,靳图将柴房失火的事轻描淡写的禀报给了靳震庭,靳震庭自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只一语带过,便算是处理了。 “皇后大丧之事办的怎么样了?”书房内,靳震庭疲惫靠在椅子上,狐疑问道。皇上既然对外宣称皇后是死于难产,自然要以皇后的礼节将靳表姐风光大葬,靳侯府做为娘家人,免不了要披孝守灵。 120.120 “回老爷,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朝廷定下日子。”靳图恭敬回禀。 “行了,你下去吧!”靳震庭以指柔着太阳穴,靳表姐与肃亲王苟且,死有余辜,如今他只求靳表姐之事不会影响到靳府在皇上心目上中的位置,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老爷……娄玉心已经处理掉了,云德戏班亦迁离皇城,永远不会回来。”靳图低声禀报。 “杀了都不觉解恨。要不是她有个当贵妃的女儿,老夫亲手宰了她!”靳震庭眉头紧皱,按在太阳穴的手越发加重力道。 “老奴告退。”靳图素来不多话,这也是靳震庭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凝华阁 阳光穿过纵横交错的窗棂洒下斑驳的暗影,榻上,靳云轻美眸呼扇,额头沁满细密的汗珠儿,被双手紧攥的锦褥已经褶皱不堪。 “啊—仲儿!”凄厉的声音陡然响起,靳云轻猛然起身,狠狠喘着粗气,虽然在梦里,可冷宫一幕却无比真实的呈现在靳云轻的脑海时,让她如身临其境。 “小姐,你没事吧?”此时,汀月闻声跑了进来,忧心询问。 “没事……做恶梦而已,刘醒来了吗?”靳云轻不着痕迹的抹掉眼角的泪水,狠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来了,在厅房候着呢。”汀月据实应道。 “怎么没叫醒我?把衣服拿过来。”靳云轻抬眸看了眼窗外,着快到午时了。 “奴婢是看小姐太累了,所以不忍心叫醒小姐。”见靳云轻着急,汀月登时自衣架上取下衣服,帮靳云轻梳洗。 靳云轻走出内室时,刘醒正恭敬站在厅房中央。 “为何没坐着等?”靳云轻狐疑开口。 “刘醒是奴才,哪有坐等小姐的道理。”见靳云轻走出来,刘醒眼底下意识流露出欢喜之色。靳云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闪过一丝无奈。 “娄玉心死了?”靳云轻并未让刘醒坐下,让他弄清这层关系也好,免得情根深种,自讨苦吃。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昨百里刘醒找人暗中跟在娄玉心身后,正瞧着他被几个蒙面人拳打脚踢的活活打死。”刘醒崇拜着看向靳云轻。 “不是我料事如神,是我太了解父亲的作风罢了,刘醒,你还记得上次怡春院打你的那个纨绔公子哥是谁吗?”每个亏欠她的人,靳云轻都牢牢记在心里,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记得。”刘醒狠狠点头,幸而当时小姐以靳府三千金的身份震慑住了那帮混蛋,否则自己怕是没命再伺候在小姐身边了。 “放消息出去,说娄玉心失踪之前曾见过他。”靳云轻淡声吩咐。 “小姐的意思是?”刘醒有些不着头脑的看向靳云轻。 “别人知不知道无所谓,但一定要让大夫人知道。”靳云轻稍加提醒。 “刘醒明白!”刘醒恍然,正欲离开之时,却被靳云轻唤了回来。 “你……可打听到肃亲王的情况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当真希望那一百里,百里玉在将她从盗贼手里救下来时,便摘下脸上的银制面具,那个原本是属于百里连城的面具。彼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已经是百里连城的王妃了。 “回小姐,关于肃亲王的事,倒也不用刻意打听,现在市井皆传肃亲王兵败还朝,受不得打击,整个人颓废在肃亲王府里,每天都会叫怡香院的姑娘们把酒言欢,自甘。皇上念他曾对社稷有功,不罪反赏,可肃亲王却只要美酒一壶,所以皇上每日都会派人将宫中最好的美酒赐予肃亲王。”刘醒将自己听到的全数说了出来。 “好高明的手段,倒是符合他道貌岸然的作风……”靳云轻喃喃自语,眸底溢出星点寒芒。只是她不明白,百里玉手握重兵,为何会落得如斯田地。当日她之所以签下证词,除了为自己的仲儿,也是想到这一层,才会妥协。只是不管怎样,都是她连累了百里玉,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一眼。 怡香院门口,浓妆艳抹的收起汀月手中的银票,美滋滋的拉过一身风尘打扮的靳云轻上了轿子。 “起轿了!”吆喝,怡香院外七轿子同时被抬起,浩浩荡荡朝肃亲王府而去。一路上,过往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言谈中大都是讥讽百里玉颓废,不谙国事,亦有少些人感慨一代枭雄,稍稍受挫便一蹶不振,何等悲哀。 轿子里,靳云轻过往听之,并不放在心上,市井百姓不过是人云亦云,根本不知人心险恶更胜于虎,若和他们计较这些,怕耗尽自己一辈子的时间都解释不清。 这个世上,怕没有一个人比她更了解百里连城,百里玉就好像刺在百里连城口的一根芒针,一日不拔,他便一日睡不安稳。百里玉能活到现在,并不是因为百里连城顾念手足之情,是他畏于朝中武将的反对,所以不敢妄动百里玉。于是他用这样的方法诋毁百里玉在武将中的形象,直至百里玉被人淡忘后,再除之而后快。 “落轿—”靳云轻只觉轿子微颠了一下,便已落地。此时的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掀起轿帘,却见那六位风尘女子早已围到肃亲王府的府门了。和她们相比,自己的动作还是稍慢了些。 “你们也都是在风尘堆里打着滚儿过来的,别说桂姨没提醒你们,都矜持着点儿,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靳云轻在一旁听的清百里,唇角微勾,如此看来,这日日唤妓想来也是百里连城的手段之一。 “桂姨放心,我们姐妹也只求着远远看一眼大百里第一美男就好,若王爷不喜欢,我们总不能巴巴的倒贴不是。” “就是,桂姨,你就放心回去,酉时一过便来接我们就是了。” 此时,已有等不及的女子轻轻叩门。靳云轻默默站在众人后面,心底不免感慨,上天是那么厚爱百里玉,不仅让他叱咤沙场,所向无敌,更赐了他一张风华绝代的俊颜。靳云轻思忖之际,府门已开。 “王爷在后花园,各位请吧。”年过花甲的周管家一脸无奈的将这些女子迎了进去。靳云轻走在最后,自是听清了周管家那一声重重的叹息。 肃亲王府的建筑别具匠心,亭台楼阁,池錧水榭,分布在柳林松柏之中,更有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靳云轻随着那些趋之若鹜的风尘女子绕过厢庑游廊,直朝后花园而去。这是不是她第一次来肃亲王府,彼时五龙夺嫡,她为了百里连城能顺利登基,不知踏过多少次肃亲王府的门槛。那个时候的她,该有多傻,她自诩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看不透百里连城豺狼虎豹之心。 “好香啊!看,是肃亲王—”女子们的欣喜若狂,打断了靳云轻的思绪,站在游廊尽头,靳云轻只觉奇香扑鼻,入眼的皆是百花争艳,奇草仙藤,花园中央,一座四角阔亭拔地而起,汉白玉的立柱支撑着阔亭的主体,轻纱自游廊到阔亭的这段路,是以白玉方砖铺砌,上面纯金精雕的兰花栩栩如生。 阔亭内,石案前,那抹颀长的身影执笔独立,白衣胜雪,墨发轻扬,长眉斜飞入鬓,美目璀璨如星,高的鼻下,那抹唇却显得过于苍白。百里玉不愧为大百里第一美男,那种俊美不言而喻,身体散着的临风气质,仿佛是从古画中走来的神将,误入这阎浮尘世,血乱红尘。 “牡丹携众姐妹拜见肃亲王。”娇柔的声音甜腻着响起,女子们纷纷止步在阔亭前,各自拿捏出最好的身段,俯身施礼。 “你们听着,除了这亭子,随便哪里玩去,都散了!警告你们,敢靠近亭子,小心你们的脑袋!”浑厚的声音陡然响起,这一刻,靳云轻方才注意到百里玉身侧的男子,她认得,是奔雷,百里玉最倚仗的先锋。 “肃亲王……”其中女子不甘的唤了一声,寒光骤闪,下一秒,女子脚下,那把明晃的匕首入地三分。 “啊—”女子惊叫时,其他人顿作鸟兽散。 靳云轻怔在原地,唇角抽搐,果然人如其名,这比雷还暴的脾气呵。 “你过来。”清越的声音如雨打青瓷,靳云轻转身之时,却听到一声轻唤,回眸间,百里玉正抬眸看着自己,墨玉般的眸子顾盼间风华流转,这样嫡仙的男子,她终究是辜负了。 走进阔亭,靳云轻顿时感觉到一股极不友善的目光射向自己,她却微微一笑,俯身施礼。 “不知王爷唤静心何事?”靳云轻谦而不卑,淡声开口。 “研墨。”百里玉以笔蘸过砚台,细细描绘着案上的画卷,几乎未再抬头看她。靳云轻颌首起身,走至石案前,单手挽袖,另一只手执起墨锭,将研磨面平置在墨砚上,朝一个方向,细细研磨。 此时,靳云轻微微侧目,方才看清水墨游走间,俨然是自己的画像。画卷上,自己巧目倩兮,美目盼兮,上着翠烟衫,下配百褶裙。她记得很清百里,这身穿戴,正是那百里自己被他救下时的装扮。心,似被棉絮堵着,莫名揪痛,已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执着。 “王爷!你还画她做什么!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奔雷狠瞥了眼画卷,恨恨道。几乎同一时间,百里玉陡然抬眸,其间利茫如鹰犀利。奔雷登时噎喉。 “王爷,恕属下说句不该说的,皇后已死,您何必还要受这个气!皇上摆明就是要毁你名声,再除之后快!只要您一句话,改朝换代不是没有可能。”奔雷脾气虽暴,却心思细腻,否则也不会被百里玉倚重。 “她一生为他……本王不想她失望……”柔而不阴的声音悠悠响起,却似暮鼓晨钟般敲在靳云轻的心里。 “皇后难产而死,怎么可能签下证词?”奔雷质疑道。 “那是她的笔迹,若她不想,没人逼得了她。”百里玉手中狼毫细细描着,触笔极轻,靳云轻看在眼里,知他心底无半点怨恨,可百里玉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痛。 “就算王爷不想辜负皇后,可也不必容忍皇上这般欺人!王爷该比属下更清百里,这次兵败,根本是皇上一手策划!”奔震愤然道。 “若不兵败,本王就没有醉生梦死的理由,只有本王醉生梦死,他才答应不将那页证词公之于世,并以皇后之礼厚葬表姐。”百里玉搁下墨笔,轻吹画卷,眼底流露出难掩的眷恋与思念。 “王爷!你这一生为这个女人付出多少!可她只知道维护那个昏君,连死都还想着用那页证词牵制你,她欠你太多!!”奔雷赤目如荼,狠戾咆哮,双手猛的伸向画卷,却被百里玉一掌推出数米,直撞到汉白玉柱上。 “王爷!”奔雷悲戚低吼。 “你走吧,本王身份特殊,你若常来,以百里连城的性子,必不会放过你。”百里玉敛了眼底的心疼,漠然开口。 “王爷心甘情愿被那个昏君践踏,可奔雷却不愿受辱!纵是做个田间锄地的庄稼汉,也比给那个昏君卖命强!王爷保重,奔雷告辞!”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奔雷却已泪流满面。 案台前,靳云轻美眸微垂,皓齿暗咬,心底的痛如潮水般翻滚而至,她到底是欠了百里玉多少? 就在靳云轻哀痛之时,玉腕突然被奔雷攥住。 “你抓她做什么?”百里玉剑眉皱起,狐疑开口。 “刚刚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百里,这个女人留不得!”奔雷甩袖抹了眼角的泪,谨慎回应。靳云轻极度无语,突然有种躺着都能中箭的悲催感。 “放开她,本王相信她不会说出去。”没等靳云轻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已然被百里玉攥在手里。 “王爷!你就依了属下这一次!”奔雷纠结看向百里玉,乞求般开口。 “本王说她不会,就一定不会。你走吧!”百里玉的坚持让靳云轻暗自舒了口气。奔雷不语,如铜铃般的眼珠子狠狠瞪向靳云轻。 此时的靳云轻淡然看向奔雷,不置一词,她只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无错。几秒的对峙之后,奔雷突地甩开靳云轻的手腕,愤然离去。 看着奔雷的背影,靳云轻唇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奔雷走,是因为百里玉在,若百里玉不在…… 此时的靳云轻倒也欣慰百里玉身边会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帮手。她欠百里玉太多,终有一日,她会还给百里玉一个山河壮丽的大百里。 “很少有女子像你这般处变不惊。”见奔雷离开,百里玉漠然放开靳云轻的手,径自走到案前,轻轻抚过画卷。 “所以王爷认为静心是受过特训,才会出现在这里的?”靳云轻复拿起墨锭,似是无意问道。心底却抹过一丝苦涩,原来再见之时,百里玉竟将自己看作是百里连城派来监视他的细作了。 “难道不是?”百里玉不以为然。 “那王爷为何还让刚刚那位小将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靳云轻有些诧异,狐疑看向百里玉。 “百里连城的目标是本王,只要本王没有逆心就够了,不是么?”百里玉似有深意看向靳云轻。言外之意,若非他拦下,自己早已被奔雷大卸八块了。 “静心就还王爷这个人情。”靳云轻将错就错,继续研磨。 就在这时,周管家突然急匆走了过来。身后,赫然跟着宫里的公公。那公公靳云轻认得,是百里连城身边的安柄山,为人尖酸,口蜜腹剑,虽为公公偏生花花肠子,宫里不知有多少宫女死在他手里,彼时自己碍于百里连城的颜面,不曾罚处,现下想来,倒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了。 “王爷,安公公送酒来了。”周管家恭敬禀报之时,安柄山已然走了进来。 “肃亲王,每日一壶,这酒老奴可送来了。”安柄山细眼微眯,并未施礼,只随手将紫玉酒壶搁在百里玉面前。 “周管家。”百里玉看也没看一眼安柄山,只吩咐周管家倒酒,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百里玉搁下酒杯,冷声道。安柄山闻声,嘴角撇笑,稍俯了俯身,转身离去。 一侧,靳云轻柳眉微蹙,眸光乍寒,见这架式便知酒中必有蹊跷。 “王爷当着公公的面画皇后的画像,就不怕皇上怪罪么?”靳云轻说话间,余光扫过墨砚旁边的酒杯。 “本王只想提醒百里连城,若非表姐,他如何能钳制住本王。所以不管表姐是生是死,他都要善待!”百里玉一字一句,仿佛利刃穿透靳云轻的心脏,血滴滴而落,化作朵朵曼珠沙华。 “周管家,把这里收拾干净。”所有的戏演完了,百里玉缓缓收起画卷,走下阔亭,一日一张,这已经是他画的第十张画卷了。 风起,阔亭纱帐随风轻扬,几许花瓣飘落在靳云轻的肩上,一股冰凉的感觉划过面颊,还没来得及擦拭,便已被风吹干。百里玉,纵我还你江山,又如何还得了你这永世不悔的真情? 酉时前后,怡香院的女子们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走出肃亲王府,早知会如此,也不多说什么。 “这是余下的银两,多谢桂姨行这个方便。”靳云轻自怀里取出三张百两银票交到手里,柔声谢道。 “举手之劳,姑娘客气什么,若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见钱眼开,自是殷勤寒暄。靳云轻微微点头,待六浩浩荡荡离开肃亲王府时,方才转身欲回靳侯府。 “早知道你有猫腻,现在逮个正着了!”就在靳云轻走至拐角处时,奔雷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 “若不是找你,刚刚我便跟着轿子回去了。”清澈的眸子闪亮如星,没有一丝涟漪。 “你的胡话我会信?”奔雷警觉看向靳云轻,冷哼道。 “这是盛过御酒的杯子,你暗中找人验出里面掺了什么毒药,再寻着解药,想办法解了王爷身上的毒,要做的不动声色,更不能让王爷知道。”靳云轻说话间自袖内取出彼时石案上的酒杯递给奔雷。 “你……你什么意思?”奔雷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一时竟不知如何作为. “王爷的性子你最清百里,既然劝不来,就好生保护着,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见奔雷怔在那里,靳云轻硬将杯子塞到奔雷手里,继而转身离开。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王爷?”奔雷恍过神儿来,急急问道。 “嘘——”靳云轻没有回应,只轻嘘了一声,便离开了。 靳侯府府门 当看到靳云轻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时,汀月登时迎了出去。 “小姐,可急死月儿了,你没事吧?”汀月忧心打量靳云轻,见其无碍,方才舒了口气。 “这是做什么?”靳云轻走至府门,抬眼间,只见三丈白绫打着花结的悬挂在‘靳侯府’的匾额上,甚是扎眼。 “王爷,安公公送酒来了。”周管家恭敬禀报之时,安柄山已然走了进来。 “肃亲王,每日一壶,这酒老奴可送来了。”安柄山细眼微眯,并未施礼,只随手将紫玉酒壶搁在百里玉面前。 “周管家。”百里玉看也没看一眼安柄山,只吩咐周管家倒酒,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百里玉搁下酒杯,冷声道。安柄山闻声,嘴角撇笑,稍俯了俯身,转身离去。 一侧,靳云轻柳眉微蹙,眸光乍寒,见这架式便知酒中必有蹊跷。 “王爷当着公公的面画皇后的画像,就不怕皇上怪罪么?”靳云轻说话间,余光扫过墨砚旁边的酒杯。 “本王只想提醒百里连城,若非表姐,他如何能钳制住本王。所以不管表姐是生是死,他都要善待!”百里玉一字一句,仿佛利刃穿透靳云轻的心脏,血滴滴而落,化作朵朵曼珠沙华。 “周管家,把这里收拾干净。”所有的戏演完了,百里玉缓缓收起画卷,走下阔亭,一日一张,这已经是他画的第十张画卷了。 风起,阔亭纱帐随风轻扬,几许花瓣飘落在靳云轻的肩上,一股冰凉的感觉划过面颊,还没来得及擦拭,便已被风吹干。百里玉,纵我还你江山,又如何还得了你这永世不悔的真情? 酉时前后,怡香院的女子们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走出肃亲王府,早知会如此,也不多说什么。 “这是余下的银两,多谢桂姨行这个方便。”靳云轻自怀里取出三张百两银票交到里,柔声谢道。 “举手之劳,姑娘客气什么,若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见钱眼开,自是殷勤寒暄。靳云轻微微点头,待六轿子浩浩荡荡离开肃亲王府时,方才转身欲回靳侯府。 “早知道你有猫腻,现在逮个正着了!”就在靳云轻走至拐角处时,奔雷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 “若不是找你,刚刚我便跟着轿子回去了。”清澈的眸子闪亮如星,没有一丝涟漪。 “你的胡话我会信?”奔雷警觉看向靳云轻,冷哼道。 “这是盛过御酒的杯子,你暗中找人验出里面掺了什么毒药,再寻着解药,想办法解了王爷身上的毒,要做的不动声色,更不能让王爷知道。”靳云轻说话间自袖内取出彼时石案上的酒杯递给奔雷。 “你……你什么意思?”奔雷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一时竟不知如何作为. “王爷的性子你最清百里,既然劝不来,就好生保护着,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见奔雷怔在那里,靳云轻硬将杯子塞到奔雷手里,继而转身离开。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王爷?”奔雷恍过神儿来,急急问道。 “嘘——”靳云轻没有回应,只轻嘘了一声,便离开了。 靳侯府府门 当看到靳云轻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时,汀月登时迎了出去。 “小姐,可急死月儿了,你没事吧?”汀月忧心打量靳云轻,见其无碍,方才舒了口气。 “这是做什么?”靳云轻走至府门,抬眼间,只见三丈白绫打着花结的悬挂在‘靳侯府’的匾额上,甚是扎眼。 灵堂前,百里连城束手而立,黑如子百里的眸盯着棺木许久,方才离开。 “母亲,素鸾先去陪皇上,你再忍耐些时辰,一会儿大臣们叩拜之后,随便派个丫鬟过来守灵就得了。”灵堂左侧,靳素鸾见百里连城离开,登时甩落身上的素缟麻服,低声嘱咐着。 “放心,为娘知道该怎么做。活着的时候都忍了,还差这一会儿。”窦香兰点头应着。 离开灵堂,靳素鸾遍寻前庭都未看到百里连城的身影,便急急朝后园找了过去。比起前庭的喧嚣,后园显得极是肃静。 百里连城独倚在玉砌拱桥旁,幽深的眸子漠然看着碧水湖里的花色锦鲤,唇角划过一抹不明的弧度,这是他初遇靳表姐的地方,彼时靳表姐在这里喂鱼险些跌落,还是他出手将她救起。 表姐,朕多希望你能傻一点,哪怕是装傻都好,你可知道,你的睿智让朕无所遁形,让朕觉得活的卑微!朕很累,朕不喜欢那种感觉!靳表姐,是你将朕的智慧轻践在脚底!所以你该死! “皇上,原来您在这儿,让臣妾好找啊。”靳素鸾的出现,打断了百里连城的思绪。 “朕真是一刻也不想见到那个贱妇,哪怕是骨灰。”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咒怨,转眸看向靳素鸾。 “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臣妾也以有那样的姐姐为耻,难得皇上仁慈,还肯将她风光大葬,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造化。”靳素鸾阴眸陡闪,悻悻道。 “皇上,看这天就要下雨了,臣妾陪您回房吧?若您不喜欢,臣妾陪您回宫也好。”见百里连城不语,靳素鸾樱唇微勾,双手揽上百里连城的手臂,娇嗔提议。 “莫坏了祖制,就在侯府住一晚。折腾了一天,朕也累了,就去你房里歇息。”百里连城淡声道。靳素鸾自是喜不自持,登时拉着百里连城朝梅合阁而去。 听到脚步声渐远,靳云轻方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自假山后走了出来,看着百里连城与靳素鸾的身影渐渐模糊,靳云轻只觉口仿佛正被一个锥子狠狠的凿着,直到四分五裂。痛的麻木后,就只剩下了恨。 “小姐,前庭那些大臣们已经走了,大夫人回了竹意轩,老爷在前庭休息,刘醒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看到靳云轻在假山后,汀月稳步走了过来,低声禀报。 “告诉刘醒,一切按计划进行。”清淡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靳云轻美眸陡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竹意轩内,窦香兰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吃力接过平枝递过来的茶杯。 “生前碍我的眼,死后也不让我消停,白白为她守了一天的灵,连口水都没喝上,真是晦气,敲这儿,这腿酸的都抬不起来了!”窦香兰猛喝了口茶水,埋怨道。 “大夫人息怒,好歹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是莫离还是靳表姐都不会再出现在夫人面前了。”平枝半蹲着为窦香兰捶腿,殷勤安抚着。 “嗯,若想这些,心里倒舒服些。只是靳云轻不死,我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窦香兰将身子慢慢仰在椅子上,丹凤眼狠狠眯起。 “大夫人,您打算何时对付那个傻子?”玉轩抬头问道。 “那日老爷在正厅的话你也听到了,缓些日子再说吧。对了,那几个无赖有没有交出玉心?”窦香兰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心肝儿,登时坐起来,肃然问道。 “回大夫人,咱们派去的打手把他们关起来打了个半死,还是没问出娄公子的下落,奴婢估着他们是真不知道。”平枝猜测道。 “不知道也别便宜了他们,叫手下的人手脚麻利些,偷偷处理掉了。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找不着了!再派些人去找!我这辈子难得找了这么个贴己的人,可舍不得他出什么意外!”窦香兰柳叶细眉微微蹙起,忧心道。 就在这时,一家丁突然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回大夫人,刚刚外面有人将这盒子交给小的,说是让小的亲手将这盒子交给夫人您。”家丁说着话儿,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搁在桌上。 “行了,你下去吧。”平枝见主子有些不耐烦,登时挥手示意家丁退下。 “这什么呀?你打开看看。”窦香兰不以为然,复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平枝倒也没在意,只道是那些想走相爷后门儿的人给大夫人送的礼,于是上前打开盒子。 “啊—”就在打开盒子的一刻,平枝突然双目圆睁,脸色煞白,整个人倒退着跌倒在地,身体如筛糠般颤抖不止。 “怎么了?”窦香兰狐疑看向平枝,继而起身走到盒子前。当看到盒子里血淋淋的人头时,窦香兰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整个人吓傻般杵在原地。 平枝强忍着恐惧踉跄着爬起来将房门紧闭,随后跌撞着走到窦香兰身侧,颤巍着开口。 “夫人……夫人那好像是……是娄公子的人头……” “玉心……玉心啊!是谁?是谁下的毒手?我要给你报仇!啊!”回过神来的窦香兰突然扑到盒子上,双手捧着娄玉心的人头,泪如泉涌,放声大哭。见窦香兰如此,平枝暗自庆幸今日是靳表姐的祭灵日,否则这哭的无头无尾,必会招来别人注意。 “大夫人,您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啊,要是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即便如此,平枝还是谨慎劝慰,就在平枝壮着胆子去扶窦香兰时,突然看到盒子上面粘着一个字条。 “娄玉心是被靳震庭害死的,靳震庭五年前被着夫人纳了三夫人,而且生有一子,三夫人现居城东苏府……”平枝拿起字条,支吾念着。 “什么!”窦香兰双眼瞪如铜铃,粘血的手猛的抢过平枝手里的字条,看着字条的内容,窦香兰气的浑身俱颤,血气上涌,怒气冲天,登时不顾一切的冲出竹意轩。 “夫人……夫人您千万不要乱来啊!”平枝心知大事不妙,亦急急追了出去。见窦香兰与平枝跑出竹意轩,汀月便暗中尾随,直到眼看着窦香兰与汀月跑出靳侯府,直奔城东而去,汀月才放心回府去找刘醒。 前庭厢房内,靳震庭正闭目养神,暗自思忖着下一步要如何扶植靳素鸾登上皇后之位,房门却在此时突然被人推开。 “老爷,不好了!”刘醒一脸惶恐进门,扑通跪在靳震庭面前。 “何事?”靳震庭眉头紧皱,烦躁看向刘醒。 “大夫人出事了!刚刚奴才见大夫人像疯了一样冲出去,朝城东跑了,口里还不停喊着杀杀杀的,又说什么三夫人,小少爷……”刘醒焦急回禀。 “什么!糟糕!”靳震庭闻声陡震,登时自椅子上跳了起来,甚至顾不上提上靴子便急急跑了出去。 “靳图!备轿!快备轿—”靳震庭素来知道窦香兰善妒,如今让她知道自己在府外纳了苏靳紫,甚至有了儿子这件事,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眼见着靳震庭坐轿离开靳侯府,刘醒一刻不敢怠慢,登时朝凝华阁跑去。 凝华阁内,靳云轻坐在铜镜前,漠然看着镜子里那张艳绝双殊的容颜,眼底溢出星点寒芒。 靳云轻,去百里连城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事,可你必须这样做,为了报仇,为了将那些负你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你要笑,微笑…… “小姐,老爷已经追出府了!”刘醒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兴奋禀报,却在看到靳云轻极尽暴露的羽裳时,心似落到了谷底。 “知道了。汀月,我们走。”靳云轻拼尽全力保持住唇角的笑意,缓身而起。 “小姐……您真要入宫……”刘醒狠噎了下喉咙,勉强问道。 “这是我唯一的出路。”靳云轻看出刘醒眼中的纠结和不舍,可惜,她的人生,在怡春院的时候,已经天翻地覆了。 梅合阁内,丝竹靡音动人心弦,百里连城慵懒的坐在正厅的紫藤竹椅上,手指把玩着腰间玉佩,黝黑的眸子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厅中央舞动的靳素鸾身上。只见靳素鸾足尖点地,身体如花间飞舞的彩蝶,美妙动人。百里连城不得不承认,靳素鸾的舞姿在整个后宫确是独一无二的。看她跳舞,也算是享受了。 一舞作罢,靳素鸾媚眼如丝,正欲准备好生伺候百里连城,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皇上息怒,臣妾这就出去瞧瞧。”见百里连城眸色微沉,靳素鸾登时吩咐乐师奏些欢快的曲子,自己则疾步走出房间。 梅合阁外,靳素鸾的贴身丫鬟彩萤正将欲冲进来的汀月牢牢堵在外头。 “谁在外头大声吵闹,惊了圣驾,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靳素鸾走出梅合阁时,正看到汀月与彩萤揪打一处。 “娘娘,这丫头……”未等彩萤说完,汀月突然推开彩萤,急急扑到靳素鸾面前。 “贵妃娘娘,不好了!大夫人知道老爷在外面纳了三房,还生了个儿子,气冲冲的找去,说要杀了那对母子,老爷知道这事也追出去,好像手里还带着刀……”汀月焦急看着靳素鸾,慌张禀报。 靳素鸾闻声微震,狐疑打量汀月。 “父亲纳三房?本宫怎么不知道?如果本宫没记错,你好像是二房的丫鬟!”靳素鸾眸色渐寒,冷声开口。 “奴婢汀月,刚刚是奴婢亲眼看到大夫人疯了一样冲出去,老爷也坐轿子追出去了……”汀月见靳素鸾如此镇定,心下惊慌,语气稍有不足。就在靳素鸾再欲开口之时,靳图突然从后面跑了过来。 “丽妃娘娘,大事不好了,您还是走一趟城东苏府吧,现在除了娘娘,谁也劝不住老爷啊!大夫人危在旦夕!”靳图气喘吁吁禀报。 见是靳图,靳素鸾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搥开汀月走到靳图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靳素鸾自小从侯府长大,自然知道靳图的沉稳和忠心。 “老爷在外面纳了三夫人,孩子也有四岁了,大夫人的脾气您最清百里,老爷爱子之心,您也清百里啊!若再不去,后果不堪设想!”靳图满目慌乱,忧虑道。 “可皇上这边?”靳素鸾到底是个孝女,听闻自己母亲出事,自有些乱了阵脚。 “救人如救火,娘娘还是回来再与皇上解释吧?”靳图提议道。 “罢了!靳图,你带路,彩萤,跟本宫走一趟!”靳素鸾柳眉紧蹙,急急朝府门而去。 121.121 眼见着靳图带着靳素鸾与彩萤离开,汀月狠抹了额头的冷汗,此时,靳云轻已然走进梅合阁。 “小姐?”汀月忧心看向靳云轻。 “你在外面守着,便说是二小姐的意思,不能让任何人进来。”靳云轻的声音静如平湖,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冰冷,美如蝶羽的眸子直直盯着梅合阁的房门,里面的丝竹乐声掠过耳畔,靳云轻讽刺勾唇,这便是她的祭灵日,还真热闹。 房间内,百里连城正觉无聊欲退了乐师之时,房门忽然开启,只见一个拥有玲珑身段的女子赫然出现,女子眉如弯月,凤眼含春,轻纱遮面,朦胧中透着妖冶,身上的霓裳羽衣上下分开,色彩艳丽,中间的纤纤细腰一览无余,伴着乐曲,女子信步走到中央,身姿旋转,下身的羽裙纷扬而起,一双白皙的**顿时引起了百里连城极大的兴趣。 两侧乐师只道这是贵妃为皇上刻意安排的,于是合着女子的步子奏乐,女子轻舒藕臂,舞动着到了百里连城身边,玉足忽然大胆的在百里连城的胸前划过。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倏的点燃了百里鸿弈心底的火种。 看着百里连城眼里涌动的情潮,靳云轻唇角微勾,身体忽然后仰,**缠在百里连城腰际,倒仰着叼起桌上莹润欲滴的水晶葡萄,霓裳羽衣随之翻飞,靳云轻娇美诱人的姿势让百里连城忽觉热血沸腾。 此时,靳云轻单足较力,缠在百里连城腰间的**缓缓撤了下来,雪颈抬起,缓缓将口中的葡萄送到百里连城面前。 就在下一秒,百里连城突然拉住靳云轻的手臂,将其猛的拽进怀里,手指缓缓拽下靳云轻脸上的轻纱,薄唇俯着将葡萄吞进肚子,那双眼,仿佛发现猎物般迸发着黝黑的光芒。 “皇上……”甜腻的声音缓缓溢出,靳云轻只觉胃里一阵翻滚,面对这个她全心全意爱了七年的男人,她忽然想吐,那种恶心感顺着身体的每根寒毛散出来。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百里连城以指划过靳云轻的雪颈,顺着优美的曲线直落到胸前,猛的勾开羽衣的系带,紫色的亵衣下,呼之欲出的丰盈让百里连城的气息越发的粗重起来。 “我叫靳云轻,婉婉有仪的婉,皇上喜欢吗?”靳云轻闪动着那双美如蝶羽的眸子,天真的看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剑眉陡蹙,眸底升起一股隐隐的冰冷。 “皇后的亲妹妹?呵—皇后的祭灵日,你不伤心么?”百里连城只觉心底的热情被冰水浇灭了一半, “筱萝是个傻子,傻子是不会伤心的。”靳云轻玉臂轻抬,环住百里连城的脖子,认真回答。 “哦?”百里连城眼底复燃起幽幽的火光,他倒是听靳表姐曾提及过她这个傻妹妹,只是从未见过罢了。 “和姐姐比,筱萝自小便被认做是傻子,姐姐在一天,筱萝就傻一天,姐姐终于走了,筱萝终于解脱了,皇上,您说筱萝傻么?”靳云轻樱唇微翕,清澈的眸子闪动着莹莹波光。 靳云轻的话让百里连城找到了共鸣。没错,只要靳表姐在一天,这天下人都觉得他是傻子,是废物!如今靳表姐死了,他也解脱了! “怎么办?朕就喜欢傻子呢!”看着靳云轻几乎寸缕不着的紧贴在自己怀里,涌动在百里连城心里最原始的冲动愈渐浓烈,他的手已经迫不及待的顺着靳云轻的**缓缓上移,直探进羽裙里。 “筱萝就是傻子啊!”靳云轻的柔声细语的酥了百里连城的骨头。百里连城猛的将靳云轻抱起来,大步走进内室。 正厅,所有乐师面面相觑,均灰溜溜的退出梅合阁。 床榻上,靳云轻如蛇般着,仿佛游走在山野间的花色狐狸,每一下都带着极大的,如丝媚眼一刻也未曾离开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若非我的睿智,如何成就你的江山,可你却用最卑劣狭隘的手段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既然你喜欢傻子,那我便让你看清百里,我是怎样用我痴傻毁了你的江山,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 看着榻上的尤物,百里连城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薄唇滑过靳云轻的耳际,湿热的舌尖抵在的耳垂上,皓白的齿轻轻咬着。百里连城的吻一路向下,在颈间留下了一串粉红色的痕迹,双手情不自禁的覆上靳云轻前的,身体某个部位已见抬头之势。 靳云轻佯装享受般回应着百里连城的热情,嫩滑的玉指在百里连城的背上来回摩挲,这一刻,她忽然很想将手指百里连城的后心,将那颗心剜出来,看看那上面流淌的血是什么颜色。 “朕喜欢你……你信吗?”感觉到背后的热,百里连城的动作愈渐粗暴起来,此时靳云轻身上最后一件已被扬飞出去。 “筱萝不会动脑子,皇上说什么,筱萝都信……”看着趴在自己前用力撷取的百里连城,靳云轻眼底寒光骤然闪过。 “你真美……”年轻的身子永远散发着让男人欲罢不能的,靳云轻唇角缓缓勾起。靳云轻,这个恶魔终于跳进了你的陷阱,正慢慢下沉,所以你要笑,微笑…… “筱萝的美,就只给皇上看……呃……”靳云轻眉心微蹙,轻一声,身体某处倏的似被般的疼,可唇角的弧度却越发重了几分。这样的身子仿佛是破破茧而出的蝴蝶,把百里鸿弈的热情挑至极限。 黝黑的眸子迸发出男人最原始的野兽光芒,百里连城双手撑着靳云轻的雪肩,拼命汲取着她的美好,后宫的女人何其多,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像的可人儿般能带给他这样**的触感,百里鸿弈沉醉在这具美妙的身体里,发泄着这几日里心底的郁结和烦闷。 看着百里连城那张汗水淋漓的冷俊容颜,靳云轻眼底划过一抹鄙夷和幽冷,她看得出,百里连城喜欢这具身子,喜欢的不得了。 “皇上......轻点儿......奴家疼......”靳云轻嚅嚅低,娇羞的看向百里连城,眼泪在眶里打转,百里百里可人的模样让百里连城的神智再一次溃不成军。 “疼就叫出来......别忍着......”百里连城的喘着气,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身体不停的攻城略地,怜香惜玉不是他的作派,他要的只有享受,是全天下人的臣服和敬畏。 “啊......好痛......”靳云轻顺从的满足了百里连城卑劣的私心,声音娇软而魅惑,于是百里连城再也把持不住的奋力冲,独自攀向云端...... 乌云压,闷雷轰隆,铅色的云层滚滚涌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城东苏府,一阵嘶嚎声打破了平日的宁静,正院内,窦香兰仿佛一只疯狗般揪扯着苏靳紫的发髻,狠狠将她轮在地上,紧接着抬脚,死命踹在已是满脸抓痕的苏靳紫身上,破口大骂 “我早该猜到是你这个贱奴!五年前没打死你算你命大,今天看我怎么活扒了你的皮!贱奴贱婢!狐媚妖子!就知道男人!”窦香兰面容狰狞,睚眦欲裂,赤红的眼珠子仿佛般直直瞪向苏靳紫,单脚狠踹,双手齐攻,直掐拧的苏靳紫身上青紫一片。 “坏女人!放开我母亲!”就在这时,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儿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脸愤怒的冲向窦香兰,上去便是一口,直咬的窦香兰吱呦大叫。 “玉儿,你快回去,不要过来!”地上,苏靳紫忍痛抬头,双手推开跑过来的靳玉。 “小孽种,敢咬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见窦香兰冲过来,苏靳紫登时将靳玉揽在怀里,不管窦香兰如何踢踹,她都拼命护着自己的儿子。 “平枝!你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拉开他们!”窦香兰狠戾咆哮,怒视平枝,一侧,平枝本想置身事外,可主子发了话,她显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上前用力扯开靳玉。 “不要......求你们放过玉儿,他还是个孩子......”窦香兰如雨点般的巴掌狠扇过来,打的苏靳紫唇角渗血。就在苏靳紫无力反抗的时候,一阵狮吼声陡然自府门传来。 “住手!”靳震庭看着眼前一幕,素来斯文的脸顿时怒浪滔天,正在众人愣神儿之际,靳震庭已然大步冲到平枝面前,一脚踹开平枝,将靳玉抱在怀里。 “窦香兰,你疯够了没有!”靳震庭低声怒吼,一步步走向窦香兰。 “老爷居然问我疯够没有?妾身还没问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平白就多出一个三夫人!还有那个贱种!”因为愤怒,窦香兰指着苏靳紫的手指抖的如织布机一般,脸上的表情更是扭曲的像个魔鬼。 ‘啪—’的一声,没等窦香兰反应过来,左边脸顿时肿猖起来,五个指印清晰的浮在上面。 “老......老爷!你居然为了这个下贱的奴婢打我!我跟你拼了!”窦香兰愕然之际,突然发疯般冲向靳震庭,幸而被一侧的平枝拦了下来。 “窦香兰!你给老夫听好了!靳玉不是贱种,是老夫的儿子!是继承我靳家香火的长子!”靳震庭目光如炬,冷骇开口,抱着靳玉的手越发收紧。 “呸!没有妾身点头,这个贱奴永远也别想迈进靳侯府的大门!她生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个没名没份的贱种!”感觉到靳震庭动怒,窦香兰狠呸一声,却也没再冲上去拼命。 “窦香兰!别以为你在外面做的好事老夫不知道,彼此留个颜面对谁都好,你现在马上滚出去,从此以后,不许打扰他们母子,不许再踏进苏府半步!”靳震庭沉声警告。只是靳震庭不说还好,这样一提,窦香兰突然想起娄玉心的惨死,心登时一阵绞痛,怒火再次涌上脑门儿。 “你杀了玉心,我就要这个贱种抵命!”任凭平枝如何拖拽,始终没能拦下如一头疯狗似的窦香兰,只是她忘了,一个女人再怎么凶悍,又如何抵得过男人的力道。 “窦香兰!你别以为老夫不敢杀你!”靳震庭双眼如荼,单手狠掐在窦香兰的脖子上,手指慢慢收紧。 “呃......你......你放开......”窦香兰双手狠狠掰着靳震庭的手指,脸色由红变紫,眼见着翻起白眼。一侧,平枝扑通跪地求饶,只是此时的靳震庭已经愤怒到了极限,只要想到窦香兰与那个戏子的龌龊事,想到窦香兰口口声声谩骂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他的手便越发的停不下来。 “父亲当真要为了这个贱女人杀了本宫的生母?”冰冷的声音蕴着幽幽的寒意,就在窦香兰奄奄一息之时,靳素鸾突然迈进苏府,身后,彩萤亦跟了进来。 靳素鸾的出现扭转了现下的局面,靳震庭犹豫片刻,终是放开窦香兰,继而走到苏靳紫身侧,将其拉起。 “民妇苏靳紫叩见丽妃娘娘......”苏靳紫原本是靳府的丫鬟,因生的貌美得窦香兰妒忌,尔后又被窦香兰发现靳震庭对这丫鬟有意,便寻个理由将她痛打一顿赶出靳府,所以对于靳家的人和事,苏靳紫皆一清二百里。 “女儿啊!你可一定要为母亲作主啊!你这个天杀的父亲,居然为了这个贱妇要杀了母亲......”此时,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的窦香兰突然扑到靳素鸾身边,放声大嚎叫。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劈过,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乍响,紧接着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倒灌下来,仿佛天河破裂般一发不可收拾。 靳素鸾自是在彩萤的搀扶下急急走入正厅,院内几人随后跟了进去,整个正厅的空气顺间降至冰点。 靳府梅合阁 天雷的咔嚓声惊醒了软榻上昏昏沉沉的靳云轻,纤长的眸子缓缓睁开,只见百里连城正匐在她不着寸缕的身子上,一脸邪笑的看着自己。 “朕的小妖精啊,没有朕的准许,你怎么可以睡着呢?”百里连城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靳云轻前桃,眼睛里充满着欲戏谑。 “皇上......奴家累.....”靳云轻纤臂搂上百里连城的脖子,声音显得有些疲惫,这已经是百里连城第三次带着这样的目光凝视她。 靳云轻很满意百里连城的贪婪,他越是贪婪,自己的胜算就越大,所以即便很累,她还是带着那双懵懂的眸子,深深的挑逗着百里连城的热情。 “可是朕不累,怎么办?”百里连城的手掌抚向靳云轻腿上的平滑玉肌,薄唇咬上她红的唇瓣,身体的某个部位火难耐。 他无法想象这样冰清玉洁的身子怎么会带给他如此的渴望,令他欲罢不能的一次又一次无度索求。 靳云轻唇齿间的芳香是他喜欢的味道,以至于他的唇留恋许久方才移开,吻一路向下,只在前停留片刻,便向下袭去。 新一轮的抵死再度开始,百里连城迫不及待的撞入靳云轻的身子,不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看着身上男人那痴痴缠缠的眸子,靳云轻轻两声以示回应,原来无需刻意讨好,他已经那么舍不得这副身子了,靳云轻樱唇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心,愈渐冰冷。 一道闪电划过,发出刺目的白光,伴着轰鸣的雷声,百里连城再次释放出身体的热度,满足的趴在靳云轻的身上,沉沉睡去。 靳云轻缓缓伸出,抬眸看着眼前的五根青葱玉指,涂着绛紫色胭脂油的指甲莹润饱满,在闪电的映衬下越发猩红如血,翻旋的指尖划过百里连城的背脊,在后心的地方画了个圆圈。 唇,勾出一抹肆无忌惮的弧度,闪电再次划过,靳云轻脸上的笑意陡然化作修罗般阴森恐怖的容颜。 苏府的正厅内,靳震庭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态度,只要窦香兰不再打扰苏靳紫和靳玉的生活,她便还是靳侯府的大夫人,否则,为了儿子,他不在乎一拍两散。即便靳素鸾在此,他仍然坚持。一侧,苏靳紫卑微的站在靳震庭身后,颤颤的看着窦香兰凶神恶煞的目光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没有开口的资格。 “女儿啊!你倒是说句话啊!看看你父亲,都欺负到我头上了!”窦香兰泼妇似的拉着靳素鸾,痛哭流涕。 “父亲喜得贵子这是喜事,只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怎能让他们住在外头,这若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所以女儿觉得,该让三夫人和靳玉搬回靳侯府,不知父亲意下如何?”靳素鸾转动着精灵似的潋滟眸子,浅笑着走到靳震庭面前,玉指扫过靳玉的脸蛋儿。 “女儿!你怎么能让......” “母亲,靳玉到底是靳家的血脉,是父亲的儿子,难不成你要一直让他在外面飘着,无法认祖归宗么?苏靳紫是靳玉的生母,自然也该跟着回侯府!”见窦香兰心有不甘,靳素鸾登时转眸,眸色渐戾 “可是......”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件事本宫作主了,现在皇上还在靳侯府,本宫得赶快回去!”靳素鸾似有深意看向靳震庭,言外之意已经无需再征求他的意见。 窦香兰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平枝拉了回来。 “娘娘的意思您还不懂么,只要他们回了靳侯府,落在夫人眼皮子底下,夫人还怕收拾不了他们!相爷现在在气头上,若夫人再不依不饶,相爷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平枝在窦香兰耳边低喃着劝说。窦香兰闻声舒了口气,一改脸上狰狞的表情,眸子扫过苏靳紫落到靳震庭身上。 “既然丽妃娘娘这么说,妾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平枝,明天你便吩咐下人打扫一下静雪轩,让他们母子搬过去。”窦香兰悻悻道。 一侧,苏靳紫伸手抚上靳玉的小脸儿,怯怯看向靳震庭。靳震庭轻拍了下苏靳紫的手背,以示安心,并未拒绝,即便他不想让苏靳紫母子搬回侯府,可靳素鸾到底是贵妃,既然她开口,自己不好拒绝。 申时已过,阴沉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滂沱大雨却没有减弱的趋势。 “娘娘,雨下的这么大,我们还是等雨小些再走吧,这个时辰,相信皇上已经睡下了。”彩萤看着外面如瀑的雨势,小声提议道。 “不行!把皇上一个人留在那里,本宫不放心。”靳素鸾柳眉蹙起,心底隐隐有些焦躁,起步走出门外之时,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电光石火的顺间,只见正院的一棵松柏咔嚓一声倒地,断裂处还冒着浓烟。 “罢了,还是等等吧!”眼前的场景硬是将靳素鸾的脚步逼回正厅,只是这一等,便是一百里。 翌日清晨,当靳素鸾等人回到侯府时,靳图急急迎了出来。 “靳图,皇上这一百里睡的可好?现在有没有起来?”靳素鸾抬步走进侯府,肃然问道。 “回二小姐,皇上已经回宫了。”靳图恭敬俯身,据实开口。一语毕,靳素鸾陡然一震,旋即转身看向靳图, “你说什么?回宫了?那皇上是生气了?”靳素鸾声音微凛,有些懊恼的看向靳图。早知道,她便该冒雨赶回来的。 “那倒没有,只不过......”靳图欲言又止,眼睛下意识瞥向靳震庭。 “你看父亲做什么?本宫问你话呢!”靳素鸾急声催促。 “回娘娘,皇上没有生气,只不过皇上走的时候连同着三小姐一起带走了。”靳图据实禀报。 “什么!”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靳图,一侧,窦香兰一把推开同样震惊的靳震庭,大跨步到了靳图面前,扯住他的衣领, “皇上为什么要带走那个傻子?你倒是快说啊!”就在窦香兰逼问靳图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青一色的枣红俊马上皆坐着威风凛凛的皇城侍卫,为首者,是百里连城身边的红人儿,安柄山。 “圣旨到!靳震庭接旨!”安柄山单手端着玉轴金卷,翻马,大步走入靳府,立定后双手摊开圣旨。靳震庭等人闻声,皆齐刷刷跪在地上,俯首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丽妃靳素鸾端庄淑睿,性姿敏慧,久侍宫闱,克娴内则,着即册封为皇贵妃......”地上,欢喜雀跃的靳素鸾在听到皇贵妃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陡沉,皇上暗示过会封自己为后的,怎么成了皇贵妃?又为何是父亲接旨? 靳震庭闻之,心中微沉,正欲起身接旨时却被安柄山拦了下来。 “靳相着急了,杂家可还没念完呢,靳府三千金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性情温良,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贵妃,赐字,靳!钦此,谢恩。”安柄山宣读完圣旨后,堆满皱纹的脸上透着讨好的笑,旋即上前一步将圣旨递到靳震庭手里。 这一刻,跪在地上的靳素鸾双目陡睁,眸间赤红如荼,身子仿佛是被天雷击中,血液骤凝,皇上居然封了那个傻子!为什么!一侧的窦香兰早已按捺不住,只是有安柄山在,她不好发作而已。 “恭喜皇贵妃,恭喜靳相爷!杂家厚脸朝相爷讨个赏,这是喜事儿,也好让杂家沾点喜气儿!”安柄山笑脸看向靳震庭。 “这是自然。”靳震庭强忍住心底的震惊,侧眸看了眼靳图,靳图自是心领神会,将平日里揣在袖内的百两银票恭敬递到安柄山手里。 “到底是相爷,出手就是大方,那杂家就先告退了。”安柄山瞄了眼银票上的数字,旋即笑着离开。 就在安柄山迈出靳侯府的下一秒,靳素鸾登时夺过圣旨,细碎念叨着,上面果然有封靳云轻为靳妃的旨意。 “皇上怎么可能封那个傻子为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窦香兰急急走到靳素鸾身侧,惊呼道。 “靳图!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不会平白无故的封那个白痴!”靳素鸾妒火冲天,厉眸看向靳图。 “老奴当真不知啊!”靳图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向靳素鸾。 “彩萤!摆驾回宫!”靳素鸾猛的甩手将圣旨扔到地上,满身戾气冲出府门。眼见着靳素鸾愤然离开,窦香兰不解看向靳震庭。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我靳震庭的女儿,不止靳素鸾一个!哼!”靳震庭狠瞥了眼窦香兰,大步走入正厅,只留下一脸错愕的窦香兰原地杵在那里。 雨后的空气散着淡淡的泥土芳香,靳云轻抬眸凝视着眼前‘关雎宫’三个大字,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初升的阳光温柔的洒在她的倾国容貌上,仿佛镀了一层光辉,美的宛如画中仙。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三小姐,皇上似乎很喜欢你呢!”身侧,汀月看着关雎宫,有感而发。 “以后称本宫娘娘吧,这是皇宫,莫坏了这里的规矩。”靳云轻淡漠开口,脸上透着难掩的疲惫,一百里的折腾,终是有了成果。只是她没想到成果会来的如此快,如此突然。当百里连城说要带她入宫时,她甚至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回应他,最后,她点足在百里连城的薄唇上亲了一下,之后傻傻的点头。 “嗯,汀月遵命!”见靳云轻走进关雎宫,汀月自是欢喜雀跃的跟了进去。关雎宫的装潢虽不比长乐宫奢华,却也不失雍容华贵,即便在侯府见过不少珍稀宝贝的汀月,还是看的眼花缭乱。 “汀月,你还记不记得,刚刚我们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那只仓鼠?”靳云轻慵懒的倚在雪狐皮铺盖的贵妃椅上,美眸微闭。 “记得啊!也不知道是谁养的仓鼠,怎么把它挂到凉亭里了?”汀月收回视线,小跑着到了靳云轻身边。 “御花园离这里不远,你去瞧瞧,它还在不在?顺便打听一下,这是哪个宫里养来玩的?”靳云轻眯着眼睛,气定神闲的嘱咐道。 “好,奴婢这就去!”汀月闻声搁下手中包裹,旋即小跑着离开关雎宫。 脚步声渐远,靳云轻缓缓睁眸,看着汀月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皇宫素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想要在这里立足,单靠皇是不够的,她还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她让汀月做的虽是小事,却可能见微知著,继而判断汀月将来是否能在皇宫这些宫女太监里如鱼得水。 或许是真的累了,靳云轻思忖之时竟睡了过去,直到汀月拿着袍子盖在她身上,方才醒过来。 “回来多久了?”见是汀月,靳云轻狠舒口气,旋即起身走到桌边,斟了杯茶,自饮着。 “才进来,见娘娘睡着,没敢打扰。”汀月谨慎回应,彼时靳侯府,她从来不知道自家三小姐竟还有股子不怒自威的劲儿,此刻,即便靳云轻面色无波,她还是有些小小紧张。 “事情打听的怎么样?”靳云轻单手握着茶杯,手指捏着杯盖,将上面的几叶浮茶拨开。 “回娘娘,奴婢到御花园的时候,正看到一位御医拿着银针不停扎那只仓鼠,嘴里还数着数,奴婢没敢打扰他,直等他扎了五十下收起银针后,奴婢才敢上前。那御医嘴严的很,奴婢没问出什么,倒是之后过来的一个宫女,奴婢使了银子,方才从她嘴里知道,那仓鼠是大小姐......是皇后生前养的物,皇后过逝便由皇上养着,依皇上的意思,仓鼠得了恶疾,不仅须挂在凉亭通风,每日必用银针刺身五十下才能活命。”汀月将打听到的消息悉数禀报。 茶杯碎裂的声音陡然响起,靳云轻静静坐在桌边,眸间光芒明暗莫辩。心,却化作一片火海。百里连城,纵是一只仓鼠,你都不肯放过么! “娘娘?您没事吧?”汀月只道靳云轻心疼那只仓鼠,忧心唤道。未等靳云轻开口,靳素鸾暴戾的步子已然踏入关雎宫。 “靳云轻!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庶出的下贱胚子到底是怎么皇上的!”眼见着靳素鸾如一头凶猛的老虎般冲进来,汀月登时拦在靳素鸾面前。 “二......二小姐!你要干什么?”未等汀月说完,耳边突然嗡的一声,紧接着一阵火辣的痛感涌了上来,汀月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挡本宫的路!滚开!”靳素鸾狰狞的眸子如野兽般散着幽绿的光,就在靳素鸾再欲出手时,靳云轻悠然起身,摇曳生姿的走到汀月身边。 “汀月,婉儿好无聊啊,帮婉儿买只猫回来玩好不好?”靳云轻双手似撒娇般拉着汀月,天真的模样让汀月不由一怔。 “娘娘......”汀月疑惑看向靳云轻,此时的靳云轻便如过往一般天真的有些痴傻。 “去啊!去帮婉儿买只猫,你若找不到可以叫着刘醒一起去的。我有二姐陪着,不会有事!”靳云轻笑着将汀月推出关雎宫,汀月虽不理解,却也知道主子这是有意支开自己。 “靳云轻你给我过来!”汀月前脚刚走,靳素鸾便如拎只小鸡般将靳云轻拽到自己面前,凶神恶煞般看着靳云轻,怒声低吼。 “小贱种,你说说,昨晚是怎么皇上的?皇上为什么会封你为妃?”靳素鸾自小便没正眼看过这个痴傻的妹妹,更没想到有一天,会与她共侍一夫。 “二姐,你的样子好可怕啊!”靳云轻眨着清澈的眸子,双手捏着衣角,畏缩的看向靳素鸾。 “叫皇贵妃!你以为这里是靳侯府么!快说,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八岁智商的靳云轻,靳素鸾怎么都想不通她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昨晚......让筱萝好好想想.....哦,筱萝想起来了,是父亲说二姐没空,所以让筱萝去陪皇上玩的,二姐,皇上平时都那么和你玩吗?”靳云轻素净的脸上,那双眼晶莹纯澈,宛如不染尘俗的仙子,随便一眼便可勾人心魂。那张脸,是所有男人趋之若鹜的对象,亦可招致所有女人妒忌的目光。 “怎么......玩?”靳素鸾柳眉紧蹙,狐疑看向靳云轻。 “就是把衣服脱掉,然后亲亲啊!皇上好有体力啊,亲了筱萝一整百里,弄的筱萝现在还累的很。还有......那里还很疼......”靳云轻羞羞的凑到靳素鸾耳边,低声呢喃。 “岂有此理!你走开!”嫉妒的火焰咻的射向脑门儿,靳素鸾厌恶的推开靳云轻,额头顿时青筋迸起。一侧,彩萤闻声,不由脸颊泛红,偷瞄了眼靳云轻,除了痴傻,眼前的女子的确有更胜自家主子和已逝皇后的资本,彩萤如是想。 “二姐,你好凶啊!皇上不喜欢凶女人!皇上说他就喜欢筱萝这样温柔的!”靳云轻踉跄着险些跌倒,待站稳后,赌气看向靳素鸾。 “呸!你那不是温柔,是傻!你就是个傻子!”靳素鸾破口大骂。 “可皇上说就喜欢傻子!”靳云轻嘴看向靳素鸾,眼圈儿泛红。 “你!咳咳......刚刚你说昨晚是父亲让你去找皇上的?”靳素鸾忽然发现自己竟跟一个傻子吵架,着实跌了自己皇贵妃的身份,于是轻咳两声,冷静看向靳云轻。 “是啊,皇上还没来的时候,父亲就告诉筱萝,二姐没时间陪皇上,可能是父亲觉得二姐要为大姐守灵,所以才没时间陪皇上吧?”靳云轻煞有其事的回应着靳素鸾的质疑。 “哼!要本宫替那个贱妇守灵,她也配!父亲真不愧是宰相......”靳素鸾咬牙切齿低喃,眼底迸发出幽幽的寒意,难怪母亲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在皇上到靳侯府的时候发现苏靳紫和靳玉的存在,原来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我的父亲大人呵,你该不会觉得这个傻子能为靳家扳回一局吧?素鸾会向你证明,靳家的荣辱只能我靳素鸾一人担得起! 就在靳素鸾陷入沉思时,身体突然趔趄着后仰,如果没有彩萤扶着,她一准会跌在地上。 “靳云轻,你疯了!干嘛推我?”靳素鸾看着一脸气鼓鼓的靳云轻,恨恨吼道。 “二姐干嘛说大姐的坏话?筱萝虽然不懂事,可也知道姐妹情深,大姐待我们那样好,当然配得起你给她守灵啊!倒是二姐,嘴巴这样臭!”靳云轻狠瞪一眼靳素鸾,嘟囔着开口。 “你一个傻子懂什么!滚开!”靳素鸾自觉无意与一个傻子周旋,既然知道这一切的主谋是自己的父亲,以后多长个心眼儿便是,至于靳云轻,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皇上不过当她是个的工具,若说她能与自己争,那便是天大的笑话。 眼见着靳素鸾转身离开,靳云轻天真的眸子倏的划过一抹绝寒的冰冷,唇角微微勾起,若有似无。 只是靳素鸾还没走出关雎宫,便听外面传来安柄山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靳素鸾闻声一震,登时转身回到靳云轻身边,也不管靳云轻愿不愿意,倏的拉起靳云轻的手作亲昵状。 “筱萝啊,你初来皇宫,以后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华清宫找二姐,若是谁敢欺负你,二姐定会给你作主!”靳素鸾变脸的速度当真让靳云轻叹为观止,彼时便是这张纯净又虔诚的笑脸蒙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硬是将一头豺狼养在身边,呵护着,关心着。所以说,人若不重新活一次,便不知道自己贱在哪里。 “那二姐知道错了?”靳云轻挑眉看向靳素鸾,撅嘴问道。靳素鸾本想发火儿,却在看到百里连城迈进宫门处时,狠狠点头。 “这才是筱萝的好二姐嘛!”靳云轻双手牵住靳素鸾,眼睛眯成月牙。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百里连城至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样眷恋靳云轻的身体,刚刚在金銮殿上,他脑子里竟还是与靳云轻一百里的画面。尤其是那张素净清丽的脸蛋儿,白璧无瑕。或许因为靳云轻身上散着的气质,是他百里连城求之而不得的,所以在看到靳云轻的第一眼,他便打定主意要将这个女人圈养在他的领域里,直到他厌倦为止。 “臣妾叩见皇上。”见百里连城走进来,靳素鸾登时双手叠于腰间,俯身欠了个安,一侧,靳云轻却直直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问安的意思。 “筱萝,见了皇上要施礼的,像二姐这样,快些!”靳素鸾佯装焦急,催促道,实则巴不得靳云轻冲撞龙颜,落得和靳表姐一样的下场。 “哦!”靳云轻狠狠点头,之后学着靳素鸾的模样,只是身子才一弯下,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如她所料,百里连城的大手预期的扶在了她的腰间,那张脸,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如果不是有那样惨痛的经历,靳云轻或许会和其他女子一样,有受若惊的感觉,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筱萝,你怎么......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在看到百里连城的表情时,靳素鸾口中的‘笨’字硬是噎了回去。 “罢了,既然靳妃学不会,那就不用学了!”百里连城轻轻扶起靳云轻,双手却舍不得从靳云轻的纤腰上移开,身体隐隐的开始。 “皇上,那怎么行,这是皇宫......”百里连城挥手断了靳素鸾的话,溺的看着靳云轻。 “皇上,肃亲王还在外面候着呢......”安柄山寻个空档,低声提醒。 “咳咳......宣肃亲王进来。”百里连城轻咳两声,这才松开靳云轻的纤腰,却不甘的拉起她的水嫩小手走到正座。一侧,靳素鸾忽然有种化身空气的感觉,自百里连城进来,他甚至没正眼瞄自己一下。 122.122 依旧是一身白衣,如雪的颜色衬的百里玉儒静高雅,如晓月清云般自回风流雪中踏尘而来,墨发一丝不乱,倾泻而下,齐至腰间,俊美的五官仿佛倾注了上天所有的心思,刀削的剑眉下,那双秀目如月百里寒江,冷的让人不由战栗。即便如此,那张脸依旧有着不可抵挡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中沉醉,无法自拔。 靳云轻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记得百里玉最喜欢的颜色是湛蓝色,而最讨厌的,是与降旗一样的白色,彼时他曾解释,白色在他眼里,象征死亡。而现在,他身着白衣,又意味着什么呢...... “微臣叩见皇上。”清越的声音如雨打青瓷,即便无甚感情,却也让人觉得悦耳,贪婪的想再听下去。 “百里玉啊,你虽人在皇城,可总是将自己憋在肃王府,害得朕难得见你几面,今晨朕在殿上也提过,索性让你搬进皇宫,你我兄弟之间也好热络一下,毕竟在皇城的兄弟,就只有你我二人。”百里连城眸底微暗,语重心长开口。 按常理,百里玉喝了十几壶的御赐供酒,早该卧床不起,如今他却能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想来已经发现酒中端倪,为防百里玉再搞小动作,百里连城干脆将他禁在皇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量他也耍不出什么手段。 “百里玉遵命。”没有反抗,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辞,百里玉淡漠开口,在哪里于他而言都一样,没有靳表姐的世界,只剩下黑白。 “嗯,只是皇宫暂时没有空余的宫殿,你便先住在关雎宫的东厢房,至于膳食么,便与靳妃一起罢!”百里连城一语,靳云轻顿时一震,须臾间便读懂了百里连城的心思。 他将百里玉软禁在皇宫,利,可以时时刻刻防范百里玉,弊,为表清白,不能轻易要了百里玉的命。可他又不甘心将自己的路堵死,所以将百里玉安置在一个痴傻的妃子宫殿,一旦他容不下百里玉,便寻个由头,以百里玉靳妃的罪名将他斩首,毕竟一个智商低下的妃子是不懂得男人的。 靳云轻忽然很想笑,这就是百里连城,自私自利到无所遁形,此刻,就算他再宠自己,可骨子里,自己也不过是他正玩儿的起兴的玩偶罢了。只要他需要,随时可以像抛弃件衣服一样,将自己置于死地。 “皇上,这怕是不妥吧?”一侧,靳素鸾惊愕之余,简直嫉妒的要死,眼见着靳云轻得了皇宠,如今又可以与素有大百里第一美男的百里玉朝夕相对,这样的好事,真不知道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靳素鸾就只差喊出,她是一个傻子啊! “皇贵妃难道有比朕更好的主意?”百里连城微眯眸子看向靳素鸾,声音隐隐透着寒意。靳素鸾闻声噎喉,遂不再言语。 “婉儿啊,让肃亲王和你住在一起,陪你用膳好不好?”百里连城冷瞥了眼靳素鸾,转眸看向靳云轻,手指情不自禁的划过靳云轻娇美的侧颊。靳云轻的痴傻便与靳表姐的睿智一样,天下皆知,所以他无需怀疑。 “皇上是找他伺候婉儿的吗?好啊!可是婉儿不想和他住在一起,床那么小......婉儿只想和皇上住在一起!”靳云轻眨巴眼睛,狠狠点头。 “哈哈!朕的小傻瓜啊!好!朕现在就带你去瞧瞧,这关雎宫的床到底有多小!你们都退下吧!”百里连城灼热的眸子毫不避讳的落在靳云轻雪白的玉颈上,大手一挥,猛的将靳云轻横抱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进朝内室而去。 “皇上......”靳素鸾满目幽怨,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百里连城抱着个傻子去合欢,却把她这个刚刚晋升的皇贵妃晾在这儿。 “肃亲王,东厢房已经收拾妥当,您若累了,可去休息。”安柄山皮笑肉不笑的走到百里玉身边儿,恭敬俯身。 无语,百里玉冷漠转身之时,眸子若有似无的扫过内室的房间。他不止一次在靳表姐口中听过关于靳云轻的一切,他不怀疑靳云轻的痴傻,却很想知道那个曾为他研墨的静心是谁?这世上,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 床榻上,靳云轻扮演着天真无邪的角色,任由百里连城如一匹恶狼似的啃咬着,发泄着,两具身体如影随行,直至傍晚,再至天明,百里连城终于满足的走下床榻,轻捏了下靳云轻的脸蛋儿,方才大步离开。 脚步声渐远,靳云轻收起那副讨巧的模样,慵懒的躺在榻上,单纯的眸子偏生闪烁出复杂的光芒,拜自己所赐,百里连城的江山坚固如铜墙铁壁,并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这条路任重道远。而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充当一只白蚁的角色,在其里慢慢啃噬这棵参天大树的根部,直至它轰然倒地。 思忖至此,靳云轻轻吁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床榻,看着地上被百里连城撕扯零碎的华裳,不由冷嗤一声,旋即到衣柜里选了件色彩明艳的宫袍套在身上,之后简单整理了发髻,方才走出内室。 靳云轻才坐下来,便见汀月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儿走了进来。 “娘娘,这是您要的猫。”汀月双手抱猫,低头走到靳云轻身侧,声音有些沙哑。 “抬头。”靳云轻的视线从那猫儿转到汀月脸上,眸,微凛,“哭过?”靳云轻不问还好,这一问,汀月倒忍不住低泣出声,眼泪啪嗒掉在猫儿身上,惹得猫儿在汀月怀里躁动的鼓弄着。 “发生什么事了?”靳云轻面色凝重的看向汀月,与汀月相处的这段日子,她了解汀月不是一个随意表露情绪的人。 “娘娘......刘醒......刘醒在宫外,正等着娘娘召见......”汀月哽咽开口,双手紧抚着怀里的猫儿,生怕它跑出去。 “刘醒也来了?你怎么不把他带进来?快叫他进来。”靳云轻暂且压下心底的质疑,淡声吩咐。汀月闻声,默默走出宫门。 当看到刘醒着一身红领黑褂的太监服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靳云轻终于明白汀月为什么会流泪,纵是她,亦气的眼泪盈在眶里。 “刘醒叩见......靳妃娘娘.....”刘醒局促的站在门口,眼睛不敢直视靳云轻,低低唤道。 “刘醒!你做什么了!谁让你这么做的!”靳云轻大步迈到刘醒面前,强忍着不让眼泪涌出,颤抖的唇,厉声责骂。 “刘醒是自愿的......刘醒只想保护在小姐身边,不许任何人欺负小姐......对不起......刘醒不是有意要惹小姐生气的......”刘醒卑微的将头埋在胸前,双手紧扣在一起,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抬头。 “你真傻,他们都说本宫傻,可最傻的那个人是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本宫!不是你!抬起头来!”靳云轻坚强的以为,重生后的自己可以承受一切,做到宠辱不惊。可此时,她还是不争气的流下眼泪,无颜面对刘醒,更无法告诉他,他用命护着的人早已离开人世,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靳云轻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她强大的内心足以将这皇宫毁灭。 刘醒缓缓抬头,目光仍不敢直视靳云轻,直到靳云轻的手抚在他的双肩,他才被迫看着他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子。 “刘醒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本宫不会再让你受丁点委屈!不管是你是还是汀月,谁若敢动你们一分,本宫便会十倍的偿还给他们!”靳云轻的声音如暮鼓晨钟般荡漾在关雎宫的正厅,荡漾在刘醒和汀月的心里。 “娘娘......那娘娘是不怪刘醒了?”汀月抹了眼泪,哽咽问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要向前看,无意再执着那些过往,只是从现在开始,你们做什么事一定要让本宫知道!”靳云轻收起眼中的悲伤,肃然看向刘醒。她的重生,不是用来恸哭流泪,悲春伤秋的。 “刘醒记下了!”刘醒狠狠点头,脸上扬起一抹坚定的微笑。 早膳十分,靳云轻吩咐汀月多准备一双碗筷,只是直到她用罢早膳,百里玉仍没有出现。 “娘娘,要不要奴婢到东厢房去唤肃亲王?”汀月踩着碎步走到靳云轻身边,请示道。 “随他,把‘絮子’给本宫抱过来。”靳云轻不甚在意开口,旋即起身自刘醒手里接过那只猫儿。‘絮子’是靳云轻给这只猫儿起的名字,没什么特别含义,因为以她的智商,这猫的名字只能这么幼稚。 “娘娘,您要出去?”见靳云轻抱着猫儿走向宫门,汀月与刘醒急急跟了上来。 “你们留下来收拾,本宫想一个人转转。”靳云轻止了汀月和刘醒,抱着絮子离开关雎宫,直朝御花园而去。 踏在鹅卵石铺砌的石子甬道上,靳云轻只觉心凉的彻骨,这是她走了千百次的甬道,此刻踏在上面,却有种别样的凄凉。 当靳云轻绕到御花园的凉亭时,竟意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白衣胜雪,墨发轻扬,百里玉手中正提着青铜制成的栅栏,墨玉般的眸子静静凝视着里面的仓鼠。 “表姐,你真是残忍啊,你怎么可以不声不响的离开,就这样丢下它不管,丢下我不管......”百里玉轻抚着栅栏里的仓鼠,眼底莹光闪烁。 心,很痛,仿佛是被带刺的荆棘困在中央,每跳一下,都被扎的鲜血淋漓,靳云轻抱着絮子的手下意识收紧,惹得絮子不舒服的叫了一声。 “是谁?”百里玉陡然抬眸,锐利的眸子寻着声音直射向站在角落里的靳云轻。 “是我啊,你也喜欢这只仓鼠啊?我也喜欢!”靳云轻心知躲不过,索性迈步向前,扬起精致的脸,笑着看向百里玉。 “你跟踪我?”百里玉剑眉微皱,分不清眼前的女子是靳云轻?还是那日所见的静心! “我为什么要跟踪你啊!你可以来看这只仓鼠,我就不可以看啊?你这人还真奇怪!”靳云轻再上前时,却被百里玉挡下来。 “你走开些!它不喜欢你怀里那只畜牲!”百里玉极小心的将青铜栅栏护在怀里,警觉看向靳云轻,或者说是看向靳云轻怀里那只猫。 “我也不喜欢你叫它畜牲,它有名字的,叫絮子!”靳云轻撅起小嘴,嘟囔着,柔滑的手指不停的安抚怀中躁动的白猫。 “你真的假的?”看着靳云轻天真的模样,与那日静心判若两人,百里玉敛眸,忍不住问道。未等靳云轻回应,不远处忽然传来靳素鸾的惊叹。 “筱萝,原来你和肃亲王在一起啊!皇上可找了你们好一圈儿了!”百里连城身侧,靳素鸾刻意将在一起三个字咬的极重,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皇上,您找婉儿啊!”在看到百里连城的一刻,靳云轻几乎没有犹豫的小跑过去,美眸弯成月牙,笑的烂漫无暇。 “嗯,百里玉在这里做什么呢?”百里连城揽过靳云轻,漆黑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寒意,他讨厌那只仓鼠,更讨厌此时此刻拿仓鼠的人! “看这仓鼠可怜,所以想带回去养着,不知皇上可否应了微臣?”百里玉抬眸迎向百里连城冰冷的目光,其间的盛芒硬是将百里连城的气势比了下去。 一侧,靳云轻暗自伤神,只有将死置之度外的人,才会在一国之君面前如此肆无忌惮,自己的死竟让百里玉如此不顾一切吗! “肃亲王,您怕是误会了,这仓鼠是已逝皇后的遗物,现由皇上亲自养着,可矜贵着呢,若不是它得了恶疾,皇上可舍不得把它挂在这儿!”靳素鸾旁敲侧击启唇,意在让百里玉知难而退,莫惹怒了圣颜。虽然她痛恨靳表姐,可对百里玉却藏着私心,试问这样嫡仙的男子,有哪个女人不想亲近呢。 就在百里玉欲坚持之时,靳云轻突然仰起自己的小脑袋看向百里连城。 “皇上,这是大姐养的啊?”靳云轻狐疑问道。 “是啊,怎么?你喜欢?”百里连城薄唇轻笑,心底却闪过一丝寒意,目光深沉的看向靳云轻。 “那皇上可不可以让二姐把那只仓鼠捧过来?”靳云轻撒娇的用头蹭着百里连城的前胸,眼睛清澈的宛如一汪水。 “有何不可,素鸾,既然婉儿想要,你去拿来。”百里连城转眸看向靳素鸾,目光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靳素鸾脸色陡绿,身体顿僵,她到底也是皇贵妃,那个白痴居然敢使唤她!当真是吃了豹子胆,奈何皇上替她开了金口,靳素鸾纵一万个不愿意,此时,也只能乖乖的走到百里玉面前。 “肃亲王都听到了,靳妃喜欢这仓鼠。”靳素鸾硬生开口,极不情愿的欲提栅栏。 “二姐,婉儿不要栅栏,只要仓鼠!”身后,靳云轻笑眯眯的提醒着。靳素鸾闻声,皓齿狠咬,强逼着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旋即未等百里玉反应,便打开栅栏将仓鼠捧在手心,转身走回到靳云轻面前。百里玉亦想知道靳云轻到底想搞什么明堂,遂未阻拦,只是下一秒,他便后悔了! 就在靳素鸾捧着仓鼠走到靳云轻面前时,靳云轻突然将手中的絮子扔向靳素鸾。猫抓老鼠,天经地义,絮子见了仓鼠,登时张起血盆大口,猛的咬住仓鼠的脖子,两只前爪赫然在靳素鸾手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啊—好痛!靳云轻,你这个白痴,你干什么!”手上的伤疼的靳素鸾吱哟大叫,怨怼的眸子狠瞪向靳云轻,如果不是百里连城在,她定会立刻扒了这个白痴的皮。 “皇贵妃,注意你的言辞!”阴蛰的声音陡然响起,百里连城冷眸看向失态中的靳素鸾,顺手将靳云轻揽在怀里。 “皇上!她......”靳素鸾吃痛捂着受伤的手,却在迎上百里连城的眸子时,哑声退到一侧。 “靳云轻!你太过分!”眼见着絮子两三口吞了靳表姐唯一的遗物,百里玉眸色染血,袖内双手紧攥成拳,心底陡升出一股绝顶的悲愤。他恨!恨百里连城没有保护好表姐,恨自己直到最后,都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百里连城没在乎百里玉的咬牙切齿,漆黑的眸子落在怀里娇嫩的身子上, “婉儿,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皇后最喜欢的仓鼠呢!” “皇上......婉儿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他们为什么那么生气,大姐在下面很孤单的,既然那仓鼠是大姐养的,婉儿只是想送它去陪大姐啊!”靳云轻委屈着开口,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身子更是畏缩的贴紧百里连城。她不必告诉任何人,她的眼泪,是为那仓鼠而落,与其日日受百里连城折磨,倒不如了了此生。 “那你为什么怂恿那只畜牲抓伤本宫!”一侧,靳素鸾恨极了靳云轻那副呆傻样儿,怒声质问。 “二姐为什么不小心点儿啊,很痛吧?”靳云轻仿佛才看到靳素鸾手上的爪痕,心疼问道。 “你说呢!白......皇上,臣妾这伤怕是得宣御医瞧瞧了,臣妾先行告退。”见百里连城点头,靳素鸾登时转身,心底已经骂了无数遍白痴! 阳光明媚,花香怡人,絮子极满足的堆坐在草地上,抬起前爪舔舐着,丝毫没感觉到身边的危险。 “不许你欺负絮子!”眼见着百里玉暴戾走向絮子,靳云轻突然冲过去,一把将还在回味美味的絮子抱在怀里,灵动的眸子直直瞪向百里玉。 “百里玉,婉儿说的不无道理,与其让那仓鼠日百里思念主子,倒不如送它与主子团聚,也解了相思之苦。”百里连城踱步挡在靳云轻面前,幽眸似有深意看向百里玉。 “臣弟身体不适,告退!”隐忍住心底冲天的怒气,百里玉愤然离开御花园。百里连城盯着百里玉的背影许久,方才转身看向靳云轻。 “婉儿啊,告诉朕,为什么突然想起养猫?”百里连城屈指抚着靳云轻怀中的絮子,深邃的眸散着淡淡的明暗不辩的光芒。 “婉儿骗他们的,婉儿不喜欢大姐,也不喜欢大姐养的仓鼠,所以婉儿是故意让絮子吃了那只仓鼠的......婉儿是不是很坏?皇上不会再喜欢婉儿了......”靳云轻鼓着腮,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哈哈!怎么会!朕最喜欢婉儿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朕也不喜欢那只仓鼠!”百里连城一把拉过靳云轻,宠溺的在她头上轻敲一下。这一刻,他相信靳云轻是真的傻,可他就是喜欢傻子! “皇上喜欢婉儿,皇上最好了!”靳云轻抬眸看向百里连城,没心没肺的笑着,隐匿在絮子下面的手却攥紧了拳头,任指甲嵌进肉里。 彼时百里连城将靳云轻送回关雎宫后,便回了御书房。午膳时分,汀月和刘醒将膳食准备好,桌上依旧摆放着两双碗筷。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叫肃亲王?”汀月低声请示。 “不需要,刘醒,把絮子抱过来,既然肃亲王不饿,以后这位子就让絮子坐!”靳云轻面色无波的瞄了眼门口,刻意抬高音调。 “是!”就在刘醒抱着絮子走过来的时候,百里玉突然夺门而入,大步流星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这是本王的地方,你怎么敢让一只畜牲坐?”百里玉恨恨看向靳云轻,继而瞪向刘醒怀里的絮子。无语,靳云轻不再开口,只顾用膳,心底却荡起一丝莫名的暖意,人总要吃饭的,不然怎么活下去呢。 刘醒自然明白主子刚刚的激将法,在意识到百里玉极不友善的目光似要将絮子活吃了之时,很识相的抱着絮子离开正厅。一侧,汀月自是小心伺候着为百里玉端饭夹菜。 “本王在和你说话!”百里玉不想与一个傻子计较,尤其这傻子还是表姐的妹妹,可他就是气不过,那是表姐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看着表面一派天真,真不知道心有多黑! “食不言,寝不语。”靳云轻直起身子,正色看向百里玉,随后继续用膳。只这一句话,百里玉猛然怔在一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这该不是一个傻子能说出来的话! 接下来,不管百里玉如何质疑,靳云轻都不置一词,直至用罢午膳,方才看向汀月。 “汀月,把桌子收了。”汀月闻声,犯难看向百里玉。 “本王还没吃呢!”百里玉拍案怒喊。靳云轻也不理会,径自走进内室。 “她......她这是什么态度?本朝律例,除皇后,皇贵妃,后宫妃嫔见了王爷是要行礼的!这是礼数!”百里玉点的桌子哒哒响。 “王爷......您若不吃,奴婢可要收桌子了......”汀月嚅嚅提醒道。百里玉闻声一震,继而猛吁口气,旋即拿起碗筷,目视眼前膳食。 他这是怎么了?他自问不是浮躁之人,自表姐逝后,他更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波动他的情绪,可现在,他居然和一个痴儿动怒!或许是因表姐的仓鼠,对,一定是!待百里百里玉想通之后,方才安心大口用膳,还真是饿了。 当汀月推门走进内室时,靳云轻正倚在窗边,静静凝视着一眼可望的长乐宫,那是她仲儿诞生的地方。 “娘娘,肃亲王走了。”汀月将手中的果般搁在桌边,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 “用膳了?”靳云轻收回视线,敛了眼底彻骨的悲凉。 “嗯,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娘娘为什么在所有人面前佯装痴傻,唯独不瞒肃亲王?”这个问题汀月想了很久,却不得要领。 “你忘了?未入宫前,本宫曾去过肃王府,他对本宫印象极深。而且皇上已经安排百里玉住在关雎宫,朝夕相对,就算本宫想瞒,也瞒不了几日,与其和他周旋,担惊受怕的,倒不如让他知道,也没什么不妥。”靳云轻缓步回到桌边,果盘里的荔枝曾是她最喜爱之物,现在咬在嘴里,却无甚感觉,心是苦的,吃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娘娘不怕肃亲王会向皇上揭发娘娘吗?”汀月将拨好的荔枝递给靳云轻,忧心问道。 “本宫唯一不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放心吧,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本宫不会冒险。这两天可把后宫妃嫔认准了?”靳云轻转了话题,肃然看向汀月。 “娘娘随便问!”汀月自信满满。 “呵,陪本宫出去走走。”靳云轻抿唇浅笑,起身将玉指搭在汀月手里,踱步迈出关雎宫。重回皇宫,有些人是时候见见了。 大百里的御花园远比汀月想象的大,彼时挂仓鼠的亭子,不过是御花园中最不起眼的一角,此刻,当汀月站在御花园中路的白玉石桥上,放眼望着桥下一片绿缎似的,闪着粼光的碧水湖时,不禁讶异非常。 “娘娘,这可比侯府的池塘大太多了!”汀月感慨道。 “汀月,看到了没,那边凉亭里正喂鱼的妃子,你说说看,她是谁?”顺着靳云轻的指向,汀月分明看到悬湖建造的凉亭上,一女子正将手中的鱼食轻洒入碧水湖内,引得湖中锦鲤聚在亭下,时尔跳跃,溅起无数水珠,在阳光下分外晶莹。 女子一袭绛紫色长裙,裙褶处绣着富贵牡丹,水绿色的绸带在腰间盈盈系着,肩披白色纱衣,三千青丝挽成纷繁复杂的飞天髻,配以坠月簪,翡翠玉,血珍珠等价值不菲的饰品,顿显女子不俗的身份。 “娘娘难不倒汀月,她必是宸妃桓采儿,左将军桓横的小女儿,身居渡月轩,封妃五载,未得一子,原在将军时骄纵惯了,入宫后也未收敛,时常打的宫女遍体鳞伤,她身后的宫女该是紫霜,也属宫女里最霸道的一个,反正宫女们都怕她,能避则避。”汀月将打听到的消息悉数说出来,换来靳云轻一阵侧目。 “娘娘?汀月说的不对?”见靳云轻一脸诧异,汀月小心问道。 “不止对,还很准确。”靳云轻满意点头,旋即下了拱桥朝凉亭走去,汀月得了赞,自是欢喜跟在靳云轻身后,只是下一秒,她忽觉不对,自己打听这些尚且下了好阵功夫,主子自入宫并未接触他人,又如何知道自己所说不错呢?汀月正想细忖,却见靳云轻已经走远,索性不去多想,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真是气死本宫了!死了个靳表姐,又来了个靳云轻,听说还是个傻子!最近皇上口味变的也忒重了些,和一个傻子能玩出什么情趣!难不成陪那个白痴趴在床上数数么!”靳云轻才靠近凉亭,便听到桓采儿毒嘴咒骂着。 “娘娘......” “嘘—”汀月正欲上前评理,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只得默不作声。 “主子莫气,不过是个傻子而已,还威胁不到主子在宫中的地位,倒是得提醒老爷防着靳震庭那只老狐狸,他居然能让皇上封他的傻女儿为妃,更将靳素鸾封了皇贵妃,看来在皇上心里,他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紫霜将手里的鱼食全数递给桓采儿,针砭时弊分析。 “那也未必,皇上不是还没封后呢么!不过只要想到靳表姐难产,母子两个死翘翘,本宫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畅快!死的好!尤其是那个小孽种,若是让他活下来,太子之位也要落到他们靳家,介时可就不好办了!吃吧,撑死你们!”桓采儿樱唇微勾,阴笑着,遂将手里的鱼食全数扔进碧水湖。 “不许你说二姐坏话!”就在桓采儿转身欲下凉亭的时候,靳云轻突然冲了上来,气鼓鼓的看向桓采儿。如果她记的没错,彼时桓采儿打死宫女,还是她网开一面才没把事情闹大,这一刻,靳云轻忽然悲哀的承认,这个世上,好人没好报。 “你是谁?”桓采儿上下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冷冷质问。 “她是关雎宫的新主子,皇上圣旨亲封的靳妃,依宫中规矩,我家主子有封号赐字,你没有,你该向我家主子行礼!”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汀月登时冲上来,大声喊道。 整个凉亭陡然肃静,桓采儿怔了片刻,突然放大声笑,直笑的眼泪飙出。 “噗—哈哈哈!紫霜,你听到没有?她居然让我给一个白痴行礼!不行了,快扶着本宫,肚子都笑疼了!”桓采儿肆无忌惮的狂笑,眼底尽是鄙夷的目光。 “看什么看,还不滚开!莫挡了我家主子的路!”紫霜厌恶的推开汀月,正欲扶桓采儿离开凉亭之时,靳云轻突然冲上来,扯开紫霜,猛的将桓采儿推到凉亭的平栏处,眸间泛红。 “去给二姐道歉!”靳云轻字正腔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你大胆,居然敢对宸妃娘娘无礼!”好不容易站稳的紫霜正想拉开靳云轻,却被汀月扯住发髻,吃痛大叫。 “你才大敢!那可是靳妃娘娘!你竟然不用尊称!”汀月见靳云轻动怒,当即豁出去了,怎的都不能让主子吃亏! “你这傻子说什么混帐话!本宫怎么了就要去给靳素鸾道歉!你快放开本宫!”桓采儿愤愤看向靳云轻,自然不会被她眼中的傻子喝住。 “你去?还是不去?”靳云轻双手用力,狠搥在桓采儿的玉肩上,清澈的眸染上血丝。她听不得任何一句辱骂仲儿的话,这才是桓采儿错的根本。 “本宫不去!啊——”就在桓采儿坚定立场的下一秒,整个人已然被靳云轻推下凉亭,扑通掉进碧水湖里,高高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越发晶莹剔透。 “宸......宸妃娘娘!来人啊!娘娘落水啦!快来人呐!你!你你你......”紫霜猛的推开汀月,冲到横栏处,奈何她不会凫水,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在水里扑腾,即便是暖春,湖水也是分外的寒凉啊。 “我已经给她选择的机会啦,是她不去的!”靳云轻无辜耸肩,旋即扔下一脸褚色的紫霜,示意一侧瞠目结舌的汀月随其离开。 “你这个傻子!我家主子不会放过你的!啊—”就在紫霜回神叫嚣的时候,汀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的将紫霜推了下去。显然紫霜要比桓采儿重好多,溅起的水珠浸湿了靳云轻的华裳。 “汀月,你干什么?”靳云轻陡然回眸,诧异看着拍手走向自己的汀月。 “她居然敢辱骂您,汀月当然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汀月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本宫知道桓采儿会凫水,所以没顾忌,你确定紫霜不会被淹死么?”靳云轻佯装一派肃然的看向汀月。汀月闻声,脸色顿时煞白如纸,正欲跑回凉亭时却被靳云轻拉了回来。 “回宫吧!”靳云轻淡淡道。 “可是......” “巡视侍卫早就跑过来了,她们死不了就是了。”靳云轻轻掀樱唇,眼底笑意渐浓。见主子不紧不慢的走出凉亭,汀月下意识转身瞧了一下,便急急跟了出来。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悠闲的倚在贵妃椅上,怀里的絮子似比她还要慵懒,竟在靳云轻的腿上抻起懒腰。 “刘醒还没回来么?”靳云轻专注的抚着怀里的猫儿,淡声道。许久不见人答,方才抬眸,正见汀月手摇着锦帕,不停的在关雎宫门口转悠。 “汀月?”靳云轻稍稍提高音量。汀月闻声,登时走回到靳云轻身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娘娘,您说宸妃她们怎么还没来啊?这都快到酉时了,都不见个人影?”汀月焦虑质疑。 “她们来做什么?”靳云轻不以为然。 “自然是来兴师问罪啊!”汀月理所当然回应。 “呵,她们就算兴师问罪也不会来关雎宫的,你放心好了。”靳云轻樱唇抿笑,玉指划过絮子雪色的皮毛,舒舒软软,手感极好。 “不来关雎宫?那会去哪儿?奴婢不明白。”汀月不解看向主子,眉头拧成川字。 “华清宫。桓采儿虽性情暴躁了些,城府也不及其他妃嫔,却也不傻。她若直接来关雎宫,怎敢保证本宫不会再把她按到水盆里呛水,而且和一个傻子计较,传出去她也占不到便宜。要想讨回公道,她自然是找明理人!”靳云轻美眸锐利如锋,犀利如刃,仿佛每个人每走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娘娘英明!”汀月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崇拜靳云轻,仿佛上天赐予了自家主子无限的智慧,让她在混乱的世道中看的极清。 “吃一堑长一智罢了......刘醒呢?还没回来?”靳云轻才一问起,便见刘醒急匆自宫门跑了进来。 “刘醒叩见娘娘!”在宫中呆了几日,刘醒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宫中的规矩。 “起来,打听的怎么样了?”靳云轻看着刘醒时,眼底总会溢出浅浅的心疼,这个男人太执着,即便知道没有结果,还是义无反顾的付出,有刘醒这样全心全意的爱护,妹妹的前半生,是幸福的。 “回娘娘,奴才从靳管家那里打听到三夫人和小少爷已经搬进靳侯府了,只是日子并不好过,大夫人动辄鞭打三夫人,对小少爷没也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老爷,却也没暗中动什么手脚,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儿。”刘醒将从靳图那里听到的消息全数禀报给靳云轻。 “父亲不管的么?”靳云轻柳眉微蹙,对于苏靳紫,她不仅同情,还有一丝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需要,他们母子不会那么快暴露,也能少受些罪。苏靳紫与自己的母亲一样,被父亲威逼着就范,更受正室的打压欺凌,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老爷或许是碍于皇贵妃那里,所以只要大夫人不伤小少爷,对苏靳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刘醒叹声道。 “老爷就是这样!当初他明知道大夫人指使高嬷嬷给夫人下毒,却根本不管!”刘醒一言,顿时激起汀月的愤怒,这些都是柴房受刑时高嬷嬷亲口说的。 “汀月!”一侧,刘醒下意识止住汀月,怕靳云轻听了会伤心。 “没事,准备晚膳吧,本宫有些饿了。”靳云轻轻抚着絮子,红唇嫣然浅笑,只是冰封的心,更寒了一层。 “奴才这就去。”刘醒恭敬退出关雎宫,朝御膳房而去。 就在刘醒离开后,百里玉突然出现在关雎宫门口。斜阳照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辉,让原本就俊逸无双的容颜更加倾绝天下,靳云轻有时候在想,为何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人皮肤却那样白,白的她都有些嫉妒了。 “奴婢叩见肃亲王,肃亲王里面请。”汀月到底还是小女子,此刻,已然经不起诱惑的挪步到了宫门口儿,也不问她这个主子愿不愿意,就巴巴的将百里玉请了进来。诚然,她不能怪汀月,即便是见惯风月场的烟花女子都无法抵挡住百里玉的魅力,又何况是汀月呢。 不过靳云轻却注意到百里玉脸上的表情可不似汀月那般友善。果不其然,待百里玉踏入正厅,便厉声命令汀月离开。 “你先下去,本王有话要与你们主子说!”百里玉一语,汀月登时一怔,茫然看向靳云轻。 “你在外面守着,没有本宫的令,谁都别放进来。对了,把絮子带出去。”靳云轻说着话,将猫儿递到汀月怀里,她可不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看百里玉的架势,似乎动了真气。 直到宫门紧闭,靳云轻方才慵懒起身,摇曳生姿的走到桌边,提起青釉冰裂纹的茶壶,斟了两杯,一杯已用,一杯推向百里玉的方向。 “你到底是谁?”清冷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怒意,百里玉没有要品茶的意思,目光直视靳云轻,等待她的回答。 “靳妃啊,王爷不记得啦,皇上才册封的妃子,皇后的亲妹,皇贵妃的庶妹,靳侯府的三千金......嗯,让筱萝再想想,还是谁呢?”靳云轻眉梢幽静,美眸无波,如同秋日里澄净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怡春院的静心,你该不会否认这个身份吧?”百里玉眼中荡起闪亮的怒意,恨恨道。 “哦,王爷若不提醒,筱萝还真忘了呢。”靳云轻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因为毫无意义。 “我曾经听表姐提过,她的妹妹只有孩童的智商,你显然不是!你该不会是百里连城从哪儿淘弄来的替身,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百里玉合理猜测。如果不是与表姐有关,他懒得理会眼前这个女人真实身份。 “或许是大姐骗了你呢?”靳云轻将眼底的锋芒隐藏,一脸清纯无害的看向百里玉。 “表姐不会骗我!她可以选择不说,但一定不会骗我!”清澈的眸,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百里玉笃定开口,仿佛在说着一件不容质疑的真理。 “呵......靳表姐那个大傻瓜。”泪,在眼圈儿里晃动,靳云轻却硬将它逼了回去,真不知道,她到底对百里玉做过什么,才会让他这么坚定不移的信任。 “你!不许你说表姐的坏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不管你是谁!”百里玉眸色骤然冰冷,眸间滚动着浓烈的窅黑。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汀月的声音 “奴婢叩见皇上,叩见皇贵妃,叩见宸妃!”汀月声音极大,显然是在提醒屋里的人。 靳云轻不禁摇头,靳素鸾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她到底还是如自己所料,将碧水湖的事闹到了皇上那里。蓦地,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极为冷酷的笑,虽然如昙花一现,却还是落在百里玉眼底,令他不由蹙眉。 “王爷该不会在皇上面前对筱萝不客气吧,你知道的,皇上有多疼筱萝。”靳云轻扬眸起笑,似是挑衅般绕过百里玉,走向宫门。 “皇上!婉儿不要和肃亲王一起用膳,不要他再进婉儿的屋子了!”宫门开启一刻,靳云轻的眼泪说着话的掉下来,速度之快,简直令百里玉咂舌。 原本一脸愠怒的百里连城在看到靳云轻委屈的模样时,登时将她揽在怀里,仿佛忘了来时的初衷。他就是舍不得这么个青瓷似的娃娃掉眼泪。 “发生什么事了?跟朕说,朕替你作主!”百里连城深幽的眸子扫过一脸愤怒的百里玉,落在靳云轻身上时温柔如四月春风。 “肃亲王非要杀了婉儿的絮子!婉儿不肯,他就动手!皇上,把他赶出去!”靳云轻拿捏着童音,手指猛的指向百里玉,气鼓鼓的小脸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 百里玉唇角抽搐,额头顿时浮现三条黑线,独自在风中凌乱了。这个女人!居然装的这么像!真是该死!他真的很想揭穿靳云轻的假面目,可他忍住了! “百里玉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一个王爷,何必与一只畜生计较,絮子的命朕保下了,你若有什么不满,冲朕来,莫为难靳妃!”百里连城愠怒看向百里玉,声音渐寒。 “臣弟不敢。”百里玉不愿多作解释,也无从解释。此刻,站在百里连城身后的靳素鸾只觉一股无名怒火烧的她心肺欲炸,那只该死的猫,居然能得皇上护着,看来她是白准备毒药了。暂且放了那畜牲,来日方长,她不怕没机会弄死它! “皇上,您莫宠坏了婉儿才是,她现在可是越发大胆了,居然推宸妃下水,婉儿,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以前在侯府,大家都由着你,可这里是皇宫,你怎么也该收敛一下,懂吗?”靳素鸾敛了眼底的怒意,盈盈走到靳云轻身侧,声音虽柔,却句句责难。 “二姐......不是这样的......”靳云轻垂眸间收起眼底的锐利锋芒,抬眸时,眼底溢出莹莹波光。 “你不可以撒谎的,宸妃就在这里,你该不会不承认吧?”靳素鸾最讨厌靳云轻这副可怜相,仿佛全天下人都欺负她似的。 “皇上,您要为臣妾作主啊,臣妾本在凉亭喂鱼,这靳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推臣妾下水,若不是侍卫救的及时,臣妾怕......怕再也见不着皇上了!”桓采儿哭哭啼啼走到百里连城身边,抬袖拭泪,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悲凉。 “婉儿,告诉朕,为什么要把宸妃从凉亭推下去?”百里连城几乎没抬眼看一眼桓采儿,以指轻抬起靳云轻的下颚,柔声问道。 “她可以说婉儿是傻子,没关系,大家都这么说,婉儿已经习惯了,可是......她不能说二姐的坏话,婉儿现在就只有二姐了,谁要是欺负二姐,婉儿不同意!二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不喜欢婉儿好不好?”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抬手毫无预兆的伸向靳素鸾,在靳素鸾还没注意的空档,用力攥住那双还包扎着白纱的手。 “好痛!滚开!”靳素鸾吃痛大叫,厌恶的甩开靳云轻的手,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眸时,正看到百里连城冰冷寒蛰的幽芒。 “呃......二姐没有不喜欢你。”靳素鸾违心解释道。 “皇上,臣妾没说过皇贵妃坏话,真的没说过!”宸妃慌乱辩驳,记忆里,她只骂了靳表姐几句。 123.123 一侧,百里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得不佩服靳云轻四两拨千斤的伎俩,只是两三句话,便将矛盾引到了靳素鸾和桓采儿身上,仿佛她一点错都没有。更重要的是,靳素鸾与桓采儿也被她绕到里面,早已没了来时气势汹汹的架势。 “罢了,你们退下!朕要陪婉儿用膳!”百里连城愠怒挥手,继而将靳云轻拉进怀里,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婉儿哭的朕都心疼了,以后谁要敢再让婉儿掉眼泪,朕斩了他!”百里连城语气轻软的象是在珍稀什么绝世瑰宝一样,眼底的光芒温柔如水。 闻听此言,本欲再张嘴的靳素鸾顿时忍了下来,即便心有不甘。倒是一侧的桓采儿,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好死不死的冲过去,泪眼婆娑看向百里连城。 “皇上,那臣妾......” “朕让你们出去,没听见么?”冰冷的声音透着阴森的寒意,百里连城的眸子迸射着绝顶的幽芒,桓采儿登时愕然,彼时就是皇上再生气,也不曾露出这样的目光,仿佛一头嗜血的狮子,欲张开血盆大口吃人一般。 “臣妾......告退。”桓采儿忍泪施礼,垂眸间,眼底迸射出如毒蛇般的妒忌,凭她这样冰雪聪明,竟还比不过一个傻子。见桓采儿没得着什么好,靳素鸾自然识相与桓采儿一起退出关雎宫。 眼见着宫门关紧,桓采儿愤愤然走到靳素鸾面前。 “你们姐妹唱的这出好戏!” “宸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本宫与那......与靳妃串通了不成?”靳素鸾忽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她分明比桓采儿还恨不得靳云轻死,可惜没人信。 “不是怀疑,是肯定!靳素鸾,你真行啊!有本事你直接冲本宫来,莫拿个傻子当刀使!”仰仗父亲桓横手握兵权,桓采儿在宫中亦未收敛性子,素来跋扈,此刻受了这等委屈,她自不会善罢甘休。 “宸妃,你别忘了,本宫是皇贵妃,注意你的态度!”靳素鸾平日里倒也不惹这个刺头,只是若真扛上了,她也不会软下去,好歹父亲是一朝宰相,自己品阶又在桓采儿之上。 “本宫这态度算是好的了!靳素鸾,这事儿没完,既然皇上那儿讨不回公道,本宫亦有办法自己讨回来!紫霜,我们走!”桓采儿不容靳素鸾反驳,登时甩袖离开。 “娘娘,宸妃也太霸道了!您就这么让着她?”一侧,彩萤看着愤然离去的桓采儿,不以为然道。 “不然怎么办?皇上还在里面呢,难不成要跟她一起疯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量她也闹不出什么!倒是皇上,怎么可以这么纵容靳云轻,真不明白皇上怎么想的,分明是个白痴,却拿她当个宝!”靳素鸾冰眸扫过自己手上的白纱,恨意陡涌于胸。 正厅内,百里连城溺爱的将靳云轻扶到桌边,转眸看向百里玉。 “百里玉也坐。”百里连城才一开口,便见安柄山自外面小跑着进来,在百里连城耳边嘟囔着。安柄山声音很轻,靳云轻很努力聆听却没听到一个字。 “婉儿,朕还有事,今晚就不陪你了,你放心,絮子的命由朕保着,没人敢把它怎么样,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肃亲王这一次,若你不让他在这里用膳,他怕是要饿肚子了!”百里鸿弈把脸贴在靳云轻的面颊上,像哄孩子似的低喃。 “那......好吧,婉儿听皇上的!”靳云轻犹豫很久,方才勉强点头。 “婉儿乖!那朕走了,多吃些,朕明日再来看你!”百里连城不舍的离开靳云轻,转身走出关雎宫。 待百里连城走远,百里玉毫不客气坐在桌边,嗤之以鼻的看向靳云轻。 “装的可真像!” “王爷谬赞了。”靳云轻不温不火开口,玉指拿起紫竹雕花筷子,优雅夹起一块鱼肉,细细品尝。或许是心情的关系,靳云轻觉得今晚的膳食特别对胃口,她相信经她这么一闹,不仅挑拨了桓采儿与靳素鸾的关系,更让左将军桓横与父亲交恶,好戏终于开锣了,她还真有些期待呢。 “本王可没有夸你的意思!你该不是没听出来吧?”百里玉即刻澄清。 “不是吗?那是什么意思啊?”靳云轻娇好的面容突然转向百里玉,诚恳而又不失严肃的问道。 两张脸离的极近,近到百里玉甚至可以数清靳云轻眼睑上有多少根睫毛,可以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面而至,甚至能闻到那股独属于女子的体香,清淡馨香,令人陶醉。 “吃饭!”百里玉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登时退到旁边的软椅,慌乱拿起筷子,大口用膳。见百里玉如此,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百里玉,你守我前半生,下半生,便由筱萝守着你。 翌日午时刚过,靳云轻闲来无事正准备出去走走,却见刘醒自外面急匆跑了进来。 “娘娘,大夫人进宫了,还带了小少爷!”刘醒在靳侯府安插了眼线,所以窦香兰前脚才一出门,刘醒便得了消息。 “窦香兰就是这么目光短浅,她想借着靳素鸾的手害死靳玉,殊不知前朝与后宫有着相当微妙的关系,如果逼急了,父亲弃了靳素鸾这颗棋子,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她们母子!”靳云轻冷笑着起身,圆润饱满的指腹抚过袖口刺绣精美的兰花,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皇贵妃真的会害靳玉?那可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刘醒忧心看向靳云轻,焦急之色显露无疑。 “靳素鸾又不傻,她自然不会冒险,不过么......刘醒,汀月,你们两个随本宫走趟华清宫,于情于理,本宫都该去瞧瞧这个嫡母。”靳云轻轻移莲步走出关雎宫,阳光照在她艳美绝伦的面颊上,却无法穿透她冰封的肌里。 华清宫内,靳素鸾狠瞥一眼站在一侧怯怯的靳玉,转眸吩咐彩萤。 “彩萤,你带靳玉到御花园玩。”待支开靳玉,靳素鸾这才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怎么把他带到宫里来了?”靳素鸾不解看向窦香兰,狐疑问道。 “在府里你父亲吩咐靳图他们看的紧,为娘没法儿下手啊!这不,干脆带到皇宫,随便推到哪个湖里,就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淹死的,你父亲就算再生气,总不会大闹皇宫吧!”窦香兰品着茶,仿佛这是件极简单的事儿。 “我的亲娘,你能不能不再添乱了!我这里都烦成什么样了,亏你能想得这种么蛾子!”靳素鸾极度无语的朝着窦香兰翻了一眼,狠吁口气。 “怎么能说是添乱呢!母亲这也是为你好啊!你看看你父亲,整天就只把那个贱种放在嘴上,越发不拿你当回事儿了!今晨下朝后还在我面前数落上你的不是,说什么不该得罪宸妃,害的桓横在殿前参他一本,是他自己有把柄落在桓横手里,关你什么事!”窦香兰冷哼一声,恨恨道。 “桓横参父亲了?没想到那个宸妃的速度还真快!”靳素鸾柳眉紧蹙,眸色渐寒。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那个宸妃不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吗?该不是她看你被封为皇贵妃,所以故意找茬儿吧?”窦香兰见靳素鸾一脸怒气,忧心问道。 “还不是拜那个傻子所赐,也不知道靳云轻抽了什么风,居然把桓采儿从凉亭推进湖里,差点儿没淹死她!若换作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想想,靳素鸾便一肚子火。 “那个白痴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窦香兰恍然看向靳素鸾,怔了片刻,继续道, “不行!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等我回去得和你父亲讲明白,没道理让你替那个傻子背黑锅!”窦香兰一脸不愤道。 “行啦,就算你说出来,父亲会信吗?父亲只会认为是我小肚鸡肠,怂恿靳云轻犯错,好借机除掉她!”靳素鸾只觉头疼,以指抚额。 “这个靳云轻,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灌她一碗鹤顶红,送她和她那个下贱的母亲一起到地府和靳表姐团聚!”窦香兰正咬牙切齿之时,靳云轻一派天真的走进华清宫。 “婉儿拜见嫡母,嫡母刚刚说的鹤顶红是什么呀?”入华清宫前,靳云轻看到彩萤带靳玉离开,便吩咐刘醒和汀月跟上去,随后在宫外停了好一会儿方才走进来。 “你......你来了多久了?”窦香兰愕然看向盈盈走过来的靳云轻,慌张问道。 “才来啊,刚刚听到嫡母说什么鹤顶红的,好像也有提到筱萝的母亲呢,你们在聊什么?”靳云轻眨着清澈的眸子,樱唇扬起绚美的弧度。 “要你管!几天没打皮痒了......”窦香兰正想起身好好教训靳云轻,登时被靳素鸾拦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闲聊罢了,母亲,如今婉儿可争气了,皇上对她百依百顺呢!”靳素鸾刻意使了个眼色,意在告诫自己的母亲,靳云轻今时不同往日,万万打不得了。窦香兰恍然意识到靳云轻现在的身份,不由倒吸口冷气,幸好自己的巴掌没抡上去。 “嗯,皇上很好,像娘那样疼筱萝,还说要是有谁敢欺负筱萝,就剁了她的手指头呢!”看着窦香兰面目可憎的脸,靳云轻心中骤凛,想来妹妹前半生,必是吃了她不少巴掌。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陪她们好好玩。一侧,窦香兰闻声,下意识将手退进广袖里,脸色青紫难辨。 “筱萝,你怎么来了?”靳素鸾忍着性子柔声道,自关雎宫回来,靳素鸾便知道暂时还得罪不起这个傻子,只等皇上什么时候玩腻了,靳云轻的死期也就到了。 “刚刚汀月说的。好久没见嫡母了,筱萝还真是想了呢!”靳云轻眉目弯弯,却笑的窦香兰浑身不自在。 “你会想我......”窦香兰嘟囔着,冷哼道。 “嫡母说什么?筱萝没听到?”靳云轻绕过靳素鸾,径自走到窦香兰面前,却吓的窦香兰急急后退,避之唯恐不及。窦香兰相信,如果靳云轻不是个傻子,自己纵是有靳素鸾护着,也未必会周全。 “没.....没什么!”窦香兰搪塞道。即便靳素鸾与窦香兰明里暗里提醒靳云轻她并不是被欢迎的对象,可是靳云轻就是赖在华清宫,直至酉时前后,方才抻了个懒腰走出华清宫的宫门。 “这个小贱种可算是走了!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宠着她!”窦香兰狠吁口气,悻悻道。 “别说女儿没提醒您,皇上这些日子护她护的紧,您没事儿别招惹她,若真惹怒了皇上,女儿也没能力救您万全。”靳素鸾警告道。 “行了!本来还想着让你帮我解决靳玉那个小贱种,没想到却看了靳云轻半天的脸色,时候不早了,你把彩萤他们叫回来,我走还不行嘛!”窦香兰憋了一肚子的气,愤愤开口。 就在这时,彩萤一脸慌张的跑进华清宫。 “娘娘!不好了!”彩萤气喘吁吁的停在靳素鸾面前,额头渗着汗,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不是让你带着靳玉玩么?靳玉呢?”靳素鸾蹙眉看向彩萤,却不见靳玉跟回来。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前一会儿还在跟小少爷玩捉迷藏,不知怎的,玩着玩着就找不着了!”彩萤战兢看着靳素鸾,忐忑回禀。 “什么?找不着了?一个孩子你都看不好!养你干什么吃的!”靳素鸾闻声陡然起身,怒目看向彩萤。 “算了算了,丢就丢了,说不定是他自己掉河里了,正好省得我费心!”一侧,窦香兰不以为然。她从骨子里相信,在靳素鸾与靳玉之间,靳震庭必是选择自己的女儿。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差人去找!要是出什么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靳素鸾厉声喝斥彩萤,转尔看向自己的母亲。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罢了!跟你说也没用!你且等着,待找到靳玉后一起回去。”靳素鸾无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有你这个皇贵妃杵在这儿,我就不信你父亲能把我怎么样,我先回了,找不到最好,找到了也别送回去!”窦香兰在靳云轻那儿已经憋了不少气,现下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不等靳素鸾开口,窦香兰已然大步迈出华清宫。 晚膳十分,消失了一天的百里玉终于露面了,倒不是他愿意,实在是腹中空空,饿的难受。 “他是谁?”百里玉一袭白裳走入正厅,恰看到靳玉抱着絮子在桌边玩耍。 “筱萝的弟弟。”或许是同病相怜,靳云轻自见靳玉的第一眼便极喜欢他,那副乖巧的模样,倒和自己的妹妹如出一辙。 “表姐不曾提过她还个弟弟?”百里玉显然怀疑靳云轻的话。 “所以大姐对王爷还是有所保留的,不是么?”靳云轻淡漠回应,美如秋水的眸子幽幽看向百里玉,靳云轻就是想抹黑自己,她想让百里玉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这样的话,爱会不会少一点...... “本王真怀疑你是不是表姐的亲妹妹!”百里玉澄澈的眸顺间凛冽,看向靳云轻的眼神变得明暗莫辨。 “如假包换。靳玉,过来吃饭。”靳云轻倏的浅笑,随手拉过靳玉,将其抱在怀里,一口口的喂着。一侧,絮子似乎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在离开靳玉怀里后,急忙缩到靳云轻的脚边,警觉盯着百里玉。 “王爷总是一副冰山脸,连絮子都怕的不行。”靳云轻瞥了眼百里玉,调侃道。 “那是它心里有愧!”百里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跟一只猫斗气,登时收回视线,坐到靳云轻对面,自顾拿起筷子。 “婉儿姐姐,哥哥好帅!”靳玉看向百里玉,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是因为你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等你长大了,便知道那张脸一般的很。”靳云轻用锦帕擦掉靳玉脸上的饭粒,违心解释道。 桌子对面,百里玉脸色顿僵,用了很长时间平复自己的心火,这才继续用膳。好男不跟女斗,百里玉这样安慰自己。 “婉儿姐姐,靳玉想快点儿长大。”靳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眼睛泛起水泽。 “为什么?”靳云轻撩下饭碗,将靳玉放到身侧的椅子上,狐疑问道。 “因为靳玉长大了,就能保护母亲,不让别人欺负母亲。”靳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靳云轻怔了片刻,缓缓伸手整理靳玉的衣领,紧接着将发髻上的珠钗摘下来递给靳玉。 “靳玉快五岁了,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护母亲,如果有谁敢动母亲一根汗毛,你就用这个扎死他!”靳云轻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咳咳......咳咳咳......”一侧,正在用膳的百里玉猛咳不止,继而抬眸看向靳云轻,眼睛里分明在说,最毒妇人心啊! 靳云轻出奇的没有反唇相讥,眸子定定看向靳玉,目光锐利如鹰。 “记住婉儿姐姐的话,你不可以等到长大后再保护母亲,因为母亲等不起,知道吗?”心,似被人用小刀剜了一下,生生的疼。靳玉还有机会,不似她,即便想豁出命的保护母亲,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靳玉记下了,婉儿姐姐,你说把钗子换成绣花针会不会更好?”靳玉眨着清澈闪亮的眼睛,一本正经问道。 “嗯,孺子可教!”靳云轻微笑点头。靳玉是父亲的心头肉,就算做的再过份,府中下人包括窦香兰在内,也不敢重罚他,只盼这招儿可以让苏靳紫在侯府好过些。 方桌对面,百里玉唇角抽搐,单手及时抵住桌角,才不致被眼前两人强悍的对话震的跌倒。 一百里无话,翌日早朝后,百里连城下朝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的来看他的瓷娃娃。 “朕的婉儿在做什么?”当百里连城迈进关雎宫时,正看到靳云轻将桌上的糕点全都装到布袋里,忙的不亦乐乎。 “父亲喜欢吃宫里的糕点,以前二姐回府的时候经常会带宫里的糕点给父亲和嫡母吃,那时婉儿真的羡慕二姐,现在婉儿也住在宫里,可以带糕点回府了!”靳云轻一边装着糕点,一边认真回答百里连城的问题。 百里连城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刻的僵硬。靳云轻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她知道宫里的糕点只能做给皇上和嫔妃,没有皇上的赏赐,外臣吃不到,也不能吃!靳素鸾敢朝外带,靳震庭敢入口,这是犯了大忌讳的。 诚然,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百里连城相信。 “皇上,你不高兴吗?如果皇上不高兴,那婉儿不拿。”靳云轻茫然看向百里连城,说着话就要将布袋里的糕点掏出来。 “朕没有不高兴,既然婉儿有这份孝心,朕便差人将这些糕点送到靳侯府,何必你亲自送回去。”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冰冷,笑着接过靳云轻手中的布袋。 “可是......婉儿也想回侯府看看了,而且弟弟在这里,婉儿要送他回府啊,父亲见不着弟弟,肯定急死了。”靳云轻说话间,眸子转向一侧和絮子玩在一起的靳玉。百里连城这才注意到厅里还有这么个男孩儿。 “这是.....你的亲弟弟?”百里连城挑眉看向靳云轻,他还不曾听说靳震庭得了儿子。难怪这老匹夫今日未上早朝,怕是找儿子找疯了。 “是啊!是父亲和三娘生的!一直寄养在外面,前些日子才被父亲接回来。昨个嫡母带他过来,许是忘了,便将他留在婉儿这里。”靳云轻后半句纯属胡邹,因为她知道百里连城不会深究。 “也好,你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不过不可过百里,朕会想你!”百里连城用指腹划过靳云轻的面颊,只是简单的碰触,已经让他的身体蠢蠢欲动了,百里连城惊讶于自己的反应,自懂事至今,他不记得有哪个女子可以这样轻易挑拨他的心弦,纵是彼时他真心爱着靳表姐时,都未有过这样的情愫。 “婉儿也想皇上!”靳云轻欢喜点足,在百里连城的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复又收拾糕点,这一幕恰被刚刚走进的百里玉看到,不得不承认,靳云轻的侧脸很像表姐,往事如洪水滔滔,表姐这一生为百里连城付尽一切,却终究没能和他共白首,彼时漪澜轩,陪她仰望苍穹,她曾直言选对了自己那颗星,看着她眼中的晶亮,百里玉终决定出兵营救被困的百里连城,只因为他无法承受表姐看不到那颗星后的伤心欲绝。 “婉儿啊,你是不是把百里玉的早膳给忘记了?”在看到百里玉之时,百里连城手指勾过靳云轻的琼鼻,宠声笑道。 “呀,你来啦,婉儿还以为你不吃了呢?怎么办?”靳云轻恍然看向百里玉。自知道靳云轻装傻之后,百里玉每每看到靳云轻这派天真模样,便极度抗拒。 “臣弟告退!”百里玉无视靳云轻,拱手后欲退出关雎宫,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百里玉啊,婉儿今日回侯府,朕还有政事处理,你便替朕护着婉儿,莫让人欺负了朕的宝贝!”百里连城看似云淡风轻的说着,实则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臣......” “皇上最好了,这些你拿着!”见百里玉欲拒之意,靳云轻突然拎着手中的布袋走到百里玉面前,毫不客气的将布袋塞到百里玉手里。 “皇上,那婉儿走啦!”靳云轻转身拉过靳玉,随便道了一声,便离开关雎宫。看着布袋里渗出的油渍蹭到自己身上,百里玉忽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三两步追了出去。两侧,刘醒和汀月恭敬施礼后亦跟出关雎宫。 看着百里玉离开的背影,百里连城眼底迸射出幽冷的寒意,靳侯府亦是百里玉与靳表姐初识之地,重游故地,他必痛彻心扉,即便现在不能杀了百里玉,他也不想让他过的舒坦。 因为不是正式出行,不必张扬。一路上,靳云轻吩咐刘醒驾车,汀月带着靳玉坐上马车,自己则与百里玉同坐另一辆。 “说谎有一套,装傻更是炉火纯青。真不知道表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若非手里抱着布袋,百里玉说死都不会跟靳云轻坐同一辆车。 “这样不好么?至少皇上喜欢。”靳云轻神色淡然,不以为意回应, “皇上喜欢你,那是因为你是表姐的妹妹!”百里玉严肃纠正,在他看来,表姐的好无与伦比,且为百里连城做尽一切,百里连城没有不爱她的理由。 彼时他每每看到表姐,都会在她脸上看到幸福的痕迹。至于那张私通的供词,百里玉只道那必是表姐弥留之际为保百里连城江山稳定,心甘情愿留下的物证。 “王爷是这样想的啊!呵......王爷果然聪明睿智,举世无双!”靳云轻失笑看向百里玉,袖内的玉指渐渐收紧,直至感觉到痛,方才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这话怎么听都不似在夸他,百里玉愤愤然看向靳云轻。为克制自己冲上去骂百里玉白痴的冲动,靳云轻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怎么可以怪他呵,他什么都不知道,靳云轻心下寂寥。直至到靳侯府,靳云轻再未回答百里玉的任何问题。 因未作通禀,侯府前,除了守门的两个家丁,并无人接驾。 “三小姐回来啦,哟!这不是小少爷嘛!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家丁见着靳玉,眼睛登时放亮。 “不要,婉儿要给父亲一个惊喜!”今非昔比,以前从不正眼看靳云轻的家丁,此刻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府门前,百里玉抬眸看着靳侯府三个字,眼底溢出深深的不可磨灭的悲伤,彼时初见表姐,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逃不掉了。 “你们真没520小说搬把椅子给肃亲王坐下!”见百里玉立在府门处无尽感伤,靳云轻即刻吩咐道。两侧家丁闻声犯难看向靳云轻,即便入了宫,还是他们那个痴傻的三小姐呵,怎么可以让王爷在府门坐着啊!人家又不是石狮子! “咳咳......”回忆嘎然而止,百里玉一脸黑线的盯向靳云轻,踩着暴戾的步子跟了上去。 靳云轻带着靳玉才走入府院,迎面正碰到一脸愁容的靳图。 “三小姐?呃......老奴叩见靳妃娘娘!叩见肃亲王!”身为侯府管家,靳图自然识得皇亲国戚,朝府官员。此刻见了百里玉,不免讶异非常,不过让他更讶异的是眼前的靳玉。 “靳管家快起来,筱萝可不习惯别人跪着。”纯澈的声音悠悠响起,靳云轻伸手搀扶靳图。整个靳侯府,就只有靳图一人深知今日的靳云轻,已经彼时的痴傻儿。 “靳妃娘娘,小少爷怎么和您在一起啊,老爷都快急死了,现下正在责难大夫人呢!”靳图欢喜看着靳玉,惊讶开口。 “说来话长,我先带靳玉去找他母亲。”靳云轻并未在靳图面前掩饰,低声道。 “这......老奴先去禀报老爷!”靳图正欲转身之时,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不要,筱萝要亲自给父亲这个惊喜,你看着,不许任何人多嘴!”靳云轻唇角扬笑,却让人觉得冰冷异常。 “老奴遵命,只是......三夫人现在在柴房。”靳图自然明白靳云轻的心思,微微拱手,以示遵从。身后,百里玉微微蹙眉,默不作声随靳云轻走向后院柴房。刘醒汀月相视一眼,亦跟了过去。 靳云轻拉着靳玉才走过柴房拱门,便听到一阵凄惨的哀嚎声自柴房传了出来。 “说!是不是你把小少爷藏起来了!藏哪儿啦!”尖锐的声音刺的人耳膜作响。玉枝指使两侧嬷嬷不停的抽打苏靳紫,彼时皇宫传话,说是没找到靳玉,让窦香兰早作准备,窦香兰便想了这么个极端的法子,硬是将身体虚弱的苏靳紫拉到柴房毒打,直至她承认孩子被她藏起来为止。 “你们还我玉儿......啊—”苏靳紫凄惨的声音随之传了出来。 “你还嘴硬!给我打!狠狠的打!”凶狠的声音再度响起。 门外,靳玉听到母亲哀嚎,顿时握起拳头,正欲冲进去,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记着,你是男子汉,谁要是敢欺负母亲,该怎么办?”靳云轻说着话,随手将两支珠钗抽出来,递到靳玉手里。 “玉儿就扎死她们!”靳玉狠狠点头,转身冲进柴房。靳云轻微微一笑,随后跟了上去。身后,百里玉忽然明白靳云轻何以如此教导靳玉,或许......真该扎死她们! “你们滚开!不准欺负母亲!”靳玉像头发狂的小豹子猛的推开两侧扬鞭的嬷嬷,未等嬷嬷反应过来,手上的珠钗已经刺进嬷嬷的肉里。 “哎哟!”两侧嬷嬷吃痛的空档,靳玉顿时扑到苏靳紫身边,心疼的看着满身血迹的母亲,眼泪啪嗒摔了下来。 “小少爷......苏靳紫!还说不是你藏起来的!小少爷,快跟我去见老爷!”一侧,玉枝怔了片刻,登时上前去拉靳玉。靳玉恨极,突地举起手中的珠钗,狠狠刺在玉枝的手臂上。 “哎哟!你个小贱种!居然敢扎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有其主必有其仆,玉枝自骨子里便没瞧得起苏靳紫和靳玉。平日里碍着老爷的面儿,在靳玉面前倒也装的过去,此刻受了伤,自是凶相毕露。 眼见着玉枝将靳玉横抱起来就要动手,刘醒和汀月得了靳云轻的眼神儿,登时冲进去,将玉枝反手制服。 被放开的靳玉如一头怒吼的狮子,双手各拿一支珠钗拼命扎在玉枝的腿上,一下一下,如雨点一般,直痛的玉枝哀嚎大叫。两侧嬷嬷见状欲上前阻拦,却被刘醒一声喝住。 “他可是老爷的心头肉,你们要是敢伤他,老爷还不扒了你们的皮!”两个嬷嬷闻声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进退。 “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三夫人回静雪轩好生伺候,难不成等着小少爷挨个招呼呢?”见地上晕死过去的苏靳紫,汀月厉声喊道。两个嬷嬷闻声,登时扔了手中的鞭子,小心翼翼抬起苏靳紫离开柴房。 “哎哟!回来!你们都反了!快把这小贱种拉开啊!住手!松开我!救命啊!”玉枝双腿已被靳玉扎成了筛子,哀嚎大叫,疼的她几欲昏厥,偏生那锥刺的极痛一遍遍冲向脑门儿,令她清醒无比。 直至靳玉扎累了,靳云轻方才示意刘醒和汀月松手。玉枝失了束缚,整个人扑通趴在稻草堆上,忍痛抬头时,正看到靳云轻赫然站在自己面前。 “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是你把那个小贱种藏起来的!你还让这两个贱奴拉着我!我要禀报老爷!禀报大夫人!哎哟,疼死我......”玉枝被扎糊涂了,声嘶力竭的低吼, “不是我......是肃亲王让他们拦着你的!不信你问他们啊!”靳云轻一脸委屈看向玉枝,两侧,汀月和刘醒狠狠点头。 百里玉唇角抽搐,后脑顿时滴落大滴冷汗,不由看向靳云轻,却见靳云轻微微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模样。 “凭你一句死丫头,砍了你都不为过!”百里玉冷眼扫过玉枝,并未否认。 “靳玉过来,三姐陪你找父亲去!”靳云轻拉过累的气喘吁吁的靳玉,头也不回的走出柴房,汀月刘醒自是随后跟了出去。 整个柴房,就只留下玉枝一个人在那里大喊救命。 未踏竹意轩,靳云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嘶吼声。 “老夫再问你一遍!你这个贱妇到底把玉儿怎么样了!”靳震庭狠扯着窦香兰的发髻,凶狠的眼睛似豺狼般迸射着幽幽的绿光,他这一生功成名就,就只差一个儿子! ! “老爷!妾身已经说了,是苏靳紫那个下贱的女人把靳玉藏起来了!她就是要诬陷妾身啊!”窦香兰一直以为,有靳素鸾这个当皇贵妃的女儿当护身符,自己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靳震庭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彼时娄玉心就是最好的例子,可现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看着靳震庭那张充斥着血丝的眼睛,窦香兰只觉双腿发软。 “你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昨天多少双眼睛看到你带着玉儿进了皇宫,之后却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如果你说玉儿在皇宫里,老夫倒还相信,如今你竟栽赃到苏靳紫身上!窦香兰!那是老夫唯一的儿子!”靳震庭目色赤红,粗糙的手指猛的掐在窦香兰的脖子上,睚眦欲裂。 “呃......老......老爷!您快放手.....妾身若是死了......素鸾不会放过你的......”窦香兰满目惊愕的看着仿佛困兽出笼般的靳震庭,面色青紫。 “若老夫没了儿子!也一样不会放过她!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窦香兰!你太高估你那个当皇贵妃的女儿了!她如果厉害,现在该是皇后!又岂会是个小小的皇贵妃!老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玉儿,老夫饶你不死!否则......”靳震庭怒目陡眯,手中力道再度加大。 “呃......放开......快放开......”眼见着窦香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翻白之时,房门突然自外面被人推开,靳玉蹦跳着跑了进去。 身后,靳云轻一脸幽冷的站在门口,眸间冰寒如霜。她不会让窦香兰死的这么容易,有些帐,必须一笔笔的算! “玉儿!玉儿啊!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在看到靳玉的刹那,靳震庭一把甩开窦香兰,将靳玉紧紧搂在怀里,略带胡茬的嘴不停的落在靳玉的脸上。 靳云轻分明看到靳震庭眼里有泪水闪过,他是有多爱这个儿子。 “咳咳......咳咳咳......”被靳震庭甩在地上的窦香兰狼狈不堪的狠狠吸着空气,稍顷,脸才变回常色。 “婉儿叩见父亲!”看了场好戏,靳云轻这才踏入房间,盈盈走到靳震庭面前。 124.124 “筱萝......呃......老臣叩见靳妃,叩见肃亲王!”靳震庭诧异看向靳云轻,直至看到百里玉走进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松开靳玉,恭敬施礼。 “婉儿怎么受得起父亲的大礼,快起来!”靳云轻见此,急急上前两步搀起靳震庭。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靳妃和肃亲王奉茶!”靳震庭瞪了眼才缓过气来的窦香兰,厉声道。 “靳云轻!靳玉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的?你说!”在看到靳玉和靳云轻的那一刻,窦香兰顿如醍醐灌,难怪彩萤找不到靳玉,必是这个死丫头搞的鬼! “才不是婉儿姐姐藏的我,是那个叫彩萤的宫女欺负靳玉,她要把靳玉推到湖里,靳玉才跑的!后来遇到婉儿姐姐,爹爹,婉儿姐姐待玉儿可好了!”靳玉拉着靳震庭的衣角,笑的纯真无暇。 “你胡说!彩......”窦香兰眼若铜铃,狠狠瞪向靳玉。 “还不住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没看到肃亲王还在么!”靳震庭发狠看向窦香兰,心里已然有了定数。 “老爷!你可不能信他一面之词啊!”窦香兰急忙解释。 “让肃亲王见笑了,靳妃,王爷,正厅请!”靳震庭暂忍怒意,伸手恭敬示意百里玉和靳云轻离开,之后拉着靳玉一道走出竹意轩。 回宫的路上,靳云轻沉默不语,只要想到苏靳紫满身的血痕,便由不得她不想起自己的母亲,彼时是她太傻,居然相信父亲和窦香兰会善待母亲,为了帮百里连城巩固江山,她探望母亲的次数寥寥可数。直至跪到母亲榻前的那一刻,她才看清这些伪善人的真面目,可惜为时已晚。 青葱玉指紧紧攥着,骨节泛白,靳云轻将手心攥出血痕尤不自知,美眸渐渐染上水泽。 “丞相夫人那么跋扈,你该在她身上吃了不少苦头吧?”感觉到靳云轻紧绷的身体,百里玉淡淡开口。 “呵,好在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和我珍重的人!”靳云轻深吸口气,身子慵懒的倚在车内的沉香木板上,眸子若有似无的扫过百里玉,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所以你才想用装傻的办法讨皇上欢心?只要有皇上护着,你便不用怕任何人了?好像又不对,你自小便装傻,难道你自小便知道自己会被封妃么?”百里玉被自己的问题绕糊涂了。 “王爷要是猜对了,我便告诉你原因!”难得看到百里玉还有这么不清明的时候,靳云轻唇边荡起浅笑。 “本王要是猜对了,还用得着你告诉!”百里玉忽然有种被嘲笑的感觉,忿忿瞪了眼靳云轻。 “不愧是久战沙场的枭雄,反应就是快!”靳云轻唇角的笑意更深。只是百里玉却怎么也听不出靳云轻这话有赞美他的意思。就在这时,车帘突然被人掀起,一素装打扮的男子赫然上了马车。 “属下叩见靳妃!叩见王爷!王爷这些日子过的可好?”铿锵的声音带着特有的乡音,百里玉闻声陡震,不解看向来者, “奔雷?你不是回乡种地去了吗?”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肃王府的奔雷。 “奔雷觉得种地实在没前途,于是投奔靳妃手下,做了隐卫。”百里玉这才注意到,奔雷拱手的方向居然是靳云轻。 “你......你投奔她?你认识她是谁啊?”百里玉忽然弄不清眼前是怎么个状况,他最引以为傲,最忠心的部属,居然投靠了身边这个只会装痴扮傻的女人。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奔雷的主人!”奔雷一脸肃然回应。 “看来王爷有些后悔了呢,这么忠心的侍卫,白白便宜了筱萝。”看着百里玉一脸吃惊的表情,靳云轻火上浇油刺激道。 “哼!现在看来,也不够忠心!”百里玉恨恨道。 “奔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靳云轻不理会愤慨扭过头去的百里玉,神色肃穆看向奔雷。 “靳妃放心,奔雷已经按着靳妃的指示,接手了......您在莽原的生意。”奔雷说的隐晦,实则是接手了彼时靳表姐私下里在莽原建立的暗部,和几桩吸金的大买卖。 “你在莽原有生意?”百里玉疑惑看向靳云轻,觉得匪夷所思。 “王爷很想知道?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告诉你!”靳云轻扬眉看向转过头来的百里玉,眉目弯弯。 “谁稀罕!”百里君登时扭头,不以为然道。无语,靳云轻轻笑了一声,旋即看向奔雷。 “做的好,这里是下一步指示,莽原拜托给你了!”靳云轻随手自袖里取出竹筒递到奔雷手里,敛眸正色道。 “主人放心,奔雷定不负所望。”奔雷接过竹筒,眼睛下意识看向一侧的百里玉,但见靳云轻微微点头,便不再耽搁,咻的离开马车。 心,说不出的沉重,靳云轻重重倚在沉香木板上,眸子望向车棚,莽原多产金属矿藏,亦是有鱼米之乡的美号,地处百里蜀交界,并未列入两国版图,一直是百里蜀矛盾的焦点,彼时靳表姐为得这块宝地,背着百里连城,暗中派人到此长住,并拨资建造钱庄,布庄,粮庄,而且私自收兵买马,明为自卫队,实则幕后操控者,便是靳表姐。原本她是想待时机成熟再告诉百里连城,也好给他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百里连城先她一步,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回到皇宫,百里玉下车便径自走了,至终没跟靳云轻说一句话,靳云轻理解他此刻的心境,最得意的先锋投到自己门下,百里玉必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看着百里玉的身影,靳云轻不禁勾唇,你不想争,不去争,没关系,筱萝替你争,替你抢,不管用怎样的手段,筱萝都会还你一个山河壮丽的大百里江山。 “娘娘,肃亲王似乎不高兴了?”一侧,汀月似看出端倪,盈盈上前,小声问道。 “随他吧。”靳云轻轻叹口气,旋即与汀月刘醒一道走向关雎宫。就在三人行至御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左侧半人多高的美人蕉里传来一阵低低的轻吟声。 “娘娘?”刘醒下意识护在靳云轻身前,警觉看向左侧一片草丛。无语,靳云轻朝刘醒使了个眼神儿,刘醒当下跳进美人蕉里。 这一刻,靳云轻颇为感动,她忽然在想,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儿,刘醒也不会犹豫吧。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只见刘醒抱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宫女走了出来。 “娘娘,她还没死,不过伤的不轻!”看着刘醒怀中的宫女,发丝凌乱,雪颈淤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靳云轻眸色骤冷,这手段,定是安柄山的杰作! “刘醒,你小心着把她送到长乐宫后面的陋室里,再想办法给她弄些药和吃的,尽量救活她!”靳云轻抬眸看向四周,幸而无人发现。 “是!”刘醒素来不问原因,只要靳云轻吩咐,他便照办。待刘醒离开,靳云轻方才舒缓情绪,带着汀月回了关雎宫。 迈入关雎宫时,靳云轻惊讶的发现,百里连城居然坐在那里,手握520小说卷上,细细品读。仅仅一个侧面,已经将百里连城几乎完美的五官显露无疑,优雅的身姿,清晰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中的深邃和执着,彼时,她就是被百里连城这样的姿势吸引,以致于赴汤蹈火,都要为他夺得江山。现在想来,那些圣人贤卷握在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手里,当真是糟蹋了。 “婉儿?怎么站在那里,过来,朕等你好久了!”百里连城蓦然抬眸时,正看到靳云轻静静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皇上在看书,婉儿不敢打扰。”靳云轻收起思绪,扬起精致的小脸走了过去,双手很自然的落在百里连城的手掌上,侧眸间,看清书的名字《古风名将篇》。 靳云轻记得这本书,这里记载了历代名将的荣辱史,尤其对死因记载的尤为详尽。即便将百里玉钳制在皇宫还觉不够么?百里连城就是这么没有安全感,仿佛在他眼睛里,所有人都有背叛他的可能,只是大与小而已。 “朕在等你,无趣才看书,你若回来,朕自然就不用再看这些让人乏味的书了!朕的小妖精可比这些书有趣的多呢!”百里连城揽腰将靳云轻抱在腿间,手指勾起她前的青丝,随意缠着圈儿,分明没分开多久,他竟有些舍不得了。 “婉儿也想皇上!”靳云轻双手勾在百里连城的脖子上,小脸顺势贴在他的前,素净的眸子闪出一抹深沉的光芒。 榻上,两具纠缠的身子抵死,百里连城完全放纵在这美好里不能自拔,,靳云轻玉指轻抬,指腹划过百里连城如峰的剑眉。 “皇上好漂亮!”靳云轻诚心赞美,彼时百里连城在她眼里,便如这世间最耀眼的男子,将她的魂魄勾去,让她全心全意,至死不渝。可现在,靳云轻眼里看到的,分明是一只豺狼,一只黑了心肝的畜牲。 “呃—”靳云轻那样纯真的眼神和的动作,终于让百里连城冲向云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 “婉儿真是朕的妖精!”百里连城翻身躺在靳云轻身侧,怜惜的将她搂进怀里,手掌抚向如玉的雪肩,“朕今日上朝,有好些大臣在朕面前说了你父亲的坏话,婉儿说该怎么办?” “他们为什么要说父亲的坏话呀?是父亲做错事了吗?如果是父亲做错事,就要挨罚的!婉儿每次做错事,都会被罚!”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连城,那样认真的表情让百里连城忍不住发笑。 “婉儿也有做错事的时候啊?” “嗯,每次做错事,嫡母都会把婉儿关进柴房好几天,不给吃喝,还让玉枝用鞭子抽打婉儿,好疼的......”靳云轻刻意将身子挪近百里连城,仿佛是在寻求避风港。 “你做错什么事,她们要这么罚你?宰相不管么?”感觉到怀里这具身子微微颤抖,百里连城眼底骤冷。 “婉儿也不知道,或许是婉儿不如大姐聪明,也没有二姐那样讨喜,反正婉儿开口就是错的,总是惹嫡母生气,皇上......婉儿如果不傻就好了!”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婉儿不傻,就不是朕喜欢的婉儿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动你一下,朕定扒了她的皮!”百里连城搂着靳云轻的胳膊渐渐收紧,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有保护一个女人的冲动,而且那样强烈。 “皇上最好了!”靳云轻欢喜抬眸,嫩滑的手指若有似无的在百里连城前摩挲,看似不经意,却让百里连城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再次蒸腾而起。 又是一阵攻城掠地的抵死,看着百里连城贪婪的在自己身上索取,靳云轻心底荡起一丝淡淡的涟漪,百里连城有多在乎自己,便要看他到底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翌日,靳云轻抱着絮子坐在贵妃椅上,若有所思的捋着雪白的皮毛,见刘醒走进来,便将絮子递到汀月手里。 “怎么样?” “回娘娘,那宫女怕是救不活了,现在正说着胡话,奴才看着,怕过不了今晚。”刘醒声音沉重,低回禀报。 “死了也好,那么屈辱的活着,怕也是生不如死......”靳云轻眸色略暗,叹息道。 “娘娘,到底是谁那么歹毒,怎么能将宫女伤成那样?”回想宫女身上遍布的血痕,刘醒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安柄山。”靳云轻重重咬着这三个字。 “是他!仗着有皇上他,他真是无法无天了!”刘醒双手紧攥着拳头,恨恨道。 “本宫也不是仗着有皇上的,才敢肆无忌惮的推宸妃下水么。”靳云轻清眸瞥向刘醒,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娘娘......”刘醒似乎感觉到靳云轻的愠怒,顿时收敛情绪,恭敬候着。 “本宫想告诉你,这就是事实,谁得了皇,谁就能无法无天。刘醒,本宫知道你为人义气,不过在皇宫里,这是大忌。安柄山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莫说宫女太监,就算妃嫔朝臣见了他,也得点头哈腰,恭恭敬敬。你即便再不满,在他面前,也必须忍着!懂了?”靳云轻面色沉凝,警醒道。 “刘醒明白。” “嗯,你们陪本宫出去转转。”靳云轻收敛刚刚的肃然,慵懒起身,踱步走出关雎宫。 “娘娘,我们去哪里?”汀月小心翼翼问道。 “死也要死的有价值......”靳云轻喃喃低语,身子已然出了关雎宫。汀月与刘醒相视一眼,虽不明白主子的话,却也不敢再问,随后跟了出去。 御膳房占据了整个皇宫的西北角,放眼望去,足有几十间之多,林林总总,好不气派,而眼前的食材殿,属最大的一间。每日早午晚膳,各宫宫女都会到这里点菜,再由相对应的小太监将菜单所需食材送到不同的小厨房,整个皇宫,除了皇上,皇贵妃,贵妃,嫔有自己的小厨房,嫔以下封号的贵人,才人,美人便由大厨房统一安排膳食,亦没有点菜的资格。 此时,靳云轻正踱步在华清宫到御膳房的必经之路上, “娘娘,彩萤来了。”刘醒见着彩萤的身影,便急急跑回来禀报。 “汀月,你说大姐把那东哪儿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会不会是藏到她的住处了!不如我们去找找吧?”靳云轻余光瞧见彩萤的身影,登时放大音量道。 “皇后娘娘的东西,定是宝贝!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长乐宫在这边儿,娘娘请!”汀月随声附和着,旋即带着靳云轻朝长乐宫方向而去。 直至走出数米远,靳云轻方才停了下来。 “刘醒,你瞧清了,彩萤真的折回华清宫了?”靳云轻冰眸闪烁,轻挑眉梢。 “回娘娘,奴才看的一清二百里!”刘醒狠狠点头。 “嗯,刘醒,你去把安柄山引到陋室,知道怎么说吗?”靳云轻樱唇轻掀,眼底陡射出一道。 “娘娘放心,奴才知道!”刘醒自信领命,转身离开。见刘醒走远,汀月怀抱絮子凑到靳云轻身侧。 “娘娘果然英明!”汀月极度崇拜道。 “怎么个英明法?”靳云轻接过汀月手中的絮子,饶有兴致的看向汀月。 “若安柄山看到皇贵妃在陋室里,必定以为那宫女是皇贵妃救下的,依常理推测,皇贵妃救下安柄山要杀的人,不是想要威胁他,便是想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不管安柄山怎么想,他和皇贵妃这个梁子必是结下了!奴婢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娘娘刚刚那句话,死也要死有价值,既然那宫女救不活,娘娘便让她死的其所。”汀月仔细分析道。 “你这丫头是越发聪明了!那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对付皇贵妃吗?”靳云轻挑眉问道。 “是她和大夫人害死了二夫人!娘娘想为二夫人报仇!”汀月坚定回应。靳云轻不语,只眼带笑意满意点头。除了母亲,她还要为自己,为仲儿,为妹妹报仇,她会让靳素鸾尝尽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之后,再送她下地狱! “娘娘,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汀月一脸兴奋的看向靳云轻。 “现在啊?你去御膳房传午膳吧,肃亲王早上就没吃东西呢。”想起那张俊逸如仙的容颜,靳云轻会心微笑。汀月得了令,欢喜着朝御膳房而去。 华清宫 靳素鸾玉指揪着锦帕,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其间散发着阴森的寒意。 “那个傻子真这么说的?”靳素鸾质疑看向彩萤。 “奴婢听的真切,说是皇后娘娘留给她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奴婢回来的时候,靳云轻已经朝长乐宫走了。”彩萤将听到的如实汇报给靳素鸾。 “会是什么呢?难道......彩萤,陪本宫走一趟长乐宫!”靳素鸾美眸陡睁,登时起身迈出华清宫。她暗忖靳云轻口中的宝贝很可能与自己有关,靳表姐生前握了自己不少把柄,如果那些证据落到皇上手里,能不能保住皇贵妃的头衔是小,能不能保住命亦未可知。 “娘娘,长乐宫是禁地,没有皇上旨意,咱们......”彩萤小心翼翼提醒。 “怕什么,介时便说是去寻那个傻子了,就算有罪,也是那个傻子有罪!还不快走!”靳素鸾催促道,急急奔向长乐宫。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才一踏进宫门,便见百里玉一袭白衣端坐在那里。 “筱萝以为王爷羽化成仙了呢。”靳云轻微怔了一下,旋即抱着絮子摇曳生姿的走了进来。 “本王想吃猫肉了!”百里玉冷哼一声,眸子冷冷瞥向靳云轻怀中的絮子,那絮子似有了灵性,蹭的从靳云轻怀里跳下去,远远躲了起来。 “王爷莫急,汀月已经去传午膳了,再者,王爷何必和一只猫儿过不去呢,实在有失风度。”靳云轻也不理会,径自坐到百里玉对面。 “本王是恨屋及乌!”百里玉不屑看向靳云轻,对于奔雷背叛之事仍耿耿于怀。 “原来是筱萝连累了絮子呢。”对于百里玉的不友善,靳云轻并不在意,对于他不作为,靳云轻亦不生气。 因为她知道,百里玉的前半生,为了大百里南征北战,不管是杀场伐戮,五龙夺嫡,还是义熙之乱,他都站在百里连城前面,为他浴血奋战,斩除通向那把皇椅道路上的所有荆棘,而百里连城,仿佛是窃取他人果实的小偷,堂而皇之的坐上了那把龙椅。 靳云轻知道,百里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她觉得,百里玉是该好好休息了。接下来的一切,她都会为百里玉安排好! “你别得意,本王很快就能拆穿你的真面目!”百里玉眼睛迸发出十足的自信。 “好啊,筱萝也很期待呢。”只是不知道介时你会是怎样的反应,靳云轻嫣然浅笑,最后一句话在心中腹诽。 靳云轻很少见百里玉吃饭如此神速,如果不修边幅,那双筷子仿佛风卷残云般顷刻间将桌上的膳食全数卷进腹里,之后撩下筷子,大步离开。整顿午膳下来,靳云轻甚至来不及参便已结束。 “娘娘,奴婢看王爷真是饿极了,奴婢这就给您再准备一些?”汀月看着满桌的狼藉,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轻声道。 “能吃是好事。不必了,看着他饱,本宫都不觉得饿了。以后多看着点絮子,说不准哪日被他炖了。”靳云轻心情极佳的起身,走进内室小憩。 长乐宫外,靳素鸾转了几圈儿都未找到靳云轻的身影。 “娘娘,奴婢找了两边厢房,没瞧见他们。”彩萤自厢房出来,急急回到靳素鸾身边禀报。 “你确定她们来了正殿?”靳素鸾狐疑看向彩萤。 “奴婢只听到他们说要来长乐宫找宝贝,许是现在回去了?”彩萤猜测道。 “回去了?去关雎宫!”靳素鸾柳眉紧蹙,刚踏出长乐宫,正巧碰到迎面走过来的宸妃。 “啧啧......丽妃自当上皇贵妃后是不是有些太过恃而骄,越发不把皇上的话放在心里了,如果本宫没记错,长乐宫是禁地,没有皇上的旨,任何人不准进来的!”桓采儿扭着纤腰走到靳素鸾面前,精致的下颚微扬,大有挑衅之意。 “宸妃既知我家主子是皇贵妃,便该向我家主子施礼叩拜。”一侧,彩萤上前一步提醒。 “本宫向她叩拜?便是当年的皇后,本宫私下见了也不曾拜过!你们靳家行啊,先出了个皇后,又出了个皇贵妃,现在连个傻子都成了贵妃,不过有句话叫站的高,摔的狠!你最好看紧你那个白痴妹妹,她好歹也是个贵妃,别竟朝狗洞里钻!”桓采儿冷哼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却被靳素鸾拦了下来。 “你见到靳妃了?”靳素鸾眸色微冷,肃然问道。 “紫霜啊,你说本宫该不该告诉皇贵妃,那个傻子在长乐宫后面的陋室呢?呵!”桓采儿笑着扫了靳素鸾一眼,旋即在紫霜的搀扶下迈步离开。 看着桓采儿嚣张跋扈的背影,靳素鸾神色骤凝。 “娘娘,这个宸妃向来不把您放在眼里,现在更是猖狂的很!当初真该淹死她!”彩萤发狠诅咒。 “先别管她!去陋室!”靳素鸾似没听到彩萤的抱怨,疾步走向陋室,把重要的东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这象是靳表姐的作派。 才走几步的桓采儿见靳素鸾朝陋室方向走去,唇角勾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娘娘,咱们刚刚看到的分明是安公公,您怎么告诉皇贵妃是那个白痴呢?”桓采儿身侧,紫霜不解问道。 “本宫想那安柄山定是手痒又折腾宫女去了,否则他怎么会到那种见不得光的犄角旮旯,索性让靳素鸾撞上安柄山的龌龊事,看她怎么处置?”桓采儿悻悻道。 “娘娘这么眶她,就不怕事后靳素鸾找您的麻烦?”紫霜忧心提醒。 “本宫会怕她!哼!”桓采儿瞪了眼靳素鸾消失的方向,方才离开。 陋室前,靳素鸾恍惚听到里面有动静,心道必是靳云轻在找什么,登时推门冲了进去,眼前一幕,却让她大惊失色。 只见安柄山的双手正掐在宫女的脖子上,那宫女发髻凌乱,双眼,身上满是血痕,唇角溢出鲜血,其状惨不忍睹,此刻怕已断了气。 “安......安公公?”靳素鸾做梦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惊悚一幕,她本就听说安柄山有玩弄宫女的癖好,却从没想到会如此令人发指。让她更头疼的是,自己竟亲眼撞见这一幕。 “咳咳......老奴叩见皇贵妃,不知皇贵妃怎会屈身进这种地方?”安柄山也有一刻的愣神儿,却在下一秒,仿佛无事般松开掐在宫女脖子上的手,恭敬走到靳素鸾面前施礼,态度谦卑。 “本宫......本宫是来找靳妃的,不知安公公来的时候,是否看到靳妃了?”靳素鸾只觉头脑嗡嗡作响,原本身为皇贵妃,无需忌惮一个太监,可偏偏这安柄山极得皇上信任,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彼时一个妃嫔因辱骂了安柄山,硬是被皇上拉出去杖毙,靳素鸾倒不怕性命之舆,她到底也是丞相之女,却也不想与安柄山撕破脸,要知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尤其是安柄山这种小人中的小人。 “皇贵妃是在逗奴才呢,靳妃入宫才多久,怎么会觅到这种地方?老奴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个宫女,要死不死的,老奴寻思着把她挪到御医院,看看有没有的医,这才一伸手,娘娘您就来了。”安柄山煞有介事开口,心底划过一抹寒意,看来那字条是真的,靳素鸾当真救了这宫女准备在皇上面前与自己对峙!靳素鸾,你自己脚跟没站稳就想跟杂家斗,这笔帐杂家替你记下了,早晚有还回去的时候。 “既然靳妃不在,那本宫走了!”靳素鸾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陋室,尤其是对着一个死人,和一个比死人还让人恶心的安柄山。 “娘娘可不能走,您现在是皇贵妃,后宫属您最大,如今这宫女死的不明不白,还得烦劳娘娘您查清百里,既然有娘娘接手,那老奴告退。”安柄山摘清自己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陋室。如今死无对证,他量靳素鸾也不会自找麻烦。 见安柄山离开,彩萤登时走到宫女身边,探手后朝靳素鸾摇了摇头。 “该死的桓采儿!居然这样阴损!”看着已死的宫女,靳素鸾咬牙切齿低吼。一侧,彩萤急急走了过来。 “娘娘,这宫女该怎么处置?”彩萤忐忑看向主子。 “随便找几个靠得住的给埋了!安柄山这个死太监,自己做的事还要本宫给他善后!本宫不发威,他们真当本宫好欺负!”靳素鸾连续在桓采儿和安柄山那里吃憋,心下生怒,登时甩门而去。彩萤回头看了眼遍体鳞伤的宫女,自不敢多留,急忙追了出去。 靳云轻这一觉睡的很长,直至酉时前后方才醒过来,此时,汀月已然将晚膳准备妥当。刘醒则将靳素鸾如何找遍长乐宫,如何遇到桓采儿,又是如何从陋室暴戾而出的经过如实禀报。 “本宫正想着若靳素鸾来问,本宫要怎么解释呢,现在看来,桓采儿倒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把絮子给我,你们也累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下去休息吧。”靳云轻唇角微勾,随手自汀月手里将絮子接过来。这絮子也似有灵性一般,一到靳云轻怀里,便亲昵的蹭了两下。 刘醒和汀月前脚刚走,百里玉便优雅的自门外迈了进来。 “婉儿此前不知王爷竟有偷听的嗜好,其实王爷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筱萝的,筱萝对于想说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靳云轻温柔抚着猫儿,并未看向百里玉。 “门大敞着,本王想不听也难!”百里玉挑眉看向靳云轻,他只想知道靳云轻不想说的! “那倒是筱萝的疏忽了。”靳云轻笑而不语,示意百里玉坐下用膳。 “可不就是你的疏忽么!那个......本王并未在门外站多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会武功?”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百里玉半是承认问道。 “筱萝鼻子灵的很,闻出来的。”靳云轻没有说谎,与百里玉相识多载,她自然知道百里玉腰间玉佩唤作‘菩提玉’,玉身通透,如琥珀晶莹,且自带一股类似檀香,又比檀香清淡的香味。久而久之,百里玉身上也会沾染上这种味道,虽然不浓,却足以被靳云轻注意到。 “鬼才信!” 见百里玉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用膳的意思,靳云轻唇角启笑。 “既然王爷有朋友来,何不把他请下来一同用膳,也免得怠慢了这位朋友!”靳云轻音落之时,百里玉如见到鬼般弹跳起来,一双眼瞪如铜铃。 “还说你不会武功!你怎么知道房上有人?”百里玉咬牙切齿质疑,和这个女人朝夕相对,他竟丝毫没察觉出来。 靳云轻还未开口,便觉风起,宫门啪的一声紧闭,眼前,赫然站有一人,整个过程,只是眨眼的速度。 那是怎样一张无懈可击的脸,靳云轻后来每每回忆,仍觉惊艳不已。白玉无暇的俊颜,五官如琼花碎玉,肌肤细如凝脂,更胜女子,狭长的眸子邪魅含波,顾盼流转间有着颠倒众生的力量,高鼻梁下,唇弓起的弧度如同含珠,身上,那抹瑰丽的红裳,艳红如火,更衬托出男子的妖冶柔媚,乌黑墨染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红与黑的搭配所呈现出来的蛊惑,纵是让世间女子亦甘之如饴。 “公子的美,纵是筱萝都觉自惭形秽。”靳云轻离开座位,因怀抱絮子,便只微微欠了个身。 “赞美的话总是听不够,姑娘不妨多说些。”男子迈步,优雅走到桌边,一袭红裳无风自动,越发衬的他缥缈如仙,只是男子颦笑间显露出来的邪魅气质,用魔形容更加贴切。 “燕南笙,你个白痴,她在骂你比女人还女人,这都听不出来。”百里玉毫不吝啬的送给男子一个白眼。靳云轻不禁失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百里玉如此不在乎形象的表情。亦或者,彼时的百里玉在靳表姐面前,一直隐忍着。心,忽然有些疼,便似水墨浸入池塘,渐渐化开。 “这是骂人的话吗?南笙觉得很受用啊!”燕南笙耸肩看向靳云轻。 “筱萝可是实打实的赞美。”靳云轻真心点头。 “一对白痴!”百里玉极度无语,头脑清明,再度转回刚刚的问题,“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他在房上?别说猜的,也别说闻的,本王不信!” 一侧,燕南笙亦挑眉打量眼前女子,身姿清瘦,容颜倾城,尤其那双眼,清澈如水,璀璨如星,当真难得的美人,只是若说她会武功,燕南笙着实没看出来。 “筱萝的确不会武功,自然也感受不到房上的动静,不过絮子可以,任凭人武功多高,轻功多好,可若与猫的警觉性比起来,还差了些许,公子觉得筱萝这个解释是否合理?”彼时靳云轻注意到絮子激灵一下看向房,想必房上必有动静,而以百里玉的武功,不可能发觉不到,所以百里玉泰然自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认得房上之人。当然,这一切只是靳云轻的猜测,而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这样聪明的姑娘啊!圈在皇宫可惜了。如果姑娘愿意,大可随在下回凤羽山庄,南笙许你庄主夫人的位置!”燕南笙妖娆一笑,如月华初绽,妖邪魅惑,好看的桃花眼绽放出华美的异彩,动人心魄。 “这话我已经听过不下数百次了,你的凤羽山庄不怕人满为患么?”百里玉忽然有种掩面遁走的冲动,他怎么会认识这个花痴! “筱萝真是失礼,原来是武林盟主呵。只是筱萝觉得这关雎宫还不错,若是哪天呆的腻了,便随公子瞧瞧也无妨的,公子请坐。”靳云轻初听燕南笙三个字有些熟悉,直至听到凤羽山庄时方才恍然,眼前这位便是彼时百里玉提及的师兄,也就是当今武林盟主。而风羽山庄,在绿林中便似皇宫一样的存在,威严不可侵犯。 “那可说定了!南笙记在心里了!”燕南笙不禁妖娆一笑,拂袖间坐在了靳云轻与百里玉中间的位置。 “不知公子介不介意与絮子同桌?”靳云轻谦恭启唇,眼带笑意。 “介意!”一侧,百里玉恨恨道,严重怀疑燕南笙到底有没有节操! “那便请王爷克服一下。燕公子请!”靳云轻温婉如水的眸子看向燕南笙,丝毫不理会百里玉已经褚色的俊脸。 “姑娘无需叫公子这么客气,叫我南笙就好,不然的话,叫笙也不错!”燕南笙微微眯眸,好看的薄唇轻勾,冲靳云轻邪魅浅笑。 “南笙也无需要叫姑娘这么疏远,叫我筱萝,或是婉儿也好。”靳云轻收敛了眼中的锋芒,带一丝柔和温暖。 “你们可以了啊!当我死了么!燕南笙,本王让你来不是沾花惹草的!是来让你告诉她,她是谁!还有莽原是怎么回事!”百里玉终是忍不住暴跳如雷,他找燕南笙暗中调查靳云轻。今晚本想给靳云轻一个下马威,也好压压她的气焰,可燕南笙的表现着实让他很没面子。 “王爷与筱萝朝夕相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筱萝是谁吗?至于莽原的生意,那是早些年大姐怜筱萝痴傻无依,所以私下留给筱萝的依靠。王爷其实可以直接问婉儿的。”靳云轻看向百里君清,清澈无垢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光彩。 “嗯,她说的没错!”一侧,燕南笙将手抵在弧度完美的下颚,郑重其事点头。看着百里玉暴跳如雷的表情,燕南笙心底闪过一丝安慰。 彼时得知靳表姐死讯,百里玉整个人都似傻了一般,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回应,哀莫大于心死便该如此吧,如今难得有这么个人能勾起他的兴趣,他这个师弟呵,终于活分起来了。 “嗯个屁!本王让你说!”百里玉极度恼怒的看向燕南笙,对于靳云轻的话,他连半个字儿都不信! “我说也是一样的啊!不过南笙也很想知道,婉儿你到底是一直这么精明,还是自怡春院出来后才变得这么睿智啊?”身为武林盟主,燕南笙自然有办法将靳云轻查的清清百里百里,仔仔细细。事关自己师弟的安危,他自然用过心的。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且筱萝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精明啊!”靳云轻插科打诨,绕的燕南笙和百里玉总觉似雾里看花。 “这话说的好!俗人眼里佛祖在菩提树下静坐还觉是傻子呢!到最后人家大彻大悟,终成佛陀,俗人便又将其奉为神明,所以痴痴傻傻这件事,自古便没人说的清百里,是不是,婉儿?”燕南笙慵懒抬起眸子,潋滟的波光流转,似笑非笑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南笙与筱萝当真是心意相通之人。”靳云轻扬唇启笑,一侧,百里玉及时扶住桌面,这才确保自己没有因为愤怒至极而摔倒。 125.125 “什么心意相通,根本就是臭味相投!哼!”百里玉陡然起身,拂袖而去。直至确定百里玉走远,燕南笙方才敛了眼底的戏谑,肃然看向靳云轻。 “可以让奔雷臣服,想必姑娘必不会伤害百里玉,不过南笙还想问一句,姑娘的真实用意是什么?”燕南笙不惊轻尘的语气却蕴着绝顶的威严,让人很难在他的注视下说谎。 “盟主只要知道,筱萝不会伤害肃亲王便是,至于用意,终有一日,筱萝会据实相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希望盟主见谅。”靳云轻气度从容回应。 待燕南笙离开,靳云轻缓手松了絮子,施施然走出关雎宫,未在东厢房找到百里玉,便知他去了哪里。一路踏月色而至,心渐渐平静,长乐宫外的柳林里,那抹熟悉的身影赫然站在其间,束手而立。 百里玉的侧脸映在淡淡的月光中,仿佛镀了层银辉,更加显得优美俊逸,百里风吹拂起他如墨的长发,仿佛乘风踏月而来的仙将,不染一丝尘埃,那身形依旧是一贯的坚定与沉稳,这样的百里玉随便一站,便引来无数闺秀千金的爱慕和敬仰,而他的眼睛里,却只有一人。 心,没来由的一阵揪痛,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百里玉,而非百里连城,该是怎样的结果呢,可这世上,最廉价的,便是如果,最无用的,也是如果。 “这柳林是长乐宫的一部分,也算是禁地。”靳云轻娉婷走向百里玉,语气中的威胁之意远比不上关心来的。 “本王还以为你会在关雎宫陪那个花痴痛饮三百杯呢!”百里玉冷嗤一声,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长乐宫。 “筱萝蒲柳之姿又如何入得了那位大人物的眼,那些不过是戏言,王爷何必在意?”靳云轻缓缓走到百里玉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长乐宫,那座承载了她前半生喜怒哀乐的地方,如今剩下的,只有厌恶。 “本王在意的可不是你!”百里玉忽觉话不对味儿,登时直言辩解。他的心里只有表姐,再也容不下任何女子,即便精明如表姐,即便长相如表姐,即便是表姐的亲妹妹,可她到底不是表姐! “王爷放心,筱萝有自知之明。”靳云轻神色悲凉,戚戚然回应,望着长乐宫的眸子渐渐染上一片水泽,若那个地方还有值得她回忆的,便是与仲儿相处的十个月,她每每将手抚在小腹上,都似感觉到蓬勃的小生命正在茁壮成长,下一秒,靳云轻眼前忽然浮现出冷宫一幕,胸口绞痛,眼前突地被一片血色笼罩,紧接着,靳云轻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耳畔传来一阵急急的呼唤。 “喂!你......你没事吧?喂!”昏迷前一刻,靳云轻感觉到身子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方才安稳的闭上眼睛。 “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状况啊!靳云轻!你起来啊!喂!”看着怀中重重阖上眼睑的靳云轻,百里玉第一反应便是将她撩在地上,回去找汀月过来,只是到最后,百里玉终是抱着靳云轻朝关雎宫而去。 自封皇贵妃之后,百里连城到华清宫的次数明显减少,这让靳素鸾很是头疼,如今后位空缺,除了她,四大贵妃亦跃跃欲试,自己稍有马虎便会让人捷足先登,此刻,靳素鸾正以指抚额,伤神思忖。 “娘娘,大夫人来看您了。”一侧,彩萤轻移浅步走到靳素鸾身边,小声低喃。 “还不快宣。”靳素鸾长叹口气,暂时甩开烦恼。待窦香兰进来,靳素鸾登时愕然。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父亲干的?”眼见着窦香兰两侧面颊浮起的指印,靳素鸾眸色骤寒,愤然质问。 “女儿啊!为娘......为娘受苦了啊—”在看到靳素鸾的一刻,窦香兰突然扑了过去,眼泪唰唰的涌了出来,大声哀嚎,宛如杀猪一般。 “玉枝!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你腿怎么了?”靳素鸾见母亲哭的撕心裂肺,登时看向陪同过来的玉枝,却发现玉枝走路时一瘸一拐,甚是明显。 “回皇贵妃,玉枝这腿是被靳玉那个小贱种硬生用珠钗扎残的......还有今晨,大夫才起床便接到圣旨,不仅褫夺了大夫人二品夫人的封号,更令大夫人自行掌嘴三十下,且由安柄山监刑!那安柄山也不知怎的,明明大夫人已经很用力了,可他偏生说没听到动静,硬是逼着大夫人多打了二十来下!五十来个巴掌啊,大夫人怎么吃得消......”玉枝抹着眼泪,悲戚陈述。 “圣旨?怎么会这样?”靳素鸾不可置信的扶着窦香兰坐在贵妃椅上,转身命彩萤去内室取敷脸的膏药。 “女儿啊!你到底怎么惹着皇上了!皇上为什么会下那道圣旨啊?母亲挨打是小,若你保不住皇贵妃的封号,那我们母女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窦香兰回忆自己接到圣旨时靳震庭鄙夷厌恶的目光,心下陡凉。若没有靳素鸾这张护身符,自己轻则下堂,重则丢命啊! “女儿哪有机会去惹皇上!自打封了那个白痴之后,皇上几乎百里百里留宿关雎宫,即便有三两日不去,也会去宸妃她们几个贵妃那里!不瞒母亲,皇上有半个月没踏进女儿这华清宫了!”靳素鸾柳眉紧蹙,比起当丽妃那会儿,自己现在简直似打入冷宫一般。有那么一刻,靳素鸾甚至觉得此前皇上对自己分外荣宠,根本就是想利用自己铲除靳表姐,如今靳表姐一死,自己便没了价值! “又是那个靳云轻!肯定是她跟皇上说了我的坏话,皇上才会下圣旨给她出气!可我就是不明白,她一个白痴,皇上怎么就喜欢她呢!还有,那靳玉自打从皇宫回去,越发不像话,整天拿着绣花针守在苏靳紫身边儿,谁要敢欺负那贱妇,他就用绣花针死命扎,昨个儿一丫鬟被他撵的满院乱跑,扎的那叫一个惨!这肯定也是靳云轻教的!平时看她傻里傻气的,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坏心眼儿!”窦香兰拍着大腿,恨恨道。 “父亲不管吗?”靳素鸾忍气接过彩萤手中的膏药,小心翼翼涂在窦香兰的脸上。 “哎哟......轻点儿......哼!你父亲就差把那个小贱种供起来,不仅不管,还把那丫鬟撵出府去!就说今晨,安柄山分明在找茬,可你父亲就在旁边冷眼瞧着,一句话也不说!女儿啊!现在母亲可就全指望你啦!”窦香兰猛的拉住靳素鸾的手,眼泪如雨点砸落下来。 “说来说去都怪靳云轻,如果她不入宫,父亲怎么敢小觑了本宫!”靳素鸾阴眸骤冷,咬牙切齿道。 “都怪老身错信了高嬷嬷,否则那白痴早就下地狱了,女儿啊,那现在怎么办啊?”窦香兰忐忑看向靳素鸾。 “母亲少安毋躁,不就是个白痴么,还难不倒本宫!你且回去,这两日尽量别招惹苏靳紫和靳玉。”靳素鸾幽眸乍寒,森冷异常。 “也好,那你处处小心呐!”窦香兰心疼拉着女儿。 “嗯,你放心,女儿很快就会让父亲知道,到底是谁在扛着靳家列祖列先的荣耀!”靳素鸾冷眸微眯,心生狠意。 关雎宫内室一片寂静无声,软榻上,靳云轻手中的锦褥已被攥的褶皱变形,秋水明眸直视床顶,迸射着凛冽的锋芒。 为了隐瞒自己的死因,百里连城不惜杀了所有知情人,甚至火烧冷宫,不留一丝痕迹,如果不是畏人言,他必会将长乐宫也一并倾覆。可是怎么办?我活过来了!百里连城,这怕是你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吧? “娘娘,您醒过来了?吓死奴婢了!”靳云轻沉思之际,房门吱呀一声开启,汀月见靳云轻有了动静,登时撩下水盆走了过来。 “我睡了很久么?”靳云轻暗自吁了口气,旋即起身。 “从昨晚肃亲王把您抱回来,到现在已经午时了!”汀月扶着靳云轻走到梳妆台前,转身将蘸着温水的拭巾递向靳云轻。 “昨晚......是肃亲王抱本宫回来的?”回想月光下那抹似乘风而来的身影,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嗯,不过昨晚肃亲王面色极差......”汀月可不敢形容肃亲王是怎么硬生将自家主子扔到榻上,就好像自家主子似瘟神般急于脱手。 靳云轻嫣然浅笑,就算汀月不说,她亦能想象出百里玉昨晚该是怎样一副冰山脸。 就在这时,刘醒自外面跑了进来。 “启禀娘娘,侯府来了消息,说今晨大夫人得了圣旨,不仅褫夺了二品夫人的封号,更被责令自打三十个耳光,而且因为安柄山刁难,还多打了二十下。大夫人受刑之后便入了皇宫,奴才来的时候,大夫人已经出了华清宫,随后皇贵妃便离宫朝御书房去了。”刘醒将得到的消息全数禀报。 “是么......难得皇上这么在乎一个傻子的话呢......”靳云轻唇角勾笑,眸底鄙夷之色尽显。 “真解恨!娘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汀月欢喜雀跃的看向靳云轻,心知此事必与自家主子有关。 “自是准备午膳,本宫虽然不饿,却不可怠慢了肃亲王。”靳云轻优雅起身,旋即踱步走出内室。一侧,汀月和刘醒不解相视,心知主子必有主子的打算,便不再多言。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端坐龙椅,朱笔不时扫过案上奏折。案前,靳素鸾已候了半柱香的时间。 “如果皇贵妃是来为侯府夫人求情的,那回吧,朕不想听。”见靳素鸾不语,百里连城冷冷道。 “皇上言重了,素鸾平日虽深居皇宫,却对母亲的跋扈有所耳闻,难得皇上给了母亲警醒,也让母亲有所收敛,素鸾是来谢恩的。”靳素鸾声音嗲酥,极尽媚态。 “哦?难得你会这么想,很好。”百里连城闻声抬眸,眼底光芒一明一灭,令人捉摸不透。 “除了谢恩,素鸾还有一事需向皇上禀报。”靳素鸾话峰一转,面色凝重。 “坐下说。”百里连城复尔垂眸,并未注意到靳素鸾的神色变化,继续批阅奏折。 “前两日臣妾从靳妃口中得知......皇后生前曾留给靳妃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靳素鸾轻声细语,眸子紧盯着百里连城的表情。果不其然,在听到皇后两个字时,百里连城手中的朱笔陡然停滞,却依旧未抬眸看靳素鸾一眼,见百里连城不语,靳素鸾继续开口 “依臣妾猜测,皇后会不会早已洞悉皇上意图,所以便留下什么逆天的证据,如今肃亲王与靳妃同住关雎宫,若那重要的东西落在肃亲王手里......” “皇贵妃也认为朕的智商远及不上皇后?”阴蛰的声音仿佛地狱丧钟般幽幽响起,靳素鸾闻声陡震,心下骇然,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触到了皇上的逆鳞. “皇上恕罪,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怕纸包不住火,若让靳妃得了那件重要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皇上英明,臣妾决无他意啊!”靳素鸾扑通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整个皇宫知道那件事的人都已经下了地狱,就除了朕......与爱妃你!”百里连城将字音咬的极重,深棕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皇上饶命,臣妾只是担心事情万一......” “那就别让万一的事情发生!”‘咔嚓’一声,朱笔自中间断裂,奏折上留下长长的一抹红,百里连城猛的甩手,断了的朱笔砰然落在靳素鸾面前。 “臣妾知道......臣妾保证将此事长埋心底,不不不......臣妾已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靳素鸾语无伦次发誓,如鸡啄米似的拼命磕头。 “下去!”百里连城低吼一声,靳素鸾如临特赦般踉跄着爬出御书房。眼见着房门紧闭,百里连城双手紧攥奏折,下一秒,倏的将手中的奏折扯碎后甩了出去,整个御书房,顺间似扬起一片棉絮。 关雎宫内,百里玉看着不停朝嘴里送饭的靳云轻,不由冷嗤 “某些人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百里玉很难将现在生龙活虎的靳云轻跟昨晚一头栽进自己怀里面色惨白的可人儿相提并论。 “筱萝一直以为王爷是讨厌筱萝的,若筱萝死了,王爷很有可能会张灯结彩,鼓乐齐鸣。现在看来是筱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靳云轻不在乎百里玉口中的揶揄,挑眉看向百里君清,眸色清澈如水。 “关于这点,本王要解释,靳妃一直以为的对!如果昨晚靳妃是晕倒在野狼出没的荒山野地,本王定会独自离开,而且是马不停蹄!”百里玉郑重其事道。靳云轻唇角抽了一下,从不知道百里玉竟有如此毒舌的一面,这话说的,真是让人汗颜。 “咳咳......那昨晚还真是难为王爷了,单凭这一点,筱萝便有必要给王爷鞠躬行礼,以表谢意!”靳云轻闻声,不紧不慢搁下竹筷,缓缓起身,恭恭敬敬,诚诚恳恳的朝着百里玉拱手鞠了三躬,其状犹似上香。 “你!哼!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本王会知道你所有秘密!听好了!是所有的!”百里玉信誓旦旦开口,旋即起身,愤然离开。 看着百里玉颀长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不禁嫣然一笑。 “娘娘,奴婢觉得这肃亲王似乎特别针对娘娘,娘娘以后要小心些了。”汀月抱着絮子凑到靳云轻身侧,正色道。 “汀月,你记着,整个后宫我们最不需要防的,便是他。”靳云轻收起眼中的温和,转眸看向刘醒。 “刘醒,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回娘娘,找到了,侯府里的陈嬷嬷一直在外厨房干些劈柴打水的粗活儿,奴才使了银子已经将她安置到内厨,这陈嬷嬷的女儿原本伺候在大夫人身边,因一点小事儿便被大夫人打残了,后因伤口恶化,没有及时医治便丢了性命,算起来,这陈嬷嬷与大夫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刘醒肃然回禀。 “真不知道这些年来窦氏手上到底沾了多少血债,既然陈嬷嬷信得过,便由着她做吧。”靳云轻说着话,将袖内的纸包递到刘醒手里。 “是,刘醒这就去办。”刘醒接过纸包,恭敬退了下去。 适百里,百里连城走进关雎宫的时候,靳云轻正抚着絮子发呆。 “朕的宝贝怎么了?”宫外,汀月原本想要通禀,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无语,靳云轻还未开口,眼泪便唰的流了下来。 “婉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替你作主!”百里连城急走两步到了靳云轻身侧,手掌托起那张委屈到了极致的小脸,心疼的无以复加。 “皇上......婉儿是不是傻子?是不是啊?”靳云轻哭的伤心欲绝,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滚滚而落。 “发生什么事了?”百里连城深幽的眸子刹那间染上寒蛰的冷芒,双手不停擦拭着靳云轻眼角的湿润。 “是大姐的那片魂沙树......”靳云轻哽咽开口,眸带晶莹的看向百里连城。 “你去魂沙园了?”百里连城托着靳云轻面颊的手不由的颤了一下。魂沙园,顾名思义,其内种植的皆是一种叫作魂沙的树种,树上结满雪色的白花,不分昼百里,不分四季,常开不败。 百里连城至今仍不知彼时靳表姐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树种,只知她每每百里观天象,都会到魂沙园,依靳表姐之言,这魂沙树与天上的星宿相应而生,譬如园内正北方向的那棵魂沙树,便代表了天上万星之尊的紫薇星,亦是他的命格,只要那棵树上的花朵璀璨夺目,花开不败,便代表他帝位永固。 而事实亦如此,自魂沙园修筑之后,园中其他魂沙树大都有暗淡枯萎,花木调零的时候,却唯有那棵代表他命格的树四季不败,常胜不衰。 “嗯,大姐说婉儿本性纯良,心无杂念,适学观星之术,便教了婉儿一些,还告诉婉儿,魂沙树何等神奇,当日婉儿便向大姐要了一棵魂沙树,大姐是许了婉儿的,可是婉儿找到魂沙园后,竟然有那么多棵,大姐已经不在了,婉儿怎么才能知道大姐许给婉儿的是哪一棵啊!”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越发引人怜爱。 “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婉儿喜欢,朕便将整个魂沙园赐给婉儿了。”百里连城轻舒口气,原来这就是靳素鸾口中重要的东西呵。 “真的?皇上最好了!”靳云轻突然止泪,笑靥如花,含着眼泪的微笑仿佛魔咒般蛊惑着百里连城的心神。 “婉儿真的会百里观天象吗?”自靳表姐死后,他也曾让钦天监到过魂沙园,却终究不得要领。 “当然会啦,不过婉儿没告诉过别人,大姐不让说!”靳云轻煞有其事点头,说话间悄悄看向四周。 “朕不是别人,对不对?以后婉儿可不可以把观到的天象告诉给朕呢?”百里连城勾着靳云轻的琼鼻,宠溺开口。 “好!”靳云轻忽然很想笑,狗屁百里观天象!彼时她不过借着魂沙园替百里连城除掉了不少奸臣,现在么......来日方长,筱萝定会让你看到魂沙园的好! 看着靳云轻清澈无垢的美眸,百里连城仿佛捧着一件世间珍宝般将靳云轻横抱入怀,大步朝内室走去。 床榻上的风光无限,两具身体的抵死缠绵,激动的,却只有一个人的心。 卯时刚过,百里连城起身,薄唇在靳云轻面颊上蜻蜓点水的划了一下,便急急穿上龙袍离开,直到那股让人作呕的气息散去,靳云轻方才睁眸,眼底荡着深邃幽冷的光。 她已经记不清安柄山具体得宠的时间,不过自安柄山得宠之后,百里连城每日卯时必会起床离开,不管是之前在长乐宫,还是现在的关雎宫,甚至在其他宫殿,这个习惯都没有改,靳云轻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她还不急于查清,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时间尚早,靳云轻正欲阖眼睡个回笼觉,忽然一阵凉意袭来,靳云轻陡然睁眸,只见一身着黑色百里行衣的女子赫然站在自己床前,冰晶一样的面容白嫩如雪,五官精致细腻,貌美如沉鱼落雁,倾城之色不过如此。 “你是谁?”靳云轻直起身子,面色肃然看向面前女子,目光坚定如刃,没有丝毫畏惧胆怯,坦荡如一池碧水,不惊轻尘。 “属下殷雪,叩见主人!”女子双手握拳,倏的跪在地上,恭敬开口,声音婉转如黄鹂,却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肃杀。 “你叫我什么?”靳云轻诧异看向女子,狐疑问道。 “属下依凤羽山庄少主之命,即刻起,以靳妃为主,主人要属下做什么,属下誓死从命!”殷雪单膝跪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是燕南笙的人?”靳云轻柳眉紧蹙,脑海里陡然浮现出那抹逶迤的红裳,尤其是红裳衬托下的绝世姿容,很难让人过目而忘。 “从即刻起,属下是靳妃的人!”殷雪声音清雅,却霸气十足。 “嗯,本宫让你即刻消失!”靳云轻只想试探一下,却不料声音刚落,风过,眼前已空空如也。 “呵!还真是......”靳云轻失声一笑,旋即倒头睡了过去,她真是太困了。 早膳十分,靳云轻回想着卯时之事,总觉是在做梦。晃神之际,怀里的絮子突然窜到桌上,放肆大胆的舔着桌上的参粥。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百里玉忍了絮子很久,此番终于得着机会,单手揪起猫脖子,正想有所作为。对面,靳云轻突然起身,玉指狠狠指向百里玉。 “殷雪,把猫给本宫夺回来!”或许是靳云轻的表情太过狰狞,百里玉愣神儿之际,只觉背脊一阵凉风,下一秒,他已然动弹不得,而絮子却已回到靳云轻的怀里。 “你没走啊?”靳云轻惊讶于刚刚电光石火的顺间,自己甚至没看到殷雪是如何出现的,絮子便已在自己的怀里了。 “属下时刻隐于主人身边,只要主人开口,属下自会出现。”殷雪神色无波,恭敬回禀。 “殷雪!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管她叫主人?”待百里玉看清出手之人,顺间大骇。无语,殷雪仿佛没听到百里玉的质问,只恭敬站在靳云轻身侧。 虽然有些难以至信,但靳云轻却对燕南笙这个礼物很是受用。 “解了他的穴,你可以下去了!”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眉眼弯弯。几乎是眨眼的时间,正厅便只剩下靳云轻和百里玉两个人。 “你和燕南笙到底什么关系?他怎么舍得把殷雪给了你?真是暴殄天物啊!”百里玉觉得自己已经在风中凌乱了,所有的事情都变了轨迹,就好像他,原本心已经死了,可每次面对靳云轻,他的心,便跳的无比强悍,这个女人,只是勾勾唇,就可以把他气到死! “王爷不觉得保护本宫是殷雪的荣幸么?就好像跟本宫一起用膳是王爷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样。”靳云轻越发嚣张的抚着怀里的絮子,洋洋得意看向百里玉。 “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凭你也没听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殷氏一族,凡有幸得殷氏后人作隐卫,便代表一世无忧,可寿终正寝!这一代,殷氏后人只有两名,殷雄,殷雪。殷雄现为大蜀太子百里漠北的隐卫,而殷雪则护着凤羽山庄的燕南笙。”百里玉的话的确震到了靳云轻,她如何也没想到燕南笙会这么大手笔,可转念一想,唇角的弧度不禁深了几分,有这样的师兄,当真是百里玉的福气。 “是嘛!王爷,烦劳您抬眼看看筱萝的头上是不是罩着一顶光环,否则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喜欢筱萝呢?”靳云轻欢喜看向百里玉,一派天真道。 “谁说的?本王就不喜欢!”百里玉最讨厌靳云轻的一点,就是她即便那么张狂的笑,却让人打心里恨不起来。 “那王爷就不是人喽!”靳云轻收起脸上的顽劣,怀抱絮子,悻悻绕过百里玉,径自走出关雎宫。 “你说什么!”百里玉的声音回荡在关雎宫内,久久弥散不去。 一侧,汀月小心翼翼走到靳云轻身侧。 “娘娘,您又惹肃亲王生气了?”几番斗战下来,汀月忽然有些同情百里玉,好歹也是堂堂王爷,如今似是被自己家主子欺负的越发不淡定了。 “会生气是好事。”靳云轻樱唇轻抿,笑意深沉。如今有了殷雪,有些事便好办多了。 “看娘娘说的,就好像王爷以前不会生气似的......”汀月小声嘟囔着。靳云轻闻声不语,细细想来,彼时在自己面前,百里玉似乎从未生过气,纵是自己再过分的要求,他也只是沉默片刻,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亦如那百里漪澜轩。 “娘娘,我们现在去哪儿?”汀月小跑几步跟上靳云轻,狐疑开口。 “魂沙园。”靳云轻轻声呢喃,指尖抚过絮子雪亮的皮貌,阳光下,那身雪色皮毛映在靳云轻的清眸里,化作一片冰冷。 看着眼前的魂沙园,靳云轻说不出心底是怎么个滋味儿,彼时为了顾及百里连城的面子,她特意建造魂沙园,用天命星宿解释她辨别忠奸的依据,她那样为百里连城着想,结果还是落得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的下场。 “好美的园子啊,娘娘,这是什么树啊?”汀月惊讶于眼前景色,感叹惊呼。只见满园的魂沙树盛放着雪色的花朵,放眼望去,便似雪落枝丫,一片银装素裹。 “魂沙树,花开四季,长盛不衰,花香淡而清雅,花瓣白若棉絮。”靳云轻松了絮子,缓步走进魂沙园。 “娘娘,这园子真的与天上的星宿相应而生吗?”昨百里汀月听到靳云轻这样解释,好奇问道。 “你猜呢?”靳云轻莞尔微笑,目及之处,便是正北方向的那株代表百里连城命格的魂沙树。 “汀月猜不到。”汀月急走两步跟上靳云轻,却不见靳云轻开口,索性不再追问。其实这魂沙树到底代表什么,与她这个做丫鬟的着实没多大关系,她要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家主子,汀月如是想。 六十一章 阴魂不散 走到正北方位的魂沙树前,靳云轻不禁伸手抚上树干,细腻的纹理仿佛女子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触手滑。时为了这棵树可以茁壮葱郁,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而如今...... 靳云轻自袖内取出银针,继而将银针狠魂沙树的树干内,反复十次左右,方才收起银针。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汀月诧异于靳云轻的异常举动,不解问道。 “过两天你便知道了。”靳云轻唇角微勾,旋即走到不远处的魂沙树前,又将袖内早就准备好的粉末洒在树下。汀月疑惑不解,却也不再追问,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 适百里,靳云轻将殷雪唤出来嘱咐几句之后,便将汀月刘醒留在宫中,独自朝华清宫而去。 华清宫内,彩萤看着一地狼藉,战兢着不敢上前。 “该死的靳表姐!人都死了,还连累本宫遭皇上责难!真是阴魂不散!”只要想到御书房时百里连城冰冷寒蛰的表情,靳素鸾便觉气血上涌,彼时皇上分明暗示靳表姐一死,自己便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现在呢,自己不但没当上皇后,还倍受冷落!她真是不甘心。 “娘娘莫气,兴许皇上正在气头上。依奴婢看,皇上还是在乎娘娘的,不然也不会封娘娘为皇贵妃,如今中宫空缺,娘娘便是后宫的掌权人,足见皇上有多重视娘娘。”彩萤小心安慰。 “哼!他只重视靳云轻那个白痴!每次那个白痴惹祸,他总是纵容到天上去了,这次也是那个靳云轻说起的靳表姐,本宫只是提醒皇上,皇上便将罪过推到本宫头上!真不知道那个傻子有什么好!皇上跟迷了心窍似的!”靳素鸾甩手扔了手中的茶杯,睚眦欲裂。 “这点奴婢也是不解,靳妃虽说长相清丽了些,可到底是个傻子,皇上怎么就倾心于她呢?”彩萤摇头,疑惑开口。 “呸!什么靳妃,就是个白痴!”靳素鸾咬牙谩骂。就在这时,靳云轻一袭盛装的走进华清宫。 “二姐在说什么呐?筱萝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啦!”靳云轻用一贯的天真看向靳素鸾,眼带笑意。 “呃......你......你怎么来了?”靳素鸾震惊之余瞄了眼靳云轻,悻悻道。 “自然是想二姐啦!怎么?二姐不喜欢筱萝啊?”见靳素鸾脸上掩饰不住的冰冷,靳云轻不禁嗤笑,现在就装不下去了么? “当然不是,汀月那丫鬟呢,没跟来?”靳素鸾下意识看向靳云轻身后,见无人跟进来,方才放心。靳云轻耳朵不好用,不代表伺候她的那两个贱奴耳朵也不灵光。 “筱萝想跟二姐聊天,不想他们唠唠叨叨的,所以叫他们不许跟来。” “唠唠叨叨?他们经常在你面前唠叨吗?都唠叨什么?”靳素鸾敛眸看向靳云轻,狐疑开口。 “他们老是说皇着婉儿,婉儿在这后宫便谁也不用怕,谁要是欺负婉儿,就告诉皇上,到时候皇上自会为婉儿出气!打杀什么的,反正就是那些话。”靳云轻说着话,正踩到碎裂一地的瓷片上。 “二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啊?婉儿这就去告诉皇上,让皇上也给二姐出气!”靳云轻心知靳素鸾在百里连城那里吃了憋,才会回来耍脾气。 “不要!咳咳......是本宫不小心打碎的,你不是要找本宫说话么,我们到御花园吧,彩萤,你留下把这里收拾好!”靳素鸾登时拦下靳云轻,故作镇定道。 “好啊!”靳云轻唇角勾笑,继而拉着靳素鸾走出华清宫。 看着臂上缠着的小手,靳素鸾嫌恶的真恨得立刻甩开,只是今非昔比,她也只有忍耐。 玉兔东升,暮色渐浓,靳云轻刻意揽着心事重重的靳素鸾走到御花园里最为偏僻的碧水湖边。 “筱萝呐,二姐听说大姐之前留给你什么宝贝,是什么啊?”靳素鸾一心想套出相关证据,以她对靳表姐的了解,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她断不会弄的这么神秘。 “二姐怎么知道?大姐只对筱萝一个人说的?”靳云轻眨眼看向靳素鸾,看着她焦急烦躁的模样,心底划过一抹寒凉。 “本宫......本宫自然知道,大姐也留给本宫一样东西,所以本宫想看看,到底是大姐留给你的东西好,还是留给本宫的东西好?”靳素鸾一本正经看向靳云轻,正色道 “本宫怎么不记得留给你这卑劣小人什么东西?若是有,便是无尽的恨!”幽冷的声音如鬼魅般自靳云轻口中溢出,此刻,靳云轻突然敛眸,面色沉静如水,清澈的眸闪着森绿的光芒,宛如修罗。 “你......你瞎说什么!”靳素鸾猛然噎喉,不可置信看向靳云轻,身体下意识倒退,她无法直视靳云轻现在那双眼。 “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靳素鸾,你欠本宫的不止一条命!你要怎么还?”阴森的声音缥缈无依,似自遥远不可洞悉的地府传来,靳云轻一步步走向靳素鸾,眼底光芒陡亮。 “你......你是靳表姐?不可能......不可能!靳云轻!你这个白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就在靳素鸾壮着胆子冲上去的时候,靳云轻的身体突然悬浮于空,华裳随风扬起,飘飘然宛若幽灵。 “啊!怎么会这样?你......你到底是谁?”靳素鸾额头渗出大滴冷汗,身体跌撞着后退,猛的绊在石头上,整个人倒仰在地,月光照着她的脸,惨白如纸。 “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靳素鸾,本宫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窦香兰!更不会放过百里连城!每个害过本宫的人,本宫都会让他在痛苦中慢慢煎熬,直至死去,呵呵......哈哈哈......”靳云轻森寒的眸光如利刃般射向靳素鸾,随着手势的转换,靳云轻的身体平稳着地,继而一步步走向靳素鸾。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就在靳素鸾欲转身逃开的时候,身体突然腾空悬起,紧接着便是扑通落水的声音。 “救命!救命啊!有鬼!”直至看着靳素鸾在水里扑腾够了,也灌了几口湖水,靳云轻方才示意暗中的殷雪将她弄出来。 “二姐?你怎么了?筱萝才一打盹儿的功夫,你怎么就掉进湖里了?”靳云轻恢复一派天真的模样,伸手欲搀靳素鸾,却被靳素鸾似见到瘟神一样的弹开, “走开!别过来!别过来!你不该怪我!要怪只怪你锋芒毕露,是皇上容不下你!你要找人偿命该找皇上!别碰我!”靳素鸾如落汤鸡似的抖嗦着,双脚不停踢向靳云轻的方向,双手拼命挥舞,生怕被靳云轻碰到一般。 126.126 “二姐,你在说什么呀!都湿成这样了,筱萝送你回去!”靳云轻指尖才一碰到靳素鸾,便见她猛的挥手,旋即踉跄着起身,疯了似的跑向华清宫方向。 看着靳素鸾狼狈的身影,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样隐忍却还是被看作锋芒毕露吗?那本宫真该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叫锋芒毕露! “后宫的女人真是好骗,不过是隔空取物的小伎俩,她还真以为是鬼上身呢!”柔而不阴的声音自空中悠然响起,靳云轻闻声抬眸,正看到那抹逶迤的红裳荡漾在空中,缓缓下坠。 “不是后宫的女人好骗,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好骗,可惜她跑的快了,不然看到南笙这般模样,必是吓的三魂飞身,七魄离体,直接到阎王那里报导了呢。”靳云轻挑眉看向燕南笙,心底暗自惊讶,好美的人儿。 月光下,眼前男子妖娆倾世的脸庞便似镀了一层银辉,散着淡淡的光晕,精致的五官白皙无暇,令天下女子汗颜,一头乌发倾泻于腰,风起,划起绚美的弧度,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眸,只对上一眼,便似被吸了魂魄,令人窒息。 “怎么会是吓晕,该是被本尊的容貌迷晕的吧?”燕南笙足尖点地,身姿轻盈。 “你还真不谦虚!”即便靳云轻自认燕南笙有傲然的资本,可也该低调些吧。 “南笙很想谦虚,可实在是......实在是没有谦虚的理由啊!”燕南笙踱步走到靳云轻面前,邪魅的眼波似含着轻烟,顾盼间光华璀璨。 “切!”靳云轻很从容的赏了燕南笙一个白眼,她终于知道燕南笙对自己的美有多么自信,而且这种自信发自肺腑,已经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也送了你一份大礼,你该感谢我才是啊!”燕南笙见靳云轻扭头便走,登时追了上去。 “谢你?筱萝还等着你谢呢!”靳云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直视燕南笙。 “开......开玩笑!殷雪可是我最引以为傲的隐卫,现在南笙把她给了你,你还要我谢你?天理有没有啊!”燕南笙看着双手环在胸前的靳云轻,美目瞪成圆形。 “不谢也可以,那你直接把殷雪送到百里玉面前,看看他要不要!”靳云轻一语破的。 “你什么意思?”燕南笙挑眉看向靳云轻,美目有些闪烁。 “如果百里玉肯接受你的好意,筱萝可不觉得这么大一张馅饼能落到我的头上!如今筱萝勉为其难收下殷雪,便是答应你护着百里玉,这么大个人情,你可想着还哟!”靳云轻一本正经看向燕南笙,见其脸色已经微禇。 “你!你颠倒黑白!”燕南笙凌乱了,他本是来讨人情的,怎么被靳云轻绕着绕着,便欠了她一个人情! “公道自在人心。”靳云轻言简意赅回应。 “咳咳......你别急着走啊!刚刚那一出够绝的,单凭几句话就能套出靳表姐死因,南笙可是查了好一阵子,却没找到丁点蛛丝马迹呢!不过就算靳素鸾亲口承认,可苦无证据啊!”燕南笙由衷赞叹的同时,面露难色。 “为什么要证据?”靳云轻心下微震,狐疑问道。 “没有证据百里玉那小子不信呐!”燕南笙理所当然看向靳云轻。 “为什么要让他相信?”靳云轻忽然止步,正色看向燕南笙。 “他若相信靳表姐是被百里连城害死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坐吃等死,必能重新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做什么?与百里连城拼个你死我活?盟主可知道现在的形势?百里连城已经收回所有兵权,满朝文武皆知是肃亲王自甘堕落,此时若让肃亲王知道靳表姐的真正死因,便是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靳云轻打断燕南笙的话,声音冰冷,眼若深潭。 “他想杀百里连城轻而易举!介时取了百里连城的脑袋,我自会带他回凤羽山庄,有我这个师兄在,定能护他周全!”燕南笙狠噎了口气,不以为然辩驳。 “之后呢?便让肃亲王背负弑君的恶名过一辈子?让天下人眼中的大英雄做一辈子孬种,只能躲在你的凤羽山庄?而且万念俱灰之下,人会怎么做?你真的可以保证肃亲王不会追随靳表姐而去吗?”靳云轻一字一句,冷若冰霜,每个字都似沉钟般敲在燕南笙的心底,他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咳咳.....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急什么!”见靳云轻凤目如铃,燕南笙不禁耸肩,悻悻开口。 “想想都不行!”靳云轻愤恨道。即便靳云轻知道燕南笙是关心则乱,可仍忍不住斥责,她无法想象若燕南笙按着刚刚的想法将真相告诉百里玉,那该是怎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你说什么都对,这总行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想到靳表姐居然有你这么善于韬光养晦的妹妹,装傻那么多年,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燕南笙诚心请教。 “殷雪!把这厮扔进湖里!”靳云轻话音刚落,便听身后扑通一声。靳云轻陡然一震,回眸时,燕南笙已然落湖,逶迤的红裳浮在水面上,俨然盛放的红花,美不胜收。 “他真是你以前的主子?”靳云轻震惊之余,愕然看向站在一侧的殷雪。 “是。”殷雪话不多,拱手道。 “咳咳......你可以退下了。”靳云轻心中腹诽,这辈子,她打死都不会把殷雪送出去!一定! 华清宫内,彩萤手握长袍走出宫门,正看到一抹身影跌撞着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彩萤惊骇之余,急急将靳素鸾扶稳。 “鬼......是靳表姐!她来锁魂了!彩萤!救我!救我!”靳素鸾惊魂未定,拖着湿漉的身子踉跄着走进华清宫。彩萤心知宫中忌讳,登时反手将宫门紧闭,继而扶着靳素鸾坐到贵妃椅上。 “娘娘!您不是跟靳妃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变成这样了?靳妃没事吧?”彩萤急切问道,她心知皇上在乎靳云轻,如果靳云轻有事,必定会惊动皇上,自家娘娘现在这样口无遮拦,是断然见不得皇上的。 “靳云轻......别找我!”在听到靳云轻三个字后,靳素鸾越发激动,甩手将彩萤搡到地上,之后起身跑进内室。彩萤自不敢耽搁,急急爬起来追了过去。 翌日,靳素鸾毫无悬念的染了风寒,且精神恍惚。 眼见着御医将手自靳素鸾皓腕处挪下来,彩萤急急上前, “郑御医,我家娘娘没事吧?”榻上,靳素鸾柳眉紧蹙,以手拄额,反复思量昨晚之事,到底是自己眼花?还是靳云轻真的鬼上身? “恭喜娘娘,娘娘怀有身孕已经一月有余。”郑御医退后两步,恭敬施礼。 “你......你说什么?我家主子怀孕了?”未等靳素鸾反应过来,彩萤激动大喊。 “依脉象看,断然无错。”郑御医狠狠点头。 “太好了!对了,那我家主子身上的风寒会不会影响到龙种?”彩萤欢喜雀跃走到榻边。将半倚在榻上的靳素鸾扶了起来。 “娘娘放心,微臣自会配些温和的药物,不会影响到龙种。”郑御医回禀后接了赏银,方才退了下去。 “娘娘,您盼了这么久,您终于怀上龙种了!”彩萤激动看向靳素鸾。 “是啊,本宫终于怀上了,本宫终于可以当皇后了!”靳素鸾眸内晶莹闪烁,旋即走下床榻朝房门走去。 “娘娘您这是去哪儿?”汀月扶着靳素鸾,狐疑问道。 “自是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皇上!”靳素鸾暂把昨晚的事抛到脑后,兴奋的不能自持。后宫嫔妃无数,可生下孩子的却凤毛麟角,更无一男婴,如果自己这一胎诞下男孩儿,皇后之位必是毫无悬念。 “娘娘您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得好好休息才是,还是奴婢替您禀报吧!”彩萤欲拉回靳素鸾,却被靳素鸾拦了下来。 “这件事,本宫必须亲自告诉皇上,给本宫拿件披风。”靳素鸾坚持道,旋即走出华清宫。 靳素鸾相信,母凭子贵,有了这个孩子,皇上必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直至到了关雎宫,见了百里连城,她终是发现,自己肚子的孩子还不及靳云轻怀里的那只畜牲来的矜贵。 “婉儿莫哭,有朕在,絮子定不会有事!御医怎么还没来?”百里连城自靳云轻怀里接过絮子,如宠着靳云轻般抚着絮子。 “二姐刚刚说什么?婉儿只顾着絮子,没听清。”此刻,靳云轻方才泪眼婆娑的抬眸,模样百里百里。 “御医诊断,本宫怀有皇上的龙种已一月有余......”看着百里连城的毫不在意,靳素鸾强忍着心底的委屈和不甘,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皇上,龙种是什么?”靳云轻抹了眼角的泪,转眸看向百里连城,嚅嚅问道。 “真是个小傻瓜,龙种就是朕的孩子。婉儿啊,你什么时候给朕怀一个呢?”百里连城溺爱看着眼前的靳云轻,眼中带着些许期盼。 “婉儿还是个孩子,不想怀孩子,怀孩子不好玩儿!”靳云轻垂眸抱回絮子,眼底幽芒乍现,脑海里尽是仲儿惨死的场景,心如刀割。 “皇上,御医来了!”就在靳素鸾不甘,再欲开口之际,安柄山自外面走了进来,身后,郑御医颠颠跟在后面。 “来的正好!快给朕和靳妃的絮子瞧瞧!”百里连城下了旨意,郑御医虽不情愿,却也不敢怠慢,登时将手搁在絮子爪子上。郑御医表面聚精会神,暗中却叫苦不迭,自己好歹也是御医院的御医,竟然沦落到给猫看病的地步。 “怎么样?”靳云轻敛了眼底的锋芒,焦急看向郑御医。 “回皇上,絮子并无大碍,只是有喜了!”郑御医小心退后,恭敬施礼。 “有喜了?”靳云轻狐疑看向百里连城。 “小傻瓜!絮子怀宝宝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给朕的婉儿生一堆小猫!”百里连城兴奋抬眸,眼带笑意。只是那抹笑落在靳素鸾眼底,竟那般讽刺。自己竟还不如一个畜牲! “真的呀!那婉儿一定要好好照顾絮子,给它好吃好喝,不让那个冰山脸再欺负絮子!”靳云轻把脸贴到絮子雪亮的皮毛上,心底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 初闻靳素鸾怀有龙种,她心中暗惊,不过百里连城的反应让她知道,百里连城怕是容不下靳素鸾肚子里的孩子。这就是百里连城最自私的地方,凡不是他认可的女人,怀的孩子都是野种! “冰山脸?”百里连城诧异看向靳云轻。 “就是肃亲王,总摆出那副要死不死的模样,也不知道给谁看的,反正婉儿不喜欢,絮子不喜欢,整个关雎宫的人都不喜欢!”靳云轻极夸张的大喊,逗的百里连城失笑出声。 “百里玉啊!你可都听到了,在这大百里国里,终于有人不喜欢你那张脸了!呵呵,有趣!有趣!”百里连城侧眸时,正瞄到刚刚走进来的百里玉。 “靳妃不愿见百里玉,又怎知百里玉愿意见靳妃,不过是两看两相厌罢了,皇上还是趁早给臣弟换个地方,也免得靳妃见了百里玉吃不下饭!”百里玉狠瞪了眼靳云轻,表面装萌卖傻,实则腹黑歹毒,真不知道那么善解人意的表姐,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婉儿开玩笑的,百里玉何必认真呢!这是到午膳的时辰了吧!絮子有喜,朕高兴,安柄山,去吩咐御膳房,朕午膳便留在关雎宫了!”百里连城爽朗笑道。一侧,靳素鸾仿佛是空气般被人无视,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冲到靳云轻面前将她活活掐死,此刻,她早已将昨晚那样骇人的场面抛于脑后。 “皇上,那臣妾告退。”靳素鸾委身施礼。 “嗯,知道有了身子便不该随便乱走,回去吧,好生养着!”百里连城不愠不火开口,幽眸由始至终都未看靳素鸾一眼。 迈出关雎宫一刻,靳素鸾手中的锦帕早已褶皱变形,她如何也没想到百里连城会如此看轻自己,好歹自己也是帮他铲除靳表姐的人!他怎么可以如何看轻自己! “娘娘,您别生气,这对胎儿不好......”一侧,彩萤面色尴尬,低嚅劝说。 “闭嘴!你瞎了么!没看到皇上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他既不在乎,本宫还留他有什么用!”靳素鸾气愤至极,伸手便要敲自己的小腹。身后,突然传来安柄山的声音 “老奴劝娘娘莫要在这里大吵大闹,若是被皇上听到了,说不准还真能成全了娘娘,送这个孩子重新投胎。”安柄山尖细的声音满是揶揄和嘲讽,靳素鸾二话没说,大跨步上前,猛的扬手,一巴掌扇了下去。安柄山如何也没料到靳素鸾竟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抬手便打,脸上火辣的疼。 “狗奴才,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阉人,太监!居然还敢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安柄山,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些好事!那日撞见了便是撞见了,本宫给你脸,没把事情捅到皇上那里,你不但不感恩戴德,居然还公报私仇,为难丞相夫人!既然你不要脸,本宫也没必要替你兜着藏着!如果你再不识相点儿,别怪本宫无情!滚!”靳素鸾气极,厉声低吼。安柄山唇角抽搐,精锐的眼睛滚动幽幽的光芒,咬牙切齿的看向靳素鸾。 “娘娘......莫气坏了身子,奴婢扶您回宫。”彩萤身处皇宫多年,自然知道安柄山在宫中地位,为免主子再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彩萤登时上前,欲搀靳素鸾回宫。 “看什么看!没听懂本宫的话么!本宫让你滚!”靳素鸾一把甩开彩萤,美眸瞪如铜铃。 “奴才告退!”安柄山狠咬着每个字,僵硬俯身施礼,继而退步离开。直至安柄山淡出靳素鸾的视线,彩萤方敢上前。 “娘娘,奴婢知道您气不顺,可也没必要和安柄山过不去,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上次长乐宫陋室的事根本是个误会,如今您这样不留情面辱骂他,怕是把上次的事情坐实,以后难以解释了!”彩萤忧心看向靳素鸾,忐忑不安。 “就算本宫不骂他,你以为他会相信本宫的解释?而且他也未必会给本宫解释的机会,否则母亲就不会多挨那二十个巴掌!与其忍气吞声,倒不如骂个痛快,如今本宫与安柄山交恶,势必要防那个小人,你且暗中留意,找出安柄山私淫宫女的证据,以备不时之需。”靳素鸾狠吁口气,冷声叮嘱汀月。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对了,刚刚在关雎宫的时候,你可看出靳云轻与往日有何不同?”靳素鸾冷静下来之后,忽然想起昨晚一幕,心底陡然窜出一股寒意。 “奴婢没看出来,倒是比以前还要痴傻,连龙种和有喜都不明白。”彩萤只挑着靳素鸾爱听的回禀。 “难道......靳表姐死了多长时间了?”靳素鸾眸色骤凛,低声问道。 “呃......回娘娘,再有五日便是她的七七。”彩萤不知主子为何突然提起靳表姐,回话时小心扫过四处,方才应声。自皇后死后,所有关于皇后的话题都被列为禁忌。 “幸好没错过七七......彩萤,你这两日替本宫寻个道法高深的道长回来,记着,莫让人瞧见了。”靳素鸾冷声吩咐。 “奴婢明白。”彩萤虽不知主子意欲何为,却亦点头遵命。 “走吧,回华清宫,来日方长,本宫偏不信一个傻子能得宠多长时间!哼!”靳素鸾狠瞪了眼身后的关雎宫,旋即转身离开。 晚膳十分,靳云轻随意倚在贵妃椅上,手指抚过越发慵懒的絮子,清眸微抬。 “靳素鸾当真这么说的?” “回娘娘,奴才在暗中听得一清二百里,皇贵妃得知五日后是皇后七七,亲口嘱咐彩萤寻个高深的道长。”刘醒据实禀报。 “呵,她还真有心。既然她想寻道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靳云轻眉梢眼角微微扬起,唇角勾笑。没想到靳素鸾的定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昨晚竟没吓着她,不过也好,若那样便倒下,实在不解恨呢。 “刘醒明白。”刘醒心知主子之意,重重点头。 “这两日侯府有什么动静没有?” “陈嬷嬷一直依计行事,大夫人的身体已显颓然之态,自然也无甚力气再找苏靳紫和靳玉的麻烦,倒是主子教给靳玉的办法极为奏效,现在府上已无人敢招惹苏靳紫母子。”刘醒欣慰回禀。 “那小子机灵的很,听话亦能听到精髓。”靳云轻怅然失笑。此刻,汀月已然将晚膳准备妥当。 “你和汀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靳云轻闻到那股熟悉的气息,素手轻挥,刘醒和汀月自是恭敬退了出去。 百里玉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对着靳云轻狠狠鄙视一番,之后方才坐到桌边。 “王爷对筱萝似乎格外记仇。”靳云轻难得没抱絮子上桌,而是让它乖乖趴在贵妃椅上。 “所以你该反省!”百里玉没好气的开口,径自端碗用膳。 “嗯,筱萝也想反省来着。”靳云轻诚恳的语气引得百里玉侧目。“不过筱萝随后想想,还是算了吧,若万一反省后王爷再爱上筱萝,倒麻烦了。” “噗—”百里玉没想到靳云轻语出惊人,一口参粥喷了出去,之后狂咳不止。 “筱萝说到王爷心坎上了?”靳云轻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无害的看向百里玉。注视着眼前一脸黑线的男子,靳云轻忽然有些怀念彼时他深情款款的模样。 “关于这点,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本王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你!”百里玉以帕拭唇,之后正襟危坐,义正言辞。 “话别说的这么满呵!”看着百里玉信誓旦旦的样子,靳云轻会心微笑,旋即夹了一朵香菇搁在百里玉碗里。 “你!你干嘛给本王夹菜?本王不要!”百里玉仿佛避之唯恐不及的将香菇夹回给靳云轻。 “王爷这是第一次给筱萝夹菜呢,筱萝受宠若惊。”靳云轻极受用的将香菇放进嘴里,入口香甜。 “你!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本王心里爱的女人是谁。”为免靳云轻误会,百里玉沉寂片刻,肃然开口。 “大姐嘛,不止筱萝,怕是整大百里的人都知道肃亲王对当朝皇后情有独钟,那日肃亲王府,筱萝也见识到了,王爷的画功不错。不过大姐已经死了,你......” “表姐没死!至少她还在本王这里!”靳云轻话音未落,便见百里玉陡然起身,手掌抵在胸口,丢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 看着百里玉由近及远的身影,靳云轻眼角有泪溢出,孤寂苍凉的身形,虽隔一世,却犹如初见般惊艳绝绝,一眼万年。 翌日,当百里连城迈进关雎宫时,靳云轻欢喜迎了上去。 “婉儿何事这么高兴?”百里连城很自然的拉过靳云轻,将她揽在怀里,彼时只是一时起兴,却不曾想靳云轻好似经年纯酿,一尝便再也舍不得戒掉。 百里连城感慨的拉着靳云轻坐了下来,心底怅然,他爱过靳表姐,却也是感激大于真情,尤其后来靳表姐锋芒毕露,他的感激渐渐消失殆尽,至于其他妃嫔,他从未动情,那些女人不过是他权衡朝中重臣的棋子,随时可以丢弃,唯有怀里的女人不同,她天真,纯净,每每和她在一起,百里连城便似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因为他永远不会怀疑一个傻子会有什么心机。或许,他爱上这个傻子了,百里连城忽然失笑。 “皇上,婉儿昨晚百里观天象,终于发现魂沙园里那些魂沙树有什么不同了!”靳云轻像个孩子似的欢喜雀跃,激动开口。 “哦?那朕可要听听,朕的婉儿到底有什么发现。”对于靳云轻会百里内观天象之事,百里连城本是将信将疑,彼时那些话不过是敷衍靳云轻,也有鼓励之意。 “那皇上陪婉儿到魂沙园吧!好不好?”靳云轻双手拉着百里连城,硬是将他自贵妃椅上拽了起来。 “好!”百里连城也想转转,索性遂了靳云轻的意。 风起,魂沙园里香气四溢,花香清纯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靳云轻拉着百里连城走进魂沙园,手指划过左侧大片魂沙树, “皇上,这一片魂沙树对应的是天上的朱雀七宿,右边对应的是玄武七宿,皇上快来,前面这一片是青龙七宿,还有这里,是白七宿!这里的魂沙树分四区,分别与天上繁星相对应,而这一棵,便是天上的紫薇星,四大星宿皆以它为中心!”靳云轻拉着百里连城在魂沙园里转了一大圈儿,最终将他拉到正北方向的那棵魂沙树。 “婉儿懂的这么多啊!”百里连城惊讶于靳云轻口中的星宿分区,感叹道。 “婉儿只学过这一样,想把它学好,不然他们真以为婉儿是傻子呢!就算婉儿是傻子,也只是皇上一个人的傻子,等婉儿真正学会了观星术,看谁还敢叫婉儿傻子!”靳云轻刻意绕了两句,转移百里连城注意力。 “对!你是朕一个人的!”百里连城揽过靳云轻,抬眸间,身形陡震。只见眼前的魂沙树,左侧花瓣凋零,渐有枯之势。他记得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这棵代表他命格的魂沙树,从来都是花团锦簇,蒸蒸日上的。 “怎么会这样?婉儿,你觉不觉得这棵树有什么问题?”百里连城声音渐沉,脸上浮现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忧虑。 “有啊,这棵树上的花朵肯定不会比以前多。”终于上勾了,靳云轻眸下生寒,须臾间恢复如初,一派天真开口。 “为什么?”百里连城垂眸看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因为天上的紫薇星没有以前明亮了,反倒是白虎星宿里的奎星要亮很多,所以那棵树肯定比以前繁茂!”靳云轻说着话,手指指向不远处的魂沙树,施了肥料,自然长的好。 “是啊......”百里连城踱步走向靳云轻所指的魂沙树,幽眸渐生寒意,白属将星,如今将星盛,帝星暗,难到朝中武将有人存有异心?会是谁呢?第一个闪现在百里连城脑海里的人便是百里玉,不过随之被他否定,如今的百里玉已经不算是武将了,放眼朝中武将,拥兵最多的该属左将军桓横,会是他? “皇上,您是不是不相信婉儿的话啊?”靳云轻给了百里连城足够的时间思考,方才上前几步。她太清百里百里连城的皇位来的有多不容易,所以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到他皇权的人。以她对百里连城的了解,有人要倒霉了,靳云轻自心底发笑。 “呃......没有。婉儿说的很好,真的!看来朕把魂沙园赐给婉儿就对了,婉儿以后可得答应朕,仔细瞧着这些树,每一棵有异常都要告诉朕,好不好?”因为靳表姐的缘故,百里连城对天象之说深信不疑。 “嗯!”靳云轻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彼时,她口中的天象可没有一次失准的时候。 彩萤用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此刻,靳素鸾正打量着眼前的道长,白须银发,道骨仙风,颇有羽化成仙的意思。 “白眉叩见皇贵妃。”号称白眉的道长轻扫拂尘,双手合起,恭敬开口。 “大师多礼了,彩萤,看坐。”靳素鸾微微颌首,旋即命彩萤搬了椅子过来。 “那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皇贵妃找贫道来所为何事?”白眉缓身坐下,目光锐利如锋。 “实不相瞒,本宫近日遇到些很诡异的事,所以本宫想问道长,人死后真的会有鬼魂吗?”对于那晚的事,靳素鸾至今回忆起来,还觉浑身不自在。 “欲得通神,当金水分形,形分则自见其身中之三魂七魄,三魂名一胎光,太清阳和之气......”道长正絮絮念叨着,却被靳素鸾打断。 “咳......道长可不可以说的简浅些,本宫有些糊涂了。”靳素鸾耐着性子,淡声道。 “哦,那便容易了,人死后自然是有鬼魂的。”白眉舒了口气,点头道。 “呃......这也太简单些吧,本宫是想知道,会不会有厉鬼上身这种说法,而且......如果是被冤死的鬼魂,会不会回来寻仇?”靳素鸾点拨到重点。 “这种情况倒是有,不过不常见,人死后一般都会被地府鬼差带走,或转世投胎,或功得善果成神,或下地狱永不翻身。当然,也有因受奇冤,死后阴魂不散,阴灵流连人间,便是孤魂野鬼了,一般害人的,皆是这些孤魂野鬼。”白眉面色凝重,说的煞有介事。 “那道长可有办法降服这些孤魂野鬼?”靳素鸾心中陡震,断定那日必定是靳表姐鬼魂作祟。 “贫道素以驱鬼见长!自然是有办法的。”白眉扬眉道,一副有成竹之态。 “不知道长驱鬼需要本宫提供哪里方便?”靳素鸾迫不及待询问,眼底光芒闪烁。 “皇贵妃只管把那人的生辰八字写给贫道,贫道自会回去准备法式,敢皇贵妃口中之人死了多长时间?且皇贵妃想要将那鬼置于何地?”白眉一本正经问道。 “再有两日便是那人七七,彩萤,去拿纸笔!如果道长可以让那鬼魂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话,本宫自有重谢!”靳素鸾狠戾开口,眼底兴奋之意尽显。 “七七之内啊?那魂魄必未走远,如果能在此人死处作法,贫道倒是有几分把握。”白眉意味深长道。 “那好,道长且回去准备。两日后,本宫自会为道长准备作法之处。”靳素鸾随手将刚刚写好的字笺递到白眉手里,转眸看向彩萤。身侧,彩萤将早已准备好的银票递到白眉手里,之后方才送白眉离开。 待彩萤回来,靳素鸾仍沉浸在兴奋之中,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靳表姐灰飞烟灭的情景,只是想想,都大快人心。 “娘娘,您真打算让那道长在冷宫旧址作法?若是让人瞧见可不是闹着玩的。”彩萤忧心走到靳素鸾身侧,细心提醒。 “那个地方本就偏僻,没事谁会到那儿去,而且作法是在晚上,就更不会有人去了,放心,本宫心里有数!”靳素鸾已然打定主意,不以为然开口。彩萤心知多说无益,便不再言语。 关雎宫内,殷雪将所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给靳云轻。 “呵,怀了孩子也不知道为自己多积些阴德,你去告诉白眉,听吩咐行事,少不了他的好处。”靳云轻抚着怀里的絮子,涂着丹蔻色的圆润指甲与絮子身上的雪色皮毛相映成趣。 “殷雪领命。” “对了,这两日肃亲王都去过哪里?”虽说百里连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以百里玉的睿智,在皇宫呆的久了,自会发现端倪。 “回主人,肃亲王白天会在御花园闲逛,晚上子时一过,便百里入长乐宫,一直呆到寅时才会出来。”殷雪据实回禀。 “知道了,你退下吧。”靳云轻眸色深幽,抚着絮子的手顿了一下,百里玉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长情,只是百里玉呵,你到底还是不了解表姐...... 待殷雪退下,汀月小跑着进了正厅。 “娘娘,刚刚奴婢在外面碰到肃亲王,他让奴婢自今日开始,将膳食分开端到他房里,从今以后,他都不想与娘娘同桌用膳。”汀月将百里玉的原话重复给靳云轻。 “你是他的宫女吗?”靳云轻不愠不火问道。 “不是。”汀月摇头。 “那管他说什么呢,扶本宫出去走走。”靳云轻挑眉看向汀月,旋即起身走出关雎宫。 自那日关雎宫见到百里连城之后,靳素鸾终于盼到百里连城再度踏入华清宫。 “臣妾叩见皇上。”靳素鸾欢喜万分候在宫门口,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爱妃怀有龙种,怎可这般不小心,以后便免了这诸多繁文缛节,朕的孩子最重要。”百里连城上前一步,将靳素鸾的手托在自己掌心,眼底溢出绵绵情谊,靳素鸾闻声受若惊,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百里连城。一侧,安柄山悻悻跟在后面,也不言语。 “难得皇上这么在乎臣妾,臣妾感激不尽!”靳素鸾激动的热泪夺眶,哽咽开口。 “朕知道前两日让你受了委屈,是朕疏忽,爱妃莫放在心上才是,那两日朕也是烦了。”百里连城拉着靳素鸾走到桌边,轻拍着靳素鸾的手背,眼中尽是爱怜。 “臣妾怎敢,不过皇上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给臣妾听,憋在心里总归不好。”靳素鸾低眉顺眼,柔声细语道。 “还不是朝堂上那些事,如今肃亲王虽然交了兵权,可现在左将军桓横依旧手握重兵,朕不能不妨!奈何桓横做事一向谨小慎微,如果朕无缘无故夺了他的兵权,难掩悠悠众口,真是头疼。”百里连城剑眉紧皱,摇头叹息。 “皇上怀疑桓横?”靳素鸾心中微震。如果她没记错,百里玉未交兵权之时,百里连城可没少倚仗桓横,这也是桓采儿嚣张跋扈的根本。虽然靳素鸾不明白百里连城为何突然怀疑桓横,可这对她来说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为国之君,小心总没错的。”百里连城语重心长道。 “皇上说的极是,这还真是难办的事......”靳素鸾微垂眸,细心思量。 “岂止难办,这可是朕的心头大患,放眼整个前朝后宫,怕是没谁能为朕排忧解难了。”百里连城黑眸扫过靳素鸾,长叹口气。 “皇上,娘娘,晚膳准备好了。”一侧,汀月小心翼翼开口。 “事情总会解决的,臣妾先陪您用膳。”靳素鸾正欲宣菜,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朕没胃口,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安柄山,摆驾御书房。”未等靳素鸾挽留,百里连城已然迈出华清宫。 “臣妾恭送皇上......”靳素鸾欣喜的面容顿染一片愁云惨淡之色,心底多少有些不甘。 “娘娘,皇上走远了。”汀月出手搀起靳素鸾,将其扶回桌边继续道,“娘娘,皇上刚刚似乎话里有话。” “你以为本宫没听出来么!皇上不过是想借着本宫的手给宸妃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继而以此为由削了桓横的兵权。”靳素鸾随手端起茶杯,冷笑开口。 “娘娘既然知道,刚刚为何不应下皇上?”汀月不解看向自家主子。 “桓横是什么人物,说520小说难听的那叫老谋深算!本宫可不想趟这趟浑水,再者父亲已经不待见母亲了,若本宫赌赢了,不一定会有皇后的宝座,赌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靳素鸾摇着手中杯盖,拨开漂浮在茶水上的几片嫩叶,轻呷一口。 圆月东升,暮色渐浓,靳云轻在贵妃椅上伸了个懒腰,旋即打发了汀月刘醒,正欲回内室休息,却见百里玉一脸黑线走了进来,汀月见状,很自觉的退到靳云轻身后。 “靳云轻,本王找你有事!”清越的声音说不出的肃冷,百里玉束手立在靳云轻面前,身上隐隐散着寒意。 “只是一顿饭而已,王爷不会是要杀人吧?”靳云轻心道百里玉在气汀月没给他送饭,浅笑嫣然。 127.127 “你们都退下!”百里玉不顾靳云轻言语调侃,声音愈渐低沉,靳云轻见其神色凝重,方才敛了眼底的戏谑,挥手退下汀月刘醒。如今有殷雪暗中护着,他们倒也不怕自家主子会受欺负,皆从命离开,反手将宫门带紧。 “你为什么要挑拨皇上与左将军的关系?”百里玉开门见山,厉声责问。 “筱萝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靳云轻微怔片刻,悠悠开口。 “皇上送你魂沙园,你就这样报答皇上?”见靳云轻欲走,百里玉登时挡在靳云轻面前,利眸寒如冰封。 “王爷现在是在表忠心了?不过王爷选错了对象,你该去皇上那里,告诉皇上,筱萝是个大骗子!天底下最大的骗子!”清冷的声音寒蛰如冰,靳云轻美眸幽深如潭,其间光芒仿佛有冻结一切的力量,整个正厅的空气顺间降至冰点。 这一刻,她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恨,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荼毒了百里玉,才会让他在倍受迫害之后,还要替百里连城说话。看着百里玉脸上的愤怒,她恨自己,恨的无以复加! “我......我只是问问,你不用这么激动吧?”见靳云轻眼中有泪溢出,百里玉不由噎了下喉咙,有些无措。 “问问也不行!你若有本事自己去查。若没有,便不要在筱萝这里大呼小叫,筱萝累了,你走开!”靳云轻厉声驳斥,旋即头也不回的走进内室。 “喂,我还没吃饭呢!”百里玉在其身后大叫。 “那就自生自灭吧!”伴着这句话的,还有一阵响亮的摔门声。百里玉唇角抽搐,顺间石化。 “你怎么得罪她了?”柔而不阴的声音悠然响起,百里玉身后,燕南笙优雅现身,本是来找靳云轻报仇的,可在看到刚刚那一幕时,燕南笙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忍忍。 “踩到她尾巴了!你走开,别挡本王的路!”百里玉愤然转身,狠瞪了眼燕南笙,心中无限怨念。 “你每次见到我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儿,我可没踩到你尾巴,喂!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燕南笙开口抱怨时,百里玉已然迈出关雎宫。 浩瀚的苍穹上,繁星幽幽闪烁,燕南笙随意坐到百里玉身边,侧眸瞄了一眼,不禁长叹口气。 “有话就说。”百里玉仰头半倚在房的瓦片上,风过,那如锦缎般的墨发在空中扬起一抹惊鸿的弧度。月光下,红与白的交错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何必留在这里受气呢,跟我回凤羽山庄吧!”燕南笙这句话说了不下数次。 “说点有可能的。”如子百里般漆黑的眸子深邃如苍茫无际的大海,看着磨砚似的天空中那些闪闪发亮的繁星,二十八星宿有规律的运转着。他记得表姐说过,月有盈亏,星宿亦有明暗,这是自然规律,所谓百里观星象,不过是有心之人自圆其说。 “那丫头真生气了,不如你去跟她道歉?”燕南笙双眸邪魅上挑,其间光芒更盛月光。 “这个比上一个更不可能!”百里玉剑眉紧皱,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靳云轻眼中的愤怒。 “那我闭嘴好了!反正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燕南笙索性仰身躺在房的琉璃瓦片上,双手环于脑后,衣裳如红莲般铺散下来,垂眼望去,妖异唯美。 “本王真想不明白靳云轻为什么要这么做?百里连城对她比表姐还要好,好的本王都看不过去,可她却挑拨百里连城和左将军的关系,动摇大百里根基,到底为什么!你说......会不会跟表姐有关?”百里玉百思不解,转眸看向燕南笙。 “咳咳......你满脑子都是靳表姐,我看你是中毒了!难道就不许是靳震庭和桓横有过节么!”燕南笙登时将百里玉的思维引到另一个极端,若真让他猜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啊,彼时靳云轻的警醒言犹在耳。 “或许吧,你说......我该不该提醒百里连城?”百里玉知道靳表姐这一生最在乎的是什么。 “你要是敢告诉百里连城,我分分钟跟你断交!靳云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哼!你自己在这里吹冷风吧,我不伺候!”邪魅的眸子冷例异常,燕南笙陡坐起来,双目怒视百里玉,旋即起身,腾空而起,飘然离去。直至燕南笙的身影消失在百里色中,百里玉还能感觉到他留下来的那股寒意。 “我只是说说,要不要那么激动啊!”百里玉声音刚落,便听到自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句“说说也不行—” 百里玉只觉浑身一阵恶寒,登时翻身回了房间,太诡异了! 关雎宫内,靳云轻端坐在桌边,清眸凝视桌面,却似透过桌面看的更远,七七之日,吾儿,你安息!母亲,妹妹,你们放心,我自会将这血仇记在心里,不用等的太久,我发誓! “娘娘,这是您要的东西。”汀月进门时,靳云轻迅速敛了眼底的悲戚,如深渊寒潭的眸渐渐归于平静。 晚膳十分,百里玉几次找机会想和靳云轻说话,可每次都被她那张如覆冰霜的脸挡了回来,直至晚膳结束,百里玉始终没能和靳云轻说上话。 “今天絮子看起来乖的......”眼见着靳云轻欲起身离开,百里玉登时把手伸向絮子,极度违心的赞美。 “汀月,肃亲王难得喜欢絮子,你便抱着絮子陪着王爷,本宫累了。”靳云轻看出不看百里玉一眼,随手将絮子递给汀月,径自转身离开。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要不是......要不是......”百里玉始终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要不是今天是表姐的七七,他才不会哄着她,真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和表姐交代,除了百里连城,表姐最在乎这个妹妹。 幽冷的月光如水般倾泻,笼罩着整个皇宫,风起,树枝摇曳,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树影。 冷宫旧址处起了一间简陋的厢房,与冷宫一般大小,靳云轻推门而入,每走一步都似用尽了她的力气,眼泪扑簌而落,她的仲儿,死的那样凄惨,只是想想,心便似被弯刀狠狠的插着,带起血肉飞溅。 “主人,准备好了。”殷雪将白烛点燃后回到靳云轻身边,肃声道。无语,靳云轻缓缓跪在地上,将冥纸一张张的扬起,火光明灭间,靳云轻的脸宛如地狱至尊般的存在。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殷雪缓步上前,俯身在靳云轻耳畔。 “主人,他们来了。”靳云轻闻声,将最后一张冥纸扬起,旋即起身,森冷寒蛰的眸紧盯着门外的青石路。殷雪则将白烛收起,挥手间,纸灰纷扬。 “按计划行事。”靳云轻冷声开口,旋即一阵风过,靳云轻与殷雪同时消失。几乎同一时间,靳素鸾领着白眉道长走进厢房,身后,彩萤抱着一堆法器谨慎跟在后面。 “就是这里?”白眉抬眼环视四处,狐疑问道。 “不错,那鬼魂生前就是在这里毙命的!”那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靳素鸾自然不会忘记。 “那好,贫道便在这里作法,请皇贵妃靠后。”白眉转身接过彩萤手里的法器,有模有样的将其摆放在正北位置,旋即扬起拂尘,自顾念叨着。身后,靳素鸾下意识握着彩萤的手,美眸不时望向四处,心底多少有些畏惧。 风,渐起,吹的厢房冷飕飕的,白眉猛的扬起拂尘,忽地,法器两侧的烛火陡然熄灭,整个厢房顿时一片漆黑。 “道长......怎么会这样?”靳素鸾美眸陡睁,握着彩萤的手猛的收紧, “此鬼怨气太重!皇贵妃放心,贫道自有降它之法!”白眉说着话,将烛火点燃,再度摆着拂尘,絮叨着。就在这时,屋内竟刮起旋风,地上的纸灰随风而起,慢慢漩成一个涡状。 “道长......这......这是怎么回事?”靳素鸾颤抖着开口,声音变了调,双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 “好厉的鬼!”白眉双手紧攥拂尘,表情凝重异常。 “娘娘,咱们还是走吧?”彩萤小脸煞白,紧贴在靳素鸾身边。 “道长,你且在这里作法,等你做完了,本宫再回来接你......彩萤,扶本宫离开!”靳素鸾只觉后脊发凉,双颤抖着迈步。 “想走么......靳素鸾,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暗处,靳云轻拟声轻呼。 “啊—彩萤!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是她!是靳表姐!道长!救命啊!”靳素鸾一把抱住彩萤,脸色煞白无血,回眸间,白眉唇角已渗出血迹。 “道长!现在怎么办啊!”靳素鸾凄厉嚎叫,仿佛惨死的人是她一样。就在这时,满屋的纸灰突然聚在一起,猛的冲向靳素鸾的小。 几乎顺间功夫,一切归于平静,靳素鸾惊骇的立在那里,无法言语。 “娘娘!您还好吧?”彩萤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双手扶住靳素鸾。 “道长......”靳素鸾颤抖着转身看向白眉。 “有负娘娘所托,贫道惭愧,不过娘娘放心,那鬼已然转世,只不过......”白眉似有深意看向靳素鸾的小,欲言又止。 “只不过怎样?你快说啊!难不成要急死本宫?”听到靳表姐转世投胎,靳素鸾顿时精神了些。 “只不过那厉鬼怨念太深,这一世仍要与皇贵妃纠缠,所以刚刚,那鬼已经转世到娘娘的腹中胎儿里。”白眉面露难色,低低道。 “你说什么!靳表姐......转世到本宫肚子里?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快出来!出来!”白眉的话仿佛晴天霹雳般猛的乍在靳素鸾的脑子里,此刻,她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小,形如癫状。 “娘娘少安毋躁,转世之后,她便再不是她,其实娘娘无需介怀的。”白眉尽力安抚,却迎来靳素鸾劈头盖脸一阵谩骂! “神棍!妖道!你不是说可以让她灰飞烟灭吗?怎么会这样!你这个混蛋!本宫要斩了你!”靳素鸾猛的冲向白眉,却被彩萤拦了下来。 “道长,您该记得来时路,还是先走吧!”彩萤急声道。 “皇贵妃莫要惊慌,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也是好事啊!”白眉临走时还不忘刺激一下靳素鸾。 “滚!”靳素鸾奋力咆哮。 暗处,靳云轻冷眸看向靳素鸾,眼底闪过一丝冰寒,靳素鸾,这才刚刚开始,本宫接下来会送你一份大礼,相信你肯定喜欢。 回宫的路上,靳云轻忽然看到长乐宫内有火光闪烁。 “殷雪,去看看!”靳云轻美眸凝霜,心里已经猜到是谁。果不其然,当殷雪带着靳云轻踏入长乐宫时,眼前赫然出现百里玉的清冷孤寂的身影。 “主人?”殷雪请示道。但见靳云轻摆手,恭敬退下。 “表姐,你在天上还好吗?你真是好狠的心啊,说走就走,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与百里玉相见。那百里漪澜轩,你不是说过喜欢听百里玉的笛声,百里玉还答应过你,下次家宴,必会再为你再吹奏一曲,你怎么就不等等百里玉呢?四十九天了,你知道百里玉这些天是怎么过的?真是比死还难受啊!表姐,你放心,你在乎的人,百里玉到死都不会伤害,只是......他真的值得?差点儿忘了,你的妹妹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分明不傻,却装的比谁都像,怕是连你都骗过了!百里玉真怀疑你们是不是同母所生,那个性......” “堂堂大百里肃亲王,却在背后说人坏话,王爷的个性也不见得比筱萝好到哪里去啊!”靳云轻忽然打断了百里玉的话,悠悠走上前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百里玉闻声转身,脸色骤变。 “所以说没有武功不要紧,重要的是有个好隐卫,殷雪,你说对不对?”靳云轻不顾百里玉杀人鞭尸的目光,微扬下颚。 “谢主人夸奖。”殷雪的声音飘荡而出,却让人分辨不出方位。 “该死的燕南笙!”百里玉忽然很想马上将燕南笙揪出来暴揍一顿。就在这时,靳云轻已然踹灭了百里玉身前的冥纸,一脸的淡漠无温。 “你干什么!”百里玉猛的推开靳云轻,随手拿起火折子。 “王爷当整个皇宫的人眼睛是瞎的么?你公然入长乐宫已经是死罪,如今你又这样肆无忌惮的为大姐祭祀,明日宫中必有流言,让本宫想想,嗯,流言必传王爷与大姐私德有亏,暗做苟且之事,说不准那难产而死的胎儿不是龙种,而是大姐与王爷的孽胎......” ‘啪—’火辣的痛感自靳云轻脸上陡然传来,清晰的指印赫然浮现,殷雪倏的现身,正欲动手,却被靳云轻挥手退下。 “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表姐!她是你姐姐!”百里玉狠戾的眸子仿佛下山的猛虎,迸发出幽幽的寒芒,靳云轻分明看到那眼中,晶莹闪烁。 “这便是王爷点燃冥纸的下场,王爷好生思量。”靳云轻面色无波,继而转身离去,纤瘦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和孤寂。百里玉永远不会知道,在靳云轻转身一刻,泪水唰的浸湿面颊,心,碎裂成冰。 看着靳云轻默然离去的身影,百里玉只觉心底憋闷异常,直至靳云轻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他方才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怎么就扇下去了!怎么就扇下去了呢!百里玉无尽懊恼。 翌日,靳云轻用罢早膳后唤过刘醒。 “娘娘有何吩咐?”刘醒恭敬站在靳云轻身侧。 “告诉陈嬷嬷,是时候了!顺便通知靳侯府,本宫今天会回府。”靳云轻淡漠开口,垂眸时,玉指抚上絮子。百里玉的那巴掌挑起了她的怒火,总要有人熄火才行。 “是!”刘醒领命后退了出去。 “汀月,一会儿到御膳房盛些饭菜送到东厢房,从今天开始,肃亲王若不入正厅用膳,便另行给他准备一份。”靳云轻抚着絮子,眸间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奴婢遵命。”汀月点头应下,虽然靳云轻脸上无甚表情,可汀月感觉得到,主子今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当靳云轻出现在御书房时,百里连城诧异非常。 “婉儿?你怎么来了?”或许是心魔作祟,百里连城就算再靳云轻,昨日靳表姐七七,他亦未敢踏入关雎宫半步,在百里连城的认知里,回魂百里的鬼魂多半找的是自己的亲人。 “婉儿想求皇上一件事。”靳云轻小颠着钻进百里连城怀里,面颊贴在他前,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总有一日,她会亲自见证这心跳停止的一刻。 “呵,说吧,不管什么事朕都答应,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百里连城一贯的揽过靳云轻的细腰,将她的身体置于自己双膝间。 “婉儿想回侯府,想去看看弟,好不好?”靳云轻撒娇着看向百里连城。 “朕还以为什么事呢!当然可以,一会儿朕命肃亲王陪你!”百里连城轻刮了下靳云轻的琼鼻,爽朗笑道。 “不要!婉儿不喜欢他陪,婉儿有汀月,还有刘醒!”靳云轻撅起桃红色的小嘴,一脸的不悦。 “看来朕的婉儿真是讨厌极了肃亲王啊!好吧!那便由朕的侍卫护送,朕可不希望朕的小宝贝受一点儿意外!”百里连城答应的很是爽快,而且言出必行。 于是靳云轻在百里连城贴身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了靳侯府。 “婉儿姐姐!”初入侯府,靳玉便像个猴子似的跑过来,一把拉起靳云轻的手,欢喜极了。靳云轻对于这个弟也是自心里喜欢。 “老奴叩见靳妃。靳妃不知,小少爷得了消息便在门口等着,差不多等了两个时辰了!”靳图爱的看着靳玉,一脸慈祥。 “微臣叩见靳妃。”身后,靳震庭姗姗来迟。 “父亲快起来,女儿可受不起呢!”靳云轻冷眸扫过靳震庭,顿时上前将靳震庭扶起。 “你现在是皇上的妃子,是君,自然受得起为父这礼,好了,不说了,为父还有要事,便让靳图陪你吧!”靳震庭嘱咐靳图几句后,转身去了书房。 “靳管家,怎么不见嫡母?”靳云轻扫了眼前来接驾的人,并未发现窦香兰的身影。 “靳妃有所不知,大夫人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虽然大夫开了药,可却不见好转,这两日更是虚弱的连都下不来了。”靳图据实回禀,表情略显悲伤。 “是么?本宫想去瞧瞧。”靳云轻心知,靳图知晓一切,却未将此事捅破,更未阻止甚至是向父亲禀报,这个恩情,她记下了。 “姐姐,玉儿不喜欢大夫人,玉儿带你去见娘亲好不好?娘亲很想见婉儿姐姐呢!”提到窦香兰,靳玉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汀月,你先陪玉儿去看三夫人,本宫稍后便去。”靳云轻俯身捏了下靳玉的小脸儿,笑着吩咐汀月。 靳云轻走进竹意轩时,正看到陈嬷嬷端着药罐子从里屋走出来。 “老奴叩见靳妃娘娘!”陈嬷嬷看到靳云轻,自是恭敬施礼,随后瞄到靳云轻身后的刘醒时,狠狠点头。 “起来嘛,婉儿最不喜欢别人跪来跪去的!”靳云轻上前一步,双手搀起陈嬷嬷,眸间散着意味深长的光芒,可惜陈嬷嬷并未读懂靳云轻眼中的感激,因为由始至终,陈嬷嬷都以为这一切都是刘醒的主意。 “老奴告退。”陈嬷嬷的手指有些发慌。待陈嬷嬷离开,靳云轻下意识看了眼刘醒,刘醒自是心领神会,悄然退出竹意轩。 房门开启时,守在榻旁的玉枝不由回身,正看到靳云轻走进来。 “靳云轻?你怎么进来的?”玉枝恍然看着靳云轻,眼睛不由朝其身后望去,见百里玉没有跟来,心底方才稳了几分。 “玉枝,你也太大胆了,怎可直呼贵妃名号,还不行礼!”靳图见玉枝不敬,登时喝斥道。 “不用啦,靳管家,婉儿有些饿了,可不可以让玉枝帮婉儿做她最拿手的糖醋鱼啊?”靳云轻眨眼看向靳图,多了几分撒娇模样。 “玉枝,没听到靳妃的吩咐么?还不快去!”靳图厉声喝斥玉枝。 “可......可大夫人还没醒?”玉枝犯难看向榻上熟睡的窦香兰。 “玉枝一定是怕嫡母起来后没人递水,那婉儿留下,玉枝,你快去,婉儿好饿。”靳云轻说着话走到榻边,抬手将玉枝推到门口儿。玉枝虽不情愿,可见靳图面色深沉,也只得离开竹意轩。 房门紧闭一刻,靳云轻缓缓转身,眼中的纯真温和被森冷寒冽取代,看着上熟睡的窦香兰,靳云轻慵懒的倚在栏,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玉枝......玉枝......水......”窦香兰在恍惚中唤着玉枝,干瘦枯槁的手茫然抬起,直到接过还温着的茶杯。 “玉枝啊,一会儿你去一趟皇宫,告诉素鸾回来一趟,不知为什么,我这两日总是梦见她。”窦香兰吃力喝着清水,随手将茶杯递还给身边的人。 “嫡母与婉儿还真是心有灵犀呢,婉儿这两日也会梦到嫡母,这不,今儿个一大早便来看嫡母了,婉儿是不是比二姐还有孝心呢?”阴柔的声音悠悠响起,靳云轻媚眼如丝的看向窦香兰,唇角笑意盈盈。 “怎么会是你?谁让你进来的!”窦香兰闻声陡震,转眸间赫然看到靳云轻坐在自己身边,手里还握着自己刚刚递过去的茶杯。 “自然是婉儿自己进来的,嫡母忘了,婉儿现在是靳妃,凭玉枝也敢拦下婉儿么。”靳云轻缓身而起,摇曳着走过去,将茶杯搁在桌边。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窦香兰怒视靳云轻,表情狰狞,眼底似有火喷出。即便是靳妃的身份,窦香兰仍如此跋扈,靳云轻不难想象,彼时自己妹妹到底受了她多少气。 无语,靳云轻抿唇笑着走回到榻前,在窦香兰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狠狠赏了她一巴掌。 “你!你居然敢打我!”窦香兰捂着火辣痛着的脸,睚眦欲裂的瞪向靳云轻。 “是啊,婉儿是打了,皇上说婉儿今非昔比,地位尊崇,谁若敢对婉儿不敬,就该打。”靳云轻轻描淡写启唇,眼底眸光那样无害。 “你!玉枝!来人!咳咳咳......”窦香兰气结,欲唤玉枝将靳云轻赶出去,只是才喊两声,便觉口奇闷,咳嗽不止。 “嫡母何必动气呢,婉儿不过是个傻子,难不成会把你吃了?”靳云轻越发温柔的靠近窦香兰,唇角笑意越发浓郁了几分。 “你走开!咳咳......咳咳咳!”窦香兰咳的越发厉害,直至咳血。看着掌心的一小滩血迹,窦香兰眼中惊骇,自己不过染了风寒,怎会这么严重了。 “哎呀!嫡母病的不轻啊?婉儿可听说了,一般咳出血来,便是活不长了!不过嫡母放心,婉儿的母亲,姐姐,还有外甥都在下面等着呢,嫡母下去了定不会寂寞!”靳云轻着一派天真的脸,笑的腹黑阴森。 “你!你胡说什么!快出去!玉枝......”窦香兰本欲下,却被靳云轻一把搥了回去。 “嫡母都病成这样了,有什么事吩咐婉儿就好,何必亲自下呢?”靳云轻清眸闪烁,如秋日里泛起粼粼光芒的湖面,让人看着耀眼。 “你干什么?别以为你是靳妃就可以横行霸道!你二姐可是皇贵妃!现在你马上滚出去!不然......咳咳咳......”窦香兰哪里知道,她越是动怒,便死的越快。 “皇贵妃?呵!婉儿只知道皇上婉儿,就算婉儿故意用猫抓伤了二姐的手,故意把推宸妃下水的责任赖到二姐头上,皇上还是婉儿,还真是让人无奈至极呢!”靳云轻没心没肺的笑着,眼底迸发着肆无忌惮的寒芒。 “你......你是故意的?你......不傻了?”窦香兰诧异看着眼前的靳云轻,满目惊愕。站在她面前的分明就是那个白痴,却怎好像变了个人! “哎呀,被嫡母看穿了,怎么办呢。是啊,婉儿不傻了,从看到你毒死母亲的那一刻,婉儿就不傻了!”靳云轻唇角弧度渐消,幽冷的眸直对上窦香兰骇然的眼珠子。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玉枝......咳咳咳......”窦香兰惶恐看向靳云轻,正想起身逃离,却被靳云轻狠狠推到上。 “嫡母千万别动怒,否则毒气攻心,分分钟都有可能咽气,没见你那宝贝女儿最后一眼,你真的舍得闭上眼睛么?”靳云轻阴森的笑着,曾几何时,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阴狠的一面,原来人真是不能逼的。 “毒气?你......下毒?”窦香兰瞠目看向靳云轻,愤怒厉吼,声音却愈渐虚弱。 “嫡母这么吃惊干什么,婉儿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你是如何指使高嬷嬷在我母亲的膳食里下毒的?当知道大姐遇难后,你又是如何将母亲置于死地的?都忘了吗?不应该啊,才过了多久!”靳云轻冷嗤着看向榻上面色惨白的窦香兰。这么久以来,她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舒爽的感觉。 “你这个毒辣的贱种!咳咳......素鸾......我的素鸾!”窦香兰拼命咳着,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呵,在你眼里除了靳素鸾,其余的都是贱种!那你知不知道,在父亲眼里,你的女儿何尝不是个贱种!如果有一天她从皇贵妃的位置上跌下来,你信不信,父亲连多看她一眼都会觉得恶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有一个不知廉耻的母亲,那日云德楼,你与娄玉心**的时候,父亲就站在外面,位高权重的堂堂宰相啊!看到自己夫人与别人鬼混,竟然没有闯进去的勇气,你说,他会不会很痛苦?”靳云轻扬唇启笑,眼底迸射出毫不掩饰的。 “是你......是你告的密!”窦香兰面色煞白,身体因为愤怒而止不住的颤抖。靳云轻没理会窦香兰的质问,继续道 “至于毒辣么,和你们母女比起来,婉儿还是自叹不如啊!现在想想,还是让高嬷嬷死的太便宜了。”靳云轻懊恼摇头。 “高嬷嬷......是你冤枉她的?”窦香兰只觉口似被一块巨石压着,她拼命的汲取着空气,却还是不够用。 “冤枉!哼!比起她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能死的那么痛快,已经是她的福气了!”靳云轻嗤之以鼻。 “靳云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咳咳咳......咳咳......”窦香兰激动的想要伸手去掐靳云轻的脖子,却被靳云轻抓住手腕,狠磕在沿上,力道之重,似有折骨的声音传来。 “窦香兰!你现在恨极了本宫对不对?恨不得将本宫千刀万剐!那你便该知道,当看到母亲被你毒死那一刻,本宫有多恨!这么毒死你本宫真的不甘心!不过没关系,你不还有个女儿呢么!”森冷的眸子充斥着血丝,靳云轻狠吸口气,复露出无害至极的微笑。 “你......你要怎么样?不许害素鸾......咳咳......”毒气攻心,窦香兰满口鲜血,惊恐看向靳云轻,这一刻,她终于看清,眼前的靳云轻,再也不是那个她可以随意打骂的傻子,自那眼中迸射出来的光芒无比凌厉,似曾相识。 “靳表姐......你......你到底是谁?”窦香兰骇然于自己的发现,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口中有血溢出。 “这个问题高嬷嬷临死前也曾问过本宫。放心,只要你下了地狱,高嬷嬷自然会告诉你!”感觉到窦香兰身体的痉挛,靳云轻轻舒口气,旋即松开窦香兰的手腕,缓缓直起身子。 “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咳咳咳......”窦香兰瞳孔收缩,双手握着嘴,大口大口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到锦被上,浸湿一片。 “这句话好熟悉啊......嫡母,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本宫自会送二姐跟你团聚的!”靳云轻扬起樱唇,脸上的笑,宛如开在地狱的冥花,妖艳夺目。 窦香兰终于在无尽的怨恨中没了呼吸,看着那双瞪如铜铃的眼睛,靳云轻只轻蔑一笑,转身漠然离去。 当靳云轻走进静雪轩时,苏靳紫正摆弄着桌上的糕点,连靳玉想吃一块都不肯。 “这是给你婉儿姐姐准备的,不许碰。”见苏靳紫拍了下靳玉的小手,靳云轻终是忍不住上前。 “就让玉儿吃一块嘛,婉儿哪吃得了这么多。”靳云轻说着话,自桌上拿了块糕点递给靳玉。 “民妇叩见靳妃娘娘!靳妃娘娘万福金安。”见靳云轻走进来,苏靳紫登时双膝跪地,恭敬施礼。 “三姨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婉儿真是不喜欢你们这么跪来跪去的,以后见了婉儿若是再跪,那婉儿就不来了。”靳云轻俯身扶起苏靳紫,一侧,靳玉亦将自己的母亲扶起来。 “娘,婉儿姐姐可好了,那些对付坏人的法子就是婉儿姐姐告诉玉儿的,娘,玉儿想把叔叔给咱们的雪蜜拿出来送给......” “玉儿!”苏靳紫猛的喝住靳玉的话,却也让靳云轻为之一震,苏靳紫如此紧张,显然是不想玉儿继续说下去,而刚刚,玉儿似乎提到叔叔两字。 “这糕点就是用雪蜜做的,靳妃,您且尝尝,鲜甜入口。”苏靳紫意识到自己失态,登时转了话题,请靳云轻坐下。 “是啊,婉儿姐姐,雪蜜很珍贵的,你快尝尝。”靳玉轻吐了下舌头,随后拉着靳云轻的手,递给她一块糕点。 “嗯,好香啊!”靳云轻扬起精致的小脸,大大赞美了一番。见靳云轻不甚在意,苏靳紫方才稳了心神,思忖着靳云轻毕竟没有大人的智商,该不会多想。 就在三人闲谈之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房门开启,伺候苏靳紫的丫鬟月芽甚至没有敲门便冲了进来。 “夫人,太好了!大夫人死了!”月芽真的是兴奋极了,以至于没注意到坐在一侧的靳云轻。 “住口!说什么浑话!”苏靳紫闻声陡然起身,怒斥月芽。此刻,月芽方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那么一个人,登时转换情绪。 “回夫人......不好了,大夫人病逝了。”即便知道靳云轻的智商不似正常人,可月芽还是后悔自己太过鲁莽,若刚刚的话传到老爷口中,怕是又要给三夫人惹麻烦了。 “早上去问安的时候还好些,怎么就......老爷知道吗?”苏靳紫柳眉紧蹙,忧心问道。看着苏靳紫脸上的忧虑,靳云轻不禁感慨,这个人活的太过小心翼翼,小心的让人心疼,那么卑劣的人死了,就该放声欢呼的。 “老爷已经去了竹意轩,听说皇贵妃亦在赶回来的路上,估着快到了。”月芽据实开口。 “快去帮我拿件素净的衣服过来。”听到皇贵妃三个字的时候,苏靳紫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紧张。一侧,靳云轻起身走向月芽 “嫡母真的死了吗?”靳云轻一脸狐疑看向月芽。 “回靳妃娘娘,大夫诊断的,说大夫人已经殡天了。”月芽深知主仆之礼,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贵妃,自怠慢不得,俯身回禀。 “嫡母待婉儿那样好,婉儿要去看看!”靳云轻寻了个借口,先一步走出静雪轩。看着靳云轻离开的身影,月芽不禁感慨 “当初大夫人动辄把三小姐关进柴房,又打又骂,难得三小姐不记仇......” “胡乱说什么,快帮我换件衣服,若去迟了,怕会惹人非议。”一侧,苏靳紫催促道。月芽旋即敛神,转身走向主子。 静雪轩外,刘醒汀月候在一侧,见靳云轻出来,登时上前。 “陈嬷嬷呢?” “回主子,奴才已经给了她一千两银票,并派人送她出城,现在该是离开皇城了,娘娘放心。”刘醒低声道。 128.128 “竹意轩那边怎么样了?”靳云轻转眸看向汀月。 “娘娘出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玉枝便回了竹意轩,许是看到大夫人异常便惊慌失措的跑出去找了大夫。这个时候,老爷已经去了竹意轩,并派人通知皇贵妃,再有会儿功夫,皇贵妃就要到了。”汀月据实回禀报。 “去竹意轩送她最后一程,估计她的鬼魂很想见我呢!”靳云轻冷嗤着开口,迈步走向竹意轩,刘醒汀月面面相觑,皆跟了上去。 未入竹意轩,靳云轻便听到里面传来玉枝隐忍不住的啜泣声,不得不承认,即便府上的人皆恨窦香兰,可她到底交下了玉枝。 “靳管家,嫡母......真的死了吗?”靳云轻在拱门前顿了顿,方才一脸焦急的迈步进去。 “回靳妃娘娘,大夫人不幸殡天,您莫要太过伤心,以免伤了凤体。”靳图悲戚安慰。靳云轻忽然发现,靳图作戏的功夫可不比她差。 “婉儿要去看看!”靳云轻闻声迈步,踏进房门时,正看到靳震庭正襟危坐在桌边,面色凝重,玉枝则跪在榻边,泣不成声,而正主儿则一副狼狈模样躺在榻上尸,唇角,内衫,锦被,缎褥皆是血迹。靳云轻惊讶于靳震庭竟未做处理,不过这也如了她的意,相信靳素鸾定会喜欢自己为她准备的这份大礼。 “父亲,嫡母......好恐怖......”靳云轻酝酿了情绪,旋即小跑着到了靳震庭身边,忐忑看向窦香兰。 玉枝闻声,倏的转眸,哭的红肿的眼睛狠狠瞪向靳云轻。靳云轻在想,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她必定扑上来把自己活活掐死,而身边这个被她叫作父亲的人也未必会吭上一声,这一刻,靳云轻终于明白,为何百里连城那样渴望皇权,渴望帝位,因为有权有势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好! “母亲......母亲!”就在这时,靳素鸾毫无预兆的冲了进来,当看到窦香兰凄惨的死状时,眼泪喷薄而出,紧接着扑倒在榻前,双手揽住窦香兰的身子,歇斯底里的哀嚎。 “母亲!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以丢下女儿一个人啊!”靳素鸾悲泣低嚎,眼泪顺着面颊滚滚而落,身后,彩萤抹泪上前,小心搀扶靳素鸾。 “娘娘,身子要紧,您可是怀了龙种的!”彩萤忧心劝慰。一侧,靳云轻明显感觉到靳震庭身体陡震。 “素鸾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伤心难过,香兰也活不过来了......”靳震庭哽咽开口,悲色看向靳素鸾。靳云轻忽然很想笑,这便是他的父亲,真不知道,在说出香兰两个字的时候,他是怎么忍着没让自己吐出来的。 “玉枝!到底怎么回事?本宫才几日没见母亲,她怎么就......怎么就病重到这种程度!”靳素鸾猛然起身,愤怒看向玉枝,赤红的眼睛似要吃人一般。 “娘娘......娘娘!您要为大夫人报仇啊!大夫说大夫人是中毒而亡!”玉枝扑通跪在靳素鸾面前,泪如雨下。 “什么?”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玉枝。 “大胆奴才,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靳震庭没想到玉枝会语出惊人,彼时他进门时,她只道窦香兰咳血而死。 “都住口!玉枝,你说!”靳素鸾凌厉的眸子陡然射向靳震庭。 “回皇贵妃,大夫人自得了风寒,虽身体虚弱,可也不致咳血,今日,靳妃突然闯进来将奴婢支走,待奴婢回来的时候,大夫人已经......是靳妃!定是靳妃记恨大夫人,才会将大夫人毒死!”玉枝怒目瞪向靳云轻,悲愤厉吼。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靳云轻身上。 “玉枝,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家主子毒害大夫人,可有证据?”靳云轻身后,汀月登时上前辩驳。 “大夫人出事时,只有靳妃一个人在,不是她还会有谁?”玉枝厉声质问。 · “靳云轻!”靳素鸾眸间嗜血,红唇紧抿着冲过来,二话不说,伸手猛的甩在靳云轻脸上。 “娘娘!皇贵妃,事情还没有弄清百里,你怎么可以动手!”一侧,刘醒没想到靳素鸾会如此霸道,猝不及防,硬是让自家主子吃了亏。实则,若非靳云轻愿意,靳素鸾又岂会有这个机会。 “玉枝!你告诉本宫,母亲临死之前是不是跟这个贱种单独在一起?”靳素鸾额头青筋迸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玉枝敢以性命担保,大夫人必是靳妃所害!”玉枝决然开口,视死如归一般,看的靳云轻不禁想笑。 她倒不在意脸上的痛感,倒是这五个指印将昨晚百里玉留在脸上的指印覆在了下面,便省了向百里连城解释。 “来人!把这个贱种乱棍打死!”靳素鸾厉声咆哮,美眸如覆冰霜。 “慢着,素鸾,婉儿到底也是皇上亲封的靳妃,而且此事尚未查清,怎可妄下结论,父亲答应你,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定为你母亲报仇,好不好?”未等靳云轻开口。靳震庭已然先一步走到靳素鸾面前,劝阻道。 “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母亲惨死,父亲不但不惩治杀人凶手,还要替她求情?她是靳妃不错,可本宫也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且怀了皇家龙裔!如今在这侯府内,本宫说一谁敢不从!来人!把这个白痴拉出去,杖毙!”靳震庭的说服不但没让靳素鸾冷静下来,更让她激起了她心底的咒怨。 “素鸾......”靳震庭很想再说什么,可目及靳素鸾眼中嗜血的凶光时,终究没了声音。在他看来,一个怀了皇上龙种的皇贵妃远比小小靳妃来的值钱。尤其是这个靳妃还是个傻子。 “二姐......你在怀疑婉儿么?婉儿没有......”靳云轻含泪看向靳素鸾,怯怯开口,委屈至极。 “来人!侯府的家丁都死光了!”靳素鸾睚眦欲裂,咆哮开口,此时的靳素鸾已经丧失了理智,只要想到靳表姐的鬼魂投胎到自己腹中,想到靳云轻有可能害死自己母亲,她真想冲上去生生扒了靳云轻的皮。她无法让靳表姐灰飞烟灭,却可以让靳云轻死在乱棍之下。 “父亲......”靳云轻求助的目光落在靳震庭身上,眼泪扑簌而落。靳震庭垂目叹息的动作早在靳云轻意料之中。此刻,院中家丁已然冲进屋里将靳云轻团团围住。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家主子是当今靳妃娘娘,深得皇,你们若敢动她,必株连九族!”刘醒见势不妙,登时挡在靳云轻面前,愤然厉斥。 “死到临头还嘴硬!连着这两个狗奴才,全都给本宫拉出去,一并打死!”靳素鸾狰狞的面容,宛如地狱恶鬼般让人生惧,家丁见靳震庭没有阻止,索性冲了上去。 电光石火的顺间,屋内所有家丁皆倒在地上,靳云轻面前,赫然站着四名皇城侍卫。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靳素鸾愕然看向出现在靳云轻面前的皇城侍卫,入宫七年,她认得这四个人,皆是百里连城身边一等一的高手。 “我等奉命保护靳妃,谁再敢出手,杀无赦!”为首者青龙铿锵开口,掷地有声。 “皇上居然......岂有此理,她根本是个傻子,凭什么!来人!杀了靳云轻!杀了她!”靳素鸾经受不住刺激,身体摇晃着险些跌倒,幸而有彩萤在后搀扶。 此刻,靳震庭忽然摆手,将地上家丁退了下去。 “素鸾,莫要任性,身子要紧。”当看到四大侍卫出现在靳云轻身边时,靳震庭心底有些懊恼,不过幸而靳云轻是个傻子,大抵不会跟自己计较这些。 看着靳震庭把见风使舵的本事运用到了极致,靳云轻真的很想笑,有这样的父亲,当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父亲!”靳素鸾目光咒怨的看向靳震庭,怒气冲天。就在这时,苏靳紫带着靳玉很不合时机的走了进来。进门一刻,苏靳紫已然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只是已经迈进来了,万万没有退出去的道理。即便她怯怯的不敢发出动静,可还是成了靳素鸾发泄怒火的焦点。 “贱妇!”靳素鸾几乎没有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陡然冲了上去,照着苏靳紫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耳光。 “你走开!不准欺负母亲!”看着苏靳紫唇角溢出血迹,靳玉急的冲上去,却被一侧的玉枝拽的死死的。如今大夫人已逝,她只有在靳素鸾面前好好表现,才有一线生机。她不是不知道,这府上的人,包括老爷在内,没有人想她活着,如今靳素鸾便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母亲!呜呜!”靳玉心疼的泪流满面,奋力挣扎,却还是摆脱不了玉枝的钳制。 眼见着苏靳紫被靳素鸾打的面颊红肿,发丝凌乱,靳震庭却漠然目睹这一切,没有丝毫阻拦之意,他知道,靳素鸾这股火,总要找人发泄。 “二姐!你怎么可以打庶母,她有什么错?”靳云轻冷眼扫过靳震庭,陡然走到苏靳紫面前,生生住靳素鸾扬起的玉腕。 “她错在引男人!还生下孽种!滚开!本宫在教训这个贱妇,谁若拦着,本宫一并打!”丧母之痛令靳素鸾失了理智,此刻的她,仿佛一只发狂的野兽般疯狂乱咬。 “靳妃娘娘......民妇没事......”苏靳紫强忍眼泪,颤抖的身体不敢后退半分,她甚至不敢抬眸向任何人求助,卑微如蝼蚁。看着这样的苏靳紫,靳云轻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必这些年,母亲也是这么卑微活过来的吧? “庶母没错,筱萝也没错,二姐只是想找人撒气,那打筱萝也是一样的!你打吧!”靳云轻挡在苏靳紫面前,索性松开靳素鸾的玉腕,双眼紧闭,分明害怕模样,却没有半点退缩。 “好!你们都听到了!这可是她自己找打!谁若敢拦着,本宫赐他死罪,就算皇上来了也没用!”靳素鸾血色眸子迸发着凶噬的幽光,说着话,手掌猛的扬起。 靳云轻清晰听到耳畔呼啸的风声,想必这一掌靳素鸾是卯足了力气,暗处,殷雪目光锐利如鹰,此刻,只要靳云轻一个动作,她便出手。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吼 “住手!”冰锥般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百里连城出现在竹意轩的第一眼,便见到这样骇人的场面,眼见着靳素鸾的手掌扇下去,他的心莫名狠抽了一下。 靳素鸾只是顺间的停顿,却没有收手的意思,奈何却被身后的彩萤硬拽了回来。 “娘娘,您要以大局为重啊!”彩萤俯在靳素鸾耳畔,低声劝阻,此刻,百里连城已然踏入内屋,似要抓住即将逝去的珍宝般将靳云轻紧揽入怀。 “皇上......呜呜......不是我下的毒,嫡母出事的时候,婉儿......婉儿和庶母在一起......二姐不相信婉儿......还毒打庶母......”靳云轻在百里连城怀里哭的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怎么回事?”百里连城冰寒的眸涌动着滔天的怒浪,利眸如刃般射向靳素鸾。 “皇上,您要给臣妾作主啊!臣妾的母亲是被靳妃毒死的!玉枝可以作证!”靳素鸾恨极了靳云轻那副委屈的模样,恨不得即刻冲上去撕烂那张脸。一侧,玉枝闻声腿软,拽着靳玉的手倏的松开,双膝跪在百里连城面前,身体抖如筛糠。她只是想讨好靳素鸾,却没想到事情会弄的这么大。 “青龙,彻查!”百里连城丢下这句话,随后举指抚上靳云轻湿的面颊,疼惜的无以复加。 “婉儿哭的样子不好看,朕不喜欢。”百里连城说着话,转身揽着靳云轻离开竹意轩,甚至没多看靳素鸾一眼。 这一刻,靳震庭终于看明白了,在皇上眼里,那个傻女儿的重量远不是靳素鸾可比的,于是靳震庭起身弹了弹褶皱的长衫,厌恶看了眼躺在榻上尸的窦香兰,漠然离去。 地上,靳素鸾颓然坐在那里,美眸被泪灼伤,靳云轻!本宫终有一日会让你死的比你姐姐还要惨! 因为青龙的介入,窦香兰死因很容易被查了出来。一个时辰后,青龙带着为窦香兰重新验查的御医出现在正厅,此刻,百里连城正安抚着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靳云轻。 “怎么回事?”百里连城任由靳云轻坐在自己膝间,转眸扫过跪在地上的御医。 “回皇上,侯府夫人的确死于中毒,所中之毒名曰‘落雁沙’,此毒乃慢性毒药,下毒者是在半月前将此毒掺于侯府夫人的汤药里,积少成多,这才导致侯府夫人突然咳血而亡。”御医据实禀报。 “皇上,属下已经查明,一直为侯府夫人煎药的陈嬷嬷现在不知所踪,并已确定,她便是下毒人。”青龙拱手回禀。 “皇贵妃,你都听清百里了?”百里连城冷眸扫过靳素鸾,声音听不出一丝温度。 “陈嬷嬷?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毒害母亲?”一侧,靳素鸾抹泪看向青龙,质疑问道。 “回皇贵妃,陈嬷嬷的女儿曾因小错惹恼了侯府夫人,被侯府夫人打残后扔出府门,因得不到医治而亡。”青龙面无表情道。 “恶妇!既然此事与婉儿无关,皇贵妃,你是否该向婉儿道歉?”看着靳云轻脸上未消的指印,百里连城眼中迸射出掩饰不住的愠怒。 “是......是二姐误会婉儿了,婉儿不会怪二姐吧?”靳素鸾眸下生寒,却奈着百里连城的面子,不得不走到靳云轻身边,低声认错。 “二姐刚死了亲娘,婉儿不怪二姐,可你不该打庶母的......”靳云轻带着浓重的哭腔看向靳素鸾。靳素鸾心里憋火,却在迎上百里连城幽寒的眸子时,转身走到站在一侧的苏靳紫面前。 “素鸾因丧母之痛,方才误会了庶母,还请庶母不要放在心上。”靳素鸾咬牙垂眸,艰难开口。 “皇贵妃言重了,民妇惶恐。”苏靳紫登时叩拜,不敢有半点不尊。 “罢了,侯府夫人殡天,你便留下来尽尽孝心,婉儿,随朕回宫。”百里连城拉着靳云轻起身离开。 “皇上,嫡母待婉儿很好,婉儿也想留下来......”靳云轻看向百里连城的美眸晶莹闪烁,天真纯美,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窦香兰会对靳云轻好?鬼都不信! “朕的傻婉儿啊!走吧!”百里连城拉着靳云轻走到门口,突然似想到什么,回眸看向靳震庭。 “是哪个贱奴诬陷靳妃的?” “皇上放心,微臣定当严惩贱奴!”靳震庭拱手恭送。看着跪在角落里的玉枝,靳云轻会心抿唇,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莫说诬陷她的罪名让玉枝吃不了兜着走,就是刚刚她那样对待靳玉,父亲也不会轻饶了她,靳云轻思忖着,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玉枝的下场极惨,被扔进暴室三个时辰,出来后只剩下的半条命还喂了狗。听了刘醒的禀报,靳云轻轻抚着絮子,冷嗤着笑出声来,真不知道那样的黑心,狗是怎么吞进去的。 “娘娘,晚膳准备好了。”汀月将最后一道锦鲤酥端在桌上,旋即走到靳云轻身边,恭敬道。 “嗯,可给肃亲王准备了?”靳云轻轻舒口气,放下絮子走到桌边。 “奴婢已经将肃亲王的那份送去了。” “好,你们下也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伺候了。”靳云轻挥手退下汀月和刘醒,看着满桌的膳食,终于有了些胃口。 就在靳云轻欲动筷之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际过来。无语,靳云轻自顾用膳,并未抬眸。 “汀月那丫头也记起仇来了,怎么给本王盛的饭菜那样少,本王都没吃饱!”百里玉一袭白衣,优雅飘逸的走了进来,丰神俊朗的容颜少有的透出一丝尴尬,即便他已经极力掩饰。 “你好像吃不了这么多呵?”见靳云轻不开口,百里玉自行圆场,说着话便坐了下来。 “听说你回侯府了,没受委屈吧?”百里玉庆幸这桌上摆着两副碗筷,随手拿起竹筷正欲夹菜,却见靳云轻突然搁下瓷碗,漠然看向百里玉。 百里玉举起的手登时停滞在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僵持半晌终是落了下来。 “好吧,本王是来认错的,不该下手打你,不过......你也有错......”百里玉一本正经看向靳云轻。 “筱萝的错,便是在王爷出手的时候,没有及时躲开。”靳云轻澄净如水的眸子荡起一丝涟漪,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动听。 “你要这么说......”当看到靳云轻脸上浮现的指印时,百里玉将本欲辩驳的话硬是咽回肚子,很难想象自己打的有多重,竟到现在还能看清痕迹。 “筱萝说的不对吗?”靳云轻挑起眉梢,面色沉静如水。 “对!”百里玉心在哭泣,他这个对字说的是有多违心! “原来王爷是这么想的,王爷可以走了!”靳云轻面色陡沉,声音无比寒凉。 “那不对!”百里玉登时改态度,这一刻,百里玉深刻体会到,在女人胡搅蛮缠的时候讲原则,绝对是自虐。 “或许在王爷眼里,筱萝就从来没有对的时候,王爷可以走了!”靳云轻再次下了逐客令。 “......”百里玉终于溃败下来,垂头撩下竹筷,默默离开。看着百里玉颓然的身影走出关雎宫,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就是喜欢现在的百里玉,有喜怒哀乐,不似在肃亲王府时那般心如死灰。 就在百里玉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时,风起,一抹逶迤的红裳宛如神降般出现在靳云轻面前,雌雄难辨的俊颜,艳绝天下,举世无双,燕南笙真是美到了极致,顾盼流转间便可颠倒众生。 “美人也太欺负人了吧?”燕南笙挥袖坐在靳云轻对面,邪魅的眸子望向百里玉消失的方向。这个世上,除了靳表姐,还没有谁能让自己的师弟如此无可奈何,真不愧是亲姐妹。 “盟主想为肃亲王出头?”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惊艳,挑眉看向燕南笙,不怒自威。 “咳咳......暂时还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可是专程来看筱萝姑娘的!”注意到靳云轻眼底诡异莫辩的光,燕南笙果断选择明哲保身。 “没有别的事?”靳云轻挑眉看向燕南笙,晶澈的眸子仿佛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燕南笙忽然有种裸奔的感觉。 “没有!”燕南笙狠狠摇头。 “那最好,既然人已经看过了,筱萝便不奉陪了,这一天折腾的,还真是累的很。”靳云轻摇曳着起身,欲朝内室而去。 “别走啊!我有好东西给你看!风、雨、雷、电!”燕南笙音落之时,只见四名身着百里行衣之人赫然站在靳云轻面前,两男两女,男子玉树临风,女子体貌端庄。至于武功,能让燕南笙称得上是好东西的,自然不差。 “什么意思?”靳云轻上下打量着眼前四人,转眸看向燕南笙,实则已然猜出几分。 “你可别小觑了这四个人,他们可是本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燕南笙给予眼前四人最高度的评价。 “然后呢?”靳云轻拇指微弯抵在香腮,狡黠的眸子闪烁着看向燕南笙,唇角勾起的笑,宛如春风中摇曳的小花,那样天真纯美。 “然后......本尊决定把他们四个送给你!”燕南笙发狠道,似下了极大勇气。 “嗯,筱萝曾听人说过,越是美的东西越表里不一,看来也不尽然,像南笙你这般又绝色倾城,又有慷慨之心的人便是例子。那筱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风雨雷电,你们退下。”靳云轻难得恭维人。 “别退啊!”燕南笙正欲阻止,却见靳云轻利眸阴冷,肃然看向风雨雷电。 “现在谁是你们主子,退下。”靳云轻的声音很轻,却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压,风雨雷电只怔了片刻,便咻咻咻的消失在关雎宫内。 “南笙啊,本宫真是累了,就不奉陪了啊!”靳云轻得了便宜,正欲回房,却被燕南笙拦了下来。 “别走啊,我还有事儿没说呢!”燕南笙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靳云轻果然厉害,几句话的功夫,风雨雷电便易了主,可他想说的重点还没表达出来。 “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吗?”靳云轻一脸无害看向燕南笙,狐疑问道。 “没错,不过你已经收了风雨雷电,是不是该把殷雪还给本尊啊?”燕南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靳云轻早料到燕南笙之意,不过她可不是善类,到手的鸭子岂有让它飞了的道理,而且从殷雪那里靳云轻知道,但凡隐卫,只忠心于现在的主人,关于这点,靳云轻深信不疑。 “你不会赖账吧?”燕南笙好看的桃花眼睁到极限,声音亦有些颤抖,眼前女子分明貌美如花,倾城国色,可此刻,他怎么看都象是魔鬼,最腹黑的那种。 “如果盟主好意思,就把风雨雷电从筱萝这儿再要回去,至于殷雪,筱萝断断不会割爱!当然,筱萝觉得,像南笙这样傲然于世的武林盟主,该不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若真如此,筱萝鄙视你。”靳云轻说的云淡风轻,却把燕南笙的退路堵的死死的。 “你!我想要回风雨雷电......”燕南笙声音极小,白玉无暇的脸上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润。 “南笙你说什么?筱萝没听到,大点儿声!”靳云轻以手抚耳,刻意提高音量。 “我说......我想要回风雨雷电。”燕南笙噎了噎喉咙,抿了抿唇,稍提了提音量。开玩笑,凤羽山庄的一等隐卫一共才八个,他怎么舍得啊! “还是听不到耶!说什么?”靳云轻再一次的装聋作哑。无语,燕南笙沉寂片刻,忽然冲到靳云轻耳畔,大声开口 “风雨雷电送你,不用谢啦!”靳云轻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待反应过来时,燕南笙已然踩着戾气的步子离开关雎宫。看着燕南笙如霜打茄子般落魄的背影,靳云轻莞尔微笑,跟我斗,哼! 或许是得了风雨雷电的关系,靳云轻心情大好,所以翌日清晨,当百里玉坐到翡翠方桌边主动献上盛好的参粥时,靳云轻并没有拒绝。 “王爷诚心悔过?”靳云轻接过参粥,扬眉看向百里玉。 咳......关于那件事,本王的确有错。当然,有错就该受罚,只要你开口,本王愿意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该有的责任。”百里玉象是下了狠心,一字一顿,目光虔诚,语调诚恳。 “从明日开始,王爷莫要再穿白色的衣服出现在筱萝面前。”靳云轻轻舀着瓷碗里的参粥,轻描淡写的说着。 “为什么!”百里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心平气和。 “因为做错事,就要受罚。”靳云轻澄澈的眸子微眨着看向百里玉,一派天真烂漫的表情。靳云轻知道,白色不是百里玉喜欢的颜色,自死讯传到肃亲王府那一日,他便穿上了白色的衣服,他想用白色祭奠心底的女人,昭示他心如死灰,可他如何知道,那个女人舍不得他心死。 无语,百里玉收回视线,大口喝粥。靳云轻难得看到百里玉赌气的模样,俊逸的脸上,两道剑眉拧成川字,好笑极了。 用罢早膳,靳云轻起身抱起絮子,摇曳着走出关雎宫,临迈步时似是想到了什么。 “汀月,明日若看到王爷还穿白色的衣服,便将膳食送到东厢房。”靳云轻言外之意很是明显,汀月会心点头。靳云轻身后,百里玉喝粥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离开关雎宫,靳云轻将刘醒唤到身边。 “刘醒,你去查一下苏靳紫这个人,看看她平日都和什么人来往,那些人有没有可疑。” “是!”对于靳云轻的吩咐,刘醒从不问缘由,只道尽心办事,早在决定做太监那一刻起,他的人,他的命,就都是靳云轻的了。 自窦香兰丧事办妥后,靳素鸾便急急回了皇宫,只是等了几日都未见百里连城踏足华清宫。 “娘娘,您这不吃不喝的,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了,多少也吃些吧?”彩萤小心翼翼将参粥递到靳素鸾面前,却被靳素鸾猛的掀翻在地。 “饿死他才好!什么龙种,根本是靳表姐那个孽种!你怎么会在本宫肚子里,滚出来!快滚出来!”靳素鸾怒极,双手拼命敲向腹。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这样容易小产!您得顾及自己的身子啊!”彩萤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狼藉,急忙拦下靳素鸾。 “你说什么?”靳素鸾忽然止了动作,眸光幽利看向彩萤。 “奴婢......奴婢说小心身子,您这样容易小产......”彩萤怯怯复重道。 “小产......还真是个好主意,替本宫梳妆,本宫要见皇上!”靳素鸾眼底骤亮,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将最后一道折子批完,搁下朱笔,轻舒口气,继而慵懒的倚在龙椅上,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靳云轻那张不经尘世,超凡脱俗的容颜,若不是权衡朝中重臣,他又何必时不时的临幸四大嫔妃,没人知道,他有多依赖靳云轻的身子,每每与其他妃嫔鸾凤交颈之时,他都会有意无意的将身的女人当作靳云轻。 “皇上,皇贵妃在外求见。”安柄山的声音打断了百里连城的沉思。 “宣。”百里连城敛了眼底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温情,正色开口。片刻功夫,靳素鸾已然踩着细碎的步子到了龙案前。 “臣妾叩见皇上。”靳素鸾娇滴启唇,曼妙的身子摆出最惑的姿势弯了下去。 “起来吧,有事?”靳表姐在时,百里连城觉得靳素鸾哪里都比她好,温柔,贤惠,贴心,而且恪守妇道,不会像靳表姐那样牝鸡司晨。可自靳表姐死后,尤其是靳云轻的出现之后,百里鸿弈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和其他妃嫔也没什么不同,如果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知道的太多! “回皇上,臣妾是来请罪的,那日宰侯府,臣妾因丧母之痛,所以对靳妃的态度过激了些,还请皇上念在臣妾刚失了母亲,莫要怪罪。”靳素鸾垂眸啜泣,悲戚乞求。 “事情已经过去了,朕不会追究。”百里连城面色无波,淡声道。 “除了这件事,臣妾是为皇上分忧来的。”靳素鸾收起眼中的悲戚,抬眸看向百里连城,眼底光闪烁。 “哦?”百里连城闻声微震,挑眉看向靳素鸾。 “臣妾记得皇上提过左将军桓横手握大百里一半兵权,且有蠢蠢欲动之势,奈何桓横做事一向谨慎,皇上一时还没有拿他的办法。”靳素鸾樱唇轻抿,低声开口。 “没错,爱妃可有好的建议?”深幽的眸子越发沉凝,百里连城缓身绕过龙案,浅步走到靳素鸾身侧,极尽温柔的将其扶坐到一侧紫檀木椅上。 “臣妾愚钝,倒也想出一个法子,如果宸妃犯了大错,子债父偿,为保宸妃一命,左将军该不会吝惜手中的兵权才是。”靳素鸾精明的眸子烁烁放光。 “这可不容易,朕实在想不出宸妃能犯什么大错,以致于朕有足够的理由拿她说事儿。”百里连城疑惑看向靳素鸾。 “后宫最大,莫过龙裔。”靳素鸾咬着字,清晰开口。 “素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舍得!这是你与朕的孩子!”百里连城陡然一震,旋即肃然看向靳素鸾。 “臣妾惶恐,臣妾又怎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可是臣妾的头一胎啊!可除了这个办法,臣妾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朕与臣妾会再有孩子,可若桓横一旦有什么动作,大百里江山岌岌可危,臣妾只想为皇上,为大百里做些事,还求皇上成全!”靳素鸾陡然下跪,泪眼婆娑,心底却划过一抹阴冷,彼时自己怀孕还不如一只猫来的让皇上欢喜,如今倒心疼起来,这未免也太假了。 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爱妃快起来!素鸾,朕从未想过你会如此大义,只是这件事,委屈你了!你放心,这件事之后,朕会补偿你!”百里连城疼惜的将靳素鸾自地上扶起,冷漠无温的眸子荡起了柔笑。 “臣妾只想为皇上尽份力,并未想过封赏。”靳素鸾娇羞倚在百里连城怀里,感受着片刻的温情,脑海里已然浮现出自己身处凤位上的风光无限,她相信,如果这一次能帮皇上铲除桓横,她必为后。 闲散在御花园的靳云轻抱着絮子走到了较为隐蔽的地方,见四下无人,便试着唤出风雨雷电,如殷雪一般,靳云轻只喊了一声,四人便如天降般站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 “本宫既是你们的主人,那本宫的话,你们可听?”靳云轻正色看向四人,神色肃穆。 “请主人吩咐。”四人异口同声。 “本宫命你们四人即刻赶往莽原,寻得奔雷之后,助他最大限度的敛集钱财,秘密扩大暗部,嘱咐奔雷,行事务必小心,不可露出马脚。尤其不要给蜀太子百里漠北抓到把柄。此人难缠的很。”回想彼时与百里漠北打交道,靳云轻忽然觉得头疼,这个人的气度之从容,心机之深沉,手段之奇特,已然列在她最不想打交道的榜单之首。 “是!”风雨雷电得令咻咻咻的离开,待四人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随后唤出殷雪。 “靳素鸾那边有什么动静?”自靳素鸾从丞侯府回来,靳云轻便将殷雪派出去暗中监视,有句话说的好,狗急跳墙,靳素鸾现在便是这种状态。 “回主人,靳素鸾想以自己腹中龙种诬陷桓采儿。”殷雪简洁回禀。 “真悲哀......也罢,她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母亲。知道用什么手段吗?”靳云轻面色沉凝,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形容靳素鸾这么愚蠢的行径,彼时自己便是锋芒太盛,才会为百里连城所不容。她分明知道百里连城容不下精明的女子,偏生事事抢在前头,如果她能安分守己,不妄图后位,或许还会活的长久些。 “藏红花。”殷雪坚定开口。 “愚蠢的招术。”靳云轻冷笑一声,旋即抬眸看向眼前的碧水湖,风从湖上来,带着一丝潮气吹拂过来,碧玺色的湖水荡起粼粼波光,耀人眼目。 桓采儿出现在华清宫的时间,远比靳素鸾想象的要早,当看到紫霜手中的乌鸡人参汤时,靳素鸾心底闪过一抹悲哀,自己舍弃这个孩子,是因为靳表姐,可皇上这么迫不及待的舍弃他,又说明了什么呵。 “这是哪阵风把采儿妹妹吹到本宫这里了?”靳素鸾敛了眼底的思绪,摇曳着走向桓采儿。 “本宫素来不会矫情,也不会说什么谄媚奉承的话,如果不是皇上昨晚叮嘱本宫来瞧瞧皇贵妃,本宫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你这华清宫!本宫可没忘,是谁指使那个白痴将本宫推进碧水湖的!”桓采儿冷眼瞧着主动迎上来的靳素鸾,声音冰冷如锥,拒人于千里之外。 身侧,紫霜亦是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食盒搁在桌上,旋即回到桓采儿身后。 “宸妃,我家主子到底是皇贵妃,高你一品,这里又是华清宫,还请宸妃注意身份。”身后,彩萤一脸愤慨看向桓采儿。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桓采儿鄙夷看向彩萤,愤愤然道。靳素鸾唇角勾笑,转身拦下欲反驳的彩萤,轻移莲步走到桌边,随手端起食盒里的参汤,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之后将瓷碗递给彩萤。 “如今本宫收了宸妃这份心意,既然宸妃这么勉强,本宫也不必多留了。”靳素鸾扬眸看向桓采儿,淡然开口。她素来知道桓采儿跋扈的很,索性也不与她计较。 “算你识相!紫霜,我们走!”对于靳素鸾逆来顺受的态度,桓采儿虽有些诧异,却也未想深究。 129.129 “拿进华清宫的东西,本宫是不会要的!”眼见着紫霜欲收回瓷碗和食盒,桓采儿冷嗤一声,紫霜自然明白主子意思,当即放下手中食盒,转身随着桓采儿离开。 “娘娘,这桓采儿也太霸道了,您何必忍她!反正......” “反正来日方长,待她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本宫有的是时间折腾她,介时本宫会让她知道,这后宫,谁才是主子!”靳素鸾美眸微眯,转身间,忽觉腹胀痛难忍。 “娘娘!是不是......奴婢扶您回房!”见靳素鸾柳眉紧蹙,面容纠结,彩萤心知是藏红花起了作用,登时扶靳素鸾回了内室。 御花园的白玉石桥上,桓采儿漫步经心的踏着步,眸子若有似无的欣赏着园中美景。 “娘娘,奴婢总觉得皇贵妃今天的态度怪怪的。”紫霜自离开华清宫,心便一直忐忑不安。 “说的也是,本宫那么骂她,她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该不是怕了本宫了?”桓采儿虽跋扈惯了,却也不是大无脑之人,靳素鸾的态度的确反常,那么隐忍,害得她准备了好些话都没派上用场。 “要是怕了娘娘还好,奴婢就怕她会背地里阴损娘娘,须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那靳素鸾就是个笑面虎,彻头彻尾的小人!”紫霜中肯评价。 就在桓采儿欲开口之际,忽然看到桥下柳林里靳云轻与汀月正在里面散步。 “真是冤家路窄,紫霜,随本宫去好好教训那个白痴!”桓采儿眸下生寒,旋即大步朝柳林方向而去。 柳林内,绿荫葱郁,春意盎然,万条垂柳如丝绦般在风中摇曳,靳云轻轻摇着手中的柳枝,一双大眼睛澄净如水。 “汀月,你说二姐宫里那包红色粉末是什么啊?好吃吗?”靳云轻抿抿小嘴,一派天真。 “千万吃不得,那东西有毒的!”汀月刻意放大音量,惊呼道。 “胡说,要是有毒,二姐何必放在底下的暗格里?定是好吃的,二姐不舍得给婉儿吃才会藏起来!”靳云轻注意到桓采儿陡然停滞的脚步,继续犯傻卖乖。 “那叫藏红花,吃了就不能再生孩子了!就算怀了孩子的,吃了它也会导致小产,娘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您千万不能吃,知道么!”汀月表情极度夸张,且将藏红花三个字咬的极重。 “那二姐为什么要留着那个东西?我去告诉二姐!”靳云轻一副恍然模样。 “娘娘别去,要是让皇贵妃知道你看过她底下的暗格,定饶不了你!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汀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道。 “知道啦!汀月,我们去那边凉亭,看看那个坏女人还在不,如果在的话,我们再帮二姐推她下水,反正皇上也不会说婉儿!”靳云轻俏皮的眨着眼,转身轻盈跑向凉亭。 “娘娘,您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汀月急匆自后面跟了上去。 柳林暗处,桓采儿柳眉拧成川字,幽冷的眸,如覆冰霜。 “娘娘,如果那个白痴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奴婢不明白,靳素鸾为什么要准备藏红花?现下宫中只有她一人怀孕啊?”紫霜百般思绪,却未果。 “莫不是......紫霜,你说她会不会自己服下藏红花,之后诬陷本宫?”桓采儿眼底闪烁出明暗莫辨的光芒,慌乱看向紫霜。 “虎毒不食子,况且皇上膝下无子,她这一胎若生下男婴,皇后之位唾手可得,她何至为了跟娘娘赌气,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这说不通啊?”紫霜不以为然。 “倒也是,说不定是她早早准备的,看来以前妃嫔中常有流产之事,定和她脱不了干系。”桓采儿轻舒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之时,忽然看到华清宫的小宫女带着郑御医从桥上经过,神色匆匆。 “那不是华清宫的宫女吗?该不是靳素鸾真出事了吧?”紫霜愕然看向郑御医的方向,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紫霜音未落,便见一队御林军自华清宫方向跑了过来。 “靳素鸾真够狠毒!紫霜,你快躲起来,之后想办法出宫,将刚刚靳云轻说的话全数告诉父亲,快去!”桓采儿已然意识到事态的紧迫性,厉声吩咐紫霜,紫霜不敢怠慢,登时躲在一侧的矮树丛内。 下一秒,那队御林军已然将桓采儿团团围住。 “奉皇上旨意,请宸妃走一趟华清宫!” 眼见着自家主子落难,紫霜心下陡震,想也没想的朝宫门而去。暗处,靳云轻缓步走出柳林,黑若子百里的眸子紧盯着紫霜离开的方向,唇角划过一抹会心的弧度。 “娘娘,皇贵妃该倒霉了!”汀月解恨道。 “倒霉的何止靳素鸾,找人通知父亲了没有?” “娘娘放心,刘醒已经安排人禀报老爷了。” “嗯,走吧,陪本宫去看看热闹!”靳云轻的脸色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漠然,眼底的深邃是无人可视的森寒。 华清宫内,靳素鸾双手紧捂着腹,哭的撕心裂肺,锦被缎褥皆染着殷红的血渍,看着让人触目惊心。桓采儿被押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画面。 “宸妃!我家娘娘对您一再忍让,没想到你竟这般蛇蝎心肠,害我家主子失了胎儿!皇上,奴婢求您为皇贵妃作主啊!才经丧母之痛,如今又失了龙种,娘娘她......怎么受得了!”彩萤涕泪横流,扑通跪在百里连城面前,拼命磕头。 “宸妃,这件事你怎么解释?”百里连城面色凝重,目光宛如冰封。 “皇贵妃丧子与臣妾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臣妾无需解释。”清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和鄙夷,紫霜说的好,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靳素鸾竟心狠到如此地步,当真连畜牲都不如。 “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百里连城阴冷的眸子如百里间出没的野狼,泛着森幽的寒光。 “不知皇上所说的证据在哪里?”对于百里连城,桓采儿谈不上爱与不爱,她入宫,只是为了巩固桓家在朝中的地位,她一生立志于此,且乐此不疲。只是对于百里连城的翻脸无情,桓采儿倒是有些错愕,昨百里,这个男人还在自己的榻上极尽温柔,现在却变得极为陌生。 “刚刚郑御医在你送来的参汤里发现了藏红花的痕迹,你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百里连城揽着伤心欲绝的靳素鸾,狠戾质疑。 “单凭这一点便断定臣妾谋害皇贵妃肚子里的龙种,会不会太牵强了?有谁敢保证不是皇贵妃自己下的藏红花,反过来诬陷臣妾?”桓采儿相信靳云轻所说的话。所以她在等,只要父亲入宫,她自会让靳素鸾吃不了兜着走,这简直是扳倒靳素鸾的绝佳机会,不过这些都还要感谢她那个白痴妹妹才是。 “宸妃,你血口喷人!本宫为求后宫安乐平和,事事谦忍,一再退让,却不想你这样狠毒,竟害我皇儿!如今不仅不认错,竟还本末倒置,诬陷本宫,皇上,您要为臣妾作主,为皇儿报仇啊!”靳素鸾没料到桓采儿会这般镇定,心下多了几分彷徨,她出不得错。 “宸妃,这件事没查清百里之前,朕只能先委屈你了,来人,把宸妃打入冷宫!”百里连城目的很明确,只要将桓采儿打入冷宫,桓横为救女儿,必会主动交出兵权。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桓采儿很清百里,此时离开华清宫,有些事便说不清了,就在她欲说出靳云轻的时候,一阵惊愕的声音陡然响起。 “二姐?二姐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靳云轻的突然出现为桓采儿争取了时间,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靳云轻身上,尤其是百里连城。 “婉儿,你怎么来了?”看着靳云轻煞白的小脸儿,百里连城心疼的无以复加,登时松开怀中的靳素鸾,大步上前将靳云轻护在怀里。 “婉儿听说二姐出事了,所以过来看看,皇上,二姐这是怎么了?”靳云轻泪眼婆娑的看向百里连城,眼泪在眶里打转,纤长的睫毛沾着露水般晶莹的泪珠子,眨眼间,眼泪啪嗒摔在地上,溅起的无数琉璃落在百里连城心尖上。 “婉儿......二姐的孩子没了......是宸妃!是她妒忌二姐怀有身孕,又记恨你将她推进水里,所以......她下毒害死了二姐的孩子!”看着百里连城忘了正事,不管不顾的冲到靳云轻身边,靳素鸾强忍住心底的妒火,涕泪悲吼,指着桓采儿的手更如织布机般抖动不止。 在她看来,靳云轻虽然傻的彻底,可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靳素鸾觉得,这个傻子心里还是有她这个二姐的。 “血......好多血......呜呜......婉儿好怕,皇上!婉儿怕血......”靳云轻全当靳素鸾的话是放屁,双手紧环着百里连城的腰际,顺间哭成泪人儿。 “婉儿莫怕!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些血迹处理掉!”看着怀里的可人儿颤抖的如风中落叶般飘忽不止,百里连城双眼陡厉,怒声喝斥。 榻上,靳素鸾美眸充血,唇色煞白,攥着锦被的纤纤细指陡然收紧,眼底尽是怨怼。固然是阴谋,可她到底没了孩子,腹痛如针扎,身体孱弱欲坠,和靳云轻相比,自己难道不需要呵护! 一侧,桓采儿将本欲张开的嘴阖了起来,心底暗忖靳云轻来的正是时候,而且庆幸自己未提及靳云轻,皇上如此溺这个傻子,若牵扯到她,此事怕是难办了,好在证据确凿,一会儿且等父亲来了,她定要靳素鸾悔不当初。 直至宫女们将带血的被褥全数换掉,靳云轻方才止了哭声,小跑着到了榻前, “二姐,你一定很疼吧?”靳云轻带着泪光的脸,我见犹怜。可落在靳素鸾眼底却是面目可憎。 “你说呢!”靳素鸾一字一顿,恨由心生。 “一定很疼。”靳云轻抬手抚过靳素鸾的腹,眼底的光芒明暗莫辨,冷宫里,她抱着仲儿的时候,就觉得很疼,仿佛漫天下着冰锥,每落在自己身上都会带来难忍的剧痛。 “拿开!”靳素鸾厌恶甩开靳云轻的手,正想把这碍眼的白痴推开,却在触及到百里连城幽深的眸子时忍住了冲上脑门儿的冲动。 “二姐......”靳云轻无辜的看向靳素鸾,下一秒,却被百里连城重新揽在怀里。 “皇上,臣妾丧子之恨,您不能置之不顾啊!”靳素鸾悲戚拭泪,刻意提醒道。 “来人,将宸妃打入冷宫!”被靳素鸾提醒,百里连城登时恢复清明,冷声开口,就在桓采儿欲辩驳之时,安柄山突然自外面小跑着进来。 “皇上,桓将军求见。”一语毕,桓采儿悬浮的心终是落了下来。榻上,靳素鸾下意识看向百里连城,眼底闪过一丝质疑,此事才发生多久,消息怎么就传到宫外了。 “宣。”百里连城何尝不惊讶万分,只是桓横就在宫外,断没有将他撵走的道理。片刻功夫,只见一身着戎装,年约半百的中年男子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入华清宫。 “微臣桓横叩见皇上,叩见皇贵妃,靳妃,宸妃娘娘!”铿锵的声音掷地有声,浑厚有力,一听便知此人武功甚高,内力雄厚。 “平身,桓爱卿来的正好,此事叫朕头痛啊!”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让桓横撞上了,索性现在摊牌,也无不可。 “不知何事令皇上如此烦忧?”桓横一向沉稳,虽知事情始末,却选择隐忍,让百里连城先开口。就在这时,安柄山再次出现。 “皇上,宰相大人在外求见。”安柄山瞧着这一屋子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看来今儿个热闹了。 “宣。”百里连城抬手示意,片刻,靳震庭亦自宫外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皇上,皇贵妃,靳妃,宸妃......”进门一刻,靳震庭强忍住心底的质疑,恭敬施礼。宫里传话只道皇贵妃身子不适,宣他入宫,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宸妃是桓将军的掌上明珠,皇上的爱妃,可她毕竟害死了素鸾腹中龙种,皇上若不将她致罪,让素鸾情何以堪啊!”靳素鸾打破了宫内诡异的氛围,悲戚泣泪。 “桓将军,你也听到了,宸妃善妒,竟在皇贵妃的汤药里下了藏红花,致皇贵妃小产,此事关乎大百里皇族龙裔,朕即便有心宽恕宸妃,也不能罔顾律法。”百里连城将责备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一脸纠结的看向桓横。 一侧,靳震庭闻声陡震,幽深的眸子下意识转向靳素鸾,最终却落在百里连城怀里的靳云轻身上,眼底显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靳云轻知道,她的极品父亲定是在权衡眼前两个女儿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以便确定日后更加讨好谁。 “皇上言之甚是,若宸妃有罪自当受罚,微臣断断不会偏袒。但微臣求皇上能将事情查清百里,莫要冤枉了宸妃才是。”桓横神色肃然,拱手道。 “此事朕已查明,御医确在宸妃送给皇贵妃的参汤里验出藏红花的成分,如今瓷碗还在桌上,宸妃无从抵辩。”百里连城正色开口。 “即便如此,也无法证明那藏红花就是宸妃下的,或许这参汤未入宸妃手时,便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又或者在宸妃离开华清宫后,这参汤才出了问题。”桓横冷静分析,字字珠玑。 “即便这参汤是在未入宸妃之手时被人动了手脚,可它到底出在宸妃的小厨房,宸妃有推卸不掉的责任!”靳素鸾掩面拭泪,悲声反驳。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疑点,那便是有人为排除异己,刻意陷害宸妃!皇上该严惩此人,莫让这等污浊之气玷污了皇宫的圣洁。”桓横语气凝重,看向靳素鸾的眼睛迸射出绝的幽寒,几句话的功夫,便将矛头直指靳素鸾。 百里连城怀里,靳云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此刻,如果靳震庭肯替靳素鸾说上两句,定会扭转现在的不利局势,可靳震庭却在一旁保持沉默,似乎并没有为自己女儿出头的意思,靳云轻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便亲生骨肉在风尖浪口挣命,他仍然可以如此淡然的明哲保身。 “桓将军,凡事都要讲证据,铁证之下,你竟然妄自揣摩诬陷本宫,替宸妃开脱,着实令皇上和本宫失望!”靳素鸾忍着腹的隐痛,怒声冷斥。看着一旁静观的父亲,搂着靳云轻的皇上,靳素鸾忽然有种孤军奋战的感觉,只是箭已射出,断无回头路可走。 “微臣只是就事论事,皇上,臣以为,事实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这其中必有端倪!”桓横双手拱拳,刻意抬高音量。 “哦?桓将军认为有何端倪?”桓横的镇定远在百里连城意料之内,反倒打他个措手不及。倒是他怀里的靳云轻,晶亮的眸子闪过一抹钦佩的光芒,到底是武将中的领头羊,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百里连城带进圈子里。 “微臣斗胆恳求皇上,准臣搜查皇贵妃的寝宫!如果皇贵妃自食藏红花诬陷宸妃,这么短的时间,赃物断不会被处理掉!”桓横剑眉飞扬,铿锵开口,说话间,眸子扫过自己的女儿,充满怜爱。 一侧,自桓横踏入华清宫那一刻开始,桓采儿便极悠然的站在那里,默不作声,靳云轻知道,那种依赖,基于信任。同为人父,她又看了看旁边这位,靳云轻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全心全意依赖靳震庭,怕是死了千次不止了。 “大胆!本宫的寝宫岂是你说搜便搜的?桓将军是否因为手握重兵,便不将皇上与本宫放在眼里了!”靳素鸾刻意提高音量,提醒百里连城。 “桓将军,朕希望你清百里一点,朕未立后,皇贵妃便是后宫之尊,这华清宫可不是你随意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百里连城似乎意识到自己沉默太久,冷冷看向桓横。 “皇上,臣愿以手中兵符作担保,如果臣未在皇贵妃寝宫搜出藏红花,必将兵符归还皇上,携妻女卸甲归田。”桓横一语,正中下怀,百里连城几乎未作思考之态,便同意了桓横的请求,其意昭然若揭。 得了这句话,靳素鸾也安心不少,她的寝宫她最清百里,从来不会有什么藏红花。 “皇贵妃,那微臣得罪了!”桓横见百里连城点头,便开始四处搜查,即便得了消息,可桓横却没有直奔软榻,至少也该做做样子。 事实上,桓横的心已然提到嗓子眼儿,这消息是从靳云轻那个白痴口中得知的,真假难辨,可事到如今,他亦没有退路,而且他很清百里,这件事的指向是自己,皇上是对自己起疑了!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桓横缓步走到榻前,屈身拱手 “臣失礼了!”桓横说着话,匐进底。靳素鸾见桓横一副有成竹的模样,不由抬眸看向坐在边的百里连城,却见百里连城的目光紧锁着靳云轻,满是柔情。 就在这时,下忽然传出吱呀的声响,待桓横自下出来,手中赫然握着一把血色的藏红花。 “皇贵妃辩无可辩了吧!”桓横剑眉紧皱,凌厉的眸子狠瞪向靳素鸾。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本宫的!本宫寝宫没有藏红花!是你诬陷本宫!皇上!”看着桓横手中的藏红花,靳素鸾美眸陡睁,双目瞠大,满眼恐慌。 “桓将军这藏红花是从何处找到的?”百里连城俊冷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寒霜,声音阴蛰如潭,幽幽的眸子缓缓瞥向靳素鸾,百密一疏,她真是该死! 百里连城怀里,靳云轻冷眼观赏着这场好戏,感觉到身边男人心跳加速,靳云轻不禁感慨,一对白痴!想要对付桓横办法何其多,可他们偏偏选了最愚蠢的一个,后宫事非之地,就算自己不出手,桓横自会有办法找出替罪羊! “回皇上,微臣是在皇贵妃下的暗格里找到的!”桓横面色沉凝,底气十足。百里连城瞥向一侧的郑御医,郑御医自是心领神会,将藏红花接到手里。 “没有......皇上!臣妾下没有暗格!”此刻的靳素鸾已然顾不得尊贵的身份,整个人扑进底。残忍的是,她的确在自己底下看到了巴掌大的暗格,而且里面还余留些藏红花的粉末。 “娘娘!身体要紧,您快起来啊!”彩萤没料到事情峰回路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俯身去,将靳素鸾拉了出来。 眼见着彩萤起身时,脸色苍白如纸,靳云轻便知道,靳素鸾是找背黑锅的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如此反应,靳素鸾倒也不笨,也好,她还真不希望靳素鸾就这么倒下去,她还没玩够! “怎么样?”百里连城膛略有起伏,薄唇紧抿,冷冷吐出几个字。 “皇上,臣妾冤枉!这藏红花必是桓横早就准备好的,用来诬陷本宫!”靳素鸾悲戚怒吼,不挣扎到最后一步,她舍不得丢弃彩萤这颗棋子,到底也是跟了自己七年的贴身丫鬟,靳素鸾多少有些舍不得。 “是不是桓横准备好的,相信御医自有验证!”桓横暗舒口气,转目看向郑御医。 “回禀皇上,宫中御医院的藏红花皆是由院内御医精心研磨而成,宫外定是买不到的,微臣验查过,这些藏红花皆来自御医院。”郑御医据实开口。 郑御医话音刚落,便听‘啪—’的一声,只见彩萤脸上赫然浮现五个指印,唇角有血渗出。 “你这个贱奴,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本宫?”靳素鸾痛下狠心,将彩萤一把推倒在地。 “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彩萤泪如雨下,单薄的身子抖如筛糠,靳云轻暗自吸了口气,有些可怜彩萤。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彩萤在靳素鸾心底的位置,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她必有参与。 “既然此事与臣妾无关,臣妾告退。”久未作声的桓采儿挑眉看了眼靳素鸾,转身朝百里连城欠了个身。 “委屈宸妃了,此事朕必给宸妃一个交代。”百里连城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温度,身体散着浓重的杀气。这杀气靳云轻似曾相识。待桓采儿离开,桓横亦俯身退出华清宫。 “皇上......婉儿怕......”靳云轻在百里连城的怀里圈了圈身子,眼睛怯怯的看向靳素鸾方向。 “朕送你回宫。”百里连城甚至没多看一眼靳素鸾,起身拉着靳云轻漠然离开,久立一侧的靳震庭只摇了摇头,亦无声退了出去。整个华清宫顺间冷清下来。 关雎宫内,靳云轻慵懒的抚着絮子,灵动的眸子纯净如一汪清泉,时尔眨眼,多了几分俏皮。 毒害龙种一事有了结果,在百里连城没有治罪前,彩萤便喝了一壶毒酒,这样的结局总好过乱棍打死。为了给桓横一个交代,百里连城贬了靳素鸾,由皇贵妃降到了妃,比自己低了两级,原本百里连城有意要封桓采儿为皇贵妃,却被桓采儿谢辞了。靳云轻知道,这是桓横的意思。看来这件事后,桓横起了异心! “殷雪。”靳云轻吁了口长绵的气息,轻声唤出殷雪。 “主人吩咐。”有好多次,靳云轻都想问殷雪到底藏到哪儿了,她曾有心留意很多次,都未找到。 “通知奔雷,寻一个陌生脸孔,命其以蜀国密使的身份接近桓横,另让他派人暗中监视将军府,莫让真正的蜀国密使潜入,百里漠北那个人.....呵!”彼时交锋,她可没占着什么便宜,不过好在也没吃亏。 “属下这就去办!”殷雪得令,咻的离开,动作轻盈如雪,靳云轻怀中的絮子甚至没有一丝反应。 “你这家伙,越发懒惰了!”靳云轻轻抚着絮子,极溺的拽了下絮子的耳朵。 “喵~”絮子也是极给面子的叫了一声,便又入梦去。 此刻,午膳已经准备妥当,汀月缓步走到靳云轻身边,将她膝上的絮子抱到贵妃椅上,旋即扶着靳云轻起身走向方桌。 “肃亲王的那份送过去了?”自那日靳云轻不准他穿白色衣服出现在自己面前后,百里玉果然有两日未来。 “回娘娘,送过去了。”汀月回禀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靳云轻有时候会想燕南笙的那句话,自己真的很过分吗? “娘娘!”汀月转身正欲离开,便见宫门处,一袭湛蓝色长衫的百里玉赫然站在那里。 那一刹那,靳云轻仿佛看到以前的百里玉又回来了,湛蓝色的长衫在阳光的映衬下绽放着夺目的光彩,将百里玉的身姿勾勒的颀长健硕,这是最能衬出百里玉优雅傲然的颜色,此刻,百里百里玉俊逸的脸越发显得神采奕奕,颓唐之色顿无。 汀月很艰难的将视线自百里玉身上移开,直觉告诉她,除了仰望,她不能对这个男人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待汀月离开,靳云轻收回自己的视线,悠然走到桌边,未置一词。 “咳咳......有件事我想问你,不过你不可以生气。”对于自己彰显的诚意被靳云轻无视,百里玉虽有些尴尬,却还是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坐了下来。 “说说看。”靳云轻拿起竹筷,神色悠然,声音悦耳。见靳云轻如此好说话,百里玉猜测,她今天心情必是极好的,心稍稳了些。 “皇贵妃的事......是你做的吧?”百里玉试探着看向靳云轻,却见靳云轻忽然搁下竹筷,纤长的睫毛微微翘起,明眸闪烁着看向自己。 “心疼了?”靳云轻挑起眉梢,眼底的光芒明暗莫辨。 “胡说,不过我想不该是你,她是你的姐姐,你们姐妹三人感情那么好,你该不会害她!”百里玉将说服自己的话,冲着靳云轻重复了一遍。 “藏红花不是我放的。”靳云轻复拿起竹筷,漠然道。是呵,她也曾以为她们姐妹的感情很好,可靳素鸾教会了她,什么叫一厢情愿,什么叫自作多情! 见百里玉控制不住的轻舒口气,靳云轻很打击人的补充一句。 “不过,是我让殷雪放的。”靳云轻语闭,百里玉陡然起身,一脸愤怒的看向靳云轻。 “你为什么要陷害皇贵妃?她是你姐姐!”百里玉可以找一千个理由解释靳云轻挑拨百里连城与桓横的理由,却找不出任何理由解释她为何要陷害靳素鸾,表姐曾说过,她很在乎素鸾这个妹妹。 “还说不心疼她。”靳云轻仿佛没事儿人似的夹了块鱼肉,细细品尝。 “靳云轻!本王在问你话!”百里玉最受不靳云轻这种带搭不理的态度,厉声喝斥。 “殷雪,好吵。”靳云轻柳眉微蹙,声音略显烦躁。 “王爷,请!”殷雪仿佛幽灵般顺间落在百里玉面前,那张绝美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宛如冰封。 “靳云轻!本王不会纵容你伤害表姐的妹妹!本王这就去皇上那里揭发你!你这个毒妇!”百里玉曾和殷雪动过手,很清百里自己并不是殷雪的对手,与其被人扔出去,倒不如自己走出去,还能留些颜面。 “殷雪,退下!”靳云轻声音骤寒,陡然撩筷,待殷雪消失,靳云轻缓缓起身,无一丝情绪的走向百里玉。 “你......你要干什么?”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他从没见过靳云轻如此肃然的表情。 “你去啊!你去告诉皇上,靳素鸾底下的藏红花是本宫放的!别人筱萝不敢保证,但若你告密,筱萝定不反驳!去啊!”清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悲愤,靳云轻清眸涌动怒浪,眸间迸发出来的光芒似是利剑般入百里玉心里,让他感到莫名的疼。 “你......你别逼我......”靳云轻一步步向前,百里玉越发心虚的后退,直至将百里玉逼至墙角,靳云轻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人的姿势让人浮想联翩。 “本王也没说一定要去啊......”不知为什么,百里玉自认在战场上睥眤天下,从不知畏惧何意,却偏偏在靳云轻面前,总有种矮人一截的感觉,那种自内心深处散出来的溺,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 “你一定要去啊!筱萝还想看看,你出卖筱萝时的表情该是怎样的畅快淋漓!”清越的声音透着毫无掩饰的愤懑,靳云轻水眸如波,其内荡起的涟漪让百里玉心下微沉,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口,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我只是想提醒你......靳素鸾到底是你......” “她是什么东西用不着王爷提醒,王爷该不会找不到御书房吧?若找不到,筱萝可以带你去!”靳云轻距离百里玉那样近,近的百里玉甚至可以数清她有多少根睫毛,自靳云轻樱唇中溢出的呼吸扑面而至,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艰难抑制住自己欲暴走的冲动。 “咳咳......本王可以给你一次机会。”百里玉松了松嗓子,脚步欲朝后退时才发现,自己已然抵在墙壁上,于是百里玉稍稍挪了身子,缓和此刻暧不清的姿势。 “要么,王爷现在便跟筱萝去见皇上,把筱萝的事全都抖落出来。”靳云轻说话间回眸看了眼贵妃椅上睡的一塌糊涂的絮子,转身时,眼底透着一丝戏谑的光芒,“要么王爷抱着絮子在关雎宫里好好歇息歇息,清清脑。王爷自己选!” “你!你欺人太甚!”百里玉闻声,怒目圆睁。 “筱萝从来都很讲理。看来王爷已经选好了,走吧!”靳云轻冷眸自百里玉身上移开,转身后信步走向宫门 宫门处,靳云轻回身时,百里玉仍气鼓鼓的站在原地,片刻后,方才踩着暴戾的步子走向贵妃椅,极不情愿的抱起絮子坐了下来,狠狠瞪向靳云轻。 眼前的画面多么温馨,一个温润如玉,人若嫡仙的男子,怀抱着一只雪色皮毛的猫儿,人与自然,无限谐的一面。 “本王不喜欢絮子!”百里玉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谐,脸上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那就请王爷摆脱狭隘,大爱无疆。”靳云轻悠然开口,旋即迈出关雎宫,心底划过一抹淡淡的温暖,这温暖如雨后清风,吹拂着靳云轻冰冻的心房。 “本王已经照你的话做了,你还要干什么去?”见靳云轻离开,百里玉登时紧张开口。 “嘘!絮子是有身孕的猫儿,王爷莫惊动了它肚子里的小猫呢。”靳云轻拇指贴于唇边,小心翼翼瞄向絮子,嘱咐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喂......”百里玉再欲开口时,靳云轻已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百里玉无奈失笑,他的担心根本多余,靳云轻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找百里连城坦白一切!百里君清是看出来了,谁要是敢把靳云轻当傻子,那人必定是天字第一号的傻子!而且死的必定无比凄惨。 “絮子,你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主子啊!”百里玉下意识抚过絮子的皮毛,讪讪道。 “喵~”絮子似是听懂了百里玉的话,很温柔的喵了一声。百里玉先是一怔,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或许,他也不是很讨厌这只猫呵。 御花园内,汀月注意道靳云轻面色阴沉,于是小心翼翼开口。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消遣华清宫那位。”如果不是百里玉那番求情的话,她或许还会让靳素鸾过上两天好日子。 “丽妃......可丽妃现在正在气头上,娘娘不如过两日再去。”汀月好意提醒,以靳素鸾现在的心情,她怕主子会吃亏。 “本宫消遣她还需要挑日子么!一会儿你这么说......”靳云轻止步在汀月耳边嘀咕几句后,转身大步朝华清宫而去。 华清宫内,靳素鸾紧握着手中的茶杯,杯盖与杯身的撞声愈渐响亮,忽然‘砰—’的一声,靳素鸾将茶杯狠狠扔在地上。 “你怎么沏的茶!想烫死本宫么!”靳素鸾面目狰狞的看向新来的宫女明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即便明玉长相可人,小家碧玉,但在靳素鸾眼里,她怎么都不如彩萤好。 “娘娘恕罪,明玉这便再冲一杯。”即便毒害龙种的罪名落到了彩萤头上,可皇宫里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彩萤在替准罪,他们清百里的很。 所以,作为安柄山少有几个宫女心腹的明玉,自然知道,现在要做的,便是逆来顺受。 明玉说着话,利落的将碎在地上的瓷片捡起来,才一起身,便听到宫门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紫霜,有没有闻出这华清宫什么味道?”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未等外使宫女传禀,桓采儿已然带着紫霜,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回娘娘,一股发霉的晦气味儿,难闻的很。”紫霜举手挥着空气,随声附和。见桓采儿走入正厅,明玉登时将手中的瓷片收入袖内,俯身施礼。 “奴婢明玉,叩见宸贵妃。” “丽妃,你好大的胆子,见着我家主子居然还不上前行礼?别忘了,你现在是妃,我家主子是贵妃,怎么?还当自己是皇贵妃呢?”见靳素鸾面色无温的坐在那里,紫霜上前一步,厉声喝斥,态度极为恶劣。 无语,靳素鸾强忍着心底的怨怼,缓缓起身,艰难走到桓采儿面前,正欲施礼之时,只听‘啪—’的一声,桓采儿手起掌落,靳素鸾脸上赫然浮现五个指印,未等靳素鸾反应过来,桓采儿再度扬手挥了过来。 “娘娘小心!”一侧,明玉登时上前一步挡在靳素鸾面前,硬生接下桓采儿这巴掌。 “桓采儿!你太过分!”靳素鸾美眸陡睁,眼底火般怒视桓采儿, “本宫再怎么过分,也不如你的万分之一!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靳素鸾当真比畜牲还不如,为了诬陷本宫,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本宫真是小看你了!够狠的!如果不是父亲洞察先机,在你寝宫里找到藏红花,本宫轻则打入冷宫,重则性命不保!现在才打了你一巴掌,你已经占了大便宜了!”桓采儿美眸流动间,一股森冷的戾气浮动其间。 “你血口喷人!本宫怎么会毒害自己的孩子,那是彩萤的错!她都已经认罪伏法了!”靳素鸾心虚反驳,玉指抚上疼痛的面颊,心底的恨如决堤的洪水泛滥。她曾向百里连城无数次的解释,她的底从来没有暗格,必是有人栽赃给她,可百里连城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问青红皂白的将她连降两级。如果不是为了他百里连城的大百里江山,她怎会如此! “靳素鸾,这里没有外人,你何必这般惺惺作态,本宫真是可惜彩萤那丫头,伺候了你一辈子,最终得到的却只有一杯毒酒。靳素鸾,在皇上那里,这件事过去了,可在本宫这里,这件事没完!紫霜,给本宫砸!”桓采儿冷蛰的眸如覆冰霜,彼时父亲将厉害关系摆在自己面前时,桓采儿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依父亲之言,这件事必是皇上与靳素鸾合谋为之,目的在于铲除桓府一族,幸而最终化解危机,否则死的,何止她一人!高处不胜寒,这也是父亲为何让自已拒绝后位的原因。 紫霜得令,登时冲到一侧的古董木架上,随手将上面的翡翠玉佛和白玉观音摔在地上。 “你住手!”靳素鸾气极攻心,正欲上前阻止,却被桓采儿一把拽住皓腕,力道之大,靳素鸾根本无法挣脱。 “给本宫狠狠的砸!”桓采儿瞥了眼靳素鸾,冷嗤开口。 130.130 “宸贵妃,我家主子自然低您一品,不过您别忘了,我家主子的妹妹可是赐了封号的本姓贵妃,且极受皇上爱,我家娘娘与靳妃情谊深厚,您怎么欺负我家主子的,相信靳妃会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一侧,明玉恭敬走到桓采儿面前,不卑不亢。 桓采儿闻声,心下生寒,她可没忘自己是怎么掉进碧水湖的,更没忘,皇上是如何爱靳云轻的。 “咳......紫霜,本宫累了,今天就砸到这儿,什么时候本宫心情不好,再过来解气,扶本宫回去。”桓采儿漫不经心的甩开靳素鸾,玉指伸向紫霜,摇曳着走出华清宫。 眼见着桓采儿离开华清宫,榕树后面,靳云轻踩着慵懒的步子走了出来。 “娘娘,依宸妃的暴脾气,相信丽妃没少受委屈。”汀月兴奋开口。 “时间太短了,其实本宫不介意再等一个时辰的,罢了,既然她走了,该轮到本宫了,走吧!”靳云轻平静如水的眸子透着一丝玩味的光芒,脚下的步子越发轻盈起来。 正厅,靳素鸾只觉头疼欲裂,正欲转身回内室休息,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了进来。未待她回眸,那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已然传到耳畔。 “二姐,筱萝来看你啦!”看着地上的狼藉,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奴婢叩见靳妃,靳妃娘娘吉祥。”正在收拾碎片的明玉见是靳云轻,登时上前一步,恭敬施礼。 “你是新来的宫女吧?以前没见过你耶!”靳云轻眨眼看着俯身在自己面前的明玉,眉清目秀,端庄有礼,能不被安柄山糟蹋,更令其视作心腹,眼前这个宫女必是极细腻的心思,这个人她记下了,相信以后用得着。 “回靳妃,奴婢是刚刚调入华清宫的。”明玉不敢抬眸,谦卑回应。 “明玉,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若换作彩萤,必不会对这个傻子恭恭敬敬,看着明玉对一个白痴卑躬屈膝,靳素鸾当真是越发怀念起彩萤。明玉离开后,靳素鸾冷漠瞥了眼靳云轻,即便她品阶在靳云轻之下,可长久养成的习惯却是改不了的。幸而靳云轻计较的也不是这些。 “你来做什么?”如果靳云轻不是傻子,靳素鸾必定以为她是来看自己热闹的,此刻,靳素鸾缓身坐到桌边,一脸漠然的看向靳云轻,姿色倒是不错,可到底是个白痴,她真不明白,皇上为何被她迷的一塌糊涂,这世道越发变的诡异了。 “筱萝来看二姐啊,小宝宝和彩萤都去了很远的地方,二姐一定很寂寞!”靳云轻轻盈走到靳素鸾对面坐了下来。 无语,靳素鸾自顾端起茶杯,正眼也不瞧一下靳云轻。 “其实二姐不用担心的,婉儿知道有个人能把他们找回来!就像找回婉儿母亲那样!”靳云轻一脸神秘的看向靳素鸾,水灵的眼睛那样纯真无害。靳素鸾闻声微震,旋即看向靳云轻,眼底闪过一层迷雾。 “娘娘不可乱说!”一侧,汀月登时走到靳云轻身侧,轻推了一下。 “谁乱说了,白眉道长就是替婉儿找到母亲了嘛!”靳云轻置气看向汀月,一本正经道。 “你......你说谁?”靳素鸾只觉心跳忽的停顿了一下,眸子顺间寒冽如冰。 “娘娘,你答应过奴婢不可说出去的!”汀月焦急看向靳云轻,面色顺间变了颜色。 “可二姐不是别人啊!”靳云轻反驳开口。 “汀月,你闭嘴,靳云轻,你刚刚说的是白眉?你认识白眉道长?”靳素鸾心头陡升疑云,那白眉可是彩萤请来的世外之人,靳云轻怎么可能认识他? “是啊,婉儿自然认得白眉道长,她还帮婉儿找到母亲了呢!”靳云轻信誓旦旦,狠狠点头。 “这怎么可能?”靳素鸾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萦绕于,让她心底莫名烦躁不安,甚至有些恐慌。 “怎么不可能啦,是我亲眼看到的,母亲的魂魄化作一堆飞灰冲进絮子的肚子里,白眉道长告诉婉儿,母亲转世投胎到絮子的肚子里了!再有一个月,婉儿就可以看到母亲了!好开心!二姐,不如哪天我帮你请白眉道长来,让白眉道长将小宝宝和彩萤的魂魄也送去投胎,最好也投到絮子的肚子里,御医说过,絮子怀了好几只小猫呢!”靳云轻编的天花乱坠,心里稍稍有些觉得对不起自己母亲。 “白眉道长......一堆飞灰......”靳素鸾面露惊恐,彼时厢房的情景乍现眼前。一侧,汀月急急走到靳素鸾身侧 “丽妃莫听我家娘娘胡说,那白眉是江湖上有名的骗子,奴婢们找他来只是想让主子欢心些,免得日日念叨二夫人,至于那些骗人的把戏,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主子过往说之,娘娘便过往听之,莫放在心上。”汀月小心翼翼开口,旋即退回到靳云轻身侧。 “如果他是骗子......那......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骗子!”靳素鸾陡然起身,冷冽的眸如豺狼般迸射着寒光,紧瞪着汀月。 “二姐,没人说他是骗子啊!是吧?”靳云轻无辜看向汀月。 “是,白眉道长不会骗人的,娘娘,絮子也该醒了,奴婢扶您回去吧?”感觉到靳素鸾杀人鞭尸的怒气,汀月下意识走到靳云轻身边,寻求保护, “是啊,可不能让絮子饿着了,不然的话母亲会受罪的!二姐,筱萝走啦,过两天再来看你!对了,如果二姐想好让小宝宝和彩萤投胎到哪里的话,可以让汀月找白眉道长来,他很厉害的!”靳云轻临走也不忘刺激一下靳素鸾。 “娘娘,我们走吧,絮子等不及了。”感觉到周遭空气降至冰点,汀月急急拉着靳云轻离开华清宫。 就在靳云轻迈出华清宫的下一秒,里面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咆哮。 “娘娘?”汀月下意识看向靳云轻。只见靳云轻美眸澄净如水,唇角勾起的笑,若有似无。靳素鸾,这才刚刚开始,一定要住啊!靳云轻忽然觉得空气新鲜的很,于是狠吸了一口,旋即大步走回关雎宫。 华清宫内,靳素鸾发疯似的将方桌推倒在地,赤红欲裂的双眼迸射着熊熊的火焰,似要燃烧这里的一切 “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本宫!彩萤,你死不足惜!死有余辜!你竟然找那个神棍来骗本宫!孩子!母妃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啊啊—”靳素鸾只觉心似在烈火中炙烤,疼的无以复加!什么转世投胎,那都是骗人的!她居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这样残忍的事实,彻底击垮了靳素鸾。当明玉回到华清宫时,满地的狼藉,靳素鸾便如一具死尸般在角落里,目光空洞,脸上泪水横溢。 未入华清宫,靳云轻便见百里玉抱着絮子相依睡在贵妃椅上,恬静的容颜如雕刻般分明,完美的轮廓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即便无甚表情,那种原动的美还是让人忍不住感叹,尤其在絮子雪色皮毛的映衬下,百里玉宛若嫡仙,美的缥缈虚幻。 “娘娘!”就在这时,刘醒自远处跑了过来,靳云轻举指轻嘘一声,旋即将刘醒带到关雎宫外的石阶旁。 “什么事?”靳云轻随兴坐在秋千上,踩着金丝绣成的金缕绣鞋缓缓荡起,轻风吹拂间,淡粉色的裙摆随风摇曳,长发划起一抹惊鸿的弧度,风动,人欲仙。 “回娘娘,奴才查到三夫人与庄记药铺的大夫周成武关系甚密,早在三夫人入靳侯府前,他们便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老爷娶了三夫人后将其安置在苏府,那周成武便一直负责三夫人安胎之事。只是......”刘醒欲言又止。 “说。”靳云轻荡着秋千,绝美的姿颜散着温柔的笑意,初夏微热的空气中,那抹笑却冷到了极致。 “奴才问寻了知人,在老爷未迎娶三夫人之前,周成武与三夫人便有过苟且之事......而且不止一次,所以......奴才怀疑......小少爷或许不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刘醒尴尬回禀,心底多少有些忐忑,毕竟关乎靳府子孙绵延的大事,他亦不敢确定。 “本宫要的是证据确凿。”靳云轻足尖点地,深邃的眸荡起柔柔的光彩,她就想么,像靳震庭那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怎么会有儿子呢。 “刘醒明白。”待刘醒退下,靳云轻亦挥手退了汀月,刻意放轻脚步走进关雎宫。百里玉睡的很沉,以至于靳云轻站在他面前,他都无所察觉。 看着那张光鲜明艳的容颜,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百里玉,为了大百里江山,你披荆斩棘,血战沙场,无惧风餐露宿,无惧刀光剑影,你为我打造了大百里的铜墙铁壁,我却让你落得昏碌颓废的骂名,凄凉悲怆的下场。好好睡吧,待你真正醒来,筱萝必还你大百里锦绣河山,补你一世深情。 眼角,有泪溢出,靳云轻无声拭落眼泪,缓缓走近百里玉,纤长的青葱玉指情不自禁的抚了过去。 就在靳云轻的手指欲触及到百里玉脸上的刹那,百里玉突然睁眸,清澈如水的眸子在看清近在咫尺的指尖时,睡意顿无,那双眼,紧锁住手指的主人。 “你要干什么?”百里玉警觉看向靳云轻,一脸的防备。 “只是离开一会儿,就这么想了,我的絮子真是可怜,分明自个儿的地盘,却让某些不自觉的人占去大半,一定睡的很不舒服吧?”靳云轻的指尖改了方向,旁若无睹的揽起絮子,瞧也不瞧百里玉一眼,踱步走入内室。 贵妃椅上,百里玉一脸黑线,很想怒吼回去,我想么!我很舒服么!不过在未确定靳云轻是否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之前,他终是选择沉默,但是心底的腹诽是可以有的! 自靳素鸾被贬,后宫被一个傻子独占风头,这样的局面改变了很多人的看法,原本大家以为因为有当皇贵妃的姐姐,皇上爱屋及乌,才会封个傻子为妃,可如今,大家终于明白,皇上是真的靳云轻。因为靳素鸾的事,皇上在朝堂上对靳震庭都有疏远,唯独对靳云轻的爱却是有增无减。 魂沙园内,百里连城拉着靳云轻的手,凝视着眼前花朵繁茂,压弯枝桠的魂沙树,心底一片怅然,即便他不喜欢靳表姐,可不得不承认,靳表姐该是他见过的最睿智无双的女子,能用这样的方法观星,着实非常人所能办到。 “婉儿昨晚百里观天象,紫薇星光芒大盛,反倒是虎星宿的将星暗淡无光,皇上,这魂沙园真的好神奇!”靳云轻指着白星宿内的那棵魂沙树,惊讶开口。 “走吧,朕陪你去瞧瞧絮子,御医说它近些时日有些厌食?”百里连城紧拉着靳云轻的手,转身离开魂沙园,自靳素鸾小产那日之后,桓横倒也识相,以年迈为由,将手中的兵权交了一半,也算是解了他的心头大患,尤其在看到代表自己的魂沙树越发茂盛之后,百里连城悬着的心终是稳了下来。 暗处,靳素鸾看着百里连城挽着靳云轻的手愈渐走远,脸上的表情狰狞至极,手中攥着的锦帕褶皱的不成模样,她恨百里连城卸磨杀驴,兔死狗烹,更恨靳云轻那个白痴占尽皇,如今在皇上眼里,就连那只该死的畜牲都比自己矜贵,可怜她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如何不恨! “娘娘......这是您要的老鼠药......”明玉小心翼翼的将裹着老鼠药的纸包递给靳素鸾。 “你现在就去关雎宫外守着,只要看到那只畜牲,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它抱到华清宫!”靳素鸾咬牙切齿开口,旋即握着老鼠药离开魂沙园。 直至靳素鸾走远,明玉方才退步走到角落里。 “安公公,依您之意,奴婢是否该把靳妃的絮子抱到华清宫?”明玉恭敬站在安柄山身侧,请示问道。 “杂家真是不明白,能混到皇贵妃这个位置,靳素鸾该不傻才是,怎么现在做起事来,倒比靳妃更像个傻子。既然恨靳妃,那老鼠药怎就不直接喂给靳妃呢,那样杂家也省事儿了。罢了,看来还得委屈你跟在靳素鸾身边儿,直到抓住她的致命把柄。”安柄山微眯起细缝小眼,精锐的寒芒直直射向靳素鸾离开的方向。 “为公公效力实乃奴婢之幸,奴婢不委屈。”明玉谦卑垂首,灵动的眸子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你这丫头就是懂事,可不像梅......咳咳,罢了,你放心为杂家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去吧!”安柄山清了清嗓子,挥拂尘退了明玉。 或许是那日百里玉主动示好,絮子这两日成了关雎宫东厢房的常客,即便百里玉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使用暴力把它撵走。用靳云轻的话,若是惊了絮子肚子里的小猫,他很难保证靳云轻会不会活吃了他。 “喵~”日当正午,絮子懒洋洋的蹭着百里玉的脚踝,不停的叫着。直叫到百里玉忍无可忍,方才搁下手中狼毫,俯身将絮子抱进怀里。 “你这絮子,越发像起你的主人,除了讲理,什么都会!”百里玉狠瞪了眼老老实实趴在自己怀里的享受的絮子,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关雎宫内,当百里玉抱着絮子走进来时,恰逢看到百里连城将靳云轻压在自己下,肆无忌惮的吻落在靳云轻衣襟半开的雪颈上。 心,忽然似被黄蜂蛰了一下,一点点的痛不要紧,要紧的是痛的地方带着毒,毒性迅速蔓延,那种隐隐的痛随之遍及全身。感觉到百里玉双臂收紧,絮子极不舒服的‘喵—’了一声,继而扑到地上,独自欢去了。 “原来是百里玉啊!看朕,都忘了时辰,差点儿让朕的婉儿饿肚子,是朕不对!”百里连城神情自然的拉起被压在贵妃椅上的靳云轻,心底有些懊恼,分明昨晚才在靳云轻那里得到无限满足,可刚刚,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这个女人,百里连城曾一遍遍的问自己,靳云轻到底哪里好,她甚至智力还有些问题,可他偏偏如此执拗的渴望这具身子,渴望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有那么一刻,百里连城想到了‘爱’这个字。 “百里玉你来啦,絮子呢?”百里连城身后,靳云轻天真烂漫的看向百里玉,眼底的愧疚一闪而逝。 即便重生,即便知道百里玉的深情,可这辈子,她还是无法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这个男人,靳表姐已经成为过去,她相信会有更好的女子值得百里玉呵护,而她的脑子里,除了报仇,就是报恩。 “婉儿,你叫他......什么?”当听到靳云轻如此亲昵的称呼时,百里连城心底陡然涌起一抹阴霾。 “百里玉啊,絮子喜欢婉儿这么叫,虽然婉儿不喜欢,可谁让絮子怀了猫宝宝呢。百里玉,絮子呢?”靳云轻耸肩的样子逗坏了百里连城。是他多心了,他的婉儿怎么可能喜欢别的男人,不为别的,只因他对她特别的好。 “朕的婉儿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百里玉啊,你别介意呵!”百里连城上前两步将靳云轻揽在怀里,深幽的眸子带着一丝诡异看向百里玉,曾经叱咤风云的战场神话,再这么呆下去,怕是要废了! “皇上言重了,臣弟没必要和靳妃计较。”百里玉眸底闪过一丝不屑,言外之意便是无需跟一个傻子计较,可心底,仍纠结于刚刚的那副香艳画面,他怎么会有那样的情愫?没道理啊! 彼时百里玉忽然发现,原来这世上没道理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百里玉,我问你话呢!絮子在哪里?”靳云轻伸手扯了下百里玉的衣角,却被百里玉奋力拂开。 “真是抱歉,本王又不是专门为靳妃看猫的,怎么会知道絮子在哪里!”百里玉悻悻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婉儿不管,反正你要帮我找到絮子,不然,别吃饭了!”靳云轻跺脚恨恨道,旋即头也不回的走到百里连城身边。 “百里玉啊,这倒是难为你了,朕还不知道堂堂肃亲王的一日三餐,还要靠一只猫来保证。”百里连城越发爱的勾起靳云轻前的发长,绕在手里细细把玩,言语间尽是嘲笑和讽刺。 “臣弟告退。”百里玉漠然拱手,转身离开。 “喂!你干什么去?”见百里玉走出关雎宫,靳云轻大声喊道。 “找猫!”清亮的声音飘荡而至,靳云轻闻声,眼底露出一抹笑意。头传来一阵笑声,靳云轻知道百里连城的笑与自己的笑,意义完全不同。 俗语云,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种柳柳成荫,百里玉本无意絮子的去向,只想到御花园里躲清闲,却不想正看到身着宫装的明玉抱着昏昏沉沉的絮子急步朝华清宫而去。 好奇心的驱使,百里玉情不自禁的尾随明玉到了华清宫,身形陡闪,飞速跃至房。 “娘娘,明玉把絮子带来了,刚刚喷了些药在它嘴里,所以现在睡了。”明玉说着话,将怀里的絮子搁在桌上,谨慎道。 “睡了怎么喂它老鼠药,去拿水泼醒它!”当看到絮子隆起的肚子时,靳素鸾的心,突然被极恨覆盖,此刻,她恨不得将絮子当作靳云轻,亲手扒了它的皮! “娘娘,您三思啊,靳妃极这只猫儿,若它无缘无故失踪,靳妃定是不依不饶的,介时若查到娘娘头上.”明玉表现出了一个奴婢该有的忠诚,极尽劝阻。 “要你废话!快去拿!”靳素鸾怒火焚身,幽黑的眸子迸射着绝的悲愤,直到现在,靳素鸾仍不知道,她到底错在哪里,何致如此!何致如此啊!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靳素鸾自寻死路,将自己唯一可以倚仗的权势得罪个彻底,明玉自然没必要为她着想,毕竟自己的使命是抓住靳素鸾的把柄,之后交给安柄山,虽然她的目的不仅仅是讨好安柄山那么简单。 就在明玉走到宫门处时,突然被靳素鸾喝住。 “不用了!拿刀来!”靳素鸾声音骇人,面目狰狞,自那双漆黑如地狱的眼睛里迸发出掩饰不住的杀气,那蒸腾的杀气将靳素鸾团团围在中央,此刻的靳素鸾便如地狱的魔鬼般让人望而生畏。 “娘娘?”明玉柳眉紧蹙,不解的看向靳素鸾。 “本宫要亲手划破它的肚子,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靳素鸾修长的手指如魔爪般抚上絮子的皮毛,猩红的唇,勾起森森冷笑。莫离那个贱妇的转世?白眉道长?全都是骗子!她要亲眼看看,这畜牲的肚子里到底装的是人,还是猫! “娘娘.到底是一条命.”明玉实不忍絮子死的如此凄惨,劝慰开口。 “你聋了?本宫要你拿刀!”靳素鸾浑身戾气的看向明玉,那眼中的光芒分明是失了人性的野兽。 当明玉颤抖着将匕首递过去时,靳素鸾猛的夺过利刃,狰狞的面容扭曲的不成样子,此刻,锋利的匕首抵在了絮子起伏的肚子上,靳素鸾森冷的眸子散着幽绿的寒光,她仿佛看到靳云轻就躺在自己面前,她甚至能想象出靳云轻正摆着各种妩媚的姿势引她的男人。 “靳云轻!你去死吧!”靳素鸾双手紧攥刀柄,猛的刺了下去。 电光石火的顺间,一抹湛蓝色的身影闪过,下一秒,絮子已然无恙的落到了百里玉怀里。 “丽妃,你何必为难一只猫?”百里玉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女人,便是彼时温柔善美,端庄贤惠的靳素鸾。至少,表姐曾这样评价她。 “肃.肃亲王?你怎么会在这儿?”到底是从后宫爬滚打过来的,靳素鸾顺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深吸口气,一脸愕然的看向百里玉,不动声色的将利刃交到明玉手中。 “如果本王不在这儿,靳妃的猫便成了丽妃的刀下亡魂,本王不明白,丽妃何致恨这猫儿如此,竟要活生生将它开膛破腹?”百里玉冷眸看向靳素鸾,心底生出无数疑问,既然靳素鸾不知靳云轻陷害她之事,又何以对靳云轻如此深的仇恨?或许,他此前怒斥靳云轻不顾手足之情是失查了。 “王爷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本宫只想好好看看絮子,有什么不对?”靳素鸾挑眉看向百里玉,心底的妒恨越发重了几分,真不明白,靳表姐到底哪里好,竟让这样优秀的男人为她放弃一切。 “刚才本王看的一清二百里,丽妃还要抵辩吗?”百里玉眸间升起一丝厌恶,心底莫名的疼,表姐将这样恶毒的人视如亲生手足,当真不值! “王爷怕是误会了,本宫对絮子的确没有恶意,至于王爷看到的.没人会相信。差点儿忘了,既然王爷现在寄居在关雎宫,那就麻烦王爷将絮子送回去,本宫看够了。”靳素鸾冷笑着看向百里玉,彼时的貌美如花,此时已化作狰狞面孔,这一刻,百里玉终于释怀,他开始相信,靳云轻做什么,都是对的! “本王告辞!”无意与靳素鸾争辩,百里玉怀抱着昏昏沉沉的絮子大步离开华清宫。 “该死!”看着百里玉漠然离开的身影,靳素鸾紧攥的拳头青筋迸发起,眼底的寒芒如冰锥般冷蛰入骨。 离开华清宫,百里玉仍觉后怕,若自己迟到一步,絮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惨状,还有它肚子里的小猫,定也活不成了。 御花园的亭台水榭上,百里玉心疼的抱着絮子,心底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爱屋及乌,他之所以心疼絮子,必有缘由,只是此刻的他并不在意罢了。 “臣妾庾傅宁拜见王爷。”清越的声音宛如深山黄鹂的鸣啼,悦耳动听,绕梁三日。百里玉闻声抬眸,正看到一袭华美衣裳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身后跟了个灵巧的宫女。 只见眼前女子,眉如烟笼雾,睫毛细如丝,身姿纤秀,婀娜多姿,美的雍容却不张扬,清眸顾盼间少了几分清纯,多了几分妩媚。发髻上的头饰不多,却件件珍品,尤其是腰间那颗百里明珠,更是世间罕见。 庾傅宁,礼部尚书庾庆的长女,相貌端庄,心细如尘,一双丹凤眼仿佛有洞悉一切的力量,时时散着精锐的光芒。再者,由于庾庆敛财有道,整个后宫妃嫔中,庾傅宁算是最富有的一个,俗语有云,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后宫的大事小情,没有一件能瞒得过庾傅宁,她的眼线,绝不比安柄山的少。 “贤妃娘娘客气了,请起。”依照宫规,后宫妃嫔中除皇后,其余妃嫔见了本姓王爷均要施礼,除了靳云轻,其余妃嫔还是很有礼貌的,百里玉如是想。 “傅宁只道王爷这双手用惯了刀枪剑戟,却不知王爷也会这般怜爱猫儿。”庾傅宁沉静的眼眸微瞥向百里玉怀里的絮子,声音平静无波。 “人是会变的,其实握惯了的东西,未必喜欢,逗逗猫也不错。”倘如这句话是自别人口中说出,百里玉必会认为这话中极尽讽刺,可庾傅宁的语调让他听出了惋惜和心痛。他知道,庾傅宁是善意的。 “也罢,人生难得自在,王爷喜欢就好,可王爷真的喜欢吗?日子虽安逸,却并不舒坦吧?”清澈的眸子荡起一层水波,庾傅宁抬眸看向百里玉,阳光下,一身湛蓝色衣裳的百里玉俊逸如乘风而来,可他的灵魂,却随着那个女人的离逝而散。值得么?庾傅宁真想问出口。 “见仁见智,百里玉还要送絮子回去,告辞了。”百里玉讶异庾傅宁眼中的悲悯和怜惜,在他记忆里,自己与这位贤妃不过数面之缘,该不会有如此深厚的情谊才是。 “恭送王爷!”庾傅宁双手叠于腰际,施礼道。 直到百里玉走远,庾傅宁身后的茜夕方才缓步上前,将自家主子扶了起来。 “娘娘,您何必说那些伤人的话呢,肃亲王怕是不高兴了。”茜夕轻匍了下庾傅宁略有褶皱的裙摆,低声开口。 “本宫舍不得他就这么颓废下去......”庾傅宁深情无限的看着百里玉的背影,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 “娘娘......您又是何苦,您明知道以您现在的身份,就算......” “如果他肯有半点的眷顾,本宫愿舍了这里的一切跟他走,本宫永远也不会忘记长安街上擦肩而过的顺间,本宫知道,那一顺间,便是万年。这辈子,本宫心里不会有别人了,奈何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心早被靳表姐偷去了,本宫恼的是,靳表姐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还不把心还给他!”庾傅宁的眸子沾染上了璀璨的晶莹,樱唇溢出的声音有些颤抖。 “嘘!娘娘,不可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茜夕登时拉紧庾傅宁,目光环视四处。 “本宫更恼的是,走了一个靳表姐,却又来了个靳云轻!”庾傅宁显少有这般激动的时候,粉的拳头攥的掌心发疼。 “娘娘何必与一个傻子计较,那靳云轻怎能跟靳表姐相提并论呢。”见四下无人,茜夕方才舒了口气。 “傻子?你也觉得靳云轻傻?别忘了,如今这后宫,那个傻子可是一枝独秀!”庾傅宁收敛眼中的款款深情,清冷的眸渐染冰霜。 “可靳表姐有个傻妹妹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怎会有假?”茜夕蹙着眉,不解看向庾傅宁。 “哼,靳表姐死于难产也是人尽皆知!可......”庾傅宁负气冷哼,只是话未说完,便被茜夕拦了下来。 “娘娘!”茜夕再度警觉看向四处。 “所以人尽皆知的事情,并不一定是事实。本宫料定那个靳云轻不仅不傻,还精明的很,她现在是扮猪吃老虎,把皇上咬的死死的,靳素鸾失竟没有波动到她,这个傻子可不简单呢!”只要想到靳云轻可以与百里玉朝夕相对,庾傅宁便越发记恨起来。 “娘娘,您该不会与她为敌吧?我们没有必要啊!”感觉到庾傅宁自体散出来的幽冷,茜夕忧心开口。 “靳云轻的确不值得本宫算计,不过本宫却不能眼见着百里玉那么颓废下去,为了一个靳表姐,不值!”庾傅宁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向九曲回廊。身后,茜夕知道,只要遇到肃亲王的事,自家主子便无法淡定下来,这是她的大忌。 直至庾傅宁的身影淡出视线,靳云轻方才举步走了出来,深邃的眸如子百里般漆黑无比。 “娘娘,奴婢怎么听着贤妃的话里有话,好像......好像大小姐的死另有文章?”汀月柳眉紧蹙,忐忑看向靳云轻。 “回去吧,本宫担心絮子。”靳云轻面色无波,转身时,眸子刻意望了眼庾傅宁离开的方向,关于那件事,百里连城已经杀了所有知情,亦烧了冷宫,庾傅宁怎么会知道的? 不过在靳云轻心里,这并不重要,她从未想过要为自己平冤,因为那毫无意义。她要的,是血债血偿!至于庾傅宁情系百里玉么,这或许是个契机,庾府与王,谢,桓三大家族并列为朝廷四大中流砥柱不是没有道理,身为礼部尚书的庾庆,经常借主管礼仪,祭祀,国宴,科举和一些外事活动中敛取财富,也因此,庾庆手中有把国库的钥匙,倘若庾庆通敌,后果难料。见主子无心留意庾傅宁刚刚的那些话,汀月也将念头及时掐断。 待靳云轻回到关雎宫时,正看到百里玉将絮子小心翼翼的搁到贵妃椅上。 “王爷在干什么?”清越的声音悠然响起,百里玉闻声转身,正看到靳云轻一脸狐疑的看向自己。 “呃......絮子睡了,你小声点儿。”百里玉微有一怔,终决定不将自己看到的告诉靳云轻,以靳云轻睚眦必报的性格,若知道靳素鸾那样对待絮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王爷何时待絮子这样好了?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摇曳着走向贵妃椅,眸子若有似无的瞥到絮子身上。 “胡说,本王至于亏心一只猫么!本王累了,告辞!”见靳云轻走过来,百里玉登时大步跨出关雎宫,如一阵风般。 “娘娘,肃亲王似乎很怕你啊!”汀月发自肺腑开口。 “有么?”靳云轻玩味的看向百里玉离开的方向,不以为然道。 “很明显啊!”汀月狠狠点头, “去看看絮子。”百里玉也会有怕人的时候?这是她记忆中从没有过的事。汀月闻言走到絮子身边,这才发现絮子睡的很沉,怎么叫都没有醒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娘娘,您快过来,絮子似乎哪里不对!”汀月焦急唤道,靳云轻闻声走到絮子身侧,凭她的经验,絮子该是中了药之类的东西。是百里玉?不可能!这种下三滥的招术百里玉从来不屑。 “殷雪!”靳云轻登时唤出殷雪。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咻的出现在靳云轻身边,速度之快,只在风起风落之间。 “刚刚肃亲王去哪里了?”靳云轻神色骤凝,肃然问道。 “回主人,肃亲王见明玉抱走絮子,所以尾随至华清宫,在看到靳素鸾欲将絮子开膛破肚的时候,肃亲王及时阻止,并将絮子抱了回来。”依靳云轻的吩咐,不管白天黑百里,只要百里玉离开关雎宫,便要殷雪暗中保护。这也是燕南笙送殷雪给自己时的初衷。 “开膛破肚!丽妃好狠的心啊!”汀月心疼的看向絮子,恨恨道。 “靳素鸾......殷雪,你想办法查清百里明玉的底细,本宫想知道,她为何会心甘情愿跟随安柄山!”靳云轻垂眸看向絮子,眼底寒光乍现。通常来说,猫捉到老鼠后不会一口咬死,而是慢慢捉弄着,直到老鼠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给它致命一击,这靳素鸾显然还活分着,离奄奄一息远的很呢! 131.131 “是!”殷雪领命退下。就在这时,刘醒急匆自宫外跑了进来。 “娘娘,奴才查到了,小少爷乃三夫人与周成武的私生子,根本不是老爷的儿子!”刘醒气喘吁吁回禀。 “证据确凿?”那日靳玉无意中道出送雪蜜的叔叔,靳云轻便注意到了苏靳紫脸上不该有的紧张,尤其是她下意识拉扯靳玉的动作,更引起她的质疑。 “回娘娘,证据确凿,老爷所知道的小少爷的年龄,比小少爷实际的年龄小了三个月,奴才找到了当时为小少爷接生的稳婆,稳婆说出小少爷并非早产,而是足月的婴孩。不止如此,奴才还偷偷取了小少爷和周成武的血,滴血验亲,两滴血果真溶到了一起!”刘醒坚定道。 “那稳婆为何会欺瞒父亲?”靳云轻面色凝重,狐疑开口。 “因为那稳婆是周成武的远房亲戚,且收了周成武不少好处,不过奴才给她的好处更多,她才肯将实情告知奴才。”刘醒据实道。 “好大胆的苏靳紫呵,居然敢在一朝宰相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如果不是父亲爱子心切,怕早就想到其中端倪了,所以说人都有弱点,你说对不对?”靳云轻嫣然浅笑,美眸落到刘醒身上。 “娘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老爷?”刘醒忐忑看向靳云轻,眼底透着些许期盼。 “当然要让父亲知道,他那么在乎子嗣传承,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瞒他!”靳云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是眼底的笑深沉的让人看不透彻。 “可若让老爷知道......三夫人和小少爷必会死的极惨,而且......老爷也会失望......”刘醒垂目,这是他第一次对靳云轻的决定存有质疑。 “本宫还记得从怡春院跑回淑景轩的时候,母亲已经死了,淑景轩里,父亲这样责骂窦香兰:‘平日里你怎样欺负莫离,甚至朝她的饮食里下慢性毒药,令她身体虚弱,这些老夫都可以容忍你!可你居然把她毒死!身为正室,你心胸狭窄,狠毒狭隘!老夫也容不下你了!’”靳云轻没有回应刘醒的质疑,只静静回忆那天的事。 刘醒没有打断靳云轻的回忆,静静跪在那里。此刻,靳云轻继续道: “如果当时父亲真的可以将窦香兰法办,那他仍然是筱萝最尊敬的父亲,可当得知大姐已逝的时候,靳震庭很温柔的扶起地上的窦香兰,殷勤至极,甚至当着窦香兰的面,命人将母亲扔到乱葬岗!从那一刻起,靳震庭与我靳云轻,已经没有半点关系!刘醒,你是靳府的家丁,忠于靳震庭无可厚非,但在靳震庭和本宫之间,你必须做出选择,包括汀月也是,从现在开始,靳云轻与靳侯府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们不认同,随时可以离开。”靳云轻面色沉凝,深邃的眸宛如两片广袤无垠的百里空,晶澈透亮。 “刘醒不是靳侯府的家丁,刘醒是主子的奴才,一生一世追随主子,直到死!”刘醒满眼含泪,坚定起誓。 “奴婢是二夫人救下的,只忠于二夫人和小姐,只要小姐一句话,奴婢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汀月扑通跪在靳云轻身侧,言之凿凿。 看着绝然回应自己的汀月和刘醒,靳云轻轻舒口气,这层纸早晚都要捅破,现在说开也好,免得他们带着疑惑办事,反而分心。 “都起来吧,至于苏靳紫和靳玉,本宫自有办法保他们周全,这点你们无需担心。”靳云轻上前一步,将汀月和刘醒缓缓扶了起来,柔声开口。 晚膳十分,百里玉踏入关雎宫的第一件事便是瞄向贵妃椅,见絮子在上面懒懒的趴着,方才舒了口气。 “王爷,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娘娘正等您一起用膳呢。”见百里玉犹豫的站在宫门处,汀月登时唤道。 待百里玉端坐在桌边,汀月识相退了下去。翡翠方桌旁,靳云轻玉指勾起酒壶,缓缓起身走至百里玉身侧,为其斟了一杯琼瑶佳酿。 “你......你该不会在这酒里下毒了吧?”百里玉挑了挑眉,自入住关雎宫,这还是靳云轻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友善。有句话叫作事出异常必有妖,靳云轻现在的表现就很异常! “筱萝有那么好心吗?”靳云轻随后为自己斟了一杯。 “好心?”百里玉有些凌乱了,靳云轻的想法总和他有些出入。如果给自己下毒也叫好心的话,那靳云轻若对自己动起坏心来,真是不敢想啊! “自然,筱萝可不想送王爷去跟大姐团聚,筱萝自小阴损惯了,做不得成人之美的好事。”靳云轻本来准备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想谢百里玉救下絮子,可惜百里玉的第一句话破坏了本该美好的氛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扛上了。 “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这么刻薄,难道你不知道以诚感人者,人亦诚而应?”百里玉极度无语,却还是端起酒杯。 “诚?不会!筱萝以前只会自欺,被人欺,现在么......学会了欺人!所以王爷的要求也很刻薄。”靳云轻耸肩,悻悻道,旋即举起酒杯看向百里玉。 有那么一刻,百里玉觉得在听到这番言论之后,他该拂袖而去的,不过让百里玉自己都觉得诧异的是,他竟随着靳云轻的动作一同举杯,紧接着饮尽杯中美酒。看来他真是被靳云轻练出来了。 “其实......你跟丽妃到底有什么过节?她似乎......也十分恨你。”百里玉搁下酒杯,转眸看向靳云轻,有那么一刻,他竟觉得靳云轻与表姐很像,那张明媚的容颜下,似乎总是隐藏着他无法触及的神秘。 “看着不顺眼罢了,不过我会让她更恨我......”靳云轻提起青釉兰花酒壶,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该不会还要对她动手吧?她现在似乎已经很惨了?”没了孩子,失了荣宠,降为妃,在百里玉,或者是在大多数人眼里,靳素鸾的确很惨,可在靳云轻眼里,这算什么呢!比起她所承受的一切,这些不过轻如鸿毛。 “看吧,筱萝说你们有私情,你偏偏嘴硬!”靳云轻饮了第三杯酒,之后俯在桌上,歪着脑袋看向百里玉,卷曲的睫毛一眨一眨,其间的光芒如柔风拂过,吹的人心里痒痒的。 “你......你看什么?”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眸子不敢直视靳云轻射过来的目光,整个人显得十分局促。 “脸红了,看来你心虚了!”靳云轻樱唇勾起,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美人微醺,粉颊酡红,此情此景,是个男人都会有想法! “你......你不也红了么!谁喝酒不上头啊!”百里玉登时捂脸,继而理直气壮解释。看着百里玉手足无措的模样,靳云轻不禁失声轻笑。 “笑什么笑啊!喝酒都会脸红啊,有什么好笑的......”百里玉面露褚色,忽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恨恨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汀月的声音 “娘娘,贤妃派茜夕送来一盅滋补的参汤?”汀月明显是疑问的语气。 “嗯,端进来。”靳云轻收起刚刚的戏谑,肃然开口。语毕,宫门开启,茜夕手提食盒,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 “奴婢茜夕叩见肃亲王,叩见靳妃。”清亮的声音透着果断,干脆。靳云轻仔细打量眼前的茜夕,四宫贵妃,属贤妃头脑最为睿智,心机最为深沉,由她调教出来的宫女,自然不差。如果不是今日她偶然发现庾傅宁钟情于百里玉,她或许会将她留到最后。 “起来吧。”对于靳云轻来说,彼时她身处高位,这四宫妃嫔多多少少都在自己背后玩过猫腻,不过她不恨她们,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所以即便无甚仇恨,靳云轻还是要借助这四位贵妃来打击她们身后的王谢庾桓四大家族,进而动摇大百里根基,所谓乱世出枭雄,这是百里玉一跃冲天的必要条件,也是送百里连城下地狱的必经之路。 “启禀靳妃,这参汤是我家娘娘特别吩咐御膳房的厨子,以千年人参为料,慢火熬了三个时辰的,是极好的补品,还请娘娘笑纳。”茜夕谦恭有礼,语态得当。 “那肯定是好东西喽?”靳云轻目光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惊讶之情自然流露,一侧,百里玉唇角不由的抽了一下,入戏还真快! “送到关雎宫的,自然是最好的。”茜夕微微点头。 “嗯,皇上说过,最好的东西,就要用到最需要的地方,百里玉,你去把絮子抱过来,它现在可需要补补了!”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玉,唇角勾起一抹烂漫的弧度,百里玉才喝了口清粥,差点儿没被呛到。 “咳咳......你......你说什么?”百里玉双眸紧盯住靳云轻的绝世容颜,他深刻感受到,靳云轻那张脸越是无害,心底就越是腹黑。 “我离你这么近,你听不到我说话啊!我要你去抱絮子过来!快点啊!”靳云轻说着话,双手狠狠拉起百里玉。 “知道了!”百里玉狠吁口气,负气走到贵妃椅处,极不情愿的将絮子抱在怀里,走回到靳云轻身边。 “你叫什么来着?”靳云轻转眸看向茜夕。 “回靳妃,奴婢茜夕。”茜夕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惊讶不已,她无法想象曾经叱咤风云,驰骋沙场的肃亲王,竟被一个傻子呼来喝去,这简直是对肃亲王的一种侮辱。 “茜夕,快把参汤拿过来!”靳云轻朝茜夕招手,茜夕微微点头,旋即起身自食盒里取出参汤,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炖了三个时辰的参汤喂了畜牲!茜夕当真庆幸主子没有同来,否则怕是当场会要了靳云轻的命! “嗯,好像吃饱了耶。百里玉,这剩下的你要不要喝?”靳云轻一脸无害的看向百里玉,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百里玉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不喝!”百里玉忍住暴走的冲动,咬牙切齿道。 一侧,茜夕闻声险些跌倒,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肃亲王喝畜牲喝过的东西!茜夕无法想象,住在关雎宫这么久,肃亲王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好心没好报,你要知道,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是随便给人的!”靳云轻瞪了眼百里玉,继而接过絮子,轻轻抚着。是不随便给人,都给了畜牲!百里玉咬的牙根生疼。 直至茜夕离开,百里玉方才发狠的看向靳云轻 “干嘛欺负本王?” “不欺负你的话,怎么会有人替你出头啊!”靳云轻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是不是又要干坏事了?”百里玉收敛住眼底的愤慨,狐疑问道。 “猜对了,很坏很坏的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靳云轻忽然扬起樱唇,笑的如花灿烂。 “你有病吧!”百里玉送给她一个白眼。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靳云轻恍然看向百里玉,一派天真道。百里玉闻声,整个人自椅子上滑了下去...... 走在御花园的回廊里,苏靳紫在想,如果不是因为靳云轻,她怕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在皇宫里走一遭。只是对于靳云轻突然想见她这件事,她多少有些忐忑。 直至迈入关雎宫,苏靳紫还觉有些不真实。 “庶母快进来,汀月,去御膳房准备些好吃的糕点,一会儿给庶母拿回去。”靳云轻笑容谦和看向苏靳紫,随后似有深意的瞄了眼汀月。汀月自是心领神会,遵命退出正厅,反手将门关紧。 “民妇叩见靳妃娘娘,靳妃娘娘万福金安。”在她记忆里,靳云轻一向这样温和,虽智商只有七八岁孩童那般,可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不会倚仗侯府的权威欺负人。 “庶母怎的这般客气,快起来。”靳云轻上前两步将苏靳紫拉到位置上坐了下来,随手将刚刚沏好的茶推到苏靳紫面前。 “多谢靳妃娘娘。”苏靳紫局促的捧着茶杯,只是闻闻便知道是极好的品种,这是她这个做丫鬟出身的这辈子都喝不到的好茶。 “庶母无需紧张,筱萝找你来,只是想给你指条明路。”靳云轻并未掩饰自己,直言开口。 苏靳紫闻声,陡然一震,旋即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庶母应该早猜到筱萝现下的状态,不是么?”靳云轻浅笑嫣然,眸光温和如水。苏靳紫双手紧握茶杯,怔了许久,方才开口 “早在玉儿告诉民妇,那方法是娘娘教的,民妇便觉得娘娘已非彼时的三小姐,现在看来,娘娘果真恢复清明,可喜可贺。”苏靳紫没有反驳,恭敬回话。 “庶母果然聪慧,这是玉儿的福气。”靳云轻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 “有靳妃这样的姐姐,才是玉儿的福气。”苏靳紫一直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回话时也是小心翼翼。 “庶母真的和婉儿的母亲一样,总是那么谨慎,看着让人心疼。”靳云轻心底划过一抹悲怆,不管是母亲,还是苏靳紫,她们本不该如此!卑微如她们,面对强权,除了妥协,任人宰割,还能做什么呢。苏靳紫只静静聆听,并未插话。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靳玉的身世,你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如果哪一天,父亲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他会怎么做?”靳云轻吸了口气,开门见山。 苏靳紫闻声,手中的茶杯‘砰—’的摔到地上,面色顿时惨白。 “娘娘......民妇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苏靳紫浑身颤抖,说话间双腿颓然跪到了地上。 “如果你不知道筱萝说什么,又为何要跪?我既然能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庶母还需要狡辩吗?”靳云轻起身,缓缓扶起苏靳紫,声音依旧温和如风。 “娘娘......”苏靳紫狠咽了下喉咙,被迫坐回到椅子上,目光不敢直视眼前的女子,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现在靳妃娘娘与彼时那个单纯的三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庶母该是被父亲逼迫的吧?其实庶母心里喜欢的人是那个大夫周成武。难道你没想过带着靳玉和他远走高飞吗?”靳云轻说话一向简洁,她无需试探苏靳紫的想法,如果苏靳紫是那种贪恋富贵的女子,便不会与那周成武再有瓜葛,更不会将周成武送来的雪蜜视作珍宝。 “娘娘明鉴,民妇是被逼的!早在老爷要了民妇之前,民妇与成武已经私定终身,并且怀了成武的孩子,民妇不敢反抗,更不敢把事实告诉老爷......”回忆过往,苏靳紫泣不成声。 “必是如此!你与本宫的母亲同为苦命人,可惜母亲已逝,筱萝只希望庶母可以过回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本宫给你机会,不知庶母可选择离开靳侯府?”靳云轻晶亮的眸子仿佛天空中璀璨的繁星,陡然照亮苏靳紫灰死的心。 “娘娘......娘娘什么意思?”苏靳紫激动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本宫会安排你,玉儿,还有周成武离开皇城,且保证你们的安全,给你们足够的银两度日,如何?”靳云轻直言开口。 “若真如此,民妇感激涕零!”苏靳紫实乃重情之人,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她只想带着玉儿,与心爱之人平静度日,如今靳云轻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怎么都要试一试。 “既是如此,明天你便将玉儿带入皇宫,本宫自有安排。”靳云轻唇角勾起,真诚坦然的笑容让苏靳紫没有原因的信任。 酉时前后,靳云轻正欲吩咐汀月准备晚膳,茜夕突然而至。 “启禀靳妃,我家娘娘已备好晚膳,特让茜夕来请靳妃过步馨阁小聚,还请肃亲王一并前往,免得无处用膳。”茜夕恭敬俯身,谦卑有礼。 “小聚?”靳云轻睁大眸子看向汀月,一脸狐疑。 “娘娘,是贤妃娘娘请您去她那里吃饭呢!”汀月用浅显易懂的语句解释道。 “好啊!一定有很多好吃的!汀月,那我们把絮子也带上好不好?”靳云轻撒娇般拉着汀月。 “絮子已经睡着了,贤妃的意思是把肃亲王也带上,不然的话,他没地方吃饭。”汀月顺着话接道。 “带着百里玉啊?可絮子醒了找他怎么办?”靳云轻有些犯难的看向汀月。 “娘娘放心,絮子不会那么快醒的,不如我们带上肃亲王吧?”一侧,茜夕虽面色无波,可心底着实有些不痛快,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堂堂肃亲王还不如一只猫来的矜贵。 “那好吧!”靳云轻勉为其难点头。 对于百里玉而言,他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关雎宫不准备膳食,他还真没地方用膳。更主要的是,他很想知道靳云轻这回又看谁不顺眼了。 行至步馨阁前,靳云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香味淡雅悠然,扑面而至,让人心旷神怡。整个后宫,怕也只有庾傅宁有本事让整个寝宫日百里弥漫在这种芬芳的味道里,要知道这味道并非出自香料,而是真正的兰花散发出来的。 据她所知,庾府的花房里培育的皆是兰花,品种齐全,专供步馨阁之用。所以说钱真是好东西,虽说不是万能,可没有却是万万不能。 “好香啊!汀月,你闻到没有?”靳云轻兴奋的拉着汀月跑进步馨阁,丝毫没有身为贵妃该有的雍容端庄。 “臣妾拜见肃亲王,拜见靳妃。”当看到那抹湛蓝色的身影出现在步馨阁的正厅时,庾傅宁顿感一阵春风拂面,清爽中不乏温和,那张脸,宛如仙嫡神将,一眼便令人沉醉其间,无法自拔。 “你也是贵妃耶,为什么要行礼?”靳云轻诧异看向庾傅宁,不解开口。 “娘娘,您是本姓贵妃,所以品阶要大一级。”一侧,汀月小声解释。 “哎呀,拜来拜去的最麻烦了,你快起来,好吃的在哪里?我都饿了!”靳云轻欢快的拉起庾傅宁,一脸的迫不及待。 “靳妃里面请。”在被靳云轻拉起玉腕的一刻,庾傅宁这才仔细打量这位宠冠后宫的傻子,相貌堪称绝色,只是行为举止当真如孩童一般没个章法。 精美的碧玺玉石盘凤桌,在烛光的映衬下散着淡淡的光晕,桌上的美味珍馐上入天,下入地,琳琅满目,耀人眼球。二十道菜式,不仅颜色光鲜,香气浓郁,且造型纷繁,足见其用心。 “肃亲王请上座,靳妃娘娘请。”彼时听茜夕描述百里玉在关雎宫的凄惨状况,庾傅宁真恨不得直直冲到关雎宫,狠狠甩靳云轻的耳光,可毕竟身份在那里,她也只能是想想。 “贤妃有心了,那百里玉便恭敬不如从命。”一路走来,百里玉冷眼瞧着靳云轻的一举一动,若不是深刻了解到她骨子里的腹黑,他或许真会被靳云轻此刻的表相所迷惑。天真烂漫?呸吧! “你坐到一边,我要坐这里。”未等百里玉落座,靳云轻一把推开百里玉,直直坐到正位上。百里玉没料到靳云轻会突然推搡他,登时一个趔趄,待站稳时,俊颜已成禇色! “王爷,您没事吧?”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庾傅宁怎么都想不到靳云轻竟会这般对待百里玉,好歹也是王爷,她竟丝毫没有忌讳!有那么一刻,庾傅宁恨极了百里连城,如果不是他的诋毁,百里玉怎会如此下场!如果不是他的荣宠,靳云轻怎会这般嚣张! “罢了,本王没事。”百里玉狠吸口气,尴尬回应。 “茜夕,给王爷倒酒。”百里玉的反应让庾傅宁心疼的无以复加,曾经叱咤风云的王者,如今却被一个傻子欺负成这样,连她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 一侧,茜夕领命为百里玉倒了杯佳酿,这酒刚刚斟满,便被靳云轻夺了过去。 “汀月,这酒闻起来很香啊!”拿了别人的东西,靳云轻却没有丁点不好意思,还与自己的丫鬟有说有笑,这让庾傅宁再也无法容忍。 “靳妃,您若想喝酒,便该让贴身宫女伺候着。怎么能抢王爷的酒杯?”庾傅宁恨的咬牙切齿,她摆下这桌宴席,原是想看看百里玉到底有多受委屈,现在看来,靳云轻之举比起茜夕的回禀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事,他都习惯了,对吧?”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玉,纯净的眸子隐隐透着戏谑。 “贤妃不必在意,本王另换个杯子便是。”倒底不是关雎宫,百里玉忍了靳云轻的刻意挑衅,淡声道。此刻,茜夕已然另倒了杯酒递到百里玉面前。 席间,百里玉每每要夹菜,都会让靳云轻抢先一步,一个时辰下来,百里玉几乎未吃任何东西,庾傅宁几次开口,都会靳云轻的一脸无辜挡了回来。 “百里玉,你也吃的差不多了,先回去吧,这会儿絮子怕是醒了!”就在百里玉举筷之时,靳云轻突然夺过百里玉的筷子,一脸肃然开口。 眼见着筷子被靳云轻夺走,百里玉唇角抽搐,最终选择深呼吸。 “絮子醒了关王爷什么事?”庾傅宁简直忍无可忍,声音已不似最初那般淡定。 “他是絮子贴身侍卫啊!婉儿封的!怎么样,威风吧!”感觉到庾傅宁滔天的怒气,靳云轻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 “咳......今日多谢贤妃盛情款待,本王还有事,告辞!”百里玉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和靳云轻翻脸,平时跟他作对也就罢了,如今还在外人面前这么糟蹋他,真是岂有此理!或许连百里玉自己也没意识到,在他心里,靳云轻已经和其他的后宫妃嫔不一样了。 见百里玉起步离开,庾傅宁登时起身,急急追上百里玉,直至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百里幕中方才回来。 接下来的宴席索然寡味,不管靳云轻说什么,庾傅宁的心里总是回想着百里玉刚刚离去时的身影,孤寂,苍凉,隐隐散着的悲哀,这一切都是谁的错?靳云轻?不,是百里连城!如果不是他设计陷害百里玉,他岂会沦落到给只畜牲当侍卫,岂会被一个傻子呼来喝去!她不能让百里玉再这么颓废下去,不能! “你这里的东西这么好吃,我可不可以给絮子带些回去?”庾傅宁沉思之际,靳云轻搁下碗筷,请求般看向庾傅宁。 “靳妃不觉得,也该给肃亲王带些回去吗?”看着靳云轻那副不经世事的模样,庾傅宁真是恨到了极致,凭她也配欺负肃亲王! “他没吃饱吗?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在关雎宫也经常这样,饿一顿没什么的!我要给絮子带些回去,好不好嘛!”靳云轻漫不经心回应。 “茜夕!把这些都给靳妃装回去!”庾傅宁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直至靳云轻离开,庾傅宁猛的掀翻盘凤桌,眼底似燃起熊熊烈火。 “娘娘......” “她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待肃亲王!茜夕,你知不知道,本宫刚刚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只是个白痴,肃亲王根本不是她能亵渎的人物!”庾傅宁粉拳狠攥,怒火攻心。 “她固然是个白痴,可若肃亲王不想,有谁能使唤得了他,说到底,还是肃亲王自暴自弃......”茜夕针砭时弊分析,眼底闪过一抹哀色。 “茜夕!” “奴婢知罪......”茜夕心知主子对百里玉的情谊,定是听不得这些实话。 “罢了,本宫不会让百里玉再这么颓废下去!决不能!”庾傅宁皓齿狠咬,眼底迸发出一道幽寒的光芒。 “娘娘,您想怎么样?”感觉到庾傅宁的异常,茜夕忧心看向自己的主子。 “颓废,是因为他心底没了希望,如果......他知道靳表姐真正的死因,你觉得,他还会不会......”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若他知道,怕是要逆天啊!”茜夕神情紧绷,登时转身将宫门关紧,这才又回到庾傅宁身边。 “逆天也好过给一只猫当侍卫!”庾傅宁暴戾低吼。 “可您想过没有,如果逆不成天呢?”茜夕心知主子一遇到肃亲王的事,便会激动的有些过火,否则以主子的心智,怎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只要他想,本宫倾尽一切帮他!与其看着他这样颓废下去,倒不如放手一搏!介时......本宫或许会有机会......”庾傅宁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希翼,靳表姐已经死了,她再无障碍。 “娘娘,您对肃亲王的心意,奴婢清百里,可就算您想倾尽一切,也要看肃亲王的反应才行,不如您先试探一下,若肃亲王肯追查靳表姐的死因,介时我们再筹谋也不迟啊!”茜夕只想先稳住主子,这样逆天的事,她必须禀报给老爷。 “你说的极是,这件事你去安排,本宫要亲眼看到肃亲王的反应!”庾傅宁冰眸如刃,冷声吩咐。 “是!”茜夕垂首领命,心底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此事可大可小,弄不好会连累整个庾府。 关雎宫内,靳云轻看着在贵妃椅上懒懒睡着的絮子,玉指抚过雪白温暖的皮毛,心弦似被波动,荡起一丝涟漪。 “娘娘,这是您要的糕点。”自离开步馨阁,汀月便被靳云轻派到了御膳房,此刻,汀月正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嗯,送到东厢房。”靳云轻微微点头。就在汀月欲迈出正厅的时候,靳云轻突然起身将其唤住,随后接过食盒,独自走向东厢房。 皎月生辉,洒下如绸缎般的柔光,靳云轻踩着浅盈的步子绕过回廊走到厢房门口。正欲敲门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低吟声。 “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霸道嚣张的女人!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本王是专门来让你欺负的么!岂有此理!让你笑......”听着里面低低的咒怨声,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她从不知道,自己认识的百里玉,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彼时相处,他真是太压抑自己了。 “咳咳!”靳云轻刻意咳嗽一声,旋即将糕点搁在门前,转身离去。当听到那声咳嗽时,房间内的咒骂声嘎然而止,许久,房门开启,百里玉一眼瞥到脚下的糕点,俊颜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翌日,苏靳紫依约将靳玉一并带入皇宫。 “婉儿姐姐,我都想你了!”在入关雎宫的一刻,靳玉蹦跳着扑到靳云轻怀里,欢喜极了。 “姐姐也想你啊!庶母,您坐,汀月,沏茶!”靳云轻随手将靳玉拽到自己身边,清澈的眸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只有四岁的男孩儿,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男孩儿脸上,她丝毫没有找出父亲的痕迹。 “娘娘?”座位上,苏靳紫忐忑看向靳云轻,欲言又止。 “汀月,带靳玉到御花园去玩。本宫和庶母有话要说。”靳云轻早早安排好了一切,只待鱼儿上勾。 见靳玉离开,靳云轻素手端起茶杯递向苏靳紫。 “多谢娘娘......”苏靳紫局促不安的接过茶杯,紧张开口。 “其实本宫真的很喜欢玉儿,能离开靳侯府是他的福气。否则事情败露,最可怜的便是他,毕竟孩子是无辜的。”靳云轻淡声开口,几句话便坚定了苏靳紫的决心。 “娘娘大恩,民妇没齿不忘,只要娘娘吩咐,民妇必定照做!”苏靳紫搁下茶杯,小心翼翼跪在靳云轻面前,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没有转还的余地,更重要的是,她从未想过回头。 “庶母若真有心谢筱萝,便帮筱萝演出戏,可好?”靳云轻缓身扶起苏靳紫,声音愈渐轻柔。苏靳紫闻声,不由抬眸,茫然看向靳云轻。 碧水湖边,汀月嘱咐了靳玉好几次,在确定靳玉听明白自己的话后,方才转身离开。 “娘娘,您走慢些,三夫人既然入宫,该不会那么快离开。”御花园内,明玉急匆跟着靳素鸾的脚步,忧心开口。宫中规定,有亲眷入宫,皆要禀报各宫,当明玉将苏靳紫带着靳玉入宫的消息告诉靳素鸾时,在华清宫圈了好些天的靳素鸾突然发疯似的跑了出来。 “娘娘!”没料到靳素鸾会突然止步,明玉险些撞到靳素鸾的身上。 “她居然还敢带这个贱种进来!”看着碧水湖边以脚荡水的靳玉,靳素鸾心底的愤恨陡然蒸腾于胸。 “娘娘?”感觉到自靳素鸾身体中迸发出来的寒意,明玉下意识唤了一声。 “本宫出来的急,没带锦帕,你去帮本宫取来!”靳素鸾深吸口气,冷声吩咐,跟了自己七年的丫鬟都敢唬弄自己,眼下这个明玉也必然信不过,靳素鸾如是想。 “奴婢这就去。”明玉刻意忽略靳素鸾手中攥着的丝帕,恭敬退了下去。见四下无人,靳素鸾眸下生寒,踩着戾气的步子走向靳玉。 “小贱种!本宫问你,当日是不是靳云轻那个贱种把你藏到关雎宫的?”森冷的声音蕴着彻骨的寒意。 靳素鸾把自己关在房间这几日,反反复复思量最近发生的一切,这些事看起来象是巧合,可每件事似乎都少不了靳云轻。首先是靳云轻带回失踪的靳玉,紧接着发生的藏红花事件,靳云轻似乎出现的也极不是时候,再则就是靳云轻居然也认得白眉那个神棍!还有好多事,现在想起来似乎都有可疑。她忽然有一个念头,那靳云轻到底是不是真傻?即便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可时至今日,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巧合。 “你是谁!”靳玉只抬头看了眼靳素鸾,便自顾戏水,不加理会。 “你瞎了不成!本宫是你二姐!”靳素鸾怒声喝斥。 “你是小贱种的二姐?那你是什么?”靳玉挑眉看向靳素鸾,悻悻道,一脸的鄙夷嘲讽。很难想象一个四岁的小孩儿会说出这么尖刻的话,靳素鸾登时气结,脸色阴晴莫辨。 “好个小贱种,居然敢骂本宫!别以为父亲你,你就敢无法无天了,这里是皇宫!凭你也敢和本宫嘴!”靳素鸾说着话,猛的上前拽起靳玉的衣领,硬是将他拖拽到自己面前。 “啊—”就在靳素鸾欲松开靳玉之时,只觉玉腕一阵刺痛,回手间赫然看到手腕处有针刺的痕迹。 “你!” “我怎么了?玉儿长大了,没人敢欺负玉儿,也没人敢欺负母亲!”靳玉直直站在靳素鸾面前,水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敌意。 “把针拿出来!”靳素鸾一向高傲的性子,哪肯受一个孩子的欺负,猛的上前抓住靳玉,拼命摇晃着。 “走开!走开!”见靳素鸾像疯狗似的扑上来,靳玉也有些慌了,当下掏出口袋里的银针,拼命的扎向靳素鸾!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拱桥上,苏靳紫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玉儿!”这一声叫让靳玉突然想到了汀月刚刚嘱咐的话,于是没等靳素鸾反应过来,靳玉突然转身,纵身跳入碧水湖,湖面溅起水花,靳素鸾下意识以袖遮挡,待其将广袖撩下时,湖面早已恢复平静。 “玉儿......我的玉儿啊!二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玉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推他下水啊!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的玉儿—”苏靳紫踉跄着跌倒在靳素鸾面前,双手抓着她的裙摆,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132.132 “你......你胡说什么!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关本宫什么事!他把本宫扎成这样,本宫还想找他算账呢!走开!”靳素鸾嫌恶的踢开苏靳紫,眸子若有似无的盯了眼湖面,心下有些惊慌。 “二小姐!您不能走啊!还我玉儿!还我玉儿啊—”见靳素鸾欲走,苏靳紫突然抱住靳素鸾的双脚,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落。 “都说了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他......他不会凫水......”靳素鸾脸色微白,声音渐渐虚弱。 “玉儿不会水!他怎么可能自己跳下去!二小姐,你好歹毒的心肠!民妇死都不会放过你!来人啊!救救玉儿!”苏靳紫由始至终都死死抱住靳素鸾。就在这时,靳云轻带着汀月,刘醒急急朝这边跑了过来。 “庶母?发生什么事了?”靳云轻惊讶看着扑在地上,死抱着靳素鸾的苏靳紫,满脸质疑。 “三小姐,您要为民妇作主啊!二小姐她......她亲手把玉儿推进水里,玉儿!母亲来陪你了!”听到靳云轻声音的那一刻,苏靳紫突然松开靳素鸾,整个人直直冲进碧水湖。 “不好!三夫人不会凫水!”刘醒见状,登时上前一步将苏靳紫拉了回来。 “你说玉儿掉湖里了?怎么会这样啊!二姐,你为什么要把玉儿推进去,快来人啊!救人啊!”靳云轻急急跑向湖边,眼泪扑簌的涌了出来。 没多大功夫,先后赶来的皇城侍卫皆跳进碧水湖,只是他们打捞很久,都没发现靳玉的身影,就只有湖边的一双紫色缎面长靴。 “发生什么事了?”闻讯赶来的百里连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湖边。 “皇上......” “皇上!玉儿掉湖里了!呜呜.......求你救救玉儿好不好......筱萝就只有这一个弟弟,父亲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呜呜......婉儿不想弟弟出事!”靳素鸾才一开口,便被靳云轻抢了先机。 “人呢?还没捞上来?”百里连城双手将靳云轻揽入怀里,凌厉的眸子狠狠瞪向一侧的侍卫首领。 “回皇上,属下已命人下去打捞,可却没发现小公子,这碧水湖直通城外护城河,河水又与外湖交汇,属下怕小公子的身体已被卷出碧水湖。”侍卫首领据实回禀。 “不......不要!我的玉儿啊!你不可以丢下母亲!玉儿—”闻听此言,被刘醒拉着苏靳紫猛的哀嚎一声,颓然堆在地上,眼泪哗哗涌落。 “玉儿......”就在这时,靳云轻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呼声,微抬眸子时,正看到靳震庭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到底是儿子的力量,来的还真快,不过看模样似被打击的不轻呵,靳素鸾,这辈子你真是不能欺负我,就算欺负我的猫,都是要付出代价呢! 靳云轻唇角的弧度一闪而逝,旋即抽泣着倚在百里连城身边,冷眼看着这场好戏。 “还我玉儿命来!靳素鸾!你还我玉儿命来!”苏靳紫再没了平日的唯唯诺诺,猛的挣开刘醒的束缚扑到靳素鸾面前,伸手狠狠掐上她的脖子。 “呃......你这个疯妇!放开本宫!快放开!来人!皇上!”靳素鸾没想到苏靳紫力道如此之大,那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陡然恐慌起来,双手不停的推着苏靳紫。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夫的玉儿在哪里啊!”靳震庭甚至忘记了行君臣之礼,大步冲到苏靳紫面前,将她与靳素鸾拉开。 “老爷!您要为玉儿报仇啊!是二小姐!是二小姐亲手将玉儿推进碧水湖的!妾身看的清清百里百里!”苏靳紫声嘶力竭怒吼,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没有!是他自己跳进去了!父亲!素鸾真没有!”靳素鸾双手捂着雪颈,拼命汲取着空气,不停摇头看向靳震庭。 “玉儿呢!有没有救上来啊!”靳震庭眼眶充泪,那一顺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年,身体止不住的摇晃。 “回皇上,回老丞相......属下已命人搜遍了碧水湖,却没发现小公子的下落。怕是......已经冲出碧水湖了。”侍卫首领低声道。 “继续搜!”百里连城冷声开口,揽着靳云轻的手臂越发收紧,似要给她无限的安慰,只是这个动作却让靳云轻觉得可笑,现在需要安慰的,怕不是她吧! “儿子!老夫的儿子啊!靳素鸾!你为什么!玉儿才四岁!你怎么这么狠心!皇上,您一定要为老夫作主啊!”侍卫首领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靳玉断断救不活了,而且很有可能尸骨无存,对于中年得子的靳震庭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打击,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父......父亲!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不是本宫推的!的的确确就是他自己跳进去的!而且,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事情还没有查清百里,你就要让我给那个贱种偿命?!”靳素鸾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靳震庭,这一刻,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挣命似的往上爬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才是贱种!你这个贱种!还我儿子!”靳震庭狠狠瞪向靳素鸾,每一句话都如利刀般戳进靳素鸾的心里。 “此事若真是丽妃所为,朕自会还靳玉一个公道!不过且等朕将此事查清再下定论。婉儿,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朕都会在你身边。”百里连城冷声开口,旋即揽着泣不成声的靳云轻离开碧水湖。 “皇上......”看着百里连城冰冷无情的身影,靳素鸾踉跄着倒退数步,她怎么会陷入这样不堪的境地,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她的男人对她置之不顾,她的父亲甚至想要了她的命!可她什么都没有做!那个贱种是自己跳进去的!有谁会相信她!到底有谁会相信她! “老爷......咱们的玉儿......妾身对不起你......玉儿......”苏靳紫本想跪在靳震庭面前,只是才一开口,便觉眼前一黑,顿时昏厥过去。一侧,刘醒急忙将苏靳紫扶稳。 “刘醒,把三夫人送回府!”靳震庭忍着彻骨的绝望看向平静无波的碧水湖,老泪纵横。 “父亲......”靳素鸾试图开口,却被靳震庭打断。 “老夫没你这样狠毒的女儿!”靳震庭声音冰寒入骨,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心,似从中间裂开,靳素鸾颓然看着眼前的男子,或许,这个她叫了二十几年父亲的男人,心里从来没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念念不忘这份父女情。 “靳震庭,不管本宫说多少次,你们都不打算相信本宫了,是么?”靳素鸾忽然敛了眼底的悲戚,冷静走到靳震庭身侧。 靳震庭漠然看着碧水湖,不置一词。 “罢了,你们的想法本宫没有兴趣知道,但你记住,如果本宫出事,你也一样好不到哪儿去,你的那些好事,母亲都留有证据,所以......靳震庭,你最好保佑本宫长命百岁!哼!”靳素鸾冷嗤一声,转身背离靳震庭,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与父亲走到这一步,无法挽回的一步。 回到关雎宫,百里连城安慰了靳云轻好一阵方才离开,听着百里连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此时,送苏靳紫回府的刘醒已经回到关雎宫。 “启禀娘娘,奴才已经将三夫人送回府上,小少爷也已经被周成武安全救下,奴才已经将他们安置在客栈,万无一失。”刘醒据实禀报。 “很好。”靳云轻微微点头,随手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味浓郁,唇齿留香。 “娘娘......”刘醒看了眼靳云轻,欲言又止。 “什么事?” “您不是说将小少爷的事告诉老爷吗?”刘醒不解问道。 “自然,这件事他必须知道,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他为靳玉办完丧事之后。”靳云轻眉眼弯弯,眸底的精光璀璨耀眼。 让靳云轻讶异的是,靳震庭对百里连城的最终说辞是靳玉不慎落水,与靳素鸾没有丁点关系,有了这番话,百里连城自然不会处罚靳素鸾,可靳云轻知道,这件事后,靳素鸾没有父亲了,靳震庭死了儿子的同时,也死了个女儿。 葬礼举办的隆重且轰动,足见靳震庭对这个儿子的重视,靳素鸾称病未回府凭吊,而靳云轻回去的当天,苏靳紫便在灵堂上发了疯。卸磨杀驴是靳震庭一贯的作派,对于一个疯了的女人,靳震庭越发不把苏靳紫放在心上,以致于苏靳紫走丢之后,他甚至都未派人寻找。 关雎宫内,靳云轻抚着絮子愈渐隆起的肚子,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娘娘,奴才将您的一千两银票给了三夫人,并且把他们安全送出皇城,交给了奔先锋派来接应的人。”刘醒禀报道。 “做的好,你下去休息吧。”靳云轻微微点头。 自靳玉出事之后,百里连城为安抚靳云轻,每日都会将她接到龙干宫用膳,无事便陪在她身边,生怕靳云轻会伤心过度熬坏了身子。这一举动在靳云轻看来,简直讽刺至极,彼时她为百里鸿弈夙百里匪懈,废寝忘食,却不见他做到如此地步。 “娘娘,那会儿安公公来传话,说是皇上政务繁忙,不能陪娘娘用膳了。奴婢已经准备好了膳食。”汀月吩咐外使宫女将饭菜摆在桌上,旋即走到靳云轻身边,恭敬道。 “嗯,你们下去吧。”靳云轻颌首放下絮子,缓身走到桌边时,那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至。该是有六七天没有同桌用膳了,靳云轻心底细算着。 “你......还好吧?”百里玉身着一袭湛蓝色华衣,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语气些许试探,更多的则是宽慰,毕竟在他看来,靳云轻还是很疼惜那个弟弟的。 “很好啊,筱萝向来是越骂越坚挺的。”靳云轻清眸抬起,晶亮的眸子闪烁着异彩,唇角的笑别有深意。 “咳咳......本王还以为你忘了。”回忆那晚,自靳云轻走后,他一百里未睡。 “筱萝向来记仇的,尤其是王爷骂的那么难听,筱萝想忘都难呢。”靳云轻端起瓷碗,悻悻道。 “本王以为你会很伤心?”百里玉缓身落座,清眸重新打量眼前女子,即便经历那样的打击,她却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无语,靳云轻自顾用膳。 “是......是你的诡计对不对?靳玉没死对不对?”百里玉倏的起身,恍然看向靳云轻,手猛的拍了下脑门儿。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一向喜欢扮猪吃老虎的! “你是利用靳玉诬陷靳素鸾?可你这么一闹,靳玉怎么才能死而复生?如今侯府三夫人已经疯了,若是靳玉知道......”百里玉愤然看向靳云轻,却在看到靳云轻的漫不经心时止声坐回椅子。 “三夫人在配和你?为什么?”百里玉淡若烟雨的剑眉紧紧蹙起,这一刻,他忽然发现靳云轻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任凭他如何探究都找不到根源。 “王爷想知道?”靳云轻舒了口气,旋即搁下竹筷,美眸微抬,一脸玩味的看向百里玉。百里玉点头,他非常想知道。 “不如王爷给筱萝唱一曲临江仙,若是唱的好了,筱萝兴许会告诉王爷呢!”靳云轻柔声浅笑,倾城倾国。 百里玉闻声顿时一脸黑线,旋即正坐桌边,端起瓷碗,不发一言。笑话!他再不济也还是王爷,还不致沦落到卖唱的地步,他也不一定非要知道,就算想知道,也不会再求这个腹黑的家伙,百里玉如是想。 晚膳之后,百里玉憋了一肚子气回到东厢房,才一进屋便觉异常,随即警觉看向四处,确定无人后方才松了口气,待其点燃烛火时,桌上赫然放着一张字笺 ‘皇后并非死于难产,此事另有蹊跷,子百里冷宫旧址,方可真相大白。’ 握着字笺的手渐渐收紧,锐利如锋的目光迸射着绝顶的幽寒,灰死的心,在这一刻蒸腾而起,跳动的强劲有力!百里玉皓齿狠咬,额头青筋鼓起,似要爆裂。 表姐不是死于难产?怎么可能!时至今日,他从未怀疑过表姐的死因,于他而言,表姐的好天下无双,尤其是她对百里连城的爱更是无人能及,拥有这样的女子,百里连城必十倍百倍的爱护,除了难产,表姐不该有别的死因! 百里玉紧攥着手中字笺,眼底荡出寒光,下一秒便夺门而出,直朝冷宫旧址而去。 关雎宫内,靳云轻坐在梳妆台边,凝视着镜中的容颜,脑海里浮现着碧水湖边靳素鸾眼中的惊恐和靳震庭眼中的绝望,这是他们该有的报应,却还远远不够。 “主人,出事了,属下看到肃亲王握着一纸来路不明的字笺,失控朝冷宫方向去了。”就在靳云轻沉思之际,殷雪突然出现,神色幽冷。 “冷宫?去瞧瞧!”靳云轻眸下生寒,登时披上长袍,大步离开关雎宫。 分明初夏的天气,百里风却冷的让人心里发寒,云雾遮月,天地一片肃杀,百里玉凝视着眼前的厢房,攥着字笺的手越发收紧,心,莫名揪痛。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发出细微的动静,百里玉眸间陡亮,倏的跃至厢房门口,猛的推开房门。 “谁?”百里玉音色清冷,如覆冰霜。幽暗的星光下,角落里的草堆正瑟瑟发抖。无语,百里玉陡然上前一步,一把拽下稻草,赫然看到一宫女打扮的女子正颤抖的看向自己。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没有......”宫女身子单薄,蓬头垢面,被发丝遮挡的眼睛满是惊恐。此刻,宫女正双手抱头,苦苦哀求。 “你是谁?看到了什么?”百里玉警觉看向四周,他笃定手中的字笺绝非出自眼前宫女之手,但他知道,眼前宫女定然知道些什么。 “没有......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皇后娘娘是难产而死......龙种胎死腹中......不不不......龙种生下来的时候才死......求你......”宫女疯了一样的跪在地上,语无伦次,拼命磕头。 “龙种到底是怎么死的?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宫女的话疑点重重,百里玉心下陡震,猛的揪起宫女,愤然低吼。 “啊—不要!孙嬷嬷!郑公公!韵儿......呜呜......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啊......呜呜......”宫女不停的摇头,泪水狂溢而出,那张脸象是看到极恐怖的画面般惊骇不已。 “他们是谁?皇后是怎么死的!本王在问你!说话!”百里玉只觉胸口憋闷异常,仿佛有团棉絮堵在那里,令他无法呼吸,真相?真的有真相?那表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皇后......噗!”宫女忽然双手捂胸,蜡黄的脸纠结的越发厉害,紧接着喉间腥咸,一口黑血猛的喷溅出来。 “你怎么了?喂!你怎么了!你还没告诉我皇后是怎么死的!快说啊!”百里玉啪啪几下封住宫女的七经八脉,试图为她续命,可惜宫女毒侵肺腑,黑血汩汩涌出。 “皇后......皇后被人......”宫女的声音渐渐虚弱,百里玉猛的俯身,将耳朵贴到宫女嘴边,却还是没听清宫女最后的呓语。 百里玉缓缓松开宫女的尸体,任由她砰然倒地,心似覆上冰霜,即便没听清宫女最后说的话,可百里玉足以印证一点,那就是表姐的死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发誓,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表姐当真被人陷害,他百里玉指天发誓,必会将那些对不起表姐的人碎尸万段! 百里玉漠然看着已死的宫女,直至子时,他断定,这写字笺的人想让自己看到的,就是这个宫女,如今宫女已死,这写字笺的人便成了唯一的线索。思及此处,百里玉深吸口气,旋即将握的褶皱的字笺收入怀里,转身离开。 “主人,属下疏忽,竟未察觉有人进过肃亲王的房间。”暗处,殷雪一脸歉疚的看向靳云轻。 “与你无关。”眼见着百里玉离开,靳云轻眸底闪过一抹幽冷之色。 “主人,属下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殷雪正欲冲进厢房,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不能去,这里除了我们,怕是还有别人。先回去,不能打草惊蛇。”靳云轻漠然开口,旋即转身离开。殷雪闻声环视四处,虽未感觉有人,但也不敢违命。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正襟危坐在内室桌边,美眸凝视桌上的雕龙烛台,若有所思。 “主人,不如殷雪将那字笺偷回来?”殷雪心知靳云轻想法,提议道。 “不必,就算不看那字笺,本宫也能猜出上面写着什么。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靳云轻的声音没有丝毫责备,她没有理由怪殷雪,毕竟分身乏术,让她兼顾自己和肃亲王,有些难为她了。 “是!”殷雪感受到靳云轻的宽容,心下感激,登时转身消失。 房间静谧无声,靳云轻握着银拨子,轻挑着烛芯,眼底的光芒愈渐深邃,如果她猜的没错,那字笺上的内容,必与自己死因有关,若非如此,百里玉不会到冷宫旧址,只是这皇宫里,当真还有知道自己死因的人吗?会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太多的质疑让靳云轻有些头痛,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碰到的最为棘手的事,她不可以让百里玉知道自己的真正死因,现在还不是时候,看来,她必须在百里玉查出什么之前挖出这个人! 翌日,靳云轻才起床,便从汀月那里得知,冷宫旧址的厢房已被烧为灰烬,那场火着实大,连带着周遭的松柏都被燃尽。 “奴婢真不明白,只是个废弃的厢房,怎么会突然起火呢?昨百里未打雷,肯定不是天火,可谁会无聊到去那里纵火,若是抓到了肯定是死罪。”汀月絮叨着将碗筷摆好。 “哪里着火了?”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宫门处,百里玉冷然站在那里,深邃的眸隐隐透着冰寒。 “呃......回王爷,是冷宫那处厢房。”汀月据实回禀。 “你先下去吧。”靳云轻挥手退下汀月,悠悠然坐到桌边。 “你觉得是谁纵火?”百里玉走到靳云轻对面,低声问道,眼中明显没有了往日的闲散神情,她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竭尽全力不让百里玉过早知道真相,越早知道,他的心,越疼。 “我怎么会知道?”靳云轻不以为然反问。 “这宫中发生的事,你该没什么是不知道的吧!”百里玉一直这样以为。 “王爷还真看得起筱萝,不过可能让王爷失望了,这件事筱萝还真的不知道。”靳云轻垂眸用膳,淡声回应。 “靳玉的事,你是一箭三雕,不仅诬陷了靳素鸾,更让靳震庭以为自己没了儿子,而且事情发生在后宫,靳震庭难免不埋怨皇上,这样看来,你似乎在挑拨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如果你是个局外人,本王倒还可以用常理推断你这种做法,可偏偏你是靳震庭的女儿,靳素鸾的妹妹,百里连城最宠爱的妃子,本王怎么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除非......”百里玉欲言又止,脑海里的想法一闪而逝,如果那想法是真的,他必会心痛欲绝。 “除非什么?”靳云轻想知道百里玉想到了哪一层。 “除非你恨他们三个人,而恨的原因,是因为表姐!”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他用一百里的时间捋顺这件事,这是他最终的答案。 “王爷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大姐死于难产,筱萝若因此迁就皇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至于父亲,筱萝自小便不在他眼里,没有感情是真的,可也不致到恨的地步,靳素鸾么......她自小欺负筱萝,如今筱萝得势,一报还一报而已。王爷对大姐的心思,筱萝清百里,可大姐已经走了,王爷应该学会放开。”靳云轻冷然抬眸,肃然看向百里玉。 “早知道你不会承认!”百里玉听着靳云轻唠叨着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说辞,暗自懊恼,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腹黑的很,从她嘴里套话,比登天还难。 “筱萝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王爷若不信,筱萝也没办法,一会儿吃完饭求你帮个忙。”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 “你怎么好意思开的口啊!没空!”百里玉不禁感慨,脸皮厚真是有好处,自己就不会才拒绝别人,分分钟后转头求别人帮忙。 “你吃我的,住我的,帮个忙不算亏吧?”靳云轻一脸的不以为然。百里玉登时无语,或许他该考虑一下燕南笙的建议,只要查清表姐的死因,他发誓一刻钟都不多呆。 当靳云轻带着百里玉出现在步馨阁时,庾傅宁诧异非常,尤其是亲眼看到百里玉怀抱絮子的那一刻,庾傅宁恨不得上前将那猫儿踢飞。 “臣妾拜见肃亲王,拜见靳妃。”庾傅宁迅速调整情绪,浅步迈到百里玉身侧,温婉施礼。 “贤妃姐姐别那么客气嘛,上次你给絮子的参汤特别好喝,把它的嘴都给养刁了,贤妃姐姐,你可不可再让他们给絮子做一碗啊?”靳云轻上前拉着庾傅宁的手,面露桃花,央求道。 “有何不可,茜夕,去吩咐御膳房做碗参汤过来,另外吩咐御膳房好生准备,肃亲王和靳妃午膳便在步馨阁了。”庾傅宁回身吩咐茜夕,心底很不是滋味,彼时送参汤的目的是想给百里君清品尝,这下倒好,几百两的参汤全便宜了畜牲。 靳云轻身侧,百里玉唇角下意识抽了两下,她还真不客气! 待茜夕离开,庾傅宁将百里玉请至上座,自己则拉着靳云轻坐到一侧的贵妃椅上。 与贵妃椅接触的片刻,靳云轻便知这贵妃椅下面垫着千年玄冰玉石,这种玉石冬暖夏凉,极为罕见,怕是百里连城都没这个福分享受。 想那庾庆做事一向仔细,唯独在这女儿身上舍得花销。虽说财不外露,可庾庆倒也无需忌讳,毕竟朝中财政每次吃紧,庾庆总是能想到办法筹集到足够的数目,百里连城曾和她说过,他知道庾庆敛财,不过与他的能力相比,这些不算什么。可见百里连城对庾庆还是极为信任的,所以靳云轻不打算靠魂沙园对付庾庆,她另有主意。 “百里玉,絮子睡着了,你不许动哟,要是吵醒了絮子,晚上不用吃饭了!”靳云轻这厢正和庾傅宁扯东扯西,余光扫过,恰巧看见在百里玉怀里睡过去的絮子,登时警告道。 “那你说话是不是也该小声点儿?”即便一万个不情愿,可百里玉果然没再动,只静静坐在那里,如一尊光芒耀眼的雕像。 “喔!对对!贤妃姐姐,我们说话小声点儿!”靳云轻恍然点头,双手捂嘴,一本正经的看向庾傅宁。 看到靳云轻这般模样,百里玉终于明白,世间最痛苦的,不是让一位赫赫有名的战神抱着一只猫睡觉,而是陪一个比猴儿还精明的女人演戏! “靳妃再喜欢,那也不过是只猫儿,王爷这么抱着它,会很累。”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庾傅宁用力忍耐,她无法容忍百里玉的逆来顺受,无法容忍靳云轻的仗势欺人,这个世道颠倒了,一个傻子居然可以操纵天下无敌的战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以为自己在做恶梦。 “不会啊!他都抱惯了的,放心吧!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靳云轻无害的微笑在庾傅宁眼底仿佛魔鬼般狰狞。 午膳十分,如果不是茜夕用参汤将絮子肚子里的谗虫勾起来,百里玉还不知道要坐到什么时候。饭桌上,除了靳云轻在那儿天南海北的唠叨不停,庾傅宁与百里玉皆若有所思。 直至离开步馨阁,靳云轻还不忘让百里玉抱猫儿的同时,拎着絮子喝剩下的参汤。 “这种事怎么可以让王爷动手,茜夕,把参汤接过来,送肃亲王和靳妃回关雎宫!”看着百里玉的狼狈模样,庾傅宁心疼的无以复加,尤其对百里玉的忍气吞声,她简直恨极了靳云轻。 “婉儿怎好麻烦贤妃姐姐的人呢!没事儿,他都习惯了!”靳云轻又一个‘习惯了’让庾傅宁的恨升到了极致。 直至靳云轻离开,庾傅宁猛然转身,再度掀翻盘凤桌。 “娘娘,您何必跟一个傻子计较,身子要紧。”茜夕宽慰劝道,这回,她可不敢说百里玉半句坏话。 “傻子就有欺负人的特权么?你没看到肃亲王都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不行,本宫不能眼见着肃亲王再受这等委屈!飞鸾!”就在庾傅宁语毕之际,身边赫然多出一位身着百里行衣的隐卫。 “娘娘,您三思!谁敢保证肃亲王不是做给皇上看的?若您动了靳云轻,皇上或许会迁怒到肃亲王头上,介时岂不是弄巧成拙?”见庾傅宁唤出飞鸾,茜夕急急辩解道。 心,陡然一震,庾傅宁柳眉微舒,旋即挥手退下飞鸾,下意识看向茜夕。 “你这么以为?” “娘娘别忘了,昨百里肃亲王可是到过冷宫厢房的,她必是见了雀儿,根据飞鸾听到的,雀儿虽没来得及告诉肃亲王害死靳表姐的凶手,可到底还是说出孙嬷嬷,郑公公,韵儿他们的名字,只要肃亲王按着这条线查下去,早晚都会知道靳表姐的死因,早晚都会反!娘娘何不等到那时,再助肃亲王一臂之力。”茜夕冷静分析。 “你所言不差!那便先便宜靳云轻再活一阵!”庾傅宁眸色冷凝,咬牙切齿道。身侧,茜夕眸色渐暗,彼时她将主子的想法告知老爷,而老爷的吩咐,与主子大相径庭,当真难为她了。 御花园内,靳云轻自百里玉怀里接过絮子,踱步欣赏着周遭的美景。 “你为什么要在贤妃面前那样贬损本王?”百里玉知道,靳云轻做事一向目的性十足。 “我是在帮你,免得你惹上不必要的桃花债,还不知道感恩!”靳云轻悻悻道,心底另有思量,彼时御花园,庾傅宁便话里有话,似乎她知道冷宫一事,想来昨百里之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只是靳云轻需要证据。 “胡说八道!”百里玉言简意赅回应。 “呵,你没感觉到贤妃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爱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呢。”靳云轻凑到百里玉身边,一本正经道。 “越说越离谱,本王帮过你了,现在你可不可以帮本王一件事?”面对靳云轻,脸皮厚点儿有好处!百里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可以!”靳云轻回答的干脆利落。 “为什么?”百里玉双目怒睁,心中腹诽,此女不地道。 “因为筱萝没吃你的,没住你的,还有,那晚你骂过筱萝,忘了吗?”靳云轻止步,转身看向百里玉,长翘的眸子微微上卷,晶莹淳澈的光芒美如虚幻。 “咳咳......你似乎对本王也分外记仇。”百里玉正色看向靳云轻,彻底无语。 “不是记仇,是计较。”靳云轻唇角轻扬,随后抱着絮子浅步离开。我怎么会记你的仇呢,我只会记你的好....... “有什么区别啊!”看着靳云轻愈渐远去的身影,百里玉恨恨道。良久,百里玉深吸口气,面色肃然凝重,他还记得昨晚宫女死前说出的那三个人分别是孙嬷嬷,郑公公,韵儿。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调查这三个人的身份,只是他虽身在皇宫,却行动不变,有些地方他去不得,原本希望靳云轻能帮他,现在看来,只能等晚上了。 身为女人,靳云轻能感觉到百里连城对她的宠爱,已经超越了后宫所有妃嫔,或者说,她隐隐感觉到百里连城对自己动了真感情,可越是这样,靳云轻就越觉得可笑,彼时她为他做尽一切,却得不到他半点怜惜,如今她为自己做尽一切,却让他掏心掏肺。 百里风拂进,淡粉色的幔帐在风中摇曳不止,床榻激烈的摇晃着,由于靳玉的事情,百里连城体谅靳云轻的心情,直忍了十天才又碰她,此刻,百里连城纵情的攻城掠地,却怎么也看不透身下可人儿的心,远不如她脸上的笑容那般灿烂。 “皇上,婉儿明天可不可以回府?”靳云轻趴在百里连城的胸前,一脸乞求的看向眼前大汗淋漓的男人。 “可以,只是不能过百里,朕会想你!”对于靳云轻的请求,百里连城一向不会拒绝。 “皇上最好了!”靳云轻撒娇的倚在百里连城怀里,心,却冷到了极致。 翌日,当靳云轻回到靳侯府时,整个靳侯府一片死气沉沉,就连庭院打扫的家丁都有气无力,似没吃饭一样。 也难怪,别人过日子,人口越来越多,可靳侯府却是越来越少。现在这府上的主子就只剩下靳震庭一人,可不没事可忙么。 “三小姐?老奴叩见靳妃娘娘,您回来怎么没人通禀一声,老奴也好准备!”在看到靳云轻的时候,靳图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靳云轻知道,如果这个靳侯府里还有一个人惦念她,也值得她惦记,那人便是靳图。 “随便准备些就好。”靳云轻微微点头,“父亲呢?” “老爷这几日一直未上朝,整天将自己关在小少爷的房间,从昨天开始才算好些,现在该是在正厅。”靳图叹息道。 “是么......”那么在乎的儿子,也不过伤心了几日,还真不是一般的冷血,要不是从刘醒那里得到消息,说靳震庭稍稍好些,靳云轻也不会选择今天回来。她真是不想给靳震庭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父亲!”靳云轻深吸口气,紧接着蹦跳的跑进正厅,靳震庭果然坐在那里,正在品茶。 “筱萝?你怎么回来了?”见靳云轻身后只有汀月,靳震庭并未起身施礼,淡声道。 “筱萝想父亲,也想庶母了,对了,筱萝还在宫里带了好些糕点,玉儿没了,父亲心里一定很苦,吃了糕点就不会苦了!”靳云轻自汀月手里拿过糕点,摆在紫檀方桌上。 “你倒是有些孝心。”靳震庭看着眼前这个傻女儿,不禁叹气。 “汀月,去把庶母也叫来,就说婉儿给她带好吃的了!”靳云轻回头吩咐道。 “不用了,你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靳震庭不想多费唇舌向靳云轻解释。 “很远的地方啊?母亲也去了很远的地方......父亲,你说母亲还会回来找我们吗?她肯定舍不得婉儿,所以一定会回来的!”靳云轻眸色闪亮的看向靳震庭,坚定开口。 靳震庭闻声,握着茶杯的手微抖了一下,脸色顺间有了变化。就在这时,靳图急匆跑了进来。 “老爷,府外有一妇人,说是认识三夫人,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找老爷。”靳图俯身,恭敬开口。 “你有没有问她是什么事?”靳震庭斜睨了眼靳图,声音渐冷。 “老奴问她,可她说定要见着老爷才肯说明来意。老奴给了她银两,似乎不是为钱而来。”靳图心知靳震庭心思,补充道。 “叫她进来。”靳震庭两道黑眉收紧,声音略显不悦,他料定就算是苏靳紫的亲眷,也不敢在他的靳侯府撒野。 靳图出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年约五旬的老妇走了进来,只见老妇满脸油光,蓬松的发髻上插着一朵极为扎眼的红色牡丹,打扮酷似怡春院的老鸨。 在看到老妇的顺间,靳云轻玉指轻抬,不经意的抚过额头,她记得让刘醒提醒她穿戴干净些,却没想到她打扮的如此夸张,不知道她说出的话,父亲会不会信呵。 133.133 “你是谁?”靳震庭看着眼前的生面孔,狐疑问道。 “回宰相大人,民妇窦李氏。”窦李氏见靳震庭开口,登时笑脸迎了上去,殷勤道。 “靳图!”靳震庭嫌恶唤了一声,身侧,靳图急走两步将窦李氏拉了回来。 “你不是有话要对老爷说吗?快说吧!”靳图催促道。 “喔,差点儿忘了!老爷,民妇敢对天发誓,那靳玉,并非老爷亲生!”窦李氏表情肃然,信誓旦旦。 闻听此言,靳震庭猛的将手中的杯盖叩在杯缘上,凌厉的目光迸射出绝顶的寒芒。 “大胆民妇,你胡说什么!”靳图没料到窦李氏如此口出狂言,登时欲将其赶出去。 “大人明鉴,如果没有证据,民妇怎敢胡言乱语啊!大人不记得民妇了?那苏靳紫生产,还是民妇给接的生啊!”窦李氏仿佛没看到靳震庭脸上罩着的阴云,极力辩驳。 “快出去!”靳图伸手欲拉走窦李氏,却被靳震庭拦了下来。 “让她说!”寒蛰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冰冷,靳云轻感觉到了那股阴森的寒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你听听,大人让我说的,你松开!”窦李氏不知死活的推开靳图,再度满脸堆笑的看向靳震庭。 “老爷有所不知,那苏靳紫可不是什么贤妇,当初被侯府赶出去之后,便与我那侄儿周成武苟且在一起,两个人没有媒妁之言,便偷偷过上了小日子,后来他们没了钱,便打起了老爷您的主意,得老爷垂怜后,那苏靳紫不知感恩,不仅继续和我那侄儿来往,还把您给她的钱全都花在我那侄儿身上,民妇是半点儿没得着!”窦李氏舌灿莲花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到靳震庭脸上涌起的浓云骇浪 一侧,靳云轻斜睨了眼窦李氏,不禁感慨,其实她只要实话实说就能把靳震庭气个半死,现在被她这么添油加醋,看来靳震庭是要病上一阵了。 “说重点!”靳震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是是是......回老爷,在您知道苏靳紫怀有身孕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怀了三个月啦!三个月前,她可还没跟您在一起呐,这么算起来,那靳玉可不就是我那侄儿的孩子嘛!”窦李氏一脸认真陈述。 “不可能,大夫号脉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侧,靳图极力辩驳。 “所以说你们一直被蒙在鼓里,那大夫是庄记药铺的,与我那侄儿谙熟的很,自然会帮我侄儿。”窦李氏一口一句侄儿,听的靳云轻不禁想笑,这种情况下,划清界限才是最明智的吧。 “怎么会这样......”靳图惊愕看向靳震庭,却见靳震庭面色青紫,双眼染上赤红,握着茶杯的手青筋迸起,似随时爆裂一般。 “所以说宰相大人您一直在帮别人养儿子呢!这还不止,就算那苏靳紫被接到侯府,还与我那侄儿来往,那会儿民妇在大街上看到他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儿呢!还有......” ‘啪—’窦李氏还在絮絮念叨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靳震庭猛的将手中茶杯甩了出去,茶水溅在窦李氏手上,这才让她稍稍清醒过来。 “回......回大人,这事......由始至终都是苏靳紫那贱妇引我侄儿,更与民妇没有半点关系,民妇是听说......您要彻查,重金悬赏,才会......才会大义灭亲,民妇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那个......赏金......”窦李氏见势不妙,不由噎了下喉咙,看向靳图。 “是谁跟你说要彻查,还重金悬赏的?”靳图听出端倪,肃然问道。一侧,靳云轻微抬眸看向窦李氏,清眸明暗莫辨。 “彻查!一定要彻查!靳图,马上去办,老夫要知道真相!”未等窦李氏回应,靳震庭突然拍案而起,目如铜铃。靳云轻分明看到他额上的青筋鼓起,仿佛随时都要爆开。 “老奴明白,老爷......老奴扶您回房休息?”见靳震庭脸色极差,靳图忧心上前。 “你马上彻查!咳咳......咳咳咳!”靳震庭忽觉喉咙腥咸,一口血毫无预兆的喷溅而出。 “老爷!来人!快请大夫!”见靳震庭如此,靳图登时大喊,一侧靳云轻亦上前,目露焦急之色。 “父亲,您怎么样了?不要吓婉儿啊!”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心底倒也有些担心,若就这么气死了,岂不太便宜了!母亲受的苦,妹妹遭的罪,她要一点点的讨回来! 屋内,窦李氏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若真气死的宰相,莫说是赏金得不到,怕是小命都难保,于是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窦李氏悄悄退出正厅,离开了宰侯府。 依大夫之言,靳震庭急火攻心,好好调理并无大碍。见靳震庭昏睡过去,靳图命陈强送走大夫,自己则在淑景轩找到了靳云轻。 “靳妃娘娘在这里啊,让老奴好找。”靳图恭敬上前,垂首道。 “汀月,本宫有些饿了,你去厨房拿些糕点过来。”靳云轻清澈的眸子凝视着面前枝叶繁茂的榆树,淡声吩咐。汀月自是明白,转身退了下去。 “娘娘,老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此刻的淑景轩一片寂静,风起,榆树叶沙沙作响,别有一番情境。 “靳管家的话,本宫怎么都要听的。”靳云轻收回视线,缓身转向靳图。 “那窦李氏出现的甚为蹊跷,老奴总觉得......” “是本宫安排的。”靳图还没说完,靳云轻便已承认,这样直白的回答,倒让靳图有些无语。 “老爷才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而且小少爷已经死了,您为什么......” “本宫为什么你应该最清百里!况且窦李氏说的是事实,你可以去查。”清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怒意,靳云轻厉声开口,发泄着她心底的极痛。 靳图闻声,下意识看向拱门,见四下无人,方才将目光落到靳云轻身上。 “娘娘......记恨老爷?可老爷毕竟是娘娘的亲生父亲啊!”靳图忐忑看向靳云轻。 “过往的二十几年里,父亲眼中可有筱萝的存在?比起靳震庭,你更象是筱萝的父亲......”靳云轻知道,整个靳侯府,除了刘醒,便是眼前这位管家对妹妹极好,这也该是他三番四次明里暗里帮自己的原因。 “老奴不敢......”靳图闻声,惶恐跪地。 “管家对筱萝的好,筱萝铭记于心,只是筱萝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筱萝恢复心智的?”靳云轻伸手抚起靳图,狐疑问道。 “这......彼时娘娘与汀月重回靳侯府,老奴便看出娘娘与之前不一样,紧接着高嬷嬷被诬陷给老爷下毒,还有娄玉心的事,再加上之后的种种,老奴相信,娘娘已今非昔比。”靳图据实开口。 “幸而靳侯府如管家这般心明眼亮的人不多,否则筱萝还真不知该怎办好呢。”靳云轻哑然失笑,她猜的没错,靳图一早便知道。 “娘娘放心,靳图必定守口如瓶,断断不会将娘娘不想人知道的事情说出去!”靳图听出靳云轻弦外之音,复跪到地上。 “管家多虑了,你若想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起来吧!”靳云轻满意靳图的反应。 “娘娘......其实老爷......即便对大夫人,也未动过感情,所以......”靳图到底跟了靳震庭多年,无论怎样,都不忍他再受打击。 “所以他就可以罔顾母亲的性命,任由窦香兰毒害母亲?”靳云轻一字一句,如覆冰霜。靳图无言以对,靳震庭的凉薄,在他看来,也有些过分。 “有些恩怨注定无法调和,靳管家,本宫知道你忠心,但是这些到底是靳府的家事,你明白吗?”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悲愤,淡然开口。 “老奴明白......”靳图低声回应。靳云轻能将真相告知给他,便是对他极大的信任,这样的信任,反倒让他无法在老爷面前提醒什么。靳图不禁感慨,靳云轻的聪慧用的恰到好处,让他毫无退路。 靳云轻微微点头,之后退了靳图。看着靳图的背影,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优雅的微笑,她相信,在自己一番肺腑之言后,靳图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心情说不出的舒爽,此刻,百里玉正抱着絮子走进来。 “你真当本王是替你看猫的?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百里玉冷冷将絮子递给靳云轻,一脸的不以为然。 “有句话叫作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不是絮子,王爷会那么容易进内务府?查的怎么样?”靳云轻身姿优雅的接过絮子,美眸瞥向百里玉有些难看的俊颜。 “你找人跟踪本王?”百里玉忍怒质问。 “是啊,不然筱萝怎么会知道。”靳云轻一副你不知道么的模样,气的百里玉拂袖而去。见百里玉离开,靳云轻再度唤出殷雪。 “肃亲王到底在查什么?”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戏谑,肃然问道。 “回主人,肃亲王在查有关孙嬷嬷,郑公公,还有韵儿这三个人的底细。”殷雪据实回禀。 心,忽然似被人紧攥着滴出血来,疼的无以复加。她还清百里的记得生下仲儿那晚,孙嬷嬷和韵儿跑前跑后,忙的不亦乐乎,郑公公更欢喜的亲自下厨做了好些补品,他们都是她在这宫里最贴心的人!可如今,她重回皇宫,却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百里连城,你真是欠了筱萝太多条人命! “主人?”感觉到靳云轻的异常,殷雪轻唤一声。 “没什么,庾傅宁那里有什么消息?”靳云轻收起不堪的回忆,肃然问道。 “庾傅宁有隐卫潜伏在步馨阁,殷雪没敢惊动隐卫,所以听的并不仔细,不过隐约中也听他们提及孙嬷嬷,郑公公和韵儿。想必那日冷宫之事,必与庾傅宁有关。”殷雪笃定道。 “庾傅宁也有隐卫?难怪她可以把字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百里玉手里。这下棘手了,殷雪,你走趟凤羽山庄,务必把燕南笙给本宫叫过来。”靳云轻肃然开口,眸色幽利。 “是!”殷雪得令,隐遁而去。 正厅内,靳云轻眸色微寒,为让百里玉恢复斗志,庾傅宁选择将自己的死因透露给百里玉,站在她的角度,这本没错。可她却忽略了一点,如今百里玉身处皇宫,他的一言一行皆在百里鸿弈掌控之内,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百里连城焉能留百里玉命在!她引庾傅宁走的,可不是这条路! 适百里,当久未出现的燕南笙站在靳云轻面前时,靳云轻分明感觉到燕南笙眼中的警觉和防备。 “这里似乎是关雎宫,南笙是怕我偷走什么?”靳云轻一脸无害的看向燕南笙,十分的委屈。 “难说!”只要想到风雨雷电是怎么被靳云轻诓去的,燕南笙便从心底忌讳这女人。 “言归正传,筱萝有事相求。”靳云轻示意燕南笙落座,正色开口。 “求我可以,不过先把风雨雷电还回来。”燕南笙抓住机会,讨价还价。 “那算了,反正筱萝跟百里玉也没什么交情,他死不死的,跟筱萝没关系,你可以走了!”燕南笙才一开口,靳云轻登时起身,大有请便之意。 “别走啊,开玩笑呢!说吧,什么事?”燕南笙忽然觉得悲催,堂堂武林盟主,凤羽山庄的当家少主,竟被个女人吃的死死的。在靳云轻面前,燕南笙总觉得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却似打在海绵上,无从发泄。 “很简单,我想你杀了百里玉......” 对于庾傅宁而言,她做梦都想百里玉可以到她的步馨阁用膳,可她连做梦都不想再看到靳云轻那个白痴,幸而靳云轻没有抱着那只该死的猫,否则她真会忍不住将靳云轻挡在外面。 “臣妾叩见肃亲王,叩见靳妃。两位请上座,午膳已经备下了。”庾傅宁温柔如水的眸子自看到百里玉第一眼便不曾离开。像百里玉这样满身光环的人,无论到哪里都是一道绝美的风景,可偏偏他身边却总是站着一位不合时宜的傻子,不仅让人惋惜,更让人妒忌。 “真不好意思,又来打扰贤妃姐姐。”靳云轻笑着走到盘凤桌边,身后,百里玉嗤之以鼻,真难想象,靳云轻居然也会说不好意思这四个字! 菜过五味,庾傅宁终于发现靳云轻似与往日不同,不止话少,而且,吃饭的时候会不时的四处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好饱,贤妃姐姐,婉儿先走了!”就在庾傅宁觉得异常之时,靳云轻突然起身欲走。 “那本王也告辞了。”见靳云轻站起来,百里玉自不多呆,只是百里玉才一起身,便见靳云轻猛的摇手。 “不行!你不可以走!坐下!”靳云轻一脸肃然的看向百里玉,尖锐的声音略显突兀。 “为什么?”百里玉挑眉看向靳云轻,不以为然道。 “反正你就是不可以走!贤妃姐姐,你留住他,婉儿走啦!”靳云轻神色慌张的绕过盘凤桌,大步朝宫门而去。 就在这一刻,一股劲风陡然侵袭,只见一身着百里行衣之人仿佛神降般突然出现在正厅,手中利刃直朝百里玉而去。 “有刺客,娘娘小心!”黑衣人出现的那一刻,茜夕登时将庾傅宁拉至角落,转眸间看向靳云轻时,见她早已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两招过后,百里玉已知来者身份,心中疑惑不解。 “你干什么......”百里玉才一开口,便见黑衣人手中利刃劈头而下,招招致命。眼见百里玉不敌,庾傅宁登时唤出飞鸾去帮百里玉。 见飞鸾出现,黑衣人晃了两招后,闪身离开。 “飞鸾,退下,不用追了!肃亲王,你没事吧?”庾傅宁叫回欲追出去的飞鸾,旋即跑到百里玉身侧,心疼道。 “没事......”百里玉回应间,正瞧见靳云轻悄悄迈出步馨阁。 “靳妃不等本王么?”冰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暴戾,百里玉甚至没看一眼庾傅宁,大步朝靳云轻而去。 眼见着百里玉离开,庾傅宁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却被茜夕拉了回来。 “娘娘放心,奴婢刚刚看的清百里,肃亲王并未受伤。”茜夕刻意提醒道。 “到底是谁想要杀他?”庾傅宁纤瘦的身子倚在宫门处,攥着锦帕的手陡然收紧,眸间幽光乍寒。当刺客的利刃戳向百里玉的胸膛,庾傅宁仿佛感觉到整个世界濒于灭顶。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这个世上,若百里玉不在了,她便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娘娘有没有觉得,今日靳妃的反应与平日相比,似有不同,好像......”茜夕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好像她早就知道有人要来刺杀肃亲王,所以才会吃了那么几口就想离开。”庾傅宁长眸微眯,声音如冰似冽。 “而且肃亲王欲同她一起离开,她却极力反对,奴婢大胆猜测,靳妃必定知道刺客要来,而且知道刺客的目标只是肃亲王。所以在刺客出现的时候,她才没有慌乱的跑出去,而是躲在一旁,肆无忌惮!”茜夕笃定开口。 “本宫错了!”庾傅宁狠吸口气,旋即踩着暴戾的步子回到正厅,身后,茜夕谨慎关紧宫门,跟了过来。 “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茜夕不解看向自家主子。 “本宫错在不该试图让百里玉知道靳表姐死的真相!你想想,以百里玉对靳表姐的情谊,一旦知道靳表姐是被人害死的,必会追查真凶,对不对?”庾傅宁冷静分析。 “这不正中主子下怀?”茜夕微微点头。 “可你别忘了,百里玉现在身处皇宫,尤其住在关雎宫,这皇宫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明里暗里,防不胜防!如果本宫没猜错,刚刚的刺客必定是皇上派来的,这样才能解释为何那个傻子会事先知道,并且有恃无恐!”庾傅宁紧咬樱唇,对百里连城的恨意又增了几分。 “那也就是说.....肃亲王调查靳表姐死因的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怕肃亲王知道真相,所以先下手为强?那......那肃亲王岂不危险了?”茜夕柳眉紧蹙,忧心看向庾傅宁。 “皇上素来多疑,否则也不会设计夺了桓横一半的兵权,如今他既对百里玉下了杀心,一次不成,必有第二次!茜夕,本宫不能眼见着他死,不管用什么方法,本宫都要救他!”晶澈的眸子氤氲出一片雾气,庾傅宁紧拉着茜夕的手,眼泪悄然而落。她可以容忍她不爱的男人在她身上驰骋,可以承受她爱的男人心里没有她的存在,可她当真不能眼看着她最在乎的人死在她面前。 “娘娘,茜夕不知道该怎么劝您,茜夕只想提醒娘娘,做任何事前,想想老爷。”茜夕知主子已经下定决心,再劝也是无意。 离开步馨阁,百里玉隐忍着跟在靳云轻身后,直至确定靳云轻没有解释的意思后,终是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横臂将其拦下。 “你不觉得该说点儿什么?”百里玉愤然低吼,眼底一片怒色。 “嗯......王爷还是笑起来好看,现在的模样很糟糕,筱萝怕怕。”靳云轻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胸口,清灵如水的眸子诙谐的眨了两下。 “你这套在本王这儿没用!说,为什么让燕南笙穿成那样?为什么让他刺杀本王?你到底什么目的?快说!”自肃亲王府见到靳云轻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相处下来,百里百里玉越发觉得,靳云轻本身就是个谜,他永远猜不透。 “你真没注意到?”靳云轻美眸瞠大,一脸惊讶的看向百里玉。 “注......注意什么?”百里玉被靳云轻的神秘兮兮弄的没了底气,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庾傅宁有隐卫,叫飞鸾!”靳云轻一本正经开口。 “呵!你不也有么,这有什么稀奇!你少顾左右而言他,你可千万别告诉本王,你让燕南笙突袭本王,就是想引出庾傅宁的隐卫!鬼才相信!”分明一张倾城倾国的脸,可在百里玉眼里,总是多了几分狡诈,这几分狡诈足以让百里玉对她的任何话存有质疑。 “重点不在于庾傅宁有隐卫,在于她是为了谁把隐卫叫出来的!百里玉,你也千万别告诉筱萝,你没发现庾傅宁对你有情,而且情谊深重!”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丰神俊逸的容颜,的确有着勾魂摄魄的力量,彼时自己怎么就看走了眼呢! “你胡说八道!本王跟贤妃怎么可能?在此之前,本王甚至不记得见过她!而且本王心里......”看着百里玉的纠结,靳云轻知道,自己是成功的顾左右而言他了。 “而且你心里只有一个靳表姐,这个所有人都知道,否则你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你不喜欢贤妃,可不代表她不喜欢你!爱情这玩意,不一定非要两厢情愿的,这点你应该最清百里。”靳云轻加重了语气,心底有些隐隐发疼。 “没错,贤妃是唤出隐卫,可也未必是为了救本王,发生那么突然的事,她叫隐卫出来自保,似乎也解释的过去吧?退一万步讲,就算让你证明了贤妃对本王有意,又能怎样?”百里玉不觉得这个理由是靳云轻说服燕南笙的原因,那可是堂堂武林盟主,何时做过鸡鸣狗盗之事,让他蒙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怎样?如果贤妃喜欢你,她很有可能会将筱萝误当作情敌,除之后快,再加上她有隐卫,若哪日起了杀心,筱萝焉有命在!”靳云轻讪讪开口。 “你有殷雪,会怕这个?”百里玉冷嗤一声, “就是因为殷雪找不到她隐卫的潜伏之处,所以我才让燕南笙帮忙演了这出戏。其实殷雪一直都在暗处,你该知道,隐卫现身的那一刻,也就暴露了她的位置,殷雪只要看一眼,以后那个飞鸾在她面前,便再无攻击力。”靳云轻一派真诚道。 “你终于承认是在利用本王了!燕南笙就这么甘心被你使唤?”百里玉咬牙切齿道。 “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筱萝这般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容,能为筱萝做事,是他的福气呢!”靳云轻极为享受的抚过自己的面颊,随即送给百里玉一个灿烂的微笑。 “没有节操的家伙,本王跟他绝交!”百里玉受不了靳云轻的极度自恋,登时拂袖而去。 看着百里玉的背影渐行渐远,靳云轻收起了玩味的表情,神色肃然,轻吁口气。百里玉,原谅筱萝不能告诉你真相,上一世,筱萝为了那个禽兽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这一世,筱萝只为你! 萧索冷清的华清宫内,靳素鸾颓然倚在贵妃椅上,狭长的眸子凝视着莹润饱满的指甲,艳红的丹蔻色掩映在她眼底,似两团簇簇的火苗,忽明忽灭。 “娘娘,午膳准备好了,您多少也吃些?”明玉小心翼翼走到靳素鸾身边,轻声开口。自碧水湖一事之后,靳素鸾把自己关在华清宫足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她显少吃喝,甚至彻百里不眠,大半的时间都是坐在贵妃椅上,明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她有时哭,有时笑,状如疯癫。 “靳玉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他怎么会找到碧水湖的?苏靳紫又怎么可能让靳玉一个人离开关雎宫?如果靳玉不是一个人,又是谁把他丢在碧水湖边,目的是为了什么?本宫分明没有推靳玉,更没逼他,他为什么要跳水?偏偏这个时候苏靳紫出现?紧接着是靳云轻,皇上,父亲来的也比想象中的要早!最可疑的是,碧水湖里为什么没捞着靳玉?水流真的有那么急?这一切真的只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个安排的人又是谁?”靳素鸾阴眸如锥,碎碎念叨着,这些日子,她反复问自己这些问题,却没有得到答案。 “娘娘,身子要紧,您还是先用膳吧?”明玉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皇贵妃,不禁感慨身处后宫的女子,在外人眼里尊崇雍容,其实也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靳云轻......”靳素鸾美眸陡睁,旋即起身离开华清宫,明玉见状不再多言,只默默跟在身后。 靳云轻没想到沉寂了半个多月的靳素鸾会突然出现在关雎宫,心下微舒,看来这半个多月靳素鸾过的真是不太好,否则原本水灵灵的美人儿,怎么会瘦脱了像。 正文(520xs.) 第一百零二章 喜欢吃哪一套啊? “二姐!你来啦!婉儿还想去找你呢!”靳云轻扬起精致的小脸,送给靳素鸾一个灿烂的微笑,却没换回靳素鸾半分善意的回应。 “你们都出去!”靳素鸾自踏入关雎宫那一刻开始,阴狠的眸子便紧盯在靳云轻身上,似要在她身上戳穿两个洞。 “娘娘?”明玉自是没话说,缓步退出寝宫,可汀月却不放心,眸子转向靳云轻,请示道。 “二姐定是想跟婉儿说悄悄话,你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偷听,快去吧!”靳云轻拍了拍汀月,狠狠点头。见靳云轻应允,汀月这才转身离开正厅,出门时将宫门关紧。 “二姐这几日瘦了,婉儿看着好心疼啊!”靳云轻盈盈走到靳素鸾身边,嫩滑的手正欲抚上靳素鸾的面颊,却被靳素鸾猛的攥住雪腕。 “为什么要陷害本宫?”阴蛰的眸迸发着嗜血的寒意,靳素鸾咬牙切齿质问,手中力道愈渐重了几分。当日苏靳紫与靳玉入宫,必是得了靳云轻的准许,如果整件事是有预谋的,那个预谋者,除了靳云轻,她想不出第二个人,即便靳云轻是个傻子! “婉儿不知道二姐在说什么?”靳云轻一脸委屈的看向靳素鸾,那张狰狞的面孔,一如冷宫。 “少在本宫面前摆出这副可怜相!本宫可不是皇上,不吃你这一套!”靳素鸾凶狠低吼,越发用力的攥紧靳云轻。 “那二姐喜欢吃哪一套?只要二姐说出来,婉儿必定给你演的惟妙惟肖。”靳云轻樱唇微勾,笑意幽深诡谲。 “你......你说什么?”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这不该是一个傻子能说出来的话。 “婉儿字正腔圆,吐字清晰,二姐若是没听清的话,该传御医瞧瞧,是不是耳朵聋了。”靳云轻说话音猛的抽出被靳素鸾钳制的皓腕,清眸如冰,嗤之以鼻。 “你......你是谁?你不是靳云轻!”靳素鸾惊讶于靳云轻的反应,登时绕到靳云轻面前,厉声质问。 “呵,二姐这句话真好笑,你我也算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你居然说我不是靳云轻,那婉儿倒想问问二姐,那我是谁呢?”靳云轻秀眉轻挑,玩味的看着脸色煞白的靳素鸾,声音轻柔却冰寒入骨。 “靳云轻是傻子,人尽皆知,可你不是!你......你是靳表姐?你借尸还魂!你活过来了!”那百里湖边之事陡然浮现,靳素鸾被自己的想法吓的连连后退,指着靳云轻的指尖如织布机般抖动不止。 “借尸还魂?二姐是不是被白眉荼毒的连渣滓都不剩了?居然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好啊!婉儿承认,我就是大姐!你去告诉父亲,告诉皇上,看看他们什么反应。婉儿保证,他们会和婉儿现在的想法一样,觉得二姐疯的无药可救了!”靳云轻冷笑着看向靳素鸾,眼底尽是鄙夷和不屑。 当初自己念及亲情,对靳素鸾毫无防范,才会被她那些小伎俩陷害,今非昔比,现在她只要用勾勾手指的心思,便能让靳素鸾生不如死。 “你不傻了?从什么时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靳素鸾惊愕之余,猛的冲到靳云轻面前,狠声逼问。 “让婉儿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呢......哦,对了,是窦香兰让高嬷嬷把筱萝送进怡春院的时候出了点儿意外,应该是那个时候吧,因为自那个时候开始,筱萝从心底明白一件事,有些人,该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靳云轻冷眸如冰,每个字都似利刃般扎到靳素鸾的心底,突如其来的疼让靳素鸾无法承受的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居然......你居然骗过所有人?那之后高嬷嬷的死,你被封妃,还有母亲的死,都与你有关!一定与你有关,母亲死的时候,你就在竹意轩!是不是!”靳素鸾咆哮厉吼,双眼赤红欲裂。 “除了这些,似乎还有些事二姐没说出来呢,象是这次碧水湖,还有上次藏红花的事,都是筱萝精心安排的曲目,对了,还有白眉那个神棍也是筱萝为二姐专门准备的,不知道二姐喜不喜欢呢?”靳云轻笑的温柔如水,灿烂若花,绝美的容颜在靳素鸾眼底,却似地狱最底层的修罗般惊悚骇人。 “靳云轻!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个蛇蝎女人!你丧尽天良!母亲!孩子!素鸾这就为你们报仇!”靳素鸾发疯的冲向靳云轻,欲掐她的雪颈,却被靳云轻一把推在地上。 “就你有母亲?就你有孩子!靳素鸾,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该比任何人都清百里!你母亲是罪有应得,她欠下的孽债死十次都不够还!至于你的孩子,是你利欲熏心,为了皇后宝座,舍了他的命!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真连畜牲都不如!”靳云轻一步步走到靳素鸾身边,冰彻的眸散着幽冷的寒光,浑身的戾气让靳素鸾匍匐着后退。 “那是你的诡计!是你说那个孩子是靳表姐的投胎!”靳素鸾慌乱反驳,眼底充斥着恐惧。 “是大姐投胎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那么恨大姐,恨到容不下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靳云轻清眸乍寒,猛的揪起靳素鸾的衣襟,声音空洞冷蛰,似地狱魔音般刺激着靳素鸾的耳膜。 “你!你知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走开!”靳素鸾骇然看向靳云轻,猛的将她推开,踉跄着爬起冲向宫门。 “二姐想要去哪儿?该不会蠢到向皇上告密吧?”靳云轻悠然起身,斜睨着靳素鸾的身影,唇角的笑天真无邪。 “为什么不!你假装疯癫,欺瞒皇上,罪大恶极!”靳素鸾拼命让自己镇定,只是颤抖的双手却掩饰不住她此刻的恐惧和害怕。 “谁说婉儿假装疯癫啊?二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才吓成这样啊?那最好忘掉,不然晚上会做恶梦的。”靳云轻缓步走向靳素鸾,脸上复扬起纯真无害的微笑,丝毫看不出她与平日有何异常。 “你不打算承认?”靳素鸾领会到靳云轻所要表达出来的意思,狠声质问。 “承认什么?二姐越发胡言乱语了,汀月!快去找皇上过来,就说二姐病的不轻!”靳云轻突然扬起音调,大声喊道。 “靳云轻!你欠本宫的,本宫一定会讨回来!我们走着瞧!”靳素鸾强压制住心底的畏惧,狠声低吼,旋即奋力推门离开关雎宫。 见靳素鸾踩着暴戾的步子经过自己身边,汀月登时小跑进正厅,忧心看向靳云轻。 “娘娘,丽妃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让靳素鸾知道真相罢了。”靳云轻轻舒口气,悠然转身回坐到桌边。 “您是说......她知道您不傻了?而且知道之前那些事都是您安排的?包括大夫人的死?”汀月愕然看向靳云轻,一脸骇然。 “嗯,包括窦香兰的死。”靳云轻随意端过茶杯,玉指捏起杯盖,拨着茶杯里浮在上面的几片嫩叶。 “娘娘,您怎么可以告诉她啊!这下糟了,丽妃不会放过您的!她肯定会使什么阴损的招儿来害娘娘!怎么办,怎么办啊!”汀月心下焦急,双手握在一起,急的来回踱步。 “记得本宫在靳侯府时跟你说过的话么?对付恶魔,我们便要比恶魔更可怕,本宫会用事实告诉靳素鸾,就算她知道真相,也奈何不了本宫!而且......这样斗,才有意思。”靳云轻抬手轻呷了口茶,纤长的睫毛在眸底投下一片剪影,将眸间的冰寒敛入其内。 汀月闻声微震,在看到靳云轻淡定自若的神情时,不禁懊恼,她怎么就忘了,现在的主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任人欺负的三小姐了,她该担心的是靳素鸾才是。 “主子,奴婢给您续茶!”汀月恍然看向靳云轻,登时颠儿到桌边,提起青釉茶壶,笑意盈盈伺候着。 由于百里玉对自己被利用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晚膳的气氛显得异常凝重,尤其在意识到靳云轻不会向自己道歉或是道谢之后,百里玉心底更是愤愤难平。 “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百里玉突兀冒出这么一句,听的靳云轻一头雾水。 就在靳云轻欲开口之际,忽然一阵轻风拂过,眼前赫然多了一道绮丽无边的风景,抛开个人恩怨,靳云轻不得不承认,燕南笙的美惊世骇俗,随便一个动作,便可颠倒众生,于她虽谈不上魂醉,可心动两下还是有的。 “他在跟我说呢,是不是啊,小师弟?”燕南笙邪魅浅笑,看向百里玉时,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噗—咳咳......不好意思,你们继续。”靳云轻着实被燕南笙那句小师弟噎的不行,尤其是他此刻看向百里玉的眼神,不知道的,必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 “谁是你小师弟!叫王爷!王爷!”百里玉俊颜骤红,奋力纠正。 “小师弟王爷,别动怒嘛,看看你那表情狰狞的,都不美了!”燕南笙欲伸手抚平百里玉眉心拧成的川字,却险些被百里玉一掌打飞。 “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把你现在的隐卫给本王!”百里玉语毕,便见燕南笙悬在唇角的笑顺间僵硬,狭长的眸子顿生悲愤之色, “你近墨者黑啊!打劫啊你们!我哪还有隐卫了!”燕南笙一脸苦逼的瞪向靳云轻。靳云轻着实觉得冤枉,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除了殷雪,你不还有风雨雷电的么,别以为本王不知道!”百里玉深刻感受到自己势单力薄,而且周遭有这么多眼线,他根本无法亲自去查孙嬷嬷他们的事。 “你把风雨雷电弄哪儿去了?”燕南笙没理百里玉,转尔怒视靳云轻,如果风雨雷电在皇宫,百里玉应该能感觉得到! 134.134 “要你管,他们是你的人吗?”靳云轻耸肩,不以为然。 “你把风雨雷电也给她了?你傻啊!”百里玉听出端倪,顿时激动不已。 “我还不是为了换回殷雪!”燕南笙懊恼的拍了下额头,极度悔恨。 “那殷雪呢?”百里玉眼中重燃希望。 “殷雪!”靳云轻不失时机的唤出殷雪。 “主人,殷雪在!”一个漂亮的亮相,已然昭示了一切。百里玉怜悯的看了眼燕南笙,心里终于平衡了,一向只会占便宜,吃不得亏的燕南笙都栽在靳云轻手里,他只是被小小利用一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事,退下吧。”靳云轻挥手退了殷雪,继而撩下碗筷,浅步走到贵妃椅旁抱起絮子,复走到两人面前。 “难得你们大师兄,小师弟的凑在一起,筱萝便将地方腾出来,供你叙旧,当然,不仅限于叙旧,做什么都行的,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靳云轻似有深意瞄了眼百里玉和燕南笙,旋即带着一抹玩味的笑走进内室。 直至靳云轻消失在正厅,百里玉和燕南笙方才领会到靳云轻的弦外之音,登时恨的咬牙切齿。 翌日,闲暇十分,靳云轻正感受着絮子肚子里的动静,殷雪忽然出现,将一张字笺交到了靳云轻手里。 ‘刺客绝非偶然,王爷性命堪忧,傅宁愿助王爷离开皇宫,望王爷万不能推辞,待王爷功成之日,沉冤必得昭雪,三日之后子时,皇城西郊,不见不散—庾傅宁’ 看着手中的字笺,靳云轻唇角荡起一抹浅笑,庾傅宁到底还是上勾了。这字笺倒也花了她一番心思,就算百里玉没有离开皇宫的意思,可见‘沉冤必得昭雪’这六个字,也必会前往问个清百里。至于接下来,庾傅宁定是想了后招。 “本宫今晚要见庾庆,你去准备一下。”靳云轻妥善收起字笺,冷声吩咐。 “是!”殷雪领命退下。 内室一片寂静,靳云轻缓身坐回榻边,晶莹如玉的手指划过絮子隆起的肚子,她知道庾傅宁对百里玉有情,却不知道会这么深,深到不计后果的为他! 现在的庾傅宁便如当初的自己,为助百里连城登基,甚至没有了基本的准则,她明知道百里玉更适合那个帝位,却违心的用各种手段钳制百里玉。 “絮子啊,我要怎么待庾傅宁呢......”靳云轻轻声叹息,心底有了思量。 月色浓稠,百里凉如水,弓一样的上弦月悬在枝头,靳云轻匐在殷雪的背上,静静聆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殷雪仅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将自己从皇宫驮到悦来客栈。 “主人,庾庆来了。”天字第一号房内,靳云轻一身素裳坐在桌边,清雅的容颜被黑纱遮在后面,只留出一双凌厉如鹰的黑眸。 门,吱呀一声开启,只见一中年男子十分谨慎的看了看四处,方才走进来。 “你就是那个要见老夫的人?那张字笺呢!给我!”儒雅的声音透着一丝愠怒,庾庆正襟危坐在靳云轻对面,眼底充满敌意。彼时殷雪将字笺摊在庾庆眼前时,他便知道,大难临头了,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自己女儿的时候,保命才最重要。 “庾大人聪明一世,怎么现在倒糊涂了,字笺那么重要,静心怎么可能会给你呢?”靳云轻喜欢静心这个名字,便随口自称道。 “你!你到底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庾庆剑眉紧皱,极恨质问。 “静心觉得这不是庾大人该关心的事。其实静心还挺被贤妃的无畏所折服,这天底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者,怕只有庾傅宁一人了。她明知皇上正想方设法的欲置肃亲王于死地,却能写出助肃亲王脱离魔掌的话来,真不是要命了!而且......似乎她对皇后的死因也是一清二百里,这可是皇上的大忌。以当今皇上多疑的个性,只要这张字笺落到皇上手里,整个庾府势必逃不了抄家灭族的下场,您觉得静心分析的对不对?”靳云轻云淡风清开口,清冷的眸波澜不惊。 “说吧!你想要什么!”庾庆狠吁口气,猛的靠在椅背上,君臣十几年,他当然了解百里连城的个性,但凡被他怀疑的人,皆不得善终,皇后便是最好的例子,而他,不过是个礼部尚书。 “简单,卷走国库银两,带着庾傅宁,远投他国。”靳云轻神色肃然,坚定开口。 “这么简单?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庾庆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样的条件绝对在庾庆意料之外,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两日之后,庾傅宁自会出现在西郊,介时庾大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事情未在静心意料之内发展,那么对不起,静心会毫不犹豫的将字笺交到皇上手里。”靳云轻没有解释自己会有什么好处,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所有人都会看到她所得到的好处,包括庾庆。 “可是......”人都有好奇心,庾庆也不例外。 “静心只说一句,就算没有这张字笺,庾大人真的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落得和桓横一样的下场?”靳云轻眸光闪亮,一针见血。 “国库所剩无几,大部分都被皇上秘密拨走,至于拨到哪里,老夫不知。”庾庆恍然,皇上私下拨走银两,难保不是对自己起了戒心,怎的自己到现在才察觉出来,真是后知后觉了。 “大人这话便是同意静心的条件了?”靳云轻心中暗惊,原本以为废了庾庆,便是给了百里连城重创,却没想到国库居然是空的。不过庾庆变节,必会让百里连城如杯弓蛇影,疑心更重。 “老夫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庾庆声音中多少透着些怨气。靳云轻不语,微微浅笑。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模仿着百里玉的笔迹给庾傅宁回了字笺 ‘不见不散-百里玉’ 原本无需此举,可靳云轻怕庾傅宁这两日会再给百里玉什么暗示,索性回了字笺,让她心安,也省得节外生枝。 饭桌上,百里玉自顾用膳,直到忍无可忍,方才撩下碗筷,肃然看向靳云轻。 “本王脸上有金子么?会发光么?你在看什么!”百里玉义正言辞质问。 “筱萝在想,那晚......你没和燕南笙发生什么吧?”纯净的小脸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靳云轻煞有介事开口。百里玉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你再说一遍试试!” “开玩笑的,那么认真做什么。”感觉到百里玉身上散发出的怒意,靳云轻轻盈浅笑,旋即收起笑容,认真看向百里玉。 “筱萝是不是该给她一个机会呢......”靳云轻自言自语着,心,有那么丁点的酸泛起,庾傅宁那么义无反顾的为百里玉,是不是该有一个表白的机会呢? “什么机会?给谁?”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不以为然道。 “如果有个女人为了你,可以不要命,你会不会给她一个机会?”靳云轻从未这么严肃的看着百里玉,看的百里玉心里毛毛的。 “本王心里只有表姐,你是知道的......而且,你怎么看都不象是不惜命的女人啊?”百里玉重申自己的立场,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他的心里就只有靳表姐,这个事实,没人可以改变。 “就算筱萝哪日豁出命去,也肯定不是为了你,南笙不知道比你好几万倍!少在这儿自作多情了!罢了,就算给了机会,也只会徒增伤感,何必呢!”靳云轻登时拍案而起,愤然离去。 “生什么气啊!实话实说有罪吗?有罪吗!”对于靳云轻的突然暴走,百里玉觉得无比委屈。 步馨阁内,庾傅宁握着手中的字笺,眼泪扑簌而落,这一步,她终于走对了,以后不管天涯海角,她都不会再放开百里玉的手,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娘娘,您真的决定了?后果您都想到了?”看着激动不已的庾傅宁,茜夕忐忑询问。 “茜夕,傅宁这一生不想虚度,别再劝我。”庾傅宁知道茜夕要说什么,可她的前半生已经为庾府,为父亲牺牲了她最好的年华,她现在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余愿足矣。 “既然娘娘决定了,茜夕不再多言,但茜夕要和娘娘一起走,不管天涯海角,茜夕都不会离开娘娘!”茜夕坚定开口,言之凿凿。 “好!我们一起离开!茜夕,去帮本宫收拾细软,多多益善,这一路艰辛,用银子的地方必定少不了。”庾傅宁拭了眼角的泪,将手中的字笺仔细收入怀里。 两日后的子时,当庾傅宁满怀期许和希望到达西郊时,等到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宁儿,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要抛下父亲吗?”看着容颜苍老的庾庆,庾傅宁惊异之余泪流满面。 “父亲,对不起......宁儿真的不想错过他......”庾傅宁扑通跪地,泣不成声。 “罢了,有些事终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为父已经妥善安置一切,我们一起走,再也不回来。”庾庆走上去拉起庾傅宁时,忽的将一粒软骨丹塞进庾傅宁的嘴里。 “父亲?”庾傅宁惊讶看向庾庆。 “他不会来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收到你的字笺,两日前,曾有人拿你写的字笺要挟为父,条件便是让为父带你一起离开皇城,离开大百里,茜夕,扶小姐上车。”庾庆用两天的时间,将所有的钱财,包括大百里国库里所剩无几的银两一并转移出去,此刻,他只驾着三辆马车到西郊来接自己的女儿。 “不可能!父亲,等等他!宁儿求你!等等他!”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庾傅宁知道父亲没有骗自己,自小到大,父亲从未骗过自己,可是她分明接到了百里玉的字笺,那字迹她认得,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写出那么苍劲有力的字。 “老爷......”茜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唉,天意如此,扶小姐上车!”庾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果断开口。他们是在逃命,若是被皇上发现就迟了! 茜夕无奈,只得扶着庾傅宁上了马车。 “不要!茜夕,我求你把我留下来!我要等他!”庾傅宁想要摆脱茜夕的束缚,可身体却没有丁点力气。 “小姐,如果老爷说的话是真的,那肃亲王便不会出现了。我们已经逃出皇宫,老爷也已经做了决定,我们断不能再回皇宫,如果你与王爷有缘,自会再见。”茜夕苦心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才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只要一个机会!”庾傅宁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茜夕无语,除了默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操控一切!不管天涯海角,我庾傅宁对天发誓,都不会善罢甘休!”庾傅宁带着满腔怨恨离开了大百里皇城,这怨气经年积累,终于化作毒瘤,在彼时,险些要了靳云轻的命...... 庾庆和庾傅宁的失踪着实给了百里连城不小的打击,他扪心自问,对庾庆素来不薄,可没想到,他走就走了,居然还把国库的银两一并卷走!君臣间的信任就这样被打开一个缺口,百里连城忽然觉得不管前朝后宫,他可以信任的,就只有靳云轻。 魂沙园内,靳云轻看着朱雀星宿内代表文曲星的魂沙树无缘无故烂了根,心疼的直抹泪。 “皇上,是婉儿没看护好它们,对不起......”靳云轻啜泣着抹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百里连城面前,眼泪却永远也流不完,刚刚擦过,又溢出来。 “不关婉儿的事,别哭,看的朕心都碎了!原本是劣根,烂了也正常,一会儿朕命安柄山把它刨了,免得让婉儿看了伤心。走,朕陪你回关雎宫。”百里连城将靳云轻揽在怀里,拥着离开魂沙园。通缉庾庆和庾傅宁的榜文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发布到整个大百里境内,不管用什么方法,百里连城都要把他们抓回来! 行至御花园,靳云轻注意到一个小太监急急跑到安柄山身边,之后安柄山在百里连城耳边唠叨几句后,百里连城便命汀月将她送回关雎宫,自己则大步朝御书房走了。 “殷雪!”直至百里连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靳云轻方才唤出殷雪。 “属下在。”身为隐卫,殷雪隐蔽功夫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靳云轻如是想。 “奔雷有消息没有?”百里连城走的匆忙,靳云轻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庾庆。 “娘娘放心,奔雷已经传来消息,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和庾庆他们接应上了,万无一失!”殷雪据实回禀。 “好,你下去吧!”靳云轻轻舒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管是桓横,还是庾庆,都是她为百里玉准备的厚礼。 “这件事果然是你的杰作。本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庾庆背叛朝廷?他又为什么会听你的?”待殷雪离开,百里玉一脸愤然的走到靳云轻身侧,眼中存着太多质疑,他早知道靳云轻行事诡谲,毫无章法。可他实在想不出靳云轻为何要将矛头指向庾庆,据他了解,庾庆一向忠于朝廷,而且与靳震庭没有丝毫过节,是朝中显少的老好人。 “王爷偷听筱萝的话?”靳云轻从容转身看向百里玉,阳光下,那抹湛蓝色的华裳隐隐透着光晕,眼前的百里玉宛如仙嫡般存在,让人心悦诚服。靳云轻从来都知道百里玉的魄力和霸气,无论沙场点将,还是朝堂议政,他的锋芒不知胜过百里连城多少倍,这江山本该他坐。 “算是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靳云轻,你知不知道,庾庆走的时候卷走了国库银两,数目可观,你所做的一切,已经动摇了大百里根基!你到底为什么!”百里玉声音清冷,眸色愠怒。 “王爷自己做过什么应该心里有数,还需要筱萝解释吗?”每次听到百里玉维护朝廷,维护百里连城,靳云轻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当初的事,历历在目,她欠这个男人的,太多了。 “你别告诉本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百里玉挑起剑眉,他倒要看看,靳云轻这次怎么把事情赖到他头上。 “王爷先看看这张字笺。”靳云轻面色肃然,随即自袖内将字笺递给百里玉。百里玉狐疑接过字笺,上面的内容让百里玉惊愕不已。 “这真是庾傅宁写的?”百里玉剑眉紧皱,语调透着质疑。 “不然呢?单凭这张字笺,皇上便有足够的理由抄了庾府,介时王爷与贤妃这点儿私情也会暴露于天下,王爷不会不知道皇上为何将你留在皇宫吧?有了这个理由,朝中武将想要保你,难如登天。筱萝知道王爷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顶着通奸的罪名受刑,王爷真的无所谓,就算王爷不在乎,可贤妃呢?庾庆呢?庾府满门呢?他们何其无辜!这些王爷都不在乎?”靳云轻妙语连珠,说的百里玉哑口无言。 “本王......本王不知道贤妃会写这样的字笺啊。”百里玉很想解释,却发现在靳云轻面前,他语言无力。 “不知道不等于没发生!这件事王爷欠筱萝一个人情,如果王爷没事,筱萝告辞!”靳云轻冷声开口,旋即带着汀月离开。直至靳云轻走出去很远,百里玉仍是一脑袋浆糊,他本是来指责质问的,怎么到最后反倒还欠了她一个人情? 有那么一刻,百里玉忽然在想,靳云轻之所以活在这个世上,会不会是专门克他的!看来有必要拿靳云轻的八字好好研究一下破解之法。 汀月跟在主子身后,心底对靳云轻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如黄河决堤一泻千里,她从不知道主子的口才如此精妙,不管是久经沙场的肃亲王,还是威名远播的燕南笙,在这方便,就从没占过便宜。 行至关雎宫外,刘醒恰巧跑了过来。 “刘醒叩见娘娘!” “里面说话。”靳云轻微微点头,旋即转身踏进正厅。 “启禀娘娘,自那日窦李氏闹过之后,老爷派靳管家彻查靳玉之事,在得知靳玉并非亲生时,大病了一场,不过这两日老爷吩咐靳管家寻了几个媒婆,听侯府传出的消息,老爷似乎有纳四房之意。”刘醒据实禀报。 “呵,他怕是想儿子想疯了,靳素鸾那边可有动静?”靳云轻眸下微冷,若四房生下儿子还好,若是女儿,又不知道会发生怎样凄惨的事,或许她该想法子一了百了才行。 “丽妃这两日将自己反关在华清宫,一直没出来走动。她身边的明玉也只有一日三餐的时候出入御膳房,其余的时间,皆在华清宫内,不见去过别的地方。”刘醒依着靳云轻的吩咐,已然在这后宫里招揽了自己的眼线。 “知道了。”靳云轻微微颌首,之后退了刘醒和汀月,独自走到内室浅眠,解决了桓,庾两大支柱,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她需要仔细筹谋。 晚膳十分,当百里玉唤出流沙的时候,靳云轻不禁感慨,百里玉还真是有个好师兄呵。据殷雪所言,在交出风雨雷电之后,如今凤羽山庄的一等隐卫就只剩下四个,而流沙便是其中之一。 “王爷是在向筱萝炫耀么?要筱萝唤出殷雪么?”靳云轻从容看了眼流沙,一袭百里行衣,长相丰神俊逸,脸上无甚表情,只是眼底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 “流沙,退下!”百里玉的确有炫耀之意,却不想被靳云轻一句话便抢了风头,谁不知道殷雪的分量,她需要这么打击人么!百里玉很是不满。 “属下告退。”流沙得令后咻的闪身,靳云轻试图找出流沙潜伏的位置,却只见黑影一闪,流沙便再无踪迹可寻。 “王爷记不记得欠筱萝一个人情?”对于一切好的东西,靳云轻素来是向往的。 “本王就算拿命还给你,也不会把流沙给你!靳云轻,你身边已经有殷雪和风雨雷电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也要有个限度啊!你也不怕撑死!”与靳云轻相处这么久,靳云轻只是一个眼神,百里玉便知道她想要什么。此刻,燕南笙千叮万嘱莫要让靳云轻将流沙骗去时的悲愤神情依稀就在眼前。 “王爷太敏感了,筱萝向来成人之美,从不夺人所好。”靳云轻耸肩开口,悻悻道。 “你还真谦虚。”百里玉送给靳云轻一个白眼,对于靳云轻的这句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就在这时,刘醒敲门而入。 “什么事?”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松散,肃然道。 “回娘娘,奴才刚得到消息,三日后,齐国太子封逸寒会到大百里。”如果不是重要的消息,刘醒不会打断主子与肃亲王的晚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日子以来,刘醒深刻体会到主子对肃亲王的与众不同,看似冷言冷脸,可骨子却非如此。每每看到靳云轻凝视百里玉的背影时,刘醒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感觉,与彼时自己默默凝视三小姐如出一辙。刘醒打心里希望主子能幸福,他知道,能让主子幸福的人,绝对不是当今的皇上! “封逸寒......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靳云轻若有所思挥手,待刘醒离开后,慢慢陷入沉思。 “本王曾和封逸寒见过几面,此人个性豪爽,处事大方,若他日登基,必为一代仁君。”百里玉回想此人,难掩赞叹之情。 “他想登基,也得有命回去再说。”靳云轻无奈浅笑,不以为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百里玉不解看向靳云轻, “王爷觉得他个性豪爽,处事大方,那些只是表象,实则他行事心思细腻,谨小慎微!若非如此,他会活到现在?”靳云轻轻轻摇头,眼底多少有些怜悯之意。 “此话怎讲?”百里玉对于靳云轻的说辞极为费解。 “封逸寒虽是长子,又为齐后所出,但齐后已逝多年,如今齐后宫华妃掌权,而华妃之子封铎初露锋芒,甚得齐王喜爱,不管是齐王,还是齐国华妃,甚至是封铎,都想废了封逸寒这个太子,能在这样困窘的环境保住太子之位,可见此人心智非比寻常。”靳云轻针砭时弊开口,其眸精亮如星。 “即便如此,你又如何断定他此行凶多吉少?”看着那双如百里星般璀璨夺目的眼睛,百里玉心底怦然而动,此刻的靳云轻,神形间竟与表姐那样相似,尤其凝眸沉思的动作,简直与表姐丝毫无差,有那么一刻,百里玉甚至觉得自己面前坐着的就是表姐,他的表姐,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王爷该比筱萝清百里,这些年大百里与齐国虽谈不上交恶,可关系却十分紧张,皇上登基之初曾提议和亲以缓和局势,却被齐王一口回绝,明眼人都看得出齐国依附的是大蜀,所作所为,皆是向大蜀表明立场。”靳云轻冷静分析,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字字珠玑。 “封逸寒出使大百里,不正好说明了齐国有回心转意之态?”百里玉紧盯着靳云轻的清颜,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此情此景,宛如当年与表姐畅谈国事。 “呵,若齐王真有心与大百里建立关系,又岂会派个不得宠的太子。不用拼杀战场,就可以建功立业,这样的好事必该落到封铎身上。”靳云轻的声音沉静若水,手中的竹筷下意识的在桌上旋着圈儿。 简单的动作带给百里玉的却是极大的震撼,他太熟悉这个动作了,彼时表姐沉思之际,都会做出相同的动作。百里玉诧异的看向靳云轻,袖中的手渐渐收紧。 “你是觉得皇上会对封逸寒不利?”靳云轻太过专注,甚至没听出百里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自然不是皇上,而是齐王,这该是一箭三雕的伎俩,若封逸寒死在大百里,一来,封铎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二来,大百里定要给齐国一个说法,讲和,势必谈到赔偿,三来,齐王再次让大蜀看到他的态度,换来大蜀更大的信任!”靳云轻暗自叹息,她相信以封逸寒的心思,已然猜到这一点,不知道他此刻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定要讲和么?开战也无不可。”百里玉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靳云轻,此时,这些政事于他而言皆是浮云,他只关注着靳云轻,在她身上汲取着表姐的一点一滴。 “不可!百里漠北那厮觊觎莽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大百里与齐国开战,他必趁机攻打莽原,这于大百里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可惜啊......”靳云轻思忖至此,轻吁口气,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见靳云轻抬眸看向自己,百里玉登时收起眼底的眷恋,极不自在的问道。 “可惜咱们的皇上不会想到这一层,更不会有任何的防范措施,所以说封逸寒这一行,凶多吉少。”靳云轻并未注意百里玉的细节变化,引导道。 “与本王何干?”靳云轻每每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便是百里玉最为警惕的时候。 “王爷一向忠于皇上,为了大百里,更是鞠躬尽瘁,现在看来,那些全是假的啊!”靳云轻怅然开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百里玉一直以为靳云轻很不喜欢他对朝廷的忠诚,现在看来,又不全然如此,他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王爷不觉得为了皇上,为了大百里,为了你辛辛苦苦拼下的江山,你该肩负起保护封逸寒的重任吗?”在靳云轻看来,封逸寒绝非善善之辈,以他的隐忍和睿智,靳云轻有理由相信,他必会成为齐国新的国君!利用封逸寒来百里的机会,让百里玉与其建立友善的关系,对于百里玉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他日倒戈,封逸寒绝对是个很好的外援。 “你还真看得起本王,本王现在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能力保他?”即便嘴硬,百里玉心底却已打定主意要护封逸寒周全,不为别的,只为靳表姐想这江山无恙。 “王爷要不想也没关系,只要王爷将流沙给筱萝,封逸寒的事,包在筱萝身上!”靳云轻一本正经的看向百里玉。 “想都别想!吃饭!”看着靳云轻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贪婪,百里玉不禁懊恼,他怎么会在这么腹黑的女人身上看到表姐的影子,定是眼花了! 翌日,靳云轻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上,思忖着要如何应对封逸寒的事,凝眸间,玉指轻揉着的絮子的耳朵,絮子则极享受的躺在那里,不时喵两声,以示感谢。 “回禀娘娘,丽妃刚刚出宫回了靳侯府。”此时,刘醒急步跑了进来,恭敬禀报。 靳云轻闻声收起心思,唇角勾起一抹幽幽的笑意,如今的靳素鸾孤立无援,她这次回侯府,想必是说服靳震庭回心转意,重新支持她。罢了,自己似乎也有些时日没回去了,不看看靳震庭病成什么样,靳云轻还真是不放心。 靳侯府内,靳图看着眼前一脸傲然的靳素鸾,俯身施礼。 “老奴叩见丽妃娘娘。” “本宫听说靳玉那个小贱种不是父亲亲生的,可有此事?”靳素鸾挑眉看向靳图,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回丽妃娘娘,老奴已经派人调查过,靳玉的确不是老爷亲生。”靳图恭敬回禀。 “父亲还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为别人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儿子,连死了都为他风光大葬!这次父亲是得着教训了!”靳素鸾冷哼一声,为了那么个贱种,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现在怕是悔的要死呢。 “老爷为了这件事大病了一场,如今稍稍好转,娘娘若见着老爷,千万莫再提靳玉的事了。”靳图看出靳素鸾心底的鄙夷,忧心提醒道。 “放心,他到底是本宫的父亲,就算以前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本宫都可以一笑而过。父亲人呢?”靳素鸾轻舒口气,毕竟她此番来另有目的,此刻不过是在靳图这儿痛快痛快嘴罢了。 “回丽妃娘娘,老爷正在偏厅见张媒婆。”靳图据实开口。 “知道了,你带明玉下去休息,本宫去见父亲!”靳素鸾冷声吩咐之后,径自转身朝偏厅而去。 身后,明玉知道靳素鸾由始至终都没相信过自己,不过来日方长,她有时间等。 偏厅内,靳震庭握着几张名门闺秀的八字,皱眉思忖着。 “宰相大人,您真是好眼力,这几位小姐皆出自520小说达理,秀外慧中......” “老夫只要能生儿子的!”靳震庭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在他眼里,女人最大的价值就是生儿子,什么名门闺秀,什么知书达理,对他来说毫不重要。 “呃......呵呵,这几位小姐长的都是福相,自然是能为宰相添丁的!”张媒婆陪笑道。 “那就她吧!”靳震庭将选中的八字递给张媒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这是李家二小姐,人是没的说,只是彩礼方面要求的多了些......”张媒婆委婉开口。 “宰侯府缺银子么!只要她能为老夫添个儿子,老夫保他们李家三代衣食无忧!” “大人放心,民妇这就去办!”闻听此言,张媒婆登时点头哈腰。 待张媒婆离开,靳素鸾便自门外踱步而入。 “听闻父亲重病在床,没想到还有这般心思,也不知道那个李家小姐能不能遂了父亲的心意,为本宫添个弟弟呢。”即便回府和解,靳素鸾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气势上丝毫没有软半分。她太清百里的父亲的个性了,女儿如他而言,根本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摇尾乞怜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价值,想要得到他的重视,就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老夫叩见丽妃。”对于靳素鸾的出现,靳震庭略有诧异。 “这里没有别人,父亲不必多礼。”靳素鸾缓步坐到正位,挥手示意靳震庭平身。 “不知丽妃到宰侯府有何要事,若无事,老夫身体不适,怕不能相陪。”靳震庭冷声开口,转身正欲离去,却被靳素鸾唤了回来。 “父亲就一定要拒本宫于千里之外吗?难道父亲觉得靳玉那个贱种不该死?”靳素鸾狠声怒斥。 “就算他没淹死,老夫也会亲手掐死他!”提到靳玉,靳震庭眼底迸发出绝冷的寒意。 “那就是了,其实本宫与父亲素来是一条心,有些话本宫可能说的重了,不过人在气愤之时,难免会说些过火的话,父亲该不会把那些气话记在心上了吧?”靳素鸾有意缓和房间内的气氛。 “老夫只知,气话有时候也是真话。丽妃娘娘随意,老夫便不陪了。”靳震庭并不买账。就在靳震庭欲走出厢房之时,身后忽然传来靳素鸾的冷笑。 “呵,父亲定是觉得靳云轻那个傻子比本宫更受皇宠,更好操控对不对?”靳素鸾踩着戾气的步子走到门口,伸手将门关紧,随后转身直视靳震庭。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从小养到大的畜牲居然会反口咬人,自靳素鸾碧水湖边威胁他开始,靳震庭便知这颗棋子算是废了。 “不知道?那本宫就清清百里百里的告诉你!你以为靳云轻是个傻子?枉你做丞相这么久,自诩精于算计,深谋远虑,难道就没看出来这些事里面的蹊跷!靳云轻不仅不傻,而且还阴险狡诈!是她亲口承认诬陷高嬷嬷,主动引皇上,就连母亲的死,还有靳玉纵湖,都是她的杰作!我们都被她给骗了!她现在扮痴装傻,实则是在报复!报复你!报复本宫!”靳素鸾眸色充血,声嘶力竭低吼,只要想到靳云轻对自己做下的种种,靳素鸾真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无语,靳震庭冷眸看向靳素鸾,并未吭声。 “你肯定觉得本宫是胡说,可你想想,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靳玉才多大,怎么会一个人找到碧水湖?”靳素鸾试图用说服自己的办法说服靳震庭。 “是婉儿让汀月带他去的,因为他说想去捞鱼。”清越的声音带着稚气的音调在靳素鸾身后响起。靳素鸾陡然一阵,回身间正看到靳云轻站在自己身后,纯净的眸子闪烁着明暗莫辨的光芒。 “你......你什么来的?”或许刚刚太过激动,靳素鸾甚至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来了好久,一直在听二姐说话,婉儿不懂二姐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可婉儿知道,二姐不喜欢婉儿了,只是不管二姐有多不喜欢婉儿,都求你不要抢走父亲,婉儿现在就只剩下父亲了。”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看着靳云轻那张虚伪的面孔,靳素鸾皓齿狠咬,眼底迸发着浓烈的窅黑,就在靳素鸾欲冲上去质问之时,忽然听到靳震庭的声音。 “父亲怎么会不要婉儿,父亲也就只有婉儿这么一个女儿了!走,父亲带你去正厅,让靳图给你准备好吃的!”靳震庭的声音彻底打破了靳素鸾所有的期望。 看着靳震庭揽着靳云轻背对着自己离开,靳素鸾颓然倚在门口,如今的她,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正厅内,靳云轻从汀月手里拿过一坛自宫中带出来的美酒递到靳震庭手里。 “父亲,这是婉儿特别求皇上赏给您的,听说是埋了三十年的女儿红,肯定很好喝!”靳云轻笑若春风灿烂。 “还是婉儿有孝心啊!”靳震庭微微点头,随手接过女儿红。 晚膳之时,当靳云轻亲眼看着靳震庭将女儿红喝进肚子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几分。那女儿红虽是皇上赏的,可里面的‘无根水’却是她孝敬给靳震庭的。‘无根水’顾名思义,喝了便会无根的水,靳震庭想要儿子,只能等下辈子了。莫不是她靳云轻心狠,实在是靳震庭不配为人父,即便生下儿子,也只会成为他摆布的工具。 且说靳素鸾在侯府吃了瘪,自然是要发泄的,所以当靳云轻踏进关雎宫时,看到靳素鸾一脸戾气的坐在那里,并不感到意外。 “你们都下去。”靳云轻收起脸上的微笑,挥手退下刘醒和汀月。 房门叩紧后,靳素鸾大步冲到靳云轻面前,双手狠揪起她的衣襟。 “靳云轻!你以为父亲在乎你?错了!父亲谁也不在乎!如果不是他默许,你那个下贱的母亲也不会死!是他......” ‘啪—’未等靳素鸾说完,靳云轻猛的扬手,狠狠甩了靳素鸾一巴掌。 “本宫的母亲,也是你有资格肆意谩骂的么?靳素鸾,别忘了,本宫是贵妃,你不过是个妃!你说的没错,本宫知道靳震庭心里只有他自己,更知道他是如何对待母亲的,所以本宫并没打算放过他,不过和他比起来,本宫更讨厌你!”靳云轻冷蛰的眸子如冰封的利刃般射向靳素鸾,看的靳素鸾自心底发寒。 135.135 “怎么?想着去告诉靳震庭?去啊!本宫可以跟你打个赌,若靳震庭还肯信你半个字,本宫即刻摘了脑袋给你!”靳云轻一字一句,寒冽如冰。 “为什么?本宫是对不起很多人,可本宫没做过害你的事!”靳素鸾惊诧的看着靳云轻,此刻的靳云轻俨然地狱阎罗般的存在,她无法想象靳云轻那嗜血的恨意到底出自哪里。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屑和一个傻子计较,你的眼中钉,另有其人!本宫是为那个人向你讨债的。靳素鸾,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靳云轻一步步走向靳素鸾,身上的威压逼的靳素鸾节节后退。 “是谁?”靳素鸾狠噎着喉咙,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靳表姐死时的惨状,还有仲儿血肉模糊的尸体。 “想起来了,对吧?我已经在你脸上看到了那三个字!”靳云轻慢慢俯身,清澈无害的眸子紧盯着靳素鸾煞白的娇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靳表姐?”靳素鸾失语道出这三个字。 “原来二姐的眼中钉是大姐啊!”靳云轻忽然启唇,脸上的笑让靳素鸾胆战心惊。 “你知道靳表姐的死因?不可能!这不可能!谁告诉你的!到底是谁?是皇上?不是......皇上怎么会说?皇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汀月的声音 “奴婢叩见皇上!” 靳云轻闻声,迅速收起眼中的恨意,旋即朝桌角撞了过去,靳云轻并没十分用力,只是轻轻磕了一下,不过额头还是留有淤青的痕迹。 “靳云轻!你干什么!”靳素鸾费解的看向靳云轻,此刻,百里连城已然推门而入。 “呜呜......二姐,对不起,婉儿不是故意提起大姐的,婉儿不知道二姐不喜欢大姐......”靳云轻泪如雨下,泪水划过面颊,留下两道长长的泪痕。 “你!你胡说什么!皇上......”靳素鸾终于明白靳云轻的意图,登时想要辩驳,却见百里连城一个箭步冲到靳云轻身边,心疼抚着靳云轻额头的淤青,黝黑的眸子落到自己身上时,一片戾气。 “丽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靳妃动手!你难道不知道靳妃品阶在你之上,你这叫以下犯上!来人!”对于百里连城来说,靳素鸾本是颗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棋子,原本他还在考虑如何处置靳素鸾,可在看到靳云轻额间的淤青时,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当下动了杀意。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脸上还有靳妃扇的巴掌,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啊!”靳素鸾登时跪在地上,悲戚哭诉。 “二姐......你是在说婉儿说谎吗?只要你承认那巴掌是你自己扇的,而且刚刚你的确推婉儿撞到桌角,婉儿就求皇上不打你!”靳云轻抹了眼角的泪,水灵的眸子气愤的看向靳素鸾。 “皇上!”靳素鸾没想到靳云轻这样阴险邪恶,只是现在,她可以反驳吗?尤其在看到百里连城眼底涌动的杀意时,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路可走。 “看在婉儿的面子上,朕可以饶你,不过你必须实话实说!”百里连城声音寒蛰,利目如锥,与那双冰冷的眼不同,百里连城抚在靳云轻额头上的手,却是那样的温柔,温柔的让靳素鸾几欲癫狂。 “臣妾......臣妾有罪,不该对靳妃动手,更不该自扇巴掌诬陷靳妃,求皇上开恩,臣妾再也不敢了!”靳素鸾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靳云轻,那双搥在地上的手狠狠抓着地面,几欲嵌进石缝的指尖生疼,靳素鸾却毫不在意,只一字一句,如泣如诉。 “皇上,二姐也不是故意要打婉儿的,您就别罚她了,好不好?”靳云轻抬手抹着眼泪,水眸莹润晶澈,看的百里连城打心里疼惜。 “还不谢过靳妃!”百里连城厌弃的瞥了眼靳素鸾,旋即扶着靳云轻坐到桌边。 “臣妾......谢过靳妃!”靳素鸾咬碎皓齿,绝顶的恨涌至心头,可现在,她只能忍。 “只要二姐以后诚实些,就还是婉儿的好二姐!婉儿扶二姐起来!”靳云轻欲起身之时,却被百里连城宠溺的抱在怀里。 “你可以退下了,没事别到关雎宫来!”冰冷的声音透着阴沉的警告,百里连城开口间,眸子落在靳云轻身上,温柔如水。靳素鸾不再争辩,急急退出关雎宫,直至转身一刻,眼底迸发出猩红的颜色,她会让靳云轻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的!她发誓! 靳素鸾离开后,百里连城心疼的抚着靳云轻的额角,轻轻吹着。 “疼不疼?” “有皇上陪着婉儿,婉儿不疼!”看着百里连城眼中的焦灼,靳云轻相信他的关切发自内心。这一刻,靳云轻忽然觉得百里连城真的很可悲,这个世上,怕只有傻子才不会引起他的戒心,也只有傻子才能得到他的真心,可若是傻子,要这真心何用。 “那朕就一直这么抱着婉儿,永远也不松开!”百里连城的下颚抵在靳云轻的肩窝处,俊脸贴上粉嫩的面颊,一股淡淡的体香萦绕鼻间,百里连城发现身体某处开始蠢蠢欲动,在靳云轻面前,他的意志力近乎于零。 “臣弟叩见皇上。”百里玉迈步进来,恰巧看到这一幕,尤其注意到百里连城眼中肆无忌惮的贪婪时,百里玉眸色骤暗,心,隐隐泛起异样的情愫,自入住关雎宫后,这样的场面他不知撞见过多少次,可之前却没有过这样的抵触。 “咳咳......起来吧。”百里连城收起眼中的欲想,极不舍的松开靳云轻,走到百里玉面前。 “朕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明日齐国太子便会抵达皇城,朕想过了,这段时间,由你负责齐国太子的安全,顺带着替朕好好款待他。”百里连城随性开口,似说着一件极普通的事,言辞中并没有征求之意。 “此事万万不可,但凡来使位高于储君者,臣子没有私下宴请款待的资格,如今百里玉无官无衔,实在担不起此任。”百里玉婉言推辞。 “你是在怪朕没有给你官衔?”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百里连城不紧不慢开口。 “百里玉不敢,自在的日子过惯了,那些束缚人的东西百里玉能躲则躲,百里玉只是怕此举会引来齐国不满,给皇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百里玉恭敬拱手,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到底是朕的好皇弟,事事都能替朕着想,不过你多虑了,齐国太子这次不过是走个过场,无关乎两国邦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百里连城眼底的晦暗渐消,单手拍在百里玉的肩膀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朕还有些奏折没批阅完,先走了!”百里连城并没有给百里玉再次反驳的机会,只是抬脚欲迈出关雎宫时,忽然回身看向靳云轻。 “婉儿且莫再伤了额头,朕晚上过来亲自给你冰敷。”百里连城心疼的看了眼靳云轻,方才离开。 直至百里连城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方才收起脸上的天真,缓步走到桌边。 “好一招借刀杀人,这是他的作派!”清冷的声音透着隐隐的冰寒,靳云轻漫不经心的提起茶壶,自斟了一杯。 “皇上那样宠你,你感觉不到吗?”百里玉始终觉得靳云轻对皇上有种莫名的敌意。彼时为了百里连城一个微笑,一个舒坦,表姐不知付出多少。而眼前的靳云轻那么轻易的得到皇宠,却似乎毫不在意。这正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最好。得到的,永远不会珍惜。 提着壶的手停滞在空中,片刻,方才落下。靳云轻转眸看向百里玉,唇角划过一抹冰冷。 “皇上那样恨你,你感觉到了吗!”靳云轻冷声反问,清澈的眸溢出星点寒芒。 “这不一样,百里玉根本不在乎皇上的态度。”百里玉知道靳云轻要说什么,可这根本是两回事,他之所以任由百里连城摆布,完全是为了靳表姐,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靳云轻是百里鸿弈的宠妃,这份荣宠,是她安然的保障。 “那王爷又如何知道筱萝需要在乎皇上的态度,在乎他的荣宠?”靳云轻声音如锥,有着无法撼动的坚毅。 “可是......” “王爷今天的可是太多了,殊不知这天下间喜欢听可是后面那些话的人,寥寥无几,筱萝自然不在其列。”靳云轻硬生打断了百里玉的话,重重将茶杯搁在桌面上。 “那本王无话可说。”百里玉也有些恼了,负气站在一侧,他好心提醒是为了谁啊! “关雎宫对面的雍和宫是空着的,明日王爷便将封逸寒带到雍和宫。”见百里玉不语,靳云轻轻舒口气,淡声道。 “本王为什么要听你的啊!”百里玉愤然转身,不以为然。 “王爷该不会觉得一个流沙可以抵挡得了齐国的‘魅影七杀’吧?”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一副你别无选择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齐国会派‘魅影七杀’对付封逸寒?”当听到‘魅影七杀’之时,百里玉面色陡然一震,急急走到靳云轻面前,神色肃然凝重,百里玉对‘魅影七杀’早有耳闻,虽齐国兵力与众国相比中下,可它所拥有的‘魅影七杀’却是众国暗杀组织中的佼佼者,排名仅次于蜀国的‘断魂三梦’。 “王爷若不信,筱萝愿跟你打个赌,如果不是‘魅影七杀’,筱萝把风雨雷电赠与王爷。若是么......筱萝要流沙!以四换一,王爷可是占尽了便宜呢!”靳云轻唇角微勾,深如明月的眸弯成月牙。 “明日本王会把封逸寒带到雍和宫,就这样!”百里玉肃然开口,旋即转身走向宫门。 “那王爷到底是赌?还是不赌啊?”靳云轻无害的眸子真诚的眨了两下。 “本王可不是燕南笙那个白痴!就算是死,本王都不会让你骗走流沙,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百里玉恨恨道,旋即大步离开关雎宫。 看着那抹愤然离去的背影,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这一刻,百里玉的身影终于不只是萧索和孤寂。而援助封逸寒,便是她为百里玉铺砌通往大百里龙座道路上的很重要的一块砖。 正如靳云轻所料,封逸寒的出使并没有受到百里连城的重视,而他让百里玉款待封逸寒,无非是料到封逸寒此行必有凶险,一旦封逸寒出事,他自会把百里玉交给齐国,既不用议和赔偿,又避免开战,同时也解决了百里玉这块心头刺,一举两得。 “主人,王爷已经带着封逸寒到了雍和宫,属下探查过了,封逸寒随行十五人,五名贴身侍卫,皆是一等高手,其余十名稍逊些。”殷雪笔直的站在靳云轻身侧,据实禀报。 “十五人......看来齐王当真是想废了这个太子。殷雪,如果与‘魅影七杀’遇上,你有几分胜算?”靳云轻清眸幽如深潭,似古井无波。 “独自脱身容易,若是对峙,三分胜算。”殷雪言外之意,便是敌不过。 “嗯,相信封逸寒身边的人该不都是饭桶,加上流沙,你们应该能打个平手。如今能不能保住封逸寒,且看造化了。记着,无论何时何地,肃亲王的命最宝贵,其次便是你自己的,懂么?”靳云轻轻呷口茶,淡声道。 “属下明白!”殷雪心知靳云轻是不想让自己与‘魅影七杀’硬拼,实在保不住,也不能搭上自己的命。 封逸寒到雍和宫的第二日,百里连城方才下旨设宴款待,而席间陪同者,除了自己,便是百里玉。靳云轻不禁嗤笑,百里连城真是太不把封逸寒当回事儿了,即便他再不受宠,也是一国太子,居然让一个傻子去陪,明显是在给封逸寒难堪。 殊不知他是看走了眼,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辱,总有一天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时间定在午时,宴席设在雍和宫,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能看出百里连城的刻意轻视。关雎宫内,靳云轻让汀月将自己打扮的分外夸张,汀月将梳妆台上最后一支金步摇插在靳云轻的发髻上,脸色已成禇色。 “娘娘,您不觉得累吗?”看着靳云轻头上顶着的七八支珠钗,汀月窘然开口。 “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靳云轻还嫌不够的在脸上多拍了些胭脂,原本淡雅清绝的容颜,现在看起来虽不失美艳,可却太过艳俗。 “奴婢不明白。”汀月睁大眼睛等着靳云轻的解释。 “很简单,本宫越邋遢,越丢脸,封逸寒便会越恼,越记恨皇上此番安排,相比之下,他便很容易感受到百里玉的真诚和坦然。”靳云轻似有深意点了一句。 “汀月有时候真不明白,您既然那么帮肃亲王,不让他知道也就算了,还每次都把王爷气个半死!”汀月随手收起胭脂水粉,抱怨道。 “你瞧见过他生气?”靳云轻挑起眉梢,狐疑开口。 “当然,有几次奴婢经过东厢房的时候,分明听到肃亲王在狠狠诅咒您!”汀月使劲儿点头。 “诅咒本宫什么?”靳云轻饶有兴致的看向汀月,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大多是腹黑,跋扈之类的词语,奴婢虽然没听清百里,可那声音抑扬顿挫,想必是气坏了。”汀月笃定道。 “是么.......时候差不多了,随本宫去雍和宫。”靳云轻且将汀月的话记在心里,缓身踱步走出关雎宫。 初夏的天儿难得如此凉爽,当靳云轻推开宫门踏入雍和宫时,入眼皆是一片桃花。 靳云轻恍然,这雍和宫一向闲置,彼时自己还是皇后的时候,偶入宫中,便命花匠在此处种满桃花,也省得院落无人,太过凄凉,现下看来,自己无意之举,却成就了眼前的宛如仙境。 风起,暗香浮动,花瓣随风盘旋,狂舞于空。花海深处,只见一人独自坐在石凳上,背倚桃树,玉指执书,细细品读。男子紫冠束发,发间有青带若隐若现,儒雅,安静的如一尊绝美的玉塑,粉英缤纷,几许花瓣落在男子的肩上,白裳之下,男子越发超凡脱俗。 汀月正欲起步,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她不想过早的打扰这唯美安静的氛围,只是为时已晚。此刻,男子已然搁下书卷,抬眸朝靳云轻的方向看过来。 清逸的俊颜,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儒雅的气质,无不昭示着男子的不凡,可靳云轻却感受到那清澈的眸底,蕴含着怎样的沉郁哀伤,怎样的悲愤隐忍。这感觉似曾相识,如果没经历过极痛,又怎会有这样因仇恨而沉淀的幽远目光。 “你是谁?”本该是花间男子的问题,声音却从身后传过来。一侧,汀月狠噎了下喉咙。 “王爷,您连我家主子都不认得了么?”汀月小心翼翼看向站在靳云轻身后的百里玉,心底惴惴不安。毕竟在百里玉眼里,自家主子可不是傻子。 “靳云轻?你干嘛打扮成这样?”百里玉急步走到靳云轻面前,满目震惊。 “这样有什么不好?本宫觉得这打扮是极美的!”靳云轻鼓起红腮,理直气壮。 “汀月,你确定你家主子出门前照过镜子了?”百里玉双目紧盯住靳云轻,质疑问道。无语,汀月只觉汗颜。 “肃亲王,这位是?”清越的声音悠然响起,封逸寒优雅踱步至百里玉身侧,细长的眼清澈明亮,宛若水晶。 “咳......这位是皇上最得宠的靳妃娘娘。”百里玉在介绍靳云轻的时候,声音略显尴尬,倒是一侧的靳云轻不以为然,纵是丢脸也是丢百里连城的脸。 “靳妃,这位是齐国太子。”百里玉转身,向靳云轻正式介绍封逸寒。 “嗯,你怎么不向本宫请安?”百里玉语毕,靳云轻登时抬起涂抹着厚厚胭脂的粉嫩小脸,一派傲然开口。封逸寒闻声微震,却也未表露太多情愫,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靳妃,该是你向太子施礼!”百里玉脸色青褚,低声提醒道。 “可皇上说除了他,本宫在这里是最大的,谁见了本宫都该行礼,对了,你刚刚看到本宫,怎的没行礼!”靳云轻双手叉腰,蛮横看向百里玉。这一刻,百里玉忽然有种被人扒了衣服吊在空中的羞愤感,如果不是坚强的意志力,他定会朝靳云轻咆哮吼过去 “在下封逸寒,拜见靳妃娘娘,世人皆道靳妃倾城之色,天真无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封逸寒的眼角含着笑,在那双眼睛里,靳云轻看不到一丝厌恶和嫌弃,那样真诚的目光,仿佛真是对她有无限崇敬。靳云轻不禁感叹,封逸寒的城府果然够深。 “平身,你呢?”靳云轻将视线收回到百里玉身上,唇角不经意的勾出一抹轻浅的弧度。不知为什么,靳云轻特别喜欢看百里玉被她气的癫狂的模样,仿佛这样的百里玉够生动。 “拜见靳妃!”百里玉随意拱手后即刻转身看向封逸寒,真是多一眼也不愿意见靳云轻此刻那副尊容。 “太子殿下,百里玉已经吩咐御膳房备下一桌酒宴,今日算是正式为太子殿下接风洗尘!” “百里玉兄有心了,非正式国宴,便称我逸寒吧。”封逸寒薄唇微勾,眉宇间的真诚并非刻意。 “好!逸寒,里面请!”昨日便与封逸寒相谈甚欢,百里玉倒也不做作。 “本宫是不是该走在前面?”靳云轻突兀的一句登时破坏了眼前的美好的氛围,百里玉深吸口气,还未开口,便见封逸寒恭敬让出通路,满面微笑的看向靳云轻。 “靳妃娘娘,请!”清越的声音如雨打青瓷,悦耳动听。靳云轻自不客气,登时大摇大摆的走进雍和宫。 席间,百里玉与封逸寒畅谈古今,涉猎内容天南地北,一侧,靳云轻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喝,实则却将封逸寒的每句话过心,即便封逸寒掩饰的再好,可言谈中还是显露了他的磅礴野心。 当然,为了将自己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靳云轻也会不失时机的插上一句毫不相关的质疑,每每此时,百里玉的目光都透着掩饰不住的愤慨,反观封逸寒,却可以耐心细致的释疑解惑,甚至还会和靳云轻探讨上一阵。 回到关雎宫,百里玉还未等换装出来的靳云轻坐下来喝口茶,便已抛来一连串的抱怨。 “皇上就算再不待见封逸寒,是不是也该露上一面?就算不出面,也不该让你去寒碜人家。你也是,要不要扮的那么夸张?若本王还是当年的肃亲王也罢,如今本王不过是个闲人,不管从哪方面,都怠慢了封逸寒!”百里玉愤愤然看向靳云轻。 “当日皇上命你款待封逸寒,你便该知道皇上的意思。对于将死之人,皇上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至于让本宫出面,倒也无不妥之处,毕竟在世人眼里,本宫的确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倒是王爷的反应,当真让筱萝失望!”靳云轻清眸看向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的百里玉,声音肃然。 “本王怎么了?”百里玉不以为然。 “不过一天的时间,王爷便对封逸寒掏心掏肺了么?居然这样为他报不平。看来封逸寒的厉害之处并非城府深沉,而是善于攻心。”靳云轻针砭时弊分析。 “本王只是觉得不该如此轻视封逸寒,仅此而已。”百里玉闻声心虚,却仍极力辩驳。 “最好仅此而已,王爷应该清百里,封逸寒与你并不是一类人,他心在朝,齐国皇位他势在必得,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他的王者之路作铺垫,筱萝只希望王爷莫糊里糊涂的成了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靳云轻优雅提起茶壶,斟了杯推到百里玉方向。 “你不是一直主张要护他周全的吗?”靳云轻的语出惊人让百里玉不禁沉凝,这一刻,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眼前的靳云轻无论智慧,还是心机,都不输彼时的表姐。 “本宫是想王爷让他感觉到,你在意有护他周全,这样他才会心存感激。若王爷是在被他利用的情况下护他周全,他只会觉得王爷愚蠢!这个封逸寒,真不简单!”闻名不如见面,在看到封逸寒的那一刻,靳云轻便知道,他能在四面百里歌的环境里安然无恙,且稳坐太子之位,绝非善类。 “这有什么区别?本王只是不想让大百里卷进齐国内讧,并不求他感激。”百里玉明眸看向靳云轻,正色道。 “王爷,奴婢不得不大胆说一句,我家主子自毁形象的帮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处处责难,真是让人心寒。”即便百里玉再丰神俊逸,可看到他这样对靳云轻说话,汀月还是忍不住抱怨。 “她怎么帮本王了?本王怎么责难她了?汀月,你说话越来越没头没尾了!”百里玉疑惑看向汀月,对汀月的指责供认不讳。 “王爷......”汀月再欲辩驳,却被靳云轻唤住。 “汀月,莫跟他一般见识,本宫累了,扶本宫回去休息。”百里玉无坐拥天下之心,自然不会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靳云轻悠然起身,走进内室。 “别走啊!本王还有话没说完呢!”见靳云轻离开,百里玉登时开口。 “絮子不是在那儿了么。”靳云轻回应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入了内室。百里玉闻言看向贵妃椅上越发懒惰的絮子,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适百里,月色皎洁,星光柔美,满树桃花在月光的靳浴下,散着淡淡的莹光,精美绝伦。 “主人,百里王欺人太甚,不仅让一个废了的王爷招待您,更叫来那个白痴妃子,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冰冷的声音似千年寒山上的雪封,没有温度。一身着百里行衣的男子直立在封逸寒身后,面目俊朗,却没有一丝表情。此人听风,封逸寒手下特等隐卫。 “怪不得百里连城,父皇除我之心那么明显,百里连城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本太子的现状。不过他能让百里玉迎接我,倒算是给了本太子一个惊喜。你莫要小觑那百里玉,若本太子说这大百里江山是他打下来的,一点也不为过。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百里国皇位又岂容百里连城坐的那么稳!”封逸寒独立窗前,眼中的锋利暗淡了月辉星辰。 “主人是说靳表姐?”在这个多国割据,群雄并起的年代,那些在政治舞台上留下过痕迹的人,不论男女,都会被人镌记在心。 “绝艳易凋,连城易脆,像那样集惊天美貌与绝顶睿智于一身的女子,必遭天妒,可惜了!”封逸寒的眼底划过一抹惋惜,须臾间归于平静。 “看来传闻是真的,百里玉思慕兄嫂,如今落得这样下场,实在不值。”听风摇头。 “宁负江山,不负美人笑,值与不值,只有他自己知道。‘魅影七杀’来了么?”封逸寒话峰陡转,神色肃然。 “密使来报,‘魅影七杀’于前日离开齐国,目标是主人。”听风依实禀报。 “看来父皇这次是下了狠心欲除我而立封铎......”皇室内骨头相残,父子反目乃寻常事,可寻常事并不代表他们已经麻木,面对亲生父亲的追杀,封逸寒依旧会心痛。 “主人,您不能再等了!” “是啊,真是不能再等了,传令让他们准备吧。只要本太子能活着回去......”封逸寒轻舒口气,将后半截话噎在喉咙里。 “主人放心,听风誓死保太子无恙!”听风言之凿凿,声音铿锵有力。 无语,封逸寒挥手退了听风,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桃花林,却又似穿过桃花看的更远。 或许是不愿与封逸寒碰面,百里连城这两日均未到关雎宫,反倒是封逸寒,在得知百里玉住在关雎宫时,竟主动前来拜访。 当封逸寒出现在关雎宫时,关雎宫正一片大乱。 “娘娘......这么多血,怎么办啊?”汀月端着水盆的手颤抖不止,双脚不停跺着地面,急的眼泪不停的涌出来。 “别吵!本宫不正在办着呢!”贵妃椅上,靳云轻半跪在那里,双手朝下抚着絮子的肚子,樱唇狠咬,额头渗满汗水。 “你到底会不会啊!怎么还没生下来?本王听说怀孕要经常走动的!都是你,总是抱着絮子不放,你当它是暖手的么!”看着絮子痛苦的喵喵,百里玉剑眉紧皱,双手握拳,还不忘时不时的埋怨靳云轻。 “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帮忙!”靳云轻也是真急了,这都折腾了一个时辰,却不见小猫出来,絮子的叫声越来越小,怕是力气快要耗尽了。 “本......本王怎么会啊!”百里玉瞪大眼睛,一副躲瘟神的样子退后数步。 “那现在怎么办?它就是生不下来!怎么办!”眼见着絮子的叫声变了调,靳云轻急的眼角含泪,彼时生产一幕犹在眼前,对于絮子的痛,靳云轻感同身受。 “我来。”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封逸寒突然上前,纤长莹润的手指轻轻抚到絮子的肚子上,有节奏的推着。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贵妃椅的絮子身上,没人在乎身份,地位,礼节。 “怎么样?”靳云轻忧心看向封逸寒,距离那么近,靳云轻很容易在封逸寒脸上找到冷静沉稳的表情,即便他的额头也渗着汗珠。 “放心,没事的。”听到封逸寒这样说,靳云轻的心跳稍稍缓了下来,出于感激,靳云轻不经意的抬手,用锦帕擦过封逸寒的额角,毕竟是为絮子,她总该做点什么。只是这一幕落在百里百里玉眼里,竟成了极刺眼的风景。 “出来了!娘娘!您快看呐,出来一只小猫,白色的,和絮子一样!”汀月欢喜雀跃的欢呼,激动的热泪盈眶。 “别急,还有一只。”封逸寒有节奏的揉着絮子的肚子,果然,就在第一只小猫生下来不久,又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小猫鼓弄着出来了。 “好了吗?”靳云轻清眸微抬,忐忑看向封逸寒。 四目相视间,封逸寒心中陡震,他无法形容这是一双怎样清澈纯净的眼睛,美的宛如春花,宛如夏月,宛如秋风,宛如冬雪,那光芒直射到封逸寒心底,照亮了他心底的晦暗。这一刻,封逸寒忽然明白百里连城为什么会独宠她,因为靳云轻眼中的纯美无邪,正是他们这些身处皇室中人最缺少的东西。 “不会是絮子......”这种情况下,靳云轻自然忽略了封逸寒眼中的深意,焦急询问。 “放心,母子平安。”封逸寒猛的一震,登时敛了眼底的渴望,平静开口。 “太好了!还好絮子没事!还好......”靳云轻不再理会封逸寒,双手抚着絮子的脑袋,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尤其是看着在絮子肚子边拱奶吃的两个小家伙,靳云轻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娇弱之态,惹人怜惜。 “靳妃得了两只小猫,是高兴的事。”封逸寒有种上前劝慰冲动,却硬生被他忍了下来。身后,百里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酸酸的味道,极淡,可却实存在。 “我没事,喜极而泣。”靳云轻脱口而出,手依旧宠爱的抚着絮子,似要给它无限安慰。 “喜极而泣?”封逸寒紧盯着靳云轻的眸子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幽幽开口。 “呃......是啊,是这么说的吧?”靳云轻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登时抬头,有板有眼的看向百里玉。 “还不算太笨,就是这个意思!”百里玉自然明白靳云轻的意图,附和道,“太子殿下,这个时辰您怕是还没用膳呢吧?”自靳云轻提醒之后,百里玉刻意与封逸寒疏远,便是称呼也改的正统了些。 “知道百里玉住在这里,所以想着来找你,到雍和宫一同用膳的,不知百里玉可否给我这个面子?”封逸寒收起目光,转身看向百里玉。 “太子言重了,若不是絮子临时出了问题,百里玉怕早就在雍和宫叨扰太子了。”百里玉爽声道。 “求之不得,靳妃娘娘得了两只小猫,怕是还要喜欢上一阵,不然逸寒必定邀靳妃一同用膳。”封逸寒说话间看向靳云轻,谦恭道。 “嗯,你是好人,你要请本宫,本宫一定去!”靳云轻扬起稚嫩的小脸,狠狠点头。封逸寒不语,只微微一笑,方才与百里玉退出关雎宫。 看着封逸寒与百里玉先后离去,靳云轻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神色骤然冰冷。 “娘娘,您怎么了?”感觉到靳云轻表情异常,汀月忧心问道。 “刚刚一时兴奋,竟疏忽了,在封逸寒面前,这傻怕是装到头了。”靳云轻淡声开口,若有所思。 “那如何是好,他会不会向皇上告密啊?”汀月唇角勾起一抹讶异的弧度,满脸忧患。 “当然不会,他又不傻。罢了,反正本宫也没想在他面前装到底,且看他如何走下一步吧。”靳云轻悠然开口,看着絮子的眼神少了锋芒凌厉,带着一丝温暖柔和。 晚风徐徐,花香浓郁,封逸寒站在窗前,遗世独立。白色的长衫随风扬起,宛若乘风而去。 “主人,听风发现关雎宫内有隐卫,不止一个!”同为隐卫,听风自然能感觉到隐在关雎宫内不寻常的气息。 “他们武功如何?”喜极而泣?一个傻子可以说出这样应景的话么?靳云轻,外面皆传她自小痴傻,现在看来,皆传的东西,未必是真的。 “一个与听风奇虎相当,另一个......远在听风之上!”听风据实禀报。 “哦?关雎宫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封逸寒有理由惊讶,他深知听风在隐卫中是一等一的高手,若远在他之上,那该是怎样的存在呢。 “属下无能,辨别不出他们出处。”听风惭愧垂首。 “无碍,不管他们出自哪里,于本太子而言,都百利而无一害。”封逸寒薄唇轻抿,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136.136 “属下不明白。”听风费解看向封逸寒。 “既然他们潜伏在关雎宫,那很有可能是百里玉的人,如今百里玉全权负责本太子的安危,一旦本太子出事,百里玉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介时齐国若追究起来,百里连城必会把百里玉推出去了事。这也是百里连城为什么要百里玉负责款待本太子的原因。基于这点,百里玉肯定会想尽办法护着本太子的!”封逸寒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或许他也可以和‘魅影七杀’拼上一拼。 “若他们是那个傻妃的人呢?”听风提出质疑。 “那就有意思了......”深幽的眸子望向关雎宫的方向,封逸寒情不自禁想起四目相视的顺间。 原本靳震庭再娶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靳云轻还是决定回去瞧瞧,一来,她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走了霉运,若是心善之人,她倒不介意做回好人救上一救。二来,是听说靳素鸾会回去,自上次靳素鸾离开后,她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还真有些想了呢! 因为靳震庭请的神算子算准李家二小姐命里有子,所以母凭子贵,靳震庭将纳四房的决定改作娶妻,目的便是希望他的第一个儿子是嫡出,身份自然尊贵些。靳云轻却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因为她知道喝了‘无根水’的靳震庭,再也不会有儿子了。 整个大婚场面甚至隆重,宾客如云,靳震庭看上去并没有多开心的模样,倒是那个二小姐,脸上的笑灿若春花。靳云轻调查过,她叫李青青,性格狭隘,为人刁钻,虽为庶出,却将嫡出的姐姐欺负的差点儿上吊,显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靳云轻一直坚持到靳震庭入了洞房,方才吩咐汀月备轿。整个过程中,靳素鸾便如一尊雕像般坐在那里,没有丁点笑意。也难怪,窦香兰死了不到两个月,父亲便娶了平妻,靳素鸾心里当然不是滋味儿。 “见了二姐,不知道打声招呼么?”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靳云轻料到靳素鸾不会浪费这个挑衅的机会,所以也未急着上轿。 “见了本宫,不知道下跪行礼么?”靳云轻微笑转身,眸光清澈无波。 “这里这么多人,本宫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继续装傻卖乖的,否则若哪个多嘴的将你现在这副样子传到皇上那里,你该知道欺君是什么结果!”靳素鸾冷眸看向靳云轻,眼底尽是鄙夷和讽刺。 “还真是没那个必要,筱萝现在可是皇上的宠妃,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到皇上那里说他最爱女人的坏话呢?”靳云轻浅笑嫣然,心底却划过凛冽的痕迹。靳素鸾是她的仇人,所以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惩罚她的机会。 “靳云轻,你别得意的太早,皇上宠你,那是因为你是个傻子,若哪日皇上知道你的真面目,本宫保证,你绝对会比靳表姐死的更惨!”靳素鸾皓白的齿,咬着猩红的唇,眼底滚动着浓烈的恨意。 “所以......二姐是亲眼见到大姐怎么死的?筱萝很想知道,大姐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靳云轻一步步逼近靳素鸾,俯身时,樱唇划过靳素鸾的耳畔,清晰的声音宛如地狱的丧钟突兀响起,靳素鸾猛的后退,双手下意识抚在胸口上。 她一直怀疑靳云轻知道了靳表姐死的真相,可这样的怀疑没有任何根据,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靳表姐死时,就只有皇上和她在场! “二姐怕什么?筱萝又不会吃了你。其实二姐有句话说的极对,就因为筱萝是傻子,所以皇上才喜欢,如果二姐也是傻子的话......”靳云轻轻笑一声,旋即转身,在汀月的搀扶下进了轿子。 轿帘垂落一刻,靳云轻脸上的笑凝结成冰,如今的靳素鸾已经黔驴技穷,她相信靳素鸾会按着自己给她铺垫的路走下去。 回到关雎宫时,靳云轻诧异看向正厅里的两个男人,忽然有些妒忌起絮子。只见百里玉与封逸寒分别坐在絮子两侧,且手里各握着一只小猫。尤其是百里玉,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倒比小猫还要萌上几分,可笑极了。 “咳咳......怎么回来了也不吭一声?”在看到靳云轻的那一刻,百里玉脸色微窘,登时将手中的小猫送回到絮子身边,一脸肃然开口。 “这关雎宫是你的吗?本宫回来还用得着跟你吭一声?”靳云轻板起小脸,愤愤然反驳。虽然她感觉到封逸寒似乎察觉到什么,可没有捅破这层纸之前,她还是有必要扮下去的。 “逸寒拜见靳妃,桌上是逸寒的一点心意,还请靳妃笑纳。”封逸寒缓身而起,却没有将手里的小猫放回去。 “是送给我的吗?”靳云轻顺着封逸寒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翡翠方桌上赫然摆着一个镶满了琉璃宝钻的长形金盒。靳云轻欢快的走到桌边,随手打开金盒,只见里面是一支玉簪,很简单的一只玉簪,和田羊脂玉的簪身,孔雀石打磨的簪头。 “也不是很好看啊!”靳云轻反复转着手中的玉簪,不知怎的,身子陡然一晃,玉簪砰的摔在地上,碎的一塌糊涂。 “真是不好意思耶,没拿稳。”靳云轻憨笑着看向封逸寒,随后踏过玉簪的碎片走到絮子身边。 “没事,反正靳妃不喜欢,逸寒答应靳妃,离开之前,定送给靳妃一个喜欢的!不过逸寒有个请求。”没人注意到,在靳云轻打碎玉簪的那一刻,封逸寒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嗯,你救过絮子,只要我能办到,会答应你的!”靳云轻郑重其事点头, “逸寒想要这只小猫。”封逸寒宠溺的抚着小猫雪色的皮毛,声音中透着一丝期许。 “可是它还在吃奶啊?”靳云轻眨眼看向封逸寒。 “没关系,逸寒多等几日,希望靳妃愿意割舍。”封逸寒很肯定的回答。 “好,到底是你救了它们,给你一只也好,不过你要发誓,一定要好好待絮子的宝宝!”靳云轻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逸寒发誓!” 整个过程中,百里玉发现自己竟插不上话,那种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令他无比挫败。怎么封逸寒就可以和一个傻子聊的这么畅快,似乎还有相见恨晚之意。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居然把絮子生下的宝宝给他,亏得絮子那么忠心对你!”待封逸寒离开,百里玉很替絮子抱不平。 “汀月,准备晚膳。”汀月心领神会,旋即走出关雎宫,随手将宫门关紧。 “好个封逸寒,骂人不带脏字儿!”靳云轻神色幽冷,声音微寒。 “他骂你了?”百里玉一头雾水,他怎么没听到? “镶金镀银的盒子里面摆了这么个破簪子,摆明了说筱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靳云轻冲着百里玉翻了个白眼,其意极尽鄙视。 “难怪......那你是有意摔碎玉簪的了?”百里玉恍然,他当时也以为金盒里是何等的宝贝。 “不然呢?我还要谢他不成?不过他怕是该知道筱萝装傻了,不然也不会借着猫儿跟本宫讨价还价。”靳云轻慵懒的坐到桌边,悻悻道。 “他跟你讨什么价了?”百里玉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不用脑子,以致于锈掉了,否则他怎么没听出刚刚的对话有问题。 “他说离开前会送筱萝喜欢的,有两层含义,第一,是在表明诚意,只要筱萝答应他的请求,必会得到丰厚的回礼。而‘离开’二字便是他的请求,他希望筱萝保证他在百里宫的安危,直到他离开为止。”靳云轻冷静分析。 “你会不会是想太多了?”百里玉不觉得封逸寒的那句话表达了这么多层含义。 “筱萝答应给他猫儿,便是答应了他的请求,所以他才会拖延时间。”靳云轻长舒口气,彼时她只道蜀太子百里漠北狡诈的很,看来这个封逸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拖延时间?”比照靳云轻的睿智机敏,百里玉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 “等着猫儿断奶就是拖延时间,想必他在齐国已经有了动作,在时机成熟前,他是要赖在雍和宫了。”靳云轻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是她小觑封逸寒了。 “不至于吧?”百里玉不以为然。 “明日相见,封逸寒必向王爷提出加长出使时日的请求。王爷愿不愿意跟筱萝打这个赌?”靳云轻疲惫的脸上透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挑眉看向百里玉。 “除了流沙,什么都行!”百里玉登时警觉道。 “那算了!汀月,晚膳还没准备好么?”靳云轻转眸不再看百里玉,高声唤道。百里玉后脑顿时滴出大滴冷汗,好险,险些被她诓去流沙。 雍和宫内,封逸寒懒散的倚在紫藤竹椅上,手执书卷,唇角时尔勾起,心情大好。 “主人,探子来报,‘魅影七杀’在景泽出现过,依行程估算,再有三日便到大百里。”听风据实禀报。 “真是想不到啊,靳云轻的睿智可一点都不输她姐姐,甚至更胜于靳表姐!纵是本太子都无法隐忍十几年,甘心做世人眼中的傻子,她是怎么做到的呢?”封逸寒似未听到听风的禀报,眼底弥漫着一股执着和疑惑。 “主人,‘魅影七杀’就快到了......”听风刻意重复,神色忧虑。即便他有必死护主之心,可‘魅影七杀’的实力容不得听风乐观。 “是么?本太子倒真希望他们快些到呢!”封逸寒薄唇勾起一抹悠然的弧度,眼底的光璀璨明亮。 “太子是有万全之策了?”听风诧异看向封逸寒。 “本太子今日把琉璃彩盒送到关雎宫去,你猜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想起关雎宫那一幕,封逸寒依旧感叹靳云轻的睿智无双。 “属下不知。”听风有些急了,‘魅影七杀’就要到了,主人却执着于一个傻子,这让他如何不急。 “靳云轻摔碎了玉簪。”封逸寒的声音透着一丝淡淡的欣赏。 “属下不明白,其实王爷何必纠结于一个傻子的所作所为,‘魅影七杀’......”听风还未说完,便被封逸寒打断。 “靳云轻不傻,不仅不傻,而且还聪明绝顶,她已经答应本太子,在百里宫这段期间,她会保本太子周全,直至离开。”封逸寒笑意深沉,眸色坚定。 “那个女人不傻?怎么可能!”听风很不以为然,彼时接风宴上,只是那副打扮,已经让人汗颜了。 “不信?本太子明晚就证明给你看!”封逸寒忽然很期待与靳云轻的再次交锋。 “那‘魅影七杀’......”听风不甘心问道。 “现在看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退下吧。”封逸寒的神情少了几分忧郁,多了几分坦然,不知为什么,他没有理由的相信靳云轻,相信这个神秘的女人一定会给他想要的安全。 翌日,当听到封逸寒欲多留几日的请求后,百里玉分外庆幸自己没有意气用事的和靳云轻打赌,否则现在必追悔莫及。 “自太子入住那日,这雍和宫便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想留多久,百里玉都真心欢迎。”百里玉爽朗应道。 “如此逸寒感激了。”惺惺惜惺惺,英雄重英雄。即便百里玉此时身处困境,可在封逸寒心里,这个人永远比百里连城更值得他尊敬。 虽说封逸寒的到来并不受百里连城重视,可寻常礼节还是要走的,于是百里玉便带着封逸寒离开皇宫,去了礼部。 关雎宫内,靳云轻正品着茶,殷雪突然现身。 “主人,奔雷传来消息,说大蜀正朝莽原临郡调兵,似有出兵之意。”殷雪将手中浅紫色的字笺递到靳云轻手里,肃然道。 看着手中字笺,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极无奈的弧度,只要想到百里漠北,她便觉得头疼,那可是个极难缠的家伙。 “看来百里漠北是笃定封逸寒会死在大百里,才会这么早行动,这次,他可有些自大了。殷雪,‘魅影七杀’真的那么厉害?”靳云轻说着话,随手将字笺搁进茶杯里,紫色字笺入水即化,顷刻间不见踪影。这种字笺是以食用花粉为原料,与茶水混合,别有一种爽口的味道。 “回主人,属下未与他们交过手,不过听外界传言,他们精通幻术,每每死于他们手中的人,脸上都会带着微笑,仿佛没有一丝痛苦,而且‘魅影七杀’从没有失手的记录。”殷雪将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本宫似乎好久没见南笙了,你今日抽空回凤羽山庄替本宫传个话,就说筱萝想他了!还有,回信给奔雷,让他少安毋躁,这兵百里漠北没机会出。”靳云轻呷了口茶,淡淡道。 “是!”殷雪唇角抽了一下,她有一万个理由相信,燕南笙就连做梦都不想再见到主人了。 待殷雪离开,汀月急急自宫外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靳云轻不慌不忙,经历种种苦难磨砺之后,靳云轻自认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措手不及。 “丽妃娘娘傻了!”汀月语出惊人。靳云轻闻声,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眸间光芒陡然一亮,孺子可教也,靳素鸾终究没让她失望啊! 碧水湖岸,不管明玉如何阻拦,靳素鸾还是挣脱明玉,扑通跳进湖里,幸而初夏,湖水倒也温和。 “娘娘!您快上来啊!小心风寒!”明玉不会凫水,只能在湖边大喊。 “不行!这湖里有七彩鱼,素鸾一定要抓到它!皇上喜欢的,素鸾一定要抓到它献给皇上!”靳素鸾一个猛子扎进湖里,半晌也不见出来。 “娘娘!来人啊!快救娘娘!”明玉惶恐看着湖水,急的满头大汗。靳云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二姐在干什么?”靳云轻踱步走到明玉身边,狐疑看向碧水湖。 “靳妃......靳妃娘娘快劝劝我家主子,奴婢从没听过这世上还有七彩鱼,今儿个一大早,娘娘就像疯了似的跑出来,说定要抓到七彩鱼献给皇上!娘娘已经下去好久了,再这么下去,体力不支,会出大事的啊!”明玉猛的跪在靳云轻脚下,卑微乞求。 “七彩鱼......婉儿也没见过呢。”清澈无波的眸子散着淡淡的光晕,靳云轻玉指抵腮,饶有兴致的看着在湖水里扑腾的靳素鸾,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靳妃......”明玉诧异看向靳云轻,有那么一刻,她仿佛看到靳云轻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看来靳素鸾说靳云轻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上!你来啦!”靳云轻知道明玉心中有疑,却也不在乎,小跑着迎向大步赶过来的百里连城。 “婉儿,你怎么也在这儿?”自封逸寒入住雍和宫,百里连城为免尴尬,便忍着不去关雎宫,此刻在碧水湖见到靳云轻,让百里连城险些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婉儿听说二姐要抓七彩鱼,所以过来帮二姐!皇上,你等着,婉儿这就下湖!”靳云轻煞有介事的朝碧水湖走去,却被百里连城一把拽到怀里。 “胡闹!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七彩鱼。”轻柔的语气没有半点责备,百里连城似捧着稀世珍宝般将靳云轻紧紧箍在怀里,久违的体香惹的百里连城蠢蠢欲动。 “皇上,丽妃娘娘已经下去一柱香的时间了,若再不上来,奴婢怕娘娘受不住啊。”见百里连城出现,明玉登时跪地哀求。 “胡说,二姐凫水比谁都好,才一柱香的时间嘛!二姐说湖里有七彩鱼的!真的!”靳云轻一脸天真的看向百里连城,粉嫩的红唇微微嘟起,看的百里连城心猿意马。 “好好好,那就再让丽妃再找找,婉儿是跑来的吧?这满头的大汗!”百里连城的目光贪婪的落在靳云轻的莹润饱满的红唇上,略有粗糙的手指抚过靳云轻的额头,动作温柔如风。 明玉没想到皇上竟不阻止自家主子,心中陡然一凉,目光忧心看向碧水湖中翻滚的身影。 “为什么没有?素鸾一定要找到七彩鱼!为什么没有?素鸾明明梦到的!是神仙托梦的!”湖心,靳素鸾越发慌乱的游着,身体愈渐虚弱。 “二姐,你别急,慢慢找啊!皇上和婉儿就在这儿等你,多久都没关系!”看着湖心里的靳素鸾,靳云轻大声喊着,极尽安慰。 “婉儿啊,你可见过封逸寒了?”百里连城只瞥了眼湖水里的靳素鸾,便将眸子转到可人儿身上。他心道靳素鸾痴傻必有蹊跷,若她真能把自己淹死在碧水湖,那他就信。 “见过啊,皇上还让婉儿去给他接风了呢,不过婉儿不喜欢他,像块木头似的,总是板着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一样!皇上,你是不是不喜欢婉儿了?”靳云轻说着话,将头倚在百里鸿弈胸前。她尽可能的分散百里连城的注意力,因为她很好奇,靳素鸾到底会在水里挺多久? “怎么会!整个后宫,所有女人,朕最喜欢的就是婉儿!”百里连城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真诚,靳云轻也相信他的话,可是时至今日,她最不稀罕的,就是百里连城的宠爱。 “可是皇上好久没到关雎宫了!婉儿都想你了,婉儿想皇上搂着婉儿睡觉,踏实!”靳云轻用小脑袋蹭着百里连城的胸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靳素鸾水性并不好,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湖心处,靳素鸾拼命的喘着粗气,被水打湿的头发挡住了她眼底的极恨,岸上那一双人影,刺的她眼睛好疼,心好痛! 身体渐渐虚脱,靳素鸾用尽力气想要游回岸边,却在对上靳云轻的眸子时,放弃了挣扎,她要赌一把! “不好了!皇上!娘娘没力气了!娘娘没到湖底了!”眼见着靳素鸾的身体不再扑腾,明玉大声呼喊。明玉自心底不希望靳素鸾死,若是她死了,安柄山不知道又要安排她怎样的差事,至少跟在靳素鸾身边,她是有机会接近皇上的。 百里连城闻声一震,旋即看向湖心,只见湖面平静,已然不见靳素鸾踪影。 “二姐......二姐!”靳云轻正欲冲出去,却被百里连城拉了回来。 “下水,救人!”实则那些侍卫早就候在左右,闻得百里连城一声令下,皆跳进碧水湖里。 “都是婉儿不好......呜呜......皇上,二姐不会有事吧?婉儿记得二姐凫水很好的,怎么会这样啊!”靳云轻眼泪扑簌而落,心底却对靳素鸾这种不要命的做法很不认同,若真就这么淹死了,她会觉得遗憾的。 “不关你事,是她自己非要找什么七彩鱼......”百里连城揽过靳云轻,深幽的眸子盯向碧水湖,靳素鸾真的傻了?否则怎么会连命都不要? 直至侍卫将靳素鸾救上来,靳云轻先一步冲到靳素鸾身边,悲戚垂泪,一侧,明玉登时上前狠按了靳素鸾的胸口,直至靳素鸾喷出几口水来,方才停下。 “七彩鱼......素鸾看到了......皇上......”到底是呛水太多,靳素鸾只说了几个字便昏厥过去。 “二姐!皇上,二姐怎么了!婉儿不要二姐有事!”百里连城见靳云轻哭的越来越伤心,再度将她拥在怀里。要死的本是靳素鸾,只是靳云轻的几声悲泣,大有喧宾夺主之意。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丽妃抬回去,宣御医好好诊治!”百里连城愤然低吼,至此,靳素鸾方才被侍卫抬回华清宫。 “皇上,婉儿想去陪二姐,好不好?”靳云轻抹着眼角,含泪的眸子晶莹剔透,我见犹怜。 “放心,她没事,刚刚不是还说话了么!”百里连城的手抚过靳云轻白皙的面颊,小心安慰着。在他记忆中,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过,他也很想克制自己对靳云轻的关怀,毕竟是个痴儿,终归封不得皇后,可他越是隐忍,心底的渴望就越是强烈。 “可是婉儿不放心啊,皇上,让婉儿去吧,好不好?”靳云轻拉着百里连城的手掌轻摇,撒娇的模样让百里连城有些哭笑不得。 “好,汀月,小心伺候你家主子,若是有人敢欺负她,直接来找朕!”百里连城还没忘彼时关雎宫的一幕,即便靳素鸾现在昏迷不醒,可他还是不放心。 “奴婢遵命!”汀月恭敬俯身。 直至百里连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靳云轻方才收起眼底的泪水,转身走向华清宫。 “娘娘,丽妃该不是真傻了吧?”汀月踩着小碎步跟在靳云轻身后,狐疑问道。 “就算是傻子也有求生的本能,刚刚她出水之时,本宫注意到她的脚并没有抽筋,这说明什么?”靳云轻侧眸瞥向汀月,眼底一片清冷。 “说明......她是有意让自己沉到湖底的?”汀月顺着靳云轻的推理猜测。 “一个这么有心机的人,会是傻子么!不过为了引皇上注意,她居然舍得拿命赌,看来她真是走投无路了!”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华光异彩,绚烂夺目。 “娘娘,其实......奴婢觉得皇上对您很好......”这句话憋在汀月心里很久了,虽然她能感觉到主子对肃亲王的那份心意,也能隐隐感觉到主子对皇上的淡漠,可她就是觉得比起百里君清,皇上对主子真的极好。 靳云轻陡然止步,冰冷的眸子骤然覆染冰霜,森冷的目光仿佛两道冰锥直刺到汀月身上。 “娘娘......”触及靳云轻目光的那一刻,汀月顿时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局促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汀月,这段时间本宫待你如何?”幽冷的声音自靳云轻唇边荡起,那双眼,似古井无波。 “娘娘待汀月极好......汀月说错话了,求娘娘责罚。”自跟随靳云轻至今,汀月从没见到主子这样冰冷的眼神,周遭的空气都似被那眼神凝固至冰点。 “你的确说错话了,若再让本宫听到这样的话,关雎宫必容不下你!”靳云轻冷声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汀月不语,追悔莫及。 华清宫内,当靳素鸾醒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明玉端着姜汤候在一侧。 “娘娘,御医吩咐过,您醒过来便将这姜汤喝了,以防染上风寒。”明玉小心翼翼将汤碗递向靳素鸾。 “皇上......”靳素鸾拿捏着声音看向明玉。 “皇上不在......”未待明玉说完,靳素鸾猛的推翻姜汤,神色骤然狠绝。只要想到自己在水里挣扎,可皇上却搂着靳云轻亲亲我我的情境,靳素鸾的心便似被烙铁反复烙着,疼至极限。 “皇上居然没来看本宫!”靳素鸾阴狠低吼。 “皇上没来不要紧,婉儿来了啊!”就在这时,靳云轻悠然自明玉身后走了过来,清澈的眸子满是戏谑的光芒。 “明玉!”靳素鸾没料到靳云轻会在房间里,顿时怨毒的瞪向明玉。 “娘娘,奴婢刚想说......”明玉觉得委屈,这实在与她无关。 “你退下!”靳素鸾不想听明玉解释,挥手退了明玉。待明玉离开,靳素鸾冷眸看向靳云轻。 “你别得意的太早!” “筱萝没有得意,只觉诧异,二姐真有慧根,七彩鱼?多富有诗意的名字啊,怎么想出来的?”靳云轻啧啧称羡,眼底戏谑之意不减。 “既然皇上喜欢傻子,本宫不过是投其所好!你不也在皇上面前装傻卖乖么!我们彼此彼此!”靳素鸾音调生冷,恨恨道。 “嗯,二姐好主意,不过筱萝得提醒二姐,装傻可不容易啊,二姐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如果让皇上知道你是装傻邀宠,必定会以欺君之罪论处,介时二姐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千万别怪婉儿没提醒过你!”靳云轻嗤笑开口,眉眼弯成月牙。 “彼此彼此!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你可以走了,华清宫不欢迎你!”靳素鸾狠瞪了眼靳云轻,玉手直指宫门。 “也罢,既然二姐不喜欢筱萝,那筱萝告辞了。”靳云轻轻挑眉梢,正欲离开之时,忽然俯身凑到靳素鸾床边,“二姐曾说过,如果哪日皇上知道了婉儿的真面目,那婉儿必会比大姐死的更惨,照这话的意思,若皇上知道二姐是在装傻,也一定会比大姐死的惨了?” “你......你想说什么?”看着那双幽深无际的眼睛,靳素鸾下意识噎了下喉咙,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靳云轻知道些什么,可又无法肯定。 “没有,只是提醒二姐,玩火终自毁,你小心了!”靳云轻轻笑开口,旋即翩然离去。回眸一刻,靳云轻自心底发誓,她会让靳素鸾尝尽痛苦,再如自己那般屈辱的死去! 当靳云轻回到关雎宫时,百里玉正摆弄着两只小猫,俊逸的容颜紧贴在小猫似绒花般洁白的皮毛上,极尽享受。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它们的父亲呢!”这样的场景让靳云轻心情大好,尤其是靳素鸾依着自己的意思开始扮傻,着实遂了她的意。 “你回来的正好,本王想要只小猫!”对于靳云轻善意的讽刺,百里玉不以为意。 “王爷要猫做什么?”靳云轻诧异看向百里玉,不解问道。 “自然是养着。”百里玉摆弄着手中的小猫,丝毫没注意靳云轻表情的讶异。 “可筱萝已经答应给封逸寒了啊?”靳云轻忽然觉得今天的百里玉很不一样,自己刚刚的那句玩笑若在平日,必会让百里玉一脸黑线。 “你只答应给他一只,不是还有一只么!” “筱萝答应封逸寒,是因为他救了絮子母子,而且他答应给筱萝丰厚的回礼。王爷做了什么?又能给筱萝什么呢?”靳云轻悠然走到贵妃椅,缓身坐到絮子身边,轻抚着絮子,悠悠开口。 “靳云轻,你忍心让流沙知道,他是被一只猫换过去的吗?”真不知道封逸寒看到靳云轻现在这样,还会不会夸她天真率性,超凡脱俗。反正他是没看出来靳云轻脱俗在哪里,却看到她十分庸俗! “王爷是同意了?”靳云轻不紧不慢的抬眸,晶澈的眸子熠熠生辉。她当真好奇,一向视流沙如命的百里玉,怎么突然这么舍得。 “本王还有一个条件!”百里玉终于说到正题。 “什么?”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要猫只是个幌子,怕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吧。 “封逸寒今晚邀你品茶赏月,本王觉得有必要在场。”百里玉正色开口,说的理直气壮。 “他也邀请王爷了?”靳云轻没想到封逸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来他是想捅破这层窗纸了。 “那倒没有,不过本王觉得有必要去!”百里玉深以为然。 “可是筱萝觉得没有必要,王爷的这个请求筱萝不能答应,不过筱萝可以将小猫儿送给王爷一只,以示安慰。”靳云轻断然拒绝。 “你不要流沙了?”对于靳云轻的拒绝,百里玉诧异非常。 “筱萝想过了,流沙到底是燕南笙诚心赠与王爷的,君子有成人之美,且不夺人所好,而筱萝一直觉得自己是君子,所以,王爷从此以后都不必担心筱萝哪一日会抢走流沙了!”靳云轻一副大义凛然之态让百里玉甚是挫败。实则,他真的很想知道封逸寒约靳云轻到底所为何事,他可不认为封逸寒有品茶赏花的闲情逸致。 “你别走啊,本王觉得这件事还有的商量!”见靳云轻起身走向内室,百里玉不甘的追在后面。 “王爷是准备与筱萝到内室的床榻上好好商量吗?”内室门口,靳云轻嘎然而止,回眸间,百里玉的俊颜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至。暧昧的语句,暧昧的姿势,两颗平静无波的心顿起波澜。 百里玉一早便知道靳云轻的眼睛很会骗人,她装傻的时候,眼神总是那么无辜。可这一刻,他亦发现靳云轻的眼睛很会勾人,那双眼仿佛是两个无底洞,驱使你拼命的往下,想知道里面的秘密,可越往下,越沉沦,直至无法自拔。 他很想避开那双眼睛,可是目光却似不听使唤的凝视,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感觉到靳云轻的目光那么熟悉,与他日思百里念的那双眼重合! “表姐......”百里玉恍惚中唤出了她的名字,那一刻,靳云轻猛然一震。 “王爷的表情让筱萝觉得,王爷是想与筱萝进去呢!”靳云轻强自镇定,樱唇微勾,浅笑嫣然。 “呃......咳咳......封逸寒邀你酉时到雍和宫,本王有些累了!”百里玉说话间径自绕过靳云轻,去推内室房门。 “王爷干什么?”靳云轻愕然看向表面上一脸镇定,实则心已狂乱的百里玉,满脸疑惑。 “呃......走错门了!”百里玉无比尴尬解释,转身顺间消失在关雎宫的正厅。看着百里玉的背影,靳云轻无限怅然,彼时真心错付,无端错过了这么好的男儿,此生重来,她是否该抓住他的心?可如今的她,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 桃花林间,身着白裳的封逸寒束手而立,侧脸掩映在花海星光之间,将他优美刚毅的容颜衬托的淋漓尽致,玉一样的面容,璀璨的明目,尤其是那眼中隐隐的忧郁,有种独特的颓废美,倾天绝地。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太子殿下好心性。”清越的声音打断了此刻的宁静,靳云轻穿花林而入,缓缓行至封逸寒面前。 “论心性,逸寒自愧不如!”封逸寒邀靳云轻落座,坦然开口。 “太子说笑了,筱萝可没什么心性,所以做不来品茶赏月这等附庸风雅的事。”靳云轻目光纯澈,如一池碧水,很容易让人沉溺其间。 “看来靳妃是猜到逸寒的意图了?”封逸寒坐在靳云轻对面,优雅的为其斟了杯雨前龙井。 “猜到是一回事,太子殿下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靳云轻轻呷了口杯中龙井,顿感香气萦绕唇齿之间,不得不承认,这茶封逸寒是费了心思的。 “可逸寒真的很想知道,靳妃心中所想是否与逸寒不谋而合?”封逸寒细长的眼闪烁着光亮,他在等这个女人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殷雪!”靳云轻没有过多废话,只轻声唤出殷雪。 “属下殷雪,叩见主人!”殷雪的出现,宛如风过,寻不着一丝痕迹,封逸寒自认武功不弱,却不知殷雪自何处而来。 “下去吧。”靳云轻只字词组间,殷雪陡然消失,速度之快,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靳妃这是什么意思?”封逸寒震惊之余,挑眉看向靳云轻。 “太子想知道本宫的实力,本宫给太子看便是。太子也有隐卫,相信也该听说过殷氏一族,而殷雪的旧主是武林盟主燕南笙,如果不是至交,太子觉得他会割爱么?”暗处,殷雪的唇角下意识抽了一下,她才从凤羽山庄回来,无论从哪个角度,她都不觉得燕南笙将主人看成至交,倒是世仇更恰当些。 “看来这次‘魅影七杀’是有来无回了。”封逸寒眉宇间不经意的舒展让靳云轻窥视到了他的内心。这该算是封逸寒的生死一战了。胜,得一国,败,陨一命。 “本宫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现在该轮到太子殿下了。”靳云轻搁下茶杯,眸色清冷无波。 “靳妃尽管提,逸寒决不还价!”封逸寒知道,如果没有靳云轻的支持,他根本无法抵抗‘魅影七杀’,不管靳云轻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只能答应。 “筱萝想替人要你一个人情。”靳云轻说的云淡风轻,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散着淡淡的光晕,宛如月中仙子误坠人间。 “替谁?”封逸寒扬眉看向靳云轻,这样的回答让他意外。 “筱萝也想知道,太子是否与我不谋而合?”靳云轻不语,眉眼弯弯的看向封逸寒。 “百里连城?不对......”封逸寒陷入沉思,风起,桃林沙沙作响,扬起的花瓣随风舞动,凄美的让人感伤。 “百里玉。”封逸寒的声音无比肯定,当看到靳云轻眼中的光亮时,封逸寒心底竟涌起隐隐的酸涩,他早该猜到是他的。 137.137 “你在帮他?为什么?是因为你的姐姐?”封逸寒渴望听到肯定的答案,只是靳云轻却没有回答。 “太子若肯应下这个人情,筱萝自当全力以赴。若不肯,便当今晚我们没见过。”靳云轻神色悠然,似笃定了封逸寒不会拒绝。 “好!他日逸寒必以齐国之力还百里玉这个人情。”封逸寒眸若星光,荡出异彩。有靳云轻这样睿智的女子倾力相助,百里国易主早晚的事了。 “太子这句话,筱萝替肃亲王记在心里了。”靳云轻微微点头,旋即起身欲走,却被封逸寒拦了下来。 “如此良辰,靳妃这是要辜负了?”浩渺无边的百里空,明月如钩,繁星璀璨如华,伴着周遭烂漫的桃花,果然是良辰美景,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是啊,难得的良辰,筱萝怎可辜负......”靳云轻悠悠开口。就在封逸寒以为靳云轻会留下来的时候,她却加快了脚步,片刻消失在桃林中。 看着靳云轻消失的方向,封逸寒不禁苦笑,如此良辰如此百里,可她要寻的风宿立中宵人,却不是自己。百里玉,你是何等的幸运呵...... 离开雍和宫,靳云轻才一踏入关雎宫,便见汀月急步迎了上来。 “娘娘,自您离开,王爷就一直坐在那边的石凳上喝酒。”自那日之后,汀月终于明白娘娘的心思,再不敢有他想。 “你下去吧。”靳云轻轻挥素手,旋即踩着细碎的步子朝院落的石凳走去,两排梨树亭亭玉立,花色淡雅,叶柄细长,临风而动,音色动听。梨花间,百里玉一袭湛蓝色长衫独坐石凳,百里风吹起他如墨的长发,在空中荡起绝美的弧度,风动,人欲仙。 “巧笑解迎人,晴雪香堪惜。以晴雪比作梨花,贴切的很呢。”靳云轻娉婷而至,如踏翔云而致的仙子,停在了百里玉身边的秋千上,足尖点地,秋千轻轻荡起,白色的裙摆随风流动,宛如翻浪,倾城无双。 百里玉闻声转眸,眼中的琉璃光芒转瞬即逝,随后负气扭头,自顾品酒。 “其实以王爷的武功,想要知道筱萝与封逸寒谈话的内容,似乎不是难事。”靳云轻打破僵局。 “那你还让殷雪拦着本王!”百里玉才一开口人,便知自己说露了嘴。 “原来王爷去过呢!”靳云轻闻声轻笑,眸子饶有兴致的看向百里玉。 “咳咳......‘魅影七杀’随时会来,本王要时刻确保封逸寒的安全,有什么不对?”百里玉悻悻开口,理直气壮反驳。 “王爷做什么都是对的。”靳云轻自秋千上悠然起身,缓缓坐到百里玉对面,随后拿起石台上的酒壶,自斟了一杯。 “那不是你的酒杯!”百里玉正欲夺回酒杯,却被靳云轻抢先了一步,眼见着靳云轻将酒一饮而尽,百里玉不禁蹙眉,女子喝酒不该如此冲的。 “咳......王爷独自饮酒,却摆了两个酒杯,若不是为筱萝准备的,那会是谁呢?”酒很烈,嗓子似被火烧的难受,靳云轻玉指抚于颈间,轻咳了两声。 “是......”是为表姐准备的,百里玉终究没有把话说出来,可靳云轻却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心,陡然下沉,此情此景,宛如那百里漪澜轩,一样的良辰,一样的美景,却是不一样的心思。彼时,她心系百里连城,根本没注意到百里玉眼中的悲伤,那个时候自已真傻,那个时候百里玉的心该是很疼。 “筱萝为王爷轻唱小曲助兴?不然筱萝为王爷抚琴吧?再让汀月准备些小菜,单喝酒可没意思。”靳云轻忽然很想弥补那一百里的缺憾,正欲起身回房取琴,却在百里玉开口时停止了动作。 “本王觉得,你不适合这样温柔的。”百里玉被靳云轻的反常吓到了,一时说了真话。闻听此言,靳云轻一脸冰凝的看向百里玉,尤其是在意识到百里玉眼中的真诚时,靳云轻终于愤怒了。 “那王爷就自个儿在这儿喝吧!筱萝不奉陪了!”靳云轻愤然转身,离开石台。 “本来也没让你陪啊!”百里玉下意识回了一句,却见靳云轻陡然转身,清如水的眸子狠狠瞪向百里玉,见此情境,百里玉登时缄默。 下一秒,靳云轻突然伸手拽了一把梨花扔在地上,之后愤愤然离去,这是她第一次被百里玉气到了。 “本王有说错么?干嘛生气啊!”直至靳云轻走远,百里玉方才敢嘟囔几句。 回到正厅,靳云轻气鼓鼓的坐到桌边,随手拿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这是我刚倒的耶?”燕南笙极无辜的看向靳云轻。 “那又怎样!不可以喝么!”靳云轻狠撩下茶杯,挑眉问道。 “可以,随便喝,还要不要?能为筱萝倒茶,是南笙的荣幸。”燕南笙一脸虔诚,极度殷勤的提起茶壶。 “你什么时候来的?”靳云轻缓舒了口气,言归正传。 “在你告诉封逸寒,咱们是至交的时候。”燕南笙当时听到这句话,险些从树枝上掉下去。 “筱萝这句话有问题吗?”靳云轻目光无害的看向燕南笙。 “南笙深以为然!”燕南笙狠狠点头,今个儿靳云轻脾气不对,少惹为妙,这是燕南笙的心得。 “‘魅影七杀’明晚便到,殷雪可以对付三个,那剩下的四个?”靳云轻收敛了眼中的烦躁,肃然看向燕南笙。 “南笙真是没想到啊,区区‘魅影七杀’,你居然让殷雪找我来。你可知道,这是杀鸡用牛刀了!”燕南笙一脸无奈,他堂堂武林盟主的封号可不是花钱买来的。 “你确定可以对付他们?”靳云轻知道燕南笙是武林盟主,可现下的世道,挂羊头卖狗肉的太多了,在没看到燕南笙的真本事之前,她自然不会报太大希望。 “弹指一挥间!”燕南笙无比自信,无比自傲,无比自恋道。 翌日,百里玉依旧带着封逸寒四处闲逛,靳云轻则在正厅陪着絮子,白天的时间一切如常,临近酉时,整个雍和宫的气氛愈渐凝重,即便做了最周密的安排,靳云轻依旧有些忐忑。 “靳妃,逸寒觉得您还是回关雎宫比较妥当。”封逸寒眸光深邃,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心,不管成功与否,他都不想靳云轻跟着他一起煎熬,接下来的时间,的确不容易过。 “本王也觉得,你最好先回去。”百里玉神色肃然,眸子落在靳云轻容颜上时,心中不禁疑惑,何以靳云轻一个女子,可以做到那样的云淡风轻,如万军压境,却面不改色。 “太子这儿的茶就是好喝,不多喝几杯,筱萝怎么舍得走呢。”靳云轻浅笑开口,神色泰然。没人看得出她紧张,不代表她真的那么淡定。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封逸寒出事,后果不仅百里玉会受牵连,百里漠北也在蠢蠢欲动,所以这一仗,她输不起! 不过让靳云轻欣慰的是,百里连城似乎也知道‘魅影七杀’会在今晚行动,所以故意撤走了雍和宫附近的皇城侍卫,这倒让她方便许多。 房顶终于有了动静,声音虽轻却杂乱无章,显然,他们等的人,到了! 百里玉深知现在劝靳云轻离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在听到动静之后,刻意起身坐到靳云轻身侧。 几乎与之同时起身的封逸寒,在看到这副场景时,默默然坐回原位,与自己相比,靳云轻该是希望百里玉坐在她身边吧。 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候,封逸寒对于自己纠结的事感到震惊,仅仅打过几次交道的靳云轻,他却放在心上了。 “一会儿打起来,不许乱跑,跟在本王身后。”百里玉低声开口,声音坚定如刃。 “你确定能护我周全?”靳云轻轻声问道,眼底闪过一抹华彩。 “除非本王死。”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在靳云轻心底荡起细碎的涟漪。 “为什么?你一向讨厌我的。”靳云轻眼中的期待越发深了几分。 “因为你是表姐的妹妹!”有那么一刻,靳云轻甚至妒忌彼时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缘分,才会让他这样挂念。 就在百里玉语毕之时,听风与流沙先后破窗摔了进来,借着烛光,靳云轻分明看到两人脸色煞白,唇角渗血,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主人,快离开!”听风陡然自地上跃起,直直挡在封逸寒面前。几乎同一时间,七道光闪般的身影赫然将靳云轻等团团围在中央。 “凡是此屋之人,杀无赦!”幽冷的声音带着金属的重感,撞击到墙上发出嗡嗡的回声,靳云轻下意识蹙眉,只见眼前七人皆带着阎王面具,一身黑色斗篷,根本无法分辨。 “殷雪!”靳云轻厉声开口唤出殷雪,几乎同一时间,殷雪以同样光闪般的速度,执双刃剑破窗而入,刁钻的角度让‘魅影七杀’猝不及防,兵器交错的顺间发出刺耳的争鸣,摩擦生出刺目的火花,刀光剑影浮动,所有人都期待着结局,与此同时,听风与流沙亦冲向距离最近的‘魅影七杀’成员。 而此刻,靳云轻分明感觉到有一只坚而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突然其来的温暖让靳云轻猛的抬眸,看着百里玉眼中的坚定,靳云轻心底莫名的安心。 没人看清这一顺间发生了什么,待殷雪站到靳云轻身前时,靳云轻顿时嗅到了一股腥咸的味道,她知道,殷雪受伤了,流沙和听风伤的更重。 “殷氏一族的隐卫果然名不虚传。”幽幽的声音再次想起,靳云轻抬眸看向‘魅影七杀’,虽表面上无甚变化,可她注意到有三个人脚下的鲜血已经汇成小溪,必是受了重伤。殷雪说的没错,她的确能对付得了三个人。 “殷雪,带她离开!”百里玉很清百里,殷雪之所以可以伤到‘魅影七杀’,完全是因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刻,‘魅影七杀’已然提高警惕,再想伤他们,难上加难,而且殷雪亦受了重伤。 “主人?”殷雪回眸看向靳云轻,见其不语,便知其意。 “你们要的是本太子的人头,放了他们!”封逸寒面色凝重,冰冷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我等只认一个主人。”封逸寒的要求显然遭到了拒绝。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封逸寒歉疚的看向靳云轻,心底生出无限怜惜。靳云轻只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不是结局。 “七杀绝!”阴森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见‘魅影七杀’忽然移动脚步,不停的绕着靳云轻等人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让人眩晕。紧接着便是一阵聒噪的声音,靳云轻忽然感觉到耳边似有一千只蜜蜂嗡嗡作响,头愈渐疼痛。 “幻术!快运气!”封逸寒陡然惊叫,旋即坐定,双手合于丹田,急促吐纳。紧接着百里玉,殷雪亦盘腿坐了下来,两人单手置于丹田,另一只手不约而同的抵在靳云轻后背。 这一刻,靳云轻忽然感觉到似有一股清泉流入丹田,耳边的聒噪声顿时小了许多。可随着时间无情的推移,那声音愈渐大了起来,靳云轻忧心看向百里玉,发现他额头已然渗满汗珠,殷雪亦如是。 “噗”首先败下阵来的听风猛的吐了口鲜血,紧接着整个人毫无意识的拿起身边利剑,似被摄了魂魄似的将利剑朝自己身上刺进去。 这就是‘七杀绝’,通过幻术将自身视作敌人,再一步步自残的过程中享受着胜利的快感。 “百里玉,殷雪,你们放开我!”靳云轻愤然低吼,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被他们吸附在手掌上,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别动!否则我们死的更快!”百里玉肃然开口,唇角微抖了一下,而殷雪的口中已然渗出鲜血。 眼见着众人抵挡不住,忽然一阵蜂鸣声乍响,紧接着,一直绕在他们周围的‘魅影七杀’突然散开,分别跌在地上,口吐鲜血,其状极是痛苦。 “才一招而已,就成这副德行了,‘魅影七杀’也不过如此么!”柔而不阴的声音悠然响起,燕南笙一身逶迤红裳,挑眉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魅影七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筱萝还以为你死了呢!”靳云轻狠瞪了眼燕南笙,登时扶起已然无甚力气的百里玉,与此同时,封逸寒亦封住了听风的穴道,令他暂时昏迷,以免再做出自残的举动。流沙与殷雪稍好些,也已起身护在靳云轻左右。 “咳咳,所以我说你是杀鸡用了牛刀,看到了吧,事实确实如此。在我燕南笙面前,‘魅影七杀’不堪一击!”燕南笙扬眉倨傲的站在那里,双手环于胸前,正滔滔不绝的标榜着自己的威猛。 “‘魅影七杀’的幻术虽然厉害,可若被人打扰,必会反噬!尤其是幻术施展到最后,他们会使出十成内力。这个时候被打扰,反噬的也最厉害,刚刚听风已经中了幻术,可见他们已经拼了九成内力,盟主在这个时候,只要轻轻给他们一击,便会是现在的结果。”封逸寒抹了唇角的血迹,冷静分析。 “哦,筱萝明白了,这就是南笙你所说杀鸡焉用牛刀?”靳云轻轻蔑的看向燕南笙,一脸鄙夷之态。 “本盟主只是选了最行之有效的办法而已,就算他们不使用‘七杀绝’,本盟主收拾他们也是不费力的!你们都起来,重新打过!”燕南笙面色微,愤然反驳。 “他们现在这样,筱萝都可以收拾他们了!”靳云轻不以为然。 “不管怎样,逸寒多谢盟主出手相助!”封逸寒拱手看向燕南笙。就在燕南笙欲开口之时,却被靳云轻抢了先机。 “你不需要记他这份人情,他是筱萝请来的,人情自由筱萝来还,你只需记住答应筱萝的事就好。”靳云轻清眸看向封逸寒,似有深意道。 “靳妃放心,封逸寒决不食言!”封逸寒转眸看向靳云轻,眸子无意间瞥了眼靳云轻身边的百里玉,心底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至于这七个人,便交由太子处置了,筱萝告辞。”靳云轻回身扶着百里玉离开雍和宫,如果不是为自己输入太多真气,百里玉断不会伤成如此,以致于才回关雎宫,便昏厥过去。 直至将百里玉安置到自己榻上,靳云轻方才走出内室。 “你怎么还没走?”看着正厅内坐着的燕南笙,靳云轻狐疑问道。 “我在等你啊,刚刚你不是说要还我一个人情么?”燕南笙一本正经看向靳云轻。 “有么?筱萝怎么不记得了?”靳云轻耸了耸肩,随后走到桌边。 “喂,那么多人听到,你不可以赖账的!再说,你这样,以后还怎么求人啊!”燕南笙急步走到靳云轻面前,一字一句道。 “你还敢找我要人情?如果不是你,百里玉会重伤?殷雪伤的也不轻,流沙也怕是要养上一阵,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他们养伤的费用自然由你来出,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把钱带来!”靳云轻埋怨着提起茶壶朝内室走去。 “靳云轻,不讲理也该有个限度吧!要不是我,你们早就死了!”燕南笙极度无语,他怎么认识这么个势利又小气的女人啊!怎么认识的啊! “筱萝做这一切是为了谁啊?燕南笙,说到底筱萝是一直在帮你照顾着里面那位,若论人情,你不知道欠我多少。一千两,一分都不能少,现在,请你离开,百里玉需要安静。”靳云轻挑眉看向燕南笙。她真觉得燕南笙的美倾天绝地,狰狞成这样还是很好看。 “你!黄金还是白银?”燕南笙泄气开口,他终于明白一件事,这个世上,他最不该做的,就是和女人讲理,尤其是像靳云轻这样刁钻的女人。当看到靳云轻脸上浮起的诡异微笑时,燕南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嘴真是贱。 “黄金!”丢下这两个字,靳云轻已然推门进了内室。只留下燕南笙独自在门外悲愤不已。 百里,静谧无声,月光透过镂花的窗棂洒了进来,月华满室,靳云轻倚在床边,清如水的眸凝视着榻上昏睡的男子。 “百里玉啊,你真是蠢的要命,还好我活着,不然你该怎么办呢......”不知过了多久,靳云轻终困倦的匐在床边睡了过去。 清晨,当百里玉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靳云轻的脸贴在自己的掌心,沉沉睡着。发丝凌乱在靳云轻的额前,挡住了她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 “表姐?”百里玉鬼使神差的伸手,想要拨开那缕长发,看清它后面熟悉的面孔。 “你要干什么?”清越的声音陡然响起,靳云轻猛的起身,直直看向百里玉。 “咳咳......咳咳咳......水......”靳云轻的动作太过突然,吓的百里玉猛咳一阵,停滞在空中的手指直接转向桌上的青釉茶壶。 靳云轻这才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向桌边。 “这是你的房间?本王怎么会在这里?”百里玉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的位置,登时自榻上弹跳下来。 “我的床长刺了么?”见百里玉反应如此之大,靳云轻多少有些介意。 “那倒没有,只不过......咳,水!”百里玉没有往下说,可靳云轻知道他在顾忌,一个王爷若被发现躺在贵妃的床上,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汀月敲门进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娘娘,齐国太子差人来请娘娘和王爷到雍和宫用膳食。 桌上的膳食,显然不是出自百里宫的御膳房。靳云轻不语,心道封逸寒定是在防百里连城,这倒是他多虑了,百里连城还不致于自找麻烦。 “只是早膳而已,会不会太丰盛了些?”靳云轻浅笑嫣然,经过昨百里,生死已定,此时的封逸寒便似浴火重生的凤凰,他日必有大作为。 “这些皆出自逸寒从齐国带来的御厨之手,千恩万谢不必多说,他日两位若有机会到齐国,逸寒必定盛情款待。”眼前的封逸寒丰神俊逸,精神铄朗,眸光华彩满溢,声音掷地有声。 “太子客气了。”百里玉微微拱手,笑言以对,与封逸寒相比,百里玉眼中的光芒少了几分凌厉,名利于他,如过眼云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没看在眼里。 或许封逸寒奇迹般的活下来让百里连城大为震惊,亦或者百里连城潜入齐国的密探得到了什么消息,在封逸寒到达百里宫的第十天,百里连城居然设国宴款待封了逸寒。即便对封逸寒而言,这迟来的宴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他整个宴席都面带微笑,表现的十分大度。 封逸寒离开那日,专程到关雎宫抱走了絮子的宝宝,而且他向靳云轻保证,必会将那小猫儿当国宝似的宠着。倒是絮子,为了找自己的宝宝几乎转遍了整个关雎宫,直到第二日,那种焦急的情绪才算好了些。 “絮子,你放心,封逸寒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宝宝的。”关雎宫内,靳云轻正安抚着絮子,殷雪突然出现。 “主人,奔雷传来消息,大蜀集结在莽原临郡的军队已经撤回,莽原暂时安全了。”殷雪说着话,将手中的紫色字笺递给靳云轻。 “这次是安全了,下次呢......”靳云轻若有所思的握着字笺。经此一事,靳云轻可以断定一件事,那便是百里漠北夺莽原之心从没消失过,那个难缠的家伙啊! “回信让奔雷把钱财转移出去,莽原到底是个是非之地。”靳云轻冷声吩咐。 “是!”殷雪得令转身时,似忽然想到什么,随手自袖内取出一千两黄金的银票递到靳云轻手里。 “这是燕南笙给主人的。”殷雪禀报后,转身消失。看着手中的银票,靳云轻不禁浅笑。 “你又坑了燕南笙什么东西?”百里玉进门时,就只听到个尾音。 “没什么,一千两黄金而已。”靳云轻心情大好,随手将银票搁了起来。 “一千两黄金,还而已?他平白无故为什么给你钱?”百里玉一脸质疑的走到靳云轻身边,肃然开口,目光凌厉。 “王爷这是在过问筱萝的**么?”靳云轻一副你管不着的模样看向百里玉,旋即转到桌边,自顾端起瓷碗。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刻薄了,本王只是好奇问问罢了。”见靳云轻没有回答的意思,百里玉自找台阶开口。 “那筱萝就满足王爷的好奇心,南笙之所以给筱萝银子,是因为他担心筱萝在皇宫吃不饱,穿不暖,所以特别贴补筱萝的!”靳云轻凑到百里玉身侧,一本正经道。 “燕南笙是瞎子么?现在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到底是谁啊!”百里玉狠舒口气,极度无语,比起靳云轻,他更适合得这笔银子。百里玉哪里知道,如果不是为了他,燕南笙也不会乖乖的把钱给靳云轻。此时,靳云轻浅笑不语,只顾用膳。百里玉呵,不久的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又何惧吃不饱穿不暖呢。 自封逸寒离开,百里玉又开始追查孙嬷嬷,郑公公和韵儿的去向,如今有流沙相助,百里玉很快查出孙嬷嬷并未如簿册上记录回河泽老家的事实。这样的速度让靳云轻有些担忧。 于是,靳云轻让燕南笙平生第一次做了小人,硬是将流沙从百里玉手里要了回来。与殷雪不同,当初燕南笙把流沙交给百里玉时,并没有让流沙易主。 “王爷似乎很不开心啊?”此事发生的当晚,靳云轻便调侃起百里玉。 “本王要跟燕南笙绝交!”百里玉发狠道,说话时,手中的竹筷用力到碗底。 “为什么?他得罪你了?”靳云轻明知故问。 “他居然要回了流沙!”百里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才查出孙嬷嬷去向有蹊跷,燕南笙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流沙要回去,太不厚道。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向燕南笙摆明厉害关系,可燕南笙却没有丁点动摇的意思,真是绝情。 无语,靳云轻忽然沉默,面色凝重。 “你没事吧?”看出靳云轻的异常,百里玉忧心寻问,不知不觉中,他对靳云轻的关心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只是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连百里玉自己都没意识到。 “怎么说呢,我一直觉得燕南笙对我不冷不热,现在看来,他真是自骨子里心疼我。”靳云轻搁下碗筷,抬眸间,一脸沉静。 “为什么?”百里玉费解看向靳云轻,这样的话听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流沙!”靳云轻樱唇轻启,音落时,流沙赫然站在百里玉面前。这一刻,百里玉终于明白了,燕南笙前脚从自己那里要走流沙,后脚便跑到靳云轻这里大献殷勤!在看到流沙的那一刻,百里玉肺都要气炸了! 见百里玉脸色骤红,靳云轻满意的挥手退了流沙。 “靳云轻。”百里玉深吸口气,正色看向眼前一派悠然自得的靳云轻,轻声唤道。 “什么事?”靳云轻睁着无害的眸子,眉眼弯弯。 “你一天不气本王,能死不?”百里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的问过一个问题 “不能,可是会浑身不舒服。”靳云轻眨着那双水灵清澈的大眼睛,真诚回应。百里玉暴走之后,分明听到关雎宫内传来一阵清脆如铃的笑声...... 自从生了小猫儿,絮子被养的越发懒了,经常会在贵妃椅上睡上半日,之后再懒散的绕着正厅走两圈回去继续睡觉,索性还有絮子的宝宝活泼机灵着,靳云轻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优,平日里便逗着小优,任由絮子睡去。 此刻,靳云轻正拿着线团逗着小优,汀月急步自宫外走了进来。 “娘娘,德妃回来了!” 靳云轻闻声,手中一滞,眼底光芒微闪,随即将线团扔给小优,缓身走到桌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靳云轻秀眉下意识蹙起,声音肃然沉静,四妃之中,她唯一看不透的便是德妃谢思。 身为敦亲王谢重的小女儿,太后最宠爱的侄女,谢思无疑是天之骄女,而她与百里连城联姻,更是亲上加亲,彼时百里连城封自己为后,便受到太后的反对和敦亲王的不满,倒是谢思表现的十分平静。或许是因为信佛的缘故,那张温和如水的容颜,似对谁都那么亲近。靳云轻还记得,在自己出事的三天前,谢思便已离宫去了万佛塔,名义是为皇上祈福,保佑皇家子嗣绵延。 “回娘娘,奴婢得到消息的时候,德妃才入宫门,这会儿该是到了宣室殿。”汀月据实禀报。 “嗯,皇上呢?”靳云轻记忆中,百里连城对谢思素来相敬如宾,有时候看他们在一起时的神情,更似兄妹,而非夫妻。 “奴婢回来的时候,听安柄山身边的小太监说,皇上已经去了宣室殿。”汀月庆幸自己多打听了几句。 “知道了,你下去吧。”靳云轻微微点头退了汀月,随后独自坐在桌边。许久,方才唤出殷雪。 “殷雪,你亲自走一趟万佛塔,查查谢思这段时间在那里都做了些什么?”靳云轻神色幽冷,吩咐道。 “是!”殷雪从不多话,对于靳云轻的吩咐,她只尽力去办。这是身为隐卫最起码的要求。 待殷雪离开,靳云轻轻舒口气,在她印象中,谢思隔段时间便会到万佛塔祈福,她真的那么虔诚?靳云轻不以为然,这其中必有隐情! 如今百里连城已经失去了桓横的信任,也丢了庾庆这位重臣,如果能让他与敦亲王谢重反目成仇,必会引起其他几位老王爷的不满,只要那几个老顽固不支持百里连城,那便是扫清了百里玉称帝道路上的一半荆棘。 深百里的宣室殿宁静优雅,紫沙香炉内檀香袅袅依依,整个内室弥散着一股淡淡的佛的味道,风从窗入,桌上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光芒映衬着这房间的主人。床榻上,一身着月白素裳的女子倚在床栏处,云鬓轻拢,发簪浅别,眉如墨画,面如桃花,长发垂落于纤腰,随着烛火的明灭,闪动着莹莹的光泽,这便是四妃之中的德妃,谢思。 此刻,谢思正手执经卷,轻轻翻读,神态恬静自若,静如处子,唯有那张倾城容颜显得过于苍白,几近病态。 “娘娘,皇上来了。”直至宫女月婵走过来提醒,谢思方才搁下经卷,起身迎了出去。 “臣妾叩见皇上。”清雅的声音纯净透彻,波澜不惊。 “快起来,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行此大礼!”见谢思俯身,百里连城急忙上前两步将其扶起,眼中透着隐隐的忧虑。 “到底是皇宫,人多嘴杂,还是注意些比较好。”谢思抿唇浅笑,任由百里连城将自己搀扶到桌边。 “你啊,就是太小心了,这宣室殿独占皇宫东南角,与那些妃子的宫殿距离甚远,除了巡逻侍卫,哪会有人来啊!”百里连城说话间挥手退了月婵。 “当初皇上为思准备了这样安静的地方,着实费心了,思至今仍感激不尽。”谢思微颌首,感激道。 “若说感激,该是朕感激你才对,当日朕初登帝位,根基不稳,如果不是舅父倾力相助,出面安抚那些本姓,外姓王爷,朕这个皇帝又岂会坐的稳,朕知道,舅父之所以帮朕,是因为你的关系。只是为了帮朕,委屈了你和剑尘了。”百里连城歉疚看向谢思,语气尽是愧疚。 “皇上千万别这么说,你我兄妹自###要好,思又岂会见皇上身处险境而不顾,而且就算思不入宫,父王也断然不会同意思与剑尘的婚事,如今虽不能与剑尘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每个月都能相见,思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思如何都没想到,短短数日,皇后竟生了这样的变故,思听到消息后,便在万佛堂多留了几日,为皇后和小皇子祈福,咳咳......”谢思话说的有些多,已经有轻喘的迹象。 “这件事就别提了,剑尘怎么样?”百里连城面容有一刹那的僵硬,旋即恢复如初。 “剑尘......虽然他不告诉思,可我看到他已经在咳血了......皇上,思舍不得他......”泪,悄无声息的划落,谢思的声音越发哽咽。 “你放心,朕已经派御医院里最好的御医去了万佛塔,他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啊,才去了几日,就瘦成这样,这不是让朕担心么!”分明是责备的话语,却听不出责备的语气,百里连城随手倒了杯茶递给谢思,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思没事,只是染了风寒罢了。皇上......思有个不情之请......”谢思水眸微抬,欲言又止。 “什么事?”百里连城接过谢思的茶杯,为其蓄满。 “思想把......想把剑尘接到宫里来。”谢思忐忑看向百里连城,眼底满是希翼之色。 当听到谢思的请求时,百里连城握着茶壶的手猛的握紧,似要将壶柄生生握碎,只是脸上,依旧平淡如水。 “这件事朕不是没想过,可你该知道,如果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百里连城语重心长道。 “思知道这件事很冒险,可剑尘的状况越来越不好,我怕他没有几日好活了,思只想在剑尘最后的日子里陪在他身边,哪怕每天只看他一眼也好啊!皇上,思求您!咳咳......”或许是过于激动,谢思猛咳不止,脸色越发惨白 “你别着急,让朕想想......再想想......”百里连城撩下茶壶,直直坐在椅子上,浓密的睫毛挡住了那双眼中绝冷的寒意。 。 138.138 “皇上......”谢思泪眼朦胧的看向百里连城,期待着他的回答。 “也罢,到底是朕欠你们的,这两日朕便想办法将剑尘安###侍卫队,不过你答应朕,千万别让人看出端倪,否则后果怎样,你该清百里!”百里连城肃然警告。 “思叩谢皇上!”谢思闻声,登时起身施礼,感激涕零。 “你与朕之间还要提那个谢字么,快起来。月婵!”百里连城将谢思自地上扶起,紧接着唤来月婵。 “奴婢叩见皇上。”月婵急急跑了进来,恭敬道。 “快扶你家主子回房休息,小心伺候着!”月婵闻声,登时起身上前扶过谢思,朝内室走去。 看着谢思虚弱的身影消失在内室房门,百里连城温柔的目光顿染冰霜。离开宣室殿,百里连城当下将安柄山唤到御书房内 “安柄山,你走一趟万佛塔,让郑御医将剑尘的药量加大一倍!朕要他在五日内死于恶疾!”百里连城冷声开口,冰彻的眸子散着野兽般嗜血的凶光。 “皇上要除了剑尘?那德妃娘娘的药......”安柄山讶异之余狐疑问道。 “继续!背叛朕的人,都要死!朕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识好歹,若不是碍于谢重那个老家伙,朕也不必这么麻烦!下去吧!”百里连城狠戾开口,直至安柄山离开,方才舒了口气,继而颓废的倚在龙椅上。 放眼整个后宫,谁是真的爱他,而他,爱的又有谁?百里连城反复问自己,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靳云轻! 晚膳十分,百里玉一直保持沉默,直至靳云轻欲起身时,方才开口。 “本王查到郑公公和韵儿皆未返乡,甚至没人看到他们离开皇宫,为什么簿册上会有那样虚假的记载?他们都是表姐身边最贴已的人,这其中必有因由!”百里玉肃然开口,清眸看向靳云轻。 “王爷想说什么?”靳云轻缓身坐了回来,不以为意问道。 “你难道不觉得可疑?不仅郑公公,韵儿,连孙嬷嬷的去向都是假的,如果他们没离开过皇宫,可皇宫里又找不到他们,这说明他们很有可能遭遇不测!到底是谁动的手?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你不好奇?”百里玉诧异看向靳云轻,这不该是靳云轻的反应。 “没什么好奇的,想来大姐生前在宫里必是得罪过不少人,她死了,那些明里暗里的仇人自然要拿她身边的人出气,可惜他们三个了。”靳云轻悠然回应,眸下无波,心底却承受着锥刺的极痛。 “你是这么想的?你没想过他们三人是被杀人灭口的么?你不曾怀疑过表姐的死因?”百里玉剑眉紧皱,厉声追问,他还记得在冷宫旧址的厢房里见过的宫女,虽然她当时精神惶恐,说话断断续续,可从她惊恐骇然的目光里,百里玉知道,靳表姐的死必有蹊跷。 “王爷该不会怀疑是皇上害死的大姐吧?莫说皇上为封大姐为后,险些与太后翻脸,与敦亲王决裂。单说大姐对皇上一片痴情,便知皇上没有害大姐的理由!其实王爷若没事做,大可以抱着絮子出去散散步,赏赏花,整日这般神经兮兮,终究不是正道。”靳云轻怅然看向百里玉,一脸悲悯之色。 “本王没想过是皇上,可也许是宫中哪个嫔妃也不一定?”他怎么可能怀疑百里连城呢,表姐为百里连城做尽一切,他便是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不会伤害表姐,百里玉眸色渐暗,心底划过淡淡的苦涩。 “哦?是哪个嫔妃?单凭王爷与筱萝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谊,只要王爷说出口,筱萝定会让那人活着生不如死,死了灰飞烟灭!”靳云轻一脸真诚道。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表姐到底是你的大姐,你不在乎她的死因?”百里玉有些怒了,他自认没在开玩笑。 “筱萝不是不关心,而是坚信大姐的死,没有可疑之处。”靳云轻声音清冷,淡漠回应。 “那孙嬷嬷他们三人怎么解释?”百里玉不以为然。 “莫说王爷还没查到他们是生是死,就算他们死了,筱萝也不觉得奇怪,这深闺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冤魂野鬼,死个把人,不算什么!”靳云轻的心远不如她说的那么轻松,所有因她而死的人,都不会白死。这些仇,都在她心底打下烙印,终有一日,她会向百里连城一笔笔的讨回来,毫不留情的讨回来! “可他们与那些人不一样,他们曾照顾过表姐!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百里玉愠怒看向靳云轻。 “在筱萝眼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靳云轻陡然起身,她再也无法继续这个话题,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拍案怒吼,会忍不住冲出去找百里连城拼命。 “你太冷血无情了!”百里玉失望的看向靳云轻,心痛道。 “王爷认识筱萝不是一天两天了,早该知道筱萝是什么人。没错,筱萝就是冷血无情。”靳云轻清冷的眸迎向百里玉眼中的失望,心,莫名的揪痛,她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奴婢叩见皇上!”汀月的声音传了进来,靳云轻陡然收起眼底的悲凉,顺间泪如雨下,随手抓起一碟菜扣向百里玉,因为百里玉脸上的愤怒必须有理由。 “靳云轻!你欺人太甚!”百里玉被靳云轻突如其来的动作惊怒,愤然起身,大声厉吼。而百里连城进门时,正看到这一幕。 “皇上!百里玉欺负婉儿!他骂婉儿冷血无情!呜呜......”靳云轻抹着泪,极度委屈的扑向百里连城。 “婉儿别哭,百里玉啊,你又怎么惹靳妃生气了?”看着靳云轻梨花带雨的模样,百里连城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就是冷血无情!”百里玉怒目看向靳云轻,心底隐隐作痛。 “就因为婉儿给了那个什么国太子一只小猫,没有给他,所以他就记恨婉儿,皇上,让他走!婉儿不想见到他!好不好?”靳云轻撒娇拉着百里连城的衣袖,眼泪在眶里打转。 “咳......百里玉啊!”百里连城无奈看了眼百里玉。 “臣弟告退!”百里玉狠瞪了眼靳云轻,当下离开关雎宫。 “皇上,婉儿讨厌他,不如让他搬走算了,行不行啊?”见百里玉离开,靳云轻终是舒了口气。 “如果朕的婉儿不收留他,他可就没地方去了,朕的婉儿最大度了,对不对呀?”百里连城双手轻挠着靳云轻的腋下,宠溺安慰。 “婉儿听皇上的!”靳云轻破涕为笑。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靳云轻是自己在这个后宫里唯一愿意宠着的女人,百里连城当晚极尽温柔。 晌午的时候阳光正足,靳云轻搂着絮子荡在秋千上,额间已然渗出汗水,可她还是觉得冷,只要想到百里连城昨晚做的那些恶心事,她心底的寒意便加重一分。只是怎么办?她无从摆脱,也摆脱不了。 “娘娘,属下查到万佛塔的密室内住着一个男人,有八年之久,名叫剑尘,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殷雪的出现,打断了靳云轻的沉思。 “八年......万佛塔是皇族佛堂,从不收俗家弟子,更不会留宿路人,如果没有百里连城的旨意,就算是住持也无权留任何人在万佛塔,可查到那人的来历?”靳云轻轻抚着絮子,神色内敛。 “回主人,属下查到剑尘曾与敦亲王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德妃有过一段山盟海誓,之后在德妃入宫后,那人便似消失般,再未在江湖上出现,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竟一直隐藏在万佛塔。而且属下在万佛塔的时候,遇到了宫中郑御医,还有安柄山!”殷雪将自己所查到的一切全数禀报道。 无语,靳云轻忽地抬眸看向殷雪,眸间华彩绽放。 “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办到的?”那些消息固然惊讶,但更让靳云轻惊讶的是,殷雪的办事能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回主人,殷氏一族的隐卫之所以成为隐卫中的泰斗,是因为除了殷雪和哥哥之外,还有大量研习追踪术的族人向我们提供第一手的资料,殷氏一族所知道的消息,决不比江湖少。”殷雪已经说的很谦虚了。 “呵,难怪燕南笙会舍得用风雨雷电来换你.....对了,你刚刚说在万佛塔遇到郑御医和安柄山了?”靳云轻言归正传,正色问道。 “是,而且属下听到安柄山吩咐郑御医给剑尘加大药量。”对于得到的消息,殷雪素来只讲事实,从不加入自己的主观臆想。 “也就是说百里连城由始至终都知道剑尘的存在,而且暗中向他投毒。谢思每个月都要到万佛塔,祈福只是个幌子,实则是去会了情郎?最主要的是,百里连城明知自己当了乌龟,竟然还忍了八年,没有跟谢思翻脸!有意思。殷雪,剑尘还有没有的救?”靳云轻隐约觉得此事蹊跷,她需要仔细缕顺。 “回主人,殷雪无能为力,不过燕南笙可以!”殷雪肯定回答。 “燕南笙啊......你去请他过来,就说百里玉出了大事!”靳云轻很清百里,如果不提百里玉,燕南笙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对此,靳云轻十分理解。 “是!”待殷雪离开,靳云轻单手握着秋千,另一只手抚着絮子,陷入深思。当年百里连城初登帝位,那些老一辈的王爷甚有不满,蠢蠢欲动,自己曾为此费尽心思,都没有良策,而这件事的转折点,就是谢思入宫,自她入宫后,敦亲王便为此事极力奔走,这才解了内忧。 在靳云轻印象中,谢思入宫后三个月开始,便有了每月到万佛塔的记录,而百里连城又早知万佛塔内玄机,不难猜测,谢思入宫,十有**是百里连城与她的交易。因为以敦亲王的脾气,就算谢思不入宫,也断不会让她嫁与皇族以外之人。如此一来,两人各得所需,倒也算一招妙计! 只是百里连城啊,你这过河拆桥的毛病终究是改不了了,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光芒绽放! 李青青入宰侯府的第三个月便传来喜讯,这让靳云轻讶异之余难免有些欣喜,她果然没有看走眼,李青青当真是不安于室啊! “娘娘,老爷既已喝过那东西,夫人怎么会......”汀月说到一半,便知自己问了生平最愚蠢的问题。 “你说呢?刘醒,去查查那孩子的父亲是谁,记着,不许张扬,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懂了?”靳云轻挑眉看向刘醒,她忽然很期待李青青肚子里的孩子快些来到这个世上,她亦很想知道,父亲的容忍的极限。 “奴才明白!”刘醒忠心的为靳云轻办着每件事,即便靳图曾暗示过他劝劝主子放下对老爷的仇恨,可刘醒知道,如今的靳妃,已经不是彼时的痴傻三小姐,主子决定的事,没人改得了。 待刘醒离开,汀月小心凑到靳云轻身侧。 “娘娘,御膳房的秦嬷嬷来过,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奴婢还是要把肃亲王的膳食单独拨出来送过去吗?”自那日靳云轻将一碟菜洒到百里玉身上之后,百里玉已经有两日未在关雎宫的正厅露面了。 “你下去准备吧,本宫一会去瞧瞧。”靳云轻暗自叹了口气,想想自己那日的确有些过分了,可若不如此,她要如何向百里连城解释百里玉的怒发冲冠? 当靳云轻推开东厢房的门时,里面的肃静让她有些诧异,靳云轻转身命汀月留在外面,自己则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靳云轻轻轻将食盒搁在桌边,如水的眸子环视四处,简单的近乎于简陋的房间没有过多的摆设,除了桌椅和茶具之外,甚至连装饰的盆景都没有。这就是百里连城当初所说的准备妥当么?靳云轻不禁有些心酸,百里玉本不该被如此对待! 敛了心底的酸涩,靳云轻缓步走进内室,房门未关,靳云轻很容易登堂入室,床榻上,那抹湛蓝色的身形似在浅眠。看着落在地上的锦被,靳云轻放轻脚步走了床边,将锦被覆在百里玉身上。 几乎同一时间,百里玉突然弹跳进来,一脸惊愕加警觉的看着眼前女子。 “你想干什么?”百里玉单手将锦被攥于胸前,身体反射性的朝后靠了靠,这场面让靳云轻极度无语,她是女的,她能干什么! “你病了?”当注意到百里玉微微泛红的俊颜时,靳云轻登时上前一步,忧心问道。 “你别过来!”百里玉下意识后退,仿佛朝他冲过来的靳云轻是洪水猛兽一般。 “染上风寒了?怎么不叫御医?”靳云轻哪里在乎百里玉的警告,登时伸手抚在百里玉的额头上,一股灼烫感顺着百里玉的额头震撼到靳云轻的心脏。 “这么烫!汀月!”在感觉到百里玉额头如火烧的温度时,靳云轻柳眉紧蹙,厉声唤道。 “娘娘?”汀月闻声,急急跑了进来。 “快传御医!让御医院资格最老的御医到关雎宫来!”靳云轻的声音冰冷急促,汀月不敢多问,登时转身,却被百里玉叫了回来。 “不需要!”百里玉甩开锦被,负气走下床榻。门口,汀月犯难的看向靳云轻。 “需要本宫再重复一次么?”靳云轻声音渐冷,汀月闻声,登时退出房间,直朝御医院而去。 “本王说不需要!就算他来了,本王也不会让他瞧的!”百里玉愤愤然看向靳云轻,继而走出内室。 “筱萝自有办法让你乖乖听话。”靳云轻收起眼中的严厉,挑眉跟了出来。百里玉陡然转身,不以为然看向靳云轻。 “怎么?不相信?”靳云轻胸有成竹的语气让百里玉觉得好气又好笑,他若不愿,谁能逼他! “那就拭目以待,现在,先吃饭。”靳云轻说话间走到桌边,自食盒内将尚温的饭菜拿出来。百里玉则束手倚在书桌旁,一副就是不吃,你奈我何的模样。 “王御医,这边!”当听到门外传来汀月的声音时,靳云轻悠然走向百里玉,亮烁的眸子扫过百里玉因为风寒而发红的俊颜,呢喃道。 “只要你乖乖听话,筱萝自会告诉你孙嬷嬷的死因。”看着百里玉脸上惊愕的表情,靳云轻红唇微扬,旋即在汀月开门的顺间回到桌边。 “微臣叩见靳妃,叩见肃亲王。”进门的王御医已是花甲年纪,声音却浑厚有力,中气十足。 “你快起来给他瞧瞧,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要是传染给我的絮子和小优,我让皇上打你的板子!”靳云轻一脸稚气的指着王御医,大声嚷着,之后嫌恶的看了眼百里玉。 身为宫中老人,王御医自然知道靳云轻在宫中的地位,即便她有些痴傻,可在后宫,没人敢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此刻,王御医忙不迭的起身走到百里玉面前。 “麻烦王爷把手伸出来,微臣为您诊脉。”王御医谦恭开口。百里玉冷眸看向靳云轻,暗自思忖靳云轻刚刚那句话的真假,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百里玉终是妥协。 待王御医诊断之后,即刻回到靳云轻身边禀报。 “回靳妃娘娘,肃亲王只是感染风寒,并不严重。微臣这便回去开方,服用三五日便可好转,若娘娘实在怕传染给絮子和小优,这两日可将肃亲王与它们隔离。”王御医恭敬开口,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想肃亲王也曾是驰骋沙场的枭雄,可如今,却要避讳两只畜牲,英雄虽未末路,却已凄凉至此,怎不让人心伤。 “那你还不快去!汀月,你也跟着,催他快点儿!”在听到百里玉只是稍有风寒之后,靳云轻的心才算了放了下来。 就在王御医与汀月离开的下一秒,百里玉如离弦的箭般冲到靳云轻面前。 “孙嬷嬷真的死了?她是怎么死的?”清澈的眸闪烁着锋利的寒芒,百里玉相信靳云轻知道,即便他所认识的靳云轻势利又腹黑,可百里玉自心底相信,这绝非靳云轻的本质,身为表姐的亲妹妹,靳云轻值得他信任。 “吃饭。”靳云轻云淡风轻的启唇,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该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百里玉狠戾低吼。 “此时此刻,让你吃饭是筱萝最重要的事。”靳云轻镇定从容,不为所动。 “你说过,只要我乖乖听话,就会告诉我孙嬷嬷的死因!”百里玉幽怒提醒靳云轻。 “乖乖听话可不限于让王御医替你诊治哦!”靳云轻忽然露出俏皮的笑容,百里玉登时气结,凌厉的目光狠瞪向靳云轻,一字一句喊出这辈子最让他抓狂的三个字 “!” “咳......王爷放心,只要王爷按时用药,按时用膳,只要御医诊断出王爷无病无灾,筱萝自然会告诉王爷想知道的,现在,吃吧!”靳云轻极尽温柔的将饭菜端到百里玉面前,眉眼弯弯。 这一刻,百里玉终于挫败了,靳云轻的阴险狡诈堪称举世无双,这个世上,谁要是跟她讲理,绝对是找死!他就是最好的例子。于是为了得到孙嬷嬷死因的真相,百里玉无声端起瓷碗,大口吃饭,大口吃菜,在他眼底,那些饭菜便是靳云轻狰狞的笑脸! 晚膳十分,就在靳云轻指着桌上的汤药命百里玉喝下的时候,一阵风起,那抹逶迤的红裳如神明突降般落到靳云轻与百里玉面前。 “百里玉,你真生病了?严不严重?这是什么药,有没有问题啊!”燕南笙才一出现,便围在百里玉身侧嘘寒问暖,问东问西。靳云轻知道,他这是心虚,无端把流沙要回去,百里玉不记仇才怪。 就在燕南笙欲端起汤药检查的时候,百里玉仿佛没看到燕南笙的存在般,倏的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他这是怎么了?”燕南笙原本还不信,可又放心不下百里玉,这才过来瞧瞧,实则在他心底,真是再也不想见到靳云轻,自从认识这个女人,他凤羽山庄的宝贝越来越少。 “病入膏肓,急需灵丹妙药!”靳云轻言简意赅。 “咳咳......咳咳咳......”百里玉闻声猛咳,清眸下意识瞥了眼靳云轻,从那双纯净清灵的眸子里,百里玉看到了贪婪二字。 “有不有那么严重啊?”燕南笙转身看向百里玉,虽然不似平日精神,可怎么也看不出来是病入膏肓啊! “咳咳咳咳咳.......”就在燕南笙目光落到百里玉身上时,百里玉突然狂咳不止,甚至有捶胸顿足之态。 “小师弟!你可别吓我啊!师傅说过,我们同心同命,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燕南笙紧张的看向百里玉,神色有些慌乱。 一侧,靳云轻左边眉梢微挑了两下,很明显,百里玉在帮她演戏。 “你还废那么多话做什么,东西拿来没有?”靳云轻不失时机开口,一脸正色看向燕南笙。 “什么......什么东西?”燕南笙陡然一震,右手不禁抚在胸口,这个动作让靳云轻十分满意,看来她要的东西就在燕南笙身上。 “当然是灵丹妙药了!你可别告诉筱萝,你是两手空空来的?那样的话,你这一趟,来的毫无意义!”靳云轻意味深长的瞥了燕南笙一眼。 “我哪里有什么灵丹妙药?刚刚他不是喝了药了?”燕南笙不以为然,抚着胸口的手越发紧了几分。 “你没看到他喝完药之后的反应么?罢了,既然连你都不在乎,筱萝操这份心做什么!”靳云轻索性不再看燕南笙,自顾用膳。 “真的病的那么重?还是.....中毒了?”燕南笙仔细打量着百里玉,此刻,百里玉咳的越发喘不上气来。燕南笙见状,虽不确定,却还是将怀里的‘九曲回魂丹’拿了出来,此丹绝对称得上是仙丹,可解百毒,可治百病,整个凤羽山庄不过三粒,当时殷雪说的模糊,他怕百里玉真的出事,便随身带了一粒,以防万一。 “你干什么?”燕南笙才一拿出来,便见靳云轻双眼放光的伸出手来。 “他现在这样,哪里还能拿得稳丹药!”靳云轻不顾燕南笙一脸质疑,登时上前将‘九曲回魂丹’夺了过来,旋即背对着燕南笙,走到百里玉身侧,攥着丹药的粉拳轻晃了一下,便回到座位。 “吃了?”一切发生的太快,燕南笙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然呢,筱萝又没病,要那破玩意有什么用。”靳云轻悻悻道,回到座位时已然将丹药藏于袖内。 “破玩意?千金难买!”燕南笙愤然看向靳云轻,一脸痛惜。不过在看到百里玉不再咳嗽时,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百里玉啊,好点儿了?”燕南笙缓步走到百里玉面前,上下打量,除了不再咳嗽,似乎也没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见百里玉没有打算和自己说话的意思,燕南笙只得摇头,转身离去。 “殷雪!”待燕南笙离开,靳云轻顿时唤出殷雪,将袖内的‘九曲回魂丹’交在殷雪手里。直至殷雪离开,靳云轻方才冲着百里玉道了句谢。 “你拿去救谁?”百里玉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狐疑问道。 “路人甲而已,你不认识。”靳云轻说的云淡风轻,心底却希望这丹药能送的及时,剑尘可是她揭开百里连城伪善面目的一柄利器。 “如果让燕南笙知道你拿‘九曲回魂丹’救个路人甲,他会气的杀人的。”百里玉毫不夸张开口。 “如果让燕南笙知道是你配合筱萝骗走了他的宝贝,他会不会气的自杀?”靳云轻阴柔的笑容落在百里玉眼底尤为刺目,他心底不止一千遍的质疑,这个腹黑的女人真的是表姐的亲妹妹么?是么是么? 在百里连城安排剑尘入宫的前一晚,靳云轻终于见到了这位让德妃谢思爱的刻骨的男人,玉树临风的脸显得尤为苍白,即便服用‘九曲回魂丹’,剑尘看上去依旧虚弱不堪。 “你为什么要救我?”剑尘一身素衣,银冠束发,清冷的眸充满警觉和敌意,面对他的救恩人,靳云轻却感觉不到一丝感激之情。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魂归西天了,你舍得有人为你肝肠寸断么?”靳云轻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娇容以黑纱遮面,玉指握起银拨,轻挑着烛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剑尘冷言以对。 “没关系,我可以提醒你,听说当今皇上的德妃娘娘十分信佛,每个月必要到万佛塔靳浴祈福,这一去,少则五日,多则半月,虔诚的很呐!”清越的声音悠然响起,隔着黑纱,靳云轻分明看到剑尘神色骤变。 “你想说什么?”剑尘猛的冲向靳云轻,却被身后的殷雪一把按到座位上。 “我想说什么,你最清百里!对于身上的恶疾,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靳云轻正色看向剑尘,声音渐寒。无语,剑尘欲以沉默对抗。 “如果你想谢思与你一般下场,尽可沉默。”靳云轻说话间陡然起身,却在下一秒被剑尘拦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剑尘双目幽寒,凛冽开口。 “我叫静心,想救你和谢思。”靳云轻缓身坐回原位,清冷的声音如雨打青瓷,字字清晰。 “你都知道些什么?”剑尘眉峰紧皱,冷声追问。 “静心只知道,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女人的背叛,尤其那个人还是权倾天下的帝王!”靳云轻一针见血,吐出的每个字都似利刃###剑尘的心脏。 “思是我的女人!一直都是!”或许是因为太过激愤,剑尘的身体不由的颤抖着,脸色煞白如纸。 “你的女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百里连城的德妃,有谁可以为你作证?”靳云轻嗤之以鼻,眼底抹过一丝凌厉。 “百里连城忘恩负义!当初他亲口答应我和思,只要思肯入宫为妃,解他忧难,他便成全我们,没想到......”剑尘狠咬皓齿,握着拳头的手指咯咯作响。 “没想到他却暗中向你下毒,置你于死地。只是我不明白,七年了,他怎么会选择现在才动手?而你,为什么不揭穿他?”靳云轻早料到百里连城与谢思之间会有这样的交易,只是有些细节,她还是想不通。 “是啊,七年了,那个初登帝位,四处百里歌的百里连城早已羽翼丰满,不需要再忌惮任何人,再加上敦亲王身体愈渐衰弱,他已经没了顾忌。所以在他眼里,便容不下剑尘了!”剑尘的话让靳云轻感慨良多,是呵,自己何尝不是百里连城羽翼丰满的牺牲品。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德妃?”靳云轻狐疑看向剑尘。 “告诉她,就只能害了她,百里连城现在容不下的人是我,思到底有恩于他,我想只要我死了,他会善待思。而且我们的事见不得光,就算思知道,她也只能忍着,没人帮得了我们。”剑尘苦涩开口,心底透着无尽的悲凉。 “所以说你真是很傻很天真,你既然知道百里连城阴险狡诈,心胸狭窄,便该猜到,他既动了杀你之心,也断断容不下那个每月与你幽会的女人!帝王之尊让他无法对你们的事不耿耿于怀!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这些年来,你们不曾有自己的孩子。”靳云轻的话对于剑尘,无疑是雪上加霜。 “你是说......他早就对思动手了?”颤抖的声音透着绝顶的愤恨,剑尘双眼赤红,唇齿俱寒。 “德妃的宣室殿内有一张紫檀木雕花方桌,制作极为精妙,桌腿上雕的飞凤图案栩栩如生,可你知道么?那桌腿上每个细小的雕纹里都装有麝香粉末,因为麝香与紫檀的味道相近,所以无人察觉,可就算是再少量的麝香,也经不起德妃经年累月的接触,如今德妃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皆是拜百里连城为她精心准备的紫檀方桌所赐。”如果不是殷雪心细发现这个秘密,靳云轻还不知道百里连城居然如此攻于心计,竟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对付对他有恩的谢思。 “那宣室殿是百里连城七年前专为思所建,也就是说......”剑尘虚弱的身影颤抖不止,眼底怒浪滔天。 “也就是说,早在百里连城答应与德妃做这笔交易之时,他便已经容不下你们了。”靳云轻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可我们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剑尘倏的松开紧攥的拳头,颓然堆坐在椅子上,就算他有满腔的仇恨又如何,他们面对的是帝王,这个国家最权威的存在。 “远走高飞!”靳云轻言简意赅,清冷的眸透着坚定的华彩。 “谈何容易!”靳云轻的建议对剑尘来说,宛如天马行空。 “很容易,只要你肯听我的!”靳云轻暗自舒了口气,到底是说服了剑尘,接下来的事便简单多了。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我有一个条件!”靳云轻的话并没有给剑尘带来一丝欣喜,在他眼里,没有人能与皇权对抗,尤其对面坐着的,还是一个女人。 无语,靳云轻在等他提条件。 “不管结果如何,剑尘只求你能保全思!”剑尘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这样朴实的字眼,在靳云轻听来,远比山盟海誓还要悦耳,不管怎样,谢思是幸福的,至少这个世上,还有人这样全心全意的爱她。 心,有那么一刻的酸涩,百里玉又何尝不是全心全意,只是彼时,她看不见......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还没来得及伸上个懒腰,便见百里玉带着一阵风来,大步跃到她面前。 “王御医诊断过,本王的风寒已经痊愈,你告诉我,孙嬷嬷是怎么死的?”百里玉迫不及待问道,眼底满是希翼。 “今晚的月色真美,王爷有没有兴趣陪筱萝出去走走?”靳云轻挑眉看了看窗外的明月,回想起剑尘在提到谢思时眼中满溢的深情,心底忽然涌起一丝暖意。 “没兴趣!”百里玉斩钉截铁拒绝。 “孙嬷嬷是怎么死的来着?让筱萝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怎么办?想不起来了!”靳云轻一脸无辜的看向百里玉。 “是不是本王陪你出去走走,你便能想起来?”百里玉凝喉气结,咬字问道。 “大有可能!”靳云轻狠狠点头,百里玉深吸口气,旋即愤然迈出关雎宫。 清幽的百里,暖风徐徐,百里玉也不管身后的靳云轻,径直走着,身影被月光拉的斜长,踏着鹅卵石铺砌的甬道,百里玉不知不觉中竟到了长乐宫对面的柳林。 “终于舍得回头了?”百里玉转身之时,正看到靳云轻站在身后,纤纤玉指抚着胸口,轻喘着问道。 “走的够远了,有没有想起来什么?”注意到靳云轻额间渗出的汗珠儿,百里玉心底多少有些愧疚。 “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不给我喘气的时间么?”靳云轻瞥了眼百里玉,眸子转向长乐宫,那记载着她前半生喜怒哀乐的长乐宫啊,如今仿佛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助的屹立在那里,等待着它的终结。 有时候靳云轻在想,当初的她,自诩睿智无双,怎么就没看出来百里连城的豺狼面目呢!彼时她一直觉得是自己不够睿智,可自从知道谢思与剑尘的事后,靳云轻倒有了一些领悟,百里连城掩饰的太好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牺牲那么多,值得么?”剑尘为了谢思愿意付出生命固然伟大,可也值得,至少谢思也以同样的深情回报,可百里玉呢?他一味的付出,又得到了什么?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便会知道,只为她一刻欢颜,纵是舍了身,舍了命,都是值得的。”百里风吹起百里玉如墨的长发,散在风中划起绚美的弧度。靳云轻感受着心灵的震撼,眼底有泪涌出。 “靳表姐真傻,她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的好呢?”靳云轻苦笑。 “是百里玉还不够好......”百里玉眷恋的望着眼前的长乐宫,眼中闪烁着悲戚的目光,表姐,你可知道百里玉在想你,每日每百里,每时每刻,那么想,怎么办?想的心疼,又怎么办? “孙嬷嬷是因为撞见了安柄山的丑事,所以才被杀人灭口,尸体掩埋在冷宫旧址的那座厢房下面。”靳云轻的声音陡然响起,清冷的面容似凝结成霜。 “安柄山的丑事?安柄山有什么丑事?”百里玉没料到靳云轻会这么痛快告诉他孙嬷嬷的死因,就在他惊讶追问之时,靳云轻陡然沉脸,甩袖离开。 百里玉素来知道靳云轻变脸比变天还快,于是在靳云轻转身离开的时候,百里玉强忍着追上去的冲动,与其被莫名其妙的骂一顿,倒不如自己去查原因。 翌日,当剑尘作为一名内宫巡逻侍卫出现在宣室殿外之时,谢思欢喜的不能自持。 “剑尘!”即便只是一个侧影,谢思却能一眼认出那便是她日思百里想的人儿,眼见着主子跑出宣室殿,月婵登时追了出去。 “属下剑尘,叩见德妃娘娘!”清越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惊喜,剑尘双手拱拳,恭敬站在谢思面前。 “嗯,本宫有些重物需要挪动,就你了,进来吧!”谢思佯装镇定开口,旋即转身回了宣室殿,剑尘则谦谨跟在后面。 139.139 暗处,一袭明晃龙袍的百里连城双手攥拳,目光幽冷。 “皇上,老奴不明白,您为何不让剑尘死在外面,也省得麻烦?”百里连城身后,安柄山小心翼翼问道。 “只有让剑尘死在谢思面前,她才会死心,也只有眼睁睁看着剑尘死,她才会万念俱灰,介时不必朕动手,她或许便已追着剑尘去了。郑御医怎么说?”冰冷的声音阴森响起,百里连城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回皇上,郑御医说剑尘今晚便可毒发,至于德妃......如果药物不断,还能再活上半年。”安柄山据实禀报。 “看情况吧,如果她没跟着剑尘一起去,就让郑御医加重药量,朕可等不了那么久!”百里连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所有对不起他的人,都要死! 看着那抹黄色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方才自暗处走了出来。 “让你办的事办妥了?”靳云轻凝视着百里连城消失的方向,淡声问道。 “主人放心,今晚的行动准备就绪。”殷雪恭敬回应,靳云轻无语,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风过,那抹笑意被风吹走,只剩下一脸的冰封。 就在剑尘踏进宣室殿的一刻,谢思突然转身,迫不及待的冲到剑尘怀里。 “剑尘!你还好吗?我真担心,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泪,汹涌而落,谢思玉指环过剑尘的腰际,哽咽低泣。一侧,月婵自是退出宣室殿,守在外面。 “看你,哭什么,幸亏有皇上派过去的郑御医,我已经好多了......”剑尘宠溺的扶起谢思,抹掉她眼角的泪水,眼底满是怜惜,为了他至爱的女人,他决定向那个神秘的,叫作静心的女人妥协,只要能保全谢思,他愿意冒险,更何况,他本就是已经要死的人,能活着最好,活不成也不可惜。 “是啊,真的好些了,看来皇上没有食言,他真的派御医去看你,更把你调进皇宫,我们要感谢皇上!”看着剑尘脸色稍有好转,谢思终是安下心来,对百里连城的感激更多了几分。 “感谢他......”剑尘心下微沉,眼底的寒意一闪而逝。 “是啊,如果不是皇上,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咳咳......”谢思才说了几句话,便觉有些气喘。 “都怪我,忘了你身体不好,我扶你回内室休息。”剑尘敛了眼底的冰冷,忧心扶着谢思走进内室。 初入内室,剑尘便注意到了摆在正中的紫檀方桌,正如静心所言,那方桌雕刻细致,桌腿尤为精妙。 “我没事,坐会儿就好,剑尘,你既然已经入宫,便不要再走了,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哪怕是一天,思都舍不得。”谢思反手拉着剑尘坐到桌边,声音虽然虚弱,却洋溢着无比的幸福味道。 “好!都听你的!”剑尘安抚的给谢思倒杯茶递了过去。就在谢思饮茶之时,剑尘倏的自袖内取出银针,猛的刺向桌腿,垂眸一刻,他赫然发现银针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即便知道真相,可亲眼看到,仍让剑尘怒火中烧!百里连城,你好狠的心! “剑尘?”感觉到剑尘的异常,谢思忧心唤道。 “呃......没事,我先走了,若呆久了,怕引人怀疑,晚上巡到宣室殿的时候,我再来看你!”剑尘奋力忍住心底的悲愤,柔眸看向谢思。 “也好,来日方长,只要知道在你附近,我便心安。”谢思不舍起身,拉住剑尘,眼底莹光闪烁。 待离开宣室殿,剑尘寻了处无人的角落,猛的挥拳打在宫墙上,眼泪刷的涌了出来,为和自己在一起,谢思到底承受了多少!这一生,他欠谢思太多。可百里连城!你又欠了我们多少! 既然我剑尘没能力复仇,便甘心当作他人向你复仇的垫脚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百里连城,剑尘就算是死了,也会化作厉鬼,眼睁睁看着你得到报应! 晚膳十分,百里玉并没有出现,靳云轻心知他在调查安柄山,幸有流沙在暗中护着,她也不至担心。于是靳云轻拿起碗筷,准备用膳后去看场好戏,可惜靳素鸾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幸而她只是观众,就算她不去,戏还是会开演的。 “婉儿,姐姐想你了!”靳素鸾一进宫门,便扑向靳云轻,表情真诚无暇,演技可圈可点。 “二姐是拿什么想婉儿呢?是嘴?还是心?”靳云轻亲昵的迎了上去,眉眼皆是笑意。能让靳素鸾一进门就装傻的原因,只有百里连城! 果不其然,还没等靳素鸾回应,百里连城已然走了进来。 “皇上,你来看婉儿啦!”靳云轻下意识瞥了眼靳素鸾,欢喜的扑到百里连城怀里。虽然错过了宣室殿的好戏,可关雎宫的戏,似乎也足够精彩,靳云轻如是想。 “是啊,婉儿害朕得了相思,一日不见婉儿,朕就睡不着,你说你是不是该罚?”百里连城随手揽过靳云轻,轻刮着那张娇艳脸上的琼鼻,眼底充满怜惜,整个后宫,唯有此处,才是心之安所。百里连城偶尔也会自嘲,他的后宫竟如此不堪,他能相信的,也就只有这个痴儿。 “可那也不是婉儿的错啊,皇上得了相思,二姐也得了相思,若你们都要罚婉儿,婉儿好可怜!”靳云轻撅着樱唇,小脑袋猛的蹭进百里连城的怀里。 “呵!朕的婉儿啊!”百里连城被靳云轻的动作逗的无可奈何,转眸时,方才看到唯唯诺诺站在一边儿的靳素鸾。 “丽妃也在?”百里连城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分,眼神凌厉如刃。 “皇上......素鸾只是想婉儿了......所以来看婉儿......如果皇上不喜欢素鸾......素鸾这就回去。”靳素鸾下意识后退数步,神色惶恐。但见百里连城没有开口,登时转身。 好一招欲擒故纵呢,百里连城怀里,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心底腹诽着。果然,就在靳素鸾踏出关雎宫的那一刻,百里连城开了口。 “既然来了,就一起用膳吧!”百里连城声音依旧冷的让人发颤,可惜靳素鸾却没听出来。 “素鸾可以么......”靳素鸾忐忑倚在宫门口,怯怯看向百里连城。 “有什么不可以啊!二姐快过来嘛!”靳云轻饶有兴致的看向靳素鸾,心底感慨万千,当日她狼狈为奸,帮着百里连城铲除自己,结果得到了什么?还不是被百里连城弃如敝屣。 整个晚膳,百里连城不停的给靳云轻夹菜,就连溜达过来的絮子都有得到他的恩赐,就只除了靳素鸾。 心,似疯长出无数带刺的藤蔓,将她的身体扎的鲜血淋漓,靳素鸾每一口都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百里连城,你真是瞎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坐在你身边那个女人有多可怕?她是魔鬼!她是来复仇的!你若再宠她,必万劫不复!可是这些话,她该如何说出口,又该如何让百里连城相信啊! “二姐,你没事吧?你的手在颤啊!”靳云轻注意着靳素鸾的每个细节,心道她必忍的十分辛苦。 “没......没事......”靳云轻忐忑看向百里连城,嚅嚅开口。 “你怕朕?”百里连城剑眉紧皱,狐疑看向靳素鸾,即便那日靳素鸾自沉湖底,百里连城依旧不相信靳素鸾真的傻了。之所以不探究,是因为对于百里连城而言,在有些事没确认之前,靳素鸾还不能死。否则以他的个性,知道他太多秘密的人,不是成为他的心腹,就是成为地狱的鬼魂。 “素鸾不怕皇上,只是觉得对不起皇上......”靳素鸾终于等到了与百里连城对话的机会,登时发挥演技,泪眼朦胧呢喃。 “为什么?”百里连城挑眉看向靳素鸾。 “素鸾没能为皇上抓到七彩鱼......”靳素鸾学着靳云轻的样子,有些懊恼,有些委屈的回应。 “没抓到就继续啊!”靳云轻的这句话,差点儿让靳素鸾冲过去掐死她。 “婉儿说的不错,你要真有诚心,朕可以等。”百里连城轻舒了口气,旋即起身拍了拍靳云轻的玉肩。 “婉儿啊,朕还有些奏折没批完,先回御书房了,晚些朕再来,你若困了便先睡下。”百里连城叮嘱之后,大步离开关雎宫,直至离开一刻,都未看靳素鸾一眼。 “汀月,你出去。”待百里连城走远,靳云轻瞥了眼汀月。汀月心领神会,即刻退出关雎宫,反手将门关紧。 “靳云轻,你是故意的!”宫门合起的一刻,靳素鸾陡然起身,愤怒的眸子狠狠瞪向靳云轻。 “二姐就不怕皇上突然回来么?”靳云轻悠然倚在竹藤椅上,扬眉看向眼前暴跳如雷的靳素鸾,心底闪过一抹不屑。果然,就在靳云轻开口之际,靳素鸾下意识看向宫门处。 “放心,如果皇上回来,汀月自会禀报的!呵!”靳云轻显然是在戏弄她。 “靳云轻,你别得意,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你会夺走筱萝拥有的一切?皇上?荣宠?还是后宫主位?靳素鸾呵,你是不是装傻装久了,所以脑袋也不灵光了?皇上刚刚的态度你不是没感觉到,就算你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就算你装疯卖傻,痴呆癫狂,怎样都好,可皇上就是对你不感兴趣!你知道为什么?”靳云轻的声音颇有几分无奈。 “为什么?”靳素鸾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始终没得到答案。 “因为皇上不是因为喜欢傻子,才喜欢筱萝。你弄颠倒了,所以不管你怎么装疯扮傻,皇上都不可能喜欢你!如果你够聪明,最好找个机会清醒过来,否则......筱萝还真想瞧瞧七彩鱼是什么模样呢!”靳云轻翻复着青葱玉指,抚弄着自己的指甲,悠悠开口。 “你根本不喜欢皇上,你入宫另有目的,对不对?”靳素鸾受够了靳云轻的装神弄鬼,狠戾怒视。 “二姐怎么会这么想?婉儿喜欢皇上啊!皇上那么宠婉儿,真是由不得婉儿不喜欢呢!”靳云轻唇角微勾,脸上的笑容落在靳素鸾眼底,阴森的如地狱的魔鬼。 “你说谎!你入宫是为了报复!”靳云轻几次在自己面前有意无意的提到靳表姐,尤其是白眉那件事,靳素鸾后来仔细想过,既然白眉是靳云轻找来诓她的,那她自然知道自己带着白眉到冷宫驱鬼之事。 “报复?报复谁?”绝美的笑容骤然消失,靳云轻一脸冰封起身,一步步走到靳素鸾面前,身体散出的寒意令靳素鸾下意识后退。 “报复害死靳表姐的人......”靳素鸾狠噎了下喉咙,不管怎样,她今天都必须弄清百里靳云轻到底知道多少。 “哦?大姐是被人害死的啊?那筱萝得去告诉皇上!”靳云轻闻声恍然,登时转身,却被靳素鸾以迅雷之速拉了回来。 “你疯了!”靳素鸾惊恐低吼,握着靳云轻的手颤抖不止,如果靳云轻现在去告诉皇上,那自己必死无疑。 “婉儿怎么疯了?大姐是难产而死,人尽皆知,如今二姐竟然说大姐是被人害死的,那婉儿求皇上彻查有什么不对?”靳云轻一脸无辜的看向靳素鸾,将那满腔的恨埋藏于心。 “如果你告诉皇上,那最先死的就是你!”靳素鸾分明知道靳云轻在装傻,可她却毫无办法,而说出真相的后果,自己必不会得善终。 “是么?那筱萝还真想试试,看看最先死的人到底是筱萝,还是二姐!”靳云轻冷哼一声,猛的甩开靳素鸾的手,大步朝宫门而去。 “不要!”靳素鸾倏的扑上去拉住靳云轻,或许是太过焦急,靳素鸾一个没站稳,扑通倒在地上,可双手依旧挣命似的拽着靳云轻的脚踝。 “啧啧......二姐啊,你好歹也曾是这宫里举足轻重的皇贵妃,怎的这么不注重自己的形象,这副模样,跟摇尾乞怜的狗有什么不同?汀月,进来!”靳云轻垂眸看向靳素鸾,娇俏的笑容宛如春花灿烂。 靳素鸾气血上涌,满脸通红,正欲爬起来时,却被靳云轻踩住了绣着富贵牡丹的宽袖。 “丽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汀月深知主子让自己进来的用意,登时夸张的惊呼,继而踩着碎步到了靳云轻身侧。 “还愣着!快扶二姐起来,这么大的礼,本宫可受不起呢!”靳云轻冷哼一声,方才抬步松开靳素鸾的袖子。 “靳云轻,你会后悔这样对本宫的!你......”靳素鸾双目喷火,咬牙切齿警告,却在迎上靳云轻冰冷寒蛰的眸光时,登时噎喉。 “二姐走好,恕不远送。”靳云轻忽然敛了眼底的幽寒,笑意盈盈。 靳素鸾忽然觉得站在她眼前的女人根本就是魔鬼,纵她用尽心思,也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靳素鸾可以肯定,那就是靳云轻是来复仇的,她必须除了这个女人! 眼见着靳素鸾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靳素鸾呵,你可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怎么会掏心掏肺的对你! “娘娘,皇上临走时说一两个时辰便会回来,奴婢这就吩咐御膳房准备糕点。”汀月恭敬开口,正欲转身时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不需要,你下去休息吧。”靳云轻深吸口气,挥手退了汀月。汀月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言,登时退了下去。 直至宫门紧闭,靳云轻方才慵懒的走到贵妃椅边,伸手抱过絮子,算算时辰,宣室殿那边好戏才刚刚开演,至于百里连城么,一会儿且有的忙了,又怎么会到关雎宫呢。 月光皎洁,百里色清幽,剑尘依着与谢思的约定到了宣室殿,可到底是皇宫内院,谢思也不敢让剑尘久留。 “剑尘,皇上有没有给你安排住处?”谢思不舍的将剑尘送出正厅,玉指极不情愿的松开情郎的手臂。 “放心,一切都好,我们真是该感谢皇上,思,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月光下,剑尘眼底蒙尘,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皇上成全之意,我自会报答。倒是你,身体才好些,万不可累着了!”谢思缓步将剑尘送至宫门处,还欲再走,终被月婵拉了回来。 “娘娘,这里已经可以了,若再出去,怕是不妥。”月婵小心提醒。 “思,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剑尘喉结滚动,神色哀伤,幸而是在晚上,谢思并没有感觉到剑尘的异常。 彼时,谢思在想,如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发誓,就算是死,她也决不会松开剑尘的手,这世上,她唯一爱着的男人! 剑尘静静的站在宫门处,直看到月婵将谢思扶回正厅,方才转身。电光石火的顺间,一声剑鸣划破长空,数道人影咻咻的闪现在剑尘周围。兵器交错的声音陡然响起,谢思闻声,急步冲出宣室殿。 眼见着四个黑衣人与剑尘厮杀一处,谢思的心陡然悬浮,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娘娘!小心!”月婵哪敢让主子靠近,登时拼命拽住谢思。此刻,巡逻的侍卫亦听到动静,自宣室殿外冲了进来。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黑衣人下手狠辣,剑尘寡不敌众,胸口正中一剑! “剑尘!啊!”谢思瞳孔骤然紧缩,失声大吼。月光下,剑尘凄惨的容颜看向谢思的方向,唇角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胸口处,鲜血喷溅而出,身体便如一叶飘零般重重摔在地上,没了气息。 “抓刺客!快抓刺客!”此刻,皇城侍卫已然冲了过来,与黑衣人拼杀一处,其中两名侍卫在看到剑尘时,即刻将其抬起,离开了宣室殿。 “你们不要带走他!剑尘!放开我!”谢思双目充血,歇斯底里的咆哮,可不管她如何挣扎,月婵却死死抱住她的腰际,硬是将她拖回宣室殿。 “放开我!我要去找剑尘!”谢思的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落,她狠狠推开月婵,猛的冲向宫门,可月婵却死死堵在门口。 “剑尘受伤了!他受伤了!你让开!”谢思激动怒吼,双手狠扯着月婵,可月婵就是紧攥着门栓,任由谢思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自己的身上。 “娘娘!您现在不能去!一旦让人发现您和剑尘的关系,到时候你们都活不成了!月婵不能眼看着您去送死啊!”月婵悲戚开口,目光坚定。 “如果剑尘死了!本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开!”‘啪’谢思的巴掌猛的挥了下来,月婵脸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只要娘娘不打死月婵,月婵就不会让开!”月婵的唇角渗出血来,可身体依旧如磐石头般挡在宫门处,她很清百里,如果让主子见到剑尘,不管是死是活,他们的事都会暴露于人前,介时即便皇上不想治罪,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们才在一起......月婵......本宫好怕,你说剑尘会不会......”谢思颓然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泪如雨下。 “不会的,剑尘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娘娘,您别这样,剑尘不会有事的!”看着谢思惶恐的目光,月婵登时跪在地上,双手将谢思揽在怀里,尽力安抚。 月光下,殷雪的身影如同鬼魅出没,此刻,她正将一瓶粉末倒在剑尘刚刚倒下的地方...... 关雎宫内,靳云轻轻轻抚着絮子,清眸不时望向窗外,月色皎洁,树影婆娑,只是她此刻的心境,当真无法在意这美景。 “主人,属下已经办妥。”当殷雪如一阵风般落在靳云轻面前时,靳云轻方才舒了口气。 “剑尘呢?”短暂的痛苦,换来的是长久的幸福,靳云轻虽然能猜到谢思此刻的撕心裂肺,可她保证,会让谢思得到最好的补偿。 “已经送出皇宫,虽然伤重,不过有‘九曲回魂丹’护着心脉,不会有性命之舆。”殷雪据实道。 “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靳云轻微微点头,旋即搁下絮子,她也该好好睡上一觉,接下来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呢。 宣室殿内,谢思紧拉着月婵的手,眼泪簌簌而落。 “月婵,不管剑尘是死是活,你都别骗本宫,好不好?”看着自外面打听消息回来的月婵,谢思声音越发的沙哑。 “娘娘......”月婵狠噎着喉咙,眼泪萦绕在眶,唇抑制不住的颤抖。 “是不是......剑尘......不行,本宫要见剑尘!哪怕是最后一面!本宫都要见他!”月婵的沉默印证了谢思心底所想,她亲眼看到那柄剑贯穿胸膛,只是她不敢承认,她不相信剑尘会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独自煎熬。 “娘娘!剑尘的尸体已经运出皇宫了,您找不到他的!”月婵悲戚低泣,双手紧揽住谢思的纤腰。 “天涯海角本宫都要找到他!生亦同生,死亦同死!”谢思发疯的狂吼,奋力推开月婵。 就在谢思冲到宫门的时候,正撞上急步走进来的百里连城。 “思!你这是去哪儿?”百里连城双手钳固住谢思,硬是将她拉回内室,一侧,月婵见百里连城出现,忍痛退了出去。 “我要见剑尘!你让开!”谢思赤眼如荼,双脚狠狠踹向百里连城,欲摆脱他的束缚。 “朕问过,剑尘已经死了,尸体已经按着规矩送出皇宫火化,你要怎么见他!”百里连城拼命扯住谢思,声音寒如冰锥。 “不可能!剑尘怎么舍得抛下我不管!他怎么可以死啊!皇上......为什么?皇宫为什么会有刺客!他们为什么要杀剑尘!你说啊!说啊!”谢思泪水横溢,双手狠揪着百里连城的衣襟,厉声咆哮。 “对不起......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思,是朕对不起你,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必须接受!不管怎样,朕会查出真凶,为剑尘报仇!”百里连城比谢思更想弄明白,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剑尘! 如果不是他们坏事,剑尘今晚便会中毒暴毙,介时他只要让郑御医向谢思解释剑尘的死因,事情就过去了,可如今发生这种事,他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 “皇上!思求您,让他们把剑尘抬回来,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好不好?求你!”谢思终于放弃挣扎,颓然跪在百里连城面前,泪痕斑驳,心痛彻骨。 “思,不是朕不帮你,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与剑尘的事情暴露,即便他已经死了,也逃不了鞭尸的下场,而你!朕要怎么对你?”百里连城强忍着怒意,低声劝慰。 “我不管,我只要见剑尘最后一面!皇上!”谢思双手猛扯着百里连城的皇袍,悲戚哀求,泪眼婆娑。 “够了!你们把朕的颜面放在哪里!”百里连城终究忍到极限,愤然怒吼。当感觉到谢思惊诧的目光时,百里连城迅速收敛眼中的寒蛰,缓缓俯身将她自地上扶起。 “你放心,朕会好好安置剑尘,介时会安排你到他墓前祭拜,思,你要相信朕,发生这种事,朕比你更心痛,朕还记得你当初为了帮朕,牺牲自己的幸福,如今剑尘已经不在了,朕会好好待你!”百里连城将谢思揽在怀里,深邃的眸陡然寒冽,这个女人,留不得了。 不平静的百里终于过去了,清晨,靳云轻才用过早膳,便见百里连城急急走了进来。 “皇上,婉儿昨晚等了你好久......”靳云轻轻拉着百里连城的长袍,委屈开口。 “可不就是想到让婉儿白等一百里,朕这才一大早的来给婉儿道歉嘛!怎么样,昨晚睡的好吗?”百里连城拉着靳云轻坐到桌边还嫌不够,索性将靳云轻抱到自己腿上。 “没有皇上陪,不好。”靳云轻撅着小嘴,撒娇道。 “呵呵,朕答应婉儿,以后再也不骗婉儿了,好不好?”百里连城轻捏了下靳云轻的琼鼻,宠爱道。 “嗯,皇上说的话,婉儿信!”靳云轻狠狠点头,旋即拿起一块糕点塞进百里连城的嘴里。 “怎么没看到百里玉?”百里连城来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百里玉出现。 “就那日婉儿掀了盘子,他生气了,这两日一直在跟婉儿赌气,反正婉儿也不喜欢看到他,所以让汀月把他的那份送到东厢房了。”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 “这样啊......婉儿,德妃这两日心情不好,你可不可以替朕去陪陪她?”百里连城的这个要求是靳云轻始料未及的。原本就算百里连城不说,她也要找机会接近谢思,却没想到百里连城居然深知她意。 “德妃是谁啊?婉儿不想陪。”靳云轻嘟囔着,顺势自百里连城怀里蹭了出来。 “可是朕真的没时间陪她,就算是朕求婉儿的,好不好?”百里连城硬是拉回靳云轻,轻声哄着。 “好吧,皇上让婉儿做什么,婉儿就做什么,可是皇上能不能答应婉儿一件事?”靳云轻煞有介事的看向百里连城。 “什么事?”百里连城挑眉看向靳云轻。 “把百里玉弄走吧,好烦人啊!”靳云轻狠叹口气,耸肩坐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靳云轻那副哀伤劲儿,百里连城不禁笑出声来。 宣室殿外,靳云轻静静站在那里,百里连城之所以让自己来宣室殿陪谢思,无非是想让自己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如果派别的妃子过来,必会引起谢思的猜忌。只有一个傻子,才会让所有人没有戒备,放松警惕。 “汀月,这是什么东西!呜呜......怕怕!”踏进宣室殿的一刻,靳云轻赫然看到宫门左侧一滩血迹上面死好多爬虫,其中还有一两条草青色的小蛇。 “娘娘别怕!它们都死了,别怕!” 靳云轻很少将自己的决定刻意告诉汀月或是刘醒,因为她觉得汀月和刘醒有自辨的能力,而事实上,他们亦未让自己失望。 就在这时,宣室殿正厅宫门开启,月婵急步走到靳云轻面前。 “你们在干什么?”月婵肃然开口,眼中尽是敌意。自她回来便没见过靳云轻,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是皇上让婉儿来陪德妃姐姐的,可是你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么多死虫子啊!真吓人!”靳云轻刻意提高音量,眸子若有似无的瞥向正厅。 “你是......靳贵妃?奴婢月婵叩见靳贵妃。”即便没见过,可月婵多少也听过关于靳云轻的事,眼前女子一袭贵妃装,又自称婉儿,想来必是如今皇上盛宠的靳妃靳云轻了。 “别跪着了,地上多脏啊,有血,还有死虫,死蛇!汀月,我不喜欢这里!”靳云轻轻拉着一侧的汀月,想要离开。 “娘娘别怕,它们都已经死了,没事。”汀月安抚开口。 就在这时,谢思突然自正厅跑了出来,脚步虚软,身体踉跄,原本娇艳的脸上,双眼乌黑,神色憔悴,只是一百里的时间,谢思却似变了个人似的,靳云轻心底多少有些愧疚,可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谢思亲自揭开百里连城的伪善面目,其实她的幸福,一直都在! “哪里有死虫?”月婵见谢思跑了出来,登时上前搀扶。此刻,靳云轻指着血迹上的虫尸,悻悻开口。 “就在这里啊,还真不少呢,德妃姐姐,你们是在下毒驱虫吗?”靳云轻一本正经的看向谢思。此刻的谢思没抬眸看她一眼,只紧盯着地上的血迹发呆。 “娘娘,奴婢扶您回去吧,靳妃娘娘,您里面请!”在看到虫尸的那一刻,月婵便知道事情不妙,此时,她很想将谢思拉回去,却被谢思一把甩开。 “为什么它们会死?月婵,为什么?”谢思眸色骤寒,眼中一片冰冷。 “娘娘,您冷静些!靳妃娘娘还在呢!”月婵神色忧虑的看向谢思,谨慎提醒。 “因为血里有毒啊,所以把它们也毒死了,这是鸡血吧?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看到高嬷嬷用这招驱虫的!”靳云轻有板有眼解释。 “血里有毒.....血里怎么会有毒......剑尘的血里怎么可能有毒!”靳云轻的声音仿佛五雷轰顶般乍响在谢思的心底。 “娘娘,您怎么能让靳妃站在外面呢!”月婵急步走到谢思身侧,双手紧搀着谢思欲挣脱的皓腕,小声呢喃,“娘娘,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请您等靳妃走了再说,您该知道,皇上为什么派靳妃过来!” 月婵的劝说起了效果,此刻,谢思仿佛没了灵魂的傀儡,任由月婵搀扶着走入宣室殿,靳云轻亦被请了进去。 一整天的时间,谢思都像块木雕般坐在榻上,不管靳云轻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反应,只回想着靳云轻彼时的那句话:血里有毒! “德妃姐姐,你这里的东西好漂亮啊,婉儿还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桌腿呢!”靳云轻像个孩子似的握着紫檀方桌的桌腿,满眼羡慕。 “呃......桌腿流血了......汀月,你快来看,桌腿流血了!”靳云轻有些慌乱的离开方桌,眼中惊恐不已。床榻上,谢思听到血字的时候,登时冲到靳云轻面前,只见靳云轻的手上沾满了红色的粉末。 “都是奴婢不好,忘了昨日让内务府的人过来给这桌子刷漆,许是漆还没干,才粘了娘娘一手,奴婢知罪。”在看到靳云轻手中的红色粉末之后,月婵登时找了个由头遮掩过去。 “哦,没事,汀月,我们回宫吧,我都饿了。”靳云轻耸了耸肩,旋即转身,带着汀月离开宣室殿。她想让谢思看到的,谢思全都看到了,这就够了。 就在靳云轻离开宣室殿的下一秒,谢思猛的俯身跪到桌腿处,单手握住桌腿,翻开手掌,只见自己的手上粘着与靳云轻同样的粉末。 “娘娘,奴婢这就找郑御医过来!”月婵转身正欲离开,却被谢思唤了回来。 “月婵!别去找郑御医,去找王府的李大夫,还有,把外面那些虫尸清理掉,一并拿给李大夫,让他务必验出那些虫子死于何种毒药!小心离宫,别让人发现!”谢思说着话,将手中的粉末收集到宣纸上,之后包起来递给月婵。 谢思忍着彻骨的悲伤,用一整天的时间思考所有的事情,剑尘自七年前便退出江湖,根本不可能有仇家,那四个黑衣人为什么要围攻他?他的血又为什么会有剧毒?桌腿为什么会有红色的粉末?太多的不可思议,太多的匪夷所思!百里连城,你千万别让思失望...... 适百里,皇城东郊的破庙内 “思怎么样?她有没有事?”当看到靳云轻一袭素裳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剑尘忍痛起身,却被身边的小童拦了下来。 “别起来了,我来便是要告诉你,谢思没事,她只是伤心过度罢了。”看着剑尘胸口渗着血的白纱,靳云轻心有余悸,如果剑尘出事,她一辈子欠谢思的。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剑尘剑眉紧皱,不解看向静心。 “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才知个中滋味,单凭他人之语,如何也感受不到什么叫刻骨铭心。尤其是她那么信任百里连城,就算是你亲口告诉她,她都未必相信。你且好好养伤,不出一个月,静心必定将一个完完整整的谢思还给你,介时你们远走高飞,再也不用偷偷摸的活着。”靳云轻淡声开口,旋即转身离开。 两日不见,当靳云轻再次在饭桌上看到百里玉时,忽然觉得十分想念。 “司制房的两名宫女无故失踪,这件事你听说了没有?”虽然筹谋谢思的事,可对百里玉,靳云轻时刻惦记着,尤其是流沙每晚都会向靳云轻禀报百里玉的行踪,所以不管百里玉做了多隐秘的事,她都一清二百里。 “安柄山简直禽兽不如,本王真不明白,像这种猪狗不如的人,皇上怎么会容忍他活到现在!”只要想到安柄山对那两名宫女做的禽兽事,百里玉便有杀人的冲动。 “所以你在安柄山欺辱那两名宫女的时候把他打晕,之后将那两名宫女送出了皇宫?”靳云轻何尝不知道安柄山的可恶之处,她更记得肃亲王府时,安柄山是如何将有毒的酒递给百里玉的。 可报仇也不急于一时,安柄山得百里连城恩宠必有缘由,她要知道原因!所谓报仇,不是单单取其命,若如此,百里连城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你既然知道,还问本王做什么!”百里玉不以为然。 “安柄山活着还有用处,你以后别再插手他的事了。”靳云轻的语调没有商量,更象是命令。 “他对你有用,对本王可没什么用!本王......”就在百里玉欲反驳之时,安柄山独有的尖细嗓音陡然传了进来。 “老奴叩见靳妃娘娘,叩见王爷!”只见安柄山一脸讨好的走到靳云轻身边,将一个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盒双手奉上。 “这是什么?好漂亮啊!”靳云轻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实则已然觉出这盒子似曾相识,彼时封逸寒送给自己玉簪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盒子。 “回靳妃娘娘,这是齐王专程派使节送给娘娘的回礼,而且稍话说絮子的宝宝甚好,让娘娘放心。”安柄山小心翼翼的将金盒递到靳云轻手里,恭敬候在那里。 140.140 “齐王是谁啊?”靳云轻狐疑看向安柄山,说话间将身子挡在了百里玉面前,阻隔了他射向安柄山的那双杀人鞭尸的目光。 “看老奴,怎的忘说了,前阵子来的齐国太子封逸寒,如今已经成了齐王。”安柄山据实禀报。 “原来是那个齐国太子啊,他可真有心!”靳云轻欢喜捧着金盒,爱不释手。 “可不是嘛,皇上还夸娘娘替他扳回一局呢......呃......老奴回去复命了。”安柄山自知说露了嘴,登时转身离去。 “你挡着本王做什么!”待安柄山离开,百里玉不满靳云轻的动作,愤然怒道。 “不然呢,安柄山可不是傻子,现在他已经暗中追查那个偷袭他的人了,如果让他知道是你......”靳云轻挑了挑眉梢,刻意停顿了一下。 “知道又怎样!本王会怕他!”百里玉冷哼一声。 “筱萝劝王爷一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他可不像筱萝这么好说话。”靳云轻漫不经心的回到座位,玉指抚弄着金盒。 “早晚有一天,本王会让他死无全尸!”百里玉发狠起誓。 “封逸寒当真了得,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居然可以扳倒齐王和封铎,想来这过往的二十几年里,他是做了多少努力!”靳云轻感慨万千,随即自金盒里取出一只艳光四射,华美绝伦的发簪。 “凤尾瑶仙簪?”靳云轻惊讶的看着手中的发簪,眼中异彩纷呈,心底惊愕不已。此簪大有来历,相传是上古天神取和田玉,珊瑚玉,鬼血石,和凤凰石专为自己妻子而造,后一直流传下来,足有千年历史。 “封逸寒那厮怎么会送给你这个?”百里玉剑眉紧皱,小声嘟囔着。他自然也听过凤尾瑶仙簪的来历,相传那位天神与妻子情比金坚,矢志不渝,最后双双毙命于远古的神魔大战中,而这簪子因为沾染了那位天神与妻子的鲜血,所以特别有灵性,据史书上称,凡配带过此簪的女子皆嫁给了赠簪之人,且谱曲了一篇篇神仙眷侣的佳话。 “不枉筱萝舍命助他呢!”靳云轻爱不释手的抚着凤尾瑶仙簪,之后欢喜的将其插到自己的发髻上。 “咳......本王答应你不再插手安柄山的事,不过你必须答应本王一个条件。”百里玉压制住心底异样的烦躁,正色看向靳云轻。 “嗯,说来听听!”靳云轻心情大好。 “把那破簪子给本王!”百里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靳云轻闻声微怔,稍顷,唇角勾起一抹飞扬的弧度。 “筱萝没听错吧,王爷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这簪子有多珍贵,一万个安柄山都换不来!王爷想把安柄山怎么样都无所谓,筱萝管不着。”靳云轻欲擒故纵,在她眼里,百里玉何其重,一万支凤尾瑶仙簪也比不上! “有多珍贵啊!本王再加一千两黄金!”百里玉发狠提价,不知怎的,他看靳云轻带那簪子晃来晃去的就头疼! “王爷觉得筱萝缺钱么?”刚从燕南笙那儿坑了一千两黄金,再加上莽原的进帐,她手头还真没那么紧。 “那你缺什么?”百里玉下意识问道。 “‘九曲回魂丹’。”靳云轻字正腔圆,清晰无比。 “咳咳......你是不是该换个人坑?那东西比燕南笙的命还重要,你已经骗去一粒了,还嫌不够?”百里玉极度无语,所以说好东西千万不能让靳云轻看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燕南笙就是最好的例子。 “筱萝也没那么想要,既然王爷觉得为难,那就算了。”靳云轻轻抬玉手,抚弄着头上的凤尾瑶仙簪,在百里玉面前绕了两圈儿后,摇曳生姿的走进内室。 亥时前后,当月婵带着李勇出现在宣室殿时,谢思颇感震惊。 “娘娘,李大夫说有必要亲自来一趟为您号脉。”月婵将宫门紧闭后,肃然道。 “老夫叩见德妃娘娘!”李勇俯身之时被谢思扶了起来。 “李大夫无需多礼,思自###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今除了你,思当真不知还能相信谁。你告诉我,那些虫子是不是死于中毒?还有那些红色粉末是怎么回事?”谢思拉着李勇坐到桌边,迫不及待问道。 “娘娘莫急,先让老夫为您诊脉!”李勇面色凝重,随后将手搭在谢思的雪腕上。一侧,月婵满目忧色,心焦看向自家主子。 稍顷,李勇将手缓缓收了回来,面露愁容。 “李大夫,娘娘的身体怎么样?”月婵忐忑启唇。 “老夫敢问娘娘一句,那些红色粉末是从哪里来的?”李勇白眉紧皱,狐疑开口。 “是这里!”谢思犹豫片刻后,玉指指向桌腿。李勇登时俯身,粗糙的手掌抚过桌腿的棱角处,之后将手置于鼻下。 “娘娘......”李勇起身站在谢思身边,欲言又止。 “你但说无妨,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本宫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即便李勇不来这一趟,谢思也猜到几分,只是她要证据,否则她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那些质疑。 “回娘娘,这些是藏红花粉末,虽然藏于紫檀木之内,可气味还是会渗出来,不过因为紫檀的味道,所以不被人注意罢了。刚刚老夫为娘娘号脉,娘娘的身体之所以虚弱,主要是因为长年受这种味道的熏染。除此之外,娘娘还中了一种和那些虫子一样的毒药,叫‘七叶’,是一种极慢性的愠毒。幸而娘娘中毒不深,老夫回去后自会为娘娘配出解毒的方子。只是这桌子断断要不得了,如今老夫也不敢保证.....娘娘还有没有孕育的机会......娘娘!您现在的处境怎会如此不堪?老夫这便回去禀报王爷替你出头,揪出那些害你的嫔妃!”李勇愤怒开口,眼底满溢心疼之色。 “不要!李大夫,你答应本宫,这件事不可让父王知道!”谢思拼命压制住心底的惊涛骇浪,哀声乞求。 “可是......”李勇为难看向谢思。 “你放心,本宫既然知道她们的伎俩,自会小心防范。父王身体不好,本宫实在不忍看他为本宫操心。”谢思眼圈儿含泪,哽咽开口。 “老夫只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却不想这里面竟然如此云诡波谲,难为娘娘了!如果王爷当初......”李勇悲戚叹息。谢思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父王当初应允了剑尘的提亲,自己便不会落得这样悲凉的下场。 “李大夫,本宫想知道,既然‘七叶’是慢性毒药,要多久才能致命?”谢思要弄清百里事情的始末,一定要弄清百里! “这个很难说,要看下毒者的剂量,长可达十年,短则半月!老夫斗胆问一句,那些虫子是怎么死的?”李勇声音低沉,眉心拧成川字。 “是喝了一个人的鲜血。”在李勇面前,谢思没有顾忌。 “那就是了,如果老夫没猜错,那人中‘七叶’至少七年了,这七年里,那人必定受了不少苦啊!”李勇狠叹口气。即便李勇不说,谢思也知道,这七年里,剑尘偶尔出现的腹痛,心悸,甚至到最后的咳血,皆拜‘七叶’所赐! “本宫知道了,月婵,送李大夫回去。”谢思双手紧攥成拳,极力保持着脸上的淡定。 直至月婵将李勇送出去之后,谢思陡然起身,眸间赤红,双手猛的掀翻眼前的紫檀方桌,上面的茶具砰然摔成无数碎片。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谢思泪如泉涌,转身拼命扯拽着水青色的幔帐,那飞扬起来的碎绸如飞絮般扬起,孤寂凄凉。月婵料到主子会激动,于是在将李勇引到出宫路上之后,急急跑了回来。 幸而月婵回来的及时,刚好拦下欲冲出宣室殿的谢思。 “娘娘!您别激动,事情还没有查清百里,您这样冒冒然闯出去,只会更糟!”月婵把门关紧,狠狠搂住谢思的纤腰,急声劝慰。 “还要怎么查!那方桌是百里连城七年前命人专门为本宫打造的!里面的藏红花必然是他的主意!还有剑尘,除了他,没人知道剑尘在万佛塔!他居然这么容不下本宫和剑尘!他从七年前就动了杀意!百里连城怎么可以这样?为了助他坐稳江山,本宫是怎么帮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狼心狗肺!为什么!为什么啊!”谢思疯狂厉吼,大声谩骂。泪,顺着面颊,湿透衣襟,寒透人心。 “娘娘!您先冷静下来!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您无凭无据,皇上根本不会承认!甚至还会因为您识破他的伎俩而对您不利!不管怎样,您都需要忍耐!”自发现剑尘血里有毒那刻开始,月婵亦猜到了几分。 “本宫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下地狱!本宫要他跪在剑尘面前赎罪!放开!”谢思情急之下,狠咬向月婵的手腕。 “如果剑尘还活着,也一定不会同意娘娘这样轻生!错的不是您,您为什么要死!”月婵忍着手腕处的剧痛,奋力劝慰。 “难道剑尘错了么!他为什么要死!”谢思哀嚎恸哭,心痛欲裂。 “所以娘娘更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才能雪恨!”任由手腕渗出血迹,月婵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心,陡然一震,谢思终于放弃挣扎,颓然的靠在月婵怀里,是啊!只有活着才能报仇雪恨!她要活着! “娘娘,您听奴婢说,皇上之所以用七年的时间筹谋这一切,定是对您有所忌惮,否则,他岂会这么麻烦!既然皇上有害怕您的地方,您便该好好利用!与其这样毫无章法的冲出去与皇上理论,倒不如我们从长计议,既可为剑尘报仇,又不会把命丢在这里!”月婵双手紧握着谢思的肩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他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当初我们说好的,我帮他求得父王的鼎力相助,他成全我和剑尘的一世深情!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谢思泪如雨下,直到现在,她仍无法相信,那个在她面前温柔如风,轻声细语的百里连城竟怀揣着如此残忍的豺狼之心。 “娘娘,自古帝王皆无情,或许我们从一开始便不该相信他......”月婵抹掉谢思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心疼主子,为了和剑尘在一起,主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可到头来,却仍是镜花水月,老天何其残忍,为何不肯给他们一个机会。 “所以那四个黑衣人必定是百里连城派来的,他等不到剑尘毒发,又无法忍受剑尘出现在他面前。百里连城!本宫与你势不两立!”谢思含泪的眸顺间如覆冰霜,咬牙切齿道。 “娘娘......”感觉到谢思身体的震颤,月婵忧心抬眸。 “他杀了本宫最爱的人,本宫也要投桃报李,听说他现在最宠的是关雎宫的那个傻子?”谢思幽幽启唇,眼底迸发出阴森的寒芒。 “娘娘,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本宫已经没有时间从长计议了!百里连城让本宫有多痛,本宫自会加倍偿还给他!等了结了这里的一切,本宫便要去找剑尘,本宫舍不得剑尘等太久......”泪,再度涌出,谢思匐在桌边,恸哭失声,最终昏厥过去,被月婵扶回内室。 谢思果然当机立断,几日筹谋之后,便将一盘带有剧毒的糕点辗转送到了靳云轻的桌面上。 “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能做出这么蠢的事呢!”靳云轻看着桌上的糕点,不禁摇头。 “谢思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殷雪对靳云轻的话表示赞同。如今谢思既然知道真相,便该知道自己的仇人是百里连城,就算不对百里连城下手,至少也不该放过给剑尘下毒的郑御医,可她却将矛头指向主人,的确非常人可以理解。 “看来还需要给她指条明路啊,本宫今晚见她,你去准备。”靳云轻深吸口气,随手退了殷雪。 “汀月,把糕点处理掉!”殷雪离开后,靳云轻轻唤了一声,不过进门的,却是百里玉。 “糕点有什么问题?看着很有食欲啊!”百里玉一袭湛蓝色长衫,剑眉星目,俊逸无双,此刻,百里玉显然心情不错,踱步走到桌边,伸指欲拿糕点。 “这里面有鹤顶红和落雁沙的成分,要是王爷对这两样有兴趣,大可以尝尝。”靳云轻悻悻道。 “有毒的?你又想对付谁?”百里玉本能收回手指,警觉看向靳云轻。 “难道筱萝就不可以是被下毒的那一个么?”对于百里玉的反应,靳云轻十分不满。 “有人会向你下毒?真是活够了。”百里玉发自肺腑感慨,旋即自怀里取出一粒丹药送到靳云轻面前。 “‘九曲回魂丹’?你是怎么得到的?”靳云轻惊诧看着百里玉手里的丹药,眸间亮烁如星。 “拿‘凤尾瑶仙簪’来换!”见靳云轻伸手,百里玉登时收起手指,肃然开口。 “汀月,到内室把那簪子拿来!”靳云轻迫不及待开口,身后,汀月登时小跑着进了内室,稍顷,将‘凤尾瑶仙簪’交到靳云轻手里。 “其实,你要这簪子有什么用啊?”靳云轻换过‘九曲回魂丹’后,挑眉看向百里玉。 “要你管!”当看到靳云轻毫不心疼的将簪子交给自己的时候,百里玉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百里玉!我看你真是病入膏肓了!知不知道那丹药多珍贵啊!你现在居然还拿它换个破簪子!”燕南笙的突然出现让百里玉有些措手不及。倒是靳云轻,在将‘九曲回魂丹’收好之后,缓身坐了下来,大有看戏之意。 “咳咳......换都换了,怎么办?”百里玉忽然摆出一副无赖样,耸肩开口。 “把簪子给我!”燕南笙也不管百里玉愿不愿意,大步走上去,将他手中的簪子夺过来,继而走到靳云轻面前。 “跟你换!”燕南笙将手摊开,神色肃然。靳云轻还从没见过燕南笙如此肃穆的表情,当然,即便无甚笑容,燕南笙还是极美的。 此刻,靳云轻抿唇浅笑,抬起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满眼无害的看向燕南笙。 “‘凤尾瑶仙簪’再好也有个价,‘九曲回魂丹’可是无价的呢!我又不是百里玉。”靳云轻正在陈述一个事实,最后那句话大有奚落之意。 无语,燕南笙狠吁口气,随后唇角轻扬,露出一抹邪魅的,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旋即步生莲花的走到靳云轻身后,亲手将‘凤尾瑶仙簪’带在了靳云轻发髻上。 “你干什么!”百里玉错愕的看向燕南笙。 “很明显了,不是么?”燕南笙双手摊开,扬眉看向百里玉,不以为然开口。 “那是本王的!”百里玉气结。 “你的?‘九曲回魂丹’是我的,你拿我的东西换来的,自然也是我的,现在我把我的东西送人,好像天经地义耶!筱萝,你说是不是?”燕南笙就是想气百里玉,他居然为了一个破簪子诓自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知道他病入膏肓之时有多着急! “有道理!”靳云轻微微颌首,眉眼弯弯。 百里玉几乎是暴走出关雎宫,看着百里玉的背影淡出关雎宫的宫门,燕南笙唇角的弧度陡然消失,继而走到靳云轻面前,一派肃然。 “你哪天若不当贵妃,可以去做强盗了!”燕南笙由衷建议。 “这簪子可是你亲手为筱萝带上的呢!”靳云轻好心提醒,一脸无辜。燕南笙无语噎喉,与百里玉一样暴走。 百里风和煦,弦月如钩。 当靳云轻出现在宣室殿的时候,谢思正在等待消息。 “你是谁?”看着眼前一袭素裳,蒙着黑纱的靳云轻,谢思下意识后退数步,目光沉凝如冰。 “不用等了,靳云轻没死。”少了那张紫檀方桌,内室显得有些空旷,靳云轻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清眸直视谢思。 “你......你都知道?”或许是因为早有殉情之心,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靳云轻,谢思并没有太多恐惧,她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死。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是百里连城,你为什么要去害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对于这个问题,靳云轻一直很费解。 “因为百里连城在乎那个白痴!她死了,百里连城会心痛!”谢思敛了眼底的惊慌,愤然低吼。 “这是什么逻辑呵!”靳云轻表示不能理解。 “你到底是谁?来做什么?如果你是来威胁本宫的,那你白跑一趟了!”谢思冷冷开口。 “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我有共同的目标,我没有威胁你的理由啊!看看这个,还认识么?”靳云轻说话间自袖内取出半块玉佩递给谢思。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141.141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142.142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143.413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144.414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145.415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窅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窅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146.416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窅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窅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147.417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148.418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好看的小说:。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窅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窅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好看的小说:。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好看的小说:。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窅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149.419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顶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其他书友正在看:。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禽兽!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胸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快感。 “王爷皇上有没有说要如何处置素鸾?”靳素鸾企盼的看向百里厉宇。 百里厉宇站了许久,终是开口。 “本王已经在皇兄面前揽下所有罪名,亦求皇兄不要为难你。但皇兄是怎样的为人,你该比本王清百里,靳素鸾,你好自为之吧。”丢下这句话,百里厉宇再无犹豫的离开华清宫。 看着百里厉宇离开的身影,靳素鸾美眸渐渐阴蛰,百里连城的为人她太清百里了,否则,她也不会为自己留那张底牌!靳云轻,你想拖垮本宫,没那么容易! 关雎宫内,殷雪将百里厉宇与靳素鸾的对话,原原”本本的重复给靳云轻听。 “主人,属下回来的时候,百里厉宇已经离开皇城,要不要派人跟踪?”殷雪请示道。 “百里厉宇虽然有些跋扈,但罪不致死,走了也就算了。本宫现在担心的是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百里连城会将矛头重新指向百里玉。你告诉流沙,小心护着肃亲王,若有万一,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护百里玉周全。”靳云轻神色凝重,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如果她猜的没错,经此一事,百里连城怕是已经怀疑上百里玉了,现在只等百里连城出招,她也好见招拆招。 翌日午时,百里厉宇与靳素鸾###宫闱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纵是宫外都已流传出各种说辞,而百里厉宇被斩于午门,便是朝廷默认了这桩宫廷丑闻。 午时过后,安柄山得意洋洋的端着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和一把匕首入了华清宫。 “皇上口谕!”安柄山挑高了嗓子开口,细眯眼幸灾乐祸的看向俯身自己面前的靳素鸾。 “臣妾靳素鸾接旨。” “皇上说了,这三样丽妃任选一样吧。”安柄山将端着的托盘搁在桌上,双手抱着拂尘,悻悻道。靳素鸾缓身而起,看着托盘里的东西,眼底一片冰寒。 “忘了给丽妃娘娘介绍了,娘娘可以选择毒酒或是匕首让自己的嘴巴消停些,当然,如果娘娘觉得不能说话与死无异,也可以选择白绫了结这条命。杂家好心奉劝娘娘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杂家,就会选择毒酒,没什么痛苦,毕竟用匕首割舌头太血腥了,而且感觉可不怎么舒服。”安柄山阴恻恻的看向靳素鸾,细心解释着。 “本宫要见皇上!”靳素鸾幽蛰的声音陡然响起,却换来安柄山一阵阴笑。 “皇上这会儿可没功夫见您,您还是快着点儿,杂家事儿多着呢!”安柄山嫌恶催促道。 “本宫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皇上,是关于皇后靳表姐的,如果因为你而令皇上处于尴尬境地,本宫相信,你的下场,决不会比本宫好多少!”靳素鸾冷声警告,眼底的寒光让安柄山有些犹豫。对峙许久,安柄山终是决定不冒这个险,遂派人将靳素鸾的话禀报给百里连城。 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百里连城终于出现在了华清宫的正厅。靳素鸾已经记不清百里连城上一次出现在她这里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皇上,丽妃娘娘”安柄山才欲开口,便被百里连城打断。 “所有的人都出去!安柄山,你在门外候着,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进来!”百里连城的声音如洪钟般低沉震耳,安柄山心知靳素鸾的那句话必是惹怒了龙颜,登时与身边的几个小太监退出了华清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可不想无端受累。 宫门紧闭一刻,百里连城暴戾冲到靳素鸾面前,单手拽住她的衣襟,将其狠狠搥在墙上, “靳素鸾!你敢威胁朕!”百里连城黑眸骤凛,愤怒的看着靳素鸾,狠声低吼。 “臣妾不敢,臣妾只想保命。”既然已经摊牌,靳素鸾倒也不再唯唯诺诺,此刻的她,清眸如水,沉静看向百里连城。 “靳表姐的事都有谁知道?”百里连城诧异于靳素鸾的镇定,心底暗忖低估了这个女人!早知如此,在处理掉靳表姐之后,他就该解决了靳素鸾。 “现在只有皇上与素鸾知道,但素鸾若有万一,哪怕只是变成哑巴,那皇上残害皇后以及自己亲生骨肉的事,就会传遍整个大百里,人尽皆知。”靳素鸾唇角微勾,在百里连城眼里,除了愤怒,她看到了畏惧。“六百里言情”而这份畏惧就是她活下来的资本。 “靳素鸾!你若敢胡言乱语,朕便抄了靳府,灭你九族!”百里连城揪着靳素鸾衣襟的手越发收紧,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席卷至靳素鸾的胸口。 “好啊!介时无需素鸾动手,就可以除掉那个无情无义的靳震庭,还有那个该杀千刀的靳云轻,真是大快人心!皇上最好现在就下旨,素鸾都有些等不及了!”靳素鸾面色渐紫,却说的畅快淋漓。 “靳素鸾!你真歹毒!”百里连城皓齿狠咬,手指猛的卡在靳素鸾的脖子上,这一刻,他真想扭断靳素鸾雪嫩如玉的脖子,直到最后一刻,百里连城却狠狠将靳素鸾甩到地上。他不能冒险,如果靳表姐一事传出去,必会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介时他的江山风雨飘摇! “咳咳素鸾歹毒?皇上别忘了!当初是谁指使素鸾将靳表姐功高盖主,牝鸡司晨的谣言传出去的!是谁把证据交到素鸾手里,让素鸾冤枉赫连雄有谋逆之心的!还有漪澜轩,又是谁让素鸾找出所谓的证人!百里连城,若论歹毒,素鸾可敌不过你万分之一!”素鸾狠狠汲取着空气,将当日之事和盘托出。 “这些都是你自愿的!你难道没想过让靳表姐死无葬身之地,自己取而代之?”被靳素鸾揭开自己的丑陋行径,百里连城几欲发狂。 “如果不是素鸾有此心,皇上怎么会选择让素鸾参与你那些见不得光的恶心事!素鸾为你做尽一切,可得到了什么?”靳素鸾肆意狂吼,怒声质问,此时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在百里连城面前示弱。 “朕封了你为皇贵妃,仁至义尽!”百里连城目光森冷,狠戾咆哮。 “皇贵妃?是啊!如果皇上不提醒,素鸾还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封号,当初皇上为了钳制桓横,硬让素鸾舍了孩子诬陷桓采儿,事与愿违之后,皇上竟然撇清自己,弃素鸾于不顾!皇上如何对得起素鸾!如何对得起你的亲生骨肉!”只要想到那个被自己亲手打掉的孩子,靳素鸾的心便似被人狠揪着疼。 “靳素鸾,你别忘了!是你自己喝下的藏红花,朕的刀可没架在你的脖子上!为了皇后之位,你情愿杀了自己的孩子,你的心又比朕清高多少!”百里连城嗤之以鼻,冷眼瞥向靳素鸾。 “呵,既然皇上这么说,素鸾也不妨直言,若皇上逼急了素鸾,素鸾情愿鱼死网破,也不会甘心受死!素鸾不过是个女人,受万人唾骂没什么,可皇上不一样!皇上还是想清百里,莫“六百里言情”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靳素鸾狠搥地面起身,声音充满挑衅的味道。 “你想活着,朕成全你!不过你记住了,如果事情败露,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百里连城幽声警告,旋即甩袖暴走。 看着百里连城摔门而去,靳素鸾猛的坐在了椅子上,脸色煞白,双腿颤抖不止,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若说不怕是假的。 如今与百里连城撕破脸,不管是皇宠还是皇后之位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么?靳素鸾紧攥着拳头,她不甘心啊!除非除非江山易主!思及此处,靳素鸾紧绷的脸上忽的浮起一丝笑意。 皎洁的月光下,殷雪依着唇形将百里连城与靳素鸾的对话一字不差的重复给靳云轻听。 “多么默契的盟友啊,如今决裂成这样,可惜了。”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声音听不出喜怒。 身后,殷雪暗自讶异,在听到靳表姐是被害死的一刹那,连她都有些愤慨,可靳云轻却能如此平静,不得不承认,她的新主子,城府之深沉远胜过这宫中所有的人。 “主人,要杀了靳素鸾么?”殷雪请示开口。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本宫还在祈祷她能活的久些呢。”靳云轻嫣然一笑,极美的笑,却让殷雪感觉到了嗜血的杀意。 自百里厉宇的事过后,靳云轻越发觉得百里连城在看百里玉时的眼神有种隐隐的杀意,这让她十分担忧。幸而在此期间,殷雪发现百里连城竟暗中私藏了齐国皇子封铎,这个发现让靳云轻狠狠舒了口气,看来封逸寒还人情的时候到了。 早膳十分,百里玉端起饭碗,正欲用膳,却听外面传来安柄山的声音,这声音顿时让百里玉食欲全无。 “圣旨到,肃亲王接旨!”百里玉闻声搁下碗筷,下意识看向靳云轻。 “你看我做什么,在叫你呢!”靳云轻低声呢喃,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百里玉面色微褚,他也觉得自己看靳云轻看的无甚道理,不知怎的,他开始发觉自己似乎有些依赖靳云轻,这种依赖就表现在他在做任何事前,都想听听靳云轻的想法,这让他十分懊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齐国不顾此前签订的国书约束,公然挑起战祸,已连占三城,甚是猖狂,今封百里玉为平乱先锋,三日后出兵戈阳平乱!”安柄山宣读完圣旨之后,将圣旨交到百里玉手里,继而语调阴阳怪气的恭贺,却因被百里玉无视而愤然离去。 “封逸寒才登基不久就挑起战祸,没道理啊?”百里玉看着手中的圣旨,剑眉紧蹙,不以为然。 “筱萝觉得,王爷该质疑的是皇上为什么派你出兵攻打封逸寒才对。”对于百里玉的思维方式,靳云轻表示不能理解。 “先锋而已,本王能做什么。”百里玉苦笑着回应,他何尝不知道百里连城在防自己。 “若王爷想,什么都能做。”靳云轻似有深意的看向百里玉,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本王答应过表姐,会保百里连城的江山。”这是誓言,也是承诺,百里玉不会让靳表姐失望。 无语,靳云轻沉默坐在桌边,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告诉百里玉自己就是靳表姐,情况会是什么样?可她不敢冒险,更不敢保证百里玉会信,毕竟若不是亲身经历,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你说封逸寒为什么会出兵大百里?就因为他上次来百里,没有受到礼遇?”见靳云轻不语,百里玉踱步走到靳云轻身边,狐疑问道。 “他有那么肤浅么。”靳云轻深吸口气,也罢,既然已经决定为百里玉铺砌一条光明平坦的登基之路,便不要让他费心了,毕竟这是她欠他的。 “本王也觉得他没那么肤浅,那你说,他这是为什么呢?”百里玉明显有套话的意思。 “你想知道?”靳云轻挑起眉梢,眸光璀璨晶莹。 “想!”百里玉狠狠点头。 “那你问他啊!”靳云轻一脸天真的说着气死人的话,百里玉闻声,额头顿时浮出三条黑色,旋即毫不犹豫的甩袖离开。 自确定百里玉会出兵戈阳之后,靳云轻一直担心统军的帅印会落在谁的手里,此刻,当听到百里连城口中的询问时,靳云轻真心想笑。 “皇上,婉儿不想当元帅,不想离开皇上。”靳云轻扭捏着倚在百里连城怀里,心底的石头终是落了下来。只是她还有些想不通,百里连城让自己执掌帅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朕还从来没求过婉儿什么呢,这次算朕求婉儿的,好不好?”百里连城绕起靳云轻胸前的一绺墨发,宠溺看最快更新着开口。 “可是婉儿没当过元帅,也不知道怎么当元帅啊?”靳云轻眨着眼,狐疑问道。 “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所有的人都必须听你的,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必须做什么,包括百里玉在内,懂了?”百里连城极耐心的解释。 “可是婉儿很笨,不会打仗,输了怎么办呀”靳云轻双指对在一起,表情无比忧伤。 “输了好啊!输了就说明婉儿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百里连城煞有介事的点头,丝毫没有戏谑之意。这一刻,靳云轻明白了,百里连城之所以让自己坐拥十万军队的统帅,便是想输这场仗。此前封逸寒出使大百里,一直由百里玉相陪,如今封逸寒出兵,若百里玉输了,便是里通卖国,这个罪名,足以要了百里玉的命! “嗯,婉儿从来不争强好胜。”靳云轻狠狠点头,面带微笑。 “那婉儿是答应朕了?”百里连城欢喜的看着靳云轻,那张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脸美的让人窒息,让人疯狂。 “皇上让婉儿做什么,婉儿就做什么!”靳云轻一本正经点头,心底暗忖亏得这个元帅由她来做,否则百里玉这次还真危险了。 “整个后宫,朕就只能相信婉儿了”百里连城感慨着将靳云轻揽在怀里,紧紧的,仿佛一松手,这只上天赐予他的可爱精灵便要消失一样。 这一百里,百里连城出奇的没有行床地之欢,他只是紧紧的搂着靳云轻,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心里,他爱上了这个痴儿,百里连城不再怀疑。 翌日早膳十分,整个关雎宫就只听到百里玉极度愤慨的咆哮。 “皇上吃错药了么?他怎么可以封你做元帅!你是个女人!”百里玉看着手中的圣旨,整个世界如同灭顶。 “王爷没听过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么?”靳云轻料到百里玉会是这样的反应,表情淡定自若。 “你别告诉本王,皇上是因为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才封你做元帅的!”百里玉恨恨的看向靳云轻。即便他知道靳云轻睿智无双,可仍无法接受她成为自己统帅的事实。 “不管王爷愿不愿意,戈阳一行,你都要听筱萝的,不然的话”靳云轻欲言又止。 “不然怎么样?”百里玉一脸不愤。 “不然筱萝会命人扒了王爷的裤子,当众杖责。王爷不怕疼,难道还不怕羞么?”靳云轻悠然说着,忽觉今日的早膳十分美味。 事实正如靳云轻所言,不管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百里玉愿不愿意,靳云轻终是以一军统帅的身份自皇城出发。 出发那日,整个皇城的百姓都来围观,长安街被围的水泄不通,这其中大部分待字闺中的少女皆是为一睹百里玉的容颜,即便不是元帅的盔甲,百里玉依旧是整个队伍中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银白色的盔甲下,那张脸刚毅俊冷,剑眉星目,墨发轻扬,马背上,百里玉手执银枪,威风凛凛,与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 队伍中央,靳云轻一袭金色铠甲坐在驾有八匹骏马的战车上,俨然一尊佛雕,奢华有余,威严不足。除了那些纯情少女的目光一直跟着百里玉转移之外,大部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靳云轻的身上。 “看着有模有样,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路人甲中肯点评。 “看着像绣花枕头,其实里面一堆草料!”路人乙长声叹息。 “草料还有些用处,你这比喻有问题啊!”路人丙言外之意,靳云轻还不如一堆草料。整个皇城,甚至整个大百里谁不知道这位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当今靳贵妃是个傻子!让一个傻子当元帅,不是皇上哪根筋搭错了,就是这个世界疯狂了。 金光闪闪的战车上,靳云轻悠然自得的坐在里面,清澈的眸扫过周遭百姓或失望或鄙夷的目光,心底感慨万千。 百里连城真是百密一疏,他只想着如何除掉百里玉,却没想过,让一个傻子当元帅,不仅失了军心,亦失了民心,他这么做无异于自毁长城,而这次出征,将是她为百里玉登上皇位迈出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行军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城,直朝戈阳进发。临行之前,靳云轻将刘醒留在宫里,不管是靳素鸾,还是靳侯府,都必须有人留意,鉴于靳素鸾已经疯狂,靳云轻刻意把流沙留下来保护刘醒。上次汀月受伤,已经让靳云轻愧疚不已,她曾暗暗发誓,只要全心待她之人,她必全心待之。 队伍离开皇城没两日便遇上了暴雨,百里玉命大军暂缓行军,就地在途经的树林里搭起了帐篷。 军令下,整个树林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支起了数百个帐篷,在所有帐篷中,属靳云轻的帐篷最为奢华气派,苏绸锦缎的篷顶,下垂水晶流苏,里面茶具香炉,软榻幔帐一应俱全,简直就像微缩的关雎宫。 “娘娘,肃亲王说要研究行军路线,没空过来。”此刻,汀月刚自百里玉的帐篷里跑回来,原原本本回话。 150.420 “所以说你师弟真是没情调,外面细雨霏霏,正是品茶赏景的好时候,当下最要紧的,便是莫辜负了良辰美景。”靳云轻幽怨的看向对面的红衣翩然的燕南笙,无奈摇头。 “咳咳婉儿你的情调还真特别,一般人真心跟不上。”燕南笙听着外面暴雨拍打着帐篷的哗哗声,诚恳点评。 “去告诉肃亲王,这是军令,如果他不来,本元帅会亲自打他板子!”靳云轻不在乎燕南笙的揶揄,转眸看向汀月。在汀月领命欲走出帐篷时,靳云轻又补充了一句, “记得提醒他,是脱了裤子打哟!”靳云轻的这句话让坐在对面的燕南笙顺间凌乱了,他的小师弟到底过的是怎样凄惨的日子啊。于是乎,对于百里玉诓他‘九曲回魂丹’的事,燕南笙决定既往不咎,也算是对他凄苦生活的一种补偿吧。 靳云轻这招果然奏效,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百里玉便以迅雷般的速度出现在靳云轻和燕南笙面前。 “你找本王有事?”百里玉压制住心底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正常,可听到别人耳朵里却极不正常。 “是南笙的意思,筱萝只是代为传话而已。”感觉到百里玉隐忍的怒火,靳云轻悠然端起茶杯,刻意将带着怒气的百里玉甩给燕南笙。 “喂!”燕南笙猛的怔住,觉得靳云轻这种转移矛盾的做法很不厚道。 “你不想见他啊?那筱萝让他回去!”靳云轻完全不在乎燕南笙惊诧的目光,正色开口。 “好吧,是我想见他,跟你一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点关系也没有。咳咳百里玉,封逸寒昨日已经抵达贤台,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如果你没有把握,我可以帮你除掉他!”在得知百里鸿弈派百里玉出征之后,燕南笙第一时间找到这里,他决对相信这是百里连城的阴谋。 “不行!” “不行!”百里玉与靳云轻几乎异口同声拒绝。 “为什么?”燕南笙狐疑看向眼前二人,难得他们有想法一致的时候,可他却难认同,毕竟杀了封逸寒,大百里不战而胜,似乎没什么不好。 “沙场之上,本王不惧任何人!你这样做,简直是对百里玉的一种侮辱!”百里玉字字铿锵,锐利如潭的眸光昭示着他往日的风采。 “那婉儿又是为什么拒绝?”燕南笙怎么就忘了百里玉的倔脾气,他该先斩后奏的,这回倒弄巧成拙了,如果现在封逸寒出事,百里玉必赖在自己头上。 “因为肃亲王沙场之上不惧怕任何人啊!”靳云轻将百里玉的话重复一遍。她自认这句话说的异常诚恳,可落在百里玉耳朵里却像极了揶揄之词,以致于靳云轻说完之后,便得到了百里君清一个愤恨的目光。 “你们确定这件事不需要我插手?”燕南笙是怀揣着救世主的心态到的这里,可在看到百里玉与靳云轻同时摇头后,顿时如霜打的茄子,无比错败。 于是即便外面下着倾盆大雨,燕南笙依旧没有犹豫的离开了,看着那抹红裳在风雨中凌乱,靳云轻心底颇有感慨,燕南笙好人啊!或许她该考虑把殷雪还给他?不过靳云轻才一萌生这样的想法,耳畔便似有一万只小精灵发狂的叫嚣着,你傻了么!你是傻了吧! “你真觉得本王会打赢这场仗?”靳云轻回过视线时,百里玉正肃然看着她,眼中隐隐闪烁着期待。 “很确定!”靳云轻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什么?”百里玉眼中的光亮越发亮烁几分。 “因为筱萝是元帅。”靳云轻的这句话顿时换来帐篷外的天雷滚滚,百里玉觉得自己真是没有办法跟靳云轻对话了,于是甩袖暴走,以至于他根本没听清靳云轻接下来的话,“因为你是先锋啊” 自皇城离开直到戈阳,差不多走了半个月的路程,这期间除去暴雨突降耽搁的时间,实际上真正行军的时间只有十日,这比靳云轻预计的快了五日,单凭这一点,足以证明百里玉对行军路线的分析精准无误,所谓的帅才该是如此吧。 此刻,靳云轻已经在戈阳行馆睡了一个看最快更新日出日落,直至安顿好大军的百里玉回到行馆时,靳云轻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一直守在外面的汀月听到主子召唤,登时推门而入。 “嗯,肃亲王回来没有?” “已经回来了,刚送走驻守在戈阳的杜战将军。”汀月拿起梳子捋顺着靳云轻的墨发。 “梳个适合这簪子的发髻。”靳云轻慵懒的走到梳妆台前,随手打开抽屉将那只凤尾瑶仙簪拿出来递给汀月。汀月自是从命,继而细心为靳云轻打扮。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靳云轻姗姗来迟的踏进行馆正厅,此刻,百里玉已经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原本就不见青天的脸上,浓云越发厚了几层。 “你这元帅真是好当啊!再睡一会儿天又亮了!”百里玉不想抱怨,可实在忍不住,自11岁随父皇出征到现在,他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役,也跟过不少元帅,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元帅像靳云轻这么不负责任。 不管是摆阵布局,还是出兵迎战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都要元帅定夺,靳云轻倒好,睡觉还要下军令,谁若打扰,以军法处置。 “是么?早知道就再睡一会儿好了。”靳云轻迈着娉婷的步子走到桌边,才一坐下,便见百里玉拿着一摞宣纸走了过来。 “这些是调兵遣将的文书,需要盖印,把帅印拿来!”百里玉愤愤然开口,随后将文书摆到靳云轻面前。 “王爷不打算让筱萝吃完饭再盖这些东西?”靳云轻看着满桌珍馐,顿觉腹中有些饥饿。 “先盖印!”百里玉的容忍已经到达了极限。 “汀月,随便找什么东西把帅印换下来。”靳云轻慵懒的倚在椅背上,目光瞥向桌腿,百里玉心下生疑,顺着靳云轻的目光望去,当看到白玉雕刻的帅印正垫在桌腿下面时,那张俊逸如仙的脸顿时黑如墨炭。 “靳云轻!”百里玉陡然起身,厉声咆哮,双眼仿佛喷火般看向靳云轻,在百里玉的眼里,帅印比玉玺还要神圣不可侵犯,而靳云轻却将他视为神物的东西如此糟蹋,帅印给她,真是暴殄天物啊! “好大声,吓的筱萝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汀月,快扶本宫回去休息,头晕。”靳云轻玉指抚额,煞有介事开口。 “是本王错,你要怎样才肯盖印?”百里玉狠吁口气,硬将所有的不愤吞回肚子,继而一脸冰冷的看向靳云轻。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计较,况且他现在迫切需要靳云轻在文书上盖印。 “王爷笑一个看看?”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眉目弯弯。 “笑不出来!”百里玉冷颜道,他现在只想哭。见百里玉忍到极限,靳云轻大发慈悲的没有继续调侃,而是接过汀月递过来的帅印,一一盖在文书上。 实则靳云轻的所作所为并非全然为调侃百里玉,更多的是想制造假象,以便自己的行为令远在皇城的百里连城满意。以她对百里连城的了解,戈阳必有密使时刻向皇城回报这里的动向,当然,有殷雪在,那些密使如何也近不得行馆便是。 “盖好了,这下王爷满意了。”靳云轻将帅印交给汀月之时,百里玉已然将文书拿到手里。就在百里玉欲离开之时,忽然发现靳云轻发髻上的凤尾瑶仙簪。 “这这个怎么会在你头上?”百里玉分明记得自己已经将它扔到关雎宫不远处的枯井里了。 “幸好筱萝给王爷的那只是仿造的,不然这么珍贵的东西若是就此深埋枯井,当真让人惋惜啊!”靳云轻玉指抚过凤尾瑶仙簪,庆幸道。 百里玉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咬牙切齿看向靳云轻。 “你给本王那只是假的?”百里玉震惊之余,心底已将靳云轻诅咒了一万遍,腹黑无下限啊! “当然是假的,王爷没看出来啊?”靳云轻此刻的无辜模样对百里玉已经有了免疫。此刻,百里玉狠狠压制着心底的极怒,他多希望靳云轻是个男的,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 “其实王爷想动手的话,筱萝是不会还手的,不过王爷确定能打得过殷雪么?”靳云轻似是洞穿了百里玉的想法,雪上加霜道。 此刻,百里玉深吸口气,迫使自己用好男不跟女斗这句话安慰自己。好吧,他承认自己不是殷雪的对手。就在百里玉转身欲暴走之时,忽然听到一声猫叫。 “小优?你还带只猫来!”当看到门口处一只雪白色的小猫蹲在那里时,百里玉稍稍平静的心顿时沸腾起来,她以为这是来消遣的么! “原来思卿的姐姐叫小优啊?”清朗的声音悠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暗香浮动,那抹白裳如踏月而来的神将,突然出现在正厅门口。 俊逸的五官棱角分明,玉一样的面容,璀璨的明目,高挺的鼻梁下,那抹唇正噙着笑,封逸寒微俯身抱起那只叫思卿的小猫儿踏入正厅,悠然走向百里玉。 “肃看最快更新亲王,好久不见!”不在乎百里玉此刻的震惊,封逸寒随后转身走到靳云轻身边坐了下来。 “逸寒一得到靳妃会来的消息,当下起身带着思卿到了贤台。只是靳妃让逸寒好等啊,分明昨日到了,偏偏让逸寒熬到今晚。”封逸寒言语间的抱怨让人听起来极尽暧昧,此刻,欲暴走的百里玉临时改变主意,转身坐回到靳云轻的另一侧。 “是你叫他来的?”百里玉迫不及待开口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齐王有心了,筱萝还真没想到齐王会亲自来贤台,更把思卿带来。”靳云轻没理会百里玉的问题,当下伸手将封逸寒怀中的思卿抱了过来,狠狠亲了一下。 “逸寒不会错过与筱萝见面的任何机会。”封逸寒薄唇轻扬,温声道。靳云轻抬眸间扫过封逸寒的眼睛,那双眸璀璨如华,已然没有彼时的忧伤隐忍。 听说齐国那场政变甚是激烈,封铎负隅顽抗到最后方才罢手,死伤(索本书名+海看最快更新)无数,而老齐王亦被封逸寒软禁。 如今的封逸寒,仿佛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艳光射,气宇轩昂,那自骨子里散出来的王者之气让人不忍侧目。 “他跟你很熟么?”在听到封逸寒如此亲昵的唤靳云轻时,百里玉心底荡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酸涩。 “就算齐王不来,他日筱萝也想亲自到齐都道谢,凤尾瑶仙簪的价值筱萝还是十分清百里的。”靳云轻温柔抚着思卿,清眸流转,顾盼生辉。 “你们当本王死了么!封逸寒,你若识相即刻退兵,否则本王在战场上断不会顾忌你我此前情谊。”百里玉愤怒了,那种被人忽视,尤其被靳更新最快xt筱萝忽视的感觉真心不舒服。 “你没走啊?”未等封逸寒开口,靳云轻忽然转身,诧异看向百里玉。 靳云轻的质疑让百里玉险些跌倒在地,他这么个大活人,难道她看不到?她是瞎子么?是么! “这点肃亲王大可放心,逸寒就算顾念情谊,顾念的也不会是王爷的情谊,况且逸寒是一国之君,该不会出现在战场上。”封逸寒云淡风轻的说着,深邃的眸一刻也未离开靳云轻。 “本王不会只收复三郡的!”百里玉傲然看向封逸寒,不管是谁,侵犯大百里,总要付出代价。 “逸寒拭目以待。”封逸寒淡然看向百里玉,似乎对百里玉的威胁不以为意。“这里到底是戈阳行馆,齐王不易久留,莫元帅,现下这种状况,百里玉有理由相信你里通卖国!”百里玉愤然起身,锐眸似寒似冽。 “嗯,正常人都会这么想。”靳云轻微微点头,十分赞同百里玉的说法。靳云轻的反应让百里玉彻底愤怒了,他怀疑自己如果再呆下去,或许会忍不住动手,于是愤然起身离去。 看着百里玉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封逸寒不禁怅然。 “百里玉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真让逸寒羡慕嫉妒,还有那么丁丁点儿的恨呢。”封逸寒清眸回到靳云轻身上,眼底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暧昧不明的光芒。 “凭他对大姐的情谊,值得筱萝舍了命的对他。”在封逸寒面前,靳云轻毫不忌讳的承认自己对百里玉的与众不同。 “这个人情逸寒算是还了,不过听百里玉的意思,似乎不止于夺回三座城池呢。”封逸寒似有深意看向靳云轻。 “五十万两黄金,换齐国的林溪郡,如何?”靳云轻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林溪不值五十万两。”封逸寒没料到靳云轻会如此大手笔。 “在齐王眼里不值,可在筱萝眼里价值连城。”这是百里玉颓废之后的第一次出征,靳云轻不仅要百里玉大获全胜,更要让百里玉三个字重放光芒,让大百里军民皆知,百里玉是大百里无人可替的存在。 “你为百里玉这样筹谋,最后能得到什么?”封逸寒忍不住想知道。 “安心。”靳云轻樱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脸上的笑隐隐透着哀伤。 翌日,当百里玉出现在正厅时,汀月急急跑了过来。 “王爷,出大事了,娘娘不见了!”汀月急的双眼泛红,即便站在原地,身体依旧抖动不止。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百里玉剑眉微蹙,狐疑看向汀月。 “王爷,奴婢说的是真的,昨晚娘娘喝的有些醉,奴婢便扶娘娘回房休息,今早奴婢等了好久也不见娘娘起来,于是推门进去,却发现娘娘根本不在房间,这可怎么是好?王爷,您一定要救我家娘娘啊!”汀月说着话,扑通跪在百里玉面前,眼泪簌簌而落。 “汀月,你真是没白跟你家主子一场,得了不少她的真传啊,演的这么逼真,若不是本王睿智无双,定会被你骗了!你家娘娘呢,快叫她出来!”百里玉不以为然道。 “王爷,奴婢没说谎,娘娘是真的失踪了!”汀月猛的磕头,哽咽乞求。 “有殷雪在,她只能让别人失踪,她怎么会失踪!你不叫她起来,本王亲自去!”百里玉愠怒开口,正欲踏进内室时,赫然看到殷雪如鬼魅般不知从何处飘际到自己面前。 “回禀王爷,主人真的失踪了,昨日殷雪一直护在主人身边,可子时之后,齐王突然到访,说有重要的事要与主人商量,主子犹豫很久,最终给了殷雪暗号,未让殷雪跟随。直到现在,殷雪还未发现主人回来,怕是被齐王虏去了。”殷雪冰封的容颜露出一丝苦色,沉痛开口。 “真的?”百里玉心下陡震,质疑看向殷雪。 “王爷信不过殷雪?”殷雪柳眉蹙起,一脸失望。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百里玉直到现在仍心存质疑,毕竟跟靳云轻认识这么久,只有她让别人吃亏的份儿,还没有谁能在她身上占着便宜。 “殷雪才从贤台回来,封逸寒在,可是没发现主人的踪迹,殷雪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才回来禀报王爷。”殷雪冷静开口。 “封逸寒,他居然恩将仇报!”百里玉闻声暴戾低吼,旋即大步走出正厅。直至百里玉走远,汀月方才走到殷雪身边。 “幸亏你在啊!”汀月抚着胸口,心脏直到现在仍狂跳不已,毕竟在百里玉那双凌厉的目光注视下,说谎真的不容易。 “这是殷雪平生第一次说谎。”殷雪心底多少有些感伤。 “但肯定不是最后一次,习惯就好了,我们都需要锤炼啊。”汀月的宽慰让殷雪越发伤感起来。 在百里玉没有想到对策之前,靳云轻被俘这件事已然被暴了出来,军中将领窃喜多于同情,对他们来说,这并不算坏事,毕竟没有人愿意听命于一个傻子!与靳云轻相比,百里玉众望所归。 事情很快传到皇城,三日之后,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传到了戈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知靳妃被俘,甚为震怒,百里玉护主不利,本应重罚,介于靳妃之忧,朕特封百里玉为帅,务必将靳妃平安救回,如若靳妃有损,百里玉就地自绝,钦此,谢恩。”当传旨的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整个行馆的随将皆面露愤怒之色,唯有百里玉坦然接过圣旨。靳云轻若有万一,他自会亲自到表姐面前恕罪,百里玉如是想。 贤台行馆内,靳云轻将一条味道鲜美的鱼送到思卿面前,到底生疏些,思卿叼起鱼后,径自走到封逸寒脚下,安心吃着。 “能够在拿出五十万两黄金后眼都不眨一下,筱萝的财力在逸寒想象之外。”看着靳云轻交到自己手里的银票,封逸寒惊诧不已。 “物有所值,筱萝没有心疼的理由呵。”靳云轻淡然回应,钱货两清,免得封逸寒临时起异。 “这银票上的钱庄竟然在齐国境内,筱萝连我也信不过么?”意识到这一事实之后,封逸寒心底莫名的失落。 “齐王言重了,若信不过齐王,筱萝又何必将银票提前交出来呢,实在是筱萝一向谨慎,并不针对任何人。”靳云轻据实开口。 就在这时,一阵风过,殷雪忽然出现在靳云轻面前, “启禀主人,百里连城下旨封百里玉为帅,令其务必救出主人,否则自绝。”殷雪简洁回禀。 “意料之中,你先回去,有事及时禀报。”靳云轻挥手退了殷雪,眸底荡出一抹寒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凉。 “其实逸寒觉得百里连城对你是用了心的,你如今这样帮百里玉,似乎对他不太公平呵。”封逸寒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客观评价。 “争夺皇位的斗争没有对错,只有成败,更无公平可言,这点齐王该是感同身受。至于筱萝的态度,个中缘由不足以为外人道。”靳云轻淡淡说着,心底的沉重无人可知。 “好一个没有对错,只有成败,生于帝王家,不管是成者,还是败者,都是悲哀的。”封逸寒苦笑,那场内讧,他虽然是决对的赢家,可当坐在那张世人眼里可望而不可及的龙椅上时,他竟没有想笑的感觉。 “悲哀总比被悲哀要好,封铎如今在百里宫,正紧锣密鼓的招揽旧部,伺机而动。”靳云轻深吸口气,转眸看向封逸寒。 “他日封铎对我赶尽杀绝,不留半点情面,今日,我却不忍心亲自动手”封逸寒苦笑着揽起饱餐一顿,正舔着舌头的思卿,悠悠开口。 “看来王爷要欠筱萝一个人情了。”靳云轻会心微笑,封逸寒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求来的呢。 接到圣旨后的百里玉曾几次送拜帖到贤台,不管是以肃亲王的身份,还是私下以百里玉的身份,都被封逸寒剥了回来。万般无奈之下,百里玉终于在靳云轻被俘三日后出兵攻打贤台。 让百里玉不可思议的是,贤台齐军的防守杂乱无章,简直不堪一击,一日下来,他已然站在了贤台行馆的正厅,即便如此,百里军经此一役士气大震,军中上下皆称百里玉用兵如神,不愧为大百里的战场神话。 而在接下来的两日内,百里玉乘胜追击,接连收复金门,南浔两郡,延续了这个神话,三郡军民皆以战神形容百里玉。只有百里玉自己知道,封逸寒的本事绝非如此,他在故意放水,可他如何也不明白,封逸寒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溪行馆内,靳云轻抚着额头直打瞌睡,她早有择床的毛病,这三日连换三个行馆,她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三天拿下三座城池,你觉得百里玉不会怀疑?”封逸寒端着早膳走进正厅,在看到靳云轻眼圈儿周围的暗色时,心底涌起一丝淡淡的心疼。 不过封逸寒刹那间便将那股莫名的情愫压制在心底,因为他知道,就算他用情再深,也不可能得到这个女人的心,她的心全在百里玉身上。 可惜彼时封逸寒失心之后方才明白,如果感情可以压制,便不会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千古绝唱。 “历经百战,他怎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不过不要紧,只要那些百姓相信就可以了,筱萝想要得到的效果已经出来了,相信现下大百里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必是百里玉三日连收三郡的神举。如今的百里玉,身价倍增。”靳云轻揉了揉额头,眼底浮现释然的笑意,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她走的极为顺利。 “原来你是想将百里玉捧作神明,这样一来,百里连城想对百里玉不利,也要顾虑到大百里百姓的悠悠众口”。”封逸寒恍然点头,旋即将托盘搁在靳云轻面前。 “能让齐王给筱萝亲自端菜,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心头的重石落下,靳云轻显得极为轻松。 “是么,如果”封逸寒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如果你愿意,端一辈子也没问题,可是话到嘴边,却被封逸寒全数咽了回去。 “如果什么?”靳云轻端起参粥,下意识问道。 “如果百里玉能在一日之内攻破林溪,相信这个神话必会被人传的神乎其神。”封逸寒顾左右而言他。靳云轻闻声,缓缓放下参粥,清澈的眸子直直看向封逸寒。 “我说的不对?”见靳云轻眼中的光亮,封逸寒狐疑问道。 “要想让这个神话被传的神乎其神,其实有更好的办法。”封逸寒到底不了解靳云轻呵,若此时换作百里玉,必溜之大吉,因为靳云轻的眼中明显写着阴谋二字。 “什么办法?”封逸寒不怕死的追问。 “倘若百里玉能在三日之内攻下林溪,同时又虏获了齐王。相信这件事必会震惊朝野。”靳云轻眸光璀璨如华,亮烁如星。 “咳咳,是震惊朝野,大齐百姓必以为他们的皇上是草包做的!”封逸寒忽然想扇自己嘴巴,只要看靳云轻的表情就能猜出来,这个主意是她临时起意。 “其实逸寒觉得有句话说的特别有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起于岸,浪必激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婉儿不觉得把百里玉抬的太高,其实对他也是一种伤害么?”封逸寒欲用尽一切手段说服靳云轻放弃这个想法。 “筱萝倒觉得,有时候伤害也不全然是坏事。”就像她,如果不被百里连城伤害的彻底,她这一生必活在浑浑噩噩里,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枕边人竟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伤害让她看清了别人,也看清了自己。 “其实” “其实齐王若不答应,筱萝也不会勉强,毕竟你是一国之君,这么做显得筱萝有些自私了。”靳云轻欲擒故纵,淡淡开口,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罢了,本王答应便是,也算是还了之前欠下婉儿的那个人情。”封逸寒实不忍看靳云轻那副悲伤失望的表情,索性应了下来。 “齐王能答应下来,筱萝感激不尽,不过这件事究其根源依旧是齐王还百里玉的人情,与欠筱萝那个似乎不发生关系,所以严格意义上讲,齐王还是欠筱萝一个人情的。”靳云轻顿敛哀莫表情,一派肃然的解释。 封逸寒闻声,忽觉一股狂风从身自己身上呼啸而过,那种萧索和零落让他无比凌乱,他在心底一万(索“六百里言情+”遍的质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被靳云轻推进坑里了吗! 即便有被坑的感觉,封逸寒仍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于是在命林溪守将守城三日后,百里玉率兵破城的那一刻,封逸寒极不情愿的被百里玉虏获。 此刻,封逸寒正悠闲的坐在林溪行馆正厅品茶,神态怡然自得,丝毫没有被俘的悲伤和愤慨的表情。 “你们都下去!”百里玉走入正厅的下一秒,便将所有侍卫全数遣散,继而亲自将房门关紧。 “靳云轻呢?”百里玉剑眉如峰,利目如刃,声音蕴着隐隐的焦急和不安。 “在安庆行馆等着换逸寒回去呢。”封逸寒呷了口茶,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你为什么要让着本王?这没道理!”有封逸寒在手,百里玉悬浮的心终是稳了下来,至少他可以保证靳云轻无性命之舆。 “在靳云轻面前,她的话就是道理。”封逸寒不得不承认,靳云轻就是有那样的本事,让一切与她想法有悖的话都成为强词夺理。 “本王不明白。”百里玉缓身坐到封逸寒对面,即便他感觉到整件事的诡异,却想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日百里宫,筱萝与王爷救逸寒于危难,逸寒曾答应筱萝,他日必倾力还之,彼时筱萝便替王爷求了个人情,今日之举,逸寒正是还了王爷这个人情。”封逸寒原本不想告诉百里玉,可他实在不能无视靳云轻为百里玉做尽一切,而百里玉心里却只有靳表姐的存在。即便靳云轻不承认,可封逸寒看得出来,百里玉是靳云轻早已认定的良人。 “齐王佯败而退,是为还百里玉人情?”百里玉很清百里他的军队没有那么所向披靡,而齐军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不是佯败而退,而是出兵大百里。”封逸寒搁下茶杯,肃然纠正。 “齐王的意思是,你出兵大百里是为还百里玉人情?”百里玉觉得匪夷所思,狐疑问道。 “虽然逸寒不知道王爷在百里宫遭遇了什么,不过的确是筱萝修书求逸寒尽快出兵,才会有这场战役。包括王爷攻占林溪,擒获逸寒,皆是靳云轻的主意。”封逸寒和盘托出。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齐王就这么甘愿听她使唤?”至于原因,百里玉自会弄清百里,他现在更想知道封逸寒何以对靳云轻唯命是从,若只为还人情,不致做到这种地步。 “对于所爱的女人,能听她驱使是种荣幸。”封逸寒对靳云轻有好感,却还没有到刻骨铭心的地步,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刺激百里玉,让百里玉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彼时,当看着靳云轻黯然流泪的时候,封逸寒对自己此刻的行为后悔不已。 “你你喜欢靳云轻!”百里玉双眸瞠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封逸寒,心底涌起一股酸涩的味道。 “不然逸寒为什么要送筱萝凤尾瑶仙簪?为什么叫那猫儿思卿,为什么会对她的话唯命是从?是因为逸寒认定了这个女人。”封逸寒的每一句话都似芒刺般插在百里玉的心里,那种隐隐的受伤和妒忌让百里玉分辨不出自己是怎样的态度。 嫉妒?可他没有嫉妒的理由,他爱的是表姐,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变,若不是嫉妒,那这种憋闷的要死的情愫到底是什么! “她是大百里皇贵妃,不是你可以觊觎的对象!”百里玉愠怒看向封逸寒,暂且摒弃了心底乱如麻绳的情愫。 “在逸寒心里,她只是她,只要她点头,分分钟就可以成为大齐皇后!”封逸寒的话坚定异常,掷地有声,清澈的眼中华彩纷呈,百里玉看得出来,封逸寒没有说谎。 “她答应了?”百里玉似乎没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忧虑和忐忑,可封逸寒却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百里玉是在乎靳云轻的,这就好,只“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要靳云轻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就好。 “如果她答应,我还能坐在这里么?”封逸寒苦涩开口,却换来百里玉的眉开眼笑,此刻,百里玉的表情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于是在僵持两日之后,百里玉终以封逸寒将靳云轻自安庆守将手中换了回来。两军阵前,封逸寒与靳云轻相视而行,擦肩而过的顺间,封逸寒有些期待的开口, “不知何时还能再见筱萝?” “齐王还筱萝人情的时候,自会再见。”靳云轻朝着封逸寒扬起一抹笑意,虽然那抹笑如春花灿烂,却让封逸寒后脊发寒,还百里玉的人情尚且如此大费周章,若是还靳云轻人情不敢想,不敢想啊! 在靳云轻被换回来的第二日,百里玉便接到了百里连城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大概意思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带靳云轻回皇城,一句‘朕心甚念’让百里玉心底颇不是滋味。 搬师回朝的途中,靳云轻每每邀请百里玉到战车内品茶,百里玉都未拒绝,有几次还甚至不请自来,这倒让靳云轻有些受宠若惊。 “封逸寒肯为了你,将林溪拱手相让给大百里,对你可谓情深意重了。”百里玉饮了三五杯清茶,又酝酿了很久,方才开口试探,毕竟封逸寒与百里连城比起来丝毫不差,靳云轻若对他动心,也是人之常情,百里玉如是想。 “如果封逸寒给王爷五十万两黄金,王爷会不会把贤台,金门,南浔三郡都心甘情愿的给他?”靳云轻漫不经心应着。 “五十万两黄金?你给了他五十万两黄金!”百里玉顿时起身,不可置信看向靳云轻。 “王爷反应还不算慢呵。”事实如此,靳云轻并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不否认。 “五十万两可以买五十个林溪了!你还真大方!你你该不是喜欢上封逸寒了吧?不然怎么会倒搭!”百里玉忽然坐回到靳云轻面前,一本正经的“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看向靳云轻。 “是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戴凤尾瑶仙簪来见他啊!”靳云轻樱唇勾笑,仿佛一朵开在万绿丛中的小黄花,在风中摇曳欢畅着。 “你是大百里皇贵妃,怎么可以喜欢封逸寒!”百里玉愤然看向靳云轻,仿佛靳云轻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是大百里肃亲王,不一样喜欢靳表姐么。”靳云轻的话噎的百里玉无言以对。见百里玉沉默不语,靳云轻忽然莞尔一笑, “放心,筱萝就算喜欢你,也不会喜欢封逸寒的,林溪的价值岂止五十万两黄金,那里的铁矿资源十个五十万两都不止呢!”靳云轻贼兮兮的模样看的百里玉心底发寒,他就知道,这个世上能占着靳莫便宜的人还没出现。此刻,他不禁同情起封逸寒,若他看到靳云轻现在这副表情,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你怎么知道林溪有铁矿?”百里玉将信将疑。 “筱萝在莽原的铁矿场供不应求,自然需要开发,这个消息是筱萝不久前得到的,没想到居然让我逮着这个机会。”靳云轻沾沾自喜品着茶,眉眼弯弯。 “如今林溪归了朝廷,朝廷自会亲自开采,轮得到你!”百里玉不以为然。 “王爷记住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是白的,人的眼珠是黑的,当黑的眼珠遇到白花花的银子,就会变红。这个世上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那些郡县的父母官深谙此理,所以只要筱萝肯出足够的银两,他们断不会上报林溪的情况。”靳云轻自信满满,眼中的狡黠灵动让百里玉有一刻的愣神,彼时靳表姐也会时常露出这样的眼神。 “王爷听傻了?是不是觉得筱萝睿智无双?”见百里玉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又似透过自己看的更远,靳云轻就知道,他在自己身上找到了靳表姐的影子。即便极力克制,可到底是同一个人,她无法时刻抑制自己刻意回避以往的神态动作,幸而是亲生姐妹,解释起来也不难。 “是狡诈无双才对,可怜的封逸寒。”百里玉不禁叹息,心底却没怎么可怜封逸寒,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窃喜。 十天之后,当出征队伍回到皇城时,长安街上依旧被围的水泄不通,而这一次,所有百姓皆为目睹百里玉的风采而来,三日连收三郡,又拿下林溪,生擒齐王封逸寒,这件事已经让百里君清找回了昔日的风采,如今他头上的光环似比往昔还要耀眼,自然,也有少许人的目光落在靳云轻身上,不过其间的鄙夷和蔑视一览无余。 “真是红颜祸水!”路人甲狠瞥了靳云轻一眼,中肯点评。 “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红颜祸水!”路人乙加以修饰。 151.421 “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头脑简单的白痴红颜,傻子祸水!”路人丙在修饰的基础上加以诠释。 金光闪闪的战车上,靳云轻即便没听到那些诅咒和谩骂,也断定那些话必极为难听,不过他们骂的越难听,她就越开心,此一行,她真是替百里玉赚翻了。 看着眼前的高墙绿瓦,靳云轻不禁舒了口气,终于回来了,百里连城,靳素鸾,你们过的好么 才入宫门,靳云轻便被百里连城双手搀出轿子,继而紧紧揽在怀里。 “朕的婉儿啊!你一定是吓坏了!是朕错,居然让你出征,“六百里言情”如果你出什么事,要朕怎么办?”沙哑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愧疚和悔意,靳云轻扬起精致的小脸看向百里连城。 “这场仗赢了,可婉儿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啊!”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心底却抹过一丝不屑,眼见着百里连城双眼泛黑,脸色蜡黄,便知他真是担心极了。 可笑啊!百里连城,你真是不知好歹,彼时我全心为你,你却忘恩负义到杀妻灭子,如今我全心害你,你却怜我惜我到百里不成寐,你说你是不是贱命一条呢。 “朕知道,朕一直都知道!不说这些了,婉儿,你能平安回来,朕甚欣慰,今晚朕必在御花园设宴为你接风,再去去你身上的晦气!”百里连城心疼的拉着靳云轻走向关雎宫,一刻也不愿意松手。 “皇上,这次肃亲王救了我的命,他让婉儿求皇上让他回肃亲王府”靳云轻嚅嚅说着,身后,百里玉闻声陡震,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或许是太过担心靳云轻,百里连城甚至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百里玉,这次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但没除了百里玉,还让他声名大噪,对此,百里连城连肠子都悔青了。 “百里玉啊,朕知道这次你立了大功,稍后朕自会论功行赏。至于住处么你在关雎宫的话,朕也方便与你共商国事,所以就先别回府了,在关雎宫好些。”百里连城思忖片刻,虚与委蛇的拒绝道。 “臣弟遵命。”百里玉双手拱拳,垂首道。看着百里连城揽着靳云轻走在前面,百里玉心底有些沉闷,有些伤感,还有些隐隐的心疼,靳云轻分明不喜欢皇上,该是装的十分辛苦。 适百里,百里连城果然没有食言,在御花园为靳云轻设下了极为奢侈的宴席,席间,那些巴不得靳云轻死在外面的妃嫔们,各个卑躬屈膝的恭喜靳云轻劫后余生,更殷勤的为其献舞助兴。整场下来,百里连城一直将靳云轻揽在怀里,不时亲手喂她果酒和佳肴,此情此景让那些妃嫔深知,如今的靳云轻宠冠六宫,无人能及。 一百里的缠绵悱恻,一百里的细语软音,靳云轻陪着百里连城玩着情深海的游戏,敷衍着他每一句海誓山盟,时至今日,百里连城就算将心捧到(索本书名+海看最快更新)靳云轻面前,都不会让她有一丁点的心动。 折腾了一百里,翌日午时,靳云轻方才拖着松垮的身子起床,直至汀月为她梳洗打扮之后,靳云轻还觉身体乏的很。 “奴才叩见娘娘。”靳云轻走出正厅时,刘醒已经在外面候了一个时辰。 “起来说话。”一个月的时间,靳云轻还真是惦念刘醒,幸而有流沙护着,她才不致过于忧心。 “回娘娘,奴才发现丽妃近两日经常会与景王在冷宫园林后面的厢房里幽会。”刘醒据实将自己探查的结果禀报给靳云轻。 “景王她还真有眼光。靳侯府呢,李青青可还消停?”靳云轻眸底闪过一抹寒芒,一个月不见,靳素鸾的胆子越发大了,这条不归路可是她自己选的,百里子霄岂是她能驾驭得了的人物,只怕到最后,她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回娘娘,自夫人被老爷幽禁在得意轩半月之后便消停下来,许是看在小少爷的面子上,老爷将夫人放了出来,不过刘醒近日发现夫人开始私吞侯府家财,并与那个教书的吴自承来往甚密,大有夹带私逃之意。”刘醒据实道。 “李青青可不比苏靳紫安生,先随她鼓弄着,等时机一到,本宫要人赃并获!”靳云轻凛然开口。 “是!”刘醒恭敬点头,旋即退了出去。一侧,汀月狐疑看向靳云轻, “娘娘,您是不打算放了李青青吗?”彼时主子对苏靳紫要宽容的多,汀月如是想。 “她值么!当初嫁入靳侯府可不是靳震庭逼的她。不过她到底身为人母,本宫会给她留条生路。”靳云轻清眸微垂,随手端了杯清茶,才一打开茶盖,便见百里玉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处。 见是百里玉,汀月识相退了下去,这些日子的观察,汀月深知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男人,若她还不知轻重,便不配呆在主子身边。 “起的真早啊,天还没黑。”待汀月离开,百里玉缓步走到靳云轻身侧,揶揄的语气透着隐隐的不悦。 “皇上折腾的太激烈,筱萝有什么办法。”靳云轻漫不经心的品着茶,眼底暗淡一闪而逝。她忽然怀疑自己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说这句话的目的到底是解释还是试探。或许,她该调整自己的心态了。 百里玉闻声沉默,心底那股莫名的憋闷涌至胸口,他又一次告诫自己,他爱的人是靳表姐。不知何时开始,这样的提醒越来越频繁,仿佛不提醒,他就要忘记一般。 “其实你不爱皇上,又何必去费力迎合。”百里玉说的云淡风轻,暗暗将心底的异样隐忍于胸。 “筱萝可没有迎合,是皇上贴的紧,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迎合呢。咳咳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王爷该不是专程来看筱萝有没有起床的吧?”不管是解释还是试探,靳云轻都觉得与百里玉聊这个话题让她压力很大。 “本王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封逸寒出兵大”百里,他说是为了还本王人情,可本王不明白。”百里玉敛了眼底的的伤感,肃然开口。是呵,以皇上对靳云轻的宠爱,她根本不需要迎合,她只要什么都不做的坐在那里,就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如果没有这场仗,你我都会有危险,说不定现在已经共赴黄泉了。”靳云轻搁下茶杯,悠然走到贵妃椅旁抱起絮子,自从生完小优和思卿之后,絮子简直懒的不成体统。 “因为百里厉宇?”有些事,百里玉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不去想罢了。 “百里厉宇是什么脾气秉性皇上会不知道?他有多大胆子敢在陋室与靳素鸾啊,再加上越王府的事,就算没有证据,皇上还是会将矛头指向王爷,所以即便王爷已经被幽禁在关雎宫,可皇上还是不放心了。经此一役,皇上若再想动王爷,怕也要先掂量一下朝中武将的情绪和大百里百姓的悠悠众口。”靳云轻之所以据实相告,只是想让百里玉提高警惕,即便在皇宫,他的处境依旧不容乐观。 “所以你做这一切(索“六百里言情+”,只是为保住本王的命?”百里玉心底有些哀伤,曾几何时,他居然让一个女人保护了。 “虽然筱萝不想承认,可事实上,筱萝与王爷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王爷若出事,筱萝也不能独善其身,尤其是百里厉宇不止一次在皇上面前揭露筱萝心机深沉,装疯卖傻,即便皇上以为这是靳素鸾的教唆之词,可时间一长,皇上迟早会怀疑,筱萝必须得前做好准备。”靳云轻清眸如星,璀璨如华。 “你你说的提前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即便相处多日,可他依旧猜不到靳云轻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自然是王爷你了,若皇上哪日要砍筱萝的脑袋,王爷不会坐视不救的?”靳云轻欲将自己变成百里玉的责任,有责任的人,才不会轻言放弃。 “你没开玩笑吧,本王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何时,怎么救你?”百里玉奇怪靳云轻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所以为了筱萝,王爷最好能让自己活的久一点,至少不能死在筱萝的前面。” “凭什么啊!”百里玉不以为然。 “就凭筱萝是你心底最爱女人的亲妹妹!”靳云轻知道,这是唯一一个让百里玉可以接受,又不会起疑的理由。 “其实如果你不做那么多事,也不必担心皇上会砍了你的脑袋,毕竟皇上那么宠你。”百里玉没有反驳,为了表姐,他的确不能置靳云轻于不顾。 “美人迟暮,筱萝总有老的一天,或许等不到筱萝红颜老去,皇上就已经有新的宠妃,筱萝总该为自己打算。这个世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筱萝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靳云轻抚着絮子,眼底光芒犀利如鹰。 “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嫔了,再打算还能怎样?”百里玉猜想,他或许永远也读不懂这个女人,她的想法,总在自己意料之外。 “皇上的嫔妃可不止跑了一个了呢!”靳云轻敛起眼中的肃然,悠然开口。庾傅宁和谢思愔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想离开皇宫?”百里玉诧异于靳云轻的想法。 “反正筱萝不会像王爷一样坐以待毙,任人宰割。”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不以为然道。百里玉没有回应,他很想告诉靳云轻,他是生无可恋,所以才不在乎百里连城的那些小动作,若他肯为自己筹谋,这江山早就易主了。 看着百里玉默然离去的背影,靳云轻黯然神伤,只是她的一页证词,却让百里玉背负了这么多苦难,总有一天,她会让”曾经那个叱咤凤云,傲然于世的百里玉,重新回到所有人面前。 可靳云轻不知,百里玉在乎的,是回到她的身边 待百里玉离开,殷雪倏的出现。 “启禀主人,属下找遍皇宫,也没看到封铎的影子,属下失职。”殷雪惭愧开口。 “没找到百里连城这次还真是上心,他必是想扶植封铎攻回齐国,介时与齐国结盟,以解西南之忧,可惜啊,封铎根本是个扶不起的废物,如若不是,老齐王与华妃那么为他筹谋,却还是败的一塌糊涂,他又怎么能跟封逸寒相比啊!”靳云轻感慨摇头。 “属下再去宫外找找?”殷雪提议道。 “不必,百里连城最大的特点就是希望所有的事都在他掌握之中,尤其是关系到龙椅稳固之事,单凭这一点,他断不会让封铎离开他的视线。所以本宫断言,封铎必在皇宫,你有没有发现皇宫哪处有可疑?”夫妻七载,她岂会不知百里连城的脾气,彼时正是因为自己的睿智超越了他的掌控范围,才致招来杀身害命之祸。 “经主人提醒,属下倒觉得有一处可疑,便是百里连城的龙干宫,属下发现龙干宫内有一密室,里面有几十个瓷炉,装着各色珍稀药材,看架势该是炼丹之用,当时属下以为百里连城不会将封铎藏在那里,所以扫了一眼便离开了,属下今晚再去探探。”殷雪凭记忆猜测。 “不会在那里,炼丹求长生之事对于君王来说是不可言说的秘密,试问哪个君王愿意将自己长生不老的秘方分享给别人,百里连城尤其不能。”靳云轻冷静分析。 “那会在哪里”殷雪柳眉紧蹙,一时没了方向。 “在长乐宫!”靳云轻恍然开口,转眸看向殷雪。 “长乐宫不是被封了?属下疏忽那里了!”殷雪狐疑看向靳云轻,将信将疑。 “你今晚陪本宫走趟长乐宫。”靳云轻美眸幽闪,樱唇勾起一抹冰寒的弧度。 适百里,月色朦胧浑洒,如清霜流泄一地,靳云轻迈着轻浅的步子走向冷宫后面的园林,身后,殷雪环视左右,心中有太多质疑,却未开口询问。 “小心,有人!”就在靳云轻走到园林北侧堆着竹竿的角落时,殷雪突然上前拦下靳云轻。待二人隐至暗处,忽见一男子鬼祟自宫墙翻了进来,旋即走到角落里,将竹竿移开之后,自其后面的暗门钻了进去。 “果然在这里,跟上去。”靳云轻清眸如水,沉静如潭。见主人走上前去,殷雪登时护在左右。 走进暗门,里面是一条细长的甬道,两侧镶有碧色的百里明珠,散着幽幽的光芒,仿佛掀起百里帷一角,照亮眼前的黑暗。 殷雪掌握着速度,以免惊扰之前进去的男子,靳云轻则冷颜跟在后面,彼时自己修筑这条密道的目的是为了与莽原的心腹暗中联络,并未让百里连城知道,她只想着能在时机成熟时给百里鸿弈一个惊喜,后来还是她一时嘴贱告诉百里连城有这条密道的存在,此刻,她真庆幸自己没有说出莽原,否则,她该凭什么扳回现在恶劣的局面呢。 “主人,那人进了长乐宫,我们要不要跟上去?”见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密道里,殷雪请示道。 “不需要。”靳云轻收起往昔的回忆,继而陡然转身走到密道左侧的百里明珠旁,玉指左右旋了两下,只见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暗门,之后靳云轻毫无戒备的走了进去,殷雪自是随后跟随。 暗门后面是一个石室,摆设简单,除了一个石台把木椅之外,没有任何装饰,就在殷雪检查处有无危险之时,靳云轻已然走到石室内紧贴着长乐宫的那面墙,之后打开暗格,几乎同一时间,里面的声音赫然传了进来。 “属下周桂叩见二皇子!”周桂单膝跪地,铿锵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一路风尘仆仆,周桂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快起来,齐国现在形势如何?父皇母妃都怎么样了?”说话之人正是齐国二皇子封铎,老齐王看中的皇位继承人。 “回二皇子,太上皇倒是无奈,只是被封逸寒软禁在皇宫,可华妃她”周桂欲言又止。 “母妃封逸寒那个畜牲把母妃怎么样了更新最快xt!”封铎玉树临风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双手紧攥成拳。 “二皇子节哀啊!封逸寒谎称查出了华妃毒害皇后的证据,已于三天前下旨将华妃赐死”周桂双膝跪地,悲戚禀报,一头磕在地上。 “什么!母妃死了?封逸寒他怎么敢!我要杀了他!啊—”封铎闻声额上青筋陡然迸起,双目赤红如荼,双手猛的甩落桌边的茶具。眼见着封铎欲冲入密室,周桂一把将其抱住。 “二皇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现在出去,只会赔上这条命!若是您有万一,华妃娘娘的仇谁来报啊!相信华妃娘娘地下有知,也不想您这样枉送了性命!”周桂苦口婆心劝慰,双手死命抱住封铎。 “封逸寒!封逸寒!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封铎终于稳定下来。 密室内,靳云轻不禁摇头,这样的城府,连封逸寒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当初明知自己母后被华妃害死,封逸寒依旧可以面不改色的对华妃毕恭毕敬,他的心何尝不痛,却可以隐忍于仇人面前,微笑以对。彼时的封逸寒,便如此时的自己,脸上笑的越灿烂,心就越痛。 “二皇子,如今倒戈大计要紧,属下这次回齐国,已经将朝中文臣武将中愿意追随太上皇与二皇子的人数记录在案,如今只要大百里肯出兵助二皇子回齐国,再由那些支持我们的人里应外合,必能推翻封逸寒!”周桂言之凿凿开口,说话间,自袖内拿出一张写满人名的宣纸递给封铎。 “还好这些人没有忘恩负义,有他们支持,属下相信二皇子登基之期指日可待。”周桂继续道。 “这些人都有把柄落在本皇子手里,否则你以为他们愿意冒险么!至于百里连城”封铎下意识看向处,见无动静,方才怀揣戾气的坐了下来。 “百里连城根本就是落井下石,他竟然让本皇子答应他,事成之后,取齐国十座城池,这简直是要了齐国的半壁江山!”只要想到彼时百里连城摆在自己面前的国书,封铎便恨的咬牙切齿。 “十座城池!这百里王也太阴损了,明知我们不能拒绝,竟然来个狮子大开口,那您是怎么回答他的?”周桂气愤怒斥。 “你都已经说不能拒绝了,本皇子还能怎么回答他!”封铎猛的拍案,眼底幽光闪闪。 “二皇子且先应付着,等您重回齐国之后,一切还是有变量的。”周桂言外之意便是事成之后卸磨杀驴。 “你以为百里连城是傻子么!国书上说的清百里,大战之后,每攻一座城池即刻要签订让予诏书,直至签满十座城池为止!”封铎恨恨低吼。 “百里王也太黑了,那您也答应了?”周桂狐疑看向封铎。 “本皇子宁愿做百里连城的傀儡,也不会让封逸寒好过!国书已经签了,如今又得了名单,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即刻发消息告诉名单上的人,十日之后,本皇子必会打回齐国,亲手将封逸寒斩于金銮殿上!”封铎狠戾开口,眼中光芒似千年雪山上不化的寒冰。 “属下遵命!”周桂得了旨意,登时转身退入密道。 周桂万没料到,他这一走,竟成了与封铎的诀别。当封铎伤痕累累的尸体被人发现悬于长乐宫宫门之后,齐百里的关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阶段。 原本百里连城杀了封铎对封逸寒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可错就错在封铎的尸体被那样无理的对待,皇族自有皇族的死法,封铎说到底也是齐国皇子,这样做无疑是打了封逸寒的脸,这是其一。 其二,如今齐百里市井之民皆传百里连城手中有齐国变节朝臣的名单,并且向齐王提出以三座城池交换名单,这让百里连城顺间变成了性寡恩薄之人。 “到底是谁杀了封铎?又嫁祸给朕?是谁!”‘啪—’御花园的凉亭内,百里连城猛的甩出手中的酒壶,咬牙切齿低吼。 溅起的碎片噗的插在青龙的手背上,血,汩汩而出,青龙却未敢吭声,他很清百里皇上此刻的心境,毕竟封铎的死不仅让皇上丧失了控制齐国的机会,更让齐百里的关系再也无法修复。最重要的,封铎之死根本与皇上无关,皇上是在为别人背黑锅。 “皇上息怒,属下必定尽力找出陷害皇上之人。”青龙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出这个人,毕竟封铎死的蹊跷,而无迹可寻。 “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朕要将他碎尸万段!”百里连城几乎发狂吼道,眼底闪烁出凛冽的寒芒。 “是!”青龙领命后退出凉亭。 暗处,靳云轻看着百里连城发狂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封铎死在长乐宫,百里连城再怎么解释,都只会是越描越黑,而且有心者皆会认为是封铎没有满足百里连城的野心,才会被百里连城杀了灭口,之后再以那份名单与封逸寒讨价还价,不管怎样,这件事对百里连城来说都是恶梦。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心情大好,特别吩咐汀月晚膳准备的丰盛些,她要犒劳自己。此刻,殷雪已将封逸寒的回信交到了靳云轻手里。 ‘周桂已被恩准还乡,特赐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封逸寒’ 看着手中的字笺,靳云轻眸内有华彩溢出,旋即将字笺递到殷雪手里。 “毁了它。知道封逸寒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靳云轻悠然走到桌边,身姿轻盈如燕,脸上尽显欢愉之色。 “属下不知。”殷雪的确不明白封逸寒这张字笺的用意,照理说周桂是封铎余党,罢于朝在情理之中,又为什么要大加封赏呢。 “封铎死在长乐宫,百里连城嘴上不说,可心里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百里玉,如今周桂受到封逸寒礼遇,看似罢黜,实则封赏,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百里连城耳朵里,和百里玉相比,周桂动机更明显,而且长乐宫的密道被本宫洒了些鸡血,那条密道百里玉可不知道呢。”靳云轻悠闲坐在桌边,对于封逸寒的刻意安排表示感激。 “封逸寒这么做是想还主人一个人情?”殷雪恍然,握着字笺的手稍稍用力,再摊开时,字笺已然化作细如沙的粉末。 “本宫的人情这么好还么?”靳云轻挑了挑眉梢,唇角的笑让殷雪忽然同情起封逸寒,以她对主人的了解,谁若欠她人情,不拿半个身家来还,只怕还不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清的,燕南笙就是最好的例子。 晚膳十分,百里玉一如既往的走入关雎宫,缓身坐到桌边后,看着满桌的饭菜,不由的叹了口气。 “本王思虑良久,终于想明白一件事。”百里玉面色凝重,清眸如水,声音沉重的让人有种上坟的感觉。 “什么事?”鉴于百里玉的肃然之态,靳云轻十分配合的搁下瓷碗,一本正经的看向百里玉。 “本王一直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就算不是全部,大部分也是为了本王好。”百里玉扬眸看向靳云轻,眼中似静水无波。 ”“事实如此啊!”靳云轻狠狠点头。 “事实绝非如此,你之所以要保住本王,其实根本就是拿本王当幌子,以便掩盖你所有的恶行!不管是百里厉宇的事,还是封铎的事,只要有本王在,永远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百里百里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语调中有愤怒,更多的则是失落。封铎的事发生之后,百里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靳云轻,或许是对靳云轻的了(海”全.文.)解,他已经没有了震惊和愕然,像这种逆天的事,她做了不知多少件,尤其是靳云轻与封逸寒的关系,她杀封铎,有充分的理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爷分析的没错,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各取所需,而且王爷吃住在筱萝的地盘上,适当付出一些也是应该的。”在百里玉面前,靳云轻从来没想过解释自己的动机,除非紧要关头,否则,她当真不想让百里玉知道那些残酷的真相。 “本王情愿自己大错特错你杀封铎是为了封逸寒,这点本王可以理解,可本王不明白,你不声不响杀了他也就得了,为什么要借封铎的死来挑拨大百里和齐国的关系?你可别告诉本王你想再挑战端,更别告诉本王,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本王!”当听到靳云轻的肯定时,百里玉的心仿佛是被人从云端抛下深渊,那种落差感让他无所适从。 “确切来讲,筱萝想挑拨的是百里连城与封逸寒的关系,经此一事,他们不可能再有合作的机会。”靳云轻简单明了回应道。 “为什么?自你入宫以来,所做的一切不是摧毁大百里的中流砥柱,就是孤立大百里与临国的关系,若你无心也就算了,可经此一事,你还敢说一切只是偶然?”百里玉以前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也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去作为,可这一次,百里玉当真不想作壁上观,他也是十在看不下去了。 “一切只是偶然啊,封逸寒对筱萝情深似海,他日,齐国或许是筱萝最终的归宿,所以,筱萝怎么都不会让封逸寒与百里连城有任何善意的合作和接触,这样才能保证筱萝的这条后路安然无事。”靳云轻胡诌着连她自己都觉得天马行空的理由。 “既然你不傻,就应该知道,表姐为大百里付出多少!如今你为了自己的退路,竟忍心将大百里置于风雨飘摇中,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百里玉没想到靳云轻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竟然如此理直气壮,丝毫没感觉到心虚和悔意。 “王爷是觉得大姐很无私么?由始至终,大姐为的都不是大百里江山,而是百里连城!如果百里连城不是她至爱的男人,她会有心情在乎大百里江山是不是风雨飘摇?筱萝现在所做的事与大姐没有两样,若大姐不自私,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便是你!”靳云轻的声音有些颤抖,眸底抹过一丝苦痛。 如果可以,她真想将靳表姐三个字从百里玉的心底剜出去,哪怕是让他承受片刻的锥心之痛,也好过百里玉现在这样时时刻刻记挂着一个从未替他着想的女人。 “本王心甘情愿!”即便靳云轻说的都是事实,可百里玉依旧无法容忍有人在他面前说靳表姐一句不好。 “心甘情愿这个字坐实了王爷与筱萝一样,都是自私自利之人!如果为了大百里好,当初你便不该为了靳表姐而放弃皇位,你比任何人都清百里,百里连城心胸狭窄,无胆量,无魄力,他登基,只会让大百里走向低迷!王爷在成全靳表姐时,可想过会置大百里于风雨飘摇中!如果没有,王爷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让筱萝为了大百里而放弃自己最有可能的退路!”靳云轻的字字句句有如暮鼓晨钟般敲响在百里玉的心底。是呵,即便现在,他也不是真的想守住大百里江山,他想的,只是不让表姐失望。 关雎宫变得越发寂静,百里玉默然坐在靳云轻身边许久,终是开口, “可表姐当真为大百里付出太多” “是为百里连城付出太多!”靳云轻眸色冰彻,冷声纠正。 “好吧,吃饭。”这一次交锋,百里玉再次尝到完败的滋味,似乎在与靳云轻的口舌之争中,他就没胜过。 “王爷不打算暴走么?”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愠怒,狐疑看向百里玉,这似乎不是他的风格呵。 “暴走也需要力气。”百里玉说话间端起瓷碗,既然说不过,总该在哪方面扳回一局吧!想到此处,百里玉忽然加快速度,将靳云轻平日里喜欢吃的几道菜如风卷残云般卷到了自己嘴里。 看着百里玉那副恨不得连盘子都不给她剩的表情,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适百里,百里风拂过,月色怡人。 华清宫内室的软榻下,华裳美服凌乱一地,纯白色的绣帐荡漾着,将里面颠鸾倒凤的身影勾勒的清晰无比。 榻上,靳素鸾白皙嫩滑的身子仿佛一条美人鱼般摇曳着,秀发随着激烈的动作幻化成一波一波的碎浪,纤腰起伏间,靳素鸾###不已,额间香汗淋漓,身上男子的攻城掠地让她心甘情愿的被俘虏,那种攀至云端的感觉令靳素鸾身体止不住的痉挛。 靳素鸾已经记不得这是今晚的第几次缠绵,可男子却仍未达到巅峰。此刻,男子倏的将靳素鸾的身体翻过来,疯狂律动,直至靳素鸾身“六百里言情”上的每根汗毛都在颤抖,男子方才低吼一声,结束了这场床地之欢。 “比起百里连城,本王的功夫可还让丽妃满意?”清冷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戏谑,百里子宵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薄唇勾起一抹幽深的弧度,那张不亚于百里连城的俊颜偏生多了一股神秘诡异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能与王爷共欢,素鸾此生便圆满了”靳素鸾拖着疲惫过度的身子柔若无骨的倚在百里子宵怀里,纤纤玉指在百里子宵的胸前旋着圈儿,娇柔发嗲的赞美着。在她印象中,百里连城几乎未让自己如此满足过。 “让本王想想,该怎么回报丽”妃这么高的评价呢?”百里子宵说话间手指自靳素鸾白皙修长的**划过,薄唇倾覆下来,直至感觉到靳素鸾身体再度痉挛,方才移开手指。 “呃王爷”即便百里子宵已经无甚动作,靳素鸾的身体仍没有停止痉挛。 “丽妃的声音真是好听,本王怎么都听不够呢。”百里子宵薄唇轻勾,眼底闪出一抹华彩。 “王爷素鸾真的不行了”感觉到百里子宵眼中的热度,靳素鸾登时求饶。 “这可是本王第一次躺在丽妃这华清宫的软榻上呢,自然要让丽妃满意才行啊!”百里子宵说话间身体越发贴紧靳素鸾。 “王爷饶了素鸾吧,素鸾真的不行了。”靳素鸾面颊酡红,娇羞的推开百里子宵。 ““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其实本王想知道,丽妃怎敢把本王约到华清宫呢,就不怕皇上突然闯进来?”见靳素鸾告饶,百里子宵方才言归正传。 “呵,皇上早就不记得这后宫有素鸾的存在了,如今就算素鸾独自死在华清宫,皇上也不会来看一眼。”提起百里连城,靳素鸾充满欢愉的目光顿时凛冽如冰,她为百里连城做了多少事,最后换来的却是一杯毒酒!百里连城,是你不仁在先,就别怪素鸾不义了。 “丽妃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劝本王造反的么?”百里子宵饶有兴致的勾起靳素鸾胸前的青丝,薄唇微抿着,眼底那道寒光一闪而逝。 “当然不是,素鸾是觉得比起百里连城,王爷更适合那把龙椅!”靳素鸾侧身直视百里子宵,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新的希望。自那日与百里连城摊牌之后,靳素鸾便知道,只要百里连城还坐在那个龙椅上,她便再无翻身之日,放眼皇族之中,除了百里玉,就只有百里子宵有这个实力。 至于百里玉,他终日住在关雎宫,怕是早知道靳云轻的底细,说不定他们早已结盟,而靳素鸾不选百里玉的另一个原因,便是靳表姐的死,如果哪日百里玉知道了靳表姐的死因,岂会善罢甘休。所以百里子宵便成了靳素鸾的首选。 152.422 在选定目标之后,靳素鸾便开始筹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女人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本王可不这么觉得,百里连城固然不适合那把龙椅,可百里玉却当之无愧,而且本王只是皇族一脉,称不上正统,着实没有理由觊觎皇位呢。”百里子宵悠然看着怀中的女子,漫不经心反驳。 “正统?谁有本事当得了皇上,谁就是正统,当年父皇若不是用了手段,如今的正统就是景王府一脉,这件事已经成了皇族中无人不知,却不能言说的秘密。难道王爷真的这么甘心屈居人下?”靳素鸾感觉到百里子宵的试探,索性开门见山。 “若本王就是甘心屈居人下呢?”百里子宵缠着靳素鸾青丝的手渐渐收紧,靳素鸾甚至感觉到了扯拽的痛。 “那便是素鸾有眼无珠,看错人了。”靳素鸾声音清冷,说话间便欲起身,却被百里子宵猛的拉回到自己身下。 “本王会用事实证明丽妃的眼光,有多精准!”被人说中要害的百里子宵仿佛突然化身为兽,黝黑的眸子迸射出阴蛰野蛮的寒光。 “素鸾早看出王爷并非池中物,只要王爷需要,素鸾必定鼎力为王爷筹谋!只待王爷登基之日莫忘了素鸾的好才是”靳素鸾心下大喜,能攀上百里子宵这根高枝,她前途有望了。 “本王登基之日,便是美人封后之时。”百里子宵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素鸾可不敢觊觎皇后宝座,人家皆道王爷与景王妃素来恩爱,素鸾只盼着王爷能为素鸾在后宫留有一席之地就感激不尽了。”靳素鸾娇羞的钻进百里子宵怀里,试探低喃。 “梓柔是段老亲王嫡出的娇女,本王待她好,不过是忌讳段老王爷的威望罢了,他日若本王称帝,还需要忌讳谁呢!”百里子宵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那素鸾就不推托王爷的这份心意了!”靳素鸾得了百里子宵的承诺,登时喜上眉梢。 “本王自然有这份心,可到底能不能成事,还需要美人多为本王筹谋,如今朝野无大事发生,我们找不到合适的契机下手啊?”百里子宵剑眉紧皱,凝重开口。 “没有契机,便要制造契机,如今百里玉经戈阳一役,战功彪炳,声名大噪,他这样功高盖主,百里连城定然不会放过他!事实上百里连城想百里玉死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点明眼人都看在眼里。”靳素鸾倚在百里子宵怀里,眼底闪出一道精光。 “百里玉一死,必会引起朝中武将不满,只要本王抓住这个契机,身先士卒,登高一呼,率领武将与百里连城对抗,定能笼络人心,介时百里玉已死,百里连城人心尽失,本王便会顺理成章继承大统!可百里玉的那条命,本王自问没能力取下来。”百里子宵声音低沉,负气开口。 百里子宵何尝不知道这是个绝佳机会,他甚至用过很多种方法欲置百里玉于死地,可没有一次成功过,不管是刺杀还是下毒,都被百里玉一一化解,百里子宵甚至怀疑百里玉早就洞悉自己的计划,所以才停了那些小动作,以免打草惊蛇。 “这件事无需王爷动手,素鸾自有办法让百里玉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王爷只需派给素鸾足够的人手即可。”自百里厉宇之事后,靳素鸾便知靳云轻身边必定有人暗中助她。与靳云轻相比,自己却显得太过势单力薄。 “没问题,凌云!”百里子宵一声令下,只见一道黑影倏的出现在靳素鸾面前。靳素鸾没料到有人出现,登时抄起锦被覆在自己身上。 “属下凌云,叩见主人!”只见眼前男子一袭黑色百里行衣,毕恭毕敬的站在锦榻前,声如洪钟,面如冰封,神色冷到让人发寒的地步。 “王爷?”靳素鸾美眸扬起,狐疑看向百里子宵。 “从现在开始,凌云听凭你差遣。”百里子宵目光锐利,坚定开口。 “他便是王爷给素鸾的人手么?”靳素鸾转眸看向凌云,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失落和幽怨。 “美人别小瞧了凌云,他可是本王求了很久才求得的隐卫,一个凌云,敌得过百名皇城侍卫!”如果不是为了逆天大计,百里子宵哪里舍得看最快更新把他最引以为傲的隐卫交给靳素鸾呵。 “王爷放心,素鸾定不会让王爷失望。凌云,退下!”靳素鸾试着命令道,音落之时,凌云已然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几日里,靳素鸾终于发现了凌云的过人之处,有凌云相助,她做事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关雎宫内,靳云轻正在看奔雷送回来的账单时,汀月急急自外面跑了进来。 “娘娘,奴婢自御膳房回来时看到很多人围在长乐宫,于是好奇跟上去,见长乐宫外正悬着三具尸体,尸肉虽然腐烂的辨认不出是谁,可尸体上分别贴着字笺,写着孙嬷嬷,郑公公和韵儿。”汀月将自已看到的如实禀报。 “谁?你说是谁?”心,似被人猛的揪紧,又似被疯长的藤蔓包裹的密不透风,突如其来的窒息与深入骨髓的痛顺间侵袭着靳云轻身体的每根神经,眼泪在眶里打转,她却将它们硬生逼退。 “是孙嬷嬷,郑公公和韵儿。”汀月在靳侯府时便知道这三个人是大小姐最贴己的亲信,原本以为他们真如记事簿上记载的那样,各自返乡,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无语,靳云轻握着帐本的手颤抖不止,眼中的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娘娘您没事吧?”汀月见靳云轻神色异常,登时上前搀扶,却在下一秒被靳云轻挡开。 “收好帐本!”靳云轻将手中的帐本丢给汀月,之后大跨步走出关雎宫。一路上,靳云轻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彼时温馨的片断一遍遍闪现在她脑海里。 眼见着长乐宫就在眼前,靳云轻却毫无预兆的摔倒在地,她是如此的迫不及待,以致脚下不稳,被树枝绊倒,手掌和藕臂与地面摩擦后渗出细密的血珠儿。 “孙嬷嬷郑公公韵儿对不起,是本宫连累了你们”泪水肆意横流,靳云轻哽咽低喃着,眼泪汩汩而落,她不顾手掌的痛,狠狠捶打着地面,发泄着隐忍在心底的极恨,身体因为愤怒而震颤,容颜因为暴戾而狰狞,这一刻,靳云轻仿佛是地狱阎王般的存在,似要用她满腔的愤恨将这皇宫倾覆。 不知过了多久,靳云轻终于停止了近似于自残的动作,清冷的眸幽幽的看向眼前的长乐宫,心,突然平静无波。 此时此刻,靳云轻的心里没有怒火,没有戾气,没有欲将百里连城挫骨扬灰的冲动,有的只是毁天灭地之恨,这恨让她渐渐沉寂,淡冷,紧蹙的眉顺间平复。靳云轻缓缓起身,漆黑的眸在看向长乐宫方向时,变得寒天彻地。 长乐宫外围着数十名宫女太监不时的指指点点。靳云轻拖着沉重的步子艰难的走到人群外面,她尽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只有悲伤和恐惧。 宫门处,三具尸体被麻绳悬在正前方,尸肉腐烂腥臭,尤其是盛夏,那味道弥漫在长乐宫周围,熏的人紧捂鼻口。 看着孙“六百里言情”嬷嬷他们的尸体被无情的悬在那里,靳云轻皓齿狠咬,忍受着锥心之痛,他们已经是冤死的了,死后还要承受这种暴尸之辱,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 “所以说做奴才也要选对了主子,否则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明玉啊,你说本宫说的对不对?”阴柔的声音自靳云轻身后传了过来,靳云轻闻声回眸,正看到靳素鸾一脸轻蔑的看向自己,眼底得意之色尽显。 “这是你干的?”虽是质疑的语调,可靳云轻已然断定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当日处置自己的事情极为隐密,所有知情者皆已消失,就只剩下百里连城和靳素鸾。百里连城断然不会自揭丑事,剩下的,就只有靳素鸾。 “你有证据么?”靳素鸾冷眼瞧着靳云轻,樱唇勾起毫不掩饰的狂妄“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弧度。 “他们是怎么死的?”靳云轻一字一句,寒如冰封,自入冷宫,再到死,她始终没能再见到孙嬷嬷他们。 “本宫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原来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不过看在你这么渴望的份儿上,本宫不怕告诉你,他们死的可不是一般的惨,最可怜的是,他们直到咽气的那一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丢了命。”靳素鸾冷笑着看向靳云轻,阴森的眸闪烁着肆意的寒芒,如今有凌云相助,靳素鸾便觉得自己在后宫可以横着走了。 “所以是你亲眼看着他们被害”靳云轻低戈的声音如丧钟般幽幽响起,看着靳云轻如野兽般泛着凶光的寒芒,靳素鸾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在想到有凌云在暗中保护的那一刻,靳素鸾赫然迎向靳云轻的目光, “靳云轻,时至今日,本宫也没什么可瞒你的,没错,本宫不止亲眼看到,还亲自带人动的手,不过这些事可不是本宫的主意,是皇上,是皇上容不下靳表姐,才会下密旨除了她,又杀了这几个奴才灭口,皇上才是始作俑者!”靳素鸾欺身到靳云轻面前,樱唇划过靳云轻的耳畔,声音阴冷寒蛰。 “你不怕筱萝把这些话告诉皇上么?”纤长的睫毛微微卷曲着,那双被睫毛掩在下面的瞳孔迸发着绝顶的寒气,靳云轻幽幽开口,玉手在袖内紧攥成拳头,指甲已经嵌进肉里,可靳云轻却感觉不到痛。 “别人本宫不敢说,不过你不会,别忘了,你是靳表姐的亲妹妹,即便你在皇上面前是个傻子,可仍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如果你质疑靳表姐的死,皇上就会质疑你的智商。”彼时或许是太震撼了,所以靳素鸾一直没想到这一层。 “二姐想要玩下去,筱萝没有理由不奉陪,不过筱萝提醒二姐一句,如果没有这件事,你或许会死的轻松一点,现在,筱萝改变主意了,死对你来说,是种解脱,筱萝不会让你那么快解脱的。”靳云轻忽然扬唇启笑,那抹笑如春光明媚,却让人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彼此彼此!”靳素鸾终是被靳云轻身上的戾力所摄,下意识退了一步,只是那双眼,强自镇定着。 “娘娘,皇上来了。”身侧,明玉眼尖提醒着,靳素鸾闻声,登时转身欲走,却被靳云轻猛的攥住手腕。 “二###快完就想走人?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么!”靳云轻阴冷的笑着,说话间,猛的将靳素鸾拽出人群,直甩到地上,自己则顺势跌到百里连城走过来的方向。 “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退下!哟,靳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安柄山先百里连城一步驱赶人群,谁料才一上前,便见靳云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泪眼婆娑。见是安柄山,所有太监宫女顺间作鸟兽散,刹那间,长乐宫门前就只剩下靳云轻,靳素鸾,以及小心伺候在靳素鸾身后的明玉。 “呜呜”靳云轻委屈的哭着,渗着血的玉手搥在地面,留下鲜红刺目的血痕。 “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在看到靳云轻的那一刻,百里连城登时上前,双手紧握靳云轻的雪肩,心疼开口。 “是二姐二姐说筱萝不是傻子,非要筱萝来看死尸他们好可怕,筱萝想回去,可是二姐不让,硬是把筱萝按在这里皇上,筱萝好怕”靳云轻求助般扑到百里连城怀里,却在下一秒弹跳出来,“好痛啊” 在看到靳云轻玉指和手臂上渗出的血迹时,百里连城深幽的眸陡然如千年寒冰,脸上的浓云滚滚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安柄山,马上传御医到关雎宫!青龙!把那三具尸体给朕处理掉!”百里连城揽过哭的梨花带雨的靳云轻,迈着戾气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素鸾。 “皇上,本宫没有。”靳素鸾惊愕之余,强自镇定的迎向百里连城冰彻入骨的冷眸,此时的她,已经不必卑微的跪在百里连城面前哀声乞求,他们之间,早已决裂到没有任何转还的余地。 “没有么?除了你谁会做出这种事!”百里连城狠戾开口,声音如覆冰霜,靳素鸾听出百里连城的言外之意,他所指的是孙嬷嬷三人的尸体。她料到经此一事,百里连城会越发容不下自己,可只要能成功挑起百里连城与百里玉的争端,他还会有精力对付自己么,而且,不到万不得已,百里连城也不会铤而走险。 “皇上明鉴,臣妾当真冤枉。”靳素鸾搪塞着,对于靳云轻陷害自己一事,她并不在意,就算没有这么个插曲,百里连城与她的矛盾也早就不可调和。 “朕自会明鉴!”百里连城冷戾开口,旋即揽着靳云轻转身离开,就在转身的刹那,百里连城下意识看了眼长乐宫,心,忽然似被什么束缚着,那种怪异的感觉让百里连城心底一震。后悔了?不!靳表姐的死让他享受着从没有过的轻松! 尽管靳云轻的手臂只是皮外伤,可百里连城还是小题大做的将御医院所有御医全都叫到关雎宫,并扬言如果靳云轻的伤口留下疤痕,便宰的他们一个都不剩。这样的荣宠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适百里,百里连城遣退了汀月等人,揽着更新最快xt靳云轻躺在床榻上,在确定靳云轻入梦后方才松手,之后辗转反侧,直至子时方才入眠。 “朕没有后悔也不会后悔只有你死了朕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你死了,朕便不再是傀儡”在听到百里连城喃喃呓语时,靳云轻缓缓睁眸,深幽的眸子仿佛两片无边无际的百里空,又似两个黑洞,让人只看一眼,便再也无法抽身。 这一次,百里连城没有卯时离开,而是一直陪着靳云轻睡到很晚,不过百里连城的早膳依旧没有留在关雎宫。 当一脸疲惫的靳云轻慵懒的走到桌边时,百里玉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很久。 “你怎么解释孙嬷嬷的事?”百里玉面色沉凝如水,清澈的眸似古井无波,即便如此,靳云轻还是感觉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怒意。 “很难解释。”彼时她命刘醒随便找了具尸体埋在冷宫园林附近,诓骗孙嬷嬷是被安柄山杀人灭口,那是因为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孙嬷嬷的尸体会被吊在安乐宫前,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似乎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所以你之前是在骗本王!”百里玉在看到孙嬷嬷三人的尸体时,便已得出了这个答案。无语,靳云轻认同的耸了耸肩,无可辩驳。 “本王仔细验查过了,孙嬷嬷,郑公公还有韵儿皆是一刀致命,下手者武功上乘,整个皇宫,除了百里连城身边的大侍卫,无人有此利落的手法,本王不明白,难道是百里连城杀了孙嬷嬷他们?为什么?”百里玉用一百里的时间思考,却没有得到可以让他信服的答案。 “如果不是他们照顾不周,大姐会死么。”靳云轻垂眸端起瓷碗,说着违心的言辞。自重生之日起,靳云轻说了无数句违心的话,只有这句,让她心如刀割。 “你是这么想的?”百里玉不去纠结靳云轻此前的欺骗,他只想知道孙嬷嬷三人何以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 “不然呢,王爷想到皇上杀他们三人的理由了?”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清澈的眸子如一汪清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泉,没有一丝杂质。 “表姐难产非他们之罪,皇上又何必迁就于他们!如果表姐九泉之下有知,必定心痛万分!”百里玉悲愤低吼,紧攥的拳头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皇上该是有多爱大姐呵”靳云轻冷笑,轻舀着瓷碗里的参粥。 “不对,如果事情像你说的那么简单,那为什么会有人将他三人的尸体悬在长乐宫外,始作俑者分明是想大做文章,可他想做的文章到底是什么?”百里玉剑眉紧皱,反复思量。此时的百里玉便似陷入泥潭,被自己的问题绕成一团乱麻。 “能有什么文章,王爷想多了。”靳云轻淡淡说着,心下恍然,她终于明白靳素“听潮阁”鸾做这一切的目的,就在于挑起百里玉与百里连城之间的争斗,之后再由百里子宵渔人得利。 好一个百里子宵呵,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让靳素鸾如此破釜沉舟的为他,这个人不除,以后必会成为百里玉封帝路上的阻碍。也罢,反正靳素鸾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这一次,她要给靳素鸾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本王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就算你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本王!就算你告诉本王,也是在说谎!”百里玉负气看向靳云轻,心底疑云密布。 “王爷这话可有失公允,筱萝偶尔也会对王爷掏心掏肺的!”靳云轻的表情很忧伤,很受伤。 “有么?本王可不记得!”百里玉不以为然。 “有啊让筱萝好好想想”靳云轻故作思考状。见靳云轻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百里玉登时起身,一脸愤然。 “就算没有你,本王也一定能查出真相!哼!”百里玉丢下这句话,一脸戾气的甩袖离开。 “真相于你,那么重要吗”看着百里玉绝然离去的身影,靳云轻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如今支撑这个男人活下去的勇气就只剩下这些了么?靳表姐啊,你是怎么把这个男人荼毒成这样的?怎么做到的啊! 华清宫内,靳素鸾正悠闲的品着雨前龙井时,百里连城忽然如飓风般冲了进来。 “滚出去!”百里连城才一踏入宫门,便对正欲施礼的明玉大吼一声,明玉闻声,登时识相退出华清宫。 看着盛怒之下的百里连城,靳素鸾未起身,亦未搁下(海”全.文.)手中的茶杯,关起门来,他们不是夫妻,不是君臣,他们两看两相厌,都恨不得对方死而后快。 见靳素鸾再欲饮茶,百里连城猛的上前,一掌打翻靳素鸾手中的茶杯, “贱妇!你居然敢将朕的话当作耳旁风!”百里连城黝黑的眸子闪着幽幽绿光,手背青筋暴起,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他早就冲上去将靳素鸾撕成碎片了。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靳素鸾冷笑着掸了掸身上还冒着热气的茶叶,抬眼看向百里连城,眼底一片清明。 “不明白?朕问你,你为什么要将那三个奴才的尸体挖出来,还挂在长乐宫那么显眼的地方?你想干什么?威胁朕?还是想让有心之人顺藤摸瓜,查出靳表姐死的真相?”百里连城狠狠揪起靳素鸾的衣襟,将她狠搥在椅子上,力道之重,靳素鸾的锁骨被硌的生疼。 “呃皇上觉得素鸾会自掘坟墓吗?如果有人知道靳表姐死的真相,皇上还会这般容忍素鸾,依皇上的脾气,素鸾怕是要死无全尸了。”靳素鸾强忍着胸口的痛,挑衅看向百里连城。 “你知道就最好!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如果靳表姐的事传出去,朕保证,会让你死的比靳表姐惨上万倍!”百里连城狠狠甩开靳素鸾的衣领,使得靳素鸾整个身子踉跄着摔倒在地。 “皇上应该说让素鸾死的比仲儿惨上万倍,想想靳表姐死的也不算太惨,不过挨了几个巴掌,之后用本宫扔给她的那把刀自杀而已,相比之下,那个叫仲儿的婴孩死的才叫一个惨,脑浆迸裂啊,当时还溅了素鸾一身。啧啧,想想都恶心。”靳素鸾冷笑着看向百里连城,隐忍了这么久,被百里连城当猴儿耍了这么久,如今她终于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谩骂,这样的机会,靳素鸾自然要好好把握。 “住口!”百里连城幽深如古潭的墨黑眸子突然泛起嗜血的凶光,他用几乎顺移的速度到了靳素鸾面前,单手揪起靳素鸾的发髻,另一只手狠狠扇了下去。 “皇上在把仲儿抛出去的时候,可比这个用力多了,否则他怎么会连哭都没来得及就咽了气!”靳素鸾双手紧握着百里连城揪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掌,美眸放光,肆意刺激着百里连城的每根神经。 “朕让你住口!听到没有!”百里连城双目赤红似喷火一般,眼眶突起,双手拼命摇晃着靳素鸾的脑袋。 “就算素鸾不说,皇上可以不想么!当初冷宫,皇上是怎么无情的将自己的亲手骨肉摔成肉饼!又是怎么把他扔到墙上!如果那个婴孩泉下有知,必化作厉鬼来向皇上讨债!”靳素鸾狂笑着,厉吼着,看着百里连城几近崩溃的表情,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那不是朕的错!是靳表姐!她根本不该生下那个孩子(索“六百里言情+”!是她错!”百里连城歇斯底里的驳斥,猛的抬脚,倏的踹在靳素鸾的小腹上。 “噗—”靳素鸾的身体似断了线的风筝般摔在地上,自嘴里喷出的鲜血溅洒一地,触目惊心。 “你再敢说一句,朕现在就宰了你!”百里连城攥紧双拳,指节咯咯作响,失控怒吼。 “咳咳”靳素鸾单手拄地,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她知道百里连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于是选择沉默。 “靳素鸾!你给朕听着,如果朕再从你的嘴里听到有关那天的任何事,朕发誓,一定会将你扔进炼炉里炼满七七十九天!”百里连城如一头发狂的狮子,歇斯底里咆哮之后,愤然离开华清宫。 百里连城离开之后,明玉急急跑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堆在地上的靳素鸾扶到贵妃椅上。 “娘娘,奴婢这就去叫御医!”明玉焦急看着唇角还在流血的靳素鸾,忧心问道。 “藏了那么久,还不出来么?”靳素鸾一把推开明玉,幽冷的眸子狠戾瞪向窗外的那片柳林。 “娘娘?”明玉狐疑看向靳素鸾,视线顺着靳素鸾的方向望去时,赫然看到柳林内走出一抹身影。 片刻,靳云轻身着水青色华裳悠然踏进华清宫,神色淡然平静,远在靳素鸾预料之外。 “明玉,你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靳素鸾不顾自己小腹翻滚的痛,冷声吩咐。待明玉离开,靳素鸾狠抹了唇角的血迹,阴笑着看向靳云轻。 “真相永远比想象的让人难以接受,怎么样?刚刚听到百里连城亲口承认杀了靳表姐时,你有没有心痛?没想“六百里言情”到吧,靳表姐居然是被她最爱的男人逼死的,不仅靳表姐,还有你那个未见过面的外甥,死的那叫一个惨!虎毒不食子,你说本宫是禽兽,那百里连城算什么?本宫的孩子到底是在腹中,仲儿却已经出世了!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百里连城还真是狠得下心!”靳素鸾阴鸷的眸子迸发着肆意的光芒,她等着靳云轻露出痛苦的表情,只要看到靳云轻伤心欲绝,她这一脚便踹的有所值。 “原来大姐是死在你的手里。靳素鸾呵,你身上又背负了一条人命,如今就算筱萝想高抬贵手让你死的舒服些都不可能了。至于仲儿死了也好,否则有那样无情的父皇和你这个二姨母在,他的日子又岂会好过!”靳云轻出奇的平淡让靳素鸾震惊不已。 “靳云轻,你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刚刚百里连城都已经承认一切,你还要逃避到何时?现在百里百里睡在你身边的人,是杀死你亲姐姐的仇人!”靳素鸾奋力怒吼试图激起靳云轻的愤怒。 “筱萝听的清清百里百里,大姐是用二姐递过去的匕首了结的自己,所以杀死筱萝亲姐姐的仇人是你靳素鸾,而非皇上!至于仲儿,他是皇上的骨肉,皇上自然有权掌控他的生死。靳素鸾,你不惜用那些激烈的语句激怒皇上道出一切,无非是想挑拨筱萝与皇上的关系,为此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值得么?”靳云轻悠然坐到桌边,目露鄙夷的看向靳素鸾,唇角的笑诡异难辨。 “靳云轻,任你装的有多淡定,可本宫知道,你现在心如刀割!”靳素鸾笃定的看向靳云轻,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变形。 无语,靳云轻只是浅笑,这次靳素鸾猜的极对,她的心,正宛如刀割。原本她来华清宫只想弄清百里,靳素鸾何以有如此神通,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孙嬷嬷他们的尸体悬在安乐宫内,若非如此,她也未必会看到刚刚那么精彩的一幕。 “怎么样?让本宫猜中了?靳云轻呵,本宫真的很想知道,在知道真相之后,你如何还能那么泰然的承欢在百里连城身下!”靳素鸾猖狂的笑着,自眼角划过的泪水让人无法分清是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小腹翻滚的疼痛。 “二姐此言差矣,在知道真相之后,筱萝更该泰然的承欢在皇上怀里,更加心安理得的接受皇上的所有溺宠和疼惜。因为这些都是皇上欠筱萝的,筱萝理当得到这一切。”靳云轻樱唇轻启,理所当然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想?”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逻辑。 “筱萝早就这么想了,难产?皇后身边围着十几个御医,胎位不正他们会诊断不出来么?如果皇后真是难产而死,御医院的御医都该陪葬!可直至消息传出来时,御医院却无一人获罪,那时筱萝就已经知道皇后的死没那么简单,尤其这种说法还得到了皇上的认可,筱萝便断定,皇后的死,必与皇上有关,虽(海”全.文.)然刚刚听到的与筱萝想象的有些出入,可好在比莫婉想象的要好。”靳云轻冷静分析着,心,却寒至极点。在这地狱一样的皇宫里,她必须有足够的忍耐力,才能做到步步为营。 “你既然早就猜到,为什么” “二姐啊,你别傻了,筱萝只是个痴儿,能得到皇宠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难道就为了大姐的仇,筱萝就要拒绝皇上的荣宠么?这件事若换做二姐,你会这么做?”靳云轻眉眼弯弯,脸上的笑让靳素鸾只觉胸口一阵憋闷,继而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不过筱萝这一趟也不算白走,至少知道大姐是怎么死的了。靳素鸾,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的,这句话你记住了。”靳云轻娉婷起身,一步步走向靳素鸾,深邃的眸仿佛是深百里大海里滚动的漩涡,欲将靳素鸾的灵魂都吸进去。 靳云轻离开华清宫时,分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碎裂的声响,回到关雎宫,靳云轻唤出殷雪。 “查出什么了?” “回主人,靳素鸾的华清宫里有隐卫,武功不弱。”殷雪据实禀报。 “隐卫难怪她敢这么嚣张,那隐卫的武功,比起你来,如何?”靳云轻肃然问道。 “殷雪若取其命,必在十招之内。”殷雪坚定开口,靳云轻闻声看向殷雪,眼底华彩纷呈。 “那你还说他武功不弱?” “是不弱,十个青龙也未必是他对手。”殷雪并没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矛盾之处,于是重复肯定。 “那还真是不弱。”靳云轻缓缓收回视线,心底再次将燕南笙感激了一百遍不止。 晚膳十分,百里玉自入门之后,便一直面色沉凝,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银子。 “王爷公然到御医院去,可不是明智之“六百里言情”举。”早前,流沙已经将百里玉一天的所作所为如数禀报过了。 “本王只是想找出表姐怀胎九月的诊脉记录,可他们却说没有,你信么?”百里玉剑眉紧皱,眼中满是质疑。 “就算他们有,也不会拿给王爷看。”靳云轻舀着盅里的参汤,很自然的端给百里玉。 “为什么?本王只是看一眼而已!”百里玉随手接过参汤,不以为然道。 “那筱萝倒想问一句,王爷是以什么身份去查大姐的诊脉记录?又为什么要查大姐的诊脉记录?”靳云轻端起身前的瓷碗,侧眸看了眼百里玉。 “本王只是怀疑”百里玉还没说完,便见靳云轻突然搁下瓷碗。 “王爷怀疑什么?怀疑御医院里有人欲对大姐不利?莫说他们不敢,就算敢,也不会留下罪证!王爷有没有想过,整个大百里的人都知道王爷对大姐的爱慕之心,如今王爷肆无忌惮的冲进御医院去验查大姐的诊脉记录,是将皇上置于何地?如果大姐的死有蹊跷之处,皇上早就派人探查了,会等到现在么!既然皇上都没查出来,王爷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多此一举?”靳云轻的声音从平淡到冷然,再到高亢,直至有些愤怒。 “本王只是想求证,你用不用这么激动啊!再者,由始至终,本王都没在乎过任何人的态度。”百里玉见靳云轻愠怒,心里很是不爽。 无语,靳云轻心下陡沉,是呵,百里玉何时在乎过别人的态度,仿佛他坚守的那份爱与任何人无关,纵是百里连城,他又有几时放在眼里,这样执着坚定的守护,这样至死不渝的深情,彼时落在她眼里,却成了负担。看来曾经的自己真是傻到无下限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见靳云轻沉默不语,百里玉狐疑问道。 “凭什么啊!我就是要说,本王只是想弄清百里表姐为什么会难产,那些御医为什么没查出来,这有错么?有么!”百里玉突然直起身子,大声开口。他早就气不过靳云轻总在说完一大(海”全.文.)堆道理之后,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就在百里玉再欲启唇之际,靳云轻突然起身,深幽的眸不带一丝情绪的看向百里玉。 “你你想干什么?”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下意识将身体后仰,一脸戒备的看向靳云轻。 “如果大姐还活着,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靳云轻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之后未等百里玉反应过来,便已摔碗走进内室。 “本王最不想看到的,也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说完就走,都不给人说下句的机会!本王现在的样子有什么问题?你倒是出来说说啊!”百里玉气愤的想要摔碗,最终却忍住心底的冲动,硬是将碗里的粥喝个干净,已经够憋屈了,还要饿肚子么! 当殷雪将百里子宵的贴身玉佩交到靳云轻手里时,靳云轻玩味的看着手中的玉佩,思绪起伏。 如果她没记错,彼时景王妃段梓柔与她闲谈时曾说过,百里子宵身上的玉佩是她亲手研磨打造的,意义非凡。而且据靳云轻所知,百里子宵与段梓柔的感情绝非一般的皇族联姻,他们的感情可是经历过风雨的。 靳云轻忽然很想知道,这段经历过风雨的感情在百里子宵心里,到底有多重 “段梓柔入宫了(索“六百里言情+”么?”靳云轻将玉佩收入袖内,挑眉看向殷雪。 “回主人,段梓柔已经入宫,现正在醉香居里与段贵人叙旧。”殷雪据实禀报。 “醉香居段晓嫣素来千杯不醉,彼时百里连城曾几次与其畅饮,每每都会醉在那里三天三百里,段晓嫣的寝宫也因此得名,只是红颜未老恩先断,自从段老亲王得了痴傻之症后,段晓嫣便从此失宠。原本就是庶出,若非当年百里连城想要笼络段老亲王,而段梓柔又嫁给了百里子宵,如何也轮不到她入宫。看似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落魄凤凰不如鸡”靳云轻感叹着,心道段晓嫣到底是幸运的,至少,她的存在对百里连城没有威胁。 “主人,您想今天就把事情办了?”一侧,殷雪狐疑问道。 “段梓柔入宫次数有限,难得她来,本宫自不会错过这次机会。”靳云轻悠然起身,退了殷雪,悠然走出关雎宫。 位于皇宫西侧的醉香居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正厅,段晓嫣正握着手中青瓷细颈酒壶,狠狠灌了一口。 “妹妹,纵饮伤身,你快别喝了。”说话的便是景王妃段梓柔。此刻,段梓柔正欲将段晓嫣手中的酒壶夺过来,却被段晓嫣挡了下来。 “如今本宫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嫡姐不是连晓嫣仅剩的一点乐趣都要剥夺吧?”段晓嫣紧紧握着瓷瓶,眼底尽是悲戚之色。 “姐姐也听说了,皇上近日极宠靳侯府家的三千金,可极宠不代表永远宠她,你不“六百里言情”可以自暴自弃,只要你努力,定会迎回皇宠的。”段梓柔忧心看着自己的妹妹,苦口婆心劝慰。 “努力?呵!就算晓嫣再努力也是白费,那个白痴没入宫前,皇上一个月总还有两三日入这醉香居,可如今呢,皇上已经有半年没踏入醉香居一步了,或许皇上已经忘了这后宫里还有我这个段贵人”段晓嫣面露苦色的举起酒壶,眼泪随之而落。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段王府的千金,皇上再怎么也会顾及父王的颜面。”段梓柔走到段晓嫣身侧,缓缓将其扶回座位。 “如今父王得了痴傻之症,皇上还需要再做那些门面功夫么?嫡姐无需再说,本宫明白自己的处境。可怜本宫芳华正茂,还不知要独守空闺到几时,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入宫,哪怕是下嫁到平民百姓家里,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守活寡!如今本宫最羡慕的便是嫡姐,景王待嫡姐有如珠宝,五载夫妻,仍恩爱如初,有些事,真是羡慕不来的。”段晓嫣仰头饮酒,却发现酒壶空空,于是甩手扔在地上。 153.423 “哪有,子宵与我也不过是寻常夫妻罢了。”在提到百里子宵时,段梓柔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 “嫡姐这么说对景王可不公平,整个皇城谁不知道景王爱妻如命,只要是嫡姐喜欢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景王都会为嫡姐摘下来。有句话叫只羡鸳鸯不羡仙,看来不是没道理。”段晓嫣的声音透着隐隐的幽怨。 “那些只是外面传的厉害罢了”段晓嫣的话让段梓柔面颊顺时染上两片酡红,百里子宵对她的好,她比任何人都清百里,时至今日,段梓柔认为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嫁给百里子宵。 就在这时,伺候在段晓嫣身边的贴身宫女巧玲急急自宫门处跑了进来。 “娘娘,靳贵妃朝咱们这儿来了。”段晓嫣闻声愕然,狐疑看向段梓柔。 “就算是个傻子,也会看脸色,你切莫招惹她,随她便是,免得她到皇上那里学话。”段梓柔好意提醒的空当,靳云轻已然蹦跳着走了进来。 “娘娘,您慢着点儿汀月叩见段贵人。”未等靳云轻开口,汀月先一步走到段晓嫣面前,恭敬施礼。 “臣妾叩见靳贵妃。”此时,段晓嫣与段梓柔相继起身朝靳云轻施礼。 “汀月,我想喝水。”靳云轻忸怩着看向汀月,嚅嚅道。汀月闻声,转尔看向段晓嫣。 “启禀段贵人,我家娘娘在外面逛了许久,有些口渴,这里又离关雎宫太远,所以奴婢便带着我家娘娘到段贵人这里求杯茶水,还希望贵人不要介意。”汀月恭敬启唇,谦恭有礼。 段晓嫣侧眸瞥了眼靳云轻,心底光芒一闪而逝,虽然是个痴儿,可相貌却是万中无一,难怪会迷的皇上神魂颠倒。 “靳妃娘娘快坐,巧玲,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靳妃娘娘沏茶!”见段晓嫣怔在那里,段梓柔登时吩咐巧玲奉茶,又让出正座给靳云轻坐下。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 “多谢段贵人。”汀月感激开口,旋即走到靳云轻身后。此时巧玲已然端了杯清茶走到靳云轻身边。 “谢谢!”靳云轻接过茶杯,欢喜的看向巧玲,旋即一口喝了个干净。倒是巧玲,在听到靳云轻那句谢谢之后,登时双膝跪地,受宠若惊。 “伺候主子是奴婢应该的”巧玲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就只知道磕头谢恩。 “巧玲,起来再为靳贵妃斟上一杯。”段晓嫣美眸再一次将靳云轻打量一番,这皇宫之中,怕也只有这个傻子才会跟奴才说谢谢,看来靳云轻痴傻不假。 巧玲闻声,自是起身从靳云轻手里接过茶杯,又为其蓄了一杯。 “这里的茶水比关雎宫的好喝!”靳云轻喝完之后将茶杯递还给巧玲,之后抬起袖子狠抹了下樱唇,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一块玉佩自靳云轻袖内掉了下来。 靳云轻正欲弯腰之时,玉佩已然被汀月捡在手里。 “娘娘,这不是丽妃的玉佩么?您怎么可以偷偷拿出来啊,若是丽妃找不到,一定会着急的!”汀月焦急开口,手指不停翻转着玉佩。 “我就是看这玉佩好看嘛,谁让二姐不给我的而且皇上说了这皇宫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他也是我的”靳云轻象是犯了错误的孩子般握着手指,不敢直视汀月。 “不行,丽妃找不到玉佩会伤心的,娘娘该不舍得丽妃伤心吧?”汀月说话间,似是无意的将玉佩在段梓柔面前晃了一下。 “筱萝不想二姐伤心那我们还是把这东西还给二姐吧!”靳云轻不舍的自汀月手里拿过玉佩,极不情愿起身。 就在靳云轻以为此行失败的时候,段梓柔很给面子的拦在了靳云轻面前。 “靳贵妃若不介意,可否让臣妇看一眼您手中的玉佩?”悬浮的心终是稳了下来,靳云轻唇角的弧度一闪而逝,眼底精芒须臾间变得澄净无波。 “嗯,不过你要小心,别弄坏了,不然二姐会发脾气的!”靳云轻犹豫很久,方才将玉佩递到段梓柔手里。 在握住玉佩的那一刻,段梓柔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如同灭顶,那种锥心的绞痛,让她身形后倾,幸有巧玲将其扶稳,才不致跌倒。 “嫡姐?”段晓嫣看出段梓柔的异常,忧心开口。 “没事靳妃娘娘,您说这玉佩是丽妃的?”段梓柔强忍住心底的绞痛,皓齿暗咬,眼泪分明就在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 “是二姐的啊,有什么问题?”靳云轻说着话,伸手去夺段梓柔手中的玉佩,在感觉到段梓柔紧攥着不肯松手时,另一只手亦伸了过去。 “真的是丽妃的?”段梓柔紧攥着玉佩,眼底泛起细碎的波浪。 “你还给我!当然是二姐的!难不成是你的!汀月,快帮我抢回来!你快松手,不然我告诉皇上你欺负我!”靳云轻有些急了,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一侧,段晓嫣见势不妙,当下走到段梓柔身侧,硬是将玉佩抢下来还给靳云轻。 “靳妃娘娘莫气,嫡姐不是故意的,或许是这玉太好了。”段晓嫣搪塞开口,旋即给巧玲使了个眼神儿,巧玲心领神会,登时将段梓柔扶到一侧。 “太好了也不是她的呀!真是的,还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呢!汀月,我们快去找二姐,要是再有人看上这玉跟我抢怎么办!”靳云轻狠狠瞪了段梓柔一眼,之后将玉收进自己怀里,这才离开醉香居。 直至靳云轻离开,段晓嫣方才转身看向段梓柔。 “嫡姐,你刚刚是怎么了?不过是一块玉罢了,你怎么就失了分寸呢?”段晓嫣有些埋怨质疑。 “那块玉那块玉是我亲手做给子宵的!”冰晶似的泪珠自段梓柔的眼角滚滚而落,此刻,段梓柔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她的心,似被一千根银针同时刺进去,疼的她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这怎么可能?你为景王做的玉佩怎么会在靳素鸾那里?难道不可能,玉佩大都一个样式,你会不会认错了啊?”段晓嫣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狐疑问道。 “是我亲手做的,怎么会认错!那上面的琥珀是父王在我大婚的时候亲手交给我的!”段梓柔哽咽着低吼,眼泪扑簌而落。 “天下这么大,有一样的琥珀很正常啊,单凭这点,也不能说明那块玉佩就是你做的对不对?”段晓嫣小心安慰着,虽然她与段梓柔嫡庶有别,可关系甚好,所以对于这个嫡姐,段晓嫣还是打心眼儿里关心的。 “就算天下有一样的琥珀,可皇族中仅此一块,而且我在打麿的时候用细刃在上面雕了一个百里字。刚刚我将那玉佩握在手里,已经感觉到了那个百里字的存在!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质疑,我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我怎么能做到自欺欺人啊!晓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段梓柔痛哭失声,眼泪浸湿了衣襟,寒透了人心。 “嫡姐先别着急,这件事还需要查清百里,不如这样,本宫替你走一趟华清宫,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端倪,如果景王当真对不起你,本宫自会向皇上揭发他们的奸情,还嫡姐一个公道!”段晓嫣愤然开口。她原本就看靳家姐妹不顺眼,之前是靳表姐,之后是靳素鸾,现在又来了个靳云轻,不管她如何努力,似乎都要屈居在她们下面,段晓嫣不甘心! “等等让我想想”段梓柔抹了眼角的泪,忽然似想到什么自怀里取出一包香料,递给段晓嫣。 “嫡姐拿这个做什么?”段晓嫣狐疑问道。 “你把这些弹在衣服上,把这味道带到华清宫去,如果如果子宵真的去过华清宫,回府后必定沾上这种味道!”段梓柔冷静开口。 “嫡姐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晓嫣都会站在嫡姐这边!”段晓嫣随后将香料洒在自己衣襟上,欲离开时却被段梓柔拉了回来。 “我害怕”看着段梓柔眼中的泪水,段晓嫣将手抚在段梓柔的肩上,她理解嫡姐害怕的原因,一直以为情比金坚,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如果百里子宵真的和靳素鸾勾搭成奸,那该让自己这位嫡姐情何(索“六百里言情+”以堪呢。 “没事,巧玲,扶嫡姐回内室休息,小心伺候着。”段晓嫣嘱咐道,旋即转身走出醉香居。 深百里的华清宫,一片旖旎景色,翻云覆雨后的靳素鸾紧紧依偎在百里子宵怀里,手捏着碎发划过百里子宵弧度完美的下颚。 “孙嬷嬷,郑公公还有韵儿都是靳表姐生前的贴身侍婢,靳表姐难产死也就算了,他们怎么会死?”百里子宵玉指###着靳素鸾的雪肩,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实则蕴着太多的好奇。 “照顾皇后不利,不该死么。”即便将自己所有的赌注都押在百里子宵身上,可也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秘密,尤其这个秘密关系到她的生死,靳素鸾自然不敢大意。 “所以他们是百里连城下旨杀的?若真是因为护主不周,明里杀了也就得了,至于隐藏的那么深么?如果不是你把他们挖出来,恐怕到现在都还没人知道他们已经死了。”百里子宵何等睿智,他自然听出靳素鸾的搪塞之词。 “王爷该庆幸皇上的这种做法,若非如此,我们凭什么挑起百里玉的质疑?经此一事,本宫相信百里玉必定怀疑靳表姐的真正死因,只要他有异动,皇上定不会放过他!”靳素鸾樱唇勾起,眼底闪烁着诡异的精光。 “靳表姐的“听潮阁”真正死因?”百里子宵捡了这个字重要的字眼重复问道。 “今日醉香居的段贵人来过了,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看她神色总觉得怪怪的。大家都知道段贵人是景王妃的庶妹,王爷觉得她忽然到素鸾这华清宫来,所为何事呢?”靳素鸾见百里子宵刨根问底,当下转移话题。 “段贵人来过不过是妃嫔之间的寻常走动罢了,该没什么。”百里子宵敛了眼底的震惊,转身平躺在软榻上,心底若有所思。 “素鸾想问王爷一句,在王爷这里,到底是段梓柔重要,还是素鸾重要呢?”靳素鸾匐在百里子宵的胸前,玉指在百里子宵心窝处旋着圈儿。 “自然是素鸾重要,得佳人在侧,如虎添翼!”百里子宵一手揽过靳素鸾,手指###她的秀发,慢慢###着。 “倘若哪日景王妃发现素鸾与王爷之间的事,王爷会不会杀了她灭口?”靳素鸾幽幽启唇,下一秒便觉头皮发疼。 意识到自己失态,百里子宵陡然翻身,将靳素鸾欺压在下面。 “不管是谁,只要妨碍本王称帝大业,就有死的理由!”百里子宵狠狠咬着字,心底却在质疑,若真如此,他会杀了梓柔么? “有过者死,那有功者呢?”靳素鸾双手被百里子宵钳在头顶,娇媚的眸子满是诱惑。[百度搜索书名+看最新章节] “赏!”百里子宵突然倾覆下去,又是一场翻云覆雨的折腾,一场抵死方休的战争,男子攻城掠地,女子缠绵悱恻。风过,刮起软榻两侧的幔帐,榻上颠鸾倒凤的身姿一览无余。 日子有条不紊的继续着,盛夏悄然离去,空气清新了不少,靳云轻悠然自得的坐在石凳旁的秋千上,享受着秋风中带来的凉爽。 “娘娘,侯府传来消息,夫人带着薄安和那个吴自承卷走了侯府过半数家产逃之夭夭了!”刘醒的消息让靳云轻的小心脏稍稍激动了一下,李青青终于有动作了,还真是让她好等呵。 “父亲怎么样?”靳云轻在乎的是靳震庭的反应。 “老爷气的暴跳如雷,当时晕了过去,这会儿,正处找李青青他们的下落,听说早朝都没上。”刘醒据实禀报。 “李青青带走了他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东西,他能不急么,等着吧,父亲就算翻遍整个大百里,也会把李青青逮回来的,记着,父亲找到李青青后,(海”全.文.)第一时间告诉本宫,本宫要亲自回去看这场好戏。”靳云轻淡声吩咐,有她在,这场戏才会精彩。靳震庭,不管本宫做什么,都是你罪有应得。 待刘醒退下去后,殷雪如一抹幽灵般出现在靳云轻身侧,对于殷雪出现的方式,靳云轻早就习以为常。 “主人,段梓柔去了华清宫。(尽在)”殷雪恭敬禀报,自那日醉香居之后,靳云轻便命殷雪留心段梓柔的行踪,没想到不过五日,段梓柔便已经找到了证据,这比她想象的要快。 “你走一趟景王府,之后到华清宫外的柳林里与本宫汇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么巅峰的对决怎么能让百里子宵错过呢! 待殷雪退下,靳云轻整了整衣襟,正欲离开关雎宫,却被百里玉拦了下来。 “靳云轻,本王有事找你!”几日的辗转反侧,百里玉将所有事串联在一起,终于让他想通了一些事。 “很重要么?如果不重要的话,王爷稍晚些在说,筱萝有急事。”靳云轻绕过百里玉,走出关雎宫。 “当然重要!其实有件事本王一直没有告诉你,早在本王查探孙嬷嬷他们之前,便在冷宫旧址处的厢房里见过一个宫女!”百里玉以为自己的语出惊人会让靳云轻有兴趣听下去,而事实上,他的目的达到了。 无语,靳云轻陡然回眸,一脸愕然的看向百里玉。 “王爷就算饥不择食也不能找上宫女啊!严格来说,这宫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王爷怎么能染指啊!”靳云轻的话换来百里玉一脸的黑线。 “本王在说正事!”百里玉狠吁口气,他脑袋是被驴踢了么?否则怎么会来找这个瘟神商量!思及此处,百里玉极度无语的转身,正欲离开时却被靳云轻拉了回来。 “王爷不想知道筱萝要去干什么?”靳云轻神秘兮兮的看向百里玉,表情有些情不自禁的猥琐。 “不想!”百里玉斩钉截铁否定。 “逆天的事呢,王爷若不来,可别后悔。”靳云轻挑了挑眉梢,旋即松开百里玉,径自朝华清宫走去。差不过走出半盏茶的功夫,百里玉便已出现在靳云轻身边。 “王爷不是不来么?”靳云轻调侃道。 “本王怕后悔。”百里玉悻悻道。靳云轻闻声浅笑,迎着秋风,靳云轻的笑灿若桃花,胸前秀发飘扬着拂过百里玉的俊颜,一股独有的清香沁入鼻息,百里玉只觉心底顿升波澜,隐忍在心底的情愫蠢蠢欲动。 当靳云轻拉着百里玉坐在华清宫正厅窗外的石台上时,百里玉面色已经深沉如海。 “你所说的逆天的事就是扒人墙角?这是有多逆天?”百里玉到底还是后悔了。 “嘘——筱萝保证不会让王爷失望,听便是了。”靳云轻示意百里玉禁声,旋即细细聆听里面的惊涛骇浪。 段梓柔的突然出现让靳素鸾觉得有些意外,她虽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却没想到段梓柔来的这么快。 “王妃见了娘娘不知道施礼吗?”见段梓柔冷冷站在正厅中央,明玉上前一步提醒。 “梓柔有些话想与丽妃单独聊。”段梓柔容颜似冰,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更没有半点恭敬。明玉闻声,下意识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看向靳素鸾。 “本宫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明玉,送景王妃出去。”靳素鸾冷哼一声,看来试探百里子宵的机会来了,如果他真能杀了段梓柔明志,自己便没有选错人。 “既然丽妃不想听,梓柔只能去找皇上了!”段梓柔漠然开口,正欲转身离开,却被靳素鸾叫了回来。 “明玉,你到外面守着!”靳素鸾眸色阴蛰,缓身而起,一步步走到段梓柔面前。 “景王妃有什么话最好快点说,本宫时间宝贵的很。”靳素鸾近距离打量段梓柔,心底忽然少了几分底气。 眼前女子虽无盛妆,却依旧倾城,眉如远山墨黛,星眸似碧水澄清,琼鼻樱唇,典型的美人胚子,不过当靳素鸾看到段梓柔雪颈上那道延伸到衣领里的刀疤时,自信心顺间涨满心房,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身下的女人肌肤莹润,白璧无瑕呢。 “梓柔是想警告丽妃,有些事只要越雷池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希望丽妃回头是岸。”段梓柔眸色清冷,声音寒冷如潭。 “呵,本宫没听清百里,烦劳景王妃说的明白些。”靳素鸾阴柔开口,眼底充满挑衅之意。 “好,那梓柔便开门见山,梓柔希望丽妃不要再与子宵有任何来往,否则这件事传出去,于你,于子宵都是欺君之罪!”在离开皇宫的那晚,段梓柔便已确定了百里子宵与靳素鸾的奸情。 那一百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除了哭,她找不到发泄的方法,她曾想过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让百里子宵和靳素鸾遭受世人的唾骂和指责,可经过一百里的挣扎,她还是打消了那样疯狂的念头。 五载夫情,十几年的情分,从青梅竹马到伉俪情深,她和百里子宵不知道走过多少风雨,如今让她亲手毁了这个男人,她做不到。[百度搜索书名+看最新章节]所以在沉寂三天之后,她终于决定独自来找靳素鸾。 “景王妃是看到本宫与景王来往了?莫说你没亲眼所见,就算亲眼所见,你也找不到本宫头上!脚长在百里子宵身上,如果他不想来,就算本宫拿刀逼她也无济于事,其实你不该来找本宫,身为景王妃,你没能力留住自己的男人,错在你,与本宫何干?”靳素鸾嘲讽的盯着段梓柔颈间的伤疤,眼中尽是鄙夷和蔑视。 “丽妃,请你自重!”段梓柔如何也没想到靳素鸾竟会说出这番粗鄙低贱的言辞,登时愤然怒斥。 “自重?现在需要自重的是你段梓柔!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小小王妃,居然敢到本宫这里撒野?”靳素鸾狠瞥了眼段梓柔,转身摇曳着走到贵妃椅旁坐了下来。 “丽妃,你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你身为皇上妃嫔,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已是不守妇道,如今竟还颠倒黑白,你简直不知廉耻!”段梓柔愤然转身,怒视靳素鸾,她本以为靳素鸾身为靳府千金,大家闺秀,这等丑事被揭发,一定会声泪俱下,悲戚哀求,却没想到靳素鸾竟还如此理直气壮,比她还要盛气凌人。 “本宫警告你小心用词,不知廉耻这个字实在不该用在两情相悦的人身上。”靳素鸾美眸抬起,讪讪开口。 “子宵爱的人是我,怎么可能会跟你两情相悦!”段梓柔愤然走到靳素鸾面前,眼底滚动着细碎的波浪。 “景王妃,事到如今,你还需要自欺欺人么?如果百里子宵爱你,他便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找本宫,实在是他爱慕本宫甚深,才会情不自禁,心向往之,不过本宫亦不后悔,和子宵在一起后,本宫才知道,什么叫缠绵悱恻,柔情似水。(尽在)”靳素鸾悠然举起涂抹着丹蔻色的指甲,自顾欣赏着。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刀子般###段梓柔的心脏。 “靳素鸾!你欺人太甚!梓柔这就去禀报皇上!”段梓柔双眸涌动着怒浪,当下转身。 “去啊!介时倒霉的可不是本宫一人,百里子宵与后宫妃嫔私通,这罪名足以让皇上将他凌迟处死!”靳素鸾冷笑着起身,摇曳着走到段梓柔身侧。 “他对我不忠,理应有此报应!”段梓柔决然启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脚步却没有向前。 “外面皆传景王妃对景王情深海,矢志不渝,看来也不尽然,只因为景王做了件全天下男人都会做的事,你便容不下他了?景王妃的矢志不渝还真廉价。”靳素鸾阴恻的眸扫过段梓柔苍白的容颜,心底划过一抹狠绝。 “全天下男人都可以做,唯独他不可以!”段梓柔泪眼朦胧,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哀怨和悲凉。 “景王不是男人么?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别的不说,单凭你颈上那条丑陋恶心的伤疤,相信景王躺在你身边的时候,心情一定不会很好。”靳素鸾鄙夷看着段梓柔颈间的疤痕,讥讽开口。 “你!”段梓柔倔强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旋即大“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踏步走向宫门。 “凌云!把景王妃给本宫拦下”来!”见段梓柔心意已决,靳素鸾登时喝道。几乎同一时间,凌云突然出现在段梓柔面前,沉静的面色蕴着纠结和无奈。 “凌云你怎么会在这里?”在看到凌云的那一刹那,段梓柔的心似被人扔进千年寒潭,自心底涌出的绝望让她感觉到整个世界如同灭顶。 无语,凌云默默站在那里,不准备回答段梓柔的任何问题,有些事,不是他能左右的,如果他能选择,刚刚便不会现身,现在的对峙,于他而言,尴尬无比。 “这还用问么,自然是子宵担心本宫的安危,所以特别把凌云留下来保护本宫。现在你该明白,到底谁和子宵是两情相悦,谁才是自作多情了吧?”靳素鸾毒舌般的打击着段梓柔仅存的自信心和希望,这一刻,段梓柔彻底绝望了,对于负她之人,她还有什么旧情可念。 “让开!”段梓柔冷厉看向凌云,眼底寒光如刃,作为百里子宵最亲近的人,她自然知道凌云是怎样的存在。 “凌云,杀了她!”阴柔的声音响起,段梓柔与凌云皆不可置信的看向靳素鸾。 “怎么?没听懂本宫的话么?杀了她!”靳素鸾重复命令道。 “靳素鸾,你怎么敢这么大胆,我段梓柔好歹也是堂堂景王妃,段老亲王的嫡女,岂是你说杀就杀的!”段梓柔冷颜看向靳素鸾,这一刻,她看到的靳素鸾简直是个魔鬼,一个近似疯狂的恶魔! “凌云,你可别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如果让这个女人走出去,百里子宵必死无疑。本宫听说隐卫一生最注重的就是忠心二字,现在正是你表忠心的时候,还不动手?”靳素鸾声音骤冷,眼底光芒阴蛰如冰。 窗下,百里玉剑眉已经拧成川字,握着拳头的手不时发出咯咯的声响,见百里玉蠢蠢欲动,靳云轻当下拉住百里玉的手,示意他看向不远处急奔过来的身影。 “凌云,你敢!”段梓柔冷目射向凌云,愤然怒视。 “王妃是否能保证不到皇上那里告发主人?”靳素鸾的激将法起了效果,凌云身上渐渐散出寒意。 “这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退下!”段梓柔怒极,愤然推开凌云,大步离开。 “凌云,你还在想什么?难不成真要看着百里子宵身首异处你才甘心?作为隐卫,你明知道主人有危险却袖手旁观,后果会怎样!一时的犹豫,会让你这辈子都做不了隐卫!”靳素鸾极尽挑拨之能,扰乱着凌云的思绪。 直至段梓柔欲打开宫门的一刻,凌云忽然出掌,直击向段梓柔的后心。 眼见着凌云的手掌就要打在段梓柔的身上,宫门突然开启,一抹身影突的一闪,电光石火的顺间,凌云整个身体如折翅的雄鹰般猛的飞出数米,摔在地上。 “噗—”凌云只觉五脏翻滚,鲜血狂喷而出。 “梓柔!你没事吧?”此刻,百里子宵双手紧握着段梓柔的雪肩,满目惊恐,满目担忧。 “啪—”回应百里子宵的是一个脆亮的巴掌,段梓柔忍了许久的眼泪,在这一刻滚滚而落,仿佛断了线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的珠子落在地面,碎成无数琉璃。看着自己此生最爱的男人,段梓柔心底的痛,毁天灭地。 “对不起”百里子宵将段梓柔紧揽入怀,当看到凌云的手掌就要落在段梓柔身上时,百里子宵终于明白,他不可以失去这个女人!普天之下,他只愿意和这个女人走到地老天荒。(尽在) “凌云!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对王妃下手!”百里子宵黝黑的眸子迸射着野兽一样的凶光,声音冷如千年雪山上不化的寒冰。 “是本宫。”当百里子宵毫不犹豫的将段梓柔揽入怀里的时候,靳素鸾便知道,如果她依旧要把所有希望都赌在百里子宵身上,段梓柔就必须死。 “为什么?”百里子宵满眼戾气的瞪向靳素鸾,完全没了往日的温柔似水。 “她想到皇上面前揭发我们之间的事,本宫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王爷觉得本宫做错了?”靳素鸾阴恻的眸不带温度的看向百里子宵,等待着他的反应。 “梓柔不会”百里子宵还没说完,段梓柔的巴掌便扇了过去。 “我为什么不会!百里子宵,这就是你背着我做的好事!你可以嫌弃年老色衰,嫌弃我不解风情,可你最不该嫌弃我的就是这道伤疤!”段梓柔猛的扯开自己的衣领,那条自颈间开始,一直延伸到胸前的疤痕,仿佛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段梓柔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本王没有”百里子宵声音低沉,眼底的心疼之色实乃真情流露。 “可她是这么说的!你告诉她,我身上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段梓柔悲戚低吼,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 “刺客突袭,子宵抵挡不过,如果不是你替子宵挡下那把砍刀,子宵必死无疑,那刀之后,你昏迷三天三百里,血流不止,险些命丧黄泉,这份情,子宵没齿不忘。[尽在]”感觉到段梓柔的激动愤慨,百里子宵一字一句道出彼时的惊心动魄。 “那又如何?你是救过子宵,可子宵对你也不薄,即便你丑陋不堪,子宵还不是让你坐稳了景王妃的位置,如今景王府连个侧妃都没有,你还求什么?你倒好,不知感恩,还要到皇上那里毁了子宵的一切,这就是为妻之道么!”靳素鸾厌恶的看了眼段梓柔,眼底鄙夷之态尽显。 “你住口!”百里子宵朝着靳素鸾怒吼,旋即走到段梓柔身边,紧紧把她揽在自己怀里。 “王爷的态度真让本宫失望啊,昨百里缠绵之语仍在耳畔,难不成王爷那些话都是骗素鸾的么?”靳素鸾似有深意看向百里子宵,她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会和百里玉一样,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百里子宵你放开我!放开!我恨你!”段梓柔拼命捶打着百里子宵的胸口,眼泪滚滚涌出。 “梓柔,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感觉到段梓柔的挣扎,百里子宵面露苦色,有些事,他不想让段梓柔知道,因为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事实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本宫与子宵早就在一起了,而且我们”‘啪—”’一声脆响打断了靳素鸾的挑衅,感觉到脸上麻胀的痛感,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百里子宵。 “凌云,记住了,本王才是你的主子!”丢下这句话,百里子宵硬是揽着段梓柔离开了华清宫。 正厅内,靳素鸾紧捂着面颊,眼底闪烁出幽冷的寒芒,或许她猜错了,百里子宵和百里玉一样,都被女人迷了眼!如今除了百里子宵,她已经不可能再去选别人,否则无形中便多了百里子宵这么个敌人! 百里子宵啊,本宫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把命都赌在你身上,你想后悔,已是来不及了,至于段梓柔,她真是不能不死呵。 思及此处,靳素鸾下意识回眸,却见凌云已然不见踪影,地上,那片血迹触目惊心。 “怎么样?有没有很逆天?”离开华清宫外的柳树林,靳云轻一脸兴奋的看向百里玉,睫毛下,那双眸璀璨如星。 如今就算靳素鸾与百里子宵没有彻底翻脸,可他们若想继续合作,首先便要解决段梓柔。而段梓柔,偏偏是他们不可调合的矛盾焦点,相信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这场戏虽然长,但绝对精彩。 “靳素鸾真是胆大包天!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真不明白,彼时表姐怎么会觉得她温柔贤惠!”百里玉直到现在还觉气愤难平。 心,下意识紧了两下,是呵,彼时她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不出靳素鸾的阴险狡诈。 “不行,本王要将这件事禀报给皇上”!”百里玉恨恨道,正欲转身时,却听到靳云轻一阵揶揄。 “王爷几时对皇上这么忠心了?连这等家长里短的小事都要替皇上操心?”感觉到靳云轻言语讥讽,百里玉不以为然。 “这怎么能是小事?百里子宵与靳素鸾私通,欺君之罪!” “他们什么罪与王爷有什么关系?王爷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就算你去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感激你半分,反倒会被有心之人说你居心叵测,挑拨景王与皇上的关系,介时想要东山再起。就算知道真相的筱萝我,都觉得王爷这是吃饱了撑的。”靳云轻悠闲走着,针砭时弊分析。 百里玉细细思量,倒也觉得靳云轻说的极对。 “所以你是不打算向皇上揭发他们了?”百里玉狐疑问道。 “当然!” “那你为什么还要趴人墙角?害的本王腿到现在还麻”百里玉悻悻看向靳云轻,不以为然质疑。 “闲着无聊,总得自找乐趣吧!”靳云轻如此解释。 “你以为本王会信?以本王对你的了解,无利不起早的事打死你都不会干,你该不是想从中捞银子吧?”百里玉恍然看向靳云轻,当初她可是花了五十万两黄金买下的林溪,五十万两啊,国库里才有几个五十万两啊! “这倒是个好主意,筱萝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王爷有慧根啊!”靳云轻赞叹着看向百里玉。 “过奖了,慧根没你深!”靳云轻虽一脸真诚,可那表情落在百里玉眼里,跟真诚二字似乎差了十万八千里。 适百里,当百里子宵出现在华清宫时,靳素鸾正梳理着一头墨发。 “还疼么?”百里子宵浅步走到靳素鸾身后,手指划过靳素鸾仍浮着指印的面颊。 “不敢,王爷赏的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巴掌怎么会疼呢?”靳素鸾勾起唇角,冷哼着回应。 “当时情况复杂,本王也只能这么做,本王这不专程来负荆请罪了么,美人若是生气,打本王两巴掌解气如何?”百里子宵的出现让靳素鸾悬浮的落了地,他来,便证明他想称帝之心不死。 “罢了,也是素鸾太过仓促,当时如果不是景王妃要到皇上面前揭发我们,素鸾也不会让凌云出手,不过经此一事,素鸾倒也明白了,在王爷心里,景王妃才是最重要的,幸而素鸾从未奢求太多,否则不知道该有多失望。(百度搜索书名+看最新章节)”靳素鸾敛了眼底的戾气,随手搁下梳子,起身转向百里子宵。 154.424 “本王心里,皇位才是最重要的,谁能帮本王得到那个位置,谁就是本王心里最重要的女人。”面对靳素鸾,百里子宵从不吝啬自己那些宛如镜花水月的甜言蜜语。 “有王爷这句话,素鸾就放心了,只是如今段梓柔知道了我们的事,会不会”靳素鸾柔若无骨的靠在百里子宵怀里,心底嗤之以鼻,若未发生今日之事,她或许还会相信百里子宵他日会舍段梓柔而立她为后,现在么除非段梓柔死了! “美人放心,本王已经安排妥当。只是本王不明白,你我之事这般隐秘,梓柔怎么会知道?”这才是百里子宵来的真正目的,在他看来段梓柔每月入宫不过几次而已,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与靳素鸾有来往,定是有人向她通风报信,如果不找出这个人,他们寸步难行。 “王爷走后,素鸾也想过这个问题,不知王爷是否记得,几日前,段贵人曾到华清宫来?”靳素鸾挽着百里子宵的手走到榻上,素手解开自己腰间的系带。 “记得,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段晓嫣身上?”百里子宵狐疑问道。 “没错,当时段晓嫣入华清宫的时候,身上有股特别的香味,那香味所对应的香料并不是出自皇宫,想来该是景王妃送的。当晚王爷来过素鸾这里,身上必是沾染上了那种味道,所以才让景王妃起了疑心,现在想想,不过是偶然罢了。”靳素鸾褪尽了自己的华裳,玉指盘向百里子宵的颈项。 事实上,靳素鸾在百里子宵离开之后便差人查了那日靳云轻的动向,方知靳云轻当天去过醉香居,毋庸置疑,此事定是靳云轻所为,靳素鸾之所以不告诉百里子宵,是怕百里子宵在知道靳云轻并非痴儿之后,会舍自己而选择与靳云轻合作,若真如此,她悔之晚矣。(尽在) 至于靳云轻知道自己与百里子宵的事,靳素鸾倒也不太在意,如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找人除了段梓柔! 且说李青青与吴自承私奔不过十日,便被靳震庭从逃亡的路上追了回来。当李青青与吴自承回到皇城时,方才知道吴府因靳震庭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抄家灭族,而李府上下也因为靳震庭的关系下了牢狱。 关雎宫内,靳云轻正在和百里玉讨论关于女人和银子的问题。 “其实王爷若有需要,大可到怡春院去,虽然说那里价钱高了些,可姑娘却是美的很,如果王爷手头拮据,筱萝可以借给王爷的,一万两,够不够?”靳云轻一本正经的看向百里玉,十分诚恳建议。 “本王没有需要,也不需要银子!”百里玉只顾吃饭,半眼也不想看靳云轻,自己已经解释的很清百里了,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就在这时,刘醒自门外恭敬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侯府来了消息,老爷已经将李青青和吴自承押回了靳侯府。” “薄安呢?”靳云轻挑眉看向刘醒。 “找到他们的时候,孩子并没在他们手里。”刘醒据实禀报。 “还好他们不傻!汀月,替本宫收拾一下,本宫要回靳侯府!”清越的声音悠然响起,靳云轻优雅起身,眼底掠过一片冰寒。 就在靳云轻欲离开关雎宫的时候,忽然似想到什么,于是折返到百里玉面前,面带微笑。 “王爷不打算陪筱萝走这一趟?” “不打算。”百里玉十分肯定回应,凡靳云轻主动提出建议,一般都没什么好事,这是百里玉的经验之谈。 “那算了,看来奔雷要失望了!”靳云轻耸肩,才一转身,便见百里玉站了起来。 直至马车行至靳侯府,百里玉也没看到奔雷的影子。 “你不是说奔雷会来?”百里玉剑眉紧皱,质疑靳云轻彼时的那句话。 “筱萝么?没说啊?”靳云轻一脸无辜的看向百里玉。 “你分明说如果本王不来,奔雷会失望的!”百里玉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句话的确是筱萝说的,可王爷从哪个字眼里能听出奔雷会来的意思?”靳云轻说话间已然在汀月的搀扶下走进靳侯府。 百里玉默! 才入侯府,靳云轻便听到正厅里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咆哮。 “贱妇!老夫再问一遍,薄安在哪里!老夫的薄安在哪里!”正位上,靳震庭像一“六百里言情”只疯狗般张牙舞爪,白眉倒竖,攥着皮鞭的手颤抖不止,鞭梢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 “父亲”靳云轻怯懦的看着趴在地上鞭痕累累的吴自承,心底多少有些惋惜,整件事最无辜的怕就是这位教书先生的家人了,靳震庭的狠决是她始料未及的。 或许是气极,靳震庭根本没理会靳云轻和百里玉的出现,充血的眼睛只盯在李青青和吴自承身上。 一侧,靳图恭敬施礼后想带靳云轻和百里玉离开,“听潮阁”不过见靳云轻没有离开的意思,也只得为其搬了两把椅子坐到一侧。 “靳震庭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看到薄安!永远不会!你这辈子,注定无子送终!咳咳”吴自承双手紧抠住地面,嘴里喷着血水,身上一道道血痕,皮肉外翻,深可露骨。 “李青青!老夫问你!薄安在哪里?”靳震庭黝黑泛绿的阴芒陡然射向跪在地上,面颊肿胀的李青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青青求老爷放过牢里的父母”李青青不顾脸上的肿痛,一头磕在地上,她从没想到看似温和慈目的靳震庭竟会嗜血到这种地步,此刻的她,身体便如风中零落的树叶,瑟瑟发抖。 “只要你将薄安交给老夫,不管你做过什么事,老夫“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都既往不咎!依旧可保你李府三世无忧,你李青青依旧是靳侯府的夫人!”靳震庭仍了皮鞭,一步步走向李青青。 “老爷可否可否先放了青青的父母?”李青青壮着胆子乞求,事到如今,除非她亲眼看到父母无恙,否则就算是死,她都不会说出孩子的下落。 “靳图!即刻派人到天牢将他们带到靳侯府!”靳震庭完全没有犹豫,大声命令。靳图闻声,自是恭敬退出正厅。 “青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青!你不能说!就算你说了,这个老匹夫还是不会放过你!青青!”一侧,吴自承拼尽力气伸手欲拽向李青青,可惜手还没碰到李青青的时候,便已被靳震庭狠狠踩在脚下! “啊—”手指传来的撵痛令吴自承失声痛吼,面容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变形。(百度搜索书名+看最新章节) “你给老夫听着,如果薄安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哪怕是瘦了一两,老夫都会让你生不如死!”靳震庭狠瞪着被他打成血人的吴自承,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解恨。 “青青不能告诉她否则他会杀了你”吴自承强忍着痛,断断续续的提醒。 看着靳震庭嗜血的目光,靳云轻心底升起一股绝冷的寒意,这才是她这个道貌岸然父亲的真正面目吧,看似儒雅,实则无心,甚至变态。 “你不打算上前阻止么?”靳云轻身侧,百里玉有些不忍,低声问道。 “你别忘了,我是个傻子,能说出什么大道理。而且他的状态你已经看到了,现在就算是你冲上去,都有可能吃鞭子。”靳云轻说的毫不夸张。 差不多半刻钟的功夫,当李青青的父母一身褴褛的出现在正厅时,李青青猛然转身,三人哭作一团。 “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相爷对你如珠如宝,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李母紧抱着自己的女儿,泣不成声。 “都是你这个小白脸!都是你青青!你害了我们全家!你死有余辜!你们吴府的人都死有余辜!”李父(索“六百里言情+”在看到吴自承的时候,顿时将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全数发泄到他身上,甚至还用力踹了两脚。(尽在) “李青青,老夫问你,薄安在哪里?”靳震庭再度开口,声音寒蛰如冰。 “老爷青青知错了,是青青一时糊涂,才会听信这个小人的花言巧语,才会离开靳侯府。老爷,求您原谅青青”这一刻,李青青终于明白,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权贵。她原本以为带着钱财逃之夭夭,便可逍遥快乐,却没想到靳震庭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如今纵是后悔也于事无补,她求的只是能留下自己和父母这三条命。 “李青青”吴自承悲痛的看向李青青,当初若不是李青青他,他怎么会抛家舍业的跟她私奔,可结果呢!父母死了,家人没了!如今换来的,却是李青青的背叛! “老夫说过,薄安无事,你们全家安好!薄安有事,你们全家陪葬!”靳震庭阴冷的看着涕泪横流的李青青,狠声提醒。 “老爷,青青说,青青什么都说,薄安他”李青青满眼希望的看向靳震庭,才欲开口,便被吴自承捷足先登。 “薄安他根本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他是我的儿子!哈哈哈靳震庭!你掏心掏肺疼了那么久的孩子,是我吴自承的儿子!你这辈子就生不出儿子!你就是个太监命!太监的命!哈哈哈!”吴自承的话仿佛晴天霹雳般乍响在靳震庭头顶,那阵天雷滚滚震的靳震庭整个人堆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吴自承,你血口喷人!老爷!薄安是您的儿子啊!他是您的儿子!”李青青脸色煞白,她怎么都没想到吴自承会将这天大的秘密说出来,他这么做,根本是把薄安推进火坑,他怎么舍得! “我血口喷人?李青青,你做了什么事自己清百里!薄安生于七月初八,反推过去,你怀薄安该是在冬月!靳震庭,去年冬月你都干了什么!呵呵薄安啊,父亲舍不得你可是让你认贼作父,父亲做不到啊!你放心,父亲会在九泉之下等你一定不会让你孤单”吴自承悲极狂笑,最后嚼舌自尽。 看着吴自承咽气的那一刻,靳云轻眼底闪过一抹暗淡,仲儿,你在下面会不会孤单 “不是老爷吴自承说的都是谎话,薄安长的那么像你,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儿子!”李青青跪爬着更新最快xt到了靳震庭脚下,双手抱住靳震庭的双腿,眼底充满恐惧。 “老夫怎么没想到老夫怎么没想到啊!来人!把这个贱妇拖出去乱棍打死!打死她—”靳震庭陡然起身,猛的踢开李青青,双目赤红,睚眦欲裂,指着李青青的手如织布机般颤抖不止。 “老爷,青青冤枉啊!薄安真的是您的儿子!真的是啊!去年冬月去年冬月我们同房过啊!”李青青口吐鲜血,奋力哀嚎。 “去年冬月,你这个奸夫亲口告诉老夫,冬月冲年犯太岁,不可要子,老夫怕伤了你这个贱妇的身子,每次都喝了抑子的药!就算同房,也不可能有孩子!你这个贱妇!”靳震庭歇斯底里吼叫,眼底的血丝愈渐赤红,神情让人生畏。 在靳震庭眼底,靳云轻稀罕的看到了眼泪,是呵,又是空欢喜一场,怎不叫人落泪。 “不是老爷老爷!青青还可以生!还可以为老爷生儿子!老爷!求你饶了青青吧”李青青悲戚匍匐在地,泪水横溢。 “好!只要你说出薄安那个贱种在哪儿,老夫就饶你不死!”靳震庭在靳图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李青青面前,阴蛰的眸迸射着毁天灭地的寒光。 “老爷”李青青惶恐看着靳震庭,心底正剧烈的挣扎着。 “青青!你快说啊!告诉相爷那个孽种在哪儿!”李父似狗般爬到李青青身边,大声催促。 “青青,说了吧,你还年轻还能再生”李母痛苦哀求,眼泪滚滚而落。 “老爷那孩子是吴自承藏起来的,青青不知啊”即使她再自私,却也无法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进鬼门关,李青青再清百里不过,如果靳震庭知道薄安的下落,薄安一定会死的很惨。 “好!来人!将这三个人拖出去,乱棍打死!”靳震庭大怒咆哮,紧接着便有家丁进来,将李青青三人拖拽出正厅。 “老爷!饶命啊!青青知错了!”眼见着李青青大声哀求,却始终没有说出薄安的下落,靳云轻心底暗舒了口气,幸而李青青给了自己救她的理由。如果李青青为保命而道出薄安的藏身之处,她就真的死定了。 在听到靳云轻与刘醒低喃时,百里玉凝重的脸稍稍有了舒缓之色。 “老爷,靳图扶您回房休息吧?”看着靳震庭颤抖不止的身体,靳图忧心道。 “靳管家,还是让婉儿扶着父亲吧!你留下来招呼百里玉。”靳云轻找准机会起身,迈步之前侧眸瞥了眼百里玉。 “一定要等我,不然我会失望的。”靳云轻丢下这句话,旋即走到靳震庭身边,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将他扶出正厅。 直至靳云轻离开,百里玉还在纳闷,她怎么就看出来自己要走了呢?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王爷稍坐,老奴这就吩咐下人沏茶过来。”靳图恭敬走到百里玉身边,施礼道。 “不用了”百里玉下意识起身想要离开时,耳边忽然回响起靳云轻的那句话,于是刚刚抬起的身子又坐了回来。 “不用了,本王还不渴。”百里玉淡淡道,心底一万遍质疑自己,她失望关你何事啊!可身子还是坐的稳如泰山。 正房外,靳云轻命汀月守在门外,自己则搀着靳震庭进了内室。 “该死的李青青!真是杀了都不解气!咳咳”这句话靳震庭叨咕了一路,如今回到房间,还在喋喋不休。 “父亲莫气坏了身子。”靳云轻将靳震庭扶至榻上,随后走到桌边为其倒了杯清茶,唇角的冷笑一闪而逝。 “老夫怎能不气!先是苏靳紫,又来了个李青青!这两个贱妇,居然背着老夫做苟且之事!最恨的就是她们给了老夫希望,儿子啊!可两个竟然都是孽种!岂有此理!老夫一定要找到那个小孽种,一刀砍死他!”靳震庭并没有接过靳云轻递过去的茶杯,自顾发狠低吼。 “这么算下来,除了筱萝的母亲没有背叛过你,就连窦香兰都和戏子勾搭过呢。”靳云轻悠然坐到榻边的椅子上,指腹###着杯缘,上好的雪瓷,光华无棱,触感舒适。 “莫离可惜莫离没生下儿子,否则”靳震庭正在抱怨时,幽眸陡然看向靳云轻,一脸错愕。 “否则你也不会任由窦香兰欺辱母亲,更在母亲的膳食里下毒,对不对?”靳云轻眸色无波,神情静如平湖,尤其是唇角那微微勾起的弧度,让靳“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震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怎么?筱萝说的有错么?其实筱萝一直不明白,就算母亲没有生下儿子,可她到底生了一国之母,靳素鸾不过是个贵妃,按道理来说,父亲该忌惮的人不是窦香兰,而是母亲。可见父亲的做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猜懂的呢。”靳云轻掀起茶盖,轻呷了一口,悠悠说着。 “筱萝你你不傻了?这怎么可能!”靳震庭错愕的看向靳云轻,满目震惊。 “这个有可能,不过父亲想要儿子,就绝对不可能。”靳云轻冷冽的眸,似两道光柱般刺痛了靳震庭的眼。 “为什么?”靳震庭愤然质问。 “父亲可还记得筱萝彼时从宫里带过来的那坛女儿红么?”靳云轻漫不经心开口,唇角的笑绝美如仙。 “记得,那又如何?”震惊之余,靳震庭冷颜看向靳云轻。 “不知道父亲当时有没有感觉到,那酒除了芳香醇厚之外,还有一股涩涩的味道,很淡,但只要父亲细品的话,应该可以感觉到。”靳云轻用茶盖舀着杯里的几片嫩叶,细细说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靳震庭警觉的看向靳云轻,即便已经证实,可他还是无法接受彼时那个痴傻的只会哭笑的女儿竟变得如此心机深沉。 “筱萝想说,那里面有筱萝特别为父亲准备的‘无根水’。”靳云轻抬眸,正色开口。 “‘无根水’?是什么?”靳震庭眉头拧成川字,心底渐渐升起一股寒意。 “枉父亲还是一国宰相,这么肤浅的名字该不难理解吧。‘无根水’的重点在于无根二字,父亲饮过之后呢莫说儿子,就连女儿也生不出来了。”靳云轻一脸惋惜的看向靳震庭。 “你你说什么!”靳震庭闻声陡震,继而愤然起身怒视靳云轻。 “筱萝想说的话,吴自承已经说过了,父亲这辈子注定是太监命,注定无子送终!”靳云轻声音幽冷,眸色骤寒。 “为什么?老夫是你父亲!”靳震庭狂吼质问。 “没错,你的确是筱萝的父亲,这是筱萝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耻辱。”靳云轻悠然起身,缓步走到桌边,将茶杯搁在桌上,继而面对靳震庭坐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面对这个曾经他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连看一眼都嫌麻烦的女儿,靳震庭第一次感觉到了畏惧,甚至是恐慌。 “侯府三千金,父亲的小女儿,父亲不记得了?”靳云轻挑眉看向靳震庭,那张满是震惊的脸上顺间变幻的各种表情让靳云轻觉得好笑,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还是个表情帝。 “不是你是畜牲!你这个畜牲!怎么可以给老夫下那种药!你断了老夫的根,老夫要了你的命!”震惊之余,靳震庭终于清醒,发狂的冲向靳云轻。 就在靳震庭的手欲掐在靳云轻雪颈的那一刻,靳云轻陡然起身,幽冷的目仿佛暗百里穿梭在丛林中的野狼,迸射着幽绿的寒芒,那股陡然升腾的威压迫使靳震庭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敢!筱萝现在宠冠六宫,是皇上心尖上的女人,你敢动本宫一根汗毛,本宫有本事让整个靳府朝夕间灰飞烟灭!”此刻的靳云轻,仿佛地狱阎王般的存在,身上森冷的气息令整个房间的空气降至冰点。 “你好狠!”靳震庭咬牙切齿低吼,身体却硬是没敢动弹。 “筱萝再狠也狠不过父亲你!你眼见着母亲被窦香兰毒死,不仅纵容她,还将母亲的尸体抛进乱葬岗!那一刻,你可曾想到,母亲不仅任劳任怨伺候了你几十年,更为你生下了一双女儿,其中一个,还是当今皇后!”靳云轻的声音有如丧钟般乍响在靳震庭耳边,那声音给靳震庭带来的震撼几欲将他的心震碎。 “皇后又怎样!靳表姐给老夫带来的利益还不如靳素鸾多!那个贱种的心里只有皇上!做事从来不为老夫着想!”靳震庭狠戾迎向靳云轻痛恨的目光,说的理直气壮。 心,在这一刻似被人抛入寒潭,原来这就是父亲冷漠对待母亲的理由,所有的悔恨顺间爆发,彼时的她,真该千刀万剐! “所以大姐的死在父亲看来是件喜事?”靳云轻敛了心底彻骨的悔恨,冷冷看向靳震庭。 “天大的喜事!只有她死,靳素鸾才能当上皇后!老天有眼,那个贱种居然和男人私通,竟然还生下孽种!她死有余辜!”靳震庭歇斯底里谩骂着,仿佛被骂之人与他有血海深仇一般。 “嗯,父亲说的对,老天真的有眼,大姐虽然死了,可靳素鸾也没能如愿当上皇后,反倒是筱萝,阴差阳错的成为宠冠六宫的贵妃,父亲啊,这该是你始料未及的吧?”靳云轻忽然收起愤然的神色,幽幽看向靳震庭。 “你到底装痴扮傻多久了?”靳震庭冷眼看向靳云轻,狠声质疑。 “母亲死的那一刻,筱萝就在淑景轩门外,那个时候,筱萝就已经发誓,终有一日,筱萝会让所有欺辱过母亲的人付出代价!”靳云轻樱唇勾起冷漠的弧度,眼底一片冰寒。 “那么早那那接下来的事全都是你做的?是你精心设计好的?”靳震庭忽觉后脊发寒,汗毛倒竖。 “这个问题窦香兰死的时候也问过,没错,自从怡春院回来之后所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筱萝的杰作,高嬷嬷的死,窦香兰的死,推桓采儿下水以致桓横视你为死敌,靳素鸾从皇贵妃的位置一步步跌下来哦,还有,苏靳紫和明玉现在该是在很远的地方感激本宫呢,至于薄安么,就算李青青告诉你他藏在哪里,你也找不到,因为筱萝早就将她安置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很快,他就可以和他的母亲团聚了!” 靳云轻畅快淋漓的看着靳震庭纠结扭曲的表情,心底的恨终(海”全.文.)于有了宣泄的出口,此刻,她真想让母亲也看到靳震庭现在的丑陋! “不可能!李青青已经让老夫乱棍打死了!”靳震庭被靳云轻的话震一步步后退,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父亲亲自动的手?亲眼看到的?”靳云轻唇角勾笑,那抹笑清新的仿佛是绿色野地里一朵摇曳在风中的小花,完美无瑕,可落在靳震庭眼里,却似魔鬼在狰狞。 听到这句话,靳震庭猛的冲出房间,跌撞着跑向暴室。 “娘娘您没事吧?”门外,汀月眼底泛泪,心疼的看向主子,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感同身受,即便她对二夫人的死心碎不已,却如何也不法与主子相提并论,亲眼看着母亲被害死却只能隐忍,该是怎样的心痛。 “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么?”靳云轻目光深邃的如两片暗百里的天黑,看不到一丝光亮。 “奴婢不明白。”汀月跟在靳云轻身后,摇头开口。 “因为本宫要他心里有恨,带着恨活着,是种折磨,看着被恨的人风生水起,凌驾在他之上,是种煎熬。本宫要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代价!”靳云轻冷笑着,重生为人,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对得起自己! 当看到百里玉走出正厅迎过来时,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还好重生之后,他依旧相伴左右。 “你没事吧?本王刚刚看到相爷朝西南跑过去了,样子有些古怪。”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在确定靳云轻无甚大碍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现在没事,一会儿可就不敢保证了。”靳云轻悠然走在前面,这便是她带百里玉来的原因,若靳震庭真发起狠来,总该有人保护她吧,她在靳震庭面前显露身份,不代表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的状态。 “什么意思?”百里玉不以为然的时候,靳云轻已然走向暴室。未到暴室时,靳云轻便已听到了靳震庭的狂吼。 “李青青在哪里?老夫在问你们!说话!”看着空荡荡的暴室,靳震庭额头青筋几欲爆裂,双眼赤红。 “回(索本书名+海看最快更新).回老爷是靳妃娘娘身边的刘醒把他们带走的,不关小人们的事啊!”刑行的几个大汉并排跪在地上,战兢回禀。 “这里是靳侯府,她凭什么!来人,把他们拉下去,各打五十大板!”靳震庭怒气攻心,身体禁不住后退数步,幸而有靳图搀扶,才没有倒在地上。 “父亲婉儿只是不想薄安没有母亲,婉儿知道没有母亲的滋味父亲别生气,都是婉儿不好”此时,靳云轻一脸委屈的走到靳震庭面前,纤细的手指拉起靳震庭的衣襟,眼泪簌簌而落。 “滚开!你这个贱种!老夫杀了你!”看着靳云轻那副可怜相,靳震庭简直忍无可忍,当下抄起身边的皮鞭,狠狠抡向靳云轻。 眼见着鞭梢就要打在靳云轻身上,百里玉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靳云轻护在怀里,另一只手赫然攥住鞭梢。 “相爷请自重!靳妃到底是宫中贵妃,品阶在你之上,若这鞭子落在靳妃身上,相爷未必担当得起!”百里玉剑眉如峰,声音绝然冰冷。 “你别管要是父亲觉得打婉儿能让父亲舒服些,婉儿甘愿被父亲打可是婉儿真的觉得薄安好可怜,就算他不是婉儿的亲弟弟,不是父亲的孩子,可父亲也疼了他那么久了父亲就放过他吧,好不好?如果父亲想要儿子,可以再娶庶母啊!”靳云轻的话每一“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句都似刀子###靳震庭的心里,让他几欲癫狂,他不仅被人带了绿帽子,更给人养儿子,一养还不止一个,尤其在知道‘无根水’的事情之后,靳震庭真想将靳云轻活活掐死。 “靳云轻!你闭嘴!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这个蛇蝎禽兽!老夫今天便杀了你!解我心头大恨!来人!把靳云轻给老夫绑起来!”靳震庭已经失去理智,歇斯底里狂吼。 这一刻,百里玉终于明白靳云轻的意思了,这下看来她不仅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府上的家丁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靳图。 “老爷,万万不可啊,靳妃是您的女儿,更是大百里的贵妃,您这么做是以下犯上,是大罪啊!”靳图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呸!她是贱种!和靳表姐一样,都是贱种!你们听着,再不动手,老夫现在就宰了你们!”靳震庭的话触动了百里玉心底的禁忌。 眼见着家丁一窝蜂的冲上来,百里玉身形陡闪,电光石火的顺间,满院的家丁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唯独靳云轻还安然无恙的靠在百里玉怀里,眼底光芒璀璨如星。 “靳震庭,如果你不是表姐的亲生父亲,本王刚刚就已经要了你的命!不管是表姐,还是筱萝,都是你不配放肆的存在!今日之事本王会如实禀报皇上,介时你以下犯上之罪,自有皇上处置!”清冷的声音蕴着彻骨的寒意,百里玉一字一句,声如洪钟,尤其是那双眼,看的靳震庭心底发寒。 “你怎么可以对父亲这么凶!”靳云轻负气推开百里玉,转尔走向靳震庭,行至面前,靳云轻微微俯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悠然开口。 “别妄想去找李青青和薄安,筱萝想救的人,还没有救不了的。” “老夫不会放过你的!”靳震庭狠狠咬牙,眼底喷出的火焰似要将靳云轻生生烧死。 “彼此彼此。”丢下这句话,靳云轻声音骤亮。 ↖(^w^)↗ “父亲,您别生气,就算没有儿子,您好歹还有婉儿这个女儿啊!”靳云轻泣泪转回到百里玉身边。直至离开靳侯府,靳云轻眼角的泪,还没干! 车厢内,百里玉看着靳云轻梨花带雨的模样,犹豫许久方才开口。 “若只是李青青的事,靳震庭不会被你打击成那样,到底发生什么了?本王想不明白,你恨靳震庭?他为什么会提到表姐?”百里玉眼中充满质疑,凡是有关靳表姐的事,百里玉都特别在意。 “筱萝为什么要告诉你?”靳云轻拭了眼角的泪,悻悻道。自己损失点眼泪,却能让靳震庭气个半死,这一局,她完胜。 “因为你才把百里玉当枪使完,总该给点回报吧?”百里玉用极来平淡的语气道出这个事实,离开靳侯府后,百里玉终于明白靳云轻死活诓自己一起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靳震庭纵容窦香兰毒死了筱萝的母亲,而且还命人将母亲的尸体抛到乱葬岗,王爷觉得这个理由如何?”靳云轻没想隐瞒百里玉,和盘托出。 “衣冠禽兽,刚刚真该宰了他!”百里玉忽然有些后悔,甚至有即刻下车折返的冲动。 “死了就没意思了。”看着百里玉眼底的愤慨,靳云轻不禁痴笑,百里玉这是爱屋及乌吧。 “他知道你不傻的事情了?”注意到靳云轻眼底划过的异彩,百里玉愤慨的心渐渐平息。他怎么忘了,被靳云轻盯上的人,大都生不如死。 “知道才有意思。”靳云轻肆意浅笑,接下来的戏码她还真得好好斟酌才行呢。 “那你不怕他向皇上揭发你不傻的事?”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 “他会入宫,不过找的,却不是皇上。”靳云轻慵懒的倚在轿内的背板上,玉指掀起侧帘,清澈的眸望向外面,之后渐渐阖起。 看着靳云轻脸上隐隐透着的疲倦,百里玉没有打扰她,如果不是她说,百里玉真不知道靳云轻竟还背负着这样的仇恨,所以她才会特别针对靳素鸾吧,想来自已彼时是错怪她了。 事情果然是由着靳云轻的猜测发展,在百里连城知道靳侯府一事,并下旨罚了靳震庭一年俸禄的第二日,靳震庭便出现在了华清宫的正厅。 “相爷可是稀客呢,明玉,奉茶。”靳素鸾悠闲的坐在贵妃椅上,端着刚刚沏好的普洱,细长的丹凤眼瞥了眼满面肃然的靳震庭,语气尽显揶揄。 不管是关雎宫还是靳侯府,只要有些风吹草动,她都能知晓,如今发生李青青那么大的事,靳素鸾岂会不知,当得到父(索本书名+海看最快更新)亲欲杀靳云轻的消息时,靳素鸾便知道,必是父亲知道了靳云轻的真正面目,才会如此。 “素鸾啊,父亲许久不来看你,你可还好?”靳震庭自然听出靳素鸾言语中的不屑,却没有半点动怒。他很清百里,以靳云轻的心机,单凭他,根本不是对手,尤其是皇上单凭靳云轻一面之词,甚至没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便贬了自己的俸禄,可见靳云轻已经抓住皇上的心,如今他想扳倒靳云轻,必须要有靳素鸾的支持。 “父亲?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相爷似乎说过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住在关雎宫里的靳云轻。该不是相爷不熟悉宫里的路,所以找错门了吧?明玉,带相爷到关雎宫去。”靳素鸾气靳震庭的无情,无论对她,对母亲,靳震庭都无情的彻底。 “素鸾,往日是父亲错怪你了,为父真没想到靳云轻那个贱种居然隐藏的那么深,父亲现在终于明白,只有你,才是父亲的好女儿!”在靳素鸾印象中,靳震庭从未这样低三下的认过错,看来靳云轻真是伤的他不轻。 “罢了,到底是父女一场,素鸾也不想计较那么多,父亲坐吧。”靳震庭闻声心下大喜,登时坐到桌边。此时,明玉已然将沏好的茶递了过去。 “明玉,你去外看最快更新面守着。”靳素鸾支走明玉,转身看向靳震庭。 155.425 “说吧,父亲这次来找素鸾,有什么事?”靳素鸾明知故问。 “为父决定要倾尽一切的帮你从靳云轻手里夺回皇宠!”靳震庭以为自己的这句话会换来靳素鸾的眼前一亮,却不想换来的却是靳素鸾的嗤之以鼻。 “可惜了,若父亲这句话早一个月说,素鸾必是感激不尽,可现在,素鸾最不稀罕的,就是皇宠。”靳素鸾缓身坐到靳震庭对面,眼底波澜不惊。 “素鸾,你难道甘心被冷落?甘心被靳云轻永远踩在脚下?”靳震庭诧异于靳素鸾的反应,费解问道。 “本宫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实则本宫早有打算,只是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兴趣听?”靳素鸾挑眉看向靳震庭。愿意接受靳震庭求和,不代表她可以忘记过往的那些屈辱,如今她极缺人手,否则,靳素鸾怎么都不会让靳震庭踏入她华清宫半步。 “有何打算?”靳震庭敛了眼底的锋芒,狐疑开口。 “拜靳云轻所赐,本宫现在与皇上已经决裂到不可调合的地步,如今就算本宫跪在皇上面前替他###趾,皇上也不会多看本宫一眼。如今本宫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幸而柳暗花明又一村,近日景王找过本宫。”靳素鸾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处境,言语试探道。 “景王?景王找你何事?”靳震庭双眉紧皱,眼底闪过一道忧色,在他印象中,景王绝非善类。 “父亲这么聪明,还需要本宫明说吗?”靳素鸾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等待着靳震庭的回应。 “景王想造反,你想助他?”能做到宰相这个位置,靳震庭必有过人之处。 “父亲觉得如何?”靳素鸾搁下茶杯,正色问道。 “素鸾,你好糊涂!造反是灭九族的大罪,你万万不可草率啊!”靳震庭愕然看向靳素鸾,心,一下子似被抽空一般,若此事被皇上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若失败,的确是灭九族的大罪,若成功呢?便是开国功臣!如今本宫在这华清宫与死无异,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靳素鸾美眸眯起,声音渐寒。 “这么说你是答应景王了?”靳震庭长叹口气,原本以为自己这三个女儿中,除了靳素鸾相对容易控制些,另外两个简直是奇葩,他心里清百里,如果没有靳表姐,百里连城未必当得上皇上,至于靳云轻,心机深沉的连他都看不透,只是如今这个他觉得最容易控制的女儿也越发疯狂起来了。 “没错,本宫已经答应了。父亲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离开华清宫,直接到御书房向皇上揭发本宫。二是和本宫一起支持景王,他日景王功成,依旧会对父亲委以重任。”靳素鸾之所以摊牌,是因为她笃定靳震庭不会拒绝。 “也罢,如今皇上被靳云轻那个贱种迷的团团转,今后的事还真不好说。只是景王为人阴诈,你确定他大业得成时,不会卸磨杀驴?”靳震庭狐疑看向靳素鸾,如果不是百里连城未听辩驳之词便惩处了他,靳震庭断然不会这般草率同意靳素鸾的建议,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彼时就算他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本宫现在只能赌一把,而且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处理得好,百里子宵没有杀我们的理由啊。其实父亲来的正好,本宫倒是有件头疼的事,希望父亲能为本宫分忧。”见靳震庭应下,靳素鸾心下暗喜,旋即开口试探。 “何事?”靳震庭怎么都没想到,这趟华清宫之行,自己竟莫名其妙的成了反贼。造化弄人,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本宫希望父亲可以找杀手解决了景王妃段梓柔!”低戈的声音陡然响起,靳素鸾阴蛰的眸寒光乍现。 “你刚刚才说要助景王造反,转身就要杀景王妃?”靳震庭不可置信的看向靳素鸾。 “正因为本宫要助景王,所以段梓柔就一定要死,他日百里子宵登基,皇后之位,本宫势在必得!”靳素鸾唇角起笑,只要段梓柔一死,她便有办法抓住百里子宵的心。 “你确定在杀了景王妃之后,百里子宵不会跟你翻脸?老夫可听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甚笃。”靳震庭总觉得靳素鸾的这个决定太不成熟。 “父亲只管去做,剩下的事本宫自有安排。”靳素鸾还真不确定百里子宵会不会翻脸,可若让段梓柔活下来,那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不管是否决裂,杀段梓柔,她势在必行。 到底是要助景王夺位,还是要揭发景王造反逆行,关于这件事,靳震庭回府后想了很久都没做出决定,所以刺杀段梓柔的事也迟迟未付诸行动。 关雎宫内,靳云轻揽着絮子,纤细的玉指###着絮子软绵的身体,身边的小优更是孝顺的为絮子舔舐着头顶的碎毛,看的靳云轻感动莫名。舐犊情深这个字显然不适用在百里连城和靳震庭身上,靳云轻如是想。 “主人,靳震庭这几日一直无甚动作,会不会是已经放弃了靳素鸾的建议?”殷雪隐藏在侯府几日,都未见靳震庭有所行动。 “如果放弃,华清宫和景王府还会这么消停?他在挣扎,以本宫对他的了解,这一步他必迈的艰难,如今他身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着实没有造反的必要,如果不是筱萝之前小小的刺激了他一下,他甚至想不起还有靳素鸾这个女儿,更不会踏入华清宫。”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一侧,殷雪则不以为然,小小的刺激就差点儿要了靳震庭的一条老命,若是大大的刺激 “那主人打算怎么做?”殷雪狐疑开口。 “既然靳震庭舍不得迈这一步,本宫索性再推他一把。”靳云轻幽笑着,之所以选择那一日向靳震庭披露真相,一来是借李青青之事给靳震庭沉重打击,二来适逢靳素鸾正缺人手,只要靳震庭肯找她,必会被她拉下水! 靳云轻深知靳震庭此生只在乎两件事,子嗣,名利。如今断了他的儿子梦,接下来,她会让靳震庭真真正正一无所有。 魂沙园内,靳云轻无甚精神的倚在百里连城怀里,脸色有些苍白。 “婉儿,在想什么?”百里连城心疼的抚着靳云轻的面颊,忧心问道。 “皇上婉儿听说您罚父亲了?”靳云轻怯怯看向百里连城,眼圈儿泛着晶莹。 “你这傻丫头!如果不是百里玉告诉朕,朕还不知道你竟在侯府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只要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差点儿被人甩了鞭子,百里连城便自心底发恨。 “是婉儿不该放走嫡母,可婉儿真的不想嫡母一家被人活活打死,嫡母还有弟弟要照顾”靳云轻似豆瓣儿的眼泪啪嗒摔了下来。 “莫说朕的婉儿没错,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他靳震庭来教训,如今你是贵妃,是他的主子,他居然敢肆无忌惮的打骂你,朕杀他都不过分!”百里连城狠声怒责。 “皇上别生父亲的气了,好不好?”靳云轻轻拉着百里连城,乞求开口。 “好,婉儿的话,朕怎么都会听的!”百里连城宠溺的揽过靳云轻(索“六百里言情+”,径自朝代表自己的那颗魂沙树走去“听潮阁”。 让百里连城震惊的是,眼前这棵一直繁茂的魂沙树竟有凋零之相,风起,粉色的花瓣随风而落,每一朵凋谢的花瓣都让百里连城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是怎么回事啊?”靳云轻移步走出百里连城的怀抱,狐疑看向眼前的魂沙树。 “听潮阁”“朕昨日才来看过,似乎还没有凋谢的这么严重?”百里连城面色沉凝,眼底幽光闪烁。 “婉儿记得大姐说过,这魂沙园里的魂沙树都遵循此消彼长的规律,如是这一棵凋谢,必有另一棵繁茂,让婉儿好好瞧瞧皇上!您看呐,那棵树好像比之前繁茂很多耶!”靳云轻环视周,终将目光落在东南角的一棵魂沙树上。 百里连城顺着靳云轻的目光望去,眼底黝黑如墨,难不成朝中又有人有逆反之心? “如果婉儿没记错的话,那棵树相对应天上的星宿是相星,相星环日道,才会光芒万丈的。”靳云轻一本正经的说着,眸光如水清澈。 靳震庭?百里连城狭长的眸微微眯起,他早该想到是这个老匹夫,近些日子他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仅无故不上早朝,更持鞭欲打他的女人!如今他必对自己此前处罚之事耿耿于怀。可惜啊,靳震庭,你如何也想不到,朕会用你女儿留下的东西洞悉你的心机,是你不仁,莫怪朕不义了。 一侧,靳云轻注意到百里连城陷入深思,便知自己此招奏效,心底缓缓舒了口气,唇角的笑,意味深长。 果不其然,就在离开魂沙园的第二日,百里连城便以莫须有的理由将本该由靳震庭负责的几件重要之事交到了桓横手里,百里连城的这个决定让原本还犹豫不决的靳震庭彻底放弃挣扎,决定与靳素鸾一起暗中助景王百里子宵。 关雎宫内,殷雪恭敬站在靳云轻身侧, “回禀主人,属下查探到靳震庭已经雇佣了二十名杀手,欲在段梓柔去万佛堂祈福的途中劫杀她。” “嗯,走出这一步,便走向了不归路。殷雪,你过来。”靳云轻唤过殷雪,在其耳边细细叮嘱了好一会儿,才让殷雪退了下去。 殷雪离开后,靳云轻本欲回内室休息,却见百里玉面带愠色的走了进来。 “这大清早的,又是谁惹王爷不高兴了?”靳云轻停下欲转身的脚步,复回到贵妃椅边坐了下来。 “百里漠信!”当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靳云轻本欲伸向絮子的手停滞在空中,眸底顿生一抹震惊之色,唇角下意识抽搐两下,怎么会是那个小子!靳云轻忽觉头痛的厉害。 “皇上刚刚召见本王,说十日后蜀国会派使节到大百里,介时让本王全权负责,而那个使节就是蜀寒王百里漠信。”百里玉手指抚额,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烦躁。 “还真不是个好消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啊!筱萝真不明白,百里漠北怎么会突然让他这个弟弟到大百里呢?”靳云轻柳眉紧蹙,喃喃自语。 难怪百里玉会挠头,如果说百里漠北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话,那他这个弟弟绝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幸而百里漠信只有十岁的年纪更新最快xt,比起狠决果断,还不及他的哥哥。只是不管怎样,他的到来对靳云轻来说,无疑是个大麻烦。 “本王只知道,那小子最擅长的就是顶着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私下里做着最腹黑的事这点跟你倒是极像”百里玉恨恨道,彼时他代表大百里与蜀国议和时,就吃了百里漠信不少苦头。 “王爷过奖了,比起百里漠信,筱萝还是望尘莫及啊!听闻彼时王爷不过说了他两句,他便给王爷下了软骨散,点了安魂香,之后反锁房门,燃了火,差点没把王爷烤熟了。”那次议和靳云轻也有去,自然知道百里玉的这件丑事。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百里玉赫然抬眸,质疑看向靳云轻。 “人尽皆知的事,筱萝怎么会不知道呢?王爷可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了。”靳云轻还记得,那件事后,百里玉曾威逼每个前去议和的人守口如瓶,不过堂堂大百里肃亲王竟被一个小孩子捉弄,这么劲暴的谈姿,岂是他说一句,就能隐瞒的住的。 “这个混小子,本王这回一定不能着他的道!”百里玉愤然低喃。 “那筱萝便先祝王爷好运了!”靳云轻翩然起身,继而摇曳着绕过百里玉,“不过好运似乎总离王爷那么远啊!”丢下这句话,靳云轻娉婷走向内室。 “喂!别走啊,本王好歹也住在关雎宫,也算是关雎宫的人!你不打算与本王联手,同仇敌忾么!”这才是百里玉的真正目的,于他而言,以暴制暴才是上策,靳云轻和百里漠信都可谓是无赖中的奇葩。 “筱萝可没有找虐的习惯。”伴着‘砰’的一声,靳云轻毫不犹豫的关起房门。 “这怎么能叫找虐呢!你若出马,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本王相信你!”不管百里玉对着房门道出怎样的夸赞之词,都没能让靳云轻再打开房门。 景王府主室 看着收拾打点的段梓柔,百里子宵面露凄然之色。 “梓柔,你这又是何必呢,本王已经说过,不管本王与靳素鸾发生了什么,那都是逢场作戏,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本王心里的位置,我们共同经历生死,难道你还不明白子宵的真心?”百里子宵苦口婆心劝慰,伸手欲夺回段梓柔手中的包裹。 “夫妻五载,从青梅竹马到连理一枝,梓柔岂会不知你心里所想,对靳素鸾,你必然没有付出真心,甚至连喜欢也谈不出,梓柔不过是一时气愤,倒还不致于吃她的醋。”段梓柔提着包裹走到梳妆台前,捡了几样简单素朴的簪子搁在里面。 “你既知我意,又为何执意要走啊?”百里子宵不解看向段梓柔。 “你为什么要接近靳素鸾?又为什么在冀州囤兵,你以为这些梓柔不知道?当初五龙夺嫡何等惨烈,你答应梓柔置身事外,方才躲过一劫,梓柔以为你会从中吸取教训,却没想到你仍冥顽不灵,觊觎皇位!既然你不听梓柔之言,梓柔也无谓留下来成为你的障碍,梓柔已经决定到万佛堂出家为尼,以免你东窗事发,连累段府。不过你放心,若你功败垂成,梓柔身为你的妻子,必会与你共付黄泉,若你大业得成,就无需再记得红尘中有段梓柔此人。”段梓柔声音平静无波,眼底泪光闪烁,夫妻情深,她又何尝舍得百里子宵,这是她最后的赌注,她希望百里子宵能念及夫妻之情,放弃争夺皇位。 “梓柔,本王不甘心啊!这大百里江山本该是父王的!当初若更新最快xt不是先皇用卑劣的手段害死父王,今日坐在皇位上的理应是我百里子宵!”对于当年父王离奇而死的事,百里子宵一直无法释怀。 “皇位之争,只有成败,没有对错!身为皇族中人,你我都该明白这个道理!罢了,梓柔再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你的主意。经此一别,梓柔情愿你我永不再见。”段梓柔提着包裹,决然转身离开,踏出正室一刻,段梓柔的眼泪无声而落。 直至段梓柔坐轿离开景王府,百里子宵始终未再阻拦。梓柔,你放心,若子宵可得帝位,必封你为后!若子宵失败你走了也好 轿内,段梓柔早已哭成泪人,眼泪顺着面颊划落,湿了衣襟,碎了人心,她几次想掀起轿帘回眸,想冲回去抱住百里子宵,可却被她硬生忍住了,曾几何时,就算经历再大的风雨,他们都不曾分开,可如今,她只剩下这一条路。 不知不觉中,轿子已经行至通向万佛堂的树林里,段梓柔正抹泪之时,忽觉轿子停了下来。 “王妃,不好了!”在听到轿夫颤抖的声音之后,段梓柔登时抹净眼泪,伸出玉指,掀起轿帘之时,赫然看到眼前有十几个黑衣人拦在前面。 “你们是什么人?”段梓柔面色幽冷,沉稳走下轿子,肃然质问。 “我们是送你下地狱的人!动手!”黑衣人不由分说,手持砍刀,刹那间冲向段梓柔。两侧轿夫见此,登时迎了上去,其中一人急急握住段梓柔的手臂。 “王妃!快走!”整个树林顺间刀光起,兵器摩擦的声响刺的人耳膜发疼,段梓柔被轿夫拉着拼命向前跑,身后,五个黑衣人紧追不舍。 刺耳的声音渐渐消失,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追了上来,段梓柔知道,那三个轿夫必是遭了不测。 “赵武!放开我!你自行逃命去吧!”段梓柔心知那些黑衣人势在必得,自己断不能活命,既是如此,她又何需搭上一条无辜性命! “王妃放心!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王妃周全!”赵武始终不肯松开段梓柔的手,可见忠诚。 “你快走!回去告诉王爷,要为我报仇!否则你我都死了,王爷却什么都不知道!你若再不走,本王妃就就嚼舌自尽!”眼见着前面是岔路,段梓柔猛的推开赵武,径自朝另一个方向跑了。赵武犹豫片刻,当下跑回景王府。 看着眼前的悬崖,段梓柔凄然苦笑,这或许是上天怜她,让她不必亲眼看到百里子宵东窗事发后的悲惨下场。 也好,这样死了也好,如果百里子宵对自己还有情谊,必会为自己报仇,这于他而言,或许是个转机。若能用自己的死,换百里子宵的生,她死的其所。 “你逃不掉了!”为首的黑衣人冷声喝斥。 “你们是受谁指使的?”段梓柔冷眸看向黑衣人,声音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你该知道,我们不能说!”黑衣人佩服段梓柔的镇定和坦然,不过收了银子,他们就该办事。 无语,段梓柔回眸看着眼前的万丈悬崖,终是纵身跳了下去。黑衣人见此,面面相觑后闪身而退。 当百里子宵一路追到悬崖边的时候,就只看到段梓柔的绣鞋留在那里。 “梓柔!梓柔啊——”百里子宵猛的抓起段梓柔的绣鞋,深邃的眸顿时涌泪,地上没有血迹,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亦没有撕扯的碎痕,百里子宵知道,段梓柔必是跳下了悬崖。 “对不起是子宵害了你!梓柔你在哪里!”此刻,百里子宵紧握着段梓柔的绣鞋,撕心裂肺的绝望呐喊,惨白的俊颜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不止,那种失去不再得的痛苦让百里子宵感觉到了一股锥心刺骨,难以言喻的剧痛。 “王爷,属下不该丢下王妃一人,属下有罪!”看着百里子宵悲痛欲绝的神情,赵武登时跪地,拔出匕首,说话间便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百里子宵猛的夺下了赵武的匕首。 “本王命你速查刺杀王妃的凶手!若查不出,定斩不饶!”百里子宵声音幽蛰,充血的目闪烁着寒烈的凶光。 “是!”赵武得令,登时退了下去。 整个树林一片寂静,百里子宵独跪在悬崖边,将段梓柔的绣鞋揽在怀里,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洗净了人心。 “梓柔若没有你,本王要这江山何用”百里子宵静静坐在那里,直至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直至晨曦划破百里空,带来第一缕朝霞,往事一幕一幕浮现,这许多年里,他已经习惯了有段梓柔陪在身边的日子,即便段梓柔想要出家,可她至少活着,还在他的视线之内,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当段梓柔清醒过来的时候,朦胧中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一股馨香的味道弥漫在她鼻间。 “主人,她醒了。”殷雪将‘香灵膏’收回袖内,转身退到一侧。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段梓柔陡然起身,警觉看向眼前蒙着面纱的女子。 “还好景王妃没有问静心你是死是活的问题。”靳云轻慵懒的坐在竹椅上,双腿叠起,玉指搥腮,似是等了很长时间。 “你叫静心?我明明记得自己(索“六百里言情+”已经跳下悬崖了,怎么会在这里?”段梓柔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眉眼肃然,神色凝重。 “没被摔死不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么?怎么景王妃的语气似乎还有埋怨静心多管闲事儿的意思啊?”靳云轻听出段梓柔语气中的疏冷,怅然道。 “看最快更新萍水相逢,你会无缘无故救我?恕梓柔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闲的人。”段梓柔不以为然。 “景王妃还真说对了,救或者不救你,静心都没有损失,因为静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靳云轻看着眼前这位一直带着防备的目光审视自己的段梓柔,不禁感慨,好人难做啊! “你的目的?那些杀手是你派的?”段梓柔恍然看向靳云轻,厉声质疑。 “景王妃就这点智商么?其实到底是谁想要你的命,不难猜啊!”靳云轻有意提醒道。犹豫片刻,段梓柔恍然抬眸, “靳素鸾!是靳素鸾想要我的命!”段梓柔肯定道。 “没错,靳素鸾助景王造反的目的便是皇后之位,而景王妃你的存在绝对是她的障碍。”靳云轻针砭时弊分析。 “你胡说,景王并无造反之心。”段梓柔心底虽已认同了靳云轻的说法,可嘴上却如何也不承认百里子宵造反的事实。 “你该不会觉得静心是在拿话套你吧?景王妃多虑了,事实上,静心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当然,静心也不需要景王妃承认,我之所以救下王妃,只是想让你看清百里,在百里子宵的心里,到底是他的称帝大业重要,还是你更重要。”靳云轻饶有兴致的看向段梓柔。 “有什么分别?”段梓柔狐疑看向靳云轻,声音渐渐舒缓,只是几句话的交锋,段梓柔已然感觉到眼前女子非寻常之人。 “当然有,如果百里子宵心里有你,在他知道是靳素鸾害你之后,便不会与靳素鸾同流合污,他或许会因此保住一条命。如果他心里没有你,继续和靳素鸾合作的话,那他的命也注定长不了了。”对于靳云轻来说,救段梓柔的确无甚必要,毕竟在百里子宵心里,段梓柔已经死了。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靳素鸾巴不得段梓柔死,她偏要这个人活着,而重要的是,段梓柔是个好人,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个好人身首异处,靳云轻做不到,不知道这能不能说明,她亦是个好人呢,靳云轻苦笑。 “我很想知道,你是谁?”段梓柔有些诧异,子宵与靳素鸾苟且之事本就是个秘密,就算是她,也只是才知道。可听眼前女子的言辞,她似乎知道的比自己要多。 “这不重要,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为百里子宵祈祷,希望他足够爱你”靳云轻悠然笑着,旋即转身离开。 “你要关我多久?”见靳云轻欲起身离开,段梓柔急急追了出去。踏出房间之时,段梓柔方才发现自己身处竹林之间,眼前是一片望不着边际的竹海,而她所在的地方,便是这片竹海里一间装修简约的小筑。 “如果你对百里子宵存有希望,便在这里等他接你。如果没有,你随时可以走,自小筑朝北三十里外便是万佛堂,屋子里有足够的银两和食材,是去是留,你随意。”靳云轻淡淡开口,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竹林小筑。 直到离开小筑很远,殷雪方才开口, “主人,属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段梓柔离开的方法,难道您不怕段梓柔会回景王府通风报信吗?”殷雪不理解,这个局主人布了很久,一旦段梓柔重回景王府,之前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 “殷雪,本宫跟你打赌,段梓柔一定不会离开,她会在这里一直等到百里子宵来找她。”靳云轻唇角勾笑,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眼迸发出来的光芒璀璨如华。 “主人说的,属下都信!”殷雪唇角有一刹那的抽搐,打赌?百里玉的前车之鉴她可看的多了! “其实段梓柔比任何人都希望百里子宵能放弃称帝的念头,龙椅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如果她的死可以让百里子宵和靳素鸾反目成仇,继而打消百里子宵称帝的野心,她心之所愿!”靳云轻淡淡说着,心底闪过一丝无奈,彼时百里连城登基,不知死了多少人,如果皇帝那么好当,早就有人造反了,还能等得到他百里子宵么! 正如靳云轻所料,自她们离开后,段梓柔果然没有踏出竹海,她在等,她亦在赌 华清宫内,当靳震庭将段梓柔坠崖之事告诉靳素鸾之时,靳素鸾美艳的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 “素鸾啊,父亲可是死了心的要助景王,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与我都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自他这个宰相名存实亡之后,靳震庭便将一颗心全都扑在助百里子宵登基这件事上。 “素鸾保证父亲不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而且皇上已经开始夺权了,父亲这个宰相做的也没意思,现在只要靳云轻在皇上面前随便说那么一句,父亲脑袋都未必保得住,如今有了景王这座靠山,父亲也算无后顾之忧了。”靳素鸾阴声阴气开口,言外之意除了这条路,靳震庭根本无路可走。 离开华清宫后,靳震庭垂首暗忖,这段时间,他眼皮跳个不停,心底总是烦乱不安,似是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父亲头顶好大一朵乌云啊!汀月,这是不是所谓的乌云罩顶?”清越的声音悠然响起,靳震庭闻声抬眸,正看到靳云轻一副闲散模样的站在自己面前,怀里还捧着一只小猫儿。 “娘娘,奴婢听说乌云罩顶,印堂发黑什么的,都是凶兆!”汀月附合著应道。 “住口,老夫堂堂一品宰相,岂容你一个宫女在这里胡说八道!”在看到靳云轻的刹那,靳震庭突觉浑身血液顺间沸腾,如果不是碍于身份,靳震庭真想冲上去将靳云轻撕成两半。 “汀月也不算胡说吧?看这方向,父亲该是从华清宫出来的,如今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二姐的华清宫污秽的很,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父亲这一去,怕是沾了不少晦气,才会乌云罩顶的,筱萝劝父亲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为妙。”靳云轻清眸微眯,唇角的笑诡异莫测。 “靳云轻,如果不是你跟皇上嚼舌根,老夫会是现在的下场!不过你别得意,总有一日,老夫会让你后悔!”靳震庭发狠诅咒,他日若功成,他第一件事便是将靳云轻绑缚刑场,亲眼看着她被凌迟处死。 “父亲这句话可真是冤枉婉儿了,如果不是婉儿劝皇上消气,父亲的脑袋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呢。”靳云轻眨着清澈的眸子,一本正经道。 “你会这么好心!”自那日靳侯府之后,靳震庭将以往之事仔细斟酌,不禁后怕,若靳云轻想,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看来看去,就只有父亲深知我心,婉儿自然不会那么好心,婉儿是觉得那么早砍了父亲的脑袋不过瘾,虽然说游戏总有玩完的一天,不过婉儿注重游戏的过程,太早结束就没意思了,父亲说是不是?”靳云轻闲散的神情彻底激怒了靳震庭。 “靳云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别得意太早!”丢下这句话,靳震庭愤然绕过靳云轻,正欲离去之时,靳云轻突然推了把怀里的小优,小优受惊过度,猛窜到靳震庭身上,锋利的爪子透过(海”全.文.)衣襟狠狠嵌进靳震庭的肩上。 “呃痛死了!该死的畜牲!老夫非要捏死你不可!”就在靳震庭发飙的抓住小优,正欲下狠手之时,百里连城突然出现在靳震庭面前,怀里,靳云轻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 “靳震庭,你刚刚在说什么?”阴蛰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百里连城的眼睛如两个黑洞般狠狠瞪着靳震庭。 “老臣叩见皇上”这一刻,靳震庭方才知自己着了靳云轻的道。 “皇上父亲骂的是小优,没骂婉儿”多么生动鲜活的一句话啊,百里连城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 “回皇上,老臣刚刚”即便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可当下,他的主子依旧是眼前高高在上的百里连城。就在靳震庭欲解释之时,百里连城却先一步开口, “即日起,没有朕的传召,相爷不必入宫了。”丢下这句话,百里连城转眸看向靳云轻,心疼的“听潮阁”拭落靳云轻的眼泪,看也不看靳震庭一眼的离开。 “汀月,送送父亲吧,还有把小优抱回来。”靳云轻刻意装作怯懦的模样,递了个眼神儿给汀月。 “奴婢遵命。”汀月领会其意,恭敬施礼。 待百里连城揽着靳云轻走远,汀月踱着步子走到靳震庭面前。 “看来娘娘说的没(索本书名+海看最快更新)错,相爷还真是乌云罩顶呢。”汀月一脸的幸灾乐祸,声音大有讽刺之意。 “大胆,你一个宫女”靳震庭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还被一个宫女奚落,登时怒目圆睁。 “我一个宫女怎么了?汀月虽职位卑微,可做人做事问心无愧,当日二夫人在靳侯府吃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罪!如果不是老爷纵容,二夫人怎么会死!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二夫人在老爷眼里连条狗还不如!不过现在,老爷在汀月眼里也不过是畜牲一条!哦,对了,还是一条无根的畜牲,那‘无根水’还是汀月亲手淘弄的呢,老爷可还满意?”汀月悻悻看向靳震庭,眼底鄙夷之色尽显。 “岂有此理!死丫头,你居然敢”靳震庭被气的拼命喘气,手中的小优得着空挡猛的挣脱,临跳时还不忘在靳震庭的手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老爷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老爷可以随便放肆的地方,相信老爷该知道出宫的路,那奴婢便不送了,老爷自便。”汀月说完后,悠然转身,大步离去。 转身一刻,汀月双手狠狠捂住胸口,跟了主子这么长时间,汀月自认也学会了主子的一招半式,唯独这个嚣张劲儿,她怎么都学不来主子那般气势,不过汀月相信,就算她画虎不成,也肯定能把靳震庭气个半死。 此番对决,靳震庭彻底豁出去,欲将整个身家都押在百里子宵身上,当然,这也正中靳云轻下怀。 自段梓柔坠崖之后十日,百里子宵方才出现在华清宫。 内室,香熏袅袅,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烛光将百里子宵的脸映衬的棱角分明。只是十几天的时间,百里子宵却似变了个人,俊逸的容颜憔悴不堪,因为消瘦,颧骨显得分外突兀。 “王爷节哀,王妃之死素鸾也略有所闻,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靳素鸾面色悲戚,玉指提壶为百里子宵倒了杯清茶。 156.426 “突然?梓柔之死不是在丽妃意料之中么?”清淡的声音没有温度,亦听不出喜怒,百里子宵狭长的眸微微眯起,里面的光芒明暗莫辨。 “王爷怎么能这么说?难道王爷明鉴,素鸾虽不喜欢景王妃,可也不致下此毒手,而且就算素鸾真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耐啊。自王爷将凌云调离之后,素鸾在后宫步履维艰,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的心思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啊!”靳素鸾登时表明态度。 “本王自然相信不是丽妃所为,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百里子宵幽眸渐渐舒缓,沙哑的声音似有缓和之意。 “王妃坠崖谁都不愿意看到,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王爷还是想开些,如今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王爷,只要王爷他日能登上帝位,相信王妃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靳素鸾纤细的玉臂揽过百里子宵的颈项,细声安慰。 心,在这一刻似被人用匕首穿插百次,鲜血淋漓!百里子宵对外宣称段梓柔是在去万佛堂的途中遭遇匪类袭击而亡。除了他和赵武,就只有凶手知道段梓柔坠崖!可刚刚,他分明听到坠崖两个字从靳素鸾口中说出来! 这一刻,百里子宵好恨,如果不是他招惹上靳素鸾,梓柔怎么会死! “王爷?”感觉到百里子宵紧绷的身体,靳素鸾下意识开口。 “没事丽妃说的没错,为了不让梓柔枉死,本王真该做些事。”百里子宵将心底噬骨的悲愤隐忍于胸,黝黑的瞳眸渐渐溢出华彩。 “王爷,素鸾有件喜事想要告诉王爷,希望可以稍稍抚慰王爷丧妻之痛。”靳素鸾自鸣得意的倚在百里子宵怀里,娇媚的脸上,那对桃花眼艳光射。 “哦?”看着靳素鸾白皙如玉的雪颈,百里子宵真恨不得掐上去,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素鸾的父亲,也就是当朝宰相靳震庭想通过素鸾向王爷投诚,愿以王爷马首是瞻,只要王爷吩咐,父亲必定竭尽所能。”靳素鸾相信这个消息必是百里子宵乐意听到的,即便父亲被皇上夺了些许权力,可地位和威望还是有的。 “宰相大人居然愿意投靠本王?”百里子宵眸色微闪,心底抹过一丝狠绝,他料想靳素鸾久居深宫,一时间也找不出那么多杀手,如今倒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解释了这个疑问,原来是靳震庭那个老匹夫! “父亲也是慧眼识珠,知王爷并非池中物,而且有素鸾从中游说斡旋,父亲自然择明主而侍。”靳素鸾说话间,玉指如嫩滑的小蛇般探进百里子宵的衣襟。 “有宰相大人相助,本王如虎添翼,当然,这也亏得丽妃帮忙,本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丽妃呢?”“听潮阁”百里子宵似是无意的拉开靳素鸾的手,缓身而起。 “王爷要走?”靳素鸾惊诧的看向百里子宵,彼时百里子宵断然不会拒绝自己的一番盛情相邀。 “明日梓柔头七,本王要回去准备。”百里子宵淡淡开口,眼底寒芒一闪而逝,他的确要好好准备,若不送给靳震庭和靳素鸾一份大礼,他怎么对得起梓柔!至于皇位,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不差再等几年,而梓柔的仇,他却等不起! “原来素鸾虽不能出宫,不过也会吃素念经为王妃祈祷,助她早登极乐。”靳素鸾一副悲天悯人之态。 自知道百里漠信欲来大百里之后,百里玉的心情就没好过。 “其实王爷何必杞人忧天呢,说不定几年不见,人家出落成正人君子了呢!”靳云轻说着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来安慰百里玉。 “关于这点,本王愿意跟你赌,用本王的命赌殷雪!”百里玉信心十足。 “咳咳筱萝说笑而已,王爷过往听之就算了呵。看最快更新”靳云轻干笑了两声,继续用膳。 “本王倒不是怕他来,只是本王想不通,百里蜀关系一直很紧张,这个时候百里漠北让他弟弟出使大百里,没意义啊!难不成他想利用百里漠信制造事端,继而寻得出兵理由?”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 “他们可不同于封逸寒和封铎,据筱萝所知,百里漠北和百里漠信同父同母,感情极好,所以筱萝断言,百里漠北断不会用伤害百里漠信的方式挑起争端,相反,为了保百里漠信的安全,百里漠北定是下了不少功夫。”靳云轻依着对百里漠北的了解,笃定道。 “那本王真就猜不透百里漠信此行的目的了。”百里玉终是决定放弃。 “其实王爷何必费心呢,等百里漠信来了不就知道了!”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殊不知百里漠信此番来百里,目的便是她。 在段梓柔头七后的第二日,靳震庭便接到了百里子宵的密函,密函大致意思是如果靳震庭当真有投诚之意,便于酉时在皇家陵园后的紫竹林相见,并有要事相商。对于早就想表明心迹的靳震庭来说,这简直是喜从天降。 关雎宫内,靳云轻盘算着日子,再有五天百里漠信就要到大百里了,在此之前,她到底能不能解决了百里子宵的事呢? “娘娘,百里子宵开始行动了!”殷雪带来的消息让靳云轻为之振奋。 “地点在哪里?”靳云轻陡然起身,狐疑问道。 “皇陵后的紫竹林。” “哦?百里子宵还真舍得走,陪本宫看场好戏。”有那么一刻,靳云轻是欣慰的,看来段梓柔没有白等。 时已入秋,酉时刚过,天色便暗了下来,当靳震庭到达紫竹林的时候,周遭已经一片漆黑,因为绝对隐秘,靳震庭甚至连贴身的靳图都没带在身边,径###索着朝竹林深入走了进去。 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靳震庭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动静,于是加快脚步。直至走到竹林的尽头,靳震庭方才看到两个人影。 “谁?”靳震庭警觉开口,下意识停下脚步。 “属下叩见相爷,相爷请!”为首者在看到靳震庭时,恭敬施礼,声音铿锵有力。 “你们是”靳震庭欲提出质疑,却见另一人走上前来。 “相爷,我们等您很久了,快请!”男子自来熟般催促着,二人旋即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山坡,靳震庭甚至没来得及质疑,便顺从的跟上两人。他一门心思的以为两人必是景王派来接应他的,心下自无悬念。 直至走到半米多高的灌木丛前,其中一人钻进去打开机关,只见眼前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顺间分至两侧,一石门赫然呈现眼前,待石门开启,靳震庭想都没想的跟着两人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密道,左右分别悬着火把,差不多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靳震庭终于看到前面闪出一道光亮。 “这是什么地方?”靳震庭惊讶之余,狐疑问道。 “相爷别急,马上就到了。”其中一人安抚着。直至走过拐角,靳震庭登时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只见眼前偌大的石室内,刀枪剑戟几乎摆满了整个石室。论数量,是足够供给十万军卒的兵器储备。 “不知景王何处?”看着眼前的一切,靳震庭终于相信,百里子宵当真有足够的实力与百里连城较量,这步棋,他或许走对了。“相爷莫急,且看这把刀韧度如何?”其中一人拿过长刀恭敬递给靳震庭,靳震庭自是接过长刀,下意识甩了两下,便听耳边呼啸带风。“听声音便知是把好刀!”靳震庭赞叹着。就在这时,密道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相爷!快走!”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两人脸色骤变,登时拉起靳震庭朝石室的另一端跑去。““书.满`屋”更新最快,全文为什么要跑?”靳震庭只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脚下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两人到了另一处密道,只是三人进去没多久,便又退了回来。“相爷,还想逃跑么?”冰冷的声音自青龙口中传出,看着抵在自己颈间的利剑,靳震庭满目震惊,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靳震庭,你好大的胆,居然敢背着朕私下打铸兵器,你想干什么?造反么?”阴蛰的声音回荡在幽寒的石室内,在看到百里连城的那一刻,靳震庭双目瞠大,身体因为惊惧而忍不住颤抖。“皇上”靳震庭不可置信的看向百里连城,他来,明明是得了百里子宵的密函,可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是百里连城?就在靳震庭欲向两边之人寻求答案时,却见两边的人扑通跪在他面前。“相爷!我等以死明志!”语毕,二人突然狠咬皓齿。“不好!”青龙冲上去阻拦时,二人已然口吐黑血,砰然倒地,气绝而亡。“明志?好啊!靳震庭,难怪你越发不将朕放在眼里,原来你早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百里连城暴戾看向靳震庭,体内散着阴森的寒意。“不是皇上!老臣冤枉啊!”看着地上已经断了气的二人,靳震庭仿佛被醍醐灌顶,顺间清醒过来,这是陷阱,是百里子宵给自己设下的陷阱!“冤枉?现在这么多兵器就在眼前,你还敢喊冤?”百里连城嗤之以鼻,冷声质问。“是景王!是景王约老臣到这里相见!老臣这里还有景王的密函!”此刻,靳震庭焦急开口,颤抖着自袖内取出百里子宵写给他的密函。一侧,青龙将靳震庭所谓的密函递到百里连城手里。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所谓密函,百里连城猛的将宣纸甩在靳震庭脸上,“你说的就是这张!”靳震庭惊恐之余抓过密函,只见上面没有一滴墨迹,根本就是一张白纸。“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皇上,景王想要造反,老臣得了消息,本来想查出实证再禀报皇上,必是景王洞悉老臣之心,所以才设计陷害老臣啊!皇上,您明鉴!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断无谋反之心啊!”靳震庭跪爬到百里连城脚下,如鸡啄米般的磕头。“你说景王想造反?证据呢?就凭这张白纸?”百里连城冷漠质疑,眼底抹过一丝寒意,他早就想除了靳震庭,魂沙园内所有茂盛过自己的那棵树,他都要连根拔除!“皇上,这满屋的兵器就是证据,这些都是景王铸造的!不信皇上可以看这些兵器上的字!”靳震庭恍然,如果景王造反,兵器在铸造时必会刻有景字,可就当靳震庭抄起砍刀仔细寻找时,却在兵器上赫然看到了靳字。“靳震庭,现在你怎么说?”一侧,安柄山随手抄了把兵刃举至百里连城面前,那上面的靳字清晰无比。“皇上这是景王的阴谋老臣三个女儿都深得皇宠,尤其是三女儿婉儿,更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老臣没有百度搜索本520小说.满`屋看最快更新理由造反啊!”靳震庭扑通跪地,身体匍匐在百里连城面前,泣不成声。“有没有理由是一回事,做没做又是另一回事!如今证据(更新最快的.)确凿,容不得你狡辩,来人,将靳震庭打入死牢,等候发落!”百里连城戾气开口,继而命人将石室内所有兵器缴收。暗处,靳云轻清百里看到靳震庭被五花大绑的从密道推出来,看着那张老泪纵横的脸,靳云轻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主人”殷雪忧心轻唤。“你觉得本宫在伤心?错,他不值得。他从没把母亲当作妻子,也从没把筱萝当作女儿,筱萝自然不会贱到把他当作父亲,本宫是在想,就这么让他死了?”靳云轻狡黠的眸子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华清宫内,当明玉将靳震庭被打入天牢的事情告诉靳素鸾时,靳素鸾手中的茶杯砰然摔在地上。“父亲真的出事了怎么会这样”靳素鸾喃喃自语,下一秒,猛然起身冲出华清宫。当靳素鸾闯进关雎宫时,靳云轻正倚在贵妃椅上逗着絮子。“这是你写的?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靳素鸾举着手中的字笺,脑子里一连串的疑惑让她烦躁不安。见靳素鸾冲向靳云轻,汀月登时上前阻拦,却不想靳素鸾猛的扬手。就在靳素鸾的巴掌欲落在汀月脸上时,那只皓白的玉腕却被汀月紧紧攥住。“汀月!你干什么?”靳素鸾惊诧之余,愤然怒吼。“奴婢没干什么,就算干了什么,也不需要丽妃管教,这里是关雎宫,自有关雎宫的规矩,未经我家娘娘允许,丽妃不得擅自闯进来。”汀月厉声斥责。“你!”靳素鸾没想到时隔多日,连关雎宫的奴才都已经这么张狂了。“汀月,如果这巴掌真的落在你脸上,那你也不配留在关雎宫了。”靳云轻慵懒起身,摇曳着走到靳素鸾面前,言外之意是肯定了汀月的做法。“靳云轻,父亲被抓了,你一点都不担心?”靳素鸾忍气抽回皓腕,怒视靳云轻。“汀月,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靳云轻挥手退了汀月,旋即走到桌边倒了杯清茶,推到靳素鸾的方向。“父亲?二姐说的可真好听,时至今日,二姐的心里可有这个父亲?”靳云轻一针见血,冷声嘲讽。被靳云轻说到痛处,靳素鸾只觉气闷,大步走到桌边抄起茶杯一饮而尽,旋即将手中的字笺扔到靳云轻面前。“‘别去,除非你想死’,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靳素鸾厉声质问。“筱萝好歹也救你一命,你不该感恩么?”靳云轻挑眉看向靳素鸾,悻悻道。“呸!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先是仿造百里子宵的字迹约本宫到紫竹林,之后还弄这么个玩意警告本宫!靳云轻,你到底想干什么?”靳素鸾几欲疯狂质问。 “错,之前的字笺是百里子宵亲笔写的,整件事里,筱萝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写了这张字笺,救了你靳素鸾一命。”靳云轻神色肃然,清眸似古井无波。“你说本宫就要信?百里子宵没有理由害(更新最快的.)后一条路,如果这条路断了,她该怎么办!“所以说二姐百密一疏,你固然算准了百里子宵的野心,却也算错了他对段梓柔的深情,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满皇城都在传百里子宵与段梓柔伉俪情深,二姐又何必铤而走险呢。”靳云轻嗤笑着看向靳素鸾,眼底华彩缤纷绚美。“他竟然本宫是在帮他!有段梓柔在,他永远也当不上皇帝!”靳素鸾低吼着看向靳云轻,眼底一片愤慨之色。“二姐是在帮他?还是在帮自己!筱萝不知道段梓柔的存在会不会阻碍百里子宵称帝之心,却一定会成为二姐封后的障碍,只是二姐啊,你怎么就学不会韬光养晦呢,你且忍一时,待百里子宵得了帝位后,再筹谋你那些小心思也是来得及的,如今倒好,因为你一念之差,不仅害的靳震庭身陷囹圄,也断了你唯一的后路,如果筱萝没猜错,百里子宵短时间内是该消停了。”靳云轻摇头看向靳素鸾,长叹口气。“靳云轻,你写这张字笺不是为了救本宫,而是想让本宫活着受罪,你是想看本宫如何落魄,如何凄惨,甚至如何死,对不对?”靳素鸾身体下意识倒退数步,目露慌乱之色。“嗯,二姐深知我意!”靳云轻微微点头,以示赞许。“靳云轻,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根本就是个冷血的禽兽!”靳素鸾畏惧的看着眼前的靳云轻,这一刻,靳素鸾只觉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而靳云轻便是这黑暗的主宰。“筱萝猜想,大姐死的时候,也一定是这么想的,靳素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姐再世为人,你的下场会怎样?”靳云轻一步步走向靳素鸾,直至将靳素鸾逼至墙角,那双幽冷的目似利刃穿透靳素鸾的心脏。“不可能”靳素鸾的嗓子抖着颤音,瞳孔因为害怕而缩成两个黑豆。“当然不可能,所以筱萝才替大姐做她想做的事,只是筱萝手段有些仁慈,大姐莫怪啊!”靳云轻忽然仰头看向屋顶,仿佛靳表姐就在上面。“疯子靳云轻你这个疯子!”靳素鸾惊恐的冲出关雎宫,就如她来时一样气势冲冲。靳震庭入狱的第三天,百里连城下旨抄了靳侯府,钱财充归国库,家奴发配西南边陲,唯独一人被留了下来。当靳图站在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院门前时,满目惊愕,许久,方才缓过神儿来。“刘醒啊,这是哪里啊?”“这是靳府,不是靳震庭的靳,而是靳图的靳。”轻柔的声音温润绵细,悦耳动听,又似林中黄鹂,清脆的让人自心底升起一股缓意。“靳贵妃?老奴叩见靳妃娘娘!”靳图闻声转身,这才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刘醒,不知何时竟换成了靳云轻。“靳管家快起来,随本宫进去说话。”靳云轻上前扶起靳图,继而拉着靳图的手走进府院。彼时她曾说过,靳图会因为她的好心,得到好报。如今便是她兑现承诺的时候。“靳妃娘娘,老奴不明白,这府院?”靳图恭敬跟在靳云轻身后,狐疑开口。“当###为母亲出钱安葬,筱萝铭记于心,自筱萝恢复神智之后,又得你暗中相助多次,于情于理,筱萝都该还你这个人情。从现在开始,这座府院的主人便是你,房契地契包括你日后颐养天年的银两,筱萝稍后会让刘醒交给你。”靳云轻坚定开口。“这这怎么使得啊!老奴不过尽了些绵薄之力,怎可得娘娘如此封赏,老奴受之有愧啊!”靳图闻声,登时跪在靳云轻面前,声音隐隐透着颤抖。“你当之无愧,靳管家,筱萝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已经求皇上饶靳震庭一命,你随时都可以看他。”靳云轻本不想提靳震庭这三个字,可她知道,靳图的忠心从来不只是说说的。“娘娘”靳图还欲拒绝,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靳图,如今靳侯府已经没了,这里是筱萝在宫外唯一的家。如果你不肯接受这座府院,那筱萝也就无家可归了。”靳云轻樱唇轻启,双手紧拉着靳图,撒娇开口。“好好!靳图就留在这里,当三小姐一辈子的管家!”靳图感激的看着靳云轻,时光倒流,他仿佛看到了彼时三小姐拉着自己要糖吃的模样,这么多年,他早就将靳云轻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适百里,在殷雪的协助下,靳云轻神不知鬼不觉的进的天牢。阴暗潮湿的天牢内,老鼠比人还要嚣张,竟明目张胆的四处遛弯,肆无忌惮的舔舐着犯人吃剩的残羹冷炙,稍有口味特别的老鼠竟还打起了人肉的主意,天牢内不时传来犯人凄惨的痛叫。靳震庭则被关在天牢最里面的独间内,当靳云轻站在铁栏外时,竟没看到靳震庭的影子,直至殷雪指向墙角的稻草堆,靳云轻方才注意,原来靳震庭竟用稻草将自己整个埋在里面。“父亲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的残酷么?”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笑自唇边荡漾开来。在听到靳云轻声音的那一刻,靳震庭猛的扒开稻草,双目如锥般瞪了过来。只是几天的时间,靳震庭已经憔悴的仿佛老了十几岁,尤其是蓬乱的头发上,那几根稻草看的人无比凄凉,无比感伤。“真没想到啊,堂堂一朝宰相竟然会落魄到如此境地,怪谁呢?”靳云轻雪臂环胸,挑眉看向靳震庭,丝毫不在乎他那道杀人鞭尸的目光。“怪谁?你还有脸问老夫怪谁!靳云轻!如果不是你,老夫怎么会有今天!怎么会!”靳震庭声嘶力竭,双目喷火。拜眼前这个魔鬼所赐,如今的他,一无所有!“对于父亲的评价,筱萝深感荣幸,如果是别人害父亲至此,筱萝还真心不乐意呢!”靳云轻不愠不火的说着,心下庆幸自己劝阻了百里连城留下靳震庭一命,直至这一刻,靳云轻相信,活着对于靳震庭而言,绝对是毫无止境的折磨。 “你是早就知道老夫与景王同气连枝,所以才会想用这样的方法陷害老夫?”在牢里的这几日,靳震庭思前想后,他怎么都不相信百里子宵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称帝大业,如果不是百里子宵,那就一定是靳云轻!“父亲还真瞧得起筱萝,就算筱萝有心,也没办法做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在上万把兵器上刻上靳字。其实父亲直到现在还不相信是景王布的这个局筱萝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在父亲眼里,女人根本是廉价的东西,不管是妻子,还是女儿,在父亲眼里都只是工具,或者弄权,或者传宗接代。可景王不一样,他对段梓柔的感情经得起考验。时至今日,父亲沦落至此,可有一丝悔意?如果父亲肯稍稍看重女人,或许不会走到现在晚景凄凉的地步。”靳云轻面色沉凝,眼底一片冰色。“你住口!你不过是个贱种,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夫!人都有一死,老夫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害死莫离!都是莫离!都是莫离生下你这个贱种!”靳震庭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手指狠狠指向靳云轻。“父亲骂的越凶,就说明父亲心底越悔恨,至于死么你放心,莫“书满`屋”更新最快,全文婉已经求皇上饶父亲一命,不过从这一刻开始,父亲的下半辈子就要在这里与老鼠为伍,直到死!”靳云轻的声音仿佛自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是对靳震庭此生的宣判。“皇上居然不杀我?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不杀老夫!”靳震庭惊怒看向靳云轻,他的罪名是谋反,就算不凌迟处死,也会被斩首示众,可现在,皇上居然因为靳云轻的一句话,而放弃了杀他的念头,这让靳震庭心底震怒不已。“筱萝相信父亲真的很想死,因为死了,也就解脱了,不过筱萝更相信,父亲绝对做不出自杀这种事,因为你太过自恋,这辈子,你在乎的就只有你自己,基于此,父亲怎么舍得做伤害自己的事呢。”靳云轻看透了眼前这个男人,冰冷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揶揄和嘲讽。“靳云轻你不是老夫的女儿,你是魔鬼你是恶魔”靳震庭颓然堆坐回稻草里,他很想用自己的死证明靳云轻是错的,可是,他真的舍不得就这么闭上眼睛。华清宫内,靳素鸾纤指握着酒壶,白天百里连城曾来过,警告自己不可步靳震庭的后尘,只要让他发现自己有半点不规矩,就算鱼死网破,他也会让自己付出代价。“百里连城,你这个傻瓜!靳震庭不过是替罪羔羊!你瞎了么!是啊,你是瞎了,否则你怎么会看上靳云轻!傻瓜对上傻瓜!哈哈!好!好啊!”靳素鸾拼命朝嘴里灌酒,癫狂的谩骂着,嘲笑着,狠狠拍打着桌面。风过,一股檀香的味道扑鼻而至,下一秒,靳素鸾只觉喉间干涸,紧接着无法呼吸,那种强烈的憋闷感让靳素鸾顺间清醒。“景王百里子宵!该死的百里子宵,你居然还敢到本宫这里来!你害的靳府家破人亡,如今你有什么脸站在本宫面前,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这个胆小如鼠的废物!”靳素鸾借着酒劲儿猛的推开百里子宵,愤怒的眸子似迸发出无数利剑,齐齐刺向百里子宵的俊颜。“靳素鸾,你为什么没去?”百里子宵冷眸看向靳素鸾,他赔上万把兵器,目标就是靳震庭和靳素鸾父女。可让他失望的是,靳素鸾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紫竹林,而靳震庭也没有如他所愿凌迟处死,他不甘心,梓柔赔上了一条命,可凶手却还安然无恙的活着!“那是因为本宫命不该绝!更不该绝在你这个废物手上!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连皇位都不要了!皇位啊!天下人趋之若鹜,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你却为了段梓柔放弃!百里子宵,没有本宫,你这辈子都当不上皇帝!”靳素鸾疯狂百度搜索本520小说.满`屋看最快更新怒吼着,眼底满是戾气,她唯一的后路,她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如果没有梓柔与本王分享,就算做了皇帝又如何!靳素鸾,你们父女害死了本王此生至爱,本王必让你们以命偿命!”百里子宵阴蛰的眸子透出嗜血的寒光,下一秒,手掌已然掐在靳素鸾的雪颈上,力道之大,硬是将靳素鸾悬空挂起。“呃百里子宵杀了本宫,你也一样会死呃”靳素鸾痛苦的挣扎着,双手用力欲掰开百里子宵的手,可那股如同灭顶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就在这时,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利箭掠过百里子宵,狠插在靳素鸾耳边的墙壁上,眼见着锋利的匕首朝自己射过来,靳素鸾当下昏厥过去。注意到匕首上缠着的字笺,百里子宵当即甩开靳素鸾,伸手扯过字笺。在看到字笺上的内容时,百里子宵嗜血的眸陡然放亮,旋即纵身跃出华清宫。深百里的紫竹林静谧无声,偶有风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伴着竹叶的摇荡,一阵优美的琴声如泉水般清清泠泠,悠然响起,弥漫在竹林间。月光下,段梓柔一袭白裳端坐在白玉古琴前,纤细柔嫩的玉指抚过琴弦,乐音悠然荡漾,带着她此刻的悲凉,让听者为之心伤。那一日,她信心满满的留下来,她相信百里子宵一定会出现,他们曾经经历了太多的刻骨铭心,太多的生死相依,所以只要百里子宵知道她在这里,就一定会来找她,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段梓柔最初的期待和企盼渐渐退却,剩下的就只有哀凉和叹息,此刻,段梓柔的心,便如这琴声,婉转幽怨。“梓柔”醇厚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颤抖,百里子宵一步步迈向小筑,月光下,那双眸盈溢出泪水。心,陡然一震,段梓柔素手抚住琴弦,悠扬的琴声嘎然而止,可她不敢抬眸,她怕一切只是她的幻听,她怕又一次失望。直至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那股只属于百里子宵的味道时,段梓柔猛然抬眸,眼泪,顺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段梓柔泪眼朦胧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抚在琴弦上的手颤抖不止。“梓柔,你该有多久没为我弹奏这曲凤求凰了,子宵想听”百里子宵缓缓坐在段梓柔的对面,狭长的眸满溢温情。心,却激动的仿佛要破膛而出,他庆幸老天爷没有把梓柔带走,失而复得的感觉让百里子宵明白,原来这个世上,他最珍重的不是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而是眼前的美好,他这一生唯一深爱的女人,段梓柔。琴声复起,带着无比的欢愉荡漾在整个林间,月光如纱朦胧,此情,此景,让人感动莫名。曲终,人未散。段梓柔倚在百里子宵的怀里,眼泪簌簌而落。“子宵,谢谢你出现谢谢”不管以后如何,百里子宵这一刻的出现让段梓柔释然,她这辈子,没有选错人。“那些杀手是靳震庭和靳素鸾派的,为夫已经让他们付出代价了,梓柔,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百里子宵紧紧揽着段梓柔,似要将她揉碎了揣进自己的心里。 关雎宫着火了! “不要再争什么皇位了,我们一起离开吧?”段梓柔知道这是奢求,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说,只要留在皇城是非之地,她便一刻也不能安心。 “子宵会暂时放弃皇位梓柔,随我回去吧。”百里子宵轻揽着段梓柔,声音温柔如水。 心,顺间冷却,段梓柔漠然退出百里子宵的怀抱,眸色清冷无波。 “皇位和梓柔,你只能选一个,如果你无法放弃皇权,那便让梓柔留在这里安静度日,以后都不要再出现了,至少,梓柔可以不用再为你担惊受怕。”段梓柔听出百里子宵的言外之意,登时冷漠以对。 “梓柔,你相信为夫,终有一日,为夫会取代百里连城,成为人中之龙!”百里子宵激动上前,欲伸手拉段梓柔入怀之时,忽觉身后一冷寒意,陡然回身间,森凉的匕首已至面前,百里子宵倏的甩袖,匕首猛的###了白玉古琴内。 “景王想成为人中之龙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还真心不容易。当然,如果景王足够长寿,介时能把百里连城活活靠死,等百里连城寿终正寝,景王还是大有机会的,不过静心听说百里连城正在服食长生不老之药,景王到底能不能活过百里连城,还未可知啊!”伴着优雅的月色,靳云轻一袭黑袍的站在那里,晚风拂起她如墨的青丝,荡起细碎的波浪,尤其是脸上的那抹黑纱,将靳云轻衬的神秘莫测。 “你是谁?”百里子宵警觉看向靳云轻,身体赫然挡在段梓柔面前。 “以往有人这么问的时候,静心都会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景王这么问,静心可以告诉你,我是谁很重要,只要有我在,景王这辈子都不可能坐上龙椅,因为静心眼中的明主,另有其人。”靳云轻肆无忌惮开口,其势锐不可当。 即便感觉不到靳云轻的内力,可百里子宵还是被她身上散出的气势震住”了,单凭那双眼,他便难以抵挡,他甚至不敢与靳云轻对视,因为那眼中的锋芒似有摧毁一切的力量,让人自心底生寒。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百里子宵强压住自己的心虚,厉声怒斥。 “就凭静心在景王离开的时候,将几封伪造的景王与靳震庭往来的书信藏匿于景王府,如果静心没猜错,如今这几封书信已经落在了百里连城手里,看来景王府,王爷是回不去了呢。”靳云轻腹黑的浅笑着,利用靳震庭造反的契机牵扯出百里子宵,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计谋。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靳云轻原本的目标就是百里子宵,如今也算功德圆满了。 “什么!皇上不会信的!”百里子宵心下陡震,剑眉紧紧拧成川字。 157.427 “皇上不信是一回事,皇上假装相信又是另一回事,景王在朝中也算地位超然,如果能借这个机会铲除自己的心头大患,你觉得百里连城会选择不信?还是会假装相信!”靳云轻一针见血,实则在靳(索本书名+海看最快更新)筱萝说出伪造信笺的那一刻,百里子宵便知自己百密一疏,大势已去。 “你这么做是为了谁?”百里子宵凝视眼前女子,冷声质疑。此刻,他忽然有种被人当棋子的感觉。 “静心只能告诉景王,就算这次静心没有出手,景王也不会得偿所愿,当初五龙夺嫡,何等惨烈,能从血浪翻滚中活下来,百里连城又岂是泛泛之辈?就凭景王你手中的那些兵力,根本无法抵御百里连城私下练就的铁血兵团!”靳云轻嗤之以鼻,不屑开口。 “铁血兵团?”百里子宵目露惊愕,不解看向靳云轻。 “原来王爷连听都没听过呢,罢了,静心言尽于此,告辞。”靳云轻丢下这句话,正欲转身之时,忽见百里子宵抬袖,下一秒,殷雪已然站在自己面前,手中赫然夹着三根银针。 “能拥有这般身手的隐卫,姑娘绝非凡人。不知姑娘想保的人是不是百里玉?”如是身份低微,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也请不到绝顶隐卫,眼前这个身着百里行衣的女子,显然在凌云之上。 “王爷既然已经出局,局里的事便再与王爷无关,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王爷好自为之。”靳云轻利目如刃,言语中透着警告之意。 待靳云轻离开,百里子宵不禁长叹口气,没了退路也好,至少,梓柔还在身边。自靳侯府被抄的第五日,景王府亦被查抄,而景王却在查抄的前百里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百里子宵的事刚刚平息的第二日,关雎宫突然走水,整个东厢房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焰冲天,在风中肆虐。 “怎么还没出来?不行,本宫要进去!”看着漫天的大火,靳云轻心急如焚,手中的锦帕早就被攥的褶皱不堪。见靳云轻欲冲进去,汀月登时拼命的将其拽住。 “娘娘!这火太大了,您不能进去啊!刘醒已经带人去救王爷了,肃亲王一定不会有事的!”汀月奋力阻拦之时,刘醒已然背着百里玉自火中冲了出来。 “刘醒,他怎么样?”见刘醒出来,靳云轻登时冲了上去,脚步没来由的虚弱无力,险些跌倒,尤其是脸上的神情,焦急中透着深深的恐惧。 “娘娘放心,王爷没事!”刘醒背着百里玉大步跨进关雎宫正厅,将其安放在贵妃椅上。靳云轻随后跑了进来,汀月则在门外反手将门关紧,以免前来救火的人发现端倪。 “他这是他这是睡着了?”除了脸上有点熏黑,发丝有些焦糊,衣角有些烧穿之外,百里玉呼吸均匀,一脸泰然,尤其是百里玉下意识翻身的动作彻底将靳云轻雷的外焦里嫩。 “回娘娘,奴才冲进去的时候,王爷身上披着一件冰蚕丝的外衣,所以基本没受伤。”靳云轻反观刘醒,比起百里玉,刘醒简直体无完肤,那张脸甚至能嗅出焦糊的味道。 “汀月!”靳云轻当下唤进汀月。 “娘娘?”汀月闻声推门而入,狐疑看向靳云轻。 “你马上带刘醒去看御医!”靳云轻急声吩咐。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叩拜的声音。 “这里没你们的事,汀月,你记着,务必让御医为刘醒好生诊断!”靳云轻眸色凝重,心疼的看向刘醒。 此时,百里连城已然夺门而入。 “婉儿!”在百里连城入门一刻,靳云轻猛的扑进百里连城的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 “皇上,婉儿怕,好大的火啊!”一侧,汀月自是悄然无声的扶着刘醒退了下去。 “让朕好好看看!”百里连城双手握着靳云轻的雪肩,焦急打量,在确定靳云轻无甚大碍时,方才舒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起火?来人!”百里连城极尽温柔的将靳云轻扶着坐下后,厉声喝斥。 “回皇上,外更新最快xt面的火已经扑灭了,除了东厢房被烧的寸瓦不留之外,关雎宫正厅和西厢房都还安好,还有就是刚刚救火的奴才在废墟里发现了这件冰蚕衣。”安柄山闻声而入,恭敬站在百里连城面前,据实禀报。手里,还举着那件罕见的稀世珍宝—冰蚕衣。 “百里玉呢?”百里连城眸色阴蛰,冷声质问。 “皇上他在那儿。”未等安柄山开口,靳云轻拉着百里连城的衣袖,转眸看向贵妃椅,此刻,百里玉依旧酣睡在贵妃椅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没事?”百里连城挑眉看向百里玉,声音透着隐隐的失望。 “嗯,刘醒救他出来的时候说他身上就披着这个东西,皇上东厢房没有了,这回他可以走了吧?”靳云轻眨眼看向百里连城,樱唇撅起,似极厌恶一般开口。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跑进个小太监, “岂禀皇上,大蜀使节派人求见。”百里连城闻声,心中暗惊,继而应允召见。 “蜀臣皇甫俊休叩见越王。”百里连城闻声识人,眼前男子风神俊逸,气度不凡,身姿傲然,威凛之气尽显,尤其在与其对视时,那股淡然之态让人暗自佩服。 “请起,据朕所知,寒王还有一日行程方到越国,如今派你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警觉,淡声质疑。 “回越王,寒王殿下派微臣来,一是关于住处的问题,彼时寒王将百里后视作亲姐,如今听闻百里后的妹妹入宫为妃,为缅怀百里后,寒王特别请求下榻关雎宫,也好与靳贵妃熟络些,二是拿回本属于寒王殿下的东西,冰蚕衣。”皇甫俊休每说一句话,都会让靳云轻唇角没来由的抽搐。亲姐?她可没感觉到!好个百里漠信啊,人还没来,就先来个下马威,放火的勾当私下里做也就罢了,如今还敢明目张胆的公之于众。 “这男女授受不亲,靳贵妃是皇上的宠妃,怎可与寒王独处关雎宫?这怕是于礼不合吧?”一侧,安柄山开口斡旋。 “皇甫俊休以为安总管身为公公,理应把男女之事看的淡些,没想到想法还是这么的污秽不堪,寒王想与靳贵妃熟络,完全是出于亲情,绝无半点如安公公那般龌龊的想法。当然,越王可以拒绝。不过寒王之意,若不能下榻关雎宫,寒王明日便不入城,直接折返回蜀了。”皇甫俊休面色温润如春,可字里行间却比深冬的寒风还要厉上几分,几句话,说的安柄山满脸通红,眼睛里都充斥着血丝。 “罢了,既然寒王如此珍稀与表姐的情分,朕成全便是。至于冰蚕衣,朕不明白,既是寒王的冰蚕衣,怎么会在已经烧成废墟的东厢房里?”在百里连城看来,百里漠信此行无非是来找茬开战的,如今他内忧未平,实在不宜与大蜀开战,所以凡事能忍,他尽量忍下,这也是他为何要让百里玉全权负责招待百里漠信的原因,一旦百里漠信找到开战的理由,罪责也在百里玉身上。 “若非冰蚕衣,肃亲王又岂会睡的那么香甜。寒王之意,肃亲王住在关雎宫内似有不妥,所以特别想了这个办法,希望肃亲王另寻他处。”皇甫俊休竟没有半分掩饰,直言承认纵火之事。 “原来如此”百里连城心底怒浪翻滚,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杀了眼前这个颐指气使的皇甫俊休,再派人劫杀百里漠信,出兵大蜀宰了百里漠北!可是,他没那个本事。 百里连城身侧,靳云轻只觉后脑滴出一大滴冷汗,事实证明,几年的时间,百里漠信完全没有出落成一个正人君子,且越发邪恶了,看起来还真有点儿青出于蓝的意思。 皇甫俊休走后,百里连城命安柄山即刻在东厢房的废墟上起一座华丽的厢房,并要求在百里漠信到达大百里之前完工,此举也算是无声抗议吧,他百里漠信不是有本事烧么,那就再烧一次,反正里面住的人是百里玉,于他而言毫无损伤。 晚膳十分,当百里玉醒来后得知前因后果之时,紧攥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好好的古色梨花桌面顺间断成两截。 “其实百里漠信也不算太损啊,至少他还将冰蚕衣留给王爷了,否则王爷现在可不见得有力气砸碎咱们用膳的桌子呢。汀月,命人换个桌面过来。”靳云轻完全理解百里玉此刻的愤怒,若换作是她,拆了房子都不为过。 “他分明是在折辱本王!当年他就用这招让本王出糗,如今故伎重演,本王居然又中招了!”百里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百里漠信下了迷药。 “招数是没什么新意,不过当年是在大蜀的地盘上,如今却是在关雎宫。”靳云轻很残酷的提醒百里玉这一事实。 “所以你是觉得本王弱暴了!哼!百里漠信真是欺人太甚,别让本王见着他,否则本王让他好看!”百里玉额头青筋迸起,愤怒的清眸闪烁出凛冽的寒芒。 “那王爷很快就能让他好看了,皇上已经命人重建东厢房,明日午时完工,今晚便委屈絮子把地方腾出来让给王爷了。”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心底也有些许忐忑,到底百里漠信此行是何目的,她不得而知。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本王现在已经混到要和一只猫抢地盘了么?”这一刻,百里玉终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凄凉,彼时他南征北战,走到哪里皆是一片艳羡的目光,而如今,连一向好吃懒做的絮子都不愿多看他一眼,他百里玉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怎么会! “絮子可不是普通的猫呢。”靳云轻似是在安慰百里玉。 “可它还是猫啊!”百里玉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翌日申时,当传说中的百里漠信站在关雎宫宫门外的那一刻,正厅内已经开始(海”全.文.)沸腾了。 “筱萝觉得王爷大可不必如此。”看着手持焰魂剑的百里玉,靳云轻好生劝慰。 “若他肯认错,本王自会考虑饶他不死!”百里玉一百里未睡,摩拳擦掌,大清早便回了趟肃亲王府取来他最珍爱的焰魂剑,目的便是给百里漠信一个下马威,现在让他弃剑,可行性几乎为零。 见拦不下,靳云轻索性听之任之,她太清百里百里玉的个性了,事关蜀越局势,他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且经过昨天的事,靳云轻有理由相信百里漠信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走出关雎宫,靳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筱萝远远便瞧见了站在宫门口的百里漠信,阳光下,那袭宝石绿的衣裳华彩缤纷,绚丽夺目,而让靳云轻震撼的是百里漠信那张与她印象中完全不同的面颊。 彼时蜀宫,百里漠信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圆乎乎的小脸,眉清目秀,笑嘻嘻的模样让人看起来母爱泛滥。 ! 只是五年的时间而已,眼前的百里漠信简直象是换了一个人,狭长的凤目,微挑的眼角,卷曲的睫毛似比女子还要长还要翘,高挺的鼻梁下,桃花般的朱唇勾起完美的弧度,尤其是那一脸干净的笑容,分明灿烂若春花,偏生出隐隐的邪恶之感。 真是越发像了,靳云轻脑海里赫然浮现出百里漠北的俊颜,别的不说,单是那股邪魅勾魂似的笑,就和他哥哥如出一辙。 “百里漠信!你”在确定眼前之人是百里漠信无疑之后,百里玉登时提剑冲向宫门,只是才一开口,便见百里漠信扬起最真诚的笑意朝自己迎了过来。 “百里玉哥哥!好久不见,漠信真的好想你啊!连做梦都在想百里玉哥哥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呢!哇,五年不见,百里玉哥哥真是越来越帅了!怎么办,漠信好想抱抱哟!”百里漠信的话让百里君清登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该怎么反应?百里玉一遍遍的问自己时,百里漠信已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你想我?”百里玉茫然的目光迎上百里漠信一派天真的表情,此时,百里漠信无意间瞥到了百里玉手中的焰魂剑。 “俊休,本王就说整个越城里,就只有百里玉哥哥最希望我来了!你看,他还把他最喜欢的焰魂剑拿来送给漠信!这么贵重的礼物,漠信怎么好收呢!”话虽如此,可百里漠信还是极不厚道的趁着百里玉茫然不解之时,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百里玉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肃亲王,你的剑被人家拿走了。”身后,靳云轻姗姗走到百里玉身侧,刻意提醒道。百里玉闻声恍然,可惜为时已晚。 “喂,把剑还给本王!”百里玉愤然看向百里漠信,伸手要剑。 “你是婉儿吧?”百里漠信不看百里玉,也不在乎百里玉的愤怒,扬着笑走到靳云轻面前,虽然只有十五岁,可百里漠信的个头儿却与靳云轻不相上下。 “婉儿?皇上说你比我小耶,不该叫婉儿姐姐吗?”靳云轻看出百里漠信走的是和自己一样的路子,索性如百里玉所言,以暴制暴!她倒要看看,百里漠信能跟自己装傻卖萌到多久! “不好,加上姐姐听起来不够近,就叫婉儿。”百里漠信有些任性开口。 “那你随便好了。”靳云轻不打算跟他理论这些无关痛痒的事,转身走向关雎宫。 “喂!把剑还给本王!”百里玉正欲拦下百里漠信,皇甫俊休上前一步。 “恕俊休多言,我家主子不叫喂。”皇甫俊休这句话差点儿没把百里玉噎死。 “咳咳那就更新最快xt请寒王把剑还给本王!”百里玉重新措词,正色开口。 “不要,剑是百里玉哥哥才送给漠信的,这么快就反悔了?怎么也得等漠信玩够了嘛!”百里漠信悻悻回应,旋即随着靳云轻走进关雎宫。 汀月是最后一个走进正厅的,在踏进正厅之时,汀月反手将宫门紧闭。 “漠信认识婉儿的姐姐?”总该找些话题吧,靳云轻如是想。 “俊休之前说的很清百里啊,你可别告诉本王你没听到。”傲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百里漠信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俊逸的容颜少了刚刚的天真烂漫,剩下的就只有阴”魅诡谲,很难想象,这副表情会出现在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身上。 “你?本王?”刚才还甜甜叫着婉儿,这才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你了?靳云轻感觉到百里漠信的异常,一脸诧异的看向百里漠信。 “不然呢,难道让本王捏着嗓子再喊你一声婉儿么?你听着不别扭,本王叫着还恶心呢!”百里漠信耸了耸肩膀,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过你长的倒不输靳表姐,漂亮!就算在蜀国也难找你这么标致的美人儿!”百里漠信煞有介事的点头,表示赞许。 “你好没有礼数,婉儿一定会告诉皇上,不留你在这里住了!谁要跟你熟络啊!”百里漠信可以原形毕露,靳云轻不行,就在靳云轻佯装埋怨时,百里漠信突然笑出声来。 “漠信装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觉得这不是人干的活儿,亏你能装二十来年,难怪大哥要劳师动众的派我来会会你呢!”百里漠信的笑和他的人一样,傲慢的让靳云轻有打人的冲动。 “本王劝寒王说话谨慎些,靳贵妃的情况整个大百里的人都清百里,你若再敢出言不逊,本王断不会客气。”百里玉惊讶于百里漠信的说辞,是百里漠北让他来试探靳云轻的?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啊! “整个大百里的人都清百里也不代表这就是真相,本王可不觉得一个傻子可以让燕南笙心甘情愿的将殷雪送给她,也“六百里言情”不相信一个傻子可以什么都不靠就成为百里宫宠冠六宫的妃子,靳云轻,你觉得本王说的是不是有几分道理啊?”百里漠信扬起精致到萌的俊脸,唇角的弧度邪魅异常。 “如果有人说你不是百里漠北的亲弟弟,本宫一定会跟他拼命。”靳云轻深吸口气,挑眉看向百里漠信。 “因为肃亲王知道真相,所以你才无所顾忌,敢在本王面前原形毕露,对不对?”百里漠信不管靳云轻的揶揄,笃定质疑。 无语,百里漠信来势汹汹,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 “百里王与王爷不和,而王爷却知道你的秘密,这又说明什么呢?”百里漠信抬起玉指轻抵在弧度完美的下颚上,若有所思开口。 “其实王爷不觉得这些话该是腹诽么?要不要说出来啊!隔墙有耳,王爷好歹也忌讳些吧?”靳云轻看着眼前这位腹黑又傲慢的小子,额头渐渐浮起三条黑线。 “本王若不忌讳,刚刚也不必陪你在外面装天真啦!现在进了屋子就不一样了,有殷雄在,谁敢靠近这屋子半步!”百里漠信一脸自信道。 “殷雄?你带殷雄来了?”靳云轻闻声微震,殷氏一族这一代的隐卫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在自己身边,另一个便是殷雪的哥哥,殷雄。可燕南笙之前说过,殷雄是百里漠北的隐卫啊,怎么会跟着百里漠信。 “是啊,本王知道殷雄很久没看他妹妹了,所以特别求大哥让殷雄陪本王走这一趟。”百里漠信有模有样说着,可惜他的话,靳云轻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似乎感觉到靳云轻的质疑,百里漠信果然改口, “其实本王真的很好奇,同为殷氏一族培养出来的隐卫,殷雄和他妹妹到底谁更厉害呢?殷雄,把殷雪给本王揪出来!”百里漠信邪恶的吩咐道。 就在百里漠信语毕之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拳脚相加的声音,尤其是殷雪那一声闷吭,让靳云轻的心顿时紧揪着疼。 “殷雪,出来!”靳云轻忧心唤道,所谓隐卫,就是没有主人的吩咐,他们会一直隐在暗处,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会现身,如果她再不叫出殷雪,以殷雪的脾气,就算受了再重的伤都不会现身。 “主人!”当殷雪站在靳云轻身侧时,所有人都看到了殷雪唇角的血迹。 “嗯,看来还是本王的殷雄略胜一筹嘛!殷雄,出来。”看着百里漠信龇牙咧嘴的傲慢劲儿,靳云轻真想上去好好教训教训他,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的地盘儿啊! 倏的,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落在百里漠信的身侧,靳云轻抬眼看去,不觉感叹,眼前的殷雄身材伟岸,气宇轩昂,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绝对称得上是美男子,不过那张冰山脸似比殷雪还要冷上几分,尤其那双眼,似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属下殷雄叩见主人。”殷雄的声音浑厚有力,听在人耳朵里总觉心都跟着在颤。 “嗯,做的好!本王记你一功,等回去一定会让大哥封赏你!”百里漠信张扬开口。 “百里漠信,你有本事就单打独斗,让殷雄替你出头,你不觉得惭愧么?”一侧,百里玉鄙视道。 “让殷雄替我出头就是本王的本事啊!俊休,本王累了。”百里漠信不以为然反驳,旋即起身,看也不看靳云轻和百里玉一眼便朝宫门走去。 “回王爷,微臣已命人将西厢房收拾妥当,且已摆满了您最喜欢的素芯兰,王爷请。”皇甫俊休恭敬走到百里漠信身前,为其打开宫门。 直至百里漠信离开,百里玉仍在惊讶皇甫俊休所言。 “本王没听错吧?心如枯井,波澜不生,此乃素心,那小子居然喜欢素芯兰!” “王爷没听过缺什么补什么的道理吗?”靳云轻轻吁口气,首战完败,这都怪她轻敌,可谁又能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竟腹黑到这种程度,近墨者黑,看来不是没有道理,跟在百里漠北身边久了,顽石都能开七窍,更何况还是一个根他有同样血统的人呢。 “还真是,早知道本王就不该看他眼睛,不该听他说话,直接一剑砍下去才对!现在怎么办?”百里玉一脸忧虑的看向靳云轻。 “现在么殷雪,你先回凤羽山庄养伤,百里漠信在的这段时间,你不必回来。”靳云轻肃然看向殷雪,正色道。 “主人,是殷雪无能,让您在百里漠信面前失了面子。”殷雪抹了唇角的血迹,柳眉深锁。 “你觉得本宫是因为这样才让你回凤羽山庄?”靳云轻伸手拉过殷雪,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无语,殷雪的沉默昭示着她心底所想。 “在本宫心里,你殷雪是这个世上最棒的隐卫,殷雄根本比不上!本宫知道就算你不是殷雄的对手,可也不致于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受伤,你把殷雄当作哥哥,所以才会落他一招,本宫不想在你面前评判殷雄,毕竟隐卫有隐卫的规矩,但本宫想说,和他相比,本宫更喜欢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你!”靳云轻双手拉紧殷雪,眼底光芒璀璨如华。 “主人”殷雪眼底有泪光浮现,她没想到靳云轻竟能洞悉她彼时的心境,没错,若论武功,自己未必会输给哥哥,可当时她真的太兴奋了,想想该有多久没见了,她真的想念。 “本宫让你离开,是怕百里漠信那厮会时不时的叫出殷雄出来挑衅,输赢本宫并不在乎,本宫是不想你那么尴尬。”靳云轻意味深长的看向殷雪,唇角抹出一抹坚定的弧度。 “属下谢主人体谅。”殷雪双手拱拳,感激开口(索本书名+海看最快更新),旋即闪身退了下去。 待殷雪离开,百里玉似有深意的看向靳云轻, “你真的是为了殷雪好?”基于以往对靳云轻的了解,百里玉还真有些怀疑靳云轻这么做的动机。 “自然,本宫的人可不是给他百里漠信拿来当猴儿耍的。”靳云轻俯身抱起在她脚下蹭着的絮子,悠悠说着,“当然,相信燕南笙在看到殷雪回去之后,该不会无动于衷吧?”靳云轻眼底流露出狡黠的光芒,脸上的笑分外甜美。 翌日早膳,靳云轻才走出内室,便见百里玉一脸愁容的坐在那里。 “王爷起的可真早。”靳云轻悠然走到百里玉对面坐了下来,转眸示意汀月准备膳食。 “一百里未睡。”百里玉颓丧开口,脸色越发难看。 “是因为焰魂剑吧?”靳云轻认识百里玉并不是一两日了,彼时她便知道,那把宝剑是百里玉尊师亲手为他打造的,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你说本王怎么做,才能让他把剑还给本王?”百里玉抬眸看向靳云轻,目光如星闪烁。 “王爷不管怎么做,他都不会把剑还给王爷的。”靳云轻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本王跟他拼了!”百里玉愤然起身,正欲离开时,靳云轻淡淡开口。 “王爷少安毋躁,他虽不能把剑给王爷,却不见得不给筱萝。”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剪影,将靳云轻眸底的精光隐于其间。百里玉闻声坐回原位,从没有一刻,他这么相信靳云轻,也因为除了相信,他真的没有路走了,难不成真要去拼命么! 就在这时,百里漠信大模大样的走了进来,随后伸了个懒腰,坐到靳云轻和百里玉中间。 “你们两个起的还真早。俊休,给本王盛饭。”百里漠信吩咐道。 “王爷,咱们带来的御厨已经做好膳食了,不如您回去吃吧?”皇甫俊休小心提议。 “你怕什么,他们会下毒害我?凭他们两个也敢!现在大百里可没本事和咱们开战,瞧瞧那个百里连城就知道了,本王来了这么久,他连脸都不敢露,还不是怕被本王戏弄么!他要是有一点儿胆量,也不致于藏起来当缩头乌龟了!百里连城尚且如此,“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他们两个算什么!快盛!”百里漠信就象是一只骄傲的花孔雀,把全部的羽毛展开不算,还要在靳”莫婉和百里玉面前抖上三抖。 无语,百里玉狠狠吸了口气,他很想反驳,很想动手,可他却不得不承认,百里漠信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倒是一侧的靳云轻,似乎并没有被百里漠信的话影响道,依旧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看上去心情大好。 “你知道大哥来之前是怎么交代本王的吗?”百里漠信见靳云轻不为所动,凑过去挑衅开口。 “洗耳恭听。”靳云轻并不多言。 “大哥说了,如果你真是个傻子,那就干脆杀了你,省得你顶着表姐姐姐的幌子丢人现眼。如果你不是傻子,还是让本王杀了你,因为他不希望大百里出现第二个靳表姐,可是你长的那么美,本王有点舍不得了,怎么办?”百里漠信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换来靳云轻的一脸惊恐,可换来的却是靳云轻一声叹息。 “你这是什么态度?”百里漠信不以为然的看向靳云轻。 “百里漠北是个多么自负又自恋的人啊,他这辈子最不可能杀的就是两种人,第一种,是智商低下,因为他觉得会脏了自己的手,侮了自己的名。第二种,是智商超然,因为在他眼里,这个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比他睿智,他会用实力证明,所有智商超然的人在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风,所以不管筱萝是哪一种,他都不会让小王爷杀了筱萝。尤其当年他以一子之差输了大姐一盘棋,两国谈判时又被大姐算计的放弃了莽原,相信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在大姐面前扳回一局,可惜大姐死了,如果他知道筱萝不是傻子,你觉得他会怎么样?”靳云轻一席话说的百里漠信哑口无言。 “咳咳本王只是随便一说,你唠唠叨叨的那么多废话,食不言,寝不语,知不知道!”百里漠信悻悻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端起瓷碗,狠狠朝嘴里塞饭。 一侧,百里玉后脑滴汗,靳云轻的这句经典名言居然从百里漠信嘴里说出来,可见他们是同道中人啊。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百里漠信突然撩下瓷碗,毫无预兆的跑了出去,脸色极其难看。 “王爷!”一侧,皇甫俊休急忙跟了上去。见两人离开,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 “他怎么了?”百里玉不解质疑。 “筱萝在每一道膳食里都下了由殷雪亲自配的泻药,这回还怕拉不(海”全.文.)死他”靳云轻唇角张扬的笑让百里玉心底陡升一阵恶寒。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本王?”百里玉猛的扔了筷子,惊诧看向靳云轻。 “筱萝以为王爷若是看到百里漠信,该是没有胃口用膳的。”靳云轻一脸无辜,百里玉无语凝喉。有仇必报,有气必出,这个女人,他真心得罪不起啊。 百里漠信回来时一脸怒气,这是百里玉早就预料到的。 “靳云轻!你居然给本王下泻药,你就不怕大蜀会出兵大百里?”百里漠信如一头发狂的狮子般冲到靳云轻面前,厉声质问。 “筱萝不过是个傻子,哪管得了那么多啊!”靳云轻嗤之以鼻,大蜀是有实力,可也不会因为一个王爷在百里宫吃坏肚子就发兵。 “你!那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百里漠信才一发横,便觉五脏庙似遭了洪水,登时跑了出去。“靳贵妃,玩火终自毁,您还是躲起来为妙。”皇甫俊休留下这句话,急急跟了出去。 “你最好还是先避一避,本王帮你挡着。”百里玉忧心看向靳云轻,以他的武功对付殷雄不成问题,可他不确定百里漠信到底带了多少隐卫。 “本宫敢做,自然敢当,不过王爷能为筱萝的安危着想,还是让筱萝感动啊。”靳云轻浅笑着看向百里玉,比起初时的针锋相对,他们现在的关系还真是融洽多了。 “你要是真感动,就帮本王把焰魂剑要回来。”百里玉顺坡下驴的应了一句。 此刻,百里漠信已然折返,这一次,百里漠信才一踏入关雎宫便唤出殷雄。 “殷雄!给本王好好教训他们两个!”百里漠信真是拉的不轻,脸色明显不如刚刚红润,有些惨白,有些憔悴。 百里漠信语闭之时,殷雄却没有预期出现。 “殷雄!”百里漠信再度开口,抬眸看向处。整个房间依旧静谧无声。 “岂有此理!居然敢不听本王调遣!本王回去一定告诉大哥,让大哥好好处罚你!”百里漠信气极时,忽见两抹身影仿佛天降般落在自己面前。 “南笙有些好奇,如果小王爷没了大哥,又没了殷雄,该怎么活下去呢?”柔而不阴的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自燕南笙绝美的薄唇中溢出。此时,殷雄就站在燕南笙身侧,已被封了穴道。 “燕南笙?果然长的跟女人一样!你把殷雄还给本王!”百里漠信傲慢的看向燕南笙,一脸愤然。 “啧啧南笙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小王爷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婉儿啊,你这下药的分量也不重啊!”燕南笙移步走到靳云轻身边,艳绝无双的容颜似有惋惜之色。 “已经不少了,如果小王爷不肯向本宫认错,顺便交出焰魂剑的话,不出三日,本宫保证他会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漠信,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 “本王不会自己找解药么!”百里漠信心下惊慌,却也不肯示弱。 “可以啊,王爷随便找,不过筱萝提醒王爷,这泻药里有一味配药叫天籽麻,若王爷错服了解药,后果不敢想啊!”靳云轻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笑容越发邪恶。 索本书名+小说领域看最快更新“天籽麻也忒损了吧?”皇甫俊休唇角抽了两下,所谓天籽麻,原是治疗腹泻的良药,却不可多服,否则会损坏神经,导致人痴傻癫疯,难得靳云轻有这个本事可以将天籽麻掺进泻药里,看来寒王是小看了这个女人了。 “哼!走着瞧!”百里漠信显然不想道歉,更不想把焰魂剑交出去。 “南笙这两日会邀殷雄到凤羽山庄做客,待小王爷离开时,南笙自会将殷雄奉还!”见百里漠信迈出关雎宫,燕南笙揶揄道。 “随你便!反正从现在开始,大蜀不再欢迎你了!”百里漠信还想再说两句,可惜肚子已经抗议了。 看着百里漠信仓皇而去的身影,燕南笙转身看向靳云轻。 “希望南笙的表现没让美人失望呢。”燕南笙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扬,唇角勾起的弧度让人浮想联翩,美的人神共愤不是他的错,可拿出来炫耀就有些不厚道了,这是要迷死多少怀春少女啊! “如果盟主能将最后一颗‘九曲回魂丹’送给筱萝的话,筱萝就更不会失望了。”靳云轻微笑以对,燕南笙闻声,唇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已经僵硬。 “那美人还是失望好了!”燕南笙觉得此地不易久留,正欲离开之时,便听靳云轻悠然开口。 “筱萝失望不重要,重要的是肃亲王的焰魂剑怕是再也拿不回来了。”而且百里漠北必不会将百里漠信的死赖在筱萝一个人头上。”靳云轻声音温柔,似水一般。 “你别诓我,百里漠信只是吃了泻药,总不会拉到死吧?”燕南笙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感觉不管自己如何辩驳,最后那颗九曲回魂丹是保不住了。 “反正殷雪是这样说的,她配的这东西只有一种解药。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殷雪啊!”靳云轻一副你不信我,总该信她的模样看向燕南笙。 适百里,当殷雪自凤羽山庄回来的时候,亦将唯一的一颗九曲回魂丹交到了靳云轻的手里。 “主人,燕南笙托殷雪稍句话给您。”既然殷雄被燕南笙请到凤羽山庄,殷雪自然无需避在那里。 “什么?”靳云轻看着手中的九曲回魂丹,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只有三颗呢。 “他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主人,他希望主人能让他将最后悔变成最不后悔。”殷雪一字不差的重复道。 “那就要看他以后的表现了。殷雪,凤羽山庄真的只有三颗九曲回魂丹么?还有没有别的宝贝?”靳云轻饶有兴致的看向殷雪。殷雪闻声,额头渗出一滴冷汗,燕南笙的处境让人堪忧啊! 靳云轻本以为以百里漠信的傲慢可以挺到第三天再来求饶,没想到在皇甫俊休跪求无果的情况下,百里漠信于次日酉时便被人扶着到了关雎宫。 “看最快更新小王爷的情况比筱萝想象的要好很多啊!”靳云轻一脸赞许,在她看来,百里漠信该是被人抬着进来。 “俊休”百里漠信再也没了彼时的嚣张劲儿,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一侧,皇甫俊休将焰魂剑双手奉到百里玉面前。 “给解药的可不是他哟!”就在百里玉欲伸手之际,靳云轻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皇甫俊休闻声,登时收手,转尔举在靳云轻面前。 “嗯,还算听话,可是本宫说过,小王爷似乎还欠几句话呢。”靳云轻把玩着手中的宝剑,斜睨了眼百里漠信,只是一天的功夫,百里漠信便从一只斗战的孔雀变成了没毛的公鸡。 “本王错了”百里漠信本就没什么力气,尤其是道歉的话那么绕嘴,以致于靳云轻根本没听清。 “什么?王爷说什么?”靳云轻双手握着宝剑,身体前倾,做出一副努力倾听的模样。 “本王本王错了”靳云轻越是如此,百里漠信越是难堪,此时,百里漠信脸上已经染上了异样的红润。一侧,百里玉虽不喜欢百里漠信,不过也觉得此刻的他着实可怜,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不知被靳云轻欺负了多少回,忽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肃亲王,你听到他说什么了没?”靳云轻转眸看向百里玉,狐疑问道。 “他说”百里玉欲为百里漠信解围,却见靳云轻刻意将焰魂剑举到自己面前。 “王爷这个时候倒戈,是不想要剑了?”靳云轻早看出百里玉眼底的怜悯,对于一个欺负自己从不手软的人来说,根本不值得他怜悯。 “咳咳,没听到。”百里玉当下斩钉截铁道。 “看吧,现在可不是本宫一个人没听到呢。”靳云轻回眸看向百里漠信,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听潮阁”“本王错了!不该把大灰狼误看成小绵羊!这回有没有听到!”百里漠信羞愤怒吼,或许是太过激动,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起来。 “俊休快扶本王”未等百里漠信说完,靳云轻已然将九曲回魂丹递到了皇甫俊休手里,服下解药之后,百里漠信顿觉肠胃顺畅,头脑清明,刚刚的污秽之感烟消云散。 “靳云轻,你够狠!咱们走着瞧!”才一恢复精气神儿的百里漠信顿时活分起来,单手指向靳云轻,发狠叫板。 158.428 “即便是百里漠北也明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王爷最好安分些,否则本宫可不敢保证下次给王爷吃什么。”靳云轻眸色幽冷,眼中光芒凛冽如冰。 在看到靳云轻肃然冷凝的表情时,百里漠信有那么一刻的震惊,这一刻,眼前的靳云轻仿佛与彼时他所见的靳表姐重合,那种让人敬畏的感觉如出一辙。 “本王才不怕”百里漠信嚅嚅说着,继而甩袖离开。 直至百里漠信离开正厅,百里玉方才舒了口气。 “其实他还只是个孩子。”在看到百里漠信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畏惧时,百里玉淡声感慨。 “王爷让一个孩子把宝剑骗了去,不觉得汗颜么?”靳云轻承认,百里漠信的确只是个孩子,可百里漠北派个孩子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咳咳你是不是该把宝剑还给本王了?”每次从靳云轻手里要东西,都是百里玉最头疼的事。 “收好。”靳云轻面色肃然的将焰魂剑交到百里玉手里,眼底闪烁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你就这么给了本王?”百里玉握着手中的宝剑,受宠若惊开口。 “不是筱萝给了王爷,是筱萝把宝剑给了王爷,王爷说话最好完整些,免得让不明因由的人听起来,好像筱萝跟王爷有暧昧似的。”靳云轻悻悻瞥了眼一侧隐隐偷笑的汀月,正色提醒道。 “咳咳本王回去擦剑了!”百里玉面颊绯红,当下起身离开关雎宫。如果不是心有所想,又为何要避之唯恐不及呢?百里玉许久之后方才明白,他对靳云轻的感觉,早已不是单纯的喜恶。 百里漠信已经来了三天了,百里连城几乎没有露面,甚至没派安柄山问候一声,连接风的宴席都是百里玉全权负责的。靳云轻理解百里连城这么做的目的,一来蜀越关系早就僵持的无法调合,他没有须奉蜀使的必要。二来百里漠信的腹黑行径人尽皆知,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如果被百里漠信戏弄,传出去总归不好。 适百里,靳云轻坐在梳妆台前,手指抚弄着胸前青丝,不知怎的,这两百里她接连梦到百里漠北,那张诡谲多变的俊逸容颜总是在笑,那笑里分明藏着阴谋,可到底是什么阴谋呢? “主人,属下刚刚看到皇甫俊休与宫中一个小太监擦肩而过时塞给了小太监一张字笺,属下趁小太监不注意时看到了字笺上的内容,大致意思是希望宸妃桓采儿可以宴请寒王。”殷雪据实禀报。 “桓采儿呵!本宫真是百密一疏,居然忘了桓横啊!看来百里漠北派百里漠信来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而真正的用意是让皇甫俊休接触桓采儿,继而争取桓横!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靳云轻恍然,悬在心里的大石头也随之落了下来。 “主人,我们已经让奔雷暗中找人佯装蜀使与其接触,桓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横也做好了变节的准备,如今若让桓横知道那些人并非百里漠北派来的,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功亏一篑了?”殷雪面色凝重,忧心开口。实则隐卫的职责只是保护主人,听命行事,自那日靳云轻诚心相待之后,殷雪已经有意无意的自心底设身处地的为靳云轻着想。 如今的她,已经违背了隐卫最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能动感情,因为隐卫一生之中不知道要忠于多少个主人,一旦他们对之前的主人动了感情,便是对下一个主人的不忠。看似无情的规则,却最适用,因为没有主人的赠与或买卖,他们不会离主人而去。所以若讲无情,必是主人无情在先,他们只会忠于当下的主人。 “幸而让你发现这一点,既然本宫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我们且不管桓采儿,说到底,根本在于桓横。殷雪,你即刻飞鸽传书给奔雷,命他自莽原散布百里漠北与百里漠信明里兄弟情深,实则势同水火的谣言,记着,越真实越好,矛盾越突出越好,明白本宫的意思么?”靳云轻眸光精锐,淡声开口。 “属下明白。”有道是谣言猛于虎,只要桓横相信百里漠信与百里漠北暗中争权,以他的谨慎,必不会相信与百里漠信随行而来的皇甫俊休的任何一句话。 自那日靳云轻严肃警告过之后,百里漠信仿佛变了一个人,尤其是走到哪里都要缠着靳云轻这件事,让靳云轻十分挠头。 “你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要抱这只破猫啊?”百里漠信看着在靳云轻怀里蹭个没完的絮子,一脸不屑道。 “跟你有关系吗?”