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孙氏兴起有神传 文台英武名声赫 - 孙吴演义 - 魏艺 诗词曰:千古兴亡多少事,不尽长江滚滚流。 东汉末季桓灵之世,弊政丛生,乱象毕露,大兴党锢及宦官政治,巧立名目搜刮钱财,甚至卖官鬻爵,以用于帝王享乐,使好端端的刘氏江山终于走向末路。有道是时势造英雄,多少英雄豪杰风涌突起,各显身手,崭露头角。 东南钱塘江朝,多少年来,汹涌澎湃,万马奔腾,咆哮如雷,生生不息。距这钱塘江不远,有一小城,名为富春,隶属吴郡。有史载,春秋时期,一代兵圣,吴国孙武子孙,因功曾得封富春为食邑,孙氏遂定居富春。 传之东汉末年,已有二十一代,而其后裔子孙的家境,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其有一支,家主叫孙钟,其家业的衰败,使他凋落成一介庶民。他在富春近郊的洋涨沙地以种瓜为业,在那乱世,养家糊口,勉强撑下。而孙钟生性豪爽,常好施与,每遇贤达长者,必以瓜相饷。 乱世汉末,富春偏于江南一隅,还算宁静。然就在一盛夏之际,吴郡富春郊外,突出现出一怪象,即在一群坟之上,有数道光亮,五色云气,直上于天,蔓延数里。众人皆往观视,均为之惊诧,查问其坟,是谓孙氏祖坟,父老乡亲相谓道:“此是一种非凡之气,孙氏将兴矣!” 这事传入孙钟耳中,他随即去望,气象正如众人所叙,顿时惊恐万分,不由向那坟上五色云光跪拜。众人见他跪拜,皆交口称道:“这是汝孙氏将兴之兆,将来富贵,无相忘乎?” 孙钟没答理众人,只是虔诚跪拜,直到那五色云光完全消去,孙钟方从容站立道:“众人厚望吾孙家富贵,如是,敢相忘乎?”众人笑而离去。 孙钟见人已去,便到坟上一观。只见那墓群与前并无异样,只是有些火燃之迹。他想用铲加固坟墓,但又思,此时节不宜动坟土,故只得而回。 孙钟回到回家中,一见已怀妊数月之妻就道:“坟上显现五色云光,众人皆道吾孙氏将兴,不知真假?” 其妻笑而答道:“如是,那不甚好矣。” 是时,天已落幕,孙钟与妻用过晚餐,想必孙钟也有劳累,便同妻一起睡下,不时,二人进入梦乡。 孙钟妻睡梦中,忽见有人剖她腹而肠出,肠绕吴郡阊门。她不禁失声大呼,突致惊寤。 孙钟被妻叫声惊醒,问其为何大叫,妻忆其梦境,尚觉可怖,颤抖地将其梦告之。 孙钟听后,便安慰道:“可能是胎动所致,不必惊异。”随即又安抚睡下。 翌日孙钟妻想起梦事,心有余悸,就将其梦告之邻母,邻母劝道:“怎知不定是吉兆,何必多忧?”孙钟妻听后,心得宽慰。 数日后,孙钟妻临产,生下一子,果然,其子相貌不几,头角峥嵘,状貌伟岸,孙钟当然欢喜,就道:“我视此儿坚毅,就取名为