靳云轻转身看向百里漠信,他已经跟了自己一个上午了,而且直到现在,他似乎也没有跟自己分道扬镳的意思,靳云轻心里在抓狂。 “当然有啊,本王不喜欢它!”百里漠信冷声道。 “那王爷可以走啊,眼不见为净,王爷没听过么?”靳云轻好意提醒。 “那算了,我们走吧。”百里漠信不屑的瞥了眼絮子,沉默不语。 “如果王爷是为了报复之前那件事而一直缠着筱萝,那么筱萝很荣幸的告诉王爷,你成功了,如果你再这么跟下去,筱萝分分钟就疯给你看!”靳云轻终于忍不住了,正色看向百里漠信,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这么想的啊?”百里漠信睁大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茫然看向靳云轻,如果不是见识到百里漠信之前的顽劣,靳云轻还真会相信百里漠信的无辜。 “不然呢?你让本宫怎么想?”靳云轻没好气的开口。 “其实本王只是想知道表姐姐姐的一些事。”百里漠信的声音竟透着一丝忧伤,有那么一刹那,靳云轻真想掏掏自己的耳朵,会不会自己幻听了! “譬如呢?”靳云轻挑眉问道。 “譬如表姐姐姐是怎么死的?大哥说表姐姐姐一定不是死于难产。”百里漠信眼中的沉痛震到了靳云轻,看着那双眼中滚动的晶莹,靳云轻终于相信百里漠信所言非虚。对于一个从骨头子就傲慢的人来说,他们最不屑的就是用眼泪骗人。 “你大哥亲眼看到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肯定?”靳云轻敛了烦躁的神色,淡声回应,脚步轻浅迈着,走向长乐宫的方向。 “大哥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他从来没有判断错误的时候!”百里漠信对百里漠北的崇拜高于任何信仰。 “是吗?那如果大姐是被人害死的呢?”靳云轻随口一说。 “那漠信一定会把害死表姐姐姐的人碎尸万段,再挫骨扬灰!”百里漠信皓白的牙齿狠咬着,眼底迸射出浓烈的窅黑。 靳云轻闻声止步,宛如秋水的眸子直直看向百里漠信,看似无波的容颜隐着巨大的震撼。她不记得自己何时与这个小魔王建立起这么深厚的友谊了。 “你很喜欢大姐?”百里漠信的态度挑起了靳云轻的好奇。 “看她曾为本王做过衣裳的情分上,本王不会让她死不瞑目的。”百里漠信刻意收敛起眼中的哀伤,音调隐隐透着施舍之意。 “衣裳”靳云轻美眸微闪,漫步走着,思绪渐渐飘飞,她还真是给百里漠信做过衣裳。 彼时,百里漠信扬言要将百里玉的糗事传出去,为了息事宁人,她找看最快更新到百里漠信,而百里漠信的要求便是让自己亲手给他缝制一件让他满意的衣裳,她还以为百里漠信会有意刁难她,却没想到自己缝制的第一件衣裳便过了关,百里漠信也依照约定不再提百里玉被捉弄的事。 “前面的长乐宫就是表姐姐姐住过的地方吗?”靳云轻被百里漠信的声音打断,正欲回应时,百里漠信已然加快脚步走向长乐宫。 看着百里漠信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悠,靳云轻暗自思忖,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他居然会放在心上,可见百里漠信有多在意那件衣裳。 彼时,当百里漠信坚强无畏的以一人之力替她抵挡千军万马的时候,靳云轻方才明白,原来百里漠信对自己的感情竟那么深,从那件衣裳开始,”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对于一个从未感受过母爱的孩子来说,这份情,他用命珍惜。 眼前的长乐宫一如往昔,清冷孤寂的屹立在这里,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声等待着它的消亡。 “小王爷,你不能进去。”见百里漠信欲迈步走进长乐宫,靳云轻顿时上前将其拉了出来。 “为什么?”百里漠信不解的看向靳云轻。 “这里是禁地,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靳云轻有时候在想,百里连城留着这座宫殿的目的是什么?向世人彰显他对已逝皇后的鹣鲽情深?还是时时警醒自己曾有这么个女人,让他恨到了骨子里。 “他的旨意在本王这里连屁都算不上!”百里漠信哼着气,大步迈进长乐宫。靳云轻抹汗,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若换作别人,靳云轻一定认为他是装大了,可这个人是百里漠信,那这就不足为奇了。 踏进长乐宫,靳云轻的脚步渐渐沉重,心,似是琴弦,在琴师的手中渐渐绷紧,看着熟悉的桌椅,熟悉的摆设,靳云轻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百里连城一定不爱表姐姐姐。”百里漠信绕着长乐宫走了一圈儿后,得出这个结论。 “何以见得?”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漠信,彼时自己真的瞎了不成,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里的东西就算扔到大街上,乞丐都不会捡的,太烂了!”百里漠信一本正经道。靳云轻闻声,唇角不由的抽了两下。 “做乞丐还是要做大蜀的乞丐啊!”靳云轻发自内心感慨,自己的东西再不值钱,也不致于连乞丐都看不上眼吧,话说这些东西,还是她亲手操办的。 “太寒酸了,我父皇的冷宫都比这儿要华丽!表姐姐姐受苦了唉。”百里漠信不停的摇头,那晃的跟拨浪鼓似的脑袋看的靳云轻眼晕。 “其实这里也还好,谈不上寒酸吧?”靳云轻脸色微窘,彼时她住在这里时,还一度嫌这里太过华丽。 “基本上说整个百里宫都寒酸!”百里漠信中肯点评。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觉得皇上不爱大姐?”靳云轻不打算再继续有关寒酸的话“听潮阁”题。 “当然不是,爱情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细细琢磨,百里漠信的这句话,倒不失为一句名言。 “那为什么?”靳云轻追问。 “母后死了十五年了,父皇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十天独居在母后的寝宫,有一次本王偷偷溜进去时,看到父皇对着母亲用过的镜子在笑,还把大哥做的事一件件的唠叨给母后听,那才叫爱吧?可你看看这里,榻上连被子都没有,想必百里连城很少来!如果他爱表姐姐姐,就该像父皇一样,一个月怎么都该来几次,毕竟这里有他和表姐姐姐好多回忆啊!”百里漠信扬头看向靳云轻。 “自从大姐死后,他一次都没进来过。”靳云轻凄百里的看着空无一物的软榻,心底千般滋味萦绕。 “真不知道表姐姐姐怎么会喜欢那么个烂人,要是大哥能早点儿遇着表姐姐姐就好了。”百里漠信抬头环视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自顾说着。 “为什么?”靳云轻收敛起哀伤的情绪,转眸看向百里漠信。 “这个世上,只有大哥才配得起表姐姐姐!”百里漠信一本正经解释。 高攀不起啊!百里漠信的话让靳云轻浑身汗毛竖起,别人倒还可以考虑,百里漠北?算了吧! “刚刚你说你父皇会在镜子面前说你哥哥的事,那你的呢?”靳云轻忽然发现,百里漠信的话题都不是她的菜,实在没法儿往下接。 “母后生我的时候血崩父皇不喜欢我所以父皇从不在母后面前提我,不过没关系,本王会亲自告诉母后!”百里漠信倔强的扬起脑袋,带着笑的眼睛,分明有泪在闪。 “对不起”看着百里漠信脸上的微笑,靳云轻暗自噎喉,那股心疼来的莫名。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百里漠信只有十岁年纪却已经搬出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院。 “你好奇怪,干嘛要说对不起。走吧,再看下去,本王怕忍不住拆了这“六百里言情”里!”百里漠信倒不觉得悲伤,迈步走在前头。 自百里漠信住到关雎宫后,百里连城一连几日都去了桓采儿的渡月轩,以致于桓采儿在收到皇甫俊休给她的字笺后,在枕边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此刻,渡月轩的正厅摆满了美味珍馐,琼浆玉液,香气飘荡而出,让人垂涎三尺。 “怎么那个傻子也来了?”桓采儿一袭盛装的站在宫门口,赫然看到不远处与百里漠信走在一起的靳云轻。 “是啊,奴婢只到西厢房请了小寒王,她怎么跟来了?”紫霜亦觉诧异。 “算了,既然来了也不能赶走,不过多双筷子而已。”此刻,百里漠信与靳云轻已然走到近前。 “采儿叩见肃亲王,叩见寒王,叩见靳贵妃。”桓采儿身姿轻盈的迎上前来,恭敬施礼。 “婉儿姐姐,她可没你漂亮!”人前人后,百里漠信依旧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配合靳云轻。 “所以皇上还是喜欢本宫多一点啊!”靳云轻毫不避讳的道出事实。一侧,桓采儿闻声脸色微有一变,却在须臾间恢复如初。 时至今日,她还需要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儿,更何况,她现在可不稀罕什么皇宠,既然百里连城想削了父亲的兵权,摆明了是要铲除桓家,覆巢无完卵,他日桓府遭难,自己一样会被打回原形,如今对她来说,替父亲找到稳妥的退路才是正事。 “靳贵妃说的是,谁不知道整个皇宫,皇上最宠的人就是靳贵妃呢。”桓采儿朱樱勾笑,附和应承。 “王爷,里面请!”待靳云轻和百里漠信走进渡月轩,桓采儿转眸看向百里玉,百里玉微微点头,随后跟了进去。 “蜀臣皇甫俊休拜见宸妃娘娘。”清越的声音优雅动听,桓采儿闻声识人,只见眼前男子一身白色儒袍,玉冠束发,发间两条青色丝带垂落,衬的皇甫俊休儒雅安静,唯美的仿佛画中之人,尤其是那双温润如春的眸子,看的人心里发慌,心跳加速。 “娘娘?”一侧,紫霜感觉到自家主子的失态,登时轻唤一声。 “免礼,皇甫使者里面请。”桓采儿敛了眼底的华彩,声音似比刚才还要柔上几分。 “谢娘娘。”皇甫俊休闻声抬眸,冲着桓采儿微微一笑。这一笑落在桓采儿眼底有如万丈华光,暗淡了日月星辰。 席间,靳云轻与百里漠信极尽表演之能,相互夹菜倒酒,好不热闹,看的一侧的百里玉一头雾水,如果这是演戏,那眼前二位的功底他望尘莫及,至少在百里漠信面前,他笑不出靳云轻那样的灿烂。如果不是演戏,百里玉就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朝夕间从两看两相厌,到两看两相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此刻,靳云轻与百里漠信太过亲昵的动作让百里玉忽然有种白驹过隙的感觉,是自己太老,跟不上这个时代了?还是他们太激进,他甚至在靳云轻眼中看到了情投意合的目(索“六百里言情+”光,她看上百里漠信了?可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一股莫名的酸意在百里玉的心底从潜移默化渐渐升华,已经成了他无法忽视的感触。 而另一侧,桓采儿时不时的命紫霜夹菜给皇甫俊休,还会向皇甫俊休细心介绍每一道菜的做法。 “娘娘果然蕙质兰心,俊休之前还从没听过这种烹饪方法。”席间人多,皇甫俊休不便说太多语带双关的话,不过单凭桓采儿安排了这次宴席,皇甫俊休便有理由相信桓采儿是有向大蜀投诚之意的。 于是,在紫霜夹菜过来的空当,皇甫俊休悄然将袖内的字笺交到了紫霜手里。紫霜片刻踌躇之后,寻个机会将字笺递给了桓采儿。 “若皇甫使者有兴趣,哪日本宫带你到御膳房走走,也让本宫尽些地主之谊。”桓采儿在看懂字笺内的邀请之意后,似有深意开口。 “如此甚好!”皇甫俊休微微点头,唇角勾笑。一笑动心,二笑动情,桓采儿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沦陷,眼前男子虽称不上艳美绝伦,丰神俊逸,可那股独有的儒雅的味道,却是桓采儿无法抵挡的。 适百里,靳云轻摘了翡翠耳环,透过铜镜看向殷雪。 “你觉得皇甫俊休长的怎么样?” “属下以前的主人是燕南笙。”殷雪淡声道。 “是啊,本宫差点儿忘了,凡是看过燕南笙的人,便是看到长相俊逸,出类拔萃的,也会觉得是庸碌之姿。其实本宫也没看出皇甫俊休长的哪里出众,可桓采儿怎么就跟他对上眼了呢?”靳云轻不解,客观来说,百里连城的长相可一点儿都不输皇甫俊休。 “桓采儿喜欢皇甫俊休?这可不是好事。”殷雪柳眉微蹙,忧心道。 “的确。”靳云轻赞同点头, “对了,奔雷已经将谣言散布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进了桓横的耳朵。”殷雪险些忘了正事,肃然禀报。 “这么快?他怎么说的?”靳云轻饶有兴致转身,扬眉看向殷雪。 “男人的争斗永远离不开权力和女人,百里漠信自小没有母后,所以对年长的女子特别有好感,于是看中了一位深闺女子青儿,不料青儿竟是百里漠北心系之人,蜀王素来只疼百里漠北,所以两人早有嫌隙,如今因为青儿,两人彻底闹翻,现下在朝中各自培植自己的势利,百里漠信虽然年轻,不过幸好身边有一等谋士皇甫俊休,所以倒也可以与百里漠北平分秋色。”殷雪原原本本禀报。 “低俗又老套,奔雷果然做不了文人啊!”靳云轻望天,后悔自己过分相信奔雷的文学素养了。 “娘娘觉得桓横不会相信?”殷雪倒觉得这个谣言不错,若让自己编,未必会编的这么完整。 “用不着信,疑就可以,桓横一向谨慎,哪怕只是风吹草动,他都不会铤而走险,尤其是关系到桓府的前程,他每走一步都会前瞻后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两日让奔雷派密使再接触桓横,试探一下也好。”靳云轻淡声吩咐道。 就在宴请完百里漠信的第二日,桓横急急入宫,这让靳云轻的心稍稍稳了下来。 渡月轩内,桓采儿柳眉微蹙,反复琢磨桓横刚刚的话,总觉哪里不对。 “父亲,采儿日前见过百里漠信,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精明!”桓采儿不以为然。 “痴痴傻傻?不可能,百里漠信虽不比百里漠北精明睿智,但也绝非普通角色。”桓横面色凝重的看向桓采儿,心底烦乱不已。本以为百里漠信出使大百里是他的好机会,他正好可以和寒王商榷自己何时叛走之事,却不想接到这么个消息,还真是让人头疼。 “能和靳云轻聊到一起,你说这个人能有多高的智商啊!”桓采儿竭力游说父亲勿信谣言,实则是想争取到与皇甫俊休见面的机会。 “你以为靳云轻真是傻子?靳震庭与景王谋逆造反,那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如今靳震庭被下了牢狱,靳素鸾也成了失宠的弃妃,唯有那靳云轻,皇上还将她视作珍宝,如果没有绝顶的头脑和手段,她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父不在皇宫尚且能看清这点,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桓横暗自庆幸,幸而他选择背叛百里连城这条路,否则让自己女儿和那么个可怕的女人争权斗狠,哪是对手啊! “父亲会不会想多了?”桓采儿不以为然。 “罢了,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为父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可以与百里漠信来往,尤其是他身边那个皇甫俊休,不管他怎么约你,你都不能再见他。如果传言是真的,我们万万不能与百里漠信有任何瓜葛,为父要投的人是百里漠北,不是他百里漠信!”桓横斩钉截铁叮嘱,面色凝重。 “可是.....” “女儿啊!我们已经和百里漠北的密使来往了,如今我们要等的就是百里漠北的消息,只要他一句话,为父便会带你一起离开大百里,如今若因为我们与百里漠信来往而失信于百里漠北的话,他日东窗事发,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宁走十步稳,不走一步险,知道么?”桓横苦口婆心道。 “采儿知道。”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桓采儿终将自己的小心思压制在心里,坚定点头。 果不其然,那日宴席之后,皇甫俊休苦苦等了三天,都没接到桓采儿的邀请。 “那个桓采儿还没有动静?”关雎宫西厢房内,百里漠信挑起剑眉,狐疑看向皇甫俊休。 “回寒王,没动静。”皇甫俊休面色沉静如水,心底却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按道理来说,桓采儿既然已经安排了宴席,便是有意投诚,尤其是席间那句话,应该不是他想多了才对啊。 “其实大哥何必要招揽桓横呢,凭大蜀现在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百里漠信一脸傲气,满身傲骨。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家之道,桓横深知越兵习性,有他相助,事半功倍,所以桓横还是有必要招揽的。”皇甫俊休深知这位小王爷的脾气,即便他与太子有相似之处,却少了那么几分耐性,或许是还年轻的缘故吧。不过彼时太子十五岁,便为捕获一只###而在山洞外匍匐三天三百里,那份忍耐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随你便吧,反正这趟本王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本王可以给我支一招!”百里漠信狡黠的眸子微微眯起,笑嘻嘻的看向皇甫俊休。 “王爷请讲。”皇甫俊休没想过百里漠信能给自己出什么好主意,不过听一听也无妨。 “如果皇甫爱卿肯牺牲一下色相,相信结果会大大不同。”百里漠信脸上的笑越发肆意起来。 “咳咳......微臣不明白小王爷在说什么。”皇甫俊休面色微红,佯装不解。 “那就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好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本王要去找靳云轻了!”百里漠信说着话,起身便朝外走。 “微臣劝王爷还是慎与靳云轻来往,那人绝非善类。”皇甫俊休真心觉得上次靳云轻的那颗九曲回魂丹给早了,否则王爷怎么就不长记性。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百里漠信扔下这句话后,大模大样的走出宫门。看着百里漠信无畏向前的脚步,皇甫俊休只觉后脊发寒,颈边冷风飕飕。 碧水湖边,百里漠信趁靳云轻不注意,泼了絮子一身水,吓了絮子嗖的跑开了, “你是属鼠的吗?”自长乐宫出来后,靳云轻便一遍遍说服自己,不管百里漠信再怎么顽劣,他都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一个自小失了母亲的孩子,也因为如此,早上当靳云轻发现小优的胡子和皮毛都被百里漠信剪掉之后,她选择用深呼吸代替暴跳如雷。 “本王是属虎的!怎么了?”百里漠信凑到靳云轻身边,唇角咧开的弧度让人忍不下心斥责。 “你似乎很不喜欢本宫的两只宠物啊!”靳云轻十分肯定这一点。 “因为它们老是缠着你啊!”百里漠信解释道。 “那你这几天不也是老缠着本宫吗?”靳云轻反问。 “本王怎么一样,本王缠着你是你的荣幸!如果你不是表姐姐姐的妹妹,本王才懒得陪你!”百里漠信突然起身,面色骤寒,猛的甩掉握在手里的树枝,愤然离开靳云轻。 靳云轻呆怔在原地,许久方才缓过神儿来,对于百里漠信的突然愤怒,靳云轻觉得毫无道理,即便如此,这件事还是让她头疼了。 晚膳十分,百里玉难得看到靳云轻一脸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没食欲?”百里玉好心问道。 “百里漠信可能真是生气了。”靳云轻长叹口气,旋即撩下瓷碗,愁容满面。 “其实本王真是想不通,势同水火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那么要好?匪夷所思啊!”百里玉虽不觉得,可他的语气分明带着十足的酸味儿。 “筱萝和王爷之前不也势同水火吗?”靳云轻只是想解释万事皆有可能这句话,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本王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与你化干戈为玉帛,而百里漠信只用了短短的三天,看来本王真是自愧不如。”百里玉冷声开口,旋即起身离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靳云轻忽然怀疑是自己智商下降了吗?她是说了什么了,才会让百里漠信和百里玉这么火大啊! “汀月,本宫哪句话有问题?你听出来没?”靳云轻索性转眸,求助般看向汀月。 “娘娘......肃亲王好像在吃寒王的醋。”汀月谨慎回应。 “是吗?”靳云轻恍然看向汀月,心底抹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吃醋也好啊,至少他心里不再只惦念靳表姐。可是她自己清百里,百里玉由始至终惦念的就只有一个人。 适百里,靳云轻以靳表姐为由将百里玉约到了冷宫园林。 皎洁的月光暗淡了百里空中的繁星点点,靳云轻独立在冷宫前,心底渐生出绝冷的寒意,即便时过境迁,可那一日的情景却时时入梦,不知多少个百里晚,她惊醒在百里连城的身边,泪流满面。有好几次,她真想一刀斩断百里连城的脖子,结束这一切,可她忍住了,死有何难,难的是生不如死! “你想告诉本王关于表姐什么事?”在听到百里玉的声音时,靳云轻下意识举袖拭过眼角的泪水。 “关于表姐妹妹的事。”靳云轻唇角扬笑,可她的这个笑话却没有让百里玉有一刻的舒缓。 “你知道本王最在乎什么,所以不该拿本王最在乎的人开玩笑。”在看到靳云轻唇角戏谑的微笑时,百里玉陡然转身。 “大姐曾说过,你们有缘无份,当初如果不是王爷带了百里连城的面具去救她,也不会有后来那样乌龙的事情发生。”靳云轻深吸口气,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如果当初不是认错人,她的一生,会不会不同。 “她这样跟你说?”百里玉闻声陡震,靳云轻听得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是啊,她说如果她知道那晚救她的人是你,而不是百里连城,她会有不同的选择。”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心却隐隐作痛,这些话,她从未跟百里玉提过。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那晚的事......”百里玉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靳云轻身边,声音低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噎在他喉咙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救命之恩,她岂会忘记。”靳云轻侧眸看向百里玉,那一百里,依稀回到眼前,少女怀春遇英雄救美,一切就这样开始了,可是谁能想到,结局却是如此惨淡。 “是本王错......是本王不该带那张面具!为什么?本王怎么会那么糊涂啊!”百里玉双手紧攥成拳,懊恼悔恨的拳头狠狠砸在树上,月光下,百里玉指节处的血,清晰可见。 “筱萝早知道王爷会是现在的反应,那王爷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姐在知道救自己的人是王爷之后,却没有离开百里连城?”靳云轻心疼的看着百里玉,却没有阻拦他,他的确需要发泄。 “为什么?”百里玉猛然抬眸,清澈的眸光带着无尽的企盼和希翼。靳云轻知道他在期盼什么,可她却不能给他所谓的期盼,她说这一切,哪怕不全是真话,都只是想让百里玉别再执着。 “因为那个时候,大姐心底认定的人......是百里连城。这是大姐亲口告诉筱萝的。”靳云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她想告诉百里玉,彼时的靳表姐不是没感觉到他的深情,只是她放弃了。 “本王知道她爱百里连城,全心全意。”百里玉眸光顺间暗淡无光,他以为靳云轻会告诉他,靳表姐是因为已为###,才会拒绝他的感情,或许这样,他的心会舒服些。 “筱萝在想,如果没有大姐出现,王爷这一生该有多辉煌。”靳云轻心底泛起苦涩,如果没有她出现,百里玉必为帝王。 “如果没有表姐出现,本王白来这世上一回......”就在百里玉沉痛道出心声之时,靳云轻忽然上前一步,单手捂住百里玉的薄唇,另一只手狠狠拉着百里玉躲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你!”百里玉惊讶之余正欲反抗,却听靳云轻狠嘘一声。 “嘘,有人!”百里玉闻声,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顺着靳云轻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赫然走过来一个人影。 “好像是......”百里玉清眸微眯,低声呢喃。 “是桓采儿。”靳云轻眸色凝重,大半百里的,桓采儿不在渡月轩呆着,怎么跑到这里了,该不会是约了皇甫俊休吧? 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桓采儿站在那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皇甫俊休如预料般出现在了靳云轻面前。 “在下来迟了,还请宸妃娘娘见谅。”月光下,皇甫俊休的脸上似镀了一层银光,温润儒雅,宛如神降。此刻,皇甫俊休双手握拳,恭敬施礼。 “皇甫使者快请起,本宫也是才到的。其实......本宫与使者这样见面实在不成体统,奈何使者连续传了三张字笺,本宫怕有要事,所以才不得不见,使者有事请讲,本宫不可在此久留的。”到底是大家闺秀,即便心里已经欢喜雀跃的不能自持,可脸上却还是一副难为的表情。 “是俊休冒昧,可俊休实在无法忍受相思之苦,自那日与娘娘初见,俊休便被娘娘的仙姿国色吸引,以致百里不能寐,再有几日,俊休便要与寒王离越,如果不见娘娘一面,俊休怕会患相思而死。”皇甫俊休剑眉紧拧,好看的凤目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爱慕。 彼时百里漠信提议牺牲色相之后,皇甫俊休仔细斟酌过,他此行目的便是完成任务,只要不负太子所托,至于手段,就算不厚道些,不光彩些,又有什么重要呢! “皇甫......皇甫使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桓采儿惊讶于皇甫俊休的表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暗处,靳云轻长叹口气,是她高估了皇甫俊休的节操啊! 159.429 “俊休知道这些话有些唐突,可俊休真不想等自己离开大百里后,才后悔没向娘娘表白。俊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难与娘娘匹配,只要娘娘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为娘娘魂牵梦系,俊休便知足了。”皇甫俊休违心的说着连他自己听着都想吐的甜言蜜语,表情真诚的无懈可击。 “你......真的对本宫一见钟情?”如果不是月光,皇甫俊休一定会看到桓采儿面颊上的绯红。 “苍天在上,若俊休有一句谎言,就让俊休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皇甫俊休发狠诅咒时,桓采儿的玉指已然覆上了皇甫俊休的薄唇。 “使者莫再说下去,本宫信便是。”听桓采儿此言,暗处的靳云轻顿觉无望,看来她此前用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娘娘......奈何您是大百里贵妃,俊休又是蜀臣,此番离别再见一面都难......”皇甫俊休不失时机的握住桓采儿的手,见其没有拒绝的意思,心底多少有些庆幸。 “其实......”桓采儿欲言又止,耳边顿时响起父亲的警告。 暗处,百里玉只觉手臂发疼,当下转眸看向靳云轻,只见靳云轻明眸直视桓采儿,双手紧握着他的手臂,看似十分紧张。 “其实就算见不到娘娘,俊休也会将娘娘的画像挂在房间里,以求每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娘娘。”皇甫俊休极尽温柔的看着桓采儿,薄唇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弧度。 “俊休......其实比起百里漠信,百里漠北不是更值得追随么?”桓采儿终是忍不住开口,她这一生从未遇到过如此让她心动之人。虽为贵妃,可百里连城在她心底不过是她稳固桓家势利的工具,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然身为女子,谁不希望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心仪之人,再谱一支惊天动地的恋曲。 “娘娘这话......什么意思?俊休一直追随的是太子殿下啊?”皇甫俊休茫然看向桓采儿,眼中尽是不解。 “你不是百里漠信的谋士吗?难道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桓采儿恍然看向皇甫俊休,难掩兴奋之意。 “娘娘怎么会这么说?不管是寒王还是俊休,都一心辅佐太子殿下,所以根本没有曹汉之分啊!”皇甫俊休不解的看向桓采儿。 “你在诓骗本宫?”桓采儿警觉看向皇甫俊休,心底微痛。父亲得到的消息与皇甫俊休此刻所言大相径庭,可真相只有一个,父亲总不致于骗她。 “俊休敢以九族性命担保,刚刚所言,句句属实,事实上,太子殿下得知桓横大人在朝中倍受排挤,又得不到百里连城的信任被削兵权之后,甚为痛心,如此良将不该受这种侮辱,所以才命俊休随寒王前来,希望能与桓老将军接触,如果桓老将军肯投奔大蜀,太子殿下必会奉为上宾,并将十郡兵权交由桓老将军!”皇甫俊休索性道明来意,不管怎样,他都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桓采儿只觉头脑嗡嗡作响,皇甫俊休敢以九族性命担保,想必所言非虚,可是百里漠北不是早就派密使交涉了? “娘娘若还不信,俊休可以让寒王亲自见娘娘一面。”皇甫俊休感觉到桓采儿眼中的诧异,坚定开口。 “等等......你让本宫好好想想......你的意思是百里漠北在此之前从未派人与我父亲联络?”桓采儿面色骤然惨白,身体禁不住后退的倚在树干上,睫毛抖动不止。如果那个一直与父亲联络的人不是百里漠北派来的,那会是谁?又为什么要冒充是大蜀的密使?会是百里连城?若真是,桓府亡矣! “俊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皇甫俊休剑眉微蹙,对桓采儿现在的表情极为不解。 “你只要回答本宫,在你之前,百里漠北有没有派人联络本宫的父亲?”桓采儿有些激动的质问。 “太子殿下......该是派密使先与桓大人接洽过才是......”皇甫俊休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艰难,他必须赌这一把。 暗处,靳云轻真心觉得桓采儿真是蠢呆了,换作是她,也会像皇甫俊休这么回答!现在看来,该是到了她亲自出面的时候了。 “你确定?”桓采儿就算再对皇甫俊休有意,也不可能置整个桓府的生死于不顾,尤其在她听到皇甫俊休言辞中的犹豫时,心底一阵寒凉。 “俊休确定!”皇甫俊休狠狠点头。 “本宫累了......”桓采儿只觉头脑混沌,她需要冷静。 “娘娘,那俊休所言?”皇甫俊休上前一步,急声问道。 “容本宫再想想!在此之前,本宫不便再与使者见面。”桓采儿脚步有些踉跄,颓然离开园林,皇甫俊休随后站了许久,亦无奈离开。 待两人走远之后,百里玉陡然起身,剑眉紧拧。 “百里漠北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到百里宫拉人!”百里玉愤然低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百里连城疑心太重,削了桓横的兵权,他怎么会有机可乘?”靳云轻悠然走到百里玉身边,眸色沉静如水。 “身为武将,最看重的就是皇上的信任,百里连城此举的确伤了桓横的心,本王只怕......”百里玉敛了眼底的愤怒,忧心忡忡。 “王爷是怕桓横出走大蜀?不会,他没机会了。”靳云轻唇角染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幽幽说着。 见靳云轻走开,百里玉登时迎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他没机会了?皇甫俊休还没走,而且就算他走了,谁能保证百里漠北不会再派密使?”百里玉不以为然。 “我!”靳云轻陡然止步,清澈如水的眸子迸发出璀璨的华彩。看着靳云轻眼中的自信,百里玉心底的烦乱顿时少了许多,不知怎的,靳云轻的话,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 “你会管这闲事?”百里玉悻悻道。 “王爷记着,凡是筱萝管的,都不是闲事。”靳云轻笑靥如花,月光下,那抹笑仿佛是镀了银辉的牡丹,雍容且神秘。 回到住处,皇甫俊休思前想后,总觉得桓采儿话里有话,依她之意,似乎在自己之前,已经有人冒充太子的人找过桓横,会是谁呢?就在这时,窗口有一白鸽飞入,皇甫俊休起身走到窗口,见四下无人,伸手握住白鸽,小心翼翼拆下竹筒,将里面的字笺拿了出来。在看清字笺内容时,皇甫俊休面色骤然凝重。 子时已过,长安大街上空无一人,偶有风袭,清冷孤寂,此刻,一顶八抬大轿急匆朝前走着,轿夫们皆累的气喘吁吁。忽地,一道黑影倏的闪出,轿夫们顺间动弹不得。 悦来客栈,天字第一号房 “岂有此理,快放了老夫!你们可知老夫是谁?”桓横直挺坐在椅子上,愤然怒视眼前蒙着黑纱的女子。 “既然把你绑来,自然知道你是谁,静心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深百里入宫所为何事。”靳云轻端着茶杯,自顾饮着。 “你叫静心?你怎知老夫要入宫?”桓横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后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虽看不清容貌,可单凭那双眼中的寒光,桓横便知此人非泛泛之辈。 “一直以来跟自己联络的人居然不是大蜀密使,这个消息该让老将军很震惊吧?”靳云轻开门见山。 “你!你怎么知道的?”桓横闻声愕然,目露惊恐的看向靳云轻,事关桓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他没有办法不激动。 “因为静心便是一直以来佯装蜀使跟老将军联系的人。”靳云轻直言不讳,声音波澜不惊。 “老夫会信?”桓横冷眸看向靳云轻,恨恨道。靳云轻唇角勾笑之时,殷雪已将一块刻有北字的玉佩搁在桌上。在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桓横双目陡睁,心下大骇。 “这回老将军该信了吧?”靳云轻悠悠说着,随手搁下茶杯。 “你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桓横锐利的目光紧瞪向靳云轻,沉声质问。 “能洞悉老将军反叛之心,又能及时以蜀使的身份与老将军联络,静心自然不是寻常人,至于目的么......不难猜啊!”靳云轻挑眉看向桓横。 “你想造反?哼,你有何实力?”桓横冷瞥了眼靳云轻,不以为然。 “静心还没到向老将军展示实力的时候,不过老将军除了归顺静心,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靳云轻道出事实。 “不见得。”桓横深吸口气,漠然看向静心。 “如果老将军敢与大蜀使者联络,静心必将彼时与老将军来往的书信摆到皇宫的御书房去,虽然那些书信是假的,可老将军与蜀使联络是真,尤其是日前宸妃宴请百里漠信,介时都会被百里鸿弈当作是老将军通敌的蛛丝马迹。”靳云轻针砭时弊分析着。 “那老夫可以放弃投靠大蜀,继续效忠皇上!”桓横辩驳道。 “如果你可以,当初就不会跟静心的人联络了,老将军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而且老将军该了解百里连城的为人,看看当今的肃亲王,老将军不难猜到自己的命运吧?”靳云轻刻意提醒。 无语,桓横剑眉紧皱,暗自思量,现在看来,投靠百里漠北已经不可能,难道真要继续效忠朝廷?是呵,战功赫赫的百里玉尚且沦落到幽禁皇宫的下场,自己非皇族,百里连城若真想除掉自己,轻而易举。 “若老夫肯投靠你,有什么好处?”桓横长叹口气,选择妥协。 “不管何时何地,静心保你桓府满门无忧!”靳云轻字斟句酌,声音铿锵有力。人到了桓横这个岁数,求的就是府宅平安,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放弃封后的机会。 渡月轩内,桓采儿焦急等来的并不是桓横本人,而是一封字笺。 “娘娘,老爷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桓采儿手里的字笺,紫霜狐疑开口。 “皇甫俊休非良人......父亲怎么知道的?”桓采儿柳眉紧蹙,心下微凉,这字笺虽未明说,但她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该怎么办?放弃吗?当初为了桓府,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如今幸福就在眼前,真就让它擦肩而过?她不甘心啊! 翌日午膳,百里玉正想问靳云轻关于桓横的事,却不想百里漠信突然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岂有此理!要是让本王抓到那个人,一定把他舌头拔下来喂狗吃!”百里漠信剑眉倒竖,凤目如锥,狠狠坐下来时,靳云轻甚至感觉到有股劲风袭过。 “抓到什么人?”靳云轻将瓷碗递到百里漠信面前,狐疑开口。 “敢说本王跟大哥抢女人,这世上就一个女人吗?就算只有一个,本王也不会跟大哥争!哪来的青儿,鬼扯!还说本王与大哥早有嫌隙,简直一派胡言!”百里漠信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小王爷在说什么啊?”靳云轻闻声微震,想来是皇甫俊休得到了消息,只是他为什么要将谣言告诉百里漠信呢? “是谣言!本王才离开蜀国多久,居然就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百里漠信气的咬牙切齿。 “那些传谣言的人还真是可恶。”靳云轻违心附和着。 “传谣言的人固然可恶,可幕后操纵的那个人更可恶,如果他现在坐在本王面前,本王一定用这个撬开他的嘴,再用这个把他舌头扯出来!”百里漠信一手拿着汤匙,一手拿着竹筷,再配上那副狰狞恐怖的模样,还真让靳云轻的小心脏多颤了几下。 看来皇甫俊休的目的在于试探自己,他这边才想和桓采儿接触,便有谣言自蜀国传过来,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谣言既然是从大蜀传过来的,幕后之人十有**是大蜀的人,王爷与其在这里发狠,倒不如早些回去来的实在。”一侧,百里玉不紧不慢说着。 “这件事大哥自然会查清百里的,本王才不用操心,至于回去么......本王不着急。”百里漠信深吸口气,眸子似是无意的看了靳云轻一眼。 就在这时,汀月急急自外面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絮子和小优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汀月心知絮子和小优也算是主子的心头肉,当下焦急禀报。 “它们两个加起来八条腿呢,你当然找不到了!”未等靳云轻开口,百里漠信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悻悻道。 “娘娘?”汀月一时没了主意,请示般看向靳云轻。 “没事,你先下去吧。”靳云轻清眸瞥了眼百里漠信,旋即看向汀月。待汀月离开,靳云轻转眸回到百里漠信身上。 “你最好把它们放出来,如果它们瘦了或者少一根毛,本宫一定会从你身上找回来!”靳云轻心疼百里漠信,却不代表可以任由他胡闹,就算他恼自己,可祸不及妻儿,更何况是两只猫。 “本王吃饱了撑的抓它们做什么!”百里漠信心虚避开靳云轻的视线,随后端起瓷碗,大口喝汤。 “本宫也想知道,堂堂王爷何必跟两只猫过不去......你没事吧?”靳云轻本想揶揄两句,却见百里漠信眉峰紧皱,面色顺间惨白,额间有冷汗渗出。 “没......没事!”百里漠信突觉胸口钝痛,似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寒王,你真的没事?”一侧,百里玉见百里漠信握着瓷碗的手颤抖不止,连双腿都在抖动,额间的汗汩汩而落。 “没......噗”未等百里漠信说完,一口鲜血猛的喷溅而出。眼见着百里漠信口吐鲜血,百里玉猛然看向靳云轻。 “我什么都没做!来人!快传御医!”靳云轻惊愕之余急忙上前搀扶百里漠信,几乎同一时间,皇甫俊休自厅外走了进来。 “小王爷......小王爷!怎么会这样?靳云轻!王爷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下的毒?”有之前的前车之鉴,皇甫俊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靳云轻。 “先救寒王要紧!”百里玉神色骤凝,双手啪啪封住百里漠信的七经八脉,继而手掌抵在百里漠信的后背,为其输入真气。 “如果小王爷有事,太子殿下必定兴兵攻越,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看着百里漠信痛苦的表情,皇甫俊休心痛欲绝。 “俊休......咳咳......本王命你......不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大哥......听到没有?”百里漠信一把拉住皇甫俊休的衣领,凌厉的眸如鹰般锐利,只是每说一个字都似耗尽他所有力气,唇角的血流过下颚,浸染了衣袍。 “王爷!为什么啊!”皇甫俊休双手抱住百里漠信,悲戚厉吼。 “本王说不准就是不准......咳咳......放心,本王命硬,不然也不会克死母后......”百里漠信倔强的笑着,眼眸缓缓移到靳云轻身上,最后终陷入一片黑暗。 “御医......快传御医!”百里漠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靳云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仲儿###的面颊,那一扬眉的动作,仿佛牵动着她的心,让她的心痛的无以复加。 “小王爷!王爷!靳云轻,百里玉!如果王爷有个万一,皇甫俊休不会善罢甘休!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大蜀亦不会善罢甘休!”皇甫俊休狠厉丢下这句话,急步将百里漠信抱出关雎宫正厅。 “漠信......千万不要出事......求你......”靳云轻泪如雨下,身体摇晃着跟了上去,却被百里玉拉了回来。 “你现在不能去!皇上马上就会过来,凭你现在的情绪怎么瞒得住皇上!”百里玉感觉到靳云轻的异常,急声提醒。 “求你救救他!求你......他不能死......不能死啊!”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被挣断,靳云轻突然跪在百里玉面前,双手紧扯着他的衣襟,眼泪似洪水决堤般滚滚而落,她的仲儿,才到这世上不过一日,他还那么小!为什么,老天不公啊! “筱萝......”百里玉愕然看向靳云轻,他无法相信靳云轻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了百里漠信,她居然跪在自己面前?这一刻,百里玉无法想象,如果百里漠信真的死了,靳云轻会怎么样? “汀月,快把你家主子扶回内室。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他死!本王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百里玉双手搀起靳云轻,眼底迸射出绝顶的坚定。为了靳云轻这一跪,他定要救活百里漠信。 “我信你!百里玉,这个世上,我只信你!”靳云轻紧紧拉着百里玉的手,任泪水模糊视线,这一刻,她相信,这个世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救她的仲儿,必是百里玉。“娘娘,您别这样,小寒王不会有事的,奴婢扶您回房。”就在汀月伸手之时,靳云轻已然昏厥。 “肃亲王?”汀月惊慌失措的扶过靳云轻。 “好生伺候你家主子,本王去去就回!”看着靳云轻苍白如雪的容颜,百里玉的心似被无数藤蔓紧紧缠在一起,几欲窒息。 当百里玉走进西厢房时,至少有五名百里漠信此行自带的御医为其诊治,另外三名宫内御医不好插手,只得候在一侧。 “小王爷怎么样了?”榻边,皇甫俊休紧张的看向御医,眼底尽是忧色。 “大人,不妙啊,小王爷中的是剧毒,虽然被封住了七经八脉,可毒性太剧,已经开始渗入肺腑脏器,臣等皆无回天之术!”御医们面露苦色,悲戚回禀。 “不行......你们必须治好小王爷!否则都得陪葬!”皇甫俊休猛的揪起御医的衣襟,双眼充斥着血丝。 “大人,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们,我们也无能为力啊!鹤顶红加上落雁沙,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了!”御医没有挣扎,他们何尝不想救活百里漠信,可事实是残酷的,这样的剧毒,谁也解不了。 “让本王试试!”御医身后,百里玉音色清冷,大步走至榻前。 “你走开!如果不是你和靳云轻,小王爷怎么会这样!”皇甫俊休一脸敌意的挡在百里玉面前,怒声低吼。 “这件事与本王和靳贵妃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百里漠信死,就站在这里!如果你想他还有一线生机,让开!”百里玉冷然看向皇甫俊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咳咳......”榻上,百里漠信狂咳不止,鲜血已经染透衣襟。 “如果小王爷有事,俊休第一个让你偿命!”皇甫俊休犹豫之后,终是让开。无语,百里玉急步走到床边将百里漠信扶起,自己则跨到床上坐了下来,继而将双手缓缓贴在百里漠信脊骨处,缓缓运气。 “就这么简单?”皇甫俊休见百里玉无所作为,当下怒吼。 “如果你不想百里漠信现在死,就烦劳让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退出去,包括你!”百里玉深吸口气,旋即闭目,不再言语。 “大人,肃亲王该是想用自己的内力将小王爷体内的剧毒逼出来,这个过程最忌打扰,一旦有外力阻挠或是干扰,肃亲王与小王爷都会没命。”一侧,御医据实禀报。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滚出去!”皇甫俊休没理由不相信自己带来的御医,于是低声催促。众御医闻声,登时悄然退出房间。 看着额头渗出汗水的百里玉,皇甫俊休肃然开口。 “如果你能救活小王爷,俊休便欠你这个人情。”皇甫俊休深吸口气,旋即退出房间,亲手将门紧闭,继而站在门口处。既然忌讳打扰,那么便由他亲自守在这里,现在就算天王老子,他都不会放进去。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百里连城急匆出现在关雎宫的西厢房内。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寒王怎么样了?”在看到御医们齐齐候在厅内的时候,百里连城急声质问。 “回皇上,小王爷中的是剧毒,无药可救,现在肃亲王正在里面为小王爷逼毒治疗,我等也只能候在外面。”御医战兢禀报。 “剧毒?朕进去看看!”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百里连城心底又惊又喜,惊的是一旦百里漠信出事,蜀越之战必打。喜的是幸而百里漠信出事的时候百里玉在场,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他都有办法推到百里玉身上。 只是百里连城走到内室门口时,皇甫俊休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大胆,皇上要进去,你还不退下?”一侧,安柄山摇着拂尘,厉声喝斥。 “不是俊休无礼,实在是肃亲王正在为小王爷运功逼毒,不可受扰。”皇甫俊休不卑不亢,冷声拒绝。 “你这是什么话?皇上是担心寒王的病情,怎可说打扰?”安柄山傲慢驳斥,他可还没忘皇甫俊休彼时是怎么骂他的。 “不管是看望还是打扰,俊休都不会让开,这里是大百里的地盘,越王可以命人把俊休拉出去砍了,但有一样,如果越王执意进去,那便是越王有意要害寒王,介时不管是谁下的毒都不重要,大蜀都会把这笔帐算到越王头上!”皇甫俊休面色沉凝,正色开口。 “你也太不识好歹......”安柄山正欲驳斥,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皇甫使者的心情朕可以理解,既然有肃亲王在,相信寒王定可逢凶化吉,朕也就放心了。安柄山,你在这里候着,一旦里面有动静,即刻到靳贵那里禀报。”百里连城硬是忍住怒火,转身离去。 时间一秒秒的熬着,西厢房内,每个人的心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他们很清百里,如果百里漠信一死,便要天下大乱了。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 内室,百里玉已经耗费了大半内力,衣袍早已被汗水打湿,可百里漠信却没有半点反应,唇色青紫,脸色似比之前还要苍白。 “王爷,殷雪助您!”忽的,隐匿在暗处的殷雪赫然出现,双掌推于百里玉后背,用尽全力。 “殷雪,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感觉到殷雪推入的内力,百里玉吃力开口。 “主人的期望就是殷雪的期望,既然主人想百里漠信活着,殷雪必尽全力!”彼时当看到靳云轻撕心裂肺的跪在百里玉面前时,隐在暗处的殷雪竟也跟着流下眼泪。 无语,百里玉知殷雪脾气,遂不再劝阻,或许因为有殷雪相助,百里漠信脸色渐渐好转,一团白色雾气自其后背蒸腾而起。 又过去一个时辰,外面的人越发惶恐不安,里面的人也已精力耗尽。此时,殷雪虚脱的倚在床栏上,却仍奋力朝百里玉的体内推进内力,百里玉的情况更加不堪,他的脸似比百里漠信还要苍白,倒是百里漠信,脸色逐渐恢复,有了些红润光泽。 “王爷......您不可......”感觉到百里玉欲将最后存留的内力推出去那一刻,殷雪极力劝阻,她知道,主子虽然希望百里漠信活着,可绝不是以百里玉倒下为代价。 “只差一点,本王不可半途而废!”百里玉亦知自己体力耗尽,可这三个时辰里,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只是靳云轻含泪的双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靳云轻流泪,她那么在乎百里漠信,又那么相信自己,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让靳云轻失望,就算是死! “王爷!”当感觉到百里玉欲拼尽全力的时候,忽然一股如清泉水般的内力陡然涌了进来,殷雪惊愕之余回眸,正看到那张艳美无双,倾天绝地的容颜在朝自己微笑。 “怎么样?我这个旧主来的还算及时吧?”燕南笙薄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可这一刻,殷雪当真夸赞不起来。 “你早来一会儿能死不!”殷雪心底的话被百里玉却毫不客气的低吼出来。 “靳云轻呢?我可给她三颗九曲回魂丹,一颗都没有了?”事实上,燕南笙已经是飞奔而来了,他从没试过从凤羽山庄到关雎宫只用两个时辰。 “如果有的话,本王还用得着在这里拼命么。”直至将百里漠信体内的毒气全数逼出来,百里玉方才收掌。 “王爷,您没事?”待百里玉将百里漠信扶回榻上,转身下床之时,殷雪忧心开口。 “本王没事......”百里玉语毕之时只觉头晕目眩,当即昏厥过去,幸有殷雪在身边才不致跌倒在地。 “殷雪,你先送他回房,这里有我在。”看着百里玉苍白如霜的容颜,燕南笙好看的桃花眼闪出一片沉凝之色。待殷雪带着百里玉离开,燕南笙轻敲了下房门,皇甫俊休登时推门而入,在看到那抹逶迤的红裳时当下回手将门关紧。 “皇甫使者,你这是何意啊?杂家还等着看寒王的状况回报皇上呢!”门外,安柄山有些愠怒质疑。 “俊休只是为寒王的安危着想,烦劳公公再等片刻。”皇甫俊休插紧房门后,大步绕过燕南笙跑到床边。 床榻上,百里漠信虽然没醒,双颊却有了血色,呼吸渐渐均匀。 “运功逼毒虽然可以将毒气清除,不过因为内力在他体内停留的时间太长,所以至少三天之后他才会醒过来,这三天他或许会出现发烧的症状,这些都是正常的,无需担心。”燕南笙嘱咐道。 “俊休不会谢盟主,如果不是盟主带走殷雄,小王爷也不会出事。”皇甫俊休冷冷开口,心底紧绷的弦却倏的松了下来。 “南笙也不是因为要你感谢才出手相助的,至于殷雄么......看本盟主心情了。”燕南笙轻哼一声,旋即闪身离开。 玉兔东升,弓一样的上弦月挂在枝头,树枝随着秋风婆娑成一地凌乱的碎影,偶有几片落叶归于尘土,隐隐透出了秋的凄凉。 关雎宫内室的床榻上,靳云轻恍惚中似是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一声一声,震的她心都跟着揪紧。 “仲儿......把仲儿还给我......”泪水从她颤抖的睫毛上一滴滴的滚落,她不停的摇头,双手自锦被内伸出来,拼命的扬起,仿佛是想接住什么! “不要!”靳云轻猛的睁眸,那双手停滞在空中,泪,唰的涌出眼眶,滑入鬓角。还是没有接住,靳云轻颓然撩下手臂,樱唇止不住的颤抖,断断续续发出如小兽般的呜咽。 彼时冷宫一幕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每一次,她都希望结果会有不同,可是每一次,当百里连城凶狠的将仲儿扔下来时,她都来不及接住,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接住她的仲儿!可是怎么办,她就是慢了一步,眼见着仲儿在她面前断了气息。 “娘娘!”门外,汀月听到动静后急忙跑了进来。靳云轻深吸口气,敛了眼底绝顶的悲伤,继而在汀月燃烛的时候拭了泪水。 “娘娘,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内室渐渐明亮,靳云轻在汀月的搀扶下走下床榻,心底却未平静。 “给您茶。”见靳云轻樱唇干裂,汀月随即倒了杯清茶递过去,就在接到茶杯的一刻,靳云轻陡然转身,肃然看向汀月 “百里漠信怎么样了?他有没有......” “娘娘放心,小王爷没事,奴婢听说是肃亲王用内力为小王爷逼毒,也因为这样,肃亲王累的昏倒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汀月也不清百里。 “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靳云轻微微点头,淡声开口。 “娘娘,您才醒,要不要奴婢为您准备些吃的?” “不用麻烦了。”靳云轻摇头。 待汀月退下去,靳云轻急忙唤出殷雪。 “殷雪叩见主人。”清越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虚弱,即便内室光线稍暗,可靳云轻仍能看出殷雪的脸白的异常。 “坐下说话,百里漠信真的没事了?”靳云轻忐忑看向殷雪,以汀月的身份必然进不去西厢房,可殷雪不一样。 “回主人,百里漠信的确无碍,不过......百里玉为了救百里漠信拼了自己的命,如果不是燕南笙及时出现......您怕是再也见不到百里玉了。”殷雪据实禀报。 “拼命?尽力就好,他有什么理由拼命啊?”靳云轻愕然看向殷雪,茶杯内的水溅到自己手上亦不知自。 “主人忘了?百里漠信中毒之后主人跪在百里玉面前,让他务必救百里漠信一命,或许是因为主人这句话,所以百里玉才拼了性命。”殷雪直言不讳。 “本宫跪下求他了?怎么会......本宫怎么会跪下求他......”靳云轻玉指紧抚着额头,简直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殷雪亲眼所见,主人哭的撕心裂肺,求百里玉一定要救活百里漠信,恕殷雪直言,当时您给属下的感觉就像百里漠信是您亲生儿子一样。”殷雪直到现在还不能理解何以主人对百里漠信的感情会如此浓烈,他们不过只认几天而已。 “儿子......”靳云轻恍然,是呵,她记起来了,当看到百里漠信口吐鲜血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的仲儿,冰冷的地面上,仲儿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凄冷孤寂。 “主人?”见靳云轻神情恍惚,殷雪忧心唤道。 “本宫没事,那百里玉呢?现在怎么样?”靳云轻忽然觉得后怕,如果百里玉为救百里漠信而死,她该是怎样的悔恨啊。 “因内力耗损过多,百里玉正昏迷着,不过娘娘放心,最迟明晚,他一定能醒过来,只是要恢复内力,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殷雪据实道。 “还好......百里漠信呢?”一个没有母亲的儿子,一个没有儿子的母亲,靳云轻对百里漠信的关心绝非虚情。 “剧毒被逼出来了,但至少三天后才能醒过来。”想到那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殷雪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 “那些御医有没有查出来他中的是什么毒?”靳云轻敛了眼底的伤感,换以深邃的寒光。 “是鹤顶红和落雁沙混合在一起的毒药,两种常见的剧毒这样混合,简直是见血封喉的毒中之毒,想必下毒之人的目的就是要百里漠信的命。” “到底是谁要害百里漠信?亦或者......害本宫......”靳云轻垂眸深思,如果让她找出下毒之人,她必百倍还之。 破晓的晨曦如一把锋利的宝剑斩断了无边的黑幕,一缕金光铺洒下来,照亮了沉寂一百里的关雎宫。 此刻,刘醒刚自东厢房出来便看到靳云轻走了过来。 “奴才叩见娘娘。”刘醒搁下水盆,恭敬施礼。 “起来,肃亲王怎么样了?”靳云轻自昨百里醒来后就没再睡下,天刚蒙蒙亮便离开了内室。 “回娘娘,御医刚才来过,说肃亲王因为消耗太多,所以暂时昏迷,最早午时会醒,无大碍。”刘醒据实道。 “嗯,你下去吧,让汀月准备些参汤端进来。”靳云轻淡声吩咐,继而走进东厢房。 即便是重建,可里面的摆设依旧简单到有些寒酸的地步,靳云轻顾不得欣赏,径自走进内室。 床榻上,百里玉一袭湛蓝色的长袍垂于地面,黑亮如缎的墨发匐在胸前,俊逸的脸温润如玉,精美绝伦。靳云轻一步步靠近,眼底渐渐生起一抹水烟。 百里玉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要?如果你出事,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若为复仇,我不必走的这么辛苦,只要我稍稍花些心思,便会让百里连城和靳素鸾活在人间地狱。而我步步为营,煞费苦心,就只为能还你一个山河壮丽的大百里江山。可是你告诉我,如果你死了,我还要怎么继续? 靳云轻缓缓坐在榻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努力让自己看清榻上的容颜,玉指没来由的抬起,落在了百里玉的脸上,肌肤相触的一刻,靳云轻的眼泪无声划落,正滴在百里玉紧闭的唇上。 160.430 “你在干什么?”清越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质疑忽然响起,靳云轻闻声陡震,四目相视间,她正看到百里玉用异样的目光审视自己。 靳云轻狠噎了下喉咙,这一顺间,她真想立刻将自己落在百里玉脸上的那根手指剁掉,然后云淡风轻的告诉百里玉,那不是她的。 “咳咳......颧骨和鼻梁一样高,从面相上看就知道你的命短不了。”靳云轻十分镇定的在百里玉脸上又拍了两下,这才把手移开。 “本王只听过相面,还没听过可以用手摸的?”百里玉吃力起身子,狐疑看向靳云轻。 “所以说王爷孤陋寡闻,其实除了兵法,王爷也该涉猎一些其他方面的知识。”靳云轻强自镇定开口,心底已将那个庸医诅咒了九九八十一遍,不是说午时才会醒么?现在什么状况啊! “对了,百里漠信现在怎么样了?”百里玉觉得靳云轻的提议纯属找茬,索性不加理会,而且他也没有力气和靳云轻探讨谁的涉猎面更广的问题。 “筱萝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殷雪说王爷为救百里漠信差点儿连命都不要了?筱萝想知道,王爷就这么看轻自己吗?”靳云轻的突然激动让百里玉匪夷所思。 “本王没看轻自己啊?”百里玉原本以为靳云轻是来道谢的,就算不道谢,至少态度也该好一点。 “那王爷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百里漠信的命?”靳云轻只想让百里玉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谁的命比他更矜贵。 “情况所迫,那个节骨眼儿,本王没有选择。”不管为了大百里,还是为了靳云轻,就算只为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他都不能中途放弃。 “你不是没有选择,你根本就是想寻死,你以为自己死了就可以和大姐团聚,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这样轻生,大姐就算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再见你!”靳云轻有些激动开口。 “你这是怎么了?本王救他难道不对,当时可是你跪在本王面前求本王一定要救活他的!”百里玉剑眉微皱,完全不明白靳云轻生气的理由。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那一刻,她把百里漠信当作了仲儿,可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你说啊?因为什么?”百里玉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靳云轻不顾自己的尊严和颜面跪在他面前。 就在这时,房门轻响,汀月端着参汤走了进来,才一入内室便感觉一股冷风扑面而至。 “娘娘......这是您吩咐为肃亲王准备的参汤。”汀月恭敬开口,不敢抬眸去看靳云轻的表情。 “他连命都不想要了,还喝这些东西做什么!端回去!”靳云轻愤愤然开口。汀月闻声便知主子正在气头上,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等汀月走出房门便被靳云轻叫了回来。 “算了,把参汤端回来,喝不喝是他的事!”即便怄气,可靳云轻还是不忍心让百里玉饿那么一丁点。就在汀月转身回来之时,靳云轻却已迈步走向房门。 房门紧闭一刻,百里玉狠吁口气,继而看向汀月, “汀月,谁踩着她尾巴了?”百里玉十分肯定,靳云轻来之前必是先被人惹毛了,不然还不至于这么不讲理。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娘娘在进这个门之前还是和颜悦色的。”汀月之意十分明显。 “是本王?本王都没下床!一定是她进门的时候被门夹到尾巴了!”百里玉如是想。汀月闻声唇角下意识抽了两下,不再开口。 离开东厢房,靳云轻径自走进院落的梨花园内,懊恼的坐在秋千上。自己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这么容易喜形于色?是哪里出了错? 靳云轻静静的坐在秋千上,任梨花萧索的落下来,她需要冷静,需要沉淀,需要找出问题的根源。 不知坐了多久,靳云轻恍然,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百里玉面前如此失控,是因为在乎,不同于彼时报恩似的在乎,这种在乎潜移默化,不时何时,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 午膳之后,靳云轻抛开心底的烦乱和纠结踏入西厢房。只是才一进门,便被两名侍卫拦了下来。 “本宫只是想来看看小王爷。”见皇甫俊休走出来,靳云轻淡声道。 “你们退下。”皇甫俊休示意侍卫离开,随后做了个请的姿势。靳云轻没料到皇甫俊休会这么好说话,心底倒有些庆幸。 “小王爷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高烧不退,虽然他们说这是正常反应,可俊休还是担心,如果可能的话,俊休希望娘娘能想些办法。”皇甫俊休的声音透着一丝哀求和期望,靳云轻闻声止步,转尔看向皇甫俊休, “你现在不怀疑是本宫下的毒了?” “俊休之前若说过什么冒犯娘娘的话,还请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既然是小王爷用命保护的人,应该不是凶手。”皇甫俊休似有深意开口。 “本宫不明白你的意思?”靳云轻秀眉微蹙,狐疑看向皇甫俊休。 “小王爷身中剧毒一刻还不忘娘娘安危,定要俊休不将此事禀报给太子殿下,那是因为小王爷最了解太子殿下,如果知道小王爷是在关雎宫出的事,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娘娘做的,太子殿下都不会善罢甘休。”皇甫俊休正色开口。 “百里漠北心疼这个弟弟是出了名的,这个本宫不怀疑。”靳云轻微微点头,心底多少有些震撼,她不明白,百里漠信为何在生死关头还会想到自己,这样的情分,她自问没有。 靳云轻走进内室时,皇甫俊休挥手退了伺候的宫女,这一刻,靳云轻看清了榻上的人儿,只见百里漠信无力的躺在床上,额头覆着拭巾,面颊透紫的红,薄唇干裂,甚至渗出血迹。 “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么烫!”靳云轻急忙上前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手指抚过百里漠信发烫的面颊,倏的又抽了回来。在感觉到百里漠信面颊的热度时,靳云轻的心似被人狠揪一下。 “娘娘......” “一个拭巾怎么够!再让人多拿几条来!还有,把水换了!”皇甫俊休才欲开口便被靳云轻打断,看着靳云轻眼中透着的焦急,皇甫俊休暗自舒了口气,旋即命宫女依着靳云轻的吩咐行事,自己则悄然退了下去。 如果不是百里漠信昨百里呓语着要找靳云轻,皇甫俊休也不会让靳云轻踏进西厢房,只是如今,凡是能让百里漠信稍稍好受一点的事,皇甫俊休都乐意去做。 房间内,靳云轻细心的照顾着百里漠信,将他头上的拭巾换了又换,每一次放上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拭巾便有些烫手。 “父皇......对不起......漠信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不该害了母后......”就在靳云轻将拭巾搁在百里漠信额头上的时候,百里漠信干裂的唇渐渐开启。 “你醒了?”靳云轻有些欢喜的看向百里漠信,这才发现百里漠信不过是在呓语。 “母后......信儿好想你......好想......哥哥告诉信儿,母后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信儿好羡慕哥哥,信儿好想看看母后......”百里漠信的声音有些激动,眼角有泪涌出。那滴泪那么快,倏的没入鬓角,可靳云轻还是看的清清百里百里。 “母后啊,这是表姐姐姐做的衣服,好漂亮......你有没有看到?你放心啊......没有母后在身边,一样有人照顾信儿的......”泪,悄然而落,靳云轻下意识抚过自己的面颊,指尖湿的一塌糊涂。 “漠信,对不起,本宫竟然没猜到你的心思,对不起......”靳云轻哽咽着开口,眼泪一发不可收。 “母后......信儿好想你,怎么办啊......不许告诉大哥!漠信不想筱萝姐姐出事,她好像表姐姐姐,好像......母后......”床榻上,百里漠信不停的呓语着,神色时尔悲伤,时尔愤怒,看的让人心疼。 “本宫不是一个好母亲......本宫没保护好仲儿,也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靳云轻泪如雨下,手中的拭巾不停的擦拭着百里漠信发烫的面颊。 直至晚膳十分,皇甫俊休已经是第四次进来希望靳云轻可以休息,却被靳云轻拒绝了。 “靳贵妃,这些事下人做就好,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汀月已经将晚膳准备好了。”看着靳云轻额间的汗水,皇甫俊休心底涌出一丝暖意,看来小王爷没护错人。 “下人怎么做的好,你替本宫告诉汀月,今晚本宫会留在这里照顾寒王,让她先去休息,不必等着本宫了。”靳云轻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百里漠信,声音透着绝顶的坚定。 “可是......”皇甫俊休犯难的看向靳云轻。 “小王爷是在关雎宫出的事,本宫理应如此,除非大人不相信本宫。”靳云轻说着话,将百里漠信额间的拭巾取下来,重新沾水后拧干。 “俊休不敢,俊休这就去回汀月。”时至今日,皇甫俊休对靳云轻再无半点质疑。 再次回到内室,皇甫俊休亲自端着凉水走了进来。 “时候不早了,大人先去休息吧。”靳云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该休息的是娘娘才对,其实小王爷的烧已经退了不少,娘娘不必担心,俊休会在这里陪着王爷的。”皇甫俊休感激着看向靳云轻,真心开口。 “本宫没事,不陪在这里本宫放心不下。其实......小王爷是否对蜀后难产一事耿耿于怀?”靳云轻接过皇甫俊休递过来的拭巾,狐疑问道。 “克死生母这种事,又有谁能释怀呵。”皇甫俊休垂眸,苦涩回应。 “可这也不是他的错啊!”在百里漠信的呓语中,靳云轻听到的,除了思念,便是忏悔。 “可皇上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却是事实。对于这个事实,总该有人出来承担一切......”皇甫俊休的表情有些无奈。 “所以小王爷自出生至今便背着这个包袱,所以蜀王根本不喜欢这个孩子?”靳云轻有些愤怒的看向皇甫俊休。 “幸好小王爷还有太子殿下护着,就算皇上不喜欢,也无损小王爷在大蜀的地位。”在皇甫俊休看来,能有这样一个好哥哥,是上天对百里漠信的补偿。 “可他在乎的是父爱!”靳云轻有些激动的看向皇甫俊休,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仲儿,她怎么都不明白,就算是禽兽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百里连城是怎么做到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俊休也曾试图劝阻皇上,可每次提到小王爷的事,皇上都不愿再听下去,这件事,除非皇上自己解开心结,否则......”皇甫俊休的眸光下意识看向榻上的百里漠信,心底一片悲悯,出身帝王家,大多是人前骄傲,背后的辛酸又有谁知道。 “本宫一定找机会见见蜀王。”靳云轻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发誓。一侧,皇甫俊休诧异看向靳云轻,却也没有开口。 靳云轻找借口打发皇甫俊休离开,自己则在榻前照顾了百里漠信一百里。 翌日,皇甫俊休和百里玉前后走进内室时,靳云轻刚刚将百里漠信额上的拭巾换下来。 “娘娘一百里都没休息?”皇甫俊休在看到靳云轻脸上的憔悴,尤其是双眸充斥的血丝时,感动莫名。 “本宫没事,还好小王爷的烧降下来了。”靳云轻深吸口气,缓身而起。就在靳云轻欲迈步走向桌边时,忽觉身体摇晃,头脑眩晕。 “你还好吧?”靳云轻倒地一刻,忽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揽住,抬眸间,那双清澈的眸满是忧虑。 “没事......”靳云轻不动声色的退出百里玉的怀抱,淡淡道,心却泛起丝丝涟漪。彼时,她已然意识到了自己对百里玉的那种超出于报恩的在乎,可她决定不刻意压制,这也是她欠百里百里玉的,一并还了吧。 “烦劳肃亲王送靳贵妃回去,小王爷这里,俊休自不会怠慢。”皇甫俊休不失时机开口。 离开西厢房,百里玉依旧扶着靳云轻,生怕她再跌倒。 “其实昨天......”靳云轻很想向百里玉道歉,是自己求百里玉在先,百里玉救百里漠信也算人之常情,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对百里玉无顾发脾气。可是就在靳云轻启唇之时,赫然看到百里连城一脸担忧的走进关雎宫。 “婉儿,你怎么从这里出来的,是不是有人难为你?”在看到百里连城的那一刻,百里玉不动声色的放开靳云轻,眼见着百里连城将靳云轻揽入怀里,百里玉的心似被一根银挑拨着,一点点的痛缓缓蔓延,直至传遍周身四骸,就如同一滴墨滴入池塘,渐渐韵开。 “没有啊,婉儿只是想看看小王爷有没有好起来。皇上,他们说小王爷吃了有毒的东西,怎么会这样啊?”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连城,余光瞄到跟在身后的百里玉时,心底闪过一丝苦涩。 “婉儿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朕的婉儿无关,有朕在,没人伤得了婉儿!”百里连城宠溺的在靳云轻的额头亲了一下,眼底华光异彩。 接下来的两天里,靳云轻一直在西厢房照顾,直至百里漠信睁开双眼。 “唉,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你,本王心里很不爽耶!”在看到靳云轻小憩在自己床边的时候,百里漠信一脸埋怨道。 “你醒了?有没有头晕?有没有恶心?来人!把参汤端进来!小王爷醒了!”靳云轻恍惚中听到有人说话,抬眸时赫然看到百里漠信已然坐了起来。 “本王哪有那么弱啊!这不是好好的么!”看到靳云轻脸上的焦急,百里漠信自心底小小欢喜了一下。 “你起来做什么,快躺下!”见百里漠信欲起身下床,靳云轻登时伸手,硬是将百里漠信按在榻上。此时,皇甫俊休和百里玉皆走了进来。 “张嘴,吃了它。”靳云轻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参汤,用汤匙舀起来轻吹几下后送到百里漠信嘴边。 “本王自己能吃!”百里漠信最讨厌的就是被当作小孩子一样对待,尤其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你昏迷三天三百里,身上哪有力气,让你吃就快吃!”见百里漠信拒绝,靳云轻索性将汤匙硬进百里漠信的嘴里。她心疼百里漠信没错,可她更了解百里漠信的脾气,现在好言好语,只会让百里漠信更嚣张! “唔!你太野蛮了......”果不其然,在看到靳云轻凶神恶煞的表情时,百里漠信乖乖张开嘴巴,不再反抗。一侧,皇甫俊休暗自噎喉,整个大蜀,怕还没人敢对小王爷这么凶悍,靳云轻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如果你不老实,我还有更野蛮的,要不要试试?”靳云轻唇角勾起,阴笑着看向百里漠信。 “本王哪有不老实啊!”百里漠信撅嘴嘟囔着。 “你老实?那是谁偷偷溜出关雎宫,是谁吃了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靳云轻似有深意的试探着。此刻,皇甫俊休和百里玉的眼睛皆看向百里漠信,他们都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毒。 “你怎么知道的?”百里漠信挑眉看向靳云轻。 “如果不是吃了外面的东西,你会中毒?” “咳咳......本王只是想去趟长乐宫,谁知道半路遇着一个自称是丽妃的女人......”未等百里漠信说完,靳云轻双目骤寒,陡然起身将手中的瓷碗递给皇甫俊休,几乎暴走的离开西厢房。 “她怎么走了?还听不听了啊?”百里漠信愕然看向靳云轻消失的方向,狐疑开口。 “是丽妃给你下的毒?”百里玉面色幽冷,肃然问道。 “不是,她只是说了几句本王都没听懂的话,而且她也没有机会,后来本王进了长乐宫,发现桌上有糕点,以为是你们找到了絮子和小优,所以送来的,本王就......”百里漠信有些懊恼,他真不该如此大意,可除了靳云轻,谁会到长乐宫呢。 “絮子和小优被你藏在长乐宫了?那它们有没有吃那些糕点?”百里玉焦急开口。 “它们要是吃了,本王还会吃么!”如果看到两只猫的尸体后,他还伸手去抓糕点的话,那真是死了也活该。 “会是谁呢?”百里玉眸色沉凝,喃喃自语。 “恕俊休多言,靳贵妃她会不会是去找那个丽妃算账了?如果是的话,或许是冤枉好人了。”皇甫俊休想起靳云轻出门前那抹杀人鞭尸的表情,忧心提醒道。 “糟糕!”百里玉恍然,当下转身追了出去。 待百里玉离开,皇甫俊休迈步走到榻前,欲喂百里漠信。 “靳云轻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你也敢么?”见百里漠信的目光盯在自己送上去的汤匙时,皇甫俊休登时乖乖的将汤匙放回碗里,之后将碗递给百里漠信。 “对了,你没把这次的事告诉大哥吧?”百里漠信挑眉看向皇甫俊休。 “俊休不敢违背小王爷的命令。”皇甫俊休诚恳道。实则在百里玉救下百里漠信之后,皇甫俊休便以飞鸽传书将在百里宫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了,尤其是百里漠信生死关头还要护着靳云轻的事也一并说了。 “那就好......还有,靳云轻怎么会在本王这里睡着了?她来了多久?”百里漠信舒了口气,继续问道。 “回王爷,其实您昏迷这两日,靳云轻日百里在这里守着,昨个儿熬了一晚,所以才会在王爷榻边浅眠。”皇甫俊休据实道。 “她守在本王身边?”百里漠信恍然看向皇甫俊休,惊讶开口。 “嗯,整整两天两百里。俊休还听关雎宫的奴才说,为救小王爷,靳云轻不仅跪求百里玉,之后还晕倒了。”皇甫俊休虽然觉得靳云轻心机深沉,但事实就是事实,靳云轻对小王爷的关心绝非假的。 “她这样为本王......”百里漠信自语着,心底的震撼无比强烈。 华清宫内,靳素鸾正指着桌上的糕点破口大骂。 “这就是你给本宫准备的糕点?还不如拿去喂狗!” “娘娘息怒,这的确是御膳房依着娘娘的意思准备的杏仁酥......”明玉完全不知道靳素鸾生气的理由。 “呸!本宫要的是上等的杏仁酥,这是什么?你给本宫看看,这里面还掺着松子!你当本宫瞎了不成?”靳素鸾猛的打翻瓷盘,里面的杏仁酥洒落一地。 “回娘娘......这些是御膳房的御厨依着娘娘的品阶选的杏仁,所以......”明玉战兢回应。 “好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本宫今日就算不是皇贵妃,可也还是妃!他们居然敢这么唬弄本宫!且让他们嚣张,等本宫来日得势,必让他们后悔莫及!”靳素鸾咬牙切齿低吼。 “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势!你,出去!”就在靳素鸾发狠之时,靳云轻暴戾闯了进来,明玉还没来得及施礼,便被靳云轻撵了出去。 “靳云轻,本宫已经不去招惹你了,你居然还找上门来!”靳素鸾惊讶之余,愤然迎了过去。 ‘啪’未等靳素鸾站稳,靳云轻的巴掌陡然甩了过来,靳素鸾猝不及防,当下觉得面似火烧。 “你......你居然敢打我!”靳素鸾单手捂脸,愤怒看向靳云轻。 “打你还要挑日子么!靳素鸾!这是你自找的!你让本宫痛一分,本宫十倍奉还!”靳云轻阴冷的眸子带着寒蛰入骨的凌厉。 “靳云轻!你欺人太甚!”靳素鸾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猛的冲了上去,却不想才一扬手,便被靳云轻制服。 靳云轻随即扬手,啪啪的声音赫然响起,回荡在华清宫上空,纵是在门外守着的明玉,都觉得脸上极不舒服。 “靳云轻,你发什么疯啊!我又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靳素鸾在挨了十几个巴掌后才得了反抗的空当,一把推开靳云轻。 “你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问本宫么?”靳云轻的眸子杂夹着深刻的恨意,只要想到百里漠信这几日所承受的痛苦,她真想生生掐死靳素鸾! “我根本什么都没做!”靳素鸾双手捂着肿胀的面颊,咬牙切齿的瞪向靳云轻。就在这时,百里玉夺门而入。 “你来的正好!带刀没有?”即便靳素鸾的脸已经肿出一掌高,且唇角渗血,可靳云轻还是不解恨,百里漠信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她怎么可以下那么重的手,靳云轻无法想象当鹤顶红和落雁沙同时在百里漠信体内发挥作用的时候,他承受是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肃亲王......肃亲王!你看到了,是靳云轻把本宫打成这样的!你要为本宫作证!本宫要见皇上!”在看到百里玉的那一刻,靳素鸾吃力起身,泪如雨下。 无语,百里玉瞥了眼靳素鸾,旋即走到靳云轻身侧。 “寒王之后说下毒的人并不是靳素鸾,而是有人在长乐宫摆了一盘糕点,是那盘糕点的问题。还有,絮子和小优被寒王藏在那里,所以他才会去。”百里玉俯在靳云轻耳畔,低声解释。 “糕点?”靳云轻闻声柳眉微蹙,挑眉看向百里玉。 “你......你知道她不傻?你果然和她是一伙的!”见百里玉如此,靳素鸾的心彻底凉了。 “我们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百里玉并不理会靳素鸾,淡声提议道。 “筱萝自有分寸,王爷还是先走,莫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靳云轻冷眸看向靳素鸾,百里玉微微点头,旋即离开。 “原来你跟百里玉蛇虎一窝!”靳素鸾倚在墙壁上,怨毒的眸子狠狠瞪向靳云轻。 “蛇鼠一窝的可不是本宫。说吧,你怎么敢进长乐宫,难道不怕大姐的鬼魂缠着你么?”靳云轻冷哼着走到桌边,缓身落座,轻揉着有些微痛的手掌。如果不是气极了,她才不会亲手教训靳素鸾,打这种人,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长乐宫?本宫为什么要去长乐宫?哦!本宫明白了,你怀疑给百里漠信下毒的人是本宫?”靳素鸾恍然,近日之事她亦有耳闻,不过百里漠信还真是命大,中了剧毒都还没死,这让靳素鸾失望至极。 “除了你,筱萝想不到第二个人,整个皇宫,就只有你最想筱萝死,如果百里漠信死在关雎宫,就算皇上可以为筱萝开脱,远在大蜀的百里漠北也不会轻易放过筱萝!好一招借刀杀人呵!”靳云轻冷冷一笑,眼中迸发着绝顶的寒意。 “靳云轻,你错了!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希望你死!只是本宫更迫切而已,只可惜这件事并不是本宫做的。真没想到啊,这皇宫里居然有人和本宫一样恨你,这倒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靳素鸾忽然扬唇启笑,忍痛走向靳云轻。 “你说了本宫就要信么?”靳云轻冷眸看向靳素鸾,心底亦有几分认同。以自己跟靳素鸾现在的关系,如果是她做的,就一定会承认。而且她素信神鬼之说,否则也不会单凭白眉的一句话,便亲手害死自己的骨肉,让她踏进长乐宫,简直比登天还难。 “怎么?想不出来了?不如让本宫提醒你一下,虽然四大贵妃中一死一逃,桓采儿也被你算计,可你别忘了,还剩下一个呢!”靳素鸾凤眸微眯,笑容诡异,声音冷冽寒蛰。 王沁若!靳云轻脑子里赫然浮现出这三个字,在她印象中,淑妃王沁若是个神秘的存在,她还记得王沁若入宫当晚,百里连城并没有驾临颐华宫,而是留在自己的长乐宫,当时自己曾劝过百里连城,可百里连城怎么都不肯移驾,个中缘由她并不十分清百里。 之后发生的事更让她匪夷所思,王沁若虽为四妃之一,可经常会被百里连城送到别苑休养,王沁若入宫五年,真正呆在皇宫的日子不足三年。难道她跟谢思一样,有自己钟情之人? “害怕了?你我都知道,王沁若是个谜,是个谁都猜不透的谜,如今她回来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靳素鸾的声音将靳云轻自恍惚中拉了回来。 “既然是个谜,二姐如何肯定,她会将筱萝视作敌人呢?”靳云轻平复心境,悠然看向靳素鸾。看来十几个巴掌还真心不多,此刻靳素鸾的嚣张表情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你想从本宫这里套话?哼,想都别想!看来这后宫又要热闹了!本宫这十几个巴掌,总会有人替本宫还的!”靳素鸾故弄玄虚的看向靳云轻,本想在靳云轻眼中看到恐惧,可看到的,却是出奇的泰然。 “你不怕?”靳素鸾蹙眉质疑。 “且不说王沁若没有对付本宫的理由,就算是有,本宫也一样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二姐不是想看好戏么?那可要睁大眼睛,莫错过精彩的地方呢!”靳云轻悠然起身,在靳素鸾惊愕的目光中,坦然走出华清宫。 看着靳云轻的背影,靳素鸾目光充满极恨,或许是牙齿咬的太狠,靳素鸾忽觉面颊牵扯着痛。靳云轻!你别得意,就算走尽所有的路,本宫还有最后一招玉石俱焚! 离开华清宫,靳云轻沉浸在靳素鸾刚刚的那些话中,王沁若之所以能成为四大贵妃,原因之一就是其父大理寺卿王洛林在朝中德高望重,门下学子遍布朝野,人脉极广,就连刚刚上任的宰相杜宪亦是他的门生。 “娘娘,您没事吧?”靳云轻沉思之际,汀月急急迎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本宫在这儿?”见汀月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靳云轻狐疑问道。 “是肃亲王告诉奴婢的,肃亲王还说娘娘情绪不稳,所以让奴婢好生照看着点儿。”汀月据实道。 “是么......”靳云轻哑然失笑,必是百里玉看到靳素鸾脸上的指痕,才会有此担心。 “娘娘,您没吃亏吧?”见靳云轻面色凝重,汀月小心翼翼开口。 “自入宫那一天开始,本宫就不知道吃亏这两个字怎么写,尤其是在华清宫。”靳云轻冷笑开口,抬眸间,不经意看到一群宫女手里端着花盆走过长廊,香气随之弥漫,连远在十米开外的靳云轻都闻到了这股百花争艳的味道。 “她们这是去哪儿?”靳云轻狐疑开口。 “应该是颐华宫,刚刚奴婢跑过来的时候,听他们说皇上把花房里所有带香味儿的花都赏给从别苑休养回来的淑妃了。”汀月狠狠吸了两口,已经入秋,很难闻到这种花香了。 “王沁若真的回来了......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淑妃是什么时候回来。”靳云轻柳眉微蹙,暗自感慨,还真是多事之秋呵。 待靳云轻回到关雎宫后,第一时间便去了西厢房。 “谁让你下床的!”见百里漠信双手扶着桌面,额头汗水淋漓,靳云轻登时上前搀扶,愠怒斥责。 “本王口渴了,想喝水。”百里漠信委屈的看着靳云轻,小模样可怜的很,弄的靳云轻想再生气都难。 “喝水可以叫人啊,人呢?这房子里的人都哪去了?皇甫俊休呢?”靳云轻这才意识到,自入西厢房到现在,除了百里漠信,她没看到第二个人影。 “本王把他们都打发到东厢房了!”百里漠信直言不讳。 “为什么?”靳云轻不解的看向百里漠信,匪夷所思。 “肃亲王为了救本王差点儿丢了性命,他现在一定很虚弱,所以本王投桃报李,把这里的人都借给他用。”百里漠信理所当然开口。 “他会比你更虚弱?我去把人叫回来!”靳云轻无奈看向百里漠信,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不要!咳咳......本王不需要他们照顾......”百里漠信当下拉住靳云轻,支吾拒绝。 “你现在连喝水都费劲,还不需要人照顾?”靳云轻看了眼桌上的水杯,挑眉问道。 “不是还有你呢,你留下来就够了。”百里漠信嚅嚅说着,眸子隐隐透着期盼。 “本宫?本宫怎么可能留下来啊!”靳云轻轻笑着看向百里漠信,心底多少猜出了百里漠信这么做的用意,只是这种做法难免让人生疑。 “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啊?是不是本王昏迷,你才肯留下来?”百里漠信失望的看着靳云轻,声音有些焦急。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本宫留下来呢?是不是喜欢本宫啦,可本宫听说你喜欢的女人叫青儿来着。”靳云轻唇角勾笑,一脸戏谑的看向百里漠信。 “呸!哪来的青儿?哪里有什么青儿!”只要想到那个荒诞不经的谣传,百里漠信便气血上涌。 “那就是你喜欢本宫?”靳云轻玩味的盯着百里漠信,看着那张小脸儿涨红如霞的模样,不由的笑出声来。 “本王才不喜欢你......”百里漠信撅着嘴,小声嘟囔着,底气显然没有刚刚那么足。 “既然不喜欢,那就别自已找虐了,你现在回床休息,本宫去把他们叫回来。”靳云轻将百里漠信扶到榻上,随即掖了两下被子,方才转身离开。 当靳云轻打开东厢房的房门时,差点儿和正欲冲出来的百里玉撞到一起。 “王爷脸色不是很好耶!”靳云轻揶揄开口,她心知百里玉素喜安静,现下被这么多人围着,脸色怎么好得了。 “王爷您去哪儿?有事吩咐奴婢们去做就好。”还没等百里玉说话,身后几个宫女已然跟了上来。 “百里漠信是不是故意的!”百里玉不理会宫女,愤然看向靳云轻。靳云轻莞尔微笑,旋即看向一屋子的侍从。 “你们都回去吧,小王爷还等着你们伺候呢。”靳云轻一语,屋内众人皆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动一步。 “不相信?那你们就留下,待会儿小王爷若怪罪下来,可与本宫无关呢。”靳云轻悻悻道。见靳云轻不似在开玩笑,众人方才急匆离开东厢房,人满为患的东厢房顺间静了下来。 “幸好你回来的早。”百里玉狠吁口气,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不知王爷对淑妃王沁若了解多少?”靳云轻悠然走到桌边,双腿交叠,优雅的坐在那里,抬眸看向百里玉。 “淑妃?你怎么会想到问她?”百里玉坐到靳云轻对面,伸手倒了杯茶推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听说她要从别苑回来了,所以随便问问。”靳云轻漫不经心回应着。 “这你倒是问着了,现在的大理寺卿王洛林曾是太傅,本王记得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那时王沁若该算是我们几位皇子的陪读。”百里玉径自倒了杯茶,回忆道。 “自小认识......那就是青梅竹马了?”靳云轻挑起眉梢,眼眸轻闪了一下。 “你说她与皇上?” “当然,难不成是与王爷你么?”靳云轻揶揄开口。 “咳咳,本王只记得她对皇上自###有好感,那时皇上不管走到哪里,她都要跟在后面,就算是太傅不准,她也会偷偷跟着。而且别看她小小年纪,心思倒细腻的很,皇上的喜好她了如指掌,本王还记得她经常会做些糕点带到皇宫,私下里给皇上,有一次皇上分给我们几个兄弟,那味道本王到现在还有些怀念啊!”百里玉怅然感叹。 “难吃到那种程度?”见百里玉一脸陶醉,靳云轻悻悻耸肩。 “绝对是天上有,地下无。”百里玉严肃纠正。 “那本宫就不明白了,她既然那么爱百里连城,何以自入宫后,会时不时的出宫疗养,按照常情,她该时刻守在皇上身边才对啊?”靳云轻转眸看向百里玉,眼底尽是质疑。 “本王怎么会知道,不过你若有机会看到淑妃,应该向她讨教两招!”百里玉一本正经开口,换来的却是靳云轻的拂袖而去。 161.431 适百里,圆月高悬,星光如魅,秋风徐徐,荡起一片花香。 颐华宫内,火凤心疼的跟在王沁若身后,默默看着主子将一片片花瓣揪下来扔在地上,再狠狠的踩几下。明暗交辉的烛光映衬着王沁若精致的面容,眉目如墨画,如粉雕,美是极美,只是此刻,那双乌黑的眸间沸腾着的浓烈的黑将整张脸衬托的有些狰狞。 “火凤,把香炉给本宫浇灭!”幽怨的声音冰冷至极,发髻上的玲珑珠钿微微摇晃,王沁若一脸戾气的瞪着桌上的袅袅青烟,怒声吩咐。 火凤不敢怠慢,当下走到桌边,提壶浇了上去。就在这时,安柄山的声音陡然响起,火凤急忙搁下茶壶欲迎出去,却被王沁若叫住。 “过来,替本宫把这些花都揪掉,一朵都不许剩!”火凤深知主子脾气,半刻不敢犹豫的折转方向,走回到王沁若身边。 “王沁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朕让你回来不是添乱的!”百里连城的声音冷冽如万年寒冰,此刻已如一阵风般站在了王沁若面前,额头青筋直跳。 “沁若不知做了什么给皇上添乱的事了?还请皇上明示。”多久没见了?王沁若看着那张俊冷如铸的脸庞,默默问着自己。 “你别告诉朕,百里漠信中毒一事与你无关!”百里连城咬牙切齿,眼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是本宫做的,有错么?”王沁若樱唇启笑,笑中带着些许涩然的味道。 “百里漠信差点儿死在大百里!你差点儿挑起越蜀大战!这难道没错?”百里连城戾声反问。 “百里漠信是差点儿死在关雎宫,而关雎宫里住着百里玉,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不需要沁若再向皇上解释吧?”王沁若轻抬玉指,本想撩开百里连城额前有些凌乱的黑发,却被百里连城猛然挡了下来。 “可关雎宫里也住着靳云轻!百里漠北很有可能迁怒到她身上!”百里连城终于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嫌恶的后退几步。 手,停滞在空中,王沁若眸底的光亮渐渐暗淡下来,心,似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疼的无以复加。 “沁若不知道什么靳云轻,只知道是皇上请沁若回来的,皇上还希望沁若能为您排忧解难,可沁若做了,皇上又不高兴,既然如此,皇上何必求沁若回来?”王沁若苦笑着走到桌边,拿起银拨轻挑着烛焰,忽明忽暗的烛光落在王沁若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朕让你回来是对付靳素鸾!那个贱妇用靳表姐的死威胁朕,如果她有半点闪失,靳表姐和那个贱种的事就会被天下人知道,介时朕有何颜面面对朝中众臣和黎民百姓?”百里连城刻意压制住心底的极怒,缓步走到王沁若对面坐了下来,长袖下意识遮住鼻子,想要将那股酸臭的味道阻隔在外。 “皇上将一个傻子宠的比天还高,早就将颜面丢到九宵云外了。”王沁若冷哼着看向百里连城,以袖遮鼻的动作深深刺痛了她的神经。 “你既知道筱萝是个傻子,又何必跟她计较,大百里皇后的位置早晚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百里连城诱之以利。 “若天下人知道大百里皇后是个浑身散着臭味的女人,皇上一样会颜面尽扫,不是么?”王沁若眸光沉冷幽暗,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沁若,朕说过,一定会医好你,你又何须介怀?”百里连城神色一顺间的僵硬,随即安抚劝慰。 “到底是沁若介怀,还是皇上介怀?沁若还未回宫,皇上便将花房里所有带味道的花都搬到颐华宫,这香炉里的檀香也换成被花粉染过的紫檀香,皇上是在提醒沁若,自己有多酸臭?”王沁若激动质问,眼底碎光闪烁。 “你怎么会这么想?朕是为你好啊!”百里连城的声音明显透着心虚。 “是吗?那就是皇上心里还有沁若?”王沁若带着复杂的情绪悠悠问道, “当然,你在朕的心里无可替代!”百里连城坚定开口。 “那就证明给沁若看......”王沁若忽然起身,步履轻盈的走向百里连城,纤手解开腰间系带,每走一步便褪掉一件衣裳,原本隐隐流动在空气中的酸臭味渐渐浓郁,百里连城很想捂住鼻子,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有求于王沁若,怎么都得过得去才行。 当王沁若贴近百里连城时,柔软的轻纱内衣顺着光洁的肌肤滑落,此刻,王沁若的上身就只剩下淡粉色的抹胸。 “沁若......朕想起还有......”百里连城实在无法容忍那股恶心的味道,正欲借口离开,却被王沁若拦了下来。 “皇上可还记得沁若胸前的纹字?”沙哑的声音说出了王沁若心底的最痛,音落,王沁若抹胸落地。百里连城很想躲避,却不想王沁若竟勾起百里连城的下颚,迫使他的眼睛盯向自己的胸前。 看着王沁若胸前的丰盈上赫然纹着‘鸿’‘弈’两个大字,再加上那股奇臭的味道,百里连城只觉胃中翻滚。 “沁若从五岁第一次见到皇上开始,就爱的无法自拔了,为了打听到皇上的喜好,沁若把最喜欢的珠钗给了小太监,只要能让皇上高兴,沁若做什么都愿意。终于啊!皇上肯纳沁若入宫了,沁若高兴的欢天喜地,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沁若用烧红的银针在自己胸前纹了皇上的名字,这有错吗?”王沁若俯身贴向百里连城,拼命颉取着百里连城身上的味道,谁能想到,入宫五载,她还是个处子。 “呕......”百里连城再也忍受不住那股难闻的味道,猛的推开王沁若跑到花堆里,大口喘气。 “看吧,皇上还是介怀,不是么?”看着百里连城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王沁若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弄到自己浑身酸臭的地步都是为了谁啊! “不是......朕......” “皇上不必说了,就算皇上视沁若如洪水猛兽,可在沁若眼里,皇上依旧是沁若最爱的男人,还是那句话,为了皇上,沁若什么事都肯做,靳素鸾固然难缠,可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王沁若面色平静的弯腰拾起抹胸,将胸前那两个醒目的大字覆在抹胸之下。 “若能除了靳素鸾这个心头大患,朕必重赏!”百里连城猛吸了口花香,这才敢靠近王沁若。 “既然沁若是应皇上所求回宫,那么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皇上好,靳素鸾只是其中之一,至于百里玉,沁若也不会放过。”王沁若整了整衣襟,正色看向百里连城。 “沁若对朕的心意,朕自然明白,只不过城门失火,莫要殃及池鱼,靳云轻不过是个傻子,沁若该不会跟她计较吧?”百里连城试探着看向王沁若。 之所以求王沁若回来,是因为百里连城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她对自己的爱已经到了疯狂变态的地步,为了自己,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死,她胸前的纹字,身上的酸臭就是最好的证明,彼时因为自己一句喜欢玫瑰香味,她便试着喝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试图让自己的身体随时能发出玫瑰的味道,虽然结果事与愿违,可却不能抹杀她的真心。 而这种近似于扭曲的爱让王沁若变得心机深沉,狠毒绝辣,百里漠信所中之毒便可说明这一点。如果不是他实在拿靳素鸾没有办法,百里连城也不想把王沁若接回皇宫,毕竟王沁若的爱,他招架不住。 关雎宫内,烛火通明,靳云轻独倚桌边,飞针走线,柔软的绸缎不到两个时辰便成了华丽的长袍,此刻,靳云轻正在长袍的领口处绣着飞龙在天的图案,她可以不用绣样,因为这个图案她绣了不止十次,彼时仲儿还未出世,她便开始为仲儿缝制衣服,所以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殷雪的出现仿佛如月光般轻洒,没有一点动静。 “殷雪叩见主人。”殷雪面色凝重的站在靳云轻身边,双手拱拳。 “皇上到颐华宫去了?有没有听到什么?”靳云轻没有看向殷雪,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殷雪大意,临近颐华宫时被宫内的宫女发现,还交了手。”殷雪自袖内取出三枚龙须针摊在靳云轻面前。 “王沁若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帮手?你有没有受伤?”靳云轻闻声微震,继而将绣针别在领口处,转眸忧心看向殷雪。 “多谢主人关心,殷雪无碍。虽然被发现,可殷雪在此之前还是听到一些百里连城和王沁若的对话,百里连城质问百里漠信的事是否是她所为,她没有反驳。”殷雪淡声回禀。 “还真让靳素鸾猜对了,看来王沁若这次回来,矛头直指关雎宫,不管她针对的是本宫还是百里玉,这仗都不容易打呵。”靳云轻柳眉微蹙,单凭王沁若给百里漠信下的两味剧毒便可看出,此人心狠手辣,是个狠角色。 适百里,当殷雪匍在关雎宫房顶凹处时,忽感背后有人,猛然回身间,赫然看到自己的哥哥站在身后。 “哥哥?”殷雪诧异看向殷雄,眼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你受伤了?”殷雄面色平静,目光如古井无波。 “是殷雪大意,没接到那个宫女从嘴里吐出来的银针,幸好银针无毒,否则殷雪怕是见不到哥哥了。”殷雪苦笑,眼底闪过一丝暗淡。 “这块磁盘给你,以后就算你再大意,龙须针也伤不到你。”殷雄自怀里取出巴掌大的磁盘递到殷雪手里。 “这是......”殷雪仔细端详手中的磁盘,忽觉一道劲风袭来,抬眸间,三枚枣钉针已至面前。殷雪绝望之际,三枚枣钉啪啪啪的被磁盘吸了过去,化险为夷。 “好东西,谢谢哥哥。”殷雪惊愕之余,感激道。 “算是那日打伤你的补偿吧,雪儿......好的隐卫......” “雪儿知道,好的隐卫就该服从主人的命令。”殷雪明白自己的哥哥想说什么,其实那件事她从未放在心上。 “那就好。”殷雄点头,旋即转身消失在百里幕之中。 可是哥哥,如果百里漠信命你杀了雪儿,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么. 身体稍有恢复的百里漠信原本以为会在百里宫多停留几日,却不想皇甫俊休接到了百里漠北的密令,命其即刻回蜀。百里漠信一万个不情愿,也没办法违背大哥的意思。 “本王走了。”关雎宫正厅,百里漠信眼巴巴看着靳云轻,声音透着期待。 “嗯,这已经小王爷说的第十句了,筱萝知道您要走了,请吧。”靳云轻耐着性子聆听,面带微笑。 “本王真的要走了!你!你就没什么表示吗?”百里漠信本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好像跟人要东西似的,可他真怀疑靳云轻的智商能不能理解自己那句走了的真正含义。 “表示啊?那筱萝祝王爷一路顺风。”靳云轻转了转灵动的眼珠儿,郑重其事开口。 “不用你祝,本王也会一路顺风!”百里漠信终于泄气了,恨恨转身。 就在百里漠信欲迈出关雎宫的时候,靳云轻忽然开口。 “这是筱萝这辈子做的第一件衣裳,送了好些天也没人要,如果小王爷不嫌弃的话,勉强收了它,要是不能穿就扔了。”靳云轻自汀月手里将自己精心缝制的衣服接了过来,摇曳着走到百里漠信面前。 “真难看耶!”百里漠信貌似随意扫了一眼,悻悻道。 “既然小王爷不喜欢,那.” “俊休,替本王拿着,回去赏给下人!”百里漠信当下拦住靳云轻的话,大声命令道,皇甫俊休自然明白百里漠信的意思,恭敬自靳云轻手里接过衣裳。 直至百里漠信离开关雎宫很远,靳云轻和百里玉方才回到正厅,两人还没坐稳,便见皇甫俊休折返回来。 “靳贵妃,这件冰蚕衣是小王爷的回礼,其实小王爷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极喜欢娘娘送的那件衣裳。”皇甫俊休恭敬将冰蚕衣搁在桌边,虔诚道。 “好生照顾你家小王爷。”靳云轻微微点头,真不知道此一别,何日还能再见,她有些舍不得那小子了。 “贵妃娘娘放心,俊休定会照顾好小王爷,实则小王爷中毒一事俊休已然禀报给了太子殿下,针对娘娘舍命保护小王爷一事,太子殿下让俊休给娘娘传个话,来日方长,这份恩情,太子殿下必还。”皇甫俊休语毕后拱手告退。 直至皇甫俊休离开,百里玉方才叹了口气。 “你说皇甫俊休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百里玉忽然冒出这句话, “王爷怎么会这么问?”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在她印象中,百里玉很少出口伤人。 “如果本王没记错,舍命救下百里漠信的好像是本王吧?”百里玉觉得皇甫俊休应该庆幸自己遇到一个素质超高的王爷。若换做另一个人,一定会冲上去拉起他的耳朵,大声问他记性有多差! “呵,王爷何必在意这些呢,对了,筱萝用剩下的绸缎给王爷做了件长袍,不知道王爷喜不喜欢?”靳云轻瞥了眼汀月。汀月自是心领神会,将搁在一侧的长袍端到百里玉面前。 “你确定这是剩下的绸缎?”百里玉分明记得刚刚看到的长袍是天青色,而眼前这件是湛蓝色。 “汀月,拿下去扔了!”靳云轻面色顿红,尴尬之余有些愠怒道。 “咳咳.颜色不错,本王拿回去试试。”未等汀月转身,百里玉登时起身接过长袍,继而快步走出关雎宫。 看着百里玉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苦涩,老天爷真会开玩笑啊,百里玉爱的人明明就是自己,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爱上了百里玉,却又不能让他知道,多么滑稽,所谓阴差阳错不过如此。 “主人,属下看到王沁若去了华清宫。”殷雪的声音打断了靳云轻的感叹。 “是百里连城叫王沁若回的皇宫,她现在却去找靳素鸾.有意思!”靳云轻微微点头,旋即退了殷雪。 “汀月,随本宫出去走走。”靳云轻悠然起身,迈着清浅的步子走出关雎宫。 华清宫内,靳素鸾正坐在桌边吃糕点,忽然柳眉紧蹙,旋即掀翻瓷盘。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你没检查过就将糕点拿给本宫吃了?”靳素鸾愤然看向明玉,自上次被靳云轻狠狠教训之后,靳素鸾的心情一直差到现在。 “回娘娘,奴婢有检查过,拿来的时候没有这个味道.”明玉忐忑回禀,她来华清宫也有段时间了,如今靳素鸾落魄成这样是安柄山始料未及的,他曾提过将自己调出华清宫,却被她周旋过去。为了彼时靳云轻的那句话,她决定留下来,至于受些委屈,她倒不在意。 “那怎么会.越来越臭了,该不是你回来的时候踩到狗屎了吧?”靳素鸾嫌恶的后退数步,下意识看向明玉的脚底。 “丽妃好歹也是妃子,怎能说话如此刻薄?本宫就觉得这味道没什么不好,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火凤,你说是不是?”未等明玉反应,王沁若已然站在了华清宫外,清冷的眸沉静如潭。 “咳咳.臣妾靳素鸾叩见淑妃。”靳素鸾见是王沁若,自然不敢怠慢,登时上前施礼,只是离王沁若越近,那股酸臭的味道就越浓烈,熏的靳素鸾止不住的咳嗽。 “丽妃身体不好就该多请御医,若是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王沁若冷眸瞥了眼靳素鸾,缓身走入厅内。 随着王沁若的移动,那股味道也随之飘散,靳素鸾这才弄清味道的来源,只是半年前王沁若离开的时候身上可还没有这种味道,很难想象这半年王沁若在别苑到底发生了什么。 “素鸾回头便让御医过来。明玉,还不给淑妃奉茶!”以靳素鸾现在的处境,她其实不必对王沁若太过尊敬,皇上都已经被她得罪的彻底,还需要惧怕一个妃子么。她如此,只是想知道王沁若是不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不必了,你这里的茶本宫喝不惯,本宫来是想跟丽妃谈谈关于关雎宫的事,不知丽妃是否方便?”王沁若冷冷说着,脸上冷的像冬日里的湖面,似有寒气冒出。 “明玉,你再去御膳房准备些糕点过来。”靳素鸾闻声暗喜,旋即屏退明玉。见靳素鸾的眼睛看向火凤,王沁若嗤之以鼻, “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信不过,丽妃活的还真是艰难。”见王沁若没有让火凤回避的意思,靳素鸾忽然有些怀念彩萤。 “拜关雎宫的主子所赐,素鸾活的确实有些艰辛。”靳素鸾面露苦色,自嘲着坐到王沁若对面。 “本宫还不知道丽妃何时得罪过肃亲王呢?”王沁若说着话,从火凤手里拿过一株深绿色的植物,自顾嚼着。 “素鸾就算有机会,也没本事得罪肃亲王啊,素鸾说的是靳云轻!”靳素鸾登时纠正,本欲抬起的手臂硬是放了回去,即便那股味道呛的她头疼,但她必须忍耐。 “不会吧?莫说靳云轻是个傻子,就算不是傻子,也不可能会难为你,你不是她的二姐吗?”王沁若不以为然的看向靳素鸾,眼中充满质疑。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素鸾一向视淑妃为家人,有些话不吐不快,世人皆知靳云轻是个傻子,那都是装的!其实她比谁都要阴险狡诈,自她入宫,先是用计挑拨素鸾与宸妃的关系,使得素鸾从皇贵妃直降到了比她低两级的妃,而桓老将军也因为宸妃的事被削了兵权,之后又是贤妃庾傅宁失踪,接下来又发生德妃谢思吊死在宣室殿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靳云轻在背后操纵,娘娘,素鸾现在真是为娘娘的安危担忧啊!”靳素鸾忧心看向王沁若,眼泪在眶里打转。 “丽妃也太夸张了吧?凭一个靳云轻能有这样的能耐?”王沁若瞥了眼靳素鸾,心底多少有些欣慰。如果连个白痴都可以虏获百里连城的心,那该让她情何以堪。 “娘娘别忘了,关雎宫可还住着一个肃亲王呢,肃亲王向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他为靳云轻出谋划策,那靳云轻有这样的能耐就不足为奇了!”那日靳云轻把她的脸打成猪头,百里君清看的那么清百里,竟然视而不见,可见他们早就成了一伙。 “肃亲王还真是死性不改,当初明目张胆爱慕靳表姐,现在又暗中护着靳云轻,他该不是爱上靳云轻了吧?”王沁若原本恨极了靳表姐,直至知道靳表姐死的真相后,她那股恨方才消失,因为她终于明白,百里连城根本不爱靳表姐,甚至连她的孩子都容不下,这可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靳云轻是靳表姐的亲妹妹,肃亲王移情别恋也不是没有可能!”靳素鸾狠狠点头。 “如果本宫没记错,丽妃也是靳表姐的妹妹。”王沁若斜睨了眼靳素鸾,唇角的弧度若有似无。 “素鸾时刻谨记自己是皇上的妃子,万万做不出那样伤风败德的事。”靳素鸾急忙澄清。 “嗯,丽妃这样想最好,但凡这后宫中有谁做了伤风败德的事,下场必定凄惨,靳表姐就是最好的例子。”王沁若似有深意开口。 “靳表姐......难产而死,下场也算是凄惨了......”靳素鸾心底陡震,试探着回应。 “她是难产而死?”王沁若音调上挑,茫然看向靳素鸾。 “不然淑妃以为呢?”靳素鸾一直坚信这世上知道真相的只有两人,加上靳云轻,不过三人,而且靳云轻为自己考虑,定然不会将真相散布出去。 “哦,那是本宫记错了......火凤,扶本宫回去,出来久了,身子乏的很。”王沁若眸光闪烁,搪塞两句后起身离开。 “素鸾恭送淑妃娘娘。”看着王沁若走远,靳素鸾登时唤进明玉。 “咳咳......快把所有窗户全都打开!”靳素鸾双手捂鼻,被那股酸臭味儿呛的狠咳了两声,眼泪直涌而出。靳表姐难产而死众所周知,王沁若居然说记错了?到底是她真记错了,还是另有隐情? 靳素鸾柳眉紧蹙,心底忐忑不安,虽然百里连城表面上对自己无可奈何,可私下里必定想尽办法挖出自己所托之人,而王沁若在这个时候被他叫回来,又在回来的第二日到了华清宫,这一切该不是巧合! 离开华清宫,火凤急走两步到了主子身侧。 “回娘娘,那日偷听之人并未在华清宫。”火凤笃定回禀。 “本宫料到了,以靳素鸾现在的落魄,她怎么养得起那么厉害的人物。”王沁若冷笑着开口,彼时靳素鸾也曾贵为皇贵妃,她以为百里连城多少是喜欢她的,现在看来,皇上对靳素鸾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这样推算的话,皇上对那个靳云轻也应该是一时消遣罢了,她还有机会呵。 “既然不是靳素鸾的手下,那个人会在哪一宫呢?”火凤忧心开口,那人武功不弱,彼时自己不过是打他个措手不及,若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会赢。 “是狐狸就总有露出尾巴那一天,我们且等着。本宫现在还真想会会那个靳云轻,依着靳素鸾的话,靳云轻根本是在装傻,本宫倒想看看,她装的有多像!”王沁若眸下生寒,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 “娘娘......颐华宫有人!”见眼前宫门大敞,火凤警觉的挡在王沁若面前,谨慎踏入宫门时正听到里面有笑声传出来。 “主子,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可不是关雎宫,而且淑妃也没在,我们再呆下去不太好。”汀月欲拉靳云轻,却被靳云轻一把甩开。 “不要!这里好多花,好香啊!我还没呆够呢!汀月,你快看呐,这朵好漂亮!”靳云轻说着话,想也不想的揪断眼前的牡丹,随意插在自己头上。 “这可怎么好!娘娘,这是淑妃的花,您怎么可以揪下来啊!”汀月面露难色,欲上前之时忽听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当下回身,正看到王沁若站在自己面前。 “奴婢叩见淑妃娘娘......”汀月惊慌之余上前施礼,忽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只是还没开口,便听到自家主子抱怨的声音。 “什么味道?好臭啊!”靳云轻拧着眉转身,清灵的眸子直直落在王沁若身上。 “你身上好臭!没洗澡吗?”靳云轻毫不忌讳的双手捂鼻,继而后退数步藏在百花中间。 “你大胆!”火凤没想到眼前之人会如此出言不逊,正欲上前之时,却被汀月拦了下来。 “淑妃娘娘才回宫,必是觉得奴婢眼生,奴婢名叫汀月,入宫不久,一直伺候在关雎宫。”汀月言外之意指明身后这位,正是关雎宫的靳贵妃。 “原来是靳贵妃,沁若拜见靳贵妃。”王沁若敛了眼底的冰冷,轻笑着上前施礼。 “你别走过来啊!汀月,让她出去,我快要憋死了!”靳云轻仿佛见鬼似的冲着王沁若狠狠摆手,随即冲着一朵玫瑰大口喘气,表情夸张到汀月都觉得脸红。 “靳贵妃,你该自重!”火凤利目如锥,即便自家主子身上有味道,可就连皇上也没表现的这么明显。 “我哪里不自重啦!你怎么不给她洗澡啊!汀月,快去打水给她洗洗,熏死了!”靳云轻怎么都没想到王沁若身上竟会有这么难闻的味道,彼时她身为皇后也时常与王沁若接触,却不知道她有这样的隐疾。 “太过分了!”火凤目光陡寒,正欲出手之时却被王沁若拦了下来。 “如果靳贵妃不喜欢,大可离开。”看着眼前这张单纯天真,喜形于色的脸,王沁若还真联想不到心机深沉这四个字,可是靳云轻何以会出现在颐华宫?这就发人深思了。 “好,我走可以,可是你要先退出去,远远的!”靳云轻狠狠点头。 “靳贵妃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这里是颐华宫,你不请自入已是不对,如今还要让本宫出去?当然,如果靳贵妃真傻到那种程度,本宫不与你计较,汀月,还不带你家主子离开!”王沁若就算再大度,也无法容忍靳云轻一次又一次拿她身上的味道说事儿,尤其是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度的人。 “娘娘,跟奴婢回去吧!”汀月心知无理,当下走到靳云轻身边,欲拉她出去。 “她就站在那里,我怎么走啊!”靳云轻狠狠摇头,双手依旧捂住鼻子,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进安柄山的声音,音未落,百里连城已然自外面大步跨了进来。 “好痛!呜呜......”几乎同一时间,靳云轻突然紧握着自己的左腕,眼泪唰的涌了出来。 “筱萝!”见靳云轻面容纠结,泪如雨下,百里连城猛然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王沁若,大步冲了过去。 “娘娘!”幸而有火凤搀扶,否则王沁若必摔倒在地,看着百里连城急不可待的跑到靳云轻身边,王沁若心痛欲裂,眼底的光芒寒蛰如冰。 “皇上......婉儿手腕好痛!”靳云轻眼泪汪汪的看着百里连城,不停的啜泣,委屈至极,百里连城垂眸,目光落在靳云轻手腕处时,赫然看到三滴淤血。 “婉儿莫怕!”百里连城心底骤寒,手指运力,倏的落在靳云轻的手臂上,噗嗤一声,只见三根银针咻的自靳云轻的手腕处射了出来,百里连城520小说,甩袖将三根银针接到手里。 “呜呜......好痛好痛......”靳云轻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没事了,朕带你回去!”百里连城心疼的横抱起靳云轻,才走一步便见靳云轻不顾手腕的疼痛,双手捂住鼻子。 “皇上,让她退出去,好臭啊!”靳云轻面颊紧贴在百里连城怀里,乞求的看向百里连城。 “淑妃,你先退下。”百里连城毫不犹豫开口。 “皇上!”这样的命令对王沁若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先退下!”百里连城眸色骤寒,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心,寒凉如冰,王沁若狠噎着喉咙,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一步一步艰难后退,直至离开颐华宫。 看着百里连城抱着靳云轻离去的背影,王沁若的眼泪,终如雨点般滚落。 “娘娘,皇上怎么可以这么对您!您之所以这样,都是为了谁啊!”火凤愤慨低吼。 “刚才怎么回事?”王沁若深吸口气,将眼泪全数逼退。 “奴婢刚刚扶您,所以没看清百里,不过奴婢敢肯定,那个在颐华宫偷听的人来过。”火凤笃定道。 “靳云轻果然不傻!”王沁若皓齿狠咬,眼底溢出一片星寒之光。 关雎宫内,百里连城安抚了靳云轻许久方才离开。 “娘娘,您没事吧?”殷雪忧心看着靳云轻的皓腕,愧疚开口。 “没事,现在有事的人是火凤。”靳云轻瞥了眼手腕处残留的三个针孔,悠然笑道。 “恕属下多嘴,娘娘这一计必会让王沁若猜到娘娘并非痴傻。”殷雪不解的看向靳云轻。 “就算本宫不用计,她也会怀疑,你以为靳素鸾会在她面前说本宫什么好话?与其让她费尽心思试探,倒不如省了这一步。本宫这叫礼尚往来,也算扳回之前百里漠信中毒的那一局。”靳云轻唇角勾笑,笑容宛如春风,微微眯起的凤目蕴含着沉静和坚定的光芒。 颐华宫内,王沁若接过火凤递过来的苦茶,渐渐平复心境,就在这时,百里连城突然出现在颐华宫门口,且直冲着火凤走了过去,一掌击在火凤的胸前。 “噗”火凤猝不及防,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地面,鲜血喷溅而出。 “贱奴!”即便如此,百里连城依旧没有解气,再欲上前时却被王沁若挡了下来。 “皇上!您这是何意?”王沁若愤然看向百里连城,厉声质问。 这么多年来,不管得意失意,火凤都会陪在自己身边,俨然成了自己的亲人。她还记得火凤被父亲买回来之后,便开始苦练功夫,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二十几年呵,火凤为自己付出太多,如今看着火凤被打的吐血,王沁若怎能无动于衷。 “你教出来的好奴才!”百里连城猛的将手中的三根龙须针抛在桌上,眸间翻滚着滔天的怒意。 “这件事是沁若让火凤做的,沁若真后悔没让火凤直接将这三根龙须针刺进靳云轻的咽喉!”王沁若眸色如冰,直直迎上百里连城黑的眸子。 “你怎么敢!”百里连城忽地举起手掌。 “皇上既然把沁若请回来,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沁若用命爱着皇上,又如何容忍皇上的心里装着别人!”王沁若一字一句,寒如冰封。看着那双幽暗冰寒的眸子,百里连城竟有些畏惧,扬起的手掌不由的收了起来。 “沁若,朕已经说过,靳云轻不过是个痴儿,你何须跟她争风吃醋,你以为朕真的蠢到要封一个傻子为后?能与朕死后共寝的就只有你!”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愤怒,声音渐渐缓和,可心底,却升出绝冷的寒意,这样疯狂的女人,不该活在世上,百里连城如是想。 “死后共寝?原来皇上早就安排好沁若的去处了。”王沁若美眸微垂,唇角划过一抹苦涩。 “你想到哪儿去了。对了,朕听说你去过华清宫了,怎么样?靳素鸾有没有说什么?”百里连城下意识揉了揉鼻子,正色问道。 “靳素鸾的事沁若自有安排,皇上放心便是,至于靳云轻,皇上最好擦亮眼睛,靳表姐的妹妹会是个白痴?说出来谁会信呢!”王沁若冷哼一声,旋即转身扶起重伤的火凤。 “筱萝的事朕不想与你讨论,整个后宫,你谁都可以动,就只除了她。”百里连城根本不认为王沁若是在提醒自己,在百里连城眼里,所有在他面前诋毁靳云轻的女人,都是出于嫉妒,尤其王沁若。 正文(520xs.) 第209章 是不是爱错人了? “呵,皇上都已经说的这么清百里了,沁若遵命便是。”王沁若扶着火凤坐到椅子上,不再看向百里连城。 “朕会让御医过来。”丢下这句话,百里连城避之唯恐不及的离开,即便有花香遮掩,那股酸臭还是让他难以呼吸。 看着百里连城绝然离开的身影,王沁若苦笑, “火凤,本宫是不是爱错人了?”这是王沁若第一次质疑。无语,火凤心疼的看着主子,就算是爱错了,可也爱了二十几年,早已成了习惯,她不想劝,因为那些话她曾说了无数次,结果却是一样,当爱深入骨髓的时候,谁又能分辨出对错。 接下来的几天里,宫出忽然有人传出靳表姐并非难产而死,而是死在冷宫的消息。 “朕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听谁说皇后死于冷宫的?快说!”御书房内,百里连城怒视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小太监,青筋似要爆裂般鼓起。 “皇上饶命......奴才是听御膳房的李公公说的......司制房的窦嬷嬷也有说......还有掖庭的粗使宫女们都在传这件事......皇上......饶命啊......”小太监拖着满身是血的身子爬向龙案,惊惧的哀求着。 “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斩了!斩了!”百里连城狠拍桌案,厉声怒吼。 “不要......皇上!不要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命啊”不管那个小太监如何乞求,可还是逃不掉身首异处的命运。 “皇上息怒,老奴这就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奴才们一并处置了!”安柄山见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当下殷勤献计。 “对!都斩了!把他们的舌头全都割掉!”百里连城疯狂吼着,安柄山得令后转身,心下猜到靳表姐之死必有蹊跷,否则皇上也不会张皇失措到这种地步。 就在安柄山欲迈出御书房之时,忽然被百里连城唤了回来。 “慢着,不可......摆驾颐华宫!”百里连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时若斩了那些传话的人,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关雎宫内,靳云轻正坐在贵妃椅上逗着絮子,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滚开!本宫要见靳云轻!靳云轻!你出来!”聒噪的声音扰乱了靳云轻的兴致。 “汀月,让她进来。”靳云轻才一开口,便听宫门砰的被人踢开,吓的絮子蹭蹭的窜到了贵妃椅后面。 “二姐吓着絮子了!絮子,乖啊,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呢!”靳云轻不顾靳素鸾铁青的脸,轻声哄着絮子。 “靳云轻,你怎么敢!如果靳表姐的死大白于天下,你以为皇上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散布这种谣言,你简直是自毁长城,你这个白痴!”靳素鸾阴蛰的眸带着嗜血的凶光狠狠瞪向靳云轻。 “谣言只说大姐是死于冷宫,可没提大姐是怎么死的,不是么?”靳云轻漫不经心开口。 “那又如何?皇上现在已经发疯了,刚刚还拉了一个传话的小太监到御书房去!”靳素鸾上前一步,低声怒吼。 “嗯,那个小太监半盏茶之前已经被皇上砍了脑袋,造孽呢。”靳云轻有些惋惜道。 “你也知道这是造孽?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因为这件事掉脑袋!”靳素鸾恨极了靳云轻脸上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事儿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从二姐嘴里说出来还真让筱萝有些不适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姐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呢。”靳云轻不屑的看了眼靳素鸾,嗤之以鼻。 “靳云轻!你还有心在这里风凉话!就算你恨本宫,可那些人是无辜的!如果因为你的谣言害他们掉了脑袋,那你和本宫又有什么区别!”靳素鸾愤怒瞪圆双目,眼底透着隐隐的畏惧和害怕。 无语,靳云轻缓缓起身,眸色骤寒,那两片宛如子百里的眸子仿佛摄魂般迎上靳素鸾的双目。 “筱萝跟二姐最大的区别就是......面对自己的仇人,筱萝会比二姐更歹毒,更无情,更不择手段!正如二姐所说,筱萝想要报复的人只有二姐,定然不会连累无辜,所以这个谣言并不是筱萝传出去的。”靳云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看着靳云轻那双宛如漩涡的黑瞳,靳素鸾下意识后退,心跳加剧。 “不是你传的?那会是谁......”靳素鸾的声音明显降低,惊讶看向靳云轻 “很难猜吗?”靳云轻收起眼中的冰冷,玩味的看向靳素鸾。 “是......百里连城?”靳素鸾完全没有头绪,她一直坚信知道真相的只有三人。 “二姐真是傻的可爱,如果这件事是百里连城传出去的,那他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靳云轻掩唇浅笑,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 “那会是谁?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靳素鸾疯狂了,厉声质问。 “如果没有皇上的旨意,王沁若会搬回皇宫?二姐有没有想过,皇上让那么一个浑身酸臭的女人回到皇宫为的是什么?”靳云轻一语破的。 “王沁若?不可能!她的矛头是关雎宫!”靳素鸾不以为然。 “好好想想。”靳云轻摇头,踱步走到桌边,随手倒了杯茶推到靳素鸾面前。 “是本宫?可下毒害百里漠信的人一定是她,百里漠信一死,倒霉的就一定是你!”靳素鸾柳眉紧蹙,脑子里一片混沌。 “那是她自己的意思,不是皇上的意思。她嫉妒本宫也好,意在肃亲王也好,都不妨碍她为皇上办事。”靳云轻长叹口气,靳素鸾是呆傻了么?智商明显不如从前了。 “如果她是为皇上,就更不该传出这样的谣言!”靳素鸾一脸坚定。 “她若不传出这样的谣言,你永远也不会伺机而动,更不可能主动和隐匿在暗中的人联络?筱萝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跟二姐对话了,烦劳二姐下次来的时候,一定得把脑子带出来!”靳云轻失望摇头,这样智商的靳素鸾,还能陪她玩多久。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百里玉一脸凝重的冲进来。 “表姐的死到底......”在看到靳素鸾的时候,百里玉顿时缄默,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焦急和质疑。 162.432 “本宫奉劝你别走靳表姐的老路,否则你知道后果。”靳素鸾冷哼一声,方才转身离开,经过百里玉身侧时,靳素鸾心底划过一抹晦暗。 宫门紧闭一刻,百里玉猛的冲到靳云轻面前。 “为什么外面的人会传表姐死在冷宫?她不是难产而死吗?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百里玉剑眉拧紧,眼中透着的焦急和不安刺痛了靳云轻的心。 “王爷也太敏感了,听风就是雨,这皇宫里向来谣言不断,如今能传出这样的谣言也不足为奇啊。”靳云轻迅速整理自己的心境,淡淡开口。 “本王想知道真相!”百里玉眸色沉凝,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真相就是大姐难产而死。”靳云轻淡定回应。 “本王也希望这是事实......即便在遇到冷宫里那个宫女之后,在看到孙嬷嬷,郑公公还有韵儿的尸体被吊在长乐宫之后,在听到这些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之后!可本王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本王自欺欺人!难产?如果表姐难产而死,御医院里的御医都该砍头!本王之所以欺骗自己,是因为本王害怕真相,害怕知道表姐死的有多凄惨!”看着百里玉眼底闪动的晶莹,靳云轻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亦无力反驳。 “王爷......”总该说些什么吧,靳云轻如是想。 “你不用说了,这一次本王不想听你说,本王要靠自己查出真相,本王只求你不要插手。”深幽的眸子闪烁着彻骨的悲伤,百里玉漠然转身离开关雎宫,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了。 看着百里玉清冷孤寂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真相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你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颐华宫内,王沁若看着手中深绿色的汤汁,眉头拧在一起。 “娘娘......不然别喝了?”看着主子一脸痛苦的表情,火凤心疼开口。 “或许喝了,本宫就不再臭了。”王沁若满目期待的端起瓷碗,还没等喝一口,便听到安柄山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王沁若正欲起身之时,只见百里连城大步上前,一脸戾气的夺过自己手中的瓷碗,狠狠摔在地上,一大碗的绿汁溅的满地都是。这是她辛苦配了几百里的药汁呵! “皇上这是唱的哪出戏?沁若不明白。”王沁若忍着泪,索性没有起身,冷眼看向百里连城。 “谣言是你散布出去的?为什么?朕让你回来不是给朕添乱的!如果你没能力对付靳素鸾,就给朕滚回别苑!”百里连城字字如刺,毫不留情的###王沁若的心脏。 “谣言是沁若散布出去的,如果不这样,靳素鸾根本不会有危机感,更不会无缘无故去找所托之人,皇上之所以受制于靳素鸾,就是因为畏首畏尾。而且谣言只说靳表姐死在冷宫,根本没提她为什么会在冷宫,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皇上又何必着急成这样?”王沁若用手指抹过桌上残留的绿汁,轻舔了一下,真的很苦,似是苦到了心里。 “你久居后宫,该知道谣言有多可怕!虽然你没说前因后果,也没提朕一句,可那些传的人一定会擅自臆想,介时传出来的东西,早就面目全非了!你有办法收得住?”百里连城不以为然。 “只要解决了靳素鸾,介时把皇后的死全都归咎在她身上,谣言自会平息,深宫之中,姐妹争宠,反目成仇的例子太多了,没谁会质疑。”王沁若用绢帕擦了擦指尖的绿汁,道出自己的后招。 “是啊......朕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爱妃睿智聪慧。这是什么?”百里连城转怒为喜,这才注意到地上那滩浓绿的汤药。 “这是......”一侧,火凤正欲开口,却被王沁若拦了下来。 “御膳房的绿豆糕有些噎人,泡在水里好多了。”王沁若淡淡回应。 “原来如此。安柄山,你命御膳房做些水晶糕点送到颐华宫来!”百里连城当下吩咐道。 “沁若多谢皇上。” “你同朕还需要这么客气吗!过几日等你解决了靳素鸾,朕一定为你摆桌宴席,到时把王太傅也请来!”百里连城眉目舒展,已不似刚来时那般狰狞。 直至百里连城离开,火凤的眼泪唰的涌了出来 “皇上太过分了!这汤药娘娘熬了整整一个晚上,皇上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打翻了!娘娘,您怎么不让奴婢说啊!”火凤哽咽埋怨。 “说了又如何?难得皇上从进来到出去都没有注意到本宫身上的味道,如果你一说,便是扫了皇上的兴致。”王沁若缓身蹲下捡起地上的碎片,将里面残留的绿汁送进嘴里,泪在眼眶里打着旋儿,或许这药有效,可不能浪费了。 “娘娘......”火凤急忙上前帮王沁若拾起碎片,眼泪滚滚而落。 就在这时,火凤猛的抬眸,正看到宫门处站着的靳云轻。 “娘娘,是靳云轻。”火凤低声开口,懊恼自己太过大意,居然没发现靳云轻走进来。 王沁若闻声,赫然起身回到座位,面颊绯红,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尴尬。 “火凤,把门关上,本宫这里不欢迎傻子!”王沁若愠怒吩咐,火凤自是领命,大步上前欲将站在门口的靳云轻推出去。 “殷雪。”靳云轻神色泰然,可心却似被暮鼓晨钟震的嗡嗡作响,她刚刚看到了什么?那个狠毒绝辣的王沁若在百里连城面前,居然卑微的像一粒沙,完全没了自我。 靳云轻一声令下,隐匿在暗中的殷雪倏的挡开火凤的双手,凛然站在靳云轻身前,她早就想和火凤一较高下,报当日三根龙须针的仇了。 “终于肯露面了!”火凤眸子微眯,飞身上前与殷雪斗在一处。而靳云轻则毫无阻碍的踏进颐华宫。 “不装痴卖傻了?”王沁若迅速调整情绪,漠然看向靳云轻。 “显而易见。”靳云轻樱唇轻抿,缓步走到王沁若对面坐了下来。在看到刚刚那一幕之后,靳云轻心底有了另一番思量。 原本她是想告诉王沁若,她计谋虽好,不过自己才提醒了靳素鸾,所以王沁若未必会得到她想要的。 “难得靳贵妃肯以真面目视人,希望本宫身上的味道没扫了靳贵妃的兴致,如果靳贵妃介意,大可到那边的花堆里说话。”王沁若似是刻意整了下衣襟,冷声开口。 此时,殷雪已然封住了火凤的穴道,恭敬走回到靳云轻身后。 “真没想到淑妃身边竟有这样的高手!”靳云轻诚心夸赞。 “纵是火凤,也敌不过你的人十招,你想夸自己就直说,不必拿本宫的人说事儿!”王沁若可不觉得靳云轻这句话有多少真心。 “如果你知道殷雪的能耐,就不会这么想了,咳咳......其实本宫倒有个法子除掉淑妃身上的气味儿。”靳云轻被那股味道呛的咳了两下,说话时眸子似是无意的瞥过火凤,当看到火凤眼中的精光时,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本宫没觉着不好!”王沁若几乎没有犹豫的拒绝,莫说她不相信靳云轻有这个能耐,就算有,她也决不会接受这样的施舍。 “看来是本宫自作多情了。”靳云轻轻吁口气,继而缓缓起身。 “你要走?”王沁若不解的看向靳云轻,完全没猜透她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哦,还有一句话,其实淑妃不必将筱萝当仇人似的看待,在筱萝眼里,百里连城一文不值!”靳云轻唇角微勾,一笑倾城,可眼中的不屑深深刺痛了王沁若的心。 不值一文?那个在她心里千斤重的男人对靳云轻来说,居然那么不值钱?真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开的玩笑,百里连城居然把这么个女人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 “枉他这么对你!”王沁若目色幽寒,凛冽开口。 “枉你这么对他。”靳云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王沁若哑口无言,面色惨白如雪。 靳云轻离开的时候命殷雪解了火凤的穴道。 “娘娘,你没事吧?”见王沁若无力的倚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无光,火凤急忙迎上去,忧心询问。 “如果没有这股味道......皇上会不会对本宫好一点......火凤,本宫不求别的,只求他的眼睛能看到本宫的存在......”王沁若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握着火凤,眼底有泪溢出。 “会的,一定会的!”火凤在自欺欺人,如果当初皇上眼里有主子,那主子也不会乱试香料,落得现在的下场。可是她能怎么说?如果没有希望,主子如何活下去。 适百里,靳云轻卸妆梳洗后退了汀月,径自坐到桌边,继而唤出殷雪。 “主人在等人?”殷雪翩然落在靳云轻身侧,狐疑问道。 “这个时辰了,淑妃也该睡下了。”靳云轻轻挑着烛芯,淡淡开口。就在这时,一阵风过,殷雪正欲上前,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本宫等的就是她。”看着一脸阴沉的火凤,靳云轻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你猜到我会来?那你是否猜到火凤来的目的?”火凤挑眉看向靳云轻,眼底透着警觉的光芒。 “王沁若身上的味道真心不好闻,难为你能忍受这么久。”靳云轻感慨着倚在椅子上,慵懒的将手搭在桌边。 “不许你侮辱我家主子!”火凤怒目而视。 “如果你和你的主子一样,都以本宫为敌,那我们很难继续交谈下去。”靳云轻舒了口气,欲起身之时,却见火凤突然双膝跪地。 “求娘娘替我家主子消除身上的味道!”火凤悲戚开口,头猛的磕到地上。 “你起来。”如果王沁若遇人不淑,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但至少她还有一个这么忠心的侍从,老天到底没亏她多少。 “如果娘娘不答应,火凤长跪不起!”火凤的声音透着绝顶的坚定,靳云轻不质疑她的诚心。 “本宫手里有颗‘凝香丸’,只要服用它,你家主子必定体散幽香,如花香芬芳淡雅,香气怡人。”靳云轻语毕之时,殷雪唇角下意识抽搐两下,彼时靳云轻曾问自己凤羽山庄还有何宝贝,自己随口说了几样,没想到主子记的这么牢,不知道燕南笙的耳朵现在有没有发烫的感觉..... “靳贵妃肯拿出来给火凤?”火凤抬眸看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那就要看你如何表现了,其实本宫很想知道,何以淑妃身上会有那种味道?”靳云轻十分好奇的看向火凤。 无语,火凤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正如本宫所言,你家主子求而不得的,正是本宫最不屑的东西。是你家主子太敏感了,才会将本宫视为敌人,如果她可以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便会明白这一点,当然,你可以选择相信本宫,也可以离开,今晚的事,本宫全当没发生过,不会对任何人讲。”靳云轻表示诚意。 “一切皆源于我家娘娘对皇上的那份执着。火凤跟随主子二十几年,主子便深爱皇上二十几年,自火凤有记忆以来,从主子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皇上的事,主子爱皇上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火凤哽咽开口,眼底有泪溢出。 “无法自拔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看到彼时那一幕,靳云轻或许不会相信火凤接下来的话。 “新婚之百里,主子为给皇上惊喜,竟将绣针烧红,忍痛在自己胸前纹上‘鸿’‘弈’两个字,可是没想到,皇上看到后竟然没有半点惊喜和心疼,反尔抛下主子,一百里未归。之后皇上虽然时常到颐华宫就寝,可......可却未再碰娘娘一下。火凤还记得皇上无意中说喜欢玫瑰的味道,娘娘便像着了魔似的尝试各种办法,先是泡花瓣澡,成效甚微后竟干脆服食香料,只是娘娘的执着没换来皇上的怜惜,换来的却是满身的酸臭,别人闻到的是娘娘身上难以忍受的味道,可那味道在火凤看来,是娘娘满满一颗真心。”火凤无声落泪,声音沙哑不堪。 无语,靳云轻柳眉紧蹙,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执着的女人? “爱的太深,所以连眼睛都瞎了,就算淑妃把心掏出来捧给百里连城,百里连城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不是么?”靳云轻怅然启唇,眼底隐隐透着哀伤,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或许该宽容些。 “娘娘的爱深入骨髓,火凤劝不了,也不想劝,这已经是娘娘活下去的唯一目标,如果失去了这个目标,娘娘该怎么办?”火凤苦涩开口,满目悲戚。 “你可听说过凤凰涅?”靳云轻正色看向火凤。 “火凤明白贵妃之意,可不是所有的凤凰都能涅重生,火凤不敢冒险,也没能力劝说主子尝试。火凤只想陪主子走下去,走到哪里算哪里......” “火凤,本宫跟你打赌,只要你肯听本宫之命行事,本宫一定会让你看到重生的王沁若,你可愿意?”靳云轻眸光璀璨如华,怎么办,她又忍不住想要做好人了。 “这......”火凤犹豫。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现在就走,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靳云轻淡然开口,让火凤自己选择,只有心甘情愿,才会死心塌地。 “火凤但凭娘娘吩咐!”见火凤绝然叩头,靳云轻唇角舒展,眼底的笑华彩纷呈。 “现下本宫已经准备好了一人,只要你把他交到淑妃手里,就可以换取那颗‘凝香丸’。”靳云轻悠悠开口,眸色波澜不惊。 火风讶异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你该明白本宫的意思,更应该相信,本宫所做的一切对淑妃来讲,百利而无一害。”靳云轻莞尔浅笑,清冷的眸,如海般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 两日后,当火凤将个小太监拎到王沁若面前时,王沁若眼底荡起肆意的欢喜。 “你就是一直与丽妃暗中来往之人?”王沁若挑起眉梢,幽幽质问。 “唔唔......”见小太监满脸通红,憋的说不出话来,火凤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忘了给他解穴,随即指尖啪啪两下落在小太监的身上。 “好臭......呃......娘娘饶命啊!奴才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小太监双手下意识捂住鼻子,可在看到王沁若幽冷的目光时,当下如鸡啄米似的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深百里到华清宫去?”王沁若寒声质问。 “奴才小顺子,是安公公手下的人,到华清宫......奴才只是经过啊娘娘!”小顺子欲言又止,只跪地求饶。 “你是安柄山的人?”王沁若眸色微凛,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 “火凤,去请皇上!”王沁若冷声吩咐,心底倒生出些许意外的惊喜,如果此事能打击到安柄山,绝对是件好事!对于可以一直跟在百里连城身边的安柄山,王沁若一样妒忌。 或许是因为解除了心头大患,百里连城来的很快,且面带欢愉之色。 “朕听闻爱妃有所获,甚是欣慰,人呢?”看着百里连城脸上展露的笑容,王沁若沉醉了,她该有多久没见过百里连城这样会心的笑了,这一刻,王沁若忽然忘了自己这些年来受的苦和委屈,只要换百里连城一笑,她就算陪上性命又如何。 “是他?”百里连城瞄了眼跪在地上的小顺子,狐疑问道。 “呃......回皇上,此人昨晚子时之后,悄悄潜入华清宫,正被火凤逮着,所以臣妾相信,他极有可能是与丽妃暗中联络之人。”王沁若敛了眼底的艳羡,正色开口。 “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只是路过......”小顺子似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当下跪地澄清,哀求开口。 一侧,安柄山闻声瞧过去,心下骤寒,眼前的小顺子是自己心腹之一,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说成和靳素鸾同流合污?安柄山的脑袋狂速旋转,心下有了打算。 “路过?你是想到哪里才会路过华清宫的正厅?”王沁若寒眸如刃,冷蛰质问。 “奴才真的冤枉啊......”小顺子讨饶的空挡,求助般看向安柄山。 “是不是真冤枉一会儿就知道了!安柄山,带着他,摆驾华清宫!”百里连城冷哼一声,旋即看向王沁若。 “爱妃先休息,朕稍后命御膳房为爱妃摆下晚宴,介时朕要好好犒劳爱妃!”百里连城双手抚在王沁若肩上,薄唇荡起一抹浅笑。 直至百里连城离开,王沁若依旧沉浸在刚刚百里连城眼中的温情里,双手交叉抚着自己的雪肩,像这样的碰触于她而言,贵如春雨。 “娘娘?”火凤的声音将王沁若自恍惚中惊醒。 “火凤!你听到没有?皇上要陪本宫用晚膳!该不是本宫听错了吧?”王沁若眸底绽放出异彩,激动的拉着火凤的手。 “奴婢听到了,可是......”火凤忧心看向王沁若,身为局外人,火凤对于今晚的宴席有种不祥的感觉。 “快去帮本宫把衣服和首饰全都翻出来,本宫要给皇上一个惊喜!不行......还是本宫自己去!”王沁若欢喜雀跃的绕开火凤,独自朝内室走去。看着王沁若眼中的光彩,火凤眼底的担忧更深了几分。 关雎宫,那抹逶迤的红裳喧宾夺主,成了正厅内最美的风景,即便那张艳绝双殊的脸上寒目如冰,可依旧不影响燕南笙的倾天绝地。 “筱萝啊,如果本盟主是只绵羊,现在也已经被你拔光毛了!拜托你能不能换只羊拔啊?虽然本盟主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现在,我真希望你能毫不留情的忘记燕南笙这三个字!”燕南笙握着手中的金盒,苦恼的看向靳云轻。 “有什么办法,迄今为止,筱萝就只认识南笙你一个金主儿,不过你要相信,你今日的付出,他日都会有回报的!”靳云轻晓之以理,一本正经说道。 “南笙不怀疑这话,南笙怀疑的是等筱萝你想回报的时候,我会不会已经穷的要死了。”燕南笙仰天长叹,眼前忽然出现自己落魄潦倒,在墙角要饭的情境,不由的心酸感伤。 “咳咳......看南笙你说的,筱萝也不是强盗。”不过是几粒回魂丹,几千两银子罢了,至于燕南笙如此为自己的前景堪忧吗? “嗯 ,不是强盗......胜似强盗!”燕南笙中肯点评。 “救人如救火,快把‘凝香丸’拿来。”靳云轻怕燕南笙后悔,索性不再插科打诨,当下把手伸向燕南笙手中的金盒。 “光天化日,你还抢咋地?”燕南笙腾的后弹了一步,凤目陡睁,警觉开口。 “说吧,什么条件!”看着燕南笙猫儿般弓起身子的模样,靳云轻暗自忏悔,好歹也是堂堂武林盟主,怎么就让她糟蹋成这副模样了?造孽,造孽啊! “‘凝香丸’可以给你,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打我凤羽山庄的主意!一根草也不行!”燕南笙愤然警告。 “这个么......可议!”靳云轻又上前一步。 “如果你不答应,别想拿到‘凝香丸’!”燕南笙十分坚定开口。 “那算了,盟主可以走了,不过筱萝好意提醒盟主一句,如今宫中谣言皆传大姐死在冷宫,现在王爷正像疯了似的找证据呢,若真让他找到什么......”靳云轻早就明白,燕南笙之所以对自己有求必应,皆是为了百里玉的安危。 “百里玉早晚都会知道......”燕南笙声音渐弱,幽幽回应, “没错,王爷早晚都会知道,可早知道和晚知道的结果必定不同。”靳云轻在陈述事实。 无语,燕南笙深吸口气,之后大踏步走到桌边,将金盒重重搁在桌面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靳云轻狠狠点头,笑对燕南笙。此时,汀月恭敬自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午膳准备好了。” “端上来,南笙这一路风尘仆仆,不如留下来用膳,聊表筱萝之心。”靳云轻诚心邀请。 “你的饭是白吃的么?”燕南笙果断拒绝,纵身似逃命般离去。看着燕南笙消失的方向,靳云轻唇角勾笑,继而转身打开金盒,一顺间的时间,整个关雎宫顿时芳香四溢,犹如身处百花之间,令人神清气爽。 “燕南笙来过?”百里玉踏入关雎宫便闻到花香的味道,狐疑开口。 “王爷这几日频繁出入御医院,可有所获?”靳云轻不答反问,随手将金盒扣紧,缓身坐到桌边。 “流沙说的?本王已经看到了表姐当年的医卷,依上面所写,表姐自怀孕之初便没有胎位不正的记录,每一次的平安脉都再正常不过。所以本王坚信表姐的死因一定不是难产。至于是什么,本王会查清百里。”百里玉神色凝重,声音有些沙哑,尤其是脸上的疲倦,让靳云轻心疼的无以复加。 “在暗处跟踪王爷的又岂止流沙一人,青龙已经将王爷这几日的行踪全数禀报给了百里连城,王爷应该清百里自己现在的处境。”靳云轻眸色深幽,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忧虑。 “本王以为你会关心本王刚刚说的那番话,表姐是你姐姐,如果她是被人害死的,你就不想替她报仇?”百里玉声音渐寒,愠怒看向靳云轻。 “筱萝只知道,与其纠结大姐死的如何凄惨,倒不如花心思想想如何保护活着的人!”靳云轻清眸直视百里玉,她不想和百里玉吵架,哪怕重说一声她都不舍,可看着百里玉为了那样不堪的真相连命都不顾,她便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百里连城是清白的,他无须害怕本王查下去。”百里玉刻意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冷声道。 “他未必在乎大姐是怎么死的,但他一定在乎王爷要怎么死!王爷该明白,就算你现在一无是处,可你的存在本身就威胁到了皇位!只要王爷在皇宫稍有差池,分分钟人头不保!”靳云轻陡然起身,厉声低吼。她要怎么说才能让百里玉明白,如今的他,危机四伏! “那就让他现在过来砍了本王的脑袋!”百里玉随着靳云轻的声音,怒声吼道。无语,靳云轻深邃的眸紧紧看着百里玉,片刻后甩袖拿着金盒走进内室。 “奴婢才出去一会儿,这是怎么了......那这菜还上不上了?”汀月端菜进门时,靳云轻刚刚甩上内室的房门。 “干嘛不上,本王还坐在这儿呢!”百里玉赌气嚷道。 “哦......”汀月犹豫许久,未听到内室有声音传出来,方才将菜端上桌子。一顿饭下来,百里玉吃的食不甘味,时尔看向房门也不见靳云轻出来。 “咳咳......你不觉得该把饭菜给你家主子送进去吗?”百里玉压低了声音,好意提醒。 “不觉得。”汀月认真回答。她倒是觉得这件事除了百里玉,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主子毫不留情的赶出来。 “.......”百里玉无语噎喉。 内室,靳云轻没想到火凤会突然出现,下意识看向房门。 “奴婢知道自己不该白天来,可是皇上今晚要宴请娘娘,奴婢实在等不到晚上,所以求娘娘将‘凝香丸’交给火凤。”火凤明白靳云轻的意思,刻意压低声音,乞求般看向靳云轻。 “用水顺服即可。火凤,如果你信本宫,最好换掉百里连城倒给你家主子的酒。别问为什么,你该比本宫更清百里。”靳云轻随手将‘凝香丸’递给火凤,神色肃然嘱咐。 “火凤替娘娘谢靳贵妃大恩!”火凤感激开口,继而接过金盒退出关雎宫。 华清宫内,百里连城命安柄山和明玉在外面候着,自己则拎着小顺子的衣领踏进正厅。 “皇上可是稀客。”靳素鸾漠然看向百里连城,心底暗惊。 “靳素鸾!朕已经忍你很久了,这一次,朕一定会好好想想,该让你怎么死,才能解朕心头之恨!”百里连城猛的将小顺子扔到靳素鸾面前。 “素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靳素鸾垂眸瞥了眼已经被吓的浑身哆嗦的小顺子,冷颜看向百里连城。 “你可别告诉朕你不认识他!”百里连城指着地上的小顺子,薄唇勾起一抹肆意张狂的弧度。 “不过是个奴才,素鸾有必要认识么?”靳素鸾轻哼一声,嫌恶的踢开小顺子搭在自己脚上的衣襟。 “装的可真像!可朕有证据证明,他就是与你暗中来往的那个人!依你之言,你若出事,他便会将那些事宣扬出去,对不对?”百里连城的表情有些狰狞,被靳素鸾耍弄的太久了,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他自然有些得意忘形。 “不......不可能!他不是!”靳素鸾心下陡震,眼底闪出一抹惊恐。 “看看你的表情!害怕了?靳素鸾,你早该想到威胁朕的下场是什么!”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走向靳素鸾,黝黑的眸子迸着幽绿的寒光。 “皇上......他不是!他真的不是!小顺子,你倒是说话啊!真想五马分尸!”靳素鸾感觉到百里连城身上的杀气,登时踹向小顺子。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才昨晚来是找明玉,奴才一直想和明玉对食,所以才会百里入华清宫......皇上,小顺子什么都不知道啊!”小顺子被靳素鸾一脚踹的清醒过来,当下跪在百里鸿弈面前,大声哀求。 事实上,他是得了安柄山的字笺才入华清宫的。可刚刚来时的路上,安柄山根本不承认自己写过什么字笺,更用自己在宫外的亲人威胁,如果敢提他一句,不但他要死,他家里的亲人一个也活不成。而明玉,不过是小顺子随便找出来的说辞,而且他此前亦有对食之心。 “皇上,你听到了!素鸾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认定是他,但素鸾提醒皇上,如果皇上杀错人,后果不堪设想!”靳素鸾强自镇定,可声音还是带着颤音。 “明玉!”百里连城厉声唤进明玉。 “奴婢......奴婢叩见皇上......”明玉颤巍着俯身施礼,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朕问你,你可认识这个人?昨晚你又在哪里?”百里连城的眼睛由始至终没有离开靳素鸾,那眼中的凶光,仿佛两道利刃般欲穿透靳素鸾的身体。 “回皇上,明玉......认得此人,他是安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叫小顺子......昨晚......昨晚娘娘说头痛,想要早些休息,所以酉时未过奴婢便回自己的厢房去了......”这些都是靳云轻此前吩咐的她的说辞,明玉一字未差禀报。 “头痛?本宫何时说头痛了!明玉,你简直胡言乱语!”靳素鸾愕然看向明玉,心里咯噔一下,明玉怎么会这么说?定是有人教她!是靳云轻!一定是她! “你出去!”百里连城咆哮吼道,明玉见能脱身,当下退出华清宫。 “靳素鸾,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百里连城薄唇勾起一抹阴森的弧度,眼底透着嗜血的杀机。 “不是......素鸾指天发誓,那个人真的不是他!皇上,您被人算计了!”靳素鸾惊慌后退,眼底透着惊惧的光芒。 “皇上......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上饶命啊!”小顺子绝望的跪在百里连城面前,拼命磕头,冷汗顺着面颊汩汩涌落,身体抖如筛糠。 “住口!”百里连城倏的伸手将小顺子整个人提起来,漆黑的眸仿佛黑暗中嗜血的野狼。 “皇上......呃......”小顺子还想说什么,可脖子却被百里连城的手狠狠卡住,憋的满脸通红。 “靳素鸾,朕倒要看看,你还想拿什么威胁朕!”百里连城狭长的眸子狠狠眯起,手猛的收紧,只听咔嚓一声,小顺子的颈骨断裂,血,自小顺子的嘴角渗了出来,紧接着那具没了灵魂的身体仿佛断翅的风筝般飞射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没了气息。 “啊不要!皇上......不是他啊!真的不是他!”靳素鸾吓的面如土色,身体踉跄着后退,直至抵到墙上。彼时就算百里连城再盛怒,她都有把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可现在,她知道如果不澄清事实,自己真的再没机会了。 “不是他?不是他你为什么会害怕?靳素鸾!在朕面前,你不是一直很嚣张的么?即使朕知道你跟景王百里子宵勾结造反,朕都拿你没有办法!来啊!再嚣张啊!”百里连城睚眦欲裂的走向靳素鸾,沾着血的手一点点伸了过去。 “皇上......真的不是他......如果杀了素鸾,你会后悔的!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一个心胸狭窄,杀妻弑子的昏君.....呃......”靳素鸾歇斯底里咆哮,喉咙突的被百里连城掐住。 “闭嘴!朕没错!靳表姐该死!她死有余辜!啊”靳素鸾的话似一柄长枪戳进了百里连城的心脏,激起他心底深处的恐惧。 “呃......皇上......你相信素鸾最后一次......你可以关押素鸾三天......如果没有风吹草动......再杀素鸾不迟......”靳素鸾整个身体被百里连城生生吊起,双腿不停的挣扎,憋的通红的脸渐渐成了紫色,尤其是那双几欲暴出的眼珠子,狰狞的让人惊惧。 “你还想骗朕?”百里连城皓齿狠咬,掐着靳素鸾的手指一下下的收紧。 “只是三天......皇上忍了素鸾这么久......还差这三天?如果真是小顺子......皇上再将素鸾千刀万剐也不迟......”靳素鸾双手拼命掰着百里连城的手指,突起的眼珠子迸发强烈的乞求和渴望,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百里连城不为所动,眼前这张狰狞的脸便是她此生最后的风景。 看着百里连城漆黑无光的瞳孔,靳素鸾双手无力下垂,眼睛几欲突起,即便双腿已经不再挣扎,可靳素鸾仍然瞪大了眼珠,她想活着,她要活着,她舍不得闭眼啊! 就在这一刻,百里连城突然松开手掌,靳素鸾的身体宛如秋风扫过的落叶,飘荡摇摆着跌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喉咙解除禁锢的那一刻,靳素鸾单手地,另一只手拼命抚着胸口,用力汲取空气,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空气,每吸一口都似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靳素鸾你听着,三天之后,如果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你最好在朕将你烹蒸之前自行了断!”百里连城终究不肯冒险,不肯用他经历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皇位赌这一把。 “皇上......不会后悔没杀素鸾......咳咳......”靳素鸾重重喘息着,断断续续开口。 163.433 “安柄山,传令下去,派三十名侍卫守在华清宫,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百里连城暴戾大吼,拂袖而去。 待百里连城离开,安柄山依旨调遣侍卫将靳素鸾幽禁在华清宫,明玉则趁机求安柄山将自己调离,此事后,靳素鸾必然对自己心怀芥蒂,走乃上策。 适百里,百里连城果然信守承诺,在颐华宫摆下宴席为王沁若庆功。 初入颐华宫,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萦绕其间,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花海,分外舒爽。 “臣妾沁若叩见皇上。”娇柔的声音婉转动听,有如天籁,今晚的王沁若特别打扮了一番,淡粉色华衣裹身,下配收腰的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碧色系带直垂下摆,与裙摆上的云海图交相辉映,优美的飞天髻上斜插一支玉瓒凤钗,说话时,钗上的坠子微微摇晃,衬的王沁若美艳无双。 “爱妃快起......”百里连城上前一步扶起王沁若,肌肤相触一刻,他分明感觉到王沁若肌肤嫩滑如玉,白里透红,更盛妙龄女子。尤其是那股隐隐透出来的香气,让人贪婪的想要靠的更近。 “皇上......”感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炙热,王沁若樱唇抿起,娇羞垂眸,面颊顿染两片绯红。 “爱妃好香啊!”百里连城不去追究原因,而是娇宠着将王沁若揽在怀里,享受着自她身上溢出的淡淡花香。 “皇上,臣妾为您倒酒。”王沁若纤纤玉指提起酒壶为百里连城斟满酒杯。 “朕是有多久没与爱妃同桌共饮了?爱妃,这次能揪出与靳素鸾暗中联络之人,你功不可没,这壶是朕特意吩咐御膳房备制的果酒,相信爱妃一定喜欢。”百里连城说着话,将玉瓷长颈的酒壶提起,亲手为王沁若倒满。 “娘娘......”眼见王沁若端起酒杯,一侧,火凤陡然上前,面色凝重。 “火凤,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王沁若转眸间,眸色冰冷的看向火凤。火凤本欲再上前一步,却见王沁若眼底光芒更冷了几分,这才忍着退后,却执意不肯退出正厅,如果主子有半点闪失,她就算拼了命不要,也要让百里连城血债血偿。 “来!朕敬爱妃一杯!”百里连城心情大好,当下端起酒杯,满目欣慰的看向王沁若。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整顿饭下来,百里连城与王沁若喝的不亦乐乎,直至百里连城醉醺醺的眸子迸射出隐隐的渴望时,这场宴席才算结束。 “皇上,您醉了,不如臣妾让安公公进来扶您回去?”王沁若玉臂搀起倚在椅背上的百里连城,娇羞开口,心底却在渴望。 “回去?爱妃真的想朕回去么?”百里连城醉眼朦胧的勾起王沁若的下颚,薄唇肆无忌惮的吻了下去,那么突然,那么凶猛,好像飓风来袭,让王沁若错愕不已。 “唔......”王沁若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百里连城予取予求,心似装着一只奔跑不停的小鹿,百里连城的吻疯狂浓烈,王沁若招架不住的瘫软了娇躯。 “爱妃好香......”百里连城低喃着,湿热的吻移到耳畔,双手迫不及待的撕下王沁若的华裳,当看到王沁若胸前的两个大字变成两朵血色的玫瑰时,百里连城身体迅速膨胀,继而横抱起王沁若,大步朝内室而去。 百里连城甚至没有踢上房门,直至那阵旖旎之音传到火凤耳畔之时,火凤方才清醒,她怎么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事实与她所想千差万别。 关雎宫内,当火凤把结果据实禀报给靳云轻时,靳云轻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 “所以你来是想让本宫分些皇宠给淑妃?”靳云轻看着眼前的火凤,心底说不出的心疼,能有这样的奴婢,王沁若几世修来的福气。 “娘娘既然不屑皇宠,就请成全我家主子,难得皇上没动杀机,还肯留宿颐华宫,我家主子等了二十几年,终于可以苦尽甘来,火凤求娘娘成全!”火凤说着话,双膝跪在靳云轻面前。 “你真觉得百里连城会放过你家主子?”靳云轻悠然起身,伸手扶起火凤。 “事实如此,由不得火凤不信。”彼时看到主子喝下果酒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庆幸的是,那只是她虚惊一场。 “事实是靳素鸾只是被皇上幽禁在华清宫,你该猜到皇上这么做的用意。”靳云轻知道这一局要不了靳素鸾的命,她也没想过让靳素鸾死。 “皇上......怀疑小顺子的真实性?”火凤恍然看向靳云轻。 “你以为我们随便找个人充数就可以万事大吉么?皇上幽禁靳素鸾三天,三天之后,如果有关于大姐死因的消息传出来,就说明小顺子根本不是皇上要找的那个人。”靳云轻微微点头。 “那怎么办?如果皇上知道小顺子是假的,一定会迁怒到主子!这可怎么办?皇上才对主子动了心啊!”火凤心焦看向靳云轻,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火凤,是不是跟着淑妃久了你也糊涂了,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比本宫更清百里,淑妃之所以还活着,不是皇上仁慈,他在等,三天之后,如果真有消息出来,皇上才会最后决断!如果淑妃不再有利用价值,你以为他会念及今晚的雨露之情?”靳云轻摇头,叹息看向火凤。她与百里连城七载夫妻,且孕有一子,结果又如何! “可是......”火凤六神无主的看向靳云轻,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三天之后,如果真有消息传出来,你最好带淑妃离开。”靳云轻好意提醒。 “如果没有皇上,主子活着便没了意义......”火凤面露凄苦之色,心底纠结不堪。 三天的时间让每个人都似在苦水里浸泡,在害怕又期待的矛盾中煎熬,唯独王沁若。 颐华宫内,王沁若独坐镜前,贪婪的看着铜镜里那张淡扫蛾眉,凤眼含春的容颜,唇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一连两日皇上都留宿颐华宫,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却发生了,苦尽甘来,皇上的眼里终于有了她的身影。 “娘娘,刚刚安柄山来过,说皇上晚些时候会过来。”直至火凤走到身边,王沁若方才回过神儿来。 “那晚膳呢?皇上有没有说在颐华宫用膳?”王沁若扬眉看向火凤,俨然娇小女子的神态,她相信这一刻,娘娘是幸福的。 “没有,安柄山说皇上会用过晚膳后才来......娘娘,皇上命人将靳素鸾幽禁,显然是在验证小顺子的真伪,娘娘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小顺子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皇上......”火凤忧心看向王沁若。 “火凤,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着想,可你也太多心了,皇上怎么会害本宫?上次你定要换掉皇上倒给本宫的果酒,可事实证明,那酒根本没有问题,本宫相信,就算小顺子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个人,大不了本宫再设局,再帮皇上找就是了。”王沁若愠怒看向火凤,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责备。 “是奴婢多虑了......”火凤本想提离开的事,可见主子如此笃定,便强忍着没有开口。 这一晚,王沁若独坐床边等了一个晚上,却不见百里连城的身影。 翌日,火凤匆忙敲门而入之时,王沁若正静坐在榻边,眼底隐隐透着疲倦和忐忑。 “娘娘,不好了!从昨晚开始,便已经有人传出皇后靳表姐在死之前,怀里还搂着被人摔的血肉模糊的婴孩儿!现在宫中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个摔死靳表姐孩子的凶手到底是谁!”火凤急步走到王沁若面前,面露忧色。 “小顺子果然是假的......难怪皇上没来颐华宫,皇上一定是生气了......不行!本宫要再布局,引那个人出来!火凤,帮本宫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王沁若慌乱起身,双手紧拉着火凤。 “娘娘,既然有了第一次,靳素鸾不会轻易联系那个人了,不如.....奴婢带您走吧,您知道的不比靳素鸾少,皇上今日可以想方设法的除掉靳素鸾,明日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招数对付您!” ‘啪’火凤惊诧之余,不可置信的看向主子。 “本宫和靳素鸾怎么一样!皇上心里有本宫,爱本宫!她靳素鸾也配得皇上的宠么!”王沁若怒目圆睁,几近狰狞的开口斥责。 “对不起......奴婢知错了......”火凤隐忍住心底的委屈和焦急,垂眸回应,她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除非主人亲身感受到皇上的无情,否则她根本不会清醒。 “下去吧!这件事不许再提!”王沁若挥手退了火凤,茫然坐回到榻上。鸿弈......你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 华清宫内,当看到百里连城俊颜墨云翻滚的走进来时,靳素鸾知道,自己安全了。 “皇......”靳素鸾正欲起身开口,忽觉一阵疾风而至,伴着一声脆亮的响声,靳素鸾唇角赫然渗出血迹。 “贱妇!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在哪里?”百里连城咬牙切齿低吼,双手紧攥成拳。可百里连城越是疯狂,靳素鸾就越相信自己离死很远了。 “素鸾说过,不会让皇上后悔的,看吧,如果真杀了素鸾,后果该有多糟糕!”靳素鸾狠抹了唇角的血迹,冷冷笑着,即便她与外面隔绝,可从百里连城的反应中不难看出,那些消息已经传出去一些了。 “要怎样才能止住流言?”百里连城上前拽起靳素鸾,狠戾质问。无语,靳素鸾冷绝的推开百里连城,踱步走到桌边,唇角勾起一抹肆无忌惮的笑意。 “你笑什么?”百里连城怒极,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素鸾在笑皇上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已经散布出去的流言怎么可能止住呢?”靳素鸾玉指提起茶壶,终于可以安心喝口水了,这三日于她而言,简直是在地狱中煎熬,那种等待判决的畏惧又渴望的心情终于可以解脱了。 ‘砰!’茶杯被百里连城一把甩到地上,溅起的碎片不偏不倚的插入百里连城的手掌,殷红的血汩汩涌出。 “靳素鸾!你耍朕?”百里连城顾不得手掌的刺痛,暴走到靳素鸾面前,黝黑的眸子仿佛野兽般狠瞪着靳素鸾,似要将她生生撕烂。 “皇上该相信素鸾,这个世上没有人比素鸾更想流言停止,这是素鸾最后的筹码。而且现在的局面亦非素鸾造成的,皇上该去找那个始作俑者。至于流言么......素鸾可以保证,只要素鸾可以再次自由出入皇宫,那些流言便不会再有新的内容。”靳素鸾饶有兴致的翻卷着指甲,信誓旦旦回应。 “你!”百里连城极愤慨的看向靳素鸾,此刻,他最后悔的事莫过于让靳素鸾亲眼看到那一切。 “皇上慢走,臣妾不送。”靳素鸾瞥了眼百里连城,时至今日,她和百里连城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能活着,绝不是百里连城仁慈,而是她的能耐。 无语,百里连城狠咬皓齿,旋即甩袖走向宫门。 “其实皇上与其对付素鸾,倒不如想想如何堵住淑妃的嘴,莫要等到淑妃也学会用这招牵制皇上,介时皇上可真就追悔莫及了。”靳素鸾幽眸微眯,眼底闪过一道寒蛰的光芒。 百里连城闻声陡震,深邃的眸忽的掠过一道寒光。注意到百里连城那一顺间的停顿,靳素鸾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的弧度。王沁若,在这皇宫里,可不是谁都有本事陷害本宫的...... 当百里连城再次出现在颐华宫时,王沁若急忙迎了上去。 “皇上,是臣妾疏忽,没查清百里就将小顺子交给皇上......不过皇上放心,臣妾已经想到办法对付靳素鸾,只要皇上给臣妾十天的时间,臣妾保证......”王沁若忐忑看向百里连城,话未说完,便觉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至。 百里连城的吻,蜻蜓点水般掠过王沁若的樱唇。 “朕从没怪过爱妃,这件事朕自有处置,从今以后,朕再也不舍得让爱妃做那些伤脑筋的事。以前是朕辜负了爱妃,白白让爱妃在别苑独守空闺那么久,从现在开始,朕会加倍的补偿爱妃......”百里连城宠溺的揽过王沁若,每一句爱妃都叫的那么甜腻。 “皇上......是信不过沁若了?”王沁若被百里连城拉到桌边,狐疑问道。 “是朕舍不得爱妃辛苦,从今天开始,爱妃的任务就是好生补养身体,好给朕生个小皇子,朕多希望朕的孩子可以像爱妃一样美,浑身散着香气。”百里连城宠爱的捏起王沁若额间的长发,轻轻的将其掖在耳后,旋即吩咐安柄山摆下宴席,脸上没有一丝戾气。 一侧,火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忐忑不安,东窗事发,这不该是皇上的态度,就算皇上不责罚主子,至少也该筹谋下一步的计划,可是皇上却只字不提,这绝对不合常理。 眼见着美味珍馐一盘盘的端上方桌,百里连城由始至终都揽着王沁若,片刻没有松手,眼底笑意连连,心,却抹过一丝狠决。 直至安柄山亲自端酒而入时,火凤不失时机上前欲接过托盘。 “安公公辛苦,这些事由奴婢伺候主子就好。”火凤伸手之时,安柄山刻意后退一步,下意识看向百里连城。 “这里有火凤伺候就够了,你先下去吧!”百里连城微微点头,安柄山得了旨意,方才松手将托盘递到火凤手里。在安柄山转身的空当,火凤单手出掌,将壶内美酒吸进袖内,又将袖内水袋里的清水注了进去。 当王沁若饮下第一杯果酒时,便知道火凤在刚刚接酒的时候动了手脚,她虽恼怒,却也不动声色,幸而整个席间,百里连城都未曾想要喝些果酒,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解释。直至酒过三旬,她本以为百里连城会留下,可百里连城却借口有奏折未处理,离开了颐华宫。 “火凤!为什么要这么做?刚刚你也听到了,皇上根本没有责怪本宫的意思,皇上已经把本宫放在心里了,甚至还希望本宫可以怀上龙种!为什么你偏要疑神疑鬼?偏要......”待百里鸿弈走远,王沁若冷颜看向火凤,恼怒斥责。 “娘娘......噗”未等王沁若说完,火凤只觉喉咙腥咸,鲜血猛的自口中喷溅而出,身体摇晃着跌倒,黑如墨色的血溅洒一地。 “火凤!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王沁若惊诧之余,陡然跑到火凤身边,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 “娘娘.....”火凤吃力撸起左臂的广袖,只见一条黑色的长纹自火凤手掌处一直延伸到臂膀。 “你......你中毒了?是皇上的果酒?不可能......这不可能!皇上分明说要让本宫为他生子!分明说要补偿本宫......他怎么可能下毒!怎么可能啊!火凤,你在骗本宫对不对......火凤......”王沁若撕心裂肺的悲泣,眼泪顺着面颊滚滚而落。 “娘娘......您睁大眼睛看清百里那个男人......皇后待他如何?他竟然亲手摔死自己的孩子,逼得皇后自绝冷宫,这样的男人......他的嘴里会有多少真话?奴婢知道主子不喜欢听这些,可奴婢没有机会了......如果不唤醒娘娘,奴婢舍不得闭眼......”血,汩汩溢出,黑色的血染透了火凤的衣襟,触目惊心。 “可是本宫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本宫身上已经不臭了!火凤,本宫身上已经不臭了啊!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啊!”王沁若泪如雨下,胸口积聚的痛苦仿佛决堤的洪水,从她每一根汗毛里疯狂流泻。 “娘娘为了一个不值得付出的男人已经浪费了二十几年的光阴,够了......二十几年,娘娘心底又岂会不清百里皇上是怎样的为人......娘娘,清醒吧!火凤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娘娘下半生的自在......噗”火凤身体突然痉挛,黑血大口大口的自嘴里涌出。 “不要......火凤!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扔下本宫离开......本宫舍不得你......本宫错了!错了啊”王沁若紧紧握着火凤痉挛的手臂,乞求着看向火凤,泪水横溢,模糊了双眼,却洗净了人心。 “娘娘......火凤也舍不得娘娘......可是怎么办......火凤就要走了......娘娘......”火凤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整个身体都在痉挛,可她舍不得闭眼,舍不得松开王沁若的手。 “是本宫有眼无珠,是本宫鬼迷心窍!火凤,本宫知道错了!本宫知道,就算本宫把心挖出来给他,他都不会看本宫一眼!本宫全都知道,火凤!不要......不要走!留下来陪本宫!求你......只要你活下来,本宫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好不好啊!”王沁若终于承认她此生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她紧紧的抱着火凤,心痛的无以复加,她一直追逐那些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镜花水月,从没花一点心思在火凤身上,只是现在她想将自己全部的爱都给火凤,却来不及了。 “好啊......火凤好想跟娘娘离开这里,只有离开,娘娘才会开心,才会解脱......”火凤的泪滚烫的落在王沁若的手心,那眼泪的热度灼烧着王沁若每一寸肌肤,让她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隐还有铁甲的摩擦声。 “不好了......一定是皇上派来的人!娘娘......快多躲起来......记着,去找靳贵妃,只有她才能帮你离开......”火凤脸上的笑容顺间凝固,那双眼带着最后的忧容看向王沁若。 正文(520xs.) 第217章 落魄的妃子 “不要!本宫不会和你分开!火凤!”王沁若悲戚低吼,双手紧紧揽着火凤,她舍不得松开,她怕这一松,自己便失去了在这世上最好的姐妹! “娘娘......放开得自在......”火凤的手终无力的垂下,那双带着无尽期盼的眼瞳渐渐涣散,直至空洞无光。 “火凤......本宫不会让你白死.......”心,如被冰封,王沁若紧紧揽着火凤,眼泪落在火凤空洞的眼睛里,这一刻,火凤似感受到了王沁若的决定,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忽地,颐华宫的房门陡然自外面被人推开,当青龙踏进正厅时,赫然看到躺在地上气绝的火凤。 “搜!”青龙惊愕之下,厉声吩咐。随行侍卫登时冲进内室,只可惜翻遍整个颐华宫都没看到王沁若的身影。待侍卫回禀之后,青龙面色骤寒,心中暗道不妙,旋即转身朝御书房而去。 当殷雪将王沁若带到关雎宫时,靳云轻已经等了很久。 “吃了这个。”看着王沁若狼狈不堪的模样,靳云轻心底隐隐作痛。没有犹豫,王沁若大步上前自桌上拿起半粒药丸吞入口中。 “你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你为什么不救火凤?为什么?”王沁若声嘶力竭低吼,眼泪怎么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因为火凤想用自己的死,向你证明百里连城的心狠手辣。”当殷雪带着王沁若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靳云轻便知道,火凤凶多吉少了,对于这名宫女,她说不出的赞赏,所以火凤死,靳云轻自心底难受,痛心。 “你说什么?”王沁若哽咽着质问,眼泪盈溢在眶里,心痛难当。 “本宫早就提醒过火凤,如果三日后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带你离开。其实以火凤的武功,她有足够的能力将你打晕,再带你逃出皇宫,这样你们两个都不会死,可是......或许本宫明白她的用意,如果不向你证明那酒里有毒,你这辈子都不会打开心结!”靳云轻有些负气的看向王沁若,可是到最后,她的语气竟有些哀伤,有些自嘲。 如果不是死过一次,她又怎么知道一直以来,自己贱的人神共愤!所以在这点上,她没有嘲笑王沁若的资格。 “这个傻子......火凤你这个傻子啊!”王沁若痛苦的堆坐在地上,双手捶打着地面,眼泪肆意滚落。 “她不是傻,是忠心。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如何相信百里连城竟这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刚刚本宫给你吃的是‘凝香丸’的另一半,吃了她,你身上再不会发出淡淡的香味,本宫这么做也是想你不那么容易被百里连城找到,你不会怪本宫吧?”靳云轻缓缓走到王沁若身边,将她扶到座位上,眼底隐隐含着泪。 “是本宫鬼迷了心窍,是本宫瞎了眼啊......”王沁若痛苦绝望的哀嚎,猛的扑进靳云轻的怀里,这二十几年,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瞎了眼的又岂止你一人......”靳云轻轻拍着王沁若的肩膀,一滴泪,悄然滑落。 不知哭了多久,直至王沁若精疲力竭,靳云轻方才松开她。 “你现在想怎么办?”靳云轻亲手给王沁若倒了杯暖茶,让她捧在手心,纵然心已冷,至少还可以暖暖手。 “本宫不想就这么走了!火凤是替本宫死的,凶手是百里连城!本宫总要让他得到报应!”王沁若握着茶杯的手颤抖不止,眼中迸发着绝顶的悲愤。 “如今百里连城摆明了要杀你灭口,难不成你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现身吗?”靳云轻缓身坐到自己的位置,淡声提醒道。 “本宫要向世人揭发百里连城的恶行!揭发他用最歹毒的手段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逼死了当今皇后!”王沁若愤然低吼的一刻,突然抬眸看向靳云轻。 “你......你早知道实情?”王沁若看着靳云轻几乎毫无变化的容颜,惊讶质疑。 “是啊,无意中听到靳素鸾与百里连城的对话。大姐死的真惨,本宫的外甥才出生不到一天......”靳云轻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 “所以你一直装疯卖傻,实际上是为了报仇?”王沁若抹了眼角的泪,恍然看向靳云轻。 “此仇不报,本宫枉为人。”靳云轻笑着,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入骨的寒意萦绕其间。 “本宫明白了......”王沁若下意识点头,难怪自靳云轻入宫,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贤妃庾傅宁失踪,德妃谢思自缢,宸妃桓采儿拒绝封后,这背后该是怎样曲折幽转的故事,而自己,身为四大贵妃之一,又岂会逃得过靳云轻的眼,或许从一开始,下棋的人便不是自己。 “淑妃可以去揭发本宫,或许还会带罪立功。”靳云轻淡淡开口,眸光似古井无波。 “本宫发誓,时至今日,本宫若还对百里连城有一丝幻想,愿遭断子绝孙的报应!”王沁若狠戾开口,眼底充斥着绝顶的憎恶。如果不是极痛,如何做到大彻大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感同身受。 “百里连城丧尽天良,自有天报应,本宫劝淑妃还是离开是非之地。”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悲悯,肃然提议。 “靳贵妃的意思,是不想让本宫将这些事宣扬出去?”王沁若柳眉紧蹙,不解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靳云轻微微颌首,百里玉的势力还没庞大到可以与百里连城抗衡的地步,如果让他过早知道真相,那自己之前费尽心力隐瞒,就变得毫无意义。 “好!本宫可以听你安排,但求你将火凤的尸体运出来,本宫要带火凤一起离开。”想起火凤死前那双眼中的期待,王沁若眼泪再次涌落,她怎么舍得将火凤留在这样冰冷的地方。 “就算淑妃不说,本宫也不会让百里连城随意处置了火凤。殷雪,这件事交给你了。”靳云轻转眸看向殷雪,微微点头。殷雪自是心领神会,旋即纵身跃出关雎宫。 “靳贵妃大恩,沁若没齿不忘,他日有缘,沁若必报今日之恩!”王沁若眸光坚定的看向靳云轻,声音掷地有声。 “其实本宫还有一事相求。”靳云轻一脸正色的看向王沁若,眼底隐隐透着期盼。 “真不知道一个落魄的妃子,还能帮你什么忙。”王沁若凄苦感叹。 “本宫希望淑妃能见百里玉一面,有些事出自本宫之口,他未必会信。”靳云轻暗自叹息,自流言传出之后,百里玉每一刻都在为自己的事奔波,那样的不辞辛苦,那样的不顾性命。 “百里玉......沁若早提醒过百里连城要斩草除根,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有靳贵妃相助,他日大百里移主,指日可待。”王沁若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几天的时间,天差地别的变化。 “借淑妃吉言。”靳云轻嫣然浅笑,唇角上挑的弧度透着无法形容的坚定。 御书房 “你说什么?死的是火凤?那淑妃呢?”百里连城黑眸紧眯,勃然大怒。 “回皇上,属下到的时候就只看到火凤中毒躺在地上,四处搜查都不见淑妃的身影,属下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但是......”青龙垂首禀报。 “朕不要听但是!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找出王沁若!她身上有香味,你们顺着味道找!传朕旨意,淑妃意图行刺,如今潜逃,见者皆可格杀勿论!”百里连城怒极大吼。 “属下遵命!”青龙拱手领命,旋即退了出去。房门紧闭一刻,百里连城身体踉跄着跌倒在龙椅上,瞳孔透着无尽的惊讶和恐惧!他分明看到王沁若喝了果酒,怎么死的会是火凤?难道是......一定是火凤接酒的时候做了手脚!该死的火凤!现在怎么办?如果王沁若将知道的事传出去该怎么办? 百里连城薄唇止不住的颤抖,心慌跳不已。 “为什么会这样?靳表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报复朕!你来啊,你尽管来!你做人的时候朕敢杀你!做鬼朕也不会怕你!你来啊”百里连城猛然起身,广袖横甩向龙案。 翌日酉时,当百里玉依着字笺上所描述的位置找到城东废弃的旧宅时,赫然看到了王沁若的身影。 “淑妃?”百里玉惊讶的看向坐在榻边的女子,素白长衣裹身,发髻别着白色的绢花,双眼肿如红桃,神情倦怠似一百里未睡。 “肃亲王请坐。”王沁若轻掖了下被子,这才将视线从火凤的身上移开。 “宫中皆传淑妃弑主,皇上命见者格杀勿论,不知此事有几分真?”百里玉一眼便看出榻上之人已死,心底多少猜到了大概。 “王爷该比沁若更清百里,在那个皇宫里,真真假假又有谁能分得清?就像皇后之死,世人皆以为是难产,可真的是难产吗?”王沁若苦笑,继而示意百里玉落座,自己则倒了杯清水推过去。 “你知道皇后是怎么死的?那些谣言是不是真的?”事关靳表姐之死,百里玉陡然起身,紧张的看向王沁若,双手下意识攥成拳头,查了这些天,可除了御医院的医卷,他再无证据。 “谣言也并非全都是空穴来风。”王沁若径自倒了杯水,分明无色无味,可她却喝到了苦涩的味道。 “百里玉求淑妃如实相告!”百里玉上前一步,乞求着看向王沁若。 “沁若可以将知道的告诉肃亲王,可是肃亲王必须保证能安全送沁若和火凤出城。”依靳云轻所言,没有条件,百里玉未必会信。 “本王以性命担保!”百里玉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眼底透着闪亮的光芒。 “正如那些谣言所传,皇后并非死于难产,而是被他人所害。”王沁若神色肃然,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心,那么痛,仿佛是被人抛进烈焰中焚烧,那种灼痛迅速蔓延到百里玉全身,从他身体的每一根毛孔渗出来。 “是谁?为什么害她?”沙哑的声音低戈而沉凝,百里玉漆黑的眸子仿佛两个翻卷的漩涡,似要吞噬一切。 “靳素鸾。原因很简单,她不甘屈居人下,她想做皇后,想除掉靳表姐,取而代之。”王沁若淡淡开口,声音波澜不惊。 “是她......表姐是皇后!皇上还那么爱她,靳素鸾有什么能耐害死表姐?还有表姐的孩子,又是怎么死的?告诉我!”百里玉悲愤至极,拳头咯咯作响。 “沁若知道的不多,大概是靳素鸾偷偷抱走了皇后刚刚降世的孩子,将皇后引到冷宫,又被迫签了一张供词,之后......之后必定是靳素鸾将那孩子摔到地上,皇后自觉对不起亲生骨肉,才会抱起孩子自绝......”虽未亲眼所见,可这样的场景该是怎样的血腥悲凉。 “怎么会这样......表姐怎么会死的这样惨?那皇上呢!皇上为什么不为表姐报仇!为什么要纵容靳素鸾!”百里玉双目充血,薄唇紧抿一线,奋力低吼。 “皇上看到的只是那一页证词和靳素鸾伪造的现场,你别忘了,皇后是自杀的!如果不是愧疚无颜,皇后为什么要自杀?这该是大多数人的想法。”王沁若说的天经地义。 “表姐怎么会自杀......怎么会啊!”百里玉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俊逸无双的容颜透着掩饰不住的痛苦和心疼。 王沁若从不知道,昔日战场神话,英姿飒爽的肃亲王竟也会流泪,看着那抹晶莹滑落的时候,王沁若忽然有些羡慕靳表姐,她虽然死的凄惨,可这世上,却有对她如此情深意真的男人,相比之下,自己才是真正的悲哀。 “母子连心,看着自己刚刚出世不到一日的孩子活生生被摔死,皇后能做出这样过激的举动也不奇怪。”王沁若垂眸,低声解释。哀莫大于心死,看着亲生骨肉被生身之父活活摔死,莫说靳表姐,任谁都不会再有活下去的勇气,她理解靳表姐的举动。可笑她明知百里连城是这样豺狼之心,却没有一丝警醒,鬼迷心窍也不过如此。 “表姐......表姐......”百里玉冷冽的眸盈溢泪水,颤抖的唇不停念着靳表姐的名字,心,似被一把锐利的尖刀直刺进去,之后翻绞,令他痛不欲生。 “皇后有肃亲王这样的知己,死而无憾了。”看着百里玉痛苦的神情,王沁若的眼泪悄然无声的滑落,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本王不会让她枉死!靳素鸾!本王定会让你血债血偿!”强烈的痛苦像地狱冥火般瞬间燃烧起来,百里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沸腾。 看着百里玉暴戾离去的身影,王沁若不禁叹了口气。 “他这样冲动离开,难免会出乱子。”王沁若悠悠开口,忽的,一抹身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主人自有办法应对。马车和行李已经准备好了,主人吩咐流沙,务必将淑妃安全送到莽原,那里不是大百里地界,对于淑妃来说,相对安全。”流沙恭敬道。 164.434 “靳贵妃有心了,你帮本宫把火凤扶进马车......” 车轮碾压的声音吱吱作响,车厢内,王沁若轻抚着火凤的额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过面颊。 正文(520xs.) 第219章 你骂的真痛快啊 “火凤,本宫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现在我们就要离开皇宫了,那里的人和事都与本宫再没任何关系,从现在开始,本宫要像你说的,重新做回自己,火凤......本宫多希望你能看到这一切,对不起......对不起......”王沁若缓缓的将火凤抱在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华清宫内,靳素鸾直直坐在椅子上,双眼透着凛冽的寒意,那颗心似被人狠揪着,一下一下的疼。就在这时,百里玉仿佛一只下山的猛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靳素鸾!你为什么要害死表姐?她是你的姐姐,为什么!”百里玉嗜血的凶光直直瞪向靳素鸾,喉咙似被一柄利刃卡着,每动一下都似有刀刮着喉骨,尖锐的痛下隐藏的是极端的愤怒。 “姐姐?她只是庶出的贱种,有什么资格做本宫的姐姐!又有什么资格做皇后!那个位置是本宫的!她却霸占了那么久!”靳素鸾陡然起身,阴蛰的眸闪烁着幽绿的寒芒。 “你是承认了?你承认抱走表姐的孩子,又亲手摔死他!”百里玉的理智彻底崩溃,巨大的悲伤让他狂躁的象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是!是我抱走那个孩子,是我威胁她签下证词!也是我亲手将那孩子摔在地上,血肉模糊......呃......”靳素鸾极怒的咆哮着,下一秒,喉咙已被百里玉狠狠掐住,那股窒息来的突然,她甚至还没做好准备,身体就已经被百里玉直直悬在空中。 “还我表姐!你该死!靳素鸾,你真该死!啊”百里玉双目充血,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手,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渴望让一个人在这世上消失,他狠狠掐着靳素鸾的脖子,眼底的光芒寒冽如风。 就在百里玉下重力道的时候,一抹黑影闪过,转眼间,靳素鸾已经跌倒在地,狂咳不止,而殷雪则冷静的在站她面前。 “让开!”百里玉象是一头发狂的狮子,直冲向靳素鸾,却被殷雪拦了下来。 “主人不想靳素鸾死,还请王爷冷静些。”殷雪面色静如平湖,声音肃然坚定。 “你知道她都干了什么!她杀了自己的外甥,逼死了自己的姐姐!她若不死,天理何在!表姐在天之灵岂会安生!”百里玉怒指靳素鸾,眼睛赤红如荼。 “呸!那样的贱种不配做本宫的姐姐,她生的孩子也是贱种!百里玉,你来啊!杀了本宫啊!你敢杀了本宫,靳表姐的那页证词就会被世人看到,介时你与靳表姐的苟且事就会人尽皆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靳表姐根本不配做皇后!她红杏出墙,还和你珠胎暗结生下孽种!她死有余辜!她根本就是个贱妇!”靳素鸾疯狂大吼,笑的肆无忌惮,那抹狂笑后面隐藏的却是彻骨的寒意。 “靳素鸾!”百里玉怒极攻心,只觉喉咙一片腥咸,猛的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洒落一地曼珠沙华。 “王爷!”殷雪没想到百里玉会气愤至此,当下封住百里玉的穴道,令其暂时昏迷,继而冷眸看了眼靳素鸾,转身带着百里玉消失在华清宫。 “你骂的可真痛快,这下过瘾了?”清冷的声音透着冰冷的寒意,靳云轻悠然自内室走了出来,清澈的眸幽光闪闪。 “你怎么知道是驼背人?怎么知道的!”在看到靳云轻那一刻,靳素鸾双手攥拳,狠狠砸向地面。如果不是靳云轻威逼,她岂会承认百里玉的那些指控,她怎会将所有的罪名担下来! “王沁若很聪明,那招引蛇出洞的确见了成效,只可惜她没有抓住时机,所以才会拿个小顺子冲数,当然,小顺子其实是本宫安排的,不过是想吓唬一下二姐罢了。”靳云轻踩着细碎的步子走到靳素鸾面前,唇角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宛如地狱里最可怕的修罗。 “本宫做的那么隐秘,你根本不可能察觉到!”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早在流言传出来之时,她便第一时间联络了暗中与她联系的那个人,以确定流言的来源。靳素鸾自认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让靳云轻找到了蛛丝马迹。 “想要猜出那个驼背人有多难啊?你身居后宫,如果想随时操控流言,那个人就算不是宫里的人,也必然是随时可以出入皇宫的人。而宫里的宫女和太监素来嘴松的很,加上你得罪过安柄山,为防万一,肯定不能找宫女太监,至于侍卫妃嫔就更不可能,宫中除了这些人之外,就只剩下每日可以进出皇宫的那几个人。每月对账的官商不可能,因为商人不可靠,那就只有负责皇宫内废物丢弃的朱老三,人称朱驼背。”靳云轻冷声回应,这次多亏了王沁若,否则她也很难找出朱驼背,如今有这个把柄在手,靳素鸾便如自己手中的木偶,任自已摆弄,刚刚她在百里君清面前承认一切就是最好的例子。 “靳云轻......你这个魔鬼!你.......”靳素鸾本欲谩骂,却被靳云轻一把钳住下颚,用力上抬,迫使靳素鸾看向自己。 “没错!本宫就是魔鬼,是替大姐复仇的魔鬼!靳素鸾,你听着,不管你心里怎么咒骂都好,千万别让本宫听到,否则本宫有本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靳云轻冰寒的眸子如覆冰霜,握着靳素鸾下颚的手倏的甩开。 “为什么?”靳素鸾被甩在地上,凄冷的目狠瞪向靳云轻。 靳云轻闻声垂眸,冷蛰的看向靳素鸾。 “为什么不让百里玉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告诉他逼死靳表姐的人是皇上!是皇上逼靳表姐签的供词,也是皇上把那个孩子摔的血肉横飞!靳云轻,你到底在想什么?”靳素鸾冷笑着看向靳云轻,眼底精光闪烁。 “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天开始,本宫让你往东,你不可以往西,本宫让你爬着,你不可以起身就行了。至于其他,二姐不必操心。”靳云轻不屑的瞥了眼靳素鸾,正欲起步时,却听到靳素鸾疯狂大笑。 “哈哈哈......靳云轻,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百里玉知道后会去找百里连城报仇!你在保护百里玉!你说只恨本宫,可你心里更恨百里连城!你所做的一切都在为百里玉铺路,终有一日,你会让百里玉夺了百里连城的皇位!呵呵......可惜本宫知道的太晚,否则本宫不会输的一败涂地!”靳素鸾狠捶着地面,眼底有泪溢出,她知道,这一次,她彻底完了,可是她不甘心啊! “如果二姐可以乖乖听话,本宫或许会留着二姐的命,让二姐亲眼看到你刚刚所说的一切,变成现实。”靳云轻深邃的眸子掠过靳素鸾,漠然离开。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把自己关在里面两天两百里都未出来,此刻,青龙正推门而入。 “怎么样?有没有王沁若的消息?”百里连城猛然抬眸,深凹的眼睛布满血丝,心,惴惴不安。 “回皇上,属下无能,找遍全城也没发现淑妃的下落。”青龙单膝跪地,面露愧色。 “她一个大活人,你们怎么就找不到!朕平日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关键时刻,你们一个个的这样不中用!再找!不管用什么办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百里连城愤然起身,厉声怒吼。青龙不敢怠慢,当下退出御书房。 待青龙离开,百里连城因为体力不支,重重跌坐回龙椅上。不行,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如果东窗事发,他最忌讳的就是百里玉,王沁若虽然可恶,可她说的一句话很对,斩草除根,他不能再留百里玉活在这个世上!可要怎么除掉百里玉?他要想想,好好想想...... 关雎宫的东厢房,百里玉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靳素鸾! “呃......”就在百里玉想要起身时,忽然觉得自己全身无力,甚至连手掌抵床的力气都没有。 “省省吧,你中了软骨散,暂时起不来的。”靳云轻面色平静的走到百里玉身边,淡声启唇。 “软骨散?是你?为什么?”百里玉愤怒看向靳云轻,双手还在尝试着支起身体。 “靳素鸾不能死。”靳云轻开门见山,肃然抿唇。 “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她摔死了表姐的孩子,逼死了表姐!她不能死?她该千刀万剐!”百里玉极怒开口,眼底充斥着凛冽的杀意。 “她手里有大姐的那页供词,只要她死,那页证词便会公诸于世,介时大百里百姓最尊崇敬仰的皇后,顷刻间会变成千夫所指的荡女,这就是王爷想看到的?”靳云轻蹙眉走到百里玉身边,眸光带着质疑。 “那是被靳素鸾逼的!”百里玉据理力争。 “谁知道?”靳云轻厉声质问。 “本王,还有你!”百里玉剑眉紧拧,眼底隐隐涌动着惊涛骇浪。 “王爷是当事人,本宫是大姐的亲妹妹,而且还是个傻子!我们的话谁会信?在世人眼里,解释就是掩饰,有些事只能越描越黑,大姐已经死的很惨了,难道你还想让大姐死后还要被万人唾弃!”靳云轻厉声开口,一字一句都如锥子般刺进百里玉的心脏。 “那怎么办?难道让靳素鸾就那么逍遥法外下去?本王做不到!”百里玉气极怒吼。 “逍遥法外?可本宫怎么觉得现在的靳素鸾是生不如死呢?”靳云轻樱唇微抿,眼底透着淡淡的笑意。 “什么意思?”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不解问道。 “王爷想想,何以一个地位尊崇的皇贵妃,会沦落到现在这样惨淡的下场?”靳云轻悠然开口,唇角勾笑。 “是......你做的?”百里玉剑眉紧皱,低声质疑。 “当初筱萝知道皇上对桓横心有芥蒂时,便猜到皇上必会利用桓采儿打击桓横,只要桓采儿在后宫做出败德之事,桓横必定以放弃兵权为代价替女儿求饶。而当时,有本事给桓采儿致命一击的便是靳素鸾,基于这点,筱萝找了一个叫白眉的神棍诓骗已有身孕的靳素鸾,说她腹中骨肉是大姐投胎,靳素鸾做贼心虚,再加上利欲熏心,才会向皇上提出牺牲腹中骨肉诬陷桓采儿。结果便是靳素鸾虽然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可桓横却在华清宫搜出藏红花。靳素鸾偷鸡不着蚀把米,丢了皇贵妃的封号,连贬两级为妃。”靳云轻淡声陈述事实。 “那藏红花是你放的?”百里玉恍然看向靳云轻。 “本宫这步棋也算是为本宫的小外甥报仇了。之后靳玉跳湖的事也是本宫安排的,目的是让靳素鸾与父亲决裂,前朝后宫素来息息相关,没了父亲的支持,靳素鸾根本不可能有所作为。也因为这样,她才会铤而走险,与景王百里子宵密谋造反,虽然造反这件事明里倒霉的就只有父亲一人,可靳素鸾毕竟是父亲的女儿,这件事之后,靳素鸾算是彻底失去皇宠了。”靳云轻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这不过是她众多筹谋中最不起眼的两件,之所以告诉百里玉,是想让百里玉明白,为大姐的仇,她一直都在努力。 “你早就知道表姐是被靳素鸾害死的?”听过靳云轻的话,百里玉心底的愤怒渐渐平息,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何以靳云轻自入宫以来,便事事与靳素鸾作对。 “否则呢?难不成你真以为筱萝在乎什么皇宠么!”靳云轻不屑启唇。 “你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本王?”百里玉紧皱着眉,不满质疑。 “筱萝是从窦香兰嘴里听说的,至于不告诉王爷,是怕王爷会向今天这么冲动,一刀了结靳素鸾,若真是这样,筱萝不觉得解恨呢。”靳云轻暗自舒了口气,旋即起身倒了杯水递给百里君清。 “不错!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是不该死的那么容易!只是......你不会就这么放过她吧?”百里玉觉得口干,一股脑儿喝光了靳云轻递过来的水。 “当然不会,只是在筱萝还没找到更好的办法戏弄靳素鸾时,王爷可不可以别插手这件事?”靳云轻接过百里玉递过来的空茶杯,挑眉问道。 “好!你到底是表姐的亲妹妹,这个仇由你来报,天经地义!本王等着看靳素鸾的报应!”百里玉狠狠点头,旋即坐了起来。 “王爷放心,筱萝必会尽我所能让王爷满意。”靳云轻眉眼弯弯,总算让百里玉暂时放弃追查。只是经过这一次,百里连城必会有所行动,唯今之际,也只有小心为上了。 自王沁若离开之后,百里连城终日变得忧郁烦闷,到关雎宫的次数明显减少,靳云轻也落得清净,难得不用演戏,她也乐得自在,只是才清净几日,便又起波澜。 关雎宫内,靳云轻正坐在秋千上轻荡,秋风吹起她如墨的长发,偶有几片落叶沾在她的肩上,为那张绝世容颜增添几分淡淡的迷离。 “娘娘,桓横希望见娘娘一面,说是有极要紧的事。”殷雪如往常一般,飘然落在靳云轻身边,比那落叶还要轻上几分。 “极要紧的事......你去安排,子时,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靳云轻低声吩咐,心底荡起一丝涟漪。 适百里,弓一样的上弦月悬浮于空,周围繁星散着惨淡的光芒,整个长安街有些说不出的寂寥,尤其风过,更有一种萧瑟之感。 当桓横一脸忧色的出现在靳云轻面前时,靳云轻已然坐在桌边等了很久,依旧是素朴的装扮,头罩黑纱。 “桓老将军急于见静心,不知有何要事?”靳云轻看出桓横眼中的焦虑,樱唇轻启。 “如果老夫没记错,彼时姑娘曾说只要老夫死心塌地跟随姑娘,便会保老夫一家平安无事?”桓横肃然看向靳云轻,正色开口。 “静心的确说过,不知桓老将军遇到什么麻烦了?”靳云轻心中暗忖,现在朝中平静,亦无外战,桓横该无甚危险才是。 “不是老夫,是老夫的女儿!近日采儿暗中透信给老夫,说皇上欲派采儿与肃亲王一同离开京城出使楼兰!姑娘并非凡人,应该能猜出皇上这么做用意!”桓横面目纠结,焦急开口。 “皇上让宸妃与肃亲王一同离京?”靳云轻柳眉紧蹙,心中暗惊,看来她猜的没错,百里连城是准备动手了。 “若非要命的事,老夫也不敢轻易打扰姑娘!”桓横乞求着看向靳云轻。 “桓老将军的意思是,皇上想用宸妃的命铲除肃亲王,此去楼兰,如果宸妃没能回来,便是百里玉保护不周,介时置他死罪也无可厚非,对不对?”靳云轻没想到百里连城居然把这个消息隐藏的这么深,自己此前竟没听到半点风声。 “除了这个可能,老夫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现下多事之秋,四大贵妃中的那三位,死的死,没的没,如今这是轮到老夫的女儿了啊!”桓横神色忧虑,悲戚低叹。 “这事倒也好办,只要让宸妃娘娘装病,便可躲过此劫。”靳云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谈何容易,御医院里的御医可不是吃白饭的!若是被皇上发现,采儿难免落得个欺君之罪,到时候还不一样要死!”桓横不以为然。 “御医院里的御医可不就是吃白饭的么,老将军放心,这件事交给静心,静心保证会让您的宝贝女儿平平安安的呆在皇宫里。”靳云轻唇角微勾,既然洞悉百里连城的意图,她自有解决的办法。 “姑娘此话当真?”桓横狐疑看向靳云轻,仍放心不下。 “静心说到,就一定能做到。”铿锵坚定的声音让桓横忐忑的心渐渐稳了下来。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心知此事耽搁不得,于是让殷雪暗中走了趟渡月轩。 翌日早膳,靳云轻看着坐在身边的百里玉,悠悠开口。 “听说王爷要出使楼兰了?”靳云轻漫不经心的夹着菜,眸子自百里玉身上收了回来。 “你怎么会知道?”百里玉愕然看向靳云轻,极度震惊。 “那就是真的了,难为筱萝将王爷视作朋友,事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王爷心里,却将筱萝置于何处?”靳云轻轻叹口气,眼底光芒暗淡,随即撩下饭筷,表情极度失望。 “咳咳......你似乎也没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百里玉自觉心虚,低声反驳。无语,靳云轻闻声起身欲走,却被百里玉好言劝了回来。 “本王有意告诉你,可皇上说此行甚为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知道靳云轻入宫是为了给表姐报仇后,百里玉对靳云轻的态度渐渐由被迫妥协到主动示好。 “为什么?”靳云轻美眸眯起,狐疑看向百里玉。 “这个......”百里玉犹豫。 “不说算了!”靳云轻顿时气恼的再欲离开。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没听过维克山?”百里玉刻意压低了声音,狐疑问道。 “维克山......那是楼山国的地界,你怎么突然提到它?”靳云轻缓身坐回原处,秀眉蹙起,不解的看向百里玉。 “据皇上的密使禀报,维克山蕴有大量铁旷,数量庞大到无法估计,而且此山绵延数百里,相临蜀、越、齐的国界。消息称百里漠北和封逸寒已经分别动身赶往楼兰,想必他们亦得到这个消息,所以想与楼兰王商议此事,皇上的意思是让本王出使楼兰,务必谈成维克山与大百里交界的铁旷开采权。”百里玉肃然开口,神色凝重。 “铁矿啊......”靳云轻清眸闪亮,樱唇下意识划过一抹贪婪的弧度,维克山可比林溪大上几百万倍不止,若真有铁矿,那岂不是发了! “一口吃不成胖子,你想都别想,楼兰王的精明可是出了名的,他可不像封逸寒那么大方。”百里玉吃味儿的提醒靳云轻。 “筱萝就是喜欢精明人!”靳云轻唇角勾笑,眉眼弯弯。 “你喜欢也没用,皇上这次没打算让你跟本王一起去,若凭奔雷,怕是连楼兰王的面都见不上。”百里玉淡淡开口,心底多少有些失望。 “皇上是让桓采儿跟王爷一起去?”靳云轻挑了挑眉梢,饶有兴致的看向百里玉。 “这世上还有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啊?”百里玉诧异看向靳云轻,惊愕不已。 “放心,桓采儿得了传染的疾症,现在怕是连出渡月轩都难了。”靳云轻胸有成竹的看向百里玉,眼底满溢华彩。 “不会吧?本王昨日还在御花园碰到宸妃,虽然看上去精神有些倦怠,却没有得病的症状啊?”百里玉凝眸看向靳云轻。 “那是因为筱萝昨晚才得到的消息。”靳云轻毫不避讳的道出缘由。无语,百里玉唇角抽搐,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毋庸置疑,此事必靳云轻所为。不过想到此行有靳云轻相伴,百里君清心里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愉悦感,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剑眉紧皱,愤然看向安柄山。 “宸妃得了传染疾患?这么突然?有没有找御医看过?”百里连城幽眸凛冽,冷声质问。 “回皇上,派去给宸妃娘娘治病的李御医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宸妃传染上了,满身细细密密的红疙瘩,看着慎人,而且伴有发烧症状,现在御医院的御医皆束手无策啊!”安柄山据实禀报。 “早不得晚不得,偏偏这个时候得!现在怎么办?”百里连城颓废的坐在龙椅上,狠狠叹了口气。 “依老奴之见,不如让靳贵妃随行,介时......”安柄山讨好提议。 “大胆!你难道不知道朕派桓采儿随行的用意?居然敢让朕的婉儿随行,真是岂有此理!”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厉声怒吼。 “皇上息怒,老奴绝非此意,老奴是觉得既然情况有变,索性将错就错,若靳贵妃能谈成这次与楼兰国的铁矿开采权,便是奇功一件,介时皇上想封靳贵妃为后,前朝大臣便没什么可说的。”安柄山心惊之余,登时辩驳道。 “这怎么可能?婉儿她......就算此事谈成,也不会有人将这个功劳记在婉儿头上。”百里连城即便有封靳云轻为后的打算,可他很清百里,朝中众臣绝对不会容忍一个傻子做大百里的国母。 “皇上别忘了,楼兰王最喜欢的女儿昭阳公主与靳贵妃差不多情况,介时皇上大可以说是靳贵妃的天真善良打动了楼兰王,所以才会同意与大百里的这笔交易。”安柄山小心翼翼提醒。 “是啊,朕怎么就忘了楼兰王有个白痴女儿!好!就按你说的办!至于百里玉......既然此招不通,朕会再想办法。”百里连城寒眸微眯,心底已有思量。 当百里连城提出让靳云轻与百里玉随行出使楼兰的时候,靳云轻双手抚着激动不已的心脏,她正愁如何说服百里连城,没想到竟是百里连城先开口。 “怎么?婉儿不愿意?”天知道,靳云轻怀揣愉悦之心,却要做出愁眉紧锁的表情有多辛苦! “又让婉儿离开啊,可是婉儿舍不得皇上......”靳云轻撅嘴扑到百里连城怀里,眼中氤氲出一片雾气。 “朕又如何舍得婉儿,放心,这是最后一次,等婉儿立了大功平安回来,朕便封你为后!好不好?”百里连城小心翼翼捧起靳云轻的倾国容颜,眼底涌出无限怜惜,这辈子,他是第一次真心对一个女人好,没有阴谋,没有诡计,他只想让这个女人陪他到老。 心,忽然似被寒风刮过,留下无数细长的血痕。 皇后?彼时百里连城用最无情的手段将自己从皇后的位置推入无间地狱,而如今,他又费尽心力的将自己推回到那个位置,靳云轻忽然觉得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偌大的玩笑,让她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婉儿,你怎么了?”见靳云轻双眼含泪,百里连城心疼问道,眉目满是忧色。 “皇上想封婉儿当皇后啊?可是婉儿只是个傻子,婉儿不配......”分明心如刀绞,可靳云轻偏要表现出喜极而泣,一样的辛苦,不一样的心境。 “朕说你配你就配!”百里连城紧紧揽过靳云轻,坚定开口。 “婉儿真的可以像姐姐那样,穿那么漂亮的衣服,住那么宽敞的长乐宫吗?”靳云轻抹着眼泪,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朕的傻婉儿,到时候朕会给你建一座比长乐宫更奢华的寝宫!”百里连城信誓旦旦。 “婉儿最爱皇上了!”靳云轻破涕为笑,紧紧依偎在百里连城怀里,心,却冷至冰点。这一百里,百里连城温柔的索求,仿佛要用身体倾诉他所有的爱和真诚,可靳感受到的却是入骨的冰凉。 临近出发的日子,靳云轻刻意走了趟华清宫。 “你还来做什么?”靳素鸾衣着凌乱,发髻蓬松的倚在贵妃椅上,冰冷无光的眸子瞥了眼靳云轻,不屑开口。 “这么快就自甘堕落了?这可不是筱萝认识的二姐呢!”看着靳素鸾颓败潦倒的模样,靳云轻心底荡起一丝快意。 “你杀了朱驼背?”靳素鸾冷哼着看向靳云轻,自从那日靳云轻离开后,她试图与朱老三联络,却得知负责皇宫废物清理的人已经换了人。 “怎么会?他可是指证二姐的人证,筱萝怎么舍得杀他啊,不过是给他找个地方供起来罢了。”靳云轻漫不经心回应,缓缓走到桌边,与靳素鸾相视而坐。 “靳云轻,你斗不过皇上的,他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窝囊!”靳素鸾冷眼瞧着靳云轻,这几日冷静下来,她终于明白,从一开始,靳云轻的目标便是复仇,是她大意,才会落得一败涂地。 “当然,皇上不知道有多精明,竟然精明到让筱萝随肃亲王一起出使楼兰,而且承诺此行归来,便封筱萝为后。二姐呵,你穷其一生追逐的东西,筱萝唾手可得,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很不公平?”靳云轻樱唇轻抿,眼底笑意连连。 “百里连城那个蠢货!他居然要封你为后!”靳素鸾激动起身,怒目看向靳云轻。 “是啊,那个蠢货以为筱萝有多喜欢皇后的宝座呢,而且还答应为筱萝建造一座比长乐宫还要奢华的寝宫,可惜她不知道,筱萝真正想要的可不是什么后位,而是他的皇位。”靳云轻声音渐寒,眼底溢出星点寒芒。 “他怎么可以封你为后......怎么可以啊!当初是他答应本宫,只要靳表姐死,皇后的宝座就是本宫的!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本宫!”靳素鸾疯狂的撕扯着贵妃椅上的景华缎,眼底顺间染上赤红。 靳云轻冷眼看着靳素鸾狂躁的抱怨诅咒,心底划过一抹寒凉。 “靳素鸾,这是你的报应,怨不得任何人。” “报应?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本宫只是为自己筹谋有什么不对!是靳表姐笨,是她在皇上面前锋芒毕露,才会让皇上容不下她和那个孩子,可本宫做错什么了?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本宫!为什么啊!”靳素鸾睚眦欲裂,猛然冲到靳云轻面前。 “大姐不是笨,是错付了此生。真正笨的是二姐你,你早该想到,在百里连城让你参与谋害大姐的那一刻起,他便动了杀意,试问谁会喜欢被人抓住小辫子的感觉,何况是堂堂一国之君?”靳云轻鄙夷的看向靳素鸾,冷冷道。 “本宫没有选择!”靳素鸾悲戚低吼。 “你可以选择!如果你将知道的告诉大姐,一切都会不同!”靳云轻冷蛰开口,玉手狠狠攥住靳素鸾的皓腕。 “呸!本宫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那个庶出的贱妇!”靳素鸾面目狰狞的看向靳云轻。 “那二姐就等着死吧。”靳云轻镇定自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别想!本宫不会就这么完了的!决不会!”靳素鸾张狂笑着,眼底的泪止不住的涌落。 “好!那筱萝就给二姐一个机会,此行楼兰一月有余,这一个月的时间,筱萝倒想看看二姐还有什么能耐自救。”靳云轻冷声开口,旋即起身离开华清宫。 待离开华清宫,靳云轻唤出殷雪。 “吩咐流沙留下暗中监视靳素鸾,只要她做的不过分,随她折腾。”靳云轻淡声开口。 “主人,属下不明白,靳素鸾已经黔驴技穷了,您为何还要给她希望?”殷雪不解问道。 “有希望才会有绝望,靳素鸾不配这么悠闲的活着,而且靳素鸾折腾的越欢,百里连城就越心绪难安,本宫真希望不在的这一个月里,他们会擦出更精彩的火花。”靳云轻樱唇抿笑,眼底寒光闪烁。 适百里,当桓横看到靳云轻时,当下跪地,欲行叩拜之礼。 “老将军这是何意?殷雪,快扶老将军起身。”靳云轻淡声道。 “老夫谢静心姑娘救命之恩,没想到静心姑娘居然有通天的本事,势力竟遍布到后宫之内。此番皇上临阵换了靳贵妃,当真让人始料未及啊!只是......小女身上的疾症......”桓横感激之余欲言又止。 “老将军放心,十日之后,宸妃娘娘身上的症状自会消失。”靳云轻知桓横再见自己的目的就是担心桓采儿的身体。 “如此甚好!甚好!”桓横狠狠点头,下意识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看着桓横眼中的释然,靳云轻不禁感慨,同为人父,桓横这份爱女之心便是靳震庭这辈子都学不会的。 待一切安顿好之后,靳云轻便无后顾之忧的与百里玉一同离开皇城,因为保密,百里连城只将自己身边的四大侍卫配给百里玉,卯时出城,并无声张。不过因为有靳云轻随行,速度自然降了许多。 昨百里一场秋雨过后,空气分外清爽,尤其是空气中夹杂的泥土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多吸几口。 “靳贵妃,我等还需要赶路,请您回到车里。”林间,靳云轻双臂舒展,仰面朝天,大口呼吸着,极享受一般站在那里。 “还请青龙侍卫体谅一下,我家娘娘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这一路颠簸的不行,好不容易出来松松筋骨,您就再等等吧。”一侧,汀月踩着碎步走到青龙面前,低眉顺眼乞求。 “可是......”青龙犯难的看向靳云轻,终叹了口气,退回到百里玉身边。 “王爷,不如您去劝劝娘娘,她站在那儿已经一个时辰了......”青龙无奈开口。 “你觉得她会听本王的?”百里玉也有些无语,虽然他知道靳云轻不会无缘无故耽误行程,可至少也该先跟他打个招呼才对。 “照娘娘这么任性下去,真不知道何年才能到楼兰。”青龙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朱雀和玄武,三人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烦躁。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百里玉终是按捺不住,迈步走到靳云轻身边。 “你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了一个半时辰,不累吗?好歹也走几步啊。”百里玉压低了声音开口,眸子落到靳云轻脸上时,赫然看到那张倾城的脸上已经渗出汗珠儿。 “你以为我愿意?腿麻了。”靳云轻的声音隐隐透着愠怒。无语,百里玉闻声,唇角不由的抽了两下。 就在这时,青龙等人突然围到靳云轻身边,警觉看向四处。 “好啦,看你们急的,本宫走就是了嘛!”靳云轻捏着嗓子开口,趁着四人背对自己的空当,狂敲双腿。 “回娘娘,看来走不了了!是谁,出来!”青龙双目幽寒,冷声大吼。几乎同一时间,十几个黑衣蒙面的男子赫然出现在树林里,朝靳云轻等人围了过来。 “他们是谁啊?”靳云轻轻拉着百里玉的衣袖,声音颤抖不止。 “王爷,这里有我们,您带着娘娘先走,我们随后追过去!”青龙四人倏的亮出兵器,挡在靳云轻面前。 “你们小心!”百里玉狠狠点头,旋即拉着靳云轻纵身上了马车,汀月自是小跑着跟上。 ‘驾’就在百里玉驾车逃离之时,青龙等人已然与蒙面人打成一团。 直至离开树林,百里玉也不见黑衣人追上来,自然,青龙他们亦不见踪影。倒是一位不速之客翩然而至。 165.435 “燕南笙?你怎么会在这里?”百里玉狐疑看向燕南笙,清眸水光一闪,恍然大悟。 “那些人是你派来的?”百里玉终于明白何以靳云轻腿都麻了,还要装的那么享受,原来她在等人。 “是啊,婉儿没告诉你吗?”燕南笙在百里玉的表情上已经看到了答案。此刻,燕南笙已然坐在马车上,翩然华美的红裳随风扬起,仿佛一朵艳红如火的枫叶为这萧瑟的风景添上绝美的一笔。 “燕南笙,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们说好的是巳时,你睁大眼睛瞧瞧,现在什么时辰了!”燕南笙才一坐稳,便觉身后一股劲风袭过,只见靳云轻表情狰狞的冲出来,一把揪起燕南笙的衣领,厉声质问。 “咳咳......光天化日的,婉儿这么着急拽本座衣服,似乎......早了点儿吧?当然,如果婉儿不介意的话,本座倒是可以在这马车里将就!”燕南笙扬唇启笑,精美无缺的面容仿佛一朵盛放的牡丹开在靳云轻面前,顿时将靳云轻心头怒火熄的七七八八。 “如果不是这张脸,我一定打的你连爹妈都不认识!”靳云轻冷哼一声,随即松开燕南笙的衣领。 “哎呀,晚是晚了点儿,可也没耽误美人的事儿啊。”见靳云轻负气坐在那里,燕南笙极度讨好道。 “现在有谁能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燕南笙和靳云轻像极了打情骂俏,百里玉终于忍无可忍,猛的拽住缰绳。 “那个......本座先走了啊,你们慢聊。”见百里玉一脸褚色,燕南笙登时纵身,一跃而起。看着那抹逶迤的红裳在空中翩然飘飞,靳云轻不禁感慨,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就在靳云轻沉迷之际,眼前突然乌云一片,只见百里玉赫然挡在自己面前,如一座大山压了过来。 “为什么要拦截青龙他们?”百里玉不解的看向靳云轻,眼中充满质疑。 “有他们在,这一路不知道要枯燥乏味多少。”靳云轻挑起眉梢,理所当然回应,心底却另有一番思量,彼时关雎宫,殷雪熟悉地形,自然易于隐蔽,现在长途跋涉,再加上有青龙他们跟着,莫说殷雪隐藏不易,就算自己想唤殷雪出来也有诸多不便,所以她才会让燕南笙助她调开青龙他们。 “他们早晚会追上来。”百里玉虽然赞同靳云轻的说法,可青龙他们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武功了得。 “放心,我们只要留下暗号给青龙他们就得了,至于速度么......那些黑衣人自会把握。”靳云轻浅笑嫣然,胸有成竹开口。 百里玉无语,靳云轻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而且少了青龙他们,百里玉亦觉得舒服不少。 正如靳云轻所言,每每青龙他们摆脱黑衣人快要追上来的时候,那些黑衣人便会突然出现,一翻揪斗之后,他们又要重新寻找暗号,重新追赶。 百里色浓绸,冰凉如水,树林深处的火光明明灭灭,别有一番动人景致。火堆旁,百里玉将蛇肉用竹枝穿起,之后放在篝火上慢慢烤着,香气很快飘进靳云轻的鼻子里。 “好香啊,你手艺不错嘛!”靳云轻看着篝火上金灿灿的蛇肉,顿感腹中饥饿。百里玉轻笑,旋即将穿着蛇肉的竹枝递到靳云轻手里。 “嗯,比起皇宫御厨丝毫不差!”靳云轻予以肯定。 “表姐也这么夸过本王,可惜......”百里玉薄唇轻抿,火光映衬在那双清澈的瞳孔中仿佛燃起两簇火苗,与他脸上的落寞形成鲜明的对比。 靳云轻闻声微震,她怎么忘了,这不是她第一次吃百里玉亲手烤过的蛇肉,彼时到蜀国谈判,她便尝过这个味道。 “该死......”只要想到蜀国,靳云轻脑海里便不自觉的浮现出百里漠北那张妖孽般的容颜,尤其是他微微一笑的表情,仿佛全天下都在他的算计里。 “谁该死?”百里玉回神看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百里漠北!我有预感,百里漠北这次亲自出马,绝不仅仅是为了维克山的那些铁矿!这个狡猾刁钻的家伙,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靳云轻狠狠咬了口蛇肉,仿佛这肉是从百里漠北身上割下来的。 “再见?你以前见过百里漠北?”百里玉清眸微眯,心下生疑。 “我......当然没见过,我只是听大姐提过这个人,大姐说过这个人是她一辈子的克星,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像我这么心胸坦荡之人当然不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了。”靳云轻意识到自己失言,登时解释道。 “是么......可本王倒觉得此人真性情,比那些伪君子好太多了。”百里玉怅然开口。 是真小人吧!靳云轻在心里纠正。 就在这时,一阵风起,殷雪倏的出现在靳云轻身边。 “禀报主人,奔雷已经带着风雨雷电自莽原出发,最快半月可到达楼兰。”殷雪肃然开口。 “半个月......比咱们要快,你让他们到了之后先入邺都,找好落脚的地方,本宫自会与他们汇合。”靳云轻目露精光,淡声吩咐。 “是!”殷雪领命退下,速度之快,仿佛她从没出现过。 “你让奔雷去楼兰做什么?该不是想打铁矿的主意吧?”百里玉匪夷所思的看向靳云轻,愕然质疑。 “听者有份,本宫既然知道这个消息,没有理由无所作为啊,而且汤那么多,也不在乎筱萝喝这一口。”靳云轻樱唇轻抿,浅笑嫣然。 “你别做梦了,楼兰王素来只会算计别人,还从来没让别人空手套白狼过!”百里玉不以为然。 “筱萝可不是别人。”靳云轻侧身凑到百里玉身边,神秘兮兮的看向百里玉。 “那你是谁?”看着那双狡黠的眸子似星星般一眨一眨的,百里玉不由噎了下喉咙,每当靳云轻露出这种目光的时候,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这次会是谁呢?该不会是楼兰王吧...... “不告诉你!”靳云轻倏的收回视线,张嘴咬了口蛇肉。我是表姐啊,靳云轻心底有些隐隐作痛。 “不说算了,本王就用这双眼,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百里玉悻悻道,旋即将烤好的蛇肉递给靳云轻。 自大百里皇城到楼兰国共用了二十天的行程,这二十天的行程对靳云轻来说,是她重生后最欢愉的一段时光,和百里玉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分外珍惜和感激。 “属下青龙叩见王爷,叩见贵妃娘娘!”入城之前,青龙等人终于追上了靳云轻和百里玉,看着青龙他们眼圈泛黑,面色蜡黄,颧骨突出,百里玉多少有些愧疚。 “你们跑哪里去了?本宫和王爷等了你们好多次!皇上肯定不知道你们腿脚不好,不然一定不会让你们跟过来的。”靳云轻扬眉看向眼前四人,撅嘴埋怨着。 一侧,百里玉唇角微勾,下意识瞄了眼靳云轻,暗自佩服,这么违心的话她是怎么连眼都不眨的说出来的啊!四人闻声,登时抹汗。 此刻,靳云轻等人正行走在楼兰国的都城-邺都最繁华的大街上。周围人流如海,车水马龙,两侧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贩卖的品种齐全多样,丝绸,茶叶,葡萄,珠宝,应有尽有,一片繁荣景象。 尤其是楼兰人的穿戴,完全不像中原服饰那般以素朴简约,温婉大方为主。女子服饰多是红、粉,其他皆为配色,明艳绚丽,光彩照人,待字闺中的少女以白纱遮面,平添几分神秘感。 而让靳云轻最为震撼的,不是邺城的繁华,而是眼前那抹熟悉的身影。 “逸寒!”靳云轻惊喜的跑了过去,却见寒光一闪,幸而百里玉及时上前将靳云轻护在身后,否则听风的剑分分钟便会要了靳云轻的命。 “听风,住手!”封逸寒闻声转身,逆光下,那抹伟岸的身体仿佛神邸般散着金光,尤其那双精亮的凤眼,在看到靳云轻的那一刻,闪烁出夺目的光彩。 “靳贵妃?肃亲王?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封逸寒踱步走到百里玉面前,一双眸子流光灿烂若星辰。 “是啊!婉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耶!”靳云轻一把推开百里玉,欢喜的迎了上去。 “逸寒不知靳贵妃会来,否则必将思卿抱来,以解娘娘相思之苦。”封逸寒眸中宝光流转,紧紧锁定眼前女子,相思之苦终在这一刻化作灰飞。 “启禀贵妃,属下等还是先护送您回馆为宜。”见靳云轻与封逸寒有肌肤之亲,青龙登时上前,恭敬开口。 “难怪没见着你们,原来你们才入城呵,楼兰王已经为齐、蜀、越三国准备好了行馆,听风,你先带这几位回行馆,朕要与肃亲王和靳贵妃叙叙旧。”封逸寒动动嘴唇,淡声吩咐。 “是!几位请!”听风领命,遂走到青龙等人面前。 “可是......”青龙犯难看向百里玉。 “你们先回行馆,这里有本王就好。”百里玉微微颌首。青龙无奈,也只得带着手下弟兄随听风离去。 直至青龙等人消失在人群之内,靳云轻方才松了口气,旋即看向封逸寒。 “没想到楼兰王这个老东西居然会把三国的贵胄安排到一个行馆里,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靳云轻眼底荡起柔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楼兰王再不好对付,也无非是条件严苛些罢了,先不想这些,逸寒带你去吃东西。”封逸寒精亮的眸子闪烁着温和的光芒,眉眼弯弯的看向靳云轻。 “咳咳......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光天化日,你们也该注意下身份。”看着封逸寒一直拉着靳云轻的手,百里玉眸色愈渐沉凝。 “怎么注意身份啊?”靳云轻陡然转身,另一只手倏的拉过百里玉,樱唇启笑,灿若桃花。 “你......你快松开!”百里玉惊讶之余,很想甩开被靳云轻拉着的手,许是动静太大,登时引来众人侧目。 “嘘!这里是楼兰,王爷不必拘礼的。走吧,逸寒早来几日,知道一处好地方。”封逸寒浅笑着看向百里玉,默然松开拉着靳云轻的手,先走一步。 “走啦,这里又不是关雎宫。”靳云轻意味深长的笑着,旋即拉起百里玉跟了上去。 就在三人经过四海赌坊的时候,忽然听里面吵嚷起来,靳云轻陡然一震,旋即拉住封逸寒。 “看来这里的熟人还不少呢。”靳云轻唇角微勾,先一步走进赌坊。封逸寒与百里玉面面相觑,随后跟了进去。 此刻,四海赌坊里已经乱作一团,众人皆围在中央看热闹,靳云轻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脸上顿时浮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你们这群大骗子!欺负本王不是楼兰人居然耍诈!俊休,给本王砸了这破地方!”百里漠信一脸傲然的站在已被掀翻的赌桌前,利目瞪如铜铃,声音嚣张跋扈。 “这位小爷,您这话说的就太牵强了,整个四海赌坊里,真正的楼兰人不过十几二十个,这里大多都是外来的商贾,各国的贵胄,何来偏袒之说,再者小人开的是正经生意,童叟无欺,您看看这骰子,如假包换!”对面的庄家哭丧着脸,双手将骰子捧到百里漠信面前。 “谁要看!本王说你们这儿该砸就是该砸!动手!”百里漠信狠狠甩开庄家送上来的骰子,大声喊道。就在皇甫俊休犯难之际,外面突然走进一面罩白纱的少女。 “塔拉叔叔,发生什么事了?”清越的声音仿佛黄鹂鸟般清脆悦耳,女子蹦跳着躲开地上的骰子,走到庄家面前,萦润白皙的小手摸上庄家的苦脸,想要抚平塔拉紧皱的眉头。 “昭阳公主......昭阳公主要为塔拉评理啊!这小爷说塔拉开的是黑店,还要砸了塔拉这里。”庄家双手合于中间,苦哈哈的说着自己的委屈。 “塔拉叔叔别急。哲儿给你评理!”少女安慰式的拍了拍塔拉的肩膀,旋即走到百里漠信面前。 “就是你说塔拉叔叔开的是黑店吗?”少女清澈的眸子宛如天空中的圆月,美的无尘淡雅,清澈透亮。 “是啊,是本王说的,有什么错?”百里漠信挑眉看向眼前的少女,弯弯似月牙的眉毛下,那双眼眨眨的似会说话。 “当然有错啊!塔拉叔叔是楼兰国最好的人,他开的店又怎么会是黑店呢!你要向他道歉!”少女撅嘴看向百里漠信,一本正经道。 “你没病吧,这是什么逻辑啊!本王才不听你鬼扯!砸!”百里漠信冷哼一声,旋即扬手,只是手还未落,便觉一股凉意入心,垂眸间,自己俨然成了落汤鸡,全身上下皆被水浸湿。 “哈哈!你是坏人,就该得到真主的惩罚!”少女仍了手中的水球,拍手笑着,音若天籁,只露眉眼却已美艳倾城。 看着少女肆无忌惮的嘲笑,百里漠信双目怒睁,紧攥拳头,如果不是他不打女人,拳头早就挥上去了。此刻,百里漠信额间墨发正滴答滴答落着水滴,样子狼狈至极。 “岂有此理!砸砸砸!快给本王砸了这里!”百里漠信暴跳如雷,声如洪钟。 “小王爷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耶,人家小姑娘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做什么?”靳云轻自人群而入,浅步走向百里漠信。 见是靳云轻,百里漠信突然转身躲到皇甫俊休身后。 “别过来!快走!快带本王走!”百里漠信极度惊恐的拉着皇甫俊休,眨眼间消失在四海赌坊。 正中央,靳云轻原地化石,唇角狠抽了两下,额头浮起三条黑线,是见到鬼了么!这小子! “姐姐好厉害,坏人一见姐姐就吓走了!”倒是一侧的少女,欢喜拉起靳云轻的手臂,蹦跳欢呼着。 “姐姐哪有你厉害,刚刚那个是什么?”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无奈,转身拉起少女的小手,轻声问道。 “那个叫水球,很软的,上面有个小孔,只要轻轻一按,水就会喷出去,父皇给哲儿做了好多,姐姐喜欢?”少女扬眉看向靳云轻,稚气问道。 “嗯,喜欢。”靳云轻点头。 “达格,再拿一个过来!”靳云轻点头之时,少女已然从身边侍女的手里拿过一个水球递给靳云轻。 “哲儿送姐姐一个,防身很好用的,哲儿每次用这个,那些坏人都会跑开!”少女坚定开口。后来靳云轻才知道,这个所谓的水球是楼兰王专为自己的女儿所做,整个楼兰国的人,只要看到这个水球,就算吃了再大的鳖,都会忍气吞声,退避三舍。 “你叫哲儿啊?”靳云轻记得那个庄家称眼前少女为昭阳公主,如果她没猜错,眼前女子该是楼兰王最宠爱的女儿。 “是啊,我叫库布哲儿,我父皇叫库布丹,不过大家都叫他楼兰王。”库布哲儿一本正经的回应。 “公主,咱们该走了,若是回去晚了,皇上又要着急了。”靳云轻还想再问什么,却见达格走了上来,小声提醒道。 “嗯,姐姐,那哲儿先走了!姐姐再见!”库布哲儿摆手别了靳云轻,依旧是蹦跳着离开。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昭阳公主?可传闻中昭阳公主是个痴儿,现在看来,不过是有些天真罢了,还称不上痴呆吧?”封逸寒踱步走到靳云轻身边,悠悠开口。 “生于皇宫的人,若天真起来可不就是傻么。昭阳公主如此,只能说是被楼兰王保护的太好了,只是这种保护对昭阳来说未必是好事。”靳云轻暗自叹息,眼底闪过一丝没落。 “如果本王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专横跋扈的王爷是百里漠信吧?他怎么一见你就跑呢?”百里玉亦走上前来,揶揄开口。 “是啊,本宫长的很驱鬼吗?他跑什么?”提到这个,靳云轻面露愠色,连吃饭的心思也没了。 即便如此,靳云轻和百里玉还是被封逸寒拉着换了四五个地方,直吃到天昏地暗才回到行馆。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行馆,靳云轻不禁感慨,楼兰王真是钱多的没处花,只是一个行馆而已,居然以金砖铺地,白玉为栏,行馆两侧的金狮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狮眼竟是极为罕见的红色百里明珠,真是奢侈的人神共愤啊! “筱萝姐姐,本王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就在靳云轻感慨之时,百里漠信一袭天青色长袍跑了出来,满脸欢喜的迎向靳云轻。 无语,靳云轻登时敛了脸上所有的情愫,目不斜视的绕过百里漠信,直直迈入行馆。 “筱萝姐姐,你等等本王啊!”见靳云轻不理睬,百里漠信登时追上去拦在靳云轻面前。 “你是谁啊?本宫认得么?”靳云轻茫然看向百里漠信,心里赌着气。 “本王是百里漠信啊!大蜀寒王!我,我啊!”百里漠信当下指着自己的脸,焦急开口。 “不好意思,没印象。”靳云轻冷冷说着,正欲起步时却被百里漠信拽了回来。 “怎么就忘了呢!看这衣服,还是你给本王做的呢!还有在赌坊的时候,你还跟本王说话了!”百里漠信越说越急,不小心提到了赌坊。 “你也记得本宫在赌坊跟你说话?那你为什么跑?为什么?你说啊!”靳云轻顺间象是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暴跳如雷。 “干嘛那么凶啊......本王只是没认出来......”百里漠信从没见靳云轻这副睚眦欲裂的表情,当下蔫了。 “那你长眼睛干嘛吃的?没认出来?鬼才信!”靳云轻恨恨道。 “就是没认出来啊......”百里漠信垂头低喃,声音隐隐透着委屈。 “那不好意思,本宫也没认出你是谁,走开!”靳云轻气未消,顿时推开百里漠信走进行馆。 “走开就走开!那么凶做什么!”百里漠信愤愤然看向靳云轻,旋即甩袖回了自己的房间。身后,百里玉与封逸寒四目相视,都觉得现在上前绝非上策,皆转身由下人引领回了自己房间。 靳云轻前脚才迈进房间,皇甫俊休随后便跟了进来。 “蜀臣皇甫俊休叩见靳贵妃。”见是皇甫俊休,靳云轻没好气的转身看向汀月 “汀月,本宫不认识他,送客!”汀月心知主子是在赌气,刻意放慢脚步,好给皇甫俊休说话的空当。 “俊休知道娘娘生气,可娘娘是误会小王爷了,小王爷之所以从赌坊跑出来,是不想娘娘看到他一身狼狈的样子,自赌坊回来之后,小王爷不但靳浴,还硬是将湿着的衣服套在身上,之后站在阳光底下,足足两个时辰,衣服才被晒干。”皇甫俊休据实说着。 “皇甫大人,请吧。”待皇甫俊休说完重点后,汀月这才伸手指向房门,示意皇甫俊休离开。 “慢着,他为什么要把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到太阳下面晒啊?可以用火烤啊?”靳云轻狐疑看向皇甫俊休。 “因为那件衣服是娘娘亲手做给他的,小王爷知道那件衣服的面料用火烤会损伤色泽,所以才用了最蠢的法子。娘娘,小王爷是真的在乎娘娘。”皇甫俊休苦口婆心说道。 心,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隐隐作痛,靳云轻当即起身看向皇甫俊休。 “带路!”皇甫俊休闻声,自然明白靳云轻是想找自家主子,登时转身走在前面。 房门外,靳云轻深吸口气,抬手敲了下房门,还没来得及敲第二下,便听里面传来砰的一声脆响。 “滚!别来烦本王!”听到百里漠信暴跳如雷的声音,靳云轻唇角抹过一丝无奈,她没机会带大仲儿,才不会理解那种母子间的感情,她亦想不到,自己在百里漠信心里竟有这么重的分量。 “小王爷,是大百里靳贵妃来看您了。”皇甫俊休脸色尴尬,低声禀报。待皇甫俊休说完,房间里突然静谧无声,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房门突然打开,百里漠信狠狠瞪了眼皇甫俊休,其意是怨他说的太晚。 “怎么?还打算不认本宫吗?”靳云轻樱唇轻抿,笑意连连。 “谁不认你了,分明是你不认本王的......”百里漠信嘟囔着开口,转身走回房间,靳云轻迈步跟了进来,注意到地上一滩水,却未看到碎裂的瓷壶,想必刚刚那半盏茶的功夫,百里漠信是在收拾那些碎片。 靳云轻的猜测在看到百里漠信流血的手指时得到了证实。 “怎么弄的!给本宫看看!”靳云轻柳眉紧蹙,伸手欲拉百里漠信的手指,却被百里漠信躲开。 “这算什么,小意思而已。”百里漠信挺起胸膛,傲然开口。 “小意思也不行!拿来!”靳云轻凶巴巴的走到百里漠信面前,不顾百里漠信的挣扎,一把将其拉到座位上。 幸而房间里有白纱和金疮药,直到靳云轻将百里漠信的手指包扎好后,百里漠信都没敢再说一个字。 “怎么不说话?”靳云轻这才意识到房间里寂静无声,挑眉看向百里漠信。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凶啊?男人都不喜欢凶巴巴的女人,你要小心了。”百里漠信一本正经的看向靳云轻,煞有介事道。 “......”靳云轻额头青筋迸起,满脸黑线。 “其实你怎么会到楼兰呢?”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愤怒,温色看向百里漠信,依着密使的情报,来楼兰的该是百里漠北才是,而且以百里漠信的个性,他能斗得过老谋深算的楼兰王? “大哥让我来的。”百里漠信看着手指裹着的白纱,眼底划过一抹光彩。 “这么重要的事你大哥居然不自己来?”靳云轻眉头紧锁,不解看向百里漠信。 “本王就干不了重要的事么?”百里漠信登时抬眸,一脸愤怒的看向靳云轻。 “咳咳......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靳云轻心虚解释。 “你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大哥也没说来这儿有重要的事,只说楼兰女子长的跟天仙似的,让本王见识见识,可本王也没觉得她们有大哥说的那么好看。”百里漠信嘟囔着开口。 “女子......”靳云轻凝眸沉思,心下恍然。百里漠北的如意算盘虽响,可能不能成还要靠天意呵。 适百里,当奔雷寻着行馆来找靳云轻时,好死不死的遇到正推门而出的百里玉。 “好久不见了,大忙人!”百里玉冷眼瞧着才从房顶跳下来的奔雷,声音很不友善,即便他与靳云轻的关系不再水火不容,可对奔雷的背叛,百里玉还是耿耿于怀。 “王爷?属下叩见王爷!”奔雷说话时,百里玉忽然听到声音,旋即命奔雷进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将门关紧。 翡翠桌面上,琉璃台烛忽明忽暗,香熏袅袅。百里玉扬眉看向跪在地上的奔雷,声音透着酸意。 “你早就卸甲归田,算不上是本王的属下,不用行此大礼。” “在奔雷心里,王爷永远是主子!”奔雷虔诚跪在百里玉面前,激动不已,自上次回到大百里皇城之后,他该有多久没见着主子了。 “本王可受不起,除非......除非你告诉本王,靳云轻到底想干什么?林溪的铁矿已经不少了,她为什么还要觊觎维克山的铁矿?一口吃不成胖子,那些铁矿她怎么消化啊?”这是百里君清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既然奔雷这一拜让王爷压力很大,那奔雷失礼了。”百里玉的问题太过刁钻,奔雷不得已起身,恭敬站在一侧。 “你......”就在百里玉欲发怒之时,房门突然开启,靳云轻摇曳着走了进来。 “这世上还没有谁怕钱咬手的,筱萝有本事囤积铁矿,就有本事找到买主,王爷若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筱萝,别为难奔雷。”靳云轻下意识看了眼奔雷,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本王才不屑知道。”百里玉悻悻瞥了靳云轻一眼。 “如果王爷不想知道的话,就请移步出去走走,筱萝还有要事与奔雷商量。”靳云轻理所应当提议。 “这里可是本王的住处!”百里玉瞪大眼睛,好意提醒靳云轻。 “青龙他们就在附近,如果让他们看到筱萝带着奔雷在这行馆里走来走去,会不会不太好?当然,如果王爷对筱萝的事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留下来,筱萝不会介意的。”靳云轻没等百里君清反应,已然坐到桌边。 “谁感兴趣!”百里玉嘟囔一声,起身经过奔雷身边时愤愤然警告,“下次再来找准了地方!” 看着百里玉离开的身影,奔雷扑通跪在地上。 “奔雷叩谢主子对王爷的恩德!”当日靳云轻找到奔雷时便说过,她让奔雷在莽原筹谋的所有事,都是为百里玉他日封帝做的准备。 “你不觉得委屈就好。”靳云轻樱唇微抿。说起恩德,终是她欠百里玉的多些。 “只要是为王爷好,奔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奔雷坚定开口。 “本宫知道你的忠心,否则也不会把莽原的事交给你做。言归正传,本宫这次让你带风雨雷电来楼兰国,目的便是维克山的铁矿。如今越、蜀、齐三国使者皆已到位,相信楼兰王很快就会有条件提出来,介时我们伺机而动,争取与这三国共分这杯羹。”靳云轻淡声吩咐。 “属下遵命。”奔雷拱拳领命,心悦诚服。 正如靳云轻所料,翌日,当楼兰王派人将榜文张贴在行馆处时,行馆内每个人的脸色都透着难看的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维克山铁矿富足,今朕愿将铁矿与临国共享,遵循价高者得的原则,不分地界,全凭价高。另,若哪国使者可得昭阳公主青睐,朕愿无偿奉送铁旷三千座。楼兰王’ “这还好意思说共享?”听风看着榜文,愤然开口。 “请问这位大人,什么叫不分地界,全凭价高?”皇甫俊休缓步走到一身奇服的楼兰侍卫身边,狐疑问道。 “很简单,就算铁矿临近大百里,可如果蜀国肯出高价,那铁矿自然归价高者得。”楼兰侍卫解释道。 “这倒有意思,只是既然铁矿临近大百里,自然不会让蜀国派兵入越境开采,不是吗?”皇甫俊休剑眉拧起,继续开口。 “这位大人放心,皇上早就想到这点,只要大人肯出钱,楼兰国自会派人入山开采,更负责运送到蜀国。所以不会引起两国冲突。”经楼兰侍卫这么解释,众人皆唏嘘不已。 “楼兰王这也叫诚意?如果当初早说是钱货交易,我等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来。”封逸寒面色凝重,愤然怒斥。 “齐王莫急,这榜文上说的清百里,如果谁能得楼兰昭阳公主青睐,楼兰王自会无偿奉上铁矿三千座!”楼兰侍卫解释道。 “原来楼兰王明里是请三国贵胄商议铁矿事宜,实则是在招女婿呢。”百里玉悠然开口,心道这次算是白来一趟了。 众人亦看出榜文的真正意图,皆同意百里玉的说法。 “不管怎样,榜文已出,明日楼兰王会亲自送昭阳公主到行馆小住,告辞。”楼兰侍卫语毕后转身离开。 行馆内,众人各怀心思,却无一人离开。 “本王早该想到,整个楼兰穷的就剩钱了,库布丹会在乎那些铁矿!真不该走这一趟,我们明日动身回去!”房间内,百里玉抱怨开口。 “也不尽然啊,楼兰王这样大手笔的选女婿,显然对这个昭阳公主极尽宠爱,不管谁娶了昭阳公主,便是得了楼兰王这座靠山,而且王爷也见过,昭阳公主也算是个神仙美人,筱萝劝王爷好好考虑一下。”靳云轻手端茶杯,轻呷一口,正色提议道。 “就算是美如天仙,本王也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该清百里!”百里玉言辞激烈。 “所以说情字真是害人,大姐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王爷这心结怎么还没打开?”靳云轻漫不经心说着,心底却划过一抹异样的情愫。 “靳云轻!”百里玉怒目视之。 “算我没说,就算王爷不想娶,我们也不可以走。”靳云轻言归正传。 “为什么?”百里玉不解的看向靳云轻。 “当然是阻止昭阳被齐、蜀得了去啊!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都没走!而且大百里没戏,不代表本宫没戏!”靳云轻唇角勾笑,在看到榜文那一刻,靳云轻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你觉得昭阳公主会喜欢奔雷?”百里玉一万个不相信。 “为什么不会?”靳云轻的笑越发诡异,看的百里玉冷汗哗哗的往下流。 翌日申时,当楼兰王拉着他最宠爱的女儿昭阳公主出现在行馆时,所有人都被楼兰王那一身的金光闪闪刺痛了眼睛。 “要不要这么招摇啊,做人不是该低调的么?”百里玉用手挡着眼睛,极度无语评价。 “不过楼兰王还真是没有低调的理由,筱萝倒不担心别的,只是穿着一双赤金打造的鞋子,会不会很沉?”靳云轻是真心在替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担忧。 “习惯成自然。”一侧,封逸寒挡着眼晴,言语中大有感慨之意。若是把这行头放在他身上,他未必会站那么稳呵。 “各位能不远千里到我楼兰国来,库布丹从心里感激,想必大家都看到这榜文上的内容了,现在,朕便将昭阳公主留下小住十日,十日之后,若昭阳公主选了谁,谁便是三千座铁矿的主人。”浑厚的声音铿锵且不尖锐,老者轻捋着编著金线的胡须,微微眯着眼睛,精锐的目光扫过眼前众人,却在看到靳云轻时眼神停顿了一下,须臾间恢复如初。 166.436 “哲儿啊,把面纱摘下来。”库布丹转眸看向自己的女儿,宠溺般开口。 “为什么啊?父皇不是说哲儿没出嫁前不许摘下面纱的吗?”库布哲儿稚嫩的声音宛如天籁般响起,如星的眸子眨着看向自己的父皇。 “那是我们楼兰风俗,可你现在面对的并不是楼兰人啊,所以要遵照他们的习俗,听话。”库布丹轻抚着自己的女儿,眼底皆是爱意。 “嗯。”库布哲儿似懂非懂的点头,之后慢慢解开面纱。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库布哲儿的美貌吸引过去,即便她身边站着那么大锭金子耀人眼目,却没有人舍得挡住自己的视线。 只见眼前女子虽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可那张脸却似仙女儿般美艳倾城,细致乌黑的长发翩然落于双肩,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动着绚烂的莹光,洁白无暇的肌肤象是刚刚拨了壳儿的鸡蛋,嫩滑的似要滴出水来,纤纤弯眉下,那双眼一闪一闪的,灵动的似会说话一样,一对小酒窝均匀分布在面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可爱如仙。 这样的少女,美丽淡雅的宛如月间仙子,难怪楼兰王会这样宠爱她,若是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也一定拼了命的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靳云轻如是想。 “达格,这几日要好生照顾公主,不可有半点闪失。”看着众人讶异的目光,楼兰王微微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意味莫名的光,旋即嘱咐达格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父皇!”库布哲儿正欲转身追上去,却被达格拦下了。 “公主,你看啊,是那个坏蛋。”达格一语,库布哲儿登时转身,顺着达格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百里漠信一脸黑线的站在那里,冤家路窄,说的就是百里漠信现在的心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库布哲儿显然对百里漠信的印象很差,此刻,站在百里漠信身后的皇甫俊休满脸褚色,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他就不该纵容小王爷去什么赌坊,现在看来,那三千座铁矿怕是要泡汤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今也只能看太子殿下能不能出奇制胜了。 “我在这里怎么了?我就在这里!我......”百里漠信盛气凌人的看向库布哲儿,下一秒,便觉浑身骤凉,低头间,全身已被水浸湿,尤其是百里漠信鼓着腮从嘴里喷出水来的动作,当真让人忍俊不禁。 “小泼妇!本王跟你拼了!”被库布哲儿算计两次,百里漠信的尊严大受打击。 “王爷,不可!”见百里漠信欲冲上去,皇甫俊休当下拽住百里漠信,苦口婆心劝慰。 “你在这里很好啊!本公主正不知道要怎么消遣这十天呢,现在有你......就不寂寞了!”库布哲儿蹦跳着走到百里漠信面前,精灵般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桃色的唇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待库布哲儿离开,达格亦走到百里漠信面前。 “小弟弟,你要倒霉了!”达格一脸同情的看了眼百里漠信,旋即迈步追了上去。 “她们......她们敢威胁本王!皇甫俊休你放开!放开我!”百里漠信怒不可遏的伸腿踢向库布哲儿走的方向,怒声咆哮。 此刻,整个行馆的人皆看的目瞪口呆,刚刚库布哲儿的表情,绝对与那张天仙玉女般的容貌南辕北辙,众人皆叹,仙子与魔鬼之间果然只是一念之差啊。 “本王没看错吧?”百里玉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狐疑开口。 “看来这十天,小王爷的日子不好过了。”看着被淋湿的百里漠信,靳云轻心底无限怜惜。 正如靳云轻所料,库布哲儿来的当晚,便提出要与行馆里的人一同用膳,行馆正厅内,美味珍馐已经摆好,席间百里玉,靳云轻,封逸寒和百里漠信均已到位,就只差库布哲儿一人。 “逸寒有预感,这顿饭怕是吃不消停。”封逸寒瞥了眼一旁正别扭着的百里漠信,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无心娶库布哲儿,也就无心讨好,之所以留下来,只是想知道最终的结果。 “小王爷,既来之则安之,一顿饭而已,你该不是怕了吧?”靳云轻温婉的看向百里漠信,安抚道。 “本王会怕她?开玩笑呢!”见靳云轻这么说,百里漠信登时打消离开的念头,稳稳坐了下来,身后,皇甫俊休感激着看向靳云轻,心道在太子未到之前,切不可再出乱子了。 就在这时,库布哲儿赫然自门口走了进来,此时的库布哲儿一袭简单利落的中原男子打扮,水蓝色长袍裹身,细眉凤眼,琼鼻樱唇,墨发用一根白绸高高束起,手中一柄折扇,走路颇有点儿风流公子的倜傥范儿。 “哲儿失礼,让各位久等了!”库布哲儿将手中的折扇旋了个圈儿后别在腰间玉带上,旋即走到自己的座位,在看到满桌珍馐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有肴无酒,扫兴!达格,让他们搬十坛上好的女儿红进来!”库布哲儿大声吩咐着。达格的打扮自然与主子无异,也是一袭中原男子打扮,在听到主子吩咐后,达格不但没劝阻,竟还问十坛会不会太少。 一侧,靳云轻樱唇微张,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主仆二人,这是要逆天了么?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昭阳公主像传闻中的痴傻,或许那样还好对付些。 看着眼前二十坛女儿红,席间几位的心情皆有些沉重。 “哲儿知道中原风俗大都以酒会友,今日哲儿能与各位相识,实乃荣幸之至,话不多说,哲儿先自干三碗,以表诚意!”库布哲儿说话的空当,达格已然让下人打开酒坛,将青瓷大碗摆在席间众人面前,之后倒满。 眼见着库布哲儿眼都不眨的空腹喝了三碗,百里玉不禁感慨,他自问酒量不错,可在库布哲儿面前,他甘拜下风。 “你们怎么不喝?该不是想抵赖吧?”库布哲儿撩下瓷碗,狐疑看向众人, “是你自己说先干三碗的,关我们什么事!”一侧,百里漠信冷哼着看向库布哲儿,悻悻道。 “当然关你们的事了,本公主先干三碗,之后该由你们奉陪三碗了啊!你该不是害怕,所以不敢喝吧?不敢早说啊!本公主向来不为难人,尤其是小孩儿!”库布哲儿瞄了眼百里漠信,不屑挑眉。 “谁是小孩儿!谁不敢了!不就是三碗么,本王奉陪到底!”百里漠信哪受得了这样的激将法,登时咕嘟咕嘟喝了三碗,席间,百里玉与封逸寒相视之后,亦喝了三碗,因为有下人们站在身后,他们也不好马上就把酒逼出来。 “筱萝素来不胜酒力,还请公主见谅。”靳云轻自认没有库布哲儿的酒量,当下起身,谦恭开口。 “哲儿认识姐姐,既然姐姐不喜欢喝酒,那算了。”库布哲儿在看向靳云轻的时候,眼底闪出一抹笑意,靳云轻看的很清百里,那笑灿烂若如花,无比真诚。 “筱萝多谢公主体谅。”靳云轻见好就收,现在看来,除了自己其余三人的前景令人堪舆啊。 “这么喝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划拳!达格,把酒满上!”库布哲儿突然起身,单脚踩在椅子上,撸起广袖,大声吆喝道。 “来就来,谁怕谁啊!”百里漠信三碗下肚,登时来了兴致,附和回应着。百里玉与封逸寒很想保证君子的儒雅风度,奈何被库布哲儿逼的没法儿,也只得跟着划了几拳。唯独靳云轻,众人皆醉她独醒。 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靳云轻唏嘘不已,幸而自己在四海赌坊的时候表现的足够出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个时辰的时间,二十坛女儿红就只剩下了五坛,其间百里玉与封逸寒本想趁小解时把酒逼出来,奈何他们每次出去,库布哲儿都会派两名下人跟着,令他们无从下手。 “娘娘,肃亲王好像喝多了。”汀月俯身凑到靳云轻耳畔,小声开口。靳云轻微微点头,稍稍朝百里玉身边挪了过去,另一头,百里漠信一边跟库布哲儿划拳,一边大口灌酒,封逸寒已然匐在桌上睡了过去。 “百里玉?”靳云轻心疼的看着面脸通红的百里玉,很想扶他离开,可是席未散,先走便是失了礼数。 “表姐?表姐你终于肯出现了......你知不知道,本王想的你好苦.......”在看到靳云轻的那一刻,百里玉朦胧的眼睛涌出了一抹晶莹,泪,无声而落。 “我是筱萝,不是表姐。”看着百里玉眼角的泪水,靳云轻的胸口似是被一团棉絮堵的死死的,令她无法呼吸。 “表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死的那样惨......是我错,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对不起......”百里玉倏的拉起靳云轻的手,眼底的泪滚滚而落。 “百里玉,你还要自责多久?表姐的死根本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将自己禁锢在困笼里。”靳云轻没有挣脱百里玉的手,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 “是我错......表姐,不要再离开我......不要......”百里玉无意识的倒在桌上,闭上眼睛时,眼角的泪滴到了靳云轻的手心。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靳云轻翕动着双唇,眼泪眶里打转,心,痛的无以复加。 “呕”就在这时,百里漠信突然撩下酒碗,大口吐着。靳云轻闻声转身方才发现,库布哲儿早已没了踪影,剩下的就只有这几个瘫在桌上人事不省的大男人。 “俊休,快扶小王爷回去休息,听风,你也扶齐王回去,记得煮些醒酒汤,汀月,过来帮忙。”靳云轻淡声吩咐后,与汀月一起将百里玉扶回房间。 床榻上,百里玉痛苦的揪着眉,呓语中尽是靳表姐的名字,靳云轻命汀月到厨房去煮醒酒汤,自己则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百里玉痛苦的神情,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抚平百里玉眉间的纠结,只是肌肤相触一刻,玉手再次被百里玉紧紧攥住。 “表姐,回来就好......别再走了......”百里玉无意识的乞求,浓密的睫毛上沾染了点点晶莹。 离开房间,靳云轻轻舒口气,暗自苦笑,世人皆道一醉解千愁,可是酒醒后,是不是那些愁肠百结便不会再烦扰人心?若不能,世人又何必自欺欺人。 就在靳云轻想要起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赫然看到不远处的长廊里,一抹熟悉的身影独坐风中。月光下,那张清丽的容颜仿佛镀着银光,美的让人神往。 “公主好酒量。”靳云轻缓缓走到库布哲儿身边,启唇赞叹。无语,库布哲儿只静静看着天上的星星,直至过了许久,方才将视线转到靳云轻身上。 “姐姐真以为是哲儿好酒量?”库布哲儿的眼睛清澈透亮,就好比这天上的星星般璀璨如华。 “难道不是?”靳云轻心下微震,一脸狐疑的看向库布哲儿。 “当然不是,哲儿喝的都是水,只是装的像罢了。不过他们喝的可都是沉酿了五十年的女儿红,酒中佳品呢!”库布哲儿越是这么说,靳云轻就越是不可思议,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演技之好,纵是连她都没怀疑那二十坛女儿红里竟然有五坛是水。 “公主为什么告诉筱萝?难道不怕筱萝说出去?”靳云轻饶有兴致的看向库布哲儿,唇角勾笑。 “你不会。不过就算你说出去,他们又能把本公主怎么样呢?呵......”库布哲儿复抬头望天,眼底隐隐透着一抹暗淡。 “其实你若不愿意嫁出去,大可直接告诉楼兰王,他那么宠你,定然不会逼你。”靳云轻看出库布哲儿的心思,柔声开口。 “就是因为父皇那么宠我,我才不想拂逆他的意思,而且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哲儿有个圆满的人生......”库布哲儿将双腿抬到平栏上,玉手环住小腿,脑袋歪歪的倚在膝盖上,眼底莹光闪烁。 “莫非?”靳云轻闻声陡震,眼底涌起欲浅还深的心疼。 “虽然父皇掩饰的很好,可哲儿知道自己从生下来的那一天便得了怪病,注定活不到十五岁。只是父皇不明白,哲儿才不想要什么完满的人生,哲儿只想跟父皇在一起,父皇喜欢哲儿天真无邪,那哲儿就尽力让自己跟个白痴似的也没什么不好,可这一次,父皇铁了心要让哲儿嫁出去,怎么办?姐姐,哲儿不想离开楼兰,就算是死,哲儿也要死在这里。”稚嫩的声音说着连靳云轻都无法承受的悲凉,看着那双眼中的凄然,靳云轻伸手掖起库布哲儿飘荡在眼前的长发。 “相信姐姐,姐姐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哲儿活下去,让哲儿可以开心的留在楼兰,留在楼兰王的身边。”靳云轻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可是怎么办?哲儿已经没了期待......”今晚的人都那么多愁善感,靳云轻看着库布哲儿眼底的晶莹,不由的流下泪水,天妒红颜,可哲儿还只是个孩子! 回到房间,靳云轻登时唤出殷雪,命殷雪务必走一趟楼兰皇宫,查出有关库布哲儿的一切, 她既然给了库布哲儿期待,便会尽其所能不让她失望。 翌日午时,百里玉方才醒过来,对于昨晚的事,他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王爷您醒啦?”汀月听到动静进了内室,正看到百里玉双手抚额,不停的摇着。 “昨晚本王喝了多少?”百里玉下了床榻,径自走到桌边倒了杯清茶,一股脑儿的灌了进去。 “可不少,五坛女儿红,王爷喝的都神智不清了,非要拽着我家娘娘陪您一起睡。”汀月似是无意回应。 “噗咳咳咳......你说什么?本王已经神智不清到那种程度了?”百里玉猛的喷出口里的水,瞪大眼睛看向汀月。 “是啊,要不是我家娘娘在您手上咬一口,您说死都不放手呢。”汀月将早膳从托盘上端下来,据实回禀。百里玉闻声,下意识垂眸,赫然看到自己手背上的两排齿印。 “咳......你家娘娘还真下得去嘴啊!行了,你下去吧!”百里玉脸色顿红,避重就轻,匆匆退了汀月。 “王爷有事吩咐,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汀月心知达到目的,也不多言,正欲转身时却被百里玉唤了回来。 “你不用伺候你家主子?”百里玉狐疑开口。 “我家主子一大清早便跟昭阳公主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她是怎么和昭阳公主勾搭上的啊......”百里玉暗自吃惊,心道那三千座铁矿或许还真能被靳云轻骗去。 “恕奴婢斗胆,昭阳公主天真无邪,我家主子温婉善良,她们在一起,王爷怎么能用勾搭这两个字呢。”汀月心有不愿,嘟囔道。 “天真无邪?温婉善良?你说谁?”百里玉茫然看向汀月,汀月无语,原地化石。 行馆外,靳云轻和库布哲儿才一进门,便见百里漠信揉着额头跑过来。 “筱萝姐姐,本王正找你......你怎么和她在一起啊?”百里漠信原本是冲着靳云轻来的,却在看到库布哲儿时,顿时像只斗鸡般全身戒备。 “姐姐为什么不可以跟本公主在一起啊?”未等靳云轻开口,库布哲儿踱着步子走到百里漠信面前,扬起精致###的小脸,一脸傲慢。 “就是不可以!”百里漠信说着话就要拉走靳云轻。不想库布哲儿一把拽住百里漠信伸出去的手,整个人挡在百里漠信面前。 “本公主偏要跟姐姐在一起,你能把我怎么样?”库布哲儿坏笑着看向百里漠信,背后的水球已然跃跃欲试。 “算了,小王爷先回去,一会儿筱萝再去找你。好不好?”靳云轻生怕库布哲儿一时任性,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如果库布哲儿手里的水球再落到百里漠信身上,靳云轻真不敢保证百里漠信会不会发飙。 “哼!你要是跟她好,就别再找本王了!”看着百里漠信甩袖离开的背影,靳云轻不禁抿唇。 “这么大了还吃醋,像个孩子一样。”库布哲儿回到靳云轻身边,煞有介事的评价百里漠信。 “他就是个孩子啊。”靳云轻笑着看向库布哲儿。 “是啊......他还有长大的机会......”库布哲儿似精灵的眸子闪过一抹暗淡,旋即带着达格走向自己的房间。 心,隐隐的痛,仿佛是被一根银针轻轻挑拨着,那点痛渐渐蔓延,直至传遍周身四骸。 当靳云轻推门走进百里漠信的房间时,百里漠信正负气的甩着茶杯,看到靳云轻的一刻,更是别过身子。 “小王爷要是不理人的话,那筱萝走了?”靳云轻试探着转身,眸子饶有兴致的落在百里漠信身上。 “分明是你不理人,还要赖在本王头上!”见靳云轻欲走,百里漠信登时转过身,愤愤然指责。 “人家是小姑娘嘛,你总该让着点儿她。”靳云轻微笑着坐到百里漠信身边,为他倒了杯茶。 “小姑娘?你见过哪个小姑娘能喝下五坛女儿红?哪个小姑娘敢用水泼本王,还不止一次!”百里漠信越发气恼道。 “咳咳......小王爷刚刚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靳云轻不由咳了两下,的确,用小姑娘形容库布哲儿的确有失偏颇。 “被你气的都忘了......哦,对了,大哥要来了!”百里漠信兴奋开口。 靳云轻闻声陡然一震,握着茶壶的手下意识收紧。 “你好像不高兴啊?”百里漠信见靳云轻神色异常,狐疑问道。 “这还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消息啊!他来做什么?莫不是想娶昭阳公主为太子妃吧?”高兴?就快到手的鸭子凭空多了个人抢,她有什么理由高兴啊。 “大哥才不会看上那个小泼妇!这个世上能配得上大哥的......已经死了......不过你别灰心,你是表姐姐姐的妹妹,说不定大哥也会高看你一眼的!”百里漠信说的好像自己多想倒贴似的。 “本宫还真没必要让他高看一眼。”靳云轻极度无语,让那个瘟神看上眼的人,一定会死的很惨。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大哥,这个世上,只要是见过大哥的女人,都会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百里漠信信誓旦旦道。 “吓的魂飞魄散才对......你还没告诉我呢,他来做什么?”靳云轻言归正传,肃然问道。 “当然是为了那三千座铁矿啊!蜀国兵强马壮,唯独兵器供给不足,大哥肯定不会放弃这里的铁矿。”百里漠信毫不忌讳的和盘托出。虽然靳云轻还想问些关于大蜀的机密,可总觉得不太厚道,这才忍了下来。 “除了娶昭阳公主,他还有更好的办法么?”靳云轻似是无意试探。 “这个本王不知道,不过大哥不轻易出马的。”百里漠信正色看向靳云轻。这点靳云轻十分赞同,不过她却从心里诚心祈祷,百里漠北这次最好人仰马翻。 从百里漠信房间出来,靳云轻直接进了百里玉的房间。 “你醒了?”见百里玉独坐正厅,神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字笺,靳云轻狐疑上前,眸子扫过宣纸。 “皇上明知本王心有所属,居然还让本王娶昭阳!”百里玉愤然捻碎字笺,眼底寒光骤现。 “也不尽然,这字笺上不是说王爷若能阻止别人娶到昭阳也是一样的。”靳云轻缓身坐到百里玉对面,淡声开口。 “别人想娶昭阳,本王怎么阻止?”百里玉不以为然。 “王爷或许不能,不过筱萝一定能,这点王爷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靳云轻言之凿凿。 “本王怎么忘了,你对那三千座铁矿可是垂涎三尺啊!”百里玉相信靳云轻,她说能,便一定能。不知不觉中,百里玉对靳云轻的信任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的成分。 “垂涎三尺的不止筱萝一人,百里漠北要来了。”靳云轻狠吁了口气,眸色渐沉。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百里玉对百里漠北的印象从来没好过。就在这时,殷雪突然出现在正厅。 “查到什么了?”见是殷雪,靳云轻眸光闪亮,狐疑问道。 “回禀主人,属下查到昭阳公主自出生后便得了一种怪病,叫‘血凝’。这种病极为罕见,有史以来,只有三百年前流传下来的《鬼道子》一书里曾有记载,得此病者,全身血液会随时间的推移逐渐凝固,直至僵硬,断裂。在此期间若服食‘血芹’,会让患病者在发病之前与常人无异,可‘血芹’治标不治本。若患者突然发病,便再无回天之力。不过此书上倒记载一张方子!”殷雪据实禀报。 “是医治‘血凝’的方子吗?”靳云轻迫不及待问道。 “是,方子上写着,只要齐集东海之珠,西海之瑚,南海之龙,北海之鲛,再以还魂血喂药,便可治愈此恶疾。”殷雪继续道。 “殷雪,你说书的本事渐长啊,若哪天不当隐卫,凭这本事,也肯定能富甲一方了!”百里玉中肯点头。 “王爷过奖了,不过殷雪说的都是事实,在楼兰御医院里,设有一处专门研究‘血凝’的医馆。里面不仅有记载着库布哲儿自出生至今身体状况的手札,更有关于‘血凝’的介绍和记载。尤其是里面摆满的奇珍异宝,皆是海里之物,属下愚钝,实在看不出那些都是什么东西。”殷雪据实道。 “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东西定然不是楼兰王想要找的。否则也不会摆在那里。”靳云轻面色凝重,那方子里的东西,她从没听过,难怪库布哲儿会说自己已经没有期待了。 “你说的是真的?昭阳公主居然有这种怪病?这怎么可能?”见殷雪没有调侃的意思,百里玉剑眉紧皱,只要想到那样一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会像水晶般碎掉,百里玉的胸口便没来由的憋闷。 “王爷几时见殷雪开过玩笑。殷雪,你先下去,暗中求助殷氏一族帮忙打探关于方子的事。”靳云轻无力倚在椅子上,心底莫名的揪痛,就这样放弃?她做不到。 “东海有颗碧血珠,西海有株血珊瑚,这两个倒是有迹可寻,可龙鲛都是传说,如何寻得,尤其是还魂血,真不明白鬼道子身为医者,怎么可以满嘴胡诌。”百里玉剑眉紧皱,双手下意识攥紧,目露忧色。 “也未必,鬼道子既然说出来,就说明这世上定有这五样东西,只是这么罕见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就算给我们十年的时间也未必找得到。”靳云轻眼底闪过一丝悲凉。 适百里,晓风残月,百里冷星稀,寂静的行馆突然传出一阵尖叫。 “公主!您怎么了?来人啊!公主出事了!”达格的声音自行馆传出来,各房主人皆奔向库布哲儿的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靳云轻最先冲进屋子,当看到库布哲儿面色惨白,双臂僵硬且血管突起的躺在榻上时,靳云轻的心,仿佛顺间被人抛进深水寒潭,即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库布哲儿突然发病,还是让她忍不住落泪。 “姐姐,别哭,哲儿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庆幸的是哲儿现在还在楼兰。”榻上,库布哲儿扬起精致的笑脸,眼底光华璀璨,美的不似凡人。 “你是不是中毒了?俊休!快去把本王的百草丹拿来!快去!”在看到库布哲儿布满血丝的双臂时,百里漠信当下急了,厉声吩咐。 “没用的,再好的药也医不好我的病。而且你不是讨厌我么?我死了你就可以独占着筱萝姐姐了!”库布哲儿浅浅笑着,两个酒窝说不出来的美。 “谁讨厌你了……”百里漠信声音有些沙哑,眼底有泪旋着。 “你们别都哭丧着脸嘛,放心好了,就算哲儿死在行馆,父皇也不会为难各位的,只是三千座铁矿的事,哲儿可就无能为力了。”听着库布哲儿的话,靳云轻的心越发的疼,垂眸间,有泪落下。 “还管什么铁矿!你放心,本王会救你!”百里漠信狠抹了下眼角,上前便欲抱起库布哲儿。 “别动!”靳云轻见状猛然起身拦在百里漠信面前。 “本王要抱她到御医院,在这儿躺着怎么行啊!”百里漠信焦急开口。 “动不得,一动……” “你要是把我抱起来,哲儿一准没了胳膊,筱萝姐姐早就知道了啊?”库布哲儿有些惊讶的看向靳云轻。 “知道什么?筱萝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啊?”看着百里漠信急切的目光,靳云轻眼底闪过一抹苦涩。于是,她将殷雪的话原原本本的重复给在场的每一位听,此时此刻,她只希望有人会知道这五件珍宝在哪里,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怪的病?东海之珠,西海之瑚,南海之龙,北海之鲛,还有还魂血,到底是什么东西?谁有啊!”看着榻上少女的脸越发惨白如雪,百里漠信急声问道。 “碧血珠和血珊瑚就在楼兰,可是其余三样,老夫用了十二年的时间都没找到……”苍老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众人闻声闪到两侧,只见库布丹在侍从的搀扶下踉跄着走进房间,直至到了库布哲儿床前。 “父皇,这些年女儿让您受累了,对不起。”这一刻,库布丹仿佛衰老了十年,再也不似之前那样金光灿灿。 “真主啊!库布丹求您拿走我的命!把女儿留下吧!哲儿她还小……哲儿,朕的哲儿……”库布丹老泪横流,颤抖的手抚着库布哲儿布满血丝的手臂。 “父皇,别这样,哲儿很满足了,可以做您女儿十三年,已经是真主的恩赐,哲儿不想太贪心。父皇,等哲儿到了天上,一定会每天都为父皇祈祷……”库布哲儿微笑的看向自己的父皇,眼泪禁不住划落,她也想抚上父皇苍白的胡须,可是怎么办,她的手动不了。 “不要!女儿,父皇不想你死!不想啊!”此时的库布丹完全没有了帝王的威严,有的只是一个即将失去女儿的父亲的哀痛和绝望。 就在这时,皇甫俊休急匆自门外走了进来。 “启禀楼兰王,吾皇命微臣将这两样奉上。”众人闻声,皆将目光投到皇甫俊休身上,只见他手上赫然捧着一个翠玉托盘,上面分别摆着两种古怪之物。 “大哥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啊?”百里漠信皱眉走到皇甫俊休面前,狐疑问道。 “回王爷,这两样分别是南海之龙,北海之鲛。”一语毕,众人皆惊,尤其是匍匐在床边的楼兰王,登时起身走到皇甫俊休面前,双眼惊愕的看向托盘上的东西。 “你说的可是南海之龙,北海之鲛?”楼兰王绝望的眼睛里迸射出闪亮的光芒。 “正是,吾皇几经周折才将这两样珍稀之物找出来,希望可以尽些绵薄之力。”皇甫俊休坚定回应。 “好……好!来人!快将这两样送到御医院!让他们依法熬药!太好了!朕的哲儿有救了!有救了啊!”楼兰王喜极而泣,眼泪狂涌而出。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都未寻得之物如今就在眼前,叫他如何不激动。 侍从们不敢怠慢,登时如获至宝般捧过皇甫俊休手中的托盘,飞奔般冲向皇宫。 “就算齐集这四味药,可还缺还魂血做药引啊,还魂?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借尸还魂的还魂吗?”百里漠信蹙眉凝思,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当听到借尸还魂四个字的时候,靳云轻的心陡然震颤,眸间涌动着惊涛骇浪,若真是借尸还魂,那还魂血…… 思及此处,靳云轻悄然自人群中退了出来,走回到自己房间。 “殷雪!”回到房中,靳云轻急声唤出殷雪。 “主人,属下已经让青龙他们睡下了,至早明日午时才会醒过来。”殷雪肃然回禀。 “做的好,有不有匕首?”靳云轻点头之余,自桌边拿过一个瓷碗,继而抬眸看向殷雪。 “主人这是?”殷雪将匕首递到靳云轻面前,却不想下一秒,靳云轻登时在自己的皓腕上划了一道,殷红的血自伤口处汩汩涌出,蜿蜒流到瓷碗里。看着靳云轻逐渐苍白的容颜,殷雪心疼不已,当下准备好药和白纱。 “没事,将这碗血交到奔雷手里,告诉他……”靳云轻在殷雪耳畔嘱咐几句,旋即将血递给殷雪。 “属下遵命!”殷雪在将靳云轻的伤口处理好之处,旋即端着鲜血消失在房间内。 当靳云轻回到库布哲儿的房间时,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是一会儿功夫,竟然这么严重了?”看着床榻上库布哲儿的脸上布满血丝,靳云轻心痛开口,眼底有泪溢出。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一侧,封逸寒忧心看向靳云轻,双手下意识想要护住靳云轻的双肩,几乎同一时间,百里玉突的拉过靳云轻。 “你去哪儿了?你……”百里玉看出靳云轻额间顺间渗出的冷汗,当下垂眸,手倏的松开。 “嘘,我没事,公主的药还没送过来吗?”靳云轻似有深意看了眼百里玉,百里玉虽明白靳云轻的心思,却仍愧疚不已。一侧,封逸寒看着靳云轻与百里玉之间的眉眼交流,唇角抹过一丝苦涩。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皇上,外面有一自称神秘国的使者说愿意奉上还魂血。”侍卫一语,屋内众人唏嘘不已,皆感慨库布哲儿命不该绝。 “还魂血?快请!快请他进来!哲儿,别怕,父皇不会让你死,不会!”看着榻上已经不能开口的库布哲儿,楼兰王抹了眼中的泪水,心疼的无以复加。 待侍卫离开后不久,只见奔雷身着奇装异服,面掩黑纱的走了进来。 “神秘使者啸天叩见楼兰王。”奔雷手捧金盒,恭敬施礼。 “快起!你就是神秘国的使者?还魂血何在?”楼兰王已然顾不得诸多礼节,急急上前搀起奔雷,迫切问道。 “回禀楼兰王,啸天手中便是百年罕见的还魂血。”奔雷说话间将金盒打开,只见里面的白瓷盅内赫然流动着殷红的血液。 “这真的是还魂血?”楼兰王小心翼翼的端起白瓷盅,狐疑看向奔雷。 “千真万确。”奔雷坚定点头。一侧,百里玉看着那一碗鲜血,眉目纠结,面色沉郁,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此刻,楼兰御医已然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当御医打开瓷盖的时候,整个屋子顺间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轻吸入胸,神清气爽。 “皇上,药已熬好。只是药引……”御医将药举至楼兰王面前,恭敬开口。无语,楼兰王盯着那碗还魂血许久,终将其全数倒入汤药之中。 鲜血与药汁混合的一刻,香味骤然消失,所有人皆忐忑不安。 “皇上,这血会不会是假的,要不然香味怎么没了?这药不能给公主吃啊!”达格哽咽的看向楼兰王,忧心忡忡。 “这是哲儿最后的机会,朕不会放弃!走开!”库布丹亲手将汤药喂到库布哲儿嘴里,眼泪无声划落,此时的库布哲儿已经满脸血丝,任谁都无法将她跟那个美如天仙的少女联系起来。 药尽之时,所有人都在祈祷,祈祷老天爷开恩,不要带走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要辜负了一个父亲的爱。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房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库布哲儿身上,在看到她脸上的血丝渐渐消失的那一刻,整个房间响起一片欢呼。 “父皇……”一声父皇,令人闻声落泪。 回到房间,靳云轻轻舒口气,正想饮杯清茶,却见百里玉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靳云轻,你疯了!那么多血,你不想活了!”靳云轻瞥了眼汀月,汀月自是心领神会,起步走到门外将房门关紧。 “你猜到了?”靳云轻漫不经心的饮茶,挑眉看向百里玉。 “很难猜么!你腕上有伤,血又是奔雷送过来的,显而易见!”百里玉说着话,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重重搁在桌上。 “一碗血换三千座铁矿,值得。”靳云轻放下茶杯,随手拿起百里玉送来的金疮药。她记得这药,彼时百里玉曾告诉过自己,这金疮药是他亲手配出来的,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用的呵。 “你真是想钱想疯了,而且你怎么知道你的血一定管用?”百里玉见靳云轻吃力的解着白纱,索性上前蹲在靳云轻身边帮忙,之后拿过金疮药涂在靳云轻的伤口上。 “就是因为不知道,筱萝才赌这一把,只要能救活昭阳公主,神秘国自然功不可没,介时那三千座铁矿就算要分给百里漠北一半,可还有一千五百座能归莽原,一千五百座啊!”靳云轻唇角勾笑,掩饰不住心底的欢愉。 “真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爱钱,钱比命重要么?下次不许!”百里玉抬眸看了眼靳云轻,极度无语。 “如果一碗血能换一千五百座铁矿,筱萝还真希望能多遇些这样的好事呢。呃……轻点儿!”靳云轻只觉手腕微痛,垂眸怒瞪了一眼百里玉。 167.437 “有一千五百座铁矿支撑着,你还知道痛么?”百里玉冷哼一声,起身之时,汀月突然自门外走了进来。 “娘娘,这碗补血汤是齐王那边送过来的。”汀月小心翼翼的将汤碗搁在靳云轻面前。见百里玉面色冷凝,靳云轻刻意端过汤碗。 “齐王有心了,哪日本宫自会寻个机会道谢,你下去吧。”靳云轻退了汀月,轻呷了口浓浓的汤汁。 “本王也有给你送金疮药啊,也没见你要谢本王!”百里玉负气坐回原处,抱怨开口。 “王爷和齐王怎么一样,齐王说到底也是外人……”靳云轻似是无意回应。 心,顺间舒爽,百里玉当下展眉,狠狠点头。 “对啊!他是外人,你知道就好。”见百里玉眉目启笑,靳云轻心底荡起一丝暖意。 两日后,库布哲儿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而且美貌如初,又似比初时还要艳绝倾城。为了表达对大蜀和神秘国的感激,楼兰王决定将三千座铁矿分成两份赠与大蜀和神秘国。之后由于库布哲儿的关系,靳云轻又得到了一份楼兰与大百里永世修好的国书。 适百里,靳云轻陪着库布哲儿在长廊内数着星星,百里风起,周围树叶沙沙作响,凭添出几分祥和。 “如果没有姐姐,哲儿已经是这天上的一颗星了。”库布哲儿的眸子清澈透亮,似流星划过。 “公主该谢的蜀国太子和那个神秘国的使者,筱萝自认没做过什么。”靳云轻淡淡回应。 “可哲儿记得,那晚姐姐那么坚定的告诉哲儿,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会让哲儿活下来,哲儿相信,如果不是姐姐的那句话,哲儿未必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跟姐姐一同看星星。”库布哲儿转眸看向靳云轻,晶亮的眸子流转着绚烂的光芒。 “或许吧……”靳云轻不再辩解,只是看着星星,心底五味陈杂。 “父皇说姐姐像极了一个人,单是这份相像,父皇便允姐姐一个心愿,他日姐姐有所求,大可到楼兰来找父皇,他一定会帮你。”库布哲儿稚嫩的语气分外坚定。 “像谁?”靳云轻心中微震,狐疑问道。 “当初父皇为找‘血芹’四处奔波,行至莽原时突遇劫匪,虽然父皇身边高手如云,却因中了埋伏全数被擒,幸而有一商队经过,将父皇救了下来,之后还派人护送父皇到了安全的地方,父皇虽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却记得她的商队‘旌靳号’。”库布哲儿陈述事实,眸间透着感激。 “呵……那筱萝岂不是占了那商队的便宜了。”靳云轻失声浅笑,所谓‘旌靳号’正是她在莽原的商号,没想到冥冥之中,她与楼兰王竟还有这么一段际会。 “有蛇!”库布哲儿忽然惊叫一声,未等靳云轻反应,便见一抹身影咻的自暗处窜了出来。 “在哪里?”百里漠信陡然拔剑冲到靳云轻和库布哲儿面前,大声喝道。 “就算真有,也被你吓跑了。”库布哲儿咯咯笑着,那笑声清澈如天籁,尤其是那张镀了月光的脸,美的令人窒息。 “好啊!你竟然敢骗本王!”百里漠信赌气收剑,转身坐到靳云轻身边。 “小王爷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躲起来?”靳云轻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心底涌起一抹酸涩。 “谁躲起来了,本王只是路过!”百里漠信嘴硬反驳。 “路过啊,那你可以走了,坐下来干什么?”库布哲儿眨眼看向百里漠信,每句话都能噎死人。 “你!”百里漠信鼓着腮帮,却不知如何回辩。 “好了,明天就要分开了,还像对冤家似的。”靳云轻轻拍了拍百里漠信。 “筱萝姐姐,明天分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百里漠信有些心伤的看着靳云轻,不舍开口。 “总会有机会的。”靳云轻知道百里漠信舍不得自己,她又何尝舍得离开他们?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翌日,靳云轻等人在与楼兰王和昭阳公主告别后,踏上了回越的路途。 “筱萝姐姐,再见!”邺都城外,百里漠信自一辆华丽的马车内探出头来,挥手大叫,靳云轻掀起车帘,相视一刻,靳云轻赫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身子不由的一阵紧绷。 那是一张妖娆绝世的脸庞,白玉无暇的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额前流海随风而起,带起让人心动的绚美和沧桑,最让人无法抗拒的是那双狭长魅惑的眼眸,独有的棕色瞳孔呈现出来的是无限的神秘和蛊惑。此刻,那双邪魅的眼波,似轻烟般看向靳云轻的方向,顾盼间有着颠倒众生的力量,尤其是那抹薄唇划起的弧度,分明带着笑意,可靳云轻却感觉到一股寒气自背脊蹭蹭窜着凉意。 “是百里漠北,他既然来了,为什么没在楼兰现身?”百里玉顺着靳云轻的视线望过去,心下生疑。 “这个损贼,从来不按套路出牌。”靳云轻咬牙撩下车帘,恨恨道。 “很少有女子在看过他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粗鲁的话来。”百里玉挑眉看向靳云轻,心情莫名愉悦。 “到手的鸭子硬是被人扯去一半,若换作是王爷,怕是比筱萝骂的还要凶。”靳云轻悻悻耸肩。 “本王相信,现在的百里漠北必是同样想法。”百里玉猜测道。 “阿嚏,阿嚏—”百里玉才一闭嘴,靳云轻的喷嚏便一个接一个的打起来没完。 上好的沉香木散着淡淡的幽香,车厢内,百里漠信有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在百里漠北身边,若有所思。 “靳云轻不是善类,以后少跟她接触。”清越的声音如雨打青瓷般自百里漠北口中溢出,那双狭长的凤目透着凛冽的幽芒。 “她很好的,大哥要是多了解她就发会现,她和表姐姐姐一样聪明!”百里漠信鲜少会反驳百里漠北的话,可对于靳云轻,他自心底想要澄清。 “你觉得很好的靳云轻,刚刚还骂你皇兄是损贼。还有,她不是聪明,是精于算计。”百里漠北严肃纠正道。 “反正……漠信相信她是好人……”百里漠信小声嘟囔着。他不怀疑大哥所言,大哥一向对唇语很有研究,可这不妨碍百里漠信对靳云轻的信任。 百里漠北狭长的眸子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幽光,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抓住弟弟的弱点,靳云轻呵…… 一路上,靳云轻故伎重施,暗中让燕南笙的人阻断青龙他们的去路,自己则和百里玉游山玩水的回了大百里皇城。 松懈的心弦在入城的那一刻紧绷起来,她可以允许自己暂时放松却不会让自己稍有放纵,于是回到皇城,靳云轻的心,也跟着沉淀下来。 据刘醒禀报,在她走的这段时间,果然发生了不少新鲜事儿,除了百里连城重新宠爱靳素鸾之外,宫中时不时会出现宫女的尸体,唯一一件让靳云轻舒心的事儿便是明玉被调入了炼丹房内做事。 “娘娘,前两日皇上还下旨封靳素鸾为丽贵妃,现在靳素鸾在宫中越发专横起来。”刘醒据实禀报。 “纸糊的老虎,能有多嚣张!你说宫中时有女尸出现,这是什么意思?”对于靳素鸾重新受宠,靳云轻并不觉得意外。 “关于这件事,奴才也在暗中调查,发现这些宫女死状不是七窍流血,就是满脸瘀青,极为恐怖。原本奴才怀疑是安柄山,可这和安柄山之前的手法不一样,而且安柄山这段时间一直在炼丹房里很少出来,所以……奴才大胆猜测,这些宫女很有可能是因为试药,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刘醒肃然回禀。 “哼,百里连城想要长生不老,却要这么多无辜的人早早丧命,他所犯下的罪孽,真是死一千次都不够偿还的!”靳云轻眸色渐寒,玉指紧攥扶手,冷声低斥。 就在这时,汀月自外面小跑着进来。 “启禀娘娘,牢里来了消息,说相爷染了重疾,嚷着要找大夫!狱卒们不敢擅自作主,刚刚呈禀了皇上,皇上似乎让李御医去了牢里。”汀月将听到的消息如数禀报。 “心若黑了,如何医得。本宫有些累了,你们下去吧。”靳云轻有些疲惫的退了刘醒和汀月,径自起身走进内室。 子时前后,百里黑风高,乌云遮月,两抹身影咻咻的划过苍穹,须臾间消失不见。 “喂,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狱卒甲噎了下喉咙,怯怯的望着房顶。 “有啊!”狱卒乙一本正经道。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敲锣啊!”狱卒甲正欲扬锤时,却被狱卒乙哼笑着拦了下来。 “能有什么,不就是些孤魂野鬼么,咱们这天牢周围别的不多,冤鬼多的是,别大惊小怪的!”听狱卒乙这么说,狱卒甲不禁抹了下冷汗。 看着铁栏内那个蓬头垢面的靳相爷正爬在那里喝着汤药,靳云轻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落到今日的下场,父亲可有悔意?”靳云轻漠然看着牢里的靳震庭,声音听不出喜怒。或许是受库布哲儿的影响,靳云轻的心,稍稍动摇。 “莫离?莫离你这个贱妇!你竟然还敢在老夫面前出现!老夫打死你!打死你!”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靳震庭突然抬头,双目圆睁的瞪向靳云轻,这一刻,靳云轻分明看到靳震庭脸上起了七八个拳头大的脓包,手上脚上亦是。 “莫离如何负老爷,老爷这样想杀莫离?”靳云轻的心骤然寒凉,清眸如覆冰霜。 “药……老夫要吃药……该死的莫离!如果不是你生下的那两个贱种,老夫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老夫要杀了你还有你那两个贱种!老夫不能死……不能死……”靳震庭像狗一样爬过来,用舌头舔着地上的药汁,嘴里碎碎念叨着。 “主人,他该是被老鼠咬过,而且已经神智不清了。”身侧,殷雪低声开口。 “窦香兰……你怎么在这里?来找娄玉心?哈哈哈!你来迟了!那个小白脸已经被老夫杀了……死的可惨了!你再也别想找到他!”靳震庭一脸狰狞的看向靳云轻,笑的阴蛰诡异。 “这是药,吃了它,你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靳云轻自袖内取出一个绿色瓷瓶,面无表情的扔进铁栏内。 “药……老夫的药!老夫要活下来,老夫还要当宰相,老夫还要生儿子!”靳震庭如获至宝的捧起靳云轻扔进去的药,猛的打开瓶盖,一股脑儿的吞了下去。 “主人……”殷雪忧心看向靳云轻。 “本宫还是不够狠,走吧……”靳云轻看着牢里疯癫的靳震庭,眸色暗淡无光。这辈子,她从没奢求会有一个像库布丹那样的父亲,可也从没想到竟有一个像靳震庭这样的爹。 靳震庭暴毙的消息是在翌日凌晨自天牢里传出来的,一朝宰相,死的竟那样凄惨,连一口棺材都没混上,就只被狱卒用草席卷着扔进了乱葬岗。 御花园内,靳云轻抱着絮子坐在亭边,身体倚在栏杆处,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汀月说你早膳没吃,这个给你。”看着眼前的一口酥,靳云轻露出一丝浅笑。 “王爷何时学会关心筱萝了?”靳云轻接过一口酥,挑眉看向百里玉。 “本王一向是关心你的,只是……”未等百里玉说完,靳云轻怀中的絮子突然惊悚跳了起来,靳云轻一时没注意,手背不小心被絮子挠出一条血痕。 “啧啧,妹妹怎就这么不小心呢,这是让肃亲王多心疼啊!”此刻,容光焕发的靳素鸾正牵着只凶巴巴的恶狗走了过来。 “筱萝,你没事吧?”见靳云轻手背的抓痕,百里玉剑眉紧皱,旋即怒视靳素鸾。 “你故意的!”百里玉厉声指责。 “没错,本宫就是故意的,不过本宫也是为了你们好,光天化日,你们也不知道避讳,居然明目张胆的在御花园里幽会,这是让本宫瞧见了,若是被皇上瞧见,焉有你们活路。”靳素鸾摇曳着向前,身边那只狗却已不知好歹的冲向靳云轻。 “呜———”看着被百里玉一脚踹飞的狗挣扎两下便翘了尾巴,靳素鸾愤怒不已。 “百里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了本宫的爱犬!”靳素鸾愤然怒斥。 “本王不仅敢杀那畜牲,还敢杀了你!”只要想到靳表姐的死,百里玉真恨不得直接掐断靳素鸾的脖子。 “王爷莫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迟早的问题。王爷,筱萝与二姐还有话说,烦请您先回去。”靳云轻似有深意的看了眼百里玉,百里玉虽气不过,却也知道靳云轻不会轻饶了靳素鸾,这才转身离开。 直至百里玉走远,靳素鸾方敢动了动身子,刚刚百里玉那双杀人鞭尸的幽光着实将她吓的不轻。 “二姐既然知道害怕,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华清宫,肃亲王可不如筱萝这般好脾气呢。”靳云轻用绢帕擦了擦手背上的抓痕,柔柔说着。 “哼!靳云轻,你没想到吧,本宫不但没死,居然还能升为贵妃!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靳素鸾找死般走向靳云轻,盛气凌人开口。 “与其将你桎梏在华清宫到最后两败俱伤,不如暂时收揽你为心腹来的划算,百里连城能想到这个办法倒在筱萝意料之中,不过二姐不会愚蠢到以为百里连城是真心宠你的吧?”靳云轻嘲讽的看着靳素鸾。 “为什么不是真心?皇上与本宫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皇上没有别的选择!”靳素鸾不以为然的看向靳云轻,彼时她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让百里连城明白这个道理。 “二姐还真是傻的可爱,如果皇上对二姐是真心的,那为何皇上要封筱萝为后呢?”靳云轻饶有兴致的走到靳素鸾面前,细细看着这眉眼,唇角抿过一丝玩味的弧度,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不过没关系,幸好她还没有厌恶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皇上封你为后?这不可能!”靳素鸾美眸陡睁,激动的声音有些变了调。 “二姐若不信大可以去问皇上。哦,差点儿忘了,父亲在天牢里死了,听说死的很惨。”靳云轻似是恍然开口。 “哼,那个老东西早就该死了!关于这件事,你该感激本宫,若不是那只染了病的老鼠,他还死不了这么快。”在提及靳震庭时,靳素鸾眼中一阵嫌恶。 无语,靳云轻忽然替靳震庭有些不值,靳素鸾就算再不受重视,可到底也是嫡出之女,靳震庭这辈子也算没亏待她呵。 见靳素鸾怒气冲冲的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不禁摇头,怎么靳素鸾就不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呢!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将封靳云轻为后的诏书写好后,正欲盖上玉玺,便见安柄山推门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丽贵妃在外求见。”安柄山摇着拂尘,恭敬禀报。 “让她进来。”即便他从心里想将这个女人食肉寝皮,可靳素鸾的一些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与其自己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倒不如与她暂缓矛盾,也算少了个敌人。 事实上,他们想要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只是目的不同罢了,靳素鸾是想保命,而自己保的是帝位稳固。不过这不代表百里连城忘记了靳素鸾当初是怎么逼他的。 “臣妾素鸾叩见皇上。”靳素鸾娇柔启唇,俯身施礼。 “平身,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朕不是说过,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最好别进御书房么?”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阴冷,淡声开口。 “臣妾自是有要紧的事,才会来见皇上的。”靳素鸾起身后,踩着碎步走到龙案前,垂眸时,正看到上面的诏书。 “皇上您真要封靳云轻为后?”靳素鸾暗自噎了下喉咙,惊讶看向百里连城。 “有何不可?”百里连城不以为然问道,封后这件事他并非一时冲动。 “皇上心里喜欢筱萝,这点臣妾知道,可筱萝到底是个痴儿,如果皇上立一个痴儿为后,必会成为他国嘲笑我大百里的笑柄,纵是大百里子民也会觉得颜面无光的。”靳素鸾苦口婆心劝说。 “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痴儿,拿到了楼兰国永世修好的国书,这个本事你未必有,这件事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随手拿起玉玺。 “永世修好......皇上!这正说明了靳云轻并非痴儿!否则,她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机!皇......” “够了!靳素鸾,朕答应还你自由,册封你贵妃封号,并不代表你就有资格干扰朕的决定,立婉儿为后这件事,朕势在必行!你可以退下了!”百里连城目光幽冷的看向靳素鸾。 “可是......” “退下!”百里连城厉声低吼,眼底隐隐流动的阴芒让靳素鸾再次陷入危机。无语,靳素鸾深知龙威难犯,遂转身,就在她走至宫门口的时候,转眸间,赫然看到百里连城在封后诏书上盖下了玉玺。 心,似被人狠狠揪拧着,血一滴滴的流淌下来,为了这个后位,她不惜设计陷害靳表姐,令靳表姐千夫所指。却没想到死了一个靳表姐,又来了个靳云轻,这对姐妹仿佛生下来就是跟她作对的。 翌日,当靳云轻接到封后诏书的时候,心底五味陈杂。 “老奴恭喜皇后娘娘,皇上口谕,为娘娘建造的宫殿图纸已经设计好了,不日开工,这段时间还请娘娘暂时屈居关雎宫,待新的宫殿建造好后,娘娘便可入主东宫!”安柄山讨好似的看向靳云轻,恭敬道。 “可是本宫不想搬啊,在这里住久了,舍不得,不如你告诉皇上,别建什么新宫殿了,婉儿不要。”靳云轻眨眼看着安柄山,稚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乞求。 “这老奴可作不了主,娘娘若没别的事,老奴先行告退了。”安柄山看着靳云轻那副天真模样,心底嗤之以鼻,有这么个傻子做皇后倒也不是件坏事,至少不该她管的事,她一件也不会管。 待安柄山离开,靳云轻厌恶的将圣旨扔给汀月,旋即唤出殷雪。 “本宫今晚要见明玉,你去安排。”靳云轻冷声吩咐,眸间毫无温度。 适百里,当明玉出现在关雎宫时,靳云轻惊讶不已 “你怎么会瘦成这样?”见明玉面色暗沉,眼眶凹陷,靳云轻满目忧虑,蹙眉问道。 “奴婢以为这辈子再无缘和娘娘见面了,如今相见,明玉斗胆求娘娘一件事。”明玉说话间,双手拄地,泣声哀求。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殷雪,扶她起来说话。”靳云轻心疼的看向明玉。 “娘娘若不答应,奴婢死都不会起身。”见明玉执着,靳云轻不再强求,示意殷雪回到自己身边。 “你说。”靳云轻微微颌首。 “明玉自知没有多长时间好活,可明玉不甘心啊!为什么他安柄山害人无数,却仍能逍遥法外,可怜红梅和那些姐妹死的那样凄惨!奴婢只求娘娘能让奴婢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安柄山的报应,求娘娘!”明玉泣不成声哀求,将头狠狠磕在地上。 正文(520xs.) 第236章 这墨砚是你甩出去的吧 “这件事是本宫亏欠你,你放心,本宫必会让你在有生之年看到安柄山的下场有多凄惨。你且说说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何以你会虚弱到这种程度?”靳云轻忧目看明玉,心疼问道。 “回娘娘,在娘娘与肃亲王出使楼兰的这段时间,丽妃不知怎么劝说的皇上,居然重获皇宠,而丽妃获宠后第一件事便是要找奴婢算账,奴婢没有办法,便求着安柄山为奴婢调职,阴差阳错,奴婢竟被他调到了炼药房。或许是命,奴婢虽然躲过了丽妃的报复,不想炼药房却出了大事,安柄山这次炼的丹药出了乱子,那些试药的宫女接连丧命,就连我们这些负责炼药的宫女亦染上了寒毒。为了不让这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安柄山不仅将那些试药的宫女悄悄运出皇宫埋掉,连我们都被禁足,没有他的准许,不得离开炼药房一步,明玉自知命不久矣,本想与安柄山拼命,可安柄山惧怕寒毒入体,根本不入炼药房一步,奴婢没有机会下手......”明玉泪如雨下,哽咽道出实情。 “安柄山居然敢这样草菅人命!明玉,你放心,十日之内,本宫自会为红梅还有那些无辜的宫女报仇,让安柄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于你,不要再回去了,殷雪,送她离开皇宫医治。”靳云轻厉声低吼,声音寒蛰如冰。 “明玉多谢娘娘好意,可是明玉不能离开炼药房,安柄山每日都会派人清点人数,如果让他发现奴婢失踪,势必打草惊蛇,不利于娘娘行动。”明玉感激的看向靳云轻,却拒绝了她的好意。 “可你若回去,必死无疑!”看着明玉此时的骨瘦如柴,靳云轻心疼开口。 “说到底,奴婢还欠红梅一条命,奴婢死不足惜,只要能亲眼看到安柄山伏法,奴婢就算是死也瞑目了。”明玉目光决然。靳云轻自知无法说服明玉,也只得命殷雪送明玉回去。 这一晚,靳云轻一百里未睡...... 翌日,当靳云轻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内室时,正看到汀月面目匆匆的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肃亲王正嚷着要到皇上面前参安柄山一本,现在殷雪正拦着,怕是也快拦不住了。”汀月这么一说,靳云轻顿时精神起来,大步冲出关雎宫,直至东厢房。 “住手!你们......啊”就在靳云轻打开房门的时候,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扑了过来,没等靳云轻反应,便觉额头一阵钝痛,紧接着陷入黑暗,人事不省。 看着躺在地上满脸墨汁的靳云轻,百里玉与殷雪登时停止打斗,怯怯的走了过来。 “殷雪,这墨砚是你甩出去的吧?”百里玉嚅嚅开口,殷雪不语,垂眸看向百里玉沾着墨汁的手掌。 “呃......”百里玉下意识把手退到广袖内,面露褚色。 铜镜前,靳云轻双腿交叠的搭在梳妆台上,玉手攥紧包着冰块的白纱轻敷自己的额头。 “左边,用力!王爷没吃饭么?还不如女子有力气。”看着铜镜里百里玉那张极不情愿的表情,靳云轻嫌恶摇头。 “右边,轻点!看来王爷连明晚的饭也不用吃了。”靳云轻悻悻道。 “够了吧!”百里玉忍气吞声大半天,终于怒发冲冠了。 “王爷现在摆脸色是给谁看呐?该不是被你打晕后躺在床上两个时辰才醒过来的本姑娘我吧?”靳云轻手握着白纱,一脸怨气的看向百里玉。 “本王已经认错了,你总不能抓着这件事不放啊?再说本王也不是故意的。”看着靳云轻满腹委屈的表情,百里玉终是蔫了下来。 “杀完人才说不是故意的,王爷觉得有用没?”靳云轻不以为然。 “问题是你现在还没死啊!”百里玉极度无语。 “王爷很想筱萝死么?”靳云轻瞪大眼睛质问。 “......”百里玉突然觉得闭嘴才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两个时辰的时间,百里玉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捶背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尤其是给靳云轻捶背,没有强大的忍耐力,势必会被中途气死。直至晚膳十分,靳云轻才算是大发慈悲的叫停。 “王爷真想安柄山死吗?”靳云轻夹着菜,漫不经心问道。 “本王亲眼看到他将五名宫女的尸体运出皇宫,这个阉人越来越不像话了!难道就他的命是命,别的人的命就形同草芥?”百里玉愤然怒斥。 “其实王爷想除掉这个阉人大可找筱萝帮忙,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王爷觉得皇上会秉公处理吗?”靳云轻好意提醒。 “你肯出手对付安柄山?”百里玉转眸看向靳云轻,试探问道。 “王爷刻意告诉汀月要到皇上面前参奏安柄山,之后又大张旗鼓的弄出那么大动静,为的是什么也没那么难猜呵。”靳云轻浅笑着看向百里玉,眉眼弯弯。 “太聪明的女人没人喜欢.....”见靳云轻猜中自己的心思,百里玉脸色骤红,嘟囔着开口。他承认,他做的一切只是想引起靳云轻的注意,因为百里玉相信,只要靳云轻出手,安柄山便没有活路了。 心,蓦的一疼,是呵,太聪明的女人只会招人嫉妒! “呃......本王不是那个意思......”见靳云轻默然无声,百里玉登时解释道。 “王爷说的没错啊,太聪明的女人的确惹人讨厌,幸而筱萝也没指望谁能喜欢。”靳云轻故作冰冷应道。 “本王......” “如果筱萝记的没错,王爷似乎认得清风观里的绝尘道长?”靳云轻没给百里玉解释的机会,转移话题道。 “绝尘那个大神棍,你提他做什么?”百里玉的确认得,而且是化成灰都认得,如果不是因为绝尘手里有先皇的一块免死金牌,他一定打的绝尘满地找牙。 “恶人自有恶人魔,对付安柄山,绝尘必不可少,筱萝明晚要见他。这件事就交给王爷了,筱萝相信,只有王爷出马,那厮才会乖乖听话。”靳云轻声音很低,却透着异常的坚定,让百里百里玉没有理由拒绝。 直至靳云轻起身离开,百里玉也没敢多说一个字,倒是一侧的汀月,极不友善的开始收拾桌子。 “你干什么?本王还没吃完饭呢?”百里玉挑眉看向汀月。 “汀月是娘娘的奴婢,娘娘吃完了,汀月就该收拾桌子,别人汀月可管不着。”汀月说话的空当已然将桌上的饭菜倒进潲水罐里。 “本王怎么能是别人呢?”百里玉一直以为自己住在关雎宫这么久,俨然成了关雎宫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王爷是不是别人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像娘娘这样又聪明又善解人意的主子,是人都会喜欢。”汀月言语间大有替靳云轻抱不平的意思。 “是啊!本王也喜欢啊!”百里玉恍然,大声开口。 “可王爷刚刚......”汀月愕然看向百里玉。 “本王刚刚说错话了嘛!现在纠正一下行不行啊!”百里玉说话间眸子看向内室,这段时间的相处,百里玉已经摸清了靳云轻的脾气,对于倔驴,只能顺毛捋。 “汀月,去给肃亲王重新备桌晚膳。”百里玉语闭之时,一阵凉凉的声音自内室传了出来。 次日子时,当百里玉将绝尘带到自己面前时,靳云轻便有些后悔了,被打的乌眼儿青的绝尘,怎么看都不象是出尘的仙道呵。 即便如此,靳云轻依旧将绝尘留在关雎宫内整整一百里。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凝眸看向案前的青龙。 “还没有消息?” “回禀皇上,属下暗中派人查探有关神秘国的一切,只是回报的人皆一无所获。”青龙据实禀报。 “加派人手,务必揭开这个神秘国的面纱,朕倒要看看,除了齐,蜀之外,有谁敢跟囤积铁矿......咳咳......”百里连城激愤之时,忽然猛咳不止。 “皇上,要不要传御医过来?”青龙忧心开口。 “不用,你下去吧。”百里连城挥手退下青龙时,安柄山小颠儿着自门外跑了进来。 “启禀皇上,绝尘道长在外候着,说是有要事欲禀报皇上。”尖锐的声音透着幸灾乐祸的味道,安柄山恭敬俯身。 “绝尘?哪个绝尘?”百里连城颓然倚在龙椅上,声音显得虚弱无力。 “皇上忘了?就是先皇在位时极器重的那位道长,之前还暗中助过二皇子......”安柄山细眯着眼提醒。 “是他!他居然敢出清风观?难道不怕朕砍了他的脑袋!让他进来!”百里连城闻声恍然,目露怒意。安柄山料到主子会是这个反应,登时迫不及待的走出御书房。 台阶下,一身着素袍的道长巍然直立,几缕银白色的流海斜过额前,秋风拂过,翻卷着浪花的道袍带起一股让人心仪的沉稳和沧桑,俊颜朗目,颇有一股乘风而至的感觉。 “绝尘啊,看在同门一场的情分上,杂家提醒你,当初五龙夺嫡你押错宝,可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一个便是坐在里面的九五至尊,杂家劝你现在离开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安柄山摇着拂尘走到绝尘面前,细眯眼尽是嘲讽和揶揄。 “没传话之前,师兄要是能说出这一番肺腑之言,绝尘必定感激涕零,现在么......”绝尘冷眼瞧着安柄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也罢,既然你想找死,师兄也拦不住,请吧,皇上正等着你呢!”安柄山甩了下拂尘,习惯性的弯腰伸手。 “师兄真是做太监久了,连正常走路的姿势都忘了吧?那绝尘教你,看好了啊!”绝尘扬起拂尘,挺起腰杆,大步朝御书房而去。 “绝尘,你别得意,你既然敢出清风观,杂家便有本事让你有来无回!”看着绝尘健步轻盈的走进御书房,安柄山也试着直起腰杆儿,想要起步时,却忘了先迈哪儿条腿。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正襟危坐,幽目如潭般瞪着眼前之人。 “贫道绝尘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绝尘恭敬站在龙案前,打手作揖,面色沉静如水。 “吾皇?如果朕没记错的话,绝尘仙道曾说过,朕这辈子根本没有命格坐在这个位置上。”百里连城冷眼瞧着绝尘,心底气愤难平。 “当日贫道算错了天机,才会助纣为虐,险令吾皇明珠暗投,实乃贫道之孽,所以皇上登基之日,贫道自罚于清风观内面壁思过,不日前方才出观。”绝尘一脸泰然应对,强大的外表下装的却是一颗抖如筛糠的心。 “是么?道长不会以为单凭一句错算天机,便可弥补当日犯下的弥天大错吧?”自绝尘进门之时,百里连城便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样的刑罚才能让绝尘死的更凄惨。 “贫道自知有罪,亦不求皇上宽恕,但有一事,贫道不得不说,贫道日前百里观天象,见灾星移位,紫微蒙尘,于是自毁修行掐指为皇上卜了一卦,发现皇上近日竟有大劫降世,若不化解,恐吾皇命不久矣!”绝尘煞有介事开口。 168.438 “大胆,你居然敢在这里妖言惑众,诅咒当今皇上!皇上,此人满口胡言,老奴这就拉他出去痛打!”一侧,安柄山登时上前,厉声喝斥。 “朕正有此意!来人......” “皇上近日是否会时常困倦,行事力有不逮?是否时常咳嗽,且生淤痰阻喉?时尔昏昏沉沉,时尔自顾冥想?尤其是右手,掌心可有黑血淤积?”百里连城正欲唤侍卫进门之时,绝尘登时高声质问,目光坚定,语气铿锵。 “妖言惑众!皇上,您千万别被他骗了!您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在先皇面前花言巧语骗走您足足一碗鲜血的!”在听到绝尘描述后的那一刻,安柄山心下大骇,这些症状皆是那些炼丹房中毒宫女的症状,他怎么会知道? 因为害怕失去皇上的信任,安柄山明知道最近炼成的那批丹药有毒,可还是如期送到皇上手里,虽然那些丹药要不了皇上的命,可到底还是损了龙体,安柄山就是怕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才会暗中处理了那些试药宫女的尸体,禁足炼丹房里还活着的宫女出入,如今这些症状自绝尘嘴里说出来,安柄山自然被吓的心惊胆战。 “有没有妖言惑众,相信皇上心里自有论断,当然,如果皇上不相信贫道的能力,贫道愿意在皇上面前显露身手,以证清白。”绝尘整了整身上的道袍,肃然看向百里连城。 “皇上!”安柄山再欲开口,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好,朕还真想看看,五年不见,道长都长了什么本事。朕就命你算一下肃亲王百里玉近况如何?”百里连城眸色凛然,狐疑看向绝尘。 之所以选择百里玉,是因为百里连城相信,整个皇宫的人都有可能跟绝尘串通,唯独百里玉不能。因为当初被绝尘设计献给父皇一碗血的人除了自己,还有百里玉。后来百里连城才知道,就因为绝尘的一句话,百里玉在自己离开后又被迫放了一碗血,昏迷了三天三百里,差点儿没死了。 “皇上稍等。”绝尘领命后,单手扬起拂尘在御书房来回走动,口中碎碎念着口诀之类的东西。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绝尘方才停了下来,额头有汗渗出。 “启禀皇上,贫道算出肃亲王就在皇宫,方向西南。”绝尘气喘吁吁开口。 “肃亲王暂居关雎宫已久,宫内众人皆知,还需要你算么?”安柄山嗤之以鼻,悻悻道。 “就这些?”百里连城冷眸看向绝尘。 “贫道还算出肃亲王巳时三刻有水患。”绝尘笃定回应。 “巳时三刻?不就是刚刚?水患?什么意思?”百里连城饶有兴致的看向绝尘,幽眸迸发出诡异的光亮。 “皇上恕罪,贫道只能算出肃亲王是惹了水祸,具体如何贫道还不能算的十分清百里。”绝尘谦卑回应。 “摆驾关雎宫!”百里连城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继而起身绕过龙案,缓步走到绝尘身边,“如果你算的准,朕便既往不咎,留你在宫中任职,如果你算的不准......”看着百里连城唇角那抹邪佞的弧度,绝尘的心已经抖如筛糠,可脸上却沉静似水。 待百里连城离开,安柄山疾步走到绝尘身边。 “你怎么知道那些症状?”安柄山竖起眉毛,咬牙切齿质问。 “师兄想知道?”即便自己怕的要命,可在看到安柄山那副惶恐不安的表情时,绝尘还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你快说!”安柄山迫不及待催促。 “绝尘偏不说,师兄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师兄,二皇子和绝尘怎么会输的一败涂地!”回忆往事,绝尘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那件事是皇后靳表姐的主意,杂家只是......”安柄山下意识想要解释,却见绝尘唇角的笑诡异幽寒。 “只是什么?推波助澜?哼!当初靳表姐有意给二皇子留条后路,是你这个阉人赶尽杀绝,才会令二皇子死在乱箭之下,这个仇,绝杀一定会替二皇子好好的讨回来!现在,安公公是不是该在前面带路?一会儿若皇上着急了,你可吃罪不起呢!”绝尘怒目相对,声音寒蛰如冰。 “你别得意,杂家偏不信你会算的那么准!”安柄山恨恨甩袖,急急追了上去,看着安柄山有些不稳的步子,绝尘知道,他在害怕。罢了,如果能宰了安柄山这混蛋,自己就算陪上这条命,也值了。 关雎宫外,百里连城还没迈步进去,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笑声。 “汀月,快来看看这只落汤鸡!哈哈!好耶!让你平时欺负婉儿,现在遭报应了吧!哈哈哈!”院落内,靳云轻指着浑身湿漉漉的百里玉,捧腹大笑。 “皇后请自重!”百里玉愠怒看向靳云轻,眼底一片戾气,双手紧拧着被湖水浸湿的衣角,发狠道。 “哼,本宫偏要笑,汀月,刘醒,陪本宫一起笑他!这么大的人居然掉进湖里!笨死了,哈哈哈......”靳云轻一声令下,汀月和刘醒自然应合著大笑出声。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看本王......”就在百里玉欲动手之际,百里连城突然出现在关雎宫内。 “百里玉啊,就算婉儿再不对,可她到底是朕的皇后,一国之母,你可不该动手啊!”百里连城缓步走了过来,双手揽过靳云轻,狭长的眸落在百里玉身上时,不禁暗自吃惊。 “肃亲王......您这是怎么弄的啊?”在看到百里玉浑身是水的那一刻,安柄山倒吸了口凉气。 “是啊,百里玉你一向谨慎,怎么会弄的如此狼狈?”百里连城亦想知道原因。 “回皇上......臣弟路经碧水湖时看到一件衣服在湖上漂,当时以为有人落水,所以......却不想是皇后的恶作剧!”百里玉愤然看向靳云轻,恨声道。 “哦?婉儿,这是怎么回事?”自封后以来,百里连城一直未来过关雎宫,不是因为他不想念怀里的可人儿,正如绝尘所言,有些事,他力不从心。 “皇上......婉儿只是想替皇上试试肃亲王有没有同情心,嗯,他有!”靳云轻一本正经解释道。 “皇上!”百里玉闻声,顿时气血上涌。 “罢了,百里玉该不会和婉儿一般计较吧?对了,百里玉,你且看看这个人是谁?”百里连城转眸看向绝尘时,正看到绝尘躲在安柄山身后。 “绝尘,还不过来见过肃亲王!”百里连城幽眸转向绝尘,暗中注意两人的反应。 “咳咳......贫道绝尘叩见......啊”就在绝尘俯身之时,只觉面前一阵凉风,下一秒,绝尘只觉鼻梁似是塌了下来,血汩汩涌出。 “妖道!你居然敢从清风观出来!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百里玉二话没说,抡起拳头挥了上去,即便绝尘鼻下喷血,百里玉依旧不满意,大步冲上去抓起绝尘的衣领。 “住手!百里玉,你眼里可还有朕!”百里连城佯装嗔怒厉吼。 “皇上!您忘了他是怎么妖言惑众了?是怎么让父皇放您和百里玉的血了?难得他敢走出清风观,这回百里玉不打的他满地找牙,誓不为人!”百里玉怒发冲冠,趁着百里连城愣神儿的空当又给了绝尘一拳,直打的绝尘的门牙随着鲜血飞了出来。 “皇上......救命啊!”此刻,绝尘才真正尝到什么叫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滋味。 “够了,百里玉,绝杀是朕请回来的国师!你不可无礼!”百里连城一语,众人皆惊。 “皇上,他是妖道!”百里玉悲愤提醒。 “皇上,肃亲王所言极是啊,此人留不得......”安柄山没料到百里连城居然会封绝尘为国师,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都闭嘴,他是不是妖道朕自有办法辨别,绝尘,如今皇后娘娘就在这里,你且为皇后娘娘卜一卦,朕想知道皇后的命数!”百里连城大声喝道。 “贫道遵命。”绝尘不得已用袖子抹净脸上的血,恭敬走到靳云轻面前。 “皇上......”靳云轻下意识后退,怯懦着躲进百里连城的怀里。 “婉儿别怕,朕不过是让他给你算算命,没事的!”百里连城说话间,将靳云轻的手掌摊在绝尘面前。 绝尘煞有介事的端详着靳云轻的手相,时尔挑眉,时尔惊呼,直到最后竟然匍匐在地,大呼凤主。 看着绝尘夸张的动作,靳云轻眉梢不由的挑了两下。 “绝尘,你这是何意?”百里连城不解的看向绝尘,狐疑问道。 “回皇上,从皇后娘娘的手纹上看,娘娘乃天命所归的凤主,实乃极富极贵之命,恕贫道多言,有皇后娘娘坐镇后宫,大百里必定永世昌盛!”绝尘虔诚回禀。 “贵为皇后,自然是极富极贵之命......”一侧,安柄山小声嘟囔着。 “神棍!”百里玉嗤之以鼻。 “皇上,这关雎宫必有征兆......等等......”绝尘微眯双眼,眉头紧皱,边掐指边寻着方向,直至走到梨花园内秋千下方才停下脚步。 “皇上,如果贫道没算错的话,这下面必有征兆!”绝尘铿锵开口,目光坚定锐利。 “来人!挖!”百里连城眸色沉凝,似有深意的看了眼怀里的靳云轻。此刻,侍卫们已然找来铁镐狠刨了下去。 “轻些!天命之象,若折损视为不祥!”绝尘急声提醒,侍卫们自然明白其中厉害,当下撇了铁镐换做手刨。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突然一侍卫大声惊呼 “看到了!看到了!”众人闻声皆围了上去,此刻,一株硕大的灵芝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只见眼前灵芝皮壳紫黑色,泛着幽亮的光泽,初露之时,一股白烟蒸腾而起。 “奇了!灵芝怎么会长在土里?”靳云轻身侧,汀月惊讶低喃。 “噗”就在这时,绝尘突然口吐鲜血,身体踉跄着跌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来人,快扶道长起来!”百里连城见此,当下吩咐侍卫将绝尘扶到自己身边。 “皇上......为了让皇上相信贫道,贫道刚刚泄露了天机......如今折寿乃天谴......此灵芝名曰紫光,是上瑞之兆,大吉。皇上务必将其移至龙干宫,好生培育,必保皇上寿与天齐......”绝尘说完这番话后,登时陷入昏迷之中。 “道长!来人!快送道长去御医院!”百里连城焦急开口,满目忧色。 待侍卫将绝尘抬出关雎宫,百里连城当下吩咐花房的花匠将眼前的灵芝移至到上等的瓷盆中,搬回龙干宫。 晚膳十分,折腾了一天的靳云轻疲惫的倚在贵妃椅上,玉手轻轻###着絮子的皮毛。 “那么大的灵芝整个皇宫都不见起有,你怎么弄到的?”百里玉坐在桌边,狐疑看向靳云轻。 “皇宫没有的东西,不见得凤羽山庄没有。”靳云轻樱唇启笑,眸间闪亮。 “可怜的燕南笙......依本王看,就算绝尘今日表现非凡,皇上也未必信他。”百里玉眼前忽然浮现出燕南笙扶桌吐血的场景,不由暗自叹息。 “当然不能,筱萝在等。”靳云轻唇角勾笑,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等什么?”百里玉好奇看向靳云轻。就在这时,殷雪捧着半尺多高的帐本从天而降。 “娘娘,您等的东西到了。”殷雪说着话,将差不多一百簿帐本搁到靳云轻身侧。 “嗯,把侧桌搬过来,还有本宫的宝贝。”靳云轻淡声吩咐,旋即端坐在贵妃椅上,待殷雪将金算盘搁在靳云轻面前时,百里玉惊讶起身,茫然走到靳云轻面前。 “这是什么?”百里玉看到最上面的账簿上写着‘旌靳号 绸缎庄 丙戌年’的字样,心下生疑。 “是时候盘算一下筱萝到底有多少家底了。”靳云轻随手拿过账簿,单手甩了下算盘,之后翻起账簿,如玉的手指仿佛弹琴般跳跃在算盘上,动作优雅似抚琴弄乐,声音更是清脆悦耳,百里玉这才注意到金算盘上竟然夹杂着白玉,翡翠和琉璃做成的珠子,彼此撞击时才会发出那样动听的声音。 “这是莽原的账簿?这么多?”百里玉恍然看向靳云轻,不可思议开口。 “多些不好么?他日若王爷遭了难,大可投奔筱萝,凭这些家产,保王衣食无忧还是不成问题的。”靳云轻挑起清亮的眸子,微微启唇。 “本王才不要过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百里玉悻悻道。 “那王爷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呢?”靳云轻浅笑嫣然,手指飞快的拨动着,如风卷流云般一气呵成。 无语,百里玉赌气暴走。 翌日,当绝尘自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用舌头舔过牙缝,以确定挤在牙缝中的血囊被他及时吞进了肚子里。 “道长醒了?”轻柔的声音似春风拂过耳畔,绝尘闻声望去,赫然看到一张艳美无双的容颜出现在自己面前。 “贫道......”绝尘欲起身之时,却被靳素鸾先一步按住了肩膀。 “道长身子虚弱,不用行礼了。”靳云轻说着话,将手中的茶杯送到绝尘的嘴边。 “贫道......多谢贵妃娘娘体恤......”感觉到靳素鸾的手指在自己肩膀上###着,绝尘不由的噎了下喉咙,沙哑开口。 “素鸾与道长也曾有过几面之缘,昨日听说道长吐血昏迷,素鸾心有不安,彻百里未眠,这才私入离境院探望,还好道长没事,否则素鸾这心......”靳素鸾美眸流转,媚光无限,握着绝尘肩膀的手下意识划到胸前。 “绝尘多谢贵妃娘娘好意。”绝尘说话间双手捧过茶杯,似是无意的朝后挪了下身体。 “既然道长无碍,素鸾先回宫,稍后再来探望。”靳素鸾心知离境院不可久留,遂不甘的收回玉手,转身离开。 看着靳素鸾摇曳着走出房门,绝尘不由的狠吁口气,好险呵,刚刚差点儿就把持不住了。 “你是谁......唔......”就在绝尘松懈之时,忽的一道身影划过。 关雎宫内,殷雪将彼时看到的全数禀报给了靳云轻。 “啧啧,真是可惜,美色当前,道长怎么能拒绝呢?”靳云轻一脸惋惜的看向绝尘,抬手示意其起身。 “贫道发誓,贫道对丽贵妃绝对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娘娘明鉴啊!”绝尘很清百里靳素鸾是眼前这位瘟神的二姐,他就算想要女人,也没必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自从那一百里之后,绝尘打从心里明白一件事儿,他情愿死,都不愿得罪眼前这位祖宗。至于那一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绝尘打死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二姐长的不漂亮?入不得道长的眼?”靳云轻睁大眼睛,狐疑问道。 “不是......” “不是就最好,你听好了,如果靳素鸾再对你毛手毛脚的,你大可不必客气,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懂了?”靳云轻挑了挑眉梢,肃然吩咐。 “这个......不好吧?”绝尘怯怯抬眼看向靳云轻,试探着开口。 “不会啊!二姐既然有需要,你满足她就是了。要让本宫知道你再装清高,小心把你扔进净事房!有东西不用,还不如割了算了。”靳云轻正色看向绝尘,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贫道保证会让丽贵妃满意!”绝尘闻言,顿时信誓旦旦。 “五日之后,摆在龙干宫的那株紫光灵芝会呈萎靡之状,且光泽尽失。介时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靳云轻早在将灵芝埋入土里时,便给灵芝洒了些药粉。 “贫道明白。”绝尘狠狠点头。 “嗯,殷雪,送他回去。”靳云轻似有深意看了眼殷雪,殷雪自是明白主子的意思,于是在送绝尘回到离境院前,先是将他扔进碧水湖游了一圈儿,以致于绝尘回去当晚便染了风寒,直至接到百里连城圣旨的那天才算好起来。 龙干宫内,百里连城剑眉紧皱,目光冷凝的看向窗边的灵芝,眼底一片阴郁。 “朕问你,何以这株灵芝会如此颓然?”百里连城愠怒看向绝尘。那日之后,百里连城之所以没找绝尘,是因为绝尘到底曾是二皇兄的门客,如今让他贸然启用,百里连城多少还是有些忌讳。 “怎么会这样?”绝尘疾步走到灵芝前,眉毛蹙起,忧心低喃。 “现在是皇上问你,你这算什么回答!”自绝尘进门,安柄山的目光便落在绝尘身上,恨不得能凭这双眼将绝尘活活瞪死。 “皇上稍等,且让贫道先算一算。”绝尘不理安柄山的嘲讽,突地扬起拂尘,绕着龙干宫走了数圈儿,最终在暗门前停了下来。 “恕贫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这龙干宫内有污秽之物,且瘴气鼎盛,非灵芝所能承受!”绝尘忧心忡忡的在暗门处来回踱步,一本正经开口。 “你放屁!你......”安柄山惊怒之余,忘了有百里连城在场,当下咒骂几句。 “安柄山!”百里连城冷眸看向安柄山,见龙颜震怒,安柄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当下俯身在百里连城面前。 “皇上切莫听这妖道胡言乱语,龙干宫乃天子之居,何来污秽之物,分明是灵芝出土后不适,才会日渐萎缩!”安柄山据理力争。 “嗯,朕也这么考虑,道长,你觉得安公公说的有无道理?”到底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百里连城并未深究安柄山的出言不逊。 “皇上若不相信,大可将灵芝移出龙干宫,幸而灵芝根基未损,贫道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离开龙干宫,灵芝必现初时之采。”绝尘信誓旦旦道。 “皇上,不如将这灵芝移到老奴房间里,老奴必会细心照顾。”安柄山毛遂自荐。 “恕贫道多言,灵芝乃仙草,岂是奴才的命格能震得住的,若是移到安公公的处住,怕是死的更快。”绝尘岂会猜不到安柄山的伎俩,当下开口阻止。 “罢了,先抬回关雎宫。你们都下去吧,朕要休息。”百里连城只觉额头钝痛,随后挥手退了二人,径自走入内室。 此时,已有侍卫将灵芝抬出龙干宫。绝尘自是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你站住!”安柄山随后追了出来。 “安公公有事?”绝尘挑眉看向安柄山,悻悻开口。 “绝尘!你都知道什么?”安柄山打死都不相信绝尘刚刚是无意站在那个位置上的。 “安公公这话问的莫名其妙,贫道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绝尘一脸茫然的看向安柄山,心底划过一抹快意,能看到安柄山这副噤若寒蝉的表情,他再入皇宫,便是值了。 “你少在这里打哈哈,说吧,你来皇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了荣华富贵?既然如此,有杂家这个师兄保着你,定会让你坐稳了这个国师的位置!”安柄山提出条件。 “亏得有公公这样的师兄,绝尘才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二皇子于绝尘有天大的恩惠,若非是你,二皇子会死的那样惨?公公也在这世上活了这么长时间,该明白一个道理,血债要由血来偿!”绝尘微俯身凑到安柄山身边,低声开口,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凭你也能动杂家一根汗毛!哼!”安柄山愤然甩袖离开,心却惶恐不安,如果不是丹药出了问题,他倒不致这般畏惧,可如今皇上已经开始服用这批丹药,现在若向皇上将丹药索回,势必引起皇上的质疑,与其如此,倒不如...... 看着安柄山离开,绝尘唇角勾起一抹绝冷的弧度,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心甘情愿被人利用,对于靳云轻,绝尘自心里感激。 三日之后,当百里连城出现在关雎宫时,靳云轻正浅眠在贵妃椅上,身侧,絮子和小优懒懒的趴在她怀里,睡的香甜极了。 看着贵妃椅上的可人儿,百里连城一时忘情的走过去,略有粗糙的指腹划过靳云轻的###的面颊,该是有多久未近她的身子了,只是简单的碰触已经让他的身体蠢蠢欲动,可是他不能,近些时日,他身子越发受不得这样的燥热。 “皇上......您来啦!”靳云轻忽的睁眸,美艳的面颊带着些许稚嫩,越发让百里连城忍不住将她压在身下。 “呃......朕来看看婉儿,也顺便看看那株灵芝怎么样了!”百里连城强忍着冲动移开手指,转身看向窗边的灵芝。在看到灵芝仿佛重获新生般散着淡淡的紫光时,百里连城眸间骤寒。 “皇上放心好啦,那些花匠每天都会过来给灵芝施肥加土,照顾的可周到了,可惜婉儿不会,不然一定会亲手替皇上好好照顾灵芝。”靳云轻欢快的走到百里连城面前,稚嫩的声音宛如黄鹂鸟般悦耳动听。 “这灵芝只是花匠在伺候着?”百里连城垂眸看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是啊!这两天婉儿都没让百里玉进这个房间呢!”靳云轻狠狠点头,一本正经开口。 “为什么?”百里连城不解看向靳云轻。 “他总是毛手毛脚,要是打翻了皇上的宝贝该怎么办呀!”靳云轻煞有介事回应。实则靳云轻是怕有心之人会借灵芝复活之事暗指百里玉有帝王的命格,在这皇宫里,她必须事事小心。 “婉儿有心了......朕忘了还有要事没处理,你再睡会儿,晚些时候朕再过来陪你。”百里连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拍了下靳云轻的脑袋,旋即转身离开关雎宫。 看着百里连城急匆离开的身影,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君已入瓮,精彩的戏目就要开始了。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将桌上的奏折甩到安柄山头上,眸间滚动着浓烈的黑。 “皇上明查啊!老奴所炼丹药没有任何问题,只会保皇上万寿无疆,绝对不是什么污秽之物!皇上莫要听那妖道妖言惑众。皇上可还记得,他是二皇子旧部,老奴早就怀疑这个妖道再入皇宫是有所图谋,老奴还查到二皇子曾救过这妖道一家老小,他这次入宫,很有可能是为了给二皇子报仇!皇上,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啊!”安柄山料到灵芝会死而复生,却没料到百里连城会这么大反应,第一时间打他问罪。 “报仇?你倒给朕说说看,他凭什么给百里墨寒报仇!就凭那张嘴?”百里连城显然不信安柄山的说辞。 “皇上且想想,那灵芝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他来了便发现那么一大株灵芝,老奴......”安柄山惊慌的跪在地上,他很清百里,皇上这些年之所以纵容他,皆因炼丹房,一旦炼丹房出事,他也离死不远了。 “那是因为皇宫中根本没有这样的高人!你以为朕是傻子么!朕命人勘察过灵芝根茎,花房的人清清百里百里的告诉朕,那株灵芝在关雎宫至少活了三百年!你该不会说绝尘串通了花匠诓骗朕的吧?朕亦查过,那花匠自十岁入宫便一直呆在花房,根本不认识绝尘是何方神圣!安柄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百里连城怒拍桌案,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精神恍惚,萎靡不震,他也不会因为绝尘的一时之语而怀疑丹药。 “皇上明鉴,老奴为皇上炼丹这些年来,殚精竭虑,事必躬亲,每批丹药老奴都亲自试尝过,绝对没有问题。”安柄山没想到百里连城竟私下查了这么多事,当下不敢再提绝尘二字。 “那你如何解释朕自服用你新炼的药丸之后,终日便跟作梦似的昏昏沉沉!连宫闱之事......你去将那些药丸拿来!青龙,你随他走一趟!”百里连城难以启齿,遂命安柄山将龙干宫内的药丸取来,又命青龙随行,以防安柄山将药丸换掉。 “老奴这便去。”安柄山诚惶诚恐开口,旋即退出御书房。待安柄山离开,百里连城又命人到离境院去请绝尘。 离境院内,靳素鸾一袭华衣裹身,宽敞的衣襟将优美的颈项显露在外,尤其是胸前的一片雪白,看的绝尘直咽唾沫。 “素鸾听闻道家有双修之法,若是道长有心,还请赐教一二,是不是这样?还是这样?”靳素鸾玉指###在绝尘胸前,将他的道袍褪至腰际,发嗲的声音听人的骨头都酥了。绝尘心知自己入宫目的,本不想惹这朵桃花,可既然有靳云轻的旨意,他自是没必要顾忌。 “若丽贵妃有心......绝尘必当倾心倾身教导贵妃。”绝尘的声音粗重且沙哑,此刻,绝尘已然扯开靳素鸾的腰带,双手迫不及待的打开繁复的华裳。靳素鸾见绝尘把持不住,当下钻进绝尘怀里。 就在两人欲上演鸳鸯交颈的火热戏码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闻声登时慌乱不已,靳素鸾更是想也不想的抄起自己的鞋子钻到了床底下。 “皇上口论,宣照国师到御书房见驾!”门外,传话太监恭敬禀报,绝尘急忙整了整道袍,这才打开房门。 “国师,请吧。”小太监俯身走在前面,绝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床下,旋即关门离开。 暗处,靳云轻一直等到靳素鸾鬼祟的从房间出来后,方才转身离去。 “娘娘,奴婢不明白,靳素鸾不惜用身子巴结绝尘,到底为了什么?她是想让绝尘利用命理之术改变皇上对她的看法?”汀月狐疑看向主子,百思不解。 “她和皇上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关于这点,她清百里的很,所以你说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她或许......若真如此,那本宫的这位妹妹真是越发大胆了!”靳云轻眉眼弯弯,唇角的笑灿烂若花。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将安柄山手中的药丸递给绝尘, “道长且看看,这药丸有何用途?”百里连城声音舒缓,态度温和,眼中戾气亦少了几分。绝尘隐忍住心底的兴奋,双手接过药丸,却在嗅过药丸之后心中暗惊! 原本依靳云轻描述,安柄山近日所炼药丸必定有毒,可他手中的这个药丸虽然不是什么让人长寿的良药,却也无毒,吃不死人。毋庸置疑,之前的药丸必定是被安柄山换掉了。 “吾皇万岁!”绝尘灵机一动,当下跪在百里连城面前,将药丸高举过顶。 “道长这是何意?”百里连城狐疑看向绝尘,不解问道。 “皇上能得此良药,实乃社稷之幸!”绝尘一语,令一侧战兢的安柄山甚是哗然。以他对绝尘的了解,绝尘必能嗅出这药是再平常不过的开胃丸,取材也是最便宜的山楂,根本毫无价值可言。 “哦?国师此话怎讲?”百里连城瞥了眼安柄山,遂将目光落在绝尘身上。 “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此药该是用世间珍稀药材,再配以益寿良方制成,就算贫道深谙此道,也未必会琢磨出这样精准的方子!”绝尘将手中的药丸大大夸赞了一番。 “此药真如道长所言那般神奇?”百里连城微挑了挑眉,追问道。 “贫道又岂敢欺瞒皇上!”绝尘信誓旦旦。 “嗯,道长果然好眼力!道长且在宫中住下,不日朕便将封道长为国师的诏书昭告天下!”百里连城心情大好,旋即退了绝尘,之后安抚了安柄山几句,才命其出去。 待安柄山离开御书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绝尘。 “为什么要帮杂家?”安柄山本以为绝尘会将那药丸批的一无是处,而自己也难逃皇上责备,却没想到结果与他料想的简直天差地别。 “不然呢?师兄以为绝尘会利用这个机会抢了师兄的饭碗?那种乌烟瘴气的事儿绝尘不稀罕。”绝尘将拂尘搁在桌边,悻悻道。 “杂家问的是,你为什么不趁机参杂家一本,你不是很想杂家死吗?”安柄山对绝尘的态度心存质疑。 “以师兄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一个小小的开胃丸还要不了师兄的命,而且绝尘也强调了,如果师兄一死,皇上势必要把炼丹的事儿推到绝尘身上,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绝尘没兴趣。”绝尘瞥了眼安柄山,心底也痛惜错失了这个机会。 “看来你还是冥顽不灵,定要与杂家作对,既然如此,杂家也不必领你这个情!哼!”安柄山狠瞪了眼绝尘,愤然离开。 适百里,当绝尘出现在关雎宫时,赫然看到百里玉就坐在那里,登时后退数步,怯怯看向靳云轻。 “你这什么态度?本王是老虎么?能吃人么?”百里玉瞥了眼绝尘,双手难得的没攥成拳头。 “王爷不是老虎,不过也能吃人......”绝尘说着话,又朝靳云轻的方向挪了两步。 “本宫问你,今日是你为何不在皇上面前参安柄山一本?”清越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靳云轻定眼看向绝尘,樱唇轻启,淡声质问。 “娘娘明鉴,贫道这样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一旦贫道揭发安柄山,皇上或许会责罚他,却一定不舍得杀了他,介时安柄山若因此换了炼丹房制药的原料,我们便再无证据证明他炼的丹药有毒。贫道临时改了娘娘的计划实属迫不得已。”绝尘双膝跪地,诚心禀报。 “王爷输了,汀月,把王爷的焰魂剑替本宫好生收着!”靳云轻浅笑嫣然的看向百里玉,此刻,汀月已然将桌上的焰魂剑双手捧到靳云轻的内室。 “花言巧语的妖道!”百里玉恨的牙痒,拳头攥的咯咯直响,绝尘不明就理,身体不由的跟着颤了起来。 “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是本宫疏忽,本宫没想到安柄山会这么快把药丸换了,幸而你聪慧,懂得变通。”靳云轻十分赞赏的点头,眼底闪过一道锐光。 “贫道多谢娘娘赞赏,只是经此一事,安柄山就算不换药材,也会将那些药丸销毁,介时我们再想找他的把柄,不是难上加难了?”绝尘忧心开口。 “不会啊,殷雪,把东西给他。”靳云轻红唇微动,浅浅笑着。一侧,殷雪已然将手中的纸包递到了绝尘手里。 “这是......这是制药的原料?”绝尘嗅了两下,惊讶开口。 “本宫知道你的本事,像安柄山扔的那些物证,咱们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吗?”靳云轻似有深意的看向绝尘。 169.439 “贫道明白!娘娘放心,贫道知道该怎么做!”在绝尘的脸上,靳云轻没看到一丝质疑。 “本宫知道炼制那种药丸会中毒,你不怕?”靳云轻狐疑看向绝尘。 “绝尘既然选择入宫,便没想活着出去!”绝尘一改脸上的唯唯诺诺,神色坚定异常。 “为什么?”靳云轻最清百里的绝尘的心思,可还是问了出来。如果将绝尘收为已用,最先做的便是解开他与百里玉之间的嫌隙。 “为二皇子报仇!绝尘不怕说句大不敬的话,虽然当日是皇上下旨杀了二皇子,可皇后仁慈,为二皇子留了一条后路,只恨那安柄山为求邀功,竟然私自派人埋伏,才致二皇子被乱箭射死。忠臣不侍二主,绝尘苟延残喘的躲在清风观里,就是想寻机会为二皇子报仇!绝尘自知没能耐杀皇上,可安柄山这个小人,绝尘是万万都不能放过,绝尘承诺,只要安柄山一死,绝尘任凭肃亲王处置,死而无怨!”绝尘一番陈词冷百里玉惊愕不已。 “你说什么?当初......当初表姐有意放了二皇兄?”百里玉猛然起身,双手倏的抓起绝尘,眼中绽放着夺目的华彩。他一直以为表姐为了百里连城,可以做任何事,所以有些事,他藏在心里不说,却已是心结。 “绝尘又岂敢欺瞒娘娘和肃亲王,当初靳皇后暗中派人给绝尘捎了口信,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是二皇子福薄,可绝尘依旧记着靳皇后的好。”绝尘眼底有泪涌出,声音哽咽沙哑。 “原来是这样......难为表姐了......”百里玉颓然松开绝尘,踉跄着跌倒坐在椅子上,心似被人抛进万顷荆棘之内,扎的鲜血淋漓。他早该明白,如表姐那样的女子,根本不会做出心狠手辣的事! “这药无需炼了,物证的事本宫会再想办法。”回想往事,她虽有心救人,可到底没保住百里墨寒的命。 “娘娘不必如此,绝尘自有办法炼出解药。”绝尘感激的看向靳云轻,笃定道。 “真的?若真如此,你还能多救几条人命。东西你拿走,殷雪,送他回去。”靳云轻赞赏点头。 就在殷雪欲带绝尘离开之时,靳云轻复加了一句。 “记着本宫的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这可是本宫付你的报酬之一呢。”靳云轻语闭,绝尘面颊腾的通红。 待绝尘离开,靳云轻转眸看向百里玉,眼底抹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她本不想让绝尘旧事重提,不过只有让百里玉明白绝尘活下来的目的,他才会对此人少了那份记恨,谁又能保证,他日这个绝尘不会成为百里玉的左膀右臂呢? “王爷是不是正感动着呢?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竟还有颗琉璃心。”靳云轻调侃着看向百里玉,眉眼弯弯。 “表姐从来都是琉璃心,不像某人。”百里玉收起眼底的悲伤,冷哼一声。 “哦?那筱萝要怎么做才能让王爷觉得筱萝也是个善良的人呢?”靳云轻单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向百里玉, “如果你肯将焰魂剑还给本王的话......” “咳......筱萝忽然觉得做善人不是筱萝的追求,时候不早了,筱萝要休息,王爷请自便吧!”靳云轻轻咳了一声,旋即起身朝内室走去。 “你就这么走了?那本王的焰魂剑呢?”百里玉急忙起身,大声问道。 “那不是王爷的焰魂剑,是筱萝的,还请王爷注意措词。”靳云轻回眸抿唇,那一笑,百媚生情,三千粉黛尽失颜色,百里玉不由的怔在那里,直至房门紧闭的一刻方才缓过神儿来。 “心也太黑了......”百里玉恨恨念叨着,无奈转身离去。 再见明玉之时,靳云轻陡然起身,眼底顺间氤氲出一片雾气,只见明玉脸色铁青,双手枯瘦如柴,眼眶凹陷,俨然病入膏肓。 “奴婢明玉......叩见皇后娘娘......”见明玉欲下跪,靳云轻当下上前亲手将明玉搀扶到桌边。 “殷雪,把药拿过来!”靳云轻急声催促时,殷雪已然将绝尘昨晚炼出的解药交到靳云轻手里。 “娘娘......”明玉欲开口,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先吃下这个。”靳云轻说着话,将丹药送进明玉嘴里,随后亲自为其倒了杯清水喂药。 “奴婢多谢娘娘......只是自己这身子明玉心里清百里,怕是没几日好活了。那日的事明玉听说了,是奴婢无能,未能发现安柄山偷偷换了丹药,才会让娘娘的计划功亏一篑,奴婢该死......”明玉眼眶有泪溢出,哽咽低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宫向你保证过,一定会让你亲眼看到安柄山的下场!”靳云轻信誓旦旦。 “主人,你看!”一侧,殷雪惊讶于明玉的变化,目露惊喜之色。 “去拿铜镜!”靳云轻樱唇勾笑,眼底隐隐闪烁着晶莹。 当看到自己的容颜在铜镜里光彩如初的那一刻,明玉欢喜的不能自持,眼泪刷刷的涌了出来。 “奴婢叩谢娘娘再造之恩!”此刻的明玉面颊红润,双眼有神,纵是枯槁的双手亦泛起光泽,可见绝尘炼制的解药药效何等神奇。 “起来说话,殷雪,把解药交给明玉。”靳云轻吩咐道。 “娘娘,这解药?”明玉狐疑看向靳云轻。 “你报仇的时候到了,待你回去后将这些解药分给中毒的宫女,之后告诉安柄山,他的药方和所配剂量都没问题,明白本宫的意思吗?”靳云轻肃然开口,眸间光芒如华。 “娘娘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以此法炼药,因为我们吃了解药,所以不会有事,而安柄山时常出入炼丹房,所以......娘娘英明!”明玉兴奋赞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上天注定不让安柄山死的那么痛快,本宫只是遵从天意罢了。”靳云轻浅笑嫣然。 正如靳云轻所料,就在安柄山欲秘密处决炼丹房所有宫女时,却发现炼丹房内的宫女一百里之间突然容光焕发,甚至还似年轻了不少。 “明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柄山唤来明玉,狐疑看向周遭忙碌的宫女。 “回安公公,奴婢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后就这样了,奴婢猜测该是您这次炼的丹药起了作用,虽然此前奴婢等皆有萎靡之兆,但那也许只是个过渡!如今奴婢照镜子时,都觉得自己似是年轻了七八岁呢!”明玉眸光放亮,兴奋回禀。 “过渡?难不成那张药方是真的......”安柄山自顾思忖着,丝毫没看到明玉眼隐藏的绝寒。 “若是公公没事,奴婢还要急着炼药呢,对了,这批的药需要改变剂量吗?”明玉似是无意问道。 “暂时......暂时别改了。”安柄山虽然心有质疑,可却经不起眼前看到的事实。明玉闻声领命,俯身退去的一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安柄山一改往日习惯,时常亲自动手炼药,时尔还会用嘴尝两下,直至有一天,安柄山在确认炼出的药丸与此前那一批无异后,竟将其中一颗放进嘴里,那一刻,明玉欢喜雀跃,眼底有泪溢出。 关雎宫内,靳云轻看着桌上摆放的华美凤服,心底五味陈杂。 “杂家传皇上口谕,封后诏书已下多日,礼部于昨日将封后大典的日子定在下月初七,这些是司制房送来的凤服,娘娘可先试穿一下,若是哪里不满意,且送回司制房让她们依着娘娘的意思改好......咳咳......咳咳咳......”安柄山恭敬禀报,一句话下来,便已有些轻喘。 “好漂亮的衣服啊!”靳云轻欢喜的走到桌边,双手捧起凤服,手指触及衣料时,仿佛是有几千根针直直刺入掌心,多么熟悉的双面苏绣针法,整个皇宫中,就只有皇后配用这样绣法的布料。 何等尊贵的象征!可等惨痛的回忆!大百里皇后,这个她自心底厌恶的头衔如今又落到自己头上。是天意?呵,彼时她以为自己与百里玉错失便是天意,与百里连城共结连理亦是天意,可天意给了她什么?这一次,她偏要逆天而行!她的路,每一砖每一瓦她都要亲手铺砌,没有人可以在她的路上开一条岔路! “这凤服上的绣样可是皇上亲自为娘娘挑选的......咳咳......”安柄山忍不住咳嗽两下。 “你没事吧?汀月,快给安公公捶捶背,以前婉儿咳嗽的时候,母亲就这么做,很管用的。”靳云轻目露忧虑的看向安柄山,急声吩咐。 “老奴无碍,娘娘有心了,还是让汀月服侍娘娘试装,老奴告退。”安柄山恭敬转身,脚步有些凌乱的走出关雎宫。 就在安柄山离开的下一秒,百里玉赫然自宫门处走了进来。 “本王还以为封后大典省了呢。”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凤服,百里玉胸口似被一团棉絮堵的死死的,那股说不出的憋闷让百里玉甚是烦躁。 “筱萝也希望是省了,可是怎么办,皇上舍不得委屈筱萝呢。”靳云轻自嘲着扔了手中的凤服,命汀月端进内室。 “既然皇上那么宠你,你便不用再找什么后路了!”百里玉酸酸开口,随手将絮子拽下贵妃椅,自己猛的坐在上面,冷冷道。 “皇上宠筱萝是皇上的事,跟筱萝有什么关系。王爷早该知道筱萝不稀罕什么皇宠!”靳云轻俯身抱起躺着都能中箭的絮子,安抚的拍了拍絮子的脑袋。 “那你稀罕什么?”百里玉一脸正色的看向靳云轻。 “稀罕你啊!”靳云轻肃然回应,换来百里玉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 “咳咳......刚刚本王见安柄山跟喝了酒似的,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百里玉强自压制住心底的悸动,转移话题问道。 “筱萝刚刚说稀罕王爷,王爷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呢?要知道这世上能让筱萝稀罕的可不多呢!”靳云轻明知百里玉有意转移话题,还故意将刚刚的话题拉了回来。 “本王在说正事!”百里玉见靳云轻走过来,刻意朝后退了两下。 “筱萝说的也是正事啊!”靳云轻眨着那双灵动清澈的水眸,缓缓走到百里玉身边。 “靳云轻!”感觉到靳云轻的身子贴着自己坐了下来,百里玉只觉心底燥火倏的燃起,登时厉声大喊,用以掩饰心底的焦躁。 “我在啊!有事?”百里玉越是窘然,靳云轻越是欢喜,靳云轻忽然觉得,逗絮子不如逗百里玉来的让人心情愉悦。 “没事,本王走了!”在闻到靳云轻身上那股独有的淡雅香气之时,百里玉腾的自贵妃椅上弹跳起来。 “绝尘把丹药炼出来之日,便是安柄山的死期。”靳云轻伸手抚着絮子,漫不经心开口。无语,百里玉立在宫门处许久,终是转身回来。 “这次谢了。”在百里玉看来,靳云轻对付安柄山完全是在帮自己的忙。 “什么?筱萝没听清,烦劳王爷再说一遍。”靳云轻故作蹙眉之态看向百里玉。 “还我焰魂剑!”百里玉尴尬之余,大声吼道。 “哦,不用谢了。”靳云轻煞有介事点头,百里玉登时以手抚额,唇角抽搐。 适百里,秋风微凉,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月光穿梭其间,洒下一片斑驳的影像。 离境院的房间里,两具不着寸缕的身子抵死纠缠,谁也不肯先败下阵来,彼此拼了命的宣泄,床榻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绣帐被摇的似海上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那满地凌乱的华衣道袍,旖旎了一室的春光。 “呃......道长好修为啊!”靳素鸾双手抓在绝尘的背脊上,留下长长的红痕。 “贫道惭愧,娘娘的修为必在贫道之上......呃!”绝尘纵情享受着靳云轻赐予他的报酬,直到身体再没力气,方才满足的自靳素鸾身上爬了下来,仰面朝天,大口喘气。因为是百里连城的女人,绝尘用起来分外刺激,他既没杀百里连城的本事,便让他的帽子越戴越高! “得道长赞赏,素鸾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呢。”靳素鸾翻身趴在绝尘的胸前,玉指划过绝尘额前流海,身子滑嫩,柔若无骨。这一刻,绝尘真恨自己没在清风观,否则必定让那些终年吃素的小弟子们都尝尝鲜儿! “绝尘句句肺腑,绝无半句虚言。”绝尘指天发誓。 “素鸾信,素鸾更通道长一定会帮本宫将这粒药丸悄悄的放进皇上的茶杯里。”靳素鸾说话间自枕下取出一粒指甲大的药丸,放在绝尘手里。 “这是什么?”绝尘狐疑看向手中的药丸,置于鼻下嗅了两下,当下分辨出这是要命的毒药。 “道长何必那么紧张呢,不过是让人昏沉四五日的迷药罢了。”因为白眉的阴影,在靳素鸾看来,所有道士都是神棍,只会招摇撞骗而已。所以从一开始,靳素鸾便没把绝尘放在眼里。 “迷药?贵妃为何要给皇上下迷药?”看出靳素鸾眼中无人,绝尘将计就计,登时爬起来战兢的跪到床榻一角,身体时不时的颤两下,以示自己怕的要死。 “看把道长你吓的,素鸾这还不都是为了道长好么!”靳素鸾慵懒的甩开锦被走下床榻,光滑的身子一览无遗的显露在绝尘面前。 “为贫道好?”绝尘噎了下喉咙,这才瑟瑟的爬到床边,狐疑看向靳素鸾。 “虽然本宫只见过道长几面,可也记得道长以前曾是二皇子的人,如今道长不老老实实的呆在清风观,而是选择冒死入宫,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靳素鸾优雅的坐在椅子上,手持玉梳捋着长发,悠悠说着。 “那贫道的目的是什么?”绝尘试探着问道。 “自然是想出人头地!人生在世,谁不想活的轰轰烈烈,若换作是本宫,亦不甘心被圈在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上一辈子。”靳素鸾自以为是的猜测。 “娘娘英明,既然娘娘明白绝尘的心思,就该知道,绝尘的下辈子可都倚仗着皇上,这回怕是帮不上娘娘什么忙了。”绝尘捡起道袍披在身上,小步走到靳素鸾身边,将药丸搁到桌上。指甲大的药丸啊,靳素鸾以为皇上是瞎子么?绝尘如是想。 “道长先别急着拒绝,且听素鸾把话说完,有件事道长或许不知道,就算道长现在被封了国师,可若想将皇上身边的安柄山比下去,简直难如登天。”靳素鸾细心为自己梳了一个飞天髻,淡声开口。 “安柄山不过是个太监,贫道还是有这个自信的。”绝尘缓缓退到一侧,不以为然道。 “有件事道长一定不知道,那安柄山入宫前也是个道士,且不知从哪儿淘弄了一张长生不老的方子,这些年来,一直私下为皇上炼丹,你想想,有这么个好差事在手,皇上会亏了他么?”靳素鸾陡然转身,一本正经看向绝尘。 “他会炼丹?”绝尘佯装惊诧质疑。 “所以只有他炼的丹药出了问题,皇上才会舍他取你!”靳素鸾见绝尘动了心,越发卖力劝说。 “可他炼的丹药怎么才会出问题啊?”绝尘皱眉沉思。 “道长看着聪慧,怎么这般不通窍啊,只要你将本宫的药丸给皇上吃了,皇上身体出了差池,自然会把责任怪到安柄山身上,这么简单的道理,道长想不明白?”靳素鸾有些急了。 “原来如此,那贫道还真要多谢贵妃娘娘了!”绝尘恍然开口,双手合于胸前,朝着靳素鸾行了个大礼。 “谢什么,本宫这么做,也是想你能稳坐国师宝座,介时你与本宫便可以......”靳素鸾起身,摇曳着走到绝尘面前,玉指勾起绝尘的下颚,眼底媚光幽幽。 彼时,当绝尘将靳素鸾的话原原本本重复给靳云轻听时,靳云轻不禁感叹。 “这是哪个庸医给二姐做的药丸啊!”看着浸在水里半天都没化开的药丸,靳云轻极度无语。 “咳咳......贫道觉得问题的重点在于丽贵妃想杀皇上,而不是这粒药丸......”绝尘显然没料到自己费尽唾沫陈述后得到的却是这句话。 “有什么奇怪,这皇宫里想杀皇上的可不止一人呢,你为什么要告诉本宫?其实你大可以将这药丸偷偷放到皇上的水杯里,再寻个由头将蛛丝马迹引向华清宫,以你的智商,这不难。”靳云轻漠然抬眸,似有深意看向绝尘。 “绝尘既然答应皇后娘娘不动皇上半分,便不会自作主张,由始至终绝尘的目的就只有安柄山一人。”绝尘心知靳云轻在试探自己,当下表态。 “嗯,本宫信你。本宫让你炼的丹药炼好了吗?”靳云轻言归正传,让安柄山逍遥了那么久,是时候送他归西了。 “绝尘已经带来了,请娘娘过目。”绝尘说着话,自怀里取出十余粒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小心翼翼的搁在桌上。 “嗯,做的不错。本宫问你,事成之后,你有何打算?”靳云轻看中了绝尘这个人,心思稳健,行事周密,是个可造之材。 “有命活着的话,回清风观。”绝尘据实回应。 “若本宫有个好去处,你可愿意?”靳云轻扬眉看向绝尘。绝尘闻声,蓦然抬眸,眼底划过一抹暗淡。 “绝尘明白娘娘的意思,只要安柄山一死,绝尘自会......” “你以为本宫会要你的命?”靳云轻浅笑道。 “不是?”绝尘很清百里‘好去处’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罢了,介时你便知道了。退下吧,对付安柄山就是这两天的事,你且准备一下。”靳云轻淡淡道。 “绝尘明白,可丽贵妃那边?”绝尘恍然想到来的初衷,请示道。 “且凉着她,等本宫有空的时候再逗逗她也不迟。”靳云轻眸色幽冷,唇角勾起的弧度让绝尘一阵恶寒。 翌日早膳,百里玉端着饭碗,拿着竹筷,踌躇坐在椅子上,不时看向靳云轻。 “王爷有话就说,现在这模样容易让人误会,弄的好像筱萝有多刻薄,王爷吃个菜还要看脸色一样。”靳云轻说着话,将一块鱼肉夹到百里玉碗里。 “本王前天晚上看到靳素鸾到绝尘房间里去了......”百里玉意有所指。 “那又如何?”靳云轻不以为然。 “她居然绝尘!”百里玉撩下碗筷,愤然怒斥。 “王爷跟上去看了?”靳云轻睁大眼睛看向百里玉,音调异常高。 “嘘!本王才没那么龌龊!不过除了那种事,也不会有别的事了!这件事本王不会坐视不理!”百里玉愤愤然道。 “王爷何必大惊小怪呢,靳素鸾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当初她跟百里子宵鬼混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气愤。”靳云轻心知靳素鸾害死表姐这件事一直是百里玉心里的刺,靳素鸾不死,百里百里玉岂会罢休。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不管怎样,本王决定今晚宰了那个贱妇!”只要看到靳素鸾还逍遥自在的活着,百里玉便不舒服。 “王爷恨靳素鸾,筱萝又何尝不是。筱萝之所以让她活到现在,除了她手里有那份证词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日筱萝要将大姐的死昭告天下,若靳素鸾死了,便是死无对证!王爷相信么,终有一日,筱萝会让害大姐的人在大姐的陵墓前磕头认罪,再自绝而死!”深邃的眸滚动着幽冷的寒意,靳云轻一字一句,仿佛带着刺般挑起了百里玉心底的鲜血。 “到底是表姐的妹妹,本王没看错人!”百里玉硬是将眼泪吞进肚子里,狠狠点头。 “王爷这么说是认可筱萝的做法了?”靳云轻收起眼中的冰冷,狐疑看向百里玉。 “自然,你比本王想的要周到,不错,表姐惨死,害她之人不该死的那么轻松!”百里玉释然,暂时放下了对靳素鸾的杀机。 “那好,王爷快些吃饭,吃完饭帮筱萝办件事。”从这一刻开始,靳云轻知道,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让百里玉办任何事了。 “不吃了,办事要紧,什么事?”百里玉当下起身,满腔激情的看向靳云轻。 “筱萝的话堪比鸡血啊......”见百里玉如此,靳云轻不禁感慨。百里玉闻之,原地石化。 晌午十分,百里连城本想到关雎宫瞧瞧靳云轻,却不想走到御花园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 “发生什么事了?”百里连城面色阴沉,厉声问道。 “老奴这就派人去看!”安柄山登时转身,欲吩咐身后的小太监跑一趟,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罢了,朕亲自去。”自安柄山所炼丹药被绝尘验证之后,百里连城越发深信不疑的每日按时服药,以致于这两日,他只要想到靳云轻,身体便即刻了有反应,可这反应只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情况下,他着实不该去关雎宫。 安柄山的状况也不比百里连城好多少,虽然他对男女之事无甚感觉,可自从服用丹药后,安柄山便觉自己四肢无力,头脑发昏,有时候眼前还会出现两个主子。 枯井前,百里玉单手攥着小太监的衣领,清眸冷凝,如覆冰霜。 “你敢拦着本王?”百里玉愤然怒吼,说话间猛的推开小太监,大步走向枯井。 “王爷不可啊,这里什么都没有,王爷这是要干什么啊!”小太监惊恐上前抱住百里玉的脚,苦哈着脸哀求着。 “本王要干什么轮得着你管!让开!”百里玉一脚踢开小太监,再欲起步时,赫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冰寒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百里玉闻声转身,见是百里连城,登时拱手施礼。 “臣弟叩见皇上。”见百里连城出现,刚刚被踢到地上的小太监猛的吓出一身冷汗,此刻已然不顾疼痛的跪在一侧,抖如筛糠。 “嗯,百里玉,你在这里做什么?”百里连城瞥了眼小太监,转眸看向百里玉。 “回皇上,臣弟刚刚看到这厮朝井里扔了什么,一时好奇想要看看,没想到这奴才死活挡着,臣弟心觉有异,这才与他争执起来,不想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百里玉据实开口。 “哦?你朝里面扔了什么?”百里连城转眸看向小太监,却见小太监将头埋到腿间,身体如落叶般抖动不止。见小太监不说话,安柄山登时上前。 “该死的奴才,皇上问你话呢!”安柄山刻意靠近小太监,这才看出跪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信小敦子。 “回皇上......奴才什么也没扔......”小敦子说着话,双眼乞求着看向安柄山,安柄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昨晚一时手痒,折磨死了一个宫女,原是交给这个小敦子处理掉,现下想来,这小敦子必是嫌路远,索性将宫女扔进井里了。 “胡说!本王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么?”百里玉登时上前,朝着小敦子的胸口便是一脚。 “百里玉,何必这么大火气,朕命人到井下瞧瞧,若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朕赐死他便是了。”百里连城只觉精神萎靡,连站着都有些费力。 “皇上,这事儿交给老奴,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安柄山心虚走到百里连城面前,毛遂自荐。 “也好......”百里连城正欲转身之时,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当下转身,目光凌厉。炼丹房何等封闭,根本不可能有味道传出来,而且就算传出来,也不会传的这么远。百里连城虽然萎靡,可脑子却好用的很,这味道分明就是他每日服食的丹药的味道。 “皇上?”安柄山不明就理,狐疑看向主子。 “百里玉啊,这等小事你就别管了,交给奴才们自己处理,朕忽然想起来有本重要的折子没批,你且帮朕将龙案上的折子全都拿到关雎宫,朕这身体......”百里连城声音虚弱,淡声道。 “可是......好吧,臣弟这便去。”百里连城犯难的看了眼枯井,方才转身离开。 就在百里玉离开的下一秒,百里连城眸色骤凛,转身命侍卫下井勘察。 “皇上,老奴送您回龙干宫?”安柄山闻惯了这股味,当下没察觉出什么,只想着快些遣走百里连城,却在迎向百里连城凛冽的幽芒时不由的噤声。 安柄山心道自己的事儿皇上多少也知道些,调走百里玉或许是为了给自己留些面子,就在安柄山思忖之际,只见侍卫自井内拎出一具死尸。 “回禀皇上,井下还有至少三十具这样的尸体。”侍卫一语,百里连城阴眸顿时寒如冰霜。 “全都驮上来!”百里连城愤然低吼,阴森的眸紧紧盯向那具宫女的尸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在看到女子尸体的那一刻,安柄山只觉浑身血液骤凝,喉咙狠噎了下走上前去,脚步凌乱不堪,眼前宫女分明是他背着百里连城偷偷运出皇宫的试药宫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皇上......”安柄山慌乱的看向百里连城。 “来人!去请国师!”百里连城愤然低吼,漆黑的目滚动着幽幽的寒意。此刻,侍卫们已然自井底驮了三十具女尸上来。 看着地上摆着的尸体,安柄山双腿忍不住的颤抖,手中的拂尘亦跟着在风中凌乱。那些尸体皆面色铁青,双眼凹陷,骨瘦如柴,皆是中毒之兆。 “皇上,这件事......”安柄山惊诧之余,踉跄着走回到百里连城身边,他很想解释即便那些宫女死于炼丹,可丹药却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他才一开口,便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一切等国师来了再说。”百里连城甚至没看安柄山一眼,双目紧盯着那些尸体。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绝尘在侍卫的引领下到了御花园。 “贫道绝尘叩见皇上。”绝尘恭敬打了个揖,余光瞥了眼安柄山,四目相视的顺间,安柄山顿时恍然,怒目瞪向绝尘。 “国师请起,你且替朕验查一下这些宫女的死因。”低戈的声音透着绝寒的音调,绝尘不敢怠慢,当下转身走向那些宫女的尸体。 百里连城身侧,安柄山双眼赤红,懊恼自己没有一早下手解决了绝尘,现在这种局面,他怕是在劫难逃了。 “启禀皇上,贫道需剖腹验查才能寻得真相。”绝尘一本正经的走到百里连城面前,目露忧色。无语,百里连城亲自抽刀交到绝尘手里。 时间对于安柄山来说是漫长的,更是难熬的,尤其在看到绝尘从一个宫女腹中剖出丹药的时候,安柄山就知道,这次他算是栽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是保住这条老命,只要保住命,他就有办法扭转乾坤。 “皇上,贫道以为这些宫女皆死于这种丹药!”绝尘将一颗擦拭干净的丹药单手捧至百里连城面前。 “道长以为,这粒丹药与朕不日前让道长所见丹药有何不同?”百里连城的声音冰冷如锥,背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 “贫道愚见,两种丹药取材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取材的剂量,要知道炼制这种丹药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倘若剂量不准,前者是益寿的良方,后者便是锁命的鸩毒。”绝尘神色肃然,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依国师之见,能炼出益寿良方的人,能不能再炼出锁命鸩毒?”百里连城声音越发幽寒。一侧,安柄山的身体抖动不止。此时此刻,只要绝尘的一句话,分分钟便能将他打入万丈深渊。 “除非刻意。”绝尘简单利落的回应让百里连城勃然大怒。 “来人!将安柄山押入龙干宫!国师,请进一步说话。你们留下,将尸体运出皇宫,烧尽!”百里连城愤然低吼,旋即踩着暴戾的步子朝龙干宫方向走去。 待众人离开,百里玉与靳云轻方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还没确认炼丹房里的丹药有毒,皇上已经这么生气了?”百里玉不禁摇头,心里却十分愉悦,皇上越生气,安柄山死的越惨呵。 “但凡吃这种长生不老药的人,皆是惜命之人。试问,这么渴望活着的人若知道自己每天吃的东西很有可能是锁命的毒药,会是什么反应?”靳云轻幽幽笑着,幸而百里连城中毒不深,若是这么死了,她会遗憾的。 “对了,你是怎么将丹药弄到那些尸体的肚子里的?”百里玉好奇的看向靳云轻。 “能有多难,剖开,塞进去,缝上。”靳云轻言简意赅回应。 “不是吧,你就不怕皇上会找御医验尸?”百里玉愕然看向靳云轻,忽然觉得后怕。 “开什么玩笑?如果这种事可以见光,皇上又何须将你遣走?你也看到了,如果这里不是皇宫,皇上恨不得马上毁了那些尸体。走吧,筱萝请王爷品茶,稍后殷雪便会带着好消息回到关雎宫。”靳云轻嫣然浅笑,摇曳着走在眼前。 看着靳云轻娉婷而去的身影,百里玉心下感慨,此刻的靳云轻,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表姐...... 龙干宫内,百里连城命人打开暗门,安柄山被推搡着进了炼丹房。 “奴婢叩见皇上。”在看到百里连城的那一刻,明玉等人皆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从她们入炼丹房那一天开始,从未见过皇上踏足这里,这一刻,明玉知道,她盼的那一天终于到了。 “皇上明鉴,老奴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给皇上吃有毒的丹药啊!老奴发誓,那些宫女绝非死于丹药!是绝尘!绝尘对老奴怀恨在心,他早就想将老奴置于死地!皇上,老奴伺候您这些年,当真是一心一意啊!”安柄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百里连城却不为所动。 “你!把近几日炼的丹药拿过来。”百里连城随手指到了明玉头上。 “奴婢遵命。”明玉心中暗喜,当下转身将装有丹药的玉盒捧到百里连城面前。 “国师,你且替朕验查一下,这些丹药可有异常?”百里连城对安柄山的话置若罔闻,幽目直直看向绝尘。 绝尘单手打了个揖,转尔走到明玉面前,随手拿起一粒丹药在鼻下嗅了一下。 “皇上,此丹药与宫女尸体内的丹药如出一辙,服食后会令人萎靡不振,且在腹中淤积不化。”绝尘肃然回禀。 “你血口喷人!皇上!此药当真有延年益寿之药效,虽然初食会让人有倦怠之感,可服用到一定程度,便会容光焕发,返老还童!这里的宫女皆可证明!明玉,你快禀报皇上!快说啊!”安柄山挣扎着咆哮,急声催促明玉。 “安公公......您在说什么啊?明玉听不明白。”明玉一脸茫然的看向安柄山,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170.440 “你怎么忘了?当初你们皆有中毒症状,后来突然起死回生!就是那件事,告诉皇上!”安柄山焦急提醒。 “回禀皇上,奴婢当真不知道安公公在说什么,奴婢等自到这里之后,便一直按着安公公定好的剂量炼丹,其间并未发生像安公公说的那种情况,皇上明鉴!”明玉被安柄山逼的急了,登时双膝跪地,眼泪在眶里打转儿。 “明玉!你!你个贱奴!你们,你们快告诉皇上,杂家说的都是真的!”安柄山没料到明玉会睁眼说瞎话,心中大骇。 “皇上饶命,奴婢等一直在这里炼丹,从没有过中毒症状!”明玉身后,二十几个宫女皆双膝跪地,战兢回禀。 “皇上,贫道以为只要找只仓鼠试药,便可辨别这些丹药的真伪。”一侧,绝尘不失时机开口。 “皇宫里哪来的仓鼠,就她了!”百里连城额头青筋迸起,幽眸寒蛰,手指直指向跪在面前的明玉。 “皇......”明玉惊愕之余很想求饶,却在开口之际隐忍下来,她很清百里,只要自己服食这些丹药而死,安柄山的下场绝对会比自己想象的要惨。 “皇上,贫道以为还是用仓鼠或是猫狗之类的好些,这种丹药用在人身上未必能立竿见影。”绝尘单手打了个揖,恭敬道。 “既是如此,来人,将华清宫里的畜牲抱过来!”百里连城冷蛰低吼。 一语毕,明玉下意识看向绝尘,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意,绝尘只微微点头,便将目光转向早已吓瘫的安柄山身上,看着昔日仇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绝尘心底终于释然,他苟延残喘多年,为的就是今日。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侍卫将靳素鸾刚刚自宫外弄来的恶犬牵了进来,在看到恶犬的一刻,绝尘暗自噎了下喉咙,如果手中的丹药毒死人需要一颗的话,那眼前这条狗怕是得三颗才能丧命,幸而百里连城此时正在气头上,也不管许多,当下命绝尘试药,绝尘倒不含糊,随手拿过宫女手中的金盒,将里面的丹药全数扔到地上。 即便是毒药,那也是集世间珍稀药材于一身的毒药,恶狗嗅着味道,当下伸出舌头将丹药全都舔到肚子里。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恶犬身上,尤其是安柄山,那双细眯眼瞪的老大,即便他知道这是绝尘设好的陷阱,可他还是希望奇迹能出现。 “呜”看着恶犬在地上挣扎几下后呜呼哀哉,绝尘眼底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彼时接过金盒一刻,他便将准备好的剧毒抹在了丹药上。 “不可能!皇上,这不可能!这些丹药老奴一直服用,现在不还是好好活着,这个畜牲不应该死啊!皇上!您莫要被他们骗了啊!”恶犬咽气一刻,安柄山凄厉大吼。 “安柄山!你再说一遍!”百里连城陡然甩袖,阴森的面容涌动着狂风怒浪。 “老奴......老奴也是怕皇上服用后会有异常,才会以身试药......皇上!这些丹药没有毒,真的没毒啊!不信皇上可传唤御医为老奴验查!”安柄山惊慌之余,道出自己偷食丹药的秘密,只是生死关头,这些事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如果御医在你身上验出丹药的成分,就证明你不是蓄意谋害朕,否则......”百里连城森幽的眸子陡然紧眯,其间戾气似要将安柄山凌迟一般。 龙干宫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御医的身上。 “启禀皇上,安公公确有中毒症状,幸而中毒不深,待微臣回去后配好方子,半月之内,必能解了安公公身上之毒。”李御医收回搭在安柄山腕上的手,起身走到百里连城面前,恭敬禀报。 “不必了,你下去。”百里连城肃然开口。身为宫中老人,李御医自然明白此事非比寻常,当下退出龙干宫。 “皇上,老奴有罪啊!可是老奴从没想过害皇上,否则老奴也不会明知丹药有毒,还自已服食!”此时此刻,安柄山只能以弱示人,若还是紧咬住绝尘不放,势必会激怒皇上,即便他心里已经将绝尘咒骂了一万遍不止。 “你的一副贱骨怎敢与朕相提并论!”百里连城气极,愤然怒骂。 “老奴自知有罪,但求皇上看在老奴这些年尽心尽力伺候皇上的情分上,饶老奴一命,求皇上”安柄山匍匐在地,大声乞求。 “来人,将安柄山关进暗室,没朕的准允,不许任何人入暗室一步!”百里连城冷声低吼,侍卫闻声,登时将安柄山拉出龙干宫。 待安柄山被侍卫拽出去之后,百里连城狠吸了口气,旋即眉眼皆笑的看向绝尘。 “让道长见笑了,都是安柄山这个不成气的东西,只懂些皮毛就敢向朕吹嘘能炼什么延年益寿的丹药!如今见了道长,便原形毕露了!”百里连城语气谦和,态度恭敬,眼底还透着熠熠华彩。 “皇上言重了。”绝尘甩了下拂尘,垂眸回应。这样的结果非他所料,在他看来,安柄山该是必死无疑的。 “哪里,道长是有真本事的人,如今......朕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长是否能应朕?”百里连城挑着长眉,期待开口。 “皇上有事尽管吩咐,贫道出山的目的,便是为皇上排忧解难。”绝尘心下微紧,却也不动声色。 “朕想过,炼丹房开了许久,就这么关了着实可惜,幸而道长也精通此法,若是道长能替朕分忧就最好了!”百里连城似有深意看向绝尘,语气中隐隐透着寒意。 “承蒙皇上信得过,贫道自当夙百里匪懈,定不辜负皇上所托!”绝尘当下打了个揖,坚定开口。此时此刻,绝尘很清百里,如果他拒绝,下场就只有一死,一国之主私下炼丹,这是大忌,百里连城绝不会给他传出去的机会。 “好!既然如此,朕便将这炼丹房交给道长!从今日开始,宫中御医院和宫女太监皆可由道长调派!”百里连城狠狠点头,这才放绝尘离开龙干宫。 适百里,当绝尘出现在关雎宫时,靳云轻与百里玉正为焰魂剑一事打赌。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绝尘答应给皇上炼丹,你便将焰魂剑还给本王!”百里玉一本正经的看向靳云轻,眸间闪亮。在百里玉看来,若自己再不要回焰魂剑,靳云轻很有可能把那剑卖了换钱! 这些日子,他每每入关雎宫,都会看到靳云轻埋在一堆帐本里,拼命打着算盘不时叹息,直呼自己穷的要命。 “不对,筱萝的意思是,如果绝尘有为皇上炼丹的想法,筱萝便将焰魂剑还给王爷,若没有,那剑便是筱萝的了,实不相瞒,筱萝这段时间穷的很啊!”靳云轻哭穷的看向百里玉,换来百里玉一个大大的白眼。 “主人,绝尘带来了。”就在这时,殷雪翩然而落,遂将手中的绝尘放在地上。 “绝尘,你是不是答应给皇上炼丹了?”未待靳云轻开口,百里玉抢先一步启唇,挑眉问道。 “这个......是!”绝尘不敢隐瞒,也隐瞒不了。 “很好!”百里玉满意点了点头,旋即看向靳云轻,靳云轻也不理他,径自走到绝尘面前。 “绝尘,本宫问你,接下来你是如何打算的?”靳云轻声音轻柔,美眸微垂到绝尘身上。绝尘哪里知道,如果他的回答并非靳云轻心中所想,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回娘娘,绝尘不想,也不会给皇上炼丹!”绝尘语气坚定,言之凿凿。 “你敢说谎,天打雷劈!”百里玉闻声,登时起身,恨恨指向绝尘,只感心脏似刚刚被人送上云端,便被狠狠踹了下来。 “这都是绝尘的心里话,当初虽是安柄山害二皇子无路可走,但始作俑者是百里连城!绝尘忠于旧主,又岂会在百里连城手下苟延残喘,但若娘娘和王爷准绝尘留在宫里,绝尘也只能入炼丹房,不过绝尘事先言明,绝尘所炼丹药里的毒,绝不会比安柄山少!”绝尘表明心迹。 “弑君的事本宫不会让你做,如今本宫想好了一个去处,你可愿意听凭本宫安排?”靳云轻暗自松了口气,事实证明,她没看错人。 “若不亲眼看见安柄山咽气,绝尘哪儿都不会去,这也是娘娘当初应下绝尘的。”绝尘不卑不亢。 “这个你放心,想安柄山死的人又岂止你一人,明晚本宫便安排你去见安柄山,不过在此之前,本宫希望你能想办法将炼丹房里的宫女安全送出皇宫,你该知道,如果有朝一###离开,炼丹房里的宫女会是怎样的下场。”靳云轻肃然看向绝尘,等待他的答复。 “娘娘放心,这个交给绝尘。”绝尘狠狠点头。 待绝尘离开,靳云轻嫣然浅笑着走到百里玉面前。 “王爷这下输的心服口服了?”见靳云轻笑的猥琐,百里玉愤然起身, “多少钱?”百里玉美眸如水,其间光芒熠熠生辉。 “一百万两黄金!”靳云轻的笑,越发灿烂。 “多少!”百里玉瞪大眼睛看向靳云轻,表情夸张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一百万两黄金。”靳云轻云淡风轻的重复道。 “如果皇后娘娘能找到那个肯花一百万两黄金买下焰魂剑的人,也请娘娘让本王看一眼,本王这辈子还没见过真正的白痴长什么样!”百里玉阴恻诅咒,旋即绕过靳云轻,大步走出关雎宫。一百万两,她咋不去抢呢! 只是百里玉没想到,才一百里的功夫,他便见到了传说中的白痴。 翌日早膳,百里玉还没进门,便听到了燕南笙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百里玉狐疑看向燕南笙,缓步迈进关雎宫的正厅。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焰魂剑啊!你怎么输给她的?”彼时燕南笙就算再怎么被坑,都还觉得靳云轻美若天仙,可此时此刻,看着靳云轻细细打量银票的表情,燕南笙只觉得这个女人面目可憎! “你该不是真花一百万两黄金买下焰魂剑了吧?”百里玉瞠目结舌的看向燕南笙,原来白痴就长这样啊! “不然怎么办?她要把剑拿去熔掉!真阴损啊靳云轻!”燕南笙悲愤感慨。 “真歹毒啊靳云轻!”百里玉悲戚补充。 “这种事你情我愿的,怎么?不愿意?那你们把银票拿回去,筱萝不喜欢强求。”靳云轻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随手将银票递向燕南笙。 看着眼前的银票,燕南笙忽然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自己上辈子是杀靳云轻全家了么!是么?是么! “银票你拿去,剑,拿来!”百里玉深吸口气,怒视靳云轻。 “汀月,把剑给王爷送过去。”靳云轻复收回银票,唇角勾起一抹绚美的弧度。 就在百里玉欲伸手取剑的时候,燕南笙几乎顺移至汀月面前,倏的将剑拿起来挂在自己腰间。 “那是本王的剑!”百里玉转眸看向燕南笙,肃然开口。 “可那是本尊的银子!一百万两黄金啊!能铸多少把焰魂剑了!”燕南笙握着焰魂剑的手越发紧了几分,目露悲愤之色。 “想开些,毕竟你们师傅亲手铸的就这一把。”靳云轻佯装好心安慰道。 “不然你以为本尊是傻子么!小师弟,这剑师兄先帮你保管着,若是放在你手里......师兄可真没多少银子了,拜托你长点儿心吧!唉!”燕南笙悲戚摇头,之后转身离开。 “他这是什么意思?本王愿意的么!”见燕南笙一脸失望的离开,百里玉愤愤然开口。 “殷雪,把银票送出去。”靳云轻不理会百里玉,淡声唤出殷雪,随手将银票递到殷雪手里。殷雪自是领命,接过银票后转身消失在关雎宫内。 “其实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见靳云轻似松了口气般起身,百里玉狐疑问道。 “很多么?”靳云轻一句反问,百里玉绝倒...... 适百里,待殷雪将绝尘带进暗室时,正看到一女子直直站在安柄山面前。 “你们最好快些,莫让外面接应的人等的久了,旁生枝节。”殷雪嘱咐后,转身离去。绝尘也不含糊,当下走了过去,这才认清眼前女子,正是彼时炼丹房里的明玉。 “明玉!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贱婢!为什么说谎?为什么要出卖杂家?”刑架上,安柄山赤眼欲裂,大声怒吼,架上的铁链被他挣的当当作响。 “为了红梅。”明玉神色冰冷,黝黑的目仿佛地狱里最狰狞的魔鬼。 “红梅?”安柄山皱着眉,狐疑念叨着。 “明玉怎么忘了,像安公公这样的大贵人,怎么可能记得红梅!可是明玉却忘不了,忘不了公公是如何欺凌在红梅身上,如何用小刀一片片刮去她身上的皮肉!又如何将奄奄一息的红梅扔给那些该死的阉人,让他们任意侮辱!”泪,滚滚而落,明玉哽咽的声音伴着安柄山的嚎叫骤然响起,令身后的绝尘暗然神伤。 “啊住手!你快住手!红梅是死在你手里的!你想给她报仇就该杀了自己!”安柄山吃痛哀嚎,腿上的肉疼的发颤。 “是!红梅是死在明玉手里!可是没有你,明玉怎么会亲手杀了自己最好的姐妹!你该死!”明玉狠狠攥着插在安柄山腿上的匕首,猛的一转,安柄山叫的越发大声,宛如杀猪一般。 “住手!痛死杂家啦!啊”安柄山额头顺间渗出冷汗,被铁链锁着的手拼命挣扎。 “只是一刀公公就忍不住了?如果明玉没记错,红梅身上可整整挨了公公五十刀!五十刀啊!那该是怎样的痛!所以一刀怎么够!”明玉说着话,猛的抽出匕首,之后又朝着安柄山的另一条腿狠狠插去。 “救命......救命啊!”安柄山歇斯底里的哀嚎着,疼的脸上的肉都跟着痉挛。 “救命!这宫中每一个宫女都恨不得将你食肉寝皮!谁会来救你!安柄山!你作恶多端,宫里被你糟蹋祸害的宫女无数!如今明玉便替她们讨回这个公道!待你下了地狱一定不会寂寞,她们会好好伺候你!”明玉奋力咆哮着,手中的匕首仿佛雨点般落在安柄山的身上,只是每一刀都不致命。 直至明玉插的累了,方才住手。 “救命......”这一刻,安柄山的身体已然###成了筛子,鲜血迸流,奄奄一息 “红梅!你看到了吗!明玉为你报仇了!报仇了!红梅......对不起......让你孤单了那么久,我这就过来陪你......”明玉泪如雨下,颓然垂下的手缓缓扬起。 就在明玉欲自绝之际,绝尘突然上前夺下匕首。 “如果我是红梅,定然不想你白白牺牲,如果你真这么死了,还是死在安柄山面前,就算见了红梅,她也一定会臭骂你一顿!好好活着,这才是红梅期待的!”绝尘说着话,倏的扬手断了安柄山的左臂。 “啊”安柄山吃痛大叫。明玉抹了眼中的泪,这才看清眼前的绝尘。 “安柄山,就算把你千刀万剐都难解绝尘心中之恨,你的一条贱命根本不配给二皇子殉葬,可是怎么办,绝尘也只能如此!”绝尘说着话断了安柄山的右臂,紧接着双足,之后双眼,直至最后,绝尘方才将匕首交到明玉手里,指了指安柄山的心脏。 明玉了然,当下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插入安柄山的心脏。 “走吧。”看着安柄山咽下最后一口气,绝尘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旋即拉起明玉离开暗室。 绝尘和明玉是靳云轻为百里玉准备的厚礼,像这样忠心且大义之人,可遇不可求。 翌日,当侍卫们将惨不忍睹的安柄山抬到百里连城面前时,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再加上绝尘的突然消失,炼丹房被毁,更让百里连城暴跳如雷!这一刻,他相信安柄山是真的冤枉,可相信又能怎样! “婉儿......朕为什么那么糊涂!那个绝尘,就是来为百里墨寒报仇的!朕居然相信他!哈哈哈!朕怎么可能相信他啊!如果表姐在......朕或许不会......”关雎宫内,百里连城猛的灌了口酒,身体摇晃着靠在靳云轻身上。 “如果大姐在,皇上不会怎样?”心,冰冷如潭,靳云轻幽寒的目紧锁着那张红绯的俊颜,淡淡开口。 “不会......不会被骗......有表姐在,朕什么都不用想......朕的江山啊.......可朕就是讨厌!她说大恩成仇!是!朕就是恨她!她为什么要事事想到朕的前面?为什么要锋芒毕露!她该死!死的好!死的好啊”百里连城仰头将壶里的酒全都灌进嘴里。 “我有眼无珠不识良人,的确该死。可是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说我该死,唯独你不能......百里连城,我为你做尽一切,如果没有我,你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还有命在这里享福么。表姐说过,再世为人,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别再吃什么灵丹妙药了......”湿热的呼吸喷薄在靳云轻的雪颈上,顺间化成冰珠,百里连城狂乱的吻着眼前的佳人,终究不识佳人真面。 华清宫内,靳素鸾正在拿宫女出气,地上,身着白衣的宫女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 “娘娘......奴婢错了......”宫女蜷缩在地上,苍白的小脸血色尽无,卑微的乞求,口中渗着血。 “错了?一句错了就能换回本宫的雪豹?今天本宫怎么都要给雪豹出口气!”靳素鸾扬起的皮鞭狠狠抽了下来,宫女咬牙承受着蚀骨的痛,眼泪唰唰的涌了下来。 “二姐好凶啊!那个宫女都快死了!汀月,快扶她起来。”靳云轻怯怯的吩咐汀月,汀月领命后将手中的食盒搁在地上,当下走到宫女面前。靳素鸾哪肯罢休,猛的甩了下皮鞭,狠狠抽向汀月。幸而刘醒,当下冲上去拽住鞭梢。 “大胆!本宫的东西也是你一个奴才敢碰的!滚开!”靳素鸾恶狠狠的瞪向刘醒之时,汀月已然扶着小宫女离开了华清宫。 “刘醒是奴才没错,可二姐信么?就算现在刘醒冲上去宰了你,本宫亦有办法保住这个奴才的命!而且二姐想为那条恶犬讨个公道,大可以去找皇上,何必跟个宫女计较。”靳云轻俯身拎起食盒走到刘醒面前,刘醒看出主子的意思,旋即松开靳素鸾的皮鞭,恭敬退出华清宫。 “靳云轻!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华清宫不欢迎你!”靳素鸾愤然收起皮鞭,恨恨看向靳云轻。 “二姐不欢迎筱萝啊?可筱萝是皇后,想到哪里还轮不到二姐多嘴,怎么办?”靳云轻浅笑着看向靳素鸾,随手自食盒里端出一杯清茶。 “这是什么?”靳素鸾警觉着看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是筱萝亲自为二姐泡的茶,二姐不过来瞧瞧?”靳云轻说话间缓身坐了下来,姿态慵懒的看向走过来的靳素鸾。 当看到清茶里那颗红色药丸时,靳素鸾心中大骇。 “靳云轻!你想毒死本宫?本宫不会喝的!皇上都不敢杀了本宫,你怎么敢!”靳素鸾惊惧后退,目光怨怼着看向靳云轻。 “呵,二姐脑子里若是长了霉,就该勤出去晒晒!筱萝若真想你死又何必等到现在!二姐好好瞧瞧,认不出这药丸了?”靳云轻嗤之以鼻,时至今日,靳素鸾已如惊弓之鸟,活着于她而言,已然是种折磨。 靳素鸾闻声,这才稳了心神,复回到桌边,细细打量茶杯中的药丸。 “绝尘是你的人?”认出药丸一刻,靳素鸾心中大骇,满目惊愕的看向靳云轻。 “很明显了,不是么!”靳云轻耸了耸肩,悻悻开口。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你的人!那......那刚刚的宫女也是你的人了?所以你才会来救她?靳云轻......这宫中还有谁是你的人?说啊!还有谁!”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脸色煞白如纸。她以为安柄山的死是个偶然,如今看来竟是靳云轻一手策划!只要想到安柄山的死状,靳素鸾便自心底畏惧眼前这个女人。 “其实谁是筱萝的人有什么重要?只要二姐足够细心,筱萝也不可能事事都能探查到,看看这药丸,浸水这么久了都没化开,也忒坑人了吧!二姐以为皇上是瞎子吗?”靳云轻不禁摇头,嘲讽道。 “靳云轻,你到底想说什么?”靳素鸾惊愕之余,愤然看向靳云轻。 “筱萝是想提醒二姐,若皇上真的死了,二姐的下场决不会比现在好。”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戏谑,神色幽冷。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靳素鸾冷哼着看向靳云轻,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二姐别忘了,一旦百里连城暴毙,百里玉便是唯一一位可以继承大统的人,百里玉对大姐怎么样你最清百里了,如今他已经知道你是害死大姐的凶手,你觉得让这样一个人当上皇帝,你的命运会好到哪里去呢?”靳云轻十分同情的看向靳素鸾。 “你为什么要提醒本宫这些?”靳素鸾心下恍然,她只想着百里连城一死,她便解脱了,倒忘了若是让百里玉继位,自己的下场或许会比现在还要惨上几倍不止。 “不止这些,其实二姐该想的不是如何要了百里连城的命,而是如何为自己找寻退路,筱萝听闻莽原是蜀越交界的两不管地带,如果二姐可以逃出这座皇宫,而又足够幸运的到达莽原,那也就算是保住这条命了!”靳云轻悠悠说着,随手端起茶杯,将里面的水洒在地上,一股黑烟蒸腾而起。 “莽原......你又有什么阴谋?”靳素鸾柳眉紧蹙,目光冷然的看向靳云轻,她还没有傻到认为靳云轻说这一切是为了她好的地步。 “就算是筱萝一时心善,念起了手足之情吧!”靳云轻悠然笑着,旋即起身。 “手足?你连父亲都能害死,还会念及手足之情?”靳素鸾不以为然。无语,靳云轻只冲着靳素鸾微微一笑,便迈起娉婷的步子信步离开。 就在靳云轻离开华清宫的下一秒,靳素鸾当下跌坐在椅子上,握着拳头的手颤抖不止,看着地上的泛黑的茶渍,靳素鸾的心渐渐有了动摇。 御花园内,百里玉佯装偶遇的走到靳云轻面前。 “王爷掉的东西。”还没等百里玉酝酿过来,靳云轻已然将手中菩提玉递到百里玉面前。 “这个怎么在你手里?”百里玉急急接过菩提玉,一脸质疑的看向靳云轻。 “有燕南笙那一百万两黄金,筱萝现在还不至于穷到偷盗的份儿上,刚刚王爷在华清宫偷听时不小心掉的。”靳云轻毫不留情的揭穿百里玉的鬼祟行径。 “咳咳......谁偷听了?本王偷听谁了!”百里玉脸色一阵青红,死撑着反驳。 “王爷若没偷听的话,那筱萝也不必解释了,对吧?”靳云轻一脸坏笑的看向百里玉,清澈的眸子在阳光下分外闪亮,美的无尘。 “呃......好吧,本王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眶靳素鸾去莽原?她虽然是你的二姐,可她害死了表姐!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到莽原去过逍遥日子?”百里玉有些愠怒的看向靳云轻,低声质问。 “逍遥?王爷别忘了,奔雷他们在莽原呢!”靳云轻樱唇微勾,眼底的笑意让百里玉觉得浑身发寒。 “可本王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靳素鸾到莽原去?她在这里的日子同样不好过。”百里玉多少有些介怀。 “王爷日后会明白的,而且筱萝向王爷保证,靳素鸾在莽原的日子绝对不会比这里好过。”靳云轻悠然开口,声音隐隐透着坚定。 “可是......”就在百里玉再欲质疑之时,汀月忽然自远处跑了过来。 “娘娘,出事了!”汀月焦急走到靳云轻面前,眸子若有似无的瞥向百里玉。 “什么事?”靳云轻挑眉看向汀月。 “奴婢送那名宫女去御医院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说是皇上已经答应大夏国的和亲了!”汀月据实禀报。 “和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靳云轻不以为然,国与国之间的和亲古来有之,司空见惯。 “可这次和亲不一样,奴婢听他们说,皇上已经答应大夏国的皇帝,不仅让肃亲王迎娶大夏的硕荣公主,而且还应允让肃亲王入赘大夏!那个大夏的硕荣公主就快到大百里了!这可怎么办啊!”汀月满目忧色的看向靳云轻。 无语,靳云轻闻声默然,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岂有此理!皇上怎么可以这么做!本王这就去找皇上理论!”百里玉闻声震怒,双目骤寒,正欲起步之时,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王爷以为您现在去可以改变什么?”靳云轻敛了眼底的冰寒,悠然看向百里玉。 “本王可以让皇上退了这门亲事!只要本王不同意,没人敢逼本王娶别的女人!”百里玉愤愤然开口。无语,靳云轻耸了耸肩,不再阻拦。 见百里玉暴戾离去的身影,汀月小心翼翼凑到靳云轻身侧。 “娘娘,如今夏国的硕荣公主已经入了越境,三两日便到百里宫,就算王爷据理力争,皇上也未必会退掉这场和亲了,这可怎么是好啊?”汀月揪着心看向靳云轻。 无语,靳云轻浅笑嫣然,在百里玉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时,悠然起步走回关雎宫,汀月见主子不语,也不好再问,遂一脸忧色的跟在后面。 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在靳云轻揽着絮子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上时,忽感一阵劲风自门口而入,那抹湛蓝色的华裳倏的冲了进来,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响,吓的絮子蹭的从靳云轻的怀里窜了出去。 “皇上太过分了!居然不肯见本王!他以为能躲一辈子吗!”百里玉愤怒坐在椅子上,双目凛冽,暴戾低吼。 “也不需要一辈子啊,只要躲到王爷随硕荣公主回夏国就可以了。”靳云轻安抚般的摸着絮子毛茸茸的脑袋,漫不经心言道。 “本王现在有难,你除了说风凉话之外,还能不能说点儿让人听着舒服些的话啊?能不能!”百里玉怒视靳云轻,恨恨道。 “听说硕荣公主倾国倾城,貌美如花!”靳云轻狠狠点头。 “你!不管怎样,本王都不会娶那个硕荣!”百里玉决然开口。 “人家公主都已经快到皇城了,王爷一句不娶就可以了事?”靳云轻轻拍了下絮子,旋即起身,娉婷摇曳着绕过百里玉坐了下来,纤手端起紫沙壶倒了杯清茶推了过去。 “那本王可怎么办啊?”百里玉一脸愁容,满目哀色的看向靳云轻。 “硕荣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配王爷绰绰有余,王爷如今摆出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可显得有些矫情了呢。”靳云轻不以为然道。 “本王不是显得有些矫情,是真矫情!就算硕荣公主是天仙下凡,本王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别人不知道,可你应该理解,本王心里......”百里玉正色看向靳云轻,眼底眸色幽深。 “王爷心里就只有家姐一人么!若是让硕荣公主知道自己还比不过一个死人,不晓得会是怎样的天翻地覆呢。”靳云轻消遣着看向百里玉,心底荡起一丝暖意。 “靳云轻!”百里玉怒了,他这边儿都快火烧眉毛了,靳云轻还有心开玩笑。 “咳咳.....言归正传,王爷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将夏国的硕荣公主许给你做王妃吗?而且还答应让你入赘夏国?”靳云轻敛了眼中的戏谑,肃然看向百里玉。 “不知道!”很明显,百里玉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思考。 “一个字,穷!”靳云轻针砭时弊道。 “你什么意思?”百里玉挑眉看向靳云轻,不解开口。 “皇上对王爷的忌讳王爷早就知道,不过碍于王爷在大百里朝野的威望,所以一直没敢下手罢了。于是皇上退而求其次,将王爷送出大百里,而且是送到整片大陆,世人皆知最穷的国家,其意昭然若揭。一来,王爷不在大百里,解了皇上的近患。二人王爷就算是人中之龙,可在大夏国,也只能算是浅滩上的游龙,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亦不存在什么远忧。”靳云轻神色肃然,声音清冷如冰,眸间的光亮烁若星,耀人眼目。 “皇上真是这个意思?”百里玉眼底一抹哀色,自表姐逝去,他在百里连城面前已经卑微的没了底限,即便如此,他仍换不回百里连城一点心安么? “不然呢!”靳云轻挑了挑眉梢,为百里玉蓄满茶水。 “不管怎样,本王决不会娶硕荣为妻,就算......就算是死!”百里玉漠然开口,眼底覆染一层冰霜。只是百里玉才一闭嘴,便听靳云轻猛的搁下茶壶,一脸怒色看向百里玉。 “王爷说的轻松,有句老话叫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若王爷因为拒婚而丢了性命,莫说筱萝,纵是九泉下的大姐都会瞧不起王爷!”靳云轻恼他怎可轻易说死。 “可是......” “没什么可是,当初王爷以为那页证词是大姐心甘情愿留下来制约王爷的,所以王爷情愿放弃在手的兵权,只求大姐死的安心。可事到如今,王爷很清百里,那页证词是靳素鸾逼迫大姐签下的,根本不是大姐本意!如此一来,王爷大可不必畏首畏尾,现在是皇上对王爷不义在先,也怪不得王爷不仁在后了!”时至今日,靳云轻已然为百里玉铺就好了一条光明大道,只待百里君清心生反意,她便倾尽全力助百里玉夺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 “表姐钟情于百里连城,才会为百里连城成就了现在的大百里江山,所以不管有没有那页证词,本王都不会轻易夺了百里连城的皇位,以后这样的话,你不必多说了。”百里玉神色悲凉,眼底暗淡无光。 无语,靳云轻陡然起身,上前一步将百里玉面前的茶杯举起来,玉腕轻扬,茶水顺间溅洒一地。 “你干嘛!”对于正在煽情的百里玉而言,靳云轻的动作大煞风景。 “这茶水是你倒的么?”靳云轻悻悻看向百里玉。 “那倒不是,可是......”百里玉微怔了一下,仍觉靳云轻的举动有些过分。 “王爷有可是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准备准备,眼见着就要做大夏国的上门女婿了,这种好事儿可遇不可求的呢,不过王爷还是多带些傍身的银两,那地方穷的就剩下一个字了!”靳云轻随手将茶杯搁在桌上,转身走向内室。 171.441 “什么字?”百里玉嘴欠的问了一句。 “穷!”靳云轻咬着字音说道,旋即甩了内室的房门。只留下满脸黑线的百里玉。 几日的不眠不休,辗转反侧,直到大夏国的硕荣公主入住雍和宫,百里玉依旧没想到摆脱这场和亲的办法,尤其是百里连城的闭而不见,让百里玉心里彻底没了底,不得不拉下架子来求靳云轻。 “咳咳.....如今那个硕荣公主已经住进来了,你觉得本王该怎么办?”开口求人的滋味虽然不好,不过被‘嫁’到那么个穷乡僻壤的滋味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尤其是百里玉由始至终都没有娶妻的打算,这个世上,他再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了,百里玉如是想。 “这事儿跟筱萝有关系么?”靳云轻这几日说话一直不阴不晴,语调亦不愠不火,此刻,靳云轻正瞧着桌上的清蒸鱼,筷子敲了下瓷碗。 “当然有关系,如果本王不在,谁来给你夹菜啊!”百里玉说着话,当下夹了块鱼肉搁在靳云轻的碗内,一脸殷勤,一脸虔诚,一脸期待。 “有人夹菜的感觉虽然好,不过这件事么,筱萝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办,王爷还是自己看着办吧!”靳云轻的确没想到更好的主意打发了硕荣,可没想到,不代表她会让任何人带走百里玉。 “把鱼肉还给本王!”百里玉闻声,脸色骤变,登时欲夹回那块鱼肉,却已晚了一步。 “王爷何必......阿嚏”还没等靳云轻说完,便觉一股浓浓的脂粉香飘际过来,靳云轻鼻尖一酸,当下打了个喷嚏。 “娘娘恕罪,奴婢想着禀报娘娘,可硕荣公主硬要闯进来。”汀月先一步跑到靳云轻身侧,低声请罪。 “没事。”靳云轻敛了眼底的精明,换以一副天真表情,一侧,百里玉心下骤凉,转眸间,赫然看到一女子娉婷而入。 伴着浓浓的脂粉香,靳云轻分明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女子站在关雎宫的门口,只见眼前女子一袭薄丝蝉翼的华裳裹身,外罩赤金鳞片披肩,腰间绑着一根翠石系带,中间的鸡血石红的耀眼,下着一条长长的拖尾曳地裙,每条裙褶上都镶着百颗饱满圆润的珍珠,整条长裙数下来,足有千粒之多。 此时,女子正低眉顺眼的走进来,避开阳光照射,靳云轻这才看清女子的容颜,人家说浓妆淡抹总相宜,可眼前女子显然是浓妆过了头,眉黑如墨,唇红如血,尤其是那张脸蛋儿,即便离的这么近,她还觉得自己看到的是猴子屁股!而此人,正是大夏国国主最宠爱的公主-夏芙蓉。 “你说大夏国很穷?”百里玉瞥了眼靳云轻,语气透着掩饰不住的质疑。 “她该不是把大夏国库里的那点儿玩意全都穿在自己身上了吧......”靳云轻不禁摇头,悻悻道。 “芙蓉初入大百里,还未曾拜见肃亲王,此刻贸然出现在王爷面前,还请王爷见谅。”娇柔的声音温和婉转,偏生听在百里玉耳朵里生出无限寒意。 “咳咳.......原来是夏国公主,百里玉失礼了。”即便不想面对,可人家都在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百里玉总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呵。 “王爷哪有失礼,是芙蓉不请自来,王爷该不会介意吧?”夏芙蓉拖着十几斤重的华裳再度施礼。 “百里玉岂会介意,阿嚏......公主多虑了。”百里玉揉了揉鼻子,无奈还礼,依着夏芙蓉的身份,百里玉的确需要以礼相待。 “芙蓉不是多虑,实在是贸贸然出现在这里着实不妥,不管怎样,芙蓉事先都该跟王爷打声招呼的。”夏芙蓉没完没了的俯身施礼,那股香喷喷的味道一股股的吹向靳云轻,害的靳云轻喷嚏不断,好不容易才得了空当开口。 “阿嚏!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好呛人啊!”靳云轻捂着鼻子,嫌恶的看向夏芙蓉。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硕荣公主说话!”未等夏芙蓉开口,其身后恶奴已然指着靳云轻的鼻子破口大骂。 “恕百里玉直言,公主的侍从竟敢如此辱骂我大百里的皇后娘娘,实在没什么教养。”百里玉的声音清冷无波,俊颜却已有愠怒之色。 ‘啪’百里玉语闭之时,夏芙蓉忽的转身,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只见刚刚还颐指气使的侍从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纵是唇角有血涌出,亦不敢抬手去擦。 靳云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划过一抹冷笑,原本以为穷国的孩子早当家,没想到也是个败坏的主儿。不过也好,幸而是纸老虎,总比披着狼皮的羊好对付。 “你好凶啊......”靳云轻怯怯的看向夏芙蓉,眼底闪烁着莹莹光芒。夏芙蓉闻声恍然,登时收起那副狰狞之态,一脸羞涩的转身,启眸看向百里玉。 “王爷说的极是,皇后娘娘乃千金之躯,怎可被奴婢这般数落,都是被这贱奴气极了,芙蓉平日里是不打人的!”夏芙蓉眼底华彩熠熠,急忙澄清。一侧,靳云轻嗤之以鼻,动作这么利落,还敢说平日里不打人? “公主知道皇后娘娘是千金之躯就好,百里玉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百里玉说话间转身看向靳云轻,双手拱拳,郑重其事的作了个揖后,倒退着走出关雎宫。 “王爷去哪儿啊!芙蓉陪您!”见百里玉离开,夏芙蓉二话没说,当下转身追了出去,华裳暴露在阳光下时金光闪闪,晃的人眼睛疼。身后的侍女见此,亦小跑着颠在后面。 直至夏芙蓉离开,靳云轻方才舒了口气。 “娘娘,您说那个夏芙蓉是不是瞎子啊,她没看到您坐在这里吗?”汀月气不过,嘟囔着开口。 “怎么说呢,本宫觉得那个夏芙蓉是瞎子,她身后的两个宫女是瞎子,基本来说,大夏国的人都是瞎子!”靳云轻也怒了,自己还没被这么无视过。 或许是因为应下和亲之事,百里连城怕与百里玉打个照面儿,所以即便夏芙蓉已经入住雍和宫,百里连城仍然没有出现。 适百里,月朗星稀,偶有浮云掠过,掩住了皎皎月光,整个大地一片朦胧之色。雍和宫内,夏芙蓉负气坐在椅子上,裙裾不小心刮在梳妆台的棱角处,一颗珍珠滴溜溜的滚了下来。 “快捡起来!”夏芙蓉心下生急,大声叫道。侍女自不敢怠慢,急急追着珍珠跑了过去,却不想脚下生滑,猛的踩到了珍珠上。侍女当下心底生寒,怯生生将脚抬起来,只见脚下珍珠早已成了粉末,风过,化为尘埃。 ‘啪’侍女才一抬脸,便被甩了个巴掌。 “公主饶命 ,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啊......”侍女顿时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脸色煞白如纸,与唇角渗出的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饶命!你知道这颗珍珠有多珍贵!凭你几条贱命都赔不起!看本宫不打死你!”夏芙蓉面容扭曲,随手抄起身边的椅子就要砸向侍女。 “公主,求您饶了阿紫吧,现下您的近身侍婢只有两个,若是无端死了一个,一定会惹起肃亲王怀疑!公主,求您看在肃亲王的份上,先饶了阿紫!” 一侧,名曰阿碧的侍女扑通跪在地上,悲戚哀求。 几乎同一时间,夏芙蓉手中的椅子砰的扔了出去,正砸在阿碧头上,鲜血顿时如柱般涌出,即便疼的钻心,可阿碧仍跪在那里,双手捂着伤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还敢跟本宫提肃亲王!本宫是让你在那个傻子面前莫失了本宫的威严,却也没让你在肃亲王面前那么不识相!你倒是骂的痛快!看看这一整天!百里玉甚至没跟本宫正经说上一句话!都怪你!”夏芙蓉双目如荼,赤红欲裂,睚眦的表情仿佛地狱的恶魔,让人噤若寒蝉。 “公主饶命......”阿碧不敢辩解,只将头埋在双膝间,苦苦哀求。一侧,阿紫跪爬到阿碧身边,以同样卑微的姿态跪在夏芙蓉面前。 “奴婢自知有罪,亦知就算死上一千次也偿还不了这颗珍珠,奴婢只求公主消消气,奴婢死不足惜,只是怕奴婢们死了,便没人伺候主公......”阿紫深知,在自己主子眼里,她们命如蚁贱,若想活下来,就只能苦苦哀求,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也知道自己命贱!你们知不知道,这些珍珠和金鳞都是从齐国借的!为了借这些东西,父皇不知费了多大劲儿!现在踩坏了一颗,你让本宫怎么跟父皇交代!”夏芙蓉恨恨的走回到梳妆台上,眼中尽是戾气。 “奴婢们知错了......”此时的阿紫和阿碧就只剩下了磕头认错的份儿。 “都滚下去!”夏芙蓉嫌恶挥手退了两个奴才,旋即紧抚着太阳穴,脸上焦躁之情尽显。 关雎宫内,靳云轻打散了发髻,青丝如瀑般泻落下来,在烛光的映衬下流转着绚烂的华彩。 “是借的啊?”靳云轻转身看向殷雪,恍然开口。 “属下听得一清二百里,夏芙蓉身上,头上的所有饰品,都是夏王自齐王手里借来的。属下回来的时候,夏芙蓉正为一颗珍珠在大发雷霆。”殷雪将自己看到的如数禀报。 “封逸寒还真敢借呵,他倒是不怕有借无还。”靳云轻幽眸如潭,转身看向铜镜,下意识把玩着手中的梨花梳。她许是猜到了封逸寒的心思,只可惜百里玉是她不能放手的人,所以封逸寒的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响起,靳云轻本以为是汀月,正欲开口,却听到一抹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睡了吗?”清越的声音低戈响起,靳云轻闻声微震,旋即看了眼殷雪。待殷雪离开,靳云轻方才搁下梨花梳,摇曳着走到门前,素手轻轻打开房门。 “王爷这么晚来......是不是对筱萝有什么想法啊?”靳云轻一袭月牙白的内衫,几缕长发落在胸前,尤其是那张脸,卸妆后的容貌宛如出水芙蓉般不染纤尘,肤嫩如水,让人恨不能上去捏一把。或许是对了一天的夏芙蓉,百里玉忽然觉得眼前的靳云轻简直美的天上有,地下无。 “王爷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其实王爷想让筱萝陪睡也不是不可以,筱萝本就没想过对皇上从一而终,不过价钱方面么......”靳云轻忽略了百里玉的表情变化,姿态娇柔的伸出玉指,勾起百里玉弧度完美的下颚。 “阿嚏别开玩笑了,本王有事求你!”百里玉的这个大喷嚏,恨不能将靳云轻从窗户喷出去。无语,靳云轻收回玉指,狠狠的抹了下娇美的容颜,心底无限怨念。 “王爷有什么事,不能明早再说么?筱萝要睡了。”靳云轻踩着细碎的步子走到百里玉身侧,挑眉开口。 “等不到明早了,那个夏芙蓉说明早要陪本王用膳,怎么办啊?”百里玉一脸悲戚的看向靳云轻。 “王爷还是先照照镜子吧,看看这张脸都扭曲成什么样子了!”此刻的百里玉,脸上分明写着一个大大的衰字。 “靳云轻,救命啊!”百里玉哪有心情照镜子,当下拿起茶杯,大口饮水。 “哦?看来那个夏芙蓉似乎不怎么得王爷的心呢?”见百里玉如此,靳云轻饶有兴致的坐下来,意味深长的看向百里玉。 “你是不知道本王这一天怎么过的!那个硕荣公主自离开关雎宫后就一直跟着本王,从御花园到御膳房,再到御医院,甚至连本王出恭......咳咳......反正不管本王做什么她都要跟着,怎么甩都甩不掉啊!靳云轻,本王真是受不了了,只要你能帮本王把她解决掉,本王给你一百两黄金!”百里玉发狠道。 正文(520xs.) 第253章 钱,本宫多的是! “这事好办,殷雪,宰了她!”靳云轻倒也利落,当下吩咐。 “慢着!本王不是让你杀她,是想让你帮本王摆脱她!要是能杀,本王还用得着来求你么!阿嚏”直到现在,百里玉鼻间还萦绕着那股浓浓的香味儿。 “其实王爷也别太刻薄了,依筱萝看,那个硕荣公主也怪可怜的......”靳云轻拿捏着嗓子,一副悲春伤秋的表情看向百里玉。 “你吃错药了吧?她可怜?”这还是百里玉第一次厌恶一个女人到如此程度。 “王爷有所不知,其实夏芙蓉身上的珍珠和金鳞都是夏王从封逸寒那里借来的,由此可见,为了见王爷,硕荣公主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呢,可王爷倒好......”靳云轻一脸幽怨的看向百里君清,仿佛自己便是夏芙蓉一般。 “停!你说吧,多少?”如果百里玉相信靳云轻是在可怜夏芙蓉,那他就白跟靳云轻住了这么长时间。 “五千两黄金,不二价。”靳云轻收起猫哭耗子一样的表情,眸光烁亮如星。 “靳云轻,你不当强盗,真是强盗界的一大损失啊!五千两黄金?你把本王卖了,看看值不值那个价儿?你当本王是燕南笙么!”百里玉忽然后悔敲这个房门,当下起身欲走。 “王爷走好,恕不远送。”靳云轻悠然倚在倚子上,轻声启唇。 见靳云轻没有阻拦之意,百里玉复回到座位。 “五百两黄金,如何?”百里玉一脸肃然的看向靳云轻。见靳云轻不语,当下狠下心肠, “一千两黄金!怎么样?”这是百里玉所能出到的极限。 “五-千-两。”靳云轻扬起精致的面容,朝着百里玉莞尔微笑,天真纯净的容颜美的无暇,可落在百里玉眼里,却狰狞无比。 直至听到百里玉甩门的声音,靳云轻方才舒了口气,继而走榻,安稳的睡了过去,既然夏国一如既往的缺钱,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翌日,靳云轻刚刚洗漱完,还没离开内室,便听到夏芙蓉的声音自正厅传了进来,此刻,刘醒急急推门而入。 “娘娘,那个硕荣公主越发不将您放在眼里了,现下已经在正厅备好的早膳,正命身边的丫鬟去请肃亲王。”刘醒有心阻拦,可到底是一国公主,在没主子的应允下,他也不好得罪。 “这个夏芙蓉!她以为这是在大夏国呢!鸠占鹊巢,真是可恶!娘娘,奴婢这就帮您赶她出去!”一侧,汀月气恼着起步,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不管她,殷雪!”靳云轻低声唤出殷雪。 “主人,这是您要的东西。”殷雪出现后恭敬开口,旋即将一织锦绸袋搁在梳妆台前。 “嗯,做的好,你下去吧。”待殷雪离开,靳云轻命汀月将袋子里所有的血色珍珠缝在自己华衣之上,又将那些琉璃玛瑙的饰品带在头上。直至最后,靳云轻方才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一支九鸾钗,此钗以赤金打造,做工精致细腻,尤其是每条凤尾上攒着的碧色百里明珠,与凤头的翡翠交相辉映,精美绝伦。 待靳云轻走出内室,正看到百里玉一脸默然的坐在那里,任由夏芙蓉为他夹菜,他也只是偶有点头,不置一词。 听到门声一刻,百里玉猛然抬眸,却在看到靳云轻这一身金光灿灿的装扮时,脸色一滞。在他有印象以来,靳云轻算是第二次将自己打扮成一只花孔雀!第一次是在封逸寒来的时候。 自昨晚摔门而去,百里玉心里就不舒服了,只要想到夏芙蓉身上的珠宝都出自封逸寒,百里玉便从心里厌恶,封逸寒这么做明摆着是想让夏芙蓉将自己接到大夏国去,介时他便可肆无忌惮的与靳云轻书信传情! “百里玉拜见皇后娘娘。”百里玉暂不考虑这些,只道靳云轻的出现算是救他脱离苦海了。 “芙蓉拜见皇后娘娘,芙蓉初到大百里,也不知皇后娘娘喜欢什么,所以今日特别命阿紫备了一桌早膳,都是大夏国的特产,希望皇后娘娘喜欢。”夏芙蓉眉眼皆笑的迎向靳云轻,当触及到靳云轻身上的华衣时,眸子顺间被华衣上的血色珍珠吸引过去。 “有好东西吃,本宫当然喜欢了!”靳云轻欢喜的将玉指搭在夏芙蓉的手上,之后随着夏芙蓉的脚步走到桌边。 看着靳云轻指间的翡翠扳指儿,夏芙蓉不由的噎了下喉咙,眼底抹过一丝贪婪。 “你喜欢这个啊?”见夏芙蓉不肯松手,靳云轻瞪大了眼睛,一派天真的问道。 “呃......不是......”夏芙蓉心知自己失态,登时收回玉指,只是话音未落,便见靳云轻当即摘下扳指儿,之后握起夏芙蓉的玉指,硬是将扳指儿给她带在了指腹上。 “这些玩意芙蓉多的是,皇后娘娘不用再给芙蓉了......”夏芙蓉强忍住心底的惊喜,故作拒绝道。 “既然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嘛!婉儿也多的是呢!皇上说了,你是客人,让婉儿好好照顾你,以后你要是喜欢什么,尽管告诉婉儿,婉儿都给你!”靳云轻毫不吝啬的笑着,旋即没心没肺的用膳。一侧,百里玉不知靳云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靳云轻刚刚给夏芙蓉的扳指儿真心值不了几个钱。 “如此说,那芙蓉谢过皇后娘娘了。”夏芙蓉佯装有礼回应,心底却生起了邪念。 以致于早膳结束后,夏芙蓉竟没缠着百里玉,而是留在关雎宫里跟靳云轻唠起家常。靳云轻自是屏退了汀月他们,独自与夏芙蓉坐在贵妃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看娘娘这一身富贵打扮,便知越王是极疼娘娘的!”夏芙蓉轻抚着靳云轻身上的血色珍珠,贪婪的不肯移开手指。 “嗯,皇上是很疼婉儿啊,时常会送好多好玩的东西给婉儿,可是这些东西看的时间长了,就不新鲜了!就说这些珍珠吧,红红的,没有你身上的好看!”靳云轻开始下套。 “是吗?若是娘娘喜欢芙蓉身上的珍珠,芙蓉跟娘娘换过来便是了!”夏芙蓉惊喜过望,眼底华彩纷呈。 “真的?你肯换?”靳云轻顶着那副无邪的表情,纯净的双眼写满天真。 “芙蓉当然愿意!咳咳......芙蓉的意思是能博娘娘一笑,纵是委屈些也是愿意的。”夏芙蓉强自压住心底的狂喜,矫情道。 “委屈不好,婉儿从来不委屈别人。”靳云轻有些失望的看向夏芙蓉,眸光暗淡下来。 “不委屈!是芙蓉心甘情愿跟娘娘换的!”夏芙蓉哪容靳云轻反悔,当下表态。 “那好啊!你等着,本宫把这件衣服脱给你,你拿回去换好之后再还给本宫,怎么样?”靳云轻腾的起身,认真问道。 “自然好!”夏芙蓉狠狠点头,眼底的贪婪越发浓了几分。 眼见着靳云轻蹦跳着走进内室,夏芙蓉自心底骂了一句白痴,任谁都能看出靳云轻身上的血珍珠比起一般的珍珠贵重十倍不止,这一换,自己至少赚了一千两黄金不止,夏芙蓉如是想。 待靳云轻自内室走出来,夏芙蓉当下起身迎了过去, “这件给你,不过我们可是说好的,这是你愿意的,婉儿可没逼你啊!”靳云轻一本正经强调。 “娘娘放心,就算是越王来了,芙蓉也会这么说。”夏芙蓉故作谦恭的接过华服,旋即打了个欠,便转身离开了关雎宫。 待夏芙蓉离开,殷雪忽然出现在靳云轻身侧。 “主人,奔雷那边来了消息。”殷雪说着话,将手中的字笺递到靳云轻手里,靳云轻瞥了眼夏芙蓉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才走到贵妃椅边坐了下来,紧接着打开字笺。 “岂有此理!”当看到字笺内容之时,靳云轻脸色骤变,愤然起身,幽深的眸顺间寒冽如冰。 “主人?”殷雪还从未见过靳云轻有如此震怒的时候,在殷雪眼里,靳云轻仿佛有着掌控全局的力量,无论有多棘手的事出现,靳云轻都能解决的游刃有余。 “居然被打劫了!向来都是本宫打劫别人,还没听说谁敢打劫本宫的!”靳云轻恨恨将字笺交到殷雪手里,咬牙切齿低吼。 殷雪接过字笺后摊在手里,垂目一看,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启禀主人,‘旌靳号’三日内运往各国的丝绸,茶叶,铁器同一时间遭人打劫,损失两千两黄金,属下与风雨雷电追查无果,现下‘旌靳号’所有商队皆已停运,等候主人指示-奔雷。’ 看着手中的字笺,殷雪柳眉紧蹙,旋即将字笺紧紧捏在手心,字笺顷刻化作灰飞。 “主人,依‘旌靳号’在莽原的威望,一般的绿林贼匪断然不敢招惹,如今‘旌靳号’一连三日被劫,属下以为,必是有人蓄意与‘旌靳号’作对!”殷雪忧心看向靳云轻。 “会是谁呢......”靳云轻凝眸沉思,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属下稍后便传书给殷氏一族,希望能替主人分忧。”殷雪肃然请示。 “万万不可!”靳云轻当下拒绝。殷雪不解看向靳云轻,想问,却终究没有开口。 “如果本宫没猜错,这个人十有**是百里漠北那个瘟神!若真是他,那么他这么大动作无非是想搅浑这滩水,继而顺藤摸瓜找出‘旌靳号’的幕后之人。你能想到求助殷氏一族,筱萝感激,可有殷雄在,百里漠北自然会知道这件事,这个世上,能动用殷氏一族的就只有你和殷雄,介时他便可轻易猜出‘旌靳号’的幕后之人是本宫!”靳云轻细心解释。 “是属下大意,那当下我们该怎么办?”殷雪恍然,暗自佩服靳云轻的心思细腻。 “回书给奔雷,即日起,停止‘旌靳号’一切商队出行,所有交易都在莽原进行。”靳云轻肃然开口,眼底幽光如潭。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殷雪忧心忡忡,她很清百里,莽原的收入大部分来自与各国互通,当地的交易其实赚不了多少。 “让奔雷他们暂时忍耐,本宫自会想出法子对付那些拦路的贼匪!”靳云轻忽然想到一人,唇角勾笑。 “主人......该不是想让燕南笙出面吧?”殷雪唇角抽搐,拜靳云轻所赐,如今她一入凤羽山庄,那些家丁仆人都用看贼一样的眼光看她,久而久之,她已经被列入凤羽山庄最不受欢迎的宾客之首,而不是之一。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本宫是瞧得起他!”靳云轻悻悻扬唇。 “主人英明......”殷雪狠狠点头。燕南笙还真心没想过让主人瞧得起!殷雪如是想。 适百里,圆月高悬,月光皎洁如华,洒落一地碎银。雍和宫内,夏芙蓉亲眼督促着阿紫和阿碧将自己衣服上的珍珠摘下来,之后与靳云轻的那件对换。 有了之前的教训,阿紫和阿碧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再弄坏手里的珍珠。这些在夏芙蓉看来贵重无比的珍珠落在阿紫和阿碧眼里,不过是索命的毒蛇,稍有大意,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靳云轻那个白痴,居然用这么名贵的血珍珠跟本宫换,这一转手,本宫至少能赚一千两黄金,有了这一千两,本宫就可以重新起座驸马府!”夏芙蓉着香腮,憧憬着即将要过的奢华生活,唇角不由扬起肆意欢喜的弧度。 “公主,今个儿越朝礼部侍郎来过,说越王将您与驸马离越的时间定在十日后的吉日了。”阿紫恍然,当下禀报。 “才十天啊......”夏芙蓉有些失望道。 “公主不是想快些回去吗?”阿紫狐疑看向夏芙蓉。 “本宫哪里知道靳云轻是这么好骗的主儿,若是能在她身上多捞些银子岂不更好么!你们两个给本宫小心着点儿,若是坏了一颗,看本宫不拧断你们的脑袋!”夏芙蓉看着眼前的血色珍珠,黝黑的眸子越发闪亮起来。阿紫和阿碧顿时提起百倍精神,细心穿珠,不敢多言。 翌日,靳云轻以同样方法用自己衣服上的七彩鳞片换掉了夏芙蓉身上的金鳞。以致于夏芙蓉连续两天没再缠着百里玉。 “昨天礼部来人告诉本王准备准备,九日之后随硕荣公主回大夏,你想到办法没啊!”即便没有夏芙蓉这条尾巴,百里玉的心情依旧沉重的如同上坟。 “筱萝为什么要想办法啊?”靳云轻不以为然。 “两千两黄金!这两千两黄金里已经包括本王肃亲王府的地契了!”百里玉咬牙举出两个手指,言外之意两千两黄金是他的极限。 “王爷还是准备准备吧,免得误了时辰。”靳云轻不为所动。 “靳云轻!你太无情了你!”见靳云轻无甚表示,百里玉拍案而起,正欲离开时却被靳云轻唤了回来。 “咳咳......既然王爷跟本宫谈感情,那本宫就不提钱了。”靳云轻一语,百里玉登时回到座位,目光闪烁的看向靳云轻。 “真的?”百里玉揉了揉眼睛,仿佛看到一尊菩萨坐在自己面前。 “当然,谈钱太伤感情了!”靳云轻正色点头。 “那你是有办法替本王退了这门亲事?”百里玉从没有一刻觉得靳云轻的形象如此高大过。 “办法倒是有,不过......”靳云轻挑了挑眉梢,眼如新月,笑靥如花。 “你不是说不谈钱么?”百里玉顿时敛眸,质疑问道。 “如果王爷能劝动燕南笙替筱萝解决莽原的麻烦,本宫保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带不走王爷你!”靳云轻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无语,百里玉脸上已然僵硬的微笑一片片的碎掉,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你干嘛不自己去求?”百里玉终于认清一个事实,就算等到天荒地老,靳云轻也不会大发慈悲! “他不是不肯见本宫么。”靳云轻撒娇的扯了下百里玉的广袖,声音柔如琼花,灵动悦耳。 “那你觉得他是很想见到本王了?”百里玉反问,如今对燕南笙而言,靳云轻,百里玉还有殷雪,是他本命格的三大煞星,避之唯恐不及啊! “筱萝相信王爷会有办法的,除非王爷想当驸马,亦或者王爷能拿出五千两黄金。”靳云轻言归正传,不再与百里玉讨价还价。 “靳云轻啊!如果本王有钱,就绝对不会跟你谈感情!”百里玉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愤至极。见百里玉拂袖而去,靳云轻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 入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细如牛毛的雨丝落在身上,驱赶了夏末的酷热,让人自心里多了几分清爽。 御花园内,夏芙蓉小跑着跟上百里玉,随手抻起长袖欲为百里玉避雨,百里玉无意周旋,下意识快走几步到了凉亭。 “这雨来的好快啊。”夏芙蓉捋着自己胸前的长发,感慨着看向百里玉,这几日下来,无论她如何殷勤献媚都换不来百里玉一丝笑容,即便有婚约在手,可夏芙蓉还是有些担忧。 “不知王爷是否记得,芙蓉第一次与王爷相识也是在雨中,彼时长平之战,王爷途经大夏,芙蓉为见王爷一面,特意溜出皇宫,在行军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王爷,那时的雨就如同现在这般淅淅沥沥,可为了见王爷,芙蓉舍不得离开,终于......”夏芙蓉正说的起兴时,身侧的阿碧突然出声唤了一句。 “公主,您......”没等阿碧说完,夏芙蓉倏的回眸狠瞪了眼阿碧,命其闭嘴。阿碧当下噤言,面露纠结之色。 待夏芙蓉转身之时,正看到百里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夏芙蓉一时欢喜,以为是自己的故事感动了百里玉,当下继续说道, “芙蓉终得见王爷风采,蒙蒙细雨里,王爷宛如嫡仙般乘风而来,银亮的盔甲衬的王爷威风凛凛,就在那个时候......”夏芙蓉正说的陶醉之时,百里玉终是忍无可忍了。 “百里玉觉得公主或许该换套衣裳。”百里玉好意提醒,夏芙蓉闻声微怔,旋即垂眸,赫然看到自己身着的素白月牙底的长衫竟然被染的五颜六色,而肩上的七彩鳞片,此刻已然变成乌色,仔细看来,分明就是铁!而裙褶上的血色珍珠,掉色之后现其本身,根本就是最不值钱的绿瓦球! “怎么会这样?”夏芙蓉惊愕之余,恍然想到身侧的百里玉,当下捂脸跑回雍和宫。 关雎宫内,靳云轻独自倚在窗口,清澈的眸充满忧伤。 “娘娘,您怎么了?”汀月自身后为靳云轻披了件紫缎披肩,忧心问道。 “这秋雨来的早了些啊,夏芙蓉头上那只飞凤簪子本宫还没骗到手呢,可惜啊可惜!”靳云轻怅然之际,汀月绝倒。 就在此刻,一阵嘈杂的声音自正厅传了进来。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正在小憩,您稍后再来,或者让奴才禀报一声......”刘醒全力阻挡,仍未拦下似已癫狂的夏芙蓉。 “靳云轻!你这个白痴!快给本宫滚出来!出来!”夏芙蓉睚眦欲裂,狰狞的面容似地狱厉鬼般让人望而生畏。 “公主殿下,这里是大百里皇宫,你站的地方是百里后所居之处,您若再出言不逊,刘醒这便禀报皇上,相信皇上断不能让我家娘娘受了委屈!”刘醒虽不敢动手,却也不能容忍夏芙蓉这样谩骂主子。 “受委屈?本宫没听错吧!她靳云轻会受委屈!你不是要叫越王么,去啊!你现在就去把越王找来,本宫要跟靳云轻当面对峙!世人皆说靳云轻是傻子,那是他们眼瞎啊!”夏芙蓉暴戾吼向刘醒,那声音震的刘醒脑仁儿疼。 “刘醒,你去门外守着。”悠然的声音自内室传来,靳云轻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旋即走向夏芙蓉。 “靳云轻!你还真敢出来见本宫!把珍珠还给本宫!把金鳞还给本宫!统统还给本宫!”夏芙蓉像只狮子般张着血盆大口,恨不得一口将靳云轻吞进肚子里。 “凭什么啊?”靳云轻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摇曳着走到贵妃椅处坐了下来,随手将絮子抱在怀里,许是跟着靳云轻久了,那絮子也越发淡定起来,倒是小优,在夏芙蓉冲进门时便蹭的窜没影了。 “你还好意思问凭什么!阿碧,拿给她看!”夏芙蓉跺脚冲到靳云轻面前,面容如覆冰霜,此刻,阿碧已然将那条五颜六色的华裳捧了过去。 “这衣服怎么了?”靳云轻睁大眼睛,狐疑问道。 “怎么了?你看看!这就是你跟本宫换的七彩鳞片,还有血珍珠!都是假的!你承不承认?”夏芙蓉一把抄起衣服甩在靳云轻脚下,怒不可遏质问。 “承认啊,是本宫跟你换的没错,有什么问题吗?”靳云轻一脸无害的看向夏芙蓉,不以为然反问。 “有什么问题你自己看不出来么!这些全都是假的!你用这些破铜烂铁换走了本宫的珍珠和金鳞!靳云轻,你现在把你骗本宫的东西还给本宫,本宫或许既往不咎,否则本宫一定要到越王那里揭发你!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根本就不傻,你是装傻!”夏芙蓉如何不急,那些东西都是父皇从齐王那里借来的,若是弄丢了,可怎么还啊。 “第一,当初换的时候,筱萝可不止一次问你是否愿意,你是怎么回答的该不用筱萝提醒吧?第二,你现在就去找皇上啊!筱萝是百里后,你不过是个穷国的公主,你觉得皇上会偏袒谁?而且你又怎知皇上不知我痴傻?又如何保证皇上会相信你的话?”靳云轻的几句话,问的夏芙蓉哑口无言。 “靳云轻,你太阴损了!你是一国之母,根本不缺那些东西,为什么要陷害本宫?”夏芙蓉双手攥拳,额头青筋迸起。 “陷害谈不上,只是想跟公主殿下做笔交易。”靳云轻挑了挑眉梢,声音有些肃然。 “什么交易?”夏芙蓉狐疑看向靳云轻。 “只要公主殿下能取消和亲的婚约,筱萝不仅会将那些珍珠和鳞片还给公主,还会以多出十倍的报酬当作答谢。”靳云轻开门见山。 “你......你不想肃亲王娶本宫?为什么?难不成你.......靳云轻!你简直不知廉耻!”夏芙蓉恍然之际,厉声斥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肃亲王那么水嫩嫩的可人儿,谁看了不想咬上一口啊,筱萝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的。当然,公主可以拒绝,不过拒绝之前公主可想好了,那些东西加起来也有一千两黄金了,不知道大夏国的国库里够不够这个数还给封逸寒呢。”靳云轻冷笑着看向夏芙蓉,悻悻开口。 “你!靳云轻!这件事本宫不会这么算了的!”夏芙蓉一时无言,当下跺脚,转身离开关雎宫,身后的阿碧临走时还不忘将地上的华服捡起来。 直至夏芙蓉离开,靳云轻这才转眸看向内室。 “人都走了,王爷还不打算出来么?”靳云轻语闭之时,内室房门轻启,百里玉脸色绯红的走了出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水嫩嫩了!你才水嫩嫩!”百里玉显然对这个形容词十分介怀。 “不用王爷说,筱萝也知道自己水嫩嫩。”靳云轻举指轻弹在自己###的面颊上,甚是自豪回应。 “你确定夏芙蓉会投鼠忌器,向皇上提出取消婚约?”百里玉也不理她,自顾问道。 “除非她能筹到银两,否则她无路可走。”靳云轻笃定开口。 “那她若真能筹到银两呢?”百里玉有些担忧的看向靳云轻。 “那就等她筹到银两之后再说嘛。”靳云轻云淡风轻说着,随手搁下絮子。百里玉深吸口气,旋即正色看向靳云轻。 “本王已经修书给燕南笙了,你最好能兑现自己的承诺!”百里玉知道靳云轻想听的是什么。 “王爷放心,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本宫再怎么都不会拿王爷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的。”靳云轻浅笑着走到百里玉身侧,突发奇想的伸手在百里玉脸颊上点了一下。 “你干什么?”百里玉几乎弹跳着退出好几步,愕然看向靳云轻。 “王爷还真是水嫩嫩呢!”靳云轻煞有介事点头。百里玉原地石化。 适百里,雍和宫内,夏芙蓉正拿阿碧和阿紫出气,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阴柔的声音。 “那个靳云轻果然有本事,竟然把素有涵养的硕荣公主气成这样。”夏芙蓉闻声识人,正看到一身着华裳的女子出现在雍和宫内,手中握着织锦的袋子。 “你是谁?到本宫这里做什么?”夏芙蓉微怔了一下,方才收起扬在空中的巴掌。此刻,阿紫和阿碧的脸已经肿猖不堪。 172.442 “在下大百里丽贵妃,公主也可以叫我素鸾。至于来雍和宫的目的么......”靳素鸾刻意迈了个关子,娉婷走到桌边,随手将袋子搁在桌上,玉指翻卷袋口,一道银光倏的迸射而出。 “这是?”夏芙蓉狐疑看向靳素鸾。 “这是上好的百里明珠,不管质地还是色泽,都堪称极品。”靳素鸾自袋子里拿出百里明珠,自鸣得意的在夏芙蓉眼前晃了一下,不想夏芙蓉突然夺过百里明珠,猛的摔到地上! “呸!这破玩意连屁都不是!靳云轻这损贼骗的本宫还不够么!居然又派人来诓我!你给本宫出去!”早在来大百里之前,夏芙蓉便打听好了百里宫内的每个人,她当然知道这个自称是丽贵妃的靳素鸾是靳云轻的姐姐,她恼自己错信了靳云轻,如今若再信靳素鸾,她便蠢的连猪都不如。 无语,靳素鸾唇角抽了两下,额头浮现数条黑线。 “公主误会了,素鸾与那靳云轻势不两立,又岂会帮她!公主若不信,可以仔细验查,不管是那颗百里明珠,还是这袋子里的珍珠和金条,都是真品。”靳素鸾心平气和解释,心底却将眼前这个不识货的家伙咒骂了九九八十一遍。 “你说是真品,本宫就要信么!”见靳素鸾眸色真诚,夏芙蓉挑眉说着,不禁拿起一根赤足的金条送进嘴里。 “公主以为如何?”看着夏芙蓉的验证方法,靳素鸾直感大夏国真是穷的无下限啊,堂堂公主竟然看不出金条的成色。 “也算可以......不过你拿这些来做什么?”看在金条的份儿上,夏芙蓉姑且相信靳素鸾所言无虚。 “自然是雪中送炭,素鸾知道公主在靳云轻那里吃了亏,所以特奉上这些物什,希望能解公主燃眉之急。”自那日靳云轻提醒自己离开皇宫之后,靳素鸾便真动起了这样的心思。 天高路远,只要自己离开皇宫,便不再受百里连城的控制,介时凭自己这些年在宫中攒下的细软,大可活的风生水起!至于皇后梦,她是彻底醒了。 “你想本宫做什么?”夏芙蓉倒也不笨,当下质疑道。 “只要公主在离开皇城之时将素鸾带出去,素鸾便感激不尽了。”靳素鸾直抒来意。 “堂堂大百里贵妃,想要出宫还需这样偷偷摸?”夏芙蓉显然不信。 “这件事说来话长,素鸾并无他求,若公主能帮素鸾离开皇城,这些便是公主的了,若不同意......”靳素鸾说话间欲伸手拿回夏芙蓉手中的金条。 “一言为定!”夏芙蓉当下拽过桌上的织锦袋子,也算是应下了靳素鸾的请求。见夏芙蓉没有拒绝,靳素鸾心中暗喜。 “时候不早了,素鸾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靳素鸾不想在雍和宫逗留太久,毕竟这里离关雎宫太近。 “对了,本宫有件事想问你,那个靳云轻是不是喜欢肃亲王?”夏芙蓉问的直白,反倒让靳素鸾怔了一下。 “这个......这让素鸾怎么说呢,反正公主看到什么便是什么了。”靳素鸾没有添油加醋,如今她的目的是离宫,万不可节外生枝。 “那肃亲王呢?肃亲王也喜欢靳云轻吗?”夏芙蓉心急的看向靳素鸾。 “肃亲王岂是泛泛之辈,自然不会喜欢那种庸脂俗粉!公主放心就是了。”靳素鸾刻意给夏芙蓉吃了颗定心丸,心下却有些惋惜。可惜了百里玉一副好皮囊,到最后竟便宜了这么个穷货。 “知道了,你下去吧!”夏芙蓉将信将疑挥手,音调生冷,全无恭敬之意,靳素鸾也不同她计较,当下转身回了华清宫。 翌日,当夏芙蓉出现在关雎宫时,百里玉便吃不下饭了,眼见着夏芙蓉腰间的那颗百里明珠,百里玉便知道,夏芙蓉这是筹到钱了! “怎么办?”百里玉满目哀色的看向靳云轻,声音低沉中透着绝望。 “若不然......王爷就真嫁了吧!咳咳......是娶,娶了吧!”靳云轻虔诚提议。 “靳云轻!”百里玉恨恨瞪向靳云轻。 “芙蓉拜见王爷!”此刻,夏芙蓉已然走至近前,一脸娇柔的朝着百里玉俯身施礼。有了之前的教训,百里玉没打算还礼,只随意点了个头。 “你腰上的那个珠子好漂亮啊!婉儿有颗更好的,要不要换?”靳云轻伸手便朝夏芙蓉腰间的百里明珠摸了过去,夏芙蓉当即退后数步,眼底寒光森森。 “娘娘好意本宫心领了!”有百里玉在,夏芙蓉不好发作,只得恹恹回了一句。 “那还真可惜了。”靳云轻眼尖的瞄了眼那颗珠子,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她清百里的记得那颗珠子是百里连城早年赏给靳素鸾的,看来鱼儿上钩了呵。 “百里玉吃好了,告退。”百里玉只觉心情烦闷,当下起身施礼,大步迈出关雎宫。见百里玉离开,夏芙蓉正欲追出去,却似想到什么一样转过身来。 “靳云轻,本宫奉劝你一句,人有脸,树有皮,如今肃亲王已经是本宫的夫婿,你莫再打他主意,至于之前的几颗珠子,本宫只当给了要饭的!”夏芙蓉扬着脑袋,大模大样的瞥向靳云轻。 “那还真巧呢,筱萝昨个儿便将那些不值钱的玩意扔到大街上去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乞丐手里了呢!”靳云轻眉眼弯弯,笑容灿烂若花,眼底尽是戏谑。 “你!哼!”夏芙蓉狠瞪了眼靳云轻,这才离开关雎宫。 待夏芙蓉离开,汀月狐疑看向主子。 “娘娘,您真把她那些玩意扔到大街上去了?” “切!你觉得本宫是嫌钱咬手的主儿么!”靳云轻不以为然。汀月无语,忽觉自己这个问题太过愚蠢。 “那现在怎么办?夏芙蓉如今有了后援,怎么可能解除婚约啊?”汀月忧心开口。 “你别忘了,这场和亲可不是她夏芙蓉定下来的!”靳云轻垂眸抚着絮子,眼底抹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幽光。汀月虽不得其意,却也将心放了下来,她倒是真忘了,主子想办的事,还没有办不成的。 离开关雎宫,夏芙蓉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方才在碧水湖上的凉亭里看到百里玉的身影。 “王爷在这里啊,可让芙蓉好找!”夏芙蓉轻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儿,笑靥如花,娉婷走进凉亭。 “公主找百里玉有事?”对于夏芙蓉,百里玉谈不上厌恶,但一定是不喜欢。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礼部把日子定下来了,芙蓉想知道王爷的行李准备的怎么样?若是王爷不介意,芙蓉可以让阿碧她们帮王爷整理,或是芙蓉亲自为王爷准备也好啊!”夏芙蓉是真心喜欢百里玉,自多年前的那一眼开始,她便立下非君不嫁的誓言,若非如此,夏王也不会舔着脸来向百里连城提出和亲,他很清百里大夏与大百里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在大百里面前,夏国活脱脱的穷鬼一只。 但让夏王惊诧的是,百里连城不仅答应了他的和亲请求,更应允让百里玉入他夏国,夏王如何也没想到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会落在他身上。 “实不相瞒,百里玉没准备行李,也没想过离开大百里。”百里玉始终不放心靳云轻,索性与夏芙蓉直言不讳。夏芙蓉闻声陡震,茫然看向百里玉。 “王爷的意思......是想芙蓉留在大百里?”夏芙蓉只犹豫片刻,便已下定决心,只要能与百里玉在一起,纵是不能回夏,她也赚了。 “百里玉的意思是,不会娶公主为妻,还请公主体谅。”百里玉很想用委婉的词语将这句话修饰的华美动听,可他实在不知道该在这句话里加哪些词才会让夏芙蓉听起来舒服些。 百里玉的话仿佛晴天霹雳般乍响在夏芙蓉耳畔,此刻,夏芙蓉柳眉蹙起,声音有些发抖。 “王爷莫不是在跟芙蓉开玩笑吧?这门亲事是越王亲下诏书应允我父皇的,而且芙蓉一路走来,亦未听到有人反对的消息,如今王爷这么说,芙蓉实在无法理解。”夏芙蓉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哽咽质疑。 “事实上,百里玉也是在公主抵达大百里的前一日才接到皇上的口谕,而且百里玉第一时间想要求皇上解除婚约,奈何皇上避而不见。但这不能改变百里玉的决定,失礼之处,还请公主见谅。”百里玉的声音仿佛雨打青瓷,清澈悦耳,字字珠玑。 “抱歉,恕芙蓉无法体谅或是见谅,芙蓉只知道此行是奉父皇之命履行和亲之事,不管王爷怎么想,芙蓉都不会改变初衷。”夏芙蓉的泪旋在眼圈儿里,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公主何必......”未等百里玉说完,夏芙蓉已然转身走下凉亭,泣声而去。 适百里,关雎宫内,靳云轻看着奔雷传过来的字笺,眼底闪过一抹忧色。 “主人,如今有燕南笙出手相助,也算是解了近忧。”殷雪宽慰道。 “近忧是解了,不过经此一事,莽原的据点怕是被人盯上了。”靳云轻轻叹口气,遂将字笺销毁。 “只希望那些人真的是贼匪就好了。”殷雪淡声道。 “若不是贼匪,本宫也不惧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若再敢出什么幺蛾子,本宫便亲自会会他们!对了,你觉得凤羽山庄还能不能再拿出一百万两黄金?”靳云轻言归正传,肃然看向殷雪。 “咳咳......属下觉得......主人还是手下留情,莫要把燕南笙逼急了才是......”殷雪由衷劝道。 “那算了,你回信给奔雷,先付些定金给西凉王,余金待提马时一并给他。”靳云轻觉得殷雪说的言之有理,燕南笙也是人,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呵。 且说雍和宫内,夏芙蓉怒不可遏的甩着长袖,将桌上的瓷壶茶杯全数扫在地上。 “公主息怒,如今有越王的诏书,和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由不得肃亲王不愿意。”阿碧怯懦着站在夏芙蓉身侧,小心翼翼劝慰。 “他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以本宫的容姿,十个靳云轻也比不上!他居然为了那么个残花败柳拒绝和亲!”一侧,阿碧和阿紫相视一眼,不敢多言。 实则在她们眼里,自家主子的容貌与靳云轻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如果将自家主子比作蝴蝶,那靳云轻便是孔雀,若自家主子是孔雀,那靳云轻便是凤凰!总之是差了好几级。 “不行,本宫不能坐以待毙!你们带路,本宫要见靳素鸾!”夏芙蓉美眸陡闪,旋即大步迈出雍和宫。阿紫和阿碧不敢怠慢,当下燃起灯笼走在前面,幸而她们闲暇之余打听了各宫的位置,此时也不必手忙脚乱了。 当夏芙蓉到达华清宫时,靳素鸾正欲就寝。 “没想到偌大的华清宫,竟然连个传话的宫女都没有,你这贵妃当的可有些寒酸呢!”夏芙蓉暗自压制住心底的愤怒和忧虑四下打量,虽然没有侍女,可这华清宫里的摆设却件件珍品,夏芙蓉忽然觉得上天不公,同为皇族贵胄,她为何偏偏生在了那么穷的国度。 “素鸾不知公主驾到,未曾远迎,还请公主不要怪罪才是。”寒酸这两个字从夏芙蓉嘴里说出来,靳素鸾觉得匪夷所思。 “也没什么,本宫只是一时睡不着,所以过来坐坐罢了。”夏芙蓉有心让靳素鸾支招,却拉不下脸言明。 “其实在素鸾面前,公主有话大可直言,只要素鸾能帮得上忙,绝无二话。毕竟素鸾还需仰仗公主,才能离开皇宫。”靳素鸾看出夏芙蓉的欲言又止,谦恭开口。 “本宫想杀了靳云轻!”夏芙蓉犹豫片刻,当即撂下狠话。靳素鸾闻声微怔,心底暗自嗤笑,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彼时自己费尽心机都没动得了靳云轻一根汗毛,她夏芙蓉凭什么! “公主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若在以前,靳素鸾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现在,她万不能让夏芙蓉冒这个险,因为夏芙蓉是她出宫的唯一希望。 “如果不是靳云轻那个狐媚的妖精,肃亲王怎么会拒绝和亲!本宫觉得只有靳云轻死了,才能断了肃亲王的念想!”只要想到彼时百里玉的决绝,夏芙蓉便觉气血上涌,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关雎宫,活活掐死靳云轻。 “素鸾料到王爷会拒绝,却不是因为靳云轻。”靳素鸾唇角微勾,转移矛盾。 “那是因为谁?”夏芙蓉不解的看向靳素鸾。 “前皇后,靳表姐!肃亲王爱慕靳表姐的事在大百里已经不是秘密,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初如果不是为了靳表姐,今日坐上龙椅的可就不是当今皇上了。如今靳表姐死了,肃亲王便将那份感情寄于在靳云轻身上,不过是为了缅怀那个死人罢了,公主又何必跟一个死人过不去呢!”靳素鸾苦口婆心劝道。 “原来如此......可现在百里玉铁了心不跟本宫回大夏,这可如何是好啊?”夏芙蓉求助般看向靳素鸾。 “素鸾倒是有个主意,只怕公主不愿意。”靳素鸾犯难开口。 “你只管说!”夏芙蓉催促道。靳素鸾不语,唇角勾笑着走进内室,出来时,手中握着一个紫色的琉璃盒。 “只要公主有办法让肃亲王进得了您的卧房,待生米煮成熟饭,那一切可就顺理成章了。”靳素鸾说话间将琉璃盒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两颗红色的药丸。 “你大胆!竟敢怂恿本宫做那等龌龊之事!”夏芙蓉顿时满脸通红,怒视靳素鸾。 “素鸾也只是提议,既然公主不愿意,那算了。不过素鸾提醒公主,肃亲王决定的事很少改变,就算皇上也不行。”靳素鸾不以为意,随手关上琉璃盒,正欲起身之时却被夏芙蓉叫了回来。 “其实......本宫与肃亲王早有婚约,那些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只是......你确定事成之后百里玉不会赖账?”夏芙蓉动了心,她此行就是为百里玉而来,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肃亲王乃正人君子,最起码的担当还是有的。”靳素鸾笃定应道。 “拿来!”夏芙蓉决然伸手,自靳素鸾手中将琉璃盒接了过来。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介时素鸾必助公主一臂之力。”靳素鸾心中暗喜,若能帮着夏芙蓉将百里玉从靳云轻手里夺过来,她也算是出口气了。 翌日早膳之后,夏芙蓉依着昨晚与靳素鸾商量之策找到了百里玉。 “王爷是刻意躲着芙蓉吗?”御花园内,夏芙蓉踩着细碎的步子走到百里玉身侧,声音有些哽咽。 “公主多虑了,百里玉只是出来走走。”百里玉刻意与夏芙蓉保持距离,今晨他将自己拒绝夏芙蓉的事向靳云轻坦白,换来的却是靳云轻的一句‘你傻啊!’。 “王爷昨日的话芙蓉听在心里了,既然王爷不愿娶芙蓉为妻,芙蓉自不强求,能与王爷再见,已是芙蓉的福分。如今芙蓉别无他求,只希望王爷能到雍和宫小坐,芙蓉也好亲手沏一壶自夏国带来的‘蝶香’,请王爷品尝。”夏芙蓉扬眸看向百里玉,一脸期盼。 “这......好吧。”百里玉本就有愧在先,此刻也不好拂了夏芙蓉的美意,勉强点头。 关雎宫内,殷雪将奔雷的加急密笺递到靳云轻手里。 ‘启禀主人,莽原近日突然出现数十家悬有‘千陌号’的店铺,涉及丝绸,茶叶,铁器,米粮诸多行业,而且他们的标价皆比‘旌靳号’便宜十分之一,现在‘旌靳号’的收入骤降七成,属下与风雨雷电暗中查探,无果,求主人指示。’ 看着手中的字笺,靳云轻额头青筋迸起,眸色幽如寒潭,攥着字笺的手握成了拳头。 “主人,现在怎么办?”殷雪忧心看向靳云轻。 “便宜十分之一根本就赚不到钱!‘千陌号’摆明了是冲着‘旌靳号’来的!看来是有人跟本宫扛上了!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千万别让本宫找到这厮,否则本宫杀他全家!刨他祖坟!”靳云轻咬牙切齿低吼,随手将密笺递给殷雪。殷雪自是将其销毁。 “殷雪以为此人必定实力雄厚,否则也不会贸贸然与‘旌靳号’对垒。”殷雪自抒已见。 “不就是砸钱么!有什么了不起的!”靳云轻深吸口气,试图将心底的怒火压下去。 “主人是想跟他对砸?”殷雪揣摩其意。 “你觉得燕南笙肯出这个钱不?”靳云轻一本正经的看向殷雪。殷雪顿时缄默不语,心里却实实的为燕南笙捏了把汗。 “告诉奔雷他们,即日起关闭所有店铺!”靳云轻长叹口气,放弃了刚刚的想法,她还不想过早的将燕南笙给惹毛了。 就在靳云轻语闭之时,汀月急急走了进来。 “娘娘,靳素鸾在门外,说是要见娘娘。”靳云轻闻声,转眸看了眼殷雪,殷雪微微拱手,顺间消失在关雎宫的正厅内。 靳素鸾进来的时候,靳云轻正坐在贵妃椅上抱着小优,其实叫它小优已经有些不恰当了,如今的小优长的无比健硕,比絮子还大了一圈儿。 “素鸾拜见皇后娘娘。”靳素鸾缓步走到靳云轻面前,谦恭有礼。 正文(520xs.) 第259章 你有什么资格呢? “二姐突然变的这么客气,筱萝还有些不适应呢。说吧,来找本宫什么事儿?”靳云轻瞥了眼靳素鸾,心底冷笑。彼时靳素鸾就是用这副嘴脸蒙蔽了她的双眼。时至今日,她浴火重生,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 “素鸾今日来,是想跟皇后娘娘做笔交易。”靳素鸾不在乎靳云轻的嘲讽,肃然开。 “易?怎么二姐觉得你现在还有跟本宫做交易的资格么?”靳云轻饶有兴致的看向靳素鸾,挑眉问道。 “素鸾虽然不聪明,却也不傻,皇后娘娘明知素鸾做过什么事,却不急着要了素鸾的命,原因其实不难猜。”靳素鸾眸色清冷,紧盯着靳云轻的脸,似是要找出其间细微的变化,却无果。 “哦?那你且说说,本宫为什么不杀你?”靳云轻倚在贵妃椅上,抚着小优的手下意识放慢了动作。 “皇后娘娘之所以留着素鸾的命,是想有朝一日让素鸾在天下人面前证明百里连城的恶行!毕竟当日只有素鸾亲眼目睹了那场惨剧。”对于那件事,靳素鸾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无语,靳云轻漠然直视眼前的女人许久,下一秒,忽的扬起双手,怀中小优当下受惊般窜了出去,两只前爪不偏不倚的扒在靳素鸾的脸上。 “啊”锋利的猫爪在靳素鸾脸上留下了十条长长的血痕,深处可见皮肉翻卷。 “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小优的本事可比絮子大多了呢。”看着双手捂脸,痛苦哀嚎的靳素鸾,靳云轻得出这样的结论。 “靳云轻!你欺人太甚!”靳素鸾吃痛露出赤红的利目,狠狠瞪向靳云轻。 “是你送上门儿的,本宫没有不欺负的理由啊!对了,刚刚你说要跟本宫做交易,什么交易?本宫洗耳恭听。”靳云轻一脸无害的看向靳素鸾,笑靥如花。 “滚开!”靳素鸾只觉脸上剧痛无比,当下推开靳云轻,大步冲出关雎宫。看着靳素鸾狼狈跑出关雎宫,靳云轻登时敛了眼中的笑意,冷声唤出殷雪。 “主人?”殷雪仿佛天降般站在靳云轻身后。 “速去寻百里玉回来!”靳云轻面色凝重,眼中寒意幽幽,这几日为了莽原的事,她有些忽略了靳素鸾。现下想来,昨日夏芙蓉才去找过靳素鸾,她今日便来关雎宫叫嚣,显然是想引起自己注意,目的很有可能是为夏芙蓉打掩护。 殷雪见靳云轻表情肃然,不敢多问,登时纵身跃出关雎宫。 雍和宫内,百里玉对夏芙蓉递过来的茶水没有半点怀疑,此时已饮下了第三杯。在他看来,夏芙蓉固然有些骄纵,可到底也是一国的公主,该不会做出越矩之事。 “王爷很热?”见百里玉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儿,夏芙蓉佯装忧心询问,心下却已欢喜的不能自持。依靳素鸾所言,征服男人最好的地方就是在床上,夏芙蓉自认没什么经验,索性将另一粒红色药丸自服进肚里,只求能达到尽善尽美之效果。 “是有些热......该是天气闷热的缘故吧。”百里玉轻拭了额间的汗水,淡声回应。 “阿紫阿碧,你们两个去御膳房端两碗绿豆汤过来。”夏芙蓉亦觉身体有了反应,当即遣走了阿紫和阿碧。 待两人离开,夏芙蓉又为百里玉斟了杯清茶。第四杯###后,百里玉神识开始模糊起来。 “表姐?你......你怎么在这里?”百里玉倏的握住夏芙蓉的手,迷离的眸闪烁着莹莹泪光,多少次的魂牵梦绕,他终于见到了自己至爱的女人,叫他如何不激动,不动情。 “王爷......好热!”夏芙蓉意识恍惚,只觉胸口似有一个火炉在烤,她拼命撕扯着衣服,想要将那火炉掏出来。 “表姐,我好想你......”百里玉猛的将夏芙蓉拉进怀里,双臂紧紧箍着,生怕一松手,怀里的佳人便会消失。 “王爷......芙蓉好热.......好热啊!”当触及到百里玉的身体时,夏芙蓉仿佛是找到了一池清泉,**猛的夹在百里玉的腰际,双手迫不及待的拽开那抹湛蓝色的华裳,尔后伸出舌头毫无顾忌的舔舐着百里玉健硕的胸膛。她以为那是清泉,却不知自己正在饮鸩止渴。 “表姐......”百里玉到底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怎受得了这样亲昵的动作,尤其是药物催生,百里玉的手亦开始隔着轻纱,###着夏芙蓉的雪背。 当殷雪出现在雍和宫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场景。 “该死!”殷雪诅咒了一声,当下敲晕了夏芙蓉,反手封住了百里玉的昏睡穴,之后将八爪鱼一样攀在百里玉身上的夏芙蓉狠狠拽下来扔在地上。 回到关雎宫后,殷雪将昏厥过去的百里玉小心翼翼的搁在床榻上。 “从哪儿找出来的?”看着衣衫不整的百里玉,靳云轻清眸寒蛰如冰。 “回主人,是在雍和宫。王爷中了催情粉,药力极强,属下虽然点了他的穴道,却也挺不了多长时间,如果......如果没有解药,王爷会有生命危险!”殷雪凝重禀报,其意十分明显。 “你可来得及配解药?”靳云轻满目忧色,狐疑看向殷雪。 “这种催情粉的解药只有......只有女人,或是男人。”殷雪脸色微红。 “该死的!夏芙蓉呢?”靳云轻粉拳攥紧,恨恨道。 “已被属下打晕在雍和宫,但若没有解药,怕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殷雪据实回应。 “你速去怡春院,把狄王府那个浑小王爷拽到雍和宫去!”靳云轻冷声吩咐,殷雪领命欲走,却被靳云轻唤了回来。 “解了他的穴道。”靳云轻的声音小的像只蚊子,可殷雪还是听的真切,当下啪啪两下解了百里玉的穴道,之后以迅雷般的速度消失在内室。 床榻上,百里玉慢慢恢复意识,身体却燥热难碍。 “表姐......表姐你在哪里?我好热......怎么办......好想你......怎么办?”看着百里玉涨红的俊颜,靳云轻站了许久,终不忍的走上前去。 “表姐!还好你在!没走就好!表姐......”百里玉的手开始不老实了,靳云轻分明感觉到那双略带着粗茧的手攀上自己的纤腰,雪背,直至###自己的发丝。 吻,铺天盖地来袭,靳云轻甚至还没做好准备,便觉胸口一阵窒息,那股熟悉的味道萦绕鼻间,唇齿间的抵死缠绵让靳云轻深切感受到了百里玉的思念。 “表姐......”自己的名字在百里玉的喉间咕噜着,就在靳云轻感觉到快要窒息的时候,百里玉的薄唇移到了她###的耳垂上,湿热的感觉牵引着靳云轻的神智,既然注定要发生,她又何必忸怩。算是补偿吧,靳云轻想到这里,身体渐渐放松,渐渐沉沦。 感觉到身下可人儿的回应,百里玉的动作越发疯狂起来,华裳扬起的顺间,靳云轻只觉胸口一凉,紧接着一股暖意入心,百里玉的手倾覆下来,温柔的抚摸着她傲人的丰盈,身体某处已然蓄势待发! “百里玉......对不起......”靳云轻玉指划上百里玉的背脊,湿热的泪顺着眼角流进发间,这一刻,靳云轻心甘情愿。 可就在靳云轻心甘情愿的时候,百里玉忽然停止了动作,一双清眸无波无浪的直直瞪向靳云轻。 “百里玉?你没事吧?”靳云轻感觉到百里玉的异常,忧心开口。无语,百里玉依旧直直瞪着靳云轻,身体一动不动。 “你......你别吓我啊!我已经准备好!快啊!”靳云轻情急之下,猛拽下自己身上仅有的亵裤,请君入瓮。 看着百里玉仿佛雕像般挺在自己身上,靳云轻急的泪珠滚滚,该不是来不及了吧! 就在靳云轻准备亲自动手的时候,百里玉突然趴在了靳云轻身上,紧接着滑到了一边。 “百里玉......百里玉你不要死啊!你若死了,筱萝做这一切为的是谁啊!”靳云轻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双手拼命晃着百里玉,换来的却是一阵酣声。 “呼噜........呼呼.......”靳云轻陡然松手,柳眉紧皱,直至确定百里玉是睡着了之后,方才舒了口气,紧接着便是一声咆哮。 “百里玉” 雍和宫外,阿紫和阿碧本欲推门而入,却在听到里面的声音时停了下来,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她们自然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内室,夏芙蓉面颊绯红的躺在榻上,青丝如藻般荡起波浪,不着寸缕的身子似条嫩蛇般在水中游动着。 “好热啊.......”夏芙蓉双手轻抓着自己的粉颈,表情些许痛苦。 “啧啧......尤物啊尤物!”夏芙蓉身上,一长相俊俏的男子摩拳擦掌,眼底迸发出贪婪的精光,下一秒,便已经如恶狼扑食般朝着夏芙蓉的雪颈咬了上去。 “啊”夏芙蓉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门口处阿紫和阿碧听的面红耳赤,却也无可奈何。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当夏芙蓉自恍惚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全身酸痛,尤其是身体某处,火灼一般的疼。 “你醒啦?”就在夏芙蓉睁开眼睛的一刻,一张俊俏的脸赫然出现在她面前,而此人,并不是百里玉。 “你是谁?”夏芙蓉慌乱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竟寸缕不着,不仅如此,彼时白璧无瑕的肌肤竟有数十处咬痕,深浅不一,有的竟渗出血来。 “啊”夏芙蓉强忍着痛,倏的拽起锦被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眼泪唰的涌了出来。 “你干嘛!又不是没见过,用不用这么大反应啊!”男子挑了挑眉梢,不以为然的看向夏芙蓉。 “混蛋!你滚出去!快滚出去!”夏芙蓉羞怒指向门口,手指如织布机般抖个不停。 “本王也想走啊,可也不好被宫女太监们瞧见,你还是让那个人送本王走吧?”男子一脸委屈道。 “你!什么那个人!你到底是谁?”夏芙蓉怒极大吼,外面阿紫和阿碧听的清百里,登时冲了进来。在看到眼前陌生男子时,二人猛的关紧宫门,尔后跑到榻前,警觉看向桌边男子。 “你不知道本王是谁?那你干什么请本王来啊?”男子一头雾水。 “杀了他!你们给本宫杀了他!”夏芙蓉气血上涌,疯狂怒吼,阿碧两人相视一眼,正欲上前,却被男子喝住。 “本王可是狄王府世袭的狄王狄峰!你们敢杀我?”狄峰见榻上女子来真格的,当下报上名号。 “狄王又怎样!本宫是大夏的公主!是要与肃亲王和亲的硕荣公主!你竟然对本宫做这样禽兽的事!莫说杀你,就算刮了你都难解本宫心头之恨!”夏芙蓉泣泪怒斥,身体依旧疼的要命。 “你是硕荣公主啊......”狄峰恍然看向榻上女子,他只道是哪个后宫的妃嫔一时耐不住寂寞,才会引自己来个鱼水之欢,却不想竟是夏夏国公主,难怪会有落红,原来是个未经人事的。 “本宫一定要禀报越王将你斩了!”夏芙蓉越发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要是斩了也行啊,可就怕皇上看到本王后会将本王凌迟处死,本王不怕死,怕疼。”狄峰一脸哭相的看向夏芙蓉。 “若真如此,你滚开,本宫这便更衣,去找越王!”夏芙蓉发狠低吼,垂眸间正看到自己雪臂上的淤青,当下怒极攻心。 “好啊,反正本王横竖都是死,介时本王一定会将公主殿下刚刚在床上的表现说出来,啧啧......真没想到啊,大夏国的公主竟比青楼里的姑娘还能撩人儿!说实话,本王可不待见你这种长相的,要不是你会卖弄,本王未见得碰你呢!”狄峰悻悻开口。 “你!你你你!混蛋!”夏芙蓉气极,直指着狄峰,话也说不利落。 “公主,奴婢还要不要找越王过来?”一侧,阿碧小心翼翼问道,却不想一个飞枕倏的甩在自己头上。 “蠢货!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夏芙蓉厉声咆哮,阿碧闻声,登时跪在地上,将头埋在膝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看你,她正在气头上,惹她作甚,疼不疼?”见阿碧身体抖如筛糠,狄峰迈步走了过来,亲手将她扶到一侧,极尽温柔。 这个狄峰虽贵为狄王,可生母却是个丫鬟,若不是正室无所出,世袭的爵位如何也轮不到他,是以他自###是看着自己生母被正室欺凌长大的。久而久之,心底便对那些弱者生了同情之意,后因其在世袭爵位的第一日便寻个由头将害死自己母亲的正室斩杀了,也惹怒了百里连城,再加上他风流的毛病,所以百里连城便命他不许入宫,否则定斩不饶。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呜呜......”夏芙蓉一时没了主意,只坐在床上谩骂诅咒,狄峰也不理她,只顾宽慰被骂的阿碧。 “王爷做了这种事,这叫我家公主以后怎么见人啊?”为免秋后算账,阿碧刻意与狄峰保持距离,低声开口。 “咳咳......这也好办,既然公主殿下是来和亲的,那嫁谁不是嫁呢,索性本王委屈些,娶了你算了!”狄峰重新打量着榻上的夏芙蓉,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无奈。 “你!呸!本宫要嫁百里玉!你算什么东西!”夏芙蓉甩了把泪,怨毒的瞪向狄峰。 “呵!公主殿下会不会太天真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你还能嫁给百里玉吗?当然了,如果百里玉不介意你这只本王穿过的鞋,那倒是没活说。”狄峰冷笑着看向榻上的夏芙蓉,虽有几分美艳,却偏生让人喜欢不起来。 “滚!滚出去!”夏芙蓉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登时咆哮厉吼。狄峰耸了耸肩膀,现下看来,他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宫了。待狄峰离开,夏芙蓉顿觉委屈,号啕大哭。 翌日清晨,稀薄的阳光透过纵横交错的窗棂洒进关雎宫的内室,床榻上,百里玉狠揉着自己的额头,剑眉紧皱,缓缓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僵在一处。 “本王......本王怎么会在这里?”在看到眼前一片淡紫色的床帏时,百里玉弹跳着坐了起来,目露惊恐的看向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墨发的靳云轻。 “不然呢?王爷想在哪里?雍和宫?”靳云轻悠然转身,不施粉黛的容颜清纯如白莲,圣洁的让人舍不得存半分亵渎。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百里玉狠甩了下脑袋,他只记得自己在雍和宫与夏芙蓉一同品茶,之后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如果不是本宫,王爷与夏芙蓉现在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了。”靳云轻手腕旋着,谙熟的将自己的头发盘了个飞天髻。 “这怎么可能?本王只是去喝了杯茶!”百里玉闻声陡震,急步走到靳云轻面前。 “殷雪,你来说。”靳云轻索性不理他,转身对向铜镜,语毕之时,殷雪倏的出现在百里玉面前。 “回王爷,殷雪潜入雍和宫时,您与夏芙蓉正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幸而殷雪到的及时,夏芙蓉也没占多大便宜。殷雪检查过茶水,里面确有催情的药物,且药效极强,无药可解。”殷雪据实道。 “夏芙蓉怎么可以做出这等龌龊之事!简直......你说无药可解?那本王?”百里玉愤慨之余,惊愕看向殷雪。殷雪不语,清眸转向靳云轻。 “下去吧。”靳云轻轻声退了殷雪,自顾挑了只珠钗别在发髻上。此刻,百里玉仿佛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顺间凝固,心脏骤停,他拼了命的回忆昨晚的事,可脑子里浮现的只是些模糊的场景。 “那个......本王昨晚......”百里玉很想走到靳云轻面前问个清百里,却已经心慌的不知该先迈哪条腿。 “王爷不必介怀,有些事即便是昨晚发生的,可在筱萝眼里也已成历史,没有追溯的必要。”靳云轻面色如古井无波,心底却闪过一丝快意!彼时殷雪回来,靳云轻方才知道,百里玉之所以在那么关键的时候睡过去,不是自己太没吸引力,而是夏芙蓉淘弄的催情药时间太久,过期了! 不过靳云轻还是有些介怀,自己酝酿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纵情一次,却不想百里玉竟然在自己寸缕不着的情况下酣睡过去,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那就是说......本王和你......昨晚......”百里玉狠噎了下干涩的喉咙,垂在两侧的手不由的轻颤着,目光不敢直视靳云轻,此时此刻,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王爷也不必自责,就当无事发生吧!”靳云轻优雅转身,在看到百里玉愧疚自责的表情时,忽然有些不忍。 “是本王错......本王不该......你放心,本王会给你交代!”百里玉陡然睁眸,随手抄起梳妆台上的银钗,说话间便欲朝自己心脏刺去。 “干什么!你疯了!”靳云轻惊诧之余,陡然上前拦住百里玉。 “本王竟做出这种龌龊之事!对不起你!对不起表姐!对不起皇上!如今本王就以这条命还你清白!”百里玉目露悲戚,猛的推开靳云轻。 “你这个蠢货!筱萝的清白早就被皇上玷污了,用你还什么!而且昨晚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听清百里没有,什么都没发生!”靳云轻如何也没想到百里玉的反应会这样过激,连她都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说的是真的?”百里玉止了动作,狐疑看向靳云轻。 “殷雪!”靳云轻气结,当下唤出殷雪。 “回王爷,因为您服食的催情药搁置太久,所以药效维持的时间很短。”殷雪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听到了!筱萝没占着你便宜,满意了吧!你退下。”靳云轻退了殷雪,冷眸走到百里玉身侧,猛的抽出银钗,恨恨扔到梳妆台上,旋即转身走出内室。 “殷雪说的是真的?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说?害本王以为......”百里玉颠儿颠儿的跟在靳云轻身后,才一开口,便见靳云轻如利刃的眸子似要戳穿自己的胸膛。 173.443 百里玉不由噎了下喉咙,不敢再言。可他不明白了,什么都没发生不是好事么?靳云轻的脸怎么黑成那样。 席间,百里玉几次想开口确认昨晚的事,都碍于靳云轻阴云密布的脸,硬是忍了下来,直到靳云轻先打破僵局。 “筱萝很想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就算发生什么,王爷用得着死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靳云轻憋了一肚子火,猛的摔了碗,冷然看向百里玉。 “呃......那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没有啊?”靳云轻这么一说,百里玉又不确定了。 “没有!爱信不信!这回想死没人拦你!”靳云轻甩了筷子,小脸气的通红。 “你到底是表姐的亲妹妹,百里玉如何都不能染指......”百里玉垂眸,低声解释。 “若当初大姐愿意呢?”靳云轻心下微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被这样的男人爱着,何等幸福!可她现在着实感觉不到幸福的滋味儿。 “表姐不会!”百里玉陡然抬眸,眸色清澈无尘。 “真是个大白痴!”靳云轻埋头吃饭。 “不许你说表姐!”百里玉正色看向靳云轻,声音却怎么也狠不起来。 “我说的是你!”靳云轻恨恨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汀月小步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看到夏芙蓉朝华清宫方向去了。” “知道了。”靳云轻微微点头。受了这么大委屈,总得找人发泄呵。看着靳云轻唇角划起的弧度,百里玉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虽然他很想知道夏芙蓉为什么会去华清宫,这件事又跟靳素鸾有什么关系。 华清宫内,靳素鸾见夏芙蓉走进来,当下起身迎了上去,拜小优所赐,靳素鸾此刻的脸上正裹着厚厚的白纱。 “素鸾拜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靳素鸾正欲询问昨百里之事,却不想眼前一黑,夏芙蓉一个巴掌甩了过来,直打在靳素鸾面颊的伤口上,疼的靳素鸾登时涌出泪来。 “公主你干什么!”靳素鸾单手紧捂面颊,怒目而视,如果不是有求于夏芙蓉,靳素鸾必冲上去以牙还牙。 “你还敢问本宫干什么,这句话该本宫问你!说,那个混蛋是不是你找来的?为什么要害本宫?”夏芙蓉睚眦欲裂,狰狞看向靳素鸾。 “什么人?素鸾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靳素鸾刻意后退几步,忍痛质疑。 “就是那个叫狄峰的禽兽!你都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对本宫的!”直到现在,夏芙蓉身体某处还隐隐作痛。 “狄王爷?您怎么惹到他的?昨晚......昨晚您跟他在一起?”靳素鸾惊愕不已,美眸瞪如铜铃。 “那人不是你找的?”夏芙蓉厉声质问。 “公主以为素鸾到关雎宫自取其辱,不惜毁容,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你?如果素鸾猜的没错,此事必是靳云轻所为!没想到靳云轻竟神通广大到这种程度!”靳素鸾越发感觉到皇宫是呆不下去了。 “又是靳云轻,这个混蛋!那本宫现在怎么办?如今本宫已非完璧,如何嫁得百里玉为妻啊?”夏芙蓉想到此处,恨的咬牙切齿。 “有两国诏书在,公主怕什么!难不成他百里玉能抗旨不成?除非他活够了!”靳素鸾给夏芙蓉吃了颗定心丸,心里却忐忑不安。靳云轻既然插手此事,想来必有后招! 正如靳素鸾所料,就在礼部原定离宫的前一日,百里连城应大夏国的请求改了诏书,欲赐婚的百里玉换成了狄峰。 原本百里连城是不肯的,不过夏王愿意以临越三郡作为嫁妆,而且欲换之人是狄峰,并明确表示就算大百里不同意,夏国也不会接受百里玉。权衡利弊之后,百里连城终是妥协,虽然没除掉百里百里玉,可好歹也遣走了狄峰,百里连城这样宽慰自己。 关雎宫 东厢房 百里玉推门而入时,狄峰正在屋子里支起炉子烤肉吃,手里还握着酒壶,酒香浓郁,一闻便知是御膳房的珍藏。 “你也忒大胆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状况,居然敢到御膳房偷酒喝。”那日狄峰出来,实在想不出离宫的办法,于是便偷溜进关雎宫,彼时他与百里玉也曾同上过战场,交情自是有的。 “明日老子便要去大夏国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喝到这样的美酒,你就让我喝个够吧!”狄峰不看百里玉,随手将肉送进嘴里,吃的正香。 “你知道了?”百里玉怔了一下,旋即走到狄峰身边坐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大夏国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可还是有种把狄峰推进火坑的愧疚感。 “现在整个皇宫都在传这件事,你以为我是聋子么。”狄峰舍不得把酒给百里玉喝,索性递给他一块烤熟的牛肉。 “对不起......”百里玉淡声开口,心里五味陈杂。 “开什么玩笑,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百里连城,轮得着你说!不过你的确该跟我说句谢谢。”狄峰转眸看向百里玉,理所当然开口。 “多谢!”百里玉并不深究,当下感激道。 “其实你也算选对人了,整个皇城没有谁敢在皇宫里玩女人,就除了我!”狄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灌了口酒。 “玩女人?你玩谁了?”百里玉茫然看向狄峰,一脸错愕。 “咳咳......不是你把老子从怡春院抓到雍和宫的吗?不是?”狄峰呛的猛咳两声,继而转眸,大声质疑。 “夏芙蓉?你......如此说你与硕荣公主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娶她也应该。”百里玉快速转移话题,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靳云轻灿若桃花的微笑。 “跟老子有夫妻之实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瞒你,老子那狄王府隔三差五就有女人领着孩子说要认祖归宗。”狄峰抬手灌了口酒,扯了块肉。 百里玉沉默,许久方才启唇。 “其实......你文治武功都不在本王之下,何苦作践自己......” 狄峰也不回答只顾喝酒,半晌,方才转眸看向百里玉,眸间不似刚刚的戏谑,透着一股幽深的颜色。 “不然老子怎么活到现在。此去大夏,山高水远,百里连城鞭长莫及。”深沉的声音透着森冷的寒意,狄峰如冰封的俊颜荡起隐隐的怒意。百里玉恍然,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下一秒,狄峰已然恢复了彼时的顽劣,将酒壶递给了百里玉。 且说雍和宫内的夏芙蓉,在接到大夏国传来的谕旨后大闹了一场,将整个雍和宫砸的面目全非,以致于靳素鸾来找她时,被她骂了个狗血喷头,临了还被踹了两脚。 离开雍和宫后,靳素鸾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途经碧水湖时,随手捡了两块石头狠狠抛了下去。 “你们动作轻点儿,这里面装的可都是皇上赐给狄王的宝贝,明日随硕荣公一并离宫的!”就在靳素鸾愤懑之时,忽然听到柳林对面传来太监的声音,靳素鸾神色微震,当下转身绕过柳林,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太监们正搬着四个梨花木的大箱子走向雍和宫。 靳素鸾仔细打量那四个箱子,其中一个差不多一人多高,足够容身,思及此处,靳素鸾登时转身回了华清宫。如今这皇宫于她而言,根本与天牢无异,皇上表面与她鸣金收兵,暗地里定是在想法子致她于死地,还有靳云轻时不时的奚落嘲讽,她真是受够了!除了离宫,靳素鸾再无出路。 翌日,夏芙蓉在万般不愿的情况下被人请上了八抬大轿,阿紫和阿碧自是跟随左右,轿后四辆马车上分别绑着四个木箱,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出雍和宫,朝皇宫东门而去,东门方向,狄峰正一身喜服的等在那里,至于狄峰到大夏之后,辗转当上了夏王便是后话了。 此刻,靳素鸾双手捂唇,任由身体在箱子里颠簸,却不敢发出半点动静,车轮滚滚前行,靳素鸾的心却似被人揪紧,疼的无以复加。 想她初入皇宫,何等的风光无限,原本她以为靳表姐死后,自己会是后位的不二人选,却没想到会沦落到如厮地步!就这么走了,她不甘心!可留下来,命亦难保,带着这种烦乱纠结的心情,靳素鸾终于离开的皇宫。 就在靳素鸾离宫的当晚,百里连城便察觉到不对,几番搜查无果后,方才怀疑到夏芙蓉带走的那几个木箱上,只是待青龙追上之时,靳素鸾已然用事先准备好的利刃划破木箱逃走了。 当晚,百里连城用烈酒麻醉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他在害怕,他怕靳素鸾会将靳表姐的事公诸于世,他怕世人异样的眼光,就好像靳表姐在世时,所有人的眼光都带着嘲讽和鄙夷。 翌日清晨,百里玉一身轻松的走进关雎宫,看着桌上的早膳,甚有胃口。不过当靳云轻将一张欠条摆在他面前时,百里玉便有些食不甘味了。 “五百万两黄金?本王何时朝你借了?”百里玉握着欠条的手在发抖,再也无法淡定了。 “王爷难道不奇怪夏王为何会临时改变主意吗?”靳云轻一副‘你该猜到’的模样,挑眉看向百里玉。 “不奇怪!”百里玉坚决否定,一句奇怪就是五百万两啊! “夏王也真没见过钱,区区五百万两就肯松口,活脱脱将块璞玉换成了废铁。王爷该偷着乐呢!”靳云轻无视百里玉苍白无色的俊颜,自顾乘了碗参汤。 “本王乐不出来,五百万两黄金没有,五万两都拿不出来,你看怎么办吧!”百里玉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王爷没有,可是你那位师兄不见得没有。”靳云轻试图引导。 “除非卖了凤羽山庄。”百里玉第一次感觉到做自己的师兄对于燕南笙来说,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你让他卖了啊!”靳云轻有些急了,自从莽原的生意关门之后,帐本上的数字蹭蹭的下降,入不敷出的感觉让靳云轻第一次尝到了危机感。 无语,百里玉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见百里玉如此,靳云轻方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咳咳......王爷若不想麻烦燕南笙的话,就请签字吧!”一侧,汀月极为殷勤的递上蘸好墨汁的狼毫。百里玉不看靳云轻,也不看汀月,只是闭眼,丝毫没有签字的意思。 “当然了,如果王爷愿意钱债肉偿的话......”靳云轻的话还没说到一半,百里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签好的欠条递到了靳云轻面前。 靳云轻欢喜的将欠条收好,遂拿起碗筷,每道菜入口都特别香,百里玉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瞅也不瞅的扔下筷子就走了。 待百里玉离开,殷雪悄然无声出现在正厅,之后将奔雷的密笺恭敬交到靳云轻手里。 “靳素鸾那边怎么样了?”靳云轻边解开密笺,边开口询问。 “她朝莽原方向走了。主人放心,有流沙跟着,靳素鸾不会脱离掌控。”殷雪据实禀报。 看着手中的字笺,靳云轻眸色骤然寒冽,其间涌动着骇人的巨浪。 “主人?”殷雪就算不问,也能猜到必是莽原那边出了大事。 “本宫大意了,没想到‘千陌号’在‘旌靳号’闭门不做生意的这些天迅速调整物价,竟将之前的亏损全都赚回去了!岂有此理!”靳云轻懊恼的毁了密笺,秀眉拧成川字。 “‘千陌号’真是狡猾,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殷雪亦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替本宫拟张密函,让奔雷他们重新开张,价格不变,再让他们暗中化整为零,将‘千陌号’的东西收购回来,卖到附近郡县,减少损失。”靳云轻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索性赚个差价的钱,总比赔了强。 “殷雪这就去办!”待殷雪离开,靳云轻对这满桌的早膳也无甚兴趣,于是转身回了内室。 适百里,久未出现的百里连城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进来,没有了安柄山,新的太监又不和他心意,所以百里连城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 “皇上来看婉儿了!”靳云轻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蹦跳着上前搀起百里连城的臂膀,心底却厌恶不已。 “朕想婉儿了......朕也只有婉儿了......”百里连城开口时,一股浓重的酒味飘际过来,靳云轻眉头紧皱, “皇上不可以喝这么多酒的,伤身体!”靳云轻扶着百里连城坐了下来,旋即看向汀月。就在汀月欲为其斟茶之时,百里连城突然扬手。 “你下去吧,朕想和婉儿好好说会儿话!”汀月闻声,只得搁下茶壶,恭敬退出关雎宫。 看着一脸醉意的百里连城,靳云轻唇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重生之后,她所做的一切终于见了成效,如今的百里连城已经走到了众叛亲离的边缘,前朝重臣与他貌合神离,后宫妃嫔更是七零八落,靳云轻越来越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 “婉儿啊,你说朕好不好?”百里连城将靳云轻揽在怀里,当宝儿一样的哄着,声音轻的很,生怕吓着怀里的可人儿。 “皇上好啊!皇上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了!”靳云轻倚在百里连城的怀里,手指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 “可他们为什么要一个个的离开朕!贤妃,德妃,淑妃,庾庆,百里厉宇,百里子宵,安柄山,靳震庭,还有靳素鸾!朕扪心自问没有亏待过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要背叛朕?为什么!”百里鸿弈握着靳云轻的手臂不由的收紧,目光阴森幽蛰。 “好疼......”靳云轻嚅嚅开口,眼底泛着泪花。屈指一算,自己还真做了不少事呢,靳云轻如是想。 “对不起!对不起婉儿!是朕不好!朕不该用力的,原谅朕好不好?”百里连城惶恐的握着靳云轻的双肩,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乞求着,眼底一片哀色。 “婉儿知道皇上难受,婉儿不怪皇上。”原谅?靳云轻嗤之以鼻,百里连城呵,这个世上,不是所有做错事的人都有被原谅的资格!凭你在冷宫里做的那一切,我若原谅你,那我真真是白死一回了。 “婉儿,别离开朕,朕就只有你了......”这一百里,百里连城极尽温存的抚摸着靳云轻的每一寸肌肤,似河蚌包裹着珍珠般倾心拥着她的身体。这一百里,靳云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心,有好几次,她拼命忍着,才将胃里的痉挛压制下去。 靳云轻知道,是百里玉的缘故,那一晚虽未发生任何事,可她的心,却失了。 翌日,当百里连城离开关雎宫不到三个时辰,便接到了御医院的急报,说是靳云轻得了重疾。此刻,百里连城刚刚下朝,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直奔关雎宫。 “婉儿!”百里连城到达关雎宫时,差不多整个御医院的御医都围在房间里,面色沉重如同上坟。榻上,靳云轻直挺挺的躺着,脸色青紫,双眼迷离,两侧的手时不时的痉挛,俨然将死。 正文(520xs.) 第264章 罕见的恶疾 “怎么会这样?御医!”这一刻,百里连城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又似被毒蛇狂咬着,疼的无以复加,第一次,他为即将失去一个女人而恐惧。 “回皇上......皇后娘娘得了罕见的恶疾,名曰假寐。这种病无药可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娘娘送到莽原一处叫幽泉的地方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李御医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煞白,身体抖如筛糠。 “假寐?莽原?朕从未听过这种病!”百里连城剑眉紧皱,厉声质疑。 “皇上明鉴,老臣曾在医书中看到过假寐的病症,与皇后娘娘无异,老臣这便回府为皇上寻来医书!”李御医额头渗汗,却不敢伸手去擦。 “朕看医书何用!你敢保证皇后娘娘到莽原浸泡幽泉之后会安然无恙?”百里连城转眸看向靳云轻,双手小心翼翼的抚过她的面颊,眼角竟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微臣愿以性命担保!”李御医决然开口。 “来人,马上备车,朕要亲自送皇后到莽原医治!你们全都跟着,若有万一,朕灭你们九族!”百里连城甩袖退了屋内所有御医,命他们火速准备。就在御医们退出关雎宫时,桓横突然在外求见。 “朕谁都不见!”百里连城无比心疼的撮着靳云轻冰凉的手指,似要将自己身上的体温全都渡给靳云轻,脸上的真情却是装不出来的。一侧,汀月泣泪之时不免感慨,可惜主子心尖的上的人不是皇上...... “皇上,恕微臣斗胆求见,南祸乱,已起兵攻越,现已拿下大百里两座城池了!”桓横悲愤启奏,眼中尽是忧色。 “什么?无缘无故,南怎么会兴兵?”百里连城闻声陡震,不可置信看向桓横。 “大抵是因为疆域问题,南觊觎我大百里祁连山脉,一直是贼心不死。”桓横猜测道。 “此事交由你去办,朕要陪皇后到莽原治病!”百里连城思忖片刻,决定道。 “万万不可,眼下大战在即,皇上若不坐镇金銮殿,微臣等如何调兵遣将?”桓横一句话说到重点,彼时因为忌惮,百里连城已夺了桓横大部分兵权收在自己手里,现下桓横手里的那些兵卒,根本不够抵御南。 看着榻上的靳云轻,百里连城踌躇了,他舍不得靳云轻,又不想将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权还给桓横,再三思量之后,百里连城终是放弃与靳云轻一同去莽原的决定,而将这个重任交给了百里玉。 一来,整个皇城里,没有谁的武功会比百里玉高,由百里玉保护靳云轻,他再放心不过。二来,一旦靳云轻出事,他必让百里玉陪葬。只是这一次,百里连城自心里希望靳云轻能平安回来。 事发突然,百里玉还不来得及找殷雪问个清百里,便已率领近卫军护着靳云轻离开了皇城,为免不便,百里玉奏请皇上,就只带了李御医一人。 沉香木制的马车内,百里玉紧盯着软榻上的靳云轻,又伸手在其脸上划了两下。 “不是画的?”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百里玉心如火燎,那颗心似顺间被人掏空了,他从没想到有一天靳云轻会离开他,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令他几欲窒息。关雎宫内,他比任何人都想冲到榻前,想亲自为她号脉,为她取暖,可有百里连城在,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忍着,有泪,却倒流进心里。 直到御医道出医治方法的时候,百里玉的心顺间归位,有那么一刻,他恨不得冲到靳云轻面前,亲手把她从榻上拽下来,再狠狠踢上两脚,让她吓唬人!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见百里玉的手指在靳云轻脸上抹个不停,汀月登时上前阻止。 “你放心好了,本王带的近卫军皆是心腹,那个李御医被本王安排到最后面,不会有人发现你是装的,快起来!”百里玉不理汀月,催促着了靳云轻一下。 “王爷!您怎知娘娘她是装的!试问谁能把脸装成青紫色!”汀月有些急了,当下护在靳云轻身边,幽怨的看向百里玉。 “你家娘娘......她不是装的?难道她真得了怪病?”见汀月神色肃然,百里玉陡然一震,俊颜顿时冷冽如冰。无语,汀月只垂眸为靳云轻整理衣裳。 “居然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她是怎么得的这个怪病啊?你该早告诉本王,现在只带了一个御医,怎么够!不行!本王这就命人将宫里的御医全都叫来,再把马换成千里驹,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干脆别坐马车了!本王和殷雪一起驮她,比这要快,还有......”百里玉慌乱的不能自持,眼底忧色尽显。 “噗”就在百里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软榻上的靳云轻噗嗤笑出声来。 “娘娘,您不是说好了要装到阳城的吗?”汀月见主子有了动静,当下埋怨着看向靳云轻。 “不行,实在忍不住了,扶本宫起来。”靳云轻顶着青紫色的脸露齿大笑,哪还有半点倾城可言,仿佛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此刻,前一秒还忧心忡忡的百里玉已是满脸黑线。 “汀月,你变坏了!”百里玉恨恨瞪了眼汀月,旋即看向靳云轻。 “奴婢多谢王爷夸奖。”汀月闻声,登时谢道。若是跟着靳云轻这么久,她还是好人的话,那就是她有问题了。 “王爷向来讨厌筱萝的,怎么突然紧张起来了?”靳云轻酝酿了下情绪,慵懒的倚在车厢背,饶有兴致的看向百里玉。 “哼!祸害遗千年,本王不想逆天而行。”百里玉虽然生气,可见靳云轻活蹦乱跳的,心总算是稳了下来。 “幸而王爷只带了李准一个御医,若是一群御医都跟来,筱萝还不知道要装多久呢。”靳云轻不在意百里玉的嘲讽,只道那会儿听见百里玉语无伦次时,心里暖暖的。 “一个御医与一群御医有什么区别,本王劝你还是躺下,莫让李准发现了!”只要想到靳云轻诓的他差点儿流泪,百里玉便觉气堵。 “李准知道啊,如若不然,他怎么可能说出莽原嘛。”靳云轻下意识掀起车帘,瑟瑟秋风顺着车窗吹进来,带起靳云轻额前青丝,本该是绝美的画面却被靳云轻那张青紫的脸给毁了。 “你买通了李准?你可别告诉本王,你也买通了桓横,南的事儿根本子虚乌有?”百里玉愕然看向靳云轻。 “幸而筱萝料到皇上会同行,方才安排桓横入宫。至于南么,确有其事,只是段士明的动作也忒慢了些,筱萝的书信五天前就发过去,他才起兵!”靳云轻漫不经心开口,言语中似有埋怨之意。 “你认识南主段士明?不会吧”百里玉眸间闪亮,薄唇陡张,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他知道靳云轻神通广大,却没想到她连远在天边的南主都那么熟! “王爷是不是觉得奇迹无处不在?别太崇拜筱萝了呵。”靳云轻挑着眉梢,那副怡然神色,仿佛是在告诉百里玉一个事实:别太崇拜姐,姐只是传说。 事实上,彼时靳云轻与百里连城出使南的时候,曾帮了南主段士明一个大忙,所以这次段士明在看到靳云轻送过去的信物时答应出兵大百里,在临越郡县周旋十日,也是为了还彼时的人情罢了,至于交情,倒没那么深。 “车帘撩下,别把鬼吓着!”百里玉表面镇定,可心已经凌乱了。 “大白天的哪有鬼啊?”汀月极不识趣的问了一句,换来百里玉大大的白眼。 自皇城到莽原差不多一个月的行程,这一个月里大概经过了十个郡县,每到一个郡县,靳云轻都会装病躺在榻上,由李准号脉诊治,目的是做给那些郡县的地方官看。因为靳云轻相信,就算百里连城没有跟来,他也一定会时刻关注自己的状况,而他又很难相信百里玉,所以这些郡县的官员便成了他的眼睛。 此刻,靳云轻正躺在济州行馆的床榻上,脸色青紫,双目紧闭,手臂不时痉挛抖动。待李御医为其号完脉,济州郡守吴自在弓腰走了过来。 “敢问御医大人,皇后娘娘的病情如何了?”吴自在小声开口,眼睛不时瞥向床榻上的靳云轻。 “郡守放心,皇后娘娘暂无大碍。”李御医收起药箱,恭敬回应。是以吴自在的官衔要比李准大两品,只是李准乃御医院的御医,在天子脚下办事,所以吴自在自然是要巴结些。 待吴自在离开,靳云轻这才缓了口气从榻上坐起来。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见靳云轻起身,李准登时走到门口,在看到守在外面的汀月时,方才将心放在肚子里。 “李准啊,谨慎是对的,可太过谨慎就难免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了。”靳云轻抻了抻藕臂,继而走下床榻。 “微臣犯的可是欺君死罪,若不谨慎,随时有可能人头落地的。”李准谦卑走到靳云轻身侧,将药箱背在背上。 “坐下,陪本宫喝杯茶。”见李准欲走,靳云轻刻意将其留了下来,以前是威逼,现在该利诱了。 “这......微臣不敢,皇后娘娘有事尽管吩咐。”李准并未落座,却也不敢转身就走,对于靳云轻,李准无法心存恨意,可埋怨却是少不了的,如果不是以全家老小的性命要挟,他也不敢谎称什么假寐之症,什么莽原幽泉!至于那本医书,更是子虚乌有,直到现在李准还在后怕,若当日皇上命他回府去取,他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跟皇上解释。 “你是在怪本宫?”靳云轻开门见山。 “微臣不敢......”李准当即撩下药箱,跪在靳云轻面前,诚惶诚恐回应。彼时亲眼看到靳云轻头脑清晰,耳聪目明的时候,李准便知道,靳云轻绝非凡人,得罪不起。 “你放心好了,本宫既然敢让你那么编排,自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那本记载假寐的医520小说房里了。”靳云轻心知李准担忧之事,索性直言。 “多谢娘娘......”李准惊讶之余,越发觉得眼前女子睿智深沉,非池中之物。 “御医院三十几位御医里,本宫偏偏选中你,你可知道为什么?”靳云轻垂眸看向李准,心底多少有些酸涩。彼时怀有仲儿,整个御医院里就只有眼前的李准对自己尽心尽力,每每送入长乐宫的安胎药,都是他亲手熬制,从不假手于人,自己死后,也只有这个李准,曾在暗中为自己烧纸祈福。 如此可见,此人不仅心思细腻,而且心的善良。要在皇宫里找出这么一个心的善良的人可不容易。若要用人不疑,选人便要加倍仔细了。 “微臣不知。”李准的确不明白,他自认在御医院内,比自己医术高的,大有人在。 “因为你长的最顺眼!”靳云轻浅笑着走到李准面前,双手将其搀起,打趣开口。李准不敢推辞,只得依着靳云轻的手起身,不过在看到靳云轻青紫脸上那抹笑容时,差点儿昏厥过去。 “你放心,但凡跟着本宫的人,本宫必不会亏待他们,你也不例外,由现在开始,你一家老小的安危和富贵,都包在本宫身上了,这里是一千两黄金,你且拿去,本宫现在便许你御医院院首一职,待回皇宫即刻兑现。”靳云轻将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到李准手里,脸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穆威严。 李准即便再清廉,可看到手中一千两黄金的银票时,也觉得浑身发颤,心跳加速,以他现在的俸禄,就算干上一百年,也不见得会有这么多钱。 且说李准离开房间时,忽然拉住汀月, “你觉得本御医长相如何?”李准回想靳云轻的话,心里升出一丝暖意, “李御医,您是在跟汀月开玩笑吗?花甲之年再配一脸的络腮胡......汀月觉得您还是回去照照镜子比较好。”汀月一本正经看向李准,登时将李准刚刚升起的自信心打入万丈深渊。 初入莽原,靳云轻便迫不及待的服食了解药,原本青紫的脸色顿时###红润,如剥了皮的鸡蛋,光华洁净,美貌如初。 “这解药是不是吃的快了点儿?莽原也有皇上的眼线。”百里玉目光紧锁着靳云轻,心底渐渐生出一抹异样的情愫,若有似无。 “有奔雷在,你觉得皇上的眼线能做什么?”早在奔雷入莽原之初,便暗中收买了百里连城在莽原的所有眼线,所以就算莽原的‘旌靳号’和‘千陌号’打的不可开交,百里连城接到的密函上,也都只写着一切正常四个字。 马车沿街而行,喧哗吵闹声不绝于耳,靳云轻轻撩车帘,一种久违的感觉涌入心田,如今物是人非,莽原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不时可见各色人种在身边穿梭,有大百里人,蜀国人,齐人,楼兰女子也时有出现,还有西域,南的商旅也把生意做到这里。 早在靳云轻离开皇宫之时,便将车夫换成了奔雷派过来的人,此刻,喧嚣声渐渐消失,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靳云轻任由汀月将白纱系在自己的发髻上,遮住半张脸,方才走出车厢,百里君清犹豫了一下,随后拽住靳云轻。 “本王用不用罩上什么啊?”百里玉不知靳云轻的计划,生怕坏了她的事儿,遂狐疑问道。 “王爷就算化成灰,能认出来的人,也是会认出来的。奔雷,你说对不对啊?”靳云轻眉眼弯弯,戏谑开口。此刻,奔雷正站在车厢边,双目有神的看向百里玉,脸上难掩兴奋之情。 “是!是!王爷化成灰,奔雷也能认出来!王爷,你让奔雷好想啊!”见奔雷眼里有泪,百里玉虽恼他另投他主,却也没再给他脸色看,只微微点头,走下马车。 “本王好端端的,干嘛要化成灰要你认。”百里玉悻悻开口,瞪了眼靳云轻。 奔雷也不管百里玉的不冷不热,当下吩咐家丁拉起早就准备好的长幅,只见上面写着‘肃亲王艳绝天下,风华无双!越皇后千秋万代,威武雄壮!’,紧接着两侧的女仆倏的扬起花瓣,漫天花舞,暗音浮动,此间风光,煞是唯美。 这下可把百里玉惹毛了,只见百里玉一边用手扫着肩上头顶的花瓣,一边指着奔雷的鼻子狠狠训斥。 “谁要艳绝天下!谁要风华无双!岂有此理,拖下去乱棍打死!”奔雷闻声,登时扭头,脸上肌肉顿时僵硬,心底无限怨念,没文化真可怕啊,名头弄反了...... 隆重的欢迎仪式结束后,靳云轻与百里玉先后走进了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事实上,这座府邸是靳云轻早年在莽原设立商铺时建造的,后来又由奔雷经手修葺,现下已是整个莽原最豪华的宅院,因一直未曾移主,所以仍叫靳府。 正厅内,靳云轻与百里玉坐好之后,奔雷即刻命人上茶,茶叶自然也是最好的。 174.444 “幽泉准备的怎么样了?”靳云轻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香浓郁,唇齿留香。既然是奔着幽泉来的,总得做做样子才行啊。 “回禀主人,奔雷在接到主人密令后便将整个凤凰山买了下来,主人只管享用,绝不会有人打扰。”奔雷拱手回禀之时,风雨雷电已然抱着各自管辖的帐本站到了靳云轻面前。 “你们辛苦了。”看着眼前四人,靳云轻诚心感激。 “我等身为隐卫,自当为主人奔波效力。”风雨雷电如今也都有了自己对外的名字,分别是风麟,雨儿,雷霆,电闪。三人中,唯独雨儿是女子,不过若论武功,也是雨儿最高。 “汀月,把帐本送进房里。”靳云轻微微点头,就在汀月接过帐本之时,门外管家田伯突然小跑着进来,将手中之物递到奔雷手里。 “少爷,刚刚有个孩童将这张信笺搁在门口了。”田伯花甲年纪,胡须白了一大把,不过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一见便知是练家子,能让奔雷选中的人,该不会差。 奔雷接过信笺,神色骤凛,当下走到靳云轻身边,将信笺奉上。靳云轻挑眉接过信笺,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靳大当家亲收’的字样。 “主人,这是‘千陌号’开门掌柜百里皓然的笔迹,您才一到莽原,他们便送上信笺,莫不是他们已经猜到您的身份了?”奔雷忧心看向靳云轻,剑眉拧成川字。 “本宫既然决定来,便没想隐藏身份,不过他们也未必是查出了什么,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靳云轻漫不经心的拆开信笺,随手自里面抽出的,竟是一张地契。 “这......这是凤凰山的地契?不可能啊!属下已经买下凤凰山了,地契在属下手里啊!”奔雷双目陡睁,不可思议质疑。 “去把你手里的地契拿出来。”靳云轻搁下信笺,仔细打量手中地契,并未看到疏漏之处。奔雷自不含糊,转身命田伯去拿地契。 一侧,百里玉根本插不上半句话,他甚至不知道靳云轻说的是什么,无奈之下,百里玉缓身而起,默默走出正厅。 靳云轻余光瞄在百里玉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舍,奔雷正欲开口,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见靳云轻摇头,奔雷虽有些不忍,却始终没有追上去。 待田伯拿来地契,靳云轻将两张地契分别卷在玉石上,再摊开时,奔雷那张地契上的印张褪了颜色,而另一张则完好无损。 “你这地契是假的,想必是被人诓了。”靳云轻并没有苛责奔雷,将一个拿刀的先锋活脱变成一个拿笔的掌柜,这对奔雷来说本就不容易,偶尔犯些小错,也是难免的。 “属下愚钝,求主人处罚!”靳云轻虽没说什么,奔雷却自责的不行,当即跪在地上,愧疚开口。 “对方手段高明且目标明确,你被骗也在情理之中,起来吧。”靳云轻看着桌上的地契,若有所思。 “主人,奔雷不明白,他们既然要诓属下的地契,现在又把真的地契送过来,为什么啊?”奔雷不解看向靳云轻。 “这个本宫也不清百里,他们既然公然与‘旌靳号’为敌,按道理应该不需要向本宫讨这个人情才是。”靳云轻一时也摸不清对方打的是什么底牌。 “那我们要不要把地契还回去?”奔雷忧心提议。 “你开玩笑呢?这不是钱么?现在是他们把地契送过来的,又不是我们抢的,为什么要送回去,好好收着,莫丢了!”靳云轻很奇怪奔雷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心底不免感叹,如果莽原的生意由自己亲自打理,帐上的数目至少能翻三倍,只是分身乏术啊!而且她身边又没有比奔雷更可靠的人,现在也只能凑合了。 待和奔雷他们了解了莽原的情况后,靳云轻方才走出正厅,在后花园寻到了那抹湛蓝色的身影,阳光下,那抹身影临湖而立,俊美的面颊仅仅是侧面便已颠倒众生,秋风吹起他额间的流海,于空中划过一抹惊鸿的弧度,此刻的百里玉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仙人,美的虚幻缥缈,倾天绝地。 “怎么在这里啊?奔雷找了你好久。”靳云轻在说谎,奔雷倒是想找来着,被她支走了。 “你说......本王是不是个废人啊?”百里玉语出惊人,靳云轻陡然转眸,怔怔的看着百里玉,心底一阵酸涩。 就在两年前,她还亲眼目睹了百里玉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情景。那一战,百里玉以三千精锐从十万敌军手里,将百里连城安然无恙的带回来。这样一个奇才,居然在说自己是废人。 “王爷怎么会这么想?”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悲凉,忽然心情大好,这可是个好现象,这说明百里玉已经开始将注意力从靳表姐的死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思考,靳云轻如是想。 “没什么,一时感慨而已。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不必管本王的。”百里玉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悲春伤秋,当下转移话题。靳云轻不想百里玉尴尬,遂不再多问,径自走了。 ‘千陌号’绸缎庄内,百里皓然正被一尊瘟神揪着,叫苦不迭。 “说,地契到底送去没有?有没有?”百里漠信单手揪着百里皓然的衣领,另一只手挥舞着拳头,晃的百里皓然眼花缭乱。 “微臣岂敢欺瞒小王爷,地契三天前就送过去了。”百里皓然好后悔啊!他就不该将自己的计划毫无保留的告诉百里漠信,这下可好了,好不容易诓到手的凤凰山地契,自己还没捂热乎,就这么还给奔雷了。 “本王不信!你要真送过去,靳云轻一定会有回礼的!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还有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再送过去!”百里漠信十分较真儿道。 “小王爷,您到底是哪一伙的啊?”此刻若是换作另外一人,百里皓然一定会怀疑他是内奸。可偏偏是百里漠信,他是骂不得,打不得,恨不得,伤不得。 “本王管你哪一伙的!反正本王要见靳云轻,除非你放本王出去,不然就给我送,送到她踏进这个门槛为止!要不这样,你告诉靳云轻本王在这里得了!”百里漠信不耐烦的看向百里皓然,提议道。 “太子殿下有命,不可暴露身份,微臣万万不能......” “不管了,本王就是要出去,天天呆在这里,憋死了!”百里漠信当下甩开百里皓然,正欲冲出去时,房门突然自外面被人打开,百里漠信蓦的止步,正看到皇甫俊休挤眉弄眼的走了进来。 “咳咳......百里皓然,你也太不小心了,那么重要的地契怎么能丢了呢?”百里漠信登时看出皇甫俊休的意思,煞有介事的转身,指责道。 “微臣......微臣疏忽了,求小王爷责罚......”百里皓然别无选择,只有认罪。否则这个小王爷一定会秋后算账的。 “你们都下去。”清越的声音婉转悠扬,宛如天籁,见百里漠北开口,百里皓然如临特赦般离开房间,皇甫俊休亦转身离开,关门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百里漠信。 “皇兄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百里漠信深吸口气,旋即转身,恍然看向百里漠北。 “历练是假,想见靳云轻是真,对不对?”百里漠北缓步走到百里漠信身侧,轻抚着他的肩膀,不知不觉,自己的弟弟已经长这么高了。 “漠信冤枉,我哪知道靳云轻也会来啊!”百里漠信抵死不认。 “皇兄可以答应让你见她,但有一点,时间由我来定,如何?”邪魅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柔光,就只有在百里漠信面前,百里漠北才会表现出难得的温柔。 “谁要见她......”百里漠信声音低如蚊子,眼底却充满期待。 百里漠北也不揭穿他,只是微勾薄唇,笑而不语。靳云轻,这次本王可不会轻易让你占了便宜。 为了舒缓百里玉烦闷的心情,靳云轻特别安排奔雷带着百里玉四处逛逛,而她则在对账的闲暇之余,坐轿到凤凰山浸泡幽泉,所谓的幽泉,说白了就是一处温泉,并无任何治病救人之功效。 大街上,人海如潮,百里玉漫无目的朝前走着,偶尔也会为一两件新奇的兵器驻足。倒是奔雷,一直在百里玉耳边夸夸其谈,将他所知道的有关莽原的一切一股脑儿的说给百里玉听。 街道左侧,一个卖团扇的小贩看着摊位前的女子,不耐烦的催促着。 “这位小姐,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站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了!”小贩悻悻开口,欲伸手推开女子,却不想被一锭金子挡了下来。 “够把你的摊子买下来了,再敢多言,扯烂你的嘴!”茜夕嫌恶的扔给小贩一锭金子,转尔看向自家主子。 “小姐,您看什么呢?”见庾傅宁眸间蒙雾,身体轻颤不止,茜夕上前一步抚稳庾傅宁,忧心询问。 “是他......茜夕,我终于等到这天了......”庾傅宁眼泪悄然无声的滑落,仿佛失了灵魂般朝前追了过去。茜夕哪敢怠慢,登时为庾傅宁拨开行人。 “肃亲王?他怎么会在这里?”差不多十步左右,茜夕终于看到了自家小姐魂牵梦绕之人。 “小姐,这里不方便说话,而且肃亲王身边还有个跟班儿的,这人难保不是从皇宫来的,我们该小心才是!”茜夕将庾傅宁拉到街边,谨慎开口。 “茜夕,你放开我!我要见他!我要问清百里,那晚他为什么没来!他说过不见不散的!”庾傅宁哽咽开口,眼泪抑制不住的滑落。 庾傅宁的话引起了街上行人侧目而视,茜夕心下着急,强拉硬拽的将庾傅宁拉到僻静的角落里。 “小姐!你在这儿等着,茜夕一定把肃亲王给您带过来!千万别走开!”茜夕心知主子对百里玉的怨念太深,如果不见这一面,主子是不会罢休的。 “好!茜夕,我让飞鸾跟你一起去,一定把他带过来,好不好?”庾傅宁紧抓着茜夕,眼中尽是乞求。 “小姐且等着!”茜夕不敢逗留,登时朝着百里玉的方向追了过去。茜夕先让飞鸾引开奔雷,随后贸然挡在了百里玉面前。 “王爷可还记得奴婢?”茜夕肃然而立,目露谦卑之色。 “你是......”百里玉觉得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王爷果真是贵人多忘事,不知王爷可还记得步馨阁里的贤妃娘娘?”茜夕稍加提醒。 “你叫茜夕!”百里玉恍然,只是在听到贤妃娘娘这四个字的时候,心底生出些许愧疚,彼时靳云轻曾将庾傅宁的事告诉过自己,更冒充自己给庾傅宁回过字笺,这些事虽然与他无关,可庾傅宁却不知道。 “王爷请吧,我家小姐等着呢。”茜夕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可百里玉却犹豫了,若真见面,他该说什么啊! “咳......全当是本王没见过你,你走吧。”百里玉言外之意便是放过茜夕一马,毕竟她们私逃百里宫,乃朝廷钦犯。 “王爷大恩茜夕实不敢受,茜夕敢见王爷,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王爷若还有半点良心,便该与我家小姐见上一面,若不是王爷,我家小姐现在还是大百里的贵妃,何致沦落到他乡异处,小姐现在......过的并不如意。”茜夕报了必死的决心,定要引百里玉去见庾傅宁。 百里玉看出茜夕的决绝,思忖片刻,终是跟在茜夕后面,离开闹市。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当看到百里玉一袭湛蓝色华裳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庾傅宁眼泪流的更凶,那一百里,她满心欢喜的逃出皇宫,本以为天高路远,她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谱一世恋曲,却没想到一切只是镜花水月,虚幻一场。 “小姐......”茜夕将百里玉带到庾傅宁面前,便识趣退了下去。看着庾傅宁泪如雨下,百里玉一时噎喉,不知如何劝慰。可总该说些什么,于是百里玉开口了。 “关雎宫的絮子甚至是想念步馨阁的膳食......”百里玉一语,庾傅宁突然扑了上去,###的拳头朝着百里玉的胸口便是一顿暴雨梨花。百里玉傻眼了,他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任由庾傅宁捶打。 “傅宁等王爷......等的好苦......”庾傅宁砸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伸手环着百里玉的腰际,娇美的脸贴在百里玉的胸膛,眼泪扑簌而落。 “贤妃娘娘......您怕是误会了。”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缓缓推开庾傅宁,莫说眼前女子是皇上的女人,就算不是,他也不法适应被女人这样熊抱着。 “误会?王爷且认认这张字笺。”庾傅宁眼波流转,哽咽着自袖内取出一张字笺递到百里玉面前。 ‘不见不散-百里玉’ 看着眼前的字笺,百里玉恍然,彼时靳云轻曾把庾傅宁约自己到皇城西郊的字笺让他看过,毋庸置疑,这张字笺必是靳云轻仿照他的笔迹回给庾傅宁的。只是百里玉没想到,庾傅宁居然还留着这张字笺。 他当然没想到,对庾傅宁来说,这张字笺如今已经是她的全部,以致每晚入眠前,她都要看上无数遍。 “这字笺是本王写的。”百里玉头脑一热,毫不犹豫的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他只道若不承认,庾傅宁必揪查到底,若是让她查到靳云轻,事情就闹大了。可百里玉如何也没想到,就是他这一句承认,事情才真是闹大了! “是王爷写的?那傅宁问王爷,您可知何为不见不散?傅宁在西郊等了那么久,王爷为什么没出现?为什么?”在听到百里玉承认的那一刻,庾傅宁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洒下一地琉璃。 “是本王一时糊涂......”百里玉语塞,犯难看向庾傅宁,不知该如何解释。 “一时糊涂?王爷可知道您的一时糊涂毁了傅宁一生......如今即便身处异地,傅宁仍要提心吊胆的活着,生怕被人认出来,就像藏在黑暗中的老鼠一样,不见天日......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将傅宁这一颗真心扔到哪里去了?傅宁终日以泪洗面为的又是谁!”庾傅宁踉跄着后退,身体无力的倚在墙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悲戚,如杜鹃啼血。 “对不起......”看着眼前的女子,百里玉动容了,他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世上,居然有人这样义无反顾的爱他。 “王爷一句对不起能改变什么?又能换回什么?呵......傅宁敢问王爷,由始至终在王爷心里,傅宁可曾存在过?”庾傅宁含泪的眸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希翼,身体轻颤着等待百里玉的回答。 “本王......本王不值得贤妃娘娘错爱。”在这个问题上,百里玉不会撒谎,除了靳表姐,他心里容不下任何女人。 “呵......好一句错爱!是傅宁错爱了!错爱了......”庾傅宁顺着墙壁颓然堆坐在地,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落,原来由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为了这一厢情愿,她丢了贵妃的名号,害的父亲与自己叛逃他乡,可结果呢,她只换回了百里玉的一句错爱! “小姐!”不远处,茜夕见庾傅宁跌坐下来,也顾不得许多,登时冲了过去,将其搀起。 “茜夕,扶我回去......”庾傅宁绝望的倚在茜夕身上,双目空洞无光的背转向百里玉,踉跄着走远。 看着庾傅宁的背影,百里玉心里似压着一块石头,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终究是他连累了庾傅宁,百里玉如是想。 “王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让奔雷好找啊!”就在庾傅宁没入人群之时,奔雷方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少装,刚刚的事不许告诉靳云轻,否则本王给你好看!”百里玉并不领情,冷声警告。奔雷闻声顿时抹汗。实则他虽被飞鸾引走,可不多时便觉不对,继而折返,虽然错过了精彩镜头,可也看清了庾傅宁的真身。 直至百里玉与奔雷前后离开,暗处那抹华丽的紫色身影方才踱步走了出来。 “俊休,去查下那个女人的底细。”阳光下,那抹华丽的紫裳散着淡淡的光晕,衬的百里漠北俊美的脸如月华初绽,魅色无双。 且说百里玉与奔雷回到靳府时,正听到靳云轻在屋子里怒发冲冠,声嘶力竭。 “欺人太甚!不就是有两个臭钱么,有什么了不起!居然敢在老子面前砸钱!他也不睁大狗眼瞧清百里老子是谁!”靳云轻厉声狂啸,脚下狠跺着风雨雷电刚刚自莽原周围郡县收回来的帐本。 “咋回事儿啊?”奔雷怯怯走到风麟身边,小声问道。 “咱们低价从‘千陌号’买回来的东西全砸手里了,‘千陌号’竟然把店铺开到了临近几个州县,价格只低不高。”风麟低声解释。 “老虎不发威他当老子是病猫啊!奔雷,即日起调整价格,所有物价都要比‘千陌号’便宜十分之一!”靳云轻当下拍案,厉声吩咐。 “十分之一?主人,就算平价,我们都会亏很多啊,而且......这样拼下去,咱们支持不了三个月......”奔雷不敢靠近靳云轻,生怕被一掌拍飞。 “不就是钱么!你只管照本宫意思去做,银两方面本宫自有办法!敢跟老子斗,看老子不斗的你连爹妈都不认识!”靳云轻粉拳紧攥着,咯咯作响。 为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奔雷再不敢多言,当下退出正厅,风雨雷电亦随后跟了出来。整个正厅,就只剩下靳云轻与百里玉两人。 “听起来似乎很严重......不然......本王把肃亲王府卖了?”百里玉很少见到靳云轻有如此动怒的时候,显然这件事已经触及到了靳云轻的底线。 “吁”靳云轻狠吁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看向百里玉。 “嗯,是个好主意。”百里玉后悔了,他发誓自己只是象征性的提一句,目的是想让靳云轻舒心些罢了。 “咳咳......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本王的府邸也卖不了几个钱,不如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跟靳云轻久了,百里玉出尔反尔的本事已经练的炉火纯青。 “的确有点儿鞭长莫及,不过没关系,这事儿筱萝记着呢,等回去的时候,王爷别忘了把肃亲王府的地契给筱萝就是了。”靳云轻可不是谁都能糊弄的。百里玉无语,只能打碎牙朝肚子里咽,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可不想惹毛了这尊瘟神。 此刻,靳云轻已然走到书案前,伸手拿过纸笔,奋笔疾书。百里玉好奇走了过去,侧眸瞥了一眼。 “你觉得楼兰王会帮你这个忙?”百里玉狐疑问道,靳云轻不语,唇角勾笑,目###有成竹之色,见靳云轻有十分的把握,百里玉也稳下心来。 有楼兰王在背后支持,靳云轻自然有恃无恐,每遇‘千陌号’调价,她都会将价格下调‘千陌号’的十分之一,决不犹豫,决不手软。这样一来,整个莽原的物价正以流星般的速度下降,以致于到最后,莽原百姓只用买根筷子的钱,便买下了一年的口粮。 这种状况差不多维持了十天,终于有人扛不住了。当靳云轻接到楼兰王已到莽原的消息后,整个人怔在一处。 “主人,楼兰王怎么会来?该不是反悔了吧?”奔雷心焦看向靳云轻,如今与‘千陌号’卯到这个份儿上,若输了,便是一败涂地。 “楼兰王现在在哪儿?”靳云轻倒不觉得,堂堂楼兰王还不致于为这点儿钱亲自跑一趟。 “属下查过,楼兰王将整个郁春院包下来了。”奔雷据实禀报。 “郁春院?难道没人告诉他郁春院是青楼吗?”靳云轻愕然。 “好像是因为随行的昭阳公主喜欢郁春院的装修风格,所以楼兰王才选在那里的。”奔雷回应道。 “这样啊......没想到库布哲儿也来了......备轿,去郁春院!”靳云轻才一开口,便见田伯急匆跑了进来。 “少爷,刚刚有人送来一份邀请函。”奔雷随手接过淡粉色的邀请函,转身交到靳云轻手上。 “原来是库布哲儿十四岁的生辰,难怪楼兰王会这么大张旗鼓。”靳云轻樱唇轻抿,暗自舒了口气,原本她还担心楼兰王会对自己挥金如土的做法不满意,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适百里,靳云轻精心打扮之后,方才自房间里走了出来。此时,百里玉已经在正厅等了两个时辰不止。当看到靳云轻的一身装扮时,百里玉将所有埋怨的话全数噎回肚子里。 站在正厅门口的靳云轻让他心神陡震,只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百里玉不是没见过靳云轻盛装打扮的时候,可就算彼时封后大典的那身打扮也无法与她现在相比。 明艳的淡粉色华装,衣领呈圆弧状延伸下来,露出优美的颈项和清冽的锁骨,再配以深紫色的烟纱碧罗披肩,衬的肌肤莹润如玉,白皙无暇。下着紫色百褶裙,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彩色蝴蝶,微风轻拂,蝴蝶翩然起舞,灵动唯美到了极至,娇颜略施粉黛,眉若远山墨画,眸似月笼寒纱,朱色红唇勾起的弧度,透着一股神秘的诱惑,让人心神荡漾,不能自持。鸡血石打磨的耳坠自两侧垂落,微微晃着,红光四射。三千青丝以束带盘成飞天髻,髻上斜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的珠钗,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华美非常。 就在百里玉的目光再往上移的时候,神往的表情顿时僵硬,只见那支凤尾瑶仙簪赫然插在靳云轻头上,熠熠生辉,分外刺眼。 “王爷,我家娘娘今晚可漂亮?”见百里玉目不斜移,汀月笑道。 “长相不予置评,打扮就差到不行!”百里玉冷哼了一声,旋即踏出正厅,外面,奔雷早已备好轿子。见百里玉气鼓鼓的离开,汀月有些灰心的看向自家主子,脸上有些委屈。 “娘娘,对不起......” “他懂什么,本宫喜欢就行了,走吧,莫让楼兰王等久了。”靳云轻自然明白百里玉所指,也不跟他计较,反倒心里暖暖的。 差不多半个时辰,两顶轿子在整个莽原最繁华的地段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郁春院,靳云轻不禁感叹,纵是与京城的怡春院比,也毫不逊色呵。整个郁春院的外墙皆涂着艳红色的朱漆,上面镶嵌着百颗七彩琉璃,绚丽斑斓,两侧悬着红色灯笼,自窗上垂下来的轻纱随风摇曳,平添几分旖旎之色。 此刻,早有楼兰侍女迎到靳云轻和百里玉面前。二人不语,任由侍女将其引入郁春院。 “筱萝姐姐!哲儿好想你啊!”靳云轻才入大堂,便见库布哲儿蹦跳着跑了过来,双手紧搂在自己腰间。靳云轻浅笑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儿,脸色嫩白,睫毛弯弯,似比之前又长高了些,身子也强壮了些。 “姐姐也想哲儿。”靳云轻宠溺的抚着库布哲儿的长发,说不出的窝心。 “百里玉拜见楼兰王。”见库布丹走过来,百里玉当下施礼,恭敬道。 “肃亲王能来,老夫甚是高兴,其实老夫一直是欣赏王爷的,只可惜......”楼兰王说到最后声音很小,百里玉只道没听见不再追问,任由侍女领到座位处。一般情况下,可惜后面都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也罢,百里玉如是想。一侧,靳云轻却将楼兰王的惋惜看在眼里,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 “没想到一别数日,靳贵妃已经当了皇后,老夫恭喜了。”楼兰王转身看向靳云轻,声音温和如初。 “皇后之位于筱萝并无意义,莽原的生意才最重要,楼兰王能助筱萝度过难关,筱萝感激不尽。”靳云轻单手抚着库布哲儿,微微俯身,虔诚道。 “哪里,难得哲儿与你投缘,老夫能帮上你的忙,也算是荣幸,只是......”未等库布丹说完,一阵回雪流风般的声音悠然自靳云轻身后飘际过来。 “漠北拜见楼兰王。” 靳云轻闻声只觉一阵寒风入体,后脑滴出一大滴冷汗,虽然她知道与百里漠北早晚有针锋相对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彼时她被百里漠北算计,有好几次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幸而百里漠北在她身上也没捞着便宜,可每每想起那段绞尽脑汁,筹谋算计的过往,靳云轻忽然觉得脑仁儿疼。她甚至想过,自己上辈子很有可能抱着他家孩子跳井了,所以百里漠北才会死缠着她不放。 “靳云轻!你也来啦!”在听到百里漠信的声音时,靳云轻终于回过神儿,缓缓转过身去。只见百里漠北一袭紫色长袍,风华无双的乘风而至,可在靳云轻眼里,她分明看到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森森的飘过来,令她本能的想要逃开。 “怎么是你啊?阴魂不散!”看到百里漠信之时,库布哲儿悻悻来了一句,双手抱的靳云轻更紧。 “你以为本王愿意来啊!看,这邀请函上可写着本王的名字呢,是你们请本王来的。”百里漠信一脸的不以为然。两个孩子拌嘴的空当,百里漠北已然走到靳云轻面前。 “有缘见到‘旌靳号’的靳大当家,漠北荣幸之至。”疏朗的声音悠然响起,百里漠北清眸微眯,凤眼上挑,好看的薄唇勾到适当的弧度,冲着靳云轻邪魅一笑。 “倘若筱萝早知道‘千陌号’的当家是蜀国太子的话,必定退避三舍,可惜了。”靳云轻扬起秀眉,声音谦恭却透着凛然的气息。输人不输阵,靳云轻虽不喜欢与百里漠北打交代,却也不怕。 “咳咳,两位都请入席吧。”库布丹感觉到弥漫在他周围的火药味儿,当下打了圆场。 席间,靳云轻终于知道百里漠北何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与自己抗衡,没想到他早就找到了楼兰王,所以才敢有恃无恐,如今自己的钱也是库布丹出的,现在的情况就十分尴尬了。 “老夫此来莽原,一是哲儿十四岁生辰,老夫想带她出来走走,见些故人。二来嘛......莽原的事老夫也知道一些,其实老夫真是不差钱,几千万的黄金老夫并不放在眼里,如果你们要对付的不是彼此,老夫绝决支持,而且支持到底。可现在这种情况,摆明了就是老夫用自己的左手打自己的右手,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啊。”库布丹将厉害关系摆到桌面上,声音显得有些无奈。 “关于这点是筱萝疏忽,早知‘千陌号’背后有楼兰王支撑,筱萝也不会强自为难楼兰王,不知者不怪,还请楼兰王别将筱萝的唐突放在心上。”靳云轻谦恭开口,清眸刻意瞥了眼百里漠北。 “此事也是漠北失察,漠北亦该猜到,这天下间能与楼兰王拼富的,也只有楼兰王自己了。”百里漠北说着话亦看向靳云轻,四目相视间,似有火花迸溅。 库布丹并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只道他们是在互相讥讽。倒是目及库布哲儿与百里漠信你一句我一句的掐个没完时,不由的皱起眉头,即便是他选中的人,可也得女儿认可才行啊。 “哲儿,今天是你生辰,姐姐送你一件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呢?”跟百里漠北瞪的眼睛疼,靳云轻索性先别过头,转眸看向库布哲儿。 “姐姐送什么给哲儿,哲儿都喜欢!”正与百里漠信掐的起劲儿的库布哲儿闻声,登时转过头来,###的小脸扬起一抹葵花般的笑容,顿时扫清了靳云轻心底的阴霾。 靳云轻浅笑着将发髻上那只凤尾瑶仙簪摘下来,动作轻柔的带在库布哲儿头上。 “如果老夫没看错,此簪可是凤尾瑶仙簪?这簪子老夫早就想找来送给哲儿,可惜一直没找到,原来是在你手里啊!哲儿,还不谢谢你的筱萝姐姐,谁若带上这簪子,一定会觅得如意郎君的!”库布丹遍识珍宝,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凤尾瑶仙簪,当下欢喜道。 “父王竟取笑人家,谁要觅得如意郎君啊!不过筱萝姐姐送的东西哲儿还是喜欢的!”库布哲儿面颊绯红,羞赧的别过头去。 一侧,百里玉惊讶于靳云轻的举动,他如何也没料到靳云轻会舍得将封逸寒送给她的宝贝转赠他人。 “如果封逸寒知道你借花献佛,怕是要伤心死了。”百里玉表面上不以为然,心下却十分欢喜。 “刚才库布丹似乎对王爷说了一句可惜,王爷猜到楼兰王在可惜什么了吗?”靳云轻移着椅子凑到百里玉身边,小声开口。 “没兴趣!”百里玉料想靳云轻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当下打住话茬。 “没兴趣筱萝也要告诉你,楼兰王说可惜了,是可惜王爷你长的太老了!”靳云轻掩唇浅笑,戏谑看向百里玉。 “本王老?本王不知道有多年轻!”百里玉回瞪了眼靳云轻,恨恨低吼,武将者,最怕的就是被人说老! “王爷再年轻,能年轻过百里漠信吗?”靳云轻似有深意转眸,看着百里漠信清澈无尘的眼睛,心底便似在炎炎夏日里注入一池清泉,清爽舒适。 “什么意思?”百里玉顺着靳云轻的目光看向百里漠信,顿时卑微了。英雄出少年,他或许真的不年轻了。 “王爷想过没有,为什么楼兰王会不遗余力的帮助百里漠北?”靳云轻低声道。 “因为他救过库布哲儿的命。”百里玉如是想。 “那一次百里漠北已经得到报酬了,一千五百座金矿,数目可不小。”靳云轻摇头。 “那是为什么?”百里玉皱眉,他忽然想知道,自己以前引以为傲的智商哪儿去了!跟着靳云轻久了,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如以前聪明。 “因为百里漠北送给库布哲儿的礼物可比筱萝的凤尾瑶仙簪贵重多了。”靳云轻不禁叹气。 “有吗?本王没看见啊!”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 “那么大个人坐在那儿,王爷会没看见?”靳云轻转眸看向百里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没瞎啊!”百里玉气结,不再开口。 175.445 就在靳云轻不经意抬眸的顺间,赫然看到百里漠北清冽的眸子正看向自己,在对上靳云轻的目光时,百里漠北不慌不乱的举杯,邪魅浅笑。靳云轻犹豫片刻,同样报以微微一笑,或许只有他们才能感受得到,彼此的笑有多冷。 宴席结束后,库布哲儿舍不得靳云轻,定要将靳云轻留下来,库布丹好说歹说,库布哲儿这才放手。此刻,百里漠信正拽着皇甫俊休,死也不想留下来。 “小王爷,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您刚刚也听到了,微臣真是没办法带你走啊!”皇甫俊休对百里漠信的粗鲁行为叫苦不迭。 “本王不管,本王就是不想住在这儿,你带本王走!”百里漠信不依不饶,到最后也不知道皇甫俊休在百里漠信耳边说了什么,百里漠信才勉为其难的留下来。 离开郁春院,靳云轻破天荒的没有坐轿,而是与百里玉步行走回靳府。 “本王觉得你似乎对百里漠北特别留意。”实则,席间靳云轻与百里漠北的每次相视百里玉都有参与,只是他们的目光太专注,没留意到他罢了。 “他的确值得筱萝特别留意。”靳云轻若有所思,忽略了百里玉眼底一闪而逝的暗淡。 “其实百里漠信与库布哲儿两看两相厌,实在不该将他们凑在一起。”经靳云轻提点,他倒是明白了楼兰王那句可惜的含义,做楼兰王的女婿,他是万万不能胜任的。 “王爷与筱萝一开始不也是两看两相厌么,万事皆有可能。”靳云轻收回思绪,抿唇看向百里玉。 “谁跟你两看两相厌了?分明是你看本王不顺眼。”百里玉悻悻道。 “这个世上啊,没有谁会比筱萝看你更顺眼了!”靳云轻轻舒口气,双手交叉在脑后,大步走在前面。是呵,如果不是看他顺眼,怎么会不遗余力的为他谋得锦绣河山。可惜这句话落在百里玉耳朵里,怎么听都象是反话。 让靳云轻诧异的是,接下来的两天里,‘千陌号’以秋风扫落叶般的速度消失在莽原,让人仿佛感觉不到它曾出现过。百里漠北的这个做法让靳云轻不能理解,就算没有楼兰王相助,他大可与自己公平竞争,毕竟莽原是个富饶之地,任谁都想在这里分一杯羹。‘千陌号’撤的毫无理由! 百里府书房 “启禀太子殿下,直至昨日,所有‘千陌号’的商铺已经在莽原和周围郡县全都撤铺,所有物品皆已运回蜀国。”百里皓然将半人多高的帐本摆在百里漠北面前。 “做的不错。”百里漠北眸间含笑,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感觉到身陷寒潭般冷的发抖。 “恕微臣多言,皓然实在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突然撤回所有商铺,如今‘旌靳号’同样得不到外援,就算公平竞争,我们在莽原一年的收入也不只一千万两黄金。”百里皓然满腹质疑。 “本太子换的就是你这个质疑,想必靳云轻现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百里漠北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莹润的手指缓缓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唇角的笑越发深了几分。 “微臣还是不明白。”百里皓然剑眉紧皱,下意识摇头。 “你是见过靳表姐的,你觉得那个女人如何?”潋滟魅骨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愫,百里漠北感觉到了心疼,似乎只有一点点,可就是那一点点的疼仿佛藤蔓般疯长,迅速包裹住了他整颗心脏,又如一滴墨浸入池塘,蕴了一大片。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啊。”百里皓然十分天真的回答,在触及到百里漠北越发阴森的目光时,百里皓然顿时清明。 “毫不夸张的说,靳表姐抵得过千军万马!依微臣之前对她的了解,如果没有靳表姐,百里连城坐不上龙椅,平不了义熙之乱,那个女人不简单,亏得死了,否则大百里现在的实力必超我大蜀!”百里皓然正确解读了彼时靳表姐的一生。 “是啊,她是死了……可现在大百里又出了一个靳云轻,既然有前车之鉴,本太子又岂容靳云轻壮大起来?”此刻的心痛如被利刃穿透胸膛,他后悔了,一开始,他就不该放靳表姐回到大百里!他恨百里连城,被那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爱着,他居然懂得珍惜!他也恼靳表姐,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就死了呢!起来跟我斗啊!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除掉靳云轻?”百里皓然恍然开口。 “是啊,靳云轻活不得。”百里漠北舒了口气,精锐的眸闪过一道冷蛰的寒意。对不起了表姐,本太子不想冒险。 “可微臣还是不明白,这与撤回‘千陌号’有什么关系?”百里皓然挠头了。 “撤回‘千陌号’,本太子就没有留在莽原的理由,一旦靳云轻出事,任谁也赖不到大蜀头上。”百里漠北难得有耐心解释。 “除了楼兰王,也没谁知道‘千陌号’的背后当家是太子殿下啊?”百里皓然紧皱眉头,一脸问号。 “所以本太子防的就是楼兰王!”百里漠北强忍住冲上去暴打百里皓然的冲动,厉声吼道,面对这种毫无头脑的问题,一向深沉的百里漠北也无法淡定了。 “微臣明白了……”小命要紧,百里皓然不敢再有异议。 “除了这点,本太子这么做也是想让靳云轻满腹疑云,就像你现在这样!介时若她收到本太子的邀请函,你说她会不会拒绝?至于钱财么,待漠信娶了库布哲儿,大蜀还愁没钱么!”百里漠北终于真相了。 “可微臣看小王爷未必会娶昭阳公主……”百里皓然不怕死的质疑。 “感情这种东西,培养培养就有了。”对于这件事百里漠北也十分挠头,他自认库布哲儿倾城国色,堪称绝代,可自己的弟弟怎么就对她没感觉呢? 正如百里漠北所料,当靳云轻接到百里漠北的邀请函时,只犹豫了片刻,便决定赴宴。 “主人,这明月峡是整个莽原的死角,那里时常有匪贼出没,奔雷认为百里漠北将宴请地点设在这里,定是居心叵测,您万万不能孤身赴宴!”接过靳云轻递过来的邀请函,奔雷急声劝道。 “本宫猜他不会这么快对我下手,而且本宫也很想知道,他何以突然撤走所有‘千陌号’的商铺,或许……或许他在有意示好,若如此,本宫倒想跟他谈笔交易。”靳云轻清幽的眸子闪过一抹明暗莫辩的光芒。若以她往日对百里漠北的了解,这一趟她不该去,可是她却不想错过这次与百里漠北单独见面的机会,如今时机成熟,她觉得是时候让百里玉举旗倒戈,如果有大蜀的支持,必定事半功倍。 “可是……”奔雷还想再劝,却被靳云轻抢先一步开口。 “听着,这件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百里玉!如果本宫在明月峡看到不该看到的人,回来定亲手撕烂你的嘴!”靳云轻说话间悠然起身,带着汀月走出正厅。和百里漠北谈判是件很累脑子的事,距离酉时还有三个时辰,她需要好好想想。 看着靳云轻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奔雷眼中有泪滚动。就算靳云轻不说,奔雷也能猜出靳云轻要和百里漠北谈什么交易,为了王爷,靳云轻当真做尽一切,这份恩德,他铭记于心。 “别担心了,有殷雪在,主人不可能出事。”自门外走进来的雨儿好生劝慰道。 “你听到了?”奔雷当下抹泪,清了清嗓子,尴尬开口。 “别忘了,雨儿也是隐卫。刚刚有个姑娘在门口要见肃亲王,说是要把这个东西连同这封信一并交给王爷。”雨儿说着话,将手里的发簪和信笺递了过去。 “女人的发簪?”奔雷接过发簪,满目质疑。 “其实有句话本不该雨儿讲,不过主人为肃亲王所做的一切你我都看在眼里,如果肃亲王辜负主人的话……你以前是王爷身边的心腹,有些话还是你说比较合适。”雨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发簪,旋即转身离开。 奔雷自然明白雨儿的意思,可他知道,王爷不会有别的女人,因为在王爷心里就只有一个靳表姐。可在看到手中发簪的时候,奔雷还是犹豫了,直至酉前后,奔雷方才将发簪和信笺交到百里玉手里,而此时,靳云轻已然走出靳府,直奔明月峡。 即便入百里,莽原的大街依旧繁华,两侧小摊均燃起灯笼,远远一看便似两条伏地的长龙,煞是壮观。轿内,靳云轻忽然想到什么,当即掀起车帘。 “汀月,你现在去趟郁春院,看看百里漠信在不在?如果……如果在的话……告诉他本宫去了明月峡。”靳云轻很艰难的才做出这个决定,以致于汀月才一离开,她便后悔了。 “殷雪!”靳云轻当即唤出殷雪。 “主人吩咐。” “把汀月唤回来!”靳云轻毫不犹豫开口,不管此去是福是祸,她都不该动百里漠信的念头,那个孩子把自己当母亲一样爱着。即便是人潮鼎沸的大街,也无一人注意到殷雪的来无影,去无踪。 就在殷雪寻得汀月踪迹的时候,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让开!”殷雪目露阴芒的看向面前之人,声音寒蛰如冰。 “这个东西你该认得。他在凤凰山,去不去你自己决定。”来者并未动手,而是将一条软鞭甩在殷雪面前。看着地上的软鞭,殷雪瞳孔骤然紧缩,她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条龙须鞭,这是父亲临死前传给殷雄的,殷雄从未离身。 “我哥哥出什么事了?”殷雪惊慌捡起龙须鞭,抬眸时,那人已然不见。这一刻,殷雪犹豫了,去?自己有任务在身。不去?如果不是遇到极凶险的事,这龙须鞭绝不会出现在这里!殷雪挣扎片刻,终是飞身朝凤凰山而去,这是她做隐卫以来,第一次失职。 晚膳十分,靳云轻并未出现,百里玉正欲询问,便见奔雷自外面走了进来。 “有没有看到靳云轻?再怎么忙也不该不吃饭啊!”百里玉有些抱怨的嘟囔着。 “其实……”奔雷犹豫了,他或许该将靳云轻的去向说出来,毕竟明月峡那个地方太危险,如果百里漠北使什么阴招,后果不堪设想。就在奔雷下定决心之时,百里玉陡然起身,一把夺过奔雷手中的发簪。 “这是哪来的?”百里玉目色骤寒,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回王爷,中午有一女子来府上找王爷,说是要将这两样东西交给王爷,当时王爷不在,所以奔雷就代为收着了。”奔雷说着话,将手中的信笺递到百里玉手里。 ‘欲知靳表姐死因,戌时碧心亭见,过时不候-庾傅宁’看着手中的信笺,百里玉的心,便似被毒蛇狠狠啃噬着,钻心的疼如一阵阵巨浪拍打而至,虽然他相信是靳素鸾害死的靳表姐,可他仍然渴望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加以确认。 “王爷,有件事奔雷不想说,可事关主人安危,其实主人现在根本没在府上,而是赴百里漠北之邀去了明月峡,那明月峡素来是贼匪的据点,百里漠北引主人去那里,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所以……”还没等奔雷说完,百里玉陡然揪起奔雷的衣领。 “告诉本王,碧心亭在哪里?”酉时已过,再不去便来不及了。 “王爷,主人她……”奔雷有些急了,他现在说的也是天大的事啊! “告诉本王!”百里玉再度厉吼,清澈的眼布满血丝。 “在东边瑶池……王爷,奔雷还是不放心主人,明月峡的贼匪认钱不认人的!如果……”还没等奔雷说完,百里玉已然大步冲出正厅,直朝碧心亭而去。 看着百里玉离开的身影,奔雷些许失望,他不明白,难道王爷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谁更重要么? 喧嚣声渐渐消失,周围一片寂静,靳云轻不时掀起车帘,依旧没看到汀月的身影,她唤了几声,亦不见殷雪出现,这一刻,靳云轻隐约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停轿!”靳云轻高喊一声,不远处传来一阵回音,悠悠荡荡,让人觉得慎得慌。轿子落地,靳云轻强自镇定的掀起轿帘走出来,却在看到周围空无一人时,心顿时沉入谷地。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她的四个轿夫仿佛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甚至连他们的衣角都没看见。 “殷雪?”靳云轻下意识噎了下喉咙,轻唤一声。除了自己的回音,她没听到任何动静,周围寂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会无比清晰。靳云轻顾不得探究,当下欲朝来时路跑回去,却发现自己停在岔路口上,四条路一模一样,且轿子停的方向偏东南,根本不在正位上。 老天保佑吧!靳云轻索性朝左手边较为宽敞的路跑了过去,毋庸置疑,她被百里漠北坑了!此刻,靳云轻已将百里漠北祖宗十八代挨个叫出来问候个遍。 郁春院内,百里漠信正瞪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库布哲儿。 “你让开!”如果眼前站的不是女人,百里漠信保证会冲上去打的他连爹妈都不认识。 “不让,除非你带我去明月峡找筱萝姐姐!”库布哲儿双臂横拦着,坚定开口。 “你走的那么慢,谁等你啊!”百里漠信扬头看向库布哲儿,不以为然道。 “我们可以乘车啊!一定要走路吗?”库布哲儿提议开口。 “你那财神爷转世的老爹让人把门口堵的死死的,你觉得我们可以明目张胆的离开这里?”百里漠信不禁摇头,这女人脑子里装的是水吗? “那怎么办啊?”库布哲儿蹙着眉,却丁点也没有让百里漠信离开的意思。 “昭阳公主,不如这样,我们现在想办法出去,然后让小王爷先去找娘娘,反正奴婢认得路,奴婢跟公主再慢慢赶过去,好不好?”跟在靳云轻身边久了,汀月的脑子自然灵光不少,她很清百里主子为什么要让百里漠信知道这件事,想必有百里漠信在,百里漠北纵是想对主子不利,也会碍于百里漠信在场,收敛许多。 “好吧!”库布哲儿妥协了,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于是三人把房间里所有的布料绑起来扔下窗户,然后再一个个的爬出去,待百里漠信落地之时,还没等库布哲儿爬下来,便飞一般的纵身没入人群,朝明月峡方向去了。 “他走那么快干嘛!现在是找筱萝姐姐玩,又不是赶着投胎!”库布哲儿一脸不悦。 “公主,那里有顶轿子,我们也走吧?”汀月指着停在路边的轿子,提议道。 “好啊!我们也快些,说不准还能比那个混蛋早到呢!”库布哲儿蹦跳着上了轿子,汀月惨笑,她怎么可能会让库布哲儿去明月峡呢,索性让轿夫绕着莽原多绕两圈儿。 深百里的瑶池别有一番景致,微风起,水波粼粼,月光如碎银般轻洒在湖面上,荡起一阵银波。碧心亭内,一女子白裳轻扬,娇美的身段曼妙无双。 “你知道靳表姐的死因?”百里玉无暇欣赏湖间的美景,美人如玉,他只在乎那些不甘被尘封的事实。 “傅宁还以为王爷不会来了……”庾傅宁优雅转身,清冽的眸子微眨着看向百里玉,眼底生出意味不明的光芒。 “你该知道本王来的目的。”百里玉毫不掩饰眼中的焦虑,声音清冷决然。 “傅宁当然知道,那信笺可是傅宁自手写的。”庾傅宁冷笑着看向百里玉,继而转身倚在栏杆处,风从湖面来,吹起庾傅宁肩上的长发,这一刻,她无比清明。 “本王已经来了,你可以说了!”百里玉大步走到庾傅宁身边,催促开口。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除非王爷告诉傅宁,当初是谁拿走了傅宁写给王爷的字笺来威胁傅宁的父亲,那个叫静心的女人到底是谁?”自那日相见,庾傅宁回去想了很久,如果百里玉不承认那字笺是他写的,她或许不会怀疑百里玉与那个叫静心的女人有关系,可惜他承认了,摆明了他在为那个女人隐瞒一切!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百里玉有些心虚的看向庾傅宁,他怎么都没想到傅宁会问这个问题,登时语塞。 “不知道?那让傅宁猜猜,会不会是……靳云轻?”在提到靳云轻这三个字的时候,庾傅宁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不是!”百里玉想也没想的否认。庾傅宁挑眉看向百里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句否定,便是承认了他确有包庇之嫌。 “咳咳……本王的意思是,靳云轻不过是个傻子,她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心机……”百里玉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庾傅宁摆明了是激将法,他居然没听出来! “傻子?试问一个傻子会成为‘旌靳号’的大当家吗?一个傻子会成为一国之后吗?彼时皇宫,就算王爷不说,傅宁也以为靳云轻是个傻子,可是现在,王爷再说这句话,傅宁怎么会信啊!”庾傅宁冷嗤着看向百里玉,分明一脸笑意,却让人感觉到透骨的凉意。 “贤妃怕是误会了,我们之所以住在靳府,不过是因为‘旌靳号’奔雷的殷切邀请,至于靳云轻能当上皇后,那是因为皇上极尽宠爱,这点贤妃是知道的……”百里玉极力辩驳。 “百里玉!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那个骗子!被人当作棋子已经很可怜了!难道傅宁连知道下棋的人是谁都没有资格?只因为靳云轻的一句话,傅宁这一生都毁了!只因为王爷的一句错爱,傅宁这颗心都碎了!你们害的傅宁这样惨,难道不该说句对不起?不该付出代价?”庾傅宁陡然变脸,阴蛰的眸散着幽绿的寒光。 “你大可把一切过错都算在百里玉头上,至于靳云轻……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百里玉不再解释,对于庾傅宁,他有愧在先。 “呵,王爷真不愧是个情种,只是太烂情了些!原本傅宁还以为王爷有多在乎靳表姐,没想到靳表姐才死了不到一年,王爷就和她的妹妹勾搭上了!”庾傅宁刻薄嘲讽,眼中如覆冰霜。 “贤妃,注意你的身份!”百里玉岂容庾傅宁这般侮辱,声音骤然寒凉。 “身份?傅宁还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如果不是靳云轻的诡计,傅宁就算与王爷无缘,却也还是大百里的贤妃!”庾傅宁恨极了靳云轻,说话间,手紧攥着拳,咯咯作响。 “既然贤妃无意告知表姐死因,百里玉告辞。”百里玉不想与其争辩,当下拱手,转身欲走。 “被自己所爱的男人背叛,靳表姐一定死的不甘心……”就在百里玉欲离开碧心亭时,庾傅宁语出惊人。百里玉闻声陡震,当下转过身去,清眸冰如寒潭。 月光如轻纱般铺散下来,靳云轻气喘吁吁的跑在小路上,眼前的路越来越窄,两侧的野草越来越高,靳云轻终于停下来,单手捂着胸口,看来自己运气真差,跑错了! 就在靳云轻欲转身回去的时候,眼前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硬将这无边黑百里照的亮如白昼。 “这条阴间路来时容易回去难,小娘子既然来了,老子焉有让你回去的道理!”靳云轻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身材魁梧,满脸凶相的汉子朝自己走过来,借着火光,靳云轻分明看到他脸上有三道狰狞的刀疤交叉叠在一起,仿佛蜈蚣一样趴在脸上,让人望而生畏。 “是百里漠北派你们来的?”靳云轻心下骤凉,几年的时间,百里漠北行事居然这样狠决,是她疏忽了。所以她担心的没错,与百里漠北打交道一定要小心,稍有疏忽,便尸骨无存了。 “老子不认识什么百里漠北百里漠南!识相的把宝贝交出来,老子或许会让你死的痛快点儿!不然……你也看到了,这里五十来个弟兄可有段日子没吃荤腥了!”刀疤汉指着身后的贼匪,阴森笑着。 “原来是缺肉吃啊,不如这样,只要你们跟我走,我保你们天天有肉吃!”靳云轻苦笑,她重生不易,却不想会死在这里。 “你这小娘子还真有意思!老子说的吃荤腥可不是吃肉!”刀疤汉一语,引得身后贼匪一阵大笑。 “不就是姑娘么!郁春院的姑娘美不美?只要你们跟我走,我保你们天天有姑娘!”靳云轻对明月峡这帮匪贼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她知道,想劝他们放了自己,简直异想天开。之所以和他们周旋几句,不过是想着老天开眼,能派个神仙下来救她。 “哈哈哈!这小娘子口气还真大!你凭什么!”刀疤汉笑的脸上的肉都跟着乱颤。 “凭我是‘旌靳号’的大当家!”靳云轻自报家门,在她看来,只要这些贼匪有点儿脑子都不会杀了自己,以‘旌靳号’的财力,弄个千百万赎金比什么不强啊。 只是靳云轻忽略了一件事,彼时‘旌靳号’商队被劫,她曾让燕南笙出面帮忙,却不知燕南笙还真下功夫,命座下数十名高手到了莽原,将这明月峡的贼匪杀了大半,临了还警告他们莫跟‘旌靳号’作对,如今靳云轻报出‘旌靳号’大当家的名号,后果可想而知了。 “你真是‘旌靳号’的大当家?”刀疤汉收了脸上的笑,声音冷蛰如冰,身后那五十多人亦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靳云轻。 “啊,是啊!”靳云轻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兄弟们!老子今天给你们报仇啦-”刀疤汉突然仰天大吼,身后那些贼匪亦悲愤附和。一时间,整个山谷就只有‘报仇’二字不停回荡,震的靳云轻耳膜疼。 “咳咳……如果我说刚刚那话是骗你们的,你们会不会信啊?”靳云轻虽不了解内情,可见他们义愤填膺凶神恶煞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兄弟们,一起上!把她剁成肉酱喂狗!”刀疤汉哪还容靳云轻解释,当下抄刀冲向靳云轻,身后那五十来人亦如洪水般涌了上来。 靳云轻长叹口气,终是闭上眼睛,好歹不是先奸后杀,靳云轻如是想。 感觉到一股劲风朝自己脑门儿扫过来,靳云轻也不反抗,心里快速将百里漠北又诅咒了七七四十九遍。 “啊-”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飞镖咻的射中刀疤汉手背,劈向靳云轻的长刀顿时掉在地上,刀疤汉惨嚎着捂着自己的手,面目越发狰狞。 “你们这群大胆贼寇,谁若敢伤她,本王定将你们碎尸万段!”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靳云轻美眸倏的睁开,赫然看到百里漠信脚踩凌波,飞身而来,片刻落在自己身边。 “百里漠信……你傻啊!看到这么多人你还冲出来做什么!”在看到百里漠信那一刻,靳云轻坦然赴死的心顿时揪紧。 “你没事吧!我在救你耶,不谢就算了,还骂人家!”百里漠信一脸不悦的看向靳云轻,手中长剑却已劈死一人。 “大家冲啊!莫放了妖女!”刀疤汉一声怒吼,五十来人顿时蜂拥而上,百里漠信不敢马虎,当下挡在靳云轻面前,挥舞长剑。 “小心!”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百里漠信,靳云轻眼底有泪涌出,若百里漠信有事,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兵器交错发出刺耳的悲鸣,刀光剑影晃乱了靳云轻的视线,这一刻,靳云轻分明感觉到一只手突然攥着自己,那样紧,仿佛永远也不会松开。 眼见着贼匪一个个的倒下,靳云轻欢喜的看向百里漠信,就在这一顺间,一柄冷刃毫无预兆的刺向靳云轻,还没等靳云轻意识到躲闪的时候,百里漠信倏的转身,硬是将靳云轻拽到自己身后,冷刃噗嗤穿透百里漠信的右肩,鲜血如柱涌出,百里漠信却没皱一下眉,握着靳云轻的手更紧了几分。 “你们怎么敢!漠信,别管我了,你走吧!快走!”心,那么痛,仿佛是被人生生煎熬在无油的锅里,痛的无以复加。 “有我在,你放心!”百里漠信不敢松懈,俊逸的面颊呈现着前所未有的刚毅和决绝,一场厮杀下来,五十多个贼匪就只剩下三个,他们怯生生的看着百里漠信,谁也不敢上前,而此时,百里漠信肩上的血已经染透了他的华裳。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长哨,数十个火把仿佛鬼火般幽荡过来,当他们靠近时,靳云轻赫然看到至少上百个贼匪冲了过来。 “百里漠信,你不是他们对手!你快走!筱萝死就死了,没必要赔上你的命!快走啊!”靳云轻真的急了,她不顾一切的冲到百里漠信面前,冲他大吼,眼泪唰的涌出来。 “女人是不是都爱哭啊?他们算什么,本王才不怕!躲到后面去。”稚嫩的声音带着十头驴都拉不回来的倔强,百里漠信笑着,可眼中却透着凛冽的寒意。 “老子让你走!听到没有啊!走-”靳云轻也不管许多,当下伸出双手,拼命推着百里漠信,眼泪流成一片。 “好麻烦啊你!”百里漠信也不管靳云轻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拽到身后,贼匪们再度涌了上来,十几柄砍刀仿佛狰狞的野兽同时砍向百里漠信,百里漠信不敢松开靳云轻的手,生怕她会犯傻的跑出来,硬是单臂挥剑,用尽力气才将砍刀挡了下来。 “呃……”几乎同一时间,两侧的冷剑同时朝百里漠信刺了过来,百里漠信躲闪不及,左侧利剑刺入腹腔,痛,那么清晰,他却只担心靳云轻的安危。 就在百里漠信甩了左侧贼匪一剑,扭头看向靳云轻时,惊愕发现靳云轻双手正紧攥着利剑,鲜血顺着靳云轻的手掌蜿蜒而落,触目惊心,可她却死死攥着剑尖,不让它触到百里漠信的身体。 “你疯啦!快松手!”百里漠信尖叫着挥剑斩杀了持剑的贼匪,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我们到底是谁疯了!你这个白痴,我的命哪有你的值钱啊!”靳云轻泪如雨下,声音哽咽着,唇角却带着笑。 “一样值钱,所以我们都不能死……”漠信没办法选择不来到这个世上,可漠信可以选择为谁而死。百里漠信不再犹豫,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利刃,身体被划出十几道伤口,他却毫不在意。 而他身后,靳云轻在地上捡起一柄砍刀,杀红了眼,她防备着所有砍向百里漠信的凶器,可是怎么办,她防着这个,那个又砍过来,身体的痛一阵阵的传过来,靳云轻亦不在乎,她只想守住百里漠信,仿佛与她背站的男孩儿是仲儿,彼时她无能为力,此刻,她必拼尽全力。 “漠信!”背后陡凉,靳云轻转身之时,正看到百里漠信砰然倒在地上,脸上溅洒着鲜血,宛如冷宫一幕,彼时的仲儿,便是满脸鲜血。 “不要!”阴冷的刀光劈了下来,靳云轻再不犹豫,猛的甩了手中的砍刀,整个人扑在百里漠信身上, “仲儿,要死……就一起死吧……”靳云轻将脸贴在百里漠信脸上,唇角勾起幸福的弧度。 “母后……对不起……”耳畔的狰狞声渐渐逝去,这一刻,靳云轻只听到身下男孩儿那一声轻唤…… 刀光剑影的顺间,那柄几乎**靳云轻心脏的砍刀断成两截,众匪贼踌躇之时,只见一轮弯月如极光般闪了过来,又嗖的闪入黑百里。 紧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那些贼匪甚至不知道来人是谁,便已掉了脑袋。 “杀光这里所有人。”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百里漠北的脸在黑暗中逐渐明晰,杀手界排名第二的‘断魂三梦’在接到百里漠北的命令后动手,那他们面前,那些贼匪就像蚂蚁一样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太子!小王爷在这儿!还有靳云轻……”皇甫俊休看着交叠在一起的身形,眼底有泪涌出。 地上,靳云轻整个身体压在百里漠信身上,背后插着一柄长长的砍刀,而身下,百里漠信双臂紧抱着靳云轻,那双臂膀满是伤痕。 “太子……”皇甫俊休狠抹着泪,想说什么,可却不敢开口。 “命人将他们抬回去,务必救活寒王,否则全都赐死!至于靳云轻……尽力救治吧……”如果不是楼兰王发现库布哲儿失踪,以为是百里漠信带她来找他,百里漠北也不知道百里漠信竟然没在郁春院,幸而他来的及时,百里漠北不敢往下想。若百里漠信有事,他如何对得起母后的在天之灵。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啊!”皇甫俊休见百里漠北没有斩杀靳云轻的意思,当下命人将两人分别抬走,以最快的速度运回百里府。 看着两副被抬走的担架,百里漠北暗自噎喉,靳云轻,必是你诓百里漠信到这凶险之地,凭你背后一剑,本太子饶你不死,下一次,本太子不会手软。 “杀光明月峡里所有的贼匪。”待‘断魂三梦’回到百里漠北身侧,百里漠北冷蛰低吼。 凤凰山上,殷雪面色骤红,额头青筋几欲爆裂,千钧一发之际,殷雄突然出手解了殷雪的穴道。 “你干什么去?”见殷雪纵身欲起,殷雄猛的拽住殷雪的手臂。 “放开!”冰冷的声音宛如雪山之巅的冰锥,狠狠刺进殷雄的心脏。 “你现在去已经晚了。”殷雄苦涩开口,眼底抹过一丝愧疚,做隐卫,他当之无愧,可做为哥哥,他亏欠这个妹妹。 ‘噗’一道劲风呼啸而至,殷雄没有躲闪,硬是接下殷雪拼了全力袭过来的一掌,鲜血喷溅,他却没有责怪的理由。 “不能保护主人是殷雪失职,若主人命陨,殷雪自不会独活!”殷雪寒如冰封的目光扫过殷雄煞白的俊颜,心底一片冰冷。下一秒,殷雪已飞身而去,直朝明月峡。 风一样的速度用尽了殷雪平生所学,当站在明月峡的峡谷里,看着那一地死尸的时候,殷雪血液骤凝,心陡然沉于谷底。没有犹豫,殷雪像疯了一样抛开脚下的一具具尸体,眼泪如泉水涌出,模糊了视线,寒透了人心。 碧心亭里,百里玉愤怒的掐着庾傅宁的雪颈,眼底寒光乍现。 “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告诉我,表姐是怎么死的?”被庾傅宁逼急了,百里玉有始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手。 “呃......只要王爷亲口告诉傅宁,那个叫静心的女人就是靳云轻,傅宁便告诉王爷靳表姐死的真相!”庾傅宁憋红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甚至恐怖。 “你!好......好!就算你不说,本王也知道!表姐是被靳素鸾逼死在冷宫!还有表姐的孩子,也是靳素鸾摔死的!对不对?”百里玉失了耐性,愤怒低吼。 “呵......这是靳云轻告诉你的?王爷信了?”庾傅宁嘲讽的勾起唇角,那笑容有着太多的意味不明。 “本王信!”对于靳云轻的说法,他从未怀疑。 “好啊!那王爷去问问靳云轻,皇后产子,皇上为什么没陪在长乐宫?靳素鸾不过就是个妃嫔,她有什么能力将一国之母带进冷宫?那个时候,皇上又在哪里!”庾傅宁的眸子紧盯着百里百里玉,眼底悲凉和哀伤却是百里玉永远也感受不到的存在。 “本王不想再看到你!”百里玉愤怒的将庾傅宁甩在凉亭的栏杆上,转身绝然而去。 看着百里玉的背影没入黑百里,庾傅宁泪如雨下,身体的疼痛怎敌得过心痛的万分之一。百里玉啊,如果你的心里没有靳云轻,为何不肯说那一句,只要一句话,你就可以知道靳表姐死的真相!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既然你心里可以容下另外的女人,为何那个女人不是傅宁!为什么啊! 一路上,百里玉的心彷徨无依,他不敢去想庾傅宁的那些质疑,可那些问题却不停的在他脑海里晃着,逼得他走投无路,靳云轻骗了他?又骗了他!他要找靳云轻,一定要问个清百里。 靳府就在眼前,奔雷在府门处来回踱步,神色忧虑。 “奔雷!靳云轻在哪里?本王要见她!”只要想到靳云轻有可能在骗他,百里玉的心便似被一块重石堵着,几欲窒息,几欲迸发。 176.447 “太子殿下不愿意?”靳云轻没了耐心。 “不是不愿意,是没看懂。”百里漠北这才将视线从帛书移到靳云轻的脸上,魅色的容颜满是疑云。 “不该啊,没有错字,语句也很通顺,筱萝写完后检查好几遍的。”靳云轻明知百里漠北并非此意,却还故意惊诧道。 “你如今贵为大百里皇后,一宫之主,执掌凤印,天下女人觊觎的位置你已收于囊中,越王百里连城更视你如珠如宝,纵是天上的星得都恨不得摘下来给你,本太子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背叛他。”那帛书上分明写着,大百里内讧之日,大蜀需借精兵十万以助威。所谓助威,就是只站着吆喝,并不参战。 “那太子是否猜到筱萝会助谁倒戈?”靳云轻收起眼中的戏谑,正色看向百里漠北。 “除了百里玉,还有会有其他人么!”百里漠北冷哼一声。 “百里玉可是大百里百姓人尽皆知的美男子,筱萝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已经垂涎他很久了。”靳云轻摆出一副花痴模样,眸光熠熠生辉。 “这是你的理由?”百里漠北有点儿想吐血了。 “这个理由不充分吗?”怒发冲冠,红颜祸水的例子举不胜举,她为百里玉如此,似乎也说得过去啊。 “差强人意。如果本太子不想签呢?”百里漠北轻吁了口气,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上的帛书,慵懒开口。 “那筱萝可就不能保证会不会在小王爷面前胡言乱语了,太子或许不知道,筱萝讲故事的能耐可大了,如果弄得你们兄弟反目,同室操戈什么的,介时可别怪筱萝没给过你机会。”靳云轻愈渐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若他日本太子出兵十万助阵,有什么好处?”百里漠北自然没那么容易妥协。 “换来兄贤弟恭啊。”靳云轻再度强调。只吆喝两声就想要好处,你当本宫是开善堂的么!靳云轻不以为然。 “咳咳......”百里漠北身侧,百里皓然忍笑忍到了内伤,果然是靳表姐的亲妹妹,深知气死人不偿命的道理啊。 “你的意思就是,本太子没选择了!”百里漠北很清百里,如果现在不同意,靳云轻很有可能破罐子破摔,于他大大不利。 这一刻,靳云轻很想站起来指着百里漠北的鼻子告诉他,他现在还真是没选择,可靳云轻觉得做人要低调,而且她伤口有些隐痛,怕是裂开了。 无奈之下,百里漠北被迫在那张帛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靳云轻微微一笑,继而命汀月将帛书收回。 “便宜占尽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百里漠北冷颜看向靳云轻,语气极不友善。 “麻烦问一下,百里漠信的房间在哪里?”靳云轻也不理百里漠北,转尔看向百里皓然。 “出门左拐,第三间房。”百里皓然怯怯回应着。靳云轻闻声,扬起一抹灿若春花的微笑,旋即在汀月的搀扶下离开正厅。 “你不说话会死么?告诉她干嘛!”待靳云轻离开,百里漠北狠狠瞪向百里皓然。 “回太子殿下,若看不到小王爷,她怕是不会罢休啊。”百里皓然真相了。 “靳云轻,好一个靳云轻!”百里漠北恨的咬牙切齿,连连拍案。 “太子殿下,那帛书?”百里皓然小心翼翼看向百里漠北。 “那上面有玉玺么?有年月么?什么都没有,本太子凭什么借兵给她!”百里漠北冷哼着,让本太子吃亏的人还没生出来! 离开正厅,汀月迫不及待的自怀里取出一粒药丸送进了靳云轻嘴里。 “这药丸是李准配的,说是娘娘疼的时候吃一粒,可以减轻疼痛。”看着靳云轻惨白如雪的容颜,汀月心疼不已。 “李准有心了。你在外面候着,本宫自己进去就行了。”门外,几名楼兰国的侍卫亦在外面。汀月虽担心,可也知道主子的脾气,当下松开靳云轻的手。 且说靳云轻进门之时,里面就只有库布哲儿一人,楼兰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筱萝姐姐!”见是靳云轻,库布哲儿登时离开床榻,迎了过来。 “你......你来做什么!伤的那么重,怎么不知道好好躺着休息啊!那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你下床啊!快过来躺在本王这里!”在看到靳云轻的一刻,百里漠信哪还顾得了自己身上的伤口,顿时起身,幸而被靳云轻拦了下来,他才不致下床。 “你个小白痴,干嘛那么冲动,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彼时那一幕清清百里百里的浮现眼前,靳云轻抑制不住的流泪,握着百里漠信的手颤抖不止。 “就是啊!你不是说你武功很厉害的?怎么连那几个人都打不过啊!”一侧,库布哲儿才止住的眼泪又狂飙出来。 “哎呀,又来了,女人真是麻烦,就会哭,知道的以为你们在煽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百里漠信一脸无奈的看向靳云轻和库布哲儿,使劲挠头。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以后有本公主在,看谁敢让你死!”库布哲儿狠狠抹了眼泪,双手插腰,活脱脱一个小泼妇。 “嗯,你快些娶了哲儿吧,等你成了楼兰王的女婿,看谁还敢动你一根汗毛!”靳云轻欢喜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伤口亦不觉那么痛了。 “什么?做谁的女婿?”百里漠信瞪大眼睛看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哎呀,筱萝姐姐胡说什么啊!本公主当他是弟弟的!”库布哲儿羞红了脸,一脸埋怨的看向靳云轻。 “本王比你大好不好,谁要当你弟弟啊!”百里漠信悻悻开口。 “是啊,他要当你夫君呢!”靳云轻调侃着看向库布哲儿,眉眼弯弯。 “筱萝姐姐说什么呢啊!不理你们了!”库布哲儿小脸顿时染上两抹绯红,跺着脚跑出房间。 此刻,房间里就只剩下靳云轻和百里漠信两人。 “对不起......”就在靳云轻的视线从库布哲儿身上转回来的时候,百里漠信正一脸愧疚的看向自己,表情与刚刚判若两人。 “你怎么了?怎么跟我说对不起呢?”靳云轻心疼的抚着百里漠信左肩上的白沙,彼时那一刀一定砍的很深,否则白纱不会到现在还隐隐透着殷红。 “虽然哥哥不承认,可我知道,一定是哥哥买通了那些贼匪杀你......”百里漠信纠结着看向靳云轻,眼底竟生出一片水雾。一个是他最崇拜的哥哥,一个是他当母亲一样爱护的靳云轻,百里漠信心里的痛,几乎没人体会得到。 “你这想法还真奇怪,如果是你哥哥,我早就死了!哪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啊!”靳云轻樱唇勾起一抹浅笑,目光无比真诚。 “难道不是?可那晚分明是哥哥邀你到明月峡的!”靳云轻将百里漠信眼底隐隐透着的狂喜尽收眼底,她忽然在想,就算百里漠北不签下那份帛书,她也不会揭穿百里漠北的阴谋,因为她舍不得伤害百里漠信。 “所以你哥哥才会及时赶到,救了我们两个啊!”靳云轻理所当然回应。 “原来是这样,这样啊!”百里漠信笑了,笑的那样开心,看的靳云轻想流泪。 “对了,皇甫俊休说如果不是你扑在本王身上替本王挡下致命一剑,本王死定了!虽然该谢你,可你听着,以后不许!”百里漠信像个小大人儿似的看向靳云轻,一脸肃然。 “可若不是你,筱萝已经被人剁成肉馅儿喂狗了,彼此彼此。让筱萝想想,该怎么报道你的大恩呢?”靳云轻托着腮,冥思苦想。 “你真想感谢本王?”百里漠信眨了眨眼睛,质疑看向靳云轻。 “必须的!”靳云轻狠狠点头。 “那你再为本王做套衣服吧,之前那套脏了都没有换洗的!”百里漠信嘟囔着,仿佛是埋怨靳云轻之前送的少了。 靳云轻哭了,眼泪就那么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如果百里漠信的母后没死,该多好!如果她的仲儿没死,该多好! “算了算了,不想做就不做,本王不要了还不行嘛!”百里漠信急了,登时摇手,他不要衣服了。 “做啊,干嘛不做,等我回去就给你做!”靳云轻破涕为笑,手指在百里漠信高挺的鼻梁上狠狠刮了一下。 “你干嘛,本王可不是小孩儿!”百里漠信佯装生气道。靳云轻可不管那些,伸手又刮了一下。 “干嘛!”百里漠信想憋着气儿,却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笑了好久。 回到靳府,汀月将靳云轻伤口的纱布换好后,端着水盆走了出来,此刻,众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成功了?”奔雷期待般看向汀月,急声问道。 “嗯,我亲眼看到百里漠北碰了那卷帛书!”汀月狠狠点头。 “唉,他真可怜!”奔雷剑眉紧皱,佯装悲戚摇头,只装了一会儿,便捧腹大笑。一侧,风雨雷电亦会心笑着。 “你们笑什么?”恰逢百里玉端着李准熬好的汤药走过来,正看到几人肆意狂笑的模样。 “王爷您不知道,主人这回可是报了血仇!您就等着百里漠北上门求饶吧!”奔雷兴奋不已,仿佛是已成年的大猩猩般在百里玉身边手舞足蹈。 “为什么?”百里玉挑眉看向奔雷,狐疑问道。 房内一阵咳嗽,百里玉来不及听奔雷解释,便端着汤药进去了。门外,众人面面相觑,皆识相离开。 榻上,靳云轻斜身倚在床栏边,青丝如瀑般垂落下来,别有一种病态的柔美,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呵护,疼惜。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绣什么花啊!”见桌上多了绣篮和绸缎,百里玉有些不忍。 “我答应漠信给他做衣裳,总不能食言的。”靳云轻看着奔雷自绸缎庄拿来的布样,细心挑着。 “喝药,等伤好了再做也是一样的,不急于一时。”百里玉将汤药端给靳云轻,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他从殷雪那里知道了百里漠信的伤势,就算没亲眼看到,也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百里漠信豁出命救她,自然该得到靳云轻的另眼相看。这一刻,百里玉懊恼到极点,如果不是自己鬼迷心窍,能与靳云轻同生共死的人,便不是百里漠信。 “怎么来得及,马上就要入冬了,冬天的衣服费力些。”靳云轻接过百里玉手中的汤药,也不管苦不苦,一股脑儿的灌进嘴里,随手将瓷碗递给百里玉。 只是还没等百里玉将手里握着的蜜饯放到靳云轻的手心,靳云轻便已抽回手,自顾选着布样。百里玉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提蜜饯的事。 “刚刚奔雷说你报了血仇,什么意思?”百里玉不想打扰靳云轻选布料,可又不想就这么转身离开。 “也没什么,筱萝写了份帛书,诓着百里漠北签下了。”靳云轻选中了水蓝,黛紫,墨绿三种颜色,用笔做好了标记。 “帛书?什么内容?”百里玉蹙眉看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内容倒不重要,重要是筱萝在那帛书上下了药,而且是殷雪亲自配的!”靳云轻将选好的布样递到百里玉手里,眼底的笑,璀璨如华。 “你想以牙还牙,要了百里漠北的命?”百里玉恍然看向靳云轻,百里漠北差点儿害靳云轻死于乱刃之下,就算要了他的命,也是天经地义。 “他可是蜀太子,戏弄一下可以,若是惹怒了蜀王,平添战乱,可不是筱萝之意。不过百里漠北害的殷雪与殷雄断绝兄妹之情,殷雪不会轻饶他的。”靳云轻唇角勾笑,笑的有些阴森。 “不会.....太惨吧?”百里玉噎了下喉咙,狐疑道。 “就是些让百里漠北牙疼不止的药,嗯......确切的说应该是让他每一颗牙都疼痛不止的药!估计百里漠北现在应该觉出不舒服了。”靳云轻十人精准的解释。 “呃......”百里玉闻声,脑海里赫然浮现出百里漠北双腮肿成猪头的模样,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颚。俗语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看来百里漠北有罪受了。 “王爷似乎在同情百里漠北?”见百里玉抚着自己的下颚,靳云轻觉得好笑。 “有那功夫本王还不如多对几家账本。”百里玉面露尴尬之色,倏的将手移开,旋即端着汤碗走了出去。 房门紧闭一刻,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的弧度,百里漠北,你以为筱萝为什么没盖玉玺,为什么没写日期!所以说先笑不算笑,后笑才是福啊! 正如靳云轻预言的那样,当日晚膳十分,百里漠北忽然觉得自已牙齿有些隐痛,晚膳吃的很少,之后又让随行的御医开了些镇痛的药,原本以为睡一觉就没事儿了,可没想到,半百里的时候,百里皓然率先一声吼,打破了百里的宁静。 此刻,百里皓然的房间里,两名御医看着满地打滚儿的百里皓然束手无策。 “你们倒是快想办法啊!疼死我了!哎哟!”地上,百里皓然才扶着椅子站起来,新一波的疼痛仿佛海浪翻滚,顺间又将百里皓然拍倒在地。 “疼啊!好疼啊!”眼见着四十来岁的百里皓然疼的满地打滚儿,御医们于心不忍,可试了所有止痛消肿的药,均没有效果。就在这时,皇甫俊休匆匆而至,在看到百里皓然的惨状时不由愕然。 “皓然?你这是怎么了?”此刻,只见百里皓然双腮肿胀,表情纠结,眉宇拧成川字。 “牙疼啊牙疼!疼死老夫了!每颗牙都疼!”百里皓然双手捂着下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这可怎么是好?两位御医还是先去瞧瞧太子殿下,这里有俊休在!”皇甫俊休刚自百里漠北的房间里跑过来,却不想百里皓然这里情况这么糟糕。 闻是太子出了状况,两名御医不敢怠慢,当即离开房间。 “太子殿下出事了?”地上,百里皓然满头大汗的爬起来,眼中尽是忧虑。 “俊休听到你有事就想着过来看看,不想经过太子殿下的卧房时,听到里面有低吟声,进去一看,太子殿下正倚在榻上,双手捂着腮,痛的直摇头。这也怪了,你与太子殿下怎么会同时牙疼啊!”皇甫俊休大步上前搀起百里皓然,满腹质疑。 “扶老夫去见太子殿下!”百里皓然不放心,强忍着痛与皇甫俊休一同去了百里漠北的寝居。 入门之时,皇甫俊休只见两个御医正战战兢兢的翻着药箱,满桌凌乱。 “太子殿下......呃......”那股钻心的疼再度侵袭,百里皓然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蹲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 “你们到底有不有找到止痛的药?”百里漠北终于忍不下去了,厉声催促。 “回太子殿下,微臣等已经用了最好的止痛药,可丝毫没有效果,微臣等现在......也是束手无策啊,求太子殿下治罪!”两名御医登时跪在地上,身子抖如落叶。 “治罪有什么用啊,你们还不快想办法!”见百里漠北与百里皓然的惨状,皇甫俊休真是急了。 “滚下去!”百里漠北愤然挥手,两名御医登时退出房间。此刻,百里漠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挞湿,双手紧捂下颚,自口中每颗牙齿里传来的钻心的疼,让他恨不得把嘴里所有的牙齿都拔光。 “太子殿下,微臣觉得,您与百里大人这牙......疼的蹊跷啊!恕微臣斗胆猜测,此事......会不会与靳云轻有关?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碰靳云轻的什么东西?”皇甫俊休一语惊醒梦中人,百里漠北顿时眼前一亮,仅接着便是滔天的怒意。 “一定是靳云轻!今日她将一卷帛书呈给太子殿下,当时老夫也有经手!哎呀......这个瘟神!疼死老夫了......”百里皓然亦恍然,当即咬牙切齿低吼。 “真是她,微臣这便去靳府求药!”皇甫俊休就知道以靳云轻睚眦必报的个性,吃了那么大的亏,她是一定会找回来的,幸而这厮还有些理智,没下什么剧毒。 “慢着!命御医速配解药,本太子说什么都不会去求她!”百里漠北怒了,双手紧攥成拳,下一秒复又捂在脸上,脸色青紫难辨,是他疏忽,怎么就着了靳云轻的道啊! “太子殿下,那靳云轻既然有把握给您下药,想必那药极为罕见,如果......”皇甫俊休不忍百里漠北受苦,亦不想看着百里皓然活活疼死,正欲谏言,却被百里漠北挥手拦住。 “不必说了!她的药再毒,也有过效的时候,等过了药效,看本太子怎么让她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百里漠北一字一句,如覆冰霜。一侧,百里皓然眼中燃起的希翼顺间化作灰飞,当下觉得更疼了几分。 “俊休,打晕了吧!”看着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百里皓然,百里漠北缓缓闭上眼睛,继而听到一声惨叫,再抬眸时,皇甫俊休已然如拽死狗般将百里皓然拖出房间。靳云轻!倒是本太子小看你了! 就在百里漠北身陷水深火热中的时候,靳云轻那边儿却过的十分惬意和充实。 “娘娘,该喝药了。”汀月将汤药端到靳云轻身边,侧眸时,正看到榻上做好的两件衣裳。 “娘娘,李御医说了,您大病初愈,该注意休息,如果娘娘不嫌汀月手笨,不如让汀月替您做这些衣裳吧?”汀月实在心疼靳云轻,当下提议道。 “有些事做着开心,便感觉不到操劳,放心吧,本宫自有分寸。”靳云轻端着汤药,眸子下意识瞥向身侧的华裳,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汀月心知靳云轻对百里漠信的感情,遂不再强求。待靳云轻喝完汤药后,汀月将手中的蜜饯递给靳云轻。 “你想的倒是周到。”靳云轻不惧苦,可有些甜味入口总是好的。 “想的周到的可不是汀月,是肃亲王,这蜜饯是肃亲王交到汀月手里的,说是等娘娘喝完汤药后给娘娘吃。”汀月笑的贼兮兮。 “呵,在他身上搭了那么多,终于看到回头钱了。”靳云轻看着手中的蜜饯,眉眼弯弯,汀月闻声石化。 待汀月离开,靳云轻淡声唤出殷雪。 “庾傅宁这两日可还老实?”靳云轻复拿起针线,细细缝制,没有半点马虎。 “回主人,庾傅宁这两日一直暗中派她的隐卫给王爷传递字笺,不过王爷看也没看的就将字笺毁了。”对于百里玉的做法,殷雪十分赞赏。 “哦?字笺上的内容你看了没有?”靳云轻心底的杀意渐渐淡去,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 “看了,内容大抵是以靳表姐死因,诱王爷相见。”若在以前,殷雪不会多此一举,不过跟在靳云轻身边久了,她自认本事见长啊。 “看来本宫有必要见她一面,你去安排。”靳云轻俯身咬断锦线,看着刚刚做好的长袍,眼底闪过一抹华彩。 当接到百里玉的回信时,庾傅宁精心打扮了一番,锦衣华饰,美轮美奂。 碧心亭内,茜夕忧心看向主子, “小姐,您真决定将事实的真相告诉百里玉?难道您不怕他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有靳云轻在,他就算捅了天,又能怎么样!”庾傅宁眼中的期待幻化成幽幽的寒芒,让茜夕没来由的心里发寒。 “小姐的意思是......靳云轻会护百里玉周全?她......喜欢百里玉?”茜夕恍然看向庾傅宁。 “我不意外靳云轻会喜欢百里玉,让我无法忍受的是百里玉居然也钟情于靳云轻!也不知道他们靳家姐妹是不是狐精托世,媚人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庾傅宁恨恨道。 就在庾傅宁怒气难平之时,靳云轻面罩白纱,一袭月牙白的长袍娉婷而至。 “其实贤妃可以说的再难听些,只是下次讲究筱萝的时候,可别让筱萝听见了,不然筱萝的手会痒的。”靳云轻翩然而至,微风吹动面纱,荡起层层轻波,那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越发美的不像话。 “怎么是你?百里玉为什么没来?”庾傅宁震惊之余,厉声质问。 “筱萝看到贤妃的字笺,所以来了,肃亲王么.....他没看到字笺,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靳云轻理所当然解释。 “靳云轻,你好歹毒的心!你凭什么阻止百里玉与我见面?你凭什么改变傅宁的一生!如果不是你,傅宁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刻看到靳云轻,庾傅宁真恨不得上前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贤妃相信么?如果不是筱萝,你现在的境遇未必会好到哪里。”靳云轻眸色淡然,声音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你从用捣鬼,傅宁就算得不到百里玉的青睐,现在也还是大百里的贵妃!”庾傅宁充血的双眼带着无尽的愤恨,满腔的怒火烧的她痛不欲生。 “贵妃又如何?想那百里连城可曾把你放在眼里,一年的时间,到步馨阁的次数屈指可数,你与守寡又有何异?与其在那冰冷宫墙里做只折翅的金丝雀,岂会好过在莽原自在生活!固然你得不到百里玉的青睐,可天下德才兼备的男儿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你庾傅宁真的就想在一棵树上吊死?”靳云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傅宁对百里玉的心思你如何知道!此生若得百里玉眷顾,傅宁死也甘愿!可就是你的存在,毁了傅宁所有的希望,是你抢走了百里玉!靳云轻,你真该死!”庾傅宁的眼角,有泪涌出。 “就算没有筱萝,百里玉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我都知道,在百里玉心里,大姐才是唯一,如果百里玉对筱萝有几分怜惜,也是因为大姐的缘故!至于该死......筱萝的确九死一生,若按筱萝的性子,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派人给你些教训,筱萝没那么做,便是因为筱萝敬重贤妃敢爱敢恨的真性情,当然,机会只有一次,若贤妃执意与筱萝为敌,筱萝倒也不在乎多个敌人!就算贤妃背后站着的蜀太子,筱萝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清冷的声音如雨打青瓷,字字珠玑,即便庾傅宁在盛怒之下,却也听进去几分。 “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庾傅宁强自压制住心底的愤恨,冷声开口。 “谈不上,只是想让贤妃明白一件事,万事强求不得,佛曰放下得自在,若贤妃执意攥着那一份虚望过活,痛苦的只有自己。”靳云轻眸光深邃,如古井无波。 “放下?你说的容易,有几个人能做到!百里玉不也是守着那份虚望过活么!”庾傅宁苦笑,眼中的血丝渐渐消逝,化作一缕忧愁。 “所以他过的并不如意。”靳云轻暗自感慨,心底涌出淡淡的酸涩。 “既然你看了字笺,难道不想知道靳表姐的死因?”庾傅宁收起眼中的悲戚,冷眸看向靳云轻。 “贤妃只知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将刚刚诞下小皇子的大姐推入冷宫,之后的事又知道多少?”靳云轻肃然看向庾傅宁,清冷的眸仿佛两片无际的百里星,神秘且忧伤。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庾傅宁愕然看向靳云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筱萝想知道,自然有办法。”怎知?亲身经历,怎会不知! “所以.......所以你在人前装疯卖傻,人后筹谋算计,硬是逼着父亲背叛大百里,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庾傅宁恍然,惊讶看向靳云轻。 “其实筱萝没资格劝贤妃放下,因为连筱萝自己都做不到放下这血海深仇。但是筱萝所言句句肺腑,贤妃好自为之。”靳云轻深吸口气,眼底抹过一丝暗淡。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传出去?”见靳云轻欲转身离开,庾傅宁谨慎开口。 “传啊,一定要传,至少该让百里漠北知道,筱萝是真的没有骗他呢。”靳云轻樱唇启笑,眼角眉梢的妩媚动人心魄。 看着靳云轻离开的背影,庾傅宁怔住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下棋的人会是靳云轻,如她这般运筹帷幄,睿智机敏,庾傅宁自愧不如。 靳云轻的目的达到了,就在靳云轻见庾傅宁之后的第二日,皇甫俊休如期而至。 “俊休拜见百里后。”内室,皇甫俊休提着两根成了人形的人参站在榻前,谦恭开口。 “堂堂‘旌靳号’的大当家,吃不起人参么?”一侧,奔雷冷眼瞧着皇甫俊休,悻悻道。 “咳咳......俊休自知这些薄礼入不得娘娘的眼,不过好歹也是俊休一番心意,还望百里后笑纳。”在来之前,皇甫俊休已然做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准备。 “汀月,扶本宫起来。”榻上,靳云轻缓缓伸手,气若游丝。一侧,皇甫俊休见此,心顿时没了底。那日靳云轻已能自由走动,这才两天不见,怎就这样了? “奔雷啊,过府便是客,你怎好让皇甫大人站着?快给皇甫大人搬把椅子,至于人参么......虽然靳府不缺,可也别薄了皇甫大人的面子,勉强收了吧。”靳云轻言声音虚弱,倚在床栏的身子柔弱无骨。 奔雷虽不情愿,却也只得上前为皇甫俊休搬了把椅子,旋即接过皇甫俊休手中的人参拿出内室。 “皇甫大人还有事?”见皇甫俊休没有离开的意思,靳云轻狐疑问道。 “呃......咳咳......俊休的确有事想求百里后。彼时吾太子行事过于雷厉风行了一些,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大事,而且不管怎么说,小王爷也救过百里后,所以俊休想求百里后大人大量,可不可以......把治牙疼的解药赐给俊休?”皇甫俊休觉得很难启齿,毕竟是百里漠北有错在先,可难于启齿,也要启齿,难不成眼看着太子殿下和百里皓然被疼死么。 “原来皇甫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呵,也罢,既然你能说出来,自然是猜到百里漠北牙疼的原因,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你也看到本宫伤的有多重了,只要百里漠北肯做出补偿,之后再现亲自到本宫面前认个错,解药的事儿好商量。”靳云轻声音依旧虚弱,不时还伴两声咳嗽。 皇甫俊休闻声,后脑流汗,靳云轻这是趁机打劫啊!似乎看出皇甫俊休的犹豫,靳云轻继续道。 “如果百里漠北不想割肉,也不想跟本宫道歉的话没关系的,是药都有过效的时候,只要过了药效,牙自然就不疼了。不过通常情况下,殷雪配的药一般都是一个月的药效,因为这次是专门为太子殿下准备,所以殷雪特别用心。”靳云轻将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 “这件事俊休做不了太子殿下的主,且请百里后说出条件,俊休也好回去与太子殿下商量。”皇甫俊休抹汗,看来除了妥协,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筱萝亦不是个贪心的人,要求的也不多,但求太子殿下同意将莽原归于大百里版图,而且将帛书上的助威二字,改作助阵。”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榻前,皇甫俊休差点儿没晕过去,就这还说自己不是个贪心的人?违不违心啊! 且说皇甫俊休回去后两天的时间,百里府一点动静也没有。直至第三日午时过后,靳云轻正在院内晒太阳,便见奔雷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主人,百里漠北来了!”奔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必定要来,不然真想活活疼死么。你去把肃亲王调开,明白?”靳云轻似有深意看向奔雷。 “主人放心!”奔雷狠狠点头。就在奔雷走开的下一秒,拱门处赫然出现一抹光彩夺目的紫色身影,看着百里漠北步履稳健的走向自己,靳云轻顿时明白什么叫输人不输阵,倒驴不倒架。即便脸肿的跟馒头似的,可百里漠北身上的王者霸气和君临天下的气度却半分不减。 此刻,百里漠北已然走到靳云轻面前坐了下来,深邃的眸忽明忽暗,闪烁着幽幽的寒光。看着那张扩大十倍却依旧魅色无双的容颜,靳云轻真心嫉妒。 “俊休!”百里漠北强忍着牙疼,厉声低吼,因为脸肿的缘故,吐字已经不太清晰了。 皇甫俊休闻声,当即从百里漠北身后走到石案前,自怀里取出两份帛书,上面分别写着将莽原让予靳云轻和大百里内讧之日,蜀愿出兵十万助阵的内容,而且帛书上皆有百里漠北的亲笔签字。 “不知百里后可还满意?”皇甫俊休谦卑有礼,笑容堆叠在脸上,极尽殷勤。 “据本宫所知,太子殿下有一枚随身携带的专属印章,如果殿下肯拿出来盖在这两卷帛书上的话,那本宫就十分满意了。”靳云轻语闭之时,汀月已然将准备好的印泥摆在石案上,显然,靳云轻早有此招。 无语,百里漠北必要拼命呼吸,才会让自己不起身暴走,一侧,皇甫俊休犯难的看向百里漠北。几番挣扎之后,百里漠北终是拿出印章,极不情愿的在帛书上盖了下去。 “不知百里后还有何要求?”皇甫俊休将两卷帛书叠好之后双手奉于靳云轻面前。 “殷雪。”靳云轻命汀月收好帛书之后,轻声唤出殷雪,殷雪自然明白靳云轻的意思,当下将装有两条肉虫子的瓷罐搁在石案前。 “这......这是什么?”看着瓷罐里的肉虫子蠕蠕动着,皇甫俊休只觉全身汗毛竖起,格应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这是解药,太子与百里大人只需将它吃进去,牙疼症状定会消失。”殷雪面如冰封,每每想到百里漠北致其兄妹反目,都自心底发恨,幸而主人给了自己报仇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浪费。 “这......这怎么吃啊!它身上还长着毛!”皇甫俊休差点儿蹦起来,心底却暗自庆幸中毒的不是自己。 “自然是用嘴吃,解药就在这里,吃不吃随太子殿下愿意。”殷雪冷声开口。 就在皇甫俊休欲评理之时,百里漠北突然伸手,将其中一条虫子抓起来送进嘴里。看着百里漠北艰难咀嚼,皇甫俊休顿觉心情无比沉重,想太子殿下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现在也只能盼太子殿下和靳云轻的梁子别结越深才好。 殷雪果然没有说谎,就在百里漠北吃完虫子分分钟之后,脸上的肿胀迅速消失,亦不再有牙疼的感觉。 “恭喜太子!”靳云轻十分诚恳的微笑,却换来百里漠北的怒不可遏。 “靳云轻,本王会记住今日!”百里漠北扔下这句话,顿时暴走。身后,皇甫俊休急忙拎着瓷罐跟了出去。 177.448 且说回到百里府,众人为让百里皓然吃下虫子,几乎折腾了整整一百里,最后还是皇甫俊休用老办法将其打晕,方才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三日之后,楼兰王欲带库布哲儿回楼兰国,靳云轻为其践行,特在郁春院摆下宴席,碍于楼兰王的威望,百里漠北亦有参加,不过整个宴席下来,百里漠北与靳云轻几乎没有任何语言或是眼神交流。 在楼兰王离开莽原的第二日,百里漠北亦决定离开,幸而有皇甫俊休偷偷报信,靳云轻方才来得及将自己赶制的五套长袍和七套冬衣辗转交到百里漠信手里。 莽原的硝烟终于弥散,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限亦只剩下不到九天。这些日子,百里玉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账本,十几日下来,倒也让他研究出些门路,以致于靳云轻现在的算盘都不如百里君清打的快。 “这么多零......这是多少钱啊,大百里国库也不过如此啊!”百里玉看着算盘上的数字,只觉眼晕。 “钱多不好吗?”靳云轻端着茶杯,检查着百里玉递过来的账簿,虽然与‘千陌号’的对垒损失惨重,幸而之后有楼兰王出手相助,之前的亏损也算补齐了,看来是时候让奔雷到西域提马了。 “可这也太多了,若是本王有这么多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百里玉将最后合计的数字写到归账上。 “如果王爷真有这么多钱,筱萝可以毫不吝啬的为你演示怎么花。”靳云轻闻声挑眉,一本正经的看向百里玉。 就在这时,奔雷忽然自门外跑了进来,手中握着字笺,一脸肃然。 “主人,皇城出事了!”奔雷犹豫片刻,方才将手中的字笺送到靳云轻手里。 当看清字笺上的内容时,靳云轻只觉心脏骤停,浑身血液凝固,眼泪如迸堤的洪水般狂涌而出,身体抖如落叶,心,痛如针扎。 “发生什么事了?”见靳云轻泪如泉涌,百里玉登时起身,直直走了过去。只见字笺上‘刘醒被杀’四个字分外清晰! “回皇城!”靳云轻想也不想的攥紧字笺,哽咽的声音中透着蚀骨的寒意,就在靳云轻欲迈步离开时,忽觉眼前陡黑,终是陷入一片黑暗。 当靳云轻醒过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在返回百里宫的途中了。 “娘娘!您醒了!”冀州行馆,汀月抹了泪,急急跑到床边,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本宫是在做梦吗?汀月,刘醒呢?你叫他过来,本宫有事吩咐。”靳云轻茫然起身,纤长的眸呼扇的眨着,期待着看向汀月。 “娘娘......刘醒他......他......呜呜......”汀月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双手不停抹着肿成桃核的眼睛,哭的花枝乱颤。 “是真的......本宫好糊涂!本宫怎么会留刘醒一个人在皇城!那里根本就是地狱!刘醒......对不起,对不起啊”靳云轻泪水横溢,双手拼命砸在自己头上,声音颤抖不止。 “娘娘!您别这样,刘醒不想看到您这样......这不是您的错啊!”汀月慌忙拉住靳云轻的手,悲戚劝阻。 就在这时,百里玉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汀月见是百里玉,随即抹着眼泪退了下去。 “筱萝,先把药喝了。”看着靳云轻悲痛欲绝的表情,百里玉的心似被人狠揪着疼。他想劝慰,却不知如何开口,百里玉很清百里刘醒在靳云轻心里的位置。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大意,刘醒根本不会死!是我害了刘醒,我还答应过他,一定会护他周全的,可是......可是......”靳云轻不停的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在锦被上,浸湿大片。 “筱萝,这不怪你!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本王已经让殷雪先行回宫了,不管是谁害了刘醒,他都该付出代价!你要振作,刘醒的仇还等着你去报,所以你不能倒下!”百里玉双手抚着靳云轻的雪肩,似要给她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是啊......报仇......我还有仇要报.......把药给我!”悲戚的容颜仿佛千年雪山上不化的寒冰,靳云轻绝望的目光渐渐凛冽,似利刃般穿透一切。百里玉心疼此刻的靳云轻,他恍然发现靳云轻身上背负了太多的重担,那些包袱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他忽然想为靳云轻将那些包袱扛下来,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让他的心好受些。 “皇宫里有谁敢对刘醒下手?淳贵人?不可能,她没那个胆子!季嫔?也不该,她虽嫉妒本宫,可还没到铤而走险的地步,周美人......”靳云轻握着瓷碗的手颤抖不止,凌厉的眸紧盯着榻上的锦被,又似透过锦被看的更远。 “筱萝,你别这样,殷雪已经回皇城打探了,只要等殷雪回来,我们自然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介时再想对策也不迟啊。”百里玉从没有一刻这样心疼靳云轻,看着靳云轻秀眉蹙在一起,绞尽脑汁的冥想,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这样坐着。 “难道是百里连城?他发现我是装傻,所以才会迁怒刘醒?”靳云轻猛然抬眸,双手倏的抓住百里玉,眼底尽是慌乱。 “不会!你先别乱想,一切等殷雪回来......” “不行,不能不想!只要停下来,我脑子里就全都是刘醒,他为了我,甘愿入宫!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不是百里连城,那会是谁?桓采儿?不可能,她没有理由啊......呃......”看着靳云轻几欲崩溃,百里玉终是忍不住出手击在靳云轻的后颈。 “筱萝,对不起,可除了这样,百里玉真的没办法阻止你思考,你放心,不管结果如何,百里玉都会在你身边,你的仇就是百里玉的仇,无论是刘醒,还是表姐......”百里玉将靳云轻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深邃的眸滚动着浓烈的黑。 五日之后,当殷雪出现在平阳行馆时,正在榻上发呆的靳云轻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下来抓住殷雪。 “是谁?”冰蛰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虚弱,自知刘醒被害之后,靳云轻便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现下已憔悴不堪。 “回主人,是一个叫婴鹂的女人,属下回到百里宫后,发现这个女人竟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任何地方,纵是关雎宫和龙干宫,她都可以旁若无人的进出。当时......当时是因为刘醒阻止那个女人翻查娘娘的内室,被她......一剑刺死。”殷雪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底闪过一抹晶莹。 心,那么痛,仿佛是被抛进荆棘丛中,那一根根的芒刺狠扎进去,伤的她体无完肤,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靳云轻还是禁不住跌坐在地上,眼泪迷蒙了视线。 “主人!”殷雪收敛起眼中的悲伤,急急扶起靳云轻回到榻上,心疼不已。 “婴鹂是谁?”低戈的声音蕴着彻骨的冰寒,靳云轻狠狠攥着锦被,利目如锥。 “回主人,殷雪有拜托族人去查,也通过其他途径了解,可皆无所获,这个女人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殷雪面色凝重,她是做隐卫以来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力。 无语,靳云轻缓缓抬眸,有些诧异的看向殷雪,如果连殷雪都查不出来,那这个女人必是狠角色。百里连城何时结识过这样的女人了?靳云轻强自压制住心底的悲伤,抖擞精神,即临强敌,她不可再颓废下去。 适百里,百里玉独坐桌边,剑眉紧皱,凝思许久,却只是摇头。 “从没听过婴鹂这个名字,本王很肯定她不是皇亲贵胄,也非军中之人。”百里玉肃然看向半倚在榻上的靳云轻,目露忧色。 “可她居然敢在关雎宫杀人,却不被皇上责罚,显然她在皇上的心里占有足够的分量。”殷雪冷静分析。 “皇上不是最宠娘娘的?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自古帝王皆薄情,一点都没错!”汀月愤恨低喃,这一刻,她真庆幸自家主子并不如大小姐一样,钟情那样没心肝的男人。 “纵容她,未必就是宠她。既然不是宠她,便是这个女人身上有足够百里连城利用的价值。本宫现在很想知道,这个叫作婴鹂的女人,价值到底在哪里!”靳云轻一字一句,如覆冰霜,虚弱的声音却透着绝然的冰冷。 整个房间一时间寂静无声,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无法回答靳云轻的问题,没人知道婴鹂是谁,也没人知道她该是有怎样的价值,才会让百里连城如此肆无忌惮的纵容。 这一刻,靳云轻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她忽然觉得似有一股无形力量正缓缓朝她压迫而来,可即便如此,靳云轻依旧凛然,纵是刀山火海,她却不惧! 于是在回到百里宫的当天,靳云轻便如预期那样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婴鹂。 关雎宫内,靳云轻抚着刘醒倒下的地方,眼泪抑制不住的滑落,彼时她那样信誓旦旦的告诉刘醒,她会保他一世安稳,可如今,那些话还言犹在耳,她与刘醒却是天人永隔。 “娘娘,皇上来了。”宫外,汀月急急跑了进来,低声禀报。 “刘醒......呜呜......你出来啊!他们说你钻到下面去了,可下面好黑,好冷啊!刘醒......”靳云轻整个人匍匐在地,泪水狂涌而出,落在了刘醒流过血的地方。 “婉儿!婉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百里连城进门一刻,正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不要!婉儿要把刘醒拉出来!刘醒......呜呜......”靳云轻哭的撕心裂肺,一双柔嫩如玉的小手使劲儿的抠着地面,似要从里面拽出什么。 “朕的傻婉儿啊,刘醒他没在下面,朕已经把他厚葬了,别伤心了,乖啊!”看着靳云轻哭的跟个泪人儿一般,百里连城心疼的无以复加。当知道靳云轻回到皇宫时,百里连城甚至扔下写了一半的圣旨,连长袍都没来得及披,便急匆赶了过来,七七四十九天呵,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念这个女人,每百里相思难眠,这辈子,他第一次尝到了爱上一个女人的滋味儿。 “不会啊!刘醒就在下面......婉儿要把他拉上来,他一个人呆在那里会害怕的......呜呜......”靳云轻在百里连城怀里挣扎着,沾着泪水的眸子紧盯着地面,仿佛是要将地面戳穿。 “婉儿,别这样,是朕不好,是朕没保护好刘醒,让你伤心了,朕向你保证,以后再没人敢动关雎宫的一草一木!好不好?”百里连城猛的将靳云轻紧揽入怀,看到她的眼泪,百里连城只觉心痛的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一阵叮铃脆亮的铃铛声骤然响起,声音的尽头,一身着暴露的女子赫然倚在门口,绚目的七彩绫罗衣裹身,自双肩垂下两条艳红的绸带飘逸于空,衬的女子狡黠灵动,如瀑的长发以珠串绕起,一绺染得碧绿的头发自发髻中间直甩下来,耳垂处悬着两个碗口大的银坠,双臂套着十几个琉璃臂环,脚上亦栓着系有紫色铃铛的银链子,整个人看起来不似中原打扮,最让靳云轻注意的是女子脸上罩着的半面脸谱,将鼻眼之下的部分全部隐藏在后面,那脸谱雪白,上面画有一朵绝美的殷红色曼陀罗花,也就是常人口中的曼珠沙华。 有那么一刻,靳云轻仿佛觉得眼前这位女子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么熟悉的感觉自心底溢出。 “婴鹂?你来这里做什么?”即便百里连城不说,靳云轻也猜到这个女人的身份,婴鹂!就是她杀了刘醒!靳云轻的心在燃火,恨不能将眼前女子抛入火海,将她化做灰飞。 “你是婴鹂?”靳云轻停止挣扎,哽咽着看向门口的女子,白皙的玉指不停的抹着眼角的泪。 门口处,婴鹂不屑的瞥了眼靳云轻,便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向百里连城, “婴鹂来,自然是认人的。当然,也顺便再搜一次关雎宫,那日有个不识相的太监惹的婴鹂没了心思,这关雎宫也没瞧仔细。”尖细婉转的声音伴着清脆的铃铛声缓缓而入。 没等百里连城开口,靳云轻突然蹭出百里连城的怀抱,猛的扑向婴鹂,就在靳云轻欲沾到婴鹂身上的绫罗彩衣时,顿觉手腕一痛,抬眸间,皓腕已然被婴鹂狠狠攥在手里。 “皇后娘娘似乎不是很喜欢婴鹂呢?”罗衣飘飘,裙裾飞扬,婴鹂唇角勾笑着迎向靳云轻愤怒的目光,眼波顾盼间闪过一抹妖异。 “是你杀死刘醒的!我要把你送下去给刘醒道歉!”靳云轻撅起樱唇,眼泪在眶里打转儿,可心里,却无比压抑,甚至感到窒息,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给她带来的那种莫名的压迫感,令她第一次感到了威胁。 “皇上可一直在婴鹂面前夸娘娘温柔如水,心地善良,可娘娘现在是要杀了婴鹂?杀人啊!娘娘不怕吗?”婴鹂睁大了眼睛,娇艳的眸子缓缓靠近靳云轻,尤其是脸谱上那朵曼珠沙华,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靳云轻一时间竟忘记了反驳。 “大胆!婴鹂,还不放手!”幸而有百里连城的怒吼,靳云轻倏的自恍惚中清醒,眼底骤然凛冽的寒光一闪而逝,抬眸间,正看到婴鹂眼中那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皇上着什么急啊,有您护着,婴鹂能把皇后娘娘怎么样嘛!”婴鹂复收起刚刚诡异的眸光,悻悻松开靳云轻的雪腕,转尔走向内室。 “这里是皇后的寝居,没有娘娘的意思,他人不得随意出入。”眼见着婴鹂走向内室房门,汀月登时拦在前面,声音不卑不亢,眼底恨意昭然。 “哼!关雎宫竟是些不怕死的奴才!”婴鹂眸色骤寒,倏的自腰间抽出类似软剑的武器,看似软剑,却偏生在剑刃中间砰的生出五条短刃如散花般朝向四处。这样的武器十分歹毒,一剑致命还不止,硬要刺的人体无完肤。 “婴鹂!你眼里倒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就在靳云轻欲冲过去挡在汀月面前时,百里连城突然开口,声音寒蛰如冰。 “瞧皇上说的,婴鹂眼中若没有您这个皇帝,这剑必是在这奴才的身体里开花,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爽呢!”婴鹂阴柔的眸子似是无意的扫过靳云轻,唇角勾起的弧度充满挑衅的味道。 心,仿佛是紧绷的琴弦,砰的断裂,疼的靳云轻身体颤抖,呼吸艰难。 “皇上......婉儿怕......她是坏人!救救汀月!”靳云轻心碎的钻进百里连城的怀里,心底早已卷起三尺巨浪。 “出去!”百里连城陡然抬指,厉声咆哮。 “也罢,既然皇上心软,婴鹂也不想扫了皇上的兴致,今日便不搜这关雎宫,也放了这奴才,不过么......皇上还是劝娘娘配合婴鹂,免得以后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皇上左右为难。”婴鹂挥手收起兵刃,摇曳着走到百里连城面前,随意点了下头,便绕过二人,离开关雎宫。 就在婴鹂走到宫门的时候,正迎上急匆赶来的百里玉。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肃亲王吧?果然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听说肃亲王府上少了位王妃,婴鹂可是很有兴趣的,王爷不妨考虑一下!”婴鹂的莹润玉指轻搭在百里玉肩上,猫儿一样的步子绕着百里玉旋了一圈儿,魅眼流光异彩,尽显妖冶风情。 “你叫婴鹂?”百里玉眸色肃然,细细打量眼前女子,心底多少有些讶异,他从没想过杀死刘醒的凶手竟会是异族人,而且这种服饰,他从未见过。 “很好听的名字吧?王爷可要记住了,说不准这两个字会陪王爷走完下半生的!”婴鹂笑的诡异,还未等百里玉开口反驳,便已转身离开,那阵铃铛声愈渐远去。 来不及探究婴鹂的身份,百里玉当即转身走进正厅,却在看到靳云轻在百里连城怀里梨花带雨的模样时,心下陡沉。 彼时东厢房,他分明感觉到一股浑厚的,不属于殷雪的内力在关雎宫正厅涌动,即便他知道百里连城在那里,知道百里连城断不会让靳云轻受伤,可他忍不住,他怕明月峡的惨剧再度发生,他怕来不及。 “臣弟叩见皇上。”百里玉暗自噎喉,强自压制住凌乱的脚步,缓缓走到百里连城面前,深邃的眸在垂下时,闪过一抹暗淡。 “起来吧,这次皇后能平安回来,你立了大功,稍后朕自会封赏。婉儿,你别怕,有朕在,没人敢伤你半分,你且休息,朕先去处理些事,晚上再过来陪你!”百里连城的声音有些急促,眸子似是无意的望向婴鹂离开的方向。 待百里连城走远,靳云轻颓然坐在贵妃椅上,深邃的眸满是忧色,不发一语。 “刚刚那个婴鹂是不是在这里动武了?她怎么敢!”百里玉急步走到靳云轻面前,在意识到靳云轻毫发无损时方才安心。 “汀月,你怎么样?”靳云轻恍然,登时看向汀月,只见汀月整个人站在那里,脸色煞白,腿依旧在抖。 “娘娘......她......她居然用那么歹毒的东西杀了刘醒......”汀月吓坏了,她无法想象那个鬼东西刺进人身体里再开花会是怎样的惨烈。 “殷雪!”靳云轻当即唤出殷雪,殷雪倏的出现在汀月身侧,将其扶坐到桌边,继而看向靳云轻。 “主人,这人诡异的很,而且武功深不可测,刚刚您似乎......似乎有被她摄魂的症状。”殷雪眉目纠结,脸色出奇的凝重。 “摄魂?你的意思是她会摄魂术?”百里玉陡然转身看向殷雪,震惊质疑。 “殷雪不敢确定,但这个女人的确有古怪。”殷雪凭心而论。 “殷雪说的没错,这次我们遇到强敌了,已然交锋,本宫竟还不知道她的来历,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很眼熟?”靳云轻扬眸看向众人,狐疑开口。众人闻声,面面相觑,皆摇头。事实上,除了靳云轻,其余的人也未与婴鹂近距离凝视过。 “那现在怎么办?她若再冲到关雎宫怎么办?”汀月声音有些颤抖,眼底隐隐透着恐惧。 “摄魂术防不胜防,一旦中招儿,便会成为施术者的傀儡,若她真通此术,我们必须防范,本王走一趟凤羽山庄,相信燕南笙会有办法。”百里玉正色开口。 “这件事也只能辛苦王爷了,若是换作殷雪,未必进得去风羽山庄的大门。”靳云轻狠吁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和下来,躁亦生乱,面临强敌,她必须要让自己时刻清醒。 “属下也会尽力让族人追查此人来历,纵然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会有神坛仙位。”殷雪肃然道。 “殷雪,她武功如何?”靳云轻下意识握着自己的皓腕,目露凛然之色。 “若真交手,殷雪不敢保证完胜,但一定不会输。”殷雪斟酌之后,说的有些保守。 “如此甚好,你这两日与流沙联络,待靳素鸾入莽原之后,命他将本宫的吩咐交代给奔雷,之后让他火速回宫!”此女若能与殷雪打成平手,那百里玉必不是她对手。 关雎宫这里,靳云轻正紧锣密鼓的部署,龙干宫内却已硝烟弥漫。此刻,婴鹂正揪着小优的脖子,手中铮亮的匕首旋着圈儿的抵在了小优的喉间。桌上,银制的笼子里絮子似是感觉到周遭的危险,似求助般喵喵的嘶叫着。 “住手!婴鹂,它只是个畜牲,你何必要拿它过不去!”百里连城进门时屏退了门口所有侍卫和太监,反手将门关紧。 “皇上怎么不留在关雎宫陪你那位傻娘娘,回来做什么!”婴鹂哼着小调,把玩着指间的匕首,声音极尽嘲讽。 “婉儿平日里极宠这两只猫儿,若是它们出事,婉儿必定难受,你已经杀了刘醒,还不够?”百里连城戾气走到桌边,伸手欲自婴鹂手中夺过小优。 “皇上可别忘了当初对师傅的承诺!”婴鹂倏的揪起小优,凌厉的眸直直看向百里连城。 “朕的确承诺过紫阳真人,容你在皇宫通行无阻,直至查出作祟之人,可你查就是了,为何要跟婉儿过不去,她只是个痴儿,你亲眼看到的!难不成你怀疑这诸多事情的始作俑者会是婉儿么!”百里连城后悔了,彼时自靳云轻离开,百里连城百里不能寐时,将前朝后宫发生的所有事细细探究,总觉得有些事太过诡异,不合常理。 于是他想到了父皇临死前给他的一张王牌,这才修书给父皇的义兄,当年打下大百里万里江山的功臣之一,现已隐退的紫阳真人洛滨。三日之后,眼前这个婴鹂便带着紫阳真人的亲笔信笺出现在了百里连城的面前。 信笺上写的清百里,眼前女子是紫阳真人爱徒,若百里连城愿意放权,并保证婴鹂安危,婴鹂便留下。百里连城只道多了个帮手,当即为婴鹂安排了整个皇宫里除关雎宫外最豪华的寝宫月华殿,而且十分礼遇。 “婴鹂有什么不能怀疑的!自婴鹂入宫,整个后宫皆无可疑之处,就只有关雎宫,频频出现状况。且不说别的,关雎宫就算是福地,也不可能长出灵芝来,更别提是有三百年年轮的紫光灵芝!婴鹂不过是想拿灵芝回去研究一下,便被那个不识相的太监横加阻拦,摆明了他是做贼心虚!婴鹂杀他不冤枉!还有这两只猫,皇上真能保证这两只猫不会有飞鸽的作用么!”婴鹂猛的扬起小优,冷蛰质疑。 “简直不可理喻!自古还没有猫儿被驯化的先例,婴鹂,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百里连城舍不得让靳云轻再伤心难过,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保住这两只畜牲的命,而且他也想借此警告婴鹂,在这个皇宫里,他才是执掌生杀予夺的那个人! “哼!若婴鹂非要杀了这两只畜牲呢?”婴鹂阴眸陡凛,眼底迸发出森森的寒意,看着百里连城的目光,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幽怨。 “你敢!”百里连城剑眉怒睁,黝黑的眸子迸发出嗜血的凶光,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迸起,显然是动了真气。 看着百里连城眼中的杀意浓浓,婴鹂忽然失笑,转尔将小优抱在怀里,轻轻抚着。 “皇上居然为了两个畜牲,动了杀婴鹂的心思,可见靳云轻是个多有手段的女人,竟然只凭几滴眼泪,便赚尽了皇上的疼爱和信任。这样的女人,若说她是傻子,婴鹂死都不信!”婴鹂抚着小优的手忽然用力,怀里的小优顺间没了动静。 “不要!混账!朕岂能容你!”百里连城如何也没想到婴鹂竟如此嚣张,当即出掌,直击婴鹂胸口。婴鹂随手扔了小优,脚踩凌波的游走在百里连城身边,凭百里连城的那几招,想碰到她都难,何况是要她的命!几招下来,百里连城已是气喘吁吁,婴鹂却分毫未损。 “婴鹂!别以为朕拿你没办法!”百里连城黑眸骤寒,健硕的身形忽然跃至墙边,单手猛的按在墙壁的水墨画上,只见数十支利箭仿佛箭雨般咻咻的射向婴鹂,婴鹂没想到百里连城房间里竟有这样阴毒的埋伏,顿时凛然,身形如燕般躲闪,却还是被身后的冷箭刺进左臂。 就在百里连城再欲转动机关的时候,地上的小优忽然喵了一声,百里连城愕然之际,方才停止施放暗器。 “你......你没杀它?”看着地上的小优,百里连城剑眉拧在一起,愤然怒视婴鹂 “皇上果然金口玉言!为了个畜牲,居然不顾与家师的约定,欲将婴鹂置于死地!婴鹂真是心痛!你居然会被靳云轻玩弄到事非不分的地步!可悲啊!可悲这大百里江山居然落到了你这个昏君手里!”婴鹂单手捂着受伤的左臂,悲戚低吼,眼角有泪溢出。 “婴鹂,你为何执意要将矛头对准婉儿!她是痴儿这件事世人皆知!一个痴儿,她会有玩弄权术的本事?”看着婴鹂手臂上的鲜血,百里连城有些懊恼,或许自己太过冲动了,若此事传到紫阳真人耳朵里,他断不会罢休。那人有父皇的免罪金卷,介时可是个大麻烦。 “世人皆知......世人皆知的事也未必就是事实!世人皆知皇上与婉表姐伉俪情深,可靳表姐是怎么死的,皇上比任何人都清百里!为什么皇上可以跟靳表姐断情,却偏偏舍不下这个靳云轻!”婴鹂怒了,悲戾的声音透着蚀骨的寒意。血,顺着她的藕臂蜿蜒而落,在地上开出一片曼珠沙华,将她脸谱上的那一朵衬的越发妖冶魅惑。 “住口!靳表姐是难产而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难产!”百里连城刚刚平复的心境突然狂涌起惊涛骇浪,他的逆鳞,不许任何人碰触。 “难产?她分明死在冷宫,斩草除根,皇上做的很好,那个孩子要不得!”婴鹂笑了,狰狞的笑却透着一丝悲怆,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住口!朕让你住口!婴鹂,你别怪朕!”百里连城动了必杀的念头,猛的扬起手掌,就在百里连城欲启动龙干宫最阴毒的暗器时,婴鹂突然摘下脸谱。 “如果皇上在看到这张脸之后,还想杀了婴鹂。那婴鹂无话可说.......”冰冷的声音悠然响起,平静的仿佛一滩死水,无波无澜。 这一刻,百里连城所有的怒意和杀机顺间化为乌有,剩下的,就只有骇然...... 适百里,新月高悬,繁星点点,关雎宫内,靳云轻看着满桌的饭菜,食不甘味,百里玉午时便去了凤羽山庄,此刻怕是快要到了。此番回来,百里玉似乎改了不少,至少他不会再追问关于长乐宫的一切,这让靳云轻很欣慰,如今面临强敌,她实在没心思在这件事上与百里玉再做周旋。 此刻,靳云轻刚刚撩下竹筷,便见汀月自门外小跑着进来。 “娘娘,奴婢找遍了整个后宫,也没见到絮子和小优!”汀月气喘吁吁,心急回禀。靳云轻秀眉微蹙,正欲开口之时,忽然听到一阵脆亮的铃铛声悠然响起。 “娘娘!是......是她!您先进去!”那铃铛声落在汀月耳畔时,顿时惊起了她一身冷汗,可即便如此,汀月依旧挡在靳云轻身前,大有以死护主之意。 “你退下。”靳云轻面色沉凝如水,深邃的眸散着冷冷的光晕,继而将汀月推到自己身后。此刻,婴鹂已然走进关雎宫,手中正提着关有絮子和小优的银笼。 “还给本宫。”靳云轻冷颜走到婴鹂面前,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眼如古井无波,看不出半点情绪。 “啧啧,皇后娘娘不该双手揉着眼睛,然后哭闹着扑到婴鹂身上,再伸手夺猫么?怎么不装了?”婴鹂看着眼前神色冰冷的靳云轻,冷笑着,眼底却透着深刻的恨意。 “皇上又没跟来,本宫犯得着么!”靳云轻舒了口气,旋即转身,慵懒的坐到桌边,不再看向笼子里挣扎的猫儿。 “靳云轻,你用不用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婴鹂还没玩够呢!”见靳云轻与此前判若两人,婴鹂心下微怔,忽然没了底气。 “本宫也想陪婴姑娘玩啊,可皇上为了两只畜牲竟对婴姑娘下那么重的手,本宫不敢玩了,人命关天呢!”靳云轻凤目瞥了眼婴鹂受伤的左臂,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靳云轻!你别以为本宫不敢宰了它们!”听出靳云轻言语中的讽刺,婴鹂发狠道。 “天下猫儿多的是,这两只死了,本宫自会再抓两只回来,其实这些猫儿不过是本宫在皇上面前装白痴的工具罢了,所谓工具就和衣服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靳云轻云淡风轻的开口,心底却不是滋味儿,不管是彼时的仓鼠,还是现在的絮子和小优,都在她心里。 “靳云轻,你太嚣张了,你难道不怕皇上就在外面?如果你这些话被皇上听到,分分钟尸骨无存!”婴鹂冷哼着将银笼扔在地上,身姿摇曳着走到靳云轻面前坐了下来。 看着那双美如秋水的眸子,靳云轻越发觉得熟悉,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本宫能活到现在,靠的可不是运气。”不管婴鹂会不会摄魂术,靳云轻都刻意回避她的眼神和她脸谱上那朵诡谲的彼岸之花。 “靠她!”就在靳云轻语闭之时,婴鹂倏的自袖###出一支冷箭,那冷箭散着寒光直朝房顶而去,几乎同一时间,冷箭以极光的速度倒转,直朝婴鹂的面门扎来,也是这一刻,殷雪仿佛神降般落于平地,虽面色平静,可左手虎口却被震的发麻。身为隐卫,殷雪这是第一次被人逼的现了形。 “好身手,不愧是殷世一族的隐卫,不过凭你,婴鹂还不放在眼里。”婴鹂说话间,刻意将接住冷箭的手隐于袖内,以掩饰那只手与冷箭摩擦而致翻卷的皮肉。 “主人?”殷雪不理婴鹂嘲讽,恭敬看向靳云轻。 “没事,她若想杀本宫,早在进门时便动手了,你退下。”靳云轻轻挥手间,殷雪陡然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你倒是聪明!婴鹂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杀你!婴鹂一定要向所有人证明,你靳云轻根本就是个欺世盗名的家伙,扮猪吃老虎,将皇上玩弄在鼓掌之间,与褒姒妲己之流无异,祸国殃民!”婴鹂讨厌靳云轻淡定的表情,自她入世以来,还没有谁敢在她面前装淡定,尤其是后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嫔妃,哪个不是对她恭恭敬敬,当神一样拜着。所以,她准备给靳云轻一些教训! “好啊,本宫就坐在这关雎宫里,随时等你拿证据来揭发本宫,不过本宫耐性有限,婴鹂,如果你没杀刘醒,你就算再嚣张,本宫都不会同你计较。但这次不同,让你手上沾着鲜血的那个人,对本宫十分重要,本宫答应过他,一定会为他报仇!”靳云轻声音渐寒,清澈的眸狠狠瞪向婴鹂。 “报仇?这个词很有意思,然则你在前朝后宫搞出这么多事,也是为了报仇?为谁报仇?”婴鹂秀眉轻扬,眼底闪过一道华彩,脸谱上的曼陀罗正散着幽亮的光芒。 178.449 “为自己报仇,为......”就在靳云轻欲道出仲儿的名字时,殷雪突然出现,猛的一掌击在靳云轻后颈。 “摄魂术虽然厉害,不过反噬力极强,所谓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殷雪劝你还是少用为妙。”殷雪目色幽冷的看向婴鹂,声音寒蛰如冰。 “有点儿意思,等靳云轻醒过来告诉她,凭你一个殷雪保不住她的命!”婴鹂冷笑着起身,扭动着身姿走出关雎宫,那阵铃铛声清晰脆亮,回荡在关雎宫内久久挥之不去。 待婴鹂离开,殷雪当下在汀月的帮助下将靳云轻抬回内室,直至第二日午时,靳云轻方才从昏睡中醒过来,在得知自己中了婴鹂的摄魂术时,靳云轻暗自惊讶,自己已经非常小心了,居然还能中招,看来婴鹂比她想象中的还难对付。 晚膳十分,当久未露面的燕南笙忽然出现在靳云轻面前时,靳云轻却提不起半点精神,于是在面对那张美艳倾城的容颜时,靳云轻甚至没送上一个笑脸。 “果然是绝症啊!唉,天妒红颜,这话说的一点没错!”燕南笙不禁摇头,可靳云轻分明在燕南笙悲叹的声音里,听到了狂喜的味道! “绝症?你说的该不是坐在你面前,精力充沛的本姑娘我吧?”在听到燕南笙声音里的窃喜时,靳云轻振奋了!关于这一点,她必须得跟百里漠北学,就算牙疼的想挠墙,可派头一点儿不弱,这就叫气势! “你废什么话啊!快把东西拿出来!”一侧,百里玉见事不妙,当即催促道。燕南笙只道自己有些太过喜形于色,也不敢再说刺激靳云轻的话,登时自怀里取出一颗拳头大的珠子,只见那珠体黄绿相间,散着七彩光芒,整个关雎宫顿时亮如白昼。 百里明珠靳云轻见过不少,可这么大颗,而且能同时发出七彩光芒的百里明珠,靳云轻真真是第一次见! “这......这是什么?”靳云轻颓然的目光顿时亮烁如星,纤长的玉指贪婪的攀上了珠子。 “本王答应你的悬棘天珠,如何?本王没有食言吧!”见靳云轻一扫萎靡之态,百里玉心情大好。 “稀世珍宝!”靳云轻言简意赅评述,之后毫不客气的将珠子揣到自己怀里,生怕燕南笙反悔一般。 “自然了,给堂堂大百里皇后陪葬的东西,岂能是泛泛之物......”燕南笙低声嘟囔着,随后自背上拎过一个水青色的包裹轻轻搁在桌面,此刻,众人的目光皆被眼前的包裹吸引,期待更大的惊喜出现。 燕南笙慢慢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金盒,当然,这不是重点,靳云轻在乎的是金盒里面的东西。当金盒被燕南笙打开那一刻,纵是见过稀世珍宝的靳云轻都讶异的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只见金盒里赫然摆放着一顶水晶冠,冠体是由九种颜色的水晶拼接而成,做工之精细,甚至让人找不到拼接的缝隙,毫无瑕疵。 “九晶冠?这就是九晶冠?”靳云轻依稀记得百里玉曾跟自己提到过这个名字。 水晶于世罕见至极,尤其是紫水晶,更是千金难得,而除了白色和紫色,其他颜色的水晶堪称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如今能在一顶凤冠上同时看到九种颜色的水晶,靳云轻相信,纵是看惯稀罕之物的楼兰王亦会惊叹不止。 “识货!虽然美人之前对南笙十分刻薄,不过南笙素有容人之量,其实南笙觉得吧......比起悬棘天珠和这顶九晶冠,这个金盒对美人更加有用。”燕南笙正色看向靳云轻,倍感忧伤的拉起靳云轻的手,大有诀别之意。 “尊主不会因为这两件东西归了筱萝,就想不开了吧?”见燕南笙脸上的悲绝之意,靳云轻挑了挑眉梢,饶有兴致的看着燕南笙的反应。其实刚刚燕南笙的每一句话,她都听的十分清百里。 “南笙有什么想不开的啊!现在得了绝症的又不是......”燕南笙又有些忘形了,眉飞色舞的样子恨的靳云轻直磨牙。 “殷雪,这两件东西替本宫收好。”靳云轻深吸了口气,旋即唤出殷雪,将悬棘天珠和九晶冠递到殷雪手里。殷雪点头应下,随后带着这两样东西消失在关雎宫的正厅,因为她已经预感到主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深深的,毫不留情的打击燕南笙。 “对啊,一定要收好!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燕南笙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倒是一侧的百里玉,似乎感觉到靳云轻的眼神有些诡异,当下拉过燕南笙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着什么急啊,我还想跟美人多呆些时日呢。”燕南笙打定主意陪靳云轻走这人生最后一程。 “王爷真是不懂尊主的心思,筱萝时日无多,介时尊主只要熬到筱萝魂归西天,再将送给筱萝那些个陪葬的玩意偷偷挖回去,岂不美哉!”靳云轻幽柔的眸子荡着浅浅的波浪,柔嫩的玉指抚着桌上的赤金方盒,声音冷的让人发寒。 “美人这话说的,我燕南笙就不是那样儿的人!”燕南笙据理力争,不过底气明显不足,事实上,靳云轻的话正说到他心坎里,早在凤羽山庄百里玉开口相求的时候,他就已经琢磨好了这个主意,虽然掘坟这种事儿有些不地道,可那是悬棘天珠啊,那是九晶冠啊,那是他的命根子啊! “其实以尊主的实力,弄个金棺轻而易举,又何必这么小气,难不成尊主以为堂堂大百里皇后死后会像平民一样烧成灰?”靳云轻丝毫不理会燕南笙的信誓旦旦,转手将金盒交到汀月手里。 “火葬很流行啊!”燕南笙脱口而出,一侧,百里玉已经抹汗很久了。 “咳咳,既然如此,若哪日尊主驾鹤西去,筱萝一定会亲自给尊主主持火葬,也一定会让他们尽心尽力,烧的尊主连骨头渣子都不剩。”鉴于燕南笙此刻的表现,靳云轻异常懊恼,若早知燕南笙这样薄情,彼时她就该下手狠一点儿,不过现在明白过来也不迟! “南笙可是要活很久的!”看出靳云轻眼中的诡异,燕南笙顿时觉得气氛不对。 “不管尊主活多久,筱萝都奉陪!”靳云轻的声音仿佛是打在夏季池塘荷叶上的雨滴,清亮透彻,悦耳动听。 “你不是……百里玉!”燕南笙恍然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在看向百里玉时,瞪的差点儿没掉在地上。 “咳咳……本王还是觉得换个话题比较好,关于摄魂术的事。”百里玉发誓,他骗人的本事真心不高,可没想到燕南笙相信了,这能怪谁呢? “还我悬棘天珠,还我九晶冠!”此时此刻,对燕南笙来说,一切都是浮云,要回悬棘天珠和九晶冠才最重要。 “尊主开玩笑呢?你何时看见到筱萝手里的东西被人要回去过。”靳云轻笑了,笑的肆无忌惮,花枝招展。一侧,百里玉刹那的愣神儿,自刘醒死后,靳云轻该是有多久没笑过了。倒是此刻的燕南笙,即便眼前是仙女下凡,他也不会勾一下唇角。 “你真以为本尊打不过殷雪啊!”燕南笙急了,开始撸着胳膊。 “师兄啊,本王觉得在这件事上,我们该谈感情。”见燕南笙来真格的,百里玉当即拦在燕南笙面前。 “别根本尊提感情,太伤钱!”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师弟,燕南笙无语泪先流,要不是同门之情,他会栽在这个小女子身上么!会么会么! “如果师兄真要追究,便将这笔帐算到百里玉身上,这件事与靳云轻无关。”百里玉深吸口气,当即表明心迹。 “那你把悬棘天珠和九晶冠还我?”燕南笙瞪大眼睛看向百里玉。 “这不大可能。”百里玉犯难摇头。 “贼窝!以后请本尊来,本尊都不来!给钱也不来!”燕南笙顿悟之后,恨恨欲走。 “师兄别走啊,摄魂术......”见燕南笙扭头欲走,百里玉当即上前两步,却见燕南笙转过头来,自怀里掏出十来只粉色的铃铛抛给百里玉,之后又自袖内取出一盒香料摔在桌上,这才转身离开。 “真的给钱都不来么?”靳云轻挑眉看向那抹逶迤的身影,音色清澈悦耳。门口处,燕南笙犹豫许久,终是转身。 “再研究!”丢下这句话,燕南笙点足跃起,那抹身影划破百里空,留下一道绚丽的惊鸿。 待燕南笙离开,百里玉方才转身将手中的粉色铃铛搁在桌上,继而怯怯看向靳云轻。 “本王可没有诅咒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师兄那个……”百里玉以为靳云轻会生气,毕竟被说成绝症,谁都不会高兴。 “没关系啊,如果被人说两句就能换来两件稀世珍宝,筱萝还真不介意王爷再多诅咒几次,而且下次可以说的再狠一点儿,筱萝不在乎,反正这招筱萝也时常用在王爷身上。”靳云轻不以为意,彼时为诓燕南笙,她也没少在百里玉身上栽赃,有那么一刻,靳云轻忽然同情起燕南笙来,活的真艰难啊! “咳……也不知道师兄丢这些个玩意是什么意思?”百里玉转移话题,再听下去,他很有可能会在靳云轻嘴里听到自己已经得了几十种绝症。 “殷雪。”靳云轻垂眸看着桌上的铃铛和香盒,轻声唤出殷雪,她相信殷雪该清百里这些东西的用途。 “回禀主人,如果殷雪猜的没错,婴鹂之所以会在对方万分警觉之下施展摄魂术,靠的是她脚下的铃铛和脸谱上的那朵曼珠沙华,而且婴鹂每每进门,殷雪都会闻到一股极淡的幽香,有些像龙涎香的味道,却比龙涎香淡很多,若不仔细嗅,根本察觉不到,殷雪在想,盟主之所以给我们铃铛和香盒,必定是一物降一物,我们且将铃铛带在身上,再将香盒置于房间里,定有效果。”殷雪冷静分析。 对于殷雪的解释,靳云轻表示认同,随即命汀月将铃铛串起来带在手上,百里玉却觉得十分别扭,一个大男人走到哪儿都丁零丁零的,他实在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不过碍于靳云轻的淫威,咳咳,是神威,百里玉也只得在关雎宫内应付带着。 百里,寂静无声,月光如碎银般穿过窗棂洒落下来,龙干宫内,百里连城直直躺在床榻上,漆黑的眼睛如两个黑洞般深不见底,其间滚动着盘旋的飓风,当看到婴鹂脸谱下,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时,百里连城震撼了,他从不知道这世上,居然会有长的这么像自己的人,不是像,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而且还是个女人! 百里连城辗转难眠,脑子里一片混乱,龙凤胎?母妃当年若真产下的是龙凤胎,又为何要将婴鹂送出皇宫,交到洛滨手里?难道洛滨会比父皇更在乎那个婴孩?而洛滨又为什么会在功成名就后隐退出家?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百里连城心里有了不好的念头,那一刻,他害怕极了,如果事实真如他所想,那婴鹂和洛滨都不能活着! 可母妃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怕是没人知道,就只除了洛滨!当然,在时局未在他掌控的情况下,他万万动不得婴鹂!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婴鹂出奇的没到关雎宫找茬,这样靳云轻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当听到汀月打听到的消息后,靳云轻知道是自己大意了。 “娘娘,不好了,皇上昨日将桓横下了天牢,定于三日之后斩首示众,宸妃今晨去求皇上,也已被打入冷宫!”汀月气喘吁吁回禀,脸上尽显焦急之色。 “什么!”靳云轻闻声陡震,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她怎么都没想到婴鹂会对桓横下手。 “主人,婴鹂来了。”就在靳云轻开口之际,殷雪忽然飘际到靳云轻身后,肃然禀报。靳云轻深吸口气,微微点头后退了殷雪。下一秒,只见一袭绫罗羽衣的婴鹂正身姿娇柔的走了进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损失了一位爱将,真是可惜啊皇后娘娘!啊不,或许我该叫你静心才对。”婴鹂盛气凌人的走到靳云轻面前,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眼透着无比凌厉的目光。 “本宫心里是堵的慌,不过你心里也未必好受到哪儿去。”靳云轻抿了抿唇,悠然坐下,手中的粉色铃铛随着靳云轻的动作丁零作响。此时,婴鹂方才注意到靳云轻手腕上的铃铛,亦嗅出那股原本不存在的幽香。 “这话怎么说?”婴鹂表情有些严肃,有了这些干扰,她想再给靳云轻施术几乎不可能了。 “桓横是真的不知道静心是谁呢,所以你费尽心机也不过是除了本宫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靳云轻说着话,接过汀月递过来的清茶,自顾品着。 “靳云轻,皇上待你不薄,你居然有起兵造反的心思,你简直是疯了!”靳云轻的话说到了婴鹂的心里,彼时当听到桓横道出一切的时候,婴鹂简直不相信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她是想要干什么?当皇帝! “没证据,就别乱说话,筱萝现在是一国之后啊,造反?呵,这件事你现在说出去,若有一个人信,筱萝随你姓!”靳云轻就是想气婴鹂,气死她! “靳云轻,你别得意,婴鹂今日能杀你一将,明日就能斩下你的脑袋!”婴鹂剑眉紧皱,愤怒的眸子燃起熊熊烈火。这一刻,靳云轻怔住了,那双眼,那么熟悉,熟悉到她这辈子都忘不掉,彼时冷宫,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戳穿了她的心脏,毁了她的一生。百里连城?这双眼睛分明与百里连城如出一辙,靳云轻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初见之时,便觉得此人熟悉,原来是这样啊! “娘……”一侧,汀月见靳云轻神色异常,当即拼命的摇着铃铛,直摇到婴鹂拍案而起。 “摇什么摇啊!我都没用摄魂术!”许是被靳云轻的目光看的心慌,婴鹂不再久留,登时转身离去。 “娘娘,您没事吧?”汀月哪里肯信,顿时将双手搁在靳云轻耳边,猛的一摇。 “本宫头晕,耳鸣。”靳云轻缓缓闭眼,以手抚着太阳穴。 “她居然敢说自己没用摄魂术!骗子!”汀月恨恨道。 “她是真的没用摄魂术。”靳云轻深吸口气,尊重事实道。 “那您?” “你摇的……”汀月闻声,顿时停止动作,原地化石。 桓横被俘这件事让靳云轻很头疼,不管怎样,她曾答应过桓横保他父女两人安然无恙,可如今,他们一个下了天牢,一个打入冷宫,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理,只是婴鹂既然敢将桓横关进天牢,必是做足了准备,只等自己上勾。鉴于此,靳云轻万般无奈之下,提出一条建议。 “你让本王婴鹂?靳云轻,我没听错吧?”百里玉愤然起身,怒目而视,想他百里玉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那种龌龊之事! “那现在王爷是去啊?是去啊?还是去啊?”彼时婴鹂离开关雎宫时,曾对百里玉抛过媚眼,靳云轻记的十分清百里。 “不去!”百里玉斩钉截铁。 “王爷就忍心让桓横死在狱里?他也曾与王爷浴血沙场过吧?”靳云轻晓之以理,柔声道。 “与本王浴血奋战的人多了去了,若有事都找本王,那本王岂不比如来佛祖还忙!”百里玉不以为然。 “现在也没都来找,不就只有一个桓横嘛!”靳云轻撒娇陪笑。 “说什么都没用!本王不会去!”若别的事百里玉还有的商量,但这件事,他抵死不从。 “不去算了!殷雪,随本宫一起闯天牢!就算赔上这条命,也好过被人指着鼻子骂忘恩负义!”见百里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靳云轻也来了脾气,当下起身欲走。 就在殷雪欲揽靳云轻纵身离开之时,百里玉绷不住了。 “女人这种事儿……本王是真不会啊!”百里玉妥协了,满目忧伤。见百里玉松了口,靳云轻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 “不会可以学啊,筱萝教你!”于是在靳云轻的口传身授下,百里玉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项艰巨的任务。与此同时,靳云轻亦修书一封给了燕南笙,只是她不确定燕南笙会不会在看到靳云轻三个字的时候,把信笺扔掉。 时间确定在了桓横预定斩首的前一晚,靳云轻命百里玉与殷雪分头行事,自己则与汀月在西郊的破庙里等待消息。 秋风瑟瑟,带着几许凉意入体,靳云轻倚在庙门处,神色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即便部署周密,可让殷雪独自去闯天牢,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婴鹂不是泛泛之辈,就算婴鹂不在,她设下的埋伏也一定不简单。 正如靳云轻所料,殷雪在救桓横的过程中的确遇到了极大的阻碍,险些丧命,不过让人欣慰的是,燕南笙所派的十八隐卫及时出现,助殷雪成功脱险,桓横自是安然无恙。为了不让靳云轻担心,殷雪并未将此间凶险如实相报,靳云轻也是后来从燕南笙的嘴里知道的这件事,那一刻,靳云轻后怕极了,若是用殷雪的命与桓横交换,她是万万不肯的。 此刻,桓横正被殷雪搀进破庙,囚衣加身,头发蓬乱。 “老夫求你,救救桓儿!求你!”在看到靳云轻的那一刻,桓横登时跪在地上,泣泪哀求。 “桓老将军快起来,静心既然能把将军从天牢里救出来,自然也会保宸妃无恙。将军只要按着静心的安排离开皇城,静心保证,将军到达安全地点之时,便是你与宸妃父女重聚之日。”比起救桓横,救桓采儿要容易的多,毕竟靳云轻在宫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眼线和心腹,要从冷宫救个人出去还不费劲儿。 “老夫多谢静心姑娘!事已至此,老夫如今唯姑娘马首是瞻!”这一刻,桓横彻底背叛了大百里,投到靳云轻的门下。 且说碧水湖畔,百里玉不停的噎着喉咙,半盏茶的功夫才憋出一句话。 “婴鹂姑娘的天姿国色,百里玉……”不管百里玉多努力,可‘倾慕已久’这四个字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大百里国上下谁人不知肃亲王倾慕已久的对象是已故皇后靳表姐,王爷既然不愿说那些自欺而又欺人的话,便不用勉强了,而且就算王爷倾心婴鹂,婴鹂和王爷也不可能!彼时关雎宫,婴鹂不过是开玩笑罢了。”看着身侧俊逸如仙的男子,婴鹂多少有些惋惜。 “咳咳……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约你出来赏月。”百里玉歪打正着,距中秋还有两日,百里空的圆月恰好硕大如盘,美轮美奂。 “赏月?婴鹂过往那些年做过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赏月。”婴鹂垂眸,心底百转千回,她没有理由怪生她的父母,养她的师傅,可这些年,她真的孤独。 “那我们……”百里玉哪有心思听婴鹂说话,只道不让她离开便是不负靳云轻所托了。 “其实王爷约婴鹂出来,无非是想牵制住婴鹂,方便殷雪到天牢救人!靳云轻也太自负了,婴鹂承认,殷雪的确厉害,若单打独斗,婴鹂未必能占到便宜。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婴鹂已经在天牢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殷雪敢闯,婴鹂必保她有去无回!”婴鹂眉眼间透着的寒光让百里玉相信她口中所言皆是事实。 没有犹豫,百里玉当即转身,却被婴鹂拦了下来。 “现在想救怕是来不及了。百里玉,婴鹂劝你一句,莫跟靳云轻扯上关系!”婴鹂横挡在百里玉面前,单手拔出利剑,平举当胸。 “你拦不下本王!”百里玉双目寒蛰,陡然出手。 “王爷难道没问过靳云轻为何要救桓横?还是王爷早就知道靳云轻欲起兵造反?亦或者靳云轻所做一切,皆是得了王爷的意思!”婴鹂虚晃一招后退数步,一脸冰冷的看向百里玉。这便是婴鹂同意到碧水湖畔的主要原因,她想知道这些事的幕后主谋到底是靳云轻,还是百里玉! “你……你说什么?筱萝想造反?她……她居然想起兵造反!”百里玉整个人怔在一处,心似被银丝缠绕,只轻轻牵扯便带来几欲窒息的极痛,自从在庾傅宁口中听到那句‘被心爱的男人背叛’开始,百里玉便隐约猜到了什么,一路走来,靳云轻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婴鹂此刻的那句造反,百里玉终于明白了事实的真相,而这真相,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也是最无法接受的! “王爷的反应让婴鹂欣慰。”显然,百里玉并不知道靳云轻的那些伎俩,婴鹂如是想。就在这时,一身着黑色百里行衣的男子突然出现,踉跄着跪在婴鹂面前。 “婴护卫,大事不好,桓横被人劫走了!我等损伤惨重!”男子唇角有血,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们这么多人居然拦不住一个人!”婴鹂勃然大怒,猛的揪起地上的黑衣人。 “回护卫,不是一个人,是十九个人,而且个个身手了得!他们就差拆了天牢啊!”黑衣人表情痛苦,唇角血流不止。婴鹂闻声陡震,当即纵身跃起,直朝天牢而去。 碧水湖畔,百里玉颓然站在原地,双眼空洞的望着眼前水波粼粼的湖面,月光下,那湖面似是洒满了碎银,美的缥缈虚幻。 表姐,是他吗?怎么会是他啊!你那么爱他!为他做尽一切!他没有理由啊!为什么…… 百里玉一步步走向碧水湖,泪水模糊了视线,忽的,他仿佛看到了湖中央升起一抹身影,那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美的让人心碎。 “表姐……对不起……百里玉不该放手的……这一次,百里玉死都不放……死都不放……”百里玉恍惚中加快脚步,他想握紧湖心女子的手,一辈子不放,身体却渐渐沉入湖底……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玉终是在恍惚中清醒过来,耳边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这样啊!本宫就差提着耳朵告诉他,千万别看婴鹂的脸谱!他怎么就不听!还有铃铛!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可以不带铃铛!这是猪头么!啊!汀月,你说百里玉的脑袋里是灌进水了么!真气死人了!”床榻旁边,靳云轻双手合在胸前,嘴里碎碎念叨着,脚下的步子杂乱无章。 “娘娘,您别自责了,御医已经说过,幸好救的及时,王爷只是染了点儿风寒,并无大碍。”靳云轻身侧,汀月小心翼翼劝慰,自殷雪将百里玉从碧水湖里救起来之后,靳云轻便一直唠叨到现在。汀月知道,主子是在后怕,如果百里玉真的出了事,她甚至不敢想象主人会有怎样过激的行为。 “无大碍为什么现在还没醒啊?一群庸医!对了,本宫怎么就给忘了!去拿纸笔,本宫要让燕南笙快点儿把九曲回魂丹送过来!”就在靳云轻恍然之际,榻上的百里玉终于有了动静。 “九曲回魂丹一共就三颗,都被你诓到手了,现在你就算用悬棘天珠和九晶冠换,他也生不出来啊……咳咳……”百里玉屈臂在床上,缓缓起身。彼时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他拉着靳表姐的手,走了很长一段路,长的他忘了时间,如果不是耳边某人聒噪个不停,他想他或许不会醒过来。 “你终于肯醒了!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带上铃铛啊!有没有!”在听到百里玉声音的那一刻,靳云轻几乎是弹跳着坐到了榻前,眼中氤氲的雾气昭示着她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忘了……”看着靳云轻情不自禁涌出的泪水,百里玉暗自噎喉,将所有的问题咽回到肚子里,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靳云轻的用心良苦,不是所有的隐瞒都是欺骗,也不是所有的欺骗都那么无情。 “忘了!你差点儿死了知不知道!汀月!”靳云轻狠狠抹掉眼角的泪水,自汀月手里拿过一条栓着铃铛的银链。 “你……干什么?”见靳云轻朝自己伸手,百里玉狐疑开口。 “干什么!你不是忘了么!那筱萝替王爷想着!”靳云轻也不顾床上之人的反抗,登时拽过百里玉的衣领,随手将银链扣在百里玉脖子上,最让百里玉无语的是,这链子居然还上了锁! “这不行!靳云轻,你不能把本王当猫养啊!快把钥匙给本王!”百里玉将盘旋于胸的质疑和情感深深埋藏在心底。从此刻开始,他会不遗余力的帮靳云轻坑蒙拐骗,不遗余力的帮靳云轻搜刮钱财,直到她达成心愿为止,因为靳云轻的心愿便是他的心愿。 “哼!”靳云轻握着钥匙走下床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因为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眼见着靳云轻径自离开,百里玉当即用手狠狠扯拽银链,却不想银链比他想象的要结实,凭他的内力,竟然没有震断。 “王爷还是别费力气了,这银链里面有玄铁的成分。”汀月好心提醒。 “汀月,本王求你…….” “王爷才醒过来一定饿极了,奴婢这就为您准备膳食。”汀月当然知道百里玉想说什么,当下转身,逃之夭夭。 适百里,晚膳十分,在百里玉的百般乞求,千般讨好下,靳云轻终于同意将钥匙交给百里玉,不过前提是他必须一五一十的将与婴鹂在碧水湖边发生的一切,一字不差的讲出来。 “王爷的意思是婴鹂没看上你?”靳云轻很严肃的将百里玉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怎么都无法理解 “这可是婴鹂亲口说的,她说当时只是跟本王开个玩笑,而且就算本王倾心于她,我们也不可能!”百里玉倒觉得无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谁有本事能让全世界的人都喜欢。 “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理由啊?”靳云轻托腮沉思,狐疑问道。 “是啊,又不是兄妹,有什么不可以的。”汀月也觉得百里玉风流倜傥,此间魅力无人能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听到兄妹二字的时候,靳云轻陡然一震,忽然想起婴鹂那双眼酷似百里连城。 “庄太妃就只生下百里连城和百里厉宇两个龙裔?”靳云轻正色看向百里玉,急声质问。 “这么浅显的问题,你会不知道?”百里玉不以为然反问,却在看到靳云轻食指悬着的钥匙时,态度顿时软了下来。 “据百里玉所知,事实正是如此。”百里玉狠狠点头。 “筱萝倒觉得未必。殷雪,替本宫仔细调查庄太妃。”靳云轻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对于庄太妃,她的印象很模糊,因为庄太妃在生下百里厉宇后,因体虚气短,不久便撒手人寰。 “咳咳……钥匙是不是该还给本王了?”见靳云轻起身欲回内室,百里玉心下生急,起身问道。 “哦,给你。”靳云轻倒不吝啬,当即将手中细如银针的钥匙递给了百里玉,就在百里玉暗自舒了口气的时候,靳云轻忽然自袖内掏出至少三十多把几乎一模一样的钥匙。 “忘了告诉王爷,那链子每个拼接的地方都配有一把钥匙,只有同时将所有钥匙全部###孔里,链子才会打开。王爷保管好了,若是丢一只可就糟糕了。”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眸光那样无害。 百里玉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继而踩着戾气的步子走到靳云轻面前,将手中的钥匙狠狠拍在靳云轻手里,之后转身离开,不置一词。 “娘娘,王爷为什么不要这个了?”汀月不解的看向靳云轻。 “他怕丢。”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百里玉叙述的内容有些地方自相矛盾,显然他是有所隐瞒的,至于隐瞒什么,靳云轻不想追究,或许她该相信百里玉一次。 龙干宫内,百里连城面色凝重的坐在翡翠方桌旁,深幽的眸子紧紧盯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烛火。 “皇上,您现在应该相信婴鹂的摄魂术了,事实证明,桓横在摄魂术控制下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个叫静心的女人的确存在,而且这次,就是这个女人救走了桓横和桓采儿!”彼时婴鹂将桓横劫持到龙干宫,并在百里连城面前施展摄魂术,桓横自是将与静心之间的对话和盘托出。 百里连城将信将疑,于是婴鹂便设下陷阱,如果有人营救桓横,便说明桓横所言非虚,那个叫静心的女人的确在筹谋造反。 “除了在朕面前,你可有在别人面前摘下脸谱?”百里连城陡然抬眸,口中的问题却与桓横无关。 心,骤然紧缩,婴鹂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百里连城,半晌方才苦笑出声。 “婴鹂觉得皇上现在该纠结的是您的江山,而不是婴鹂的身份!”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眼隐隐透着失望和无奈。 “朕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愿意,朕大可昭告天下,予你公主名号。”百里连城在说谎,就算婴鹂与自己真是双生子,他们皆是父皇的子嗣,百里连城也不敢将婴鹂的身份公之于世。一个公主,出生之日便被偷偷送出皇宫,且是在前朝重臣身边长大,说出去,必定会引起世人猜测,为百里连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婴鹂若想以真面目示人,当初就不会带着这个脸谱站在皇上面前,而且如果不是皇上写下求助信函给师傅,婴鹂甚至不会出现在这里!不管皇上信与不信,婴鹂只想为皇上做些事,毕竟我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对于这份亲情,婴鹂自骨子里珍惜,尤其在看到百里连城那张与自己丝毫无异的俊颜时,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亦暖了几分。 “你是朕的胞妹,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害朕,你却不能,朕明白。”百里连城狠狠点头,貌似诚恳的语句让婴鹂感动莫名。 “婴鹂多谢皇上信任,如今桓横已被人劫走,无疑证明了有人欲图谋大百里江山,皇上可猜到此人是谁?”有了上次的不愉快,婴鹂不敢贸贸然提及靳云轻的名字,她知道除非是有确凿的证据,否则百里连城死都不会相信,他最爱的女人,世人眼中的白痴,竟然有逆天的心思,而且已经付诸行动。 179.450 “朕一时毫无头绪,许是身在局中不自醒,还好朕身边有你!”百里连城以手抚额,长声叹息。 “皇上放心,只要皇上相信婴鹂,婴鹂必会为皇上排忧解难!”到底是一奶同胞,看着百里连城略显憔悴的俊颜,婴鹂有些心疼。 “好!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只要你有证据,不管是谁,朕都会严惩!”百里连城信誓旦旦,眼底却闪过一抹婴鹂不曾察觉的幽冷。 “婴鹂定不负皇上所望!”婴鹂双手拱拳,眼底华彩绽放。 彼时,当婴鹂身陷囹圄,万箭穿心的时候,方才明白,越亲的人,伤害就越深,帝王侯门的逐鹿,讲的,从来都不是亲情。 自桓横的事情之后,婴鹂一时间没了突破口,自然消停了几日,而这几日里,百里玉却闭门不出,一连三天都没踏出关雎宫半步,于是陪在靳云轻身边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其实筱萝觉得吧……关雎宫外的阳光会更灿烂,王爷不打算出去走走?”秋风瑟瑟,梨花园内的秋千上,靳云轻看着百里玉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对面,忍不住提议道。 “本王不敢。”百里玉面色十分沉重。 “为什么?”靳云轻足尖点地,身形随着秋千悠荡着,胸前的发时尔随风轻扬,别生出一股妩媚风情。 “本王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在絮子和小优的脖子上也系上铃铛?现在本王出去,那些个未见其面先闻其声的奴才们每每都会拿鱼肉招呼本王,靳云轻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出去转一圈儿,回来的时候,头上至少能顶十条鱼!信不信!”百里玉很想说服自己要淡定,毕竟靳云轻的初衷还是好的,可若被人甩了一身鱼骨头之后,他还能微笑的话,那他就是佛祖! “这些个奴才也真是,谁说猫只喜欢吃鱼啊,其实絮子和小优对参汤也是情有独钟的,下次得告诉汀月提醒他们一下。”靳云轻顾左右而言他。对面,百里玉石化了,他觉得自己再不能出去了,否则他真怀疑自己脑袋上 282 就在这时,殷雪忽然出现,恭敬立在靳云轻身后。 “主人,属下查过了,当年庄太妃诞下百里连城的同时,亦产下一个女婴,二人是龙凤胎!”殷雪一语,靳云轻顿以足尖点地,目光惊愕的看向殷雪。 “这不可能吧?”对面,百里玉亦觉匪夷所思。 “之前因为殷雪失误,令主人遭遇险境,殷氏一族的老族长为弥补殷雪之错,特亲自出山,此事是老族长亲口所言,千真万确。”殷雪言之凿凿,显然那个所谓的老族长在殷雪心目中分量极重。 “龙凤胎?居然让本宫歪打正着猜对了,可本宫不明白,皇族诞下龙凤胎是大喜事,先皇为什么要把那个女婴送出去,而且将消息封锁的这么严密?”靳云轻满腹质疑。 “主人且想想,整个皇族中,除了庄太妃,还有哪位嫔妃生过双胞或是龙凤胎的?”殷雪似有深意提醒。 “至少三代以内,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身为皇族后裔的百里玉,对族谱自然了如指掌。 “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靳云轻不解。 “主人是否对前朝的开国功臣洛滨有印象?”殷雪再度开口。 “洛滨?似乎定国之后,他便隐退了,居无定所,游历五湖。”彼时身为皇后,靳云轻便对这个人有极深的印象,虽然敌国灭,谋臣亡,但先皇仁厚,所有开国功臣大都封候拜爵,只除了这个洛滨。 “族长之言,洛滨还有个双生妹妹,而且她妹妹亦产下过双生子。”殷雪据实禀报。 “你的意思是……”靳云轻恍然看向殷雪,眼中陡然闪亮,心跳亦跟着加速跳跃。 “殷雪只是传达老族长的意思,至于此间秘密,老族长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不过老族长倒是查出了婴鹂的身份,这个婴鹂便是当初送出皇宫的女婴,而且一直在洛滨身边,以师徒相称。”殷雪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靳云轻闻声,心底渐起波澜,如果一切是真的,她将如虎添翼。 “那本宫可不可以想象,百里连城与婴鹂是双生子,而且……他们都不先皇的子嗣,而是洛滨的!”靳云轻眼底透着兴奋,这样的消息也着实令人振奋。 “没有证据之前,不可乱说。”百里玉下意识瞥向四处,谨慎开口。 “没有证据好啊!正所谓疑心生暗鬼,越是没有证据,有些人就越害怕,殷雪,你过来。”靳云轻将殷雪唤到身边,在她耳边低喃了几句,殷雪频频点头后,转身离开。 “你跟殷雪说了什么?”百里玉好奇问道。 “女儿家的秘密,王爷想知道?”靳云轻忽然心情大好,眉眼弯弯的看向百里玉。 “不想!”百里玉看出靳云轻眼神儿里的图谋不轨,他才不想成为靳云轻消遣的对象。 “不想筱萝也要说,殷雪说醉清风里的男伶们不知从哪儿学的,竟都在脖子上圈了串铃铛,而且还极受欢迎呢!”靳云轻煞有介事开口,看向百里玉的眼神那样无害。 无语,百里玉端坐在石凳上很久,直憋到满脸通红,终是忍无可忍,当下起身指着靳云轻的鼻子,大声厉吼: “把钥匙还给本王!”男伶?男伶!他可是堂堂肃亲王啊! 百里玉这一声拼尽力气,以致于未入宫门的百里连城都听的一清二百里。 “百里玉你这是怎么了?怎可对皇后这般无礼?”百里连城急步迈进宫门,正看到百里玉肆无忌惮的指着靳云轻的鼻子,面容纠结到了极限,毫无美感可言。 心,蓦地一紧,仿佛是被谁用手攥着,每动一下,便会疼的流血,百里玉深吸口气,将心底的痛埋藏在最深处,之后缓缓转身,恭敬施礼。 “臣弟叩见皇上。” “皇上,您可来了,他欺负人!”靳云轻收起眼底的戏谑,小跑着扑到百里连城怀里,眼睛在看向百里玉时,闪着璀璨的光芒。 “皇上明鉴,臣弟也是被逼极了,皇后就算胡闹,也该适可而止,臣弟就算再不济,也算是个人,岂有被当成畜牲养的道理。”百里玉说着话,伸手摇了摇颈项上的铃铛。 百里连城先是一怔,旋即失声大笑,手掌轻抚着靳云轻的墨发。 “婉儿啊,你是怎么想的啊!”百里连城开怀了,看到百里玉如此狼狈,他想不笑都难,近几日的阴霾也一扫而尽。 “也没怎么想啊,前两日絮子和小优差点儿丢了,所以婉儿就想着弄些铃铛给它们挂上,这样它们就不会再丢了,后来婉儿看这些铃铛好看,所以就赏给他喽,婉儿才没把他当畜牲,婉儿自己也有带啊,汀月也有带!”靳云轻一脸不愤的举起手腕,那串粉色铃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嗯,既然是皇后一番好意,百里玉啊,你也别太在意了。”百里连城握着靳云轻的手,爽朗笑道。 “臣弟敢问皇后一句,为何你们的铃铛带在手上,百里玉这条却要套在脖子上!”百里玉声音冷蛰,愤怒异常。 “婉儿愿意啊,不行啊!”靳云轻吐着舌头,冲着百里玉十分邪恶的笑了一下。 “罢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婉儿啊,朕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百里玉,你要不要一起来?”百里连城显然没有为百里玉作主的意思。 “臣弟多谢皇上,只是臣弟现在没胃口。”百里玉拱手道。百里连城亦不再让,旋即揽着靳云轻离开梨花园。 看着百里连城渐渐消失的身影,百里玉眼底滚动着浓烈的黑,仿佛狂风怒浪下的海面,让人噤若寒蝉,望而生畏。 不知何时开始,宫中竟有人议论起洛滨辞官入道的事,而且说的五花八门,什么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什么虚怀若谷,高风亮节,大多都是褒义称赞,也有些不同的声音,而且涉及到了当朝已故太后,庄晓容。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小太监,黝黑的眸迸发着嗜血的杀意。 “朕再问你一次,你是从哪儿听到洛滨与太后有染的?说!”百里连城猛的甩出手中的奏折,打在小太监额头上,顿时鲜血如柱狂涌,小太监却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颓然匍匐在地。 “皇上……饶命啊……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只听说……只听说太后产女…….产女…….”小太监终究没了气息。 “皇上,此人已死。”青龙将手置于小太监鼻下,之后收手,据实禀报。 “扔去乱葬岗!青龙,从即日起,朕命你彻查流言一事,但凡是提到洛滨与太后的奴才,皆秘密处死!”百里连城发狠厉吼。 “属下领命!”就在青龙欲拉小太监离开时,婴鹂赫然冲进御书房。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若皇上如此,必会让有心之人误会,介时母……”婴鹂情急之下,险些道出母妃二字。 “青龙,你先下去!”百里连城当即打断婴鹂的话,遣退青龙。直至青龙离开,百里连城方才转眸看向婴鹂,心底渐生寒意。 “皇上,婴鹂刚刚……婴鹂觉得皇上这样做,只会越描越黑,介时不仅母妃名誉有损,师傅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自桓横和桓采儿失踪后,婴鹂很想再找靳云轻的把柄,却一直一无所获,也就是这两天才盯上原靳府的管家靳图,正欲追查,却不想宫**了状况。 “不然怎样?任由那些奴才放肆!”百里连城不以为然。 “当务之急,该是找到传出谣言的始作俑者,只要杜绝根源,这些谣言自然会销声匿迹。”就算不查,婴鹂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这件事便交由你办,不过人还是要杀!朕绝不容许任何人敢对母后有半点不敬!”百里连城用愤怒掩饰心底的恐惧,刚刚那小太监说的清百里,如今宫里宫外皆传母妃曾生一女,如果让人看到婴鹂的那张脸,再让人知道婴鹂与洛滨的关系,有些事,就算不是真的,也解释不清。 “婴鹂一定会让造谣者死无葬身之地!”只要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在乎的两个人被人抹黑,婴鹂便觉怒火攻心。于是在离开御书房的下一秒,婴鹂便飞奔到了关雎宫。 而此时,靳云轻与百里玉正在厅内用膳。 “本王或许知道那天你在殷雪耳边说什么了。”百里玉撩下竹筷,肃然看向靳云轻。 “王爷去验证了?不会是借着验证的幌子到醉清风找男伶消遣了吧?”靳云轻挑了挑眉梢,说出的话气死个人。 “现下宫中那些流言是你放出去的,虽然没什么不好,可总归对洛滨有些不公平,毕竟他是大百里功臣。”百里玉声音有些沉重,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一样。 让靳云轻欣慰的是,整件事中,百里玉就只提到洛滨,而未提及百里连城和庄太妃。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件事能波及到洛滨多少,筱萝也不知道,但有一点筱萝可以向王爷保证,对于洛滨,筱萝不会主动招惹。”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正欲夹菜时,便听到一阵熟悉的铃铛声,紧接着便是一道劲风袭来,靳云轻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身,婴鹂的剑尖已然抵在了百里玉的剑鞘上。 与此同时,殷雪亦护在靳云轻身边,手中的凤翅链蠢蠢欲动。 “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某人好像说过,会让本宫死的心服口服,怎么?你是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所以才想一剑了结本宫?可惜啊,这个本事你也没有。”靳云轻悠然转身,冷眼瞧着怒不可遏的婴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靳云轻!你卑鄙无耻,居然背地里妖言惑众,侮辱已故太后和前朝重臣!”婴鹂咬牙切齿,双眼瞪如铜铃。 “证据呢?本宫可不是专业背黑锅的。”靳云轻不以为然。此刻,百里玉已然收起剑鞘,有殷雪在,有铃铛在,他量婴鹂也搞不出什么名堂。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知肚明!我警告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婴鹂必拔了你的舌头!”婴鹂恨极了眼前这个女人,只要想到彼时为了靳云轻的两只猫,自己差点儿死在亲哥哥的手里,如今靳云轻又用这样的方式侮辱母亲和师傅,她便恨的牙痒。 “胡言乱语?你说的是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吧。所谓流言未必空穴来风,你又怎么肯定那些人一定是胡言乱语呢!至于本宫的舌头么……就在这里,随时欢迎你来拔啊!只要你有那个本事!”靳云轻此时的表情十分嚣张,尽管百里玉觉得婴鹂没那本事,可对靳云轻分外嚣张的表情,也觉得十分无语,其实有时候做人,还是低调点儿比较好。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不然靳云轻一定会指着身边的殷雪,然后理直气壮的质问自己:本宫有低调的理由吗! “靳云轻!我不会放过你的!决不会!”婴鹂陡然收起利剑,当下转身离开。看着婴鹂暴戾离开的身影,靳云轻眼底迸出一缕幽光,婴鹂啊,你又怎知本宫会放过你呢! 正如靳云轻所料,那些传过庄太妃与洛滨有染的太监几乎是在一百里之间仿佛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流言,却没有因此而止,反倒越传越烈,越传越神,直到最后,百里连城终于忍不住了。 皇城东面的靳府内,靳图一脸茫然的盯着眼前的那株曼珠沙华,神情木讷,双眼空洞无光,没有一丝生气。 “我问你,靳云轻是傻子吗?”婴鹂开始没有节制的施展摄魂术,只要能除掉靳云轻,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三小姐……是痴儿……”此刻的靳图,已经没了自觉能力。 “一直都是?”婴鹂对靳图的回答有些失望。 “不……自从……自从二夫人死后,三小姐变了……变的跟大小姐一样聪明……”靳图颓然坐在那里,任由婴鹂摆布。 “怎么个聪明法?”婴鹂眸色阴冷,继续问道。 “三小姐……利用老爷府外有子,遣走了二小姐,进了梅合阁,之后被封为妃……三小姐还为二夫人报了仇,大夫人和老爷都是……都是死在二小姐手里……”靳图毫无意识开口,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当听到那一桩桩让人错愕的事实时,婴鹂越发觉得靳云轻的可怕。 就在这时,婴鹂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当下出掌劈晕了靳图,转身时,赫然看到青龙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婴鹂不解问道。 “回婴侍卫,属下发现桓横行踪,就在肃亲王府!”青龙双手拱拳,恭敬开口。 “桓横?他……他在肃亲王府?”婴鹂质疑的看向青龙,在她看来,能逃出天牢便是捡回了一条命,桓横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在皇城逗留。 “密使亲眼所见,青龙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是皇上命属下告知婴侍卫。”青龙解释道。 “现在还在?”婴鹂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觉不出什么。 “在!密使正暗中监视,跑不掉的。”青龙回应道。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婴鹂相信青龙不敢骗她,因为她知道,青龙是百里连城身边最信得过的侍卫。婴鹂猜的没错,青龙的确没有骗她,因为骗她的人,是百里连城! 午膳十分,靳云轻将两条新鲜的鱼肉扔到絮子和小优面前,抬眸时正看到汀月小跑着自外面进来。 “没找到?”靳云轻见汀月身后无人,挑眉问道。 “回娘娘,奴婢找遍整个皇宫,都没发现王爷身影,王爷该不是出宫了吧?”汀月累的抹汗,气喘吁吁道。 “他连关雎宫的门口都羞于迈出去,更别提出宫了,今天有人来过?”靳云轻与殷雪清晨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便不见百里玉在关雎宫。 “奴婢疏忽,中间只去了一次御膳房,回来的时候便不见王爷了,王爷或许是在这段时间出去的。”汀月据实禀报。其实也算不上疏忽,汀月每日都要提前一个时辰到御膳房点好菜单。 “与你无关,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百里玉决不会带着铃铛出宫,殷雪,你走一趟肃亲王府!”靳云轻眸色骤凛,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殷雪不敢耽搁,当即纵身跃起,朝肃亲王而去。 且说婴鹂到达肃亲王府后,纵身而入,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甚至连日常打扫的家丁都没有一个。虽然满腹疑云,可婴鹂还是谨慎走了进去,从前院到后园,婴鹂整整找了一圈儿,却没发现桓横的踪影。 就在婴鹂想欲离开之时,忽然听到身后的房间里有动静,婴鹂登时回身,单手警觉的握住长剑。 距离房门越来越近,里面的动静也越来越清晰,婴鹂放缓脚步,单手攥紧了剑柄,另一只手轻轻搁在房门上,之后猛的一推。 眼见着里面有一人影,婴鹂二话没说冲了进去,却在进门一刻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紧接着眼前一片白茫,大把的灰石粉扬了过来,婴鹂自知不妙,当下以手捂住双眼,却不想一道长箭如极光般射了出来,婴鹂来不及跃起,只得仓皇转身,长箭咻的擦过婴鹂的小腹,极痛的感觉伴着血肉翻起席卷着婴鹂的全身。 婴鹂心知中了埋伏,可她不明白,既然是密使发现的桓横,他们怎么可能早有准备,只是此刻,婴鹂来不及思考,因为自屋内陡然涌出近二十几名黑衣人已然举着兵器朝她砍来,且各个身手不凡。 刀光剑影下,婴鹂凭一人之力将二十几名黑衣人斩杀到最后一人,自己亦多处受伤,直至婴鹂将最后一人的首级砍落,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在婴鹂想要喘息的空当,忽觉身后一阵恶寒,回眸间,三根利箭如流星闪现,婴鹂咬牙纵身,勉躲过其中两支,另一只利箭直中婴鹂小腹。 “呃……出来……快出来!”婴鹂强忍剧痛,挥剑砍断插在腹上的箭身,身体至少三十处大大小小的伤口令她痛入骨髓。既然有密使暗中盯梢,难道他们没看到自己被袭?为何不现身救她?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婴鹂脑子里一片混乱,强烈的剧痛令她无法仔细思考,此时此刻,她只能逃,可当看到三十几名弓箭手出现在院墙的那一刻,婴鹂的心凉了,这一劫,她怕是躲不过去了,可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 箭雨呼啸而来,婴鹂拼尽最后的力气挥舞长剑,她想为自己争取时间,哪怕只是一秒钟都好,她在渴望有人救她,她相信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哥哥一定会来救她! 断箭如细密的雨点砸在地上,婴鹂手中的长剑渐渐放慢了速度,十几支利箭穿透了她的身体,很疼,真的很疼,就像冬日里房顶的冰锥,掉下来刺在她的身上,那么痛,她却无能为力。师傅……你在哪里…… 眼见着箭雨越来越多,婴鹂再也无力阻挡,慢慢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一刻,一抹湛蓝色的华裳突然出现,单手揽起婴鹂,一跃而起,而院墙上的弓箭手,亦在顺间被人斩杀。 直到杀光最后一人,殷雪方才收起凤翅链,她并未与百里玉事先商量,因为她到的时候,正看到百里玉不顾安危的去救婴鹂,不管什么原因,这一幕都不能被别人看到,于是殷雪杀光了肃亲王府里所有的埋伏的黑衣人。 关雎宫内,靳云轻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铃铛声传了过来,让靳云轻惊讶的是,那铃铛声不是从一个人身上发出来的。 正如靳云轻所料,当看到百里玉怀抱婴鹂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靳云轻震惊不已。 “你受伤了?”靳云轻顾不得百里玉怀里的婴鹂,脚步凌乱的跑到百里玉身边。 “不是我,是她!”百里玉顾不上解释,当即将婴鹂抱进内室,靳云轻虽不清百里状况,却也看出来婴鹂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内室,百里玉将婴鹂搁在榻上,转眸看向靳云轻。 “青龙是你的人……靳云轻,你这个魔鬼……你居然……收买了皇上最信任的人……”婴鹂的嘴里不停的涌着鲜血,身上数十道伤口疼的她脸色煞白。 “是青龙引你入的局?”看着婴鹂身上的十几支利箭,靳云轻知道,就算九曲回魂丹也救不回她的命了。 “靳云轻……你好歹毒的心……婴鹂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噗—”婴鹂的生命正在流逝,身体的血液渐渐干涸。 “你做鬼也不该放过的人,是百里连城。青龙的忠心,又岂是筱萝可以撼动的。”靳云轻是恨婴鹂的,可此刻,她眼底有泪溢出,被至爱的人背叛,该是怎样的锥心刺骨,婴鹂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靳云轻却心软了,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惩罚太重。 “你胡说……皇上……皇上不会杀婴鹂!他不会……他没有理由……”婴鹂激动的想要起身,却因为牵扯,身上的伤口皆涌出鲜血,洁白的床单,已被婴鹂染成一片妖异的曼珠沙华,与她脸谱上的那一朵交相辉映,绝美的凄凉,入骨的悲伤。 “理由就是你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的皇位,你这个一奶同胞的哥哥啊!从来只信流言蜚语,就算你把心掏出来给他,可还是抵不过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靳云轻苦涩抿唇,缓缓走到婴鹂身边,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 “你……你知道婴鹂的身份?怎么可能!”婴鹂虚弱的倚在榻上,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这个世上,不可能的事太多了,就好像你那么信任的哥哥,却处心积虑引你入局,婴鹂,因为刘醒的死,所以本宫恨你,可这一刻,本宫真的不想你死……”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感同身受,这一刻,靳云轻知道婴鹂的心已经痛到极致,宛如彼时的她,生不如死。 “我不明白,婴鹂不明白!哥哥曾说我是他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是他妹妹啊!为什么啊!”即便身中十几支利箭,婴鹂却未流泪,可现在,她泪如泉涌。 “四个字,人言可畏。他不想任何人看到你的脸,因为你的脸会让人浮想联翩。”靳云轻袖内的手颤抖不止,她想伸过去捂住婴鹂每一处伤口,让血停止流淌,可她知道,那无济于事。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肯相信,婴鹂是真的爱他……婴鹂才跟哥哥相认……好舍不得啊……”婴鹂的瞳孔开始涣散,气若游丝。 这个问题靳云轻也曾质疑过无数次,为什么百里连城不肯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后来靳云轻得到了答案,因为魔鬼是没有心的,所以感受不到别人的真心。 “对不起……”靳云轻的声音有些沙哑,泪水模糊了视线。兔死狐悲,她和婴鹂其实是一样的人。 “你不需要道歉……如果我不死……你就一定会死……靳云轻……如今……我就快死了,你能告诉我原因吗?”凄冷的眸子宛如一片死水,婴鹂的胸腔剧烈起伏,她知道,婴鹂快不行了。 靳云轻不语,转眸看向一直无语的百里玉,百里玉微微点头,转身离去。待房门紧闭之时,靳云轻缓缓走到榻边。 “你知道靳表姐是怎么死的吗?”靳云轻不想欺瞒婴鹂,一个与她同病相怜的将死之人。 “你知道?难怪……难怪你会……看来我猜对了。可我不明白……一个傻了十几年的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有心机……”婴鹂干裂的唇嚅嚅动了两下,眼底透着深深的渴望。 “因为……因为本宫就是靳表姐……”靳云轻俯在婴鹂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轻轻开口。当她起身之时,婴鹂已然没了气息,只有那双眼,瞪如铜铃。 看着挺尸在自己榻上的婴鹂,靳云轻缓缓伸手,摘下那张画着曼珠沙华的脸谱,显露在她面前的那张脸,果然与百里连城如出一辙。 “殷雪。”靳云轻唤出殷雪。 “主人吩咐。” “你可有办法将这具尸体冰封保存?”靳云轻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忧伤,噬骨的,不可磨灭的忧伤。 自重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情不自禁的说出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因为婴鹂将死?还是婴鹂的遭遇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靳云轻不想去探究。 “回主人,属下可以用冰棺将其身体冰封起来,确保十年无恙。”殷雪据实道。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或许本宫该为她做些事,去吧。”靳云轻的手抚过婴鹂绝望的双眼,手落间,婴鹂终是闭上了眼睛,看着殷雪将婴鹂的尸体抱出内室,靳云轻终流下一滴眼泪。 离开内室,百里玉正坐在贵妃椅处,轻轻抚着絮子。 “王爷何时有这个习惯了?”靳云轻狠吸口气,将眼中的泪全数逼退。 “百里连城不该如此,婴鹂真心对他。”百里玉噎了下喉咙,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自古帝王皆无情,这情字可不单单指的爱情。亲情,友情在一个皇帝眼里也是最廉价的东西,百里连城有这样的反应,筱萝不觉得奇怪,王爷要不要喝一杯?”靳云轻浅步走到桌边,随手提壶倒了杯清茶。 “只为了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他便可以杀了自己至亲之人,这样值得?”百里玉颓然起身走到桌边,接过靳云轻递过来的茶水。 “值得,当然值得!婴鹂一死,所有的谣言都是死无对证,再没人敢质疑他的皇族血统,再没人能撼动他的大百里江山。”靳云轻理所当然解释。 “他不配……”百里玉咬牙切齿低喃,后面的话随着茶水吞回了肚子。 “其实王爷不想知道筱萝是如何回答婴鹂的?”彼时内室,靳云轻没想到百里玉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你想告诉本王的时候自然会说,若不想,本王亦不强求。”百里玉淡淡开口,心底却已了然。 “王爷何时变得这么乖了?”靳云轻莞尔微笑,心底暗舒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本王这不叫乖,叫识趣!”百里玉提起精神,开口反驳。 “不管怎样,王爷表现不错。给你,这是银链的钥匙,一共三十七把。”靳云轻随手自袖内掏出一串钥匙搁在百里玉面前。 “你肯给本王?”百里玉挑起剑眉,狐疑看向靳云轻,唾手可得的东西总让人心里不安。 “当然,王爷即临强敌,带着铃铛不方便,而且婴鹂已死,铃铛这东西也没了作用。”靳云轻品了口茶,淡淡道。 “即临强敌?谁啊?”百里玉不以为然,却在拿起钥匙的时候突然犯难了,虽说有钥匙,可这三十七把对应的都是哪个锁啊! “洛滨。你以为百里连城为什么要将婴鹂引入肃亲王府?又为什么会引王爷现身?”靳云轻柳眉微蹙,虽然她对洛滨了解不深,可以他往昔功绩,便知此人非泛泛之辈。 “皇上想将婴鹂的死嫁祸给本王?”百里玉并不觉得意外,一个连孪生妹妹都能下手除掉的人,又岂会跟他讲什么兄弟情谊。 “显而易见,虽然殷雪杀了肃亲王府内所有的黑衣人,不过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洛滨早晚都会知道,婴鹂是在肃亲王府被袭。”靳云轻神色肃然。 “可婴鹂并未死在肃亲王府,而且还是本王救了她!”百里玉握着手中的钥匙,一个个的尝试。 “救活了么!”靳云轻苦笑反驳。 “对了,你准备怎么处理婴鹂的尸体?”百里玉恍然问道。 “自然是藏起来,能瞒多久是多久。一来会让百里连城寝食难安,二来若王爷真落到洛滨手里,本宫或许能用它救王爷一命呢。”即便如此,靳云轻真心不希望第二种情况发生。 “你以为本王是吃素的么!”百里玉虽未与洛滨交过手,不过他这一身武功也是有名师指点,苦练而成的,他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 靳云轻无语浅笑,她自然知道百里玉的能力,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必须谨慎。 适百里,龙干宫 百里连城独坐龙榻,单手抚额,黝黑的眸紧盯着地上的青龙。 “还没找到?”百里连城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眼底一片惶恐。 “属下失职,所有派到肃亲王府的杀手无一幸存,所以无人看到肃亲王有没有出入王府,而且属下寻遍整个王府,亦未找到婴侍卫的尸体。”青龙面露愧色,据实禀报。 “找不到?难道她能凭空消失不成!再找!务必要找到婴鹂,不管是死是活!”百里连城剑眉倒竖,愤怒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握着拳头的手狠狠砸在龙榻上。 “属下遵命!”青龙不敢怠慢,当即离开龙干宫。 “安柄山……给朕倒水。”百里连城只觉头痛欲烈,恍惚开口,却在等了片刻后恍然,安柄山已经死了呵。自安柄山死后,百里连城便不在龙干宫内安排守百里的太监,连安柄山都在害他,这皇宫里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他不知道。 翌日,百里连城才下早朝便到了关雎宫,明理是看靳云轻,实则却在调查百里玉,言谈之间,百里玉只道自己那段时间去了花房,尔后百里连城寻得花房工匠亦证实了这一点,这样的结果让百里连城越发忐忑不安。 他本以为这一局必会取了婴鹂的命,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命青龙引婴鹂入局,如果婴鹂侥幸逃生,她必会顺藤摸瓜,继而发现肃亲王府的事是自己一手策划,介时他该如何自处? 有了这样的负担,百里连城再无心思与靳云轻花前月下,自那之后,百里连城几乎十天未入关雎宫,而这十天,靳云轻过的亦不轻松,尤其是百里玉,几乎用了整整八天的时间才将那三十七把钥匙按照正确的顺序**链子里,从此结束了他的圈养生涯。 关雎宫内,靳云轻看着手中的信笺,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发生什么事了?”百里玉一进门,便注意到靳云轻一脸怒意,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欲暴裂一般。 “那个杀千刀的百里漠北,居然将明月峡贼匪被灭门的事儿叩到本宫头上,而且大肆渲染,害的现在天下贼寇都对‘旌靳号’虎视眈眈!奔雷已经有半个月没敢派出商队了,损失惨重!”靳云轻紧攥着手中的信笺,恨的咬牙切齿。 180.451 “天下贼寇?会不会这么严重啊?”百里玉皱眉走到靳云轻对面,质疑开口。 “自己看!”靳云轻将信笺递给百里玉,直到现在,她亦未想出解决的办法。 “寒锦衣……燕南笙跟他很熟悉啊。”当看到信笺上这三个字的时候,百里玉眉宇间的川字越发深了几分。 “燕南笙认识他?那倒好办了,熟人好办事。”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眼底抹过一丝希翼。 “他们真的很熟,熟的化成灰都认得,咳咳……他们是世仇。”百里玉忽然觉得头疼,此事相当棘手。 “世仇也好,至少燕南笙能跟我们同仇敌忾!”靳云轻倒没有那么绝望。 “这个恐怕很难,确切的说,是寒锦衣将燕南笙看作世仇,而燕南笙只道寒锦衣是个抵死不想见到的人罢了。”百里玉说的极为复杂。 “为什么?”靳云轻不是个八卦的人,可她实在想不出这个寒锦衣是怎么得罪燕南笙了,才会被燕南笙列入禁忌。 “当年燕南笙的爷爷被尊为天下第一美男子,身边自然是蜂蝶环绕,莺燕无数。其中便有一位勇气可嘉的女子当众表白,此女虽然勇气可嘉,不过长相就有点儿违背自然了,结果可想而知。其实以此女的勇气,被当众拒绝也没什么,问题就出在,不过三日,燕南笙的爷爷选了一位比她更丑的女子为妻,而且呵护的跟什么似的,那个女人恰恰还是此女的庶出妹妹,这就有人不干了!此至之后,此女便以燕氏家族为敌,十分不巧的是,这个女人最引以为傲的孙儿,便是寒锦衣。”百里玉也只知道这么多,各种细节,他便不得而知了。 “没想到天下贼匪的尊主和燕南笙竟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啊!可这件事除了燕南笙,筱萝实在找不到更适合的人解决,怎么办……”靳云轻长吁口气,眼底透着颓然之色。 “不如这样,本王走一趟凤羽山庄跟燕南笙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办法?”百里玉提议道。 “不行,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靳云轻当即拒绝。 “来去不过三五日,而且本王运气也不会那么差,退一万步讲,就算遇到洛滨,本王也未必就打不过他!”百里玉知道靳云轻担心自己的安危,可莽原的事对靳云轻有多重要,他一清二百里。 “这样……也好,那筱萝让殷雪随行。”这是靳云轻的底线。 “好!事不宜迟,本王现在就走!”百里玉当下起身,与殷雪离开百里宫。看着百里玉消失的方向,靳云轻清眸微眨,一抹忧色漫上双眸。 十天的时间,婴鹂仿佛人间消失一般无迹可寻,百里连城原本忐忑的心渐渐稳了下来,以婴鹂的个性,如果她还活着,早就到自己面前质问了,又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露面。 于是在青龙禀报无果之后,百里连城反倒松了口气,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去吧。”百里连城的语气显然没有彼时那样凌厉,可就算是死,他也要见到尸体,这样他才安心。 待青龙离开,百里连城颓然倒在龙榻上,粗糙的手指下意识抚向身侧,空荡无依,于是百里连城想到了靳云轻,那样乖巧的可人儿,总能不经意挑拨他的心弦,得此宠儿乃上天之意,他又岂可辜负上天美意呢! 思及此处,百里连城登时起身,却在欲下龙榻之时,感觉到一股凉意陡然袭至颈间。 “你是谁?”百里连城奋力压制住心里的恐慌,狠声质问。 “皇上可还记得答应过贫道什么?”清冷的声音虚幻缥缈,仿佛自九天传来,百里连城闻声愕然,却在下一秒强自镇定,转眸看向身边之人。 借着百里明珠的光芒,百里连城分明看到一花白胡须,道骨仙风的老者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的利刃散着冰冷的寒光。 “洛将军?好久不见啊!”百里连城暗自狠吁口气,旋即激动起身,欲伸手去扶洛滨。 “皇上还没回答贫道的问题。”洛滨双目幽冷,手中利剑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 “朕记得,朕答应过将军会护婴鹂无恙。可是……可是朕万万没想到,婴鹂为查宫中奸细,竟失踪数日!朕倾力去寻,却没发现半点踪迹!是朕辜负了洛将军!是朕疏忽啊!”百里连城痛心疾首摇头,自责开口。 “失踪?皇上可知婴鹂最后出现在哪里?”洛滨双目幽深,声音浑厚铿锵,显然内力极为深厚。 “肃亲王府。”百里连城没有犹豫,当即说出地点,眼底那抹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百里玉……婴鹂怎么会查到百里玉那里?据贫道所知,百里玉住在后宫差不多一年了。”洛滨质疑看向百里连城。 “此事朕交由婴鹂姑娘全权处理,个中缘由朕也不是十分清百里,不过婴鹂姑娘言辞之中倒是提及百里玉,可百里玉是朕的手足,若说他是奸细,朕如何都不能相信!”百里连城表情沉重,眼中透着些许无奈。 “关于这件事,贫道自会替皇上查明真相,不过在此之前,恕贫道必须先找到婴鹂。”洛滨没有怀疑百里连城的话,缓缓收了利刃。 “将军既然来了,朕这便命人准备寝宫,让将军好生休息!”见洛滨收剑入鞘,百里连城的心方才落了地,与此同时,在百里连城心底,一抹杀意蒸腾而起。 “洛滨已入道,道号紫阳真人,再不是什么将军。皇上好意贫道心领了,告辞!”洛滨双手打了个揖,正欲离开之际,忽然转身。 “不知……婴鹂可在皇上面前摘下脸谱?”洛滨踌躇片刻,终是开口问道。 “没有!”百里连城当下否认,毫不犹豫。洛滨微微点头,这才离开龙干宫。就在洛滨离开的下一秒,百里连城顿时觉得双腿无力,猛然跌坐在椅子上,颤抖的手不停的抹着额头的冷汗,他是吓坏了。 五天的时间,靳云轻依旧没等到百里玉与殷雪回来,于是修书一封命流沙送到凤羽山庄,之后不到三天头上,燕南笙便出现在了靳云轻面前。 “本尊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你的骗术高超,是本尊想亲自告诉你,靳云轻,莫再耍这种把戏,以后你的话,你的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本尊都不会信!”对于上次的事,燕南笙仍耿耿于怀。 “百里玉没在凤羽山庄?那殷雪呢?也没去吗?”靳云轻不理燕南笙的信誓旦旦,满眼焦虑的看向燕南笙。 “本尊才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么!”燕南笙觉得靳云轻的演技真是不错,如果不是对她的为人有深刻的了解,他还真会以为百里玉出了什么事。 “是洛滨,一定是洛滨抓走了百里玉和殷雪!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靳云轻惊慌失措的来回踱步,懊恼着自己不该让百里玉离开皇宫的,可她亦明白,如今连殷雪都失踪了,显然洛滨的武功深不可测。就算百里玉呆在皇宫,也未必会逃过此劫。 “靳云轻,你适可而止啊!”一侧,燕南笙不以为然,这次就算靳云轻说出天花,他都不会再信。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筱萝说的是真话?百里玉和殷雪原本是要到凤羽山庄见你,可到现在为止,八天了,他们音信全无!”看着靳云轻的表情从没有过的肃然,燕南笙动摇了。 “除非你用刀划破自己的手腕。”或许是以前伤的太深,即便靳云轻说的信誓旦旦,燕南笙依旧不敢相信。无语,靳云轻二话不说,随手自桌上抄起果盘里的匕首,倏的割向自己皓腕。 眼见着靳云轻的手腕渗出一抹殷红,燕南笙倏的闪身将匕首夺过来。 “他们真的出事了?是谁干的?”燕南笙终于信了,以他对靳云轻的了解,她虽爱钱,却一定干不出为了钱伤害自己身体的事儿。 “洛滨!”除了洛滨,靳云轻想不出第二个人。一侧,汀月正用白纱为主子包扎伤口。 “洛滨是谁?”燕南笙很少在意朝廷的事,自然对洛滨这个名字比较生疏。 “这个筱萝稍后再向你解释,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冰棺?”靳云轻忽然想到那日曾让殷雪将婴鹂的尸身好好保存,如果殷雪足够聪明,她必会将洛滨引到那里,虽然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刺激到洛滨大开杀戒,可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自己尽快找到他们。 “冰棺……南笙只知道距离皇城七百里的树林内有个山洞,那里面有一块天然冰石,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冰棺?”燕南笙努力想着,凭着记忆回应。 雪会不会……靳云轻不敢想。 “当然,那是她发现的地方。”燕南笙点头。 “殷雪可知道那个地方?”靳云轻声音越发急促,她无法想象,八天的时间,百里玉和殷“带我去!”靳云轻仿佛看到了希望,当即开口。燕南笙虽不明就里,却也不敢耽搁,当下揽着靳云轻跃出关雎宫,直朝七百里外的树林而去。 阴冷潮湿的洞穴内,百里玉与殷雪无力的倚在棱角突起的墙壁上,虚弱不堪。 “王爷……你没事吧?”感觉到百里玉的气息渐弱,殷雪吃力开口。 “没事……如果真死在这里……本王对不起你了。”百里玉苦笑,干裂的唇渗出血丝,四天的时间,他们滴水未进,如今便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王爷若就这么死了,对不起的可不是殷雪。”殷雪苦笑,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你是说靳云轻……是啊……如果本王就这么死了,她怕是找不到像本王这么好欺负的人了……”在想到靳云轻的那一刻,百里玉忽然觉得心痛,还有不舍。他无法理解自己此刻的心境,如果死了,他就可以和表姐在一起了,可他却舍不得死,真的不想! “主人刀子嘴豆腐心,如果殷雪没猜错,主人现在怕是急疯了。”殷雪不惧死,可她不想让靳云轻失望,靳云轻临行前将百里玉交到自己手里,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不能让百里玉出事,至少,不能让他死在自己前面。 思及此处,殷雪拼尽力气将手抵在百里玉背上,慢慢运气。 “殷雪你疯了……住手……”感觉到一股清凉入心,百里玉顿时有了些力气,当即拨开殷雪的手臂,此时的殷雪,脸色更加苍白,越发虚弱的堆在地上。 “王爷放心,殷雪还能撑下去。”殷雪觉得自己的嗓子在喷火,将她的喉咙灼的生疼。 “为了靳云轻,我们都要活着!”百里玉吃力扶起殷雪,眼底迸发出毅然决然的光芒,他不去探究自己心底那抹意味不明的情愫,他只知道,靳云轻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若他就这么走了,对得起谁! 散着寒气的冰石上,婴鹂仿佛沉睡般躺在那里,静的让人心碎。 “鹂儿啊……师傅等很久了,你为什么还在赖床?再不起来,师傅可要罚你到外面数星星了……鹂儿……鹂儿你醒醒好不好……为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洛滨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痛哭失声,第几次撕心裂肺,可不管是第几次,却都如第一次那样痛不欲生。 “鹂儿……为父知道你累了,好,为父不吵你,可你要答应为父,等为父回来的时候,你要起来,好不好?”洛滨粗糙的手指抚过婴鹂无温的面颊,眼泪肆意横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管是怎样的场景,都会令人无比悲伤。 这一刻,洛滨拖着手中的利刃,脚步虚软的走到百里玉和殷雪面前。 “我再问你们一次,到底是谁杀了鹂儿!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再不说实话,莫怪贫道心狠!”洛滨收起眼底的湿润,目光凶狠的看向百里玉和殷雪。 “道长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如果是我们杀了婴鹂,早就毁尸灭迹了……还能傻到把她的尸体冰封起来么。”殷雪有些无奈,她已经将事实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洛滨,可他就是不信,有什么办法。 “诚如百里玉之前所言,婴鹂的死与我们无关,没错,她是在肃亲王府受的埋伏,难道单凭这点就能证明是本王下的手?枉将军昔日运筹帷幄,智勇双全,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还是将军根本无法相信,皇上居然会杀自己的亲妹妹!”当听到洛滨唤婴鹂女儿的那一刻,百里玉终于相信,百里连城与婴鹂当真不是父皇的子嗣,这还真讽刺。 “你说什么?什么亲妹妹?”洛滨双目骤凛,愤然怒视百里玉,一侧,殷雪极度无语,我的王爷啊,我努力隐瞒这件事,刻意忽略婴鹂与百里连城的关系是为了什么啊!现在看来,他们是没有活路了。 “婴鹂与百里连城长相一模一样说明什么,将军应该比百里玉更清百里,自将军入洞之后,便一直唤婴鹂女儿,那百里玉敢问将军,百里连城是什么身份?”百里玉直视洛滨,目光仿佛一柄利剑,直直刺进洛滨的心脏,这个秘密,他隐藏了二十八年啊! 见洛滨不语,百里玉继续道。 “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百里连城的皇位朝不保夕,所以比起动机,百里连城比百里玉不知多了多少倍。”一侧,殷雪绝倒,看来百里玉当真不明白什么叫舐犊情深啊,就算百里连城有一万个错,就算他杀了婴鹂,可那毕竟是人家的亲生儿子,你还指望洛滨会大义灭亲么! “如果皇上知道……知道婴鹂是他的亲妹妹,就更不可能对她下手!他怎么能下得去手!”洛滨身体摇晃着,眼底充满着彻骨的悲凉。 “将军该不会以为婴鹂的那张脸,会成为百里连城心慈手软的理由吧?若真如此,便不会发生五龙夺嫡的惨剧,父皇的儿子也不会只剩下百里玉一个。”百里玉嘲讽冷笑,眼底迸出一抹森寒的幽光。 几乎同一时间,洛滨的剑尖抵在了百里玉的喉颈处,双眼透着掩饰不住的杀机。 “将军是想杀人灭口?来啊!反正将军手里有父皇赐的免罪金卷,就算杀了父皇的亲生儿子,夺了父皇的江山,也没人敢拿将军怎么样!”百里玉愤怒的瞪着洛滨,眼中透着无尽的鄙夷。 “先皇啊……老臣不是故意的……不是……”百里玉的话触动了洛滨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愧疚和忏悔,此刻,洛滨扑通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沙哑的声音诉说着他满心的悔恨。 百里玉暗自狠吁口气,旋即转眸看向殷雪,殷雪却并不乐观,洛滨虽然愧疚,却不代表他可以大义灭亲。 正如殷雪所料,在洛滨歇斯底里的忏悔之后,那柄森寒的利刃又重新回到了百里玉的颈间。 “是你们害死了鹂儿!是你们!”洛滨将诸多疑点抛之脑后,狂啸着怒视百里玉,他无法相信百里玉口中的言之凿凿。 无语,百里玉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 眼见着洛滨举剑刺向百里玉,殷雪拼尽力气,猛的挡在百里玉前面,这是她能为靳云轻做的最后一件事。 然则殷雪虽有必死之心,老天爷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就在洛滨的剑尖欲穿透殷雪的心脏时,整个人突然僵化般一动不动。 “堂堂大百里重臣,受先皇礼遇重用,更赐免罪金卷,如今却要背信弃义,狠心杀死先皇唯一的子嗣,洛滨,本宫看不起你!”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洞口处,靳云轻缓缓走了进来,锐利的眸子迸发着凛冽的怒意。 “你……你是谁?”洛滨只闻其声,便已感觉到了那股锐不可当的气势。靳云轻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踱步走到洛滨面前,心疼的搀起殷雪,下一秒,燕南笙亦将百里玉搀扶起身。 “你是……靳云轻!你是大百里皇后,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而且你不是……”洛滨不可思议的看向靳云轻,眼中尽是质疑。 “而且本宫不是个傻子么,怎么会说出那么一大段慷慨激昂的陈词?对不对?”靳云轻冷笑着转身,幽冷的眸寒冽如冰。 “你不傻……原来你不傻!那后宫里的那些事都是你在搞鬼?鸿弈对你那么好!”洛滨愤怒看向靳云轻,眼底涌出一抹狠意。 “先皇对将军何尝亏待过!你又是如何以怨报德的?你偷了先皇的女人,给先皇戴了顶那么大的绿帽子,你还要杀了先皇唯一的儿子,让先皇断子绝孙,你更让自己的儿子当上了皇帝,窃取了先皇的锦绣河山!比起忘恩负义,筱萝不及你百分之一,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指责筱萝?嗯?”靳云轻一步步走到洛滨面前,字字珠玑,令洛滨无地自容。 “这些都是贫道迫不得已!”洛滨语塞,声音透着些许悲怆。 “迫不得已?是有谁将剑抵在将军脖子上,逼着将军爬上庄太妃的软榻?还是不杀百里玉,将军就活不成了?将军倒是说说,这哪一件事,能称得上迫不得已四个字?”靳云轻厉声质问,逼的洛滨无言以对。 一侧,百里玉三人皆面面相觑,心道靳云轻这张嘴,不得理时辩三分,得理不饶人呐! “要杀便杀!反正没了鹂儿,贫道活着也没了希望!”洛滨不再与靳云轻逞口舌之争,索性闭眼等死。 “婴鹂是死了,可百里连城还活着。”靳云轻唇角勾笑,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幽光。 “你……你什么意思?他是皇上,你们敢把他如何!”洛滨陡然睁眸,愤怒看向靳云轻。 “不知道将军敢不敢跟筱萝打一个赌?”靳云轻敛了眼底的诡谲,挑眉看向洛滨。 “什么赌?”洛滨狐疑开口,心底透着隐隐的不安。 “筱萝放将军回去,将军告诉百里连城婴鹂已死,您欲带着婴鹂的尸体离开。只要将军能平安走出龙干宫,筱萝自愿到百里连城面前承认一切,如何?”靳云轻肃然开口,言语间丝毫没有戏谑之意。 “仅此而已?”洛滨对于靳云轻的提议有些匪夷所思。 “没错!”靳云轻点头。 “好!”洛滨应下。见洛滨点头,靳云轻这才看向燕南笙,燕南笙虽不情愿,却也扬手解了洛滨的穴道。待洛滨离开,百里玉满腹质疑的看向靳云轻。 “本王不明白,你为何要跟洛滨打这个赌?这个赌局毫无意义啊!”百里玉身侧,殷雪与燕南笙亦不解的看向靳云轻。 “没有意义么?该是意义重大!筱萝要让洛滨知道真相,让他知道自己生了一个多么乖巧懂事的儿子!亦想看看百里连城的心有多黑,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呢!”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脸上的笑,让对面的三个人不禁打起了寒战。 “主人难道不怕洛滨会在百里连城面前胡言乱语?”殷雪忧心看向靳云轻。 “以洛滨的为人,他不会。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说,也得百里连城相信才行啊!”靳云轻笑的越发灿烂,三人抖的越发厉害。 深百里的龙干宫静谧无声,当洛滨再次出现在百里连城面前时,百里连城明显没有彼时的震惊和惶恐。 “将军可找到婴鹂姑娘了?”百里连城大步上前,剑眉紧皱,表情纠结的让人感觉他是在乎婴鹂的。 “找到了……”洛滨没有掩饰自己心底的悲恸,声音沙哑不堪。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啊。婴鹂姑娘呢?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百里连城下意识噎了下喉咙,眸子不经意的瞥向洛滨眼底的神情,心,顺间紧绷。 “她死了……贫道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她的尸体……鹂儿死的好惨,万箭穿心,皇上可知道是谁这么狠心?”洛滨深沉的眸子缓缓转向百里连城,眼底滚动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情愫,他很想知道,靳云轻为什么敢跟自己打这个赌?到底……到底自己的儿子,眼前这个大百里帝王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婴鹂的死……可是他这个亲哥哥布的杀局! “婴鹂姑娘死了?难道真是……不可能!百里玉怎么可能会反朕?”百里连城佯装震惊的看向洛滨,悲痛欲绝开口。 “不会是他!婴鹂临死之前曾在身边划下凶手的名字,可是字迹太模糊,贫道有些认不清,好像有一个字是龙!”洛滨当即否定,煞有介事的看向百里连城。 “龙……原来不是百里玉……将军放心,这件事朕自会派人去查,不管怎样,朕都不会让婴鹂姑娘枉死!”在听到‘龙’字的那一刻,百里连城心弦陡然绷紧,却仍佯装镇定。 “贫道谢过皇上,如今贫道来是想和皇上辞行,贫道欲带鹂儿的尸体回江南安葬,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处地方。”只要想到婴鹂的死,洛滨便觉心痛的无以复加,这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让婴鹂回大百里皇宫,婴鹂根本不会死。 286 “将军要走?不如这样,将军稍等片刻,朕这便命人备下膳食,将军来时朕未能给将军接风,将军这么匆忙就要离开,朕说什么都要为将军摆桌送行宴!来人,备酒!”未等洛滨开口拒绝,百里连城已然迫不及待的传膳。 看着百里连城眼中的急切,洛滨的眼底闪过那么一刻的暗淡,可他仍然不相信百里连城仅凭自己几句话,就想要了自己的命!而且既然他知道婴鹂的身份,就该清百里站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一桌丰盛的晚膳就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这一次洛滨没有拒绝,而是任由百里连城将他拉到席间,二十几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跟自己的亲生儿子用膳,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他舍不得放弃。 “将军,这杯朕向你赔罪,是朕没有照顾好婴鹂,才会……不管怎样,朕先干为敬!婴鹂的事朕记在心里,他日必会给将军一个交代!”百里连城信誓旦旦开口,继而举杯饮酒。 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百里连城眼底的幽寒,待百里连城饮尽杯中美酒时,洛滨却没有举杯。 “将军为何不喝?难道是因为婴鹂的事在埋怨朕?”百里连城暗自噎了下喉咙,眸子下意识瞥向墙壁上的水墨画,脚尖悄然转了方向。 “贫道该是有二十八年没喝过宫中的御酒了,让贫道尝尝,这酒的味道还有没有当年醇厚。”洛滨犹豫片刻,终是抬手将酒喝进腹里。 多鲜美的味道呵,混合着落雁沙,鹤顶红和天竺粉。这三种毒药的每一种,都能置人于死地,可百里连城偏偏将三种混合在一起,他该是多想自己死呵,洛滨苦笑,靳云轻,你赢了。 “如何?”看着洛滨将空杯搁在桌上,百里连城悬浮于胸的心终是稳了下来。 “承蒙皇上厚爱,贫道此生能喝上这样的美酒,纵然是死,也瞑目了。”肺腑传来极痛,洛滨却强忍着让自己面色无波。 “既然……既然将军喜欢,朕再为将军倒上一杯!”洛滨的反应超出了百里连城的想象,他只道洛滨武功极高,所以急忙为洛滨又斟了一杯。 “谢皇上,不过……在喝这杯酒之前,洛滨有些话想对皇上说……”洛滨缓缓握起酒杯,抬眸看向百里连城。 “将军请讲。”百里连城有些心虚的迎向洛滨的目光。 “贫道壬戌年入军,那一年,贫道正满二十岁,与当地乡绅庄易的女儿庄晓容已有婚约在身,可这一仗便是十五年,十五年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当贫道再见晓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先皇的妃子,天意弄人,贫道与自己最爱的女人就这样失之交臂。于是……”洛滨的唇角在流血,殷红的血染透着他胸前的道袍,可他依旧镇定自若,仿佛那血不是从他嘴里流出来的。 “住口!将军不必说了!”百里连城陡然起身,箭步退至水墨画处,冷眸直视洛滨。 “于是一场酒醉,一场旖旎,贫道犯了天忌,为了弥补贫道满身的罪孽,贫道辞官隐居,自修苦行。原本一切已经过去,可贫道怎么都没想到……”洛滨的眼清湿润了,唇角的血渐渐变成了黑色,浓浓的墨黑,昭示着酒中的剧毒。 “住口!朕让你住口!洛滨,你玷污朕的母妃,你该死!该死!”百里连城用极端的愤怒掩盖心底的恐惧和骇然,这一刻,他害怕极了,按着水墨画机关上的手,颤抖不止。 “贫道该死.....可婴鹂错在哪里?皇上为什么要置婴鹂于死地?她是你的亲妹妹!她身体里流着和你一样的血!你怎么可以……”洛滨流下了眼泪,身体的剧痛却不抵心痛万分之一,这不公的世道啊,到底是谁在造孽! “朕为什么不可以!如果让人知道婴鹂长着跟朕一模一样的脸!他们会怎么想?史官分明记载朕是独生!婴鹂的出现会毁了这一切,你的出现也会毁了这一切!朕拼了九死一生才得来的江山,不可以毁在你们手里……不可以!”百里玉疯狂咆哮着,握着机关的手猛的按了下去。 漫天的箭雨冲着洛滨排山倒海袭来,这一刻,洛滨只想告诉百里连城,不管是婴鹂的出现,还是他的出现,都只为了保住他的大百里江山。可是怎么办,他没有机会了…… 洛滨死了,尸体被扔进了乱葬岗,罪名是行刺圣主,一代名将,终化枯骨。在这之后的三天里,百里连城将自己关在龙干宫内,除了早朝,哪儿都没去。 关雎宫内,靳云轻正抚着怀里的絮子,神情有些悲悯。 “回禀主人,属下已将洛滨的尸体与婴鹂一同葬在山洞的冰石旁边,他们可以安息了。”殷雪突然出现,据实禀报。 “他们怕是永远都不能安息了。”靳云轻吁了口气,眼底透着一丝伤感。 “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不是你跟洛滨打赌,他也未必会死吧?如果洛滨不死,百里连城不是先皇子嗣的事随时都可以昭告天下!你坏大事了你!”燕南笙双腿叠在一起,慵懒的倚在椅子上,不以为然的看向靳云轻。 “就算百里连城不杀洛滨,你以为洛滨没有必死之心?如今婴鹂已死,不管婴鹂死因如何,他都只剩下百里连城一个儿子,为了这个儿子,你以为他会让我们抓住任何可以威胁到百里连城的把柄?所谓舐犊情深,尊主怕是体会不到的。”靳云轻冷静分析,旋即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清茶。 “看你说的,就好像你能体会到一样!”燕南笙切了一声,转眸看向百里玉,从早膳到现在,百里玉一直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心,忽的一疼,她如何体会不到呵,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却在须臾之间恢复如初。 “师弟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洛滨也是到了命数,你就不用为他伤神了啊!”燕南笙神情怡然,好意劝慰百里玉。 “洛滨罪有应得,这样的下场也不屈他。百里玉只是在想,该怎么开口跟你提寒锦衣的事。”在听到寒锦衣三个字的时候,燕南笙绝倒。 “谁?你说谁?”燕南笙吃力从地上爬起来,满目惊愕的看向百里玉,俊美的容颜扭曲的不成样子。 “寒锦衣。”百里玉字正腔圆的重复一遍。 “咳咳……南笙想起来庄上还有事儿,就不奉陪了!告辞!”燕南笙逃命般起身的动作让靳云轻相信,这个寒锦衣还真是不简单。 “尊主走也可以,不过筱萝若是见到寒锦衣,一定会据实告诉他,明月峡那些贼匪被灭门是凤羽山庄的杰作。”靳云轻悠然品着茶水,云淡风轻的说着让燕南笙差点儿吐血的话。 “你咋好意思说的据实?本尊什么时候到过明月峡啊!”燕南笙收回内力,一脸愤怒的看向靳云轻。 “没有吗?筱萝有些记不清了。”靳云轻耸了耸肩,悻悻道。 “记不清不行啊!反正这件事儿你千万别扯到本尊头上!师弟,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知道我不能跟寒锦衣见面的!”这还是靳云轻第一次看到燕南笙这么不淡定的神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焦躁。 “怕是迟了。”百里玉下意识瞥了眼靳云轻,之后将同情的目光落在了燕南笙身上。 “怎么了?你们背着我干什么了?”燕南笙只觉背脊冷风嗖嗖,登时噎了下喉咙,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涌至心头。 “咳咳……筱萝前日写了封信笺给奔雷,大致意思是让他将尊主对寒锦衣的问候传达过去,并邀他到百里皇城作客,介时尊主自会对明月峡贼匪一事向寒锦衣当面道歉。”靳云轻亦知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有缺德的成分,于是措词十分委婉,态度十分恭谦。 “谁?谁给谁道歉?”燕南笙被惹毛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渐渐染成了红色。 “是师兄你跟寒锦衣道歉。”见靳云轻有些语塞,百里玉登时上前解围。 “我不是你师兄!她才是!”燕南笙赌气坐到桌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若早知今日,他就算用强的,也要将百里玉带回凤羽山庄,都好过他被靳云轻拉上贼船。 见燕南笙正在气头儿上,百里玉一时也没了主意,倒是靳云轻,几番挣扎之后终于开口。 “只要尊主能帮筱萝摆平寒锦衣,筱萝愿将悬棘天珠和九晶冠赠给尊主!”这句话靳云轻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可燕南笙似乎不为所动,依旧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除此之外,筱萝愿以五万两黄金做为尊主的酬劳。”靳云轻继续加价。方桌对面,燕南笙依旧不语。 “彼时莽原之行,筱萝曾在楼兰王那里得一珍宝叫‘青冥剑’,筱萝听王爷说,这个东西可是尊主一直求而不得的,只要尊主能为筱萝解了这次的危机,筱萝愿一并奉送。”靳云轻咬了咬牙,这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 方桌对面,燕南笙依旧不语,这次靳云轻不惯病了。 “罢了,筱萝素来不愿强人所难,既然尊主不愿意,那请吧!”靳云轻话音刚落,燕南笙即刻转身,挑眉看向靳云轻。 “青冥剑在你手里?”鉴于对靳云轻的了解,燕南笙必须见到实物后,才能决定是否留下来。 “汀月。”靳云轻也不废话,登时命汀月自内室将青冥剑捧了出来,在看到青冥剑的那一刻,燕南笙双眼放亮,欢喜的不能自持,登时走到汀月面前伸手欲抢。 181.452 “娘娘?”汀月下意识收手,请示般看向靳云轻。 “给他。”靳云轻话音刚落,青冥剑已然落在了燕南笙手里。 “你确定把青冥剑给我?”燕南笙锃亮一声拔出利剑,只见手中的青冥剑剑身呈现青紫色,剑刃闪亮如华,散着一股神秘的上古气息。 “筱萝说到做到。”比起一把青冥剑,她的‘旌靳号’更重要,所以靳云轻虽然心疼,却也觉得有所值。 “好一把青冥剑啊!本尊想你啊!”燕南笙收剑入鞘,继而将青冥剑贴在自己的脸上,稀罕了好一阵方才挂在腰际。 “既然尊主收下青冥剑,那就好好准备吧。”靳云轻底气十足的看向燕南笙。 “还有悬荆天珠和九晶冠啊,还有五万两黄金啊!”燕南笙不以为然道。 “悬荆天珠,九晶冠和五万两黄金与青冥剑是选择题,现在尊主既然选择了青冥剑,自然没有理由再要悬荆天珠了!”靳云轻理所当然道。 燕南笙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都怪自己没绷住啊!经过几番你来我往,剑拔弩笙终于妥协在靳云轻的诡辩之下。 于是燕南笙终于答应会在寒锦衣面前揽下明月峡的事,唯一的条件便是靳云轻和百里玉必须同时在场,而且在自己遇到危险时,必须挺身而出。 彼时,当百里连城出现在关雎宫时,靳云轻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婴鹂和洛滨的死会让他伤心更长时间,显然她是低估了百里连城的兽心。 “有些日子没来,朕的婉儿都瘦了。”百里连城轻抚着靳云轻的面颊,黝黑的眸子闪着无尽的疼惜。 “婉儿想皇上了,皇上也瘦了。”靳云轻扮乖的倚在百里连城肩上,嚅嚅低喃。 “是啊,朕是瘦了,朕有件事一直想不通……”百里连城的手###着到了靳云轻的颈间,瞳孔不自觉的黑了几分。 “什么事啊?婉儿帮皇上想。”靳云轻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向百里连城,却在下一秒被百里连城狠狠掐住脖子。 “朕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你不傻?为什么他们不相信你是个傻子?为什么?到底是朕瞎了,还是他们瞎了!还是你根本就不傻!说啊!”百里连城如一头猛兽般将靳云轻狠狠压在身下,手中的力道猛的收紧,赤红的眸子迸发出绝顶的杀气。 “呃……好痛……”靳云轻双手下意识抵住百里连城的手掌,表情痛苦的看着身上的男子,眼泪唰的涌了出来。那种强烈的窒息感让靳云轻呼吸艰难,即便如此,靳云轻依旧承受着,她不能唤出殷雪,现在还不到跟百里连城撕破脸的时候。 287 “说啊!你到底傻不傻?傻不傻啊!他们为什么要怀疑你!为什么要离开朕!一个个的离开!朕做错什么了!啊”百里连城发疯似的咆哮着,手中的力道越发收紧,靳云轻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紫,可百里连城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皇上!”感觉到生命正在流逝,靳云轻依旧犹豫着要不要唤出殷雪,就在这时,百里玉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声厉吼。 “婉儿……怎么会这样?朕怎么会……婉儿你有没有事?来人!快传御医!”百里玉的声音惊醒了狂躁之下的百里连城,令他顺间清醒,当看到靳云轻几欲窒息在自己身下的那一刻,百里鸿弈悔恨的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呜呜……皇上不喜欢婉儿了,皇上要杀了婉儿……”靳云轻只顾着哭,心底却狠舒口气,看着百里连城眼中的惶恐和骇然,靳云轻笃定,刚刚的百里连城,并没有作戏。 “婉儿不哭,婉儿是朕在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人了,朕怎么舍得杀你……再也不会了。”百里连城心疼的将靳云轻揽在怀里,双手轻拍着她的雪背,懊恼不已。 一侧,百里玉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心底的某根神经似被人扯住了两端,不停的朝相反的方向牵扯,痛的他呼吸艰难。 不过多时,御医们挤满了整个关雎宫,众御医号脉之后皆道靳云轻惊吓过度,需静养,于是百里连城当晚并没有留在关雎宫。 晚膳的时候,百里玉吃了很多,直至盛到第五碗的时候,靳云轻说话了。 “王爷很饿?”靳云轻觉得百里玉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百里玉端着瓷碗犹豫了很久,终是将瓷碗搁在桌上,之后一脸肃然的看向靳云轻。 “离开皇宫吧。”百里玉的话说的没头没尾,靳云轻并不十分理解。 “本王的意思是,既然你早有打算,为何还要留在皇宫?今天你也看到了,百里连城开始怀疑你了!他差点儿杀了你!”百里玉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激动。 “那是意外,百里连城是被自己的魔障魇住了,他没动杀筱萝的心思。”在听到百里玉的提议后,靳云轻虽不认同,可心里却是暖暖的。她知道,百里玉是真的在乎她,而不是因为她是靳表姐的妹妹,虽然是同一个人,可现在的感觉明显要好很多。 “谁能保证那是意外?本王倒觉得百里连城分明在试探你!总之本王觉得你应该离开百里宫,下一次,谁也不敢保证你会这么幸运!”百里玉并不认同靳云轻的解释,再次强调自己的建议。 “离开?筱萝要去哪里啊?”靳云轻很清百里自己所走的每一步棋,所以她知道,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百里连城手里握着的‘铁血兵团’是个谜,她必须解开这个谜团。 “去莽原!”百里玉毫不犹豫回应。 “王爷可别忘了,筱萝是大百里皇后,一旦出逃,百里连城必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他知道筱萝在那里,一定会出兵莽原,介时筱萝该如何自处?”靳云轻漫不经心质疑。 “本王知道你自入宫到现在,一直筹谋造反,倘如百里连城出兵,百里玉愿做先锋,誓死将他挡在莽原境外。”百里玉停顿了很久,方才开口。靳云轻闻声微怔,旋即搁下饭筷,正色看向百里百里玉。 “别这么看本王,其实本王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白痴,本王曾经醉生梦死过,可也不会一直醉生梦死下去,有些事即便你不说,可百里玉心里有数,如果没发生今天的事,百里玉或许不会说这些话,可是筱萝,百里玉不想看到你再冒险。”百里玉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所以王爷并不反对筱萝造反?”靳云轻的眼睛透着闪亮的光芒,对于百里玉的话,靳云轻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惊喜。 “本王没有反对的理由。”百里玉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有王爷这句话,筱萝就放心了,不过现在的确不是时候,王爷放心,筱萝就算不珍惜自己的命,也会为所有给筱萝拼命的人着想,更何况筱萝素来惜命的很呢。”靳云轻嫣然一笑,如靳春风。 “可是……” “而且就算要走,至少也该解决了莽原现在的危机后才行啊,一切等寒锦衣的事情过去后再筹谋吧。”靳云轻自然知道百里玉在为自己考虑,可她的确不能贸然离开大百里,现在还不到与百里连城闹翻的时候。 见靳云轻如此决绝,百里玉只好作罢,正如靳云轻所言,现下最重要的便是解除与寒锦衣的紧张关系,毕竟寒锦衣是天下贼匪马首是瞻的对象,与他搞好关系,大大的重要。 愿望虽好,可与寒锦衣的初次相见让靳云轻与百里玉深深体会到,若想到达希望的彼岸,任重道远啊! 敬雪斋堪称是百里皇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三层的建筑拔地而起,气势恢宏,装潢以雅字为主又不失奢华,是所有皇族贵胄宴请的最佳之地,靳云轻亦不例外,将与寒锦衣的宴席摆在了这里,而且包了整场。 此刻,靳云轻,百里玉与燕南笙分别坐在摆满美味佳肴的深梨木翡翠镶边的圆桌边,颇显得有些紧张。 “酉时已过,他不会来了吧?”燕南笙的声音有些局促,举止也不似彼时那样潇洒不羁,原本靳云轻倒也没那么紧张,可见燕南笙如此,她亦感觉到自己的心弦绷的紧紧的。 “还是再等等吧。”靳云轻淡声回应。 “不管了,再等半盏茶的时间,他若不来,我便走!”燕南笙深吸口气,打定主意道。 就在燕南笙语闭之时,一阵爽朗的笑声悠荡而至,奔放豪迈,清脆悦耳,单凭这笑声,靳云轻觉得自己不会讨厌这个人。 “燕南笙啊,这就是你给本尊道歉的态度么?本尊可不怎么喜欢啊!”醇厚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传来,缥缈的让人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很远,远到遥不可及,可此人却在近在咫尺,触手可摸。 看着眼前的男子,靳云轻眸色陡亮,那一张古铜色的俊脸,眉目张扬,轮廓清晰,有如雕像般棱角分明,漆黑的浓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瞳孔如子百里的繁星,高挺的鼻梁下,那抹唇有些厚,却厚的恰到好处。凭心而论,眼前男子不属于美男一列,却让人出奇的感觉到舒服,甚至有些踏实,仿佛只要他在,所有的危险都会远离。靳云轻对自己这样的感触觉得十分诧异。 “咳咳……确切的解释是商量,调解,谈和,而不是道歉。”燕南笙分明在跟寒锦衣说话,俊颜却是对着靳云轻。 “不是道歉啊!那不是道歉你们叫本尊过来作甚!走了!”寒锦衣扬着浓黑的剑眉,一脸不屑的瞥向燕南笙,登时欲走,却被靳云轻急步上前拦了下来。 “尊主莫急,自然是道歉,关于明月峡的事……是凤羽山庄有错在先,还请尊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莫与我等一般见识才是。”靳云轻可不管燕南笙有多尴尬,好不容易请来的这尊神,断然不可就这么放走了。 “你是靳云轻吧?啧啧……咋长成这样啊?一个丑字都无法表达本尊对你的评价,看看这眼,瞧瞧这眉,你出来的时候被挤过吧?”在看到靳云轻的那一刻,寒锦衣剑眉拧成川字,眼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嫌弃。 “出来?筱萝出来的时候没被挤着啊?”靳云轻努力回想。 “他是说你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一侧,燕南笙好心提醒道,语闭,靳云轻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还是南笙深知本尊之意啊!唉,可惜了,原该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却惨不忍睹。不过你这模样若配燕南笙么,绰绰有余!”当寒锦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靳云轻似独立风中,顺间凌乱了。 “人也损的差不多了,坐吧!”燕南笙索性回眸,冷冷看向寒锦衣,转而将靳云轻拉回到自己的座位,悻悻道。 “呀!”就在靳云轻回到自已座位的刹那,寒锦衣突然夸张的倒退数步,双目惊诧的看向燕南笙。 “燕南笙,你怎么越长越丑了?其实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可你出来吓唬人就不对了!幸好本尊定力十足,不然肯定活活被你吓死!快转过去,快转过去,本尊看不得你那张丑脸!”寒锦衣的这番话彻底将靳云轻雷倒了。 这位大哥!你到底长没长眼睛啊?你那眼眶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啊?你审美有问题啊!靳云轻腹诽着。 “寒锦衣,你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燕南笙也怒了,自己有那么丑么?可就在燕南笙愤然开口的顺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靳云轻甚至没看到寒锦衣是怎么出手的,燕南笙脸上已然多了两道黑黑的墨迹。 不仅靳云轻,百里玉亦觉得匪夷所思,彼时燕南笙还能与其斗上一两招,可如今,燕南笙甚至没有反应。 “嗯,这回差不多,勉强有的看了!”寒锦衣单手捂着胸口,貌似心宽了不少。一侧,燕南笙狠吁口气,正欲擦掉脸上的墨迹,却被寒锦衣拦了下来。 “你可别擦,吓走了本尊可就请不回来了。”寒锦衣双手捂在脑后,扬头看向燕南笙,眼中极尽挑衅味道。 “这样也好看,别擦了先。”靳云轻狠噎了下喉咙,违心说着。 “所以说王八看绿豆,也只有你们两个才能对上眼,这样也算好看?自恋也该有个限度嘛!”寒锦衣一脸鄙夷,转眸时,正看到坐在靳云轻身边,一声未吭的百里玉。 “哟,这不是百里玉么?你这小娃也长这么大啦?怎么也是越长越趔趄,难看死了!”寒锦衣突地扬手,于是百里玉脸上,毫无幸免的多了两道墨黑,百里玉挠头,看来装聋作哑也难逃此劫啊。 “寒锦衣,你够了啊!就你长的……”就在燕南笙忍无可忍之时,靳云轻顿时捂住燕南笙的薄唇,在其耳边重复无数遍青冥剑,这才将燕南笙的火儿压了下去。 “本尊长的如何?你倒是说啊?”寒锦衣不以为然的挑着眉,似是极期待般看向燕南笙。 “尊主长的风华绝代,俊美无双,尤其是您那一身黑袍,更将您的美衬托的无与伦比。”靳云轻忽然觉得眼前坐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乌鸦,典型特征就是那张乌鸦嘴。 “嗯,你这小妞说实话,本尊受用。”寒锦衣微微点头,这才露了笑脸。 “其实筱萝将尊主请来,主要是谈关于‘旌靳号’和明月峡的事。如果尊主肯放‘旌靳号’一条生路,筱萝必定感激不尽。”靳云轻语气十分谦恭,态度十分温和,脸上的笑极尽讨好。在靳云轻看来,对于狂妄自大的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恭维。 “本尊才不稀罕什么感激不尽,本尊是贼,要的是实惠。你能给本尊多大实惠?”寒锦衣显然不吃靳云轻那一套,谈起正事来,依旧毒舌的很。 “不知尊主想要多少银两?”既然寒锦衣想要实惠,靳云轻自然顺着他的话朝下捋。 “呵!你这丑小妞,本尊都说了自己是贼,想要银子自然会去抢啊,犯得着跟你坐在这儿谈么!”寒锦衣说的理直气壮,仿佛打劫是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咳……恕筱萝愚钝,实在不猜不出尊主口中的实惠指的是什么?”靳云轻觉得寒锦衣很难缠,而且十分难缠。 “乐趣!”寒锦衣说着话,将目光落在了燕南笙和百里玉身上。 “看我作什么?看百里玉作什么!别以为你那招移形换影很厉害,我们两个加起来,未必……”燕南笙正说着,忽觉两道墨泼了过来,与此同时,百里玉脸上亦多了两道。百里玉真想哭,直到现在为止,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寒锦衣!”燕南笙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几欲冲上去拼命的时候,靳云轻腾的起身,在燕南笙耳边无数遍重复着青冥剑,可这次显然没什么效果,就在燕南笙起身出手之际,靳云轻咬了咬牙,在燕南笙耳边说了九晶冠三个字。 为了九晶冠,燕南笙再次忍住了。此刻,靳云轻方才陪笑着看向寒锦衣。 “不知尊主口中的乐趣指的是什么?”靳云轻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可有什么办法,现在这种情况,除了低头,她找不到更好的出路。 “本尊来的时候发现这城中的乞丐不多不少,就差两个,如果某些人可以扮乞丐给本尊逗个乐,那本尊倒可以考虑与‘旌靳号’化干戈为玉帛。事实上也就是放你一条出路,要知道本尊活到现在,还不怕跟任何人扛上!本尊就喜欢找茬儿跟人打架!”寒锦衣狂妄开口,事实上,他的确有狂妄的理由,寒锦衣所拥有的力量,是全天下的贼匪,不管他行至哪里,所到之处,贼匪皆俯首跪拜。至于寒锦衣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且是后话。 此刻,燕南笙在听出寒锦衣的言外之意后拍案而起。 “寒锦衣,你这个丑八怪!你居然敢让我和百里玉扮乞丐!门儿都没有!你才是乞丐,你们全家都是乞丐!百里玉,我们走!”燕南笙愤怒的像头发疯的雄狮,猛的转身拽起百里玉。 虽然觉得十分不仁道,可靳云轻还欲再劝,却被燕南笙当即否决。 “什么青冥剑,什么九晶冠!统统不要了!不要了!这不欺负人么!走!”燕南笙也不理靳云轻,顿时拽着百里玉离开雅间。 “怎么办?他们不肯。”寒锦衣饶有兴致的看着暴走的燕南笙,转尔无奈的看向靳云轻。 “尊主放心,这事儿有商量。”靳云轻真想将身边儿的盘子甩到寒锦衣脸上,可她忍住了,为了‘旌靳号’,她没什么不能忍的。 “可燕南笙那小子说门儿都没有。”寒锦衣对于靳云轻的信誓旦旦表示怀疑。 “不是还有窗户呢,尊主且等着,筱萝定会给尊主最满意的答复。”靳云轻由始至终都在陪笑,直至离开雅间的那一刻,靳云轻的脸黑如墨炭。你才被挤了!你脑子还进水了呢!怪胎! 回到关雎宫,燕南笙出奇的没有走,而是坐在桌边狂喝水,此刻,汀月又端了壶降火的茉莉茶走了进来。 “现在怎么办?”靳云轻终于开口了,总不能让事情僵在这里呵。 “怎么办?打!本尊……呸!本盟主这就回去召开武林大会,弄个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的由头,打寒锦衣个落花流水!”燕南笙气急了,白皙的俊颜似被人煮了的螃蟹色。 “师兄这么做,岂不正中了寒锦衣下怀,依本王看,寒锦衣就是来找茬儿打架的。”百里玉下意识抹了下脸,总觉得脸上还有东西。 “打肯定不行,其实筱萝觉得……”有些话,靳云轻真是很难说出口。 “那就装回乞丐吧,全当是忆苦思甜了。”百里玉知道靳云轻的为难之处,主动请缨。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一个堂堂王爷居然要到大街上装乞丐?还忆苦思甜!你有那么苦的时候么?我怎么不知道!不管你,反正你为靳云轻什么都肯,本盟主却没有理由糟践自己!”燕南笙恨恨道。 “其实如果为了青冥剑,九晶冠,悬棘天珠,还有五万两黄金,有些事是可以商量的,如若不然,筱萝还可以将莽原所有绸缎庄生意所得的一成抽给盟主。”靳云轻下大力度,誓要将燕南笙说到心动。 无语,燕南笙饮尽杯里最后一滴水后,大步离开。 盛怒之下,纵是给燕南笙金山银山,他都不会动心,可经过一百里的思考,翌日,燕南笙主动找到了靳云轻,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将绸缎庄的收益抽成改为三,这才同意与百里玉一起到大街上扮过乞丐,供寒锦衣消遣。 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堆坐在角落里,不时压低头,生怕碰到熟脸儿,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掉了叉的瓷碗里已经有了五吊钱。 敬雪斋三楼的雅间内,靳云轻殷勤的打开窗户,双手将寒锦衣请到窗边。玉指指向角落里的百里玉和燕南笙,脸上的笑将她心底的疼掩饰的极好。 “不知尊主可还满意?”靳云轻想着,总有一天她会强大到不惧寒锦衣的压迫,介时,她自会以牙还牙。 “造型差了点儿,这样谁能看到是他们,看来你不够专业啊!”看着被头发遮住脸的百里玉和燕南笙,寒锦衣并不十分满意,于是袖内的手不经意的动了两下。 “筱萝也是……”就在靳云轻开口解释之时,忽然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十几个乞丐将此二人团团围住,让靳云轻惊诧的是,百里玉与燕南笙竟任由乞丐鼓弄,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靳云轻恍然,愤然看向寒锦衣。 “紧张什么,本尊不过是帮他们理理头发罢了。”寒锦衣说的云淡风轻,那抹厚厚的唇勾起一抹让人遍体生寒的弧度。 “殷雪!”靳云轻不想得罪眼前这尊神,可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嘘,如果你现在反悔,不但他们白白做了回乞丐,本尊也不会领你这份情,想想划不划算,而且凭你那个隐卫,只怕到不了对面,便会挂掉呵。”寒锦衣并没有危言耸听,能在一招之内制服燕南笙和百里玉,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这点百里玉曾跟自己说过。 思虑良久,靳云轻终是挥手退了殷雪,此时,那些乞丐也已散去,靳云轻再看下去,顿时觉得无颜再见百里玉和燕南笙了。只见百里玉与燕南笙的头发皆被高高束起,上面插着稻草,脸上原本抹着的墨炭居然被擦的一干二净。 试问皇城中人有谁不认得百里玉,再加上燕南笙那张妖孽般的俊颜,于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角落里已经挤满了人,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各个不要命的冲到前面,将自己随身之物皆抛进瓷碗里。 “尊主这下满意了?”靳云轻黑着脸,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愤怒。 “长成这样都能混到钱?大百里百姓真是善良啊!本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罢了!”寒锦衣倏的扬手,顷刻间,燕南笙与百里玉几乎同一时间纵身跃起,待二人冲进雅间时,寒锦衣早已不知所踪。 “该死的寒锦衣!别让我再看到你!”燕南笙气的双眼赤红,身上杀气腾腾。一侧,百里玉亦面露褚色,彼时墙角,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回到关雎宫,靳云轻言出必行,命殷雪将九晶冠和悬棘天珠以及五万两黄金的银票全数交到燕南笙手里,并承诺只要寒锦衣解除对‘旌靳号’的封锁,她定会将绸缎庄的抽成一并奉上。之所以如此痛快,靳云轻是觉得若在燕南笙受到那么屈辱之后,自己还不给他点儿甜头,很有可能会让这位艳绝天下的可人儿憋屈死。 至于百里玉,则被百里连城叫到御书房好一顿教训。身为王爷,居然到大街上行讨,简直是丢尽了皇族的颜面,百里玉也不解释,任由百里连城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待百里玉回到关雎宫,燕南笙的气也消了许多,大家都以为事情结束了,寒锦衣再也不会为难‘旌靳号’了,所以三天之后,当靳云轻接到寒锦衣送过来的信笺时,亦忍不住骂了一句靠! “他说什么?”燕南笙本打算带着宝贝离开,却不想中途生变,寒锦衣竟然没有离开皇城。 “寒锦衣也欺人太甚了!”靳云轻柳眉紧蹙,将信笺递给燕南笙,一侧,百里玉亦凑了过去。 ‘明日午时,带九晶冠,悬棘天珠,青冥剑,肃亲王府地契到敬雪斋一叙-寒锦衣’ “这个混蛋!不就是武功高么!有什么了不起的!靳云轻,这次你若认怂那是你的事!本盟主决对不会妥协!”燕南笙狠握着信笺,眼底顺间燃起熊熊怒火。 “盟主想到办法对付寒锦衣了?”靳云轻有些无奈,选择跟寒锦衣撕破脸?她有什么本钱呵! “没有,可也不能一味忍让啊!”燕南笙不以为然,百里玉亦觉得燕南笙此话有理,点头表示赞同。 “这样吧,我们总该去赴宴的,至于东西么,暂且不带过去,如何?”靳云轻一时也没了主意,燕南笙与百里玉面面相觑,亦无话可说。 于是翌日午时,靳云轻等人坐轿直奔敬雪斋。待轿子行至长安街头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汀月,发生什么事了?”即便坐在轿内,靳云轻的脸上依旧罩着白纱,汀月自不例外。 “回主子,前面似乎出了什么事,围了一群人把路堵上了。”汀月据实禀报。 “耽误不得,让轿夫绕路。”靳云轻心知寒锦衣脾气差又爱较真儿,于是下令换路。汀月领命,当即命轿夫自左侧小路绕过去,却不想轿子才一抬起来,靳云轻便隐约听到人群里传来的声音 “哎呀!难怪这么眼熟,我想起来啦,这个不是当朝的淑妃嘛,半年前我还在别苑外面看到她呢!怎么死的这么惨啊!哎呀,万箭穿身,这是得罪谁了啊!”一个嗓门儿大的妇人大声嚷嚷着,惋惜的直拍大腿。 “嘘!你小声点儿,祸从口出,若她真是淑妃,怎么会死在这儿!别瞎扯了。”一侧,与之一起逛街的妇人不以为然。 “怎么不是淑妃啊!我家就在别苑外面,我天天看到她在别苑外面晒太阳,肯定不会认错的!”妇人信誓旦旦道。 看着街头地面上冰冷的尸体,靳云轻的身子猛的摇了两下,幸而有汀月搀扶,否则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跌倒在地。她曾答应过火凤会保王沁若周全,怎么会这样?她分明派流沙将王沁若送到莽原了!她怎么会死在这里?而且身中数箭!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王沁若仅穿着单薄的内衫,胸口小腹中了十几支利箭,即便她早已停止了呼吸,可那双眼却瞪如铜铃。 泪,模糊了靳云轻的视线,灼烧着她的面颊。她仿佛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幽怨的看着她,那么冷,那么寒。 “主子,奴婢扶您回去。”感觉到靳云轻身体抖动的厉害,汀月登时扶其退出人群,回到了轿子里。 “主子,不如我们折返吧,您现在……”汀月忧心提议。 “去敬雪斋。”轿内,靳云轻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的泪涌了出来。即便有太多的质疑,可目前对靳云轻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与寒锦衣谈和。 待靳云轻等人走进敬雪斋时,正好晚了一盏茶的时间。 “本尊可不喜欢等人呢!来晚的人要受罚的!”寒锦衣扬了扬剑眉,目光落在桌边的墨砚上。 “尊主想如何惩罚?”靳云轻将心底的痛压制下去,恭敬看向寒锦衣。 “只要他们两个将这里面的墨水抹在脸上,迟到的事就算了。”寒锦衣扬了扬他浓密的剑眉,说的十分轻松。 靳云轻无语,目光落在墨砚上,身后,燕南笙与百里玉恨的牙痒,可毕竟是来求人的,而且他们也的确是迟到了,再加上靳云轻没有发话,他们以为靳云轻是默认,遂百里玉先一步上前,伸手触向墨砚。 就在百里玉的手欲触到墨砚的那一刻,靳云轻突然拿起墨砚,猛的甩向寒锦衣。 即便寒锦衣武功极高挡下了墨砚,可里面的墨水却溅了寒锦衣一脸。一侧,燕南笙与百里玉惊愕异常,当即护在靳云轻身前。 “寒锦衣!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几番侮辱他们两个,不就是因为他们长的比你俊俏!本宫真不明白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长的美就那么重要么?你是想要当男伶还是想当男宠啊!不然那么在乎美丑干什么!说实话,你长的不美,但帅气!本宫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切,觉得安全感十足,做为男人,这就够了!你还想求什么!像他们一样?你怎知他们不会因为这张脸而自卑,燕南笙,男生女相,就算有着男性的特征,可走在大街上,却被多少登徒子调戏过!百里玉,明明是战场神话,所向无敌,可这张脸,分明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你怎知他们暗地里不羡慕你古铜色的肌肤,健硕的身材!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们这样的,至少他们就不是本宫的菜!”靳云轻仿佛小豹般狂吼着,中间甚至不曾唤气,她怕自己一停下来,便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桌子对面,寒锦衣怔怔的站在原地,手中的墨砚还滴着墨水,染黑了苏绸所制的桌布,靳云轻身边,燕南笙与百里玉半刻没敢马虎,不过对于靳云轻的话,他们却听的一清二百里,有那么一刻,他们居然感觉到了自卑。 “咳……她出来时没吃药吧,你们快点儿把她带回去,本尊觉得她一会儿该咬人了。”寒锦衣出乎意料的没有出招,转身离去。 直至确定寒锦衣不会回来,百里玉方才狠舒了口气, “靳云轻,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他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要了你的命!”百里玉后怕的看向靳云轻,完全不知道靳云轻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敢指着寒锦衣的鼻子骂他,这种事,一直是他渴望而不可为的。 “嗯,你是疯了!不过南笙喜欢!就冲你刚刚那番话,南笙决定将九晶冠送给你!”即便靳云轻那段话里有贬损自己的成分,可毕竟勇气可嘉。 “回去。”靳云轻平静的许久,方才转身走出雅间。百里玉与燕南笙不禁相视,皆不知靳云轻今天抽的什么疯。 直至回到关雎宫,他们方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流沙正站在靳云轻面前,恭敬禀报。 “启禀主人,当日属下的确将王沁若送入莽原,而且助其将火凤安葬,不过……不过王沁若曾说过火凤最喜欢的地方是荆州的碧海蓝天,还说有机会会将火凤的坟移到那里。”流沙凭着印象回忆道。 “属下也觉得,如果王沁若是在莽原出事,奔雷一定会有信笺传来,所以王沁若必是在莽原以外的地方被人擒拿,只是……”殷雪亦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只是她的尸体为什么会在百里皇城的大街上出现?而且死状凄惨?这是谁干的?目的是什么?”靳云轻只觉脑子混成一锅浆糊,很多时她都想不明白,自重生以来,她将每件事都拿捏的十分精准,少有偏差,可如今,王沁若的死让她失了方向,她甚至连怀疑的对象都没有。 “会不会是百里连城?”殷雪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当初对王沁若寻而不得的百里连城。 “不会!王沁若到底是大百里淑妃,如果是他抓了王沁若,就算杀她,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更不可能将她扔在街头任人践踏。”靳云轻当即否定。 “那会是谁呢?王沁若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居然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斩杀她!主人……”殷雪忽然抬眸,忧心看向靳云轻。 “你是怕有人对王沁若逼供,怕她说出本宫的事?”殷雪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靳云轻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点,可现在敌暗我明,就算如此,她亦不能有所作为。 “主人,属下以为……您已经暴露了。或许,您该离开百里宫。”殷雪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这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如果真是这样,筱萝,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百里玉似乎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下提议道。 “不行!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靳云轻并不打算贸然离开。 “若是真的呢!”百里玉有些急了。 “如果是真的,筱萝就更不能走了,如今敌暗我明,就算我走到哪里,危险都会存在,一旦筱萝出逃莽原,很有可能会暴露莽原,在准备不足的前提下,莽原不可以出事,殷雪,你速给奔雷去信,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本宫送到莽原的那些人安排到最安全的地方,王沁若的事不能发生第二次!”靳云轻的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 且说王沁若的尸体被抛到街头的第二日,百里连城方才得到消息,随即命人将其尸体扔于乱葬岗,并辟谣此人绝非大百里淑妃,这件事更加证明了此事与百里连城无关。所以对于王沁若的死,靳云轻绞尽脑汁亦猜不出是谁动的手脚。 因为王沁若的事,靳云轻等人暂时没有心思与寒锦衣周旋,以至于三天之后,有人坐不住了。 182.454 “皇上……呜呜……婉儿好怕,他们把婉儿关在湿湿的房间里,不给婉儿吃饱,还欺负婉儿……皇上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救婉儿?”靳云轻猛的起身扑进百里连城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婉儿别怕,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婉儿的,谁都不行……”经过冰魄的证实,百里连城对靳云轻是痴儿这件事深信不疑,且对她的宠爱有增无减。 “不好了!皇上,婉儿看到百里玉和贤妃姐姐也被关起来了,您得去救他们啊!那里有个丑女人,好凶,她把贤妃姐姐打的好惨!”靳云轻突然自百里连城的怀里钻出来,睫毛上还沾着泪水。 “没事,朕已经派人去救了。婉儿,这些天你瘦了很多,朕特别命御膳房给你熬了些补汤,朕这就给你端过来。”百里连城轻拭着靳云轻眼角的泪,正欲起身时,却被靳云轻拉了回来。 “皇上,筱萝好困啊,不想喝行不行啊?”靳云轻揉着眼睛,嚅嚅乞求着。 “婉儿想做什么都行,你睡吧,朕就在这里陪你!”百里连城的目光极尽温柔,更胜月光,可在靳云轻眼里,这该是天下间最滑稽的眼神,靳云轻忽然在想,如果她现在告诉百里连城,自己就是靳表姐,那个被他活活逼死在冷宫的靳表姐,她不知道百里连城的目光会变成什么样!靳云轻只是想想,毕竟现在还不到时候。 靳云轻被百里连城扶着平躺到榻上,旋即有些迫不及待的闭上眼睛,她讨厌看到那张脸,因为那张脸会让她觉得恶心。 当靳云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百里连城并不在关雎宫,这让靳云轻觉得舒服不少。 “娘娘,好在您没事,吓坏奴婢了!”彼时百里连城在,汀月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百里连城离开,汀月自是守在靳云轻床边。 “本宫是没事,不过肃亲王却危在旦夕。殷雪!”靳云轻缓身而起,神色幽凛。 “属下在。”此刻,殷雪已然站在靳云轻身侧。 “你可能找到关押百里玉的地方?”靳云轻相信百里玉既然敢深入虎穴,必有后招。 “回主人,属下能找到,不过劫持王爷的那个人武功极高,属下不是他的对手。”殷雪据实禀报。事实上,自百里玉开始肆意行动之时,便命殷雪暗中跟随,直至百里玉被冰魄虏走,殷雪一直都跟在后面。 “如果加上燕南笙呢?”靳云轻知道那人武功极高,否则也不会在殷雪眼皮子底下将自己虏走。 “那便有十足把握了。”殷雪笃定道。 “好,本宫这便修书给燕南笙,你也下去准备,明日子时务必将百里玉救出来!”百里连城连自己都狠得下心关了那么些天,更何况是百里玉。 “殷雪明白,只是……若将肃亲王救出来,便不能再回关雎宫,主人是打算将王爷送出百里城?”殷雪忧心看向靳云轻。 292 “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靳云轻虽然觉得时机未到,可现在也不是讲时机的时候。 “那主人?”殷雪欲言又止。 “本宫不能走,至少不能跟他一起消失,否则会让人起疑。经此一事,百里连城暂时不会再怀疑本宫,走一步算一步吧。”靳云轻深吸口气,现在当务之急是救百里玉出来。 “倘若主人不与肃亲王一起离开,肃亲王未必会走……”殷雪说出难处。 “本宫想过了,你们救他的时候,随便给他弄些药,等到了莽原,让奔雷好生看着。”靳云轻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让百里连城欣慰的是,百里玉失踪的消息并未在武将中引起太大的反应,虽偶有武将请求追查,态度也不十分坚决,于是百里连城有了主意,或许百里玉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也并无不可。 下朝之后,百里连城先到了关雎宫,在确定靳云轻无恙之后,便顺着龙干宫的密道离开了皇宫。 牢房内,百里玉盘腿端坐在角落里,双目微闭。 “傅宁在想,王爷上辈子是欠了靳家姐妹多少,这辈子才会为她们到这种地步。”看着对面丰神俊逸的百里玉,庾傅宁眼角湿润了。 “对不起,百里玉的事连累贤妃了。”证据早就落到了百里连城手里,他倒不在乎隔墙有耳了。 “也罢,让你这辈子欠了我的,下辈子,你便可如对待靳家姐妹一样对待傅宁了,若真能这样,傅宁死也甘愿。”庾傅宁苦笑,心底千般滋味萦绕,能与百里玉死在一处,她觉得老天爷也算厚待她了。 “不管贤妃相不相信,百里玉不希望贤妃死。”百里玉不想欠下这样的情债,因为下一世,他无法许给庾傅宁。 “相信,莫说下一世,下下世,你都不会辜负靳表姐的!傅宁知道,王爷心里容不下别人了,是傅宁自不量力,妄想与王爷双宿双栖,如今落得现在的下场,怨不得天,尤不得人呵!”庾傅宁自嘲的扯了扯唇角,有泪流入心里。 琉璃墙的另一侧,百里连城阴蛰的眸狠狠瞪向百里玉,握着拳头的手青筋迸起,不时发出咯咯的声响。 “贱妇!一并处理掉!”百里连城睚眦欲裂,他怎么都没想到,庾傅宁背叛自己的原因竟然是爱上了百里玉!他更没想到百里玉居然会利用庾傅宁的感情利诱她,这倒不像是百里玉的作派。 “冰魄斗胆问一句,肃亲王与贤妃的尸体该如何处置?”看着百里连城在锦帛上印下虎符,冰魄竟有一刻的不忍。 “焚掉!”百里连城冷哼一声,旋即离开。百里连城走后,冰魄命丑女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膳,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了。 看着摆在面前的膳食,百里玉抬眼看向丑女,所谓丑,不过是因为眼前女子脸上留下被火烧伤的痕迹罢了。 “可否将贤妃放下来,与本王共饮?”百里玉的提议让庾傅宁心底划过一丝暖意。丑女没有开口,而是望了望对面的墙壁,之后方才走到庾傅宁身后,将其从刑架上解了下来。 “酒菜无毒,你们尽情享用。”丑女丢下这句话后,转身退了下去。见庾傅宁脚步踉跄,百里玉登时起身上前搀扶。 “王爷有心了。”肌肤相触的一刻,庾傅宁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彼时她盛装打扮,却得不到百里玉半分青睐,如今她蓬头垢面,衣裳褴褛,却被百里玉如此呵护着,这一刻,庾傅宁深感世事一场大梦,那些求而不得的事,终会在你放弃的时候姗姗来迟。 两人对视而坐,斟酒共饮,聊的皆是那些不痛不痒的陈年旧事,言语间再没提到靳云轻三个字,一顿饭下来,丑女竟连换了三次火把。 子时已到,冰魄着一身黑袍走了进来,此刻,百里玉刚好将最后一杯酒饮入腹里。 “送我们的人来了。”庾傅宁没有惊恐和畏惧,相反,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既然生不能与百里玉在一起,若能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你是铁血兵团的人吧?”百里玉缓缓搁下酒杯,抬眸看向冰魄,那一张白的异常的脸让人只看一眼便记下了。 “这个问题对王爷有意义么?”冰魄佩服百里玉的坦然,倒也不急于动手。 “本王至少该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这样也不行?”百里玉薄唇抿出一抹弧度,心底多少有些期待。 “在下铁血兵团副都尉冰魄。”惜英雄,重英雄,冰魄并不打算隐瞒百里玉。 “料到了,除了铁血兵团里的人,百里连城身边没有能制服本王的人。”百里玉微微点头,旋即起身,束手站在冰魄面前。 “王爷不该造反,大百里江山不可轻易易主。”冰魄淡声道,声音里没有半分愤怒之意,于冰魄而言,他更希望当初继承皇位的不是百里连城。 “成王败寇,本王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就算百里玉没有中软骨散,也未必是冰魄的对手,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反抗。 “得罪了。”冰魄左手手指微屈,慢慢运气,即便不忍,可这到底是他的使命,于是冰魄倏的出掌,击向百里玉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红光仿佛流星般划过,眨眼间便将百里玉移出牢房,与此同时,殷雪亦将庾傅宁救了出来。 “你们居然有办法找到这里?”冰魄转身看向燕南笙和殷雪,深邃的眸渐渐幽寒。 “流沙,带肃亲王和庾傅宁先走。”燕南笙感觉到冰魄身上散出来的雄厚内力,心知此人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遂肃然道。 “丑女!”冰魄眸色骤凛,当即闪身冲向燕南笙,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丑女亦挡住了流沙的去路。见丑女冲向流沙,殷雪咻的射出一支冷箭,旋即纵身至丑女面前,将其挡了下来。流沙不敢恋战,当即夹着百里玉和庾傅宁离开牢房。 这场架打了很久,直打到天昏地暗,却依旧没分出胜负,殷雪原本打算解决了丑女再助燕南笙一臂之力,却不想自己小觑了丑女的实力,能与自己大战三百回合却面不改色的人不多,眼前这位俨然是其中一个。殷雪这厢打的热闹,燕南笙那里更是翻天覆地,殷雪甚至只看到两道红与黑的极光纠缠在一起,至于战况,她真的无暇顾忌。 “停!”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燕南笙突然高喝一声,四人当即分开。 “走!”冰魄本以为燕南笙有话要说,却不想燕南笙只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旋即纵身而逝,殷雪跟在燕南笙身边那么久,自然明白燕南笙之前给她做的手势,于是在燕南笙离开的时候,殷雪亦消失的无影无踪。 丑女欲追,却被冰魄唤了回来。 “算了,追不上了。”冰魄长舒口气,心底竟有一丝释然。 “尊座,属下不明白。”丑女诧异看向冰魄,这牢房里有自毁装置,只要冰魄想,谁也逃不出去。当然,他们也一样。 “本座可不觉得百里玉的命会比你我值钱,不是么?”冰魄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似有深意的看向丑女。 “尊座言之有理。”丑女点头,这个世上,没谁的命会比身边的男子值钱,丑女如是想。 且说流沙在将百里玉和庾傅宁救出之时,趁二人不备,将其迷晕后便上了一辆马车,直朝莽原而去,燕南笙随后跟了上来,今非昔比,如今的百里玉已经彻彻底底成了朝廷钦犯,他必须随行保护。 直至第二日,百里玉醒来后才觉出方向不对。 “这是去哪儿?”百里玉掀起车帘,发觉自己并不在百里皇城,于是才开口问道。车厢另一侧,庾傅宁的伤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回王爷,不能说。”流沙素来憨厚,彼时靳云轻这么交代,他便照实说了。 百里玉闻声陡震,猛的掀起车帘,仔细观察方才顿悟。 “这是去莽原的路?靳云轻呢?她去莽原了?”百里玉恍然之际,狐疑问道。 “主人尚在关雎宫。”如果换作殷雪,为免麻烦,必不会是同样的回答。 “停车,回去!”百里玉愤然怒吼。 “主人有命,务必让流沙护送王爷到莽原,回去是万万不能的。”流沙索性全都交代了。 “该死的靳云轻,居然让本王独自逃生,本王是那样的人么!”百里玉也不管流沙说什么,当即起身欲跳下马车,却不想自己双腿无力到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谁说师弟是独自逃生了,这车里不还坐着一位与师弟同生共死的庾姑娘呢么!”就在百里玉惊愕之际,燕南笙忽然掀起车帘,委身坐了进来。 “燕南笙?是不是你干的!”百里玉指着自己的双腿,冷蛰质问。 “这笔帐你可不能算到我手上,是靳云轻的意思。”燕南笙耸了耸肩,悻悻道。 “给本王解药!”百里玉陡然将手伸向燕南笙。 “你觉得有可能么?”燕南笙微微一笑的表情恨的百里玉牙根痒痒。 “傅宁觉得王爷若现在回去,只会给靳云轻增加负担,如今王爷从冰魄手里逃出来,皇上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王爷在这个时候与靳云轻来往,只会连累靳云轻。”彼时从百里玉与冰魄之间的对话里,庾傅宁也听出了一些端倪。 “可百里连城已经怀疑到靳云轻头上了,她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本王回去,只想劝她一起离开!”百里玉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眼底一片忧色。 见百里玉如此,庾傅宁没再开口,她知道,在百里玉心里,靳云轻或许已经不只是靳表姐的妹妹那么简单了。 “靳云轻主意正着呢,她会听你的?”燕南笙不以为然。 “如果她不听,本王就把她绑出来!总好过她呆在关雎宫里提心吊胆!”百里玉恨恨道。 “好啊,你去吧!这里可没人拦你。”燕南笙双手环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向百里玉。 “解药给我!”百里玉再度伸手。 “别管我要,解药在靳云轻手里,等你爬到关雎宫的时候,顺便管她要好了。”燕南笙没有说谎,在对待百里玉的问题上,靳云轻谁都没信,以致于百里玉身上中的软骨散是由殷雪亲手所配,解药自然只有靳云轻一人才有。 在了解真相之后,百里玉默了,这一路下来,他未再吭一声,就只在心里将靳云轻鄙视了无数遍。 适百里,秋风瑟瑟,所到之处皆扫落一片树叶,繁花似锦的皇宫渐渐显出了萧条之色。关雎宫内,百里连城握着酒壶,不停的朝嘴里灌酒。 “皇上……”靳云轻怯怯的坐在百里连城身边,轻声唤道。 “到手的鸭子居然飞了!呵!你说本王够不够蠢?”在听到冰魄回禀之后,百里连城简直狂怒到了极致,将御书房里的所有奏折都甩到地上,如果不是还存有一分理智,他甚至会让人将冰魄乱刃砍死,谁能保证百里玉不是他故意放走的,幸而百里连城对铁血兵团还有些了解,铁血兵团惩治叛徒的手段极为残忍,再加上冰魄的身份,他不可能故意放走百里玉,而且他若想,当初也不会抓百里玉回来。 “婉儿不明白,到手的鸭子怎么会飞呢?不过飞就飞了,一只鸭子而已,皇上要多少只都行,婉儿明天就给皇上抓回来,皇上不要不高兴了好不好……婉儿害怕……”靳云轻轻扯着百里鸿弈的衣袖,眼底闪烁着莹莹泪光。 “婉儿……婉儿!为什么他们都要背叛朕?为什么!”百里连城倏的扔了酒壶,猛的将靳云轻揽在怀里,手臂环的那么紧,靳云轻甚至有种窒息的错觉,可她的心却畅快淋漓,百里连城终于感到众叛亲离了,好呵! “皇上别难过了,不管谁会背叛皇上,婉儿都不会……婉儿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靳云轻双手握在百里连城腰际上,稚嫩的声音落在了他的心里。 “所以在这个世上,朕就只相信你一个人了…….”百里连城动情的勾起靳云轻弧度完美的下颚,带着酒气的呼吸喷薄到了靳云轻的脸上,薄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293 翌日,靳云轻起床的时候百里连城已经离开了,如今没了炼丹的人,炼丹房名存实亡,可百里连城却改不了卯时起床的习惯,天不亮便起身回了龙干宫。 早膳十分,靳云轻静静的坐在桌边,眸子不经意的瞥向百里玉彼时坐着的地方发呆。 “娘娘在担心王爷?有燕盟主和流沙护着,王爷不会有事的。”汀月看出靳云轻的心思,贴心劝慰道。 “养的久的猫儿突然离开了,也会想几天吧。”靳云轻不知怎的就冒出这么一句,后又失声浅笑,若这话让百里玉听了去,一定会黑脸暴走的。 “瞧娘娘说的,幸好王爷没在。”汀月将盛好的参粥递到靳云轻面前,细声开口。 “对了,有些话你替本宫传出去。”靳云轻突然想到正事,旋即在汀月耳边嘀咕了几句。 接下来的三五日里,百里连城忙于给百里玉定罪,并将彼时百里玉写给武将们的密函公之于众以作证据,即便大多数人对于这张密函的真假颇有微词,可这并不妨碍百里连城发下海捕公文,通缉百里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宫中甚至连宫外都在传百里连城私自炼丹的谣言,而且传的神乎其神,更有人将百里玉此番获罪与百里连城暗自炼丹联系在一起,认为百里连城之所以对百里玉赶尽杀绝,是因为百里玉撞破了他炼丹一事。 即便百里连城在听晓流言后极力镇压,可流言却似洪水猛兽,越是镇压,反弹的就越厉害。 关雎宫内,靳云轻百无聊赖的倚在贵妃椅上,垂眸看着絮子和小优在身侧嬉作一团,心底隐隐作痛。 “主人,肃亲王已经到达莽原,奔雷将其软禁在靳府,不过肃亲王闹的很凶,好几次都从床上爬下来,有一次差点儿爬出府门。”殷雪将刚刚得到了的消息禀报给了靳云轻。 “随他吧,奔雷总会想到办法的。”靳云轻轻舒口气,方才将视线从小优身上收了回来。 “主人,您不打算把解药给王爷?”殷雪有些诧异,彼时的计划是百里玉一到莽原,靳云轻便差人将解药送过去。 “若真把解药给他,奔雷也离死不远了。”靳云轻悠然起身走到桌边,眸子下意识朝门外瞄了一眼,近日为了处理流言的事,百里连城已有五天没入关雎宫了。殷雪点头,觉得靳云轻所言甚是有理。 “你替本宫写封字笺,命奔雷暗中准备,本宫要在半个月后起事。”靳云轻说的云淡风轻,就跟告诉汀月晚膳要吃什么一样。 “半个月?会不会太仓促了?”殷雪没料到靳云轻会有这样的决定,忧心开口。 “的确有些仓促,可本宫必须要在流言被镇压下去之前起事,本宫要借助这场流言助阵,要让大百里百姓皆知百里玉之所以举兵造反,皆因百里连城昏庸无道。”靳云轻按着自己算好的棋局,一步步朝前走着。 “单凭百里连城炼丹?”殷雪不以为然。 “彼时与封逸寒的林溪之战,百里连城为救本宫,强令百里玉攻城,那件事朝野已有微词,如今本宫故伎重演,希望百里连城不要让本宫失望才是呵。”靳云轻樱唇勾笑,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幽光。 “主人要去莽原?”殷雪恍然,悬浮于胸的心终是落了下来。 “本宫若不去,谁给百里玉送解药呢。”只要想到百里玉自床上爬下来的情景,靳云轻唇角的弧度便越发深了几分,她似乎错过好戏了。 莽原 靳府 后花园 “王爷又不见了?这回又爬到哪儿去了啊!田伯,让府上的家宁全都出去找!务必要把王爷找回来!”后园中,奔雷急的面目扭曲,直拍大腿。 “老奴这就去!”田伯得令当即转身退了下去。 “怎么样?还没找到王爷?”奔雷身后,雨儿目露忧色,焦急问道。 “可不就是没找到么!王爷真是,也不是小孩儿了,还到处爬!咱们正事儿都忙不完,他还竟添乱!”奔雷急的直跺脚。 “你不觉得咯脚么?”幽冷的声音自草丛里传了出来,奔雷闻声,登时弹跳进来,这才看到彼时他站的地方,一双手已然红肿不堪,上面清晰印着自己的脚印。 “王爷?”雨儿眼尖,在看到隐藏在草丛里的百里玉时,登时上前将其搀扶起身。 “王……王爷?”奔雷脸绿了,他刚刚踩了几下?说了什么过格的话没有?奔雷挠头,记不太清了。 “别叫王爷,本王是小孩儿。”百里玉的记性显然比奔雷要好。 “那个……小孩儿也是王爷嘛,王爷,其实奔雷不是这个意思,奔雷是觉得吧……”见百里玉一脸黑线,奔雷顿时上前,殷勤开口。 “本王觉得你可以消失了。”百里玉看都不看一眼奔雷,任由雨儿扶着走回房间。 “奔雷真是为了王爷好,如今您双腿麻痹,就只剩下双手还可以自由活动,您这样爬的久了,若是双手出了什么差池,介时吃饭还得人喂……”奔雷很想解释,却是越描越黑,此刻,百里百里玉的脸也跟着绿了。 “本王就是饿死也不用你喂!滚!”百里玉愤然怒斥,恨恨看向奔雷。 “王爷莫生气啊,奔雷真是为了王爷好……”奔雷也急了,可当下却说不出什么可以让百里玉消气的甜言蜜语。 “你要是为本王好,那就给本王滚!马不停蹄的滚出本王的视线!滚滚滚!”百里玉狂躁挥手想要爆炒奔雷的脑袋,幸而奔雷滚的及时,才不致被百里玉狠狠修理。 直至奔雷的身形以迅雷之势消失在房间里,百里玉方才舒了口气,转尔看向在身侧为自己处理手上淤青的雨儿。 “咳咳……王爷觉得雨儿也该马不停蹄的滚出去么?”雨儿可比奔雷识相,当即撩下百里玉受伤的手臂,正欲转身时,却被百里玉唤了回来。 “其实…….你们手里真没有解药?”这个问题自百里玉到达莽原到现在,至少在雨儿面前问过三次,至于别人,雨儿还没统计过,不过次数断不能少了。 “没有。不过就算是有,如果没有主人发话,我们也决不会拿出来给王爷的。其实王爷何必急于一时,只要主人到达莽原,自然会将解药送到王爷手上。”雨儿据实道。 “你……你是说靳云轻会来?”百里玉神色微震,狐疑看向雨儿。 “这是昨天刚来的消息,奔雷没告诉王爷么?”雨儿挑了挑眉梢,反问道。 “该死的奔雷,莫让本王好了!否则……靳云轻真的要来?什么时候?”百里玉且不管奔雷,当即追问。 “时间还不确定,不过主人既然来了消息,自是假不了的。”看出百里玉眼中闪烁的光亮,虽然不知道这光亮意味着什么,可至少能证明主人在百里玉心里已经有了位置,雨儿如是想。 “她这次来莽原,不会再回去了吧?”百里玉继续追问。 “这事儿还是等主人来了,王爷自己问吧,毕竟主人的意思不是属下等能猜透的,王爷的手只是擦伤,并无大碍,雨儿告退 。”雨儿言闭,转身离开。 至此之后,百里玉突然变的安分起来,再也没爬出房间一次,而奔雷等人则将清点钱财,整顿兵马,随时随地等待靳云轻的号令。 深百里的风渐生凉意,秋末的皇宫越发颓败的让人渐生伤秋之感。关雎宫内,靳云轻亲手夹了口鱼肉送到百里连城嘴里,身子倚着百里连城,眉眼弯弯。 “只有在婉儿这里,朕才有片刻的放松,婉儿,你真是朕心里的宝。”百里连城抚弄着靳云轻的青丝,深邃的眸子迸发出意味深沉的光芒。 “皇上也是婉儿心里的宝呢。”靳云轻笑的没心没肺,心却寒如冰霜,她要在临走之前让百里连城再爱她多一点,即便靳云轻知道,如今在百里连城心里,她已经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可这还不够。 “是呵,也只有在婉儿心里,朕才是宝,那些人看着恭恭敬敬,可骨子里没一个希望朕好!只有你,只有朕的婉儿是真心待朕!婉儿,不要离开朕……”百里连城突然抱住靳云轻,那样紧,仿佛是要将靳云轻揉碎了塞进自己的身体里,这辈子,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第一次用情这么深。 “婉儿不会离开皇上的,永远都不会……”靳云轻笑着,笑的阴森恐怖,笑的肆意妄为,只是这抹笑,百里连城永远也看不到罢了。 又是一百里的缠绵悱恻,旖旎春光,百里连城极尽温柔的对待,生怕弄疼的身下的可人儿,在百里连城眼里,靳云轻就像是水晶,拿捏不好就会碎掉。可在靳云轻眼里,百里连城已经变成了泥人,凭她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靳云轻终于在自己认为恰当的时间里,复染上了‘假寐’的恶疾,李准当即禀明皇上务必要将靳云轻再度送到莽原,否则性命堪舆。百里连城虽不忍与靳云轻分离,却更不忍看着她香消玉殒,于是特命###率侍卫军随行保护。 与此同时,靳云轻命殷雪暗中将靳图与李准一家老小护送到莽原,兵分两路,殷雪超近路,自是比靳云轻提前三天到达莽原,奔雷随即为靳图和李准一家安排了住处,之后亦准备好了一切,只待迎接靳云轻再度到来。 三天后,午时,当靳云轻出现在莽原地界那一刻,###等皇城侍卫遭遇埋伏,五十名皇城侍卫皆命丧莽原,###亦如是。 “属下叩见主人!”眼前,奔雷率领风雨雷电齐齐跪在靳云轻面前,身后,殷雪与汀月分站两侧。 “这是条不归路,筱萝不强求各位同行,若不愿者,现在可以离开。”清冽的声音仿佛山涧清泉注入人心,平添一股激荡人心的节奏,此时此刻,每个人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若不是靳云轻,他们或许只是耕地的庄稼汉,只是永远隐于人后的隐卫,可如今,他们居然可以放手大干一场,改朝换代,这是何等的气壮山河,没有人愿意错过。 “属下等以主人马首是瞻!”洪亮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激起阵阵回声,这一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憧憬,即便道路曲折,荆棘丛生,他们却无畏! 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如今只差一人揭竿而起,而这个人,正坐在榻上赌气。 房门吱呀一声开启,靳云轻迈着娉婷的步子走了进来,那股独属于靳云轻的幽香萦绕于室。榻上,捂着被子的人儿身体微怔,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好久不见,王爷可有想念筱萝啊?”靳云轻心知百里玉恼他,遂语调温柔,态度还是极好的。 无语,百里玉打定主意不理靳云轻,索性又将被子朝上拽了两下。 “王爷就算不想筱萝,难道也不想解药么?”靳云轻总有办法打中百里玉的七寸,在听到解药二字,百里玉顿时掀开被子,直直坐了起来,目光不带半分友善的看向靳云轻。 “你怎么敢给本王下毒?你怎么敢将本王送出百里皇城?你怎么敢独自留在关雎宫,你怎么敢……怎么敢……”百里玉气结,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怎么敢让堂堂肃亲王在院子里爬来爬去!好啦,王爷从认识筱萝的第一天开始就该知道,在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是筱萝不敢的嘛!”靳云轻被百里玉绕的头晕,当即接过话茬。 “你还敢抢本王的话!”百里玉怒瞪靳云轻。 “哪有,筱萝是觉得王爷太累,所以帮王爷说的啊。”靳云轻一脸无辜的看向百里玉。 “那你有没有错?”百里玉恨恨道。 “筱萝有错,而且大错特错。”对于靳云轻的态度,百里玉觉得十分意外。 “嗯,那你说说,你都错在哪儿了?”百里玉扬眉,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筱萝最大的错就是明知王爷不稀罕,还亲自给王爷送解药过来。既然王爷这么喜欢纠结谁对谁错的问题,那筱萝就不打扰王爷了,待王爷想通了,筱萝再来。”靳云轻索性不理百里玉,当即起身欲走。 294 “你!你也太霸道了!认错能死不!”见靳云轻走向房门,百里玉急了,登时表明立场,言外之意只要靳云轻认个错,他就不追究。 只是靳云轻又岂是随意服软的主儿,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向前。 “你站住!把解药给本王啊!”百里玉恨不得冲上去抢,奈何他现在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那王爷想通没有?”行至门口,靳云轻停下脚步,转眸看向百里玉。 “你先把解药给本王,至于别的事,容本王再想想。”百里玉语气渐缓。 “那算了。”靳云轻闻声,随即踏出房间,却不想下一秒,忽然听到房间里扑通一声,待其转身回房时,赫然看到百里玉整个人正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玩笑归玩笑,在看到百里玉如此狼狈之时,靳云轻忍不住心疼,登时上前将百里玉搀扶起来。 “咳咳……这次失误了,本王其实可以爬的更好看一点儿。”百里玉尴尬看向靳云轻,四目相视间,一笑泯恩仇。 自百里玉解了束缚,奔雷的日子可就难熬了,时不时会被百里玉假公济私,派去做最苦的差事,而起兵一事,亦在百里玉和靳云轻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于是在靳云轻抵达莽原的第十天,百里玉正式以‘伐无道,诛暴君’的口号在莽原起兵,目标直指大百里皇城金銮殿上坐着的那位。至于国号年号均无变动,他只想将百里连城拉下马。而彼时被靳云轻救走的绝尘和明玉,在这次起兵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如果不是绝尘将百里连城为炼丹不惜残害宫女,更屠人全家的事说的惟妙惟肖,也不会激起众人的义愤填膺,再加上明玉哭诉切肤之痛,更令人深信不疑。 百里玉莽原挑旗之事引起整个中原的轩然###,但毕竟是大百里内讧,齐蜀夏暂时皆是观望态度。此消息一出,远在百里皇城的百里连城顿时怒不可遏,他怎么都没想到百里玉居然敢挑旗跟他作对,更想不到百里玉一直深居关雎宫,却早已筹谋在外,如今才一挑旗,便拥兵五十万! “青龙!有没有联系上###?”御书房内,百里连城紧攥狼毫,眼底寒光如锥。 “回禀皇上,属下派出去的人已经得到消息……###与五十名皇城侍卫皆……命丧莽原。”青龙心疼禀报。 “岂有此理!百里玉!一定是百里玉做的好事!有没有皇后的消息?皇后在哪里?”百里连城幽目赤红,恨的咬牙切齿。 “皇后已失踪数日,属下无法联络到莽原的细作,只怕他们已经遭遇不测。”青龙据实禀报。 “婉儿不能出事……你听着,即刻派人到莽原去,务必打探到皇后的行踪!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朕的皇后救回来!”百里连城愤怒低吼。 “属下遵命!”青龙领命退下。 御书房一片寂静,百里连城懊恼的坐在龙椅上,后悔自己没能保护好靳云轻。对于百里玉造反一事,百里连城虽然愤怒,却也不甚在意,毕竟堂堂大百里,四十余郡县,千万军卒,若想将莽原夷为平地,简直轻而易举,他恨的是百里玉居然劫持了靳云轻,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女人。 183.455 翌日早朝,百里连城封镇国将军曹坤为帅,亲率十万大军赶往与莽原对临的济州,同时下旨,在与济州临近的十个郡县里各抽出精兵五万率先到达济州,以解燃眉之急,总数算下来,足有六十万大军,对莽原虎视眈眈。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百里玉不禁感慨,百里连城是有多天真呵,他放消息出去说自己有五十万大军,他就派出六十万对阵,难道在自己这位皇兄眼里,他的能耐就只值这十万军卒么,更何况,百里玉在放消息出去的时候,隐瞒了三十万的兵力。 适百里,月朗星稀,秋风瑟瑟,靳府后园内,百里玉十分惬意的为靳云轻斟了杯酒。 “其实早在入宫那一天开始,你就想到了会有今天,对吗?”原本百里玉只道靳云轻有数不清的钱财,却不想两年的时间里,靳云轻居然建造了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而且战马和兵器都是最好的。 “大姐将莽原留给筱萝,筱萝又岂能辜负她一片良苦用心。”靳云轻端着酒杯,清冷的眸遥望着天上的圆月,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在百里玉面前提及靳表姐。 心,忽然似被一根弦缠绕着,随便牵扯一端,便疼的百里玉呼吸困难,他没有打断靳云轻的话,也不想提出质疑,因为百里玉感觉到靳云轻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自己求而不得的那些真相。 果不其然,靳云轻在停顿片刻后,继续开口。 “大姐死的很惨,惨到筱萝只是想想,都觉得心痛欲裂。”水样的眸子沾染上滴滴晶莹,靳云轻轻摇着杯里的美酒,此刻饮下,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是百里连城。”百里玉的声音里没有质疑。 “是他,是他筹谋策划了一切,在大姐诞下他的孩子之后,绝然将大姐打入冷宫,且逼着大姐签下不利于王爷的证词,请你相信,大姐不是自愿的。”靳云轻的眼里有泪,声音沙哑不堪。她在忏悔,为彼时对百里玉所做的一切忏悔。 “舐犊情深,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事,百里玉明白表姐的苦,如果能用百里玉的命换回仲儿,换回表姐,百里玉不会眨一下眼。”百里玉的眼泪流进心里,即便他早猜到真相,可当这些话从靳云轻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那种心疼,远比知道表姐死讯还要让他痛不欲生。只是现在,他学会了隐藏情绪。 “可就算大姐违心签下字笺,还是没能救回仲儿……百里连城居然当着大姐的面将仲儿狠狠砸在地上,满地鲜血……仲儿甚至没来得及叫一声…….”靳云轻樱唇颤抖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天上的圆月不再清晰,从仲儿死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生命里,不再有月圆。 “该死!”百里玉攥着拳的手狠砸在石案上,额头迸起的青筋几欲爆裂,他真恨啊,彼时身处皇宫,他为何没一刀宰了那个畜牲。 “大姐愤怒极了,甚至想冲上去杀了百里连城,跟他同归于尽都好,可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豁出命去,又能做什么?大姐哭诉着质问他原因,换来的就只有四个字:大恩成仇!”多么滑稽的原因呵,靳云轻至今都想不明白,百里连城的灵魂是扭曲到了怎样的程度,才会下得去那样重的手。 “大恩成仇?”百里玉的声音透着浓重的杀意,眼底渐染血红。 “是,就是这四个字,大姐到死都没想明白,何以她无怨无悔的付出,到最后竟成了仇!呵,很可笑是不是?”靳云轻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在酒杯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是他心胸狭窄,所以容不下表姐的睿智?该死的百里连城!他怎么可以这样践踏侮辱表姐!简直畜牲不如!”饶是如今的百里玉,也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暴起怒吼。 “可他就是践踏了,侮辱了,心狠的杀了仲儿,逼的大姐生不如死。有时候筱萝是感激靳素鸾的,如果没有她的那把匕首,大姐不知道还要承受多少痛苦,可是这不能成为筱萝宽恕她的理由,她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接受惩罚……”靳云轻将酒杯搁在唇角,手却颤抖到了极致,杯里的酒不停的溅洒出来,浸湿了靳云轻的衣襟,可她却停不下来。 “筱萝?”感觉到靳云轻的异常,百里玉强忍住心底的极痛,走到靳云轻面前,只见那双深幽的眸子紧盯着地面,其间滚动着浓烈的黑,仿佛两个巨大的漩涡正吞噬一切,包括她自己。 “筱萝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百里玉惊恐的摇着靳云轻,试图将她从魔障中唤醒,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靳云轻却似着了魔似的颤抖不止,瞳孔紧缩,脸色惨白。 恨啊,好恨!靳云轻眼泪滚滚而落,眼前一片白茫,她不停的追着仲儿的身影奔跑着,狂啸着,质问着她到底错在哪里?可耳边回荡的就只有仲儿的哭声,那声音落在靳云轻心头,便如一根根利箭,刺的她心血直流。 “噗”眼见着靳云轻气极攻心,鲜血自喉间喷溅,百里玉害怕的无以复加,他拼命的晃着靳云轻,大声吼着却依旧不见效果,直至最后,百里玉突然出掌,狠狠击在靳云轻的后颈处。 “呃……”靳云轻昏厥在了百里玉怀里,安静的像睡熟的猫儿,一动不动。 “有你这样的妹妹,表姐可以瞑目了。你放心,表姐的仇,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在扛,两年的时间,你为百里玉铺就逆天之路,两年之后,百里玉便逆天给你看!”百里玉心疼的将靳云轻抱回房间,直到靳云轻沉睡过去方才离开。 这一百里,百里玉遥望着皇城的方向喝了近十坛陈年女儿红,第一次哭的一塌糊涂,直至醉到不省人事,才被奔雷抬回房间,这种事彼时在肃亲王府时奔雷做过不少,不过让奔雷欣慰的是,这一次,他在百里玉口中听到的,不只有靳表姐一个名字,还有靳云轻…… 翌日午时过后,当百里玉自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赫然看到那张美的近似妖孽容颜的主人,正悠哉的坐在自己床榻上,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儿。 “醒了?”见百里玉以手抚额,缓缓起身,燕南笙方才开口,眼底竟升出一丝同情之意。 “你怎么来了?”看惯了那张魔魅的脸,百里玉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只随口问了一句,便朝桌边走去,大口喝水。 “本盟主的师弟竟干出造反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做为师兄,南笙不该来恭喜一下么,不过南笙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啊。”只要想到彼时在正厅遇到靳云轻时,她那一脸的阴云密布,燕南笙便为百里玉狠捏了把汗。 “的确不是时候,你扰了百里玉的好梦了。”百里玉喝的不解渴,干脆提壶,心底却道自己这是喝了多少呵。 “哦,差点儿忘了,靳云轻在正厅等你呢。”燕南笙习惯了百里玉的不冷不热,对于他的态度倒也不甚在意。 “她醒了?”在听到靳云轻的名字时,百里玉登时放下茶壶,推门离开。见百里玉如此紧笙不禁抿唇,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且说正厅内,靳云轻正襟危坐,清冽的眸如古井无波,深沉的让一侧的奔雷不时噎喉。 “主人,属下觉得那碗醒酒汤……”奔雷怯怯看向靳云轻,却在迎上靳云轻杀人鞭尸的目光时迅速闭嘴,心底一万遍的念叨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此刻,百里玉自厅外急匆走了进来。 “你醒了?没事吧?”即便喝的烂醉如泥,可百里玉依旧记得昨晚靳云轻入魔障时的情景,他真是吓坏了。 “筱萝没事,倒是王爷,筱萝听奔雷说王爷昨个儿喝了太多酒,所以亲自下厨为王爷兑了碗醒酒汤,王爷先喝了它。”就在百里玉进门的刹那,靳云轻迅速变脸,美艳的面颊扬起淡淡的微笑,只是那笑,让身边的奔雷毛骨悚然。他可是亲眼看着靳云轻兑的这碗醒酒汤。 “本王没事,倒是你……”百里玉开口之际,靳云轻的醒酒汤已经举至唇边,见靳云轻一脸真诚,百里玉不好薄了靳云轻的意,旋即端过瓷碗,正欲张嘴之时,却见一侧奔雷狂眨眼睛。 “奔雷,你眼睛没事吧?”百里玉端着醒酒汤,狐疑问道。 “呃……没事。”奔雷碍于靳云轻的威压,当即否定。 “真的没事才好哟,如果有事,本宫命雨儿给你好好瞧瞧。”靳云轻转眸看向奔雷,眸间之意十分明显,如果他敢说有事,即刻便有双目失明的危险。 “真的没事!”奔雷十分肯定的回答。 “王爷莫理他,先喝了它。”靳云轻轻舒口气,眉眼弯弯的看向百里玉。百里玉只道刚刚喝的水少了,现下也有些口干,当即扬头,将瓷碗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哎哟!我的王爷啊!你怎么全喝进去了!”见百里玉喝的痛快,奔雷急的直拍大腿。 “呃……辣……辣辣……唔唔唔……”此刻的百里玉脸色暴红,双眼流泪,喉咙仿佛火烧般灼痛的难以忍受,起初的几个字还能听清,再后来那些唔唔唔便没人能猜懂,想来是喉咙肿胀到吐字不清的地步了。 “水!快给王爷拿水啊!”见百里玉表情痛苦的拼命吐气,奔雷当即窜到桌边提壶走到百里玉面前。 即便喉咙似火烧,可百里玉的头脑还是清醒的,此刻看着奔雷一脸殷勤,百里玉断然拒绝奔雷递过来的水壶。 “王爷!您倒是喝水啊!您怀疑……您看着!”奔雷二话没说,登时扬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没事!王爷这水没事!您……”未等奔雷说完,百里玉猛的夺过水壶,大口灌进嘴里,直至喝尽壶里的水,喉咙也没有好一点儿。 “水!”沙哑的声音似破锣般刺耳,奔雷哪敢怠慢,即刻又送上一壶。差不多三壶过后,百里玉方才镇定下来,一脸愤怒的看向靳云轻。 “你干嘛欺负人?”自昨百里之后,百里玉深感靳云轻的不易,于是打定主意自此之后都要以礼相待,可是现在,百里玉觉得自己昨晚一定是吃错药了。 “欺负人?若不是王爷先动手,筱萝也不会投桃报李,流沙!”看着百里玉抓耳挠腮的表情,靳云轻多少算是解了气。 “属下在。”流沙突地现身,恭敬立于靳云轻身侧。 “昨晚本宫是怎么回的房间?”靳云轻肃然开口。 “回主人,是肃亲王送主人回的房间。”流沙据实禀报。 “为什么他会送本宫?”靳云轻继续道。 “回主人,是因为肃亲王亲手将您打晕,下手极重。”流沙按着彼时的回话,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就因为本王打你?”百里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质问。 “若非下手的人是王爷,筱萝绝对不会这样小惩大诫就了事了。”这一刻,靳云轻觉得自己的心胸无比宽广。 “那你怎么不问本王为什么会打你啊?”百里玉觉得自己这辣椒水喝的太冤枉。 “打了就是打了,原因重要么。”靳云轻不以为然。 “当然重要!昨晚你入了魔障,若不是本王将你打晕,你会有心思坐在这里琢磨怎么欺负本王?”百里玉恨的咬牙切齿,喉咙依旧有喷火的感觉。 “入魔障?”靳云轻柳眉微挑,旋即看向流沙,“本宫昨晚入魔障了?” “回主人,属下不知,昨晚主人命流沙远远守着,不许偷听主人与肃亲王谈话。”流沙十分憨厚的回答令靳云轻极度无语,此刻,靳云轻忽然分外想念殷雪。 百里玉自问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可对靳云轻给他灌辣椒水一事,他却耿耿于怀,以致于三天没跟靳云轻说一句话,每每靳云轻献殷勤般的开口搭讪,百里玉都会很淡定的指指自己的喉咙,之后挥挥手,不带一片云彩的离开。 对于百里玉的反应,靳云轻表示可以理解,如果有人对她以怨报德,她也会挥挥手,却一定是打在对方的脸上,而且是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为止。 入百里,晚风拂柳,月光如碎银般铺洒下来,唯美至极。在殷雪的安排下,靳云轻以静心的身份见到了桓横。 “老夫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与静心姑娘相见,不知静心姑娘约老夫,有何吩咐?”对于彼时的救命之恩,桓横感念莫名,于是再见时便多了一份谦恭。 “吩咐不敢当,只是想给老将军指条明路。”靳云轻依旧罩着白纱,并未以真面目示人,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靳府以外,靳云轻皆以痴傻示人,目的就是他朝若有需要,自己还可以堂而皇之的回到百里连城身边。 “静心姑娘请讲。”桓横神色肃穆。 “事到如今,静心也不瞒老将军,静心其实是肃亲王麾下的人,如今肃亲王在这里挑旗与百里连城对抗,极需如老将军这样智勇双全的人鼎力相助,如果老将军愿意,大可到军营投奔百里君清,静心保证将军会受到礼遇。当然,如果将军不愿意,静心依旧会遵守彼时的承诺,保将军一家平安周全。”靳云轻最后一句话,实则以退为进,有意提醒桓横曾受她滴水之恩。 “老夫还记得曾向姑娘说过,定以姑娘马首是瞻,如今姑娘既然开口,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桓横声音铿锵,浑厚有力,其间隐隐透着壮志未酬之感。 待与桓横分开之后,靳云轻随即找到了庾庆,希望他能出任军务后勤, 在靳云轻眼里,庾庆管钱的能力还是非同小可的,尤其是奔雷忙于军中事务,莽原的生意根本顾不过来。 翌日,两位老臣先后到军营毛遂自荐,百里玉自是以礼相待,分别为两人安排了职位。回到靳府,百里玉出奇的主动找到了靳云轻。 “本王原谅你了。”未等靳云轻起身,百里玉已然坐了过来,神色肃然,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更富磁性。 “这可是好消息,王爷怎么会突然大发慈悲了?”靳云轻将怀里的絮子搁到地上,偏那絮子懒的,就在地上爬着睡着了。彼时离开关雎宫,她便命汀月将这两只猫儿一并带着,既然养着,就该用心。 “桓横和庾庆是你劝过来的吧?当日在百里宫之时,你便早就想好了这步,所以才会遣他们来莽原,如今本王在莽原起事,他们顺理成章投奔,本王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两位肱骨之臣,拜你所赐了。”百里玉虽音色平淡,可心里却佩服的五体投地,靳云轻的筹谋远在他想象之内,这样的冷静睿智,这样的高瞻远瞩,像极了一个人。 “如果因为他们两个的事,王爷原谅了筱萝,那看过这封信笺后,王爷要怎么谢我啊?”靳云轻说着话,将压在托盘下的信笺抽出来递到了百里玉手里。 百里玉狐疑看了眼靳云轻,随手接过信笺,当看清其间的内容时,双眼顿时亮烁如星。 “敦亲王居然会支持本王?”百里玉激动的连声音都变了调,毕竟当年敦亲王是如何为百里连城奔走的,百里玉都看在眼里。 “有了敦亲王的支持,他日我们再入百里城,王爷便无后顾之忧,毕竟老一辈的王爷们大都迂腐的很,若是来个撞柱明志什么的,还真是麻烦呢。”靳云轻说的云淡风轻,却解决了百里玉的心头大患,在百里玉眼里,那些老一辈的王爷,皆是他最尊敬的长辈,如果与他们对敌,百里玉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本王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劝动敦亲王的?”百里玉小心翼翼的收起信笺,之后妥贴揣进自己袖内,敦亲王谢重是他最敬重的前辈之一,早年共赴战场之时,谢重救过他不止一次。 “诱。”靳云轻一本正经回应之时,百里玉将刚刚入口的茶水全数喷到了靳云轻的脸上,娇美的面容配上三两片新鲜的茶叶,别有一股诡异之美…… 且说曹坤的大军已出发数日,百里玉却并不急于攻占济州,深谙兵法的百里玉很清百里,战争一旦开始,便很难停下来,如果他现在便出兵济州,的确会在曹坤未抵之时拿下济州,可以曹坤的行军速度,自己才攻下济州,未待整修便会与之交锋,虽不致败,却会让军卒疲惫不堪。 再加上战势拖的越久,就会给百姓带来越大的伤害,所以百里玉选择速战速决。毕竟那些都是他大百里子民,百里玉会尽可能的将战争的伤害减到最低。 对于百里玉的这一观点,桓横甚是赞同,并请缨打这第一战,百里玉自然应允,如果说朝中有谁最了解曹坤,非桓横莫数。 为了让桓横感觉到自己受到重用,百里玉对这第一仗彻底放权,只是偶尔会入军营听桓横汇报行军部署情况,于是更多的时间,百里玉都会呆在靳府,统筹全局。 “娘娘,燕盟主出事了。”彼时靳云轻正逗着絮子,汀月急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禀报。 “他会出什么事?”对于燕南笙,靳云轻有十足的自信,除非在自己这里,否则燕南笙从来不吃亏。 “是真的,奴婢看到燕盟主时,他全身跟黑炭似的,步履艰难,还差点儿撞到墙。”汀月信誓旦旦强调。 “不会吧?”靳云轻扔了手中的毛线球,狐疑看向汀月,黑炭?不敢想。 当靳云轻走进书房之时,赫然看到燕南笙春光乍泄的一刻。 “你快出去!”没等燕南笙开口,百里玉登时挡在燕南笙面前,朝靳云轻大吼了一声。 “燕盟主的身材是差到羞于见人的地步了?”靳云轻可不管百里玉的警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谁说本盟主身材差了?这叫差么!”燕南笙也来了脾气,突地推开百里玉,双臂半屈,小腹顿时出现六块腹肌,煞是养眼。 “还真是不错……咳咳……盟主这是挖煤才回来?”靳云轻本想对燕南笙的身材大大赞美一番,却不想在看到燕南笙那张黑如墨炭的脸时,所有赞美的词语全都如鲠在喉。 “本盟主若真穷到那个份儿上,也是你害的!哼!”显然,燕南笙心情很不好。一侧,百里玉眼见靳云轻的眼睛盯着燕南笙小腹上那六块腹肌不放,当下把自己的长袍脱下来披在燕南笙身上。 “王爷身上也有?”靳云轻调侃的看向百里玉,却被百里玉红着脸,狠狠鄙视一番。 “咳咳,言归正传,不知谁这么有本事,居然能将堂堂武林盟主伤成这样?”靳云轻敛了眼中的玩味,正色问道。 “冰魄!那厮居然用暗器,不过他这暗器着实厉害,本盟主幸好没用手接,否则这支胳膊定是保不住了。”只要想到彼时一幕,燕南笙便觉后怕。 “冰魄?”靳云轻狐疑看向百里玉。 “就是把你我还有庾傅宁关进牢房的那位,他是铁血兵团的副都尉……你怎么会惹上他?”百里玉神色凝重,转眸看向燕南笙。 “我哪有惹他啊!本盟主是想刺杀曹坤,没想到他也会在百里军里面,而且居然有这么邪性的暗器!”燕南笙懊恼诅咒,恨不能弄个小草人儿将冰魄插死。 “没想到铁血兵团的人这么早参战……你说那暗器厉害,怎么个厉害法儿?”在听到铁血兵团的那一刻,靳云轻神色沉凝,脸上再不见半点戏谑之意。 “幸而本盟主聪明,偷了一个出来,你看吧。”燕南笙将彼是搁在桌上的黑色圆球递到靳云轻手里。 “千万别按上面那个按钮,也别掉在地上,否则它一炸开,我们三人便能永垂不朽了。”燕南笙心有余悸,大声警告。 “只是这么个小小的黑球?”靳云轻垂眸打量着手中的圆球,低声质疑。 “你还是别拿了,一会儿碰到机关就不好了。”看着靳云轻将那黑球转来转去,百里玉生怕她会不小心按到开关,于是伸手去夺。 “我看看怎么了?看看又不会死人!”靳云轻还没琢磨透,自然不肯放手。 “都说危险了,你看什么啊!拿过来!”百里玉见靳云轻不肯松手,索性伸手去夺。 “你拿就不危险了!不给!”眼见着百里玉与靳云轻你争我夺,燕南笙的小心脏顿时扑腾个不停,双手伸出去,生怕他们将暗器丢在地上。 ‘滴……滴滴滴…….’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靳云轻与百里玉面面相觑,同时垂眸,赫然看到两人的拇指同时按在了按钮上。 “不关我的事哦!”靳云轻一脸无辜的看向燕南笙,第一时间想将自己摘出去。 “现在怎么办?”百里玉显然比靳云轻知道什么更重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扔出去啊!”燕南笙急的直挠头,忽然似想到什么,倏的将黑球抢过来,纵身一跃跳出房间,几乎同一时间,一阵巨响自靳府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黑色烟雾滚滚升腾,仿佛一朵偌大的黑云罩在靳府上空。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靳云轻与百里玉都呆住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场景太过骇人,即便久经沙场的百里玉,即便死后重生的靳云轻,都无法承受那自心底涌出来的惊悚。 “燕南笙呢?”靳云轻愕然看着眼前那片黑雾,心底仍震颤不止。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百里玉看到靳云轻的樱唇在动,可耳边轰鸣不断,他根本不知道靳云轻在说什么。 “我说燕南笙,燕南笙在哪里!”靳云轻心惊之余,猛的冲出书房,百里玉恍然,亦纵身跟了出来,此刻,靳府内所有人皆围了过来,奔雷,风雨雷电,即便是隐在暗处的殷雪和流沙亦被这声音震的现了身。 “主人,你没事吧?”殷雪咻的飞身至靳云轻身侧,忧心开口。奔雷亦跑到百里玉旁边,见其无伤方才舒了口气。 浓雾散去,黑球落下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大坑,坑中间还燃着小小的火苗。 “燕南笙…….燕南笙!本宫收回当初那句话,本宫不想把你烧的连渣子都不剩!你别死啊……”看着坑中蹿起的火苗,靳云轻心疼的无以复加,眼泪盈溢在眶里,眼见着就要掉下来时,人群背后突然传来燕南笙的声音。 “本盟主是那么容易死的么…….”众人闻声,登时转身,只见满脸似涂了黑漆的燕南笙正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黑的可真彻底啊……”待燕南笙站到自己面前时,靳云轻破涕为笑,眼泪在眶里,还没来得及消失。看着靳云轻眼角的泪,燕南笙释怀了,为了这滴泪,他就算把整个凤羽山庄给靳云轻,也不算亏呵。 “师兄,你刚刚不是……”见燕南笙无碍,百里玉方才舒了口气。 “好在本盟主的轻功不是盖的,要不然就惨了,这回你们看到了吧,别看一个小小的黑球,如果没有两下子,铁定死翘翘。”燕南笙一副我没说谎的模样看向众人,只是众人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太黑了…… “曹坤手里有多少这样的暗器?”靳云轻忽然想到一件事,肃然问道。 “十车。”燕南笙据实道。 “十车?他们是想炸平整个莽原啊?”奔雷看着地上的大坑,又看了看眼前黑不溜秋的燕南笙,武林盟主尚且不能全身而退,若是换作阵前士卒,简直不敢想。 “没想到父皇所建的铁血兵团里竟有人能研制出这样的武器,如果曹坤将这东西用在战场上,我军必败,而且伤亡必定惨重。”百里玉面色沉凝,剑眉拧成川字。 “不然我们把那十车给毁了?”奔雷提议道。 “嗯,好主意,不如你去,倘若你有幸能潜入曹坤大军且不被冰魄发现的话,那么你离成功不远了,只要你找到这些黑球,很简单,触动机关,之后‘砰’的一声,不仅这些暗器,就连曹坤大军顷刻间都能灰飞烟灭。”燕南笙朝着奔雷点头,有板有眼建议道。 “我就说这招可行!”奔雷乐了,换来众人一致鄙视的目光。 “燕盟主出马尚且被冰魄撞个正着,你觉得你的武功会比燕盟主更高?”一侧,雨儿真相了。奔雷闻声,额头顿时滴出大滴冷汗,遂无语退入人群。 “而且奔雷的做法治标不治本,就算毁了,他们还可以再做,倒是我们,毁一次两次可以,他们断不会让我们再有第三次机会,所以我们必须找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惊骇,肃然提议。 “你的意思是?”百里玉垂眸看向身侧的靳云轻,心底亦有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他们能做,我们也一定能!只是……”靳云轻欲言又止,眸子下意识看向燕南笙。 “只是我们需要原物,百里玉希望师兄走一趟,务必从冰魄手中再偷个黑球回来。”百里玉转眸直视燕南笙,靳云轻的想法与他心里所想不谋而合。 “你们是瞎了吧?没看到本盟主伤成这样啊?居然还这么不仁道!”燕南笙怒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慰,不是趁火打劫! “筱萝自是知道盟主的辛苦,可这件事关系到整个莽原的存亡,交到别人手里筱萝不放心,大不了这样,只要盟主能把黑球偷回来,筱萝愿亲自下厨为盟主接风!”靳云轻信誓旦旦。燕南笙被这么大大的夸赞一番,顿觉自己的形象无比高大,自然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多年以后,燕南笙每每想到这一刻,都叫苦不迭,如果知道靳云轻的手艺精湛到死的地步,他情愿偷十个黑球,也不想吃靳云轻亲手下厨做的菜,那真比死还难受。 且说燕南笙离开之后,靳云轻与百里玉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在所有人中扒拉出一位研制黑球的人选-绝尘。 正厅内,绝尘只要看到百里玉,便习惯性的肝儿颤,即便今非昔比,可他就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草民绝尘叩见王爷,叩见娘娘。”绝尘恭敬施礼后,下意识站到靳云轻一侧。自与明玉离开百里宫后日久生情,绝尘便还了俗,遂不再以贫道自称。 “本宫听说你与明玉好事将近?”靳云轻端起茶杯,顾左右而言他。 “亏得娘娘大恩,我与明玉才会有今日。”对于靳云轻,绝尘是感激的。 “嗯,明玉是个好女子,值得你珍惜,不过……”靳云轻一句不过,绝尘的心登时悬浮于胸,原则上说,他更该怕的人是靳云轻。 可有句话叫防君子不防小人,因为小人你防也防不住呵。 “娘娘有话尽管明示,绝尘洗耳恭听。”绝尘十分虔诚的看向靳云轻,心底一千遍的祈祷着。 “不过明玉到底是宫中的宫女,而且已被本宫收为已用,当初本宫用她三个月的忠心,许他一个愿望,安柄山已死,本宫不算负她,说起来,她也算是本宫的人,你若想娶明玉不是不可以,不过需给本宫五万两黄金。”靳云轻眸色似古井无波,说的理所当然。 “多……多少?”绝尘磕巴了。 “怎么?在你心里明玉连五万两都不值么?”靳云轻又一次无情的提到五万两这个数字。 “娘娘有事尽管吩咐,绝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尘何等聪明,如果不是有事,靳云轻岂有这等闲功夫消遣自己。 看着跪在地上的绝尘,靳云轻下意识瞄了眼百里玉,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的弧度,一侧,百里玉忽然有些同情绝尘,这年头,若是没钱,可千万别在靳云轻面前晃悠。 “话虽如此,可上次你已经在本宫和王爷面前表明心迹,想带着明玉四处云游的,本宫又岂好耽搁你们的行程呢。”靳云轻以退为进。 “上次绝尘脑袋被驴踢了,现下驴死了,绝尘如醍醐灌顶,顺间清明了,难得王爷和娘娘不弃,绝尘必誓死效忠!”绝尘想哭,五万两黄金?就算把他剁了卖肉,也不值五十两啊,现在摆明了靳云轻是在威逼。 “既然你选择跟在本宫和王爷身边做事,本宫自不会亏待于你,汀月。”靳云轻瞥了眼汀月,汀月自是心领神会,旋即将五万两黄金的银票递到了绝尘手里。 “属下绝尘谢过王爷,谢过娘娘!”对于这份利诱,绝尘满心欢喜。 “嗯,本宫已经命人在这附近给你和明玉置了座宅子,你且回去与明玉准备一下搬过去,如果有事,本宫自会差人唤你。”靳云轻轻挥玉指,绝尘当即退了下去。 “先威逼,后利诱,你就不能换一招么?”百里玉摇头,对于靳云轻这种收买人心的方法很不以为然。 “威逼,是让他知道不可以拒绝,利诱,是让他知道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招虽不新奇,却行之有效,王爷信么,这个世上,能逃出筱萝这招的,少之又少。”靳云轻自信满满,眼底华光熠熠。 就在燕南笙偷回黑球的第二日,靳云轻暗中派风雨雷电在曹坤大军驻扎之处的水源里参了些泻药,所谓泻药,并不似毒药那般可用银针试出来,而且也不怕殃及无辜。之后又在附近洒了些招引蛇虫鼠蚁的香料,这种香料由殷雪所配,味道可以引诱虫子,却不易被人发现。此番下来,曹坤大军频出状况,行军速度大大减慢。 且说燕南笙拿回黑球后,靳云轻履行承诺,当晚便亲自下厨,为燕南笙做了一桌膳食,虽然色相不尽如人意,但燕南笙还是有所期待的吃了几口,结果这一拉便是三天,当时靳云轻也蒙了,后来才找出原因,原来是靳云轻误将剩下的泻药当作料了。 既然有了原物,接下来就是分析里面的成分,之后照做。只是靳云轻在将黑球交到绝尘手上时,出了一些小状况。 “这世上还有这么大的丹药啊?”绝尘在接过黑球的下一秒,毫不犹豫的咬了上去,结果门牙咯裂了。 “这黑球是一种暗器,而且威力极猛,幸而燕盟主偷了五个回来,你且到空旷之处引爆一个,便可知它威力无穷。莽原与济州之战势在必行,如果曹坤用这种东西对付我们,我军几乎毫无胜算,如今本宫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务必在十天之内研制出这种黑球的做法和成分,整个莽原的安危,全都系在你身上了。”靳云轻满目期待的看向绝尘,语气有些沉重。 184.456 “娘娘……绝尘是炼丹的啊!”看着手中的黑球,绝尘觉得这与他的专长相去甚远!难道就因为它也是圆的,所以靳云轻才找到自己?绝尘于风中凌乱了。 “殊途同归,本宫相信你!”靳云轻相信绝尘很清百里这其间的厉害关系,于是不再与他多费唇舌。 原本对这场仗胸有成竹的百里玉在知道黑球的存在后,多少有些忐忑,整个莽原的气氛都十分紧张。为防万一,靳云轻命奔雷在凤凰山上开凿洞口,一旦绝尘研制失败,曹坤朝城内扔这种暗器的时候,至少可以将无辜民众聚集到安全的地方。 偏生在大家都异常烦躁的时候,百里漠北还来凑热闹。 “启禀王爷,蜀大军已朝莽原压境!”奔雷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将这个消息传到了百里玉和靳云轻的耳朵里。 “该死的瘟神,他咋还不死呢!”靳云轻一听便火了,这个时候派兵,显然不是来助阵的。 “他会不会与曹坤两面夹击?”百里玉剑眉紧皱,若如此,他便回天乏术了。 “他才没那么傻,百里连城又没给他什么好处,就算百里连城给他好处,他也未必会接。而且筱萝手里还有他两卷帛书呢。”靳云轻将此人研究到了骨子里,却还是看不秀百里漠北这厮。 “难保他不会反悔。”百里玉要比靳云轻显得紧张,毕竟现在挑旗的人是他,一旦兵败,他死倒无所谓,可他不能连累靳云轻,不能连累本就在莽原安居乐业的百姓! “我倒不担心他反悔,他丢不起这个人,不过他既然选择在我们与百里连城剑拔弩张的时候过来搅和,肯定是有所图谋,至于是什么,也只有见了面才知道了。”靳云轻面色微沉,对于百里漠北,她真心一丝好感都没有,腹黑又狠辣,没丁点比得上他弟弟,一想到百里漠信,靳云轻的唇角便勾起淡淡的微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衣裳合不合他的身呢。 “主人想去见百里漠北?”彼时明月峡的事奔雷心有余悸,此番他自是不同意靳云轻再去冒险的。 “呸吧!去见他,本宫吃的亏还不够么!他若有事,自会来找本宫。”靳云轻自心里告诉自己,对于百里漠北,除非白纸黑字,否则他的话,自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见靳云轻如此笃定,百里玉也稍作安心。 于是即便百里漠北大军压境,可靳云轻这边却丝毫没有反应,甚至连个谈判的人都没见着。 军帐内,百里漠北正抚着自己身边从南进贡来的一种叫哈士奇的爱犬,起名为‘小哈’,实则也不是刻意起的,只不过百里漠北知道这种狗的种类叫哈士奇后,就随便弄了个‘小哈’的名字。 “皇兄,你既然不喜欢带毛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养狗啊?”一侧,百里漠信看着百里漠北极端隐忍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说本太子不喜欢带毛的东西了!”百里漠北不以为然。 “人家小哈都不掉毛的,你摸一下就吹一下手,都不知道你在吹什么,这样很伤小哈自尊心的……”百里漠信低声嘟囔着。 “不掉毛?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该死的靳云轻,要不是她养猫,本太子用得着养狗么!”百里漠北顶着一张妖孽般的俊颜,现下正鼓着腮帮子拼命吹着自己手上沾的狗毛。 “就知道你养狗没安好心。”百里漠信到底是把话套出来了。 “对啊!你皇兄我就是没安好心,对付靳云轻那种人,坏心都不见得够用!居然连寒锦衣都能说服,真是气煞我了!改日看到寒锦衣,看我怎么贬损他,有色心没良心的东西!”只要想到寒锦衣背叛自己,百里漠北那张脸顿时阴云一片。 “嗷呜”就在百里漠北恨的咬牙切齿的时候,身边的小哈似是极通人性的拱蹭到百里漠北身上。 “你干嘛!”眼见着小哈拱上来,百里漠北弹跳着起身,双眼警觉的看向小哈。他真心不是怕带毛的东西,可就是格应它们身上的毛毫无节操的乱飘。 “皇兄,你吓到它了!”见百里漠北似遇到鬼似的倒退数步,百里漠信摇头,旋即走到小哈身边,拍了拍它的脑袋。 “别怕啊,有我宠着你呢!”比起百里漠北,百里漠信显然对这只哈士奇很是宠爱。此刻,正从外面进来的皇甫俊休刚好看到这一幕,心底感慨着人家养狗是享受,主子养狗是自找罪受。 “回禀主人,莽原至今没有动作。”皇甫俊休派人暗中潜入莽原,据探子回禀,对于蜀军压境,靳云轻的态度十分淡定,而且淡定到已经超出了百里漠北的承受范围。 “真能忍,好!本太子就看她能忍多久!传令下去,撤军!”百里漠北眸色微眯,厉声道。 “撤军?”皇甫俊休无语,就这么无所作为的撤回去了?那他们大张旗鼓的来是为了什么啊?难道是来赏风景的么? 即便皇甫俊休心存质疑,却仍依着百里漠北的指令,于翌日将大军撤出边境,倒是百里漠信,不依不饶的要入莽原,最后被百里漠北强绑了回去。 凤凰山的山洞前,绝尘将酷似灰耗子的玩意拖在手掌中间,一脸肃穆的看向站在身后的靳云轻和百里玉。 “这就是你研制出来的东西?”看着绝尘手中托着的大耗子,靳云轻表示质疑。 “属下觉得黑球太过枯燥,所以特别给它改了形状,这样看起来会舒服些。”绝尘自鸣得意,对自己手中的东西甚以为傲。 “舒服么?”靳云轻转眸看向百里玉。 “这东西舒不舒服本王不知道,不过若结果不尽如人意,本王就一定会让绝尘不舒服。”百里玉低声回应,望着绝尘的眸子越发黑了几分,心里腹诽着,岂有此理,现在是逗小孩儿呢么! 言闭,靳云轻有些同情的看向绝尘,五天的时间,她也不确定绝尘到底能不能研制出与黑球同样效力的暗器。 “两位主子靠后,属下这就要投掷‘箭爆鼠’了!”多么优雅的名字啊,绝尘如是想。的确贱暴了,百里玉如此理解。 然,当看到‘箭爆鼠’的威力后,所有人都震惊了,待一阵轰隆巨响过后,那一团浓浓的烟雾,仿佛巨大的云层压下来,骇的人无语。就在所有人欢喜雀跃之际,浓雾渐渐散去,众人期盼的大场面并没有如预料那样出现,只见地上那个巴掌大的坑里,赫然躺着一只瘪了肚子的‘箭爆鼠’。 “雷声大,雨点小。”奔雷摇头,转身离去。 “老鼠素有挖坑的本事,你这只显然不合格。”风麟代表风雨雷电发言,之后四人摇头,转身离去。 “对于这只老鼠,本王无话可说,但对于你,本王提醒你,只剩下五天时间了。”百里玉冷颜看向绝尘,声音深沉的让人想哭,遂摇头,转身离去。 “娘娘,属下还没完呢!”直至靳云轻走到绝尘面前时,绝尘这才得了空当,开口解释。 “你当然没完啊,完的是这只老鼠而已。”靳云轻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毕竟她对绝尘是寄予厚望的。 “是真没完呢!哎呀,你们别走啊!都别走啊!不信绝尘给你们看!”眼见着最先走的奔雷就快下山了,绝尘再也顾不得许多,当即拉着靳云轻朝大家离开的方向跑。 “绝尘!你在干嘛?”看着绝尘毫无顾忌的拉着靳云轻的手,百里玉怒了,这叫以下犯上,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绝尘的举动将所有人的视线引了过去,纵连暗处的殷雪亦现身冲向绝尘,眼见着殷雪就要拽到绝尘的领子,绝尘突然按了下手中的按钮。 又是一阵轰隆的声音乍响,震的人耳膜生疼,紧接便是漫天烧焦的黄土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天空阴沉一片,周围的空气仿佛下火般灼热的让人难以呼吸。 此刻,将靳云轻挡在身下的绝尘,后背已被砸下来的焦土灼伤了好几处,受伤最轻的当属最先离开的奔雷,而在巨响之时便护在百里玉周围的风雨雷电亦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殷雪还好些,只是烧破了衣服而已。 然,这样的结果令所有人瞠目结舌,原本那只瘪老鼠趴着的巴掌大的小坑,如今已能容下三头水牛不止,且里面还燃着火苗。 看着眼前的一切,众人震惊之余掌声响起,奔雷甚至热泪夺眶。 “哎哟……疼疼疼!快放我下来!”奔雷激动的抱起绝尘,却不想正触到他背后的伤口上。 “疼就疼吧,疼并快乐着!绝尘,好样的!”奔雷狂呼着。 “这是……成功了?”看着眼前的场景,百里玉激动不已,悬在胸口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嗯,成功了,我们不用再担心冰魄的黑球了!”靳云轻眼底有泪,微微点头。 且说回到靳府之后,绝尘这才解释了为何他的‘箭爆鼠’会先放出一片浓雾,后才爆炸。 “属下觉得冰魄的黑球有很大弊端,如果按下机关的人跑的不够快,或是扔的不够远,很有可能会伤到自己,‘箭爆鼠’就不一样了,它可以任人自由按动机关,时间可以自已掌控。至于之前的那片烟雾,属下可以根据需要在里面参杂各种迷药,各种辣椒粉,各种让人抓狂的东西,如果敌人负隅顽抗,那我们再启动机关也不迟。属下觉得能降,便不杀……”绝尘的话触动到了百里玉的心弦,皆是大百里军卒,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当真不想兵戎相见。 ‘箭爆鼠’的横空出世,让绝尘顺间成为整个莽原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他也因此被百里玉封为副将,职责便是专门研制各种对抗敌军的武器。在百里玉看来,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若有一颗仁慈之心,乃军将之福,绝尘显然有。 就在解除冰魄黑球威胁的第二日,靳云轻便接到了百里漠北撤军的消息。 “许是百里漠北知道了‘箭爆鼠’的威力,所以不敢惹咱们了!”奔雷得意的表情让靳云轻颇不以为然,所谓得瑟大了掉毛就是奔雷此刻这种状态。 “你怎么敢确定百里漠北没有更厉害的武器?就算没有,你该知道‘箭爆鼠’的由来,如果不是我们偷窃了冰魄的黑球,又岂会有这样的启发,有句话叫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箭爆鼠’也一样,没有最厉害,只有更厉害。”靳云轻肃然开口,柳眉下意识蹙作一团。 “你觉得百里漠北不会无缘无故撤军?”百里玉看出靳云轻表情凝重,狐疑开口。 “以筱萝对此人的了解,损人不利已的事,打死他都不会干,此番百里漠北撤军,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靳云轻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你很了解百里漠北?”百里玉第一次注意到靳云轻在提及百里漠北时的表情,那种表情很值得他推敲。 “总之不是好人就是了,奔雷,你吩咐下去,不管军营还是靳府,都要小心戒备。”靳云轻猜不透百里漠北撤军的目的,如今能做的,就只有谨慎防范。 正如靳云轻所料,就在百里漠北撤出大军的第三日,整个莽原顿时被谣言覆盖,街头百姓均道百里漠北之所以撤军,是因为百里玉承诺在战后将莽原划到蜀境内,传的那叫一个有板有眼,仿佛那些百姓曾亲临谈判现场一样。 “谣言猛于虎,如今这谣言已经传入百里境,对本王十分不利。”靳府正厅,百里玉双手攥拳,剑眉紧皱,在听到谣言的那一刻,百里玉终于明白靳云轻为何如此憎恨百里漠北,果然可恨啊。 “现在怎么办?如果谣言再这么传下去,莫说军心不稳,大百里百姓亦会对王爷产生抵触情绪,没有百姓支持,我们步履维艰啊!”奔雷真心服了靳云轻,果然是料事如神。靳云轻倒不以为然,不是她料事如神,只是吃了太多亏罢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也只能让百里漠北出面澄清谣言,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靳云轻深吸口气,如果百里漠北哪天死了,她一定会买十万两银子的鞭炮,普天同庆! “百里漠北肯开口?”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 “百里漠北肯不肯开口,完全取决于咱们肯割多少肉。”靳云轻挠头了,彼时绷的太紧,如今就算她肯谈判,那尊瘟神也未必会那么痛快答应。 “属下得到消息,百里漠北现就在莽原临蜀的金门行馆。”奔雷据实禀报。 “本王去会他!”百里玉厉声道。 “王爷去了也只会碰一鼻子灰,除非百里漠北愿意,否则即便近在咫尺,他都未必肯见我们,现在看来,我们需要一位说客。”在看到刚刚进门的燕南笙时,靳云轻茅塞顿开。 “咳……本盟主怕来的不是时候吧,那不打扰了,你们聊哈!”燕南笙最懂靳云轻,只是一个眼神,燕南笙便知道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盟主不会见死不救吧?”靳云轻的声音温柔的似要挤出水来,偏生落在燕南笙耳朵里,仿佛鬼魅般让他肝儿颤。 “拜托,本盟主和那个百里漠北可没有一腿……咳咳……没有交情!”燕南笙一脸苦相的转身看向靳云轻,即便苦相,也是天底下最唯美的苦相。 “盟主和百里漠北或许没有交情,可盟主和寒锦衣交情一定很深。”靳云轻一语破的,如果没有中间人,靳云轻相信此番与百里漠北谈判,必定输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而可以从中斡旋的人,就只有寒锦衣一人。 “靳云轻,做人要厚道!”燕南笙肃然看向靳云轻,对于寒锦衣,他躲还来不及,会主动送上门么! “事出突然,筱萝也知道盟主见寒锦衣便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可怎么办?现在谣言四起,如果再不遏制,后果难料,盟主也不想看到王爷因为盟主的一念之差,一败涂地吧?”靳云轻的话堵的燕南笙连窗户都没找到。 “本盟主的一念之差就是认识你!”燕南笙气的磨牙。 “筱萝的想法刚好相反,能认识盟主,筱萝几世修来的福气!”靳云轻说的无比真诚。如果有可能,靳云轻甚至想多认识几个燕南笙,毕竟这样的金主儿可遇不可求呵。 在靳云轻的软硬兼施下,燕南笙终于点头,且说燕南笙办事果然有效率,就在燕南笙离开的第二日,靳云轻便接到了自金门传来的邀请函,时间定于当日酉时。 “本王一定要跟去!”明月峡事件之后,百里玉暗自发誓,此生他没能好好保护表姐,如今他断不会让筱萝再受半点损伤。 “王爷的身份今非昔比,如果不是塌天的大事,王爷都不能离开莽原,否则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靳云轻神色肃然。 “可是……” “王爷放心,筱萝会带殷雪一起,而且有燕南笙在那边照应,筱萝不会出事。”感觉到百里玉眼中的担忧,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可是本王不明白,百里漠北为什么要让你把絮子和小优一并带上,分明是谈判,为什么要带两只猫啊!”百里玉到底是担心靳云轻,陪去之心不死。 “堂堂大蜀太子,会拿两只猫儿怎么样呵,总之筱萝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如何?”靳云轻信誓旦旦。 “你的话本王能信么……”百里玉嘟囔着。 “筱萝也不觉得自己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但是……筱萝答应过王爷的,有哪件没做到?”清澈的眸光仿佛百里间天幕上的明星,灿烂若花,美的眩目,百里玉一时怔住,茫然点头。直至靳云轻离开,百里玉方才反应过来。 “靳云轻,你答应本王的事哪件做到了啊”幽怨的声音回响在靳府上空,百里玉束手立在门口,满目忧伤…… 金门,行馆 ‘砰’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卧房。 “顶好的镏金龙凤灯罩啊,这年头赚钱不易,太子要以百姓疾苦为先才行啊!”寒锦衣一身黑袍的躲过百里漠北摔过来的灯罩,古铜色脸上,那双眼尽是惋惜。 “赚钱的确不容易,不过抢钱就没那么难了,而且你若心疼,刚刚为什么不接?你该不会是手残脚残了吧!”榻上,百里漠北正襟危坐,冷颜看向寒锦衣,诅咒无下限。 “明月峡的事是本尊没履行承诺,大不了这样,本尊再许你一个愿望,这次不管你求什么事,本尊必定不会食言!”寒锦衣信誓旦旦。 “这句话漠北听了不下十次,早知你是这么个没节操的家伙,漠北当初就不该救你!”百里漠北也不止十次的开始翻旧帐。 “哎呀,救都救了,难不成你还能再把本尊回井里?而且你别告诉本尊,你不想跟靳云轻谈判,否则燕南笙一提出来,你就应允了?”寒锦衣悻悻道。 “漠北自认没有把你回井里的本事,但如果尊主再掉进井里,你看漠北会不会救!”百里漠北继续诅咒。 “本尊倒是想掉,可惜天穴就一个,本尊已经命人把它添平了。”寒锦衣言外之意似乎还有些惋惜。 “靳云轻果然不一般,居然连你都能说服,不过……以靳云轻的蒲柳之姿,她肯定用的不是美人计!”百里漠北漫不经心开口,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幽光。 “靳云轻不算丑啊!她可比蒲柳之姿强多了!”寒锦衣才一开口,便知着了百里漠北的道。 “好啊!你这个有异性没有人性的寒锦衣!你是看上靳云轻了?我恨你!”百里漠北怒了,自认识寒锦衣以来,他还从没夸谁长的漂亮,除了他自己。 “哎呀,你吃什么醋嘛!大不了本尊夸你几句?”寒锦衣扬眉看向百里漠北,但见百里漠北双手环胸,怒目而视,寒锦衣便不惜将自己脑袋里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全都淘弄出来,足足夸了一个时辰之后,方才被百里漠北从卧房里赶出来。 且说寒锦衣出来后便在长廊里抹汗,恰巧看到燕南笙正捂着胸口,拼命干呕。 “你没事吧?”寒锦衣好意上前。 “你和百里漠北必定有一腿!”燕南笙边呕边道。 “你都听到了?”寒锦衣脸色渐渐变了颜色。 “你相信么,百里漠北现在吐的比我还要厉害.....”燕南笙一脸肃然,笃定道。 “看来本尊不得不杀人灭口啦!”寒锦衣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却不想燕南笙突然起身,脸上的坏笑让寒锦衣觉得毛骨悚然。 “你敢动手?你敢动手,本盟主就将你的好事公之于众,刚刚听到这些话的可不止南笙一人哟!”眼见着寒锦衣的脸由青转绿,燕南笙真是感激靳云轻啊,幸而他来了。就在寒锦衣欲开口之际,百里漠北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呕吐声…… 对于靳云轻的到来,最开心的便是百里漠信了,此刻,百里漠信正候在门口,远远看到轿子的时候,便迎了上去。 “靳云轻,你来啦!”在听到百里漠信的声音时,靳云轻提前下了轿,掀起轿帘之后,赫然看到那张俊俏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不就来了么,有没有想我?”靳云轻的笑发自内心,手不经意的搭在百里漠信的肩上,又长高了。 “嗯,想什么时候再见面,让你给本王做几件衣裳,看看啊,你上次的衣服做小了!”百里漠信撅着嘴,单手掺了掺袖口,的确小了很多。 “呵,你当筱萝是伺候你的嬷嬷么!”靳云轻有些好笑,分明是自己长高了,偏生怪在她头上,这小子口是心非的本事越来越纯熟了。 “不是么?”百里漠信一本正经的反问顿时换来一顿爆炒栗子。且说两人边打边闹着走进正厅时,忽然一只庞然大物冲了过来,靳云轻惊愕之余,殷雪已然护在前面,然则那个庞然大物冲的却不是靳云轻,而是汀月怀里的絮子和小优。 “关门,莫让百里后的宠物跑丢了。”百里漠北双手环胸,云淡风轻的开口。 “小哈!你快回来!”眼见着那只哈士奇追的絮子和小优上下乱窜,百里漠信有些急了,他怎么就忘了皇兄的坏心眼儿了! “皇弟啊,你能阻止猫抓老鼠吗?”一侧,看的起劲儿的百里漠北悻悻开口,言外之意便是狗追猫实乃天经地义。 看着絮子和小优张皇失措的逃命,靳云轻真是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的宝贝们何时受过这样的欺负!且说同坐在屋内的寒锦衣和燕南笙皆站在足够安全的角落里,饶有兴致的观赏这场猫狗大战。 “殷雪!”靳云轻怒了。 “殷雄!”就在靳云轻唤出殷雪的时候,百里漠北亦毫不犹豫的唤出殷雄,偌大的正厅,同时容纳一只狗两只猫,还有八个人,拥挤度可以想象。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猫狗大战突然发生质的变化,只见絮子和小优分别占领高地,神态亦由起初的惊慌失措变成怡然自得,更令靳云轻扬眉吐气的是,这两只猫儿还不时的挥爪在小哈的鼻子上留下鲜红的爪痕。 “嗷嗷嗷”小哈疼的啊! “靳云轻,小哈很可怜耶!”百里漠信有些心疼的看着小哈。 “没办法,是它自找的耶!”靳云轻耸了耸肩,学着百里漠信的语调,眸子却下意识瞥向已经黑脸的百里漠北。 “小哈,回来!”眼见着小哈得不着半点儿便宜,百里漠北厉声将其唤回。小哈闻声,自不恋战,顿时跑回到百里漠北身边,且说絮子和小优仿佛斗胜将军般从高处跳下来,大摇大摆的走到靳云轻的玉足旁,十分自傲的蹭了两下,这才被汀月抱了过去。 “靳云轻,连你养的猫都这么诡计多端。”百里漠北缓身落座,很不友善的看了眼靳云轻。 “太子殿下言重了,在座各位皆可作证,本宫的猫儿只是为了自保。”靳云轻首战告捷,底气也足了许多,清眸如水般直视百里漠北。靳云轻一语,众人看着小哈流血的鼻子,皆默。 “言归正传,某厮说你欲跟本太子见一面,详谈彼时给本太子下药一事。”说到此处,百里漠北忽觉胃中翻滚,牙齿极不舒服。 “某厮这么说的?可据本宫所知,是详谈明水峡的事呢。”靳云轻针锋相对。一侧,寒锦衣怒了,我有名字的!某厮是谁啊!而且我什么都没说啊! “明月峡什么事?本太子不记得了。”百里漠北抵死不认。 “如果没有明月峡的事,太子会牙疼么?漠信啊,你这衣服还真是小太多了。”靳云轻故意拉过百里漠信,眸子似有深意看向百里漠北。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百里漠北自然看的出来。 “你们聊的好好的,干嘛提本王衣服嘛!对了,皇兄什么时候牙疼了?”百里漠信抬眸看向靳云轻,又瞅了瞅百里漠北。彼时他伤重不能下床,自然不知道那段精彩的过往呵。 “咳咳…….说吧,你想让本太子做什么?”百里漠北正色看向靳云轻,肃然开口。 “希望太子殿下可以现身莽原,消除谣言。”靳云轻直抒来意。 “什么谣言?”百里漠北料到靳云轻会来求他,如今倒打起了哈哈。 “虽然筱萝笃定太子殿下最清百里不过,却仍然不介意把那些谣言的内容说与太子殿下。谣言称太子殿下突然撤走金门大军,是因为得了百里玉的许诺,待功成之后,将莽原让与太子殿下。”靳云轻眸色凌厉,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莽原百姓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本太子不过是在金门练兵而已啊!”百里漠北摇头感叹。 看着百里漠北一脸的无辜,靳云轻真想骂他一句靠!练兵需要跑这么远?需要么! “太子殿下虽是无意,可毕竟给本宫和肃亲王带来了困扰,所以筱萝希望太子殿下能屈尊到莽原,在莽原乡绅百姓面前露个面。”靳云轻强压住涌到胸口的脾气,声音柔和温婉。 “露个面是什么意思?”百里漠北饶有兴致的看向靳云轻,笑的十分邪佞。 “意思就是本宫想请太子殿下亲自现身莽原辟谣。”靳云轻耐心解释。 “本太子没这个义务啊!”百里漠北修长的腿悠然叠起,耸肩时,双手摊开,表情带着玩味。 “本宫自不会让太子殿下白走一趟,只要太子殿下点头,本宫愿以五十万两黄金作为答谢。”靳云轻投石问路。 “五十万两,你是觉得本太子有多缺钱啊,为了区区五十万两就要纡尊降贵?”百里漠北显然对钱不感兴趣。 “那太子殿下要怎样才肯帮筱萝这个忙?”靳云轻态度依旧良好,笑容依旧灿烂,可心却不淡定了。 “咳……看在寒尊主和武林盟主出面斡旋的情份上,漠北也不好薄了百里后的面子,不过条件还是有的,如果百里后肯将彼时本太子签下的两卷帛书还于本太子,之后再将‘旌靳号’在幽山地段的铁矿划给大蜀,那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商量。”靳云轻知道百里漠北会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他嘴张的这么大,那两卷帛书的内容分别是莽原的归属权和十万大军出兵相辅,若是还给百里漠北,那莽原便成了无主之地,百里漠北再出兵便是理所当然了。至于十万大军,本就是意外所获,靳云轻倒不介意,可幽山的铁矿数量可观,她断断割舍不掉。 “你的面子还真值钱。”一侧,燕南笙悻悻瞥了眼寒锦衣。 “你的面子又值多少啊?”寒锦衣不以为然反驳。 “我跟他没有一腿啊!” “找打!”为免尴尬,寒锦衣与燕南笙借个由头打出了正厅。 房间内的气氛越发紧张,坐在靳云轻身边的百里漠信看不下去了。 “皇兄,你是不是有点儿刻薄了?”百里漠信对于自己的立场很无奈,即便如此,他还是有心站在靳云轻一边。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叫刻薄,把小哈带出去。”百里漠北只道弟弟在场,有些话很难开口。百里漠信自是不愿,幸而靳云轻也是同样想法,毕竟有些儿童不宜的言辞,不易让百里漠信听到。 于是在百里漠信极不情愿的带小哈离开之后,房间里开始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剑,直到最后, 两人已然不顾身份,不顾形象,言语中完全听不出这屋子里面坐着的一个是蜀太子,一个是百里皇后。 “百里漠北,这件事没完!”伴着靳云轻声嘶力竭的咆哮,正厅的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便是靳云轻一脸怒气的暴走出来。 “没完就没完,本太子怕你不成!”房间里,百里漠北毫无怜香惜玉之态,音量绝不输靳云轻。 “这事儿怎么样了?”见靳云轻满头黑线的走出来,偏有不怕死的燕南笙颠儿上前去,小心翼翼问道。 “你聋啊!没听到没完嘛!”靳云轻吼了过去。 “你冲我吼什么啊?又不是我得罪的你。”燕南笙一脸委屈的看向靳云轻。 “贱!”一侧,寒锦衣中肯点评,于是二人再战…… 靳云轻虽然愤怒,却没有离开金门行馆,这件事不解决,她怎么都不会回去,不过却派了流沙回去报个平安。 适百里,靳云轻抚额坐在桌边,心情烦乱难平,百里漠北的条件太苛刻,偏生他还一步都不肯让,这让靳云轻觉得十分棘手。 “娘娘,喝杯茶吧?”汀月将沏好的龙井搁在桌上,提壶为靳云轻斟了一杯。 “这里的茶你也敢泡?”直到现在为止,百里漠北在靳云轻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到了负无限。 “娘娘放心,这茶叶是奴婢从莽原带来的,水是从小寒王房间里弄的,而且奴婢试过,没有问题。”近朱者赤,汀月跟靳云轻呆的久了,靳云轻的喜好也渐渐影响到汀月,对于百里漠北,汀月也是一万个鄙夷不止。 “你用心了。”靳云轻感慨着接过茶杯,却无甚心思品茶, “娘娘,蜀太子这么固执,奴婢觉得我们很难再劝动他了。”汀月忧心看向靳云轻,只要想到彼时百里漠北言辞激烈到发毒誓的地步,汀月便知道,除非让步,否则这场谈判很难再继续下去。 “真是杀了他都不解恨!让本宫再想想,或许会有别的办法……”靳云轻何尝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了。汀月心知主子需要要安静,于是悄然退了下去。 就在汀月退出房间的下一秒,殷雪如幽灵般飘然而落。 “娘娘,小寒王来了。”殷雪据实禀报。 “百里漠信……知道了,你先下去。”靳云轻挥手之际,百里漠信已然自窗外爬了进来。 “怎么不走门?” “嘘”见百里漠信神秘兮兮的回头张望,靳云轻只觉好笑,事实上,对于谣言一事靳云轻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她不想将阴谋二字与百里漠信联系在一起罢了。 “你小点儿声,这附近都是皇兄的人,让他知道本王在你房间就糟了!”百里漠信点着脚,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模样可爱至极。 “我们走吧!”百里漠信靠过来之后,突然拉起靳云轻的手,肃然开口。 “走?去哪里?”靳云轻狐疑看向百里漠信。 “回莽原,皇兄不给你作证算了,本王给你作证!”百里漠信稚嫩的脸上透着毅然决然的坚定,亮烁的眸子璀璨如星。 “不行。”在听到百里漠信的信誓旦旦后,靳云轻断然拒绝。 她很清百里在莽原百姓眼里,在天下百姓眼里,百里漠信和百里漠北没有不同,随便他们任何一个人肯出来说一句,那些谣言都会不攻自破,可靳云轻从没想过用百里漠信代替百里漠北,自明月峡事件之后,靳云轻曾立下誓言,此生,她再不会利用百里漠信做任何事,因为于她而言,百里漠信是等同于仲儿一样的存在,试问天下母亲,有谁会利用自己的儿子。 “靳云轻,你傻呀,本王去也是一样的,介时本王就说是皇兄让我这么做的,他们会信的!”百里漠信没想到靳云轻会拒绝,登时急了。 185.457 “那也不成,这件事你不用管,本宫自有办法对付他!”靳云轻松开百里漠信的手,断然拒绝。 “你有办法?本王可没看出来。你不走,本王自己去找百里玉,反正本王也认得他!”百里漠信哼着气,转身要走。 “百里漠北会准你出行馆的门?”靳云轻挑眉,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现在睡的正香,可管不着我!”百里漠信才说出来,双手便下意识捂住嘴,晶亮的眸子贼兮兮的看向四处。 “睡的正香……你该不会是……”靳云轻恍然看向百里漠信,一股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百里漠信居然为了自己给百里漠北下了药? “嘘你懂不懂隔墙有耳啊!”百里漠信急急跑回到靳云轻身边,冲着她狠虚了一声。 “放心,殷雪在外面,没人能偷听到我们讲话。你怎么敢!如果百里漠北醒过来,一定不会饶了你!”靳云轻拉过百里漠信,正色开口。 “等他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到时候你的事已经办完了,而且他是我皇兄,总不能要了我的命吧。”百里漠信冷静分析道。 心,莫名的疼,靳云轻下意识抚着百里漠信的额头,眼底莹光闪烁。 “你用不着感动成这样,本王是有条件的,等这件事结束,你至少要给本王做十件长袍!”百里漠信讲起条件的傲慢劲儿简直跟百里漠北一模一样,偏生靳云轻却怎么都恨不起来,还心疼的不得了。 “殷雪。”靳云轻缓缓起身,美眸散着温柔似月的光芒,此刻,殷雪已然出现在百里漠信身后。 “对,我们不能走门,让殷雪带你从窗户出去,我们三个先离……”百里漠信正说着,忽然觉得后颈阵痛,紧接着便满脸愕然的昏了过去。 “主人,其实小王爷所言也未尝不是个办法。”殷雪将百里漠信扶在怀里,生怕摔着他。 “为了报仇,本宫做任何事都可以不择手段,但前提是,那些人有本宫不择手段的理由,百里漠信没有。”靳云轻深邃的眸子注视着百里漠信的俊颜,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 “属下明白,属下这便将小王爷送回去。”殷雪点头,旋即揽着百里漠信离开房间。 正如百里漠信所言,百里漠北在昏睡三天后方才醒过来,而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百里漠信五花大绑的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此刻,闻讯赶到的靳云轻正站在外面,与皇甫俊休僵持不下。 “百里后莫再为难俊休了,太子有命,除非太子发话,否则不许任何人进去。”皇甫俊休身后,殷雄和‘断魂三梦’皆站在门口,阵势十分骇人。 “百里漠信做什么了,百里漠北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靳云轻有意试探。 “这是大蜀内政,百里后似乎管的宽了些。”皇甫俊休自然不会如实相告。 “百里漠北!你敢动百里漠信一根汗毛,本宫跟你没完!”靳云轻自知硬闯无望,索性在门口大喊起来。 房间里依旧听不到半点动静,靳云轻直急的摩拳擦掌,左右踱步。最后忍不可忍,终是冲了上去。 就在皇甫俊休为难之际,房门突然被人自里面推开。只见百里漠信如霜打的茄子般垂头走了出来。 “漠信,你没事吧?”靳云轻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当即冲上去,双手握住百里漠信的双肩,眼中透着掩饰不住急迫。 “耳朵疼。”百里漠信揉着自己的耳朵,眼巴巴的看着靳云轻。 “百里漠北!你这个没人性的禽兽!你怎么敢下手这么重!他是你亲弟弟!”靳云轻声嘶力竭,双眼如锥般瞪向坐在房内的百里漠北。 “不是皇兄,是你太吵了,耳朵受不了了…….”百里漠信一语,靳云轻额头顿时滴出大滴冷汗,院内众人默,汀月更是将脸埋到胸前,太丢人了也…… 当晚,百里漠北破天荒的进了靳云轻的房间,只呆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结果就是百里漠北放弃‘旌靳号’的铁矿和莽原归属权的帛书,仅将彼时签下的另一份帛书当场销毁。 至于作证的事,百里漠北亦未亲临莽原,而是派了皇甫俊休出面。作为史上最悲催的大臣,皇甫俊休硬是将那卷关于莽原归属百里玉的帛书挂在胸前,在莽原最繁华的大街上似游行般绕了三天,方才被靳云轻放回去,至此之后,天下人皆知百里漠北麾下有一心腹,名曰皇甫俊休,身材极棒。因为皇甫俊休是被扒光了衣服游行的…… 然则让靳云轻郁闷的是,自己为百里漠信做的十件长袍在送到金门时被百里漠北拦下,并原封未动的送了回来。 ‘漠信是本太子的软肋,也是本太子的逆鳞,靳云轻,这是本太子最后一次让你利用到了漠信对你的信任,本太子答应让步,但从现在开始,本太子不会再让你见漠信,一次都不会。’ 彼时行馆内,百里漠北的话言犹在耳,靳云轻轻抚着桌上的长袍,眼底一片苦涩,或许百里漠北永远也不会相信,百里漠信亦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逆鳞呵。 不见也好,百里漠信需要百里漠北这样的哥哥,更胜于自己。 就在靳云轻感伤之际,房顶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靳云轻心中暗惊,登时起身走出房间,正看到殷雪与一黑袍男子斗在一处,而且殷雪明显处于下风。 幸而靳府内卧虎藏龙,风雨雷电,流沙和燕南笙几乎同一时间飞身而至,将黑袍男子围在中央。 “冰魄,你是狂到把我们当空气了,才敢独闯莽原吧?”燕南笙自问冰魄武功与自己相差无几,可若加上殷雪,流沙,风雨雷电,冰魄便是找死了。 “皇后娘娘莫怕,冰魄定会将你送回到皇上身边。”冰魄不理燕南笙,目光嗖的射向愣在地上的靳云轻。 “皇上!婉儿想见皇上!他们不让!你快救我呀!”靳云轻想也不想的抹泪,旋即冲向冰魄,奈何人家在房顶上,靳云轻只能瞪眼干着急,不过那副痴呆可怜相却表演的惟妙惟肖,令众人打斗之余疯狂抹汗。 就在这时,绝尘手持‘箭爆鼠’冲了过来。 “你们让开!”绝尘大吼一声,众人在看到绝尘手中之物时,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散四处,冰魄心惊之余,赫然看到一只灰皮老鼠朝自己飞了过来,虽不明情况,却也以最迅猛的速度退离。 一阵轰鸣过后,浓烟滚滚,火星四溅,众人皆被呛的干咳,待烟雾散去,冰魄早已不见踪影。 “绝尘,你瞎显摆什么啊!人没炸死,实力还暴露了,这下想打他们一个出奇制胜是不可能了。”后赶来的奔雷埋怨道。 “又不是我的主意。”绝尘委屈,眼睛下意识瞥了眼随后走过来的百里玉。奔雷自然明白绝尘的意思,当下闭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让冰魄知道‘箭爆鼠’的存在,是想让他慎用黑球,毕竟这种武器杀伤力太大,用在战场上,会有太多的人枉死。”征战沙场多年,百里玉虽然将生死看的很淡,可他却将手下士卒的生死看的极重,一将功成万骨枯,百里玉从未想过用将士的生命,成就他的神话。 “心是好心,可惜冰魄未必领会得到。”靳云轻敛了脸上的那副痴傻,眼底一片沉静。近日百里玉的心情很差,差到被她随便损几句都没有反应。虽然百里玉不说,可靳云轻猜得到,百里百里玉仍在犹豫,为了自己的私仇,硬是将这些无辜的人牵扯其内,更引起大百里内讧,他于心不忍。 适百里,百里玉独自在月下饮酒,靳云轻翩然而至。 “如果是表姐,她会支持本王这么做吗……”百里玉没有回头,却知来人是谁,那股淡淡的幽香已被百里玉记在心里,忘是忘不掉了。 “相信筱萝,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比大姐更想看到你挥师北上,宰了百里连城那个畜牲。”靳云轻绕过走廊,坐到百里玉身边,眸子遥望向天上的星星,她相信那万千星星中,必有一颗是自己的仲儿。 “所以为了表姐,本王怎么都要开战。”百里玉提壶,狠狠灌了一口。 “不止为了大姐,还为了大百里百姓,自百里连城登基以来,即便有大姐扶植,大百里的民生国力仍然不复先皇的鼎盛时期,百里连城根本就不是皇上最适合的人选,大姐死后,百里连城的许多做法让百姓叫苦不迭,尤其为充裕国库,他竟将赋税加重三成,如今放眼大百里,黎民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有多少百姓在吃草根度日!人吃人的惨剧不是没有!”靳云轻知道百里玉在犹豫什么,她不能让百里玉有一丝一毫的不确定。 “所以本王出兵,不是自私?”百里玉转眸看向靳云轻。靳云轻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神色一片泰然,现在的生灵涂炭,只为他时的国泰民安,她相信百里玉会想明白。 莽原与济州在百里玉举旗之后的第二个月终于开战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场战役上,正如靳云轻所言,百里玉先君子,声明如果冰魄不用黑珠,他们亦不在战场上使用‘箭爆鼠’,却未得到冰魄的回应,于是这场仗打的异常惨烈,万幸的是绝尘的‘箭爆鼠’较黑球更为精湛,在战场上占了很大便宜,所以百里玉的军队损伤并不严重,反观曹坤大军,不得不被迫退出济州。 且说百里玉乘胜追击,一连夺取济州周围的五个郡县,一时声名大噪。五个郡县,加上济州,莽原,如今的百里玉已拥七座城池,且说这场大战中,桓横老将出马,无论是战术还是战时都运用和把握的恰到好处,甚是赢得军心,庾庆亦在七郡中采取相关措施安抚民心,令百里玉没有后顾之忧。 如今的将军府已设在济州都城,庆功宴过后,百里玉屏退众人,进了靳云轻的房间,许是等的太久了,靳云轻匐在桌上浅睡了过去。 见靳云轻睡着,百里玉褪了自己的衣裳,正欲给靳云轻披上,却见靳云轻突然起身,揉着稀松的眼睛看向百里玉。 “脱衣服干嘛?”靳云轻随口问了一句,百里玉也是喝的多了,不知怎么竟回了一句 “睡觉。”一语闭,百里玉突然很想扇自己耳光,说真话能死么!这时,心里有个声音腹诽着:这是真话啊…… 300 “王爷肯睡筱萝啦?不想大姐啦?”靳云轻明知百里玉口误,还想着法儿的逗弄他。 “这是你的房间啊!”百里玉急中生智,恍然般看向靳云轻,其态甚为逼真,仿佛他是真的走错了房间。 “咳咳……有点儿冷。”靳云轻干咳两声,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冷就披着吧……对不起……”百里玉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将衣服披在了靳云轻的身上,落座时突然说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王爷去逛青楼了?”靳云轻歪着脑袋,清澈无尘的眸子一本正经的看向百里玉。 “靳云轻!”百里玉怒了。 “不是啊?那王爷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啊?”靳云轻依旧笑着,她是真的开心,这场仗打的异常出彩,人家都说第一脚最难踢,只要这一脚迈的稳,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如果没有你一步步为本王筹谋,本王今日不可能站在济州行馆里与众位兄弟同饮庆功酒,席间本王敬了每一位将士,连奔雷都有份,可本王最想敬你。偏偏你是以大百里皇后的身份跟在本王身边,每每有陌生面孔,你都要装痴扮傻,其实本王觉得,你大可不必!不如这样,本王明日便昭告天下……”未等百里玉说完,靳云轻便打断了他的话。 “昭告天下什么?昭告天下大百里皇后靳云轻其实根本就不傻,不止不傻,还聪明绝顶?呵,王爷觉得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百里玉有这样的心思,靳云轻高兴,可她却不能让百里玉再动这样的心思。 “能有什么后果?”百里玉不以为然。 “这件事一旦公之于世,到最后一定会被传成王爷与筱萝勾搭成奸,图谋窃取大百里江山。其实民心是个很玄妙的东西,稍不注意,便会被风吹走。所以王爷失不得人心,哪怕是一点点。”靳云轻神色肃穆,声音沉稳。 “如你所言,这件事永远都不能昭告天下了?”百里玉腾的起身,清如水的眸间滚动着意味不明的怒意。 “有什么关系?”靳云轻淡然反问。 “当然有关系!难道你想这么痴傻的过一辈子?”百里玉总以为以靳云轻的睿智无双,她一定会为自己留条后路,而且她的后路,一定是最宽敞明亮的,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没有这样的打算。 “是啊!”靳云轻点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不行!”百里玉厉声开口,言辞中听不出一丝转还的余地。 “行不行的随得了王爷么!而且筱萝已经这个状态活了二十几年,再活个二十几年也没什么。”靳云轻心知百里玉是为她好,可是举棋无悔,当初下棋的时候,她已经为自己设定好了结局。 “本王说不行就是不行!”百里玉没来由的怒火中烧,目光依旧怒意灼灼。 “王爷出去吧,本宫累了。”靳云轻不愿与之多费唇舌,她知百里玉不愿意委屈她,可委屈这种事儿也得看当事人的想法啊,比起前世的有眼无珠,靳云轻觉得即便这一世让她装一辈子傻,她也是幸福的,至少,她成全的是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足够了,不是么! “本王不出去!”百里玉横眉冷对,目光灼灼。 “嗯,不出去也好,那就一起睡吧!”靳云轻忽尔一笑,眉眼隐隐透着妩媚风情。 “靳云轻,本王在说正事!”百里玉神色深沉,声音有些无奈,在靳云轻面前,他似乎永远也把握不到主动权,可这一次,百里玉想坚持,靳云轻为他付出的太多,他觉得自己总该为她做点什么。 “筱萝说的也是正事啊,王爷莫急,待筱萝宽完了衣,即刻伺候王爷。”靳云轻的眼角眉梢挑起无边风月,眼中点点星芒看的百里玉热血沸腾。 直到靳云轻将外裳褪尽,解开内衫的系带时,百里玉绷不住了,随后恨恨转身,离开房间。 “怎么就走了呢,殷雪,你相信么,本宫想他留下来的。”看着百里玉摔门而去的背影,靳云轻不禁摇头叹息,这一世,她不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求**一刻,莫负良人。 “属下也想王爷留下来。”空旷的房间内,殷雪的声音悠悠荡荡,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咳……若真留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靳云轻终于脸红了。 “属下明白。”殷雪坚定道。后半句却噎在喉咙里没说出来:属下一定寸步不离。 济州一役,百里玉所向披靡,以完胜告终。而退出济州的曹坤大军则撤至广宁驻守,一时间也无甚动作。百里玉亦不急于征战,于是双方在济州一役后成对峙局面,短时间内皆没有开战的意思。 百里宫 御书房 看着手中的奏折,百里连城黑眸如荼,双眼喷火,握着奏折的手猛的用力,奏折顿时‘嘶’的一声自中间裂开。 “岂有此理!六十万大军,居然连一个小小的莽原都拿不下来,曹坤在干什么!”百里连城撇了奏折,怒气冲天。 “属下听闻肃亲王……逆贼百里玉之所以首战告捷,是因为他们研制出了一种与铁血兵团的武器奇虎相当的‘箭爆鼠’,而且威力更胜一筹。这是冰魄大人始料未及的,相信有了这次教训,冰魄再不敢轻敌,属下相信铁血兵团的实力。”青龙信誓旦旦道。 “冰魄!若再失一战,朕必赐他死罪!”百里连城声音寒蛰,眸色黝黑,对于彼时的侮辱,百里连城可是一点儿都没忘。 “皇上……”青龙忧心看向百里连城,本欲开口劝阻,却终究忍住了。 “朕知道你在江湖上认识些朋友,朕有件事要交代给你!”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冰冷,缓声道。 “皇上尽管吩咐。”青龙拱手领命。 “朕的皇后还在敌营,不管用什么办法,朕都要你将婉儿带回来。”百里连城的声音透着乞求,眼底尽是期盼,他太想靳云轻了,想到每晚都会到关雎宫喝的酩酊大醉,每百里都会抱着靳云轻盖过的被子才能入睡,梦里,他与靳云轻相拥到天明。百里连城从来不会相思,如今相思,才知相思极苦。自靳云轻被虏,他终是顿悟,原来自己是个情种。 “属下遵命。”青龙淡声回应,垂下眼睑的眸子透着一闪而逝的失望。 济州不比莽原,靳云轻多半时间都会呆在行馆里,防止百里连城的细作发现端倪,再加上没有战势,靳云轻也难得清闲,便在房间里缝制起了衣裳。 “娘娘,您是在给小寒王做衣裳吧。奴婢觉着您还是别做了,就算做了,百里漠北也不会让这些衣服到小寒王手里的。”汀月搭眼扫了下衣服的尺寸便知娘娘的心思在谁身上。 “总会有办法,快入冬了,本宫得为漠信准备几件过冬的衣裳。”靳云轻说着话,启齿咬断锦线,淡淡道。 “您心里就只想着小寒王,王爷也没有过冬的衣裳呢,奴婢觉着啊,娘娘都快把小寒王当成您的儿子了。”汀月整理着桌上的线团,发自肺腑道。 心,莫名的紧了一下,那个熟悉且又陌生的称呼让靳云轻的心微微颤着,仲儿,若你活着,该多好…… “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感觉到靳云轻神色异常,汀月登时紧张的搁下线团,谨慎站到一侧。 “王爷怎么没有过冬的衣裳啊,本宫听说庾傅宁做了五套麾袍,还用金蚕丝织了一件护心甲,当真是费了心思的。还有桓采儿,听说也做了几件棉袍,都是采的顶级棉絮,有那么多人替他想着,本宫操什么心呐。”靳云轻发誓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可这话听到汀月耳朵里,总觉着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娘娘,奴婢有句不该说的话,其实……”没等汀月开口,靳云轻突然转眸,眸色微亮,汀月顺着靳云轻的视线看过去,赫然看到百里玉就站在门口,丰神俊逸。 “奴婢给王爷请安。”见是百里玉,汀月当即施礼,却不想百里玉并未进门,而是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漠信?”靳云轻陡然起身,晶澈的眸子顺间绽放出璀璨的华彩,她总觉得有百里漠北的那番话,若再见百里漠信,必得经过一番波折,却不想会在此时此地与百里漠信再见。 “嗯,给本王做衣服呐?”百里漠信刻意板着脸,眼睛里却是神采飞扬。 “可不就是给小王爷做的么,若哪日筱萝做不得百里后了,便是到小王爷身边混口饭吃也好啊。”靳云轻宠溺的拍了拍百里漠信的头,声音分外温柔。 “那你还得练啊!”百里漠信执起桌上的衣服,郑重其事开口,惹的靳云轻一脸黑线。 “蜀臣皇甫俊休叩见百里后。”许是见百里漠信太过兴奋,靳云轻竟忽略了此时与百里玉一并进来的皇甫俊休。 “难得你还肯见本宫,本宫还以为你会因为莽原的事,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本宫了。”在看到皇甫俊休的一刻,靳云轻心底微怔,忽有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心头。 “娘娘言重了,俊休对娘娘还是极为尊重的。”皇甫俊休说了谎,对于靳云轻,他真真是鄙视到了骨子里,皇甫俊休这辈子还没见过哪个女人会逼着男人脱衣服,还逼的那么理直气壮。 “筱萝,小寒王初到济州行馆,本王带他去选自己的房间,还有件事,本王已命厨房备下晚膳,为小寒王接风洗尘。”百里玉不失时机开口,旋即带着百里漠信转身离开。 直至百里玉和百里漠信的身影淡出靳云轻的视线,她方才命汀月退下,随手将门关紧。 “说吧,出了什么事?”靳云轻神色凝重,肃然看皇甫俊休,却见皇甫俊休不语,径自跪在她面前。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见皇甫俊休如此阵势,靳云轻便知事情不妙了。 “俊休求娘娘救救小寒王!”皇甫俊休说着话,猛的将头磕在地上,重重的一声,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此话怎讲?”靳云轻柳眉蹙起,冷声问道。 “此事还要从娘娘入金门行馆讲起,当日小寒王为帮娘娘,竟然暗中给太子下了蒙汗药,不知娘娘是否知道此事?”皇甫俊休抬眸看向靳云轻,眼底一片肃穆。 “你起来说话,不错,本宫知道这件事,不过本宫并未带走漠信,而且还把他送回到房间里,这该不算是投敌叛国吧?”靳云轻不以为然。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小寒王居然给太子下蒙汗药。”皇甫俊休音调深沉,剑眉拧成川字。 “百里漠北不会这么小气吧?那是蒙汗药,又不是鹤顶红!下药的人是百里漠北,又不是我靳云轻!”靳云轻听出皇甫俊休的言外之意,有些气恼反驳。彼时不见百里漠北惩处百里漠信,没想到竟是个秋后算账的主儿。 “娘娘误会了,不是太子,是皇上。”在提到‘皇上’二字的时候,皇甫俊休的脸已经纠结到了极限。 “蜀王?你什么意思?”靳云轻眸色一怔,狐疑问道。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得到的这个消息,一时怒不可遏,竟然派三十名皇城侍卫,欲抓小寒王回去问罪!”皇甫俊休据实回应。 “虎毒不食子,蜀王就是抓了漠信,也不过是关几天禁闭罢了,还能怎样。”靳云轻倒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娘娘有所不知,之前因为小寒王打碎了皇后娘娘的遗物,便被皇上关进大牢,足足打了一百鞭,打的小寒王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以死劝谏,小寒王在那一次已经死在牢里了,这次皇上派了皇城侍卫,而且亲口下旨,如果小寒王拒捕,格杀勿论。”皇甫俊休声音悲凉,字字清晰,每一个字落在靳云轻心里,都似一根刺扎进去,疼的她直咬牙。 “蜀王是想杀了百里漠信?为什么?”靳云轻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她想到了自己仲儿。 “皇族的事,俊休本不该多嘴,但为了小寒王,俊休愿据实相告。相信娘娘该知道蜀后是怎么死的?”皇甫俊休横下心,直言道。 “因为难产……可那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会有那样的事发生!”靳云轻忽然想到彼时百里漠信的自责,心下了然。 “就算是意外,可的确是因为小寒王的出生,皇后娘娘才会香消玉殒,皇上挚爱皇后,世人皆知。如果不是皇后贤德,皇上根本不会纳妃纳妾,自皇后仙逝,皇上才会不时进入其他妃嫔的宫殿,可除了皇后,皇上根本没让任何妃嫔诞下自己的子嗣,如今皇上膝下就只有太子和小寒王两个皇子,可实际上,皇上把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在了太子身上,对于小寒王,皇上根本连正眼都没看过一眼。现在小寒王居然给太子下药,这件事已经触及到了皇上忍耐的底线,这一次皇上是铁了心了,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将那三十名皇城侍卫斩杀,小寒王现在已无命在。”皇甫俊休悲戚开口,声音沙哑不堪。 “岂有此理!百里熙这个老匹夫竟然敢这么对漠信!本宫看他真是活腻歪了!”靳云轻腾的起身,眼中寒光四射,握着拳头的手猛的砸在桌面上。 见靳云轻如此,皇甫俊休下意识噎了噎喉咙,心底不以为然,若真见面,还不知道活腻歪的是谁呢。 “俊休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十分清百里,如果娘娘肯救小寒王,俊休感激不尽。但若娘娘真肯留下小王爷便是与蜀王作对,后果即便俊休不说,娘娘也能猜到,所以……俊休不强求娘娘,若娘娘无意趟这趟浑水……”皇甫俊休声音渐低,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关头,他不会求到靳云轻这里。 “你废什么话啊!漠信就呆在本宫身边,谁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本宫摘了他的脑袋!百里熙也一样!”靳云轻眸色凛然,声音铿锵有力。 “如此说,俊休谢过娘娘!”皇甫俊休闻言,当即又给靳云轻磕了三个响头。 “这件事漠信自是不知的,不过本宫觉得这也未必是百里漠北的意思。”靳云轻深吸口气,渐渐冷静下来,救百里漠信,她绝不后悔,但她必须要了解百里漠北的意思。 “娘娘果然睿智,俊休所做之事的确未与太子殿下商议。”皇甫俊休支吾道。 “所以你骨子里也未必是真的心疼漠信,你是怕因为漠信,百里漠北会与蜀王正面冲突,说到底,你保护的由始至终都是百里漠北。”靳云轻越发心疼百里漠信,这样倔强坚强的孩子,在这世上,到底有谁是真的关心他? “娘娘所言,俊休并不否认。”在靳云轻面前,皇甫俊休觉得说实话是明智的选择。 “还好你承认,否则本宫……你回去吧,漠信有本宫护着,谁也动不了他。”靳云轻的那句否则,让皇甫俊休后怕不已。 “多谢。”皇甫俊休朝靳云轻深深鞠了一躬,不管靳云轻相不相信,他是真心不想看到百里漠信出事。 待皇甫俊休走后,靳云轻先是找到百里漠信,与他游遍整个行馆,之后又美美的吃了一顿,直至陪着百里漠信睡着,方才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 长亭内,百里玉独倚栏杆,仅是一个背影便已光芒万丈,如今的百里玉,已然重拾往昔风采,随便的一个动作便可倾倒众生。 “这么晚还没睡啊?冷不冷?筱萝给王爷取件长袍?”靳云轻十分殷勤的献媚,脸上的笑尽是讨好。时至今日,有些事已经不可能她一个人点头就算数了。 “有事求本王?”自上次‘走错房间’之后,百里玉一直在赌气,靳云轻索性也不去理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也有几天没好好说话了。 “看王爷说的,凭王爷与筱萝的关系,用得着说求字儿么!筱萝只要说说,王爷肯定会点头的。”靳云轻没有把握百里玉会答应自己力保百里漠信的事,但就算说不通,她也一定不会放弃百里漠信。 “力保百里漠信,必定要与大蜀为敌,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值得?而且虎毒不食子,百里熙未必会对百里漠信怎么样。”百里玉的话让靳云轻始料未及,她还以为皇甫俊休只告诉她一个人了。 “若真虎毒不食子,那仲儿是怎么死的?筱萝在这个世上想要豁出命护着的人不多,漠信便是一个。”靳云轻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目光直视百里玉,既然百里玉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自己也无需多费唇舌。 “这件事你已经决定了,本王没什么好说的,百里熙想从济州抓回漠信,除非本王死了!”轻柔的声音偏生让人听出铿锵和坚定,靳云轻诧异看向百里玉,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本以为自己要舌灿莲花,才能说服百里玉点头的。 “咳……王爷的意思是……你同意将漠信留下来?”靳云轻竖了竖耳朵,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不过有个条件。”百里玉点头之余,正色开口。 “条件可以有,但不能太过分。”靳云轻板起脸,悻悻道,心底想着百里玉必是劝自己不再装傻。 “本王没有过冬的衣裳了,你给百里漠信做多少件,也要以同样数量做给本王。”百里玉一本正经道。 “这是你的条件?”靳云轻狐疑看向百里玉,顿觉自己似乎捡了一个大便宜。 “你不愿意?”百里玉冷脸反问。 “筱萝自是乐意的,只怕王爷冬衣多的穿不过来了。”靳云轻屈指算算,加上庾傅宁和桓采儿送过来的,差不多有二十件之多。 “那是本王的事,你就说做不做吧?”百里玉有些急了。 “做,当然做!”靳云轻索性不去细数,当下点头。见靳云轻如此,百里玉方才展颜。不管是庾傅宁,还是桓采儿,她们做的衣服自己是不会穿的,百里玉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且说皇甫俊休回到金门行馆,屁股还没坐稳,便被殷雄扯到百里漠北面前。 “你去哪儿了?漠信呢?”一身紫裳的百里漠北必是风尘仆仆的赶路,头上的墨丝才会显得凌乱,此刻,百里漠北正襟危坐在皇甫俊休面前,肃然问道。 “太子殿下想见小寒王啊?小寒王已经睡下了啊!”皇甫俊休恍然看向百里漠北,想着能拖多久就是多久。 “叫起来,此地不易久留。”百里漠北俊冷的容颜仿佛镀了一层寒霜,声音清冷中透着急躁。 “叫……叫起来不好吧?小寒王才睡着。”皇甫俊休犹豫道,心慌异常。 “父皇已经派了五路杀手,金门不安全了!”百里漠北道出问题的严重性。 “可这么晚要把小寒王叫起来,他一定会起疑的。”皇甫俊休死撑着。 “嗦什么!快去叫啊!本太子自有说辞。”百里漠北烦躁挥手,却见皇甫俊休纹丝不动。 “那个……回太子殿下,微臣为求安全,已经将小寒王安排到别的地方下榻了。”皇甫俊休矫情着。 “不管安排到哪里,你现在就去叫!”百里漠北真想起身暴揍皇甫俊休一顿,他难道听不懂自己的话么!五路杀手分东西南北中,每队三人,武功皆深不可测,乃父皇的杀手锏,平日里从不动用。 “微臣遵命……”皇甫俊休谦卑转身,却在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向百里漠北,“微臣觉得这个时间……济州未必会开城门啊。”皇甫俊休犯难开口。 “济州开不开城门跟你叫漠信起床有什么关系!皇甫俊休,你没睡醒吧!”百里漠北怒然厉吼。 “回太子殿下……济州若不开城门,微臣便没办法进去,没办法进去便进不了济州行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叫小寒王起床了。”皇甫俊休绕着弯的道出真相,很希望百里漠北没那么快反应过来,只是百里漠北又岂是好唬弄的主儿,当即拍案而起。 186.458 “皇甫俊休,你说什么?漠信在济州行馆?是靳云轻虏走的?殷雄!断魂三梦!”百里漠北急了,甩袖暴走,却被皇甫俊休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啊,那个……这件事不是百里后的主意……是俊休带小寒王入的济州,而且亲手交到百里后手里。”皇甫俊休咬咬牙,死就死吧! “你说什么?”百里漠北好看的桃花眼顺间眯紧,眸光如利刃般射到皇甫俊休身上。 “太子殿下明鉴,现下看来,除了靳云轻,没人救得了小寒王!”皇甫俊休扑通跪在地上,悲戚开口。 “放屁!漠信自有本太子护着,何时轮到她靳云轻出手!皇甫俊休,你简直胆大包天!你该知道本太子的忌讳!”百里漠北怒目紧眯,攥着拳头的手咯咯作响。 “微臣敢用性命担保,靳云轻必会全力护小寒王周全,若小寒王有半点闪失,微臣愿意以死谢罪!”在感觉到那股近似于毁灭的威压时,皇甫俊休登时发誓,他相信,如果没有这句话,他分分钟都可能变作百里漠北盛怒之下的炮灰。 “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比本太子更在乎漠信!来人!”冰冷的声音透着绝顶的愤怒,百里漠北很想一掌拍下去,可他知道,若真如此,他事后必然后悔,所以他忍住了,但他断然不会让百里漠信留在靳云轻那个妖妇身边。 “太子殿下!恕微臣直言,皇上这次是下了狠心,否则也不会派五路杀手,纵然太子殿下神通广大,麾下高手如云,可您若有把握,便不会风尘仆仆赶到金门,既然太子殿下不确定,为何不让靳云轻试试,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而且这一路走来,俊休觉得百里后对小寒王是真心好。”皇甫俊休也豁出来了,登时起身拦在门口。 “就因为父皇动了真章,本太子才不能让漠信离开本太子的视线,皇甫俊休,你该知道本太子在乎什么!”百里漠北从没有这样无力过,自己最敬爱的父皇竟然要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这一切却只因为他! “靳云轻到底还有七座城池,百万精兵,若想保小寒王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太子您不一样,如今皇上收回兵权,太子要拿什么跟皇上抗衡?又如何忍下心抗衡!太子殿下,求您相信微臣一次,相信靳云轻一次!俊休求您!”皇甫俊休泣泪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皇甫俊休的话句句说到了百里漠北心坎上,如今他龙游浅水,身边除了殷雄和断魂三梦,再加上百余名死士便再无可用之人,若父皇真下狠心,自己又有多少胜算! “本太子何时落魄到要靠那个妖妇了……”百里漠北颓然苦笑,身子后退数步,险些跌倒。 “这件事怨不得太子殿下,下药的事只是由头,皇上其实……皇上其实早就容不下小寒王了,太子无需自责的。”皇甫俊休知道百里漠北心疼之处,低声宽慰。 “皇甫俊休……”百里漠北似回过神来,冷眸看向眼前之人。 “微臣在呢。” “你出门没带脑子么!你怎么敢把漠信一个人留在靳云轻那里自己回来!马上滚回去!如果漠信出事,你该知道怎么做了!”百里漠北自不会去找靳云轻,可总该有来回传话的人,皇甫俊休就是最好的选择。 “微臣明早便去。”皇甫俊休见百里漠北松了口,心宽不少,至少这颗脑袋还能多顶几天,至于能顶多少天,就要看靳云轻给不给力了。 “明早?”百里漠北挑眉看向皇甫俊休,声音有些阴森。 “现在济州城门关着呢啊?”皇甫俊休看出百里漠北的意思,但现在去也是明早才能进城啊。 “嗯?” “微臣这就起身,马不停蹄跑过去!”见百里漠北的眸子越发黑了几分,皇甫俊休登时拱手,目露坚定。 “行馆里可没有多余的马。”即便百里漠北认同了皇甫俊休的所作所为,可他先斩后奏,着实可恨。 “无碍,微臣可以徒步!”皇甫俊休信誓旦旦,心里却叫苦不迭。 于是皇甫俊休真就从金门徒步至莽原,再至济州,直至翌日午时,方才到了济州城,在入济州行馆时,已经累丢了半条命。 对于皇甫俊休的去而复返,靳云轻并没有太多意外,像百里漠北那样的人,又曾真心信得过谁呢。 “漠信昨晚睡的如何?”靳云轻穿针引线,声音不经意的透着温柔。 “回主人,小寒王哭了一百里。”听到这句话,靳云轻不由的蹙了下眉,指尖一滴血,鲜红如瑰。 “哭了一百里?本宫昨晚离开的时候,他还睡的很香啊?”靳云轻扬眸看向殷雪。 “那是假象,其实小寒王一直都没睡,自主人离开,小寒王便将自己捂在锦被里,整整哭了一百里。”殷雪据实回禀。 “他……有说什么?”靳云轻觉得百里漠信该有呓语的。 “没有,小寒王连哭声都很小,必是在刻意隐忍。”殷雪的声音亦带着悲悯,拜靳云轻所赐,殷雪也格外关注这位小王爷,在了解关于百里漠信的一切之后,殷雪亦觉得心疼。 “看来他是知道了……百里熙这个老匹夫!看本宫怎么收拾他!”只要想到百里漠信所受的委屈,靳云轻便恨极了这位彼时她便没怎么看顺眼的老蜀王。 就在这时,汀月推门走了进来。 “娘娘,您的午膳。”汀月将膳食端进来,缓步走到桌边。 “小王爷吃过了?”靳云轻忧心开口。 “娘娘放心,小王爷胃口可好了,早膳吃了个干净,午膳的时候,奴婢多加了一道炸鱼,小王爷吃的一点儿都没剩!”汀月欢喜禀报。 闻言,靳云轻与殷雪面面相觑,彼时百里漠信喝着关雎宫最好的龙井,亦觉得是靳云轻拿树叶唬弄他,如今又怎么可能爱吃这些东西,于是靳云轻终于相信,有人可以化悲愤为食欲。 为了防止百里漠信吃的没节制,靳云轻刻意吩咐汀月适当减少百里漠信的膳食数量,即便如此,百里漠信亦未吵着饿,可见他并不是真有那么好的食欲,倒是皇甫俊休,既然来了行馆,靳云轻也没让他闲着,厨房的劈柴全归了他,美其名曰强身健体,锻炼腹肌,害的皇甫俊休累的腰酸腿疼,每晚睡不着。 “靳云轻,本王不想赏花了,你这里的花没有蜀宫好看!”行馆花园内,百里漠信摇着腿,从石凳上跳了下来。 “那我们去喂鱼?”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漠信,提议道。 “喂鱼好!把鱼食给本王!”没等靳云轻反应,身边一小袋的鱼食全都被百里漠信抢了过去。 “可不能喂多了,不然……”靳云轻很想嗦几句,可一想到百里漠信心里憋屈着,便随他去了。这一随不要紧,整袋鱼食全都被百里漠信倒给了池塘里的锦鲤。 “这里的鱼也不比蜀宫的好看,其实……本王是不是该回蜀宫了?再不回去,父皇会想我的。”清澈的眸子仿佛子百里的繁星,亮烁如华,这是靳云轻看到的最无尘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正透着真诚和渴望。 “再等几天吧,筱萝舍不得你!再说衣服还没做好,等做好了一并拿走,省得筱萝找人再送了。”看着百里漠信的眸子,靳云轻心疼的无以复加,她能体会到百里漠信对蜀王的爱,那种父子情不用深究,便知浓厚。可偏生百里漠信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边百里熙的五路杀手已经到了济州。 “女人就是麻烦,那就再等几天,不过时间不能太长的,久了父皇会想本王.....一定会想的…….”百里漠信的最后一句说的没有底气,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才安心。这厢靳云轻悄然抹了泪,送上一抹笑。 蜀王的五路杀手对于靳云轻来说,并不是难题,有殷雪,风雨雷电,燕南笙,再加上皇甫俊休搬来的殷雄和断魂三梦,五路杀手来了就是送死。 “如果杀了蜀王的人,蜀王不会罢休的。”百里玉的话,才是靳云轻所担心的事。据皇甫俊休所言,五路杀手跟了蜀王大半辈子,极被蜀王看重,若杀了他们,很有可能会激起蜀王的愤怒。 “没有选择了,五路杀手不死,死的便是漠信。王爷不会是后悔了吧?”靳云轻端着茶,声音透着一丝沉重。 “本王后悔的事很多,唯独这件事,绝不后悔!”百里玉神色肃穆,声音铿锵有力。无语,靳云轻抿唇微笑,她感激百里玉的坚持。 即便百里漠信已经知道事实,可他不说破,靳云轻便一定不会先说破,于是在筹谋对付五路杀手之余,靳云轻依旧会和百里漠信谈天说地,只是他们的对话经常会鸡同鸭讲,风马牛不相及。 譬如靳云轻问百里漠信膳食可合胃口,百里漠信的回答却是房间太小,没有蜀宫的好。什么都是蜀宫的好,偏生那里坐着的老头儿,坏的透腔,靳云轻真是恨极了百里熙,这么好的儿子,他居然狠心要杀,他脑袋是让驴踢了么!几头驴踢的啊! 五路杀手如期而至,亦如期被靳云轻摘了脑袋,十五个人,还没窜进济州行馆的大门,便被人送去投了胎。 然则正如百里玉预料的那样,自五路杀手被宰的第十日,蜀军齐集金门,蜀王御驾亲征。 这个消息传到济州,着实让众人忧伤了好一阵,尤其是军中的桓横,几次建议百里玉能谈和就尽量别战,否则莫说曹坤大军的虎视眈眈,蜀王随便一挥手,七座城池顺间便可灰飞烟灭。 后来靳云轻问百里玉桓横何以觉得我们有谈和的资本,百里玉方才道出真相,原来在他眼里,百里漠信便是资本,靳云轻释然了,让他们有这样的误会也好,若知道真相,军心必受影响。 适百里,百里漠信破天荒的拿着酒找到了百里玉。 “寒王找百里玉有事?”百里玉看着百里漠信手里的两个酒壶,狐疑问道。 “陪本王喝酒吧!”百里漠信将其中一个酒壶递到了百里玉手里,旋即坐到了凉亭的栏杆上。 “寒王似乎已经喝了不少了。”即便在月色下,百里玉依旧看出百里漠信面颊绯红,双眼含雾。 “哪有啊,才刚刚喝,你可不许像靳云轻那么唠叨,和她聊天真是无趣。”百里漠信悻悻道,旋即饮了一口。 “可惜她不这么觉得。”百里玉薄唇轻抿,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本王听说父皇要打莽原了?”百里玉料到百里漠信找自己必是有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言归正传了。 “会么,蜀王或许只是练兵,之前蜀太子不也来过一次么。”百里玉云淡风轻开口,心情却无比沉重。 “父皇肯定以为是你们绑了本王,所以才会派兵的,明天本王就回去,只要本王回去,父皇肯定会撤兵。”百里漠信不看百里玉,只顾着饮酒,稚嫩的声音听的让人心酸。 “寒王若回去,那莽原怎么办啊?”就在百里玉无言以对的时候,靳云轻忽然自身后出现,一身素裳在月光的映衬下,别有无限风情。 “你偷听我们说话?”百里漠信回眸时,靳云轻已然走至近前,手里亦握着一支紫砂的酒壶。 “寒王说的那么大声,筱萝想不听都难呢。”靳云轻随意坐在百里漠信身边,美眸轻眨。 “分明在偷听,还狡辩。”百里漠信嘟囔着,却也不计较。 “那就算是筱萝偷听吧,不过幸而筱萝偷听了,不然怎么知道寒王这么不讲义气。”靳云轻埋怨着看向百里漠信,一脸的幽怨。 “本王不讲义气?”百里漠信不以为然。 “当然啊,如今蜀王大军压境,如果不是我们手里有你做人质,蜀王必定早就攻过来了,现下王爷说要离开,可不就是弃我们于不顾么!”靳云轻胡诌着, 只为不将那层纸戳破。因为靳云轻无法想象,当真相暴露于众人面前时,百里漠信该如何自处。 “你是想用本王威胁父皇?”百里漠信狐疑看向靳云轻,眼底的暗淡一闪而逝。 “嗯,正有此意。”靳云轻中肯点头。 “这可不行,本王明天一定要回去的!”百里漠信急了。 “那也得筱萝点头才行啊!”靳云轻不慌不忙的看向百里漠信,眸光划过一抹诡异。 “靳云轻,本王没说笑话,本王一定要回去,否则……”话音未落,百里漠信便觉后颈一阵钝痛,待其转身时,赫然看到皇甫俊休手里攥着石头。 “你!”百里漠信单手捂着后颈,不可置信的看向皇甫俊休。 “不是我!不是我!”皇甫俊休许是没想到百里漠信会转过身来,慌乱之际这才扔了石头,此时,百里漠信已然跌在了百里玉怀里,人事不省。 “娘娘,这事儿殷雄也可以做啊?”只要想到百里漠信昏迷前那两道杀人鞭尸的眼神,皇甫俊休便觉后脊有冷风吹过,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本宫觉得你做最合适,不可以么!”靳云轻悻悻看向皇甫俊休,彼时他既承认对百里漠信没那么关心,便知会有这样的后果。 此刻皇甫俊休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晓得靳云轻也是个秋后算账的主儿!他自诩不算太笨,可现下却一连得罪了百里漠北,百里漠信和靳云轻三尊菩萨,看来就算这件事过去,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殷雪,看好漠信,记着,在本宫未从金门回来之前,万万不能让漠信离开房间。”靳云轻启声之际,殷雪和殷雄同时出现。 “百里后,殷雄愿留下来一同照顾小寒王。”殷雄恭敬道,实则自入济州行馆,殷雄一直想找机会与殷雪冰释前嫌,奈何殷雪并无此意,于是殷雄想趁这个机会与殷雪好好谈谈。 “此事本宫已交由殷雪,至于要不要帮手,殷雪,你决定好了。”靳云轻心知殷雪是在乎这个哥哥的,于示未作表态。 “回禀主人,殷雪之力足以护小王爷周全,不需要帮手。”殷雪说话间,随手揽过百里漠信,旋即消失在百里色中。 看着殷雪消失的方向,殷雄不禁叹息,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却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待皇甫俊休与殷雄退下,百里玉大步走到靳云轻面前, “你打算去金门?本王不同意!除非带着本王,否则这次本王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独自涉险!”百里玉剑眉如峰,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碎银,俊逸如仙,宛如神邸。 “筱萝很想如王爷的心意,可惜啊……”靳云轻一声长叹。 “可惜什么?”百里玉不解问道。 “可惜王爷有个好师兄呵……”靳云轻语闭之时,百里玉亦觉后颈陡痛,紧接着人事不省。 “靳云轻,你也忒损了吧!”百里玉身后,燕南笙一脸悲愤的看向靳云轻。 “筱萝刚刚是在夸盟主啊!”靳云轻满眼无辜。 “你若不夸,他能知道是谁下的手么!哼!”燕南笙狠瞪了眼靳云轻,这才带着百里玉离开。 解决了两个大麻烦,靳云轻不由的松了口气。 “靳云轻,你是不是说谎了?”忽地,一抹黑色的身影宛如蝙蝠般翩然落在靳云轻身侧。 “尊主问的哪一句?”靳云轻悠然坐在平栏上,握起酒壶,一口下去,一股辛辣直冲脑门儿。 “当日敬雪斋,你说百里玉和燕南笙不是你的菜!”寒锦衣肃然提醒。 ‘是啊,他们的确不是筱萝的菜。”靳云轻努力回想,方才记得这句话。 “既然不是你的菜,他们死活与你何干?百里玉想去,那你就让他去嘛!”寒锦衣不以为然。 “他们笨手笨脚的,去了只会碍事。”靳云轻实在没心情纠结菜的问题,自早上接到百里熙的邀请函开始,靳云轻直到现在都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哼!口是心非的家伙,他们虽然长的丑,可笨手笨脚却谈不上。这次本尊主陪你到金门,你可要记着欠本尊主一个人情!”寒锦衣终于感觉到彼时在敬雪斋,自己很有可能中了靳云轻的激将法。 “筱萝似乎也没让尊主一同去吧?”靳云轻转眸看向寒锦衣,一本正经道,欠人情的事儿可大可小,这点她最清百里。 “呃……你是没让,可……反正本尊主保你小命,你得记着本尊主的好!”寒锦衣有些语塞。 “好自然是记着的,不过人情的事儿,筱萝可得算清百里,既然是百里漠北求的尊主,人情自然由他来还,可跟筱萝一块铜板的关系都没有。”靳云轻有板有眼开口。 “你怎么知道是百里漠北求的本尊主?”寒锦衣狐疑看向靳云轻,惊诧她的语出惊人。 “很难猜么?凭尊主的脾气,除了百里漠北,谁能请动您这尊大佛呵!”靳云轻心烦的很,索性提着酒壶离开长廊。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本尊主脾气怎么了!本尊主跟你养的猫一样,温顺的很呢!”寒锦衣恹恹回了一句。 靳云轻虽未还口,不过心里却腹诽着,若猫儿都那个脾气,这世上的老虎还有没有活路了。 此番金门赴宴,靳云轻是以百里后的身份,不过百里熙既然在密函上写下自己的大号,想必已是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在百里熙面前靳云轻也没什么好装的。 宴席设在行金门行馆的正厅,酒菜皆是极品,入列的除了百里熙和靳云轻,便只有百里漠北一人。 初见百里熙还是在三年前,那时自己亦是以百里后的身份与其会晤,那一次的激辩中,靳云轻深知百里熙是个城府极深的老头儿,并不容易对付。 “百里后竟连个侍女也没带?”年过半百,精神矍铄,身体康健,声音爽朗,除了那身龙袍,百里熙表面上看起来与一般老者无异,如果非要说出区别,便是那双眼睛,深幽如潭,让人猜不透那里面到底藏着多少阴谋诡计。 303 “带了你要的人不就得了么!”靳云轻对百里熙无甚好印象,说话自然也不需要恭维。且说靳云轻语闭之时,身后已然跟进一人。 在看到那人之时,百里熙下意识咳嗽了一声,只见一抹黑影闪过,靳云轻带来的那人便已身首异处。只是一顺间,那个人便没了气息,百里漠北陡然起身,横眉怒对下手的黑衣人,旋即将冷眸对准靳云轻。 “太子瞪本宫做什么,不过是个假的。”靳云轻并不在乎那个与百里漠信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男子,那只是易容术,再加上那人本就是死刑犯,所以他的死并没让靳云轻忧伤,让靳云轻忧伤的是百里熙的态度。 在黑衣人动手的一刻,靳云轻紧紧盯着百里熙的神色,除了漠然,她看不到一丝心痛,甚至没有皱眉的动作。 即便那人不是百里漠信,可却有着与百里漠信长的一模一样的脸,连百里漠北都愤怒的起身欲动手宰了黑衣人,百里熙竟无动于衷。靳云轻的试探结束了,百里熙是真的想杀百里漠信,不留余地。 “百里后这是何意?朕邀请函上写的清百里,百里后若赴宴,则必带百里漠信那逆子,相反,百里后也没有来的必要。”百里熙的声音低戈阴深,深邃的眼如覆冰霜。 “本宫没有食言啊,这不是带来了么!”靳云轻也不客气,径自坐到席间,随手端了杯酒,一饮而尽,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可那是假的!”百里熙愤怒看向靳云轻,目露凶光。 “蜀王也没写让筱萝一定要带真的来啊。”靳云轻一脸无害的看向百里熙,冷笑了一声。 “岂有此理!靳云轻,你敢耍朕!来人!”身为百里漠北的父皇,百里熙的行事作派自是雷厉风行,此刻,百里熙哪里还管靳云轻的身份,登时唤人出来,欲对靳云轻不利。 “来人做什么?蜀王该不是想把本宫的脖子也砍下来吧?蜀国虽强悍,却也没强悍到不惧三国联盟的威压!蜀王信不信,只要筱萝有事,蜀国至少十年别想消停!”靳云轻也来了脾气,早在百里熙毫不留情宰了那人时,她就有脾气了。 “三国?哼!朕倒想听听,是哪三国!”百里熙捋着胡子,鄙夷之态溢于言表。 “大百里自不用说,虽然大百里内乱,可若强敌压境,他们未必不能同气连枝,尤其本宫还是百里连城心尖上的人,齐王封逸寒欠本宫一个人情,本宫来时便已起草了书信,至于内容么,想来也不需要本宫解释了。大夏国现在的国君狄峰之所以会成为一国之君,本宫也出了不少力。”靳云轻神色肃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靳云轻……你与靳表姐很像,但你不如她的地方就是太自以为是,你又信不信,只要朕答应百里连城与其两面夹击令百里玉腹背受敌,他会在乎一个女人?齐王或许会讲义气,不过鞭长莫及。至于大夏国,丞相赵顺已然开始调查硕荣公主夏芙蓉猝死的原因,狄峰自身难保,哪里来的闲功夫救你!”百里熙悠然坐到靳云轻对面,幽深的眸子透着掩饰不住的嘲讽。 “虎毒不食子,百里漠信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忍心要他的命!”靳云轻不得不承认,百里熙的回应让她觉得无措。她竟不知大夏国出了那么大乱子。 “百里连城也视你如珠如宝,你装痴卖傻唬弄他已是不对,如今竟还私通百里玉谋逆百里连城的江山,你的良知呢?与朕相比,你又高尚多少?”百里熙句句凌厉,冷眸如锥。 “本宫至少还讲着一个情字!”靳云轻冷静回击。 “你又怎知朕没讲这个情字!”百里熙的一句话,令身侧的百里漠北再也无法默然视之。 “父皇若讲情字,就请放了漠信,漠信他还只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已经学会给自己的亲皇兄下药了,这样的孩子朕不要也罢!”百里熙陡然拍案,深邃的眸似涌起滔天巨浪,即便百里漠北那样气场十足的人在百里熙面前也弱到无极限。 “你这样不知珍惜,当初又为何要生下漠信?”靳云轻腾的起身,美眸寒蛰如冰。 “生下那个孽种是朕这辈子最大的错!”百里熙愤然怒吼。 “你这辈子最大的错是不知道自己有个多么孝顺的儿子!若蜀后在天有灵,一定会化作厉鬼找你算账!她留给你那么好的礼物,你却糟蹋了!蜀后难产,那是天意!她是死了,可她的儿子还活着,那么坚强的活着!而你,百里熙!你都干了什么!”靳云轻失控咆哮,眼泪竟忍不住的落下来。冷宫一幕鲜血淋漓的重现,她的心似在火上灼烧。 “靳云轻!你你你……来人!动手!”百里熙暴跳如雷,恨不能生生将靳云轻那张嘴撕烂了扔出去。 “不许动手!”百里漠北被震撼了,他尚且不敢为自己的弟弟直言冲撞父皇,可靳云轻做到了。 “百里熙!你混蛋!百里漠信就算不是你的儿子,可他是蜀后怀胎十月所生!你爱蜀后么?爱过蜀后么!如果你爱她,你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儿子的!百里熙!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口口声声说爱蜀后!可你却要杀了她的儿子!你要杀了蜀后在这世上最后留下的血脉!蜀后真是瞎了眼啊!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这头披着人皮的禽兽!你……”靳云轻破口大骂,俨然泼妇般骂的百里熙四脚朝天,手指如织布机似的指着靳云轻乱颤,却气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厅打作一团,有寒锦衣在,那些所谓的死士根本不堪一击,再加上百里漠北横拦竖挡,靳云轻也算是骂个尽兴。 眼见着百里熙气的快背过气去,百里漠北这才看向寒锦衣,寒锦衣心领神会,没等靳云轻收声,已然将其揽腰抱起,纵身跃出正厅,离开金门行馆。 “父皇,你没事吧?”见靳云轻平安无事,百里漠北这才跑到百里熙面前,目露忧色,能把一向沉稳的父皇气成这样,靳云轻还是人不! “朕要杀了靳云轻!那个泼妇!朕要杀了她!”百里熙在极度不甘中陷入昏迷。好好的一桌膳食,除了靳云轻饮的那口酒,已然一片狼藉。 且说靳云轻还没骂够,一路上尽抱怨寒锦衣将自己掳的早了,直至回到济州行馆,靳云轻还不时诅咒上两句方才解恨。 “这么早回来了?挺快的啊!”燕南笙一脸温笑的迎了上来,妖孽般的容颜美不可言,只是弧度还没扬尽,靳云轻便擦肩而过,没看他一眼。 “办砸了,能不快么!”寒锦衣耸耸肩,直到靳云轻的身影淡出视线方才凑到燕南笙身边。 “本尊这辈子从没服过什么人,这次算是服了靳云轻!”见寒锦衣神秘兮兮的模样,燕南笙不禁好奇,遂追问事情经过,却不想寒锦衣突然伸手。 “干什么?”燕南笙瞅了瞅寒锦衣的手,挑眉问道。 “五万两黄金。本尊主是随便传话的么!”基于强烈的好奇心,燕南笙终是割肉,获得了第一手资料,紧接着便四处传播以求回本儿,到最后,靳云轻在金门行馆的壮举几乎成了世人皆知的秘密。就连一直被殷雪看管下的百里漠信亦得了到了消息。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靳云轻就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自金门回来之后,靳云轻陷入了无限自责中,此番‘豪放’之举必定将百里熙气的不轻,现下就算她有意谈和,百里熙也未必会同意了,唯今之际只能寻求外援,总不能眼看着大蜀挥军铲平莽原呵。然则到了求人的时候,靳云轻又不知该求到谁的头上,正如百里熙所言,封逸寒倒是会出兵,可远水解不了近火,至于狄峰,且不说他自身难保,大夏国的国情也不许他兴兵与大蜀作对。 就在靳云轻重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无助的时候,竟然会是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的百里漠北伸出了援助之手,当然,靳云轻将这理解为互惠互利。 适百里,书房内,靳云轻与百里玉将所有的部署敲定之后,方才喘了口气。 “百里漠北为什么会帮你?”自百里漠北发来密笺之后,靳云轻原本紧锁的眉头终得舒展,有那么一刻,百里玉觉得自己太弱了,弱到明知在乎的人有难,却无力相助,这种无力让他觉得愧疚和不安。 “谁帮谁啊?现在是筱萝在帮他!事成之后,筱萝得管他要报酬!”靳云轻对百里玉的话持否定态度。 “靳云轻。”百里玉正色看向靳云轻,轻声唤道。 “什么事?”忙了整个上午,靳云轻终于有时间喝口水。 “你是不是爱上百里漠北了?”百里玉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那双眼朝着靳云轻笔直的射过来,没有缘由的,他心弦紧绷,等待着靳云轻的答案。 “噗咳咳咳……我爱上百里漠北?我脑子进水了吗!”见靳云轻一脸惊诧,百里玉忽然笑了,脸上那几片新鲜的嫩叶还冒着热气。 翌日,在百里漠信的以死相逼下,靳云轻终于将软骨散的解药喂进了百里漠信的嘴里。 “靳云轻!你怎么可以骂我父皇!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百里漠信能走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绕着靳云轻转了七八圈儿,直至发现靳云轻身上没有一丝伤痕方才罢休。 “那玩意又粗又糙,本宫才不爱吃呢!”靳云轻抿唇笑着,玉指捏过百里漠信鬓角的墨发,朝耳后掖了一下。 “你没事就好,本王要回去了,这次你别拦本王,父皇这一辈子没受过谁的气,被你这么一骂,肯定病了,本王要去看父皇!”百里漠信神色肃穆,眼底透着隐隐的不舍。 “你这一走,还能回来么?筱萝想你怎么办啊?”靳云轻拉过百里漠信的手,眼圈儿泛红。百里熙呵,这就是你的儿子,明知道回去便是死路,可他却只惦记着你的身体。 “本王也想你……靳云轻,你这么聪明,就算没有本王保护,也一定会活的很幸福的,是不是?”百里漠信第一次没嫌靳云轻唠叨,精亮的眸子溢出淡淡的哀伤。 “有漠信在,筱萝会更幸福。”靳云轻心疼的看着百里漠信,这么懂事的孩子,他怕大家担心,才会明知真相却故作轻松,如今他心知此行再无回头路,却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幸福。 “切,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有百里玉在,你还用得着谁啊,不管你了,本王走了!”百里漠信猛的推开靳云轻的手,倏的别过头去,即便他掩饰的很好,可靳云轻仍然看到百里漠信抹泪的动作。 靳云轻没揭穿他,而是任由百里漠信在皇甫俊休的陪同下离开了济州行馆。一路上,百里漠信时不时的找机会修理皇甫俊休,皇甫俊休无语,只能忍了,谁让自己当初拿石头砸人家了呢。 “你砸本王的事,本王不跟你计较了,可你记着,如果你敢背叛皇兄,本王做鬼也饶不了你!”百里漠信正指着皇甫俊休的鼻子发狠诅咒时,忽见面前出现一队人马。 “父皇……那是父皇的金銮轿……”百里漠信很想冲上去,可他却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亦不确定轿子里的人在看到自己时,会不会更生气,亦或者……里面的人更喜欢看到自己横躺在地上。 其实百里漠信知道,自回到蜀都的时候他就知道父皇要杀自己了,他不怕死,也没想过要逃,可他只想见靳云轻,他觉得见到靳云轻之后,就算是死了,他也安心了,现在,时候到了。 “儿臣漠信叩见父皇!”百里漠信深吸了口气,一步步迎上金銮轿,眼底透着绝然,既然自己的存在令父皇不安,那他死了也好,父皇可以放心,自己又可以见到母后,很好。 “吁”为首的将领挥手之际,轿子缓缓停了下来,百里漠信也没管随行的是谁,顿时跪在了轿子面前。 187.459 齐国,元年。时值新帝登基大典,华京城内处处洋溢着欢腾喜庆。 凤仪殿内,一位产后体虚的女人对着菱花镜好整以暇。 她?便是当今齐国新后靳云轻。 怎么芈桃去司衣司取凤袍要这么久? 不会的! 靳云轻如是安慰自己,当初身为太子的夜倾宴是那样宠爱自己入髓,当了皇帝,他更会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备至的,果然—— “皇后娘娘!衣匠们说了,他们把凤袍交给了幽妃娘娘,幽妃娘娘等下会帮忙送来哦。” 芈桃一袭淡绿宫衣,眉开眼笑吐着舌头得对靳后说道。她一路上从相府到皇宫誓死追随大小姐,如今看着大小姐成为受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她这几天都感觉身在蜜罐里。 “原来如此啊。”靳云轻看向芈桃的时候淡淡一笑,乍听到是姐姐给自己送过来的,她心中虽有希微不快,这个凤袍怎么可以让一个妃位的女人染指呢,但想想从小到大,她与靳妍惜姊妹情深,如今自己升为皇后,做姐姐的靳妍惜应该会为自己高兴吧。 见靳后笑了,芈桃取来孔雀翎薄氅给她盖上,“娘娘与幽妃情深如海,娘娘且放宽心。快披上这个披风吧,您五日前诞下小太子,万万不能受寒。” “太子玉熙在乳娘王嬷嬷那还好吧。”靳云轻并不担心她这个身子,想当初为了潜入殇王府,取得二王爷夜胥华的信任,淋了两天两夜的雨也没有什么,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 芈桃头如点蒜,“奴婢刚才去取凤袍的时候路经陵渊阁,胖嘟嘟的小太子正睡觉觉噢。” “那明悦呢?”靳云轻定了定心神,关心完了儿子,自然要关心女儿了。 抿嘴一笑的芈桃狡黠道,“昨晚,听靳府的人来报,说小公主缠着老夫人抱呢。” 看来明悦真是像极了孩提的自己呢。靳云轻不禁莞尔,轻轻推了芈桃一把,“去看看登基大典的时辰到了没有,本宫的凤袍还没试呢。” “我看妹妹你还是不要试了。”从殿门走进一个雍容华贵的宫装女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浑然透着一股媚到骨子里的天成。 她身后的宫婢嬷嬷们鱼贯而入,靳云轻不禁怔了一下,看着与她清深如海的好姐妹靳妍惜,“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靳妍惜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似的晙了靳云轻一眼,“本妃是来传达陛下旨意的,靳云轻你被陛下废了知道吗。” 哐当一声。 靳妍惜原本端着一锦凤袍的手一松,一盘凤袍宛如红雨一般簌簌落到了地面上。 这个往日对她极好的好姐姐却把属于她的凤袍剪成了碎片,靳云轻狠狠得瞪着她,“原来你早对我晋升皇后之位而心存芥蒂……”话音刚落,靳云轻赫然看到凤袍下隐藏了一双血淋淋的被斩断的掌。 “啊!是人……人手!”芈桃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赶紧躲到靳云轻的身后,不敢睁眼。 “娘娘,皇后娘娘,靳门上下两百四十五口被斩于菜市口。相国夫人少爷都去了!” 熟悉绵软的声音逼入靳云轻的耳中,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她很幸福的很幸福的不是的……只是当靳云轻抬眸看见拖着血淋淋断臂的重胥被侍卫们拽进来,她知道自己的幻梦碎了! “这不能是真的……爹爹母亲弟弟……”靳云轻接近窒息。 失去双臂的俊美太监倒在血泊里,螓发散乱宛如行走在酆都城上的鬼,他的两颗眼珠子宛如死一般的沉寂,“皇后娘娘,奴才恐怕再也不能伺候你了。” “重胥——!”靳云轻突然腹痛难当,骤然跌倒在地上,匍匐得爬过去,想要去拉一下重胥的手,重胥是楚国公世子,为了靳后,他甘愿净身入宫,为了靳云轻,重胥他都经历了几番身死,如今他却…… 在靳妍惜的示意之下,三五个侍卫们挑起手中刺刀对重胥开膛破肚。 “重胥哥哥!”芈桃扑过去,想要抓破幽妃的脸,恨不得吃吸允她的骨血,“你这个恶毒的妖妃!” 靳妍惜无情得打了一个响指,“靳云轻身边这个贱婢赏赐给你们玩!你们把她拉到凤榻去,好好玩!” 下一秒,恐怖如斯的裂帛声响彻整个凤仪殿,随后传来男人的粗喘声。 “放了她!放了她!”靳云轻只觉得腹痛难当,定然是被靳妍惜下了毒药,要不然连站都站不起来,“靳妍惜你这个贱人,我爹爹好歹是你的义父,你竟然作出了这等丧绝人伦之事!” 靳妍惜伸出手去,长长的黄金指套在靳云轻的脸上留下了三道猩红无比的血痕,“呸!我想你还不知道吧!我是前右相端木吉的亲生女儿!我本复姓端木,二十年前,若不是被你左相父亲靳科晟弹劾江州贪污一案,我父端木吉何至于被先皇流放边疆最终…被病魔折磨而死!靳云轻,要怪就怪你自己身为靳科晟的贱种!要我端木妍惜认贼作父!可以!用你靳家满门两百四十五口的人命来偿还!” “你……简直丧心病狂!当年你爹爹贪污犯下的罪孽!在你被收养的十年来,我爹娘对你视如己出、恩重如山,自古道,生母哪有哪有养娘大……”靳云轻声声颤抖。 身世宛如谜一样存在的靳妍惜妖娆一笑,“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若不是辛太傅安排,端木妍惜我怎么可能天衣无缝成为靳科晟的养女呢。” 辛太傅的阵营主力军师,其心险恶,直到现在靳云轻仍还不知情。 “不可能,辛太傅是向着我的!还有这一切都是你一人在背后策划……陛下辛太傅他们不知情……”靳云轻任凭腹部血海翻滚,龇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得说道。 一袭明黄龙袍的男人宛如天神出现在靳云轻的面前。 靳云轻手抓着男人的龙纹金靴,指着靳妍惜道,“陛下,赶紧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妖妃赶出宫去,我父亲母亲靳府一门没有被斩是不是?” “我看你真是耳朵越来越有问题了!”夜倾宴狠戾一笑,顿时间金靴挑起,吧嗒一声,是靳云轻下巴骨错位的声音。 夜倾宴毫无怜惜的,一脚踢飞了日前刚刚为他诞生麟儿身子孱弱的靳云轻。 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背叛她,唯独倾宴他不能! “来人,将废后靳云轻拖往眺望楼。”夜倾宴一声令下,他拥笼着靳妍惜的盈盈水蛇腰离开 高长百丈的巍峨城墙就好像是一座恐怖的牢笼,哪怕是最为凶猛的恶龙也无法挣脱。 “夜倾宴,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然骗本王!你答应本王,只要本王将天龙玉玺双手献上,你就会好好对云轻,为何本王听到消息,辰时一刻,你将靳府满门抄斩……靳科晟可是你的国丈大人!” 二王爷夜胥华执剑在满是尸体的沙场上挥舞,卑鄙的夜倾宴将他困在皇城甬道,每间隔半个时辰命一千军士轰涌而上,当夜胥华斩尽了七千余人,他实在是感觉无力可支。 临这高楼,夜倾宴满是邪笑,“这天底下,也只有你夜胥华这个蠢蛋!哈哈!你以为给朕天龙玉玺,朕就会把靳云轻送给你?真可笑!就算朕不要!朕宁愿将她扔到窑子里!” 靳云轻毫无血色的白唇满是颤抖,从眺望楼一角,她瞥见夜胥华为了救她甘愿投身牢笼,“夜倾宴,念在你我夫妻一场,你放了胥华,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上天会惩罚你的!” “贱人!胥华,叫的可真是亲切呀。你们是不是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夜倾宴这一句话宛如惊雷。 杀了她的亲人,还要侮辱她,靳云轻倒吸一口气,决绝道,“没有!” “陛下,王嬷嬷把玉熙小太子抱来了。”靳妍惜提点了一下夜倾宴。 夜倾宴嗜血的眸光转移到孩子身上,孩子的一双眼珠子黑琉球一般,极为可爱,这个孩子若是自己的就好了,可是这个孩子……他是孽种! 夜倾宴高举那孩子,如恶魔抵临靳云轻,“朕再问你一遍,有还是没有?” “没有。”靳云轻话音刚落,夜倾宴做了一个虚假动作,仿佛真要把孩子丢下高墙,刺激得靳云轻的心脏快要炸开。 “别说朕不给你机会,你再说一遍。”夜倾宴暴狂得怒瞪着她。 “姐姐快说有哇,这样的话,陛下就会饶恕这个孩子的。”靳妍惜妖娆一笑,长长的指甲轻轻滑过婴儿的脸蛋,“啧啧,细皮嫩肉的,好可爱喔。” “有。”为了孩子,靳云轻承认自己与二王爷有染。 当靳云轻抬眸之时,眼睁睁得看着夜倾宴放松那个孩子,任凭孩子直落高楼,“啊!天杀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夜倾宴!你狼心狗肺!不得好死!端木妍惜你迟早下地狱!他可是你的亲外甥!天呐……” “母后在哪里呀?外公外婆被人抓走了。母后……”四岁的女童奶声奶气得爬上眺望楼长长的阶梯。 明悦…… 靳云轻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放声道,“孩子,快跑!” 可惜靳妍惜一脸和蔼得对明悦小公主道,“明悦,来,你母后生病,来姨母这里,姨母给你抱抱。要不姨母送你一程吧。”旋即她故意一个侧身,将孩子推出石阶之外。 “明悦……玉熙……!”靳云轻两只手狠狠挠在心口上,恨不得将夜倾宴端木妍惜这一对狗男女扒皮剥骨。 嘭!眺望楼下的二王夜胥华亲眼看见地下摔成肉泥的小公主,碎声道,“夜倾宴,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那是你的女儿吧。”夜倾宴幽冷一笑,作了一个手势。 霎时间,从眺望楼的墙洞之中射发出千万只淬毒箭矢,靳云轻眼睁睁得看到二王爷腹背插满利箭,直直得挺在那,他手里还抱着明悦公主的尸体。 “啊……!” 身中剧毒的靳云轻奄奄一息,她迷糊之中似乎听到夜倾宴的话,“如今朕拿到了天龙玉玺,却找不到天龙苍穹图只能是遗憾呀,要不然朕可以吞并其他诸国,实现真正的一统!” 天龙苍穹图? 靳云轻冰冷一笑,不禁抬起似千万斤沉的玉臂去拨左肩的袍子,露出一枚凤纹胎记,她原本等夜倾宴登基大典一完来凤仪宫,云轻就把靳家五代一传的天龙苍穹图的秘密告诉他。夜倾宴倘若不心急着屠戮靳家满门,他或许有机会得到它。不过现在看来,夜倾宴他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了。 旋即,靳云轻向手掌心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将口水全部涂抹到凤纹胎记上,下一秒,一副波澜壮阔的天龙苍穹图显现而出,密密麻麻的上古篆纹,正是尧舜盛世时期宝贵的治国方略。 传闻,得天龙苍穹者,得天下! “哈哈哈夜倾宴……” 靳云轻无比惨烈得用手指甲剥了左肩膀上的一层皮肉,然后放在嘴中嚼碎,“你永远不知道天龙苍穹的秘密!” “什么,难道是——”夜倾宴懊悔难当,没有了天龙苍穹图,空有天龙玉玺毫无用处!唯有两者和壁才能成就霸业呀!到头来终是功亏一篑!! 靳云轻挣扎得爬起来,爬到边缘,满是血水的嘴角潋滟生华,“夜倾宴,端木妍惜,若有来生,定叫你们下地狱!”若有来生,她一定要好好保护爱她、护她、宠她的人们。 时光回朔三年前。 华京殇王府。 婴孩手臂粗大红烛炙炙得舔氐着空气,殇王府王爷寝室一片灯火通明,红烛上跳动的火焰撩出一丝妖冶萎靡的味道。 寝室中央东南隅横陈着一张价值万金的白玉床,只是这床榻,四齐玉柱嘎吱作响。看来再坚固的床,也抵不过男人这般折腾。他抱着衣不蔽体的玉美人狠狠鞑伐。 靳云轻抵过疼痛的浪潮,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通通被灌铅块似的,男人火热唇瓣抵住她的贝齿,她下意识得咬合,只听见一声吃痛的嗷嗷叫声“该死的女人竟敢咬我”,旋即听到男人滚下榻的声音。 那个男人是谁? 我靳云轻莫非来到阴曹地府? 没想到阴曹地府也这般香艳的男鬼!只是这个男人的背影好熟……坚硬如岩的背脊宛如直线般流畅……再看看后臀饱而挺翘……左臀上有个五星的痣……看来这个男人蛮有大痣的,饶是上一世经历了人事的靳云轻看了都不免有些脸红,纷沓的重生记忆涌入她的脑海,有着五星痣的人,天,果然是他! 男人发上随意别着一根簪子,身下包裹了一块白色浴布,雄健挺拔身材展露无疑,三个字帅呆了,四个字霸气全漏啊! 曾经熟悉的刀削斧阔的脸,曾经熟悉的深邃眉眼,曾经熟悉的披肩银发,薄薄嘴唇永远挂着一缕桀骜,也正是这般,所以不得老皇帝欢心,帝位更是被伪君子夜倾宴谋夺了去。 夜胥华! 他简直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靳云轻为了确定时间来路,不禁用锦被紧紧身子,“今夕是何年?” “重明三十三年。”夜胥华嘴唇一勾,满是嘲笑的味道,“不是一般细作都有很强的时间观念嘛。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不行了?还是说刚才太舒服了……所以你……” 原来我重生在殇王府为细作的三年前,今夕是重明三十三,重明三十二年皇帝驾崩,改国号为翊武,夜倾宴是翊武元年称帝。 靳云轻听着夜胥华侮辱、戏虐她的话,她心中全无愤怒,他嘴上虽无遮拦,但却是陪她走到生命尽头的男人,前世就是看他满是无奈的脸就认定他是一个坏人,从而投向披着一张面具的夜倾宴怀中,错爱一生! 她,靳云轻再也不会像前世那般重蹈覆辙了。 淡淡的,靳云轻的一双瞳孔宛如冰泉,“夜胥华,还有什么你想说,通通说出来吧,我,很,喜,欢,听!” “你……”夜胥华满脸黑线,刚才她不是要死要活的吗?怎么现在变得如此无畏?她肯定是傻了在……对一定是傻了。 夜胥华扑上来,抓起云轻嫩白如瓷的下巴,一双邪魅的瞳孔凝着她,“说!你是不是太子派来的!不说的话!今晚本王再狠狠得要你一次!” 还没等靳云轻开口,夜胥华抓起地上凌乱的衣物往洗房去了。 没错,二王爷夜胥华是要一次,不过一次是一整夜! 前世的靳云轻痴爱太子夜倾宴,心甘情愿得为太子卖命,潜入殇王府,岂料最终被夜胥华发现了阴谋,便时不时把她拉上白玉床来凌虐。 靳云轻忍住撕裂的疼痛,抵到梳妆台前,用手拨开一头细密的青瀑,露出光洁如玉的香肩,凤纹胎记果然比以往还要深一些,云轻老太君阎氏曾经告诉她一个惊天秘密:每相隔五代,靳家嫡女一出世就会伴有左肩凤纹胎记,只有与当世真龙初次交便能加深“火凤印”凤纹胎记的颜色,再满三年之期,火凤印遇水即化便化出天龙苍穹图。靳云轻临死之前用掌心口水涂抹左肩显现天龙苍穹,再用指甲抠破,就算毁了也不让渣男夜倾宴得到它。 方才与靳云轻合的男子,正是真龙夜胥华,也就说明夜胥华才是真真正正的真命天子。 可惜上一世的靳云轻被夜倾宴的虚情假意蒙蔽了双眼,一心认定夜倾宴哪怕她心里知道倾宴不是真龙也依然一往情深。到了最后,却落得了个凄惨的下场,听起来是无比讽刺! …… “靳玉,你这个贱人!给本夫人滚出来!”寝室外面传来堪比泼妇骂街的女人声音,或者不客气的说,那个人就是泼妇。 重生后的靳云轻心沉若海,嘴角轻轻掠过淡然笑意,整理了一下,推开门,果真是那个泼妇刘芳菲,“大清早的我还以为是哪只私自跑出狗笼的母犬在吠呢!原来是芳菲姐姐你啊……” “谁是你的姐姐!你……你这个贱人!敢骂我是母……狗!”刘芳菲是夜胥华的侍妾,看着这几天殇王爷把靳玉拉进房中宠幸,还宠幸个没日没夜的,她多么希望殇王爷宠幸的人是自己啊。自己好歹也是抬了小门进来的,而靳玉呢,最初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小丫鬟。 靳玉,只是靳云轻混入殇王府充当小丫鬟的一个代号假名罢了。既然选择入王府为细作,就更不可能用真名了。 靳云轻淡淡得摇晃螓首,“玉儿没有骂姐姐,是姐姐你自己对号入座。如果姐姐你自己都承认了的话,那便是了吧。” 接下来,靳云轻浅浅的三言两语就骤然让她石化,人家句句都说在理上。 “贱人!竟然骂我!我打死你!”刘芳菲发飙,拔下螓首的雀形金钿簪,紧抓在手,尖锐的一簪头紧紧逼近靳云轻的眼睛。 该死的泼妇这是要戳瞎自己的双目吗?! 靳云轻没有后退,更没有躲闪,清丽的双瞳在簪头下熠熠生光,冰凉至极的声音让刘芳菲后背都是凉飕飕的,“如果你想一辈子失去王爷的宠爱。那么、你尽管戳吧!” “你……” 刘芳菲凌虚髻的两鬓泌出细细汗珠,握住簪头的手开始颤抖,心中暗诽,殇王爷如今正盛宠靳玉,殇王妃还没有做出表态,她一个小小的侍妾怎可如此冒进? 不对呀,假如我用簪头画花她的脸可不至于死……到时候她成了一个丑八怪看王爷还能宠幸她? 刘芳菲扬起手来,准备往靳云轻的脸蛋上狠狠一划。 而靳云轻的樱唇始终勾着一抹淡笑。 “啊呀!疼死我了!”紧接着无比凄厉惊悚的声音响彻大半个府院。 刘芳菲吃痛一声,连连败退,娇躯撞到身后一棵桑葚树。 黑紫色的成型果实宛若雨点簌簌而下,纷纷砸向刘芳菲的螓首。 如今是五月天,甘甜多汁的桑葚子早已成熟,正是待人采摘的时节。 “看吧!连老天都在收拾你呢。” 靳云轻不免抿唇莞尔,无视刘氏右手腕血流如注,这个女人该给她一点教训! 转而云轻将雀形金钿簪生生折断,丢弃不远处的池塘里。 她看起来是那样弱不禁风的一个女子,手腕气力却是这样大,生生夺过刘芳菲手中的簪子,刘芳菲急着想要抢回来,反倒被簪子划破了手。 这口气,刘芳菲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靳玉死贱人蹄子,你不得好死!不仅霸占了王爷还用簪子来杀我——诛杀王府嫔妾这个罪名看你今日如何承担?” 真是可笑!明明是刘氏打算用簪子毁她的容貌,刘氏倒打一耙说自己要杀她? 靳云轻听后不可置否得淡然一笑,樱唇微勾,勾起了一抹骇人的冷漠,“刘氏!你尽管去王爷那告状吧,反正王爷他怜香惜玉定然会为你出头的呢……” 这番话急得刘芳菲想要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倘若王爷真能怜惜刘氏,何苦她入王府整整一年,王爷的脚趾头未曾染指她刘芳菲池芳阁的铁槛一步。 “可恶!你这个贱人!竟敢仗着王爷盛宠于你,挖苦我讥讽我,我…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刘芳菲意欲抡起拳头来,想要爆揍靳云轻的面门,妄图把她揍成猪头,叫她失去王爷的宠爱,这样她才痛快。 靳云轻凄冷一笑,双眸对上刘芳菲那一对娇俏的眉眼,从靳云轻眼中传达出来的,更多是对刘芳菲的同情。前世的刘芳菲就是这般胡搅蛮缠,做事不计后果,冥冥之中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最后惨死府中的一场揪斗之中,而害死刘芳菲的人,正是府中的王妃娘娘。 “通通给我住手!”一声铃音般的妙绝娇叱从落雁轩的月亮门飘进来。 靳云轻看到一位衣裳华贵、气质宛若幽兰的女人,头上琯了一支潋滟生华的金步摇,她脸上微微挂着一丝薄怒。 这个女人便是夜胥华的正位王妃,端木兰馨! “参见王妃…”靳云轻微微一福。 “娘娘,这个靳玉好阴毒,她竟……”刘芳菲等不及恶人先告状。 端木兰馨气态慵懒得轻微吸了一口气,目光不偏不倚得落到靳云轻的身上,“靳玉妹妹,王爷既宠爱于你,你就更不可恃宠生娇,该好好服侍王爷才是,这才不辜负王爷的一片心。也不枉我栽培你一番。” 说到栽培? 靳云轻心头偷笑了几分。半月前,靳云轻以“靳玉”婢女身份潜入殇王府为细作,孰料被夜胥华所察,夜胥华强迫她成为一个身婢女,殇王妃未免此等丑事宣扬出去,就直接把靳云轻提拔为嫔妾,这样在外声名也好听些。 “王妃娘娘对于嫔妾的栽培之恩,嫔妾感激不尽。”靳云轻低眉顺眼得屈下螓首,心中却浮过一层千年寒冰的冷绝,听上去,王妃娘娘端木兰馨对自己的好,简直是无可挑剔。经历了前世,靳云轻早就厌弃了端木兰馨脸上的假面具。 刘芳菲狠狠得跺了跺脚,薄唇被她咬出淡淡血丝,“娘娘,我的手流血了,是靳玉干的好事,难道您没有看到吗?靳玉想要杀死府中的嫔妾,罪大恶极,娘娘您一定要严惩她呀。” 脸色涨红的刘芳菲不免激动,快步走过去,双手拽住端木兰馨的广袖,哀求道,“求娘娘给我做主啊——” “放肆!娉婷,丁香何在!”端木兰馨面色的眼眸无比冰冷得往后面一扫。 一等大丫头娉婷和丁香紧迈纤步,一人一只手反抓刘芳菲的手腕,娉婷丫头更是碰触到刘芳菲手腕上的伤口,刘氏惨叫数声,也没得松开。 “痛了?”端木兰馨痛心疾首得挤出一抹关切之情,“自是知道痛了,以后更要安分守己才是,就像靳玉妹妹这般深得王爷宠幸,才是要紧。” 刘芳菲一脸如丧考妣,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端木兰馨也示意娉婷丁香俩丫鬟松开她。 “好妹妹呀,昨夜你必定是相当劳累了。”王妃莲步轻移,挨着靳云轻,招手吩咐一个厨娘模样打扮的妇人过来,“陈二嫂,还不快把厨房熬好的银耳桂圆汤给靳玉妹妹送过来?” 厨娘怀中抱着精美食盒,谨言慎行得道,“是,娘娘。” “快收下呀。好妹妹。日后若能为王爷生个一儿半女,妹妹你可要跟姐姐我平起平坐了。”端木兰馨浅笑妍妍。 “谢过王妃娘娘。”靳云轻勉强启唇微笑,这个端木兰馨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脸上的这幅笑容永远是这般平易近人,亲和面皮后面便是毒蝎和毒蛇。 靳云轻大大方方得拎过食盒,端木兰馨强迫带走了一脸不甘心的刘芳菲。 走出落雁轩没多久,刘芳菲就与王妃分道扬镳。王妃娘娘的雪栖院主院上房在府邸以东,刘芳菲在府邸以西。 王妃临走之前,可没少数落刘芳菲,此刻刘芳菲站在一人过高的矮青梧下,龇牙利嘴的恨。 刘芳菲正准备回池芳阁,忍不防一袭浅蓝身影撞入她怀中,咒骂“该死的!谁哪个没长眼的蹄!” “夫人…夫人对不起…是奴婢羽歌啊…” 浅蓝马甲少女梳着双丫髻,噤若寒蝉。 “慌慌张张的要往哪里去?”刘芳菲一把揪着羽歌的耳朵,“好你个死蹄子,我被靳玉那贱人弄伤手腕,你现在才来!好啊你!” 羽歌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的委屈,“夫人,奴婢刚才去厨房看着炖当归来着。谁知道王妃娘娘院子里的掌事阮妈妈来了,所以我才这般莽莽撞撞去找夫人您商量来着。”这个只是借口,不过阮妈妈确实是来了。 “好了,现在跟我回去!阮妈妈她来干什么?!该不是要回本夫人的当归吧!”刘芳菲拉着东张西望的羽歌骂道,“死蹄子,你在看什么?” 羽歌连连摇头,“没,没什么。”她心想,现在被刘芳菲缠着,晚点再给落雁轩的靳云轻传达太子殿下的口信吧。 整个殇王府内,只有羽歌侍女一人知道靳玉就是靳云轻。 落雁轩上房大门紧闭。 那一盅银耳桂圆汤正被靳云轻倒在墙角的罗汉松盆栽上。 汤水里被王妃事先加了“料”的,这“料”正是怀孕妇人的禁忌夹竹桃浆液,这一点,靳云轻是从上一世的经历先知先觉,端木兰馨是一个披着面具的牲畜,她生怕靳云轻被王爷宠幸之后留种,危及她贵为殇王妃的身份地位。 端木兰馨嫁入殇王府已有2年,蛋还没有一个,她当然害怕王府后宅的那些个新生姬妾后来居上怀上小世子。 如今的靳云轻再也不会把前世的蹉跎老路再走一遍,她不会让那些人有害她的机会。 一个时辰后…… 梨花木质格子窗轩下,起了三声“嗒嗒”的声响。 靳云轻嘴唇一勾,淡淡笑了笑,要来的终究是要来。 打开花格子窗户一角,蜷缩着身子宛如婴孩般大小的女子跳窗而入,这个女子她把缩骨功在童年时期就练得炉火纯青,无人出其右。 “参见太子妃娘娘!”女子单膝跪地,面色严谨得看着靳云轻。 “起来吧,羽歌。”靳云轻虚扶了她一把,眼前的羽歌是夜倾宴派到刘芳菲身边充当内应的细作,说好点是帮助靳云轻执行任务,说难听点就是来监视靳云轻。 前世的靳云轻对夜倾宴痴心一片,而夜倾宴从未对云轻有过真心。 “这一次又是什么新任务?”靳云轻薄唇微抿,凤眸透着一丝冷冽干脆。 羽歌好不容易挣开刘芳菲的纠缠,从池芳阁到落雁轩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她事先将东西埋在落雁轩西南角的废古井旁,现在她将东西递到靳云轻面前。 见她原本青葱玉指染上黄泥,靳云轻将过羽歌手里的两样东西,一样看上去是账簿,另外一样则是类似虎符。 “太子妃娘娘,这是太子殿下伪造的兵器库账簿用来栽赃嫁祸给殇王爷的,还有永陵关虎符,是太子贴身之物,只要娘娘您想个办法放在殇王爷的书房,届时,太子殿下会奉旨带兵前来殇王府搜查,这一来二去……”羽歌一双美眸愈发清明无匹得看着靳云轻。 这一来二去,人赃并获,到时当今陛下一定会听信太子谗言,任凭太子夜倾宴处置二王爷夜胥华!上一世,这样铸成的后果便是,夜胥华被贬蜀西,直到皇帝驾崩前夜赶回华京尽最后的孝道,不过那是三年之后,也就是夜胥华被万箭穿心在皇城甬道之中,这一切都是夜倾宴的诡计,也确切是前世的靳云轻一手促成的。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羽歌你下去吧。” 靳云轻假意顺从太子这一次的新任务,兵器库账簿和永陵关虎符这两样东西简直就是夜胥华的催命符!靳云轻怎么可能会让历史重演,靳云轻势必要力嬛狂澜。 我靳云轻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守候真正宠我爱我的人,夜胥华是陪我走过生命尽头的最后一个男人,胥华,我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我!更不会让人来伤害你!! … 当夜,靳云轻把太子伪造的那本兵器库账簿用火折子点燃烧毁,化成灰烬之后丢弃在沉香金猊之中。 徒留一柄虎符,靳云轻本想把它沉于殇王府邸的后花园池塘,不过转念一想,倘若被太子夜倾宴搜查王府的时候搜到,可怎么办,私窃太子殿下的贴身虎符也是重罪,须要知道,永陵关关乎整个大齐的命脉,绝对不能这么做。 那么我到底应该把虎符藏在哪里? 靳云轻想了想,决定将虎符藏到一个太子搜不到的地方,这样的话,太子他丢失了虎符,这件事捅到当今皇上身边,看他还能蹦跶得了几天。 靳云轻准备收拾了行礼,更把虎符藏在包袱底部,趁着夜黑风高,从王府的西北一角,跳墙而走。 前世,是靳云轻害殇王爷这般,今世靳云轻怀着愧疚的心想要弥补。 王府西北的的墙亘很低,不过身姿弱小的靳云轻还是够不着,她身上背着包袱,使劲吃奶的气力搬来破旧的木凳,一只只得叠上去,勉强可以够得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得过去,靳云轻爬上来了,西北墙体是王府最底的,远远比不上东墙和西墙,对于靳云轻还是够呛,看了看墙下是茵茵草地,一人影都没有。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王府了,只要自己离开,那么夜胥华一定不会受到伤害。 靳云轻拍拍手,要准备跳了。 “女人,你要去哪里?”墙下那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嘴唇勾着一抹恣意的冷笑,折扇在他偌大的手掌里飒飒作响。 “哦,没什么,我欣赏月色而已。”靳云轻困窘得笑了笑,抬头望天,今天晚上没有月亮的。哎呀,穿帮了呀。 “月色真是迷人啊……女人你真是好眼力!本王怎么看不到呢?”墙根下的男子冷冷一笑。 靳云轻一惊,脚底踩到墙顶上的一块内嵌的鹅卵石,失足坠落,她惊呼,“还愣着做什么?接一下我,不然我的屁股要……要开花的。” “是吗?”男人薄薄的嘴唇透着一丝傲决,等他手中的折扇拍定。 靳云轻应声落下之时,她的屁股正正落在茵茵草地之上,**的痛感涌了上来,“咝”靳云轻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露出白白的一圈狠狠剜了他一眼,“你真够狠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笑话!我夜胥华只会在床第之畔对美女怜香惜玉的,要不,我们现在把这草地当做是床,你说好不好?” 夜胥华英俊无俦的眉眼挤弄出似蹙微蹙的邪魅,顿时间,他稳步上前,两只手掐住靳云轻的脖子,加速了语气,“你这个蠢女人,三更半夜,还带着包袱是想要逃出王府吗?” 靳云轻对上那一双熟悉而又霸道的眉眼,心中一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一秒,夜胥华板起靳云轻的下巴,深深得印上嘴唇,然后扣紧贝齿,唇上渐渐弥漫一圈浅浅的猩红。 “好痛啊……你神经病啊!”靳云轻对夜胥华狠狠瞪了一眼,你丫的就不能好好亲嘴么,干嘛咬我的嘴唇!! 趁着靳云轻不备,夜胥华抢夺靳云轻身侧的包袱,往天空抛掷,顿时一重物砸中夜胥华,夜胥华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 188.460 “啊…好疼…”夜胥华捡起虎符,逼问靳云轻,“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太子贴身永陵关虎符会在你的身上?本王知道了,定是你连夜出逃想要外接什么人吧。你这个贱人……!” 不管靳云轻如何挣扎,夜胥华扛起靳云轻,永陵关虎符自然落入夜胥华的囊中,旋即往府内落雁轩的寝室飞去。 “不要!夜胥华!快放开我!” “你……你这个禽兽!” 靳云轻拼命挣扎着,后腰还有一股被夜胥华重重摔在床板的痛楚。 随之一声咔嗒,貌似床板开裂的声音。 “你这个坏女人!是你自找的!如你所愿!本王就是禽兽!” 扯掉靳云轻身上的最后一缕贴身衣物,夜胥华扑上去,胁迫靳云轻的娇躯剧烈得扭动起来。 烛火幢幢,湖光山色双面绣屏风倒映出激烈碰撞的光影,床板哒哒哒得响彻不停,叫人面红耳赤不忍旁听。 …… 更深漏断时,床板也坍塌了半边。 夜胥华照例一脸满足得捡拾床榻之畔的衣物,往洗房去了。 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怨念,他都在靳云轻的身上得到酣畅淋漓得发泄之后,而结束的。 靳云轻起来整妆,穿戴好罗衫,然后打开门叫一个三等小丫鬟去准备洗澡水,落雁轩内寝屏风后面有一木浴桶,是她专用的。 前来的丫鬟叫冬蔷,是府邸新进的三等丫鬟,半个月前,靳云轻的身份与她一样,都是府中位份最为卑微的下人。 “夫人,热水准备妥当,奴婢帮你擦背吧。”冬蔷今年十三,圆圆的小脸蛋,肉呼呼的,看上去很可爱。 “嗯。”靳云轻点点头,褪去罗衫,一丝不挂得落入浴桶之中。 冬蔷极为羡慕得替靳云轻的头上涂均着天罗小国进贡的橄榄油,“夫人,你的命可真好。夫人与奴婢同一天进府。夫人三天之后就得到王爷的恩宠,现在更是专房宠幸您,哪像冬蔷,恐怕永远都是奴婢的命了。” “冬蔷,怎么你也想得到王爷的宠爱?”靳云轻抬起无比精致的俏脸来,一双凤眸宛如桂圆得凝望着着她。 冬蔷心扑通跳了一下,替靳云轻擦洗香肩的那一双握着搓布的手不禁一抖,旋儿对着浴桶之中的靳云轻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冬蔷绝对没有对王爷心怀眷念妄想。” 靳云轻幽幽一笑,这个冬蔷心性如此胆小,倒是一个好收买的角色,如果把收为自己的人,在这偌大的王府,也不怕没有人相助于她了,靳云轻并不是没有想过羽歌,只不过羽歌始终是夜倾宴身边的人。 “二王爷是人中之龙。别说是你了,就连府中丧夫多年的厨娘陈二嫂对王爷也是存着一丝心意的。如果阮妈妈不那么老的话,她也一定会喜欢二王爷的……”靳云轻这话说的并不假,不过却令冬蔷开怀大笑了一番。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冬蔷又趴在地上连连告饶,“夫人饶命,夫人…奴婢我…” “好了,你起来吧,以后你帮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靳云轻虚搀了冬蔷一把,她自然是感激得喜不幸甚。 冬蔷连连躬身,“奴婢我以后一定会对夫人您忠心耿耿。” “嗯…”靳云轻淡淡点了头,“这两天,你留意一下池芳阁内一举一动吧。” “奴婢遵命。”冬蔷头如捣蒜。 翌日午时,靳云轻用过一点午膳觉得心口莫名闷得慌,遂闲庭信步在锦绣长廊。 锦绣长廊是通往王府各大府院的枢纽要道,靳云轻极目远眺,东南角隅一方金琉亭仿若振翅高卷。 是了,那就是沉香亭。 靳云轻记得前世的自己,每当遭受夜胥华凌虐之时,就拖着不堪重负的身体一步步蹒跚此境,畅抒对夜胥华的无穷恨意,还有对夜倾宴的无边爱意。想想真是太过天真。 故地重游,靳云轻并无一丝近乡情怯之感,相反她愈发无畏无疚了。上一世,她那星罗棋布的人生,她是那一枚被人下的棋仔,而今世,她成为了那个下棋之人,所有人包括夜倾宴即将成为了她的棋子。 靳云轻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本想寻一方石凳落座,齐齐一缕浓郁幽芳的气味袭来。 好像是香囊的味道。靳云轻对自己说。 轻轻一弯腰摸索,靳云轻果然从凳脚捡拾一个香囊,这是芳香馥郁的异香,放在枕头旁最能入眠。说起来,这种异香断然不是寻常的婢仆所有能力拥有的,应该是府中的王妃侍妾所有。 “夫人,请将你手中的香囊交还给我,谢谢。” 厚重有力的男声宛如珠玉掷落在地上,一袭朱子深衣的年轻人映入靳云轻的眼眸之中,他昂藏七尺,头上顶着一方儒子帽,左肩傍着一檀木药箱,幽幽檀香在他身体齐畔浮曳。 好一个儒幽的君子如玉。 看似书生意气淡薄,却难掩一缕无形的杀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见过,那么带有杀气的书生就不多见了。 靳云轻心内好笑了笑,重活了一回,自然知晓此人的身份,七尺男子注视自己之时,他眼瞳带有一丝杀意,却令靳云轻的语气更幽冷了些,“这香囊一看便是女人家之物。薛神医,你怎么证明是你的?真是可笑?” 薛云飞急得满头大汗,若是遇到刘芳菲那样平凡府中侍妾,看在自己是王爷跟前的小红人定然会马上还给自己的,“我再说一遍,请把香囊还给我。谢谢。”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文弱书生。 “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么?”靳云轻明眸微绽,“倘若你说王妃端木兰馨是你的,那么也是你的咯?” “……这?!”薛云飞他隐忍。 率府之内,谁敢说这样的话,真是大胆! 可是眼前的靳玉竟如此胆大妄为实在是……也不知道王爷为何还要宠幸她,薛云飞双手拱拳道,“还望夫人还给我,这是先妣给我的遗物,适才遗失了,我原路寻找,才发现是夫人捡了去。” “你早该这般说话了。”靳云轻嘴角微勾,很是得意,蛮横无理的人是不能在她这里拿到一点好处的。 靳云轻伸出手去,要将香囊还给人家,自然是人家先母的遗物怎不好拿人家的,凤眸一紧,道,“不过薛神医,你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总不能平白无故说要回就要回。若是被下人拾了,说不定拿到外头典当也是有的。” “好吧,你说什么条件吧。”薛云飞想要伸手却被打回,晙了靳云轻一眼,“不过不要太过分更不能违背道义,谢谢。” 靳云轻淡然一笑,“我相信薛神医的承诺,这要求嘛,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说完,靳云轻直接将香囊扔到薛云飞怀中。 不再理会薛云飞了,靳云轻直接走人。 薛云飞愣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女人好奇怪,听说她就是府中王爷新宠的侍妾靳玉,怎么跟其他的侍妾不一样呢?算了,不想了,现在该去太医院。 深夜,殇王府御书房。 “云飞,太子东宫可有什么异状?” 夜胥华在金线蒲团之上盘膝而坐,手掌中一杯名贵香茗升腾出氤氲水汽,水汽仿若洞府仙气幻化着他的星辰眉眼,璀璨且迷离。 “王爷,太子东宫并无异状。” 单膝跪地的薛云飞顿了顿,“倒是皇上安排太子殿下准备下臣们的夏衣和百索,端午佳节快到了。” 置办夏时衣和绑在手腕上的长命丝绳百索,是大齐国开国以来端午佳节的传统,代表着当今天子体恤下臣,恩荣同泽的初衷。 夜胥华释下手中的杯盏,剑眉染上了一层晦暗,“往年这个时候,都是父皇亲手置办的,怎么一下子就交给了太子了呢。难道父皇现在巴不得要将皇位委任于太子么。夜倾宴你到底给父皇灌了什么**汤!这个奸诈的小人!” “王爷且莫动怒。”薛云飞双拳紧握,铿锵掷地,“只怕真是太子对皇上说了什么才会如此。不过王爷你不用担心,属下白天以去太医院寻医问药为名,实则留意太党,宫中一切我了如指掌。” 夜胥华起身,叹息道,“云飞你身为华殇暗卫的总统领对我忠心耿耿,本王何尝不知。只是你也要小心为上……还有一件事本王不得不派你去查。” “王爷请说。”薛云飞起身。 他从腰间摸出一沉甸金黄之物,示于薛云飞眼前,夜胥华冷冷得问,“你看这是什么?” “永陵关虎符,怎…怎么会在王爷身上,这可是太子贴身之物,王爷是从何而得的。”薛云飞眼珠子瞪得滚圆,接过来,虎符底部篆刻的五个字令他无比心惊。 夜胥华眸深沉得宛如冰琉璃,“本王是从靳玉这个贱人身上搜到的,昨夜她想要爬墙逃出王府,幸好被本王劫持。云飞,本王命你日日夜夜监视靳玉,查出与她接头之人,本王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说罢,又将虎符藏于袖内。 “是!”薛云飞退了出去。薛云飞的医术名动华京,表面上他是夜胥华二王爷的贴身医士,更有自由进出宫中太医院之权,这一切都是夜胥华赋予他的权力。实则,夜胥华身后不为人知的二万华殇暗卫死士集团,皆是薛云飞一人在管理操纵,他是薛神医,更是传说中的薛统领。 靳云轻偷偷摸到王爷的书房,怎奈见里边灯火幢幢,人影闪动,她原本去偷盗夜胥华拿走的永陵关虎符,这东西留在夜胥华身边终究是个祸害,她要制止同样的悲剧发生。 “靳玉夫人,怎么会是你?”薛云飞此刻走出来,手里提着一盏琉璃防风灯,对着那墙角一照,打了个照面,原来是白天捡到自己香囊的女人。 “怎么不会是我?”靳云轻淡淡得看了他一眼,“难道本夫人不能到书房找王爷么。不过这一次是王爷亲自叫我来书房找他的。”这是在骗薛云飞了,至于王爷找自己干嘛,当然涉及敦伦之事,料到薛云飞不敢再问下去。 薛云飞汗颜,幼嫩白皙的脸庞满是通红,他一生攻读医术,还有就是兵书谋略,何尝有过男女之事的经验,仓皇逃走而无不及。 “该死的女人,这么快就想我了?” 等薛云飞离开没多久,靳云轻突然感觉细脖处被男人浓厚而又熟悉的气味笼罩,叫她无法窒息,随之,双手被反方向得束缚,她香腮裹上了一层火辣的滚烫。 靳云轻抗拒着,眼眸之中带有一丝坚韧,“鬼才会想你,我不会想你的,夜胥华,你这是做梦!” “是吗,我真的是在做梦吗?”夜胥华狠狠得在靳云轻纤弱无骨的小蛮腰掐了一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又痛又麻的触感,几乎叫靳云轻步入昏厥,可是每一次都被夜胥华玩弄在鼓掌之中,“求求你,我好痒,你快……快放开我……我错了是…是我在做梦。” 靳云轻真的忍不住了,只好投降,想想前世夜胥华因自己而死,哪怕今生要自己的性命去偿还,她的眼睛绝不会眨一下。 “说!今夜来本王书房为了什么?是不是又想着来嫁祸本王!”夜胥华狠戾的眼眸对上靳云轻的瞳,两只大手抓住靳云轻的腰肢,徐徐攀延她的背脊而上,每一个手指几乎可以挤入女人的骨髓。 女人忍着奇异的痛楚,一个字一个字得说道,“夜胥华,你把永陵关虎符交给我罢,只有这样,才会安全?” “安全?真是可笑?到底是你安全,还是本王安全。恐怕你是要至本王于死地吧。”夜胥华惨淡一笑,“好啊,你要的永陵关虎符就在本王的身上,咱们进书房,本王把衣服一件一件剥下来让你好好看清楚,本王身上是不是有你口中所说的虎符。” 什么?又来?! 靳云轻心口一窒,她真是受够了,一连三日下来都是如此这般,她身子真的快扛不住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靳云轻没有半点的反抗之力,再次被夜胥华扛进书房。 推开书房角门,夜胥华将书桌上的一种卷宗撤到地上,拉着靳云轻的身子,一下子就欺压上来。 四更天的锣声响起。 吃光抹净的夜胥华邪魅回眸一笑,“靳玉,刚才可看清楚了?永陵关虎符确实不在本王身上是吧。” “无耻!” 靳云轻起身,紧紧拢了拢凌乱的华裳。 该死的,虎符会被夜胥华藏在哪里去了呢,入书房之前她明明听到夜胥华与薛神医对话之后,夜胥华将虎符收起来,那么应该是放在袖子里,刚才欢好之际,靳云轻观察夜胥华剥离的衣袖,的确是没有呢。 两世为人的靳云轻最是了解夜胥华的秉性,哪怕你用刀架子他脖子上,他未必肯说,除非他心甘情愿交出虎符。 看来,夜胥华是不会轻易把虎符交出来的。 靳云轻想要拿到虎符的初衷,不想有朝一日太子夜倾宴率领着宫廷御林军前来搜查殇王府,不想夜胥华被皇上下放蜀西,最后更是没了性命。 唯有希望夜胥华自己好好保藏,别让搜出来。前世坎坷之老路,是万万不能重蹈了。 回到落雁轩之时,云轻见天色蒙蒙亮,浑身却乏力困窘得紧。 冬蔷丫鬟端着一盅血燕轻轻放在梨木方桌上,恭敬得对靳云轻道,“夫人用点吧。用了再去小寝。” 云轻她一抹疲态之色映入冬蔷眼中,不用多问就知道自家主子发生了什么,靳云轻有点尴尬,连忙去喝了一口粥,“对了,那边怎么样了。” “奴婢偷偷打听过了,昨日里,王妃院里掌事阮妈妈去了池芳阁,不知道对芳菲夫人说了什么,芳菲夫人笑着拉着阮妈妈的手,亲自把阮妈妈送到角门呢。”冬蔷眸子灿若黑玉,看着靳云轻的眼睛道。 女人眼里浮过一丝笑意,“很好。” 靳云轻拿出俩锭银子,一枚二两,一枚五两,塞在冬蔷的手中,虽没打听到具体说什么,但信息量已经很大,足以可见王妃端木兰馨恐怕早已跟刘氏勾结在一起了,并不像明面里一直拥护着自己,贬低刘芳菲。 “奴婢没有打听到什么,奴婢不敢要。”冬蔷怯怯得推搡。 靳云轻松开了她的手,重活了一世,她最是了解冬蔷的性格,给她足够的钱也足够让她闭嘴,“这五俩是你的,其他二俩给你收买池芳阁的三等小丫鬟,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奴婢知道。”冬蔷连连点头,池芳阁刘芳菲夫人贴身一等大丫鬟羽歌之外,另外一个便是叫寒梅的,不比羽歌的精明,寒梅可要蠢钝得多,在她嘴里应该能套出一点什么来。 …… 三日后。子时。 大齐皇城以西尽头,有一气势恢宏的大别苑。 别苑之中遍植有毒的紫色曼陀罗,曼陀罗的中央横放着一张曼陀罗花瓣铺垫成的花床。 不着寸缕的妙龄美人躺在明黄长袍男子怀中,男子穿戴整齐,眸若深湾,唇似点绛,飞眉入鬓,端得是一副好相貌。 “太子,我爱你。”妙龄女子眼瞳里流连着丝丝泪痕,媚到了骨子里。 “妍惜,你是我的女人。”明黄长袍的男子眼里满是恣意的傲决。 **初歇,靳妍惜眼波妩媚横斜之际,芊芊玉指在夜倾宴硕健胸膛上画着圈,“异,你是妍惜见过最有雄心壮志的男人。此刻你穿着龙袍,难道就不怕皇上看见吗?” “皇上?你说本太子那个老不死的父皇?大齐江山迟早要落在朕的手上。哈哈……” 夜倾宴挥舞着他五爪金龙滚金绣的衣袖,双瞳目空一切,现在就口称朕,似乎这还没有改换年号的大齐江山已经是他的了。 “到时候,妍惜你就是皇后了。”夜倾宴端起怀中女人的皓腕,轻轻得亲了一口。 靳妍惜不甘愿得嘴角勾缠醋味,“是吗?哼。恐怕不见得吧。你不是私底下让羽歌叫我那好妹妹为太子妃娘娘了吧,太子妃以后可就是皇后娘娘了呢。” “乖乖,都到这个时候,你还在吃靳云轻的醋吗?你记住。本太子永远当她是一个傻瓜。唯有这样才能叫她专心潜入殇王府替本太子卖命。妍惜,不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旋即,夜倾宴贪婪得伸出手去,在靳妍惜的上下求索,靳妍惜被他再次撩拨得想要昏醉过去。 当靳妍惜螓首再次埋入他的怀中,夜倾宴抿出一丝困惑,这段日子,他用一点手段,把靳妍惜的身体得到手,可靳妍惜的身上,他找不到他所想要的东西。 相传靳家中嫡女每相隔五代,身体就有天生携带的凤纹胎记,这凤纹胎记是开启天龙苍穹图的秘钥,得天龙苍穹者得天下! 虽是传闻,可夜倾宴为了权位,他不惜要用一切代价得到她,他困惑的是,为何靳妍惜是靳家嫡女,却没有凤纹胎记,难道说这个传说只不过是人云亦云的假传说,又或者是靳妍惜她根本就不是靳家嫡女呢? 一瞬之间,夜倾宴的明眸深沉了起来。 “太子,你在想什么?”靳妍惜抬起完美无瑕的脸蛋,对视着男人的瞳,“是在想妾身的好妹妹靳云轻吗?” 夜倾宴将她揽得更紧,哈哈笑道,“当然不是,我在想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还想…” “太子你好讨厌——”靳妍惜双眼迷醉,娇躯乱颤。 一袭黑色影子仿佛踏空而来,抵临近前的时候,影子单膝跪地,抱拳道,“叩见太子殿下!” “嗯。”夜倾宴很是满意,她终于来了。 靳妍惜神色慌张得用被子夹紧了身子,退了下去,她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细回来复命,她自然是要规避。 “羽歌,靳云轻可是听从本太子的密令将伪造兵器库账簿和永陵关虎符放在夜胥华的书房里了吗?” 夜倾宴满是幽冷得看着下面的羽歌。 “太子妃娘娘当天接过这两样东西。这几日,羽歌曾趁着夜胥华王爷和薛神医不备,夜入书房,发现并无这两样东西。” 说到这里,羽歌紧握的拳头有点颤冷。 “这么说,靳云轻这个贱人背叛我了?”夜倾宴想了想,还是道,“不可能,那个蠢女人对本太子死心塌地,怎么可能不会按照密令办事,羽歌你可查清楚了。” 羽歌想想也觉得奇怪,“主子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殇王府……” “给我住口!本太子若是现在去了,岂不是出师无名,不行,你再给我好好留意靳云轻那个贱人!” 夜倾宴两手的指节捏得嘎达嘎达响。 “对了太子,上次您让属下查探靳家天龙苍穹的秘密,属下看到太子妃娘娘的肩膀上似有一凤纹标记。”羽歌之前也曾给靳云轻传递太子任务,偶然在靳云轻沐浴更衣之时发现的。 夜倾宴眼眸一亮,意味深长道,“是吗?” 他在剥光宛如羔羊的靳妍惜身上并没有找到任何印记,莫非靳云轻才是五代嫡女传承者? 夜倾宴唇霞微勾,胸中一计又上心来,对羽歌道,“既是如此,你回府吧,稍后本太子自有安排。” “遵命!” 羽歌瞬时间消失在黑暗的天幕中。 夜倾宴纤指捻起枕畔的一瓣紫色藤萝,两颗黑曜石的眸子迸发出地狱罂粟花的耀彩,唇齿微颤。 倘若五代嫡女传承天龙苍穹的传说是世人捏造的,那么身为靳家的长嫡女靳妍惜身上没有凤纹胎记,这一点倒是说得很通。 传说若是真的,那么同样为靳家次嫡女靳云轻肩膀上的凤纹胎记作何解释? 羽歌是自己麾下第一亲信细作,夜倾宴绝对相信羽歌她是不敢说谎的,若靳云轻真的是靳家五代一传天龙苍穹的真命天女,那么一切就很有可能了,传说中唯拥这样体质的女人与所谓的真龙天子男人合,肌肤就会催生凤纹印记。 如今靳云轻身上有凤纹胎记,那么靳云轻她是靳家真命天女,而之前夜倾宴并没有与靳云轻有任何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只是利用靳云轻对自己的感情把她骗得团团转。 可怕的是,如今得到靳云轻身体的,是当今二王爷夜胥华,莫非夜胥华才是当世真龙天子?! 也就说未来的大齐江山将会落入此人之手。 不可,这是万万不能的! 夜倾宴心生怀疑,不管是不是,还是尽早铲除的好。 对了靳云轻有个弟弟叫靳方渐的…… 清雾白蒙蒙一片还未散尽,夜倾宴将手中写好的小笺卷入鸽子脚,鸽子咕噜一声,往殇王府邸的方向飞去。 羽歌的房间是一方小矮阁,只有一层,外面围廊豢养了二七十只信鸽,这是王妃娘娘端木兰馨从北汉国带来的北汉信鸽,按道理说,羽歌身为侍妾刘氏的贴身丫鬟,王妃是不会给她的,偏偏羽歌八面玲珑,不但讨得刘氏的欢心,暗地里更深得王妃的器重,这些信鸽,很快成为羽歌与当今太子互通鱼雁的物器。 “太子要我……”羽歌自然在半个时辰之内收到信鸽,并通读上面的任务详细。 趁天还没通亮,羽歌就赶紧趁着浓雾前来落雁轩,若是再晚一些,又要因为琐事被刘氏纠缠。 羽歌很快就见到靳云轻,拱手道,“太子妃娘娘,太子已把令弟请入太子府喝茶。太子妃娘娘,属下还是劝您尽心尽力为太子办事,他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次,他又要我做什么?” 听羽歌的意思,夜倾宴现在恐怕将弟弟靳方渐软禁在太子府了。靳云轻冷哼一笑,双瞳浮掠过无垠的冰寒,堪比广寒琼宫。 “很简单。只要太子妃娘娘再将兵器库账簿和永陵关虎符一天之内,放在殇王爷的书房。太子说了他等不及了,他定要今日之内带旨前来殇王府为大齐百姓除掉窃国贼。”羽歌幽寂一笑,生怕靳云轻再有行差踏错,“太子让属下告诫太子妃娘娘,这一次切莫阳奉阴违,太子妃娘娘的一举一动攸关靳方渐的生死。” 窃国贼真是好听,到底谁才是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窃国贼?! 卑鄙小人,靳云轻淡然一笑,只恨前世双眼蒙尘看上了这样一个男人,还好可以重生逆转夺回一切! 靳云轻抬起光洁的明眸,一字一字得对她说道,“兵器库账簿已被我烧掉了,至于那永陵关虎符更不在我的手里。” “你说什么?”羽歌不敢相信靳云轻会这样做,简直跟上一次判若两人,前几次,也就是云轻初来殇王府,对太子的密令可是毫不犹豫的,如今却是—— 羽歌怔了怔,“容我回太子殿下,看太子殿下对你如何处置吧。” 临走之前,羽歌给了靳云轻一记令弟到时候会很危险的眼神。 当然,靳云轻并不会被吓到,自己都死了一回了,还怕什么? 只是弟弟靳方渐,料太子夜倾宴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因为靳云轻她还有利用价值,无论如何夜倾宴也不会草率了自己这枚棋子。 天色还早,靳云轻她自己原来的身份,回到丞相府,靳府。 靳府隶属下一个破旧不堪的园子。。 “二夫人,还是让我来帮你挑水吧,真心的,让我来吧看,您好好休息一下,喝口茶,这茶都是我的偷偷从长房夫人房里带来的上等碧螺春呢。” 方姑姑凑近一位挑着粪水的妇人近前,妇人面貌清幽,本是三十岁之龄,看起来却是四十多岁,她一身打满补丁的旧套裙,实在想不通这个方姑姑怎么像转了性子一般。 “不用了,谢谢方姑姑,杨氏自然会做好一切,你回去禀告大夫人吧,我不会怠慢菜园子的活。” 面貌枯槁的妇人心想,你方姑姑是端木臻珍的爪牙,如今肯定是想着什么法子,陷害我和云轻这对可怜的母女呢。 说什么,也不会让方姑姑抢走自己手中的伙计,杨氏轻轻地,几乎带有央求的味道。 不消一盏茶功夫,就飞步到菜园子,就看到这么一幕,如果方姑姑依然对自己的母亲不敬,恐怕她现在早已手刃了那个贱人了。 可是看到如斯情景,靳云轻的泪水不禁涌了出来,母亲杨氏自从嫁给靳征,表面上风光无限,一个洗脚婢女竟然一跃枝头变成凤凰,谁又能想得到,她时不时都要担心受到长房夫人端木臻珍的迫害,还要担心自己的女儿。 娘亲她是受到迫害,更是为了自己担心受怕到了极致,人才会这样的。 “娘亲……”靳云轻闪进杨氏的视线。 杨氏张口一讶,“女儿,你怎么来了呀?活没有干完的就来看娘亲的话,长房夫人到时候又要责罚咱娘俩了……” 见方姑姑在旁边,杨氏就没有说下去,可是她的眸心点点泪光,心中百般愁苦说不出。 “娘亲……” “女儿……” 一对受尽心酸仿如隔世的母女紧紧相拥在一起。 “娘亲,你别担心我了柴房的活计我是做好了,才跑到菜园子看望你的。” 少顷,靳云轻替杨氏那饱受沧桑的脸庞上擦拭点点珠泪,可怜的娘亲,这数月来被长房夫人端木臻珍随便找了一个欲加之罪扣在杨氏的头上,罚她在菜园子挑粪。 “娘亲,你别忙了,让方姑姑去做吧,她会帮你的……”靳云轻幽幽得道,斜眼去瞧弓腰去捡拾田埂上的粪水胆子,挑在肩膀上,靳云轻的示意,更是让杨氏目瞪口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长房夫人身边第一大狗腿子方姑姑竟然破天荒做此等事情来? 这方姑姑,相府人称“方姑姑”的第一上等婢女,竟然会为云轻女儿所动,这实在是有点骇人听闻。 杨氏侧了侧身子,把两只沾满粪水的手,弯腰往土里一刨,又在麻布裙上擦了擦,抓住云轻柔弱的皓腕,“女儿,能告诉娘亲,这是怎么一回事么?这方姑姑不是端木臻珍那边的人吗?怎么现在却帮我们母子做起事情了,若方姑姑事后向长房夫人添油加醋的说一番我们娘们偷奸耍滑偷懒的话,我们娘俩以后在相府的日子岂不是更加艰难了吗?女儿啊,你是不是中了方姑姑贱人的诡计了呀!” 杨氏平时一副唯唯诺诺,可她的心眼里比谁都要精明了几分,这个人称方姑姑的方姑姑是不折不扣的贱人,是那一直想方设法置云轻母女于死地的长房夫人的贴身陪嫁侍女。 方姑姑正因为有了端木臻珍这个相府正主子,所以她在相府几乎可以说得上一手遮天,实际上相府管事的就她们两个,府中无数下等家丁婢女们老嬷嬷们都要热烘着脸蛋儿去贴她们的冷屁股。 靳云轻莞尔一笑,自己重生回来的事实是不可能告诉娘亲,否则娘亲非给吓死不可,不过她依然给了杨氏一个解释,“娘亲,说不定方姑姑她转了性子也说不定哩。坏人做得久了,也许要尝试一下做个好人了呢。” “孩子,你怎么可能?”杨氏宠溺一笑,云轻她总是这么天真这么善良,极像年轻的自己,那时候杨氏还在大华朝掖庭辛者库充当一个奴籍,想不到一日浣衣,偶遇当朝俊朗不凡面色和善的相爷靳征,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相爷靳征更是不顾家族的反对,娶一个身份地位卑微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婢奴都比不上的一个永世奴籍的下等女人! 这件事,直到现在仍然是杨氏生了女儿云轻之后,使她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念想,想想以前的浓情厚义,再想想现在被靳征的冷落,杨氏不由自主得眼畔落下几滴清泪。 “娘亲,你怎么又哭了,还在想薄情相爷吧。”靳云轻心间一疼,这个爹爹枉为一国丞相,任凭他丰功伟绩权倾朝野,却如此冷落他昔日深爱的女人,真真不是个男人! 淡淡的眉黛微扬,杨氏头若点栗,“不,不,不,他是你爹爹,娘亲不准你叫他薄情相爷,否则娘亲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是是是,女儿以后不说便是。”娘亲意气坚决,靳云轻始终执拗不过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娘亲是一位专情的人,认准了,一生一世,她只是独爱靳征一人。 靳云轻心中默默得念叨着:靳征啊靳征,你何德何能,你纵然妻妾成群,可衷心对待你的确有几人? 娘亲如此对你掏心掏肺哪怕被长房夫人迫害到如斯境地,也毫无半点怨言。 为的是谁,还不是你靳征? 二人寻目望去,只见方姑姑挑着粪水,一担子接着一担子,甚是吃力。她是端木臻珍的陪嫁丫鬟,当初端木臻珍未出阁之时是老尚书端木浩的掌上明珠,方姑姑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自然跟着小姐养尊处优,直到小姐出嫁。 “不行,娘亲得帮帮她,要不然这菜园的活计没有完成,少不得端木臻珍又有机会抓我们的把柄了。” 杨氏心中甚是担忧,却浑然不顾靳云轻那灼热的明眸。 方姑姑,这个贱人,叫她腿脚这么不利索的,看来是该要让她吃吃苦头了。 靳云轻不慌不忙得跑到那田埂之上,抡起粗麻袖子,冷冰冰得叱诧道,“方姑姑,你个小贱人,偷奸耍滑了不成,这个小小的菜园子我娘亲平日一人可以完成,你倒是完成不了,骨头痒了是不是?” “对不起二小姐,我现在马上做,我动作会麻利的,您放心好了。”方姑姑一想到在柴房里被靳云轻二小姐一顿猛揍,顿时间胆北辰冒了出来,两颗眼珠子绿幽幽的,活像骷髅眼一般。 见女儿话音刚落,那方姑姑立马使劲了全身气力,挑水,一亩一亩得浇灌过去,说这小小菜园子,其实不小,足百亩之多,杨氏不明白的是,为何那个毒婢方姑姑如此对云轻女儿言听计从。 “女儿,这太不可思议了,莫非……方姑姑鬼上身了不成?”杨氏轻柔着双眸,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情真相。 靳云轻拽着母亲的手,好看的娥眉高高蹙起,“母亲,菜园子的事情有方姑姑那个贱人了,可能是她突然心善了呢,别想太多,娘亲,跟我来吧,我们去相府逛逛吧。” 去相府逛逛? 听女儿这么一说,杨氏差点没有晕过去,这偌大的相府是说逛逛就可以逛逛的地方么? 相府之内等级森严,有些地方没有经传唤是去不得的,好比那老爷靳征的别院,长房夫人端木臻珍住的长房,还有那相府禁地老祖宗的万寿园,外人是进不得,下等家丁婢女是进不来的,至于那庶系子孙姨娘们要想进来,得经传唤。 靳云轻并不管这么多,拉着母亲的手,二人在相府左顾右盼,母亲杨氏也是第一次在相府可以这么堂堂正正得逛一逛,女儿云轻如今为何会变得这般开朗快乐,恐怕杨氏她这辈北辰无法明白。 重生之后的靳云轻再也不是上一世那个唯唯诺诺的庶女二小姐,她心中燃起了无穷的斗志,这一世,一定要让娘亲一世无忧,更重要的是,她一定要保护好娘亲的命,带母亲随便在相府逛逛,这又算得了什么? 经过香荷苑、玉春堂、烟雨阁、听水榭,秋雨亭,落雪轩,许许多多在忙着打扫的家奴们纷纷冲不得宠的母女二人像疯子一样的魔怔得逛,虽然他们点头哈腰问候二姨娘好二小姐好,可是很明显,他们的眸心满是鄙夷之色。 等他们母女走远了,几个家奴们在后头议论轰轰。 “这,这二小姐今天怎么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该不会平时被方姑姑打傻了吧。” “也是哦,你看看二姨娘,也是一脸欢喜,好像长房夫人死了一样。” “你不想活了,被长房夫人听到了你小子别想活了。” “……你们看啊,二小姐她们竟然往万寿园去了,她们如此不知死,难道不知道长房夫人和老祖宗正在万寿里听大戏吗?今天可是老祖宗专门为了大小姐靳妍惜的仙辰叫名动京城的‘梨花班’莅园献唱的。” …… “云轻,你进去吧,娘亲还是不要进去了,听闻今日是大小姐的仙辰,若我们俩母子进去,岂不是打扰老祖宗他们的幽兴?” 杨氏脸上隐隐担忧之色,须知长房夫人在场,若是去了,可要遭不快的。 “娘亲,怕什么,什么老祖宗,还不是我亲太君,我就不相信我进去了,她老人家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母女二人被长房夫人生吞活剥了不成?” 反之,靳云轻丝毫不怯弱,抓住母亲的手,不禁紧了紧。 “女儿呀……”杨氏痛心疾首道。 …… “老祖宗呐,这一出醉打山门的戏,可是你嫡亲孙女妍惜替您老选的哩。” 一进入那万寿园,靳云轻和母亲二人就听到那银铃清脆,魅惑众生的好听女声传入耳膜,这声音云轻化成了灰烬也认得,这就是狠毒嫡母端木臻珍的声音。 端木臻珍是这样,她的亲生女儿靳妍惜也是这般,她们天生就是演戏,天生就是不登台就可以唱戏的老戏骨。云轻发誓,终有一天,一定要狠狠拆穿她们一个一个伪善,恶心的面孔! “妍惜你说你呢。”端木臻珍一身锦绣华服,金玉裹身,熠熠生风华,那螓首上一只名贵朱钗叠嶂成碧,碧心凝脂若血,是前几日靳征从皇上哪里赏赐而来的大风国之贡品,名唤“碧血楼兰”! 189.461 反观母亲头上,只有一根木簪子,隐隐见华发生,靳云轻狠狠咬一口牙,旋即靳云轻的目光稍移,落在端木臻珍身侧的一位美轮美奂的高贵女子的身上。 美轮美奂的女子,是靳妍惜无疑,今日是她的仙辰,一身大红云霞锦缎,袖子边上还特意用那金线点缀,凤纹是这件长袍的主色调,真不愧是京城第一衣匠衣锦绣巧夺天工的手艺! 靳妍惜本来就天生丽质,如今一穿上大红云霞锦缎,愈显得她气质出尘,犹如夏季香荷娉婷,款款幽香飘然而至,云轻的目光触及到了妍惜,妍惜也看到了靳云轻。 不过,靳妍惜假装没有看到云轻一样,走过来,两只手玉藕般的皓腕轻轻地在老祖宗处抚了抚,“老太君,今儿个是妍惜的仙辰,我想也是老太君您的生辰不是吗?老太君您呐越活越年轻,不信的话,您自个儿问问娘亲。” “是呀,是呀,老祖宗,这万寿园年轻也就数你了。”端木臻珍连忙搭上了一句。 惹得老祖宗拓跋氏是憨笑连连,老祖宗白发白发,气色却红润得紧,明黄万寿仙鹤蟠桃呈祥的长袍纤裁适中,她头上横斜着一根玉凤飞天璎珞,太师椅上旁卧着一方九龙星杖,显得她气态俨然! “哈哈哈,你们娘俩就懂得取悦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拓跋氏拍着妍惜和臻珍伸过来的手,不住得拍打着,也不顾上疼。 “哟哟哟,老祖宗这些话千万不能再说了。”端木臻珍连连嗔止。 靳妍惜更是施展浑身解数,变了脸色,“老太君您再这样乱说胡话,孙女也不活了,陪您去……” “呸呸呸,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今儿个是妍惜姐儿的生辰,不说这个,原谅老太君我吧,哈哈哈哈……” 老祖宗拓跋氏爱怜得摸了一下妍惜儿的娇嫩无双的脸蛋,憨憨大笑。 “老祖宗我们看戏罢,” 这时,端木臻珍刚刚止住笑意,甩头便瞥见那辛者库洗脚婢杨氏和她生的的那个卑贱女儿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大怒,脸上却装着一副和善的模样,“哟,这不是妹妹嘛?妹妹什么时候时候过来的呢,还有嬛姐儿也来了,来,来,来,桌上有些瓜果你们随便吃,今儿个算是姐姐的不是,姐姐倒是忘记了,要请妹妹和嬛姐儿过来给妍惜我儿庆生呢。” “姐姐,妹妹不敢。” “贱妾拜见老祖宗、姐姐、大小姐!” “孙女拜见老太君,母亲,姐姐。” 杨氏拉着靳云轻赶紧跪在地上,“是妹妹不好,妹妹不该不听传唤来到万寿园打扰老祖宗们的幽兴!” 哼,你们这些个小贱蹄子,有胆子来,没胆儿承认你们做错了? 端木臻珍心里这般想,皮笑肉不笑道,“无妨无妨,妹妹严重了。” “老太君,真真没有想到刚才我还挂念着嬛姐儿等会是不是也应该来的,谁知道妹妹就来了,姐姐我真高兴呀,妹妹过来一起品尝贡品哈密瓜吧。” 靳妍惜笑盈盈得走过来。 靳云轻微微一福,扫了老祖宗身侧玉桌上的精致瓜果,那哈密瓜乃是大华朝的贡品,听说都是八百里的快马加急送到这里来的,当今皇上有感于相国的治国恩德,特意赏赐下来的,如今正值严冬,哈密瓜可是夏季才有的稀罕物。 最重要是,那贡品哈密瓜向来是老祖宗拓跋氏最喜之物,靳妍惜脸上洋溢着和美的笑容,若是之前单纯善良的靳云轻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可是知道了,这只不过是伪善嫡姐施展一个令老祖宗愈发厌恶自己的手段罢了。 每一个计划,靳妍惜和她嫡亲母亲都盘算有致! “哈密瓜是好吃,可是老太君喜欢吃的东西,孙女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呢,如今姐姐仙辰,妹妹不曾送姐姐什么,姐姐莫怪才是。” 再次的,靳云轻大度得微微一福。 平平淡淡的话语,就好像唠嗑家常那般,丝毫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靳妍惜甚是奇怪,这个卑贱的庶妹是怎么了,今儿个变得如此识大体了? 杨氏依然是嘴角一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女儿说的太好了。 长房夫人端木臻珍不怒而威的气焰,倒是不说什么,她只是静观其变。 “起来吧你们母女俩过来也不容易,就坐坐吧。”拓跋氏突然开口说话,眸皮微闭,一心听着曲儿。 端木臻珍的心里很是气愤,老祖宗嘴里没说什么,看似没起什么波澜,但是单单这一句让杨氏母女起来的话,就说明老祖宗肯定因为听了云轻庶女识大体的话心中有几分高兴,才让她们起来的,否则就让她们跪半天,也是合情合理的。” 老祖宗是相府的一片天,这是毋庸置疑的。 老祖宗既然发话了,实掌相府大权的长房夫人臻珍也断然不敢在老祖宗跟前殁了面子,旋即上前,热情得扶杨氏的双手,“妹妹请上座吧,和姐姐我坐在一起。” 等杨氏就坐,端木臻珍转身的时候,背着老祖宗看不见的时候,做了一个极其厌恶的表情,忘记了这个贱婢杨氏被自己罚去菜园挑粪,她的双手还不沾满了粪水,想想就恶心了,可惜她那一双白脂美玉的皓腕,旋即命她身后的丫鬟去弄了一个洗手的小金盆香汤上来洗手。 靳云轻也坐下来观大戏,醉打山门是一场热闹戏码,众人皆知靳妍惜天生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戏码,可她不喜欢偏要点这出戏,无疑是想要讨得喜爱热闹戏的老太君拓跋氏。 老太君拓跋氏是鲜卑的名门望族,很多年前,她是和亲过来的,下嫁给了前任宰相靳光,也就靳芸嬛的祖父。 “好!好!好!这一出醉打山门煞是好看呢。”靳云轻连连拍手称赞,无奈,她天生就是喜欢热闹戏,越热闹越好,承于老祖宗拓跋氏的优良基因。 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得看大戏,唯独靳云轻一人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长房端木氏怒声叱诧道,“嬛姐儿,不好好看戏,大作喧哗做什么,可别叨唠了老祖宗的幽兴,杨氏,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疯丫头?” “……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杨氏只管点头,端木臻珍她说对就是对,她说错就是错,没有什么可辨别的。 靳妍惜嬉笑连连,心里却盘算着,靳云轻,你以为姐姐我这么好心好意让你看戏吗?叫你得罪老祖宗才是真的。 谁知道老祖宗连忙阻止了端木臻珍再往下面说下去,眉开眼笑道,“看不出嬛姐儿跟太君一样喜欢听大戏,哈哈哈……” “是的太君,孙女可喜欢听了,太君你知道吗?大戏中的热闹戏要数醉打山门最为热闹了,你听‘寄生草那里到芒鞋破、随缘化’,很有一股意境呢。” “是呀,我老人家也觉得这一句不错,世上的万般事情就随缘化去了罢,哈哈哈哈……” … 令靳妍惜目瞪口呆的是,庶妹靳云轻竟然能够跟老太君说上几句话,这换了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难道庶妹撞邪撞鬼了不成,或者是那些个大戏人物的鬼魂附体了,不,不可能的…… 想到了鬼魂什么的,靳妍惜忍不住浑身战栗。 端木臻珍看在眼底,“妍惜我儿,你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娘亲,突然感觉到有点冷呢。”靳妍惜抖擞着显得有些苍白的唇瓣。 “来人呐,给大小姐送件孔雀羽大氅来,别让小姐冻着了。”端木臻珍喝令左右的众人,目光撇到杨氏这边,满满的厌恶之色,该死的贱妇,早上还去菜园子挑粪的人,如今却在这里和自己平起平坐?真受不了她身上那股子味道。 皮笑肉不笑的端木臻珍开口道,“妹妹啊,今儿个菜园子的活计可完成了?” “这……”杨氏吞吞吐吐得,只把眼珠子勾勾得盯着亲生女儿靳云轻。 “禀告老太君,”靳云轻起身,直接绕过端木臻珍,抵达老祖宗的膝前,“老太君,今儿个我和母亲都是忙完了院子柴火和菜园子等的活计,忙完了我才特意看望老太君的。” 老祖宗满是讶异之色,“什么?乖孙女你…你是在柴房砍柴吗?你母亲他怎么去了菜园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老祖宗看向端木臻珍的时候,所表现的那股子不满,大家都看到了。 只是端木臻珍莺莺笑道,“老祖宗,你不知道啊,是……” 端木臻珍是相府掌权中人,她从来没有想到杨氏这母女胆敢没有经传唤就私自进入万寿园,而端木臻珍更是瞒着老祖宗,让她们母子二人作粗重的活计。 “老祖宗,都是孙女自愿的,孙女看到相府每天用的柴火那么多,所以每天都很早起来,砍柴劈柴,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渐渐的,靳云轻伸出手来,上面布满了老茧,拓跋氏看在眼底心都凉飕飕的,原来和自己一起大笑谈论曲目的嬛姐儿,却是这么过来的,虽然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大夫人臻珍苛刻府中的庶系,可没有想到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 “菜园子的活计,也是我自己主动要做的,臻珍姐姐也曾好心劝我不要做。”杨氏也站起来,看了一眼端木臻珍,旋即对老祖宗道。 气死我了! 当我端木臻珍是傻子么,你们这么一说,明眼人早就看出是我端木臻珍苛刻你们了不是吗? 靳妍惜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暖和若三月春风的笑容,可眸心却是那么一扫,当她的目光和端木臻珍的目光互相一触,顿然新毒计了然在她们的腹内升腾。 “妹妹,我原以为你会洗心革面,好生安心得在菜园子挑粪赎罪,以维护老爷的尊严,谁知道你竟然如此嚣张在老祖宗面前搬弄是非?” 端木臻珍变了脸色。 毒妇果然是毒妇,蝗虫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什么?”杨氏心骤然凉了半截。 靳云轻挺身而出,“我尊重你是嫡母,可是请你也不要诽谤我的娘亲!” “你们母子是一丘之貉,我会不知道?”端木臻珍当着老祖宗的面,说道,“杨秋芸,你引京城的衣匠衣锦绣,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我就发现你们之中有奸情,为了不罔顾老爷贵为一国丞相在大华朝的威名,我同时也隐瞒这件事,让你好生在菜园子度日为生,就是希望你静思己过,谁知道这几日你又跟衣锦绣有来往,还私相授受汗巾一副。” “端木臻珍,你胡说,我杨秋芸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再说我跟衣锦绣丝毫不认识,他是长是方是圆的,我都无从所知。” 端木臻珍和杨秋芸终于撕破脸皮,正面交锋。 “老太君,妍惜也看到了,我看到嬛姐儿的生母杨氏和那衣锦绣在那菜园子的田埂沟里,露天席地做那男女苟且之事!” 见此间形势,叫那杨氏母女二人在相府永无翻身之日,靳妍惜强加了一剂毒药。 “什么?” 老祖宗惊惊颤颤地站起来,靳妍惜是自己最为心爱的长孙嫡女,她应该不会撒谎,那么妍惜看到了,那便是事实了。 老祖宗震怒之下,几乎所有陪侍的丫鬟家丁们轰然跪在地上,低头不敢言语,整个万寿园鸦雀无声,屁都不敢放一个。 重生的云轻,她知道自己人生的大致轨迹,她嫁给了月倾宴成为皇贵妃之后的三年,便是母亲被下毒害死的那一年,母亲被强行灌下鸠酒的理由,同样是母亲和京城第一衣匠衣锦绣通奸之罪,就一点,足以击碎了相父靳征对杨秋芸仅存的一点怜惜之意。 可靳云轻根本无法想象得到,母亲被陷害和衣匠通奸要等好几年才会发生的事情,可如今却被提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靳云轻重生了,未来的方向会有些许的变幻不成? 不怕,神挡弑神,佛挡杀佛,这是靳云轻重生之后的决心,现在的她,死了都不怕,她还能够畏惧什么? “请问长房夫人,你可有证据?”靳云轻挡在母亲的面前,这一世,一定要好好保护母亲,不让任何人来伤害她。 轻轻一哼,端木臻珍妖娆一笑,“证据,怎么会没有证据,我妍惜姐儿亲眼所见,就是证据!” “是呀,二妹,姐姐我从来不知道你生母杨氏那一天和男人交的时候,原来是那么**,果然是卑贱无双的辛者库的洗脚婢呢,看来当初你母亲也是这样子勾我的爹爹吧。” 靳妍惜笑得犹如天上仙女下凡,好听的银铃声声悦耳,可是她的言语是那么的恶毒,根本让人无法和她的倾世容颜相结合。 “住口,我尊是我的嫡长姐,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儿~!” 靳云轻丝毫不畏惧,你靳妍惜算什么,我就要揭开你们蛇蝎母女伪善的假面具。 “老太君,这种事情我们并没有亲眼所见,妍惜姐姐她怎么说都可以了。如果我偏说,刚才午时三刻,一等家丁叶春海曾经在长房榻上出没,你们有谁相信吗?” 冷冷一笑的靳云轻有意瞧了端木臻珍一眼。 叶春河是端木臻珍的破落家族的亲表哥,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前世,家奴们看在眼底,却半点不敢乱说的,相爷靳征是被蒙在鼓里,否则他可要气吐血了不可。 端木臻珍脸上一秫,天呀,这个死丫头怎么知道的,自己和叶春海表哥可谓是青梅竹马,只是迫于家族利益,嫁给靳征,谁叫春海表哥的家伙比靳征大太多了,跟驴一样,想想方才午时三刻的**旖旎,端木臻珍忍不住红霞满腮,吃吃道,“靳云轻,你你你……你这个小贱蹄子,你……你胡说!” “纵然是胡说,臻珍媳妇,你脸红什么?” 拓跋氏身为相府的一家子主,也可谓是掌管着相府的生杀大权,见她们二人各执一词,一向不苟言笑唯唯诺诺的靳云轻竟然破天荒说了令端木臻珍把持不住场面的话来,凡事要斟酌三思而行。 “靳云轻,亏我一直对你推心置腹,想不到你竟然侮辱我的母亲!”靳妍惜美如仙乐般的嗓音怒斥,扬起手来,对着靳云轻娇嫩的脸蛋,就要狠狠掌掴她一巴掌。 靳云轻冷冷一笑,鲜嫩的玉臂拦住靳妍惜,狐岐道真气灌输于掌心,云轻稍微一握紧,靳妍惜被扣住了掌骨,花容失色,“好痛,好痛,啊!” “嫡长姐,你还知道痛了?”靳云轻摇摇头,抽出手,狠狠地“啪”的一声! “啊——!” 靳妍惜嘴角泌出一道淋漓的鲜血来。 靳妍惜丝毫没有想到,靳云轻她会如此大胆,一个卑贱的庶妹敢掌掴嫡姐,这个世界怎么了?逆转了吗?! 是的! 靳妍惜正欲落入老祖宗的怀抱,却被老祖宗的拒绝。 “老太君,云轻妹妹她身为一个庶女竟敢打嫡姐,这是以下犯上!” 靳妍惜一只手捂着火辣的掌印,狠狠得瞪着靳云轻,恨不得她早点死。 “那也是你先侮辱云轻姐儿的母亲,不是吗?” 少顷,老太君破天荒得一句,足以泯灭靳妍惜心中的一丝幻想。 旋即,靳云轻挺身而出,道,“老太君,您是相府最公正的人了,这件事还是请您好好调查清楚,若真有此事,请您一定要好好惩治我的娘亲,如果嫡母和叶春海之间真的存在奸情,也一样请您典量重刑!” “嗯,妍惜,你不要仗着太君宠爱你,你就可以随意侮辱你的二姨娘,现在一切,还要等水落石出。” 拄着九星龙权杖,拓跋氏颤颤巍巍得对靳妍惜道。 靳云轻很高兴,重生之前跟重生之后的老太君,性子依然那么坦荡,中原女子很少有如此坦荡的,这就是鲜卑一族拓跋氏的女性传统。 老太君拓跋氏的血液里就是深深植根于这样坦荡荡的血脉。 “何事呀,这么嘈杂?” 万寿园的入口处,无比威严的声音传来。 一位身长七尺,面如冠玉,目若珪璋,双眸如电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帘,深蓝色的云锦宽袍,腰间悬一枚紫金虎纹玉佩,气质卓然,方脸看上去永远是那么冷漠。 他,靳云轻的生父,靳征。 “是,是,是老爷来了。” 长房夫人端木臻珍俏脸一滞,仿佛不曾料到老爷会在这个时候来,心中欣喜万千,如今那个卑贱洗脚婢出身的杨氏跪在地上,妖娆的凤眸一凝,端木臻珍在心中咒骂道,杨氏杨秋芸,今日本夫人叫你跪地,跪得永远再也没有机会起来! “爹爹,你来了。” 靳妍惜美丽的容颜一展,迎身而上的时候,如血泌出的红袍为风所动,霎时间仿佛神仙妃子那般,静站两旁的一、二等的丫鬟仆妇们皆傻眼了,说他们的靳府邸的大小姐靳妍惜是天上的九天玄女下凡亦不为过。 青葱柔荑握紧靳征的袖口,靳妍惜眼巴巴得凝望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和起初走进万寿园的时候,原本生气的靳征立即换上一副和蔼的神色,连连点头,看着自己的爱女一天天长成,如今又在自己身边撒着娇,他无比宠溺得用手勾了一下妍惜的琼鼻,温柔得说道,“妍惜我儿,今日是你的十三岁生辰,为父怎能不来,来,看看,这是什么?” “父亲,这是……”靳妍惜赫然看到父亲的掌心躺着一只由纯金打造而成的别致灵巧的锦盒,不但雕工精美,而且上面的黄金用料十足。 太师椅上的老祖宗拓跋氏老目一凝,“这,这莫非就是西域国出产的冰山雪胭……快,快,拿上来,与我瞧瞧。” 老祖宗拓跋氏在她的年轻时节,可是了不得的女人,游学西域诸国,当年的拓跋氏可是鲜卑族贵族阶层当中有名的美女,喜游历诸国的拓跋氏在二八年华那年,来到大华王朝,碰巧赶上了鲜卑大华两国邦交联姻,嫁给了靳云轻的祖父。 正是因为老祖宗年轻游历了诸国,才会使得她的见识比一般的老太太们都要多得多,这冰山雪胭她老人家自然是见过的。 靳云轻的记忆之中,对冰山雪胭也有着极大的认知,冰山雪胭由冰山雪莲花的白色花瓣炼制而成,看上去莹白无瑕,可若是擦在唇畔,国了一会儿,嘴唇会变色,就好像真的涂了一层胭脂一模一样。 “爹爹,这是送给我的?”靳妍惜娇气盛人得扫了卑贱庶女靳云轻一眼,对靳征说道。 靳征捋着青须,面带笑容得说道,“妍惜我儿,为父答应过你要在你生辰的那一天,送你一个别出心裁的礼物,如今今天这盏冰山雪胭,我儿可满意。” “满意!满意!谢谢爹爹。”靳妍惜笑得更加趾高气扬了。 每当靳征或者是谁给靳妍惜礼物,靳妍惜总要在靳云轻这个卑贱的庶妹面前好好炫耀一翻,可惜看上去年仅十三岁的靳云轻早已没有了当初少女的攀比之心,这些对靳妍惜来说是极品好东西,可靳云轻却看浑然看上去,前世的她,可是做过位份尊贵的皇贵妃娘娘,想要的,想用的,想吃的,信手拈来,有什么求不到的。 靳云轻眸心深处淡淡浅笑,来回报靳妍惜降落在自己身畔的眼色。 “对了,老爷,你今天可要好好惩治这个勾衣匠的贱人!” 见老爷心情大好,长房夫人心情大作,旋即从袖口抽出一方锦帕,上面绣着好看的龙凤呈祥的汗巾,“老爷,你快来瞧瞧,这是杨秋芸和衣锦苟合的铁证!” “住口!” 没等端木臻珍话音刚落,靳征沉着脸,眼间两道如同针锥一般的厉光射向跪地抖索的杨氏,却不去看长房夫人,可这话是冲着长房夫人说的。 别说是寻常百姓家的男子尚且无法容忍自己的夫人偷偷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靳征他身为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地位何等尊崇,若是这样的话出自家夫人之口,恐怕要贻笑大方! “老爷,这汗巾……”端木臻珍反而变本加厉得在靳征的面前,挥舞她玉手边的那一方锦帕,她不相信老爷会对这个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锦帕无动于衷。 这……可是铁证如山啊! “爹爹,你看看吧,这上面的龙凤呈祥的图案好熟悉,运用的可是上等绣针技法,唤作‘点睛绣法’,丞相府邸之中,试问,有谁的针线手段赛得过二娘杨氏呢。”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见爹爹对母亲拿出的龙凤呈祥汗巾无动于衷,而平时爹爹又如此宠爱自己,更是在今日自己十二岁的仙辰把那珍贵无匹的冰山雪胭赠予给自己当做礼物,不管怎么样,靳妍惜觉得,爹爹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因为爹爹向来对自己是言听计从的,所以靳妍惜赶紧加一把火进去。 果然,靳征听从爱女靳妍惜的建议,接过长房夫人端木臻珍手中的汗巾,他那一双深蓝如大海的明眸微微一紧,旋即他勃然狂怒,走到跪着的刘氏的跟前,“你说这方汗巾上面的龙凤呈祥图案是不是你织的,你这个贱人!” 两旁的丫鬟婆子们骤然吓得汗津津,两只腿儿都软了,丞相靳征很少会如此震怒的,此间的刘氏两眼露出一抹惊慌之色,“老爷,这上面的龙凤丞相的图案的确是我绣的,这上面的一针一线是我运用‘点睛绣法’,可是……可是……” “杨氏,你这个勾老爷,如今刘氏不守妇道,我们靳家岂能容她,再容得下她,可要玷污了我们靳家百年之清誉,外头可怎么看我们,老爷,朝廷上的那些同僚们今后又是怎么看你的!” 靳云轻心中冷冷一笑,嫡姐靳妍惜和嫡母端木臻珍前世就是以这般手段,令母亲杨氏含恨饮下鸠酒,直到她死了,弥留之际也未曾获得她这辈子心爱的男人靳征的原谅。 事实上,靳征一直被长房夫人端木臻珍和他唯一的爱女靳妍惜所蒙蔽,上一世,也是靳云轻嫁给月倾宴大太子殿下,加封当朝皇贵妃之后,明察暗访,才知道原来之前嫡母确实和她本家表哥叶春海私通,嫡母端木臻珍为了纪念他们两人的奸情,端木臻珍的针法又不好,旋即叫堪称“相府第一绣娘”的二夫人杨秋芸杨氏替端木臻珍缝制的。 也就说,这龙凤呈祥的锦帕汗巾子是长房端木臻珍和其表哥叶春海的通奸罪证,如今却被端木臻珍反咬一口,诬赖云轻生母杨秋芸和京都衣匠衣锦绣私通! 真是贼喊捉贼! 靳云轻轻轻地用手抚了抚母亲苍白发颤的玉腕,面色恬静,温文有礼得道,“我看这方龙凤呈祥的锦帕也做不得什么数的……” “你说什么?!”长房端木臻珍强忍住高压的气焰,镶金滚边长袖轻轻一拂,露出青葱白指,指着靳云轻的额头。 轻轻的,靳云轻用手拨过去长房夫人送过来的手指,脸上愈发恬静如常,心中犹如一方无波老井,就连老祖宗拓跋氏和生父靳征都微微怔住了,“若女儿说,长房夫人您手心上的龙凤呈祥手帕是您和您表哥叶春海在床榻上的私通珍品,恐怕也有人相信了是不是?” 好……好一个刁蛮的庶女……如此牙尖嘴利! 长房夫人端木臻珍被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她连连用手捶着胸口,脸色完全变了模样,“你这个小贱蹄子,休要胡说,毁我清誉!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 “都是什么?!” 庶出二小姐靳云轻站起来,挺直了腰杆儿,走到长房夫人的跟前,句句铿锵,掷地有声,“您是长房大夫人,我尊您是我的母亲,难道您以后非要我叫你长房夫人吗?同样,杨氏是我的生身母亲,我也是敬她!可您作为一个嫡母罔顾父亲是一国丞相的尊荣,如此诬陷毁谤我的生母,这是作何道理!你可以说这锦帕是我娘亲和那个谁……的,我也一样可以说,这条锦帕您和您表哥的。各人悠悠众口,你说就可以,我说为什么不可以?!” 丞相府中几个老人仆妇们纷纷点头,其中一身着蓝色小粗布衫的崔嬷嬷更是对庶出二小姐靳云轻心生敬畏之心,想不到一直唯唯诺诺的二小姐,今天竟如此胆大,可是她这样做,势必是要震怒了老爷。 崔嬷嬷俯首,没少为云轻二小姐担心。 “好一个‘各人幽幽众口,你说就可以,我说为什么不可以’!” 太师椅上的老祖宗拓跋氏两眼放光,眼下这个卑贱的小小庶女二小姐靳云轻一直被自己所遗忘,平日里自己也不曾多多关注多她,靳妍惜反而是得到了自己不少的疼爱,看她年仅十二岁的小摸样,与大媳妇端木氏据理力争,只是为了保护她那洗脚婢出身的母亲,不禁有些动容,换了是旁人,如何能够冒着被责罚的危险,不顾一切,为自己的生母辩护! 这种爱,这种对生母的大爱,极为感染了老祖宗拓跋氏,曾几何时,她也像云轻这般为母亲苦苦力争,为了母亲她同样像云轻这般付出自己的一切努力! “老太君……”靳妍惜凌乱了,想不到平日里自己可是集丞相府内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可今日里不知道怎么了,卑贱庶妹如此胆大妄为得跟母亲端木臻珍据理力争,而父亲靳征也迟迟不肯发作。 靳妍惜姐儿的凄苦呼唤,并没有引来老祖宗拓跋氏的多余目光,反而,拓跋氏老太君看着靳云轻道,“云轻姐儿,你维护你的生母杨氏,这是理所当然,可是端木氏终究是你的嫡母,也是你的母亲,你也要尊重她!” 听到这话,靳云轻心中一甜,摆明了,老祖宗拓跋氏这话是冲着自己,她是老丞相府的掌权人,说话做事都要维护到方方面面,看起来既不冷落了庶系,也不会过分庇护嫡系,维持相府嫡庶生态的平衡,是老祖宗惯有的手段,从而可见,老祖宗拓跋氏也是属于帮理不帮亲的上位者。 相父靳征是过度疼爱了靳妍惜,他正欲发作,却同样也听到老祖宗发话了,自己也便不好说什么了,他向来侍孝,再怎么什么也只能忍着,不敢违背老母亲。 老祖宗的话儿在理,靳云轻缓步走到老祖宗跟前,微微一福,“老太君教训的是,云轻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母亲答应我以后不准在尚未查出真相之时,对我生母诸多诽谤!” “母亲”,这个小蹄子,竟还有脸叫我“母亲”!哼!正是跟她生母杨氏一路的货色! 长房夫人端木臻珍怒色稍敛,也不敢作高声,老祖宗拓跋氏在上,她老人家发话了,自己不可能在忤逆老祖宗的了。 “臻珍啊,云轻姐儿喊你母亲了,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再不能随便诽谤她的生母杨氏了。” 说罢,老祖宗拓跋氏接过一等丫鬟嬛香递来的御前龙井,轻轻在嘴里吖了一口,慈祥的老目凝向长房夫人。 端木臻珍哪里还敢多说,“媳妇听老祖宗的。” 说到端木臻珍不敢高声,那是因为她心中有鬼,每逢午时三刻她都会和叶春海在榻上缠绵一番,明知道老爷子靳征午时三刻都不会在相府中出现,老爷子这个时候都会去郊外,至于他去郊外做什么,外人无从得知,因为老爷靳征从来都不肯让下人跟着。 这一切都是来自于云轻前世的记忆,若不是云轻把握了这些先机,而没有立刻和长房夫人斡旋到底,恐怕母亲此刻早已含恨饮下鸠救,魂游天际。 “好了,你们都是散了吧,我要休息一下。” 老祖宗拓跋氏向众人下了一个逐客令,连亲生儿子当今丞相靳征也不例外。 这样的位份尊崇,除了老祖宗拓跋自己是丞相的老母亲之外,她还有一个尊称,那便是:大华朝一品诰命夫人。 她老人家可以随时进宫面圣,无须禀报,这个至尊无上的称号,是大华国开国皇帝赐给她的。 杨秋芸跪在地上,对着靳征流泪道,“老爷,你要相信贱妾,贱妾永远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哼!”靳征一甩长袖,就差没在杨秋芸的胸口上狠狠踢上一脚,若不是老祖宗在场,这么多丫鬟仆妇在这里,他一定会这样做的,对于背叛自己的女人,他可是不留任何情面的。 “老爷……”杨秋芸眼泪都苦干了,依然匍匐在地,浑身瘫软。 “母亲——!”靳云轻一把抱住娘亲,心中默念道,渣爹靳征,我以后定会为娘亲讨回公道! “娘亲,你起来吧,”靳云轻偷偷在杨氏耳畔道,“你在坚持的话,恐怕连老祖宗也生气了,不把真相查下去了,你岂不是一辈北辰要蒙垢!” 杨氏擦擦眼泪,女儿云轻的话极有道理,刚才要不是老祖宗在维护着秩序,恐怕自己早就被长房夫人陷害得魂归幽冥,这一辈北辰无法洗刷冤屈了。 “妍惜我儿,我们走。”端木臻珍被靳妍惜嬛着玉臂,俩母女二人的相貌相差无几,看上去简直跟嫡亲姐妹花儿似的,经过云轻杨氏两人的近旁,凤眸倾斜,端木臻珍满满一副鄙夷的意味。 此番毒计又在端木臻珍的腹内蒸腾,老祖宗下令要寻找这个罪证,端木臻珍想,万一一查,查到自己真的和本家表哥叶春海有染那可怎么办,到时候整个丞相府邸可就容不下她这位长房夫人的! 不可以的,端木臻珍想,绝对不让会这个卑贱的庶女靳云轻毁掉自己的一生,她有疼爱的女儿,儿子,还有一个身居丞相高位的门面丈夫,她可不想就这样断送所有的一切! 步入上房主卧,端木臻珍一看房内的紫醉金迷的奢靡贵夫人的生活环境,怎料心中大躁,细步上前,推倒摆放椒墙犄角旁的上等青花古玩,哗啦一声,落地裂成碎片。 “奴婢们该死!”房内一大群丫鬟仆妇们通通跪在地上,大门,中门,小门守着的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们也学样儿得跪下来。 靳妍惜美丽的容颜一惊,咬着朱唇,“母亲,老祖宗说了一定要替母亲找出真相的,你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呀。” “妍惜,难道你看不出来老祖宗在维护云轻他们贱母女吗?!”端木臻珍盛怒得坐在梨木圆桌上,额头下的一方青青眉黛如远山时收时放,小巧的嘴儿高高得撅着。 190.462 客栈二楼房间内,汀月瞪大眼珠儿直直看着忙来忙去的靳云轻,终是忍不住开口 “三小姐……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这么清醒,是不是?亏得在怡香院走了一遭,脑子撞好了,不过能保住清白,还多亏了刘醒。汀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你为什么害怕高嬷嬷看到我?如果我没记错,高嬷嬷是本……是姐姐自宫中选出来专门伺候母亲的!”靳云轻面色沉凝,质疑道。 “好了?好了就好!呜呜……好了就好!小姐,你不能再回靳侯府了!宫中传来消息,大小姐出事了,现在怕已经……高嬷嬷是大小姐选的,却是二小姐的心腹,这么些年,高嬷嬷一直依着大夫人的吩咐,在二夫人的汤药里下毒!昨晚奴婢无意间撞见高嬷嬷朝二夫人的碗里洒了好多黑色粉末,才被她绑起来关进柴房的,她还说已经将小姐送入青楼,奴婢一时气急,狠狠撞了她,她就将奴婢悬起来……小姐,我们离开皇城吧,若被大夫人看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汀月悲戚低泣,哽咽叙述。 “高嬷嬷……月儿,我不能走!痴痴呆呆十几年,我不曾为母亲做过什么,如今母亲惨死,身为女儿,若不能为她报仇,我便枉为人女,这里有一百两银票,筱萝谢你多年来对母亲的照顾,你可以走了。”靳云轻将银票搁在汀月手里,肃然道。 看着手中银票,汀月只怔了片刻,便将它搥回到靳云轻手里。 “小姐不走,月儿也不走!二夫人对月儿有救命之恩,如今二夫人惨死,月儿自当为她报仇!月儿以后便跟着小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汀月悲愤开口,信誓旦旦。 “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死。”靳云轻拉过汀月的手,清越的声音透着让人不容质疑的坚定。 “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去向老爷揭发大夫人和高嬷嬷的恶行?”汀月仰起小脸,天真道。 “月儿,你记着,这个世上,我们不能倚仗任何人为我们出头,想要报仇,就只能靠自己。”艳绝双殊的容颜透着近似于冰冷的平淡,靳云轻美眸微凛,继而拉过汀月。 “我问你,这些年大夫人和父亲的关系如何?”复仇的第一步,便是在靳侯府立足,如果没有靳侯府为依托,她要如何再进皇宫!而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再回靳侯府,必须先得到靳震庭的庇佑。 “这个月儿不清百里,不过月儿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夫人在外面养了个唱戏的,好像是云德戏班的当家小生,叫娄玉心。大夫人经常趁老爷上朝的空档到云德楼私会娄玉心。这件事府上好些人都知道,千真万确!”汀月笃定道。 “娄玉心……”靳云轻桃唇阖动,眼底划过一道精光。 “月儿,我现在还不能露面,你去帮我做两件事,第一件,偷偷回侯府找刘醒来见我。第二件……”靳云轻俯身到汀月身侧,喃喃细语,继而将靳图给她的所有银票全数交到了汀月手里。 翌日辰时,靳图按着平日的习惯走出府门,朝东侧大道望去,未见靳震庭的轿子,便回头嘱咐两侧护院家丁 “听说近日皇城来了些流荒的暴民,时不时出来哄抢东西,你们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可别惊了老爷!”就在靳图开口之际,忽然自拐角处跑来一个身着戏装的男子。 “你是靳管家吧!不……不好了!靳夫人出事了!”男子满头大汗,双手搥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你是谁?”靳图目色微沉,警觉看向男子,狐疑问道。 “回靳管家,小的是唱戏的,靳夫人钱财外露,被那些暴民围起来了,现在云德戏班那儿乱作一团,班主也控制不住,急着差我过府通报一声,叫你们快去救人呢,那些暴民只认银子,他们可不认什么侯府夫人呐!”男子急声催促。 靳图闻声,正欲问清百里,却听背后有声音传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四人抬的轿子里,靳震庭以指挑开轿帘,冷声问道。 “回老爷,这戏子说夫人在云德戏班听戏时遇了意外,老奴这就差人手去救夫人!”靳图据实禀报。 “多叫上几个人,老夫要亲自看看,到底是哪些不长眼的暴民,居然抢到老夫头上了!”靳震庭冷嗤开口,旋即撩下轿帘。轿夫们自是领会其意,齐齐朝云德戏班而去,靳图虽有疑惑,却也来不及思虑,便急急叫上十几个护院随后跟了上去。 轿内,靳震庭单手抚弄墨绿色翡翠扳指,目色幽寒,今日早朝,他已证实昨日素鸾自宫中传出的消息是真的,如今朝中王,谢,庾,桓四大家族虎视眈眈,后宫妃位中,这四家占了个全,原本自家女儿,一个贵为皇后,另一个是贵妃,他倒也有恃无恐,如今看来,靳府的荣衰全都要靠靳素鸾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必非要走这一遭,刻意讨好窦香兰。 深巷内 刘醒带着刚刚那位身着戏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事情都办好了?”汀月狐疑看向刘醒。见刘醒点头后,方才将手中剩余的银票递向男子。 “您放心,小的已将一整瓶催情药全都倒进酒里,这会儿估摸着娄玉心与靳夫人正忘我的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呢!平日里靳夫人与娄玉心私会,云德戏班上下都会退避三舍,找借口出去溜达,所以现在云德楼里就只有他们两人,而且小的已将云德楼的锁给打开了,还有……”男子还欲再说,却被汀月打断 “拿着这些,离开皇城,你该知道,若被相爷找着你,会是什么下场。”汀月好意提醒道。 “知道,知道。小的这就走!一刻钟也不耽搁!”男子拿着银票颠颠儿的走出巷子。 男子前脚离开,汀月与刘醒便匆匆回了客栈。 “汀月,我到现在还觉得是做梦一样,三小姐真的变聪明了?”刘醒扫过人群,低声开口,眼底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若不是三小姐设计这出戏,我也不相信,这次大夫人要倒霉了,真是大快人心!”汀月与刘醒说话间抄小路,直奔云德楼而去。 云德楼位于兴华街东侧,白天基本不开张,只有晚上才开始搭台,靳图到了云德楼便觉出事有蹊跷,只是老爷已经来了,而且窦香兰那跋扈的脾气也让他吃过不少苦,此时,他自是没必要多管闲事。 “老爷,云德楼到了。”轿子落下,靳图上前掀起轿帘,靳震庭抬头看了眼左手边的二层建筑,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下轿来。 “不是说有暴民闹事吗?”靳震庭迈过轿杆走到云德楼前,狐疑问道。身侧,靳图下意识推了下云德楼的门,却听吱呀一声,门竟没有锁。 靳震庭想也没想的走了进去,靳图正欲命护院跟上,却在下一秒被靳震庭挡了下来。 “他们留在外面,你跟老夫进来!”靳震庭进门一刻,便隐约听到窦香兰肆意狂笑的声音,遂拦下护院,只叫了靳图一人。 走进云德楼,里面是内敞式建筑,入眼的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外,便是中间的戏台,装修尚算华丽。 “玉心……你有没有想人家?”靳图才一进来,便听到窦香兰发嗲的声音自二楼传了出来。 “老爷……”靳图请示般看向靳震庭。 “你留在这儿,不许任何人进来。”靳震庭沉声开口,虽面色无波,可眼睛里却涌动着滔天骇浪。靳图不语,默默守在门口。 此时,靳震庭已然迈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上楼梯,那入耳的淫声越发清晰。 “自然是想的,便是做梦都对香兰你念念不忘,可惜玉心只是个戏子,配不得你的身份,要不然,玉心定会带你远走高飞,再也不偷偷摸…….”酒过三旬,包厢内娄玉心只觉浑身热血沸腾,一把将窦香兰拉进怀里,手掌迫不及待的揉搓着窦香兰胸前呼之欲出的丰盈,口中说着违心的话。 “你这小心肝儿,说话就是讨人喜欢,玉心,亲我……”天雷勾地火,窦香兰只觉心痒难奈,火热的身体不时在娄玉心怀里扭蹭起来。 “玉心句句可昭日月……”娄玉心男生女相,粉面桃唇,倒也不失为一个美男子,此刻,娄玉心正肆无忌惮的拽下窦香兰的外裳,双唇狠狠吻着窦香兰雪白的玉颈。因为催情药的缘故,二人几乎没有过多的前奏,便直接进入主题。 “呃……玉心,快点,喔—”窦香兰被娄玉心挑逗的意乱情迷,发髻凌乱着披散下来,双手游走在娄玉心有力性感的躯体上,甚是欢愉。 窦香兰的声音加之体内的催情药,使得娄玉心似打了鸡血般猛抓起窦香兰的**,奋力冲刺。 透过包厢的缝隙,靳震庭将眼前的旖旎春色尽收眼底,深沉的眸闪烁着嗜血的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在袖内攥成拳头,翡翠扳指儿咯的手指生疼靳震庭却不为所动,此时此刻,他当真想冲进去要了这对狗男女的命,可是,他忍住了。 靳震庭薄唇紧抿,身体因为愤怒愈渐颤抖,‘咔嚓’一声,扳指儿断裂摔在地上的声音丝毫没影响包厢内两个激情澎湃的身影。蓦地,靳震庭陡然转身,一步步退离包厢,脚步异常沉重的走了下来。 “老爷……”见靳震庭脸色煞白,靳图忧心上前。 “今天的事不准泄露一字,走。”低戈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靳震庭冷声吩咐,先一步走出云德楼,靳图下意识瞥了眼二楼包厢,眉毛微挑了两下,便急急跟了出去。 眼见着靳震庭上轿,不声不响的离开云德楼,汀月登时急了 “老爷怎么走了?难道大夫人没在里面?”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大夫人和娄玉心在二楼包厢亲亲我我……不能让老爷就这么走了!否则三小姐的心思就白费了,我去拦轿!”刘醒急声道。 “不行!三小姐只吩咐我们仔细瞧着,没让我们做别的,还是先回去。”汀月紧拉住刘醒,坚定道。 客栈内,当汀月与刘醒耷拉着脑袋走进来的时候,靳云轻正悠然坐在桌边,玉指捏起茶盖,轻叩几下杯缘,呷了一口。 “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靳云轻搁下茶杯,长翘的睫毛微闪着看向汀月。 “小姐,对不起,我们把事情办砸了,也不知怎的,老爷进了云德楼,就那么不声不响的出来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汀月歉疚看向靳云轻。 “不然你以为会有什么动静?”靳云轻樱唇微勾,挑眉看向汀月,眼底皆是笑意,果然符合父亲的行事作风。 “捉奸在床,自然是将大夫人浸猪笼了!”汀月理所当然道。 “月儿你记住,就算再位高权重的人,也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时候。”靳云轻柔声解释道。 “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刘醒不解看向靳云轻。 “这天底下的男人,无论身份尊卑,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不管他是否爱这个女人……更何况父亲是亲眼所见。父亲掩饰的好,不代表他不在意,或许他现在气吐血了也不一定。汀月,父亲还有晚膳后喝莲子羹的习惯么?”靳云轻敛了眼底的冰冷,突然转换话题。 “有啊,这个习惯已经很多年了,以前都是夫人亲力亲为,自从夫人身子虚弱后,这件事便一直由高嬷嬷负责。”汀月据实道。 “是么……”靳云轻美眸微垂,若有所思。 “小姐,你让我把银票都给了那个唱戏的,那我们要拿什么付房钱啊?”汀月似突然想到什么,恍然问道。 “今晚回侯府。高嬷嬷那么善待母亲,我要好好报答她才是。”靳云轻的眸子倏的变冷,眼底迸射着寒冰似的锋芒。一侧,汀月与刘醒面面相觑,暗自讶异。 “你们过来坐,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靳云轻转眸间,微笑着看向汀月和刘醒,那笑容如春风靳雨般灿烂,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这一刻,他们是真的相信,三小姐变了,变的胸有城府,沉稳睿智。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月光如水倾泻,透过树枝留下斑驳的树影,风起,树影婆娑,那晃动的影像让这百里变得格外幽冷。 靳侯府正厅 晚膳过后,靳图吩咐下人将饭菜撤下。窦香兰以茶漱口,继而将杯子递给体己的丫鬟玉枝,余光似是无意扫过靳震庭左手拇指,心,微有一震。 “玉枝,让高嬷嬷快着点儿,别让老爷等急了。老爷,今日朝堂上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妾身见你脸色不是很好?”窦香兰小心翼翼问道。 “皇后难产,一尸两命。如今后位空置,后宫妃嫔个个跃跃欲试,你有空多到宫里走动走动,也好提点一下素鸾,让她长点儿心。”靳震庭皱眉道,对云德楼之事只字未提。 “老爷放心,素鸾向来乖巧懂事,且得皇上恩宠,又是贵妃,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他日必会光耀门楣。”窦香兰刻意将光耀门楣的字音咬的极重,心底腹诽,纵她有失妇德,可有个快当皇后的女儿撑腰,她倒也不怕什么。 “最好如你所愿。”靳震庭眼底寒光一闪而逝,淡声开口。就在此时,高嬷嬷一脸殷勤的端着盛有莲子羹的汤盅走了进来。 “老爷,莲子羹来了,您趁热喝。”高嬷嬷说话间,将汤盅搁在靳震庭面前,恭敬打开汤盅。 靳震庭舒了口气,随手拿起汤匙,舀起莲子羹,正欲送进嘴里时,靳云轻突然梨花带雨的跑了进来。 “筱萝好想父亲……呜呜……”靳云轻的出现,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窦香兰,此刻,窦香兰眸光阴森,狠狠瞪向高嬷嬷,高嬷嬷自是一脸委屈。而候在门口的靳图亦诧异非常,狐疑看向随靳云轻一同进门的汀月。 “这两日没见,你跑去哪儿了?”靳震庭下意识看了眼窦香兰,原以为她会斩草除根。 “呜呜……高嬷嬷告诉筱萝娘亲出了远门,让筱萝去找,可筱萝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娘亲不要筱萝了,父亲,筱萝就只剩下你了!”靳云轻抹泪看向靳震庭,断断续续呜咽。 “老奴……老奴没有!大夫人……”高嬷嬷如何也没想到靳云轻会这么说,额头登时渗出冷汗。 “嬷嬷,你给筱萝的那些钱都花光了......呜呜…….”靳云轻双手抹泪,委屈着看向高嬷嬷。 “高嬷嬷,你还真是忠心!”桌边,窦香兰自是听出其中端倪,声音寒蛰如冰。 “没有啊……三小姐,你可不能乱说啊!”高嬷嬷惶恐看向靳云轻,身体抖如筛糠。 “父亲,筱萝好饿……”靳云轻丝毫不理会高嬷嬷的狼狈之态,怯怯看靳震庭。 “这个给你。”靳震庭本就没有胃口,便当是赏狗般将眼前的莲子羹推到靳云轻面前,在靳震庭眼里,女儿就是赔钱货,就算靳表姐贵为皇后,靳素鸾贵为贵妃,可在靳震庭眼里,她们不过是他稳定自己在朝中地位的工具。 靳云轻自是欢喜雀跃,登时上前拽过汤盅,在众人看来,或许是靳云轻太过欢喜,所以汤盅被她激动之下拽到地上,莲子羹洒了一地。 “没规没矩!玉枝,还不把三小姐带下去!”窦香兰眸色一冷,似有深意看向玉枝。 “天狼!快回来!”就在玉枝欲上前去抓靳云轻的时候,忽然自门外冲进来一只黑背绿眼,形似狼状的猎狗。那狗一进正厅,便直冲到地上的莲子羹旁舔了起来。 “刘醒,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把它拉出去!惊了老爷,你担待得起么!”靳图见状,登时厉声斥责。 “对不起老爷,对不起管家……小的这就把它牵走!”刘醒惶恐看向靳图,登时上前去拉天狼,几乎同一时间,天狼突然满地打滚,哀嚎几声后蹬腿而亡。 “这……这莲子羹有毒?”见猎狗死在地上,靳图登时惊呼,继而看向高嬷嬷。以靳图的沉稳老练,他自然知道这一切不是偶然,亦听出靳云轻句句直指高嬷嬷。这句惊呼,不过是他顺水推舟而已。 “岂有此理!”靳震庭狠皱眉头,拍案而起,大步走到高嬷嬷面前,抬脚猛的将她踹到地上,继而看向窦香兰 “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人!”靳震庭怒目圆睁,几乎咆哮低吼。 “老爷明鉴,她……她是莫离房里的,肯定是莫离……”窦香兰急声辩驳,却被靳震庭成声喝断。 “她是谁的人,老夫早就知道!”只要想到云德楼一幕,靳震庭便觉五脏翻滚,如火烧般纠结。 “父亲……筱萝怕……”此时,靳云轻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蹭到靳震庭身边,怯懦开口。 “筱萝,你既然只剩下父亲,就好好呆在靳侯府,父亲发誓,有父亲一日,没人敢伤你!来人,带三小姐回房睡觉!”靳震庭冷鸷的目光射向窦香兰,一字一句,带着十足的警告。 “老爷……”窦香兰还想解释,靳震庭却已拂袖而去。见靳震庭离开,靳图登时吩咐刘醒将猎狗的尸体抬出去,又命汀月带靳云轻回房,之后自己亦悻悻退出正厅。 “老爷……老爷你相信老奴,这莲子羹没毒啊!老奴怎么敢毒害老爷,夫人……夫人,老奴真的是将三小姐卖进怡香院了,三小姐她在说谎,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夫人,你要相信老奴啊!”见靳震庭走远,高嬷嬷急急爬起来跪到窦香兰面前,额头紧贴地面,浑身哆嗦个不停。 “一个白痴会甩阴谋?高嬷嬷,你还真风趣。玉枝,将高嬷嬷送进暴室。”窦香兰眸色幽寒,咬牙切齿开口,随后不顾高嬷嬷的哀嚎,径直起身离开正厅,这世上所有背叛她的人都要死,莫离如此,高嬷嬷亦是。 “不要……不要……夫人!老奴冤枉啊—”高嬷嬷凄厉嘶嚎着,身体却被护院家丁如拽狗般拉出正厅,直朝暴室而去。暴室是府中犯错家奴受罚的地方,一般进了暴室的家奴,鲜少有活着出来的,就算活下来,也只剩下半条命。 子百里已过,霜寒露冷,高嬷嬷如杀猪般的嚎叫一直持续到丑时,方才断断续续停了下来。 凝华阁 房间静谧无声,烛火摇曳,香炉里飘散着袅袅青烟,如梦似幻。 “小姐,真是解恨!”汀月自窗户走到靳云轻身边,喜不自持。 桌边,靳云轻单手搥在腮边,另一只手用银拨子轻轻挑弄着烛芯,神情那么专注,直至听到汀月的声音后,方才放下银拨子,悠然起身。 “是时候了,陪我去柴房。”靳云轻缓身而起,美如蝶羽的睫毛下,眼中的光芒仿佛深潭般幽冷骇人。汀月微怔片刻,靳云轻已在走出凝华阁。 弓一样的上弦月被铅云遮掩,百里色如浓稠的墨砚,沉深的化不开。当靳云轻与汀月走到柴房门口的时候,刘醒已经候在那里多时。 “小姐,奴才使了银子,他们留了高嬷嬷一口气。”刘醒见是靳云轻,登时迎了上去。 “你们在外面等着。”靳云轻微微颌首,旋即打开柴房的门走了进去。门外,汀月狐疑看向刘醒。 “小姐不是恨死了高嬷嬷,为什么还要留她一命?” “我也不知道,不过小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刘醒信誓旦旦。 且说靳云轻走进柴房后反手将门关紧,缓步走到油灯处,将烛火点燃。借着烛火的光亮,靳云轻赫然看到满身是血的高嬷嬷正半死不活的趴在稻草堆上痛苦低吟,头发被火燎的焦黄如枯草,身上鞭痕累累,脓血夹杂着碎肉沾满衣服,脸上被烙铁烙的狰狞不堪。 “他们怎么忍心将嬷嬷你打成这样?难道他们没查出那莲子羹没有毒么?”靳云轻漠然走到高嬷嬷身边,缓身蹲了下来,似是心疼启唇。 在听到靳云轻的声音后,高嬷嬷恍惚的神智顺间清醒。 “没毒……莲子羹没毒,狗为什么会死?”这是暴室行刑嬷嬷反复问她的一句话。 “自然是先被人下了毒之后,才放进正厅的,那莲子羹是以人参,鹿茸熬汤入味,人都喜欢的不得了,更何况是狗呢?”靳云轻柔声开口,耐心解释。 “对……一定是,冤枉……我是冤枉的!求你去告诉老爷我是冤枉......三小姐……怎么是你?是你害我!”高嬷嬷惊喜抬眼,却在看到靳云轻时,满目狰狞,双手狠狠扯住靳云轻的衣袖。 “是,是我害你,是我故意在窦香兰面前说你忠于旧主,放我一条生路,还给我银两。也是我让刘醒给狗下毒诬陷你,那又如何?莫说你现在寸步难行,就算让你爬到窦香兰脚下,也要她信你才行。”靳云轻樱唇微嘟,目光那样无害的看着高嬷嬷。 “你好歹毒!我杀了你!”高嬷嬷本就奄奄一息,现下怒极攻心,鲜血自嘴里猛的涌了出来。 “我歹毒?高嬷嬷还真是渐忘,是谁在我母亲的汤药里下毒,让她死不瞑目!是谁将我卖进怡香院,让我受尽凌辱!又是谁把汀月吊在这上面毒打,险些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怕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赎罪!”清冷的眸子如覆冰霜,靳云轻冷冷拂袖,漠然起身。 “你……你是谁?”高嬷嬷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嬷嬷不认得了吗?我是筱萝啊!”靳云轻忽然扬唇微笑,美眸闪烁着无害的光芒。 “不可能!你不是!你不是那个白痴……你到底是谁?”就在高嬷嬷睚眦咆哮的时候,靳云轻已然自袖内取出一包‘落雁沙’的粉末,慢慢洒到高嬷嬷的伤口上。 “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靳云轻冷漠的看着草堆上拼命挣扎的高嬷嬷,高深莫测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浮动。 “这一切都是大夫人指使我干的……我该死,可大夫人……更该死……”高嬷嬷拼了最后的力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不甘。 “所以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幽冷的声音如鬼魅般悠荡在柴房上空,久久弥散不去。 靳云轻离开柴房后,高嬷嬷已然断气。 “烧了柴房。”靳云轻看着候在外面的刘醒,淡声吩咐。 “小姐,可高嬷嬷已经死了啊。”刘醒不解道。 “可我想将她挫骨扬灰,怎么办?”靳云轻停下脚步,清澈如水的眸子渐生寒意。 “刘醒这就去办。”刘醒狠狠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百里色清冷,寒凉如冰。回凝华阁的路上,汀月几次想开口,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汀月,你记着,当面对魔鬼的时候,我们只有比魔鬼更邪恶,才能活下来。除恶务尽,知道么?”靳云轻突然停下脚步,转眸看向汀月。 “奴婢……知道。”汀月懵懂点头。 “汀月,如果你不赞同我的做法,我会给你一笔银子,送你离开。”对于一个没有自己那样惨痛经历的人来说,让她体会自己的切肤之痛根本不可能,靳云轻不怪汀月,却不能冒险留一个对自己有质疑的人在身边。 “在汀月眼里,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以后只要小姐吩咐,汀月便是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汀月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天冷了,回去吧……”靳云轻樱唇微抿,微笑着看向汀月。她相信终有一日,汀月会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现在,她也该睡个好觉了。 翌日,靳图将柴房失火的事轻描淡写的禀报给了靳震庭,靳震庭自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只一语带过,便算是处理了。 “皇后大丧之事办的怎么样了?”书房内,靳震庭疲惫靠在椅子上,狐疑问道。皇上既然对外宣称皇后是死于难产,自然要以皇后的礼节将靳表姐风光大葬,靳侯府做为娘家人,免不了要披孝守灵。 “回老爷,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朝廷定下日子。”靳图恭敬回禀。 “行了,你下去吧!”靳震庭以指柔着太阳穴,靳表姐与肃亲王苟且,死有余辜,如今他只求靳表姐之事不会影响到靳府在皇上心目上中的位置,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老爷……娄玉心已经处理掉了,云德戏班亦迁离皇城,永远不会回来。”靳图低声禀报。 “杀了都不觉解恨。要不是她有个当贵妃的女儿,老夫亲手宰了她!”靳震庭眉头紧皱,按在太阳穴的手越发加重力道。 “老奴告退。”靳图素来不多话,这也是靳震庭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凝华阁 阳光穿过纵横交错的窗棂洒下斑驳的暗影,床榻上,靳云轻美眸呼扇,额头沁满细密的汗珠儿,被双手紧攥的锦褥已经褶皱不堪。 “啊—仲儿!”凄厉的声音陡然响起,靳云轻猛然起身,狠狠喘着粗气,虽然在梦里,可冷宫一幕却无比真实的呈现在靳云轻的脑海时,让她如身临其境。 “小姐,你没事吧?”此时,汀月闻声跑了进来,忧心询问。 “没事……做恶梦而已,刘醒来了吗?”靳云轻不着痕迹的抹掉眼角的泪水,狠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来了,在厅房候着呢。”汀月据实应道。 “怎么没叫醒我?把衣服拿过来。”靳云轻抬眸看了眼窗外,估摸着快到午时了。 “奴婢是看小姐太累了,所以不忍心叫醒小姐。”见靳云轻着急,汀月登时自衣架上取下衣服,帮靳云轻梳洗。 靳云轻走出内室时,刘醒正恭敬站在厅房中央。 “为何没坐着等?”靳云轻狐疑开口。 “刘醒是奴才,哪有坐等小姐的道理。”见靳云轻走出来,刘醒眼底下意识流露出欢喜之色。靳云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闪过一丝无奈。 “娄玉心死了?”靳云轻并未让刘醒坐下,让他弄清这层关系也好,免得情根深种,自讨苦吃。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昨百里刘醒找人暗中跟在娄玉心身后,正瞧着他被几个蒙面人拳打脚踢的活活打死。”刘醒崇拜着看向靳云轻。 “不是我料事如神,是我太了解父亲的作风罢了,刘醒,你还记得上次怡春院打你的那个纨绔公子哥是谁吗?”每个亏欠她的人,靳云轻都牢牢记在心里,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记得。”刘醒狠狠点头,幸而当时小姐以靳府三千金的身份震慑住了那帮混蛋,否则自己怕是没命再伺候在小姐身边了。 “放消息出去,说娄玉心失踪之前曾见过他。”靳云轻淡声吩咐。 “小姐的意思是?”刘醒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靳云轻。 “别人知不知道无所谓,但一定要让大夫人知道。”靳云轻稍加提醒。 “刘醒明白!”刘醒恍然,正欲离开之时,却被靳云轻唤了回来。 “你……可打听到肃亲王的情况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当真希望那一百里,百里玉在将她从盗贼手里救下来时,便摘下脸上的银制面具,那个原本是属于百里连城的面具。彼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已经是百里连城的王妃了。 “回小姐,关于肃亲王的事,倒也不用刻意打听,现在市井皆传肃亲王兵败还朝,受不得打击,整个人颓废在肃亲王府里,每天都会叫怡香院的姑娘们把酒言欢,自甘堕落。皇上念他曾对社稷有功,不罪反赏,可肃亲王却只要美酒一壶,所以皇上每日都会派人将宫中最好的美酒赐予肃亲王。”刘醒将自己听到的全数说了出来。 “好高明的手段,倒是符合他道貌岸然的作风……”靳云轻喃喃自语,眸底溢出星点寒芒。只是她不明白,百里玉手握重兵,为何会落得如斯田地。当日她之所以签下证词,除了为自己的仲儿,也是想到这一层,才会妥协。只是不管怎样,都是她连累了百里玉,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一眼。 怡香院门口,浓妆艳抹的老鸨收起汀月手中的银票,美滋滋的拉过一身风尘打扮的靳云轻上了轿子。 “起轿了!”老鸨吆喝一声,怡香院外七顶轿子同时被抬起,浩浩荡荡朝肃亲王府而去。一路上,过往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言谈中大都是讥讽百里玉颓废风流,不谙国事,亦有少些人感慨一代枭雄,稍稍受挫便一蹶不振,何等悲哀。 轿子里,靳云轻过往听之,并不放在心上,市井百姓不过是人云亦云,根本不知人心险恶更胜于虎,若和他们计较这些,怕耗尽自己一辈子的时间都解释不清。 这个世上,怕没有一个人比她更了解百里连城,百里玉就好像刺在百里连城胸口的一根芒针,一日不拔,他便一日睡不安稳。百里玉能活到现在,并不是因为百里连城顾念手足之情,是他畏于朝中武将的反对,所以不敢妄动百里玉。于是他用这样的方法诋毁百里玉在武将中的形象,直至百里玉被人淡忘后,再除之而后快。 “落轿—”老鸨的声音再度响起,靳云轻只觉轿子微颠了一下,便已落地。此时的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掀起轿帘,却见那六位风尘女子早已围到肃亲王府的府门了。和她们相比,自己的动作还是稍慢了些。 “你们也都是在风尘堆里打着滚儿过来的,别说桂姨没提醒你们,都矜持着点儿,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靳云轻在一旁听的清百里,唇角微勾,如此看来,这日日唤妓想来也是百里连城的手段之一。 “桂姨放心,我们姐妹也只求着远远看一眼大百里第一美男就好,若王爷不喜欢,我们总不能巴巴的倒贴不是。” “就是,桂姨,你就放心回去,酉时一过便来接我们就是了。” 此时,已有等不及的女子轻轻叩门。靳云轻默默站在众人后面,心底不免感慨,上天是那么厚爱百里玉,不仅让他叱咤沙场,所向无敌,更赐了他一张风华绝代的俊颜。靳云轻思忖之际,府门已开。 191.463 “王爷在后花园,各位请吧。”年过花甲的周管家一脸无奈的将这些女子迎了进去。靳云轻走在最后,自是听清了周管家那一声重重的叹息。 肃亲王府的建筑别具匠心,亭台楼阁,池錧水榭,分布在柳林松柏之中,更有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靳云轻随着那些趋之若鹜的风尘女子绕过厢庑游廊,直朝后花园而去。这是不是她第一次来肃亲王府,彼时五龙夺嫡,她为了百里连城能顺利登基,不知踏过多少次肃亲王府的门槛。那个时候的她,该有多傻,她自诩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看不透百里连城豺狼虎豹之心。 “好香啊!看,是肃亲王—”女子们的欣喜若狂,打断了靳云轻的思绪,站在游廊尽头,靳云轻只觉奇香扑鼻,入眼的皆是百花争艳,奇草仙藤,花园中央,一座四角阔亭拔地而起,汉白玉的立柱支撑着阔亭的主体,轻纱自游廊到阔亭的这段路,是以白玉方砖铺砌,上面纯金精雕的兰花栩栩如生。 阔亭内,石案前,那抹颀长的身影执笔独立,白衣胜雪,墨发轻扬,长眉斜飞入鬓,美目璀璨如星,高挺的鼻下,那抹唇却显得过于苍白。百里玉不愧为大百里第一美男,那种俊美不言而喻,身体散着的临风气质,仿佛是从古画中走来的神将,误入这阎浮尘世,血乱红尘。 “牡丹携众姐妹拜见肃亲王。”娇柔的声音甜腻着响起,女子们纷纷止步在阔亭前,各自拿捏出最好的身段,俯身施礼。 “你们听着,除了这亭子,随便哪里玩去,都散了!警告你们,敢靠近亭子,小心你们的脑袋!”浑厚的声音陡然响起,这一刻,靳云轻方才注意到百里玉身侧的男子,她认得,是奔雷,百里玉最倚仗的先锋。 “肃亲王……”其中一女子不甘的唤了一声,寒光骤闪,下一秒,女子脚下,那把明晃的匕首入地三分。 “啊—”女子惊叫时,其他人顿作鸟兽散。 靳云轻怔在原地,唇角抽搐,果然人如其名,这比雷还暴的脾气呵。 “你过来。”清越的声音如雨打青瓷,靳云轻转身之时,却听到一声轻唤,回眸间,百里玉正抬眸看着自己,墨玉般的眸子顾盼间风华流转,这样嫡仙的男子,她终究是辜负了。 走进阔亭,靳云轻顿时感觉到一股极不友善的目光射向自己,她却微微一笑,俯身施礼。 “不知王爷唤静心何事?”靳云轻谦而不卑,淡声开口。 “研墨。”百里玉以笔蘸过砚台,细细描绘着案上的画卷,几乎未再抬头看她。靳云轻颌首起身,走至石案前,单手挽袖,另一只手执起墨锭,将研磨面平置在墨砚上,朝一个方向,细细研磨。 此时,靳云轻微微侧目,方才看清水墨游走间,俨然是自己的画像。画卷上,自己巧目倩兮,美目盼兮,上着翠烟衫,下配百褶裙。她记得很清百里,这身穿戴,正是那百里自己被他救下时的装扮。心,似被棉絮堵着,莫名揪痛,已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执着。 “王爷!你还画她做什么!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奔雷狠瞥了眼画卷,恨恨道。几乎同一时间,百里玉陡然抬眸,其间利茫如鹰犀利。奔雷登时噎喉。 “王爷,恕属下说句不该说的,皇后已死,您何必还要受这个气!皇上摆明就是要毁你名声,再除之后快!只要您一句话,改朝换代不是没有可能。”奔雷脾气虽暴,却心思细腻,否则也不会被百里玉倚重。 “她一生为他……本王不想她失望……”柔而不阴的声音悠悠响起,却似暮鼓晨钟般敲在靳云轻的心里。 “皇后难产而死,怎么可能签下证词?”奔雷质疑道。 “那是她的笔迹,若她不想,没人逼得了她。”百里玉手中狼毫细细描着,触笔极轻,靳云轻看在眼里,知他心底无半点怨恨,可百里玉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痛。 “就算王爷不想辜负皇后,可也不必容忍皇上这般欺人!王爷该比属下更清百里,这次兵败,根本是皇上一手策划!”奔震愤然道。 “若不兵败,本王就没有醉生梦死的理由,只有本王醉生梦死,他才答应不将那页证词公之于世,并以皇后之礼厚葬表姐。”百里玉搁下墨笔,轻吹画卷,眼底流露出难掩的眷恋与思念。 “王爷!你这一生为这个女人付出多少!可她只知道维护那个昏君,连死都还想着用那页证词牵制你,她欠你太多!!”奔雷赤目如荼,狠戾咆哮,双手猛的伸向画卷,却被百里玉一掌推出数米,直撞到汉白玉柱上。 “王爷!”奔雷悲戚低吼。 “你走吧,本王身份特殊,你若常来,以百里连城的性子,必不会放过你。”百里玉敛了眼底的心疼,漠然开口。 “王爷心甘情愿被那个昏君践踏,可奔雷却不愿受辱!纵是做个田间锄地的庄稼汉,也比给那个昏君卖命强!王爷保重,奔雷告辞!”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奔雷却已泪流满面。 案台前,靳云轻美眸微垂,皓齿暗咬,心底的痛如潮水般翻滚而至,她到底是欠了百里玉多少? 就在靳云轻哀痛之时,玉腕突然被奔雷攥住。 “你抓她做什么?”百里玉剑眉皱起,狐疑开口。 “刚刚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百里,这个女人留不得!”奔雷甩袖抹了眼角的泪,谨慎回应。靳云轻极度无语,突然有种躺着都能中箭的悲催感。 “放开她,本王相信她不会说出去。”没等靳云轻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已然被百里玉攥在手里。 “王爷!你就依了属下这一次!”奔雷纠结看向百里玉,乞求般开口。 “本王说她不会,就一定不会。你走吧!”百里玉的坚持让靳云轻暗自舒了口气。奔雷不语,如铜铃般的眼珠子狠狠瞪向靳云轻。 此时的靳云轻淡然看向奔雷,不置一词,她只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无错。几秒的对峙之后,奔雷突地甩开靳云轻的手腕,愤然离去。 看着奔雷的背影,靳云轻唇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奔雷走,是因为百里玉在,若百里玉不在…… 此时的靳云轻倒也欣慰百里玉身边会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帮手。她欠百里玉太多,终有一日,她会还给百里玉一个山河壮丽的大百里。 “很少有女子像你这般处变不惊。”见奔雷离开,百里玉漠然放开靳云轻的手,径自走到案前,轻轻抚过画卷。 “所以王爷认为静心是受过特训,才会出现在这里的?”靳云轻复拿起墨锭,似是无意问道。心底却抹过一丝苦涩,原来再见之时,百里玉竟将自己看作是百里连城派来监视他的细作了。 “难道不是?”百里玉不以为然。 “那王爷为何还让刚刚那位小将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靳云轻有些诧异,狐疑看向百里玉。 “百里连城的目标是本王,只要本王没有逆心就够了,不是么?”百里玉似有深意看向靳云轻。言外之意,若非他拦下,自己早已被奔雷大卸八块了。 “静心就还王爷这个人情。”靳云轻将错就错,继续研磨。 就在这时,周管家突然急匆走了过来。身后,赫然跟着宫里的公公。那公公靳云轻认得,是百里连城身边的安柄山,为人尖酸,口蜜腹剑,虽为公公偏生花花肠子,宫里不知有多少宫女死在他手里,彼时自己碍于百里连城的颜面,不曾罚处,现下想来,倒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了。 “王爷,安公公送酒来了。”周管家恭敬禀报之时,安柄山已然走了进来。 “肃亲王,每日一壶,这酒老奴可送来了。”安柄山细眼微眯,并未施礼,只随手将紫玉酒壶搁在百里玉面前。 “周管家。”百里玉看也没看一眼安柄山,只吩咐周管家倒酒,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百里玉搁下酒杯,冷声道。安柄山闻声,嘴角撇笑,稍俯了俯身,转身离去。 一侧,靳云轻柳眉微蹙,眸光乍寒,见这架式便知酒中必有蹊跷。 “王爷当着公公的面画皇后的画像,就不怕皇上怪罪么?”靳云轻说话间,余光扫过墨砚旁边的酒杯。 “本王只想提醒百里连城,若非表姐,他如何能钳制住本王。所以不管表姐是生是死,他都要善待!”百里玉一字一句,仿佛利刃穿透靳云轻的心脏,血滴滴而落,化作朵朵曼珠沙华。 “周管家,把这里收拾干净。”所有的戏演完了,百里玉缓缓收起画卷,走下阔亭,一日一张,这已经是他画的第十张画卷了。 风起,阔亭纱帐随风轻扬,几许花瓣飘落在靳云轻的肩上,一股冰凉的感觉划过面颊,还没来得及擦拭,便已被风吹干。百里玉,纵我还你江山,又如何还得了你这永世不悔的真情? 酉时前后,怡香院的女子们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走出肃亲王府,老鸨早知会如此,也不多说什么。 “这是余下的银两,多谢桂姨行这个方便。”靳云轻自怀里取出三张百两银票交到老鸨手里,柔声谢道。 “举手之劳,姑娘客气什么,若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老鸨见钱眼开,自是殷勤寒暄。靳云轻微微点头,待六顶轿子浩浩荡荡离开肃亲王府时,方才转身欲回靳侯府。 “早知道你有猫腻,现在逮个正着了!”就在靳云轻走至拐角处时,奔雷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 “若不是找你,刚刚我便跟着轿子回去了。”清澈的眸子闪亮如星,没有一丝涟漪。 “你的胡话我会信?”奔雷警觉看向靳云轻,冷哼道。 “这是盛过御酒的杯子,你暗中找人验出里面掺了什么毒药,再寻着解药,想办法解了王爷身上的毒,要做的不动声色,更不能让王爷知道。”靳云轻说话间自袖内取出彼时石案上的酒杯递给奔雷。 “你……你什么意思?”奔雷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一时竟不知如何作为. “王爷的性子你最清百里,既然劝不来,就好生保护着,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见奔雷怔在那里,靳云轻硬将杯子塞到奔雷手里,继而转身离开。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王爷?”奔雷恍过神儿来,急急问道。 “嘘——”靳云轻没有回应,只轻嘘了一声,便离开了。 靳侯府府门 当看到靳云轻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时,汀月登时迎了出去。 “小姐,可急死月儿了,你没事吧?”汀月忧心打量靳云轻,见其无碍,方才舒了口气。 “这是做什么?”靳云轻走至府门,抬眼间,只见三丈白绫打着花结的悬挂在‘靳侯府’的匾额上,甚是扎眼。 “王爷,安公公送酒来了。”周管家恭敬禀报之时,安柄山已然走了进来。 “肃亲王,每日一壶,这酒老奴可送来了。”安柄山细眼微眯,并未施礼,只随手将紫玉酒壶搁在百里玉面前。 “周管家。”百里玉看也没看一眼安柄山,只吩咐周管家倒酒,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百里玉搁下酒杯,冷声道。安柄山闻声,嘴角撇笑,稍俯了俯身,转身离去。 一侧,靳云轻柳眉微蹙,眸光乍寒,见这架式便知酒中必有蹊跷。 “王爷当着公公的面画皇后的画像,就不怕皇上怪罪么?”靳云轻说话间,余光扫过墨砚旁边的酒杯。 “本王只想提醒百里连城,若非表姐,他如何能钳制住本王。所以不管表姐是生是死,他都要善待!”百里玉一字一句,仿佛利刃穿透靳云轻的心脏,血滴滴而落,化作朵朵曼珠沙华。 “周管家,把这里收拾干净。”所有的戏演完了,百里玉缓缓收起画卷,走下阔亭,一日一张,这已经是他画的第十张画卷了。 风起,阔亭纱帐随风轻扬,几许花瓣飘落在靳云轻的肩上,一股冰凉的感觉划过面颊,还没来得及擦拭,便已被风吹干。百里玉,纵我还你江山,又如何还得了你这永世不悔的真情? 酉时前后,怡香院的女子们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走出肃亲王府,老鸨早知会如此,也不多说什么。 “这是余下的银两,多谢桂姨行这个方便。”靳云轻自怀里取出三张百两银票交到老鸨手里,柔声谢道。 “举手之劳,姑娘客气什么,若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老鸨见钱眼开,自是殷勤寒暄。靳云轻微微点头,待六顶轿子浩浩荡荡离开肃亲王府时,方才转身欲回靳侯府。 “早知道你有猫腻,现在逮个正着了!”就在靳云轻走至拐角处时,奔雷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 “若不是找你,刚刚我便跟着轿子回去了。”清澈的眸子闪亮如星,没有一丝涟漪。 “你的胡话我会信?”奔雷警觉看向靳云轻,冷哼道。 “这是盛过御酒的杯子,你暗中找人验出里面掺了什么毒药,再寻着解药,想办法解了王爷身上的毒,要做的不动声色,更不能让王爷知道。”靳云轻说话间自袖内取出彼时石案上的酒杯递给奔雷。 “你……你什么意思?”奔雷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一时竟不知如何作为. “王爷的性子你最清百里,既然劝不来,就好生保护着,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见奔雷怔在那里,靳云轻硬将杯子塞到奔雷手里,继而转身离开。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王爷?”奔雷恍过神儿来,急急问道。 “嘘——”靳云轻没有回应,只轻嘘了一声,便离开了。 靳侯府府门 当看到靳云轻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时,汀月登时迎了出去。 “小姐,可急死月儿了,你没事吧?”汀月忧心打量靳云轻,见其无碍,方才舒了口气。 “这是做什么?”靳云轻走至府门,抬眼间,只见三丈白绫打着花结的悬挂在‘靳侯府’的匾额上,甚是扎眼。 灵堂前,百里连城束手而立,黑如子百里的眸盯着棺木许久,方才离开。 “母亲,素鸾先去陪皇上,你再忍耐些时辰,一会儿大臣们叩拜之后,随便派个丫鬟过来守灵就得了。”灵堂左侧,靳素鸾见百里连城离开,登时甩落身上的素缟麻服,低声嘱咐着。 “放心,为娘知道该怎么做。活着的时候都忍了,还差这一会儿。”窦香兰点头应着。 离开灵堂,靳素鸾遍寻前庭都未看到百里连城的身影,便急急朝后园找了过去。比起前庭的喧嚣,后园显得极是肃静。 百里连城独倚在玉砌拱桥旁,幽深的眸子漠然看着碧水湖里的花色锦鲤,唇角划过一抹不明的弧度,这是他初遇靳表姐的地方,彼时靳表姐在这里喂鱼险些跌落,还是他出手将她救起。 表姐,朕多希望你能傻一点,哪怕是装傻都好,你可知道,你的睿智让朕无所遁形,让朕觉得活的卑微!朕很累,朕不喜欢那种感觉!靳表姐,是你将朕的智慧轻践在脚底!所以你该死! “皇上,原来您在这儿,让臣妾好找啊。”靳素鸾的出现,打断了百里连城的思绪。 “朕真是一刻也不想见到那个贱妇,哪怕是骨灰。”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咒怨,转眸看向靳素鸾。 “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臣妾也以有那样的姐姐为耻,难得皇上仁慈,还肯将她风光大葬,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造化。”靳素鸾阴眸陡闪,悻悻道。 “皇上,看这天就要下雨了,臣妾陪您回房吧?若您不喜欢,臣妾陪您回宫也好。”见百里连城不语,靳素鸾樱唇微勾,双手揽上百里连城的手臂,娇嗔提议。 “莫坏了祖制,就在侯府住一晚。折腾了一天,朕也累了,就去你房里歇息。”百里连城淡声道。靳素鸾自是喜不自持,登时拉着百里连城朝梅合阁而去。 听到脚步声渐远,靳云轻方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自假山后走了出来,看着百里连城与靳素鸾的身影渐渐模糊,靳云轻只觉胸口仿佛正被一个锥子狠狠的凿着,直到四分五裂。痛的麻木后,就只剩下了恨。 “小姐,前庭那些大臣们已经走了,大夫人回了竹意轩,老爷在前庭休息,刘醒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看到靳云轻在假山后,汀月稳步走了过来,低声禀报。 “告诉刘醒,一切按计划进行。”清淡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靳云轻美眸陡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竹意轩内,窦香兰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吃力接过平枝递过来的茶杯。 “生前碍我的眼,死后也不让我消停,白白为她守了一天的灵,连口水都没喝上,真是晦气,敲这儿,这腿酸的都抬不起来了!”窦香兰猛喝了口茶水,埋怨道。 “大夫人息怒,好歹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是莫离还是靳表姐都不会再出现在夫人面前了。”平枝半蹲着为窦香兰捶腿,殷勤安抚着。 “嗯,若想这些,心里倒舒服些。只是靳云轻不死,我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窦香兰将身子慢慢仰在椅子上,丹凤眼狠狠眯起。 “大夫人,您打算何时对付那个傻子?”玉轩抬头问道。 “那日老爷在正厅的话你也听到了,缓些日子再说吧。对了,那几个无赖有没有交出玉心?”窦香兰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心肝儿,登时坐起来,肃然问道。 “回大夫人,咱们派去的打手把他们关起来打了个半死,还是没问出娄公子的下落,奴婢估摸着他们是真不知道。”平枝猜测道。 “不知道也别便宜了他们,叫手下的人手脚麻利些,偷偷处理掉了。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找不着了!再派些人去找!我这辈子难得找了这么个贴己的人,可舍不得他出什么意外!”窦香兰柳叶细眉微微蹙起,忧心道。 就在这时,一家丁突然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回大夫人,刚刚外面有人将这盒子交给小的,说是让小的亲手将这盒子交给夫人您。”家丁说着话儿,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搁在桌上。 “行了,你下去吧。”平枝见主子有些不耐烦,登时挥手示意家丁退下。 “这什么呀?你打开看看。”窦香兰不以为然,复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平枝倒也没在意,只道是那些想走相爷后门儿的人给大夫人送的礼,于是上前打开盒子。 “啊—”就在打开盒子的一刻,平枝突然双目圆睁,脸色煞白,整个人倒退着跌倒在地,身体如筛糠般颤抖不止。 “怎么了?”窦香兰狐疑看向平枝,继而起身走到盒子前。当看到盒子里血淋淋的人头时,窦香兰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整个人吓傻般杵在原地。 平枝强忍着恐惧踉跄着爬起来将房门紧闭,随后跌撞着走到窦香兰身侧,颤巍着开口。 “夫人……夫人那好像是……是娄公子的人头……” “玉心……玉心啊!是谁?是谁下的毒手?我要给你报仇!啊!”回过神来的窦香兰突然扑到盒子上,双手捧着娄玉心的人头,泪如泉涌,放声大哭。见窦香兰如此,平枝暗自庆幸今日是靳表姐的祭灵日,否则这哭的无头无尾,必会招来别人注意。 “大夫人,您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啊,要是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即便如此,平枝还是谨慎劝慰,就在平枝壮着胆子去扶窦香兰时,突然看到盒子上面粘着一个字条。 “娄玉心是被靳震庭害死的,靳震庭五年前被着夫人纳了三夫人,而且生有一子,三夫人现居城东苏府……”平枝拿起字条,支吾念着。 “什么!”窦香兰双眼瞪如铜铃,粘血的手猛的抢过平枝手里的字条,看着字条的内容,窦香兰气的浑身俱颤,血气上涌,怒气冲天,登时不顾一切的冲出竹意轩。 “夫人……夫人您千万不要乱来啊!”平枝心知大事不妙,亦急急追了出去。见窦香兰与平枝跑出竹意轩,汀月便暗中尾随,直到眼看着窦香兰与汀月跑出靳侯府,直奔城东而去,汀月才放心回府去找刘醒。 前庭厢房内,靳震庭正闭目养神,暗自思忖着下一步要如何扶植靳素鸾登上皇后之位,房门却在此时突然被人推开。 “老爷,不好了!”刘醒一脸惶恐进门,扑通跪在靳震庭面前。 “何事?”靳震庭眉头紧皱,烦躁看向刘醒。 “大夫人出事了!刚刚奴才见大夫人像疯了一样冲出去,朝城东跑了,口里还不停喊着杀杀杀的,又说什么三夫人,小少爷……”刘醒焦急回禀。 “什么!糟糕!”靳震庭闻声陡震,登时自椅子上跳了起来,甚至顾不上提上靴子便急急跑了出去。 “靳图!备轿!快备轿—”靳震庭素来知道窦香兰善妒,如今让她知道自己在府外纳了苏靳紫,甚至有了儿子这件事,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眼见着靳震庭坐轿离开靳侯府,刘醒一刻不敢怠慢,登时朝凝华阁跑去。 凝华阁内,靳云轻坐在铜镜前,漠然看着镜子里那张艳绝双殊的容颜,眼底溢出星点寒芒。 靳云轻,去勾百里连城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事,可你必须这样做,为了报仇,为了将那些负你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你要笑,微笑…… “小姐,老爷已经追出府了!”刘醒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兴奋禀报,却在看到靳云轻极尽暴露的羽裳时,心似落到了谷底。 “知道了。汀月,我们走。”靳云轻拼尽全力保持住唇角的笑意,缓身而起。 “小姐……您真要入宫……”刘醒狠噎了下喉咙,勉强问道。 “这是我唯一的出路。”靳云轻看出刘醒眼中的纠结和不舍,可惜,她的人生,在怡春院的时候,已经天翻地覆了。 梅合阁内,丝竹靡音动人心弦,百里连城慵懒的坐在正厅的紫藤竹椅上,手指把玩着腰间玉佩,黝黑的眸子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厅中央舞动的靳素鸾身上。只见靳素鸾足尖点地,身体如花间飞舞的彩蝶,美妙动人。百里连城不得不承认,靳素鸾的舞姿在整个后宫确是独一无二的。看她跳舞,也算是享受了。 一舞作罢,靳素鸾媚眼如丝,正欲准备好生伺候百里连城,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皇上息怒,臣妾这就出去瞧瞧。”见百里连城眸色微沉,靳素鸾登时吩咐乐师奏些欢快的曲子,自己则疾步走出房间。 梅合阁外,靳素鸾的贴身丫鬟彩萤正将欲冲进来的汀月牢牢堵在外头。 “谁在外头大声吵闹,惊了圣驾,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靳素鸾走出梅合阁时,正看到汀月与彩萤揪打一处。 “娘娘,这丫头……”未等彩萤说完,汀月突然推开彩萤,急急扑到靳素鸾面前。 “贵妃娘娘,不好了!大夫人知道老爷在外面纳了三房,还生了个儿子,气冲冲的找去,说要杀了那对母子,老爷知道这事也追出去,好像手里还带着刀……”汀月焦急看着靳素鸾,慌张禀报。 靳素鸾闻声微震,狐疑打量汀月。 “父亲纳三房?本宫怎么不知道?如果本宫没记错,你好像是二房的丫鬟!”靳素鸾眸色渐寒,冷声开口。 “奴婢汀月,刚刚是奴婢亲眼看到大夫人疯了一样冲出去,老爷也坐轿子追出去了……”汀月见靳素鸾如此镇定,心下惊慌,语气稍有不足。就在靳素鸾再欲开口之时,靳图突然从后面跑了过来。 “丽妃娘娘,大事不好了,您还是走一趟城东苏府吧,现在除了娘娘,谁也劝不住老爷啊!大夫人危在旦夕!”靳图气喘吁吁禀报。 见是靳图,靳素鸾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搥开汀月走到靳图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靳素鸾自小从侯府长大,自然知道靳图的沉稳和忠心。 “老爷在外面纳了三夫人,孩子也有四岁了,大夫人的脾气您最清百里,老爷爱子之心,您也清百里啊!若再不去,后果不堪设想!”靳图满目慌乱,忧虑道。 “可皇上这边?”靳素鸾到底是个孝女,听闻自己母亲出事,自有些乱了阵脚。 “救人如救火,娘娘还是回来再与皇上解释吧?”靳图提议道。 “罢了!靳图,你带路,彩萤,跟本宫走一趟!”靳素鸾柳眉紧蹙,急急朝府门而去。 眼见着靳图带着靳素鸾与彩萤离开,汀月狠抹了额头的冷汗,此时,靳云轻已然走进梅合阁。 “小姐?”汀月忧心看向靳云轻。 “你在外面守着,便说是二小姐的意思,不能让任何人进来。”靳云轻的声音静如平湖,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冰冷,美如蝶羽的眸子直直盯着梅合阁的房门,里面的丝竹乐声掠过耳畔,靳云轻讽刺勾唇,这便是她的祭灵日,还真热闹。 房间内,百里连城正觉无聊欲退了乐师之时,房门忽然开启,只见一个拥有玲珑身段的女子赫然出现,女子眉如弯月,凤眼含春,轻纱遮面,朦胧中透着妖冶,身上的霓裳羽衣上下分开,色彩艳丽,中间的纤纤细腰一览无余,伴着乐曲,女子信步走到中央,身姿旋转,下身的羽裙纷扬而起,一双白皙的**顿时引起了百里连城极大的兴趣。 两侧乐师只道这是贵妃为皇上刻意安排的,于是合着女子的步子奏乐,女子轻舒藕臂,舞动着到了百里连城身边,玉足忽然大胆的在百里连城的胸前划过。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倏的点燃了百里鸿弈心底的火种。 看着百里连城眼里涌动的情潮,靳云轻唇角微勾,身体忽然后仰,**缠在百里连城腰际,倒仰着叼起桌上莹润欲滴的水晶葡萄,霓裳羽衣随之翻飞,靳云轻娇美诱人的姿势让百里连城忽觉热血沸腾。 此时,靳云轻单足较力,缠在百里连城腰间的**缓缓撤了下来,雪颈抬起,缓缓将口中的葡萄送到百里连城面前。 就在下一秒,百里连城突然拉住靳云轻的手臂,将其猛的拽进怀里,手指缓缓拽下靳云轻脸上的轻纱,薄唇俯着将葡萄吞进肚子,那双眼,仿佛发现猎物般迸发着黝黑的光芒。 “皇上……”甜腻的声音缓缓溢出,靳云轻只觉胃里一阵翻滚,面对这个她全心全意爱了七年的男人,她忽然想吐,那种恶心感顺着身体的每根寒毛散出来。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百里连城以指划过靳云轻的雪颈,顺着优美的曲线直落到胸前,猛的勾开羽衣的系带,紫色的亵衣下,呼之欲出的丰盈让百里连城的气息越发的粗重起来。 “我叫靳云轻,婉婉有仪的婉,皇上喜欢吗?”靳云轻闪动着那双美如蝶羽的眸子,天真的看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剑眉陡蹙,眸底升起一股隐隐的冰冷。 “皇后的亲妹妹?呵—皇后的祭灵日,你不伤心么?”百里连城只觉心底的热情被冰水浇灭了一半, “筱萝是个傻子,傻子是不会伤心的。”靳云轻玉臂轻抬,环住百里连城的脖子,认真回答。 “哦?”百里连城眼底复燃起幽幽的火光,他倒是听靳表姐曾提及过她这个傻妹妹,只是从未见过罢了。 “和姐姐比,筱萝自小便被认做是傻子,姐姐在一天,筱萝就傻一天,姐姐终于走了,筱萝终于解脱了,皇上,您说筱萝傻么?”靳云轻樱唇微翕,清澈的眸子闪动着莹莹波光。 靳云轻的话让百里连城找到了共鸣。没错,只要靳表姐在一天,这天下人都觉得他是傻子,是废物!如今靳表姐死了,他也解脱了! “怎么办?朕就喜欢傻子呢!”看着靳云轻几乎寸缕不着的紧贴在自己怀里,涌动在百里连城心里最原始的冲动愈渐浓烈,他的手已经迫不及待的顺着靳云轻的**缓缓上移,直探进羽裙里。 “筱萝就是傻子啊!”靳云轻的柔声细语的酥了百里连城的骨头。百里连城猛的将靳云轻抱起来,大步走进内室。 正厅,所有乐师面面相觑,均灰溜溜的退出梅合阁。 床榻上,靳云轻如蛇般扭动着娇躯,仿佛游走在山野间的花色狐狸,每一下都带着极大的诱惑,如丝媚眼一刻也未曾离开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若非我的睿智,如何成就你的江山,可你却用最卑劣狭隘的手段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既然你喜欢傻子,那我便让你看清百里,我是怎样用我痴傻毁了你的江山,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床榻上的尤物,百里连城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薄唇滑过靳云轻的耳际,湿热的舌尖抵在柔软的耳垂上,皓白的齿轻轻咬着。百里连城的吻一路向下,在颈间留下了一串粉红色的痕迹,双手情不自禁的覆上靳云轻胸前的丰盈,身体某个部位已见抬头之势。 靳云轻佯装享受般回应着百里连城的热情,嫩滑的玉指在百里连城的背上来回摩挲,这一刻,她忽然很想将手指插入百里连城的后心,将那颗心剜出来,看看那上面流淌的血是什么颜色。 “朕喜欢你……你信吗?”感觉到背后的热,百里连城的动作愈渐粗暴起来,此时靳云轻身上最后一件亵衣已被扬飞出去。 “筱萝不会动脑子,皇上说什么,筱萝都信……”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用力撷取的百里连城,靳云轻眼底寒光骤然闪过。 “你真美……”年轻的身子永远散发着让男人欲罢不能的诱惑,靳云轻唇角缓缓勾起。靳云轻,这个恶魔终于跳进了你的陷阱,正慢慢下沉,所以你要笑,微笑…… “筱萝的美,就只给皇上看……呃……”靳云轻眉心微蹙,轻吟一声,身体某处倏的似被撕裂般的疼,可唇角的弧度却越发重了几分。这样紧致的身子仿佛是破破茧而出的蝴蝶,把百里鸿弈的热情挑至极限。 黝黑的眸子迸发出男人最原始的野兽光芒,百里连城双手撑着靳云轻的雪肩,拼命汲取着她的美好,后宫的女人何其多,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像身下的可人儿般能带给他这样**的触感,百里鸿弈沉醉在这具美妙的身体里,纵情发泄着这几日里心底的郁结和烦闷。 看着百里连城那张汗水淋漓的冷俊容颜,靳云轻眼底划过一抹鄙夷和幽冷,她看得出,百里连城喜欢这具身子,喜欢的不得了。 “皇上......轻点儿......奴家疼......”靳云轻嚅嚅低吟,娇羞的看向百里连城,眼泪在眶里打转,百里百里可人的模样让百里连城的神智再一次溃不成军。 “疼就叫出来......别忍着......”百里连城粗重的喘着气,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身体不停的攻城略地,怜香惜玉不是他的作派,他要的只有享受,是全天下人的臣服和敬畏。 “啊......好痛......”靳云轻顺从的满足了百里连城卑劣的私心,声音娇软而魅惑,于是百里连城再也把持不住的奋力冲刺,独自攀向云端...... 192.464 乌云压顶,闷雷轰隆,铅色的云层滚滚涌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城东苏府,一阵嘶嚎声打破了平日的宁静,正院内,窦香兰仿佛一只疯狗般揪扯着苏靳紫的发髻,狠狠将她轮在地上,紧接着抬脚,死命踹在已是满脸抓痕的苏靳紫身上,破口大骂 “我早该猜到是你这个贱奴!五年前没打死你算你命大,今天看我怎么活扒了你的皮!贱奴贱婢!狐媚妖子!就知道引男人!”窦香兰面容狰狞,睚眦欲裂,赤红的眼珠子仿佛喷火般直直瞪向苏靳紫,单脚狠踹,双手齐攻,直掐拧的苏靳紫身上青紫一片。 “坏女人!放开我母亲!”就在这时,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儿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脸愤怒的冲向窦香兰,上去便是一口,直咬的窦香兰吱呦大叫。 “玉儿,你快回去,不要过来!”地上,苏靳紫忍痛抬头,双手推开跑过来的靳玉。 “小孽种,敢咬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见窦香兰冲过来,苏靳紫登时将靳玉揽在怀里,不管窦香兰如何踢踹,她都拼命护着自己的儿子。 “平枝!你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拉开他们!”窦香兰狠戾咆哮,怒视平枝,一侧,平枝本想置身事外,可主子发了话,她显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上前用力扯开靳玉。 “不要......求你们放过玉儿,他还是个孩子......”窦香兰如雨点般的巴掌狠扇过来,打的苏靳紫唇角渗血。就在苏靳紫无力反抗的时候,一阵狮吼声陡然自府门传来。 “住手!”靳震庭看着眼前一幕,素来斯文的脸顿时怒浪滔天,正在众人愣神儿之际,靳震庭已然大步冲到平枝面前,一脚踹开平枝,将靳玉抱在怀里。 “窦香兰,你疯够了没有!”靳震庭低声怒吼,一步步走向窦香兰。 “老爷居然问我疯够没有?妾身还没问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平白就多出一个三夫人!还有那个贱种!”因为愤怒,窦香兰指着苏靳紫的手指抖的如织布机一般,脸上的表情更是扭曲的像个魔鬼。 ‘啪—’的一声,没等窦香兰反应过来,左边脸顿时肿猖起来,五个指印清晰的浮在上面。 “老......老爷!你居然为了这个下贱的奴婢打我!我跟你拼了!”窦香兰愕然之际,突然发疯般冲向靳震庭,幸而被一侧的平枝拦了下来。 “窦香兰!你给老夫听好了!靳玉不是贱种,是老夫的儿子!是继承我靳家香火的长子!”靳震庭目光如炬,冷骇开口,抱着靳玉的手越发收紧。 “呸!没有妾身点头,这个贱奴永远也别想迈进靳侯府的大门!她生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个没名没份的贱种!”感觉到靳震庭动怒,窦香兰狠呸一声,却也没再冲上去拼命。 “窦香兰!别以为你在外面做的好事老夫不知道,彼此留个颜面对谁都好,你现在马上滚出去,从此以后,不许打扰他们母子,不许再踏进苏府半步!”靳震庭沉声警告。只是靳震庭不说还好,这样一提,窦香兰突然想起娄玉心的惨死,心登时一阵绞痛,怒火再次涌上脑门儿。 “你杀了玉心,我就要这个贱种抵命!”任凭平枝如何拖拽,始终没能拦下如一头疯狗似的窦香兰,只是她忘了,一个女人再怎么凶悍,又如何抵得过男人的力道。 “窦香兰!你别以为老夫不敢杀你!”靳震庭双眼如荼,单手狠掐在窦香兰的脖子上,手指慢慢收紧。 “呃......你......你放开......”窦香兰双手狠狠掰着靳震庭的手指,脸色由红变紫,眼见着翻起白眼。一侧,平枝扑通跪地求饶,只是此时的靳震庭已经愤怒到了极限,只要想到窦香兰与那个戏子的龌龊事,想到窦香兰口口声声谩骂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他的手便越发的停不下来。 “父亲当真要为了这个贱女人杀了本宫的生母?”冰冷的声音蕴着幽幽的寒意,就在窦香兰奄奄一息之时,靳素鸾突然迈进苏府,身后,彩萤亦跟了进来。 靳素鸾的出现扭转了现下的局面,靳震庭犹豫片刻,终是放开窦香兰,继而走到苏靳紫身侧,将其拉起。 “民妇苏靳紫叩见丽妃娘娘......”苏靳紫原本是靳府的丫鬟,因生的貌美得窦香兰妒忌,尔后又被窦香兰发现靳震庭对这丫鬟有意,便寻个理由将她痛打一顿赶出靳府,所以对于靳家的人和事,苏靳紫皆一清二百里。 “女儿啊!你可一定要为母亲作主啊!你这个天杀的父亲,居然为了这个贱妇要杀了母亲......”此时,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的窦香兰突然扑到靳素鸾身边,放声大嚎叫。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劈过,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乍响,紧接着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倒灌下来,仿佛天河破裂般一发不可收拾。 靳素鸾自是在彩萤的搀扶下急急走入正厅,院内几人随后跟了进去,整个正厅的空气顺间降至冰点。 靳府梅合阁 天雷的咔嚓声惊醒了软榻上昏昏沉沉的靳云轻,纤长的眸子缓缓睁开,只见百里连城正匐在她不着寸缕的身子上,一脸邪笑的看着自己。 “朕的小妖精啊,没有朕的准许,你怎么可以睡着呢?”百里连城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靳云轻胸前的樱桃,眼睛里充满着欲-求不满的戏谑。 “皇上......奴家累.....”靳云轻纤臂搂上百里连城的脖子,声音显得有些疲惫,这已经是百里连城第三次带着这样的目光凝视她。 靳云轻很满意百里连城的贪婪,他越是贪婪,自己的胜算就越大,所以即便很累,她还是带着那双懵懂的眸子,深深的挑逗着百里连城的热情。 “可是朕不累,怎么办?”百里连城的手掌抚向靳云轻腿上的平滑玉肌,薄唇咬上她嫣红的唇瓣,身体的某个部位火热难耐。 他无法想象这样冰清玉洁的身子怎么会带给他如此巨大的渴望,令他欲罢不能的一次又一次无度索求。 靳云轻唇齿间的芳香是他喜欢的味道,以至于他的唇留恋许久方才移开,火热的吻一路向下,只在胸前停留片刻,便向下袭去。 新一轮的抵死缠绵再度开始,百里连城迫不及待的撞入靳云轻的身子,不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看着身上男人那痴痴缠缠的眸子,靳云轻轻吟两声以示回应,原来无需刻意讨好,他已经那么舍不得这副身子了,靳云轻樱唇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心,愈渐冰冷。 一道闪电划过,发出刺目的白光,伴着轰鸣的雷声,百里连城再次释放出身体的热度,满足的趴在靳云轻的身上,沉沉睡去。 靳云轻缓缓伸出藕臂,抬眸看着眼前的五根青葱玉指,涂着绛紫色胭脂油的指甲莹润饱满,在闪电的映衬下越发猩红如血,翻旋的指尖划过百里连城的背脊,在后心的地方画了个圆圈。 唇,勾出一抹肆无忌惮的弧度,闪电再次划过,靳云轻脸上的笑意陡然化作修罗般阴森恐怖的容颜。 苏府的正厅内,靳震庭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态度,只要窦香兰不再打扰苏靳紫和靳玉的生活,她便还是靳侯府的大夫人,否则,为了儿子,他不在乎一拍两散。即便靳素鸾在此,他仍然坚持。一侧,苏靳紫卑微的站在靳震庭身后,颤颤的看着窦香兰凶神恶煞的目光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没有开口的资格。 “女儿啊!你倒是说句话啊!看看你父亲,都欺负到我头上了!”窦香兰泼妇似的拉着靳素鸾,痛哭流涕。 “父亲喜得贵子这是喜事,只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怎能让他们住在外头,这若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所以女儿觉得,该让三夫人和靳玉搬回靳侯府,不知父亲意下如何?”靳素鸾转动着精灵似的潋滟眸子,浅笑着走到靳震庭面前,玉指扫过靳玉娇嫩的脸蛋儿。 “女儿!你怎么能让......” “母亲,靳玉到底是靳家的血脉,是父亲的儿子,难不成你要一直让他在外面飘着,无法认祖归宗么?苏靳紫是靳玉的生母,自然也该跟着回侯府!”见窦香兰心有不甘,靳素鸾登时转眸,眸色渐戾 “可是......”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件事本宫作主了,现在皇上还在靳侯府,本宫得赶快回去!”靳素鸾似有深意看向靳震庭,言外之意已经无需再征求他的意见。 窦香兰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平枝拉了回来。 “娘娘的意思您还不懂么,只要他们回了靳侯府,落在夫人眼皮子底下,夫人还怕收拾不了他们!相爷现在在气头上,若夫人再不依不饶,相爷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平枝在窦香兰耳边低喃着劝说。窦香兰闻声舒了口气,一改脸上狰狞的表情,眸子扫过苏靳紫落到靳震庭身上。 “既然丽妃娘娘这么说,妾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平枝,明天你便吩咐下人打扫一下静雪轩,让他们母子搬过去。”窦香兰悻悻道。 一侧,苏靳紫伸手抚上靳玉的小脸儿,怯怯看向靳震庭。靳震庭轻拍了下苏靳紫的手背,以示安心,并未拒绝,即便他不想让苏靳紫母子搬回侯府,可靳素鸾到底是贵妃,既然她开口,自己不好拒绝。 申时已过,阴沉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滂沱大雨却没有减弱的趋势。 “娘娘,雨下的这么大,我们还是等雨小些再走吧,这个时辰,相信皇上已经睡下了。”彩萤看着外面如瀑的雨势,小声提议道。 “不行!把皇上一个人留在那里,本宫不放心。”靳素鸾柳眉蹙起,心底隐隐有些焦躁,起步走出门外之时,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电光石火的顺间,只见正院的一棵松柏咔嚓一声倒地,断裂处还冒着浓烟。 “罢了,还是等等吧!”眼前的场景硬是将靳素鸾的脚步逼回正厅,只是这一等,便是一百里。 翌日清晨,当靳素鸾等人回到侯府时,靳图急急迎了出来。 “靳图,皇上这一百里睡的可好?现在有没有起来?”靳素鸾抬步走进侯府,肃然问道。 “回二小姐,皇上已经回宫了。”靳图恭敬俯身,据实开口。一语毕,靳素鸾陡然一震,旋即转身看向靳图, “你说什么?回宫了?那皇上是生气了?”靳素鸾声音微凛,有些懊恼的看向靳图。早知道,她便该冒雨赶回来的。 “那倒没有,只不过......”靳图欲言又止,眼睛下意识瞥向靳震庭。 “你看父亲做什么?本宫问你话呢!”靳素鸾急声催促。 “回娘娘,皇上没有生气,只不过皇上走的时候连同着三小姐一起带走了。”靳图据实禀报。 “什么!”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靳图,一侧,窦香兰一把推开同样震惊的靳震庭,大跨步到了靳图面前,扯住他的衣领, “皇上为什么要带走那个傻子?你倒是快说啊!”就在窦香兰逼问靳图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青一色的枣红俊马上皆坐着威风凛凛的皇城侍卫,为首者,是百里连城身边的红人儿,安柄山。 “圣旨到!靳震庭接旨!”安柄山单手端着玉轴金卷,翻身下马,大步走入靳府,立定后双手摊开圣旨。靳震庭等人闻声,皆齐刷刷跪在地上,俯首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丽妃靳素鸾端庄淑睿,性姿敏慧,久侍宫闱,克娴内则,着即册封为皇贵妃......”地上,欢喜雀跃的靳素鸾在听到皇贵妃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陡沉,皇上暗示过会封自己为后的,怎么成了皇贵妃?又为何是父亲接旨? 靳震庭闻之,心中微沉,正欲起身接旨时却被安柄山拦了下来。 “靳相着急了,杂家可还没念完呢,靳府三千金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性情温良,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贵妃,赐字,靳!钦此,谢恩。”安柄山宣读完圣旨后,堆满皱纹的脸上透着讨好的笑,旋即上前一步将圣旨递到靳震庭手里。 这一刻,跪在地上的靳素鸾双目陡睁,眸间赤红如荼,身子仿佛是被天雷击中,血液骤凝,皇上居然封了那个傻子!为什么!一侧的窦香兰早已按捺不住,只是有安柄山在,她不好发作而已。 “恭喜皇贵妃,恭喜靳相爷!杂家厚脸朝相爷讨个赏,这是喜事儿,也好让杂家沾点喜气儿!”安柄山笑脸看向靳震庭。 “这是自然。”靳震庭强忍住心底的震惊,侧眸看了眼靳图,靳图自是心领神会,将平日里揣在袖内的百两银票恭敬递到安柄山手里。 “到底是相爷,出手就是大方,那杂家就先告退了。”安柄山瞄了眼银票上的数字,旋即笑着离开。 就在安柄山迈出靳侯府的下一秒,靳素鸾登时夺过圣旨,细碎念叨着,上面果然有封靳云轻为靳妃的旨意。 “皇上怎么可能封那个傻子为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窦香兰急急走到靳素鸾身侧,惊呼道。 “靳图!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不会平白无故的封那个白痴!”靳素鸾妒火冲天,厉眸看向靳图。 “老奴当真不知啊!”靳图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向靳素鸾。 “彩萤!摆驾回宫!”靳素鸾猛的甩手将圣旨扔到地上,满身戾气冲出府门。眼见着靳素鸾愤然离开,窦香兰不解看向靳震庭。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我靳震庭的女儿,不止靳素鸾一个!哼!”靳震庭狠瞥了眼窦香兰,大步走入正厅,只留下一脸错愕的窦香兰原地杵在那里。 雨后的空气散着淡淡的泥土芳香,靳云轻抬眸凝视着眼前‘关雎宫’三个大字,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初升的阳光温柔的洒在她的倾国容貌上,仿佛镀了一层光辉,美的宛如画中仙。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三小姐,皇上似乎很喜欢你呢!”身侧,汀月看着关雎宫,有感而发。 “以后称本宫娘娘吧,这是皇宫,莫坏了这里的规矩。”靳云轻淡漠开口,脸上透着难掩的疲惫,一百里的折腾,终是有了成果。只是她没想到成果会来的如此快,如此突然。当百里连城说要带她入宫时,她甚至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回应他,最后,她点足在百里连城的薄唇上亲了一下,之后傻傻的点头。 “嗯,汀月遵命!”见靳云轻走进关雎宫,汀月自是欢喜雀跃的跟了进去。关雎宫的装潢虽不比长乐宫奢华,却也不失雍容华贵,即便在侯府见过不少珍稀宝贝的汀月,还是看的眼花缭乱。 “汀月,你还记不记得,刚刚我们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那只仓鼠?”靳云轻慵懒的倚在雪狐皮铺盖的贵妃椅上,美眸微闭。 “记得啊!也不知道是谁养的仓鼠,怎么把它挂到凉亭里了?”汀月收回视线,小跑着到了靳云轻身边。 “御花园离这里不远,你去瞧瞧,它还在不在?顺便打听一下,这是哪个宫里养来玩的?”靳云轻眯着眼睛,气定神闲的嘱咐道。 “好,奴婢这就去!”汀月闻声搁下手中包裹,旋即小跑着离开关雎宫。 脚步声渐远,靳云轻缓缓睁眸,看着汀月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皇宫素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想要在这里立足,单靠皇宠是不够的,她还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她让汀月做的虽是小事,却可能见微知著,继而判断汀月将来是否能在皇宫这些宫女太监里如鱼得水。 或许是真的累了,靳云轻思忖之时竟睡了过去,直到汀月拿着袍子盖在她身上,方才醒过来。 “回来多久了?”见是汀月,靳云轻狠舒口气,旋即起身走到桌边,斟了杯茶,自饮着。 “才进来,见娘娘睡着,没敢打扰。”汀月谨慎回应,彼时靳侯府,她从来不知道自家三小姐竟还有股子不怒自威的劲儿,此刻,即便靳云轻面色无波,她还是有些小小紧张。 “事情打听的怎么样?”靳云轻单手握着茶杯,手指捏着杯盖,将上面的几叶浮茶拨开。 “回娘娘,奴婢到御花园的时候,正看到一位御医拿着银针不停扎那只仓鼠,嘴里还数着数,奴婢没敢打扰他,直等他扎了五十下收起银针后,奴婢才敢上前。那御医嘴严的很,奴婢没问出什么,倒是之后过来的一个宫女,奴婢使了银子,方才从她嘴里知道,那仓鼠是大小姐......是皇后生前养的宠物,皇后过逝便由皇上养着,依皇上的意思,仓鼠得了恶疾,不仅须挂在凉亭通风,每日必用银针刺身五十下才能活命。”汀月将打听到的消息悉数禀报。 茶杯碎裂的声音陡然响起,靳云轻静静坐在桌边,眸间光芒明暗莫辩。心,却化作一片火海。百里连城,纵是一只仓鼠,你都不肯放过么! “娘娘?您没事吧?”汀月只道靳云轻心疼那只仓鼠,忧心唤道。未等靳云轻开口,靳素鸾暴戾的步子已然踏入关雎宫。 “靳云轻!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庶出的下贱胚子到底是怎么勾皇上的!”眼见着靳素鸾如一头凶猛的老虎般冲进来,汀月登时拦在靳素鸾面前。 “二......二小姐!你要干什么?”未等汀月说完,耳边突然嗡的一声,紧接着一阵火辣的痛感涌了上来,汀月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挡本宫的路!滚开!”靳素鸾狰狞的眸子如野兽般散着幽绿的光,就在靳素鸾再欲出手时,靳云轻悠然起身,摇曳生姿的走到汀月身边。 “汀月,婉儿好无聊啊,帮婉儿买只猫回来玩好不好?”靳云轻双手似撒娇般拉着汀月,天真的模样让汀月不由一怔。 “娘娘......”汀月疑惑看向靳云轻,此时的靳云轻便如过往一般天真的有些痴傻。 “去啊!去帮婉儿买只猫,你若找不到可以叫着刘醒一起去的。我有二姐陪着,不会有事!”靳云轻笑着将汀月推出关雎宫,汀月虽不理解,却也知道主子这是有意支开自己。 “靳云轻你给我过来!”汀月前脚刚走,靳素鸾便如拎只小鸡般将靳云轻拽到自己面前,凶神恶煞般看着靳云轻,怒声低吼。 “小贱种,你说说,昨晚是怎么引皇上的?皇上为什么会封你为妃?”靳素鸾自小便没正眼看过这个痴傻的妹妹,更没想到有一天,会与她共侍一夫。 “二姐,你的样子好可怕啊!”靳云轻眨着清澈的眸子,双手捏着衣角,畏缩的看向靳素鸾。 “叫皇贵妃!你以为这里是靳侯府么!快说,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八岁智商的靳云轻,靳素鸾怎么都想不通她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昨晚......让筱萝好好想想.....哦,筱萝想起来了,是父亲说二姐没空,所以让筱萝去陪皇上玩的,二姐,皇上平时都那么和你玩吗?”靳云轻素净的脸上,那双眼晶莹纯澈,宛如不染尘俗的仙子,随便一眼便可勾人心魂。那张脸,是所有男人趋之若鹜的对象,亦可招致所有女人妒忌的目光。 “怎么......玩?”靳素鸾柳眉紧蹙,狐疑看向靳云轻。 “就是把衣服脱掉,然后亲亲啊!皇上好有体力啊,亲了筱萝一整百里,弄的筱萝现在还累的很。还有......那里还很疼......”靳云轻羞羞的凑到靳素鸾耳边,低声呢喃。 “岂有此理!你走开!”嫉妒的火焰咻的射向脑门儿,靳素鸾厌恶的推开靳云轻,额头顿时青筋迸起。一侧,彩萤闻声,不由脸颊泛红,偷瞄了眼靳云轻,除了痴傻,眼前的女子的确有更胜自家主子和已逝皇后的资本,彩萤如是想。 “二姐,你好凶啊!皇上不喜欢凶女人!皇上说他就喜欢筱萝这样温柔的!”靳云轻踉跄着险些跌倒,待站稳后,赌气看向靳素鸾。 “呸!你那不是温柔,是傻!你就是个傻子!”靳素鸾破口大骂。 “可皇上说就喜欢傻子!”靳云轻顶嘴看向靳素鸾,眼圈儿泛红。 “你!咳咳......刚刚你说昨晚是父亲让你去找皇上的?”靳素鸾忽然发现自己竟跟一个傻子吵架,着实跌了自己皇贵妃的身份,于是轻咳两声,冷静看向靳云轻。 “是啊,皇上还没来的时候,父亲就告诉筱萝,二姐没时间陪皇上,可能是父亲觉得二姐要为大姐守灵,所以才没时间陪皇上吧?”靳云轻煞有其事的回应着靳素鸾的质疑。 “哼!要本宫替那个贱妇守灵,她也配!父亲真不愧是宰相......”靳素鸾咬牙切齿低喃,眼底迸发出幽幽的寒意,难怪母亲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在皇上到靳侯府的时候发现苏靳紫和靳玉的存在,原来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我的父亲大人呵,你该不会觉得这个傻子能为靳家扳回一局吧?素鸾会向你证明,靳家的荣辱只能我靳素鸾一人担得起! 就在靳素鸾陷入沉思时,身体突然趔趄着后仰,如果没有彩萤扶着,她一准会跌在地上。 “靳云轻,你疯了!干嘛推我?”靳素鸾看着一脸气鼓鼓的靳云轻,恨恨吼道。 “二姐干嘛说大姐的坏话?筱萝虽然不懂事,可也知道姐妹情深,大姐待我们那样好,当然配得起你给她守灵啊!倒是二姐,嘴巴这样臭!”靳云轻狠瞪一眼靳素鸾,嘟囔着开口。 “你一个傻子懂什么!滚开!”靳素鸾自觉无意与一个傻子周旋,既然知道这一切的主谋是自己的父亲,以后多长个心眼儿便是,至于靳云轻,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皇上不过当她是个暖床的工具,若说她能与自己争宠,那便是天大的笑话。 眼见着靳素鸾转身离开,靳云轻天真的眸子倏的划过一抹绝寒的冰冷,唇角微微勾起,若有似无。 只是靳素鸾还没走出关雎宫,便听外面传来安柄山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靳素鸾闻声一震,登时转身回到靳云轻身边,也不管靳云轻愿不愿意,倏的拉起靳云轻的手作亲昵状。 “筱萝啊,你初来皇宫,以后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华清宫找二姐,若是谁敢欺负你,二姐定会给你作主!”靳素鸾变脸的速度当真让靳云轻叹为观止,彼时便是这张纯净又虔诚的笑脸蒙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硬是将一头豺狼养在身边,呵护着,关心着。所以说,人若不重新活一次,便不知道自己贱在哪里。 “那二姐知道错了?”靳云轻挑眉看向靳素鸾,撅嘴问道。靳素鸾本想发火儿,却在看到百里连城迈进宫门处时,狠狠点头。 “这才是筱萝的好二姐嘛!”靳云轻双手牵住靳素鸾,眼睛眯成月牙。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百里连城至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样眷恋靳云轻的身体,刚刚在金銮殿上,他脑子里竟还是与靳云轻一百里缠绵的画面。尤其是那张素净清丽的脸蛋儿,白璧无瑕。或许因为靳云轻身上散着的气质,是他百里连城求之而不得的,所以在看到靳云轻的第一眼,他便打定主意要将这个女人圈养在他的领域里,直到他厌倦为止。 “臣妾叩见皇上。”见百里连城走进来,靳素鸾登时双手叠于腰间,俯身欠了个安,一侧,靳云轻却直直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问安的意思。 “筱萝,见了皇上要施礼的,像二姐这样,快些!”靳素鸾佯装焦急,催促道,实则巴不得靳云轻冲撞龙颜,落得和靳表姐一样的下场。 “哦!”靳云轻狠狠点头,之后学着靳素鸾的模样,只是身子才一弯下,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如她所料,百里连城的大手预期的扶在了她的腰间,那张脸,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如果不是有那样惨痛的经历,靳云轻或许会和其他女子一样,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筱萝,你怎么......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在看到百里连城的表情时,靳素鸾口中的‘笨’字硬是噎了回去。 “罢了,既然靳妃学不会,那就不用学了!”百里连城轻轻扶起靳云轻,双手却舍不得从靳云轻的纤腰上移开,身体隐隐的开始火热。 “皇上,那怎么行,这是皇宫......”百里连城挥手断了靳素鸾的话,宠溺的看着靳云轻。 “皇上,肃亲王还在外面候着呢......”安柄山寻个空档,低声提醒。 “咳咳......宣肃亲王进来。”百里连城轻咳两声,这才松开靳云轻的纤腰,却不甘的拉起她的水嫩小手走到正座。一侧,靳素鸾忽然有种化身空气的感觉,自百里连城进来,他甚至没正眼瞄自己一下。 依旧是一身白衣,如雪的颜色衬的百里玉儒静高雅,如晓月清云般自回风流雪中踏尘而来,墨发一丝不乱,倾泻而下,齐至腰间,俊美的五官仿佛倾注了上天所有的心思,刀削的剑眉下,那双秀目如月百里寒江,冷的让人不由战栗。即便如此,那张脸依旧有着不可抵挡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中沉醉,无法自拔。 靳云轻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记得百里玉最喜欢的颜色是湛蓝色,而最讨厌的,是与降旗一样的白色,彼时他曾解释,白色在他眼里,象征死亡。而现在,他身着白衣,又意味着什么呢...... “微臣叩见皇上。”清越的声音如雨打青瓷,即便无甚感情,却也让人觉得悦耳,贪婪的想再听下去。 “百里玉啊,你虽人在皇城,可总是将自己憋在肃王府,害得朕难得见你几面,今晨朕在殿上也提过,索性让你搬进皇宫,你我兄弟之间也好热络一下,毕竟在皇城的兄弟,就只有你我二人。”百里连城眸底微暗,语重心长开口。 按常理,百里玉喝了十几壶的御赐供酒,早该卧床不起,如今他却能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想来已经发现酒中端倪,为防百里玉再搞小动作,百里连城干脆将他禁在皇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量他也耍不出什么手段。 “百里玉遵命。”没有反抗,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辞,百里玉淡漠开口,在哪里于他而言都一样,没有靳表姐的世界,只剩下黑白。 “嗯,只是皇宫暂时没有空余的宫殿,你便先住在关雎宫的东厢房,至于膳食么,便与靳妃一起罢!”百里连城一语,靳云轻顿时一震,须臾间便读懂了百里连城的心思。 他将百里玉软禁在皇宫,利,可以时时刻刻防范百里玉,弊,为表清白,不能轻易要了百里玉的命。可他又不甘心将自己的路堵死,所以将百里玉安置在一个痴傻的妃子宫殿,一旦他容不下百里玉,便寻个由头,以百里玉勾靳妃的罪名将他斩首,毕竟一个智商低下的妃子是不懂得引男人的。 靳云轻忽然很想笑,这就是百里连城,自私自利到无所遁形,此刻,就算他再宠自己,可骨子里,自己也不过是他正玩儿的起兴的玩偶罢了。只要他需要,随时可以像抛弃件衣服一样,将自己置于死地。 “皇上,这怕是不妥吧?”一侧,靳素鸾惊愕之余,简直嫉妒的要死,眼见着靳云轻得了皇宠,如今又可以与素有大百里第一美男的百里玉朝夕相对,这样的好事,真不知道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靳素鸾就只差喊出,她是一个傻子啊! “皇贵妃难道有比朕更好的主意?”百里连城微眯眸子看向靳素鸾,声音隐隐透着寒意。靳素鸾闻声噎喉,遂不再言语。 “婉儿啊,让肃亲王和你住在一起,陪你用膳好不好?”百里连城冷瞥了眼靳素鸾,转眸看向靳云轻,手指情不自禁的划过靳云轻娇美的侧颊。靳云轻的痴傻便与靳表姐的睿智一样,天下皆知,所以他无需怀疑。 “皇上是找他伺候婉儿的吗?好啊!可是婉儿不想和他住在一起,床那么小......婉儿只想和皇上住在一起!”靳云轻眨巴眼睛,狠狠点头。 “哈哈!朕的小傻瓜啊!好!朕现在就带你去瞧瞧,这关雎宫的床到底有多小!你们都退下吧!”百里连城灼热的眸子毫不避讳的落在靳云轻雪白的玉颈上,大手一挥,猛的将靳云轻横抱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进朝内室而去。 “皇上......”靳素鸾满目幽怨,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百里连城抱着个傻子去合欢,却把她这个刚刚晋升的皇贵妃晾在这儿。 “肃亲王,东厢房已经收拾妥当,您若累了,可去休息。”安柄山皮笑肉不笑的走到百里玉身边儿,恭敬俯身。 无语,百里玉冷漠转身之时,眸子若有似无的扫过内室的房间。他不止一次在靳表姐口中听过关于靳云轻的一切,他不怀疑靳云轻的痴傻,却很想知道那个曾为他研墨的静心是谁?这世上,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 床榻上,靳云轻扮演着天真无邪的角色,任由百里连城如一匹恶狼似的啃咬着,发泄着,两具身体如影随行,直至傍晚,再至天明,百里连城终于满足的走下床榻,轻捏了下靳云轻的脸蛋儿,方才大步离开。 脚步声渐远,靳云轻收起那副讨巧的模样,慵懒的躺在榻上,单纯的眸子偏生闪烁出复杂的光芒,拜自己所赐,百里连城的江山坚固如铜墙铁壁,并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这条路任重道远。而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充当一只白蚁的角色,在其里慢慢啃噬这棵参天大树的根部,直至它轰然倒地。 思忖至此,靳云轻轻吁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床榻,看着地上被百里连城撕扯零碎的华裳,不由冷嗤一声,旋即到衣柜里选了件色彩明艳的宫袍套在身上,之后简单整理了发髻,方才走出内室。 靳云轻才坐下来,便见汀月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儿走了进来。 “娘娘,这是您要的猫。”汀月双手抱猫,低头走到靳云轻身侧,声音有些沙哑。 “抬头。”靳云轻的视线从那猫儿转到汀月脸上,眸,微凛,“哭过?”靳云轻不问还好,这一问,汀月倒忍不住低泣出声,眼泪啪嗒掉在猫儿身上,惹得猫儿在汀月怀里躁动的鼓弄着。 “发生什么事了?”靳云轻面色凝重的看向汀月,与汀月相处的这段日子,她了解汀月不是一个随意表露情绪的人。 “娘娘......刘醒......刘醒在宫外,正等着娘娘召见......”汀月哽咽开口,双手紧抚着怀里的猫儿,生怕它跑出去。 “刘醒也来了?你怎么不把他带进来?快叫他进来。”靳云轻暂且压下心底的质疑,淡声吩咐。汀月闻声,默默走出宫门。 当看到刘醒着一身红领黑褂的太监服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靳云轻终于明白汀月为什么会流泪,纵是她,亦气的眼泪盈在眶里。 193.465 “刘醒叩见......靳妃娘娘.....”刘醒局促的站在门口,眼睛不敢直视靳云轻,低低唤道。 “刘醒!你做什么了!谁让你这么做的!”靳云轻大步迈到刘醒面前,强忍着不让眼泪涌出,颤抖的唇,厉声责骂。 “刘醒是自愿的......刘醒只想保护在小姐身边,不许任何人欺负小姐......对不起......刘醒不是有意要惹小姐生气的......”刘醒卑微的将头埋在胸前,双手紧扣在一起,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抬头。 “你真傻,他们都说本宫傻,可最傻的那个人是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本宫!不是你!抬起头来!”靳云轻坚强的以为,重生后的自己可以承受一切,做到宠辱不惊。可此时,她还是不争气的流下眼泪,无颜面对刘醒,更无法告诉他,他用命护着的人早已离开人世,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靳云轻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她强大的内心足以将这皇宫毁灭。 刘醒缓缓抬头,目光仍不敢直视靳云轻,直到靳云轻的手抚在他的双肩,他才被迫看着他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子。 “刘醒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本宫不会再让你受丁点委屈!不管是你是还是汀月,谁若敢动你们一分,本宫便会十倍的偿还给他们!”靳云轻的声音如暮鼓晨钟般荡漾在关雎宫的正厅,荡漾在刘醒和汀月的心里。 “娘娘......那娘娘是不怪刘醒了?”汀月抹了眼泪,哽咽问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要向前看,无意再执着那些过往,只是从现在开始,你们做什么事一定要让本宫知道!”靳云轻收起眼中的悲伤,肃然看向刘醒。她的重生,不是用来恸哭流泪,悲春伤秋的。 “刘醒记下了!”刘醒狠狠点头,脸上扬起一抹坚定的微笑。 早膳十分,靳云轻吩咐汀月多准备一双碗筷,只是直到她用罢早膳,百里玉仍没有出现。 “娘娘,要不要奴婢到东厢房去唤肃亲王?”汀月踩着碎步走到靳云轻身边,请示道。 “随他,把‘絮子’给本宫抱过来。”靳云轻不甚在意开口,旋即起身自刘醒手里接过那只猫儿。‘絮子’是靳云轻给这只猫儿起的名字,没什么特别含义,因为以她的智商,这猫的名字只能这么幼稚。 “娘娘,您要出去?”见靳云轻抱着猫儿走向宫门,汀月与刘醒急急跟了上来。 “你们留下来收拾,本宫想一个人转转。”靳云轻止了汀月和刘醒,抱着絮子离开关雎宫,直朝御花园而去。 踏在鹅卵石铺砌的石子甬道上,靳云轻只觉心凉的彻骨,这是她走了千百次的甬道,此刻踏在上面,却有种别样的凄凉。 当靳云轻绕到御花园的凉亭时,竟意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白衣胜雪,墨发轻扬,百里玉手中正提着青铜制成的栅栏,墨玉般的眸子静静凝视着里面的仓鼠。 “表姐,你真是残忍啊,你怎么可以不声不响的离开,就这样丢下它不管,丢下我不管......”百里玉轻抚着栅栏里的仓鼠,眼底莹光闪烁。 心,很痛,仿佛是被带刺的荆棘困在中央,每跳一下,都被扎的鲜血淋漓,靳云轻抱着絮子的手下意识收紧,惹得絮子不舒服的叫了一声。 “是谁?”百里玉陡然抬眸,锐利的眸子寻着声音直射向站在角落里的靳云轻。 “是我啊,你也喜欢这只仓鼠啊?我也喜欢!”靳云轻心知躲不过,索性迈步向前,扬起精致的脸,笑着看向百里玉。 “你跟踪我?”百里玉剑眉微皱,分不清眼前的女子是靳云轻?还是那日所见的静心! “我为什么要跟踪你啊!你可以来看这只仓鼠,我就不可以看啊?你这人还真奇怪!”靳云轻再上前时,却被百里玉挡下来。 “你走开些!它不喜欢你怀里那只畜牲!”百里玉极小心的将青铜栅栏护在怀里,警觉看向靳云轻,或者说是看向靳云轻怀里那只猫。 “我也不喜欢你叫它畜牲,它有名字的,叫絮子!”靳云轻撅起小嘴,嘟囔着,柔滑的手指不停的安抚怀中躁动的白猫。 “你真的假的?”看着靳云轻天真的模样,与那日静心判若两人,百里玉敛眸,忍不住问道。未等靳云轻回应,不远处忽然传来靳素鸾的惊叹。 “筱萝,原来你和肃亲王在一起啊!皇上可找了你们好一圈儿了!”百里连城身侧,靳素鸾刻意将在一起三个字咬的极重,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皇上,您找婉儿啊!”在看到百里连城的一刻,靳云轻几乎没有犹豫的小跑过去,美眸弯成月牙,笑的烂漫无暇。 “嗯,百里玉在这里做什么呢?”百里连城揽过靳云轻,漆黑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寒意,他讨厌那只仓鼠,更讨厌此时此刻拿仓鼠的人! “看这仓鼠可怜,所以想带回去养着,不知皇上可否应了微臣?”百里玉抬眸迎向百里连城冰冷的目光,其间的盛芒硬是将百里连城的气势比了下去。 一侧,靳云轻暗自伤神,只有将死置之度外的人,才会在一国之君面前如此肆无忌惮,自己的死竟让百里玉如此不顾一切吗! “肃亲王,您怕是误会了,这仓鼠是已逝皇后的遗物,现由皇上亲自养着,可矜贵着呢,若不是它得了恶疾,皇上可舍不得把它挂在这儿!”靳素鸾旁敲侧击启唇,意在让百里玉知难而退,莫惹怒了圣颜。虽然她痛恨靳表姐,可对百里玉却藏着私心,试问这样嫡仙的男子,有哪个女人不想亲近呢。 就在百里玉欲坚持之时,靳云轻突然仰起自己的小脑袋看向百里连城。 “皇上,这是大姐养的啊?”靳云轻狐疑问道。 “是啊,怎么?你喜欢?”百里连城薄唇轻笑,心底却闪过一丝寒意,目光深沉的看向靳云轻。 “那皇上可不可以让二姐把那只仓鼠捧过来?”靳云轻撒娇的用头蹭着百里连城的前胸,眼睛清澈的宛如一汪水。 “有何不可,素鸾,既然婉儿想要,你去拿来。”百里连城转眸看向靳素鸾,目光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靳素鸾脸色陡绿,身体顿僵,她到底也是皇贵妃,那个白痴居然敢使唤她!当真是吃了豹子胆,奈何皇上替她开了金口,靳素鸾纵一万个不愿意,此时,也只能乖乖的走到百里玉面前。 “肃亲王都听到了,靳妃喜欢这仓鼠。”靳素鸾硬生开口,极不情愿的欲提栅栏。 “二姐,婉儿不要栅栏,只要仓鼠!”身后,靳云轻笑眯眯的提醒着。靳素鸾闻声,皓齿狠咬,强逼着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旋即未等百里玉反应,便打开栅栏将仓鼠捧在手心,转身走回到靳云轻面前。百里玉亦想知道靳云轻到底想搞什么明堂,遂未阻拦,只是下一秒,他便后悔了! 就在靳素鸾捧着仓鼠走到靳云轻面前时,靳云轻突然将手中的絮子扔向靳素鸾。猫抓老鼠,天经地义,絮子见了仓鼠,登时张起血盆大口,猛的咬住仓鼠的脖子,两只前爪赫然在靳素鸾手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啊—好痛!靳云轻,你这个白痴,你干什么!”手上的伤疼的靳素鸾吱哟大叫,怨怼的眸子狠瞪向靳云轻,如果不是百里连城在,她定会立刻扒了这个白痴的皮。 “皇贵妃,注意你的言辞!”阴蛰的声音陡然响起,百里连城冷眸看向失态中的靳素鸾,顺手将靳云轻揽在怀里。 “皇上!她......”靳素鸾吃痛捂着受伤的手,却在迎上百里连城的眸子时,哑声退到一侧。 “靳云轻!你太过分!”眼见着絮子两三口吞了靳表姐唯一的遗物,百里玉眸色染血,袖内双手紧攥成拳,心底陡升出一股绝顶的悲愤。他恨!恨百里连城没有保护好表姐,恨自己直到最后,都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百里连城没在乎百里玉的咬牙切齿,漆黑的眸子落在怀里娇嫩的身子上, “婉儿,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皇后最喜欢的仓鼠呢!” “皇上......婉儿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他们为什么那么生气,大姐在下面很孤单的,既然那仓鼠是大姐养的,婉儿只是想送它去陪大姐啊!”靳云轻委屈着开口,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身子更是畏缩的贴紧百里连城。她不必告诉任何人,她的眼泪,是为那仓鼠而落,与其日日受百里连城折磨,倒不如了了此生。 “那你为什么怂恿那只畜牲抓伤本宫!”一侧,靳素鸾恨极了靳云轻那副呆傻样儿,怒声质问。 “二姐为什么不小心点儿啊,很痛吧?”靳云轻仿佛才看到靳素鸾手上的爪痕,心疼问道。 “你说呢!白......皇上,臣妾这伤怕是得宣御医瞧瞧了,臣妾先行告退。”见百里连城点头,靳素鸾登时转身,心底已经骂了无数遍白痴! 阳光明媚,花香怡人,絮子极满足的堆坐在草地上,抬起前爪舔舐着,丝毫没感觉到身边的危险。 “不许你欺负絮子!”眼见着百里玉暴戾走向絮子,靳云轻突然冲过去,一把将还在回味美味的絮子抱在怀里,灵动的眸子直直瞪向百里玉。 “百里玉,婉儿说的不无道理,与其让那仓鼠日百里思念主子,倒不如送它与主子团聚,也解了相思之苦。”百里连城踱步挡在靳云轻面前,幽眸似有深意看向百里玉。 “臣弟身体不适,告退!”隐忍住心底冲天的怒气,百里玉愤然离开御花园。百里连城盯着百里玉的背影许久,方才转身看向靳云轻。 “婉儿啊,告诉朕,为什么突然想起养猫?”百里连城屈指抚着靳云轻怀中的絮子,深邃的眸散着淡淡的明暗不辩的光芒。 “婉儿骗他们的,婉儿不喜欢大姐,也不喜欢大姐养的仓鼠,所以婉儿是故意让絮子吃了那只仓鼠的......婉儿是不是很坏?皇上不会再喜欢婉儿了......”靳云轻鼓着腮,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哈哈!怎么会!朕最喜欢婉儿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朕也不喜欢那只仓鼠!”百里连城一把拉过靳云轻,宠溺的在她头上轻敲一下。这一刻,他相信靳云轻是真的傻,可他就是喜欢傻子! “皇上喜欢婉儿,皇上最好了!”靳云轻抬眸看向百里连城,没心没肺的笑着,隐匿在絮子下面的手却攥紧了拳头,任指甲嵌进肉里。 彼时百里连城将靳云轻送回关雎宫后,便回了御书房。午膳时分,汀月和刘醒将膳食准备好,桌上依旧摆放着两双碗筷。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叫肃亲王?”汀月低声请示。 “不需要,刘醒,把絮子抱过来,既然肃亲王不饿,以后这位子就让絮子坐!”靳云轻面色无波的瞄了眼门口,刻意抬高音调。 “是!”就在刘醒抱着絮子走过来的时候,百里玉突然夺门而入,大步流星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这是本王的地方,你怎么敢让一只畜牲坐?”百里玉恨恨看向靳云轻,继而瞪向刘醒怀里的絮子。无语,靳云轻不再开口,只顾用膳,心底却荡起一丝莫名的暖意,人总要吃饭的,不然怎么活下去呢。 刘醒自然明白主子刚刚的激将法,在意识到百里玉极不友善的目光似要将絮子活吃了之时,很识相的抱着絮子离开正厅。一侧,汀月自是小心伺候着为百里玉端饭夹菜。 “本王在和你说话!”百里玉不想与一个傻子计较,尤其这傻子还是表姐的妹妹,可他就是气不过,那是表姐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看着表面一派天真,真不知道心有多黑! “食不言,寝不语。”靳云轻直起身子,正色看向百里玉,随后继续用膳。只这一句话,百里玉猛然怔在一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这该不是一个傻子能说出来的话! 接下来,不管百里玉如何质疑,靳云轻都不置一词,直至用罢午膳,方才看向汀月。 “汀月,把桌子收了。”汀月闻声,犯难看向百里玉。 “本王还没吃呢!”百里玉拍案怒喊。靳云轻也不理会,径自走进内室。 “她......她这是什么态度?本朝律例,除皇后,皇贵妃,后宫妃嫔见了王爷是要行礼的!这是礼数!”百里玉点的桌子哒哒响。 “王爷......您若不吃,奴婢可要收桌子了......”汀月嚅嚅提醒道。百里玉闻声一震,继而猛吁口气,旋即拿起碗筷,目视眼前膳食。 他这是怎么了?他自问不是浮躁之人,自表姐逝后,他更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波动他的情绪,可现在,他居然和一个痴儿动怒!或许是因表姐的仓鼠,对,一定是!待百里百里玉想通之后,方才安心大口用膳,还真是饿了。 当汀月推门走进内室时,靳云轻正倚在窗边,静静凝视着一眼可望的长乐宫,那是她仲儿诞生的地方。 “娘娘,肃亲王走了。”汀月将手中的果般搁在桌边,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 “用膳了?”靳云轻收回视线,敛了眼底彻骨的悲凉。 “嗯,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娘娘为什么在所有人面前佯装痴傻,唯独不瞒肃亲王?”这个问题汀月想了很久,却不得要领。 “你忘了?未入宫前,本宫曾去过肃王府,他对本宫印象极深。而且皇上已经安排百里玉住在关雎宫,朝夕相对,就算本宫想瞒,也瞒不了几日,与其和他周旋,担惊受怕的,倒不如让他知道,也没什么不妥。”靳云轻缓步回到桌边,果盘里的荔枝曾是她最喜爱之物,现在咬在嘴里,却无甚感觉,心是苦的,吃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娘娘不怕肃亲王会向皇上揭发娘娘吗?”汀月将拨好的荔枝递给靳云轻,忧心问道。 “本宫唯一不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放心吧,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本宫不会冒险。这两天可把后宫妃嫔认准了?”靳云轻转了话题,肃然看向汀月。 “娘娘随便问!”汀月自信满满。 “呵,陪本宫出去走走。”靳云轻抿唇浅笑,起身将玉指搭在汀月手里,踱步迈出关雎宫。重回皇宫,有些人是时候见见了。 大百里的御花园远比汀月想象的大,彼时挂仓鼠的亭子,不过是御花园中最不起眼的一角,此刻,当汀月站在御花园中路的白玉石桥上,放眼望着桥下一片绿缎似的,闪着粼光的碧水湖时,不禁讶异非常。 “娘娘,这可比侯府的池塘大太多了!”汀月感慨道。 “汀月,看到了没,那边凉亭里正喂鱼的妃子,你说说看,她是谁?”顺着靳云轻的指向,汀月分明看到悬湖建造的凉亭上,一女子正将手中的鱼食轻洒入碧水湖内,引得湖中锦鲤聚在亭下,时尔跳跃,溅起无数水珠,在阳光下分外晶莹。 女子一袭绛紫色长裙,裙褶处绣着富贵牡丹,水绿色的绸带在腰间盈盈系着,肩披白色纱衣,三千青丝挽成纷繁复杂的飞天髻,配以坠月簪,翡翠玉,血珍珠等价值不菲的饰品,顿显女子不俗的身份。 “娘娘难不倒汀月,她必是宸妃桓采儿,左将军桓横的小女儿,身居渡月轩,封妃五载,未得一子,原在将军时骄纵惯了,入宫后也未收敛,时常打的宫女遍体鳞伤,她身后的宫女该是紫霜,也属宫女里最霸道的一个,反正宫女们都怕她,能避则避。”汀月将打听到的消息悉数说出来,换来靳云轻一阵侧目。 “娘娘?汀月说的不对?”见靳云轻一脸诧异,汀月小心问道。 “不止对,还很准确。”靳云轻满意点头,旋即下了拱桥朝凉亭走去,汀月得了赞,自是欢喜跟在靳云轻身后,只是下一秒,她忽觉不对,自己打听这些尚且下了好阵功夫,主子自入宫并未接触他人,又如何知道自己所说不错呢?汀月正想细忖,却见靳云轻已经走远,索性不去多想,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真是气死本宫了!死了个靳表姐,又来了个靳云轻,听说还是个傻子!最近皇上口味变的也忒重了些,和一个傻子能玩出什么情趣!难不成陪那个白痴趴在床上数数么!”靳云轻才靠近凉亭,便听到桓采儿毒嘴咒骂着。 “娘娘......” “嘘—”汀月正欲上前评理,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只得默不作声。 “主子莫气,不过是个傻子而已,还威胁不到主子在宫中的地位,倒是得提醒老爷防着靳震庭那只老狐狸,他居然能让皇上封他的傻女儿为妃,更将靳素鸾封了皇贵妃,看来在皇上心里,他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紫霜将手里的鱼食全数递给桓采儿,针砭时弊分析。 “那也未必,皇上不是还没封后呢么!不过只要想到靳表姐难产,母子两个死翘翘,本宫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畅快!死的好!尤其是那个小孽种,若是让他活下来,太子之位也要落到他们靳家,介时可就不好办了!吃吧,撑死你们!”桓采儿樱唇微勾,阴笑着,遂将手里的鱼食全数扔进碧水湖。 “不许你说二姐坏话!”就在桓采儿转身欲下凉亭的时候,靳云轻突然冲了上来,气鼓鼓的看向桓采儿。如果她记的没错,彼时桓采儿打死宫女,还是她网开一面才没把事情闹大,这一刻,靳云轻忽然悲哀的承认,这个世上,好人没好报。 “你是谁?”桓采儿上下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冷冷质问。 “她是关雎宫的新主子,皇上圣旨亲封的靳妃,依宫中规矩,我家主子有封号赐字,你没有,你该向我家主子行礼!”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汀月登时冲上来,大声喊道。 整个凉亭陡然肃静,桓采儿怔了片刻,突然放大声笑,直笑的眼泪飙出。 “噗—哈哈哈!紫霜,你听到没有?她居然让我给一个白痴行礼!不行了,快扶着本宫,肚子都笑疼了!”桓采儿肆无忌惮的狂笑,眼底尽是鄙夷的目光。 “看什么看,还不滚开!莫挡了我家主子的路!”紫霜厌恶的推开汀月,正欲扶桓采儿离开凉亭之时,靳云轻突然冲上来,扯开紫霜,猛的将桓采儿推到凉亭的平栏处,眸间泛红。 “去给二姐道歉!”靳云轻字正腔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你大胆,居然敢对宸妃娘娘无礼!”好不容易站稳的紫霜正想拉开靳云轻,却被汀月扯住发髻,吃痛大叫。 “你才大敢!那可是靳妃娘娘!你竟然不用尊称!”汀月见靳云轻动怒,当即豁出去了,怎的都不能让主子吃亏! “你这傻子说什么混帐话!本宫怎么了就要去给靳素鸾道歉!你快放开本宫!”桓采儿愤愤看向靳云轻,自然不会被她眼中的傻子喝住。 “你去?还是不去?”靳云轻双手用力,狠搥在桓采儿的玉肩上,清澈的眸染上血丝。她听不得任何一句辱骂仲儿的话,这才是桓采儿错的根本。 “本宫不去!啊——”就在桓采儿坚定立场的下一秒,整个人已然被靳云轻推下凉亭,扑通掉进碧水湖里,高高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越发晶莹剔透。 “宸......宸妃娘娘!来人啊!娘娘落水啦!快来人呐!你!你你你......”紫霜猛的推开汀月,冲到横栏处,奈何她不会凫水,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在水里扑腾,即便是暖春,湖水也是分外的寒凉啊。 “我已经给她选择的机会啦,是她不去的!”靳云轻无辜耸肩,旋即扔下一脸褚色的紫霜,示意一侧瞠目结舌的汀月随其离开。 “你这个傻子!我家主子不会放过你的!啊—”就在紫霜回神叫嚣的时候,汀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的将紫霜推了下去。显然紫霜要比桓采儿重好多,溅起的水珠浸湿了靳云轻的华裳。 “汀月,你干什么?”靳云轻陡然回眸,诧异看着拍手走向自己的汀月。 “她居然敢辱骂您,汀月当然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汀月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本宫知道桓采儿会凫水,所以没顾忌,你确定紫霜不会被淹死么?”靳云轻佯装一派肃然的看向汀月。汀月闻声,脸色顿时煞白如纸,正欲跑回凉亭时却被靳云轻拉了回来。 “回宫吧!”靳云轻淡淡道。 “可是......” “巡视侍卫早就跑过来了,她们死不了就是了。”靳云轻轻掀樱唇,眼底笑意渐浓。见主子不紧不慢的走出凉亭,汀月下意识转身瞧了一下,便急急跟了出来。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悠闲的倚在贵妃椅上,怀里的絮子似比她还要慵懒,竟在靳云轻的腿上抻起懒腰。 “刘醒还没回来么?”靳云轻专注的抚着怀里的猫儿,淡声道。许久不见人答,方才抬眸,正见汀月手摇着锦帕,不停的在关雎宫门口转悠。 “汀月?”靳云轻稍稍提高音量。汀月闻声,登时走回到靳云轻身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娘娘,您说宸妃她们怎么还没来啊?这都快到酉时了,都不见个人影?”汀月焦虑质疑。 “她们来做什么?”靳云轻不以为然。 “自然是来兴师问罪啊!”汀月理所当然回应。 “呵,她们就算兴师问罪也不会来关雎宫的,你放心好了。”靳云轻樱唇抿笑,玉指划过絮子雪色的皮毛,舒舒软软,手感极好。 “不来关雎宫?那会去哪儿?奴婢不明白。”汀月不解看向主子,眉头拧成川字。 “华清宫。桓采儿虽性情暴躁了些,城府也不及其他妃嫔,却也不傻。她若直接来关雎宫,怎敢保证本宫不会再把她按到水盆里呛水,而且和一个傻子计较,传出去她也占不到便宜。要想讨回公道,她自然是找明理人!”靳云轻美眸锐利如锋,犀利如刃,仿佛每个人每走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娘娘英明!”汀月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崇拜靳云轻,仿佛上天赐予了自家主子无限的智慧,让她在混乱的世道中看的极清。 “吃一堑长一智罢了......刘醒呢?还没回来?”靳云轻才一问起,便见刘醒急匆自宫门跑了进来。 “刘醒叩见娘娘!”在宫中呆了几日,刘醒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宫中的规矩。 “起来,打听的怎么样了?”靳云轻看着刘醒时,眼底总会溢出浅浅的心疼,这个男人太执着,即便知道没有结果,还是义无反顾的付出,有刘醒这样全心全意的爱护,妹妹的前半生,是幸福的。 “回娘娘,奴才从靳管家那里打听到三夫人和小少爷已经搬进靳侯府了,只是日子并不好过,大夫人动辄鞭打三夫人,对小少爷没也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老爷,却也没暗中动什么手脚,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儿。”刘醒将从靳图那里听到的消息全数禀报给靳云轻。 “父亲不管的么?”靳云轻柳眉微蹙,对于苏靳紫,她不仅同情,还有一丝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需要,他们母子不会那么快暴露,也能少受些罪。苏靳紫与自己的母亲一样,被父亲威逼着就范,更受正室的打压欺凌,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老爷或许是碍于皇贵妃那里,所以只要大夫人不伤小少爷,对苏靳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刘醒叹声道。 “老爷就是这样!当初他明知道大夫人指使高嬷嬷给夫人下毒,却根本不管!”刘醒一言,顿时激起汀月的愤怒,这些都是柴房受刑时高嬷嬷亲口说的。 “汀月!”一侧,刘醒下意识止住汀月,怕靳云轻听了会伤心。 “没事,准备晚膳吧,本宫有些饿了。”靳云轻轻抚着絮子,红唇嫣然浅笑,只是冰封的心,更寒了一层。 “奴才这就去。”刘醒恭敬退出关雎宫,朝御膳房而去。 就在刘醒离开后,百里玉突然出现在关雎宫门口。斜阳照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辉,让原本就俊逸无双的容颜更加倾绝天下,靳云轻有时候在想,为何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人皮肤却那样白,白的她都有些嫉妒了。 “奴婢叩见肃亲王,肃亲王里面请。”汀月到底还是小女子,此刻,已然经不起诱惑的挪步到了宫门口儿,也不问她这个主子愿不愿意,就巴巴的将百里玉请了进来。诚然,她不能怪汀月,即便是见惯风月场的烟花女子都无法抵挡住百里玉的魅力,又何况是汀月呢。 不过靳云轻却注意到百里玉脸上的表情可不似汀月那般友善。果不其然,待百里玉踏入正厅,便厉声命令汀月离开。 “你先下去,本王有话要与你们主子说!”百里玉一语,汀月登时一怔,茫然看向靳云轻。 “你在外面守着,没有本宫的令,谁都别放进来。对了,把絮子带出去。”靳云轻说着话,将猫儿递到汀月怀里,她可不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看百里玉的架势,似乎动了真气。 直到宫门紧闭,靳云轻方才慵懒起身,摇曳生姿的走到桌边,提起青釉冰裂纹的茶壶,斟了两杯,一杯已用,一杯推向百里玉的方向。 “你到底是谁?”清冷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怒意,百里玉没有要品茶的意思,目光直视靳云轻,等待她的回答。 “靳妃啊,王爷不记得啦,皇上才册封的妃子,皇后的亲妹,皇贵妃的庶妹,靳侯府的三千金......嗯,让筱萝再想想,还是谁呢?”靳云轻眉梢幽静,美眸无波,如同秋日里澄净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怡春院的静心,你该不会否认这个身份吧?”百里玉眼中荡起闪亮的怒意,恨恨道。 “哦,王爷若不提醒,筱萝还真忘了呢。”靳云轻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因为毫无意义。 “我曾经听表姐提过,她的妹妹只有孩童的智商,你显然不是!你该不会是百里连城从哪儿淘弄来的替身,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百里玉合理猜测。如果不是与表姐有关,他懒得理会眼前这个女人真实身份。 “或许是大姐骗了你呢?”靳云轻将眼底的锋芒隐藏,一脸清纯无害的看向百里玉。 “表姐不会骗我!她可以选择不说,但一定不会骗我!”清澈的眸,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百里玉笃定开口,仿佛在说着一件不容质疑的真理。 “呵......靳表姐那个大傻瓜。”泪,在眼圈儿里晃动,靳云轻却硬将它逼了回去,真不知道,她到底对百里玉做过什么,才会让他这么坚定不移的信任。 “你!不许你说表姐的坏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不管你是谁!”百里玉眸色骤然冰冷,眸间滚动着浓烈的窅黑。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汀月的声音 “奴婢叩见皇上,叩见皇贵妃,叩见宸妃!”汀月声音极大,显然是在提醒屋里的人。 靳云轻不禁摇头,靳素鸾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她到底还是如自己所料,将碧水湖的事闹到了皇上那里。蓦地,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极为冷酷的笑,虽然如昙花一现,却还是落在百里玉眼底,令他不由蹙眉。 “王爷该不会在皇上面前对筱萝不客气吧,你知道的,皇上有多疼筱萝。”靳云轻扬眸起笑,似是挑衅般绕过百里玉,走向宫门。 “皇上!婉儿不要和肃亲王一起用膳,不要他再进婉儿的屋子了!”宫门开启一刻,靳云轻的眼泪说着话的掉下来,速度之快,简直令百里玉咂舌。 原本一脸愠怒的百里连城在看到靳云轻委屈的模样时,登时将她揽在怀里,仿佛忘了来时的初衷。他就是舍不得这么个青瓷似的娃娃掉眼泪。 “发生什么事了?跟朕说,朕替你作主!”百里连城深幽的眸子扫过一脸愤怒的百里玉,落在靳云轻身上时温柔如四月春风。 “肃亲王非要杀了婉儿的絮子!婉儿不肯,他就动手!皇上,把他赶出去!”靳云轻拿捏着童音,手指猛的指向百里玉,气鼓鼓的小脸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 百里玉唇角抽搐,额头顿时浮现三条黑线,独自在风中凌乱了。这个女人!居然装的这么像!真是该死!他真的很想揭穿靳云轻的假面目,可他忍住了! “百里玉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一个王爷,何必与一只畜生计较,絮子的命朕保下了,你若有什么不满,冲朕来,莫为难靳妃!”百里连城愠怒看向百里玉,声音渐寒。 “臣弟不敢。”百里玉不愿多作解释,也无从解释。此刻,站在百里连城身后的靳素鸾只觉一股无名怒火烧的她心肺欲炸,那只该死的猫,居然能得皇上护着,看来她是白准备毒药了。暂且放了那畜牲,来日方长,她不怕没机会弄死它! “皇上,您莫宠坏了婉儿才是,她现在可是越发大胆了,居然推宸妃下水,婉儿,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以前在侯府,大家都由着你,可这里是皇宫,你怎么也该收敛一下,懂吗?”靳素鸾敛了眼底的怒意,盈盈走到靳云轻身侧,声音虽柔,却句句责难。 “二姐......不是这样的......”靳云轻垂眸间收起眼底的锐利锋芒,抬眸时,眼底溢出莹莹波光。 “你不可以撒谎的,宸妃就在这里,你该不会不承认吧?”靳素鸾最讨厌靳云轻这副可怜相,仿佛全天下人都欺负她似的。 “皇上,您要为臣妾作主啊,臣妾本在凉亭喂鱼,这靳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推臣妾下水,若不是侍卫救的及时,臣妾怕......怕再也见不着皇上了!”桓采儿哭哭啼啼走到百里连城身边,抬袖拭泪,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悲凉。 “婉儿,告诉朕,为什么要把宸妃从凉亭推下去?”百里连城几乎没抬眼看一眼桓采儿,以指轻抬起靳云轻的下颚,柔声问道。 194.466 “她可以说婉儿是傻子,没关系,大家都这么说,婉儿已经习惯了,可是......她不能说二姐的坏话,婉儿现在就只有二姐了,谁要是欺负二姐,婉儿不同意!二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不喜欢婉儿好不好?”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抬手毫无预兆的伸向靳素鸾,在靳素鸾还没注意的空档,用力攥住那双还包扎着白纱的手。 “好痛!滚开!”靳素鸾吃痛大叫,厌恶的甩开靳云轻的手,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眸时,正看到百里连城冰冷寒蛰的幽芒。 “呃......二姐没有不喜欢你。”靳素鸾违心解释道。 “皇上,臣妾没说过皇贵妃坏话,真的没说过!”宸妃慌乱辩驳,记忆里,她只骂了靳表姐几句。 一侧,百里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得不佩服靳云轻四两拨千斤的伎俩,只是两三句话,便将矛盾引到了靳素鸾和桓采儿身上,仿佛她一点错都没有。更重要的是,靳素鸾与桓采儿也被她绕到里面,早已没了来时气势汹汹的架势。 “罢了,你们退下!朕要陪婉儿用膳!”百里连城愠怒挥手,继而将靳云轻拉进怀里,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婉儿哭的朕都心疼了,以后谁要敢再让婉儿掉眼泪,朕斩了他!”百里连城语气轻软的象是在珍稀什么绝世瑰宝一样,眼底的光芒温柔如水。 闻听此言,本欲再张嘴的靳素鸾顿时忍了下来,即便心有不甘。倒是一侧的桓采儿,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好死不死的冲过去,泪眼婆娑看向百里连城。 “皇上,那臣妾......” “朕让你们出去,没听见么?”冰冷的声音透着阴森的寒意,百里连城的眸子迸射着绝顶的幽芒,桓采儿登时愕然,彼时就是皇上再生气,也不曾露出这样的目光,仿佛一头嗜血的狮子,欲张开血盆大口吃人一般。 “臣妾......告退。”桓采儿忍泪施礼,垂眸间,眼底迸射出如毒蛇般的妒忌,凭她这样冰雪聪明,竟还比不过一个傻子。见桓采儿没得着什么好,靳素鸾自然识相与桓采儿一起退出关雎宫。 眼见着宫门关紧,桓采儿愤愤然走到靳素鸾面前。 “你们姐妹唱的这出好戏!” “宸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本宫与那......与靳妃串通了不成?”靳素鸾忽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她分明比桓采儿还恨不得靳云轻死,可惜没人信。 “不是怀疑,是肯定!靳素鸾,你真行啊!有本事你直接冲本宫来,莫拿个傻子当刀使!”仰仗父亲桓横手握兵权,桓采儿在宫中亦未收敛性子,素来跋扈,此刻受了这等委屈,她自不会善罢甘休。 “宸妃,你别忘了,本宫是皇贵妃,注意你的态度!”靳素鸾平日里倒也不惹这个刺头,只是若真扛上了,她也不会软下去,好歹父亲是一朝宰相,自己品阶又在桓采儿之上。 “本宫这态度算是好的了!靳素鸾,这事儿没完,既然皇上那儿讨不回公道,本宫亦有办法自己讨回来!紫霜,我们走!”桓采儿不容靳素鸾反驳,登时甩袖离开。 “娘娘,宸妃也太霸道了!您就这么让着她?”一侧,彩萤看着愤然离去的桓采儿,不以为然道。 “不然怎么办?皇上还在里面呢,难不成要跟她一起疯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量她也闹不出什么!倒是皇上,怎么可以这么纵容靳云轻,真不明白皇上怎么想的,分明是个白痴,却拿她当个宝!”靳素鸾冰眸扫过自己手上的白纱,恨意陡涌于胸。 正厅内,百里连城溺爱的将靳云轻扶到桌边,转眸看向百里玉。 “百里玉也坐。”百里连城才一开口,便见安柄山自外面小跑着进来,在百里连城耳边嘟囔着。安柄山声音很轻,靳云轻很努力聆听却没听到一个字。 “婉儿,朕还有事,今晚就不陪你了,你放心,絮子的命由朕保着,没人敢把它怎么样,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肃亲王这一次,若你不让他在这里用膳,他怕是要饿肚子了!”百里鸿弈把脸贴在靳云轻的面颊上,像哄孩子似的低喃。 “那......好吧,婉儿听皇上的!”靳云轻犹豫很久,方才勉强点头。 “婉儿乖!那朕走了,多吃些,朕明日再来看你!”百里连城不舍的离开靳云轻,转身走出关雎宫。 待百里连城走远,百里玉毫不客气坐在桌边,嗤之以鼻的看向靳云轻。 “装的可真像!” “王爷谬赞了。”靳云轻不温不火开口,玉指拿起紫竹雕花筷子,优雅夹起一块鱼肉,细细品尝。或许是心情的关系,靳云轻觉得今晚的膳食特别对胃口,她相信经她这么一闹,不仅挑拨了桓采儿与靳素鸾的关系,更让左将军桓横与父亲交恶,好戏终于开锣了,她还真有些期待呢。 “本王可没有夸你的意思!你该不是没听出来吧?”百里玉即刻澄清。 “不是吗?那是什么意思啊?”靳云轻娇好的面容突然转向百里玉,诚恳而又不失严肃的问道。 两张脸离的极近,近到百里玉甚至可以数清靳云轻眼睑上有多少根睫毛,可以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面而至,甚至能闻到那股独属于女子的体香,清淡馨香,令人陶醉。 “吃饭!”百里玉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登时退到旁边的软椅,慌乱拿起筷子,大口用膳。见百里玉如此,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百里玉,你守我前半生,下半生,便由筱萝守着你。 翌日午时刚过,靳云轻闲来无事正准备出去走走,却见刘醒自外面急匆跑了进来。 “娘娘,大夫人进宫了,还带了小少爷!”刘醒在靳侯府安插了眼线,所以窦香兰前脚才一出门,刘醒便得了消息。 “窦香兰就是这么目光短浅,她想借着靳素鸾的手害死靳玉,殊不知前朝与后宫有着相当微妙的关系,如果逼急了,父亲弃了靳素鸾这颗棋子,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她们母子!”靳云轻冷笑着起身,圆润饱满的指腹抚过袖口刺绣精美的兰花,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皇贵妃真的会害靳玉?那可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刘醒忧心看向靳云轻,焦急之色显露无疑。 “靳素鸾又不傻,她自然不会冒险,不过么......刘醒,汀月,你们两个随本宫走趟华清宫,于情于理,本宫都该去瞧瞧这个嫡母。”靳云轻轻移莲步走出关雎宫,阳光照在她艳美绝伦的面颊上,却无法穿透她冰封的肌里。 华清宫内,靳素鸾狠瞥一眼站在一侧怯怯的靳玉,转眸吩咐彩萤。 “彩萤,你带靳玉到御花园玩。”待支开靳玉,靳素鸾这才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怎么把他带到宫里来了?”靳素鸾不解看向窦香兰,狐疑问道。 “在府里你父亲吩咐靳图他们看的紧,为娘没法儿下手啊!这不,干脆带到皇宫,随便推到哪个湖里,就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淹死的,你父亲就算再生气,总不会大闹皇宫吧!”窦香兰品着茶,仿佛这是件极简单的事儿。 “我的亲娘,你能不能不再添乱了!我这里都烦成什么样了,亏你能想得这种么蛾子!”靳素鸾极度无语的朝着窦香兰翻了一眼,狠吁口气。 “怎么能说是添乱呢!母亲这也是为你好啊!你看看你父亲,整天就只把那个贱种放在嘴上,越发不拿你当回事儿了!今晨下朝后还在我面前数落上你的不是,说什么不该得罪宸妃,害的桓横在殿前参他一本,是他自己有把柄落在桓横手里,关你什么事!”窦香兰冷哼一声,恨恨道。 “桓横参父亲了?没想到那个宸妃的速度还真快!”靳素鸾柳眉紧蹙,眸色渐寒。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那个宸妃不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吗?该不是她看你被封为皇贵妃,所以故意找茬儿吧?”窦香兰见靳素鸾一脸怒气,忧心问道。 “还不是拜那个傻子所赐,也不知道靳云轻抽了什么风,居然把桓采儿从凉亭推进湖里,差点儿没淹死她!若换作是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想想,靳素鸾便一肚子火。 “那个白痴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窦香兰恍然看向靳素鸾,怔了片刻,继续道, “不行!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等我回去得和你父亲讲明白,没道理让你替那个傻子背黑锅!”窦香兰一脸不愤道。 “行啦,就算你说出来,父亲会信吗?父亲只会认为是我小肚鸡肠,怂恿靳云轻犯错,好借机除掉她!”靳素鸾只觉头疼,以指抚额。 “这个靳云轻,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灌她一碗鹤顶红,送她和她那个下贱的母亲一起到地府和靳表姐团聚!”窦香兰正咬牙切齿之时,靳云轻一派天真的走进华清宫。 “婉儿拜见嫡母,嫡母刚刚说的鹤顶红是什么呀?”入华清宫前,靳云轻看到彩萤带靳玉离开,便吩咐刘醒和汀月跟上去,随后在宫外停了好一会儿方才走进来。 “你......你来了多久了?”窦香兰愕然看向盈盈走过来的靳云轻,慌张问道。 “才来啊,刚刚听到嫡母说什么鹤顶红的,好像也有提到筱萝的母亲呢,你们在聊什么?”靳云轻眨着清澈的眸子,樱唇扬起绚美的弧度。 “要你管!几天没打皮痒了......”窦香兰正想起身好好教训靳云轻,登时被靳素鸾拦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闲聊罢了,母亲,如今婉儿可争气了,皇上对她百依百顺呢!”靳素鸾刻意使了个眼色,意在告诫自己的母亲,靳云轻今时不同往日,万万打不得了。窦香兰恍然意识到靳云轻现在的身份,不由倒吸口冷气,幸好自己的巴掌没抡上去。 “嗯,皇上很好,像娘那样疼筱萝,还说要是有谁敢欺负筱萝,就剁了她的手指头呢!”看着窦香兰面目可憎的脸,靳云轻心中骤凛,想来妹妹前半生,必是吃了她不少巴掌。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陪她们好好玩。一侧,窦香兰闻声,下意识将手退进广袖里,脸色青紫难辨。 “筱萝,你怎么来了?”靳素鸾忍着性子柔声道,自关雎宫回来,靳素鸾便知道暂时还得罪不起这个傻子,只等皇上什么时候玩腻了,靳云轻的死期也就到了。 “刚刚汀月说的。好久没见嫡母了,筱萝还真是想了呢!”靳云轻眉目弯弯,却笑的窦香兰浑身不自在。 “你会想我......”窦香兰嘟囔着,冷哼道。 “嫡母说什么?筱萝没听到?”靳云轻绕过靳素鸾,径自走到窦香兰面前,却吓的窦香兰急急后退,避之唯恐不及。窦香兰相信,如果靳云轻不是个傻子,自己纵是有靳素鸾护着,也未必会周全。 “没.....没什么!”窦香兰搪塞道。即便靳素鸾与窦香兰明里暗里提醒靳云轻她并不是被欢迎的对象,可是靳云轻就是赖在华清宫,直至酉时前后,方才抻了个懒腰走出华清宫的宫门。 “这个小贱种可算是走了!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宠着她!”窦香兰狠吁口气,悻悻道。 “别说女儿没提醒您,皇上这些日子护她护的紧,您没事儿别招惹她,若真惹怒了皇上,女儿也没能力救您万全。”靳素鸾警告道。 “行了!本来还想着让你帮我解决靳玉那个小贱种,没想到却看了靳云轻半天的脸色,时候不早了,你把彩萤他们叫回来,我走还不行嘛!”窦香兰憋了一肚子的气,愤愤开口。 就在这时,彩萤一脸慌张的跑进华清宫。 “娘娘!不好了!”彩萤气喘吁吁的停在靳素鸾面前,额头渗着汗,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不是让你带着靳玉玩么?靳玉呢?”靳素鸾蹙眉看向彩萤,却不见靳玉跟回来。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前一会儿还在跟小少爷玩捉迷藏,不知怎的,玩着玩着就找不着了!”彩萤战兢看着靳素鸾,忐忑回禀。 “什么?找不着了?一个孩子你都看不好!养你干什么吃的!”靳素鸾闻声陡然起身,怒目看向彩萤。 “算了算了,丢就丢了,说不定是他自己掉河里了,正好省得我费心!”一侧,窦香兰不以为然。她从骨子里相信,在靳素鸾与靳玉之间,靳震庭必是选择自己的女儿。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差人去找!要是出什么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靳素鸾厉声喝斥彩萤,转尔看向自己的母亲。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罢了!跟你说也没用!你且等着,待找到靳玉后一起回去。”靳素鸾无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有你这个皇贵妃杵在这儿,我就不信你父亲能把我怎么样,我先回了,找不到最好,找到了也别送回去!”窦香兰在靳云轻那儿已经憋了不少气,现下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不等靳素鸾开口,窦香兰已然大步迈出华清宫。 晚膳十分,消失了一天的百里玉终于露面了,倒不是他愿意,实在是腹中空空,饿的难受。 “他是谁?”百里玉一袭白裳走入正厅,恰看到靳玉抱着絮子在桌边玩耍。 “筱萝的弟弟。”或许是同病相怜,靳云轻自见靳玉的第一眼便极喜欢他,那副乖巧的模样,倒和自己的妹妹如出一辙。 “表姐不曾提过她还个弟弟?”百里玉显然怀疑靳云轻的话。 “所以大姐对王爷还是有所保留的,不是么?”靳云轻淡漠回应,美如秋水的眸子幽幽看向百里玉,靳云轻就是想抹黑自己,她想让百里玉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这样的话,爱会不会少一点...... “本王真怀疑你是不是表姐的亲妹妹!”百里玉澄澈的眸顺间凛冽,看向靳云轻的眼神变得明暗莫辨。 “如假包换。靳玉,过来吃饭。”靳云轻倏的浅笑,随手拉过靳玉,将其抱在怀里,一口口的喂着。一侧,絮子似乎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在离开靳玉怀里后,急忙缩到靳云轻的脚边,警觉盯着百里玉。 “王爷总是一副冰山脸,连絮子都怕的不行。”靳云轻瞥了眼百里玉,调侃道。 “那是它心里有愧!”百里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跟一只猫斗气,登时收回视线,坐到靳云轻对面,自顾拿起筷子。 “婉儿姐姐,哥哥好帅!”靳玉看向百里玉,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是因为你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等你长大了,便知道那张脸一般的很。”靳云轻用锦帕擦掉靳玉脸上的饭粒,违心解释道。 桌子对面,百里玉脸色顿僵,用了很长时间平复自己的心火,这才继续用膳。好男不跟女斗,百里玉这样安慰自己。 “婉儿姐姐,靳玉想快点儿长大。”靳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眼睛泛起水泽。 “为什么?”靳云轻撩下饭碗,将靳玉放到身侧的椅子上,狐疑问道。 “因为靳玉长大了,就能保护母亲,不让别人欺负母亲。”靳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靳云轻怔了片刻,缓缓伸手整理靳玉的衣领,紧接着将发髻上的珠钗摘下来递给靳玉。 “靳玉快五岁了,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护母亲,如果有谁敢动母亲一根汗毛,你就用这个扎死他!”靳云轻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咳咳......咳咳咳......”一侧,正在用膳的百里玉猛咳不止,继而抬眸看向靳云轻,眼睛里分明在说,最毒妇人心啊! 靳云轻出奇的没有反唇相讥,眸子定定看向靳玉,目光锐利如鹰。 “记住婉儿姐姐的话,你不可以等到长大后再保护母亲,因为母亲等不起,知道吗?”心,似被人用小刀剜了一下,生生的疼。靳玉还有机会,不似她,即便想豁出命的保护母亲,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靳玉记下了,婉儿姐姐,你说把钗子换成绣花针会不会更好?”靳玉眨着清澈闪亮的眼睛,一本正经问道。 “嗯,孺子可教!”靳云轻微笑点头。靳玉是父亲的心头肉,就算做的再过份,府中下人包括窦香兰在内,也不敢重罚他,只盼这招儿可以让苏靳紫在侯府好过些。 方桌对面,百里玉唇角抽搐,单手及时抵住桌角,才不致被眼前两人强悍的对话震的跌倒。 一百里无话,翌日早朝后,百里连城下朝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的来看他的瓷娃娃。 “朕的婉儿在做什么?”当百里连城迈进关雎宫时,正看到靳云轻将桌上的糕点全都装到布袋里,忙的不亦乐乎。 “父亲喜欢吃宫里的糕点,以前二姐回府的时候经常会带宫里的糕点给父亲和嫡母吃,那时婉儿真的羡慕二姐,现在婉儿也住在宫里,可以带糕点回府了!”靳云轻一边装着糕点,一边认真回答百里连城的问题。 百里连城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刻的僵硬。靳云轻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她知道宫里的糕点只能做给皇上和嫔妃,没有皇上的赏赐,外臣吃不到,也不能吃!靳素鸾敢朝外带,靳震庭敢入口,这是犯了大忌讳的。 诚然,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百里连城相信。 “皇上,你不高兴吗?如果皇上不高兴,那婉儿不拿。”靳云轻茫然看向百里连城,说着话就要将布袋里的糕点掏出来。 “朕没有不高兴,既然婉儿有这份孝心,朕便差人将这些糕点送到靳侯府,何必你亲自送回去。”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冰冷,笑着接过靳云轻手中的布袋。 “可是......婉儿也想回侯府看看了,而且弟弟在这里,婉儿要送他回府啊,父亲见不着弟弟,肯定急死了。”靳云轻说话间,眸子转向一侧和絮子玩在一起的靳玉。百里连城这才注意到厅里还有这么个男孩儿。 “这是.....你的亲弟弟?”百里连城挑眉看向靳云轻,他还不曾听说靳震庭得了儿子。难怪这老匹夫今日未上早朝,怕是找儿子找疯了。 “是啊!是父亲和三娘生的!一直寄养在外面,前些日子才被父亲接回来。昨个嫡母带他过来,许是忘了,便将他留在婉儿这里。”靳云轻后半句纯属胡邹,因为她知道百里连城不会深究。 “也好,你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不过不可过百里,朕会想你!”百里连城用指腹划过靳云轻的面颊,只是简单的碰触,已经让他的身体蠢蠢欲动了,百里连城惊讶于自己的反应,自懂事至今,他不记得有哪个女子可以这样轻易挑拨他的心弦,纵是彼时他真心爱着靳表姐时,都未有过这样的情愫。 “婉儿也想皇上!”靳云轻欢喜点足,在百里连城的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复又收拾糕点,这一幕恰被刚刚走进的百里玉看到,不得不承认,靳云轻的侧脸很像表姐,往事如洪水滔滔,表姐这一生为百里连城付尽一切,却终究没能和他共白首,彼时漪澜轩,陪她仰望苍穹,她曾直言选对了自己那颗星,看着她眼中的晶亮,百里玉终决定出兵营救被困的百里连城,只因为他无法承受表姐看不到那颗星后的伤心欲绝。 “婉儿啊,你是不是把百里玉的早膳给忘记了?”在看到百里玉之时,百里连城手指勾过靳云轻的琼鼻,宠声笑道。 “呀,你来啦,婉儿还以为你不吃了呢?怎么办?”靳云轻恍然看向百里玉。自知道靳云轻装傻之后,百里玉每每看到靳云轻这派天真模样,便极度抗拒。 “臣弟告退!”百里玉无视靳云轻,拱手后欲退出关雎宫,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百里玉啊,婉儿今日回侯府,朕还有政事处理,你便替朕护着婉儿,莫让人欺负了朕的宝贝!”百里连城看似云淡风轻的说着,实则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臣......” “皇上最好了,这些你拿着!”见百里玉欲拒之意,靳云轻突然拎着手中的布袋走到百里玉面前,毫不客气的将布袋塞到百里玉手里。 “皇上,那婉儿走啦!”靳云轻转身拉过靳玉,随便道了一声,便离开关雎宫。看着布袋里渗出的油渍蹭到自己身上,百里玉忽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三两步追了出去。两侧,刘醒和汀月恭敬施礼后亦跟出关雎宫。 看着百里玉离开的背影,百里连城眼底迸射出幽冷的寒意,靳侯府亦是百里玉与靳表姐初识之地,重游故地,他必痛彻心扉,即便现在不能杀了百里玉,他也不想让他过的舒坦。 因为不是正式出行,不必张扬。一路上,靳云轻吩咐刘醒驾车,汀月带着靳玉坐上马车,自己则与百里玉同坐另一辆。 “说谎有一套,装傻更是炉火纯青。真不知道表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若非手里抱着布袋,百里玉说死都不会跟靳云轻坐同一辆车。 “这样不好么?至少皇上喜欢。”靳云轻神色淡然,不以为意回应, “皇上喜欢你,那是因为你是表姐的妹妹!”百里玉严肃纠正,在他看来,表姐的好无与伦比,且为百里连城做尽一切,百里连城没有不爱她的理由。 彼时他每每看到表姐,都会在她脸上看到幸福的痕迹。至于那张私通的供词,百里玉只道那必是表姐弥留之际为保百里连城江山稳定,心甘情愿留下的物证。 “王爷是这样想的啊!呵......王爷果然聪明睿智,举世无双!”靳云轻失笑看向百里玉,袖内的玉指渐渐收紧,直至感觉到痛,方才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这话怎么听都不似在夸他,百里玉愤愤然看向靳云轻。为克制自己冲上去骂百里玉白痴的冲动,靳云轻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怎么可以怪他呵,他什么都不知道,靳云轻心下寂寥。直至到靳侯府,靳云轻再未回答百里玉的任何问题。 因未作通禀,侯府前,除了守门的两个家丁,并无人接驾。 “三小姐回来啦,哟!这不是小少爷嘛!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家丁见着靳玉,眼睛登时放亮。 “不要,婉儿要给父亲一个惊喜!”今非昔比,以前从不正眼看靳云轻的家丁,此刻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府门前,百里玉抬眸看着靳侯府三个字,眼底溢出深深的不可磨灭的悲伤,彼时初见表姐,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逃不掉了。 “你们真没520小说搬把椅子给肃亲王坐下!”见百里玉立在府门处无尽感伤,靳云轻即刻吩咐道。两侧家丁闻声犯难看向靳云轻,即便入了宫,还是他们那个痴傻的三小姐呵,怎么可以让王爷在府门坐着啊!人家又不是石狮子! “咳咳......”回忆嘎然而止,百里玉一脸黑线的盯向靳云轻,踩着暴戾的步子跟了上去。 靳云轻带着靳玉才走入府院,迎面正碰到一脸愁容的靳图。 “三小姐?呃......老奴叩见靳妃娘娘!叩见肃亲王!”身为侯府管家,靳图自然识得皇亲国戚,朝府官员。此刻见了百里玉,不免讶异非常,不过让他更讶异的是眼前的靳玉。 “靳管家快起来,筱萝可不习惯别人跪着。”纯澈的声音悠悠响起,靳云轻伸手搀扶靳图。整个靳侯府,就只有靳图一人深知今日的靳云轻,已经彼时的痴傻儿。 “靳妃娘娘,小少爷怎么和您在一起啊,老爷都快急死了,现下正在责难大夫人呢!”靳图欢喜看着靳玉,惊讶开口。 “说来话长,我先带靳玉去找他母亲。”靳云轻并未在靳图面前掩饰,低声道。 “这......老奴先去禀报老爷!”靳图正欲转身之时,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不要,筱萝要亲自给父亲这个惊喜,你看着,不许任何人多嘴!”靳云轻唇角扬笑,却让人觉得冰冷异常。 “老奴遵命,只是......三夫人现在在柴房。”靳图自然明白靳云轻的心思,微微拱手,以示遵从。身后,百里玉微微蹙眉,默不作声随靳云轻走向后院柴房。刘醒汀月相视一眼,亦跟了过去。 靳云轻拉着靳玉才走过柴房拱门,便听到一阵凄惨的哀嚎声自柴房传了出来。 “说!是不是你把小少爷藏起来了!藏哪儿啦!”尖锐的声音刺的人耳膜作响。玉枝指使两侧嬷嬷不停的抽打苏靳紫,彼时皇宫传话,说是没找到靳玉,让窦香兰早作准备,窦香兰便想了这么个极端的法子,硬是将身体虚弱的苏靳紫拉到柴房毒打,直至她承认孩子被她藏起来为止。 “你们还我玉儿......啊—”苏靳紫凄惨的声音随之传了出来。 “你还嘴硬!给我打!狠狠的打!”凶狠的声音再度响起。 门外,靳玉听到母亲哀嚎,顿时握起拳头,正欲冲进去,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记着,你是男子汉,谁要是敢欺负母亲,该怎么办?”靳云轻说着话,随手将两支珠钗抽出来,递到靳玉手里。 “玉儿就扎死她们!”靳玉狠狠点头,转身冲进柴房。靳云轻微微一笑,随后跟了上去。身后,百里玉忽然明白靳云轻何以如此教导靳玉,或许......真该扎死她们! “你们滚开!不准欺负母亲!”靳玉像头发狂的小豹子猛的推开两侧扬鞭的嬷嬷,未等嬷嬷反应过来,手上的珠钗已经刺进嬷嬷的肉里。 “哎哟!”两侧嬷嬷吃痛的空档,靳玉顿时扑到苏靳紫身边,心疼的看着满身血迹的母亲,眼泪啪嗒摔了下来。 “小少爷......苏靳紫!还说不是你藏起来的!小少爷,快跟我去见老爷!”一侧,玉枝怔了片刻,登时上前去拉靳玉。靳玉恨极,突地举起手中的珠钗,狠狠刺在玉枝的手臂上。 “哎哟!你个小贱种!居然敢扎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有其主必有其仆,玉枝自骨子里便没瞧得起苏靳紫和靳玉。平日里碍着老爷的面儿,在靳玉面前倒也装的过去,此刻受了伤,自是凶相毕露。 眼见着玉枝将靳玉横抱起来就要动手,刘醒和汀月得了靳云轻的眼神儿,登时冲进去,将玉枝反手制服。 被放开的靳玉如一头怒吼的狮子,双手各拿一支珠钗拼命扎在玉枝的腿上,一下一下,如雨点一般,直痛的玉枝哀嚎大叫。两侧嬷嬷见状欲上前阻拦,却被刘醒一声喝住。 “他可是老爷的心头肉,你们要是敢伤他,老爷还不扒了你们的皮!”两个嬷嬷闻声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进退。 “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三夫人回静雪轩好生伺候,难不成等着小少爷挨个招呼呢?”见地上晕死过去的苏靳紫,汀月厉声喊道。两个嬷嬷闻声,登时扔了手中的鞭子,小心翼翼抬起苏靳紫离开柴房。 “哎哟!回来!你们都反了!快把这小贱种拉开啊!住手!松开我!救命啊!”玉枝双腿已被靳玉扎成了筛子,哀嚎大叫,疼的她几欲昏厥,偏生那锥刺的极痛一遍遍冲向脑门儿,令她清醒无比。 直至靳玉扎累了,靳云轻方才示意刘醒和汀月松手。玉枝失了束缚,整个人扑通趴在稻草堆上,忍痛抬头时,正看到靳云轻赫然站在自己面前。 “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是你把那个小贱种藏起来的!你还让这两个贱奴拉着我!我要禀报老爷!禀报大夫人!哎哟,疼死我......”玉枝被扎糊涂了,声嘶力竭的低吼, “不是我......是肃亲王让他们拦着你的!不信你问他们啊!”靳云轻一脸委屈看向玉枝,两侧,汀月和刘醒狠狠点头。 百里玉唇角抽搐,后脑顿时滴落大滴冷汗,不由看向靳云轻,却见靳云轻微微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模样。 “凭你一句死丫头,砍了你都不为过!”百里玉冷眼扫过玉枝,并未否认。 “靳玉过来,三姐陪你找父亲去!”靳云轻拉过累的气喘吁吁的靳玉,头也不回的走出柴房,汀月刘醒自是随后跟了出去。 整个柴房,就只留下玉枝一个人在那里大喊救命。 未踏竹意轩,靳云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嘶吼声。 “老夫再问你一遍!你这个贱妇到底把玉儿怎么样了!”靳震庭狠扯着窦香兰的发髻,凶狠的眼睛似豺狼般迸射着幽幽的绿光,他这一生功成名就,就只差一个儿子! “老爷!妾身已经说了,是苏靳紫那个下贱的女人把靳玉藏起来了!她就是要诬陷妾身啊!”窦香兰一直以为,有靳素鸾这个当皇贵妃的女儿当护身符,自己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靳震庭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彼时娄玉心就是最好的例子,可现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看着靳震庭那张充斥着血丝的眼睛,窦香兰只觉双腿发软。 “你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昨天多少双眼睛看到你带着玉儿进了皇宫,之后却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如果你说玉儿在皇宫里,老夫倒还相信,如今你竟栽赃到苏靳紫身上!窦香兰!那是老夫唯一的儿子!”靳震庭目色赤红,粗糙的手指猛的掐在窦香兰的脖子上,睚眦欲裂。 “呃......老......老爷!您快放手.....妾身若是死了......素鸾不会放过你的......”窦香兰满目惊愕的看着仿佛困兽出笼般的靳震庭,面色青紫。 “若老夫没了儿子!也一样不会放过她!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窦香兰!你太高估你那个当皇贵妃的女儿了!她如果厉害,现在该是皇后!又岂会是个小小的皇贵妃!老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玉儿,老夫饶你不死!否则......”靳震庭怒目陡眯,手中力道再度加大。 “呃......放开......快放开......”眼见着窦香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翻白之时,房门突然自外面被人推开,靳玉蹦跳着跑了进去。 身后,靳云轻一脸幽冷的站在门口,眸间冰寒如霜。她不会让窦香兰死的这么容易,有些帐,必须一笔笔的算! “玉儿!玉儿啊!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在看到靳玉的刹那,靳震庭一把甩开窦香兰,将靳玉紧紧搂在怀里,略带胡茬的嘴不停的落在靳玉的脸上。 靳云轻分明看到靳震庭眼里有泪水闪过,他是有多爱这个儿子。 “咳咳......咳咳咳......”被靳震庭甩在地上的窦香兰狼狈不堪的狠狠吸着空气,稍顷,脸才变回常色。 “婉儿叩见父亲!”看了场好戏,靳云轻这才踏入房间,盈盈走到靳震庭面前。 “筱萝......呃......老臣叩见靳妃,叩见肃亲王!”靳震庭诧异看向靳云轻,直至看到百里玉走进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松开靳玉,恭敬施礼。 “婉儿怎么受得起父亲的大礼,快起来!”靳云轻见此,急急上前两步搀起靳震庭。 195.467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靳妃和肃亲王奉茶!”靳震庭瞪了眼才缓过气来的窦香兰,厉声道。 “靳云轻!靳玉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的?你说!”在看到靳玉和靳云轻的那一刻,窦香兰顿如醍醐灌顶,难怪彩萤找不到靳玉,必是这个死丫头搞的鬼! “才不是婉儿姐姐藏的我,是那个叫彩萤的宫女欺负靳玉,她要把靳玉推到湖里,靳玉才跑的!后来遇到婉儿姐姐,爹爹,婉儿姐姐待玉儿可好了!”靳玉拉着靳震庭的衣角,笑的纯真无暇。 “你胡说!彩......”窦香兰眼若铜铃,狠狠瞪向靳玉。 “还不住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没看到肃亲王还在么!”靳震庭发狠看向窦香兰,心里已然有了定数。 “老爷!你可不能信他一面之词啊!”窦香兰急忙解释。 “让肃亲王见笑了,靳妃,王爷,正厅请!”靳震庭暂忍怒意,伸手恭敬示意百里玉和靳云轻离开,之后拉着靳玉一道走出竹意轩。 回宫的路上,靳云轻沉默不语,只要想到苏靳紫满身的血痕,便由不得她不想起自己的母亲,彼时是她太傻,居然相信父亲和窦香兰会善待母亲,为了帮百里连城巩固江山,她探望母亲的次数寥寥可数。直至跪到母亲榻前的那一刻,她才看清这些伪善人的真面目,可惜为时已晚。 青葱玉指紧紧攥着,骨节泛白,靳云轻将手心攥出血痕尤不自知,美眸渐渐染上水泽。 “丞相夫人那么跋扈,你该在她身上吃了不少苦头吧?”感觉到靳云轻紧绷的身体,百里玉淡淡开口。 “呵,好在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和我珍重的人!”靳云轻深吸口气,身子慵懒的倚在车内的沉香木板上,眸子若有似无的扫过百里玉,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所以你才想用装傻的办法讨皇上欢心?只要有皇上护着,你便不用怕任何人了?好像又不对,你自小便装傻,难道你自小便知道自己会被封妃么?”百里玉被自己的问题绕糊涂了。 “王爷要是猜对了,我便告诉你原因!”难得看到百里玉还有这么不清明的时候,靳云轻唇边荡起浅笑。 “本王要是猜对了,还用得着你告诉!”百里玉忽然有种被嘲笑的感觉,忿忿瞪了眼靳云轻。 “不愧是久战沙场的枭雄,反应就是快!”靳云轻唇角的笑意更深。只是百里玉却怎么也听不出靳云轻这话有赞美他的意思。就在这时,车帘突然被人掀起,一素装打扮的男子赫然上了马车。 “属下叩见靳妃!叩见王爷!王爷这些日子过的可好?”铿锵的声音带着特有的乡音,百里玉闻声陡震,不解看向来者, “奔雷?你不是回乡种地去了吗?”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肃王府的奔雷。 “奔雷觉得种地实在没前途,于是投奔靳妃手下,做了隐卫。”百里玉这才注意到,奔雷拱手的方向居然是靳云轻。 “你......你投奔她?你认识她是谁啊?”百里玉忽然弄不清眼前是怎么个状况,他最引以为傲,最忠心的部属,居然投靠了身边这个只会装痴扮傻的女人。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奔雷的主人!”奔雷一脸肃然回应。 “看来王爷有些后悔了呢,这么忠心的侍卫,白白便宜了筱萝。”看着百里玉一脸吃惊的表情,靳云轻火上浇油刺激道。 “哼!现在看来,也不够忠心!”百里玉恨恨道。 “奔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靳云轻不理会愤慨扭过头去的百里玉,神色肃穆看向奔雷。 “靳妃放心,奔雷已经按着靳妃的指示,接手了......您在莽原的生意。”奔雷说的隐晦,实则是接手了彼时靳表姐私下里在莽原建立的暗部,和几桩吸金的大买卖。 “你在莽原有生意?”百里玉疑惑看向靳云轻,觉得匪夷所思。 “王爷很想知道?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告诉你!”靳云轻扬眉看向转过头来的百里玉,眉目弯弯。 “谁稀罕!”百里君登时扭头,不以为然道。无语,靳云轻轻笑了一声,旋即看向奔雷。 “做的好,这里是下一步指示,莽原拜托给你了!”靳云轻随手自袖里取出竹筒递到奔雷手里,敛眸正色道。 “主人放心,奔雷定不负所望。”奔雷接过竹筒,眼睛下意识看向一侧的百里玉,但见靳云轻微微点头,便不再耽搁,咻的离开马车。 心,说不出的沉重,靳云轻重重倚在沉香木板上,眸子望向车棚,莽原多产金属矿藏,亦是有鱼米之乡的美号,地处百里蜀交界,并未列入两国版图,一直是百里蜀矛盾的焦点,彼时靳表姐为得这块宝地,背着百里连城,暗中派人到此长住,并拨资建造钱庄,布庄,粮庄,而且私自收兵买马,明为自卫队,实则幕后操控者,便是靳表姐。原本她是想待时机成熟再告诉百里连城,也好给他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百里连城先她一步,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回到皇宫,百里玉下车便径自走了,至终没跟靳云轻说一句话,靳云轻理解他此刻的心境,最得意的先锋投到自己门下,百里玉必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看着百里玉的身影,靳云轻不禁勾唇,你不想争,不去争,没关系,筱萝替你争,替你抢,不管用怎样的手段,筱萝都会还你一个山河壮丽的大百里江山。 “娘娘,肃亲王似乎不高兴了?”一侧,汀月似看出端倪,盈盈上前,小声问道。 “随他吧。”靳云轻轻叹口气,旋即与汀月刘醒一道走向关雎宫。就在三人行至御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左侧半人多高的美人蕉里传来一阵低低的轻吟声。 “娘娘?”刘醒下意识护在靳云轻身前,警觉看向左侧一片草丛。无语,靳云轻朝刘醒使了个眼神儿,刘醒当下跳进美人蕉里。 这一刻,靳云轻颇为感动,她忽然在想,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儿,刘醒也不会犹豫吧。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只见刘醒抱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宫女走了出来。 “娘娘,她还没死,不过伤的不轻!”看着刘醒怀中的宫女,发丝凌乱,雪颈淤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靳云轻眸色骤冷,这手段,定是安柄山的杰作! “刘醒,你小心着把她送到长乐宫后面的陋室里,再想办法给她弄些药和吃的,尽量救活她!”靳云轻抬眸看向四周,幸而无人发现。 “是!”刘醒素来不问原因,只要靳云轻吩咐,他便照办。待刘醒离开,靳云轻方才舒缓情绪,带着汀月回了关雎宫。 迈入关雎宫时,靳云轻惊讶的发现,百里连城居然坐在那里,手握520小说卷上,细细品读。仅仅一个侧面,已经将百里连城几乎完美的五官显露无疑,优雅的身姿,清晰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中的深邃和执着,彼时,她就是被百里连城这样的姿势吸引,以致于赴汤蹈火,都要为他夺得江山。现在想来,那些圣人贤卷握在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手里,当真是糟蹋了。 “婉儿?怎么站在那里,过来,朕等你好久了!”百里连城蓦然抬眸时,正看到靳云轻静静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皇上在看书,婉儿不敢打扰。”靳云轻收起思绪,扬起精致的小脸走了过去,双手很自然的落在百里连城的手掌上,侧眸间,看清书的名字《古风名将篇》。 靳云轻记得这本书,这里记载了历代名将的荣辱史,尤其对死因记载的尤为详尽。即便将百里玉钳制在皇宫还觉不够么?百里连城就是这么没有安全感,仿佛在他眼睛里,所有人都有背叛他的可能,只是大与小而已。 “朕在等你,无趣才看书,你若回来,朕自然就不用再看这些让人乏味的书了!朕的小妖精可比这些书有趣的多呢!”百里连城揽腰将靳云轻抱在腿间,手指勾起她胸前的青丝,随意缠着圈儿,分明没分开多久,他竟有些舍不得了。 “婉儿也想皇上!”靳云轻双手勾在百里连城的脖子上,小脸顺势贴在他的胸前,素净的眸子闪出一抹深沉的光芒。 床榻上,两具纠缠的身子抵死缠绵,百里连城完全放纵在这美好里不能自拔,身下,靳云轻玉指轻抬,指腹划过百里连城如峰的剑眉。 “皇上好漂亮!”靳云轻诚心赞美,彼时百里连城在她眼里,便如这世间最耀眼的男子,将她的魂魄勾去,让她全心全意,至死不渝。可现在,靳云轻眼里看到的,分明是一只豺狼,一只黑了心肝的畜牲。 “呃—”靳云轻那样纯真的眼神和暧昧的动作,终于让百里连城冲向云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 “婉儿真是朕的妖精!”百里连城翻身躺在靳云轻身侧,怜惜的将她搂进怀里,手掌抚向如玉的雪肩,“朕今日上朝,有好些大臣在朕面前说了你父亲的坏话,婉儿说该怎么办?” “他们为什么要说父亲的坏话呀?是父亲做错事了吗?如果是父亲做错事,就要挨罚的!婉儿每次做错事,都会被罚!”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连城,那样认真的表情让百里连城忍不住发笑。 “婉儿也有做错事的时候啊?” “嗯,每次做错事,嫡母都会把婉儿关进柴房好几天,不给吃喝,还让玉枝用鞭子抽打婉儿,好疼的......”靳云轻刻意将身子挪近百里连城,仿佛是在寻求避风港。 “你做错什么事,她们要这么罚你?宰相不管么?”感觉到怀里这具身子微微颤抖,百里连城眼底骤冷。 “婉儿也不知道,或许是婉儿不如大姐聪明,也没有二姐那样讨喜,反正婉儿开口就是错的,总是惹嫡母生气,皇上......婉儿如果不傻就好了!”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婉儿不傻,就不是朕喜欢的婉儿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动你一下,朕定扒了她的皮!”百里连城搂着靳云轻的胳膊渐渐收紧,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有保护一个女人的冲动,而且那样强烈。 “皇上最好了!”靳云轻欢喜抬眸,嫩滑的手指若有似无的在百里连城胸前摩挲,看似不经意,却让百里连城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再次蒸腾而起。 又是一阵攻城掠地的抵死缠绵,看着百里连城贪婪的在自己身上索取,靳云轻心底荡起一丝淡淡的涟漪,百里连城有多在乎自己,便要看他到底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翌日,靳云轻抱着絮子坐在贵妃椅上,若有所思的捋着雪白的皮毛,见刘醒走进来,便将絮子递到汀月手里。 “怎么样?” “回娘娘,那宫女怕是救不活了,现在正说着胡话,奴才看着,怕过不了今晚。”刘醒声音沉重,低回禀报。 “死了也好,那么屈辱的活着,怕也是生不如死......”靳云轻眸色略暗,叹息道。 “娘娘,到底是谁那么歹毒,怎么能将宫女伤成那样?”回想宫女身上遍布的血痕,刘醒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安柄山。”靳云轻重重咬着这三个字。 “是他!仗着有皇上宠他,他真是无法无天了!”刘醒双手紧攥着拳头,恨恨道。 “本宫也不是仗着有皇上的宠,才敢肆无忌惮的推宸妃下水么。”靳云轻清眸瞥向刘醒,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娘娘......”刘醒似乎感觉到靳云轻的愠怒,顿时收敛情绪,恭敬候着。 “本宫想告诉你,这就是事实,谁得了皇宠,谁就能无法无天。刘醒,本宫知道你为人义气,不过在皇宫里,这是大忌。安柄山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莫说宫女太监,就算妃嫔朝臣见了他,也得点头哈腰,恭恭敬敬。你即便再不满,在他面前,也必须忍着!懂了?”靳云轻面色沉凝,警醒道。 “刘醒明白。” “嗯,你们陪本宫出去转转。”靳云轻收敛刚刚的肃然,慵懒起身,踱步走出关雎宫。 “娘娘,我们去哪里?”汀月小心翼翼问道。 “死也要死的有价值......”靳云轻喃喃低语,身子已然出了关雎宫。汀月与刘醒相视一眼,虽不明白主子的话,却也不敢再问,随后跟了出去。 御膳房占据了整个皇宫的西北角,放眼望去,足有几十间之多,林林总总,好不气派,而眼前的食材殿,属最大的一间。每日早午晚膳,各宫宫女都会到这里点菜,再由相对应的小太监将菜单所需食材送到不同的小厨房,整个皇宫,除了皇上,皇贵妃,贵妃,嫔有自己的小厨房,嫔以下封号的贵人,才人,美人便由大厨房统一安排膳食,亦没有点菜的资格。 此时,靳云轻正踱步在华清宫到御膳房的必经之路上, “娘娘,彩萤来了。”刘醒见着彩萤的身影,便急急跑回来禀报。 “汀月,你说大姐把那东西藏哪儿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会不会是藏到她的住处了!不如我们去找找吧?”靳云轻余光瞧见彩萤的身影,登时放大音量道。 “皇后娘娘的东西,定是宝贝!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长乐宫在这边儿,娘娘请!”汀月随声附和着,旋即带着靳云轻朝长乐宫方向而去。 直至走出数米远,靳云轻方才停了下来。 “刘醒,你瞧清了,彩萤真的折回华清宫了?”靳云轻冰眸闪烁,轻挑眉梢。 “回娘娘,奴才看的一清二百里!”刘醒狠狠点头。 “嗯,刘醒,你去把安柄山引到陋室,知道怎么说吗?”靳云轻樱唇轻掀,眼底陡射出一道精光。 “娘娘放心,奴才知道!”刘醒自信领命,转身离开。见刘醒走远,汀月怀抱絮子凑到靳云轻身侧。 “娘娘果然英明!”汀月极度崇拜道。 “怎么个英明法?”靳云轻接过汀月手中的絮子,饶有兴致的看向汀月。 “若安柄山看到皇贵妃在陋室里,必定以为那宫女是皇贵妃救下的,依常理推测,皇贵妃救下安柄山要杀的人,不是想要威胁他,便是想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不管安柄山怎么想,他和皇贵妃这个梁子必是结下了!奴婢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娘娘刚刚那句话,死也要死有价值,既然那宫女救不活,娘娘便让她死的其所。”汀月仔细分析道。 “你这丫头是越发聪明了!那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对付皇贵妃吗?”靳云轻挑眉问道。 “是她和大夫人害死了二夫人!娘娘想为二夫人报仇!”汀月坚定回应。靳云轻不语,只眼带笑意满意点头。除了母亲,她还要为自己,为仲儿,为妹妹报仇,她会让靳素鸾尝尽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之后,再送她下地狱! “娘娘,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汀月一脸兴奋的看向靳云轻。 “现在啊?你去御膳房传午膳吧,肃亲王早上就没吃东西呢。”想起那张俊逸如仙的容颜,靳云轻会心微笑。汀月得了令,欢喜着朝御膳房而去。 华清宫 靳素鸾玉指揪着锦帕,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其间散发着阴森的寒意。 “那个傻子真这么说的?”靳素鸾质疑看向彩萤。 “奴婢听的真切,说是皇后娘娘留给她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奴婢回来的时候,靳云轻已经朝长乐宫走了。”彩萤将听到的如实汇报给靳素鸾。 “会是什么呢?难道......彩萤,陪本宫走一趟长乐宫!”靳素鸾美眸陡睁,登时起身迈出华清宫。她暗忖靳云轻口中的宝贝很可能与自己有关,靳表姐生前握了自己不少把柄,如果那些证据落到皇上手里,能不能保住皇贵妃的头衔是小,能不能保住命亦未可知。 “娘娘,长乐宫是禁地,没有皇上旨意,咱们......”彩萤小心翼翼提醒。 “怕什么,介时便说是去寻那个傻子了,就算有罪,也是那个傻子有罪!还不快走!”靳素鸾催促道,急急奔向长乐宫。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才一踏进宫门,便见百里玉一袭白衣端坐在那里。 “筱萝以为王爷羽化成仙了呢。”靳云轻微怔了一下,旋即抱着絮子摇曳生姿的走了进来。 “本王想吃猫肉了!”百里玉冷哼一声,眸子冷冷瞥向靳云轻怀中的絮子,那絮子似有了灵性,蹭的从靳云轻怀里跳下去,远远躲了起来。 “王爷莫急,汀月已经去传午膳了,再者,王爷何必和一只猫儿过不去呢,实在有失风度。”靳云轻也不理会,径自坐到百里玉对面。 “本王是恨屋及乌!”百里玉不屑看向靳云轻,对于奔雷背叛之事仍耿耿于怀。 “原来是筱萝连累了絮子呢。”对于百里玉的不友善,靳云轻并不在意,对于他不作为,靳云轻亦不生气。 因为她知道,百里玉的前半生,为了大百里南征北战,不管是杀场伐戮,五龙夺嫡,还是义熙之乱,他都站在百里连城前面,为他浴血奋战,斩除通向那把皇椅道路上的所有荆棘,而百里连城,仿佛是窃取他人果实的小偷,堂而皇之的坐上了那把龙椅。 靳云轻知道,百里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她觉得,百里玉是该好好休息了。接下来的一切,她都会为百里玉安排好! “你别得意,本王很快就能拆穿你的真面目!”百里玉眼睛迸发出十足的自信。 “好啊,筱萝也很期待呢。”只是不知道介时你会是怎样的反应,靳云轻嫣然浅笑,最后一句话在心中腹诽。 靳云轻很少见百里玉吃饭如此神速,如果不修边幅,那双筷子仿佛风卷残云般顷刻间将桌上的膳食全数卷进腹里,之后撩下筷子,大步离开。整顿午膳下来,靳云轻甚至来不及参便已结束。 “娘娘,奴婢看王爷真是饿极了,奴婢这就给您再准备一些?”汀月看着满桌的狼藉,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轻声道。 “能吃是好事。不必了,看着他饱,本宫都不觉得饿了。以后多看着点絮子,说不准哪日被他炖了。”靳云轻心情极佳的起身,走进内室小憩。 长乐宫外,靳素鸾转了几圈儿都未找到靳云轻的身影。 “娘娘,奴婢找了两边厢房,没瞧见他们。”彩萤自厢房出来,急急回到靳素鸾身边禀报。 “你确定她们来了正殿?”靳素鸾狐疑看向彩萤。 “奴婢只听到他们说要来长乐宫找宝贝,许是现在回去了?”彩萤猜测道。 “回去了?去关雎宫!”靳素鸾柳眉紧蹙,刚踏出长乐宫,正巧碰到迎面走过来的宸妃。 “啧啧......丽妃自当上皇贵妃后是不是有些太过恃宠而骄,越发不把皇上的话放在心里了,如果本宫没记错,长乐宫是禁地,没有皇上的旨,任何人不准进来的!”桓采儿扭着纤腰走到靳素鸾面前,精致的下颚微扬,大有挑衅之意。 “宸妃既知我家主子是皇贵妃,便该向我家主子施礼叩拜。”一侧,彩萤上前一步提醒。 “本宫向她叩拜?便是当年的皇后,本宫私下见了也不曾拜过!你们靳家行啊,先出了个皇后,又出了个皇贵妃,现在连个傻子都成了贵妃,不过有句话叫站的高,摔的狠!你最好看紧你那个白痴妹妹,她好歹也是个贵妃,别竟朝狗洞里钻!”桓采儿冷哼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却被靳素鸾拦了下来。 “你见到靳妃了?”靳素鸾眸色微冷,肃然问道。 “紫霜啊,你说本宫该不该告诉皇贵妃,那个傻子在长乐宫后面的陋室呢?呵!”桓采儿笑着扫了靳素鸾一眼,旋即在紫霜的搀扶下迈步离开。 看着桓采儿嚣张跋扈的背影,靳素鸾神色骤凝。 “娘娘,这个宸妃向来不把您放在眼里,现在更是猖狂的很!当初真该淹死她!”彩萤发狠诅咒。 “先别管她!去陋室!”靳素鸾似没听到彩萤的抱怨,疾步走向陋室,把重要的东西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这象是靳表姐的作派。 才走几步的桓采儿见靳素鸾朝陋室方向走去,唇角勾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娘娘,咱们刚刚看到的分明是安公公,您怎么告诉皇贵妃是那个白痴呢?”桓采儿身侧,紫霜不解问道。 “本宫想那安柄山定是手痒又折腾宫女去了,否则他怎么会到那种见不得光的犄角旮旯,索性让靳素鸾撞上安柄山的龌龊事,看她怎么处置?”桓采儿悻悻道。 “娘娘这么眶她,就不怕事后靳素鸾找您的麻烦?”紫霜忧心提醒。 “本宫会怕她!哼!”桓采儿瞪了眼靳素鸾消失的方向,方才离开。 陋室前,靳素鸾恍惚听到里面有动静,心道必是靳云轻在找什么,登时推门冲了进去,眼前一幕,却让她大惊失色。 只见安柄山的双手正掐在宫女的脖子上,那宫女发髻凌乱,双眼凸起,身上满是血痕,唇角溢出鲜血,其状惨不忍睹,此刻怕已断了气。 “安......安公公?”靳素鸾做梦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惊悚一幕,她本就听说安柄山有玩弄宫女的癖好,却从没想到会如此令人发指。让她更头疼的是,自己竟亲眼撞见这一幕。 “咳咳......老奴叩见皇贵妃,不知皇贵妃怎会屈身进这种地方?”安柄山也有一刻的愣神儿,却在下一秒,仿佛无事般松开掐在宫女脖子上的手,恭敬走到靳素鸾面前施礼,态度谦卑。 “本宫......本宫是来找靳妃的,不知安公公来的时候,是否看到靳妃了?”靳素鸾只觉头脑嗡嗡作响,原本身为皇贵妃,无需忌惮一个太监,可偏偏这安柄山极得皇上信任,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彼时一个妃嫔因辱骂了安柄山,硬是被皇上拉出去杖毙,靳素鸾倒不怕性命之舆,她到底也是丞相之女,却也不想与安柄山撕破脸,要知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尤其是安柄山这种小人中的小人。 “皇贵妃是在逗奴才呢,靳妃入宫才多久,怎么会觅到这种地方?老奴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个宫女,要死不死的,老奴寻思着把她挪到御医院,看看有没有的医,这才一伸手,娘娘您就来了。”安柄山煞有介事开口,心底划过一抹寒意,看来那字条是真的,靳素鸾当真救了这宫女准备在皇上面前与自己对峙!靳素鸾,你自己脚跟没站稳就想跟杂家斗,这笔帐杂家替你记下了,早晚有还回去的时候。 “既然靳妃不在,那本宫走了!”靳素鸾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陋室,尤其是对着一个死人,和一个比死人还让人恶心的安柄山。 “娘娘可不能走,您现在是皇贵妃,后宫属您最大,如今这宫女死的不明不白,还得烦劳娘娘您查清百里,既然有娘娘接手,那老奴告退。”安柄山摘清自己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陋室。如今死无对证,他量靳素鸾也不会自找麻烦。 见安柄山离开,彩萤登时走到宫女身边,探手后朝靳素鸾摇了摇头。 “该死的桓采儿!居然这样阴损!”看着已死的宫女,靳素鸾咬牙切齿低吼。一侧,彩萤急急走了过来。 “娘娘,这宫女该怎么处置?”彩萤忐忑看向主子。 “随便找几个靠得住的给埋了!安柄山这个死太监,自己做的事还要本宫给他善后!本宫不发威,他们真当本宫好欺负!”靳素鸾连续在桓采儿和安柄山那里吃憋,心下生怒,登时甩门而去。彩萤回头看了眼遍体鳞伤的宫女,自不敢多留,急忙追了出去。 靳云轻这一觉睡的很长,直至酉时前后方才醒过来,此时,汀月已然将晚膳准备妥当。刘醒则将靳素鸾如何找遍长乐宫,如何遇到桓采儿,又是如何从陋室暴戾而出的经过如实禀报。 “本宫正想着若靳素鸾来问,本宫要怎么解释呢,现在看来,桓采儿倒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把絮子给我,你们也累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下去休息吧。”靳云轻唇角微勾,随手自汀月手里将絮子接过来。这絮子也似有灵性一般,一到靳云轻怀里,便亲昵的蹭了两下。 刘醒和汀月前脚刚走,百里玉便优雅的自门外迈了进来。 “婉儿此前不知王爷竟有偷听的嗜好,其实王爷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筱萝的,筱萝对于想说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靳云轻温柔抚着猫儿,并未看向百里玉。 “门大敞着,本王想不听也难!”百里玉挑眉看向靳云轻,他只想知道靳云轻不想说的! “那倒是筱萝的疏忽了。”靳云轻笑而不语,示意百里玉坐下用膳。 “可不就是你的疏忽么!那个......本王并未在门外站多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会武功?”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百里玉半是承认问道。 “筱萝鼻子灵的很,闻出来的。”靳云轻没有说谎,与百里玉相识多载,她自然知道百里玉腰间玉佩唤作‘菩提玉’,玉身通透,如琥珀晶莹,且自带一股类似檀香,又比檀香清淡的香味。久而久之,百里玉身上也会沾染上这种味道,虽然不浓,却足以被靳云轻注意到。 “鬼才信!” 见百里玉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用膳的意思,靳云轻唇角启笑。 “既然王爷有朋友来,何不把他请下来一同用膳,也免得怠慢了这位朋友!”靳云轻音落之时,百里玉如见到鬼般弹跳起来,一双眼瞪如铜铃。 “还说你不会武功!你怎么知道房上有人?”百里玉咬牙切齿质疑,和这个女人朝夕相对,他竟丝毫没察觉出来。 靳云轻还未开口,便觉风起,宫门啪的一声紧闭,眼前,赫然站有一人,整个过程,只是眨眼的速度。 那是怎样一张无懈可击的脸,靳云轻后来每每回忆,仍觉惊艳不已。白玉无暇的俊颜,五官如琼花碎玉,肌肤细如凝脂,更胜女子,狭长的眸子邪魅含波,顾盼流转间有着颠倒众生的力量,高挺鼻梁下,薄唇弓起的弧度如同含珠,身上,那抹瑰丽的红裳,艳红如火,更衬托出男子的妖冶柔媚,乌黑墨染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红与黑的搭配所呈现出来的蛊惑,纵是让世间女子堕落深渊亦甘之如饴。 “公子的美,纵是筱萝都觉自惭形秽。”靳云轻离开座位,因怀抱絮子,便只微微欠了个身。 “赞美的话总是听不够,姑娘不妨多说些。”男子迈步,优雅走到桌边,一袭红裳无风自动,越发衬的他缥缈如仙,只是男子颦笑间显露出来的邪魅气质,用魔形容更加贴切。 “燕南笙,你个白痴,她在骂你比女人还女人,这都听不出来。”百里玉毫不吝啬的送给男子一个白眼。靳云轻不禁失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百里玉如此不在乎形象的表情。亦或者,彼时的百里玉在靳表姐面前,一直隐忍着。心,忽然有些疼,便似水墨浸入池塘,渐渐化开。 “这是骂人的话吗?南笙觉得很受用啊!”燕南笙耸肩看向靳云轻。 “筱萝可是实打实的赞美。”靳云轻真心点头。 “一对白痴!”百里玉极度无语,头脑清明,再度转回刚刚的问题,“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他在房顶上?别说猜的,也别说闻的,本王不信!” 一侧,燕南笙亦挑眉打量眼前女子,身姿清瘦,容颜倾城,尤其那双眼,清澈如水,璀璨如星,当真难得的美人,只是若说她会武功,燕南笙着实没看出来。 “筱萝的确不会武功,自然也感受不到房上的动静,不过絮子可以,任凭人武功多高,轻功多好,可若与猫的警觉性比起来,还差了些许,公子觉得筱萝这个解释是否合理?”彼时靳云轻注意到絮子激灵一下看向房顶,想必房上必有动静,而以百里玉的武功,不可能发觉不到,所以百里玉泰然自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认得房上之人。当然,这一切只是靳云轻的猜测,而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这样聪明的姑娘啊!圈在皇宫可惜了。如果姑娘愿意,大可随在下回凤羽山庄,南笙许你庄主夫人的位置!”燕南笙妖娆一笑,如月华初绽,妖邪魅惑,好看的桃花眼绽放出华美的异彩,动人心魄。 “这话我已经听过不下数百次了,你的凤羽山庄不怕人满为患么?”百里玉忽然有种掩面遁走的冲动,他怎么会认识这个花痴! “筱萝真是失礼,原来是武林盟主呵。只是筱萝觉得这关雎宫还不错,若是哪天呆的腻了,便随公子瞧瞧也无妨的,公子请坐。”靳云轻初听燕南笙三个字有些熟悉,直至听到凤羽山庄时方才恍然,眼前这位便是彼时百里玉提及的师兄,也就是当今武林盟主。而风羽山庄,在绿林中便似皇宫一样的存在,威严不可侵犯。 “那可说定了!南笙记在心里了!”燕南笙不禁妖娆一笑,拂袖间坐在了靳云轻与百里玉中间的位置。 “不知公子介不介意与絮子同桌?”靳云轻谦恭启唇,眼带笑意。 “介意!”一侧,百里玉恨恨道,严重怀疑燕南笙到底有没有节操! “那便请王爷克服一下。燕公子请!”靳云轻温婉如水的眸子看向燕南笙,丝毫不理会百里玉已经褚色的俊脸。 “姑娘无需叫公子这么客气,叫我南笙就好,不然的话,叫笙也不错!”燕南笙微微眯眸,好看的薄唇轻勾,冲靳云轻邪魅浅笑。 “南笙也无需要叫姑娘这么疏远,叫我筱萝,或是婉儿也好。”靳云轻收敛了眼中的锋芒,带一丝柔和温暖。 “你们可以了啊!当我死了么!燕南笙,本王让你来不是沾花惹草的!是来让你告诉她,她是谁!还有莽原是怎么回事!”百里玉终是忍不住暴跳如雷,他找燕南笙暗中调查靳云轻。今晚本想给靳云轻一个下马威,也好压压她的气焰,可燕南笙的表现着实让他很没面子。 “王爷与筱萝朝夕相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筱萝是谁吗?至于莽原的生意,那是早些年大姐怜筱萝痴傻无依,所以私下留给筱萝的依靠。王爷其实可以直接问婉儿的。”靳云轻看向百里君清,清澈无垢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光彩。 “嗯,她说的没错!”一侧,燕南笙将手抵在弧度完美的下颚,郑重其事点头。看着百里玉暴跳如雷的表情,燕南笙心底闪过一丝安慰。 彼时得知靳表姐死讯,百里玉整个人都似傻了一般,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回应,哀莫大于心死便该如此吧,如今难得有这么个人能勾起他的兴趣,他这个师弟呵,终于活分起来了。 “嗯个屁!本王让你说!”百里玉极度恼怒的看向燕南笙,对于靳云轻的话,他连半个字儿都不信! “我说也是一样的啊!不过南笙也很想知道,婉儿你到底是一直这么精明,还是自怡春院出来后才变得这么睿智啊?”身为武林盟主,燕南笙自然有办法将靳云轻查的清清百里百里,仔仔细细。事关自己师弟的安危,他自然用过心的。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且筱萝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精明啊!”靳云轻插科打诨,绕的燕南笙和百里玉总觉似雾里看花。 196.468 “这话说的好!俗人眼里佛祖在菩提树下静坐还觉是傻子呢!到最后人家大彻大悟,终成佛陀,俗人便又将其奉为神明,所以痴痴傻傻这件事,自古便没人说的清百里,是不是,婉儿?”燕南笙慵懒抬起眸子,潋滟的波光流转,似笑非笑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南笙与筱萝当真是心意相通之人。”靳云轻扬唇启笑,一侧,百里玉及时扶住桌面,这才确保自己没有因为愤怒至极而摔倒。 “什么心意相通,根本就是臭味相投!哼!”百里玉陡然起身,拂袖而去。直至确定百里玉走远,燕南笙方才敛了眼底的戏谑,肃然看向靳云轻。 “可以让奔雷臣服,想必姑娘必不会伤害百里玉,不过南笙还想问一句,姑娘的真实用意是什么?”燕南笙不惊轻尘的语气却蕴着绝顶的威严,让人很难在他的注视下说谎。 “盟主只要知道,筱萝不会伤害肃亲王便是,至于用意,终有一日,筱萝会据实相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希望盟主见谅。”靳云轻气度从容回应。 待燕南笙离开,靳云轻缓手松了絮子,施施然走出关雎宫,未在东厢房找到百里玉,便知他去了哪里。一路踏月色而至,心渐渐平静,长乐宫外的柳林里,那抹熟悉的身影赫然站在其间,束手而立。 百里玉的侧脸映在淡淡的月光中,仿佛镀了层银辉,更加显得优美俊逸,百里风吹拂起他如墨的长发,仿佛乘风踏月而来的仙将,不染一丝尘埃,那身形依旧是一贯的坚定与沉稳,这样的百里玉随便一站,便引来无数闺秀千金的爱慕和敬仰,而他的眼睛里,却只有一人。 心,没来由的一阵揪痛,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百里玉,而非百里连城,该是怎样的结果呢,可这世上,最廉价的,便是如果,最无用的,也是如果。 “这柳林是长乐宫的一部分,也算是禁地。”靳云轻娉婷走向百里玉,语气中的威胁之意远比不上关心来的。 “本王还以为你会在关雎宫陪那个花痴痛饮三百杯呢!”百里玉冷嗤一声,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长乐宫。 “筱萝蒲柳之姿又如何入得了那位大人物的眼,那些不过是戏言,王爷何必在意?”靳云轻缓缓走到百里玉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长乐宫,那座承载了她前半生喜怒哀乐的地方,如今剩下的,只有厌恶。 “本王在意的可不是你!”百里玉忽觉话不对味儿,登时直言辩解。他的心里只有表姐,再也容不下任何女子,即便精明如表姐,即便长相如表姐,即便是表姐的亲妹妹,可她到底不是表姐! “王爷放心,筱萝有自知之明。”靳云轻神色悲凉,戚戚然回应,望着长乐宫的眸子渐渐染上一片水泽,若那个地方还有值得她回忆的,便是与仲儿相处的十个月,她每每将手抚在小腹上,都似感觉到蓬勃的小生命正在茁壮成长,下一秒,靳云轻眼前忽然浮现出冷宫一幕,胸口绞痛,眼前突地被一片血色笼罩,紧接着,靳云轻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耳畔传来一阵急急的呼唤。 “喂!你......你没事吧?喂!”昏迷前一刻,靳云轻感觉到身子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方才安稳的闭上眼睛。 “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状况啊!靳云轻!你起来啊!喂!”看着怀中重重阖上眼睑的靳云轻,百里玉第一反应便是将她撩在地上,回去找汀月过来,只是到最后,百里玉终是抱着靳云轻朝关雎宫而去。 自封皇贵妃之后,百里连城到华清宫的次数明显减少,这让靳素鸾很是头疼,如今后位空缺,除了她,四大贵妃亦跃跃欲试,自己稍有马虎便会让人捷足先登,此刻,靳素鸾正以指抚额,伤神思忖。 “娘娘,大夫人来看您了。”一侧,彩萤轻移浅步走到靳素鸾身边,小声低喃。 “还不快宣。”靳素鸾长叹口气,暂时甩开烦恼。待窦香兰进来,靳素鸾登时愕然。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父亲干的?”眼见着窦香兰两侧面颊浮起的指印,靳素鸾眸色骤寒,愤然质问。 “女儿啊!为娘......为娘受苦了啊—”在看到靳素鸾的一刻,窦香兰突然扑了过去,眼泪唰唰的涌了出来,大声哀嚎,宛如杀猪一般。 “玉枝!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你腿怎么了?”靳素鸾见母亲哭的撕心裂肺,登时看向陪同过来的玉枝,却发现玉枝走路时一瘸一拐,甚是明显。 “回皇贵妃,玉枝这腿是被靳玉那个小贱种硬生用珠钗扎残的......还有今晨,大夫才起床便接到圣旨,不仅褫夺了大夫人二品夫人的封号,更令大夫人自行掌嘴三十下,且由安柄山监刑!那安柄山也不知怎的,明明大夫人已经很用力了,可他偏生说没听到动静,硬是逼着大夫人多打了二十来下!五十来个巴掌啊,大夫人怎么吃得消......”玉枝抹着眼泪,悲戚陈述。 “圣旨?怎么会这样?”靳素鸾不可置信的扶着窦香兰坐在贵妃椅上,转身命彩萤去内室取敷脸的膏药。 “女儿啊!你到底怎么惹着皇上了!皇上为什么会下那道圣旨啊?母亲挨打是小,若你保不住皇贵妃的封号,那我们母女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窦香兰回忆自己接到圣旨时靳震庭鄙夷厌恶的目光,心下陡凉。若没有靳素鸾这张护身符,自己轻则下堂,重则丢命啊! “女儿哪有机会去惹皇上!自打封了那个白痴之后,皇上几乎百里百里留宿关雎宫,即便有三两日不去,也会去宸妃她们几个贵妃那里!不瞒母亲,皇上有半个月没踏进女儿这华清宫了!”靳素鸾柳眉紧蹙,比起当丽妃那会儿,自己现在简直似打入冷宫一般。有那么一刻,靳素鸾甚至觉得此前皇上对自己分外荣宠,根本就是想利用自己铲除靳表姐,如今靳表姐一死,自己便没了价值! “又是那个靳云轻!肯定是她跟皇上说了我的坏话,皇上才会下圣旨给她出气!可我就是不明白,她一个白痴,皇上怎么就喜欢她呢!还有,那靳玉自打从皇宫回去,越发不像话,整天拿着绣花针守在苏靳紫身边儿,谁要敢欺负那贱妇,他就用绣花针死命扎,昨个儿一丫鬟被他撵的满院乱跑,扎的那叫一个惨!这肯定也是靳云轻教的!平时看她傻里傻气的,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坏心眼儿!”窦香兰拍着大腿,恨恨道。 “父亲不管吗?”靳素鸾忍气接过彩萤手中的膏药,小心翼翼涂在窦香兰的脸上。 “哎哟......轻点儿......哼!你父亲就差把那个小贱种供起来,不仅不管,还把那丫鬟撵出府去!就说今晨,安柄山分明在找茬,可你父亲就在旁边冷眼瞧着,一句话也不说!女儿啊!现在母亲可就全指望你啦!”窦香兰猛的拉住靳素鸾的手,眼泪如雨点砸落下来。 “说来说去都怪靳云轻,如果她不入宫,父亲怎么敢小觑了本宫!”靳素鸾阴眸骤冷,咬牙切齿道。 “都怪老身错信了高嬷嬷,否则那白痴早就下地狱了,女儿啊,那现在怎么办啊?”窦香兰忐忑看向靳素鸾。 “母亲少安毋躁,不就是个白痴么,还难不倒本宫!你且回去,这两日尽量别招惹苏靳紫和靳玉。”靳素鸾幽眸乍寒,森冷异常。 “也好,那你处处小心呐!”窦香兰心疼拉着女儿。 “嗯,你放心,女儿很快就会让父亲知道,到底是谁在扛着靳家列祖列先的荣耀!”靳素鸾冷眸微眯,心生狠意。 关雎宫内室一片寂静无声,软榻上,靳云轻手中的锦褥已被攥的褶皱变形,秋水明眸直视床顶,迸射着凛冽的锋芒。 为了隐瞒自己的死因,百里连城不惜杀了所有知情人,甚至火烧冷宫,不留一丝痕迹,如果不是畏人言,他必会将长乐宫也一并倾覆。可是怎么办?我活过来了!百里连城,这怕是你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吧? “娘娘,您醒过来了?吓死奴婢了!”靳云轻沉思之际,房门吱呀一声开启,汀月见靳云轻有了动静,登时撩下水盆走了过来。 “我睡了很久么?”靳云轻暗自吁了口气,旋即起身。 “从昨晚肃亲王把您抱回来,到现在已经午时了!”汀月扶着靳云轻走到梳妆台前,转身将蘸着温水的拭巾递向靳云轻。 “昨晚......是肃亲王抱本宫回来的?”回想月光下那抹似乘风而来的身影,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嗯,不过昨晚肃亲王面色极差......”汀月可不敢形容肃亲王是怎么硬生将自家主子扔到榻上,就好像自家主子似瘟神般急于脱手。 靳云轻嫣然浅笑,就算汀月不说,她亦能想象出百里玉昨晚该是怎样一副冰山脸。 就在这时,刘醒自外面跑了进来。 “启禀娘娘,侯府来了消息,说今晨大夫人得了圣旨,不仅褫夺了二品夫人的封号,更被责令自打三十个耳光,而且因为安柄山刁难,还多打了二十下。大夫人受刑之后便入了皇宫,奴才来的时候,大夫人已经出了华清宫,随后皇贵妃便离宫朝御书房去了。”刘醒将得到的消息全数禀报。 “是么......难得皇上这么在乎一个傻子的话呢......”靳云轻唇角勾笑,眸底鄙夷之色尽显。 “真解恨!娘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汀月欢喜雀跃的看向靳云轻,心知此事必与自家主子有关。 “自是准备午膳,本宫虽然不饿,却不可怠慢了肃亲王。”靳云轻优雅起身,旋即踱步走出内室。一侧,汀月和刘醒不解相视,心知主子必有主子的打算,便不再多言。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端坐龙椅,朱笔不时扫过案上奏折。案前,靳素鸾已候了半柱香的时间。 “如果皇贵妃是来为侯府夫人求情的,那回吧,朕不想听。”见靳素鸾不语,百里连城冷冷道。 “皇上言重了,素鸾平日虽深居皇宫,却对母亲的跋扈有所耳闻,难得皇上给了母亲警醒,也让母亲有所收敛,素鸾是来谢恩的。”靳素鸾声音嗲酥,极尽媚态。 “哦?难得你会这么想,很好。”百里连城闻声抬眸,眼底光芒一明一灭,令人捉摸不透。 “除了谢恩,素鸾还有一事需向皇上禀报。”靳素鸾话峰一转,面色凝重。 “坐下说。”百里连城复尔垂眸,并未注意到靳素鸾的神色变化,继续批阅奏折。 “前两日臣妾从靳妃口中得知......皇后生前曾留给靳妃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靳素鸾轻声细语,眸子紧盯着百里连城的表情。果不其然,在听到皇后两个字时,百里连城手中的朱笔陡然停滞,却依旧未抬眸看靳素鸾一眼,见百里连城不语,靳素鸾继续开口 “依臣妾猜测,皇后会不会早已洞悉皇上意图,所以便留下什么逆天的证据,如今肃亲王与靳妃同住关雎宫,若那重要的东西落在肃亲王手里......” “皇贵妃也认为朕的智商远及不上皇后?”阴蛰的声音仿佛地狱丧钟般幽幽响起,靳素鸾闻声陡震,心下骇然,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触到了皇上的逆鳞. “皇上恕罪,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怕纸包不住火,若让靳妃得了那件重要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皇上英明,臣妾决无他意啊!”靳素鸾扑通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整个皇宫知道那件事的人都已经下了地狱,就除了朕......与爱妃你!”百里连城将字音咬的极重,深棕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皇上饶命,臣妾只是担心事情万一......” “那就别让万一的事情发生!”‘咔嚓’一声,朱笔自中间断裂,奏折上留下长长的一抹红,百里连城猛的甩手,断了的朱笔砰然落在靳素鸾面前。 “臣妾知道......臣妾保证将此事长埋心底,不不不......臣妾已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靳素鸾语无伦次发誓,如鸡啄米似的拼命磕头。 “下去!”百里连城低吼一声,靳素鸾如临特赦般踉跄着爬出御书房。眼见着房门紧闭,百里连城双手紧攥奏折,下一秒,倏的将手中的奏折扯碎后甩了出去,整个御书房,顺间似扬起一片棉絮。 关雎宫内,百里玉看着不停朝嘴里送饭的靳云轻,不由冷嗤 “某些人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百里玉很难将现在生龙活虎的靳云轻跟昨晚一头栽进自己怀里面色惨白的可人儿相提并论。 “筱萝一直以为王爷是讨厌筱萝的,若筱萝死了,王爷很有可能会张灯结彩,鼓乐齐鸣。现在看来是筱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靳云轻不在乎百里玉口中的揶揄,挑眉看向百里君清,眸色清澈如水。 “关于这点,本王要解释,靳妃一直以为的对!如果昨晚靳妃是晕倒在野狼出没的荒山野地,本王定会独自离开,而且是马不停蹄!”百里玉郑重其事道。靳云轻唇角抽了一下,从不知道百里玉竟有如此毒舌的一面,这话说的,真是让人汗颜。 “咳咳......那昨晚还真是难为王爷了,单凭这一点,筱萝便有必要给王爷鞠躬行礼,以表谢意!”靳云轻闻声,不紧不慢搁下竹筷,缓缓起身,恭恭敬敬,诚诚恳恳的朝着百里玉拱手鞠了三躬,其状犹似上香。 “你!哼!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本王会知道你所有秘密!听好了!是所有的!”百里玉信誓旦旦开口,旋即起身,愤然离开。 看着百里玉颀长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不禁嫣然一笑。 “娘娘,奴婢觉得这肃亲王似乎特别针对娘娘,娘娘以后要小心些了。”汀月抱着絮子凑到靳云轻身侧,正色道。 “汀月,你记着,整个后宫我们最不需要防的,便是他。”靳云轻收起眼中的温和,转眸看向刘醒。 “刘醒,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回娘娘,找到了,侯府里的陈嬷嬷一直在外厨房干些劈柴打水的粗活儿,奴才使了银子已经将她安置到内厨,这陈嬷嬷的女儿原本伺候在大夫人身边,因一点小事儿便被大夫人打残了,后因伤口恶化,没有及时医治便丢了性命,算起来,这陈嬷嬷与大夫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刘醒肃然回禀。 “真不知道这些年来窦氏手上到底沾了多少血债,既然陈嬷嬷信得过,便由着她做吧。”靳云轻说着话,将袖内的纸包递到刘醒手里。 “是,刘醒这就去办。”刘醒接过纸包,恭敬退了下去。 适百里,百里连城走进关雎宫的时候,靳云轻正抚着絮子发呆。 “朕的宝贝怎么了?”宫外,汀月原本想要通禀,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无语,靳云轻还未开口,眼泪便唰的流了下来。 “婉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替你作主!”百里连城急走两步到了靳云轻身侧,手掌托起那张委屈到了极致的小脸,心疼的无以复加。 “皇上......婉儿是不是傻子?是不是啊?”靳云轻哭的伤心欲绝,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滚滚而落。 “发生什么事了?”百里连城深幽的眸子刹那间染上寒蛰的冷芒,双手不停擦拭着靳云轻眼角的湿润。 “是大姐的那片魂沙树......”靳云轻哽咽开口,眸带晶莹的看向百里连城。 “你去魂沙园了?”百里连城托着靳云轻面颊的手不由的颤了一下。魂沙园,顾名思义,其内种植的皆是一种叫作魂沙的树种,树上结满雪色的白花,不分昼百里,不分四季,常开不败。 百里连城至今仍不知彼时靳表姐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树种,只知她每每百里观天象,都会到魂沙园,依靳表姐之言,这魂沙树与天上的星宿相应而生,譬如园内正北方向的那棵魂沙树,便代表了天上万星之尊的紫薇星,亦是他的命格,只要那棵树上的花朵璀璨夺目,花开不败,便代表他帝位永固。 而事实亦如此,自魂沙园修筑之后,园中其他魂沙树大都有暗淡枯萎,花木调零的时候,却唯有那棵代表他命格的树四季不败,常胜不衰。 “嗯,大姐说婉儿本性纯良,心无杂念,适学观星之术,便教了婉儿一些,还告诉婉儿,魂沙树何等神奇,当日婉儿便向大姐要了一棵魂沙树,大姐是许了婉儿的,可是婉儿找到魂沙园后,竟然有那么多棵,大姐已经不在了,婉儿怎么才能知道大姐许给婉儿的是哪一棵啊!”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越发引人怜爱。 “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婉儿喜欢,朕便将整个魂沙园赐给婉儿了。”百里连城轻舒口气,原来这就是靳素鸾口中重要的东西呵。 “真的?皇上最好了!”靳云轻突然止泪,笑靥如花,含着眼泪的微笑仿佛魔咒般蛊惑着百里连城的心神。 “婉儿真的会百里观天象吗?”自靳表姐死后,他也曾让钦天监到过魂沙园,却终究不得要领。 “当然会啦,不过婉儿没告诉过别人,大姐不让说!”靳云轻煞有其事点头,说话间悄悄看向四周。 “朕不是别人,对不对?以后婉儿可不可以把观到的天象告诉给朕呢?”百里连城勾着靳云轻的琼鼻,宠溺开口。 “好!”靳云轻忽然很想笑,狗屁百里观天象!彼时她不过借着魂沙园替百里连城除掉了不少奸臣,现在么......来日方长,筱萝定会让你看到魂沙园的好! 看着靳云轻清澈无垢的美眸,百里连城仿佛捧着一件世间珍宝般将靳云轻横抱入怀,大步朝内室走去。 床榻上的风光无限,两具身体的抵死缠绵,激动的,却只有一个人的心。 卯时刚过,百里连城起身,薄唇在靳云轻面颊上蜻蜓点水的划了一下,便急急穿上龙袍离开,直到那股让人作呕的气息散去,靳云轻方才睁眸,眼底荡着深邃幽冷的光。 她已经记不清安柄山具体得宠的时间,不过自安柄山得宠之后,百里连城每日卯时必会起床离开,不管是之前在长乐宫,还是现在的关雎宫,甚至在其他宫殿,这个习惯都没有改,靳云轻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她还不急于查清,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时间尚早,靳云轻正欲阖眼睡个回笼觉,忽然一阵凉意袭来,靳云轻陡然睁眸,只见一身着黑色百里行衣的女子赫然站在自己床前,冰晶一样的面容白嫩如雪,五官精致细腻,貌美如沉鱼落雁,倾城之色不过如此。 “你是谁?”靳云轻直起身子,面色肃然看向面前女子,目光坚定如刃,没有丝毫畏惧胆怯,坦荡如一池碧水,不惊轻尘。 “属下殷雪,叩见主人!”女子双手握拳,倏的跪在地上,恭敬开口,声音婉转如黄鹂,却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肃杀。 “你叫我什么?”靳云轻诧异看向女子,狐疑问道。 “属下依凤羽山庄少主之命,即刻起,以靳妃为主,主人要属下做什么,属下誓死从命!”殷雪单膝跪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是燕南笙的人?”靳云轻柳眉紧蹙,脑海里陡然浮现出那抹逶迤的红裳,尤其是红裳衬托下的绝世姿容,很难让人过目而忘。 “从即刻起,属下是靳妃的人!”殷雪声音清雅,却霸气十足。 “嗯,本宫让你即刻消失!”靳云轻只想试探一下,却不料声音刚落,风过,眼前已空空如也。 “呵!还真是......”靳云轻失声一笑,旋即倒头睡了过去,她真是太困了。 早膳十分,靳云轻回想着卯时之事,总觉是在做梦。晃神之际,怀里的絮子突然窜到桌上,放肆大胆的舔着桌上的参粥。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百里玉忍了絮子很久,此番终于得着机会,单手揪起猫脖子,正想有所作为。对面,靳云轻突然起身,玉指狠狠指向百里玉。 “殷雪,把猫给本宫夺回来!”或许是靳云轻的表情太过狰狞,百里玉愣神儿之际,只觉背脊一阵凉风,下一秒,他已然动弹不得,而絮子却已回到靳云轻的怀里。 “你没走啊?”靳云轻惊讶于刚刚电光石火的顺间,自己甚至没看到殷雪是如何出现的,絮子便已在自己的怀里了。 “属下时刻隐于主人身边,只要主人开口,属下自会出现。”殷雪神色无波,恭敬回禀。 “殷雪!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管她叫主人?”待百里玉看清出手之人,顺间大骇。无语,殷雪仿佛没听到百里玉的质问,只恭敬站在靳云轻身侧。 虽然有些难以至信,但靳云轻却对燕南笙这个礼物很是受用。 “解了他的穴,你可以下去了!”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眉眼弯弯。几乎是眨眼的时间,正厅便只剩下靳云轻和百里玉两个人。 “你和燕南笙到底什么关系?他怎么舍得把殷雪给了你?真是暴殄天物啊!”百里玉觉得自己已经在风中凌乱了,所有的事情都变了轨迹,就好像他,原本心已经死了,可每次面对靳云轻,他的心,便跳的无比强悍,这个女人,只是勾勾唇,就可以把他气到死! “王爷不觉得保护本宫是殷雪的荣幸么?就好像跟本宫一起用膳是王爷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样。”靳云轻越发嚣张的抚着怀里的絮子,洋洋得意看向百里玉。 “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凭你也没听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殷氏一族,凡有幸得殷氏后人作隐卫,便代表一世无忧,可寿终正寝!这一代,殷氏后人只有两名,殷雄,殷雪。殷雄现为大蜀太子百里漠北的隐卫,而殷雪则护着凤羽山庄的燕南笙。”百里玉的话的确震到了靳云轻,她如何也没想到燕南笙会这么大手笔,可转念一想,唇角的弧度不禁深了几分,有这样的师兄,当真是百里玉的福气。 “是嘛!王爷,烦劳您抬眼看看筱萝的头上是不是罩着一顶光环,否则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喜欢筱萝呢?”靳云轻欢喜看向百里玉,一派天真道。 “谁说的?本王就不喜欢!”百里玉最讨厌靳云轻的一点,就是她即便那么张狂的笑,却让人打心里恨不起来。 “那王爷就不是人喽!”靳云轻收起脸上的顽劣,怀抱絮子,悻悻绕过百里玉,径自走出关雎宫。 “你说什么!”百里玉的声音回荡在关雎宫内,久久弥散不去。 一侧,汀月小心翼翼走到靳云轻身侧。 “娘娘,您又惹肃亲王生气了?”几番斗战下来,汀月忽然有些同情百里玉,好歹也是堂堂王爷,如今似是被自己家主子欺负的越发不淡定了。 “会生气是好事。”靳云轻樱唇轻抿,笑意深沉。如今有了殷雪,有些事便好办多了。 “看娘娘说的,就好像王爷以前不会生气似的......”汀月小声嘟囔着。靳云轻闻声不语,细细想来,彼时在自己面前,百里玉似乎从未生过气,纵是自己再过分的要求,他也只是沉默片刻,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亦如那百里漪澜轩。 “娘娘,我们现在去哪儿?”汀月小跑几步跟上靳云轻,狐疑开口。 “魂沙园。”靳云轻轻声呢喃,指尖抚过絮子雪亮的皮貌,阳光下,那身雪色皮毛映在靳云轻的清眸里,化作一片冰冷。 看着眼前的魂沙园,靳云轻说不出心底是怎么个滋味儿,彼时为了顾及百里连城的面子,她特意建造魂沙园,用天命星宿解释她辨别忠奸的依据,她那样为百里连城着想,结果还是落得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的下场。 “好美的园子啊,娘娘,这是什么树啊?”汀月惊讶于眼前景色,感叹惊呼。只见满园的魂沙树盛放着雪色的花朵,放眼望去,便似雪落枝丫,一片银装素裹。 “魂沙树,花开四季,长盛不衰,花香淡而清雅,花瓣白若棉絮。”靳云轻松了絮子,缓步走进魂沙园。 “娘娘,这园子真的与天上的星宿相应而生吗?”昨百里汀月听到靳云轻这样解释,好奇问道。 “你猜呢?”靳云轻莞尔微笑,目及之处,便是正北方向的那株代表百里连城命格的魂沙树。 “汀月猜不到。”汀月急走两步跟上靳云轻,却不见靳云轻开口,索性不再追问。其实这魂沙树到底代表什么,与她这个做丫鬟的着实没多大关系,她要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家主子,汀月如是想。 走到正北方位的魂沙树前,靳云轻不禁伸手抚上树干,细腻的纹理仿佛女子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触手滑腻。彼时为了这棵树可以茁壮葱郁,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而如今...... 靳云轻自袖内取出银针,继而将银针狠插入魂沙树的树干内,反复十次左右,方才收起银针。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汀月诧异于靳云轻的异常举动,不解问道。 “过两天你便知道了。”靳云轻唇角微勾,旋即走到不远处的魂沙树前,又将袖内早就准备好的粉末洒在树下。汀月疑惑不解,却也不再追问,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 适百里,靳云轻将殷雪唤出来嘱咐几句之后,便将汀月刘醒留在宫中,独自朝华清宫而去。 华清宫内,彩萤看着一地狼藉,战兢着不敢上前。 “该死的靳表姐!人都死了,还连累本宫遭皇上责难!真是阴魂不散!”只要想到御书房时百里连城冰冷寒蛰的表情,靳素鸾便觉气血上涌,彼时皇上分明暗示靳表姐一死,自己便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现在呢,自己不但没当上皇后,还倍受冷落!她真是不甘心。 “娘娘莫气,兴许皇上正在气头上。依奴婢看,皇上还是在乎娘娘的,不然也不会封娘娘为皇贵妃,如今中宫空缺,娘娘便是后宫的掌权人,足见皇上有多重视娘娘。”彩萤小心安慰。 “哼!他只重视靳云轻那个白痴!每次那个白痴惹祸,他总是纵容到天上去了,这次也是那个靳云轻说起的靳表姐,本宫只是提醒皇上,皇上便将罪过推到本宫头上!真不知道那个傻子有什么好!皇上跟迷了心窍似的!”靳素鸾甩手扔了手中的茶杯,睚眦欲裂。 “这点奴婢也是不解,靳妃虽说长相清丽了些,可到底是个傻子,皇上怎么就倾心于她呢?”彩萤摇头,疑惑开口。 “呸!什么靳妃,就是个白痴!”靳素鸾咬牙谩骂。就在这时,靳云轻一袭盛装的走进华清宫。 “二姐在说什么呐?筱萝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啦!”靳云轻用一贯的天真看向靳素鸾,眼带笑意。 “呃......你......你怎么来了?”靳素鸾震惊之余瞄了眼靳云轻,悻悻道。 “自然是想二姐啦!怎么?二姐不喜欢筱萝啊?”见靳素鸾脸上掩饰不住的冰冷,靳云轻不禁嗤笑,现在就装不下去了么? “当然不是,汀月那丫鬟呢,没跟来?”靳素鸾下意识看向靳云轻身后,见无人跟进来,方才放心。靳云轻耳朵不好用,不代表伺候她的那两个贱奴耳朵也不灵光。 “筱萝想跟二姐聊天,不想他们唠唠叨叨的,所以叫他们不许跟来。” “唠唠叨叨?他们经常在你面前唠叨吗?都唠叨什么?”靳素鸾敛眸看向靳云轻,狐疑开口。 “他们老是说皇上宠着婉儿,婉儿在这后宫便谁也不用怕,谁要是欺负婉儿,就告诉皇上,到时候皇上自会为婉儿出气!打杀什么的,反正就是那些话。”靳云轻说着话,正踩到碎裂一地的瓷片上。 “二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啊?婉儿这就去告诉皇上,让皇上也给二姐出气!”靳云轻心知靳素鸾在百里连城那里吃了憋,才会回来耍脾气。 “不要!咳咳......是本宫不小心打碎的,你不是要找本宫说话么,我们到御花园吧,彩萤,你留下把这里收拾好!”靳素鸾登时拦下靳云轻,故作镇定道。 “好啊!”靳云轻唇角勾笑,继而拉着靳素鸾走出华清宫。 看着臂上缠着的小手,靳素鸾嫌恶的真恨得立刻甩开,只是今非昔比,她也只有忍耐。 玉兔东升,暮色渐浓,靳云轻刻意揽着心事重重的靳素鸾走到御花园里最为偏僻的碧水湖边。 “筱萝呐,二姐听说大姐之前留给你什么宝贝,是什么啊?”靳素鸾一心想套出相关证据,以她对靳表姐的了解,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她断不会弄的这么神秘。 “二姐怎么知道?大姐只对筱萝一个人说的?”靳云轻眨眼看向靳素鸾,看着她焦急烦躁的模样,心底划过一抹寒凉。 “本宫......本宫自然知道,大姐也留给本宫一样东西,所以本宫想看看,到底是大姐留给你的东西好,还是留给本宫的东西好?”靳素鸾一本正经看向靳云轻,正色道 “本宫怎么不记得留给你这卑劣小人什么东西?若是有,便是无尽的恨!”幽冷的声音如鬼魅般自靳云轻口中溢出,此刻,靳云轻突然敛眸,面色沉静如水,清澈的眸闪着森绿的光芒,宛如修罗。 “你......你瞎说什么!”靳素鸾猛然噎喉,不可置信看向靳云轻,身体下意识倒退,她无法直视靳云轻现在那双眼。 “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靳素鸾,你欠本宫的不止一条命!你要怎么还?”阴森的声音缥缈无依,似自遥远不可洞悉的地府传来,靳云轻一步步走向靳素鸾,眼底光芒陡亮。 “你......你是靳表姐?不可能......不可能!靳云轻!你这个白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就在靳素鸾壮着胆子冲上去的时候,靳云轻的身体突然悬浮于空,华裳随风扬起,飘飘然宛若幽灵。 “啊!怎么会这样?你......你到底是谁?”靳素鸾额头渗出大滴冷汗,身体跌撞着后退,猛的绊在石头上,整个人倒仰在地,月光照着她的脸,惨白如纸。 “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靳素鸾,本宫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窦香兰!更不会放过百里连城!每个害过本宫的人,本宫都会让他在痛苦中慢慢煎熬,直至死去,呵呵......哈哈哈......”靳云轻森寒的眸光如利刃般射向靳素鸾,随着手势的转换,靳云轻的身体平稳着地,继而一步步走向靳素鸾。 197.469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就在靳素鸾欲转身逃开的时候,身体突然腾空悬起,紧接着便是扑通落水的声音。 “救命!救命啊!有鬼!”直至看着靳素鸾在水里扑腾够了,也灌了几口湖水,靳云轻方才示意暗中的殷雪将她弄出来。 “二姐?你怎么了?筱萝才一打盹儿的功夫,你怎么就掉进湖里了?”靳云轻恢复一派天真的模样,伸手欲搀靳素鸾,却被靳素鸾似见到瘟神一样的弹开, “走开!别过来!别过来!你不该怪我!要怪只怪你锋芒毕露,是皇上容不下你!你要找人偿命该找皇上!别碰我!”靳素鸾如落汤鸡似的抖嗦着,双脚不停踢向靳云轻的方向,双手拼命挥舞,生怕被靳云轻碰到一般。 “二姐,你在说什么呀!都湿成这样了,筱萝送你回去!”靳云轻指尖才一碰到靳素鸾,便见她猛的挥手,旋即踉跄着起身,疯了似的跑向华清宫方向。 看着靳素鸾狼狈的身影,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样隐忍却还是被看作锋芒毕露吗?那本宫真该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叫锋芒毕露! “后宫的女人真是好骗,不过是隔空取物的小伎俩,她还真以为是鬼上身呢!”柔而不阴的声音自空中悠然响起,靳云轻闻声抬眸,正看到那抹逶迤的红裳荡漾在空中,缓缓下坠。 “不是后宫的女人好骗,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好骗,可惜她跑的快了,不然看到南笙这般模样,必是吓的三魂飞身,七魄离体,直接到阎王那里报导了呢。”靳云轻挑眉看向燕南笙,心底暗自惊讶,好美的人儿。 月光下,眼前男子妖娆倾世的脸庞便似镀了一层银辉,散着淡淡的光晕,精致的五官白皙无暇,令天下女子汗颜,一头乌发倾泻于腰,风起,划起绚美的弧度,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眸,只对上一眼,便似被吸了魂魄,令人窒息。 “怎么会是吓晕,该是被本尊的容貌迷晕的吧?”燕南笙足尖点地,身姿轻盈。 “你还真不谦虚!”即便靳云轻自认燕南笙有傲然的资本,可也该低调些吧。 “南笙很想谦虚,可实在是......实在是没有谦虚的理由啊!”燕南笙踱步走到靳云轻面前,邪魅的眼波似含着轻烟,顾盼间光华璀璨。 “切!”靳云轻很从容的赏了燕南笙一个白眼,她终于知道燕南笙对自己的美有多么自信,而且这种自信发自肺腑,已经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也送了你一份大礼,你该感谢我才是啊!”燕南笙见靳云轻扭头便走,登时追了上去。 “谢你?筱萝还等着你谢呢!”靳云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直视燕南笙。 “开......开玩笑!殷雪可是我最引以为傲的隐卫,现在南笙把她给了你,你还要我谢你?天理有没有啊!”燕南笙看着双手环在胸前的靳云轻,美目瞪成圆形。 “不谢也可以,那你直接把殷雪送到百里玉面前,看看他要不要!”靳云轻一语破的。 “你什么意思?”燕南笙挑眉看向靳云轻,美目有些闪烁。 “如果百里玉肯接受你的好意,筱萝可不觉得这么大一张馅饼能落到我的头上!如今筱萝勉为其难收下殷雪,便是答应你护着百里玉,这么大个人情,你可想着还哟!”靳云轻一本正经看向燕南笙,见其脸色已经微禇。 “你!你颠倒黑白!”燕南笙凌乱了,他本是来讨人情的,怎么被靳云轻绕着绕着,便欠了她一个人情! “公道自在人心。”靳云轻言简意赅回应。 “咳咳......你别急着走啊!刚刚那一出够绝的,单凭几句话就能套出靳表姐死因,南笙可是查了好一阵子,却没找到丁点蛛丝马迹呢!不过就算靳素鸾亲口承认,可苦无证据啊!”燕南笙由衷赞叹的同时,面露难色。 “为什么要证据?”靳云轻心下微震,狐疑问道。 “没有证据百里玉那小子不信呐!”燕南笙理所当然看向靳云轻。 “为什么要让他相信?”靳云轻忽然止步,正色看向燕南笙。 “他若相信靳表姐是被百里连城害死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坐吃等死,必能重新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做什么?与百里连城拼个你死我活?盟主可知道现在的形势?百里连城已经收回所有兵权,满朝文武皆知是肃亲王自甘堕落,此时若让肃亲王知道靳表姐的真正死因,便是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靳云轻打断燕南笙的话,声音冰冷,眼若深潭。 “他想杀百里连城轻而易举!介时取了百里连城的脑袋,我自会带他回凤羽山庄,有我这个师兄在,定能护他周全!”燕南笙狠噎了口气,不以为然辩驳。 “之后呢?便让肃亲王背负弑君的恶名过一辈子?让天下人眼中的大英雄做一辈子孬种,只能躲在你的凤羽山庄?而且万念俱灰之下,人会怎么做?你真的可以保证肃亲王不会追随靳表姐而去吗?”靳云轻一字一句,冷若冰霜,每个字都似沉钟般敲在燕南笙的心底,他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咳咳.....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急什么!”见靳云轻凤目如铃,燕南笙不禁耸肩,悻悻开口。 “想想都不行!”靳云轻愤恨道。即便靳云轻知道燕南笙是关心则乱,可仍忍不住斥责,她无法想象若燕南笙按着刚刚的想法将真相告诉百里玉,那该是怎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你说什么都对,这总行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想到靳表姐居然有你这么善于韬光养晦的妹妹,装傻那么多年,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燕南笙诚心请教。 “殷雪!把这厮扔进湖里!”靳云轻话音刚落,便听身后扑通一声。靳云轻陡然一震,回眸时,燕南笙已然落湖,逶迤的红裳浮在水面上,俨然盛放的红花,美不胜收。 “他真是你以前的主子?”靳云轻震惊之余,愕然看向站在一侧的殷雪。 “是。”殷雪话不多,拱手道。 “咳咳......你可以退下了。”靳云轻心中腹诽,这辈子,她打死都不会把殷雪送出去!一定! 华清宫内,彩萤手握长袍走出宫门,正看到一抹身影跌撞着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彩萤惊骇之余,急急将靳素鸾扶稳。 “鬼......是靳表姐!她来锁魂了!彩萤!救我!救我!”靳素鸾惊魂未定,拖着湿漉的身子踉跄着走进华清宫。彩萤心知宫中忌讳,登时反手将宫门紧闭,继而扶着靳素鸾坐到贵妃椅上。 “娘娘!您不是跟靳妃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变成这样了?靳妃没事吧?”彩萤急切问道,她心知皇上在乎靳云轻,如果靳云轻有事,必定会惊动皇上,自家娘娘现在这样口无遮拦,是断然见不得皇上的。 “靳云轻......别找我!”在听到靳云轻三个字后,靳素鸾越发激动,甩手将彩萤搡到地上,之后起身跑进内室。彩萤自不敢耽搁,急急爬起来追了过去。 翌日,靳素鸾毫无悬念的染了风寒,且精神恍惚。 眼见着御医将手自靳素鸾皓腕处挪下来,彩萤急急上前, “郑御医,我家娘娘没事吧?”榻上,靳素鸾柳眉紧蹙,以手拄额,反复思量昨晚之事,到底是自己眼花?还是靳云轻真的鬼上身? “恭喜娘娘,娘娘怀有身孕已经一月有余。”郑御医退后两步,恭敬施礼。 “你......你说什么?我家主子怀孕了?”未等靳素鸾反应过来,彩萤激动大喊。 “依脉象看,断然无错。”郑御医狠狠点头。 “太好了!对了,那我家主子身上的风寒会不会影响到龙种?”彩萤欢喜雀跃走到榻边。将半倚在榻上的靳素鸾扶了起来。 “娘娘放心,微臣自会配些温和的药物,不会影响到龙种。”郑御医回禀后接了赏银,方才退了下去。 “娘娘,您盼了这么久,您终于怀上龙种了!”彩萤激动看向靳素鸾。 “是啊,本宫终于怀上了,本宫终于可以当皇后了!”靳素鸾眸内晶莹闪烁,旋即走下床榻朝房门走去。 “娘娘您这是去哪儿?”汀月扶着靳素鸾,狐疑问道。 “自是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皇上!”靳素鸾暂把昨晚的事抛到脑后,兴奋的不能自持。后宫嫔妃无数,可生下孩子的却凤毛麟角,更无一男婴,如果自己这一胎诞下男孩儿,皇后之位必是毫无悬念。 “娘娘您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得好好休息才是,还是奴婢替您禀报吧!”彩萤欲拉回靳素鸾,却被靳素鸾拦了下来。 “这件事,本宫必须亲自告诉皇上,给本宫拿件披风。”靳素鸾坚持道,旋即走出华清宫。 靳素鸾相信,母凭子贵,有了这个孩子,皇上必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直至到了关雎宫,见了百里连城,她终是发现,自己肚子的孩子还不及靳云轻怀里的那只畜牲来的矜贵。 “婉儿莫哭,有朕在,絮子定不会有事!御医怎么还没来?”百里连城自靳云轻怀里接过絮子,如宠着靳云轻般抚着絮子。 “二姐刚刚说什么?婉儿只顾着絮子,没听清。”此刻,靳云轻方才泪眼婆娑的抬眸,模样百里百里。 “御医诊断,本宫怀有皇上的龙种已一月有余......”看着百里连城的毫不在意,靳素鸾强忍着心底的委屈和不甘,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皇上,龙种是什么?”靳云轻抹了眼角的泪,转眸看向百里连城,嚅嚅问道。 “真是个小傻瓜,龙种就是朕的孩子。婉儿啊,你什么时候给朕怀一个呢?”百里连城溺爱看着眼前的靳云轻,眼中带着些许期盼。 “婉儿还是个孩子,不想怀孩子,怀孩子不好玩儿!”靳云轻垂眸抱回絮子,眼底幽芒乍现,脑海里尽是仲儿惨死的场景,心如刀割。 “皇上,御医来了!”就在靳素鸾不甘,再欲开口之际,安柄山自外面走了进来,身后,郑御医颠颠跟在后面。 “来的正好!快给朕和靳妃的絮子瞧瞧!”百里连城下了旨意,郑御医虽不情愿,却也不敢怠慢,登时将手搁在絮子爪子上。郑御医表面聚精会神,暗中却叫苦不迭,自己好歹也是御医院的御医,竟然沦落到给猫看病的地步。 “怎么样?”靳云轻敛了眼底的锋芒,焦急看向郑御医。 “回皇上,絮子并无大碍,只是有喜了!”郑御医小心退后,恭敬施礼。 “有喜了?”靳云轻狐疑看向百里连城。 “小傻瓜!絮子怀宝宝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给朕的婉儿生一堆小猫!”百里连城兴奋抬眸,眼带笑意。只是那抹笑落在靳素鸾眼底,竟那般讽刺。自己竟还不如一个畜牲! “真的呀!那婉儿一定要好好照顾絮子,给它好吃好喝,不让那个冰山脸再欺负絮子!”靳云轻把脸贴到絮子雪亮的皮毛上,心底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 初闻靳素鸾怀有龙种,她心中暗惊,不过百里连城的反应让她知道,百里连城怕是容不下靳素鸾肚子里的孩子。这就是百里连城最自私的地方,凡不是他认可的女人,怀的孩子都是野种! “冰山脸?”百里连城诧异看向靳云轻。 “就是肃亲王,总摆出那副要死不死的模样,也不知道给谁看的,反正婉儿不喜欢,絮子不喜欢,整个关雎宫的人都不喜欢!”靳云轻极夸张的大喊,逗的百里连城失笑出声。 “百里玉啊!你可都听到了,在这大百里国里,终于有人不喜欢你那张脸了!呵呵,有趣!有趣!”百里连城侧眸时,正瞄到刚刚走进来的百里玉。 “靳妃不愿见百里玉,又怎知百里玉愿意见靳妃,不过是两看两相厌罢了,皇上还是趁早给臣弟换个地方,也免得靳妃见了百里玉吃不下饭!”百里玉狠瞪了眼靳云轻,表面装萌卖傻,实则腹黑歹毒,真不知道那么善解人意的表姐,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婉儿开玩笑的,百里玉何必认真呢!这是到午膳的时辰了吧!絮子有喜,朕高兴,安柄山,去吩咐御膳房,朕午膳便留在关雎宫了!”百里连城爽朗笑道。一侧,靳素鸾仿佛是空气般被人无视,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冲到靳云轻面前将她活活掐死,此刻,她早已将昨晚那样骇人的场面抛于脑后。 “皇上,那臣妾告退。”靳素鸾委身施礼。 “嗯,知道有了身子便不该随便乱走,回去吧,好生养着!”百里连城不愠不火开口,幽眸由始至终都未看靳素鸾一眼。 迈出关雎宫一刻,靳素鸾手中的锦帕早已褶皱变形,她如何也没想到百里连城会如此看轻自己,好歹自己也是帮他铲除靳表姐的人!他怎么可以如何看轻自己! “娘娘,您别生气,这对胎儿不好......”一侧,彩萤面色尴尬,低嚅劝说。 “闭嘴!你瞎了么!没看到皇上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他既不在乎,本宫还留他有什么用!”靳素鸾气愤至极,伸手便要敲自己的小腹。身后,突然传来安柄山的声音 “老奴劝娘娘莫要在这里大吵大闹,若是被皇上听到了,说不准还真能成全了娘娘,送这个孩子重新投胎。”安柄山尖细的声音满是揶揄和嘲讽,靳素鸾二话没说,大跨步上前,猛的扬手,一巴掌扇了下去。安柄山如何也没料到靳素鸾竟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抬手便打,脸上火辣的疼。 “狗奴才,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阉人,太监!居然还敢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安柄山,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些好事!那日撞见了便是撞见了,本宫给你脸,没把事情捅到皇上那里,你不但不感恩戴德,居然还公报私仇,为难丞相夫人!既然你不要脸,本宫也没必要替你兜着藏着!如果你再不识相点儿,别怪本宫无情!滚!”靳素鸾气极,厉声低吼。安柄山唇角抽搐,精锐的眼睛滚动幽幽的光芒,咬牙切齿的看向靳素鸾。 “娘娘......莫气坏了身子,奴婢扶您回宫。”彩萤身处皇宫多年,自然知道安柄山在宫中地位,为免主子再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彩萤登时上前,欲搀靳素鸾回宫。 “看什么看!没听懂本宫的话么!本宫让你滚!”靳素鸾一把甩开彩萤,美眸瞪如铜铃。 “奴才告退!”安柄山狠咬着每个字,僵硬俯身施礼,继而退步离开。直至安柄山淡出靳素鸾的视线,彩萤方敢上前。 “娘娘,奴婢知道您气不顺,可也没必要和安柄山过不去,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上次长乐宫陋室的事根本是个误会,如今您这样不留情面辱骂他,怕是把上次的事情坐实,以后难以解释了!”彩萤忧心看向靳素鸾,忐忑不安。 “就算本宫不骂他,你以为他会相信本宫的解释?而且他也未必会给本宫解释的机会,否则母亲就不会多挨那二十个巴掌!与其忍气吞声,倒不如骂个痛快,如今本宫与安柄山交恶,势必要防那个小人,你且暗中留意,找出安柄山私淫宫女的证据,以备不时之需。”靳素鸾狠吁口气,冷声叮嘱汀月。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对了,刚刚在关雎宫的时候,你可看出靳云轻与往日有何不同?”靳素鸾冷静下来之后,忽然想起昨晚一幕,心底陡然窜出一股寒意。 “奴婢没看出来,倒是比以前还要痴傻,连龙种和有喜都不明白。”彩萤只挑着靳素鸾爱听的回禀。 “难道......靳表姐死了多长时间了?”靳素鸾眸色骤凛,低声问道。 “呃......回娘娘,再有五日便是她的七七。”彩萤不知主子为何突然提起靳表姐,回话时小心扫过四处,方才应声。自皇后死后,所有关于皇后的话题都被列为禁忌。 “幸好没错过七七......彩萤,你这两日替本宫寻个道法高深的道长回来,记着,莫让人瞧见了。”靳素鸾冷声吩咐。 “奴婢明白。”彩萤虽不知主子意欲何为,却亦点头遵命。 “走吧,回华清宫,来日方长,本宫偏不信一个傻子能得宠多长时间!哼!”靳素鸾狠瞪了眼身后的关雎宫,旋即转身离开。 晚膳十分,靳云轻随意倚在贵妃椅上,手指抚过越发慵懒的絮子,清眸微抬。 “靳素鸾当真这么说的?” “回娘娘,奴才在暗中听得一清二百里,皇贵妃得知五日后是皇后七七,亲口嘱咐彩萤寻个高深的道长。”刘醒据实禀报。 “呵,她还真有心。既然她想寻道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靳云轻眉梢眼角微微扬起,唇角勾笑。没想到靳素鸾的定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昨晚竟没吓着她,不过也好,若那样便倒下,实在不解恨呢。 “刘醒明白。”刘醒心知主子之意,重重点头。 “这两日侯府有什么动静没有?” “陈嬷嬷一直依计行事,大夫人的身体已显颓然之态,自然也无甚力气再找苏靳紫和靳玉的麻烦,倒是主子教给靳玉的办法极为奏效,现在府上已无人敢招惹苏靳紫母子。”刘醒欣慰回禀。 “那小子机灵的很,听话亦能听到精髓。”靳云轻怅然失笑。此刻,汀月已然将晚膳准备妥当。 “你和汀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靳云轻闻到那股熟悉的气息,素手轻挥,刘醒和汀月自是恭敬退了出去。 百里玉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对着靳云轻狠狠鄙视一番,之后方才坐到桌边。 “王爷对筱萝似乎格外记仇。”靳云轻难得没抱絮子上桌,而是让它乖乖趴在贵妃椅上。 “所以你该反省!”百里玉没好气的开口,径自端碗用膳。 “嗯,筱萝也想反省来着。”靳云轻诚恳的语气引得百里玉侧目。“不过筱萝随后想想,还是算了吧,若万一反省后王爷再爱上筱萝,倒麻烦了。” “噗—”百里玉没想到靳云轻语出惊人,一口参粥喷了出去,之后狂咳不止。 “筱萝说到王爷心坎上了?”靳云轻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无害的看向百里玉。注视着眼前一脸黑线的男子,靳云轻忽然有些怀念彼时他深情款款的模样。 “关于这点,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本王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你!”百里玉以帕拭唇,之后正襟危坐,义正言辞。 “话别说的这么满呵!”看着百里玉信誓旦旦的样子,靳云轻会心微笑,旋即夹了一朵香菇搁在百里玉碗里。 “你!你干嘛给本王夹菜?本王不要!”百里玉仿佛避之唯恐不及的将香菇夹回给靳云轻。 “王爷这是第一次给筱萝夹菜呢,筱萝受宠若惊。”靳云轻极受用的将香菇放进嘴里,入口香甜。 “你!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本王心里爱的女人是谁。”为免靳云轻误会,百里玉沉寂片刻,肃然开口。 “大姐嘛,不止筱萝,怕是整大百里的人都知道肃亲王对当朝皇后情有独钟,那日肃亲王府,筱萝也见识到了,王爷的画功不错。不过大姐已经死了,你......” “表姐没死!至少她还在本王这里!”靳云轻话音未落,便见百里玉陡然起身,手掌抵在胸口,丢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 看着百里玉由近及远的身影,靳云轻眼角有泪溢出,孤寂苍凉的身形,虽隔一世,却犹如初见般惊艳绝绝,一眼万年。 翌日,当百里连城迈进关雎宫时,靳云轻欢喜迎了上去。 “婉儿何事这么高兴?”百里连城很自然的拉过靳云轻,将她揽在怀里,彼时只是一时起兴,却不曾想靳云轻好似经年纯酿,一尝便再也舍不得戒掉。 百里连城感慨的拉着靳云轻坐了下来,心底怅然,他爱过靳表姐,却也是感激大于真情,尤其后来靳表姐锋芒毕露,他的感激渐渐消失殆尽,至于其他妃嫔,他从未动情,那些女人不过是他权衡朝中重臣的棋子,随时可以丢弃,唯有怀里的女人不同,她天真,纯净,每每和她在一起,百里连城便似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因为他永远不会怀疑一个傻子会有什么心机。或许,他爱上这个傻子了,百里连城忽然失笑。 “皇上,婉儿昨晚百里观天象,终于发现魂沙园里那些魂沙树有什么不同了!”靳云轻像个孩子似的欢喜雀跃,激动开口。 “哦?那朕可要听听,朕的婉儿到底有什么发现。”对于靳云轻会百里内观天象之事,百里连城本是将信将疑,彼时那些话不过是敷衍靳云轻,也有鼓励之意。 “那皇上陪婉儿到魂沙园吧!好不好?”靳云轻双手拉着百里连城,硬是将他自贵妃椅上拽了起来。 “好!”百里连城也想转转,索性遂了靳云轻的意。 风起,魂沙园里香气四溢,花香清纯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靳云轻拉着百里连城走进魂沙园,手指划过左侧大片魂沙树, “皇上,这一片魂沙树对应的是天上的朱雀七宿,右边对应的是玄武七宿,皇上快来,前面这一片是青龙七宿,还有这里,是白虎七宿!这里的魂沙树分四区,分别与天上繁星相对应,而这一棵,便是天上的紫薇星,四大星宿皆以它为中心!”靳云轻拉着百里连城在魂沙园里转了一大圈儿,最终将他拉到正北方向的那棵魂沙树。 “婉儿懂的这么多啊!”百里连城惊讶于靳云轻口中的星宿分区,感叹道。 “婉儿只学过这一样,想把它学好,不然他们真以为婉儿是傻子呢!就算婉儿是傻子,也只是皇上一个人的傻子,等婉儿真正学会了观星术,看谁还敢叫婉儿傻子!”靳云轻刻意绕了两句,转移百里连城注意力。 “对!你是朕一个人的!”百里连城揽过靳云轻,抬眸间,身形陡震。只见眼前的魂沙树,左侧花瓣凋零,渐有枯萎之势。他记得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这棵代表他命格的魂沙树,从来都是花团锦簇,蒸蒸日上的。 “怎么会这样?婉儿,你觉不觉得这棵树有什么问题?”百里连城声音渐沉,脸上浮现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忧虑。 “有啊,这棵树上的花朵肯定不会比以前多。”终于上勾了,靳云轻眸下生寒,须臾间恢复如初,一派天真开口。 “为什么?”百里连城垂眸看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因为天上的紫薇星没有以前明亮了,反倒是白虎星宿里的奎星要亮很多,所以那棵树肯定比以前繁茂!”靳云轻说着话,手指指向不远处的魂沙树,施了肥料,自然长的好。 “是啊......”百里连城踱步走向靳云轻所指的魂沙树,幽眸渐生寒意,白虎属将星,如今将星盛,帝星暗,难到朝中武将有人存有异心?会是谁呢?第一个闪现在百里连城脑海里的人便是百里玉,不过随之被他否定,如今的百里玉已经不算是武将了,放眼朝中武将,拥兵最多的该属左将军桓横,会是他? “皇上,您是不是不相信婉儿的话啊?”靳云轻给了百里连城足够的时间思考,方才上前几步。她太清百里百里连城的皇位来的有多不容易,所以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到他皇权的人。以她对百里连城的了解,有人要倒霉了,靳云轻自心底发笑。 “呃......没有。婉儿说的很好,真的!看来朕把魂沙园赐给婉儿就对了,婉儿以后可得答应朕,仔细瞧着这些树,每一棵有异常都要告诉朕,好不好?”因为靳表姐的缘故,百里连城对天象之说深信不疑。 “嗯!”靳云轻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彼时,她口中的天象可没有一次失准的时候。 彩萤用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此刻,靳素鸾正打量着眼前的道长,白须银发,道骨仙风,颇有羽化成仙的意思。 “白眉叩见皇贵妃。”号称白眉的道长轻扫拂尘,双手合起,恭敬开口。 “大师多礼了,彩萤,看坐。”靳素鸾微微颌首,旋即命彩萤搬了椅子过来。 “那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皇贵妃找贫道来所为何事?”白眉缓身坐下,目光锐利如锋。 “实不相瞒,本宫近日遇到些很诡异的事,所以本宫想问道长,人死后真的会有鬼魂吗?”对于那晚的事,靳素鸾至今回忆起来,还觉浑身不自在。 “欲得通神,当金水分形,形分则自见其身中之三魂七魄,三魂名一胎光,太清阳和之气......”道长正絮絮念叨着,却被靳素鸾打断。 “咳......道长可不可以说的简浅些,本宫有些糊涂了。”靳素鸾耐着性子,淡声道。 “哦,那便容易了,人死后自然是有鬼魂的。”白眉舒了口气,点头道。 “呃......这也太简单些吧,本宫是想知道,会不会有厉鬼上身这种说法,而且......如果是被冤死的鬼魂,会不会回来寻仇?”靳素鸾点拨到重点。 “这种情况倒是有,不过不常见,人死后一般都会被地府鬼差带走,或转世投胎,或功得善果成神,或下地狱永不翻身。当然,也有因受奇冤,死后阴魂不散,阴灵流连人间,便是孤魂野鬼了,一般害人的,皆是这些孤魂野鬼。”白眉面色凝重,说的煞有介事。 “那道长可有办法降服这些孤魂野鬼?”靳素鸾心中陡震,断定那日必定是靳表姐鬼魂作祟。 “贫道素以驱鬼见长!自然是有办法的。”白眉扬眉道,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不知道长驱鬼需要本宫提供哪里方便?”靳素鸾迫不及待询问,眼底光芒闪烁。 “皇贵妃只管把那人的生辰八字写给贫道,贫道自会回去准备法式,敢皇贵妃口中之人死了多长时间?且皇贵妃想要将那鬼置于何地?”白眉一本正经问道。 “再有两日便是那人七七,彩萤,去拿纸笔!如果道长可以让那鬼魂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话,本宫自有重谢!”靳素鸾狠戾开口,眼底兴奋之意尽显。 “七七之内啊?那魂魄必未走远,如果能在此人死处作法,贫道倒是有几分把握。”白眉意味深长道。 “那好,道长且回去准备。两日后,本宫自会为道长准备作法之处。”靳素鸾随手将刚刚写好的字笺递到白眉手里,转眸看向彩萤。身侧,彩萤将早已准备好的银票递到白眉手里,之后方才送白眉离开。 待彩萤回来,靳素鸾仍沉浸在兴奋之中,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靳表姐灰飞烟灭的情景,只是想想,都大快人心。 “娘娘,您真打算让那道长在冷宫旧址作法?若是让人瞧见可不是闹着玩的。”彩萤忧心走到靳素鸾身侧,细心提醒。 “那个地方本就偏僻,没事谁会到那儿去,而且作法是在晚上,就更不会有人去了,放心,本宫心里有数!”靳素鸾已然打定主意,不以为然开口。彩萤心知多说无益,便不再言语。 关雎宫内,殷雪将所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给靳云轻。 “呵,怀了孩子也不知道为自己多积些阴德,你去告诉白眉,听吩咐行事,少不了他的好处。”靳云轻抚着怀里的絮子,涂着丹蔻色的圆润指甲与絮子身上的雪色皮毛相映成趣。 “殷雪领命。” “对了,这两日肃亲王都去过哪里?”虽说百里连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以百里玉的睿智,在皇宫呆的久了,自会发现端倪。 “回主人,肃亲王白天会在御花园闲逛,晚上子时一过,便百里入长乐宫,一直呆到寅时才会出来。”殷雪据实回禀。 “知道了,你退下吧。”靳云轻眸色深幽,抚着絮子的手顿了一下,百里玉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长情,只是百里玉呵,你到底还是不了解表姐...... 待殷雪退下,汀月小跑着进了正厅。 “娘娘,刚刚奴婢在外面碰到肃亲王,他让奴婢自今日开始,将膳食分开端到他房里,从今以后,他都不想与娘娘同桌用膳。”汀月将百里玉的原话重复给靳云轻。 “你是他的宫女吗?”靳云轻不愠不火问道。 “不是。”汀月摇头。 “那管他说什么呢,扶本宫出去走走。”靳云轻挑眉看向汀月,旋即起身走出关雎宫。 自那日关雎宫见到百里连城之后,靳素鸾终于盼到百里连城再度踏入华清宫。 “臣妾叩见皇上。”靳素鸾欢喜万分候在宫门口,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爱妃怀有龙种,怎可这般不小心,以后便免了这诸多繁文缛节,朕的孩子最重要。”百里连城上前一步,将靳素鸾的手托在自己掌心,眼底溢出绵绵情谊,靳素鸾闻声受宠若惊,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百里连城。一侧,安柄山悻悻跟在后面,也不言语。 “难得皇上这么在乎臣妾,臣妾感激不尽!”靳素鸾激动的热泪夺眶,哽咽开口。 “朕知道前两日让你受了委屈,是朕疏忽,爱妃莫放在心上才是,那两日朕也是烦了。”百里连城拉着靳素鸾走到桌边,轻拍着靳素鸾的手背,眼中尽是爱怜。 “臣妾怎敢,不过皇上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给臣妾听,憋在心里总归不好。”靳素鸾低眉顺眼,柔声细语道。 “还不是朝堂上那些事,如今肃亲王虽然交了兵权,可现在左将军桓横依旧手握重兵,朕不能不妨!奈何桓横做事一向谨小慎微,如果朕无缘无故夺了他的兵权,难掩悠悠众口,真是头疼。”百里连城剑眉紧皱,摇头叹息。 “皇上怀疑桓横?”靳素鸾心中微震。如果她没记错,百里玉未交兵权之时,百里连城可没少倚仗桓横,这也是桓采儿嚣张跋扈的根本。虽然靳素鸾不明白百里连城为何突然怀疑桓横,可这对她来说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为国之君,小心总没错的。”百里连城语重心长道。 “皇上说的极是,这还真是难办的事......”靳素鸾微垂眸,细心思量。 “岂止难办,这可是朕的心头大患,放眼整个前朝后宫,怕是没谁能为朕排忧解难了。”百里连城黑眸扫过靳素鸾,长叹口气。 “皇上,娘娘,晚膳准备好了。”一侧,汀月小心翼翼开口。 “事情总会解决的,臣妾先陪您用膳。”靳素鸾正欲宣菜,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朕没胃口,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安柄山,摆驾御书房。”未等靳素鸾挽留,百里连城已然迈出华清宫。 “臣妾恭送皇上......”靳素鸾欣喜的面容顿染一片愁云惨淡之色,心底多少有些不甘。 “娘娘,皇上走远了。”汀月出手搀起靳素鸾,将其扶回桌边继续道,“娘娘,皇上刚刚似乎话里有话。” “你以为本宫没听出来么!皇上不过是想借着本宫的手给宸妃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继而以此为由削了桓横的兵权。”靳素鸾随手端起茶杯,冷笑开口。 198.470 “娘娘既然知道,刚刚为何不应下皇上?”汀月不解看向自家主子。 “桓横是什么人物,说520小说难听的那叫老谋深算!本宫可不想趟这趟浑水,再者父亲已经不待见母亲了,若本宫赌赢了,不一定会有皇后的宝座,赌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靳素鸾摇着手中杯盖,拨开漂浮在茶水上的几片嫩叶,轻呷一口。 圆月东升,暮色渐浓,靳云轻在贵妃椅上伸了个懒腰,旋即打发了汀月刘醒,正欲回内室休息,却见百里玉一脸黑线走了进来,汀月见状,很自觉的退到靳云轻身后。 “靳云轻,本王找你有事!”清越的声音说不出的肃冷,百里玉束手立在靳云轻面前,身上隐隐散着寒意。 “只是一顿饭而已,王爷不会是要杀人吧?”靳云轻心道百里玉在气汀月没给他送饭,浅笑嫣然。 “你们都退下!”百里玉不顾靳云轻言语调侃,声音愈渐低沉,靳云轻见其神色凝重,方才敛了眼底的戏谑,挥手退下汀月刘醒。如今有殷雪暗中护着,他们倒也不怕自家主子会受欺负,皆从命离开,反手将宫门带紧。 “你为什么要挑拨皇上与左将军的关系?”百里玉开门见山,厉声责问。 “筱萝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靳云轻微怔片刻,悠悠开口。 “皇上送你魂沙园,你就这样报答皇上?”见靳云轻欲走,百里玉登时挡在靳云轻面前,利眸寒如冰封。 “王爷现在是在表忠心了?不过王爷选错了对象,你该去皇上那里,告诉皇上,筱萝是个大骗子!天底下最大的骗子!”清冷的声音寒蛰如冰,靳云轻美眸幽深如潭,其间光芒仿佛有冻结一切的力量,整个正厅的空气顺间降至冰点。 这一刻,她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恨,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荼毒了百里玉,才会让他在倍受迫害之后,还要替百里连城说话。看着百里玉脸上的愤怒,她恨自己,恨的无以复加! “我......我只是问问,你不用这么激动吧?”见靳云轻眼中有泪溢出,百里玉不由噎了下喉咙,有些无措。 “问问也不行!你若有本事自己去查。若没有,便不要在筱萝这里大呼小叫,筱萝累了,你走开!”靳云轻厉声驳斥,旋即头也不回的走进内室。 “喂,我还没吃饭呢!”百里玉在其身后大叫。 “那就自生自灭吧!”伴着这句话的,还有一阵响亮的摔门声。百里玉唇角抽搐,顺间石化。 “你怎么得罪她了?”柔而不阴的声音悠然响起,百里玉身后,燕南笙优雅现身,本是来找靳云轻报仇的,可在看到刚刚那一幕时,燕南笙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忍忍。 “踩到她尾巴了!你走开,别挡本王的路!”百里玉愤然转身,狠瞪了眼燕南笙,心中无限怨念。 “你每次见到我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儿,我可没踩到你尾巴,喂!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燕南笙开口抱怨时,百里玉已然迈出关雎宫。 浩瀚的苍穹上,繁星幽幽闪烁,燕南笙随意坐到百里玉身边,侧眸瞄了一眼,不禁长叹口气。 “有话就说。”百里玉仰头半倚在房顶的瓦片上,风过,那如锦缎般的墨发在空中扬起一抹惊鸿的弧度。月光下,红与白的交错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何必留在这里受气呢,跟我回凤羽山庄吧!”燕南笙这句话说了不下数次。 “说点有可能的。”如子百里般漆黑的眸子深邃如苍茫无际的大海,看着磨砚似的天空中那些闪闪发亮的繁星,二十八星宿有规律的运转着。他记得表姐说过,月有盈亏,星宿亦有明暗,这是自然规律,所谓百里观星象,不过是有心之人自圆其说。 “那丫头真生气了,不如你去跟她道歉?”燕南笙双眸邪魅上挑,其间光芒更盛月光。 “这个比上一个更不可能!”百里玉剑眉紧皱,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靳云轻眼中的愤怒。 “那我闭嘴好了!反正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燕南笙索性仰身躺在房顶的琉璃瓦片上,双手环于脑后,衣裳如红莲般铺散下来,垂眼望去,妖异唯美。 “本王真想不明白靳云轻为什么要这么做?百里连城对她比表姐还要好,好的本王都看不过去,可她却挑拨百里连城和左将军的关系,动摇大百里根基,到底为什么!你说......会不会跟表姐有关?”百里玉百思不解,转眸看向燕南笙。 “咳咳......你满脑子都是靳表姐,我看你是中毒了!难道就不许是靳震庭和桓横有过节么!”燕南笙登时将百里玉的思维引到另一个极端,若真让他猜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啊,彼时靳云轻的警醒言犹在耳。 “或许吧,你说......我该不该提醒百里连城?”百里玉知道靳表姐这一生最在乎的是什么。 “你要是敢告诉百里连城,我分分钟跟你断交!靳云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哼!你自己在这里吹冷风吧,我不伺候!”邪魅的眸子冷例异常,燕南笙陡坐起来,双目怒视百里玉,旋即起身,腾空而起,飘然离去。直至燕南笙的身影消失在百里色中,百里玉还能感觉到他留下来的那股寒意。 “我只是说说,要不要那么激动啊!”百里玉声音刚落,便听到自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句“说说也不行—” 百里玉只觉浑身一阵恶寒,登时翻身回了房间,太诡异了! 关雎宫内,靳云轻端坐在桌边,清眸凝视桌面,却似透过桌面看的更远,七七之日,吾儿,你安息!母亲,妹妹,你们放心,我自会将这血仇记在心里,不用等的太久,我发誓! “娘娘,这是您要的东西。”汀月进门时,靳云轻迅速敛了眼底的悲戚,如深渊寒潭的眸渐渐归于平静。 晚膳十分,百里玉几次找机会想和靳云轻说话,可每次都被她那张如覆冰霜的脸挡了回来,直至晚膳结束,百里玉始终没能和靳云轻说上话。 “今天絮子看起来挺乖的......”眼见着靳云轻欲起身离开,百里玉登时把手伸向絮子,极度违心的赞美。 “汀月,肃亲王难得喜欢絮子,你便抱着絮子陪着王爷,本宫累了。”靳云轻看出不看百里玉一眼,随手将絮子递给汀月,径自转身离开。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要不是......要不是......”百里玉始终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要不是今天是表姐的七七,他才不会哄着她,真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和表姐交代,除了百里连城,表姐最在乎这个妹妹。 幽冷的月光如水般倾泻,笼罩着整个皇宫,风起,树枝摇曳,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树影。 冷宫旧址处起了一间简陋的厢房,与冷宫一般大小,靳云轻推门而入,每走一步都似用尽了她的力气,眼泪扑簌而落,她的仲儿,死的那样凄惨,只是想想,心便似被弯刀狠狠的插着,带起血肉飞溅。 “主人,准备好了。”殷雪将白烛点燃后回到靳云轻身边,肃声道。无语,靳云轻缓缓跪在地上,将冥纸一张张的扬起,火光明灭间,靳云轻的脸宛如地狱至尊般的存在。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殷雪缓步上前,俯身在靳云轻耳畔。 “主人,他们来了。”靳云轻闻声,将最后一张冥纸扬起,旋即起身,森冷寒蛰的眸紧盯着门外的青石路。殷雪则将白烛收起,挥手间,纸灰纷扬。 “按计划行事。”靳云轻冷声开口,旋即一阵风过,靳云轻与殷雪同时消失。几乎同一时间,靳素鸾领着白眉道长走进厢房,身后,彩萤抱着一堆法器谨慎跟在后面。 “就是这里?”白眉抬眼环视四处,狐疑问道。 “不错,那鬼魂生前就是在这里毙命的!”那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靳素鸾自然不会忘记。 “那好,贫道便在这里作法,请皇贵妃靠后。”白眉转身接过彩萤手里的法器,有模有样的将其摆放在正北位置,旋即扬起拂尘,自顾念叨着。身后,靳素鸾下意识握着彩萤的手,美眸不时望向四处,心底多少有些畏惧。 风,渐起,吹的厢房冷飕飕的,白眉猛的扬起拂尘,忽地,法器两侧的烛火陡然熄灭,整个厢房顿时一片漆黑。 “道长......怎么会这样?”靳素鸾美眸陡睁,握着彩萤的手猛的收紧, “此鬼怨气太重!皇贵妃放心,贫道自有降它之法!”白眉说着话,将烛火点燃,再度摆着拂尘,絮叨着。就在这时,屋内竟刮起旋风,地上的纸灰随风而起,慢慢漩成一个涡状。 “道长......这......这是怎么回事?”靳素鸾颤抖着开口,声音变了调,双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 “好厉的鬼!”白眉双手紧攥拂尘,表情凝重异常。 “娘娘,咱们还是走吧?”彩萤小脸煞白,紧贴在靳素鸾身边。 “道长,你且在这里作法,等你做完了,本宫再回来接你......彩萤,扶本宫离开!”靳素鸾只觉后脊发凉,双腿颤抖着迈步。 “想走么......靳素鸾,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暗处,靳云轻拟声轻呼。 “啊—彩萤!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是她!是靳表姐!道长!救命啊!”靳素鸾一把抱住彩萤,脸色煞白无血,回眸间,白眉唇角已渗出血迹。 “道长!现在怎么办啊!”靳素鸾凄厉嚎叫,仿佛惨死的人是她一样。就在这时,满屋的纸灰突然聚在一起,猛的冲向靳素鸾的小腹。 几乎顺间功夫,一切归于平静,靳素鸾惊骇的立在那里,无法言语。 “娘娘!您还好吧?”彩萤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双手扶住靳素鸾。 “道长......”靳素鸾颤抖着转身看向白眉。 “有负娘娘所托,贫道惭愧,不过娘娘放心,那鬼已然转世,只不过......”白眉似有深意看向靳素鸾的小腹,欲言又止。 “只不过怎样?你快说啊!难不成要急死本宫?”听到靳表姐转世投胎,靳素鸾顿时精神了些。 “只不过那厉鬼怨念太深,这一世仍要与皇贵妃纠缠,所以刚刚,那鬼已经转世到娘娘的腹中胎儿里。”白眉面露难色,低低道。 “你说什么!靳表姐......转世到本宫肚子里?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快出来!出来!”白眉的话仿佛晴天霹雳般猛的乍在靳素鸾的脑子里,此刻,她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小腹,形如癫状。 “娘娘少安毋躁,转世之后,她便再不是她,其实娘娘无需介怀的。”白眉尽力安抚,却迎来靳素鸾劈头盖脸一阵谩骂! “神棍!妖道!你不是说可以让她灰飞烟灭吗?怎么会这样!你这个混蛋!本宫要斩了你!”靳素鸾猛的冲向白眉,却被彩萤拦了下来。 “道长,您该记得来时路,还是先走吧!”彩萤急声道。 “皇贵妃莫要惊慌,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也是好事啊!”白眉临走时还不忘刺激一下靳素鸾。 “滚!”靳素鸾奋力咆哮。 暗处,靳云轻冷眸看向靳素鸾,眼底闪过一丝冰寒,靳素鸾,这才刚刚开始,本宫接下来会送你一份大礼,相信你肯定喜欢。 回宫的路上,靳云轻忽然看到长乐宫内有火光闪烁。 “殷雪,去看看!”靳云轻美眸凝霜,心里已经猜到是谁。果不其然,当殷雪带着靳云轻踏入长乐宫时,眼前赫然出现百里玉的清冷孤寂的身影。 “主人?”殷雪请示道。但见靳云轻摆手,恭敬退下。 “表姐,你在天上还好吗?你真是好狠的心啊,说走就走,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与百里玉相见。那百里漪澜轩,你不是说过喜欢听百里玉的笛声,百里玉还答应过你,下次家宴,必会再为你再吹奏一曲,你怎么就不等等百里玉呢?四十九天了,你知道百里玉这些天是怎么过的?真是比死还难受啊!表姐,你放心,你在乎的人,百里玉到死都不会伤害,只是......他真的值得?差点儿忘了,你的妹妹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分明不傻,却装的比谁都像,怕是连你都骗过了!百里玉真怀疑你们是不是同母所生,那个性......” “堂堂大百里肃亲王,却在背后说人坏话,王爷的个性也不见得比筱萝好到哪里去啊!”靳云轻忽然打断了百里玉的话,悠悠走上前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百里玉闻声转身,脸色骤变。 “所以说没有武功不要紧,重要的是有个好隐卫,殷雪,你说对不对?”靳云轻不顾百里玉杀人鞭尸的目光,微扬下颚。 “谢主人夸奖。”殷雪的声音飘荡而出,却让人分辨不出方位。 “该死的燕南笙!”百里玉忽然很想马上将燕南笙揪出来暴揍一顿。就在这时,靳云轻已然踹灭了百里玉身前的冥纸,一脸的淡漠无温。 “你干什么!”百里玉猛的推开靳云轻,随手拿起火折子。 “王爷当整个皇宫的人眼睛是瞎的么?你公然入长乐宫已经是死罪,如今你又这样肆无忌惮的为大姐祭祀,明日宫中必有流言,让本宫想想,嗯,流言必传王爷与大姐私德有亏,暗做苟且之事,说不准那难产而死的胎儿不是龙种,而是大姐与王爷的孽胎......” ‘啪—’火辣的痛感自靳云轻脸上陡然传来,清晰的指印赫然浮现,殷雪倏的现身,正欲动手,却被靳云轻挥手退下。 “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表姐!她是你姐姐!”百里玉狠戾的眸子仿佛下山的猛虎,迸发出幽幽的寒芒,靳云轻分明看到那眼中,晶莹闪烁。 “这便是王爷点燃冥纸的下场,王爷好生思量。”靳云轻面色无波,继而转身离去,纤瘦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和孤寂。百里玉永远不会知道,在靳云轻转身一刻,泪水唰的浸湿面颊,心,碎裂成冰。 看着靳云轻默然离去的身影,百里玉只觉心底憋闷异常,直至靳云轻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他方才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怎么就扇下去了!怎么就扇下去了呢!百里玉无尽懊恼。 翌日,靳云轻用罢早膳后唤过刘醒。 “娘娘有何吩咐?”刘醒恭敬站在靳云轻身侧。 “告诉陈嬷嬷,是时候了!顺便通知靳侯府,本宫今天会回府。”靳云轻淡漠开口,垂眸时,玉指抚上絮子。百里玉的那巴掌挑起了她的怒火,总要有人熄火才行。 “是!”刘醒领命后退了出去。 “汀月,一会儿到御膳房盛些饭菜送到东厢房,从今天开始,肃亲王若不入正厅用膳,便另行给他准备一份。”靳云轻抚着絮子,眸间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奴婢遵命。”汀月点头应下,虽然靳云轻脸上无甚表情,可汀月感觉得到,主子今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当靳云轻出现在御书房时,百里连城诧异非常。 “婉儿?你怎么来了?”或许是心魔作祟,百里连城就算再宠靳云轻,昨日靳表姐七七,他亦未敢踏入关雎宫半步,在百里连城的认知里,回魂百里的鬼魂多半找的是自己的亲人。 “婉儿想求皇上一件事。”靳云轻小颠着钻进百里连城怀里,面颊贴在他胸前,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总有一日,她会亲自见证这心跳停止的一刻。 “呵,说吧,不管什么事朕都答应,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百里连城一贯的揽过靳云轻的细腰,将她的身体置于自己双膝间。 “婉儿想回侯府,想去看看弟弟,好不好?”靳云轻撒娇着看向百里连城。 “朕还以为什么事呢!当然可以,一会儿朕命肃亲王陪你!”百里连城轻刮了下靳云轻的琼鼻,爽朗笑道。 “不要!婉儿不喜欢他陪,婉儿有汀月,还有刘醒!”靳云轻撅起桃红色的小嘴,一脸的不悦。 “看来朕的婉儿真是讨厌极了肃亲王啊!好吧!那便由朕的侍卫护送,朕可不希望朕的小宝贝受一点儿意外!”百里连城答应的很是爽快,而且言出必行。 于是靳云轻在百里连城贴身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了靳侯府。 “婉儿姐姐!”初入侯府,靳玉便像个猴子似的跑过来,一把拉起靳云轻的手,欢喜极了。靳云轻对于这个弟弟也是自心里喜欢。 “老奴叩见靳妃。靳妃不知,小少爷得了消息便在门口等着,差不多等了两个时辰了!”靳图宠爱的看着靳玉,一脸慈祥。 “微臣叩见靳妃。”身后,靳震庭姗姗来迟。 “父亲快起来,女儿可受不起呢!”靳云轻冷眸扫过靳震庭,顿时上前将靳震庭扶起。 “你现在是皇上的妃子,是君,自然受得起为父这礼,好了,不说了,为父还有要事,便让靳图陪你吧!”靳震庭嘱咐靳图几句后,转身去了书房。 “靳管家,怎么不见嫡母?”靳云轻扫了眼前来接驾的人,并未发现窦香兰的身影。 “靳妃有所不知,大夫人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虽然大夫开了药,可却不见好转,这两日更是虚弱的连床都下不来了。”靳图据实回禀,表情略显悲伤。 “是么?本宫想去瞧瞧。”靳云轻心知,靳图知晓一切,却未将此事捅破,更未阻止甚至是向父亲禀报,这个恩情,她记下了。 “姐姐,玉儿不喜欢大夫人,玉儿带你去见娘亲好不好?娘亲很想见婉儿姐姐呢!”提到窦香兰,靳玉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汀月,你先陪玉儿去看三夫人,本宫稍后便去。”靳云轻俯身捏了下靳玉的小脸儿,笑着吩咐汀月。 靳云轻走进竹意轩时,正看到陈嬷嬷端着药罐子从里屋走出来。 “老奴叩见靳妃娘娘!”陈嬷嬷看到靳云轻,自是恭敬施礼,随后瞄到靳云轻身后的刘醒时,狠狠点头。 “起来嘛,婉儿最不喜欢别人跪来跪去的!”靳云轻上前一步,双手搀起陈嬷嬷,眸间散着意味深长的光芒,可惜陈嬷嬷并未读懂靳云轻眼中的感激,因为由始至终,陈嬷嬷都以为这一切都是刘醒的主意。 “老奴告退。”陈嬷嬷的手指有些发慌。待陈嬷嬷离开,靳云轻下意识看了眼刘醒,刘醒自是心领神会,悄然退出竹意轩。 房门开启时,守在榻旁的玉枝不由回身,正看到靳云轻走进来。 “靳云轻?你怎么进来的?”玉枝恍然看着靳云轻,眼睛不由朝其身后望去,见百里玉没有跟来,心底方才稳了几分。 “玉枝,你也太大胆了,怎可直呼贵妃名号,还不行礼!”靳图见玉枝不敬,登时喝斥道。 “不用啦,靳管家,婉儿有些饿了,可不可以让玉枝帮婉儿做她最拿手的糖醋鱼啊?”靳云轻眨眼看向靳图,多了几分撒娇模样。 “玉枝,没听到靳妃的吩咐么?还不快去!”靳图厉声喝斥玉枝。 “可......可大夫人还没醒?”玉枝犯难看向床榻上熟睡的窦香兰。 “玉枝一定是怕嫡母起来后没人递水,那婉儿留下,玉枝,你快去,婉儿好饿。”靳云轻说着话走到榻边,抬手将玉枝推到门口儿。玉枝虽不情愿,可见靳图面色深沉,也只得离开竹意轩。 房门紧闭一刻,靳云轻缓缓转身,眼中的纯真温和被森冷寒冽取代,看着床上熟睡的窦香兰,靳云轻慵懒的倚在床栏,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玉枝......玉枝......水......”窦香兰在恍惚中唤着玉枝,干瘦枯槁的手茫然抬起,直到接过还温着的茶杯。 “玉枝啊,一会儿你去一趟皇宫,告诉素鸾回来一趟,不知为什么,我这两日总是梦见她。”窦香兰吃力喝着清水,随手将茶杯递还给身边的人。 “嫡母与婉儿还真是心有灵犀呢,婉儿这两日也会梦到嫡母,这不,今儿个一大早便来看嫡母了,婉儿是不是比二姐还有孝心呢?”阴柔的声音悠悠响起,靳云轻媚眼如丝的看向窦香兰,唇角笑意盈盈。 “怎么会是你?谁让你进来的!”窦香兰闻声陡震,转眸间赫然看到靳云轻坐在自己身边,手里还握着自己刚刚递过去的茶杯。 “自然是婉儿自己进来的,嫡母忘了,婉儿现在是靳妃,凭玉枝也敢拦下婉儿么。”靳云轻缓身而起,摇曳着走过去,将茶杯搁在桌边。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窦香兰怒视靳云轻,表情狰狞,眼底似有火喷出。即便是靳妃的身份,窦香兰仍如此跋扈,靳云轻不难想象,彼时自己妹妹到底受了她多少气。 无语,靳云轻抿唇笑着走回到榻前,在窦香兰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狠狠赏了她一巴掌。 “你!你居然敢打我!”窦香兰捂着火辣痛着的脸,睚眦欲裂的瞪向靳云轻。 “是啊,婉儿是打了,皇上说婉儿今非昔比,地位尊崇,谁若敢对婉儿不敬,就该打。”靳云轻轻描淡写启唇,眼底眸光那样无害。 “你!玉枝!来人!咳咳咳......”窦香兰气结,欲唤玉枝将靳云轻赶出去,只是才喊两声,便觉胸口奇闷,咳嗽不止。 “嫡母何必动气呢,婉儿不过是个傻子,难不成会把你吃了?”靳云轻越发温柔的靠近窦香兰,唇角笑意越发浓郁了几分。 “你走开!咳咳......咳咳咳!”窦香兰咳的越发厉害,直至咳血。看着掌心的一小滩血迹,窦香兰眼中惊骇,自己不过染了风寒,怎会这么严重了。 “哎呀!嫡母病的不轻啊?婉儿可听说了,一般咳出血来,便是活不长了!不过嫡母放心,婉儿的母亲,姐姐,还有外甥都在下面等着呢,嫡母下去了定不会寂寞!”靳云轻顶着一派天真的脸,笑的腹黑阴森。 “你!你胡说什么!快出去!玉枝......”窦香兰本欲下床,却被靳云轻一把搥了回去。 “嫡母都病成这样了,有什么事吩咐婉儿就好,何必亲自下床呢?”靳云轻清眸闪烁,如秋日里泛起粼粼光芒的湖面,让人看着耀眼。 “你干什么?别以为你是靳妃就可以横行霸道!你二姐可是皇贵妃!现在你马上滚出去!不然......咳咳咳......”窦香兰哪里知道,她越是动怒,便死的越快。 “皇贵妃?呵!婉儿只知道皇上宠婉儿,就算婉儿故意用猫抓伤了二姐的手,故意把推宸妃下水的责任赖到二姐头上,皇上还是宠婉儿,还真是让人无奈至极呢!”靳云轻没心没肺的笑着,眼底迸发着肆无忌惮的寒芒。 “你......你是故意的?你......不傻了?”窦香兰诧异看着眼前的靳云轻,满目惊愕。站在她面前的分明就是那个白痴,却怎好像变了个人! “哎呀,被嫡母看穿了,怎么办呢。是啊,婉儿不傻了,从看到你毒死母亲的那一刻,婉儿就不傻了!”靳云轻唇角弧度渐消,幽冷的眸直对上窦香兰骇然的眼珠子。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玉枝......咳咳咳......”窦香兰惶恐看向靳云轻,正想起身逃离,却被靳云轻狠狠推到床上。 “嫡母千万别动怒,否则毒气攻心,分分钟都有可能咽气,没见你那宝贝女儿最后一眼,你真的舍得闭上眼睛么?”靳云轻阴森的笑着,曾几何时,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阴狠的一面,原来人真是不能逼的。 “毒气?你......下毒?”窦香兰瞠目看向靳云轻,愤怒厉吼,声音却愈渐虚弱。 “嫡母这么吃惊干什么,婉儿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你是如何指使高嬷嬷在我母亲的膳食里下毒的?当知道大姐遇难后,你又是如何将母亲置于死地的?都忘了吗?不应该啊,才过了多久!”靳云轻冷嗤着看向床榻上面色惨白的窦香兰。这么久以来,她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舒爽的感觉。 “你这个毒辣的贱种!咳咳......素鸾......我的素鸾!”窦香兰拼命咳着,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呵,在你眼里除了靳素鸾,其余的都是贱种!那你知不知道,在父亲眼里,你的女儿何尝不是个贱种!如果有一天她从皇贵妃的位置上跌下来,你信不信,父亲连多看她一眼都会觉得恶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有一个不知廉耻的母亲,那日云德楼,你与娄玉心**的时候,父亲就站在外面,位高权重的堂堂宰相啊!看到自己夫人与别人鬼混,竟然没有闯进去的勇气,你说,他会不会很痛苦?”靳云轻扬唇启笑,眼底迸射出毫不掩饰的精光。 “是你......是你告的密!”窦香兰面色煞白,身体因为愤怒而止不住的颤抖。靳云轻没理会窦香兰的质问,继续道 “至于毒辣么,和你们母女比起来,婉儿还是自叹不如啊!现在想想,还是让高嬷嬷死的太便宜了。”靳云轻懊恼摇头。 “高嬷嬷......是你冤枉她的?”窦香兰只觉胸口似被一块巨石压着,她拼命的汲取着空气,却还是不够用。 “冤枉!哼!比起她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能死的那么痛快,已经是她的福气了!”靳云轻嗤之以鼻。 “靳云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咳咳咳......咳咳......”窦香兰激动的想要伸手去掐靳云轻的脖子,却被靳云轻抓住手腕,狠磕在床沿上,力道之重,似有折骨的声音传来。 “窦香兰!你现在恨极了本宫对不对?恨不得将本宫千刀万剐!那你便该知道,当看到母亲被你毒死那一刻,本宫有多恨!这么毒死你本宫真的不甘心!不过没关系,你不还有个女儿呢么!”森冷的眸子充斥着血丝,靳云轻狠吸口气,复露出无害至极的微笑。 “你......你要怎么样?不许害素鸾......咳咳......”毒气攻心,窦香兰满口鲜血,惊恐看向靳云轻,这一刻,她终于看清,眼前的靳云轻,再也不是那个她可以随意打骂的傻子,自那眼中迸射出来的光芒无比凌厉,似曾相识。 “靳表姐......你......你到底是谁?”窦香兰骇然于自己的发现,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口中有血溢出。 “这个问题高嬷嬷临死前也曾问过本宫。放心,只要你下了地狱,高嬷嬷自然会告诉你!”感觉到窦香兰身体的痉挛,靳云轻轻舒口气,旋即松开窦香兰的手腕,缓缓直起身子。 “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咳咳咳......”窦香兰瞳孔收缩,双手握着嘴,大口大口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到锦被上,浸湿一片。 “这句话好熟悉啊......嫡母,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本宫自会送二姐跟你团聚的!”靳云轻扬起樱唇,脸上的笑,宛如开在地狱的冥花,妖艳夺目。 窦香兰终于在无尽的怨恨中没了呼吸,看着那双瞪如铜铃的眼睛,靳云轻只轻蔑一笑,转身漠然离去。 当靳云轻走进静雪轩时,苏靳紫正摆弄着桌上的糕点,连靳玉想吃一块都不肯。 “这是给你婉儿姐姐准备的,不许碰。”见苏靳紫拍了下靳玉的小手,靳云轻终是忍不住上前。 “就让玉儿吃一块嘛,婉儿哪吃得了这么多。”靳云轻说着话,自桌上拿了块糕点递给靳玉。 “民妇叩见靳妃娘娘!靳妃娘娘万福金安。”见靳云轻走进来,苏靳紫登时双膝跪地,恭敬施礼。 “三姨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婉儿真是不喜欢你们这么跪来跪去的,以后见了婉儿若是再跪,那婉儿就不来了。”靳云轻俯身扶起苏靳紫,一侧,靳玉亦将自己的母亲扶起来。 “娘,婉儿姐姐可好了,那些对付坏人的法子就是婉儿姐姐告诉玉儿的,娘,玉儿想把叔叔给咱们的雪蜜拿出来送给......” “玉儿!”苏靳紫猛的喝住靳玉的话,却也让靳云轻为之一震,苏靳紫如此紧张,显然是不想玉儿继续说下去,而刚刚,玉儿似乎提到叔叔两字。 “这糕点就是用雪蜜做的,靳妃,您且尝尝,鲜甜入口。”苏靳紫意识到自己失态,登时转了话题,请靳云轻坐下。 “是啊,婉儿姐姐,雪蜜很珍贵的,你快尝尝。”靳玉轻吐了下舌头,随后拉着靳云轻的手,递给她一块糕点。 “嗯,好香啊!”靳云轻扬起精致的小脸,大大赞美了一番。见靳云轻不甚在意,苏靳紫方才稳了心神,思忖着靳云轻毕竟没有大人的智商,该不会多想。 就在三人闲谈之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房门开启,伺候苏靳紫的丫鬟月芽甚至没有敲门便冲了进来。 “夫人,太好了!大夫人死了!”月芽真的是兴奋极了,以至于没注意到坐在一侧的靳云轻。 “住口!说什么浑话!”苏靳紫闻声陡然起身,怒斥月芽。此刻,月芽方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那么一个人,登时转换情绪。 “回夫人......不好了,大夫人病逝了。”即便知道靳云轻的智商不似正常人,可月芽还是后悔自己太过鲁莽,若刚刚的话传到老爷口中,怕是又要给三夫人惹麻烦了。 “早上去问安的时候还好些,怎么就......老爷知道吗?”苏靳紫柳眉紧蹙,忧心问道。看着苏靳紫脸上的忧虑,靳云轻不禁感慨,这个人活的太过小心翼翼,小心的让人心疼,那么卑劣的人死了,就该放声欢呼的。 “老爷已经去了竹意轩,听说皇贵妃亦在赶回来的路上,估摸着快到了。”月芽据实开口。 “快去帮我拿件素净的衣服过来。”听到皇贵妃三个字的时候,苏靳紫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紧张。一侧,靳云轻起身走向月芽 “嫡母真的死了吗?”靳云轻一脸狐疑看向月芽。 “回靳妃娘娘,大夫诊断的,说大夫人已经殡天了。”月芽深知主仆之礼,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贵妃,自怠慢不得,俯身回禀。 “嫡母待婉儿那样好,婉儿要去看看!”靳云轻寻了个借口,先一步走出静雪轩。看着靳云轻离开的身影,月芽不禁感慨 “当初大夫人动辄把三小姐关进柴房,又打又骂,难得三小姐不记仇......” “胡乱说什么,快帮我换件衣服,若去迟了,怕会惹人非议。”一侧,苏靳紫催促道。月芽旋即敛神,转身走向主子。 静雪轩外,刘醒汀月候在一侧,见靳云轻出来,登时上前。 “陈嬷嬷呢?” “回主子,奴才已经给了她一千两银票,并派人送她出城,现在该是离开皇城了,娘娘放心。”刘醒低声道。 “竹意轩那边怎么样了?”靳云轻转眸看向汀月。 “娘娘出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玉枝便回了竹意轩,许是看到大夫人异常便惊慌失措的跑出去找了大夫。这个时候,老爷已经去了竹意轩,并派人通知皇贵妃,再有会儿功夫,皇贵妃就要到了。”汀月据实回禀报。 “去竹意轩送她最后一程,估计她的鬼魂很想见我呢!”靳云轻冷嗤着开口,迈步走向竹意轩,刘醒汀月面面相觑,皆跟了上去。 199.471 未入竹意轩,靳云轻便听到里面传来玉枝隐忍不住的啜泣声,不得不承认,即便府上的人皆恨窦香兰,可她到底交下了玉枝。 “靳管家,嫡母......真的死了吗?”靳云轻在拱门前顿了顿,方才一脸焦急的迈步进去。 “回靳妃娘娘,大夫人不幸殡天,您莫要太过伤心,以免伤了凤体。”靳图悲戚安慰。靳云轻忽然发现,靳图作戏的功夫可不比她差。 “婉儿要去看看!”靳云轻闻声迈步,踏进房门时,正看到靳震庭正襟危坐在桌边,面色凝重,玉枝则跪在榻边,泣不成声,而正主儿则一副狼狈模样躺在榻上挺尸,唇角,内衫,锦被,缎褥皆是血迹。靳云轻惊讶于靳震庭竟未做处理,不过这也如了她的意,相信靳素鸾定会喜欢自己为她准备的这份大礼。 “父亲,嫡母......好恐怖......”靳云轻酝酿了情绪,旋即小跑着到了靳震庭身边,忐忑看向窦香兰。 玉枝闻声,倏的转眸,哭的红肿的眼睛狠狠瞪向靳云轻。靳云轻在想,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她必定扑上来把自己活活掐死,而身边这个被她叫作父亲的人也未必会吭上一声,这一刻,靳云轻终于明白,为何百里连城那样渴望皇权,渴望帝位,因为有权有势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好! “母亲......母亲!”就在这时,靳素鸾毫无预兆的冲了进来,当看到窦香兰凄惨的死状时,眼泪喷薄而出,紧接着扑倒在床榻前,双手揽住窦香兰的身子,歇斯底里的哀嚎。 “母亲!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以丢下女儿一个人啊!”靳素鸾悲泣低嚎,眼泪顺着面颊滚滚而落,身后,彩萤抹泪上前,小心搀扶靳素鸾。 “娘娘,身子要紧,您可是怀了龙种的!”彩萤忧心劝慰。一侧,靳云轻明显感觉到靳震庭身体陡震。 “素鸾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伤心难过,香兰也活不过来了......”靳震庭哽咽开口,悲色看向靳素鸾。靳云轻忽然很想笑,这便是他的父亲,真不知道,在说出香兰两个字的时候,他是怎么忍着没让自己吐出来的。 “玉枝!到底怎么回事?本宫才几日没见母亲,她怎么就......怎么就病重到这种程度!”靳素鸾猛然起身,愤怒看向玉枝,赤红的眼睛似要吃人一般。 “娘娘......娘娘!您要为大夫人报仇啊!大夫说大夫人是中毒而亡!”玉枝扑通跪在靳素鸾面前,泪如雨下。 “什么?”靳素鸾不可置信的看向玉枝。 “大胆奴才,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靳震庭没想到玉枝会语出惊人,彼时他进门时,她只道窦香兰咳血而死。 “都住口!玉枝,你说!”靳素鸾凌厉的眸子陡然射向靳震庭。 “回皇贵妃,大夫人自得了风寒,虽身体虚弱,可也不致咳血,今日,靳妃突然闯进来将奴婢支走,待奴婢回来的时候,大夫人已经......是靳妃!定是靳妃记恨大夫人,才会将大夫人毒死!”玉枝怒目瞪向靳云轻,悲愤厉吼。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靳云轻身上。 “玉枝,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家主子毒害大夫人,可有证据?”靳云轻身后,汀月登时上前辩驳。 “大夫人出事时,只有靳妃一个人在,不是她还会有谁?”玉枝厉声质问。 “靳云轻!”靳素鸾眸间嗜血,红唇紧抿着冲过来,二话不说,伸手猛的甩在靳云轻脸上。 “娘娘!皇贵妃,事情还没有弄清百里,你怎么可以动手!”一侧,刘醒没想到靳素鸾会如此霸道,猝不及防,硬是让自家主子吃了亏。实则,若非靳云轻愿意,靳素鸾又岂会有这个机会。 “玉枝!你告诉本宫,母亲临死之前是不是跟这个贱种单独在一起?”靳素鸾额头青筋迸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玉枝敢以性命担保,大夫人必是靳妃所害!”玉枝决然开口,视死如归一般,看的靳云轻不禁想笑。 她倒不在意脸上的痛感,倒是这五个指印将昨晚百里玉留在脸上的指印覆在了下面,便省了向百里连城解释。 “来人!把这个贱种乱棍打死!”靳素鸾厉声咆哮,美眸如覆冰霜。 “慢着,素鸾,婉儿到底也是皇上亲封的靳妃,而且此事尚未查清,怎可妄下结论,父亲答应你,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定为你母亲报仇,好不好?”未等靳云轻开口。靳震庭已然先一步走到靳素鸾面前,劝阻道。 “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母亲惨死,父亲不但不惩治杀人凶手,还要替她求情?她是靳妃不错,可本宫也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且怀了皇家龙裔!如今在这侯府内,本宫说一谁敢不从!来人!把这个白痴拉出去,杖毙!”靳震庭的说服不但没让靳素鸾冷静下来,更让她激起了她心底的咒怨。 “素鸾......”靳震庭很想再说什么,可目及靳素鸾眼中嗜血的凶光时,终究没了声音。在他看来,一个怀了皇上龙种的皇贵妃远比小小靳妃来的值钱。尤其是这个靳妃还是个傻子。 “二姐......你在怀疑婉儿么?婉儿没有......”靳云轻含泪看向靳素鸾,怯怯开口,委屈至极。 “来人!侯府的家丁都死光了!”靳素鸾睚眦欲裂,咆哮开口,此时的靳素鸾已经丧失了理智,只要想到靳表姐的鬼魂投胎到自己腹中,想到靳云轻有可能害死自己母亲,她真想冲上去生生扒了靳云轻的皮。她无法让靳表姐灰飞烟灭,却可以让靳云轻死在乱棍之下。 “父亲......”靳云轻求助的目光落在靳震庭身上,眼泪扑簌而落。靳震庭垂目叹息的动作早在靳云轻意料之中。此刻,院中家丁已然冲进屋里将靳云轻团团围住。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家主子是当今靳妃娘娘,深得皇宠,你们若敢动她,必株连九族!”刘醒见势不妙,登时挡在靳云轻面前,愤然厉斥。 “死到临头还嘴硬!连着这两个狗奴才,全都给本宫拉出去,一并打死!”靳素鸾狰狞的面容,宛如地狱恶鬼般让人生惧,家丁见靳震庭没有阻止,索性冲了上去。 电光石火的顺间,屋内所有家丁皆倒在地上,靳云轻面前,赫然站着四名皇城侍卫。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靳素鸾愕然看向出现在靳云轻面前的皇城侍卫,入宫七年,她认得这四个人,皆是百里连城身边一等一的高手。 “我等奉命保护靳妃,谁再敢出手,杀无赦!”为首者青龙铿锵开口,掷地有声。 “皇上居然......岂有此理,她根本是个傻子,凭什么!来人!杀了靳云轻!杀了她!”靳素鸾经受不住刺激,身体摇晃着险些跌倒,幸而有彩萤在后搀扶。 此刻,靳震庭忽然摆手,将地上家丁退了下去。 “素鸾,莫要任性,身子要紧。”当看到四大侍卫出现在靳云轻身边时,靳震庭心底有些懊恼,不过幸而靳云轻是个傻子,大抵不会跟自己计较这些。 看着靳震庭把见风使舵的本事运用到了极致,靳云轻真的很想笑,有这样的父亲,当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父亲!”靳素鸾目光咒怨的看向靳震庭,怒气冲天。就在这时,苏靳紫带着靳玉很不合时机的走了进来。进门一刻,苏靳紫已然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只是已经迈进来了,万万没有退出去的道理。即便她怯怯的不敢发出动静,可还是成了靳素鸾发泄怒火的焦点。 “贱妇!”靳素鸾几乎没有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陡然冲了上去,照着苏靳紫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耳光。 “你走开!不准欺负母亲!”看着苏靳紫唇角溢出血迹,靳玉急的冲上去,却被一侧的玉枝拽的死死的。如今大夫人已逝,她只有在靳素鸾面前好好表现,才有一线生机。她不是不知道,这府上的人,包括老爷在内,没有人想她活着,如今靳素鸾便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母亲!呜呜!”靳玉心疼的泪流满面,奋力挣扎,却还是摆脱不了玉枝的钳制。 眼见着苏靳紫被靳素鸾打的面颊红肿,发丝凌乱,靳震庭却漠然目睹这一切,没有丝毫阻拦之意,他知道,靳素鸾这股火,总要找人发泄。 “二姐!你怎么可以打庶母,她有什么错?”靳云轻冷眼扫过靳震庭,陡然走到苏靳紫面前,生生握住靳素鸾扬起的玉腕。 “她错在勾男人!还生下孽种!滚开!本宫在教训这个贱妇,谁若拦着,本宫一并打!”丧母之痛令靳素鸾失了理智,此刻的她,仿佛一只发狂的野兽般疯狂乱咬。 “靳妃娘娘......民妇没事......”苏靳紫强忍眼泪,颤抖的身体不敢后退半分,她甚至不敢抬眸向任何人求助,卑微如蝼蚁。看着这样的苏靳紫,靳云轻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必这些年,母亲也是这么卑微活过来的吧? “庶母没错,筱萝也没错,二姐只是想找人撒气,那打筱萝也是一样的!你打吧!”靳云轻挡在苏靳紫面前,索性松开靳素鸾的玉腕,双眼紧闭,分明害怕模样,却没有半点退缩。 “好!你们都听到了!这可是她自己找打!谁若敢拦着,本宫赐他死罪,就算皇上来了也没用!”靳素鸾血色眸子迸发着凶噬的幽光,说着话,手掌猛的扬起。 靳云轻清晰听到耳畔呼啸的风声,想必这一掌靳素鸾是卯足了力气,暗处,殷雪目光锐利如鹰,此刻,只要靳云轻一个动作,她便出手。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吼 “住手!”冰锥般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百里连城出现在竹意轩的第一眼,便见到这样骇人的场面,眼见着靳素鸾的手掌扇下去,他的心莫名狠抽了一下。 靳素鸾只是顺间的停顿,却没有收手的意思,奈何却被身后的彩萤硬拽了回来。 “娘娘,您要以大局为重啊!”彩萤俯在靳素鸾耳畔,低声劝阻,此刻,百里连城已然踏入内屋,似要抓住即将逝去的珍宝般将靳云轻紧揽入怀。 “皇上......呜呜......不是我下的毒,嫡母出事的时候,婉儿......婉儿和庶母在一起......二姐不相信婉儿......还毒打庶母......”靳云轻在百里连城怀里哭的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怎么回事?”百里连城冰寒的眸涌动着滔天的怒浪,利眸如刃般射向靳素鸾。 “皇上,您要给臣妾作主啊!臣妾的母亲是被靳妃毒死的!玉枝可以作证!”靳素鸾恨极了靳云轻那副委屈的模样,恨不得即刻冲上去撕烂那张脸。一侧,玉枝闻声腿软,拽着靳玉的手倏的松开,双膝跪在百里连城面前,身体抖如筛糠。她只是想讨好靳素鸾,却没想到事情会弄的这么大。 “青龙,彻查!”百里连城丢下这句话,随后举指抚上靳云轻湿润的面颊,疼惜的无以复加。 “婉儿哭的样子不好看,朕不喜欢。”百里连城说着话,转身揽着靳云轻离开竹意轩,甚至没多看靳素鸾一眼。 这一刻,靳震庭终于看明白了,在皇上眼里,那个傻女儿的重量远不是靳素鸾可比的,于是靳震庭起身弹了弹褶皱的长衫,厌恶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挺尸的窦香兰,漠然离去。 地上,靳素鸾颓然坐在那里,美眸被泪灼伤,靳云轻!本宫终有一日会让你死的比你姐姐还要惨! 因为青龙的介入,窦香兰死因很容易被查了出来。一个时辰后,青龙带着为窦香兰重新验查的御医出现在正厅,此刻,百里连城正安抚着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靳云轻。 “怎么回事?”百里连城任由靳云轻坐在自己膝间,转眸扫过跪在地上的御医。 “回皇上,侯府夫人的确死于中毒,所中之毒名曰‘落雁沙’,此毒乃慢性毒药,下毒者是在半月前将此毒掺于侯府夫人的汤药里,积少成多,这才导致侯府夫人突然咳血而亡。”御医据实禀报。 “皇上,属下已经查明,一直为侯府夫人煎药的陈嬷嬷现在不知所踪,并已确定,她便是下毒人。”青龙拱手回禀。 “皇贵妃,你都听清百里了?”百里连城冷眸扫过靳素鸾,声音听不出一丝温度。 “陈嬷嬷?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毒害母亲?”一侧,靳素鸾抹泪看向青龙,质疑问道。 “回皇贵妃,陈嬷嬷的女儿曾因小错惹恼了侯府夫人,被侯府夫人打残后扔出府门,因得不到医治而亡。”青龙面无表情道。 “恶妇!既然此事与婉儿无关,皇贵妃,你是否该向婉儿道歉?”看着靳云轻脸上未消的指印,百里连城眼中迸射出掩饰不住的愠怒。 “是......是二姐误会婉儿了,婉儿不会怪二姐吧?”靳素鸾眸下生寒,却奈着百里连城的面子,不得不走到靳云轻身边,低声认错。 “二姐刚死了亲娘,婉儿不怪二姐,可你不该打庶母的......”靳云轻带着浓重的哭腔看向靳素鸾。靳素鸾心里憋火,却在迎上百里连城幽寒的眸子时,转身走到站在一侧的苏靳紫面前。 “素鸾因丧母之痛,方才误会了庶母,还请庶母不要放在心上。”靳素鸾咬牙垂眸,艰难开口。 “皇贵妃言重了,民妇惶恐。”苏靳紫登时叩拜,不敢有半点不尊。 “罢了,侯府夫人殡天,你便留下来尽尽孝心,婉儿,随朕回宫。”百里连城拉着靳云轻起身离开。 “皇上,嫡母待婉儿很好,婉儿也想留下来......”靳云轻看向百里连城的美眸晶莹闪烁,天真纯美,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窦香兰会对靳云轻好?鬼都不信! “朕的傻婉儿啊!走吧!”百里连城拉着靳云轻走到门口,突然似想到什么,回眸看向靳震庭。 “是哪个贱奴诬陷靳妃的?” “皇上放心,微臣定当严惩贱奴!”靳震庭拱手恭送。看着跪在角落里的玉枝,靳云轻会心抿唇,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莫说诬陷她的罪名让玉枝吃不了兜着走,就是刚刚她那样对待靳玉,父亲也不会轻饶了她,靳云轻思忖着,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玉枝的下场极惨,被扔进暴室三个时辰,出来后只剩下的半条命还喂了狗。听了刘醒的禀报,靳云轻轻抚着絮子,冷嗤着笑出声来,真不知道那样的黑心,狗是怎么吞进去的。 “娘娘,晚膳准备好了。”汀月将最后一道锦鲤酥端在桌上,旋即走到靳云轻身边,恭敬道。 “嗯,可给肃亲王准备了?”靳云轻轻舒口气,放下絮子走到桌边。 “奴婢已经将肃亲王的那份送去了。” “好,你们下也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伺候了。”靳云轻挥手退下汀月和刘醒,看着满桌的膳食,终于有了些胃口。 就在靳云轻欲动筷之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际过来。无语,靳云轻自顾用膳,并未抬眸。 “汀月那丫头也记起仇来了,怎么给本王盛的饭菜那样少,本王都没吃饱!”百里玉一袭白衣,优雅飘逸的走了进来,丰神俊朗的容颜少有的透出一丝尴尬,即便他已经极力掩饰。 “你好像吃不了这么多呵?”见靳云轻不开口,百里玉自行圆场,说着话便坐了下来。 “听说你回侯府了,没受委屈吧?”百里玉庆幸这桌上摆着两副碗筷,随手拿起竹筷正欲夹菜,却见靳云轻突然搁下瓷碗,漠然看向百里玉。 百里玉举起的手登时停滞在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僵持半晌终是落了下来。 “好吧,本王是来认错的,不该下手打你,不过......你也有错......”百里玉一本正经看向靳云轻。 “筱萝的错,便是在王爷出手的时候,没有及时躲开。”靳云轻澄净如水的眸子荡起一丝涟漪,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动听。 “你要这么说......”当看到靳云轻脸上浮现的指印时,百里玉将本欲辩驳的话硬是咽回肚子,很难想象自己打的有多重,竟到现在还能看清痕迹。 “筱萝说的不对吗?”靳云轻挑起眉梢,面色沉静如水。 “对!”百里玉心在哭泣,他这个对字说的是有多违心! “原来王爷是这么想的,王爷可以走了!”靳云轻面色陡沉,声音无比寒凉。 “那不对!”百里玉登时改变态度,这一刻,百里玉深刻体会到,在女人胡搅蛮缠的时候讲原则,绝对是自虐。 “或许在王爷眼里,筱萝就从来没有对的时候,王爷可以走了!”靳云轻再次下了逐客令。 “......”百里玉终于溃败下来,垂头撩下竹筷,默默离开。看着百里玉颓然的身影走出关雎宫,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就是喜欢现在的百里玉,有喜怒哀乐,不似在肃亲王府时那般心如死灰。 就在百里玉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时,风起,一抹逶迤的红裳宛如神降般出现在靳云轻面前,雌雄难辨的俊颜,艳绝天下,举世无双,燕南笙真是美到了极致,顾盼流转间便可颠倒众生。 “美人也太欺负人了吧?”燕南笙挥袖坐在靳云轻对面,邪魅的眸子望向百里玉消失的方向。这个世上,除了靳表姐,还没有谁能让自己的师弟如此无可奈何,真不愧是亲姐妹。 “盟主想为肃亲王出头?”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惊艳,挑眉看向燕南笙,不怒自威。 “咳咳......暂时还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可是专程来看筱萝姑娘的!”注意到靳云轻眼底诡异莫辩的精光,燕南笙果断选择明哲保身。 “没有别的事?”靳云轻挑眉看向燕南笙,晶澈的眸子仿佛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燕南笙忽然有种裸奔的感觉。 “没有!”燕南笙狠狠摇头。 “那最好,既然人已经看过了,筱萝便不奉陪了,这一天折腾的,还真是累的很。”靳云轻摇曳着起身,欲朝内室而去。 “别走啊!我有好东西给你看!风、雨、雷、电!”燕南笙音落之时,只见四名身着百里行衣之人赫然站在靳云轻面前,两男两女,男子玉树临风,女子体貌端庄。至于武功,能让燕南笙称得上是好东西的,自然不差。 “什么意思?”靳云轻上下打量着眼前四人,转眸看向燕南笙,实则已然猜出几分。 “你可别小觑了这四个人,他们可是本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燕南笙给予眼前四人最高度的评价。 “然后呢?”靳云轻拇指微弯抵在香腮,狡黠的眸子闪烁着看向燕南笙,唇角勾起的笑,宛如春风中摇曳的小花,那样天真纯美。 “然后......本尊决定把他们四个送给你!”燕南笙发狠道,似下了极大勇气。 “嗯,筱萝曾听人说过,越是美的东西越表里不一,看来也不尽然,像南笙你这般又绝色倾城,又有慷慨之心的人便是例子。那筱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风雨雷电,你们退下。”靳云轻难得恭维人。 “别退啊!”燕南笙正欲阻止,却见靳云轻利眸阴冷,肃然看向风雨雷电。 “现在谁是你们主子,退下。”靳云轻的声音很轻,却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压,风雨雷电只怔了片刻,便咻咻咻的消失在关雎宫内。 “南笙啊,本宫真是累了,就不奉陪了啊!”靳云轻得了便宜,正欲回房,却被燕南笙拦了下来。 “别走啊,我还有事儿没说呢!”燕南笙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靳云轻果然厉害,几句话的功夫,风雨雷电便易了主,可他想说的重点还没表达出来。 “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吗?”靳云轻一脸无害看向燕南笙,狐疑问道。 “没错,不过你已经收了风雨雷电,是不是该把殷雪还给本尊啊?”燕南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靳云轻早料到燕南笙之意,不过她可不是善类,到手的鸭子岂有让它飞了的道理,而且从殷雪那里靳云轻知道,但凡隐卫,只忠心于现在的主人,关于这点,靳云轻深信不疑。 “你不会赖账吧?”燕南笙好看的桃花眼睁到极限,声音亦有些颤抖,眼前女子分明貌美如花,倾城国色,可此刻,他怎么看都象是魔鬼,最腹黑的那种。 “如果盟主好意思,就把风雨雷电从筱萝这儿再要回去,至于殷雪,筱萝断断不会割爱!当然,筱萝觉得,像南笙这样傲然于世的武林盟主,该不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若真如此,筱萝鄙视你。”靳云轻说的云淡风轻,却把燕南笙的退路堵的死死的。 “你!我想要回风雨雷电......”燕南笙声音极小,白玉无暇的脸上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润。 “南笙你说什么?筱萝没听到,大点儿声!”靳云轻以手抚耳,刻意提高音量。 “我说......我想要回风雨雷电。”燕南笙噎了噎喉咙,抿了抿唇,稍提了提音量。开玩笑,凤羽山庄的一等隐卫一共才八个,他怎么舍得啊! “还是听不到耶!说什么?”靳云轻再一次的装聋作哑。无语,燕南笙沉寂片刻,忽然冲到靳云轻耳畔,大声开口 “风雨雷电送你,不用谢啦!”靳云轻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待反应过来时,燕南笙已然踩着戾气的步子离开关雎宫。看着燕南笙如霜打茄子般落魄的背影,靳云轻莞尔微笑,跟我斗,哼! 或许是得了风雨雷电的关系,靳云轻心情大好,所以翌日清晨,当百里玉坐到翡翠方桌边主动献上盛好的参粥时,靳云轻并没有拒绝。 “王爷诚心悔过?”靳云轻接过参粥,扬眉看向百里玉。 “咳......关于那件事,本王的确有错。当然,有错就该受罚,只要你开口,本王愿意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该有的责任。”百里玉象是下了狠心,一字一顿,目光虔诚,语调诚恳。 “从明日开始,王爷莫要再穿白色的衣服出现在筱萝面前。”靳云轻轻舀着瓷碗里的参粥,轻描淡写的说着。 “为什么!”百里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心平气和。 “因为做错事,就要受罚。”靳云轻澄澈的眸子微眨着看向百里玉,一派天真烂漫的表情。靳云轻知道,白色不是百里玉喜欢的颜色,自死讯传到肃亲王府那一日,他便穿上了白色的衣服,他想用白色祭奠心底的女人,昭示他心如死灰,可他如何知道,那个女人舍不得他心死。 无语,百里玉收回视线,大口喝粥。靳云轻难得看到百里玉赌气的模样,俊逸的脸上,两道剑眉拧成川字,好笑极了。 用罢早膳,靳云轻起身抱起絮子,摇曳着走出关雎宫,临迈步时似是想到了什么。 “汀月,明日若看到王爷还穿白色的衣服,便将膳食送到东厢房。”靳云轻言外之意很是明显,汀月会心点头。靳云轻身后,百里玉喝粥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离开关雎宫,靳云轻将刘醒唤到身边。 “刘醒,你去查一下苏靳紫这个人,看看她平日都和什么人来往,那些人有没有可疑。” “是!”对于靳云轻的吩咐,刘醒从不问缘由,只道尽心办事,早在决定做太监那一刻起,他的人,他的命,就都是靳云轻的了。 自窦香兰丧事办妥后,靳素鸾便急急回了皇宫,只是等了几日都未见百里连城踏足华清宫。 “娘娘,您这不吃不喝的,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了,多少也吃些吧?”彩萤小心翼翼将参粥递到靳素鸾面前,却被靳素鸾猛的掀翻在地。 “饿死他才好!什么龙种,根本是靳表姐那个孽种!你怎么会在本宫肚子里,滚出来!快滚出来!”靳素鸾怒极,双手拼命敲向小腹。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这样容易小产!您得顾及自己的身子啊!”彩萤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狼藉,急忙拦下靳素鸾。 “你说什么?”靳素鸾忽然止了动作,眸光幽利看向彩萤。 “奴婢......奴婢说小心身子,您这样容易小产......”彩萤怯怯复重道。 “小产......还真是个好主意,替本宫梳妆,本宫要见皇上!”靳素鸾眼底骤亮,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御书房内,百里连城将最后一道折子批完,搁下朱笔,轻舒口气,继而慵懒的倚在龙椅上,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靳云轻那张不经尘世,超凡脱俗的容颜,若不是权衡朝中重臣,他又何必时不时的临幸四大嫔妃,没人知道,他有多依赖靳云轻的身子,每每与其他妃嫔鸾凤交颈之时,他都会有意无意的将身下的女人当作靳云轻。 “皇上,皇贵妃在外求见。”安柄山的声音打断了百里连城的沉思。 “宣。”百里连城敛了眼底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温情,正色开口。片刻功夫,靳素鸾已然踩着细碎的步子到了龙案前。 “臣妾叩见皇上。”靳素鸾娇滴启唇,曼妙的身子摆出最诱惑的姿势弯了下去。 “起来吧,有事?”靳表姐在时,百里连城觉得靳素鸾哪里都比她好,温柔,贤惠,贴心,而且恪守妇道,不会像靳表姐那样牝鸡司晨。可自靳表姐死后,尤其是靳云轻的出现之后,百里鸿弈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和其他妃嫔也没什么不同,如果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知道的太多! “回皇上,臣妾是来请罪的,那日宰侯府,臣妾因丧母之痛,所以对靳妃的态度过激了些,还请皇上念在臣妾刚失了母亲,莫要怪罪。”靳素鸾垂眸啜泣,悲戚乞求。 “事情已经过去了,朕不会追究。”百里连城面色无波,淡声道。 “除了这件事,臣妾是为皇上分忧来的。”靳素鸾收起眼中的悲戚,抬眸看向百里连城,眼底精光闪烁。 “哦?”百里连城闻声微震,挑眉看向靳素鸾。 “臣妾记得皇上提过左将军桓横手握大百里一半兵权,且有蠢蠢欲动之势,奈何桓横做事一向谨慎,皇上一时还没有拿他的办法。”靳素鸾樱唇轻抿,低声开口。 “没错,爱妃可有好的建议?”深幽的眸子越发沉凝,百里连城缓身绕过龙案,浅步走到靳素鸾身侧,极尽温柔的将其扶坐到一侧紫檀木椅上。 “臣妾愚钝,倒也想出一个法子,如果宸妃犯了大错,子债父偿,为保宸妃一命,左将军该不会吝惜手中的兵权才是。”靳素鸾精明的眸子烁烁放光。 “这可不容易,朕实在想不出宸妃能犯什么大错,以致于朕有足够的理由拿她说事儿。”百里连城疑惑看向靳素鸾。 “后宫最大,莫过龙裔。”靳素鸾咬着字,清晰开口。 “素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舍得!这是你与朕的孩子!”百里连城陡然一震,旋即肃然看向靳素鸾。 “臣妾惶恐,臣妾又怎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可是臣妾的头一胎啊!可除了这个办法,臣妾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朕与臣妾会再有孩子,可若桓横一旦有什么动作,大百里江山岌岌可危,臣妾只想为皇上,为大百里做些事,还求皇上成全!”靳素鸾陡然下跪,泪眼婆娑,心底却划过一抹阴冷,彼时自己怀孕还不如一只猫来的让皇上欢喜,如今倒心疼起来,这未免也太假了。 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爱妃快起来!素鸾,朕从未想过你会如此大义,只是这件事,委屈你了!你放心,这件事之后,朕会补偿你!”百里连城疼惜的将靳素鸾自地上扶起,冷漠无温的眸子荡起了柔笑。 “臣妾只想为皇上尽份力,并未想过封赏。”靳素鸾娇羞倚在百里连城怀里,感受着片刻的温情,脑海里已然浮现出自己身处凤位上的风光无限,她相信,如果这一次能帮皇上铲除桓横,她必为后。 闲散在御花园的靳云轻抱着絮子走到了较为隐蔽的地方,见四下无人,便试着唤出风雨雷电,如殷雪一般,靳云轻只喊了一声,四人便如天降般站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 “本宫既是你们的主人,那本宫的话,你们可听?”靳云轻正色看向四人,神色肃穆。 “请主人吩咐。”四人异口同声。 “本宫命你们四人即刻赶往莽原,寻得奔雷之后,助他最大限度的敛集钱财,秘密扩大暗部,嘱咐奔雷,行事务必小心,不可露出马脚。尤其不要给蜀太子百里漠北抓到把柄。此人难缠的很。”回想彼时与百里漠北打交道,靳云轻忽然觉得头疼,这个人的气度之从容,心机之深沉,手段之奇特,已然列在她最不想打交道的榜单之首。 “是!”风雨雷电得令咻咻咻的离开,待四人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随后唤出殷雪。 “靳素鸾那边有什么动静?”自靳素鸾从丞侯府回来,靳云轻便将殷雪派出去暗中监视,有句话说的好,狗急跳墙,靳素鸾现在便是这种状态。 “回主人,靳素鸾想以自己腹中龙种诬陷桓采儿。”殷雪简洁回禀。 “真悲哀......也罢,她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母亲。知道用什么手段吗?”靳云轻面色沉凝,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形容靳素鸾这么愚蠢的行径,彼时自己便是锋芒太盛,才会为百里连城所不容。她分明知道百里连城容不下精明的女子,偏生事事抢在前头,如果她能安分守己,不妄图后位,或许还会活的长久些。 “藏红花。”殷雪坚定开口。 “愚蠢的招术。”靳云轻冷笑一声,旋即抬眸看向眼前的碧水湖,风从湖上来,带着一丝潮气吹拂过来,碧玺色的湖水荡起粼粼波光,耀人眼目。 桓采儿出现在华清宫的时间,远比靳素鸾想象的要早,当看到紫霜手中的乌鸡人参汤时,靳素鸾心底闪过一抹悲哀,自己舍弃这个孩子,是因为靳表姐,可皇上这么迫不及待的舍弃他,又说明了什么呵。 “这是哪阵风把采儿妹妹吹到本宫这里了?”靳素鸾敛了眼底的思绪,摇曳着走向桓采儿。 “本宫素来不会矫情,也不会说什么谄媚奉承的话,如果不是皇上昨晚叮嘱本宫来瞧瞧皇贵妃,本宫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你这华清宫!本宫可没忘,是谁指使那个白痴将本宫推进碧水湖的!”桓采儿冷眼瞧着主动迎上来的靳素鸾,声音冰冷如锥,拒人于千里之外。 200.472 身侧,紫霜亦是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食盒搁在桌上,旋即回到桓采儿身后。 “宸妃,我家主子到底是皇贵妃,高你一品,这里又是华清宫,还请宸妃注意身份。”身后,彩萤一脸愤慨看向桓采儿。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桓采儿鄙夷看向彩萤,愤愤然道。靳素鸾唇角勾笑,转身拦下欲反驳的彩萤,轻移莲步走到桌边,随手端起食盒里的参汤,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之后将瓷碗递给彩萤。 “如今本宫收了宸妃这份心意,既然宸妃这么勉强,本宫也不必多留了。”靳素鸾扬眸看向桓采儿,淡然开口。她素来知道桓采儿跋扈的很,索性也不与她计较。 “算你识相!紫霜,我们走!”对于靳素鸾逆来顺受的态度,桓采儿虽有些诧异,却也未想深究。 “拿进华清宫的东西,本宫是不会要的!”眼见着紫霜欲收回瓷碗和食盒,桓采儿冷嗤一声,紫霜自然明白主子意思,当即放下手中食盒,转身随着桓采儿离开。 “娘娘,这桓采儿也太霸道了,您何必忍她!反正......” “反正来日方长,待她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本宫有的是时间折腾她,介时本宫会让她知道,这后宫,谁才是主子!”靳素鸾美眸微眯,转身间,忽觉小腹胀痛难忍。 “娘娘!是不是......奴婢扶您回房!”见靳素鸾柳眉紧蹙,面容纠结,彩萤心知是藏红花起了作用,登时扶靳素鸾回了内室。 御花园的白玉石桥上,桓采儿漫步经心的踏着步,眸子若有似无的欣赏着园中美景。 “娘娘,奴婢总觉得皇贵妃今天的态度怪怪的。”紫霜自离开华清宫,心便一直忐忑不安。 “说的也是,本宫那么骂她,她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该不是怕了本宫了?”桓采儿虽跋扈惯了,却也不是胸大无脑之人,靳素鸾的态度的确反常,那么隐忍,害得她准备了好些话都没派上用场。 “要是怕了娘娘还好,奴婢就怕她会背地里阴损娘娘,须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那靳素鸾就是个笑面虎,彻头彻尾的小人!”紫霜中肯评价。 就在桓采儿欲开口之际,忽然看到桥下柳林里靳云轻与汀月正在里面散步。 “真是冤家路窄,紫霜,随本宫去好好教训那个白痴!”桓采儿眸下生寒,旋即大步朝柳林方向而去。 柳林内,绿荫葱郁,春意盎然,万条垂柳如丝绦般在风中摇曳,靳云轻轻摇着手中的柳枝,一双大眼睛澄净如水。 “汀月,你说二姐宫里那包红色粉末是什么啊?好吃吗?”靳云轻抿抿小嘴,一派天真。 “千万吃不得,那东西有毒的!”汀月刻意放大音量,惊呼道。 “胡说,要是有毒,二姐何必放在床底下的暗格里?定是好吃的,二姐不舍得给婉儿吃才会藏起来!”靳云轻注意到桓采儿陡然停滞的脚步,继续犯傻卖乖。 “那叫藏红花,吃了就不能再生孩子了!就算怀了孩子的,吃了它也会导致小产,娘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您千万不能吃,知道么!”汀月表情极度夸张,且将藏红花三个字咬的极重。 “那二姐为什么要留着那个东西?我去告诉二姐!”靳云轻一副恍然模样。 “娘娘别去,要是让皇贵妃知道你看过她床底下的暗格,定饶不了你!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汀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道。 “知道啦!汀月,我们去那边凉亭,看看那个坏女人还在不,如果在的话,我们再帮二姐推她下水,反正皇上也不会说婉儿!”靳云轻俏皮的眨着眼,转身轻盈跑向凉亭。 “娘娘,您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汀月急匆自后面跟了上去。 柳林暗处,桓采儿柳眉拧成川字,幽冷的眸,如覆冰霜。 “娘娘,如果那个白痴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奴婢不明白,靳素鸾为什么要准备藏红花?现下宫中只有她一人怀孕啊?”紫霜百般思绪,却未果。 “莫不是......紫霜,你说她会不会自己服下藏红花,之后诬陷本宫?”桓采儿眼底闪烁出明暗莫辨的光芒,慌乱看向紫霜。 “虎毒不食子,况且皇上膝下无子,她这一胎若生下男婴,皇后之位唾手可得,她何至为了跟娘娘赌气,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这说不通啊?”紫霜不以为然。 “倒也是,说不定是她早早准备的,看来以前妃嫔中常有流产之事,定和她脱不了干系。”桓采儿轻舒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之时,忽然看到华清宫的小宫女带着郑御医从桥上经过,神色匆匆。 “那不是华清宫的宫女吗?该不是靳素鸾真出事了吧?”紫霜愕然看向郑御医的方向,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紫霜音未落,便见一队御林军自华清宫方向跑了过来。 “靳素鸾真够狠毒!紫霜,你快躲起来,之后想办法出宫,将刚刚靳云轻说的话全数告诉父亲,快去!”桓采儿已然意识到事态的紧迫性,厉声吩咐紫霜,紫霜不敢怠慢,登时躲在一侧的矮树丛内。 下一秒,那队御林军已然将桓采儿团团围住。 “奉皇上旨意,请宸妃走一趟华清宫!” 眼见着自家主子落难,紫霜心下陡震,想也没想的朝宫门而去。暗处,靳云轻缓步走出柳林,黑若子百里的眸子紧盯着紫霜离开的方向,唇角划过一抹会心的弧度。 “娘娘,皇贵妃该倒霉了!”汀月解恨道。 “倒霉的何止靳素鸾,找人通知父亲了没有?” “娘娘放心,刘醒已经安排人禀报老爷了。” “嗯,走吧,陪本宫去看看热闹!”靳云轻的脸色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漠然,眼底的深邃是无人可视的森寒。 华清宫内,靳素鸾双手紧捂着小腹,哭的撕心裂肺,锦被缎褥皆染着殷红的血渍,看着让人触目惊心。桓采儿被押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画面。 “宸妃!我家娘娘对您一再忍让,没想到你竟这般蛇蝎心肠,害我家主子失了胎儿!皇上,奴婢求您为皇贵妃作主啊!才经丧母之痛,如今又失了龙种,娘娘她......怎么受得了!”彩萤涕泪横流,扑通跪在百里连城面前,拼命磕头。 “宸妃,这件事你怎么解释?”百里连城面色凝重,目光宛如冰封。 “皇贵妃丧子与臣妾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臣妾无需解释。”清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和鄙夷,紫霜说的好,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靳素鸾竟心狠到如此地步,当真连畜牲都不如。 “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百里连城阴冷的眸子如百里间出没的野狼,泛着森幽的寒光。 “不知皇上所说的证据在哪里?”对于百里连城,桓采儿谈不上爱与不爱,她入宫,只是为了巩固桓家在朝中的地位,她一生立志于此,且乐此不疲。只是对于百里连城的翻脸无情,桓采儿倒是有些错愕,昨百里,这个男人还在自己的床榻上极尽温柔,现在却变得极为陌生。 “刚刚郑御医在你送来的参汤里发现了藏红花的痕迹,你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百里连城揽着伤心欲绝的靳素鸾,狠戾质疑。 “单凭这一点便断定臣妾谋害皇贵妃肚子里的龙种,会不会太牵强了?有谁敢保证不是皇贵妃自己下的藏红花,反过来诬陷臣妾?”桓采儿相信靳云轻所说的话。所以她在等,只要父亲入宫,她自会让靳素鸾吃不了兜着走,这简直是扳倒靳素鸾的绝佳机会,不过这些都还要感谢她那个白痴妹妹才是。 “宸妃,你血口喷人!本宫为求后宫安乐平和,事事谦忍,一再退让,却不想你这样狠毒,竟害我皇儿!如今不仅不认错,竟还本末倒置,诬陷本宫,皇上,您要为臣妾作主,为皇儿报仇啊!”靳素鸾没料到桓采儿会这般镇定,心下多了几分彷徨,她出不得错。 “宸妃,这件事没查清百里之前,朕只能先委屈你了,来人,把宸妃打入冷宫!”百里连城目的很明确,只要将桓采儿打入冷宫,桓横为救女儿,必会主动交出兵权。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桓采儿很清百里,此时离开华清宫,有些事便说不清了,就在她欲说出靳云轻的时候,一阵惊愕的声音陡然响起。 “二姐?二姐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靳云轻的突然出现为桓采儿争取了时间,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靳云轻身上,尤其是百里连城。 “婉儿,你怎么来了?”看着靳云轻煞白的小脸儿,百里连城心疼的无以复加,登时松开怀中的靳素鸾,大步上前将靳云轻护在怀里。 “婉儿听说二姐出事了,所以过来看看,皇上,二姐这是怎么了?”靳云轻泪眼婆娑的看向百里连城,眼泪在眶里打转,纤长的睫毛沾着露水般晶莹的泪珠子,眨眼间,眼泪啪嗒摔在地上,溅起的无数琉璃落在百里连城心尖上。 “婉儿......二姐的孩子没了......是宸妃!是她妒忌二姐怀有身孕,又记恨你将她推进水里,所以......她下毒害死了二姐的孩子!”看着百里连城忘了正事,不管不顾的冲到靳云轻身边,靳素鸾强忍住心底的妒火,涕泪悲吼,指着桓采儿的手更如织布机般抖动不止。 在她看来,靳云轻虽然傻的彻底,可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靳素鸾觉得,这个傻子心里还是有她这个二姐的。 “血......好多血......呜呜......婉儿好怕,皇上!婉儿怕血......”靳云轻全当靳素鸾的话是放屁,双手紧环着百里连城的腰际,顺间哭成泪人儿。 “婉儿莫怕!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些血迹处理掉!”看着怀里的可人儿颤抖的如风中落叶般飘忽不止,百里连城双眼陡厉,怒声喝斥。 榻上,靳素鸾美眸充血,唇色煞白,攥着锦被的纤纤细指陡然收紧,眼底尽是怨怼。固然是阴谋,可她到底没了孩子,小腹痛如针扎,身体孱弱欲坠,和靳云轻相比,自己难道不需要呵护! 一侧,桓采儿将本欲张开的嘴阖了起来,心底暗忖靳云轻来的正是时候,而且庆幸自己未提及靳云轻,皇上如此溺宠这个傻子,若牵扯到她,此事怕是难办了,好在证据确凿,一会儿且等父亲来了,她定要靳素鸾悔不当初。 直至宫女们将带血的被褥全数换掉,靳云轻方才止了哭声,小跑着到了榻前, “二姐,你一定很疼吧?”靳云轻带着泪光的脸,我见犹怜。可落在靳素鸾眼底却是面目可憎。 “你说呢!”靳素鸾一字一顿,恨由心生。 “一定很疼。”靳云轻抬手抚过靳素鸾的小腹,眼底的光芒明暗莫辨,冷宫里,她抱着仲儿的时候,就觉得很疼,仿佛漫天下着冰锥,每落在自己身上都会带来难忍的剧痛。 “拿开!”靳素鸾厌恶甩开靳云轻的手,正想把这碍眼的白痴推开,却在触及到百里连城幽深的眸子时忍住了冲上脑门儿的冲动。 “二姐......”靳云轻无辜的看向靳素鸾,下一秒,却被百里连城重新揽在怀里。 “皇上,臣妾丧子之恨,您不能置之不顾啊!”靳素鸾悲戚拭泪,刻意提醒道。 “来人,将宸妃打入冷宫!”被靳素鸾提醒,百里连城登时恢复清明,冷声开口,就在桓采儿欲辩驳之时,安柄山突然自外面小跑着进来。 “皇上,桓将军求见。”一语毕,桓采儿悬浮的心终是落了下来。榻上,靳素鸾下意识看向百里连城,眼底闪过一丝质疑,此事才发生多久,消息怎么就传到宫外了。 “宣。”百里连城何尝不惊讶万分,只是桓横就在宫外,断没有将他撵走的道理。片刻功夫,只见一身着戎装,年约半百的中年男子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入华清宫。 “微臣桓横叩见皇上,叩见皇贵妃,靳妃,宸妃娘娘!”铿锵的声音掷地有声,浑厚有力,一听便知此人武功甚高,内力雄厚。 “平身,桓爱卿来的正好,此事叫朕头痛啊!”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让桓横撞上了,索性现在摊牌,也无不可。 “不知何事令皇上如此烦忧?”桓横一向沉稳,虽知事情始末,却选择隐忍,让百里连城先开口。就在这时,安柄山再次出现。 “皇上,宰相大人在外求见。”安柄山瞧着这一屋子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看来今儿个热闹了。 “宣。”百里连城抬手示意,片刻,靳震庭亦自宫外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皇上,皇贵妃,靳妃,宸妃......”进门一刻,靳震庭强忍住心底的质疑,恭敬施礼。宫里传话只道皇贵妃身子不适,宣他入宫,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宸妃是桓将军的掌上明珠,皇上的爱妃,可她毕竟害死了素鸾腹中龙种,皇上若不将她致罪,让素鸾情何以堪啊!”靳素鸾打破了宫内诡异的氛围,悲戚泣泪。 “桓将军,你也听到了,宸妃善妒,竟在皇贵妃的汤药里下了藏红花,致皇贵妃小产,此事关乎大百里皇族龙裔,朕即便有心宽恕宸妃,也不能罔顾律法。”百里连城将责备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一脸纠结的看向桓横。 一侧,靳震庭闻声陡震,幽深的眸子下意识转向靳素鸾,最终却落在百里连城怀里的靳云轻身上,眼底显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靳云轻知道,她的极品父亲定是在权衡眼前两个女儿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以便确定日后更加讨好谁。 “皇上言之甚是,若宸妃有罪自当受罚,微臣断断不会偏袒。但微臣求皇上能将事情查清百里,莫要冤枉了宸妃才是。”桓横神色肃然,拱手道。 “此事朕已查明,御医确在宸妃送给皇贵妃的参汤里验出藏红花的成分,如今瓷碗还在桌上,宸妃无从抵辩。”百里连城正色开口。 “即便如此,也无法证明那藏红花就是宸妃下的,或许这参汤未入宸妃手时,便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又或者在宸妃离开华清宫后,这参汤才出了问题。”桓横冷静分析,字字珠玑。 “即便这参汤是在未入宸妃之手时被人动了手脚,可它到底出在宸妃的小厨房,宸妃有推卸不掉的责任!”靳素鸾掩面拭泪,悲声反驳。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疑点,那便是有人为排除异己,刻意陷害宸妃!皇上该严惩此人,莫让这等污浊之气玷污了皇宫的圣洁。”桓横语气凝重,看向靳素鸾的眼睛迸射出绝顶的幽寒,几句话的功夫,便将矛头直指靳素鸾。 百里连城怀里,靳云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此刻,如果靳震庭肯替靳素鸾说上两句,定会扭转现在的不利局势,可靳震庭却在一旁保持沉默,似乎并没有为自己女儿出头的意思,靳云轻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便亲生骨肉在风尖浪口挣命,他仍然可以如此淡然的明哲保身。 “桓将军,凡事都要讲证据,铁证之下,你竟然妄自揣摩诬陷本宫,替宸妃开脱,着实令皇上和本宫失望!”靳素鸾忍着小腹的隐痛,怒声冷斥。看着一旁静观的父亲,搂着靳云轻的皇上,靳素鸾忽然有种孤军奋战的感觉,只是箭已射出,断无回头路可走。 “微臣只是就事论事,皇上,臣以为,事实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这其中必有端倪!”桓横双手拱拳,刻意抬高音量。 “哦?桓将军认为有何端倪?”桓横的镇定远在百里连城意料之内,反倒打他个措手不及。倒是他怀里的靳云轻,晶亮的眸子闪过一抹钦佩的光芒,到底是武将中的领头羊,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百里连城带进圈子里。 “微臣斗胆恳求皇上,准臣搜查皇贵妃的寝宫!如果皇贵妃自食藏红花诬陷宸妃,这么短的时间,赃物断不会被处理掉!”桓横剑眉飞扬,铿锵开口,说话间,眸子扫过自己的女儿,充满怜爱。 一侧,自桓横踏入华清宫那一刻开始,桓采儿便极悠然的站在那里,默不作声,靳云轻知道,那种依赖,基于信任。同为人父,她又看了看旁边这位,靳云轻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全心全意依赖靳震庭,怕是死了千次不止了。 “大胆!本宫的寝宫岂是你说搜便搜的?桓将军是否因为手握重兵,便不将皇上与本宫放在眼里了!”靳素鸾刻意提高音量,提醒百里连城。 “桓将军,朕希望你清百里一点,朕未立后,皇贵妃便是后宫之尊,这华清宫可不是你随意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百里连城似乎意识到自己沉默太久,冷冷看向桓横。 “皇上,臣愿以手中兵符作担保,如果臣未在皇贵妃寝宫搜出藏红花,必将兵符归还皇上,携妻女卸甲归田。”桓横一语,正中下怀,百里连城几乎未作思考之态,便同意了桓横的请求,其意昭然若揭。 得了这句话,靳素鸾也安心不少,她的寝宫她最清百里,从来不会有什么藏红花。 “皇贵妃,那微臣得罪了!”桓横见百里连城点头,便开始四处搜查,即便得了消息,可桓横却没有直奔软榻,至少也该做做样子。 事实上,桓横的心已然提到嗓子眼儿,这消息是从靳云轻那个白痴口中得知的,真假难辨,可事到如今,他亦没有退路,而且他很清百里,这件事的指向是自己,皇上是对自己起疑了!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桓横缓步走到榻前,屈身拱手 “臣失礼了!”桓横说着话,匐进床底。靳素鸾见桓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抬眸看向坐在床边的百里连城,却见百里连城的目光紧锁着靳云轻,满是柔情。 就在这时,床下忽然传出吱呀的声响,待桓横自床下出来,手中赫然握着一把血色的藏红花。 “皇贵妃辩无可辩了吧!”桓横剑眉紧皱,凌厉的眸子狠瞪向靳素鸾。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本宫的!本宫寝宫没有藏红花!是你诬陷本宫!皇上!”看着桓横手中的藏红花,靳素鸾美眸陡睁,双目瞠大,满眼恐慌。 “桓将军这藏红花是从何处找到的?”百里连城俊冷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寒霜,声音阴蛰如潭,幽幽的眸子缓缓瞥向靳素鸾,百密一疏,她真是该死! 百里连城怀里,靳云轻冷眼观赏着这场好戏,感觉到身边男人心跳加速,靳云轻不禁感慨,一对白痴!想要对付桓横办法何其多,可他们偏偏选了最愚蠢的一个,后宫事非之地,就算自己不出手,桓横自会有办法找出替罪羊! “回皇上,微臣是在皇贵妃床下的暗格里找到的!”桓横面色沉凝,底气十足。百里连城瞥向一侧的郑御医,郑御医自是心领神会,将藏红花接到手里。 “没有......皇上!臣妾床下没有暗格!”此刻的靳素鸾已然顾不得尊贵的身份,整个人扑进床底。残忍的是,她的确在自己床底下看到了巴掌大的暗格,而且里面还余留些藏红花的粉末。 “娘娘!身体要紧,您快起来啊!”彩萤没料到事情峰回路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俯下身去,将靳素鸾拉了出来。 眼见着彩萤起身时,脸色苍白如纸,靳云轻便知道,靳素鸾是找背黑锅的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如此反应,靳素鸾倒也不笨,也好,她还真不希望靳素鸾就这么倒下去,她还没玩够! “怎么样?”百里连城胸膛略有起伏,薄唇紧抿,冷冷吐出几个字。 “皇上,臣妾冤枉!这藏红花必是桓横早就准备好的,用来诬陷本宫!”靳素鸾悲戚怒吼,不挣扎到最后一步,她舍不得丢弃彩萤这颗棋子,到底也是跟了自己七年的贴身丫鬟,靳素鸾多少有些舍不得。 “是不是桓横准备好的,相信御医自有验证!”桓横暗舒口气,转目看向郑御医。 “回禀皇上,宫中御医院的藏红花皆是由院内御医精心研磨而成,宫外定是买不到的,微臣验查过,这些藏红花皆来自御医院。”郑御医据实开口。 郑御医话音刚落,便听‘啪—’的一声,只见彩萤脸上赫然浮现五个指印,唇角有血渗出。 “你这个贱奴,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本宫?”靳素鸾痛下狠心,将彩萤一把推倒在地。 “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彩萤泪如雨下,单薄的身子抖如筛糠,靳云轻暗自吸了口气,有些可怜彩萤。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彩萤在靳素鸾心底的位置,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她必有参与。 “既然此事与臣妾无关,臣妾告退。”久未作声的桓采儿挑眉看了眼靳素鸾,转身朝百里连城欠了个身。 “委屈宸妃了,此事朕必给宸妃一个交代。”百里连城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温度,身体散着浓重的杀气。这杀气靳云轻似曾相识。待桓采儿离开,桓横亦俯身退出华清宫。 “皇上......婉儿怕......”靳云轻在百里连城的怀里圈了圈身子,眼睛怯怯的看向靳素鸾方向。 “朕送你回宫。”百里连城甚至没多看一眼靳素鸾,起身拉着靳云轻漠然离开,久立一侧的靳震庭只摇了摇头,亦无声退了出去。整个华清宫顺间冷清下来。 关雎宫内,靳云轻慵懒的抚着絮子,灵动的眸子纯净如一汪清泉,时尔眨眼,多了几分俏皮。 毒害龙种一事有了结果,在百里连城没有治罪前,彩萤便喝了一壶毒酒,这样的结局总好过乱棍打死。为了给桓横一个交代,百里连城贬了靳素鸾,由皇贵妃降到了妃,比自己低了两级,原本百里连城有意要封桓采儿为皇贵妃,却被桓采儿谢辞了。靳云轻知道,这是桓横的意思。看来这件事后,桓横起了异心! “殷雪。”靳云轻吁了口长绵的气息,轻声唤出殷雪。 “主人吩咐。”有好多次,靳云轻都想问殷雪到底藏到哪儿了,她曾有心留意很多次,都未找到。 “通知奔雷,寻一个陌生脸孔,命其以蜀国密使的身份接近桓横,另让他派人暗中监视将军府,莫让真正的蜀国密使潜入,百里漠北那个人.....呵!”彼时交锋,她可没占着什么便宜,不过好在也没吃亏。 “属下这就去办!”殷雪得令,咻的离开,动作轻盈如雪,靳云轻怀中的絮子甚至没有一丝反应。 “你这家伙,越发懒惰了!”靳云轻轻抚着絮子,极宠溺的拽了下絮子的耳朵。 “喵~”絮子也是极给面子的叫了一声,便又入梦去。 此刻,午膳已经准备妥当,汀月缓步走到靳云轻身边,将她膝上的絮子抱到贵妃椅上,旋即扶着靳云轻起身走向方桌。 “肃亲王的那份送过去了?”自那日靳云轻不准他穿白色衣服出现在自己面前后,百里玉果然有两日未来。 “回娘娘,送过去了。”汀月回禀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靳云轻有时候会想燕南笙的那句话,自己真的很过分吗? “娘娘!”汀月转身正欲离开,便见宫门处,一袭湛蓝色长衫的百里玉赫然站在那里。 那一刹那,靳云轻仿佛看到以前的百里玉又回来了,湛蓝色的长衫在阳光的映衬下绽放着夺目的光彩,将百里玉的身姿勾勒的颀长健硕,这是最能衬出百里玉优雅傲然的颜色,此刻,百里百里玉俊逸的脸越发显得神采奕奕,颓唐之色顿无。 汀月很艰难的将视线自百里玉身上移开,直觉告诉她,除了仰望,她不能对这个男人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待汀月离开,靳云轻收回自己的视线,悠然走到桌边,未置一词。 “咳咳......有件事我想问你,不过你不可以生气。”对于自己彰显的诚意被靳云轻无视,百里玉虽有些尴尬,却还是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坐了下来。 “说说看。”靳云轻拿起竹筷,神色悠然,声音悦耳。见靳云轻如此好说话,百里玉猜测,她今天心情必是极好的,心稍稳了些。 “皇贵妃的事......是你做的吧?”百里玉试探着看向靳云轻,却见靳云轻忽然搁下竹筷,纤长的睫毛微微翘起,明眸闪烁着看向自己。 “心疼了?”靳云轻挑起眉梢,眼底的光芒明暗莫辨。 “胡说,不过我想不该是你,她是你的姐姐,你们姐妹三人感情那么好,你该不会害她!”百里玉将说服自己的话,冲着靳云轻重复了一遍。 “藏红花不是我放的。”靳云轻复拿起竹筷,漠然道。是呵,她也曾以为她们姐妹的感情很好,可靳素鸾教会了她,什么叫一厢情愿,什么叫自作多情! 见百里玉控制不住的轻舒口气,靳云轻很打击人的补充一句。 “不过,是我让殷雪放的。”靳云轻语闭,百里玉陡然起身,一脸愤怒的看向靳云轻。 “你为什么要陷害皇贵妃?她是你姐姐!”百里玉可以找一千个理由解释靳云轻挑拨百里连城与桓横的理由,却找不出任何理由解释她为何要陷害靳素鸾,表姐曾说过,她很在乎素鸾这个妹妹。 “还说不心疼她。”靳云轻仿佛没事儿人似的夹了块鱼肉,细细品尝。 “靳云轻!本王在问你话!”百里玉最受不靳云轻这种带搭不理的态度,厉声喝斥。 “殷雪,好吵。”靳云轻柳眉微蹙,声音略显烦躁。 “王爷,请!”殷雪仿佛幽灵般顺间落在百里玉面前,那张绝美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宛如冰封。 “靳云轻!本王不会纵容你伤害表姐的妹妹!本王这就去皇上那里揭发你!你这个毒妇!”百里玉曾和殷雪动过手,很清百里自己并不是殷雪的对手,与其被人扔出去,倒不如自己走出去,还能留些颜面。 “殷雪,退下!”靳云轻声音骤寒,陡然撩筷,待殷雪消失,靳云轻缓缓起身,无一丝情绪的走向百里玉。 “你......你要干什么?”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他从没见过靳云轻如此肃然的表情。 “你去啊!你去告诉皇上,靳素鸾床底下的藏红花是本宫放的!别人筱萝不敢保证,但若你告密,筱萝定不反驳!去啊!”清冷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悲愤,靳云轻清眸涌动怒浪,眸间迸发出来的光芒似是利剑般刺入百里玉心里,让他感到莫名的疼。 “你......你别逼我......”靳云轻一步步向前,百里玉越发心虚的后退,直至将百里玉逼至墙角,靳云轻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人的姿势让人浮想联翩。 “本王也没说一定要去啊......”不知为什么,百里玉自认在战场上睥眤天下,从不知畏惧何意,却偏偏在靳云轻面前,总有种矮人一截的感觉,那种自内心深处散出来的宠溺,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 “你一定要去啊!筱萝还想看看,你出卖筱萝时的表情该是怎样的畅快淋漓!”清越的声音透着毫无掩饰的愤懑,靳云轻水眸如波,其内荡起的涟漪让百里玉心下微沉,似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我只是想提醒你......靳素鸾到底是你......” “她是什么东西用不着王爷提醒,王爷该不会找不到御书房吧?若找不到,筱萝可以带你去!”靳云轻距离百里玉那样近,近的百里玉甚至可以数清她有多少根睫毛,自靳云轻樱唇中溢出的呼吸扑面而至,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艰难抑制住自己欲暴走的冲动。 “咳咳......本王可以给你一次机会。”百里玉松了松嗓子,脚步欲朝后退时才发现,自己已然抵在墙壁上,于是百里玉稍稍挪了下身子,缓和此刻暧昧不清的姿势。 “要么,王爷现在便跟筱萝去见皇上,把筱萝的事全都抖落出来。”靳云轻说话间回眸看了眼贵妃椅上睡的一塌糊涂的絮子,转身时,眼底透着一丝戏谑的光芒,“要么王爷抱着絮子在关雎宫里好好歇息歇息,清清脑。王爷自己选!” “你!你欺人太甚!”百里玉闻声,怒目圆睁。 “筱萝从来都很讲理。看来王爷已经选好了,走吧!”靳云轻冷眸自百里玉身上移开,转身后信步走向宫门 宫门处,靳云轻回身时,百里玉仍气鼓鼓的站在原地,片刻后,方才踩着暴戾的步子走向贵妃椅,极不情愿的抱起絮子坐了下来,狠狠瞪向靳云轻。 眼前的画面多么温馨,一个温润如玉,人若嫡仙的男子,怀抱着一只雪色皮毛的猫儿,人与自然,无限和谐的一面。 “本王不喜欢絮子!”百里玉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和谐,脸上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那就请王爷摆脱狭隘,大爱无疆。”靳云轻悠然开口,旋即迈出关雎宫,心底划过一抹淡淡的温暖,这温暖如雨后清风,吹拂着靳云轻冰冻的心房。 “本王已经照你的话做了,你还要干什么去?”见靳云轻离开,百里玉登时紧张开口。 “嘘!絮子是有身孕的猫儿,王爷莫惊动了它肚子里的小猫呢。”靳云轻拇指贴于唇边,小心翼翼瞄向絮子,嘱咐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喂......”百里玉再欲开口时,靳云轻已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百里玉无奈失笑,他的担心根本多余,靳云轻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找百里连城坦白一切!百里君清是看出来了,谁要是敢把靳云轻当傻子,那人必定是天字第一号的傻子!而且死的必定无比凄惨。 “絮子,你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主子啊!”百里玉下意识抚过絮子的皮毛,讪讪道。 “喵~”絮子似是听懂了百里玉的话,很温柔的喵了一声。百里玉先是一怔,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或许,他也不是很讨厌这只猫呵。 御花园内,汀月注意道靳云轻面色阴沉,于是小心翼翼开口。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消遣华清宫那位。”如果不是百里玉那番求情的话,她或许还会让靳素鸾过上两天好日子。 “丽妃......可丽妃现在正在气头上,娘娘不如过两日再去。”汀月好意提醒,以靳素鸾现在的心情,她怕主子会吃亏。 201.473 “本宫消遣她还需要挑日子么!一会儿你这么说......”靳云轻止步在汀月耳边嘀咕几句后,转身大步朝华清宫而去。 华清宫内,靳素鸾紧握着手中的茶杯,杯盖与杯身的撞击声愈渐响亮,忽然‘砰—’的一声,靳素鸾将茶杯狠狠扔在地上。 “你怎么沏的茶!想烫死本宫么!”靳素鸾面目狰狞的看向新来的宫女明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即便明玉长相可人,小家碧玉,但在靳素鸾眼里,她怎么都不如彩萤好。 “娘娘恕罪,明玉这便再冲一杯。”即便毒害龙种的罪名落到了彩萤头上,可皇宫里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彩萤在替准顶罪,他们清百里的很。 所以,作为安柄山少有几个宫女心腹的明玉,自然知道,现在要做的,便是逆来顺受。 明玉说着话,利落的将碎在地上的瓷片捡起来,才一起身,便听到宫门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紫霜,有没有闻出这华清宫什么味道?”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未等外使宫女传禀,桓采儿已然带着紫霜,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回娘娘,一股发霉的晦气味儿,难闻的很。”紫霜举手挥着空气,随声附和。见桓采儿走入正厅,明玉登时将手中的瓷片收入袖内,俯身施礼。 “奴婢明玉,叩见宸贵妃。” “丽妃,你好大的胆子,见着我家主子居然还不上前行礼?别忘了,你现在是妃,我家主子是贵妃,怎么?还当自己是皇贵妃呢?”见靳素鸾面色无温的坐在那里,紫霜上前一步,厉声喝斥,态度极为恶劣。 无语,靳素鸾强忍着心底的怨怼,缓缓起身,艰难走到桓采儿面前,正欲施礼之时,只听‘啪—’的一声,桓采儿手起掌落,靳素鸾脸上赫然浮现五个指印,未等靳素鸾反应过来,桓采儿再度扬手挥了过来。 “娘娘小心!”一侧,明玉登时上前一步挡在靳素鸾面前,硬生接下桓采儿这巴掌。 “桓采儿!你太过分!”靳素鸾美眸陡睁,眼底喷火般怒视桓采儿, “本宫再怎么过分,也不如你的万分之一!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靳素鸾当真比畜牲还不如,为了诬陷本宫,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本宫真是小看你了!够狠的!如果不是父亲洞察先机,在你寝宫里找到藏红花,本宫轻则打入冷宫,重则性命不保!现在才打了你一巴掌,你已经占了大便宜了!”桓采儿美眸流动间,一股森冷的戾气浮动其间。 “你血口喷人!本宫怎么会毒害自己的孩子,那是彩萤的错!她都已经认罪伏法了!”靳素鸾心虚反驳,玉指抚上疼痛的面颊,心底的恨如决堤的洪水泛滥。她曾向百里连城无数次的解释,她的床底从来没有暗格,必是有人栽赃给她,可百里连城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问青红皂白的将她连降两级。如果不是为了他百里连城的大百里江山,她怎会如此! “靳素鸾,这里没有外人,你何必这般惺惺作态,本宫真是可惜彩萤那丫头,伺候了你一辈子,最终得到的却只有一杯毒酒。靳素鸾,在皇上那里,这件事过去了,可在本宫这里,这件事没完!紫霜,给本宫砸!”桓采儿冷蛰的眸如覆冰霜,彼时父亲将厉害关系摆在自己面前时,桓采儿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依父亲之言,这件事必是皇上与靳素鸾合谋为之,目的在于铲除桓府一族,幸而最终化解危机,否则死的,何止她一人!高处不胜寒,这也是父亲为何让自已拒绝后位的原因。 紫霜得令,登时冲到一侧的古董木架上,随手将上面的翡翠玉佛和白玉观音摔在地上。 “你住手!”靳素鸾气极攻心,正欲上前阻止,却被桓采儿一把拽住皓腕,力道之大,靳素鸾根本无法挣脱。 “给本宫狠狠的砸!”桓采儿瞥了眼靳素鸾,冷嗤开口。 “宸贵妃,我家主子自然低您一品,不过您别忘了,我家主子的妹妹可是赐了封号的本姓贵妃,且极受皇上宠爱,我家娘娘与靳妃情谊深厚,您怎么欺负我家主子的,相信靳妃会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一侧,明玉恭敬走到桓采儿面前,不卑不亢。 桓采儿闻声,心下生寒,她可没忘自己是怎么掉进碧水湖的,更没忘,皇上是如何宠爱靳云轻的。 “咳......紫霜,本宫累了,今天就砸到这儿,什么时候本宫心情不好,再过来解气,扶本宫回去。”桓采儿漫不经心的甩开靳素鸾,玉指伸向紫霜,摇曳着走出华清宫。 眼见着桓采儿离开华清宫,榕树后面,靳云轻踩着慵懒的步子走了出来。 “娘娘,依宸妃的暴脾气,相信丽妃没少受委屈。”汀月兴奋开口。 “时间太短了,其实本宫不介意再等一个时辰的,罢了,既然她走了,该轮到本宫了,走吧!”靳云轻平静如水的眸子透着一丝玩味的光芒,脚下的步子越发轻盈起来。 正厅,靳素鸾只觉头疼欲裂,正欲转身回内室休息,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了进来。未待她回眸,那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已然传到耳畔。 “二姐,筱萝来看你啦!”看着地上的狼藉,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奴婢叩见靳妃,靳妃娘娘吉祥。”正在收拾碎片的明玉见是靳云轻,登时上前一步,恭敬施礼。 “你是新来的宫女吧?以前没见过你耶!”靳云轻眨眼看着俯身在自己面前的明玉,眉清目秀,端庄有礼,能不被安柄山糟蹋,更令其视作心腹,眼前这个宫女必是极细腻的心思,这个人她记下了,相信以后用得着。 “回靳妃,奴婢是刚刚调入华清宫的。”明玉不敢抬眸,谦卑回应。 “明玉,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若换作彩萤,必不会对这个傻子恭恭敬敬,看着明玉对一个白痴卑躬屈膝,靳素鸾当真是越发怀念起彩萤。明玉离开后,靳素鸾冷漠瞥了眼靳云轻,即便她品阶在靳云轻之下,可长久养成的习惯却是改不了的。幸而靳云轻计较的也不是这些。 “你来做什么?”如果靳云轻不是傻子,靳素鸾必定以为她是来看自己热闹的,此刻,靳素鸾缓身坐到桌边,一脸漠然的看向靳云轻,姿色倒是不错,可到底是个白痴,她真不明白,皇上为何被她迷的一塌糊涂,这世道越发变的诡异了。 “筱萝来看二姐啊,小宝宝和彩萤都去了很远的地方,二姐一定很寂寞!”靳云轻轻盈走到靳素鸾对面坐了下来。 无语,靳素鸾自顾端起茶杯,正眼也不瞧一下靳云轻。 “其实二姐不用担心的,婉儿知道有个人能把他们找回来!就像找回婉儿母亲那样!”靳云轻一脸神秘的看向靳素鸾,水灵的眼睛那样纯真无害。靳素鸾闻声微震,旋即看向靳云轻,眼底闪过一层迷雾。 “娘娘不可乱说!”一侧,汀月登时走到靳云轻身侧,轻推了一下。 “谁乱说了,白眉道长就是替婉儿找到母亲了嘛!”靳云轻置气看向汀月,一本正经道。 “你......你说谁?”靳素鸾只觉心跳忽的停顿了一下,眸子顺间寒冽如冰。 “娘娘,你答应过奴婢不可说出去的!”汀月焦急看向靳云轻,面色顺间变了颜色。 “可二姐不是别人啊!”靳云轻反驳开口。 “汀月,你闭嘴,靳云轻,你刚刚说的是白眉?你认识白眉道长?”靳素鸾心头陡升疑云,那白眉可是彩萤请来的世外之人,靳云轻怎么可能认识他? “是啊,婉儿自然认得白眉道长,她还帮婉儿找到母亲了呢!”靳云轻信誓旦旦,狠狠点头。 “这怎么可能?”靳素鸾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萦绕于胸,让她心底莫名烦躁不安,甚至有些恐慌。 “怎么不可能啦,是我亲眼看到的,母亲的魂魄化作一堆飞灰冲进絮子的肚子里,白眉道长告诉婉儿,母亲转世投胎到絮子的肚子里了!再有一个月,婉儿就可以看到母亲了!好开心!二姐,不如哪天我帮你请白眉道长来,让白眉道长将小宝宝和彩萤的魂魄也送去投胎,最好也投到絮子的肚子里,御医说过,絮子怀了好几只小猫呢!”靳云轻编的天花乱坠,心里稍稍有些觉得对不起自己母亲。 “白眉道长......一堆飞灰......”靳素鸾面露惊恐,彼时厢房的情景乍现眼前。一侧,汀月急急走到靳素鸾身侧 “丽妃莫听我家娘娘胡说,那白眉是江湖上有名的骗子,奴婢们找他来只是想让主子欢心些,免得日日念叨二夫人,至于那些骗人的把戏,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主子过往说之,娘娘便过往听之,莫放在心上。”汀月小心翼翼开口,旋即退回到靳云轻身侧。 “如果他是骗子......那......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骗子!”靳素鸾陡然起身,冷冽的眸如豺狼般迸射着寒光,紧瞪着汀月。 “二姐,没人说他是骗子啊!是吧?”靳云轻无辜看向汀月。 “是,白眉道长不会骗人的,娘娘,絮子也该醒了,奴婢扶您回去吧?”感觉到靳素鸾杀人鞭尸的怒气,汀月下意识走到靳云轻身边,寻求保护, “是啊,可不能让絮子饿着了,不然的话母亲会受罪的!二姐,筱萝走啦,过两天再来看你!对了,如果二姐想好让小宝宝和彩萤投胎到哪里的话,可以让汀月找白眉道长来,他很厉害的!”靳云轻临走也不忘刺激一下靳素鸾。 “娘娘,我们走吧,絮子等不及了。”感觉到周遭空气降至冰点,汀月急急拉着靳云轻离开华清宫。 就在靳云轻迈出华清宫的下一秒,里面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咆哮。 “娘娘?”汀月下意识看向靳云轻。只见靳云轻美眸澄净如水,唇角勾起的笑,若有似无。靳素鸾,这才刚刚开始,一定要挺住啊!靳云轻忽然觉得空气新鲜的很,于是狠吸了一口,旋即大步走回关雎宫。 华清宫内,靳素鸾发疯似的将方桌推倒在地,赤红欲裂的双眼迸射着熊熊的火焰,似要燃烧这里的一切 “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本宫!彩萤,你死不足惜!死有余辜!你竟然找那个神棍来骗本宫!孩子!母妃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啊啊—”靳素鸾只觉心似在烈火中炙烤,疼的无以复加!什么转世投胎,那都是骗人的!她居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这样残忍的事实,彻底击垮了靳素鸾。当明玉回到华清宫时,满地的狼藉,靳素鸾便如一具死尸般挺在角落里,目光空洞,脸上泪水横溢。 未入华清宫,靳云轻便见百里玉抱着絮子相依睡在贵妃椅上,恬静的容颜如雕刻般分明,完美的轮廓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即便无甚表情,那种原动的美还是让人忍不住感叹,尤其在絮子雪色皮毛的映衬下,百里玉宛若嫡仙,美的缥缈虚幻。 “娘娘!”就在这时,刘醒自远处跑了过来,靳云轻举指轻嘘一声,旋即将刘醒带到关雎宫外的石阶旁。 “什么事?”靳云轻随兴坐在秋千上,踩着金丝绣成的金缕绣鞋缓缓荡起,轻风吹拂间,淡粉色的裙摆随风摇曳,长发划起一抹惊鸿的弧度,风动,人欲仙。 “回娘娘,奴才查到三夫人与庄记药铺的大夫周成武关系甚密,早在三夫人入靳侯府前,他们便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老爷娶了三夫人后将其安置在苏府,那周成武便一直负责三夫人安胎之事。只是......”刘醒欲言又止。 “说。”靳云轻荡着秋千,绝美的姿颜散着温柔的笑意,初夏微热的空气中,那抹笑却冷到了极致。 “奴才问寻了知情人,在老爷未迎娶三夫人之前,周成武与三夫人便有过苟且之事......而且不止一次,所以......奴才怀疑......小少爷或许不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刘醒尴尬回禀,心底多少有些忐忑,毕竟关乎靳府子孙绵延的大事,他亦不敢确定。 “本宫要的是证据确凿。”靳云轻足尖点地,深邃的眸荡起柔柔的光彩,她就想么,像靳震庭那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怎么会有儿子呢。 “刘醒明白。”待刘醒退下,靳云轻亦挥手退了汀月,刻意放轻脚步走进关雎宫。百里玉睡的很沉,以至于靳云轻站在他面前,他都无所察觉。 看着那张光鲜明艳的容颜,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百里玉,为了大百里江山,你披荆斩棘,血战沙场,无惧风餐露宿,无惧刀光剑影,你为我打造了大百里的铜墙铁壁,我却让你落得昏碌颓废的骂名,凄凉悲怆的下场。好好睡吧,待你真正醒来,筱萝必还你大百里锦绣河山,补你一世深情。 眼角,有泪溢出,靳云轻无声拭落眼泪,缓缓走近百里玉,纤长的青葱玉指情不自禁的抚了过去。 就在靳云轻的手指欲触及到百里玉脸上的刹那,百里玉突然睁眸,清澈如水的眸子在看清近在咫尺的指尖时,睡意顿无,那双眼,紧锁住手指的主人。 “你要干什么?”百里玉警觉看向靳云轻,一脸的防备。 “只是离开一会儿,就这么想了,我的絮子真是可怜,分明自个儿的地盘,却让某些不自觉的人占去大半,一定睡的很不舒服吧?”靳云轻的指尖改了方向,旁若无睹的揽起絮子,瞧也不瞧百里玉一眼,踱步走入内室。 贵妃椅上,百里玉一脸黑线,很想怒吼回去,我想么!我很舒服么!不过在未确定靳云轻是否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之前,他终是选择沉默,但是心底的腹诽是可以有的! 自靳素鸾被贬,后宫被一个傻子独占风头,这样的局面改变了很多人的看法,原本大家以为因为有当皇贵妃的姐姐,皇上爱屋及乌,才会封个傻子为妃,可如今,大家终于明白,皇上是真的宠靳云轻。因为靳素鸾的事,皇上在朝堂上对靳震庭都有疏远,唯独对靳云轻的宠爱却是有增无减。 魂沙园内,百里连城拉着靳云轻的手,凝视着眼前花朵繁茂,压弯枝桠的魂沙树,心底一片怅然,即便他不喜欢靳表姐,可不得不承认,靳表姐该是他见过的最睿智无双的女子,能用这样的方法观星,着实非常人所能办到。 “婉儿昨晚百里观天象,紫薇星光芒大盛,反倒是白虎星宿的将星暗淡无光,皇上,这魂沙园真的好神奇!”靳云轻指着白虎星宿内的那棵魂沙树,惊讶开口。 “走吧,朕陪你去瞧瞧絮子,御医说它近些时日有些厌食?”百里连城紧拉着靳云轻的手,转身离开魂沙园,自靳素鸾小产那日之后,桓横倒也识相,以年迈为由,将手中的兵权交了一半,也算是解了他的心头大患,尤其在看到代表自己的魂沙树越发茂盛之后,百里连城悬着的心终是稳了下来。 暗处,靳素鸾看着百里连城挽着靳云轻的手愈渐走远,脸上的表情狰狞至极,手中攥着的锦帕褶皱的不成模样,她恨百里连城卸磨杀驴,兔死狗烹,更恨靳云轻那个白痴占尽皇宠,如今在皇上眼里,就连那只该死的畜牲都比自己矜贵,可怜她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如何不恨! “娘娘......这是您要的老鼠药......”明玉小心翼翼的将裹着老鼠药的纸包递给靳素鸾。 “你现在就去关雎宫外守着,只要看到那只畜牲,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它抱到华清宫!”靳素鸾咬牙切齿开口,旋即握着老鼠药离开魂沙园。 直至靳素鸾走远,明玉方才退步走到角落里。 “安公公,依您之意,奴婢是否该把靳妃的絮子抱到华清宫?”明玉恭敬站在安柄山身侧,请示问道。 “杂家真是不明白,能混到皇贵妃这个位置,靳素鸾该不傻才是,怎么现在做起事来,倒比靳妃更像个傻子。既然恨靳妃,那老鼠药怎就不直接喂给靳妃呢,那样杂家也省事儿了。罢了,看来还得委屈你跟在靳素鸾身边儿,直到抓住她的致命把柄。”安柄山微眯起细缝小眼,精锐的寒芒直直射向靳素鸾离开的方向。 “为公公效力实乃奴婢之幸,奴婢不委屈。”明玉谦卑垂首,灵动的眸子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你这丫头就是懂事,可不像红梅......咳咳,罢了,你放心为杂家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去吧!”安柄山清了清嗓子,挥拂尘退了明玉。 或许是那日百里玉主动示好,絮子这两日成了关雎宫东厢房的常客,即便百里玉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使用暴力把它撵走。用靳云轻的话,若是惊了絮子肚子里的小猫,他很难保证靳云轻会不会活吃了他。 “喵~”日当正午,絮子懒洋洋的蹭着百里玉的脚踝,不停的叫着。直叫到百里玉忍无可忍,方才搁下手中狼毫,俯身将絮子抱进怀里。 “你这絮子,越发像起你的主人,除了讲理,什么都会!”百里玉狠瞪了眼老老实实趴在自己怀里的享受的絮子,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关雎宫内,当百里玉抱着絮子走进来时,恰逢看到百里连城将靳云轻压在自己身下,肆无忌惮的吻落在靳云轻衣襟半开的雪颈上。 心,忽然似被黄蜂蛰了一下,一点点的痛不要紧,要紧的是痛的地方带着毒,毒性迅速蔓延,那种隐隐的痛随之遍及全身。感觉到百里玉双臂收紧,絮子极不舒服的‘喵—’了一声,继而扑到地上,独自欢去了。 “原来是百里玉啊!看朕,都忘了时辰,差点儿让朕的婉儿饿肚子,是朕不对!”百里连城神情自然的拉起被压在贵妃椅上的靳云轻,心底有些懊恼,分明昨晚才在靳云轻那里得到无限满足,可刚刚,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这个女人,百里连城曾一遍遍的问自己,靳云轻到底哪里好,她甚至智力还有些问题,可他偏偏如此执拗的渴望这具身子,渴望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有那么一刻,百里连城想到了‘爱’这个字。 “百里玉你来啦,絮子呢?”百里连城身后,靳云轻天真烂漫的看向百里玉,眼底的愧疚一闪而逝。 即便重生,即便知道百里玉的深情,可这辈子,她还是无法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这个男人,靳表姐已经成为过去,她相信会有更好的女子值得百里玉呵护,而她的脑子里,除了报仇,就是报恩。 “婉儿,你叫他......什么?”当听到靳云轻如此亲昵的称呼时,百里连城心底陡然涌起一抹阴霾。 “百里玉啊,絮子喜欢婉儿这么叫,虽然婉儿不喜欢,可谁让絮子怀了猫宝宝呢。百里玉,絮子呢?”靳云轻耸肩的样子逗坏了百里连城。是他多心了,他的婉儿怎么可能喜欢别的男人,不为别的,只因他对她特别的好。 “朕的婉儿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百里玉啊,你别介意呵!”百里连城上前两步将靳云轻揽在怀里,深幽的眸子带着一丝诡异看向百里玉,曾经叱咤风云的战场神话,再这么呆下去,怕是要废了! “皇上言重了,臣弟没必要和靳妃计较。”百里玉眸底闪过一丝不屑,言外之意便是无需跟一个傻子计较,可心底,仍纠结于刚刚的那副香艳画面,他怎么会有那样的情愫?没道理啊! 彼时百里玉忽然发现,原来这世上没道理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百里玉,我问你话呢!絮子在哪里?”靳云轻伸手扯了下百里玉的衣角,却被百里玉奋力拂开。 “真是抱歉,本王又不是专门为靳妃看猫的,怎么会知道絮子在哪里!”百里玉悻悻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婉儿不管,反正你要帮我找到絮子,不然,别吃饭了!”靳云轻跺脚恨恨道,旋即头也不回的走到百里连城身边。 “百里玉啊,这倒是难为你了,朕还不知道堂堂肃亲王的一日三餐,还要靠一只猫来保证。”百里连城越发宠爱的勾起靳云轻胸前的发长,绕在手里细细把玩,言语间尽是嘲笑和讽刺。 “臣弟告退。”百里玉漠然拱手,转身离开。 “喂!你干什么去?”见百里玉走出关雎宫,靳云轻大声喊道。 “找猫!”清亮的声音飘荡而至,靳云轻闻声,眼底露出一抹笑意。头顶传来一阵笑声,靳云轻知道百里连城的笑与自己的笑,意义完全不同。 俗语云,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种柳柳成荫,百里玉本无意絮子的去向,只想到御花园里躲清闲,却不想正看到身着宫装的明玉抱着昏昏沉沉的絮子急步朝华清宫而去。 好奇心的驱使,百里玉情不自禁的尾随明玉到了华清宫,身形陡闪,飞速跃至房顶。 “娘娘,明玉把絮子带来了,刚刚喷了些迷药在它嘴里,所以现在睡了。”明玉说着话,将怀里的絮子搁在桌上,谨慎道。 “睡了怎么喂它老鼠药,去拿水泼醒它!”当看到絮子隆起的肚子时,靳素鸾的心,突然被极恨覆盖,此刻,她恨不得将絮子当作靳云轻,亲手扒了它的皮! “娘娘,您三思啊,靳妃极宠这只猫儿,若它无缘无故失踪,靳妃定是不依不饶的,介时若查到娘娘头上.”明玉表现出了一个奴婢该有的忠诚,极尽劝阻。 “要你废话!快去拿!”靳素鸾怒火焚身,幽黑的眸子迸射着绝顶的悲愤,直到现在,靳素鸾仍不知道,她到底错在哪里,何致如此!何致如此啊!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靳素鸾自寻死路,将自己唯一可以倚仗的权势得罪个彻底,明玉自然没必要为她着想,毕竟自己的使命是抓住靳素鸾的把柄,之后交给安柄山,虽然她的目的不仅仅是讨好安柄山那么简单。 就在明玉走到宫门处时,突然被靳素鸾喝住。 “不用了!拿刀来!”靳素鸾声音骇人,面目狰狞,自那双漆黑如地狱的眼睛里迸发出掩饰不住的杀气,那蒸腾的杀气将靳素鸾团团围在中央,此刻的靳素鸾便如地狱的魔鬼般让人望而生畏。 “娘娘?”明玉柳眉紧蹙,不解的看向靳素鸾。 “本宫要亲手划破它的肚子,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靳素鸾修长的手指如魔爪般抚上絮子的皮毛,猩红的唇,勾起森森冷笑。莫离那个贱妇的转世?白眉道长?全都是骗子!她要亲眼看看,这畜牲的肚子里到底装的是人,还是猫! “娘娘.到底是一条命.”明玉实不忍絮子死的如此凄惨,劝慰开口。 “你聋了?本宫要你拿刀!”靳素鸾浑身戾气的看向明玉,那眼中的光芒分明是失了人性的野兽。 当明玉颤抖着将匕首递过去时,靳素鸾猛的夺过利刃,狰狞的面容扭曲的不成样子,此刻,锋利的匕首抵在了絮子起伏的肚子上,靳素鸾森冷的眸子散着幽绿的寒光,她仿佛看到靳云轻就躺在自己面前,她甚至能想象出靳云轻正摆着各种妩媚的姿势勾她的男人。 “靳云轻!你去死吧!”靳素鸾双手紧攥刀柄,猛的刺了下去。 电光石火的顺间,一抹湛蓝色的身影闪过,下一秒,絮子已然无恙的落到了百里玉怀里。 “丽妃,你何必为难一只猫?”百里玉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女人,便是彼时温柔善美,端庄贤惠的靳素鸾。至少,表姐曾这样评价她。 “肃.肃亲王?你怎么会在这儿?”到底是从后宫摸爬滚打过来的,靳素鸾顺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深吸口气,一脸愕然的看向百里玉,不动声色的将利刃交到明玉手中。 “如果本王不在这儿,靳妃的猫便成了丽妃的刀下亡魂,本王不明白,丽妃何致恨这猫儿如此,竟要活生生将它开膛破腹?”百里玉冷眸看向靳素鸾,心底生出无数疑问,既然靳素鸾不知靳云轻陷害她之事,又何以对靳云轻如此深的仇恨?或许,他此前怒斥靳云轻不顾手足之情是失查了。 “王爷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本宫只想好好看看絮子,有什么不对?”靳素鸾挑眉看向百里玉,心底的妒恨越发重了几分,真不明白,靳表姐到底哪里好,竟让这样优秀的男人为她放弃一切。 “刚才本王看的一清二百里,丽妃还要抵辩吗?”百里玉眸间升起一丝厌恶,心底莫名的疼,表姐将这样恶毒的人视如亲生手足,当真不值! “王爷怕是误会了,本宫对絮子的确没有恶意,至于王爷看到的.没人会相信。差点儿忘了,既然王爷现在寄居在关雎宫,那就麻烦王爷将絮子送回去,本宫看够了。”靳素鸾冷笑着看向百里玉,彼时的貌美如花,此时已化作狰狞面孔,这一刻,百里玉终于释怀,他开始相信,靳云轻做什么,都是对的! “本王告辞!”无意与靳素鸾争辩,百里玉怀抱着昏昏沉沉的絮子大步离开华清宫。 “该死!”看着百里玉漠然离开的身影,靳素鸾紧攥的拳头青筋迸发起,眼底的寒芒如冰锥般冷蛰入骨。 离开华清宫,百里玉仍觉后怕,若自己迟到一步,絮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惨状,还有它肚子里的小猫,定也活不成了。 御花园的亭台水榭上,百里玉心疼的抱着絮子,心底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爱屋及乌,他之所以心疼絮子,必有缘由,只是此刻的他并不在意罢了。 “臣妾庾傅宁拜见王爷。”清越的声音宛如深山黄鹂的鸣啼,悦耳动听,绕梁三日。百里玉闻声抬眸,正看到一袭华美衣裳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身后跟了个灵巧的宫女。 只见眼前女子,眉如烟笼雾,睫毛细如丝,身姿纤秀,婀娜多姿,美的雍容却不张扬,清眸顾盼间少了几分清纯,多了几分妩媚。发髻上的头饰不多,却件件珍品,尤其是腰间那颗百里明珠,更是世间罕见。 庾傅宁,礼部尚书庾庆的长女,相貌端庄,心细如尘,一双丹凤眼仿佛有洞悉一切的力量,时时散着精锐的光芒。再者,由于庾庆敛财有道,整个后宫妃嫔中,庾傅宁算是最富有的一个,俗语有云,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后宫的大事小情,没有一件能瞒得过庾傅宁,她的眼线,绝不比安柄山的少。 “贤妃娘娘客气了,请起。”依照宫规,后宫妃嫔中除皇后,其余妃嫔见了本姓王爷均要施礼,除了靳云轻,其余妃嫔还是很有礼貌的,百里玉如是想。 “傅宁只道王爷这双手用惯了刀枪剑戟,却不知王爷也会这般怜爱猫儿。”庾傅宁沉静的眼眸微瞥向百里玉怀里的絮子,声音平静无波。 “人是会变的,其实握惯了的东西,未必喜欢,逗逗猫也不错。”倘如这句话是自别人口中说出,百里玉必会认为这话中极尽讽刺,可庾傅宁的语调让他听出了惋惜和心痛。他知道,庾傅宁是善意的。 “也罢,人生难得自在,王爷喜欢就好,可王爷真的喜欢吗?日子虽安逸,却并不舒坦吧?”清澈的眸子荡起一层水波,庾傅宁抬眸看向百里玉,阳光下,一身湛蓝色衣裳的百里玉俊逸如乘风而来,可他的灵魂,却随着那个女人的离逝而散。值得么?庾傅宁真想问出口。 “见仁见智,百里玉还要送絮子回去,告辞了。”百里玉讶异庾傅宁眼中的悲悯和怜惜,在他记忆里,自己与这位贤妃不过数面之缘,该不会有如此深厚的情谊才是。 “恭送王爷!”庾傅宁双手叠于腰际,施礼道。 直到百里玉走远,庾傅宁身后的茜夕方才缓步上前,将自家主子扶了起来。 “娘娘,您何必说那些伤人的话呢,肃亲王怕是不高兴了。”茜夕轻匍了下庾傅宁略有褶皱的裙摆,低声开口。 “本宫舍不得他就这么颓废下去......”庾傅宁深情无限的看着百里玉的背影,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 “娘娘......您又是何苦,您明知道以您现在的身份,就算......” “如果他肯有半点的眷顾,本宫愿舍了这里的一切跟他走,本宫永远也不会忘记长安街上擦肩而过的顺间,本宫知道,那一顺间,便是万年。这辈子,本宫心里不会有别人了,奈何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心早被靳表姐偷去了,本宫恼的是,靳表姐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还不把心还给他!”庾傅宁的眸子沾染上了璀璨的晶莹,樱唇溢出的声音有些颤抖。 “嘘!娘娘,不可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茜夕登时拉紧庾傅宁,目光环视四处。 “本宫更恼的是,走了一个靳表姐,却又来了个靳云轻!”庾傅宁显少有这般激动的时候,粉嫩的拳头攥的掌心发疼。 “娘娘何必与一个傻子计较,那靳云轻怎能跟靳表姐相提并论呢。”见四下无人,茜夕方才舒了口气。 “傻子?你也觉得靳云轻傻?别忘了,如今这后宫,那个傻子可是一枝独秀!”庾傅宁收敛眼中的款款深情,清冷的眸渐染冰霜。 “可靳表姐有个傻妹妹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怎会有假?”茜夕蹙着眉,不解看向庾傅宁。 “哼,靳表姐死于难产也是人尽皆知!可......”庾傅宁负气冷哼,只是话未说完,便被茜夕拦了下来。 “娘娘!”茜夕再度警觉看向四处。 “所以人尽皆知的事情,并不一定是事实。本宫料定那个靳云轻不仅不傻,还精明的很,她现在是扮猪吃老虎,把皇上咬的死死的,靳素鸾失宠竟没有波动到她,这个傻子可不简单呢!”只要想到靳云轻可以与百里玉朝夕相对,庾傅宁便越发记恨起来。 “娘娘,您该不会与她为敌吧?我们没有必要啊!”感觉到庾傅宁自体内散出来的幽冷,茜夕忧心开口。 “靳云轻的确不值得本宫算计,不过本宫却不能眼见着百里玉那么颓废下去,为了一个靳表姐,不值!”庾傅宁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向九曲回廊。身后,茜夕知道,只要遇到肃亲王的事,自家主子便无法淡定下来,这是她的大忌。 直至庾傅宁的身影淡出视线,靳云轻方才举步走了出来,深邃的眸如子百里般漆黑无比。 “娘娘,奴婢怎么听着贤妃的话里有话,好像......好像大小姐的死另有文章?”汀月柳眉紧蹙,忐忑看向靳云轻。 202.474 “回去吧,本宫担心絮子。”靳云轻面色无波,转身时,眸子刻意望了眼庾傅宁离开的方向,关于那件事,百里连城已经杀了所有知,亦烧了冷宫,庾傅宁怎么会知道的? 不过在靳云轻心里,这并不重要,她从未想过要为自己平冤,因为那毫无意义。她要的,是血债血偿!至于庾傅宁情系百里玉么,这或许是个契机,庾府与王,谢,桓三大家族并列为朝廷四大中流砥柱不是没有道理,身为礼部尚书的庾庆,经常借主管礼仪,祭祀,国宴,科举和一些外事活动中敛取财富,也因此,庾庆手中有把国库的钥匙,倘若庾庆通敌,后果难料。见主子无心留意庾傅宁刚刚的那些话,汀月也将念头及时掐断。 待靳云轻回到关雎宫时,正看到百里玉将絮子小心翼翼的搁到贵妃椅上。 “王爷在干什么?”清越的声音悠然响起,百里玉闻声转身,正看到靳云轻一脸狐疑的看向自己。 “呃......絮子睡了,你小声点儿。”百里玉微有一怔,终决定不将自己看到的告诉靳云轻,以靳云轻睚眦必报的性格,若知道靳素鸾那样对待絮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王爷何时待絮子这样好了?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玉,摇曳着走向贵妃椅,眸子若有似无的瞥到絮子身上。 “胡说,本王至于亏心一只猫么!本王累了,告辞!”见靳云轻走过来,百里玉登时大步跨出关雎宫,如一阵风般。 “娘娘,肃亲王似乎很怕你啊!”汀月发自肺腑开口。 “有么?”靳云轻玩味的看向百里玉离开的方向,不以为然道。 “很明显啊!”汀月狠狠点头, “去看看絮子。”百里玉也会有怕人的时候?这是她记忆中从没有过的事。汀月闻言走到絮子身边,这才发现絮子睡的很沉,怎么叫都没有醒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娘娘,您快过来,絮子似乎哪里不对!”汀月焦急唤道,靳云轻闻声走到絮子身侧,凭她的经验,絮子该是中了之类的东西。是百里玉?不可能!这种下三滥的招术百里玉从来不屑。 “殷雪!”靳云轻登时唤出殷雪。只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咻的出现在靳云轻身边,速度之快,只在风起风落之间。 “刚刚肃亲王去哪里了?”靳云轻神色骤凝,肃然问道。 “回主人,肃亲王见明玉抱走絮子,所以尾随至华清宫,在看到靳素鸾欲将絮子开膛破肚的时候,肃亲王及时阻止,并将絮子抱了回来。”依靳云轻的吩咐,不管白天黑百里,只要百里玉离开关雎宫,便要殷雪暗中保护。这也是燕南笙送殷雪给自己时的初衷。 “开膛破肚!丽妃好狠的心啊!”汀月心疼的看向絮子,恨恨道。 “靳素鸾......殷雪,你想办法查清百里明玉的底细,本宫想知道,她为何会心甘情愿跟随安柄山!”靳云轻垂眸看向絮子,眼底寒光乍现。通常来说,猫捉到老鼠后不会一口咬死,而是慢慢捉弄着,直到老鼠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给它致命一击,这靳素鸾显然还活分着,离奄奄一息远的很呢! “是!”殷雪领命退下。就在这时,刘醒急匆自宫外跑了进来。 “娘娘,奴才查到了,小少爷乃三夫人与周成武的私生子,根本不是老爷的儿子!”刘醒气喘吁吁回禀。 “证据确凿?”那日靳玉无意中道出送雪蜜的叔叔,靳云轻便注意到了苏靳紫脸上不该有的紧张,尤其是她下意识拉扯靳玉的动作,更引起她的质疑。 “回娘娘,证据确凿,老爷所知道的小少爷的年龄,比小少爷实际的年龄小了三个月,奴才找到了当时为小少爷接生的稳婆,稳婆说出小少爷并非早产,而是足月的婴孩。不止如此,奴才还偷偷取了小少爷和周成武的血,滴血验亲,两滴血果真溶到了一起!”刘醒坚定道。 “那稳婆为何会欺瞒父亲?”靳云轻面色凝重,狐疑开口。 “因为那稳婆是周成武的远房亲戚,且收了周成武不少好处,不过奴才给她的好处更多,她才肯将实情告知奴才。”刘醒据实道。 “好大胆的苏靳紫呵,居然敢在一朝宰相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如果不是父亲爱子心切,怕早就想到其中端倪了,所以说人都有弱点,你说对不对?”靳云轻嫣然浅笑,美眸落到刘醒身上。 “娘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老爷?”刘醒忐忑看向靳云轻,眼底透着些许期盼。 “当然要让父亲知道,他那么在乎子嗣传承,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瞒他!”靳云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是眼底的笑深沉的让人看不透彻。 “可若让老爷知道......三夫人和小少爷必会死的极惨,而且......老爷也会失望......”刘醒垂目,这是他第一次对靳云轻的决定存有质疑。 “本宫还记得从怡春院跑回淑景轩的时候,母亲已经死了,淑景轩里,父亲这样责骂窦香兰:‘平日里你怎样欺负莫离,甚至朝她的饮食里下慢性毒药,令她身体虚弱,这些老夫都可以容忍你!可你居然把她毒死!身为正室,你心狭窄,狠毒狭隘!老夫也容不下你了!’”靳云轻没有回应刘醒的质疑,只静静回忆那天的事。 刘醒没有打断靳云轻的回忆,静静跪在那里。此刻,靳云轻继续道: “如果当时父亲真的可以将窦香兰法办,那他仍然是筱萝最尊敬的父亲,可当得知大姐已逝的时候,靳震庭很温柔的扶起地上的窦香兰,殷勤至极,甚至当着窦香兰的面,命人将母亲扔到乱葬岗!从那一刻起,靳震庭与我靳云轻,已经没有半点关系!刘醒,你是靳府的家丁,忠于靳震庭无可厚非,但在靳震庭和本宫之间,你必须做出选择,包括汀月也是,从现在开始,靳云轻与靳侯府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们不认同,随时可以离开。”靳云轻面色沉凝,深邃的眸宛如两片广袤无垠的百里空,晶澈透亮。 “刘醒不是靳侯府的家丁,刘醒是主子的奴才,一生一世追随主子,直到死!”刘醒满眼含泪,坚定起誓。 “奴婢是二夫人救下的,只忠于二夫人和小姐,只要小姐一句话,奴婢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汀月扑通跪在靳云轻身侧,言之凿凿。 看着绝然回应自己的汀月和刘醒,靳云轻轻舒口气,这层纸早晚都要捅破,现在说开也好,免得他们带着疑惑办事,反而分心。 “都起来吧,至于苏靳紫和靳玉,本宫自有办法保他们周全,这点你们无需担心。”靳云轻上前一步,将汀月和刘醒缓缓扶了起来,柔声开口。 晚膳十分,百里玉踏入关雎宫的第一件事便是瞄向贵妃椅,见絮子在上面懒懒的趴着,方才舒了口气。 “王爷,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娘娘正等您一起用膳呢。”见百里玉犹豫的站在宫门处,汀月登时唤道。 待百里玉端坐在桌边,汀月识相退了下去。翡翠方桌旁,靳云轻玉指勾起酒壶,缓缓起身走至百里玉身侧,为其斟了一杯琼瑶佳酿。 “你......你该不会在这酒里下毒了吧?”百里玉挑了挑眉,自入住关雎宫,这还是靳云轻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友善。有句话叫作事出异常必有妖,靳云轻现在的表现就很异常! “筱萝有那么好心吗?”靳云轻随后为自己斟了一杯。 “好心?”百里玉有些凌乱了,靳云轻的想法总和他有些出入。如果给自己下毒也叫好心的话,那靳云轻若对自己动起坏心来,真是不敢想啊! “自然,筱萝可不想送王爷去跟大姐团聚,筱萝自小阴损惯了,做不得成人之美的好事。”靳云轻本来准备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想谢百里玉救下絮子,可惜百里玉的第一句话破坏了本该美好的氛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扛上了。 “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这么刻薄,难道你不知道以诚感人者,人亦诚而应?”百里玉极度无语,却还是端起酒杯。 “诚?不会!筱萝以前只会自欺,被人欺,现在么......学会了欺人!所以王爷的要求也很刻薄。”靳云轻耸肩,悻悻道,旋即举起酒杯看向百里玉。 有那么一刻,百里玉觉得在听到这番言论之后,他该拂袖而去的,不过让百里玉自己都觉得诧异的是,他竟随着靳云轻的动作一同举杯,紧接着饮尽杯中美酒。看来他真是被靳云轻练出来了。 “其实......你跟丽妃到底有什么过节?她似乎......也十分恨你。”百里玉搁下酒杯,转眸看向靳云轻,有那么一刻,他竟觉得靳云轻与表姐很像,那张明媚的容颜下,似乎总是隐藏着他无法触及的神秘。 “看着不顺眼罢了,不过我会让她更恨我......”靳云轻提起青釉兰花酒壶,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该不会还要对她动手吧?她现在似乎已经很惨了?”没了孩子,失了荣,降为妃,在百里玉,或者是在大多数人眼里,靳素鸾的确很惨,可在靳云轻眼里,这算什么呢!比起她所承受的一切,这些不过轻如鸿毛。 “看吧,筱萝说你们有私情,你偏偏嘴硬!”靳云轻饮了第三杯酒,之后俯在桌上,歪着脑袋看向百里玉,卷曲的睫毛一眨一眨,其间的光芒如柔风拂过,吹的人心里痒痒的。 “你......你看什么?”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眸子不敢直视靳云轻射过来的目光,整个人显得十分局促。 “脸红了,看来你心虚了!”靳云轻樱唇勾起,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美人微醺,粉颊酡红,此情此景,是个男人都会有想法! “你......你不也红了么!谁喝酒不上头啊!”百里玉登时捂脸,继而理直气壮解释。看着百里玉手足无措的模样,靳云轻不禁失声轻笑。 “笑什么笑啊!喝酒都会脸红啊,有什么好笑的......”百里玉面露褚色,忽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恨恨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汀月的声音 “娘娘,贤妃派茜夕送来一盅滋补的参汤?”汀月明显是疑问的语气。 “嗯,端进来。”靳云轻收起刚刚的戏谑,肃然开口。语毕,宫门开启,茜夕手提食盒,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 “奴婢茜夕叩见肃亲王,叩见靳妃。”清亮的声音透着果断,干脆。靳云轻仔细打量眼前的茜夕,四宫贵妃,属贤妃头脑最为睿智,心机最为深沉,由她出来的宫女,自然不差。如果不是今日她偶然发现庾傅宁钟情于百里玉,她或许会将她留到最后。 “起来吧。”对于靳云轻来说,彼时她身处高位,这四宫妃嫔多多少少都在自己背后玩过猫腻,不过她不恨她们,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所以即便无甚仇恨,靳云轻还是要借助这四位贵妃来打击她们身后的王谢庾桓四大家族,进而动摇大百里根基,所谓乱世出枭雄,这是百里玉一跃冲天的必要条件,也是送百里连城下地狱的必经之路。 “启禀靳妃,这参汤是我家娘娘特别吩咐御膳房的厨子,以千年人参为料,慢火熬了三个时辰的,是极好的补品,还请娘娘笑纳。”茜夕谦恭有礼,语态得当。 “那肯定是好东西喽?”靳云轻目光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惊讶之情自然流露,一侧,百里玉唇角不由的抽了一下,入戏还真快! “送到关雎宫的,自然是最好的。”茜夕微微点头。 “嗯,皇上说过,最好的东西,就要用到最需要的地方,百里玉,你去把絮子抱过来,它现在可需要补补了!”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玉,唇角勾起一抹烂漫的弧度,百里玉才喝了口清粥,差点儿没被呛到。 “咳咳......你......你说什么?”百里玉双眸紧盯住靳云轻的绝世容颜,他深刻感受到,靳云轻那张脸越是无害,心底就越是腹黑。 “我离你这么近,你听不到我说话啊!我要你去抱絮子过来!快点啊!”靳云轻说着话,双手狠狠拉起百里玉。 “知道了!”百里玉狠吁口气,负气走到贵妃椅处,极不情愿的将絮子抱在怀里,走回到靳云轻身边。 “你叫什么来着?”靳云轻转眸看向茜夕。 “回靳妃,奴婢茜夕。”茜夕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惊讶不已,她无法想象曾经叱咤风云,驰骋沙场的肃亲王,竟被一个傻子呼来喝去,这简直是对肃亲王的一种侮辱。 “茜夕,快把参汤拿过来!”靳云轻朝茜夕招手,茜夕微微点头,旋即起身自食盒里取出参汤,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炖了三个时辰的参汤喂了畜牲!茜夕当真庆幸主子没有同来,否则怕是当场会要了靳云轻的命! “嗯,好像吃饱了耶。百里玉,这剩下的你要不要喝?”靳云轻一脸无害的看向百里玉,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百里玉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不喝!”百里玉忍住暴走的冲动,咬牙切齿道。 一侧,茜夕闻声险些跌倒,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肃亲王喝畜牲喝过的东西!茜夕无法想象,住在关雎宫这么久,肃亲王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好心没好报,你要知道,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是随便给人的!”靳云轻瞪了眼百里玉,继而接过絮子,轻轻抚着。是不随便给人,都给了畜牲!百里玉咬的牙根生疼。 直至茜夕离开,百里玉方才发狠的看向靳云轻 “干嘛欺负本王?” “不欺负你的话,怎么会有人替你出头啊!”靳云轻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是不是又要干坏事了?”百里玉收敛住眼底的愤慨,狐疑问道。 “猜对了,很坏很坏的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靳云轻忽然扬起樱唇,笑的如花灿烂。 “你有病吧!”百里玉送给她一个白眼。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靳云轻恍然看向百里玉,一派天真道。百里玉闻声,整个人自椅子上滑了下去...... 走在御花园的回廊里,苏靳紫在想,如果不是因为靳云轻,她怕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在皇宫里走一遭。只是对于靳云轻突然想见她这件事,她多少有些忐忑。 直至迈入关雎宫,苏靳紫还觉有些不真实。 “庶母快进来,汀月,去御膳房准备些好吃的糕点,一会儿给庶母拿回去。”靳云轻笑容谦和看向苏靳紫,随后似有深意的瞄了眼汀月。汀月自是心领神会,遵命退出正厅,反手将门关紧。 “民妇叩见靳妃娘娘,靳妃娘娘万福金安。”在她记忆里,靳云轻一向这样温和,虽智商只有七八岁孩童那般,可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不会倚仗侯府的权威欺负人。 “庶母怎的这般客气,快起来。”靳云轻上前两步将苏靳紫拉到位置上坐了下来,随手将刚刚沏好的茶推到苏靳紫面前。 “多谢靳妃娘娘。”苏靳紫局促的捧着茶杯,只是闻闻便知道是极好的品种,这是她这个做丫鬟出身的这辈子都喝不到的好茶。 “庶母无需紧张,筱萝找你来,只是想给你指条明路。”靳云轻并未掩饰自己,直言开口。 苏靳紫闻声,陡然一震,旋即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庶母应该早猜到筱萝现下的状态,不是么?”靳云轻浅笑嫣然,眸光温和如水。苏靳紫双手紧握茶杯,怔了许久,方才开口 “早在玉儿告诉民妇,那方法是娘娘教的,民妇便觉得娘娘已非彼时的三小姐,现在看来,娘娘果真恢复清明,可喜可贺。”苏靳紫没有反驳,恭敬回话。 “庶母果然聪慧,这是玉儿的福气。”靳云轻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 “有靳妃这样的姐姐,才是玉儿的福气。”苏靳紫一直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回话时也是小心翼翼。 “庶母真的和婉儿的母亲一样,总是那么谨慎,看着让人心疼。”靳云轻心底划过一抹悲怆,不管是母亲,还是苏靳紫,她们本不该如此!卑微如她们,面对强权,除了妥协,任人宰割,还能做什么呢。苏靳紫只静静聆听,并未插话。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靳玉的身世,你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如果哪一天,父亲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他会怎么做?”靳云轻吸了口气,开门见山。 苏靳紫闻声,手中的茶杯‘砰—’的摔到地上,面色顿时惨白。 “娘娘......民妇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苏靳紫浑身颤抖,说话间颓然跪到了地上。 “如果你不知道筱萝说什么,又为何要跪?我既然能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庶母还需要狡辩吗?”靳云轻起身,缓缓扶起苏靳紫,声音依旧温和如风。 “娘娘......”苏靳紫狠咽了下喉咙,被迫坐回到椅子上,目光不敢直视眼前的女子,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现在靳妃娘娘与彼时那个单纯的三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庶母该是被父亲逼迫的吧?其实庶母心里喜欢的人是那个大夫周成武。难道你没想过带着靳玉和他远走高飞吗?”靳云轻说话一向简洁,她无需试探苏靳紫的想法,如果苏靳紫是那种贪恋富贵的女子,便不会与那周成武再有瓜葛,更不会将周成武送来的雪蜜视作珍宝。 “娘娘明鉴,民妇是被逼的!早在老爷要了民妇之前,民妇与成武已经私定终身,并且怀了成武的孩子,民妇不敢反抗,更不敢把事实告诉老爷......”回忆过往,苏靳紫泣不成声。 “必是如此!你与本宫的母亲同为苦命人,可惜母亲已逝,筱萝只希望庶母可以过回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本宫给你机会,不知庶母可选择离开靳侯府?”靳云轻晶亮的眸子仿佛天空中璀璨的繁星,陡然照亮苏靳紫灰死的心。 “娘娘......娘娘什么意思?”苏靳紫激动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本宫会安排你,玉儿,还有周成武离开皇城,且保证你们的安全,给你们足够的银两度日,如何?”靳云轻直言开口。 “若真如此,民妇感激涕零!”苏靳紫实乃重情之人,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她只想带着玉儿,与心爱之人平静度日,如今靳云轻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怎么都要试一试。 “既是如此,明天你便将玉儿带入皇宫,本宫自有安排。”靳云轻唇角勾起,真诚坦然的笑容让苏靳紫没有原因的信任。 酉时前后,靳云轻正欲吩咐汀月准备晚膳,茜夕突然而至。 “启禀靳妃,我家娘娘已备好晚膳,特让茜夕来请靳妃过步馨阁小聚,还请肃亲王一并前往,免得无处用膳。”茜夕恭敬俯身,谦卑有礼。 “小聚?”靳云轻睁大眸子看向汀月,一脸狐疑。 “娘娘,是贤妃娘娘请您去她那里吃饭呢!”汀月用浅显易懂的语句解释道。 “好啊!一定有很多好吃的!汀月,那我们把絮子也带上好不好?”靳云轻撒娇般拉着汀月。 “絮子已经睡着了,贤妃的意思是把肃亲王也带上,不然的话,他没地方吃饭。”汀月顺着话接道。 “带着百里玉啊?可絮子醒了找他怎么办?”靳云轻有些犯难的看向汀月。 “娘娘放心,絮子不会那么快醒的,不如我们带上肃亲王吧?”一侧,茜夕虽面色无波,可心底着实有些不痛快,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堂堂肃亲王还不如一只猫来的矜贵。 “那好吧!”靳云轻勉为其难点头。 对于百里玉而言,他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关雎宫不准备膳食,他还真没地方用膳。更主要的是,他很想知道靳云轻这回又看谁不顺眼了。 行至步馨阁前,靳云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香味淡雅悠然,扑面而至,让人心旷神怡。整个后宫,怕也只有庾傅宁有本事让整个寝宫日百里弥漫在这种芬芳的味道里,要知道这味道并非出自香料,而是真正的兰花散发出来的。 据她所知,庾府的花房里培育的皆是兰花,品种齐全,专供步馨阁之用。所以说钱真是好东西,虽说不是万能,可没有却是万万不能。 “好香啊!汀月,你闻到没有?”靳云轻兴奋的拉着汀月跑进步馨阁,丝毫没有身为贵妃该有的雍容端庄。 “臣妾拜见肃亲王,拜见靳妃。”当看到那抹湛蓝色的身影出现在步馨阁的正厅时,庾傅宁顿感一阵春风拂面,清爽中不乏温和,那张脸,宛如仙嫡神将,一眼便令人沉醉其间,无法自拔。 “你也是贵妃耶,为什么要行礼?”靳云轻诧异看向庾傅宁,不解开口。 “娘娘,您是本姓贵妃,所以品阶要大一级。”一侧,汀月小声解释。 “哎呀,拜来拜去的最麻烦了,你快起来,好吃的在哪里?我都饿了!”靳云轻欢快的拉起庾傅宁,一脸的迫不及待。 “靳妃里面请。”在被靳云轻拉起玉腕的一刻,庾傅宁这才仔细打量这位冠后宫的傻子,相貌堪称绝色,只是行为举止当真如孩童一般没个章法。 精美的碧玺玉石盘凤桌,在烛光的映衬下散着淡淡的光晕,桌上的美味珍馐上入天,下入地,琳琅满目,耀人眼球。二十道菜式,不仅颜色光鲜,香气浓郁,且造型纷繁,足见其用心。 “肃亲王请上座,靳妃娘娘请。”彼时听茜夕描述百里玉在关雎宫的凄惨状况,庾傅宁真恨不得直直冲到关雎宫,狠狠甩靳云轻的耳光,可毕竟身份在那里,她也只能是想想。 “贤妃有心了,那百里玉便恭敬不如从命。”一路走来,百里玉冷眼瞧着靳云轻的一举一动,若不是深刻了解到她骨子里的腹黑,他或许真会被靳云轻此刻的表相所迷惑。天真烂漫?呸吧! “你坐到一边,我要坐这里。”未等百里玉落座,靳云轻一把推开百里玉,直直坐到正位上。百里玉没料到靳云轻会突然推搡他,登时一个趔趄,待站稳时,俊颜已成禇色! “王爷,您没事吧?”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庾傅宁怎么都想不到靳云轻竟会这般对待百里玉,好歹也是王爷,她竟丝毫没有忌讳!有那么一刻,庾傅宁恨极了百里连城,如果不是他的诋毁,百里玉怎会如此下场!如果不是他的荣,靳云轻怎会这般嚣张! “罢了,本王没事。”百里玉狠吸口气,尴尬回应。 “茜夕,给王爷倒酒。”百里玉的反应让庾傅宁心疼的无以复加,曾经叱咤风云的王者,如今却被一个傻子欺负成这样,连她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 一侧,茜夕领命为百里玉倒了杯佳酿,这酒刚刚斟满,便被靳云轻夺了过去。 “汀月,这酒闻起来很香啊!”拿了别人的东西,靳云轻却没有丁点不好意思,还与自己的丫鬟有说有笑,这让庾傅宁再也无法容忍。 “靳妃,您若想喝酒,便该让贴身宫女伺候着。怎么能抢王爷的酒杯?”庾傅宁恨的咬牙切齿,她摆下这桌宴席,原是想看看百里玉到底有多受委屈,现在看来,靳云轻之举比起茜夕的回禀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事,他都习惯了,对吧?”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玉,纯净的眸子隐隐透着戏谑。 “贤妃不必在意,本王另换个杯子便是。”倒底不是关雎宫,百里玉忍了靳云轻的刻意挑衅,淡声道。此刻,茜夕已然另倒了杯酒递到百里玉面前。 席间,百里玉每每要夹菜,都会让靳云轻抢先一步,一个时辰下来,百里玉几乎未吃任何东西,庾傅宁几次开口,都会靳云轻的一脸无辜挡了回来。 “百里玉,你也吃的差不多了,先回去吧,这会儿絮子怕是醒了!”就在百里玉举筷之时,靳云轻突然夺过百里玉的筷子,一脸肃然开口。 眼见着筷子被靳云轻夺走,百里玉唇角抽搐,最终选择深呼吸。 “絮子醒了关王爷什么事?”庾傅宁简直忍无可忍,声音已不似最初那般淡定。 “他是絮子贴身侍卫啊!婉儿封的!怎么样,威风吧!”感觉到庾傅宁滔天的怒气,靳云轻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 “咳......今日多谢贤妃盛情款待,本王还有事,告辞!”百里玉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和靳云轻翻脸,平时跟他作对也就罢了,如今还在外人面前这么糟蹋他,真是岂有此理!或许连百里玉自己也没意识到,在他心里,靳云轻已经和其他的后宫妃嫔不一样了。 见百里玉起步离开,庾傅宁登时起身,急急追上百里玉,直至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百里幕中方才回来。 接下来的宴席索然寡味,不管靳云轻说什么,庾傅宁的心里总是回想着百里玉刚刚离去时的身影,孤寂,苍凉,隐隐散着的悲哀,这一切都是谁的错?靳云轻?不,是百里连城!如果不是他设计陷害百里玉,他岂会沦落到给只畜牲当侍卫,岂会被一个傻子呼来喝去!她不能让百里玉再这么颓废下去,不能! “你这里的东西这么好吃,我可不可以给絮子带些回去?”庾傅宁沉思之际,靳云轻搁下碗筷,请求般看向庾傅宁。 “靳妃不觉得,也该给肃亲王带些回去吗?”看着靳云轻那副不经世事的模样,庾傅宁真是恨到了极致,凭她也配欺负肃亲王! “他没吃饱吗?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在关雎宫也经常这样,饿一顿没什么的!我要给絮子带些回去,好不好嘛!”靳云轻漫不经心回应。 “茜夕!把这些都给靳妃装回去!”庾傅宁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直至靳云轻离开,庾傅宁猛的掀翻盘凤桌,眼底似燃起熊熊烈火。 “娘娘......” “她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待肃亲王!茜夕,你知不知道,本宫刚刚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只是个白痴,肃亲王根本不是她能亵渎的人物!”庾傅宁粉拳狠攥,怒火攻心。 “她固然是个白痴,可若肃亲王不想,有谁能使唤得了他,说到底,还是肃亲王自暴自弃......”茜夕针砭时弊分析,眼底闪过一抹哀色。 “茜夕!” “奴婢知罪......”茜夕心知主子对百里玉的情谊,定是听不得这些实话。 “罢了,本宫不会让百里玉再这么颓废下去!决不能!”庾傅宁皓齿狠咬,眼底迸发出一道幽寒的光芒。 “娘娘,您想怎么样?”感觉到庾傅宁的异常,茜夕忧心看向自己的主子。 “颓废,是因为他心底没了希望,如果......他知道靳表姐真正的死因,你觉得,他还会不会......”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若他知道,怕是要逆天啊!”茜夕神情紧绷,登时转身将宫门关紧,这才又回到庾傅宁身边。 “逆天也好过给一只猫当侍卫!”庾傅宁暴戾低吼。 “可您想过没有,如果逆不成天呢?”茜夕心知主子一遇到肃亲王的事,便会激动的有些过火,否则以主子的心智,怎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只要他想,本宫倾尽一切帮他!与其看着他这样颓废下去,倒不如放手一搏!介时......本宫或许会有机会......”庾傅宁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希翼,靳表姐已经死了,她再无障碍。 “娘娘,您对肃亲王的心意,奴婢清百里,可就算您想倾尽一切,也要看肃亲王的反应才行,不如您先试探一下,若肃亲王肯追查靳表姐的死因,介时我们再筹谋也不迟啊!”茜夕只想先稳住主子,这样逆天的事,她必须禀报给老爷。 “你说的极是,这件事你去安排,本宫要亲眼看到肃亲王的反应!”庾傅宁冰眸如刃,冷声吩咐。 “是!”茜夕垂首领命,心底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此事可大可小,弄不好会连累整个庾府。 关雎宫内,靳云轻看着在贵妃椅上懒懒睡着的絮子,玉指抚过雪白温暖的皮毛,心弦似被波动,荡起一丝涟漪。 “娘娘,这是您要的糕点。”自离开步馨阁,汀月便被靳云轻派到了御膳房,此刻,汀月正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嗯,送到东厢房。”靳云轻微微点头。就在汀月欲迈出正厅的时候,靳云轻突然起身将其唤住,随后接过食盒,独自走向东厢房。 皎月生辉,洒下如绸缎般的柔光,靳云轻踩着浅盈的步子绕过回廊走到厢房门口。正欲敲门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低吟声。 “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霸道嚣张的女人!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本王是专门来让你欺负的么!岂有此理!让你笑......”听着里面低低的咒怨声,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她从不知道,自己认识的百里玉,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彼时相处,他真是太压抑自己了。 “咳咳!”靳云轻刻意咳嗽一声,旋即将糕点搁在门前,转身离去。当听到那声咳嗽时,房间内的咒骂声嘎然而止,许久,房门开启,百里玉一眼瞥到脚下的糕点,俊颜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翌日,苏靳紫依约将靳玉一并带入皇宫。 “婉儿姐姐,我都想你了!”在入关雎宫的一刻,靳玉蹦跳着扑到靳云轻怀里,欢喜极了。 “姐姐也想你啊!庶母,您坐,汀月,沏茶!”靳云轻随手将靳玉拽到自己身边,清澈的眸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只有四岁的男孩儿,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男孩儿脸上,她丝毫没有找出父亲的痕迹。 203.475 “娘娘?”座位上,苏靳紫忐忑看向靳云轻,欲言又止。 “汀月,带靳玉到御花园去玩。本宫和庶母有话要说。”靳云轻早早安排好了一切,只待鱼儿上勾。 见靳玉离开,靳云轻素手端起茶杯递向苏靳紫。 “多谢娘娘......”苏靳紫局促不安的接过茶杯,紧张开口。 “其实本宫真的很喜欢玉儿,能离开靳侯府是他的福气。否则事情败露,最可怜的便是他,毕竟孩子是无辜的。”靳云轻淡声开口,几句话便坚定了苏靳紫的决心。 “娘娘大恩,民妇没齿不忘,只要娘娘吩咐,民妇必定照做!”苏靳紫搁下茶杯,小心翼翼跪在靳云轻面前,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没有转还的余地,更重要的是,她从未想过回头。 “庶母若真有心谢筱萝,便帮筱萝演出戏,可好?”靳云轻缓身扶起苏靳紫,声音愈渐轻柔。苏靳紫闻声,不由抬眸,茫然看向靳云轻。 碧水湖边,汀月嘱咐了靳玉好几次,在确定靳玉听明白自己的话后,方才转身离开。 “娘娘,您走慢些,三夫人既然入宫,该不会那么快离开。”御花园内,明玉急匆跟着靳素鸾的脚步,忧心开口。宫中规定,有亲眷入宫,皆要禀报各宫,当明玉将苏靳紫带着靳玉入宫的消息告诉靳素鸾时,在华清宫圈了好些天的靳素鸾突然发疯似的跑了出来。 “娘娘!”没料到靳素鸾会突然止步,明玉险些撞到靳素鸾的身上。 “她居然还敢带这个贱种进来!”看着碧水湖边以脚荡水的靳玉,靳素鸾心底的愤恨陡然蒸腾于。 “娘娘?”感觉到自靳素鸾身体中迸发出来的寒意,明玉下意识唤了一声。 “本宫出来的急,没带锦帕,你去帮本宫取来!”靳素鸾深吸口气,冷声吩咐,跟了自己七年的丫鬟都敢唬弄自己,眼下这个明玉也必然信不过,靳素鸾如是想。 “奴婢这就去。”明玉刻意忽略靳素鸾手中攥着的丝帕,恭敬退了下去。见四下无人,靳素鸾眸下生寒,踩着戾气的步子走向靳玉。 “小贱种!本宫问你,当日是不是靳云轻那个贱种把你藏到关雎宫的?”森冷的声音蕴着彻骨的寒意。 靳素鸾把自己关在房间这几日,反反复复思量最近发生的一切,这些事看起来象是巧合,可每件事似乎都少不了靳云轻。首先是靳云轻带回失踪的靳玉,紧接着发生的藏红花事件,靳云轻似乎出现的也极不是时候,再则就是靳云轻居然也认得白眉那个神棍!还有好多事,现在想起来似乎都有可疑。她忽然有一个念头,那靳云轻到底是不是真傻?即便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可时至今日,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巧合。 “你是谁!”靳玉只抬头看了眼靳素鸾,便自顾戏水,不加理会。 “你瞎了不成!本宫是你二姐!”靳素鸾怒声喝斥。 “你是小贱种的二姐?那你是什么?”靳玉挑眉看向靳素鸾,悻悻道,一脸的鄙夷嘲讽。很难想象一个四岁的小孩儿会说出这么尖刻的话,靳素鸾登时气结,脸色阴晴莫辨。 “好个小贱种,居然敢骂本宫!别以为父亲你,你就敢无法无天了,这里是皇宫!凭你也敢和本宫嘴!”靳素鸾说着话,猛的上前拽起靳玉的衣领,硬是将他拖拽到自己面前。 “啊—”就在靳素鸾欲松开靳玉之时,只觉玉腕一阵刺痛,回手间赫然看到手腕处有针刺的痕迹。 “你!” “我怎么了?玉儿长大了,没人敢欺负玉儿,也没人敢欺负母亲!”靳玉直直站在靳素鸾面前,水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敌意。 “把针拿出来!”靳素鸾一向高傲的性子,哪肯受一个孩子的欺负,猛的上前抓住靳玉,拼命摇晃着。 “走开!走开!”见靳素鸾像疯狗似的扑上来,靳玉也有些慌了,当下掏出口袋里的银针,拼命的扎向靳素鸾!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拱桥上,苏靳紫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玉儿!”这一声叫让靳玉突然想到了汀月刚刚嘱咐的话,于是没等靳素鸾反应过来,靳玉突然转身,纵身跳入碧水湖,湖面溅起水花,靳素鸾下意识以袖遮挡,待其将广袖撩下时,湖面早已恢复平静。 “玉儿......我的玉儿啊!二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玉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推他下水啊!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的玉儿—”苏靳紫踉跄着跌倒在靳素鸾面前,双手抓着她的裙摆,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正文(520xs.) 第九十五章 玉儿不会水! “你......你胡说什么!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关本宫什么事!他把本宫扎成这样,本宫还想找他算账呢!走开!”靳素鸾嫌恶的踢开苏靳紫,眸子若有似无的盯了眼湖面,心下有些惊慌。 “二小姐!您不能走啊!还我玉儿!还我玉儿啊—”见靳素鸾欲走,苏靳紫突然抱住靳素鸾的双脚,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落。 “都说了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他......他不会凫水......”靳素鸾脸色微白,声音渐渐虚弱。 “玉儿不会水!他怎么可能自己跳下去!二小姐,你好歹毒的心肠!民妇死都不会放过你!来人啊!救救玉儿!”苏靳紫由始至终都死死抱住靳素鸾。就在这时,靳云轻带着汀月,刘醒急急朝这边跑了过来。 “庶母?发生什么事了?”靳云轻惊讶看着扑在地上,死抱着靳素鸾的苏靳紫,满脸质疑。 “三小姐,您要为民妇作主啊!二小姐她......她亲手把玉儿推进水里,玉儿!母亲来陪你了!”听到靳云轻声音的那一刻,苏靳紫突然松开靳素鸾,整个人直直冲进碧水湖。 “不好!三夫人不会凫水!”刘醒见状,登时上前一步将苏靳紫拉了回来。 “你说玉儿掉湖里了?怎么会这样啊!二姐,你为什么要把玉儿推进去,快来人啊!救人啊!”靳云轻急急跑向湖边,眼泪扑簌的涌了出来。 没多大功夫,先后赶来的皇城侍卫皆跳进碧水湖,只是他们打捞很久,都没发现靳玉的身影,就只有湖边的一双紫色缎面长靴。 “发生什么事了?”闻讯赶来的百里连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湖边。 “皇上......” “皇上!玉儿掉湖里了!呜呜.......求你救救玉儿好不好......筱萝就只有这一个,父亲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呜呜......婉儿不想出事!”靳素鸾才一开口,便被靳云轻抢了先机。 “人呢?还没捞上来?”百里连城双手将靳云轻揽入怀里,凌厉的眸子狠狠瞪向一侧的侍卫首领。 “回皇上,属下已命人下去打捞,可却没发现小公子,这碧水湖直通城外护城河,河水又与外湖交汇,属下怕小公子的身体已被卷出碧水湖。”侍卫首领据实回禀。 “不......不要!我的玉儿啊!你不可以丢下母亲!玉儿—”闻听此言,被刘醒拉着苏靳紫猛的哀嚎一声,颓然堆在地上,眼泪哗哗涌落。 “玉儿......”就在这时,靳云轻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呼声,微抬眸子时,正看到靳震庭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到底是儿子的力量,来的还真快,不过看模样似被打击的不轻呵,靳素鸾,这辈子你真是不能欺负我,就算欺负我的猫,都是要付出代价呢! 靳云轻唇角的弧度一闪而逝,旋即抽泣着倚在百里连城身边,冷眼看着这场好戏。 “还我玉儿命来!靳素鸾!你还我玉儿命来!”苏靳紫再没了平日的唯唯诺诺,猛的挣开刘醒的束缚扑到靳素鸾面前,伸手狠狠掐上她的脖子。 “呃......你这个疯妇!放开本宫!快放开!来人!皇上!”靳素鸾没想到苏靳紫力道如此之大,那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陡然恐慌起来,双手不停的推着苏靳紫。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夫的玉儿在哪里啊!”靳震庭甚至忘记了行君臣之礼,大步冲到苏靳紫面前,将她与靳素鸾拉开。 “老爷!您要为玉儿报仇啊!是二小姐!是二小姐亲手将玉儿推进碧水湖的!妾身看的清清百里百里!”苏靳紫声嘶力竭怒吼,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没有!是他自己跳进去了!父亲!素鸾真没有!”靳素鸾双手捂着雪颈,拼命汲取着空气,不停摇头看向靳震庭。 “玉儿呢!有没有救上来啊!”靳震庭眼眶充泪,那一顺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年,身体止不住的摇晃。 “回皇上,回老丞相......属下已命人搜遍了碧水湖,却没发现小公子的下落。怕是......已经冲出碧水湖了。”侍卫首领低声道。 “继续搜!”百里连城冷声开口,揽着靳云轻的手臂越发收紧,似要给她无限的安慰,只是这个动作却让靳云轻觉得可笑,现在需要安慰的,怕不是她吧! “儿子!老夫的儿子啊!靳素鸾!你为什么!玉儿才四岁!你怎么这么狠心!皇上,您一定要为老夫作主啊!”侍卫首领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靳玉断断救不活了,而且很有可能尸骨无存,对于中年得子的靳震庭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打击,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父......父亲!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不是本宫推的!的的确确就是他自己跳进去的!而且,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事情还没有查清百里,你就要让我给那个贱种偿命?!”靳素鸾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靳震庭,这一刻,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挣命似的往上爬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才是贱种!你这个贱种!还我儿子!”靳震庭狠狠瞪向靳素鸾,每一句话都如利刀般戳进靳素鸾的心里。 “此事若真是丽妃所为,朕自会还靳玉一个公道!不过且等朕将此事查清再下定论。婉儿,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朕都会在你身边。”百里连城冷声开口,旋即揽着泣不成声的靳云轻离开碧水湖。 “皇上......”看着百里连城冰冷无情的身影,靳素鸾踉跄着倒退数步,她怎么会陷入这样不堪的境地,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她的男人对她置之不顾,她的父亲甚至想要了她的命!可她什么都没有做!那个贱种是自己跳进去的!有谁会相信她!到底有谁会相信她! “老爷......咱们的玉儿......妾身对不起你......玉儿......”苏靳紫本想跪在靳震庭面前,只是才一开口,便觉眼前一黑,顿时昏厥过去。一侧,刘醒急忙将苏靳紫扶稳。 “刘醒,把三夫人送回府!”靳震庭忍着彻骨的绝望看向平静无波的碧水湖,老泪纵横。 “父亲......”靳素鸾试图开口,却被靳震庭打断。 “老夫没你这样狠毒的女儿!”靳震庭声音冰寒入骨,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心,似从中间裂开,靳素鸾颓然看着眼前的男子,或许,这个她叫了二十几年父亲的男人,心里从来没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念念不忘这份父女情。 “靳震庭,不管本宫说多少次,你们都不打算相信本宫了,是么?”靳素鸾忽然敛了眼底的悲戚,冷静走到靳震庭身侧。 靳震庭漠然看着碧水湖,不置一词。 “罢了,你们的想法本宫没有兴趣知道,但你记住,如果本宫出事,你也一样好不到哪儿去,你的那些好事,母亲都留有证据,所以......靳震庭,你最好保佑本宫长命百岁!哼!”靳素鸾冷嗤一声,转身背离靳震庭,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与父亲走到这一步,无法挽回的一步。 回到关雎宫,百里连城安慰了靳云轻好一阵方才离开,听着百里连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此时,送苏靳紫回府的刘醒已经回到关雎宫。 “启禀娘娘,奴才已经将三夫人送回府上,小少爷也已经被周成武安全救下,奴才已经将他们安置在客栈,万无一失。”刘醒据实禀报。 “很好。”靳云轻微微点头,随手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味浓郁,唇齿留香。 “娘娘......”刘醒看了眼靳云轻,欲言又止。 “什么事?” “您不是说将小少爷的事告诉老爷吗?”刘醒不解问道。 “自然,这件事他必须知道,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他为靳玉办完丧事之后。”靳云轻眉眼弯弯,眸底的璀璨耀眼。 让靳云轻讶异的是,靳震庭对百里连城的最终说辞是靳玉不慎落水,与靳素鸾没有丁点关系,有了这番话,百里连城自然不会处罚靳素鸾,可靳云轻知道,这件事后,靳素鸾没有父亲了,靳震庭死了儿子的同时,也死了个女儿。 葬礼举办的隆重且轰动,足见靳震庭对这个儿子的重视,靳素鸾称病未回府凭吊,而靳云轻回去的当天,苏靳紫便在灵堂上发了疯。卸磨杀驴是靳震庭一贯的作派,对于一个疯了的女人,靳震庭越发不把苏靳紫放在心上,以致于苏靳紫走丢之后,他甚至都未派人寻找。 关雎宫内,靳云轻抚着絮子愈渐隆起的肚子,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娘娘,奴才将您的一千两银票给了三夫人,并且把他们安全送出皇城,交给了奔先锋派来接应的人。”刘醒禀报道。 “做的好,你下去休息吧。”靳云轻微微点头。 自靳玉出事之后,百里连城为安抚靳云轻,每日都会将她接到龙干宫用膳,无事便陪在她身边,生怕靳云轻会伤心过度熬坏了身子。这一举动在靳云轻看来,简直讽刺至极,彼时她为百里鸿弈夙百里匪懈,废寝忘食,却不见他做到如此地步。 “娘娘,那会儿安公公来传话,说是皇上政务繁忙,不能陪娘娘用膳了。奴婢已经准备好了膳食。”汀月吩咐外使宫女将饭菜摆在桌上,旋即走到靳云轻身边,恭敬道。 “嗯,你们下去吧。”靳云轻颌首放下絮子,缓身走到桌边时,那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至。该是有六七天没有同桌用膳了,靳云轻心底细算着。 “你......还好吧?”百里玉身着一袭湛蓝色华衣,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语气些许试探,更多的则是宽慰,毕竟在他看来,靳云轻还是很疼惜那个的。 “很好啊,筱萝向来是越骂越的。”靳云轻清眸抬起,晶亮的眸子闪烁着异彩,唇角的笑别有深意。 “咳咳......本王还以为你忘了。”回忆那晚,自靳云轻走后,他一百里未睡。 “筱萝向来记仇的,尤其是王爷骂的那么难听,筱萝想忘都难呢。”靳云轻端起瓷碗,悻悻道。 “本王以为你会很伤心?”百里玉缓身落座,清眸重新打量眼前女子,即便经历那样的打击,她却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无语,靳云轻自顾用膳。 “是......是你的诡计对不对?靳玉没死对不对?”百里玉倏的起身,恍然看向靳云轻,手猛的拍了下脑门儿。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一向喜欢扮猪吃老虎的! “你是利用靳玉诬陷靳素鸾?可你这么一闹,靳玉怎么才能死而复生?如今侯府三夫人已经疯了,若是靳玉知道......”百里玉愤然看向靳云轻,却在看到靳云轻的漫不经心时止声坐回椅子。 “三夫人在配和你?为什么?”百里玉淡若烟雨的剑眉紧紧蹙起,这一刻,他忽然发现靳云轻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任凭他如何探究都找不到根源。 “王爷想知道?”靳云轻舒了口气,旋即搁下竹筷,美眸微抬,一脸玩味的看向百里玉。百里玉点头,他非常想知道。 “不如王爷给筱萝唱一曲临江仙,若是唱的好了,筱萝兴许会告诉王爷呢!”靳云轻柔声浅笑,倾城倾国。 百里玉闻声顿时一脸黑线,旋即正坐桌边,端起瓷碗,不发一言。笑话!他再不济也还是王爷,还不致沦落到卖唱的地步,他也不一定非要知道,就算想知道,也不会再求这个腹黑的家伙,百里玉如是想。 晚膳之后,百里玉憋了一肚子气回到东厢房,才一进屋便觉异常,随即警觉看向四处,确定无人后方才松了口气,待其点燃烛火时,桌上赫然放着一张字笺 ‘皇后并非死于难产,此事另有蹊跷,子百里冷宫旧址,方可真相大白。’ 握着字笺的手渐渐收紧,锐利如锋的目光迸射着绝的幽寒,灰死的心,在这一刻蒸腾而起,跳动的强劲有力!百里玉皓齿狠咬,额头青筋鼓起,似要爆裂。 表姐不是死于难产?怎么可能!时至今日,他从未怀疑过表姐的死因,于他而言,表姐的好天下无双,尤其是她对百里连城的爱更是无人能及,拥有这样的女子,百里连城必十倍百倍的爱护,除了难产,表姐不该有别的死因! 百里玉紧攥着手中字笺,眼底荡出寒光,下一秒便夺门而出,直朝冷宫旧址而去。 关雎宫内,靳云轻坐在梳妆台边,凝视着镜中的容颜,脑海里浮现着碧水湖边靳素鸾眼中的惊恐和靳震庭眼中的绝望,这是他们该有的报应,却还远远不够。 “主人,出事了,属下看到肃亲王握着一纸来路不明的字笺,失控朝冷宫方向去了。”就在靳云轻沉思之际,殷雪突然出现,神色幽冷。 “冷宫?去瞧瞧!”靳云轻眸下生寒,登时披上长袍,大步离开关雎宫。 分明初夏的天气,百里风却冷的让人心里发寒,云雾遮月,天地一片肃杀,百里玉凝视着眼前的厢房,攥着字笺的手越发收紧,心,莫名揪痛。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发出细微的动静,百里玉眸间陡亮,倏的跃至厢房门口,猛的推门。 “谁?”百里玉音色清冷,如覆冰霜。幽暗的星光下,角落里的草堆正瑟瑟发抖。无语,百里玉陡然上前一步,一把拽下稻草,赫然看到一宫女打扮的女子正颤抖的看向自己。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没有......”宫女身子单薄,蓬头垢面,被发丝遮挡的眼睛满是惊恐。此刻,宫女正双手抱头,苦苦哀求。 “你是谁?看到了什么?”百里玉警觉看向四周,他笃定手中的字笺绝非出自眼前宫女之手,但他知道,眼前宫女定然知道些什么。 “没有......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皇后娘娘是难产而死......龙种胎死腹中......不不不......龙种生下来的时候才死......求你......”宫女疯了一样的跪在地上,语无伦次,拼命磕头。 “龙种到底是怎么死的?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宫女的话疑点重重,百里玉心下陡震,猛的揪起宫女,愤然低吼。 “啊—不要!孙嬷嬷!郑公公!韵儿......呜呜......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啊......呜呜......”宫女不停的摇头,泪水狂溢而出,那张脸象是看到极恐怖的画面般惊骇不已。 “他们是谁?皇后是怎么死的!本王在问你!说话!”百里玉只觉口憋闷异常,仿佛有团棉絮堵在那里,令他无法呼吸,真相?真的有真相?那表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皇后......噗!”宫女忽然双手捂,蜡黄的脸纠结的越发厉害,紧接着喉间腥咸,一口黑血猛的喷溅出来。 “你怎么了?喂!你怎么了!你还没告诉我皇后是怎么死的!快说啊!”百里玉啪啪几下封住宫女的七经八脉,试图为她续命,可惜宫女毒侵肺腑,黑血汩汩涌出。 “皇后......皇后被人......”宫女的声音渐渐虚弱,百里玉猛的俯身,将耳朵贴到宫女嘴边,却还是没听清宫女最后的呓语。 百里玉缓缓松开宫女的尸体,任由她砰然倒地,心似覆上冰霜,即便没听清宫女最后说的话,可百里玉足以印证一点,那就是表姐的死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发誓,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表姐当真被人陷害,他百里玉指天发誓,必会将那些对不起表姐的人碎尸万段! 百里玉漠然看着已死的宫女,直至子时,他断定,这写字笺的人想让自己看到的,就是这个宫女,如今宫女已死,这写字笺的人便成了唯一的线索。思及此处,百里玉深吸口气,旋即将握的褶皱的字笺收入怀里,转身离开。 “主人,属下疏忽,竟未察觉有人进过肃亲王的房间。”暗处,殷雪一脸歉疚的看向靳云轻。 “与你无关。”眼见着百里玉离开,靳云轻眸底闪过一抹幽冷之色。 “主人,属下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殷雪正欲冲进厢房,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不能去,这里除了我们,怕是还有别人。先回去,不能打草惊蛇。”靳云轻漠然开口,旋即转身离开。殷雪闻声环视四处,虽未感觉有人,但也不敢违命。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正襟危坐在内室桌边,美眸凝视桌上的雕龙烛台,若有所思。 “主人,不如殷雪将那字笺偷回来?”殷雪心知靳云轻想法,提议道。 “不必,就算不看那字笺,本宫也能猜出上面写着什么。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靳云轻的声音没有丝毫责备,她没有理由怪殷雪,毕竟乏术,让她兼顾自己和肃亲王,有些难为她了。 “是!”殷雪感受到靳云轻的宽容,心下感激,登时转身消失。 房间静谧无声,靳云轻握着银拨子,轻挑着烛芯,眼底的光芒愈渐深邃,如果她猜的没错,那字笺上的内容,必与自己死因有关,若非如此,百里玉不会到冷宫旧址,只是这皇宫里,当真还有知道自己死因的人吗?会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太多的质疑让靳云轻有些头痛,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碰到的最为棘手的事,她不可以让百里玉知道自己的真正死因,现在还不是时候,看来,她必须在百里玉查出什么之前挖出这个人! 翌日,靳云轻才起,便从汀月那里得知,冷宫旧址的厢房已被烧为灰烬,那场火着实大,连带着周遭的松柏都被燃尽。 “奴婢真不明白,只是个废弃的厢房,怎么会突然起火呢?昨百里未打雷,肯定不是天火,可谁会无聊到去那里纵火,若是抓到了肯定是死罪。”汀月絮叨着将碗筷摆好。 “哪里着火了?”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宫门处,百里玉冷然站在那里,深邃的眸隐隐透着冰寒。 “呃......回王爷,是冷宫那处厢房。”汀月据实回禀。 “你先下去吧。”靳云轻挥手退下汀月,悠悠然坐到桌边。 “你觉得是谁纵火?”百里玉走到靳云轻对面,低声问道,眼中明显没有了往日的闲散神情,她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竭尽全力不让百里玉过早知道真相,越早知道,他的心,越疼。 “我怎么会知道?”靳云轻不以为然反问。 “这宫中发生的事,你该没什么是不知道的吧!”百里玉一直这样以为。 “王爷还真看得起筱萝,不过可能让王爷失望了,这件事筱萝还真的不知道。”靳云轻垂眸用膳,淡声回应。 “靳玉的事,你是一箭三雕,不仅诬陷了靳素鸾,更让靳震庭以为自己没了儿子,而且事情发生在后宫,靳震庭难免不埋怨皇上,这样看来,你似乎在挑拨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如果你是个局外人,本王倒还可以用常理推断你这种做法,可偏偏你是靳震庭的女儿,靳素鸾的妹妹,百里连城最爱的妃子,本王怎么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除非......”百里玉欲言又止,脑海里的想法一闪而逝,如果那想法是真的,他必会心痛欲绝。 “除非什么?”靳云轻想知道百里玉想到了哪一层。 “除非你恨他们三个人,而恨的原因,是因为表姐!”百里玉狠噎了下喉咙,他用一百里的时间捋顺这件事,这是他最终的答案。 “王爷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大姐死于难产,筱萝若因此迁就皇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至于父亲,筱萝自小便不在他眼里,没有感情是真的,可也不致到恨的地步,靳素鸾么......她自小欺负筱萝,如今筱萝得势,一报还一报而已。王爷对大姐的心思,筱萝清百里,可大姐已经走了,王爷应该学会放开。”靳云轻冷然抬眸,肃然看向百里玉。 “早知道你不会承认!”百里玉听着靳云轻唠叨着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说辞,暗自懊恼,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腹黑的很,从她嘴里套话,比登天还难。 “筱萝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王爷若不信,筱萝也没办法,一会儿吃完饭求你帮个忙。”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 “你怎么好意思开的口啊!没空!”百里玉不禁感慨,脸皮厚真是有好处,自己就不会才拒绝别人,分分钟后转头求别人帮忙。 “你吃我的,住我的,帮个忙不算亏吧?”靳云轻一脸的不以为然。百里玉登时无语,或许他该考虑一下燕南笙的建议,只要查清表姐的死因,他发誓一刻钟都不多呆。 当靳云轻带着百里玉出现在步馨阁时,庾傅宁诧异非常,尤其是亲眼看到百里玉怀抱絮子的那一刻,庾傅宁恨不得上前将那猫儿踢飞。 “臣妾拜见肃亲王,拜见靳妃。”庾傅宁迅速调整情绪,浅步迈到百里玉身侧,温婉施礼。 “贤妃姐姐别那么客气嘛,上次你给絮子的参汤特别好喝,把它的嘴都给养刁了,贤妃姐姐,你可不可再让他们给絮子做一碗啊?”靳云轻上前拉着庾傅宁的手,面露桃花,央求道。 “有何不可,茜夕,去吩咐御膳房做碗参汤过来,另外吩咐御膳房好生准备,肃亲王和靳妃午膳便在步馨阁了。”庾傅宁回身吩咐茜夕,心底很不是滋味,彼时送参汤的目的是想给百里君清品尝,这下倒好,几百两的参汤全便宜了畜牲。 靳云轻身侧,百里玉唇角下意识抽了两下,她还真不客气! 待茜夕离开,庾傅宁将百里玉请至上座,自己则拉着靳云轻坐到一侧的贵妃椅上。 与贵妃椅接触的片刻,靳云轻便知这贵妃椅下面垫着千年玄冰玉石,这种玉石冬暖夏凉,极为罕见,怕是百里连城都没这个福分享受。 想那庾庆做事一向仔细,唯独在这女儿身上舍得花销。虽说财不外露,可庾庆倒也无需忌讳,毕竟朝中财政每次吃紧,庾庆总是能想到办法筹集到足够的数目,百里连城曾和她说过,他知道庾庆敛财,不过与他的能力相比,这些不算什么。可见百里连城对庾庆还是极为信任的,所以靳云轻不打算靠魂沙园对付庾庆,她另有主意。 “百里玉,絮子睡着了,你不许动哟,要是吵醒了絮子,晚上不用吃饭了!”靳云轻这厢正和庾傅宁扯东扯西,余光扫过,恰巧看见在百里玉怀里睡过去的絮子,登时警告道。 “那你说话是不是也该小声点儿?”即便一万个不情愿,可百里玉果然没再动,只静静坐在那里,如一尊光芒耀眼的雕像。 “喔!对对!贤妃姐姐,我们说话小声点儿!”靳云轻恍然点头,双手捂嘴,一本正经的看向庾傅宁。 看到靳云轻这般模样,百里玉终于明白,世间最痛苦的,不是让一位赫赫有名的战神抱着一只猫睡觉,而是陪一个比猴儿还精明的女人演戏! “靳妃再喜欢,那也不过是只猫儿,王爷这么抱着它,会很累。”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庾傅宁用力忍耐,她无法容忍百里玉的逆来顺受,无法容忍靳云轻的仗势欺人,这个世道颠倒了,一个傻子居然可以操纵天下无敌的战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以为自己在做恶梦。 “不会啊!他都抱惯了的,放心吧!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靳云轻无害的微笑在庾傅宁眼底仿佛魔鬼般狰狞。 午膳十分,如果不是茜夕用参汤将絮子肚子里的谗虫勾起来,百里玉还不知道要坐到什么时候。饭桌上,除了靳云轻在那儿天南海北的唠叨不停,庾傅宁与百里玉皆若有所思。 直至离开步馨阁,靳云轻还不忘让百里玉抱猫儿的同时,拎着絮子喝剩下的参汤。 “这种事怎么可以让王爷动手,茜夕,把参汤接过来,送肃亲王和靳妃回关雎宫!”看着百里玉的狼狈模样,庾傅宁心疼的无以复加,尤其对百里玉的忍气吞声,她简直恨极了靳云轻。 “婉儿怎好麻烦贤妃姐姐的人呢!没事儿,他都习惯了!”靳云轻又一个‘习惯了’让庾傅宁的恨升到了极致。 直至靳云轻离开,庾傅宁猛然转身,再度掀翻盘凤桌。 “娘娘,您何必跟一个傻子计较,身子要紧。”茜夕宽慰劝道,这回,她可不敢说百里玉半句坏话。 “傻子就有欺负人的特权么?你没看到肃亲王都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不行,本宫不能眼见着肃亲王再受这等委屈!飞鸾!”就在庾傅宁语毕之际,身边赫然多出一位身着百里行衣的隐卫。 “娘娘,您三思!谁敢保证肃亲王不是做给皇上看的?若您动了靳云轻,皇上或许会迁怒到肃亲王头上,介时岂不是弄巧成拙?”见庾傅宁唤出飞鸾,茜夕急急辩解道。 心,陡然一震,庾傅宁柳眉微舒,旋即挥手退下飞鸾,下意识看向茜夕。 “你这么以为?” “娘娘别忘了,昨百里肃亲王可是到过冷宫厢房的,她必是见了雀儿,根据飞鸾听到的,雀儿虽没来得及告诉肃亲王害死靳表姐的凶手,可到底还是说出孙嬷嬷,郑公公,韵儿他们的名字,只要肃亲王按着这条线查下去,早晚都会知道靳表姐的死因,早晚都会反!娘娘何不等到那时,再助肃亲王一臂之力。”茜夕冷静分析。 “你所言不差!那便先便宜靳云轻再活一阵!”庾傅宁眸色冷凝,咬牙切齿道。身侧,茜夕眸色渐暗,彼时她将主子的想法告知老爷,而老爷的吩咐,与主子大相径庭,当真难为她了。 御花园内,靳云轻自百里玉怀里接过絮子,踱步欣赏着周遭的美景。 “你为什么要在贤妃面前那样贬损本王?”百里玉知道,靳云轻做事一向目的性十足。 “我是在帮你,免得你惹上不必要的桃花债,还不知道感恩!”靳云轻悻悻道,心底另有思量,彼时御花园,庾傅宁便话里有话,似乎她知道冷宫一事,想来昨百里之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只是靳云轻需要证据。 “胡说八道!”百里玉言简意赅回应。 “呵,你没感觉到贤妃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爱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呢。”靳云轻凑到百里玉身边,一本正经道。 204.485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 正文(520xs.)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姐是个白痴!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 正文(520xs.)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谁也不是靳云轻的对手啊!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鸿弈……这……这是什么?”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线团纹龙袍的男子,心头陡凉,夫妻七载,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阴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 “自己看!”百里连城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嗤开口。靳表姐忍泪垂眸,十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损,不安于室,与肃亲王暗结苟且之心,更珠胎……”这分明是诬蔑自己与人有染的证词,她岂能签下。泪,悄然而落,越来越多,直至泪如雨下。 “臣妾与肃亲王清清白白,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纸的手颤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脸挂泪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澜轩,你们做的好事!”百里连城居高临下,冰刃般的声音,自靳表姐头传来。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谕,才去求肃亲王出兵,救皇上于危难,肃亲王的条件只是让表姐陪他促膝长谈,我们并未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啪—’没等靳表姐说完,耳边风声呼啸,靳表姐唇角流血,脸上赫然浮现五个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说朕废物,为求活命,硬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别的男人上?”这是百里连城心里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颜面尽失。此刻,百里连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缝错位的声响,痛,锥心刺骨,如潮水疯狂侵袭。 “啊—”靳表姐痛至极处,唇齿俱颤,额头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说一遍,签了它!”百里连城猛的扬手,靳表姐的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张宣纸前。 “臣妾没做过,亦不会陷肃亲王于不义……”靳表姐面色惨白,柳眉紧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若无苟且,他岂会仅凭你只言片语,便情愿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连城咬碎钢牙,狠声道。 “七年夫妻,我们一起走过多少风雨!杀场伐戮,五龙夺嫡,义熙之乱,难道你对表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靳表姐凄然抬眸,很想捕捉到百里连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却是冰寒阴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经忍够了!签了它,朕赐你全尸!”百里连城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音般回荡在靳表姐耳畔。心,骤然碎裂,原来她豁出命护着的男人竟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肃王为辅你称帝披荆斩棘,血战杀场,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话音未落,便见百里连城猛的抬脚狠踹向她的口。 “噗—”靳表姐后脑猛的撞在地面,口翻滚,一股腥咸上涌,喉咙一热,鲜血猛的喷溅而出。 “贱妇!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杀他,何需手段!”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动,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虚。 “皇上息怒,不如让臣妾劝劝姐姐……”此时,久未出声的丽贵妃疾步走到百里连城面前,心疼开口。 无语,百里连城阴鸷的眸厌弃的扫过靳表姐,跨步走到一侧。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仲儿想想啊?”靳素鸾缓身蹲在靳表姐身侧,柔和的声音偏生出阴冷的音调。 “让我抱抱仲儿!我的仲儿!”看着靳素鸾怀里呀呀呓语的婴孩,靳表姐泪水横溢,双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鸾。 “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到现在却糊涂了,皇上为什么要本宫抱仲儿过来?你不签字倒是没人逼你,你情愿一死护着肃王的名声,可仲儿怎么办?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会善待仲儿?”靳素鸾樱唇掠过靳表姐的耳畔,低声道。说话间,手指暗自狠狠拧了一下怀中婴孩。 “哇哇……哇哇哇……”婴孩突地大声嚎叫,那声音仿佛万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脏,痛的她几欲窒息。 “不哭!仲儿不哭!”靳表姐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落,双手正欲抢过婴孩,靳素鸾却陡然起身。 “姐姐,你还不明白?签了吧!”靳素鸾怀抱着婴孩,手下力道更重。婴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儿——我签!我签——”身为人母,靳表姐再也无法承受婴孩的哭声,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捡起宣纸。 “百里连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载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儿!还有肃王,他虽功高盖主,却从无二心,皇上纵然不顾手足之情,可请顾及明君二字,饶他一命……”靳表姐抬眸看向百里连城,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悲天哀地。 背对靳表姐,百里连城剑眉紧皱,这是他最讨厌靳表姐的地方,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仿佛没有秘密,靳表姐总能洞悉到他心里所想。 “姐姐……”靳素鸾刻意看了眼怀中婴孩,催促道。 无语,靳表姐将宣纸铺在地上,带血的手指划过,宣纸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个大字。百里玉,表姐这辈子欠你的,只有下辈子还了。 “皇上,姐姐签了。”靳素鸾迫不及待开口,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百里连城闻声转身,缓步走到靳素鸾身边,靳素鸾自是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婴孩递给百里连城,继而俯身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收在怀里。 “表姐已经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让表姐再抱一下仲儿……”哀莫大于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连城一眼,可她舍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抬眸看向婴孩之时,百里连城眸底寒光乍现,猛的扬手,将怀中婴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双目瞠大,以骇人的速度冲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眼见那襁褓里的婴孩小脸煞白无色,殷红的鲜血自嘴里缓缓流出,后脑下面,鲜血蜿蜒成河,靳表姐双手猛的揽起婴孩,凄厉嚎叫 “仲儿……仲儿啊——” 一侧,靳素鸾陡然震惊,却在下一秒,唇角勾起一抹阴恻的弧度,靳表姐,这是你的报应。 “百里连城!你这个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靳表姐眼泪狂飑,双目赤红如荼,狠狠瞪向百里连城。 “你先出去。”百里连城瞥了眼靳素鸾,冷声道。靳素鸾自是听命退出冷宫,继而将宫门合起,透过门缝,靳素鸾唇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这一次,你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朕的儿子?你既已签下证词,这孩子便是孽种!是你与百里玉的孽种!”漆黑的眸底滚动着浓烈窅黑,百里连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骇人的煞气。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这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比谁都清百里!你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们的孩子!”‘啪—’,就在百里连城靠近之时,靳表姐猛的扬起手掌,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连城。 百里连城顺间一滞,方才舔舐着唇角的血迹,嗜血的眸子如愤怒的野兽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这巴掌朕不觉得意外,你从来都这么目中无人!不管是杀场伐戮,还是五龙夺嫡,义熙之乱!你总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个傀儡!像个废物!仿佛朕这天下是靠你这个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从你展露锋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连城手指如钳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颈上,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觉口似浸灌进海水,难受的几欲窒息,只是双手,依旧紧紧护住婴孩,尽管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龙椅!若非有你牵制百里玉,他会甘心臣服于朕?五龙夺嫡,义熙之乱,朕每每绝望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反击的良策!这是事实!”百里鸿弈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将靳表姐活活焚烧。 “所以……大恩成仇!你终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泪水决堤,暗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啪—’百里连城双目骤红,突地扬手,狠狠扇向靳表姐。过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体划出数米,怀中的婴孩翻滚着摔到一侧。 “仲儿!”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疯了一般冲向婴孩,却被百里连城抢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孽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连城咆哮厉吼,猛的将婴孩重重摔到墙上,脑浆迸裂。 “啊——仲儿!百里连城,你这个畜牲!畜牲!表姐再世为人,定将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靳表姐发疯般扑向婴孩,神智在这一刻决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为人!只是这一世,朕不会让你死的痛快!朕要让你对着这个孽种的尸体,在冷宫里自生自灭!”看着靳表姐发狂发疯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婴孩,百里连城眼底顺间划过一丝。 正文(520xs.) 第一百四十章 捞鱼去吧! 铅云翻滚,雷电纵横,锯齿般的闪电不断冲撞天空,迸发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宫在光闪的映衬下倍显阴森。 “放我出去!仲儿!我的仲儿!”靳表姐发狂的拍打着冷宫的朱漆木门,产后恶血染尽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划过,在木门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我犯了什么错?犯什么错!百里连城,你要这么对我!”靳表姐恸哭嘶吼,泪水夺眶而出,湿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还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历历在目,那可人儿般的婴孩捧在她的手里,幸福的不知愁为何物。可幸福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队侍卫不分青红皂白的拽下凤榻,拖到这阴暗潮湿的冷宫。直到现在,靳表姐还觉得这只是场梦。 铁链铮铮作响,宫门大开,狂风席卷落叶猛吹进来,靳表姐身体陡寒,下意识蜷着身体,闭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声音陡然响起,靳表姐睁眸时,正看到丽贵妃怀抱婴孩出现在自己面前。 “素鸾……仲儿!快把仲儿给我!”靳表姐狂喜般将手伸向丽贵妃怀中婴孩,却被一张纸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签了它!”冰冷寒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响起,靳表姐蓦地抬眸,正迎向那双厉光闪动的黑眸。此刻,靳素鸾已抱着婴孩退至一侧,眼底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205.499 “听潮阁”“本王错了!不该把大灰狼误看成小绵羊!这回有没有听到!”百里漠信羞愤怒吼,或许是太过激动,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起来。 “俊休快扶本王”未等百里漠信说完,靳云轻已然将九曲回魂丹递到了皇甫俊休手里,服下解药之后,百里漠信顿觉肠胃顺畅,头脑清明,刚刚的污秽之感烟消云散。 “靳云轻,你够狠!咱们走着瞧!”才一恢复精气神儿的百里漠信顿时活分起来,单手指向靳云轻,发狠叫板。 “即便是百里漠北也明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王爷最好安分些,否则本宫可不敢保证下次给王爷吃什么。”靳云轻眸色幽冷,眼中光芒凛冽如冰。 在看到靳云轻肃然冷凝的表情时,百里漠信有那么一刻的震惊,这一刻,眼前的靳云轻仿佛与彼时他所见的靳表姐重合,那种让人敬畏的感觉如出一辙。 “本王才不怕”百里漠信嚅嚅说着,继而甩袖离开。 直至百里漠信离开正厅,百里玉方才舒了口气。 “其实他还只是个孩子。”在看到百里漠信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畏惧时,百里玉淡声感慨。 “王爷让一个孩子把宝剑骗了去,不觉得汗颜么?”靳云轻承认,百里漠信的确只是个孩子,可百里漠北派个孩子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咳咳你是不是该把宝剑还给本王了?”每次从靳云轻手里要东西,都是百里玉最头疼的事。 “收好。”靳云轻面色肃然的将焰魂剑交到百里玉手里,眼底闪烁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你就这么给了本王?”百里玉握着手中的宝剑,受宠若惊开口。 “不是筱萝给了王爷,是筱萝把宝剑给了王爷,王爷说话最好完整些,免得让不明因由的人听起来,好像筱萝跟王爷有暧昧似的。”靳云轻悻悻瞥了眼一侧隐隐偷笑的汀月,正色提醒道。 “咳咳本王回去擦剑了!”百里玉面颊绯红,当下起身离开关雎宫。如果不是心有所想,又为何要避之唯恐不及呢?百里玉许久之后方才明白,他对靳云轻的感觉,早已不是单纯的喜恶。 百里漠信已经来了三天了,百里连城几乎没有露面,甚至没派安柄山问候一声,连接风的宴席都是百里玉全权负责的。靳云轻理解百里连城这么做的目的,一来蜀越关系早就僵持的无法调合,他没有须奉蜀使的必要。二来百里漠信的腹黑行径人尽皆知,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如果被百里漠信戏弄,传出去总归不好。 适百里,靳云轻坐在梳妆台前,手指抚弄着胸前青丝,不知怎的,这两百里她接连梦到百里漠北,那张诡谲多变的俊逸容颜总是在笑,那笑里分明藏着阴谋,可到底是什么阴谋呢? “主人,属下刚刚看到皇甫俊休与宫中一个小太监擦肩而过时塞给了小太监一张字笺,属下趁小太监不注意时看到了字笺上的内容,大致意思是希望宸妃桓采儿可以宴请寒王。”殷雪据实禀报。 “桓采儿呵!本宫真是百密一疏,居然忘了桓横啊!看来百里漠北派百里漠信来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而真正的用意是让皇甫俊休接触桓采儿,继而争取桓横!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靳云轻恍然,悬在心里的大石头也随之落了下来。 “主人,我们已经让奔雷暗中找人佯装蜀使与其接触,桓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横也做好了变节的准备,如今若让桓横知道那些人并非百里漠北派来的,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功亏一篑了?”殷雪面色凝重,忧心开口。实则隐卫的职责只是保护主人,听命行事,自那日靳云轻诚心相待之后,殷雪已经有意无意的自心底设身处地的为靳云轻着想。 如今的她,已经违背了隐卫最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能动感情,因为隐卫一生之中不知道要忠于多少个主人,一旦他们对之前的主人动了感情,便是对下一个主人的不忠。看似无情的规则,却最适用,因为没有主人的赠与或买卖,他们不会离主人而去。所以若讲无情,必是主人无情在先,他们只会忠于当下的主人。 “幸而让你发现这一点,既然本宫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我们且不管桓采儿,说到底,根本在于桓横。殷雪,你即刻飞鸽传书给奔雷,命他自莽原散布百里漠北与百里漠信明里兄弟情深,实则势同水火的谣言,记着,越真实越好,矛盾越突出越好,明白本宫的意思么?”靳云轻眸光精锐,淡声开口。 “属下明白。”有道是谣言猛于虎,只要桓横相信百里漠信与百里漠北暗中争权,以他的谨慎,必不会相信与百里漠信随行而来的皇甫俊休的任何一句话。 自那日靳云轻严肃警告过之后,百里漠信仿佛变了一个人,尤其是走到哪里都要缠着靳云轻这件事,让靳云轻十分挠头。 “你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要抱这只破猫啊?”百里漠信看着在靳云轻怀里蹭个没完的絮子,一脸不屑道。 “跟你有关系吗?”靳云轻转身看向百里漠信,他已经跟了自己一个上午了,而且直到现在,他似乎也没有跟自己分道扬镳的意思,靳云轻心里在抓狂。 “当然有啊,本王不喜欢它!”百里漠信冷声道。 “那王爷可以走啊,眼不见为净,王爷没听过么?”靳云轻好意提醒。 “那算了,我们走吧。”百里漠信不屑的瞥了眼絮子,沉默不语。 “如果王爷是为了报复之前那件事而一直缠着筱萝,那么筱萝很荣幸的告诉王爷,你成功了,如果你再这么跟下去,筱萝分分钟就疯给你看!”靳云轻终于忍不住了,正色看向百里漠信,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这么想的啊?”百里漠信睁大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茫然看向靳云轻,如果不是见识到百里漠信之前的顽劣,靳云轻还真会相信百里漠信的无辜。 “不然呢?你让本宫怎么想?”靳云轻没好气的开口。 “其实本王只是想知道表姐姐姐的一些事。”百里漠信的声音竟透着一丝忧伤,有那么一刹那,靳云轻真想掏掏自己的耳朵,会不会自己幻听了! “譬如呢?”靳云轻挑眉问道。 “譬如表姐姐姐是怎么死的?大哥说表姐姐姐一定不是死于难产。”百里漠信眼中的沉痛震到了靳云轻,看着那双眼中滚动的晶莹,靳云轻终于相信百里漠信所言非虚。对于一个从骨头子就傲慢的人来说,他们最不屑的就是用眼泪骗人。 “你大哥亲眼看到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肯定?”靳云轻敛了烦躁的神色,淡声回应,脚步轻浅迈着,走向长乐宫的方向。 “大哥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他从来没有判断错误的时候!”百里漠信对百里漠北的崇拜高于任何信仰。 “是吗?那如果大姐是被人害死的呢?”靳云轻随口一说。 “那漠信一定会把害死表姐姐姐的人碎尸万段,再挫骨扬灰!”百里漠信皓白的牙齿狠咬着,眼底迸射出浓烈的窅黑。 靳云轻闻声止步,宛如秋水的眸子直直看向百里漠信,看似无波的容颜隐着的震撼。她不记得自己何时与这个小魔王建立起这么深厚的友谊了。 “你很喜欢大姐?”百里漠信的态度挑起了靳云轻的好奇。 “看她曾为本王做过衣裳的情分上,本王不会让她死不瞑目的。”百里漠信刻意收敛起眼中的哀伤,音调隐隐透着施舍之意。 “衣裳”靳云轻美眸微闪,漫步走着,思绪渐渐飘飞,她还真是给百里漠信做过衣裳。 彼时,百里漠信扬言要将百里玉的糗事传出去,为了息事宁人,她找看最快更新到百里漠信,而百里漠信的要求便是让自己亲手给他缝制一件让他满意的衣裳,她还以为百里漠信会有意刁难她,却没想到自己缝制的第一件衣裳便过了关,百里漠信也依照约定不再提百里玉被捉弄的事。 “前面的长乐宫就是表姐姐姐住过的地方吗?”靳云轻被百里漠信的声音打断,正欲回应时,百里漠信已然加快脚步走向长乐宫。 看着百里漠信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悠,靳云轻暗自思忖,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他居然会放在心上,可见百里漠信有多在意那件衣裳。 彼时,当百里漠信坚强无畏的以一人之力替她抵挡千军万马的时候,靳云轻方才明白,原来百里漠信对自己的感情竟那么深,从那件衣裳开始,”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对于一个从未感受过母爱的孩子来说,这份情,他用命珍惜。 眼前的长乐宫一如往昔,清冷孤寂的屹立在这里,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声等待着它的消亡。 “小王爷,你不能进去。”见百里漠信欲迈步走进长乐宫,靳云轻顿时上前将其拉了出来。 “为什么?”百里漠信不解的看向靳云轻。 “这里是禁地,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靳云轻有时候在想,百里连城留着这座宫殿的目的是什么?向世人彰显他对已逝皇后的鹣鲽情深?还是时时警醒自己曾有这么个女人,让他恨到了骨子里。 “他的旨意在本王这里连屁都算不上!”百里漠信哼着气,大步迈进长乐宫。靳云轻抹汗,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若换作别人,靳云轻一定认为他是装大了,可这个人是百里漠信,那这就不足为奇了。 踏进长乐宫,靳云轻的脚步渐渐沉重,心,似是琴弦,在琴师的手中渐渐绷紧,看着熟悉的桌椅,熟悉的摆设,靳云轻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百里连城一定不爱表姐姐姐。”百里漠信绕着长乐宫走了一圈儿后,得出这个结论。 “何以见得?”靳云轻挑眉看向百里漠信,彼时自己真的瞎了不成,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里的东西就算扔到大街上,乞丐都不会捡的,太烂了!”百里漠信一本正经道。靳云轻闻声,唇角不由的抽了两下。 “做乞丐还是要做大蜀的乞丐啊!”靳云轻发自内心感慨,自己的东西再不值钱,也不致于连乞丐都看不上眼吧,话说这些东西,还是她亲手操办的。 “太寒酸了,我父皇的冷宫都比这儿要华丽!表姐姐姐受苦了唉。”百里漠信不停的摇头,那晃的跟拨浪鼓似的脑袋看的靳云轻眼晕。 “其实这里也还好,谈不上寒酸吧?”靳云轻脸色微窘,彼时她住在这里时,还一度嫌这里太过华丽。 “基本上说整个百里宫都寒酸!”百里漠信中肯点评。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觉得皇上不爱大姐?”靳云轻不打算再继续有关寒酸的话“听潮阁”题。 “当然不是,爱情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细细琢磨,百里漠信的这句话,倒不失为一句名言。 “那为什么?”靳云轻追问。 “母后死了十五年了,父皇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十天独居在母后的寝宫,有一次本王偷偷溜进去时,看到父皇对着母亲用过的镜子在笑,还把大哥做的事一件件的唠叨给母后听,那才叫爱吧?可你看看这里,榻上连被子都没有,想必百里连城很少来!如果他爱表姐姐姐,就该像父皇一样,一个月怎么都该来几次,毕竟这里有他和表姐姐姐好多回忆啊!”百里漠信扬头看向靳云轻。 “自从大姐死后,他一次都没进来过。”靳云轻凄百里的看着空无一物的软榻,心底千般滋味萦绕。 “真不知道表姐姐姐怎么会喜欢那么个烂人,要是大哥能早点儿遇着表姐姐姐就好了。”百里漠信抬头环视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自顾说着。 “为什么?”靳云轻收敛起哀伤的情绪,转眸看向百里漠信。 “这个世上,只有大哥才配得起表姐姐姐!”百里漠信一本正经解释。 高攀不起啊!百里漠信的话让靳云轻浑身汗毛竖起,别人倒还可以考虑,百里漠北?算了吧! “刚刚你说你父皇会在镜子面前说你哥哥的事,那你的呢?”靳云轻忽然发现,百里漠信的话题都不是她的菜,实在没法儿往下接。 “母后生我的时候血崩父皇不喜欢我所以父皇从不在母后面前提我,不过没关系,本王会亲自告诉母后!”百里漠信倔强的扬起脑袋,带着笑的眼睛,分明有泪在闪。 “对不起”看着百里漠信脸上的微笑,靳云轻暗自噎喉,那股心疼来的莫名。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百里漠信只有十岁年纪却已经搬出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院。 “你好奇怪,干嘛要说对不起。走吧,再看下去,本王怕忍不住拆了这“六百里言情”里!”百里漠信倒不觉得悲伤,迈步走在前头。 自百里漠信住到关雎宫后,百里连城一连几日都去了桓采儿的渡月轩,以致于桓采儿在收到皇甫俊休给她的字笺后,在枕边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此刻,渡月轩的正厅摆满了美味珍馐,琼浆玉液,香气飘荡而出,让人垂涎三尺。 “怎么那个傻子也来了?”桓采儿一袭盛装的站在宫门口,赫然看到不远处与百里漠信走在一起的靳云轻。 “是啊,奴婢只到西厢房请了小寒王,她怎么跟来了?”紫霜亦觉诧异。 “算了,既然来了也不能赶走,不过多双筷子而已。”此刻,百里漠信与靳云轻已然走到近前。 “采儿叩见肃亲王,叩见寒王,叩见靳贵妃。”桓采儿身姿轻盈的迎上前来,恭敬施礼。 “婉儿姐姐,她可没你漂亮!”人前人后,百里漠信依旧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配合靳云轻。 “所以皇上还是喜欢本宫多一点啊!”靳云轻毫不避讳的道出事实。一侧,桓采儿闻声脸色微有一变,却在须臾间恢复如初。 时至今日,她还需要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儿,更何况,她现在可不稀罕什么皇,既然百里连城想削了父亲的兵权,摆明了是要铲除桓家,覆巢无完卵,他日桓府遭难,自己一样会被打回原形,如今对她来说,替父亲找到稳妥的退路才是正事。 “靳贵妃说的是,谁不知道整个皇宫,皇上最的人就是靳贵妃呢。”桓采儿朱樱勾笑,附和应承。 “王爷,里面请!”待靳云轻和百里漠信走进渡月轩,桓采儿转眸看向百里玉,百里玉微微点头,随后跟了进去。 “蜀臣皇甫俊休拜见宸妃娘娘。”清越的声音优雅动听,桓采儿闻声识人,只见眼前男子一身白色儒袍,玉冠束发,发间两条青色丝带垂落,衬的皇甫俊休儒雅安静,唯美的仿佛画中之人,尤其是那双温润如春的眸子,看的人心里发慌,心跳加速。 “娘娘?”一侧,紫霜感觉到自家主子的失态,登时轻唤一声。 “免礼,皇甫使者里面请。”桓采儿敛了眼底的华彩,声音似比刚才还要柔上几分。 “谢娘娘。”皇甫俊休闻声抬眸,冲着桓采儿微微一笑。这一笑落在桓采儿眼底有如万丈华光,暗淡了日月星辰。 席间,靳云轻与百里漠信极尽表演之能,相互夹菜倒酒,好不热闹,看的一侧的百里玉一头雾水,如果这是演戏,那眼前二位的功底他望尘莫及,至少在百里漠信面前,他笑不出靳云轻那样的灿烂。如果不是演戏,百里玉就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朝夕间从两看两相厌,到两看两相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此刻,靳云轻与百里漠信太过亲昵的动作让百里玉忽然有种白驹过隙的感觉,是自己太老,跟不上这个时代了?还是他们太激进,他甚至在靳云轻眼中看到了情投意合的目(索“六百里言情+”光,她看上百里漠信了?可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一股莫名的酸意在百里玉的心底从潜移默化渐渐升华,已经成了他无法忽视的感触。 而另一侧,桓采儿时不时的命紫霜夹菜给皇甫俊休,还会向皇甫俊休细心介绍每一道菜的做法。 “娘娘果然蕙质兰心,俊休之前还从没听过这种烹饪方法。”席间人多,皇甫俊休不便说太多语带双关的话,不过单凭桓采儿安排了这次宴席,皇甫俊休便有理由相信桓采儿是有向大蜀投诚之意的。 于是,在紫霜夹菜过来的空当,皇甫俊休悄然将袖内的字笺交到了紫霜手里。紫霜片刻踌躇之后,寻个机会将字笺递给了桓采儿。 “若皇甫使者有兴趣,哪日本宫带你到御膳房走走,也让本宫尽些地主之谊。”桓采儿在看懂字笺内的邀请之意后,似有深意开口。 “如此甚好!”皇甫俊休微微点头,唇角勾笑。一笑动心,二笑动情,桓采儿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沦陷,眼前男子虽称不上艳美绝伦,丰神俊逸,可那股独有的儒雅的味道,却是桓采儿无法抵挡的。 适百里,靳云轻摘了翡翠耳环,透过铜镜看向殷雪。 “你觉得皇甫俊休长的怎么样?” “属下以前的主人是燕南笙。”殷雪淡声道。 “是啊,本宫差点儿忘了,凡是看过燕南笙的人,便是看到长相俊逸,出类拔萃的,也会觉得是庸碌之姿。其实本宫也没看出皇甫俊休长的哪里出众,可桓采儿怎么就跟他对上眼了呢?”靳云轻不解,客观来说,百里连城的长相可一点儿都不输皇甫俊休。 “桓采儿喜欢皇甫俊休?这可不是好事。”殷雪柳眉微蹙,忧心道。 “的确。”靳云轻赞同点头, “对了,奔雷已经将谣言散布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进了桓横的耳朵。”殷雪险些忘了正事,肃然禀报。 “这么快?他怎么说的?”靳云轻饶有兴致转身,扬眉看向殷雪。 “男人的争斗永远离不开权力和女人,百里漠信自小没有母后,所以对年长的女子特别有好感,于是看中了一位深闺女子青儿,不料青儿竟是百里漠北心系之人,蜀王素来只疼百里漠北,所以两人早有嫌隙,如今因为青儿,两人彻底闹翻,现下在朝中各自培植自己的势利,百里漠信虽然年轻,不过幸好身边有一等谋士皇甫俊休,所以倒也可以与百里漠北平分秋色。”殷雪原原本本禀报。 “低俗又老套,奔雷果然做不了文人啊!”靳云轻望天,后悔自己过分相信奔雷的文学素养了。 “娘娘觉得桓横不会相信?”殷雪倒觉得这个谣言不错,若让自己编,未必会编的这么完整。 “用不着信,疑就可以,桓横一向谨慎,哪怕只是风吹草动,他都不会铤而走险,尤其是关系到桓府的前程,他每走一步都会前瞻后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两日让奔雷派密使再接触桓横,试探一下也好。”靳云轻淡声吩咐道。 就在宴请完百里漠信的第二日,桓横急急入宫,这让靳云轻的心稍稍稳了下来。 渡月轩内,桓采儿柳眉微蹙,反复琢磨桓横刚刚的话,总觉哪里不对。 “父亲,采儿日前见过百里漠信,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精明!”桓采儿不以为然。 “痴痴傻傻?不可能,百里漠信虽不比百里漠北精明睿智,但也绝非普通角色。”桓横面色凝重的看向桓采儿,心底烦乱不已。本以为百里漠信出使大百里是他的好机会,他正好可以和寒王商榷自己何时叛走之事,却不想接到这么个消息,还真是让人头疼。 “能和靳云轻聊到一起,你说这个人能有多高的智商啊!”桓采儿竭力游说父亲勿信谣言,实则是想争取到与皇甫俊休见面的机会。 “你以为靳云轻真是傻子?靳震庭与景王谋逆造反,那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如今靳震庭被下了牢狱,靳素鸾也成了失的弃妃,唯有那靳云轻,皇上还将她视作珍宝,如果没有绝的头脑和手段,她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父不在皇宫尚且能看清这点,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桓横暗自庆幸,幸而他选择背叛百里连城这条路,否则让自己女儿和那么个可怕的女人争权斗狠,哪是对手啊! “父亲会不会想多了?”桓采儿不以为然。 “罢了,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为父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可以与百里漠信来往,尤其是他身边那个皇甫俊休,不管他怎么约你,你都不能再见他。如果传言是真的,我们万万不能与百里漠信有任何瓜葛,为父要投的人是百里漠北,不是他百里漠信!”桓横斩钉截铁叮嘱,面色凝重。 “可是.....” “女儿啊!我们已经和百里漠北的密使来往了,如今我们要等的就是百里漠北的消息,只要他一句话,为父便会带你一起离开大百里,如今若因为我们与百里漠信来往而失信于百里漠北的话,他日东窗事发,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宁走十步稳,不走一步险,知道么?”桓横苦口婆心道。 “采儿知道。”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桓采儿终将自己的小心思压制在心里,坚定点头。 果不其然,那日宴席之后,皇甫俊休苦苦等了三天,都没接到桓采儿的邀请。 “那个桓采儿还没有动静?”关雎宫西厢房内,百里漠信挑起剑眉,狐疑看向皇甫俊休。 “回寒王,没动静。”皇甫俊休面色沉静如水,心底却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按道理来说,桓采儿既然已经安排了宴席,便是有意投诚,尤其是席间那句话,应该不是他想多了才对啊。 “其实大哥何必要招揽桓横呢,凭大蜀现在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百里漠信一脸傲气,满身傲骨。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家之道,桓横深知越兵习性,有他相助,事半功倍,所以桓横还是有必要招揽的。”皇甫俊休深知这位小王爷的脾气,即便他与太子有相似之处,却少了那么几分耐性,或许是还年轻的缘故吧。不过彼时太子十五岁,便为捕获一只###而在山洞外匍匐三天三百里,那份忍耐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随你便吧,反正这趟本王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本王可以给我支一招!”百里漠信狡黠的眸子微微眯起,笑嘻嘻的看向皇甫俊休。 “王爷请讲。”皇甫俊休没想过百里漠信能给自己出什么好主意,不过听一听也无妨。 “如果皇甫爱卿肯牺牲一下色相,相信结果会大大不同。”百里漠信脸上的笑越发肆意起来。 “咳咳......微臣不明白小王爷在说什么。”皇甫俊休面色微红,佯装不解。 “那就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好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本王要去找靳云轻了!”百里漠信说着话,起身便朝外走。 “微臣劝王爷还是慎与靳云轻来往,那人绝非善类。”皇甫俊休真心觉得上次靳云轻的那颗九曲回魂丹给早了,否则王爷怎么就不长记性。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百里漠信扔下这句话后,大模大样的走出宫门。看着百里漠信无畏向前的脚步,皇甫俊休只觉后脊发寒,颈边冷风飕飕。 碧水湖边,百里漠信趁靳云轻不注意,泼了絮子一身水,吓了絮子嗖的跑开了, “你是属鼠的吗?”自长乐宫出来后,靳云轻便一遍遍说服自己,不管百里漠信再怎么顽劣,他都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一个自小失了母亲的孩子,也因为如此,早上当靳云轻发现小优的胡子和皮毛都被百里漠信剪掉之后,她选择用深呼吸代替暴跳如雷。 “本王是属虎的!怎么了?”百里漠信凑到靳云轻身边,唇角咧开的弧度让人忍不下心斥责。 “你似乎很不喜欢本宫的两只物啊!”靳云轻十分肯定这一点。 “因为它们老是缠着你啊!”百里漠信解释道。 “那你这几天不也是老缠着本宫吗?”靳云轻反问。 “本王怎么一样,本王缠着你是你的荣幸!如果你不是表姐姐姐的妹妹,本王才懒得陪你!”百里漠信突然起身,面色骤寒,猛的甩掉握在手里的树枝,愤然离开靳云轻。 靳云轻呆怔在原地,许久方才缓过神儿来,对于百里漠信的突然愤怒,靳云轻觉得毫无道理,即便如此,这件事还是让她头疼了。 晚膳十分,百里玉难得看到靳云轻一脸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没食欲?”百里玉好心问道。 “百里漠信可能真是生气了。”靳云轻长叹口气,旋即撩下瓷碗,愁容满面。 “其实本王真是想不通,势同水火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那么要好?匪夷所思啊!”百里玉虽不觉得,可他的语气分明带着十足的酸味儿。 “筱萝和王爷之前不也势同水火吗?”靳云轻只是想解释万事皆有可能这句话,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本王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与你化干戈为玉帛,而百里漠信只用了短短的三天,看来本王真是自愧不如。”百里玉冷声开口,旋即起身离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靳云轻忽然怀疑是自己智商下降了吗?她是说了什么了,才会让百里漠信和百里玉这么火大啊! “汀月,本宫哪句话有问题?你听出来没?”靳云轻索性转眸,求助般看向汀月。 “娘娘......肃亲王好像在吃寒王的醋。”汀月谨慎回应。 “是吗?”靳云轻恍然看向汀月,心底抹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吃醋也好啊,至少他心里不再只惦念靳表姐。可是她自己清百里,百里玉由始至终惦念的就只有一个人。 适百里,靳云轻以靳表姐为由将百里玉约到了冷宫园林。 皎洁的月光暗淡了百里空中的繁星点点,靳云轻独立在冷宫前,心底渐生出绝冷的寒意,即便时过境迁,可那一日的情景却时时入梦,不知多少个百里晚,她惊醒在百里连城的身边,泪流满面。有好几次,她真想一刀斩断百里连城的脖子,结束这一切,可她忍住了,死有何难,难的是生不如死! “你想告诉本王关于表姐什么事?”在听到百里玉的声音时,靳云轻下意识举袖拭过眼角的泪水。 “关于表姐妹妹的事。”靳云轻唇角扬笑,可她的这个笑话却没有让百里玉有一刻的舒缓。 “你知道本王最在乎什么,所以不该拿本王最在乎的人开玩笑。”在看到靳云轻唇角戏谑的微笑时,百里玉陡然转身。 “大姐曾说过,你们有缘无份,当初如果不是王爷带了百里连城的面具去救她,也不会有后来那样乌龙的事情发生。”靳云轻深吸口气,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如果当初不是认错人,她的一生,会不会不同。 “她这样跟你说?”百里玉闻声陡震,靳云轻听得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是啊,她说如果她知道那晚救她的人是你,而不是百里连城,她会有不同的选择。”靳云轻云淡风轻的说着,心却隐隐作痛,这些话,她从未跟百里玉提过。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那晚的事......”百里玉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靳云轻身边,声音低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噎在他喉咙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救命之恩,她岂会忘记。”靳云轻侧眸看向百里玉,那一百里,依稀回到眼前,少女怀春遇英雄救美,一切就这样开始了,可是谁能想到,结局却是如此惨淡。 “是本王错......是本王不该带那张面具!为什么?本王怎么会那么糊涂啊!”百里玉双手紧攥成拳,懊恼悔恨的拳头狠狠砸在树上,月光下,百里玉指节处的血,清晰可见。 “筱萝早知道王爷会是现在的反应,那王爷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姐在知道救自己的人是王爷之后,却没有离开百里连城?”靳云轻心疼的看着百里玉,却没有阻拦他,他的确需要发泄。 “为什么?”百里玉猛然抬眸,清澈的眸光带着无尽的企盼和希翼。靳云轻知道他在期盼什么,可她却不能给他所谓的期盼,她说这一切,哪怕不全是真话,都只是想让百里玉别再执着。 “因为那个时候,大姐心底认定的人......是百里连城。这是大姐亲口告诉筱萝的。”靳云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她想告诉百里玉,彼时的靳表姐不是没感觉到他的深情,只是她放弃了。 “本王知道她爱百里连城,全心全意。”百里玉眸光顺间暗淡无光,他以为靳云轻会告诉他,靳表姐是因为已为###,才会拒绝他的感情,或许这样,他的心会舒服些。 “筱萝在想,如果没有大姐出现,王爷这一生该有多辉煌。”靳云轻心底泛起苦涩,如果没有她出现,百里玉必为帝王。 “如果没有表姐出现,本王白来这世上一回......”就在百里玉沉痛道出心声之时,靳云轻忽然上前一步,单手捂住百里玉的薄唇,另一只手狠狠拉着百里玉躲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你!”百里玉惊讶之余正欲反抗,却听靳云轻狠嘘一声。 “嘘,有人!”百里玉闻声,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顺着靳云轻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赫然走过来一个人影。 “好像是......”百里玉清眸微眯,低声呢喃。 “是桓采儿。”靳云轻眸色凝重,大半百里的,桓采儿不在渡月轩呆着,怎么跑到这里了,该不会是约了皇甫俊休吧? 206.500 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桓采儿站在那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皇甫俊休如预料般出现在了靳云轻面前。 “在下来迟了,还请宸妃娘娘见谅。”月光下,皇甫俊休的脸上似镀了一层银光,温润儒雅,宛如神降。此刻,皇甫俊休双手握拳,恭敬施礼。 “皇甫使者快请起,本宫也是才到的。其实......本宫与使者这样见面实在不成体统,奈何使者连续传了三张字笺,本宫怕有要事,所以才不得不见,使者有事请讲,本宫不可在此久留的。”到底是大家闺秀,即便心里已经欢喜雀跃的不能自持,可脸上却还是一副难为的表情。 “是俊休冒昧,可俊休实在无法忍受相思之苦,自那日与娘娘初见,俊休便被娘娘的仙姿国色吸引,以致百里不能寐,再有几日,俊休便要与寒王离越,如果不见娘娘一面,俊休怕会患相思而死。”皇甫俊休剑眉紧拧,好看的凤目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爱慕。 彼时百里漠信提议牺牲色相之后,皇甫俊休仔细斟酌过,他此行目的便是完成任务,只要不负太子所托,至于手段,就算不厚道些,不光彩些,又有什么重要呢! “皇甫......皇甫使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桓采儿惊讶于皇甫俊休的表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暗处,靳云轻长叹口气,是她高估了皇甫俊休的节操啊! “俊休知道这些话有些唐突,可俊休真不想等自己离开大百里后,才后悔没向娘娘表白。俊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难与娘娘匹配,只要娘娘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为娘娘魂牵梦系,俊休便知足了。”皇甫俊休违心的说着连他自己听着都想吐的甜言蜜语,表情真诚的无懈可击。 “你......真的对本宫一见钟情?”如果不是月光,皇甫俊休一定会看到桓采儿面颊上的绯红。 “苍天在上,若俊休有一句谎言,就让俊休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皇甫俊休发狠诅咒时,桓采儿的玉指已然覆上了皇甫俊休的薄唇。 “使者莫再说下去,本宫信便是。”听桓采儿此言,暗处的靳云轻顿觉无望,看来她此前用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娘娘......奈何您是大百里贵妃,俊休又是蜀臣,此番离别再见一面都难......”皇甫俊休不失时机的握住桓采儿的手,见其没有拒绝的意思,心底多少有些庆幸。 “其实......”桓采儿欲言又止,耳边顿时响起父亲的警告。 暗处,百里玉只觉手臂发疼,当下转眸看向靳云轻,只见靳云轻明眸直视桓采儿,双手紧握着他的手臂,看似十分紧张。 “其实就算见不到娘娘,俊休也会将娘娘的画像挂在房间里,以求每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娘娘。”皇甫俊休极尽温柔的看着桓采儿,薄唇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弧度。 “俊休......其实比起百里漠信,百里漠北不是更值得追随么?”桓采儿终是忍不住开口,她这一生从未遇到过如此让她心动之人。虽为贵妃,可百里连城在她心底不过是她稳固桓家势利的工具,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然身为女子,谁不希望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心仪之人,再谱一支惊天动地的恋曲。 “娘娘这话......什么意思?俊休一直追随的是太子殿下啊?”皇甫俊休茫然看向桓采儿,眼中尽是不解。 “你不是百里漠信的谋士吗?难道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桓采儿恍然看向皇甫俊休,难掩兴奋之意。 “娘娘怎么会这么说?不管是寒王还是俊休,都一心辅佐太子殿下,所以根本没有曹汉之分啊!”皇甫俊休不解的看向桓采儿。 “你在诓骗本宫?”桓采儿警觉看向皇甫俊休,心底微痛。父亲得到的消息与皇甫俊休此刻所言大相径庭,可真相只有一个,父亲总不致于骗她。 “俊休敢以九族性命担保,刚刚所言,句句属实,事实上,太子殿下得知桓横大人在朝中倍受排挤,又得不到百里连城的信任被削兵权之后,甚为痛心,如此良将不该受这种侮辱,所以才命俊休随寒王前来,希望能与桓老将军接触,如果桓老将军肯投奔大蜀,太子殿下必会奉为上宾,并将十郡兵权交由桓老将军!”皇甫俊休索性道明来意,不管怎样,他都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桓采儿只觉头脑嗡嗡作响,皇甫俊休敢以九族性命担保,想必所言非虚,可是百里漠北不是早就派密使交涉了? “娘娘若还不信,俊休可以让寒王亲自见娘娘一面。”皇甫俊休感觉到桓采儿眼中的诧异,坚定开口。 “等等......你让本宫好好想想......你的意思是百里漠北在此之前从未派人与我父亲联络?”桓采儿面色骤然惨白,身体禁不住后退的倚在树干上,睫毛抖动不止。如果那个一直与父亲联络的人不是百里漠北派来的,那会是谁?又为什么要冒充是大蜀的密使?会是百里连城?若真是,桓府亡矣! “俊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皇甫俊休剑眉微蹙,对桓采儿现在的表情极为不解。 “你只要回答本宫,在你之前,百里漠北有没有派人联络本宫的父亲?”桓采儿有些激动的质问。 “太子殿下......该是派密使先与桓大人接洽过才是......”皇甫俊休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艰难,他必须赌这一把。 暗处,靳云轻真心觉得桓采儿真是蠢呆了,换作是她,也会像皇甫俊休这么回答!现在看来,该是到了她亲自出面的时候了。 “你确定?”桓采儿就算再对皇甫俊休有意,也不可能置整个桓府的生死于不顾,尤其在她听到皇甫俊休言辞中的犹豫时,心底一阵寒凉。 “俊休确定!”皇甫俊休狠狠点头。 “本宫累了......”桓采儿只觉头脑混沌,她需要冷静。 “娘娘,那俊休所言?”皇甫俊休上前一步,急声问道。 “容本宫再想想!在此之前,本宫不便再与使者见面。”桓采儿脚步有些踉跄,颓然离开园林,皇甫俊休随后站了许久,亦无奈离开。 待两人走远之后,百里玉陡然起身,剑眉紧拧。 “百里漠北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到百里宫拉人!”百里玉愤然低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百里连城疑心太重,削了桓横的兵权,他怎么会有机可乘?”靳云轻悠然走到百里玉身边,眸色沉静如水。 “身为武将,最看重的就是皇上的信任,百里连城此举的确伤了桓横的心,本王只怕......”百里玉敛了眼底的愤怒,忧心忡忡。 “王爷是怕桓横出走大蜀?不会,他没机会了。”靳云轻唇角染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幽幽说着。 见靳云轻走开,百里玉登时迎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他没机会了?皇甫俊休还没走,而且就算他走了,谁能保证百里漠北不会再派密使?”百里玉不以为然。 “我!”靳云轻陡然止步,清澈如水的眸子迸发出璀璨的华彩。看着靳云轻眼中的自信,百里玉心底的烦乱顿时少了许多,不知怎的,靳云轻的话,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 “你会管这闲事?”百里玉悻悻道。 “王爷记着,凡是筱萝管的,都不是闲事。”靳云轻笑靥如花,月光下,那抹笑仿佛是镀了银辉的牡丹,雍容且神秘。 回到住处,皇甫俊休思前想后,总觉得桓采儿话里有话,依她之意,似乎在自己之前,已经有人冒充太子的人找过桓横,会是谁呢?就在这时,窗口有一白鸽飞入,皇甫俊休起身走到窗口,见四下无人,伸手握住白鸽,小心翼翼拆下竹筒,将里面的字笺拿了出来。在看清字笺内容时,皇甫俊休面色骤然凝重。 子时已过,长安大街上空无一人,偶有风袭,清冷孤寂,此刻,一顶八抬大轿急匆朝前走着,轿夫们皆累的气喘吁吁。忽地,一道黑影倏的闪出,轿夫们顺间动弹不得。 悦来客栈,天字第一号房 “岂有此理,快放了老夫!你们可知老夫是谁?”桓横直挺坐在椅子上,愤然怒视眼前蒙着黑纱的女子。 “既然把你绑来,自然知道你是谁,静心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深百里入宫所为何事。”靳云轻端着茶杯,自顾饮着。 “你叫静心?你怎知老夫要入宫?”桓横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后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虽看不清容貌,可单凭那双眼中的寒光,桓横便知此人非泛泛之辈。 “一直以来跟自己联络的人居然不是大蜀密使,这个消息该让老将军很震惊吧?”靳云轻开门见山。 “你!你怎么知道的?”桓横闻声愕然,目露惊恐的看向靳云轻,事关桓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他没有办法不激动。 “因为静心便是一直以来佯装蜀使跟老将军联系的人。”靳云轻直言不讳,声音波澜不惊。 “老夫会信?”桓横冷眸看向靳云轻,恨恨道。靳云轻唇角勾笑之时,殷雪已将一块刻有北字的玉佩搁在桌上。在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桓横双目陡睁,心下大骇。 “这回老将军该信了吧?”靳云轻悠悠说着,随手搁下茶杯。 “你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桓横锐利的目光紧瞪向靳云轻,沉声质问。 “能洞悉老将军反叛之心,又能及时以蜀使的身份与老将军联络,静心自然不是寻常人,至于目的么......不难猜啊!”靳云轻挑眉看向桓横。 “你想造反?哼,你有何实力?”桓横冷瞥了眼靳云轻,不以为然。 “静心还没到向老将军展示实力的时候,不过老将军除了归顺静心,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靳云轻道出事实。 “不见得。”桓横深吸口气,漠然看向静心。 “如果老将军敢与大蜀使者联络,静心必将彼时与老将军来往的书信摆到皇宫的御书房去,虽然那些书信是假的,可老将军与蜀使联络是真,尤其是日前宸妃宴请百里漠信,介时都会被百里鸿弈当作是老将军通敌的蛛丝马迹。”靳云轻针砭时弊分析着。 “那老夫可以放弃投靠大蜀,继续效忠皇上!”桓横辩驳道。 “如果你可以,当初就不会跟静心的人联络了,老将军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而且老将军该了解百里连城的为人,看看当今的肃亲王,老将军不难猜到自己的命运吧?”靳云轻刻意提醒。 无语,桓横剑眉紧皱,暗自思量,现在看来,投靠百里漠北已经不可能,难道真要继续效忠朝廷?是呵,战功赫赫的百里玉尚且沦落到幽禁皇宫的下场,自己非皇族,百里连城若真想除掉自己,轻而易举。 “若老夫肯投靠你,有什么好处?”桓横长叹口气,选择妥协。 “不管何时何地,静心保你桓府满门无忧!”靳云轻字斟句酌,声音铿锵有力。人到了桓横这个岁数,求的就是府宅平安,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放弃封后的机会。 渡月轩内,桓采儿焦急等来的并不是桓横本人,而是一封字笺。 “娘娘,老爷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桓采儿手里的字笺,紫霜狐疑开口。 “皇甫俊休非良人......父亲怎么知道的?”桓采儿柳眉紧蹙,心下微凉,这字笺虽未明说,但她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该怎么办?放弃吗?当初为了桓府,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如今幸福就在眼前,真就让它擦肩而过?她不甘心啊! 翌日午膳,百里玉正想问靳云轻关于桓横的事,却不想百里漠信突然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岂有此理!要是让本王抓到那个人,一定把他舌头拔下来喂狗吃!”百里漠信剑眉倒竖,凤目如锥,狠狠坐下来时,靳云轻甚至感觉到有股劲风袭过。 “抓到什么人?”靳云轻将瓷碗递到百里漠信面前,狐疑开口。 “敢说本王跟大哥抢女人,这世上就一个女人吗?就算只有一个,本王也不会跟大哥争!哪来的青儿,鬼扯!还说本王与大哥早有嫌隙,简直一派胡言!”百里漠信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小王爷在说什么啊?”靳云轻闻声微震,想来是皇甫俊休得到了消息,只是他为什么要将谣言告诉百里漠信呢? “是谣言!本王才离开蜀国多久,居然就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百里漠信气的咬牙切齿。 “那些传谣言的人还真是可恶。”靳云轻违心附和着。 “传谣言的人固然可恶,可幕后操纵的那个人更可恶,如果他现在坐在本王面前,本王一定用这个撬开他的嘴,再用这个把他舌头扯出来!”百里漠信一手拿着汤匙,一手拿着竹筷,再配上那副狰狞恐怖的模样,还真让靳云轻的小心脏多颤了几下。 看来皇甫俊休的目的在于试探自己,他这边才想和桓采儿接触,便有谣言自蜀国传过来,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谣言既然是从大蜀传过来的,幕后之人十有**是大蜀的人,王爷与其在这里发狠,倒不如早些回去来的实在。”一侧,百里玉不紧不慢说着。 “这件事大哥自然会查清百里的,本王才不用操心,至于回去么......本王不着急。”百里漠信深吸口气,眸子似是无意的看了靳云轻一眼。 就在这时,汀月急急自外面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絮子和小优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汀月心知絮子和小优也算是主子的心头肉,当下焦急禀报。 “它们两个加起来八条腿呢,你当然找不到了!”未等靳云轻开口,百里漠信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悻悻道。 “娘娘?”汀月一时没了主意,请示般看向靳云轻。 “没事,你先下去吧。”靳云轻清眸瞥了眼百里漠信,旋即看向汀月。待汀月离开,靳云轻转眸回到百里漠信身上。 “你最好把它们放出来,如果它们瘦了或者少一根毛,本宫一定会从你身上找回来!”靳云轻心疼百里漠信,却不代表可以任由他胡闹,就算他恼自己,可祸不及妻儿,更何况是两只猫。 “本王吃饱了撑的抓它们做什么!”百里漠信心虚避开靳云轻的视线,随后端起瓷碗,大口喝汤。 正文(520xs.) 第197章 王小爷中毒 “本宫也想知道,堂堂王爷何必跟两只猫过不去......你没事吧?”靳云轻本想揶揄两句,却见百里漠信眉峰紧皱,面色顺间惨白,额间有冷汗渗出。 “没......没事!”百里漠信突觉胸口钝痛,似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寒王,你真的没事?”一侧,百里玉见百里漠信握着瓷碗的手颤抖不止,连双腿都在抖动,额间的汗汩汩而落。 “没......噗”未等百里漠信说完,一口鲜血猛的喷溅而出。眼见着百里漠信口吐鲜血,百里玉猛然看向靳云轻。 “我什么都没做!来人!快传御医!”靳云轻惊愕之余急忙上前搀扶百里漠信,几乎同一时间,皇甫俊休自厅外走了进来。 “小王爷......小王爷!怎么会这样?靳云轻!王爷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下的毒?”有之前的前车之鉴,皇甫俊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靳云轻。 “先救寒王要紧!”百里玉神色骤凝,双手啪啪封住百里漠信的七经八脉,继而手掌抵在百里漠信的后背,为其输入真气。 “如果小王爷有事,太子殿下必定兴兵攻越,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看着百里漠信痛苦的表情,皇甫俊休心痛欲绝。 “俊休......咳咳......本王命你......不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大哥......听到没有?”百里漠信一把拉住皇甫俊休的衣领,凌厉的眸如鹰般锐利,只是每说一个字都似耗尽他所有力气,唇角的血流过下颚,浸染了衣袍。 “王爷!为什么啊!”皇甫俊休双手抱住百里漠信,悲戚厉吼。 “本王说不准就是不准......咳咳......放心,本王命硬,不然也不会克死母后......”百里漠信倔强的笑着,眼眸缓缓移到靳云轻身上,最后终陷入一片黑暗。 “御医......快传御医!”百里漠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靳云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仲儿###的面颊,那一扬眉的动作,仿佛牵动着她的心,让她的心痛的无以复加。 “小王爷!王爷!靳云轻,百里玉!如果王爷有个万一,皇甫俊休不会善罢甘休!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大蜀亦不会善罢甘休!”皇甫俊休狠厉丢下这句话,急步将百里漠信抱出关雎宫正厅。 “漠信......千万不要出事......求你......”靳云轻泪如雨下,身体摇晃着跟了上去,却被百里玉拉了回来。 “你现在不能去!皇上马上就会过来,凭你现在的情绪怎么瞒得住皇上!”百里玉感觉到靳云轻的异常,急声提醒。 “求你救救他!求你......他不能死......不能死啊!”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被挣断,靳云轻突然跪在百里玉面前,双手紧扯着他的衣襟,眼泪似洪水决堤般滚滚而落,她的仲儿,才到这世上不过一日,他还那么小!为什么,老天不公啊! “筱萝......”百里玉愕然看向靳云轻,他无法相信靳云轻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了百里漠信,她居然跪在自己面前?这一刻,百里玉无法想象,如果百里漠信真的死了,靳云轻会怎么样? “汀月,快把你家主子扶回内室。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他死!本王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百里玉双手搀起靳云轻,眼底迸射出绝顶的坚定。为了靳云轻这一跪,他定要救活百里漠信。 “我信你!百里玉,这个世上,我只信你!”靳云轻紧紧拉着百里玉的手,任泪水模糊视线,这一刻,她相信,这个世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救她的仲儿,必是百里玉。 “娘娘,您别这样,小寒王不会有事的,奴婢扶您回房。”就在汀月伸手之时,靳云轻已然昏厥。 “肃亲王?”汀月惊慌失措的扶过靳云轻。 “好生伺候你家主子,本王去去就回!”看着靳云轻苍白如雪的容颜,百里玉的心似被无数藤蔓紧紧缠在一起,几欲窒息。 当百里玉走进西厢房时,至少有五名百里漠信此行自带的御医为其诊治,另外三名宫内御医不好插手,只得候在一侧。 “小王爷怎么样了?”榻边,皇甫俊休紧张的看向御医,眼底尽是忧色。 “大人,不妙啊,小王爷中的是剧毒,虽然被封住了七经八脉,可毒性太剧,已经开始渗入肺腑脏器,臣等皆无回天之术!”御医们面露苦色,悲戚回禀。 “不行......你们必须治好小王爷!否则都得陪葬!”皇甫俊休猛的揪起御医的衣襟,双眼充斥着血丝。 “大人,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们,我们也无能为力啊!鹤顶红加上落雁沙,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了!”御医没有挣扎,他们何尝不想救活百里漠信,可事实是残酷的,这样的剧毒,谁也解不了。 “让本王试试!”御医身后,百里玉音色清冷,大步走至榻前。 “你走开!如果不是你和靳云轻,小王爷怎么会这样!”皇甫俊休一脸敌意的挡在百里玉面前,怒声低吼。 “这件事与本王和靳贵妃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百里漠信死,就站在这里!如果你想他还有一线生机,让开!”百里玉冷然看向皇甫俊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咳咳......”榻上,百里漠信狂咳不止,鲜血已经染透衣襟。 “如果小王爷有事,俊休第一个让你偿命!”皇甫俊休犹豫之后,终是让开。无语,百里玉急步走到床边将百里漠信扶起,自己则跨到床上坐了下来,继而将双手缓缓贴在百里漠信脊骨处,缓缓运气。 “就这么简单?”皇甫俊休见百里玉无所作为,当下怒吼。 “如果你不想百里漠信现在死,就烦劳让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退出去,包括你!”百里玉深吸口气,旋即闭目,不再言语。 “大人,肃亲王该是想用自己的内力将小王爷体内的剧毒逼出来,这个过程最忌打扰,一旦有外力阻挠或是干扰,肃亲王与小王爷都会没命。”一侧,御医据实禀报。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滚出去!”皇甫俊休没理由不相信自己带来的御医,于是低声催促。众御医闻声,登时悄然退出房间。 看着额头渗出汗水的百里玉,皇甫俊休肃然开口。 “如果你能救活小王爷,俊休便欠你这个人情。”皇甫俊休深吸口气,旋即退出房间,亲手将门紧闭,继而站在门口处。既然忌讳打扰,那么便由他亲自守在这里,现在就算天王老子,他都不会放进去。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百里连城急匆出现在关雎宫的西厢房内。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寒王怎么样了?”在看到御医们齐齐候在厅内的时候,百里连城急声质问。 “回皇上,小王爷中的是剧毒,无药可救,现在肃亲王正在里面为小王爷逼毒治疗,我等也只能候在外面。”御医战兢禀报。 “剧毒?朕进去看看!”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百里连城心底又惊又喜,惊的是一旦百里漠信出事,蜀越之战必打。喜的是幸而百里漠信出事的时候百里玉在场,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他都有办法推到百里玉身上。 只是百里连城走到内室门口时,皇甫俊休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大胆,皇上要进去,你还不退下?”一侧,安柄山摇着拂尘,厉声喝斥。 “不是俊休无礼,实在是肃亲王正在为小王爷运功逼毒,不可受扰。”皇甫俊休不卑不亢,冷声拒绝。 “你这是什么话?皇上是担心寒王的病情,怎可说打扰?”安柄山傲慢驳斥,他可还没忘皇甫俊休彼时是怎么骂他的。 “不管是看望还是打扰,俊休都不会让开,这里是大百里的地盘,越王可以命人把俊休拉出去砍了,但有一样,如果越王执意进去,那便是越王有意要害寒王,介时不管是谁下的毒都不重要,大蜀都会把这笔帐算到越王头上!”皇甫俊休面色沉凝,正色开口。 “你也太不识好歹......”安柄山正欲驳斥,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皇甫使者的心情朕可以理解,既然有肃亲王在,相信寒王定可逢凶化吉,朕也就放心了。安柄山,你在这里候着,一旦里面有动静,即刻到靳贵那里禀报。”百里连城硬是忍住怒火,转身离去。 时间一秒秒的熬着,西厢房内,每个人的心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他们很清百里,如果百里漠信一死,便要天下大乱了。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 内室,百里玉已经耗费了大半内力,衣袍早已被汗水打湿,可百里漠信却没有半点反应,唇色青紫,脸色似比之前还要苍白。 “王爷,殷雪助您!”忽的,隐匿在暗处的殷雪赫然出现,双掌推于百里玉后背,用尽全力。 “殷雪,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感觉到殷雪推入的内力,百里玉吃力开口。 “主人的期望就是殷雪的期望,既然主人想百里漠信活着,殷雪必尽全力!”彼时当看到靳云轻撕心裂肺的跪在百里玉面前时,隐在暗处的殷雪竟也跟着流下眼泪。 无语,百里玉知殷雪脾气,遂不再劝阻,或许因为有殷雪相助,百里漠信脸色渐渐好转,一团白色雾气自其后背蒸腾而起。 又过去一个时辰,外面的人越发惶恐不安,里面的人也已精力耗尽。此时,殷雪虚脱的倚在床栏上,却仍奋力朝百里玉的体内推进内力,百里玉的情况更加不堪,他的脸似比百里漠信还要苍白,倒是百里漠信,脸色逐渐恢复,有了些红润光泽。 “王爷......您不可......”感觉到百里玉欲将最后存留的内力推出去那一刻,殷雪极力劝阻,她知道,主子虽然希望百里漠信活着,可绝不是以百里玉倒下为代价。 “只差一点,本王不可半途而废!”百里玉亦知自己体力耗尽,可这三个时辰里,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只是靳云轻含泪的双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靳云轻流泪,她那么在乎百里漠信,又那么相信自己,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让靳云轻失望,就算是死! “王爷!”当感觉到百里玉欲拼尽全力的时候,忽然一股如清泉水般的内力陡然涌了进来,殷雪惊愕之余回眸,正看到那张艳美无双,倾天绝地的容颜在朝自己微笑。 “怎么样?我这个旧主来的还算及时吧?”燕南笙薄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可这一刻,殷雪当真夸赞不起来。 “你早来一会儿能死不!”殷雪心底的话被百里玉却毫不客气的低吼出来。 “靳云轻呢?我可给她三颗九曲回魂丹,一颗都没有了?”事实上,燕南笙已经是飞奔而来了,他从没试过从凤羽山庄到关雎宫只用两个时辰。 “如果有的话,本王还用得着在这里拼命么。”直至将百里漠信体内的毒气全数逼出来,百里玉方才收掌。 “王爷,您没事?”待百里玉将百里漠信扶回榻上,转身下床之时,殷雪忧心开口。 “本王没事......”百里玉语毕之时只觉头晕目眩,当即昏厥过去,幸有殷雪在身边才不致跌倒在地。 “殷雪,你先送他回房,这里有我在。”看着百里玉苍白如霜的容颜,燕南笙好看的桃花眼闪出一片沉凝之色。待殷雪带着百里玉离开,燕南笙轻敲了下房门,皇甫俊休登时推门而入,在看到那抹逶迤的红裳时当下回手将门关紧。 “皇甫使者,你这是何意啊?杂家还等着看寒王的状况回报皇上呢!”门外,安柄山有些愠怒质疑。 “俊休只是为寒王的安危着想,烦劳公公再等片刻。”皇甫俊休插紧房门后,大步绕过燕南笙跑到床边。 床榻上,百里漠信虽然没醒,双颊却有了血色,呼吸渐渐均匀。 “运功逼毒虽然可以将毒气清除,不过因为内力在他体内停留的时间太长,所以至少三天之后他才会醒过来,这三天他或许会出现发烧的症状,这些都是正常的,无需担心。”燕南笙嘱咐道。 “俊休不会谢盟主,如果不是盟主带走殷雄,小王爷也不会出事。”皇甫俊休冷冷开口,心底紧绷的弦却倏的松了下来。 “南笙也不是因为要你感谢才出手相助的,至于殷雄么......看本盟主心情了。”燕南笙轻哼一声,旋即闪身离开。 玉兔东升,弓一样的上弦月挂在枝头,树枝随着秋风婆娑成一地凌乱的碎影,偶有几片落叶归于尘土,隐隐透出了秋的凄凉。 关雎宫内室的床榻上,靳云轻恍惚中似是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一声一声,震的她心都跟着揪紧。 “仲儿......把仲儿还给我......”泪水从她颤抖的睫毛上一滴滴的滚落,她不停的摇头,双手自锦被内伸出来,拼命的扬起,仿佛是想接住什么! “不要!”靳云轻猛的睁眸,那双手停滞在空中,泪,唰的涌出眼眶,滑入鬓角。还是没有接住,靳云轻颓然撩下手臂,樱唇止不住的颤抖,断断续续发出如小兽般的呜咽。 彼时冷宫一幕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每一次,她都希望结果会有不同,可是每一次,当百里连城凶狠的将仲儿扔下来时,她都来不及接住,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接住她的仲儿!可是怎么办,她就是慢了一步,眼见着仲儿在她面前断了气息。 “娘娘!”门外,汀月听到动静后急忙跑了进来。靳云轻深吸口气,敛了眼底绝顶的悲伤,继而在汀月燃烛的时候拭了泪水。 “娘娘,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内室渐渐明亮,靳云轻在汀月的搀扶下走下床榻,心底却未平静。 “给您茶。”见靳云轻樱唇干裂,汀月随即倒了杯清茶递过去,就在接到茶杯的一刻,靳云轻陡然转身,肃然看向汀月 “百里漠信怎么样了?他有没有......” “娘娘放心,小王爷没事,奴婢听说是肃亲王用内力为小王爷逼毒,也因为这样,肃亲王累的昏倒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汀月也不清百里。 “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靳云轻微微点头,淡声开口。 “娘娘,您才醒,要不要奴婢为您准备些吃的?” “不用麻烦了。”靳云轻摇头。 待汀月退下去,靳云轻急忙唤出殷雪。 “殷雪叩见主人。”清越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虚弱,即便内室光线稍暗,可靳云轻仍能看出殷雪的脸白的异常。 “坐下说话,百里漠信真的没事了?”靳云轻忐忑看向殷雪,以汀月的身份必然进不去西厢房,可殷雪不一样。 “回主人,百里漠信的确无碍,不过......百里玉为了救百里漠信拼了自己的命,如果不是燕南笙及时出现......您怕是再也见不到百里玉了。”殷雪据实禀报。 “拼命?尽力就好,他有什么理由拼命啊?”靳云轻愕然看向殷雪,茶杯内的水溅到自己手上亦不知自。 “主人忘了?百里漠信中毒之后主人跪在百里玉面前,让他务必救百里漠信一命,或许是因为主人这句话,所以百里玉才拼了性命。”殷雪直言不讳。 “本宫跪下求他了?怎么会......本宫怎么会跪下求他......”靳云轻玉指紧抚着额头,简直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殷雪亲眼所见,主人哭的撕心裂肺,求百里玉一定要救活百里漠信,恕殷雪直言,当时您给属下的感觉就像百里漠信是您亲生儿子一样。”殷雪直到现在还不能理解何以主人对百里漠信的感情会如此浓烈,他们不过只认几天而已。 207.501 “儿子......”靳云轻恍然,是呵,她记起来了,当看到百里漠信口吐鲜血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的仲儿,冰冷的地面上,仲儿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凄冷孤寂。 “主人?”见靳云轻神情恍惚,殷雪忧心唤道。 “本宫没事,那百里玉呢?现在怎么样?”靳云轻忽然觉得后怕,如果百里玉为救百里漠信而死,她该是怎样的悔恨啊。 “因内力耗损过多,百里玉正昏迷着,不过娘娘放心,最迟明晚,他一定能醒过来,只是要恢复内力,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殷雪据实道。 “还好......百里漠信呢?”一个没有母亲的儿子,一个没有儿子的母亲,靳云轻对百里漠信的关心绝非虚情。 “剧毒被逼出来了,但至少三天后才能醒过来。”想到那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殷雪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 “那些御医有没有查出来他中的是什么毒?”靳云轻敛了眼底的伤感,换以深邃的寒光。 “是鹤顶红和落雁沙混合在一起的毒药,两种常见的剧毒这样混合,简直是见血封喉的毒中之毒,想必下毒之人的目的就是要百里漠信的命。” “到底是谁要害百里漠信?亦或者......害本宫......”靳云轻垂眸深思,如果让她找出下毒之人,她必百倍还之。 破晓的晨曦如一把锋利的宝剑斩断了无边的黑幕,一缕金光铺洒下来,照亮了沉寂一百里的关雎宫。 此刻,刘醒刚自东厢房出来便看到靳云轻走了过来。 “奴才叩见娘娘。”刘醒搁下水盆,恭敬施礼。 “起来,肃亲王怎么样了?”靳云轻自昨百里醒来后就没再睡下,天刚蒙蒙亮便离开了内室。 “回娘娘,御医刚才来过,说肃亲王因为消耗太多,所以暂时昏迷,最早午时会醒,无大碍。”刘醒据实道。 “嗯,你下去吧,让汀月准备些参汤端进来。”靳云轻淡声吩咐,继而走进东厢房。 即便是重建,可里面的摆设依旧简单到有些寒酸的地步,靳云轻顾不得欣赏,径自走进内室。 床榻上,百里玉一袭湛蓝色的长袍垂于地面,黑亮如缎的墨发匐在胸前,俊逸的脸温润如玉,精美绝伦。靳云轻一步步靠近,眼底渐渐生起一抹水烟。 百里玉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要?如果你出事,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若为复仇,我不必走的这么辛苦,只要我稍稍花些心思,便会让百里连城和靳素鸾活在人间地狱。而我步步为营,煞费苦心,就只为能还你一个山河壮丽的大百里江山。可是你告诉我,如果你死了,我还要怎么继续? 靳云轻缓缓坐在榻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努力让自己看清榻上的容颜,玉指没来由的抬起,落在了百里玉的脸上,肌肤相触的一刻,靳云轻的眼泪无声划落,正滴在百里玉紧闭的唇上。 “你在干什么?”清越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质疑忽然响起,靳云轻闻声陡震,四目相视间,她正看到百里玉用异样的目光审视自己。 靳云轻狠噎了下喉咙,这一顺间,她真想立刻将自己落在百里玉脸上的那根手指剁掉,然后云淡风轻的告诉百里玉,那不是她的。 “咳咳......颧骨和鼻梁一样高,从面相上看就知道你的命短不了。”靳云轻十分镇定的在百里玉脸上又拍了两下,这才把手移开。 “本王只听过相面,还没听过可以用手摸的?”百里玉吃力起身子,狐疑看向靳云轻。 “所以说王爷孤陋寡闻,其实除了兵法,王爷也该涉猎一些其他方面的知识。”靳云轻强自镇定开口,心底已将那个庸医诅咒了九九八十一遍,不是说午时才会醒么?现在什么状况啊! “对了,百里漠信现在怎么样了?”百里玉觉得靳云轻的提议纯属找茬,索性不加理会,而且他也没有力气和靳云轻探讨谁的涉猎面更广的问题。 “筱萝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殷雪说王爷为救百里漠信差点儿连命都不要了?筱萝想知道,王爷就这么看轻自己吗?”靳云轻的突然激动让百里玉匪夷所思。 “本王没看轻自己啊?”百里玉原本以为靳云轻是来道谢的,就算不道谢,至少态度也该好一点。 “那王爷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百里漠信的命?”靳云轻只想让百里玉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谁的命比他更矜贵。 “情况所迫,那个节骨眼儿,本王没有选择。”不管为了大百里,还是为了靳云轻,就算只为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他都不能中途放弃。 “你不是没有选择,你根本就是想寻死,你以为自己死了就可以和大姐团聚,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这样轻生,大姐就算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再见你!”靳云轻有些激动开口。 “你这是怎么了?本王救他难道不对,当时可是你跪在本王面前求本王一定要救活他的!”百里玉剑眉微皱,完全不明白靳云轻生气的理由。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那一刻,她把百里漠信当作了仲儿,可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你说啊?因为什么?”百里玉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靳云轻不顾自己的尊严和颜面跪在他面前。 就在这时,房门轻响,汀月端着参汤走了进来,才一入内室便感觉一股冷风扑面而至。 “娘娘......这是您吩咐为肃亲王准备的参汤。”汀月恭敬开口,不敢抬眸去看靳云轻的表情。 “他连命都不想要了,还喝这些东西做什么!端回去!”靳云轻愤愤然开口。汀月闻声便知主子正在气头上,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等汀月走出房门便被靳云轻叫了回来。 “算了,把参汤端回来,喝不喝是他的事!”即便怄气,可靳云轻还是不忍心让百里玉饿那么一丁点。就在汀月转身回来之时,靳云轻却已迈步走向房门。 房门紧闭一刻,百里玉狠吁口气,继而看向汀月, “汀月,谁踩着她尾巴了?”百里玉十分肯定,靳云轻来之前必是先被人惹毛了,不然还不至于这么不讲理。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娘娘在进这个门之前还是和颜悦色的。”汀月之意十分明显。 “是本王?本王都没下床!一定是她进门的时候被门夹到尾巴了!”百里玉如是想。汀月闻声唇角下意识抽了两下,不再开口。 离开东厢房,靳云轻径自走进院落的梨花园内,懊恼的坐在秋千上。自己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这么容易喜形于色?是哪里出了错? 靳云轻静静的坐在秋千上,任梨花萧索的落下来,她需要冷静,需要沉淀,需要找出问题的根源。 不知坐了多久,靳云轻恍然,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百里玉面前如此失控,是因为在乎,不同于彼时报恩似的在乎,这种在乎潜移默化,不时何时,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 午膳之后,靳云轻抛开心底的烦乱和纠结踏入西厢房。只是才一进门,便被两名侍卫拦了下来。 “本宫只是想来看看小王爷。”见皇甫俊休走出来,靳云轻淡声道。 “你们退下。”皇甫俊休示意侍卫离开,随后做了个请的姿势。靳云轻没料到皇甫俊休会这么好说话,心底倒有些庆幸。 “小王爷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高烧不退,虽然他们说这是正常反应,可俊休还是担心,如果可能的话,俊休希望娘娘能想些办法。”皇甫俊休的声音透着一丝哀求和期望,靳云轻闻声止步,转尔看向皇甫俊休, “你现在不怀疑是本宫下的毒了?” “俊休之前若说过什么冒犯娘娘的话,还请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既然是小王爷用命保护的人,应该不是凶手。”皇甫俊休似有深意开口。 “本宫不明白你的意思?”靳云轻秀眉微蹙,狐疑看向皇甫俊休。 “小王爷身中剧毒一刻还不忘娘娘安危,定要俊休不将此事禀报给太子殿下,那是因为小王爷最了解太子殿下,如果知道小王爷是在关雎宫出的事,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娘娘做的,太子殿下都不会善罢甘休。”皇甫俊休正色开口。 “百里漠北心疼这个弟弟是出了名的,这个本宫不怀疑。”靳云轻微微点头,心底多少有些震撼,她不明白,百里漠信为何在生死关头还会想到自己,这样的情分,她自问没有。 靳云轻走进内室时,皇甫俊休挥手退了伺候的宫女,这一刻,靳云轻看清了榻上的人儿,只见百里漠信无力的躺在床上,额头覆着拭巾,面颊透紫的红,薄唇干裂,甚至渗出血迹。 “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么烫!”靳云轻急忙上前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手指抚过百里漠信发烫的面颊,倏的又抽了回来。在感觉到百里漠信面颊的热度时,靳云轻的心似被人狠揪一下。 “娘娘......” “一个拭巾怎么够!再让人多拿几条来!还有,把水换了!”皇甫俊休才欲开口便被靳云轻打断,看着靳云轻眼中透着的焦急,皇甫俊休暗自舒了口气,旋即命宫女依着靳云轻的吩咐行事,自己则悄然退了下去。 如果不是百里漠信昨百里呓语着要找靳云轻,皇甫俊休也不会让靳云轻踏进西厢房,只是如今,凡是能让百里漠信稍稍好受一点的事,皇甫俊休都乐意去做。 房间内,靳云轻细心的照顾着百里漠信,将他头上的拭巾换了又换,每一次放上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拭巾便有些烫手。 “父皇......对不起......漠信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不该害了母后......”就在靳云轻将拭巾搁在百里漠信额头上的时候,百里漠信干裂的唇渐渐开启。 “你醒了?”靳云轻有些欢喜的看向百里漠信,这才发现百里漠信不过是在呓语。 “母后......信儿好想你......好想......哥哥告诉信儿,母后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信儿好羡慕哥哥,信儿好想看看母后......”百里漠信的声音有些激动,眼角有泪涌出。那滴泪那么快,倏的没入鬓角,可靳云轻还是看的清清百里百里。 “母后啊,这是表姐姐姐做的衣服,好漂亮......你有没有看到?你放心啊......没有母后在身边,一样有人照顾信儿的......”泪,悄然而落,靳云轻下意识抚过自己的面颊,指尖湿的一塌糊涂。 “漠信,对不起,本宫竟然没猜到你的心思,对不起......”靳云轻哽咽着开口,眼泪一发不可收。 “母后......信儿好想你,怎么办啊......不许告诉大哥!漠信不想筱萝姐姐出事,她好像表姐姐姐,好像......母后......”床榻上,百里漠信不停的呓语着,神色时尔悲伤,时尔愤怒,看的让人心疼。 “本宫不是一个好母亲......本宫没保护好仲儿,也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靳云轻泪如雨下,手中的拭巾不停的擦拭着百里漠信发烫的面颊。 直至晚膳十分,皇甫俊休已经是第四次进来希望靳云轻可以休息,却被靳云轻拒绝了。 “靳贵妃,这些事下人做就好,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汀月已经将晚膳准备好了。”看着靳云轻额间的汗水,皇甫俊休心底涌出一丝暖意,看来小王爷没护错人。 “下人怎么做的好,你替本宫告诉汀月,今晚本宫会留在这里照顾寒王,让她先去休息,不必等着本宫了。”靳云轻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百里漠信,声音透着绝顶的坚定。 “可是......”皇甫俊休犯难的看向靳云轻。 “小王爷是在关雎宫出的事,本宫理应如此,除非大人不相信本宫。”靳云轻说着话,将百里漠信额间的拭巾取下来,重新沾水后拧干。 “俊休不敢,俊休这就去回汀月。”时至今日,皇甫俊休对靳云轻再无半点质疑。 再次回到内室,皇甫俊休亲自端着凉水走了进来。 “时候不早了,大人先去休息吧。”靳云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该休息的是娘娘才对,其实小王爷的烧已经退了不少,娘娘不必担心,俊休会在这里陪着王爷的。”皇甫俊休感激着看向靳云轻,真心开口。 “本宫没事,不陪在这里本宫放心不下。其实......小王爷是否对蜀后难产一事耿耿于怀?”靳云轻接过皇甫俊休递过来的拭巾,狐疑问道。 “克死生母这种事,又有谁能释怀呵。”皇甫俊休垂眸,苦涩回应。 “可这也不是他的错啊!”在百里漠信的呓语中,靳云轻听到的,除了思念,便是忏悔。 “可皇上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却是事实。对于这个事实,总该有人出来承担一切......”皇甫俊休的表情有些无奈。 “所以小王爷自出生至今便背着这个包袱,所以蜀王根本不喜欢这个孩子?”靳云轻有些愤怒的看向皇甫俊休。 “幸好小王爷还有太子殿下护着,就算皇上不喜欢,也无损小王爷在大蜀的地位。”在皇甫俊休看来,能有这样一个好哥哥,是上天对百里漠信的补偿。 “可他在乎的是父爱!”靳云轻有些激动的看向皇甫俊休,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仲儿,她怎么都不明白,就算是禽兽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百里连城是怎么做到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俊休也曾试图劝阻皇上,可每次提到小王爷的事,皇上都不愿再听下去,这件事,除非皇上自己解开心结,否则......”皇甫俊休的眸光下意识看向榻上的百里漠信,心底一片悲悯,出身帝王家,大多是人前骄傲,背后的辛酸又有谁知道。 “本宫一定找机会见见蜀王。”靳云轻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发誓。一侧,皇甫俊休诧异看向靳云轻,却也没有开口。 靳云轻找借口打发皇甫俊休离开,自己则在榻前照顾了百里漠信一百里。 翌日,皇甫俊休和百里玉前后走进内室时,靳云轻刚刚将百里漠信额上的拭巾换下来。 “娘娘一百里都没休息?”皇甫俊休在看到靳云轻脸上的憔悴,尤其是双眸充斥的血丝时,感动莫名。 “本宫没事,还好小王爷的烧降下来了。”靳云轻深吸口气,缓身而起。就在靳云轻欲迈步走向桌边时,忽觉身体摇晃,头脑眩晕。 “你还好吧?”靳云轻倒地一刻,忽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揽住,抬眸间,那双清澈的眸满是忧虑。 “没事......”靳云轻不动声色的退出百里玉的怀抱,淡淡道,心却泛起丝丝涟漪。彼时,她已然意识到了自己对百里玉的那种超出于报恩的在乎,可她决定不刻意压制,这也是她欠百里百里玉的,一并还了吧。 “烦劳肃亲王送靳贵妃回去,小王爷这里,俊休自不会怠慢。”皇甫俊休不失时机开口。 离开西厢房,百里玉依旧扶着靳云轻,生怕她再跌倒。 “其实昨天......”靳云轻很想向百里玉道歉,是自己求百里玉在先,百里玉救百里漠信也算人之常情,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对百里玉无顾发脾气。可是就在靳云轻启唇之时,赫然看到百里连城一脸担忧的走进关雎宫。 “婉儿,你怎么从这里出来的,是不是有人难为你?”在看到百里连城的那一刻,百里玉不动声色的放开靳云轻,眼见着百里连城将靳云轻揽入怀里,百里玉的心似被一根银挑拨着,一点点的痛缓缓蔓延,直至传遍周身四骸,就如同一滴墨滴入池塘,渐渐韵开。 “没有啊,婉儿只是想看看小王爷有没有好起来。皇上,他们说小王爷吃了有毒的东西,怎么会这样啊?”靳云轻一派天真的看向百里连城,余光瞄到跟在身后的百里玉时,心底闪过一丝苦涩。 “婉儿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朕的婉儿无关,有朕在,没人伤得了婉儿!”百里连城宠溺的在靳云轻的额头亲了一下,眼底华光异彩。 接下来的两天里,靳云轻一直在西厢房照顾,直至百里漠信睁开双眼。 “唉,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你,本王心里很不爽耶!”在看到靳云轻小憩在自己床边的时候,百里漠信一脸埋怨道。 “你醒了?有没有头晕?有没有恶心?来人!把参汤端进来!小王爷醒了!”靳云轻恍惚中听到有人说话,抬眸时赫然看到百里漠信已然坐了起来。 “本王哪有那么弱啊!这不是好好的么!”看到靳云轻脸上的焦急,百里漠信自心底小小欢喜了一下。 “你起来做什么,快躺下!”见百里漠信欲起身下床,靳云轻登时伸手,硬是将百里漠信按在榻上。此时,皇甫俊休和百里玉皆走了进来。 “张嘴,吃了它。”靳云轻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参汤,用汤匙舀起来轻吹几下后送到百里漠信嘴边。 “本王自己能吃!”百里漠信最讨厌的就是被当作小孩子一样对待,尤其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你昏迷三天三百里,身上哪有力气,让你吃就快吃!”见百里漠信拒绝,靳云轻索性将汤匙硬进百里漠信的嘴里。她心疼百里漠信没错,可她更了解百里漠信的脾气,现在好言好语,只会让百里漠信更嚣张! “唔!你太野蛮了......”果不其然,在看到靳云轻凶神恶煞的表情时,百里漠信乖乖张开嘴巴,不再反抗。一侧,皇甫俊休暗自噎喉,整个大蜀,怕还没人敢对小王爷这么凶悍,靳云轻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如果你不老实,我还有更野蛮的,要不要试试?”靳云轻唇角勾起,阴笑着看向百里漠信。 “本王哪有不老实啊!”百里漠信撅嘴嘟囔着。 “你老实?那是谁偷偷溜出关雎宫,是谁吃了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靳云轻似有深意的试探着。此刻,皇甫俊休和百里玉的眼睛皆看向百里漠信,他们都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毒。 “你怎么知道的?”百里漠信挑眉看向靳云轻。 “如果不是吃了外面的东西,你会中毒?” “咳咳......本王只是想去趟长乐宫,谁知道半路遇着一个自称是丽妃的女人......”未等百里漠信说完,靳云轻双目骤寒,陡然起身将手中的瓷碗递给皇甫俊休,几乎暴走的离开西厢房。 “她怎么走了?还听不听了啊?”百里漠信愕然看向靳云轻消失的方向,狐疑开口。 “是丽妃给你下的毒?”百里玉面色幽冷,肃然问道。 “不是,她只是说了几句本王都没听懂的话,而且她也没有机会,后来本王进了长乐宫,发现桌上有糕点,以为是你们找到了絮子和小优,所以送来的,本王就......”百里漠信有些懊恼,他真不该如此大意,可除了靳云轻,谁会到长乐宫呢。 “絮子和小优被你藏在长乐宫了?那它们有没有吃那些糕点?”百里玉焦急开口。 “它们要是吃了,本王还会吃么!”如果看到两只猫的尸体后,他还伸手去抓糕点的话,那真是死了也活该。 “会是谁呢?”百里玉眸色沉凝,喃喃自语。 “恕俊休多言,靳贵妃她会不会是去找那个丽妃算账了?如果是的话,或许是冤枉好人了。”皇甫俊休想起靳云轻出门前那抹杀人鞭尸的表情,忧心提醒道。 “糟糕!”百里玉恍然,当下转身追了出去。 待百里玉离开,皇甫俊休迈步走到榻前,欲喂百里漠信。 “靳云轻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你也敢么?”见百里漠信的目光盯在自己送上去的汤匙时,皇甫俊休登时乖乖的将汤匙放回碗里,之后将碗递给百里漠信。 “对了,你没把这次的事告诉大哥吧?”百里漠信挑眉看向皇甫俊休。 “俊休不敢违背小王爷的命令。”皇甫俊休诚恳道。实则在百里玉救下百里漠信之后,皇甫俊休便以飞鸽传书将在百里宫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了,尤其是百里漠信生死关头还要护着靳云轻的事也一并说了。 “那就好......还有,靳云轻怎么会在本王这里睡着了?她来了多久?”百里漠信舒了口气,继续问道。 “回王爷,其实您昏迷这两日,靳云轻日百里在这里守着,昨个儿熬了一晚,所以才会在王爷榻边浅眠。”皇甫俊休据实道。 “她守在本王身边?”百里漠信恍然看向皇甫俊休,惊讶开口。 “嗯,整整两天两百里。俊休还听关雎宫的奴才说,为救小王爷,靳云轻不仅跪求百里玉,之后还晕倒了。”皇甫俊休虽然觉得靳云轻心机深沉,但事实就是事实,靳云轻对小王爷的关心绝非假的。 “她这样为本王......”百里漠信自语着,心底的震撼无比强烈。 华清宫内,靳素鸾正指着桌上的糕点破口大骂。 “这就是你给本宫准备的糕点?还不如拿去喂狗!” “娘娘息怒,这的确是御膳房依着娘娘的意思准备的杏仁酥......”明玉完全不知道靳素鸾生气的理由。 “呸!本宫要的是上等的杏仁酥,这是什么?你给本宫看看,这里面还掺着松子!你当本宫瞎了不成?”靳素鸾猛的打翻瓷盘,里面的杏仁酥洒落一地。 “回娘娘......这些是御膳房的御厨依着娘娘的品阶选的杏仁,所以......”明玉战兢回应。 “好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本宫今日就算不是皇贵妃,可也还是妃!他们居然敢这么唬弄本宫!且让他们嚣张,等本宫来日得势,必让他们后悔莫及!”靳素鸾咬牙切齿低吼。 “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势!你,出去!”就在靳素鸾发狠之时,靳云轻暴戾闯了进来,明玉还没来得及施礼,便被靳云轻撵了出去。 “靳云轻,本宫已经不去招惹你了,你居然还找上门来!”靳素鸾惊讶之余,愤然迎了过去。 ‘啪’未等靳素鸾站稳,靳云轻的巴掌陡然甩了过来,靳素鸾猝不及防,当下觉得面似火烧。 “你......你居然敢打我!”靳素鸾单手捂脸,愤怒看向靳云轻。 “打你还要挑日子么!靳素鸾!这是你自找的!你让本宫痛一分,本宫十倍奉还!”靳云轻阴冷的眸子带着寒蛰入骨的凌厉。 “靳云轻!你欺人太甚!”靳素鸾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猛的冲了上去,却不想才一扬手,便被靳云轻制服。 靳云轻随即扬手,啪啪的声音赫然响起,回荡在华清宫上空,纵是在门外守着的明玉,都觉得脸上极不舒服。 “靳云轻,你发什么疯啊!我又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靳素鸾在挨了十几个巴掌后才得了反抗的空当,一把推开靳云轻。 “你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问本宫么?”靳云轻的眸子杂夹着深刻的恨意,只要想到百里漠信这几日所承受的痛苦,她真想生生掐死靳素鸾! “我根本什么都没做!”靳素鸾双手捂着肿胀的面颊,咬牙切齿的瞪向靳云轻。就在这时,百里玉夺门而入。 “你来的正好!带刀没有?”即便靳素鸾的脸已经肿出一掌高,且唇角渗血,可靳云轻还是不解恨,百里漠信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她怎么可以下那么重的手,靳云轻无法想象当鹤顶红和落雁沙同时在百里漠信体内发挥作用的时候,他承受是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肃亲王......肃亲王!你看到了,是靳云轻把本宫打成这样的!你要为本宫作证!本宫要见皇上!”在看到百里玉的那一刻,靳素鸾吃力起身,泪如雨下。 无语,百里玉瞥了眼靳素鸾,旋即走到靳云轻身侧。 “寒王之后说下毒的人并不是靳素鸾,而是有人在长乐宫摆了一盘糕点,是那盘糕点的问题。还有,絮子和小优被寒王藏在那里,所以他才会去。”百里玉俯在靳云轻耳畔,低声解释。 “糕点?”靳云轻闻声柳眉微蹙,挑眉看向百里玉。 “你......你知道她不傻?你果然和她是一伙的!”见百里玉如此,靳素鸾的心彻底凉了。 “我们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百里玉并不理会靳素鸾,淡声提议道。 “筱萝自有分寸,王爷还是先走,莫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靳云轻冷眸看向靳素鸾,百里玉微微点头,旋即离开。 “原来你跟百里玉蛇虎一窝!”靳素鸾倚在墙壁上,怨毒的眸子狠狠瞪向靳云轻。 “蛇鼠一窝的可不是本宫。说吧,你怎么敢进长乐宫,难道不怕大姐的鬼魂缠着你么?”靳云轻冷哼着走到桌边,缓身落座,轻揉着有些微痛的手掌。如果不是气极了,她才不会亲手教训靳素鸾,打这种人,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长乐宫?本宫为什么要去长乐宫?哦!本宫明白了,你怀疑给百里漠信下毒的人是本宫?”靳素鸾恍然,近日之事她亦有耳闻,不过百里漠信还真是命大,中了剧毒都还没死,这让靳素鸾失望至极。 “除了你,筱萝想不到第二个人,整个皇宫,就只有你最想筱萝死,如果百里漠信死在关雎宫,就算皇上可以为筱萝开脱,远在大蜀的百里漠北也不会轻易放过筱萝!好一招借刀杀人呵!”靳云轻冷冷一笑,眼中迸发着绝顶的寒意。 “靳云轻,你错了!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希望你死!只是本宫更迫切而已,只可惜这件事并不是本宫做的。真没想到啊,这皇宫里居然有人和本宫一样恨你,这倒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靳素鸾忽然扬唇启笑,忍痛走向靳云轻。 “你说了本宫就要信么?”靳云轻冷眸看向靳素鸾,心底亦有几分认同。以自己跟靳素鸾现在的关系,如果是她做的,就一定会承认。而且她素信神鬼之说,否则也不会单凭白眉的一句话,便亲手害死自己的骨肉,让她踏进长乐宫,简直比登天还难。 “怎么?想不出来了?不如让本宫提醒你一下,虽然四大贵妃中一死一逃,桓采儿也被你算计,可你别忘了,还剩下一个呢!”靳素鸾凤眸微眯,笑容诡异,声音冷冽寒蛰。 王沁若!靳云轻脑子里赫然浮现出这三个字,在她印象中,淑妃王沁若是个神秘的存在,她还记得王沁若入宫当晚,百里连城并没有驾临颐华宫,而是留在自己的长乐宫,当时自己曾劝过百里连城,可百里连城怎么都不肯移驾,个中缘由她并不十分清百里。 之后发生的事更让她匪夷所思,王沁若虽为四妃之一,可经常会被百里连城送到别苑休养,王沁若入宫五年,真正呆在皇宫的日子不足三年。难道她跟谢思一样,有自己钟情之人? “害怕了?你我都知道,王沁若是个谜,是个谁都猜不透的谜,如今她回来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靳素鸾的声音将靳云轻自恍惚中拉了回来。 “既然是个谜,二姐如何肯定,她会将筱萝视作敌人呢?”靳云轻平复心境,悠然看向靳素鸾。看来十几个巴掌还真心不多,此刻靳素鸾的嚣张表情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你想从本宫这里套话?哼,想都别想!看来这后宫又要热闹了!本宫这十几个巴掌,总会有人替本宫还的!”靳素鸾故弄玄虚的看向靳云轻,本想在靳云轻眼中看到恐惧,可看到的,却是出奇的泰然。 “你不怕?”靳素鸾蹙眉质疑。 “且不说王沁若没有对付本宫的理由,就算是有,本宫也一样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二姐不是想看好戏么?那可要睁大眼睛,莫错过精彩的地方呢!”靳云轻悠然起身,在靳素鸾惊愕的目光中,坦然走出华清宫。 看着靳云轻的背影,靳素鸾目光充满极恨,或许是牙齿咬的太狠,靳素鸾忽觉面颊牵扯着痛。靳云轻!你别得意,就算走尽所有的路,本宫还有最后一招玉石俱焚! 离开华清宫,靳云轻沉浸在靳素鸾刚刚的那些话中,王沁若之所以能成为四大贵妃,原因之一就是其父大理寺卿王洛林在朝中德高望重,门下学子遍布朝野,人脉极广,就连刚刚上任的宰相杜宪亦是他的门生。 “娘娘,您没事吧?”靳云轻沉思之际,汀月急急迎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本宫在这儿?”见汀月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靳云轻狐疑问道。 “是肃亲王告诉奴婢的,肃亲王还说娘娘情绪不稳,所以让奴婢好生照看着点儿。”汀月据实道。 “是么......”靳云轻哑然失笑,必是百里玉看到靳素鸾脸上的指痕,才会有此担心。 “娘娘,您没吃亏吧?”见靳云轻面色凝重,汀月小心翼翼开口。 “自入宫那一天开始,本宫就不知道吃亏这两个字怎么写,尤其是在华清宫。”靳云轻冷笑开口,抬眸间,不经意看到一群宫女手里端着花盆走过长廊,香气随之弥漫,连远在十米开外的靳云轻都闻到了这股百花争艳的味道。 “她们这是去哪儿?”靳云轻狐疑开口。 “应该是颐华宫,刚刚奴婢跑过来的时候,听他们说皇上把花房里所有带香味儿的花都赏给从别苑休养回来的淑妃了。”汀月狠狠吸了两口,已经入秋,很难闻到这种花香了。 “王沁若真的回来了......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淑妃是什么时候回来。”靳云轻柳眉微蹙,暗自感慨,还真是多事之秋呵。 待靳云轻回到关雎宫后,第一时间便去了西厢房。 “谁让你下床的!”见百里漠信双手扶着桌面,额头汗水淋漓,靳云轻登时上前搀扶,愠怒斥责。 “本王口渴了,想喝水。”百里漠信委屈的看着靳云轻,小模样可怜的很,弄的靳云轻想再生气都难。 “喝水可以叫人啊,人呢?这房子里的人都哪去了?皇甫俊休呢?”靳云轻这才意识到,自入西厢房到现在,除了百里漠信,她没看到第二个人影。 “本王把他们都打发到东厢房了!”百里漠信直言不讳。 “为什么?”靳云轻不解的看向百里漠信,匪夷所思。 208.503 “皇上!”这样的命令对王沁若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先退下!”百里连城眸色骤寒,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心,寒凉如冰,王沁若狠噎着喉咙,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一步一步艰难后退,直至离开颐华宫。 看着百里连城抱着靳云轻离去的背影,王沁若的眼泪,终如雨点般滚落。 “娘娘,皇上怎么可以这么对您!您之所以这样,都是为了谁啊!”火凤愤慨低吼。 “刚才怎么回事?”王沁若深吸口气,将眼泪全数逼退。 “奴婢刚刚扶您,所以没看清百里,不过奴婢敢肯定,那个在颐华宫偷听的人来过。”火凤笃定道。 “靳云轻果然不傻!”王沁若皓齿狠咬,眼底溢出一片星寒之光。 关雎宫内,百里连城安抚了靳云轻许久方才离开。 “娘娘,您没事吧?”殷雪忧心看着靳云轻的皓腕,愧疚开口。 “没事,现在有事的人是火凤。”靳云轻瞥了眼手腕处残留的三个针孔,悠然笑道。 “恕属下多嘴,娘娘这一计必会让王沁若猜到娘娘并非痴傻。”殷雪不解的看向靳云轻。 “就算本宫不用计,她也会怀疑,你以为靳素鸾会在她面前说本宫什么好话?与其让她费尽心思试探,倒不如省了这一步。本宫这叫礼尚往来,也算扳回之前百里漠信中毒的那一局。”靳云轻唇角勾笑,笑容宛如春风,微微眯起的凤目蕴含着沉静和坚定的光芒。 颐华宫内,王沁若接过火凤递过来的苦茶,渐渐平复心境,就在这时,百里连城突然出现在颐华宫门口,且直冲着火凤走了过去,一掌击在火凤的胸前。 “噗”火凤猝不及防,身体如断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地面,鲜血喷溅而出。 “贱奴!”即便如此,百里连城依旧没有解气,再欲上前时却被王沁若挡了下来。 “皇上!您这是何意?”王沁若愤然看向百里连城,厉声质问。 这么多年来,不管得意失意,火凤都会陪在自己身边,俨然成了自己的亲人。她还记得火凤被父亲买回来之后,便开始苦练功夫,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二十几年呵,火凤为自己付出太多,如今看着火凤被打的吐血,王沁若怎能无动于衷。 “你教出来的好奴才!”百里连城猛的将手中的三根龙须针抛在桌上,眸间翻滚着滔天的怒意。 “这件事是沁若让火凤做的,沁若真后悔没让火凤直接将这三根龙须针刺进靳云轻的咽喉!”王沁若眸色如冰,直直迎上百里连城黑的眸子。 “你怎么敢!”百里连城忽地举起手掌。 “皇上既然把沁若请回来,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沁若用命爱着皇上,又如何容忍皇上的心里装着别人!”王沁若一字一句,寒如冰封。看着那双幽暗冰寒的眸子,百里连城竟有些畏惧,扬起的手掌不由的收了起来。 “沁若,朕已经说过,靳云轻不过是个痴儿,你何须跟她争风吃醋,你以为朕真的蠢到要封一个傻子为后?能与朕死后共寝的就只有你!”百里连城敛了眼底的愤怒,声音渐渐缓和,可心底,却升出绝冷的寒意,这样疯狂的女人,不该活在世上,百里连城如是想。 “死后共寝?原来皇上早就安排好沁若的去处了。”王沁若美眸微垂,唇角划过一抹苦涩。 “你想到哪儿去了。对了,朕听说你去过华清宫了,怎么样?靳素鸾有没有说什么?”百里连城下意识揉了揉鼻子,正色问道。 “靳素鸾的事沁若自有安排,皇上放心便是,至于靳云轻,皇上最好擦亮眼睛,靳表姐的妹妹会是个白痴?说出来谁会信呢!”王沁若冷哼一声,旋即转身扶起重伤的火凤。 “筱萝的事朕不想与你讨论,整个后宫,你谁都可以动,就只除了她。”百里连城根本不认为王沁若是在提醒自己,在百里连城眼里,所有在他面前诋毁靳云轻的女人,都是出于嫉妒,尤其王沁若。 “呵,皇上都已经说的这么清百里了,沁若遵命便是。”王沁若扶着火凤坐到椅子上,不再看向百里连城。 “朕会让御医过来。”丢下这句话,百里连城避之唯恐不及的离开,即便有花香遮掩,那股酸臭还是让他难以呼吸。 看着百里连城绝然离开的身影,王沁若苦笑, “火凤,本宫是不是爱错人了?”这是王沁若第一次质疑。无语,火凤心疼的看着主子,就算是爱错了,可也爱了二十几年,早已成了习惯,她不想劝,因为那些话她曾说了无数次,结果却是一样,当爱深入骨髓的时候,谁又能分辨出对错。 接下来的几天里,宫出忽然有人传出靳表姐并非难产而死,而是死在冷宫的消息。 “朕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听谁说皇后死于冷宫的?快说!”御书房内,百里连城怒视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小太监,青筋似要爆裂般鼓起。 “皇上饶命......奴才是听御膳房的李公公说的......司制房的窦嬷嬷也有说......还有掖庭的粗使宫女们都在传这件事......皇上......饶命啊......”小太监拖着满身是血的身子爬向龙案,惊惧的哀求着。 “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斩了!斩了!”百里连城狠拍桌案,厉声怒吼。 “不要......皇上!不要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命啊”不管那个小太监如何乞求,可还是逃不掉身首异处的命运。 “皇上息怒,老奴这就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奴才们一并处置了!”安柄山见百里连城勃然大怒,当下殷勤献计。 “对!都斩了!把他们的舌头全都割掉!”百里连城疯狂吼着,安柄山得令后转身,心下猜到靳表姐之死必有蹊跷,否则皇上也不会张皇失措到这种地步。 就在安柄山欲迈出御书房之时,忽然被百里连城唤了回来。 “慢着,不可......摆驾颐华宫!”百里连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时若斩了那些传话的人,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关雎宫内,靳云轻正坐在贵妃椅上逗着絮子,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滚开!本宫要见靳云轻!靳云轻!你出来!”聒噪的声音扰乱了靳云轻的兴致。 “汀月,让她进来。”靳云轻才一开口,便听宫门砰的被人踢开,吓的絮子蹭蹭的窜到了贵妃椅后面。 “二姐吓着絮子了!絮子,乖啊,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呢!”靳云轻不顾靳素鸾铁青的脸,轻声哄着絮子。 “靳云轻,你怎么敢!如果靳表姐的死大白于天下,你以为皇上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散布这种谣言,你简直是自毁长城,你这个白痴!”靳素鸾阴蛰的眸带着嗜血的凶光狠狠瞪向靳云轻。 “谣言只说大姐是死于冷宫,可没提大姐是怎么死的,不是么?”靳云轻漫不经心开口。 “那又如何?皇上现在已经发疯了,刚刚还拉了一个传话的小太监到御书房去!”靳素鸾上前一步,低声怒吼。 “嗯,那个小太监半盏茶之前已经被皇上砍了脑袋,造孽呢。”靳云轻有些惋惜道。 “你也知道这是造孽?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因为这件事掉脑袋!”靳素鸾恨极了靳云轻脸上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事儿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从二姐嘴里说出来还真让筱萝有些不适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姐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呢。”靳云轻不屑的看了眼靳素鸾,嗤之以鼻。 “靳云轻!你还有心在这里风凉话!就算你恨本宫,可那些人是无辜的!如果因为你的谣言害他们掉了脑袋,那你和本宫又有什么区别!”靳素鸾愤怒瞪圆双目,眼底透着隐隐的畏惧和害怕。 无语,靳云轻缓缓起身,眸色骤寒,那两片宛如子百里的眸子仿佛摄魂般迎上靳素鸾的双目。 “筱萝跟二姐最大的区别就是......面对自己的仇人,筱萝会比二姐更歹毒,更无情,更不择手段!正如二姐所说,筱萝想要报复的人只有二姐,定然不会连累无辜,所以这个谣言并不是筱萝传出去的。”靳云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看着靳云轻那双宛如漩涡的黑瞳,靳素鸾下意识后退,心跳加剧。 “不是你传的?那会是谁......”靳素鸾的声音明显降低,惊讶看向靳云轻 “很难猜吗?”靳云轻收起眼中的冰冷,玩味的看向靳素鸾。 “是......百里连城?”靳素鸾完全没有头绪,她一直坚信知道真相的只有三人。 “二姐真是傻的可爱,如果这件事是百里连城传出去的,那他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靳云轻掩唇浅笑,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 “那会是谁?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靳素鸾疯狂了,厉声质问。 “如果没有皇上的旨意,王沁若会搬回皇宫?二姐有没有想过,皇上让那么一个浑身酸臭的女人回到皇宫为的是什么?”靳云轻一语破的。 “王沁若?不可能!她的矛头是关雎宫!”靳素鸾不以为然。 “好好想想。”靳云轻摇头,踱步走到桌边,随手倒了杯茶推到靳素鸾面前。 “是本宫?可下毒害百里漠信的人一定是她,百里漠信一死,倒霉的就一定是你!”靳素鸾柳眉紧蹙,脑子里一片混沌。 “那是她自己的意思,不是皇上的意思。她嫉妒本宫也好,意在肃亲王也好,都不妨碍她为皇上办事。”靳云轻长叹口气,靳素鸾是呆傻了么?智商明显不如从前了。 “如果她是为皇上,就更不该传出这样的谣言!”靳素鸾一脸坚定。 “她若不传出这样的谣言,你永远也不会伺机而动,更不可能主动和隐匿在暗中的人联络?筱萝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跟二姐对话了,烦劳二姐下次来的时候,一定得把脑子带出来!”靳云轻失望摇头,这样智商的靳素鸾,还能陪她玩多久。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百里玉一脸凝重的冲进来。 “表姐的死到底......”在看到靳素鸾的时候,百里玉顿时缄默,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焦急和质疑。 “本宫奉劝你别走靳表姐的老路,否则你知道后果。”靳素鸾冷哼一声,方才转身离开,经过百里玉身侧时,靳素鸾心底划过一抹晦暗。 宫门紧闭一刻,百里玉猛的冲到靳云轻面前。 “为什么外面的人会传表姐死在冷宫?她不是难产而死吗?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百里玉剑眉拧紧,眼中透着的焦急和不安刺痛了靳云轻的心。 “王爷也太敏感了,听风就是雨,这皇宫里向来谣言不断,如今能传出这样的谣言也不足为奇啊。”靳云轻迅速整理自己的心境,淡淡开口。 “本王想知道真相!”百里玉眸色沉凝,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真相就是大姐难产而死。”靳云轻淡定回应。 “本王也希望这是事实......即便在遇到冷宫里那个宫女之后,在看到孙嬷嬷,郑公公还有韵儿的尸体被吊在长乐宫之后,在听到这些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之后!可本王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本王自欺欺人!难产?如果表姐难产而死,御医院里的御医都该砍头!本王之所以欺骗自己,是因为本王害怕真相,害怕知道表姐死的有多凄惨!”看着百里玉眼底闪动的晶莹,靳云轻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亦无力反驳。 “王爷......”总该说些什么吧,靳云轻如是想。 “你不用说了,这一次本王不想听你说,本王要靠自己查出真相,本王只求你不要插手。”深幽的眸子闪烁着彻骨的悲伤,百里玉漠然转身离开关雎宫,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了。 看着百里玉清冷孤寂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真相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你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颐华宫内,王沁若看着手中深绿色的汤汁,眉头拧在一起。 “娘娘......不然别喝了?”看着主子一脸痛苦的表情,火凤心疼开口。 “或许喝了,本宫就不再臭了。”王沁若满目期待的端起瓷碗,还没等喝一口,便听到安柄山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王沁若正欲起身之时,只见百里连城大步上前,一脸戾气的夺过自己手中的瓷碗,狠狠摔在地上,一大碗的绿汁溅的满地都是。这是她辛苦配了几百里的药汁呵! “皇上这是唱的哪出戏?沁若不明白。”王沁若忍着泪,索性没有起身,冷眼看向百里连城。 “谣言是你散布出去的?为什么?朕让你回来不是给朕添乱的!如果你没能力对付靳素鸾,就给朕滚回别苑!”百里连城字字如刺,毫不留情的###王沁若的心脏。 “谣言是沁若散布出去的,如果不这样,靳素鸾根本不会有危机感,更不会无缘无故去找所托之人,皇上之所以受制于靳素鸾,就是因为畏首畏尾。而且谣言只说靳表姐死在冷宫,根本没提她为什么会在冷宫,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皇上又何必着急成这样?”王沁若用手指抹过桌上残留的绿汁,轻舔了一下,真的很苦,似是苦到了心里。 “你久居后宫,该知道谣言有多可怕!虽然你没说前因后果,也没提朕一句,可那些传的人一定会擅自臆想,介时传出来的东西,早就面目全非了!你有办法收得住?”百里连城不以为然。 “只要解决了靳素鸾,介时把皇后的死全都归咎在她身上,谣言自会平息,深宫之中,姐妹争宠,反目成仇的例子太多了,没谁会质疑。”王沁若用绢帕擦了擦指尖的绿汁,道出自己的后招。 “是啊......朕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爱妃睿智聪慧。这是什么?”百里连城转怒为喜,这才注意到地上那滩浓绿的汤药。 “这是......”一侧,火凤正欲开口,却被王沁若拦了下来。 “御膳房的绿豆糕有些噎人,泡在水里好多了。”王沁若淡淡回应。 “原来如此。安柄山,你命御膳房做些水晶糕点送到颐华宫来!”百里连城当下吩咐道。 “沁若多谢皇上。” “你同朕还需要这么客气吗!过几日等你解决了靳素鸾,朕一定为你摆桌宴席,到时把王太傅也请来!”百里连城眉目舒展,已不似刚来时那般狰狞。 直至百里连城离开,火凤的眼泪唰的涌了出来 “皇上太过分了!这汤药娘娘熬了整整一个晚上,皇上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打翻了!娘娘,您怎么不让奴婢说啊!”火凤哽咽埋怨。 “说了又如何?难得皇上从进来到出去都没有注意到本宫身上的味道,如果你一说,便是扫了皇上的兴致。”王沁若缓身蹲下捡起地上的碎片,将里面残留的绿汁送进嘴里,泪在眼眶里打着旋儿,或许这药有效,可不能浪费了。 “娘娘......”火凤急忙上前帮王沁若拾起碎片,眼泪滚滚而落。 就在这时,火凤猛的抬眸,正看到宫门处站着的靳云轻。 “娘娘,是靳云轻。”火凤低声开口,懊恼自己太过大意,居然没发现靳云轻走进来。 王沁若闻声,赫然起身回到座位,面颊绯红,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尴尬。 “火凤,把门关上,本宫这里不欢迎傻子!”王沁若愠怒吩咐,火凤自是领命,大步上前欲将站在门口的靳云轻推出去。 “殷雪。”靳云轻神色泰然,可心却似被暮鼓晨钟震的嗡嗡作响,她刚刚看到了什么?那个狠毒绝辣的王沁若在百里连城面前,居然卑微的像一粒沙,完全没了自我。 靳云轻一声令下,隐匿在暗中的殷雪倏的挡开火凤的双手,凛然站在靳云轻身前,她早就想和火凤一较高下,报当日三根龙须针的仇了。 “终于肯露面了!”火凤眸子微眯,飞身上前与殷雪斗在一处。而靳云轻则毫无阻碍的踏进颐华宫。 “不装痴卖傻了?”王沁若迅速调整情绪,漠然看向靳云轻。 “显而易见。”靳云轻樱唇轻抿,缓步走到王沁若对面坐了下来。在看到刚刚那一幕之后,靳云轻心底有了另一番思量。 原本她是想告诉王沁若,她计谋虽好,不过自己才提醒了靳素鸾,所以王沁若未必会得到她想要的。 “难得靳贵妃肯以真面目视人,希望本宫身上的味道没扫了靳贵妃的兴致,如果靳贵妃介意,大可到那边的花堆里说话。”王沁若似是刻意整了下衣襟,冷声开口。 此时,殷雪已然封住了火凤的穴道,恭敬走回到靳云轻身后。 “真没想到淑妃身边竟有这样的高手!”靳云轻诚心夸赞。 “纵是火凤,也敌不过你的人十招,你想夸自己就直说,不必拿本宫的人说事儿!”王沁若可不觉得靳云轻这句话有多少真心。 “如果你知道殷雪的能耐,就不会这么想了,咳咳......其实本宫倒有个法子除掉淑妃身上的气味儿。”靳云轻被那股味道呛的咳了两下,说话时眸子似是无意的瞥过火凤,当看到火凤眼中的精光时,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本宫没觉着不好!”王沁若几乎没有犹豫的拒绝,莫说她不相信靳云轻有这个能耐,就算有,她也决不会接受这样的施舍。 “看来是本宫自作多情了。”靳云轻轻吁口气,继而缓缓起身。 “你要走?”王沁若不解的看向靳云轻,完全没猜透她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哦,还有一句话,其实淑妃不必将筱萝当仇人似的看待,在筱萝眼里,百里连城一文不值!”靳云轻唇角微勾,一笑倾城,可眼中的不屑深深刺痛了王沁若的心。 不值一文?那个在她心里千斤重的男人对靳云轻来说,居然那么不值钱?真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开的玩笑,百里连城居然把这么个女人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 “枉他这么对你!”王沁若目色幽寒,凛冽开口。 “枉你这么对他。”靳云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王沁若哑口无言,面色惨白如雪。 靳云轻离开的时候命殷雪解了火凤的穴道。 “娘娘,你没事吧?”见王沁若无力的倚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无光,火凤急忙迎上去,忧心询问。 “如果没有这股味道......皇上会不会对本宫好一点......火凤,本宫不求别的,只求他的眼睛能看到本宫的存在......”王沁若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握着火凤,眼底有泪溢出。 “会的,一定会的!”火凤在自欺欺人,如果当初皇上眼里有主子,那主子也不会乱试香料,落得现在的下场。可是她能怎么说?如果没有希望,主子如何活下去。 适百里,靳云轻卸妆梳洗后退了汀月,径自坐到桌边,继而唤出殷雪。 “主人在等人?”殷雪翩然落在靳云轻身侧,狐疑问道。 “这个时辰了,淑妃也该睡下了。”靳云轻轻挑着烛芯,淡淡开口。就在这时,一阵风过,殷雪正欲上前,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 “本宫等的就是她。”看着一脸阴沉的火凤,靳云轻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你猜到我会来?那你是否猜到火凤来的目的?”火凤挑眉看向靳云轻,眼底透着警觉的光芒。 “王沁若身上的味道真心不好闻,难为你能忍受这么久。”靳云轻感慨着倚在椅子上,慵懒的将手搭在桌边。 “不许你侮辱我家主子!”火凤怒目而视。 “如果你和你的主子一样,都以本宫为敌,那我们很难继续交谈下去。”靳云轻舒了口气,欲起身之时,却见火凤突然双膝跪地。 “求娘娘替我家主子消除身上的味道!”火凤悲戚开口,头猛的磕到地上。 “你起来。”如果王沁若遇人不淑,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但至少她还有一个这么忠心的侍从,老天到底没亏她多少。 “如果娘娘不答应,火凤长跪不起!”火凤的声音透着绝顶的坚定,靳云轻不质疑她的诚心。 “本宫手里有颗‘凝香丸’,只要服用它,你家主子必定体散幽香,如花香芬芳淡雅,香气怡人。”靳云轻语毕之时,殷雪唇角下意识抽搐两下,彼时靳云轻曾问自己凤羽山庄还有何宝贝,自己随口说了几样,没想到主子记的这么牢,不知道燕南笙的耳朵现在有没有发烫的感觉..... “靳贵妃肯拿出来给火凤?”火凤抬眸看向靳云轻,狐疑问道。 “那就要看你如何表现了,其实本宫很想知道,何以淑妃身上会有那种味道?”靳云轻十分好奇的看向火凤。 无语,火凤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正如本宫所言,你家主子求而不得的,正是本宫最不屑的东西。是你家主子太敏感了,才会将本宫视为敌人,如果她可以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便会明白这一点,当然,你可以选择相信本宫,也可以离开,今晚的事,本宫全当没发生过,不会对任何人讲。”靳云轻表示诚意。 “一切皆源于我家娘娘对皇上的那份执着。火凤跟随主子二十几年,主子便深爱皇上二十几年,自火凤有记忆以来,从主子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皇上的事,主子爱皇上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火凤哽咽开口,眼底有泪溢出。 “无法自拔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看到彼时那一幕,靳云轻或许不会相信火凤接下来的话。 “新婚之百里,主子为给皇上惊喜,竟将绣针烧红,忍痛在自己胸前纹上‘鸿’‘弈’两个字,可是没想到,皇上看到后竟然没有半点惊喜和心疼,反尔抛下主子,一百里未归。之后皇上虽然时常到颐华宫就寝,可......可却未再碰娘娘一下。火凤还记得皇上无意中说喜欢玫瑰的味道,娘娘便像着了魔似的尝试各种办法,先是泡花瓣澡,成效甚微后竟干脆服食香料,只是娘娘的执着没换来皇上的怜惜,换来的却是满身的酸臭,别人闻到的是娘娘身上难以忍受的味道,可那味道在火凤看来,是娘娘满满一颗真心。”火凤无声落泪,声音沙哑不堪。 无语,靳云轻柳眉紧蹙,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执着的女人? “爱的太深,所以连眼睛都瞎了,就算淑妃把心掏出来捧给百里连城,百里连城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不是么?”靳云轻怅然启唇,眼底隐隐透着哀伤,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或许该宽容些。 “娘娘的爱深入骨髓,火凤劝不了,也不想劝,这已经是娘娘活下去的唯一目标,如果失去了这个目标,娘娘该怎么办?”火凤苦涩开口,满目悲戚。 “你可听说过凤凰涅?”靳云轻正色看向火凤。 “火凤明白贵妃之意,可不是所有的凤凰都能涅重生,火凤不敢冒险,也没能力劝说主子尝试。火凤只想陪主子走下去,走到哪里算哪里......” “火凤,本宫跟你打赌,只要你肯听本宫之命行事,本宫一定会让你看到重生的王沁若,你可愿意?”靳云轻眸光璀璨如华,怎么办,她又忍不住想要做好人了。 “这......”火凤犹豫。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现在就走,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靳云轻淡然开口,让火凤自己选择,只有心甘情愿,才会死心塌地。 “火凤但凭娘娘吩咐!”见火凤绝然叩头,靳云轻唇角舒展,眼底的笑华彩纷呈。 “现下本宫已经准备好了一人,只要你把他交到淑妃手里,就可以换取那颗‘凝香丸’。”靳云轻悠悠开口,眸色波澜不惊。 火风讶异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靳云轻。 “你该明白本宫的意思,更应该相信,本宫所做的一切对淑妃来讲,百利而无一害。”靳云轻莞尔浅笑,清冷的眸,如海般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正文(520xs.) 第212章 路过到皇妃房间里 两日后,当火凤将个小太监拎到王沁若面前时,王沁若眼底荡起肆意的欢喜。 “你就是一直与丽妃暗中来往之人?”王沁若挑起眉梢,幽幽质问。 “唔唔......”见小太监满脸通红,憋的说不出话来,火凤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忘了给他解穴,随即指尖啪啪两下落在小太监的身上。 “好臭......呃......娘娘饶命啊!奴才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小太监双手下意识捂住鼻子,可在看到王沁若幽冷的目光时,当下如鸡啄米似的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深百里到华清宫去?”王沁若寒声质问。 “奴才小顺子,是安公公手下的人,到华清宫......奴才只是经过啊娘娘!”小顺子欲言又止,只跪地求饶。 “你是安柄山的人?”王沁若眸色微凛,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 “火凤,去请皇上!”王沁若冷声吩咐,心底倒生出些许意外的惊喜,如果此事能打击到安柄山,绝对是件好事!对于可以一直跟在百里连城身边的安柄山,王沁若一样妒忌。 或许是因为解除了心头大患,百里连城来的很快,且面带欢愉之色。 “朕听闻爱妃有所获,甚是欣慰,人呢?”看着百里连城脸上展露的笑容,王沁若沉醉了,她该有多久没见过百里连城这样会心的笑了,这一刻,王沁若忽然忘了自己这些年来受的苦和委屈,只要换百里连城一笑,她就算陪上性命又如何。 “是他?”百里连城瞄了眼跪在地上的小顺子,狐疑问道。 “呃......回皇上,此人昨晚子时之后,悄悄潜入华清宫,正被火凤逮着,所以臣妾相信,他极有可能是与丽妃暗中联络之人。”王沁若敛了眼底的艳羡,正色开口。 “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只是路过......”小顺子似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当下跪地澄清,哀求开口。 一侧,安柄山闻声瞧过去,心下骤寒,眼前的小顺子是自己心腹之一,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说成和靳素鸾同流合污?安柄山的脑袋狂速旋转,心下有了打算。 “路过?你是想到哪里才会路过华清宫的正厅?”王沁若寒眸如刃,冷蛰质问。 “奴才真的冤枉啊......”小顺子讨饶的空挡,求助般看向安柄山。 “是不是真冤枉一会儿就知道了!安柄山,带着他,摆驾华清宫!”百里连城冷哼一声,旋即看向王沁若。 “爱妃先休息,朕稍后命御膳房为爱妃摆下晚宴,介时朕要好好犒劳爱妃!”百里连城双手抚在王沁若肩上,薄唇荡起一抹浅笑。 直至百里连城离开,王沁若依旧沉浸在刚刚百里连城眼中的温情里,双手交叉抚着自己的雪肩,像这样的碰触于她而言,贵如春雨。 “娘娘?”火凤的声音将王沁若自恍惚中惊醒。 “火凤!你听到没有?皇上要陪本宫用晚膳!该不是本宫听错了吧?”王沁若眸底绽放出异彩,激动的拉着火凤的手。 “奴婢听到了,可是......”火凤忧心看向王沁若,身为局外人,火凤对于今晚的宴席有种不祥的感觉。 “快去帮本宫把衣服和首饰全都翻出来,本宫要给皇上一个惊喜!不行......还是本宫自己去!”王沁若欢喜雀跃的绕开火凤,独自朝内室走去。看着王沁若眼中的光彩,火凤眼底的担忧更深了几分。 关雎宫,那抹逶迤的红裳喧宾夺主,成了正厅内最美的风景,即便那张艳绝双殊的脸上寒目如冰,可依旧不影响燕南笙的倾天绝地。 “筱萝啊,如果本盟主是只绵羊,现在也已经被你拔光毛了!拜托你能不能换只羊拔啊?虽然本盟主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现在,我真希望你能毫不留情的忘记燕南笙这三个字!”燕南笙握着手中的金盒,苦恼的看向靳云轻。 “有什么办法,迄今为止,筱萝就只认识南笙你一个金主儿,不过你要相信,你今日的付出,他日都会有回报的!”靳云轻晓之以理,一本正经说道。 “南笙不怀疑这话,南笙怀疑的是等筱萝你想回报的时候,我会不会已经穷的要死了。”燕南笙仰天长叹,眼前忽然出现自己落魄潦倒,在墙角要饭的情境,不由的心酸感伤。 “咳咳......看南笙你说的,筱萝也不是强盗。”不过是几粒回魂丹,几千两银子罢了,至于燕南笙如此为自己的前景堪忧吗? “嗯 ,不是强盗......胜似强盗!”燕南笙中肯点评。 “救人如救火,快把‘凝香丸’拿来。”靳云轻怕燕南笙后悔,索性不再插科打诨,当下把手伸向燕南笙手中的金盒。 “光天化日,你还抢咋地?”燕南笙腾的后弹了一步,凤目陡睁,警觉开口。 “说吧,什么条件!”看着燕南笙猫儿般弓起身子的模样,靳云轻暗自忏悔,好歹也是堂堂武林盟主,怎么就让她糟蹋成这副模样了?造孽,造孽啊! “‘凝香丸’可以给你,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打我凤羽山庄的主意!一根草也不行!”燕南笙愤然警告。 “这个么......可议!”靳云轻又上前一步。 “如果你不答应,别想拿到‘凝香丸’!”燕南笙十分坚定开口。 “那算了,盟主可以走了,不过筱萝好意提醒盟主一句,如今宫中谣言皆传大姐死在冷宫,现在王爷正像疯了似的找证据呢,若真让他找到什么......”靳云轻早就明白,燕南笙之所以对自己有求必应,皆是为了百里玉的安危。 “百里玉早晚都会知道......”燕南笙声音渐弱,幽幽回应, “没错,王爷早晚都会知道,可早知道和晚知道的结果必定不同。”靳云轻在陈述事实。 无语,燕南笙深吸口气,之后大踏步走到桌边,将金盒重重搁在桌面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靳云轻狠狠点头,笑对燕南笙。此时,汀月恭敬自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午膳准备好了。” “端上来,南笙这一路风尘仆仆,不如留下来用膳,聊表筱萝之心。”靳云轻诚心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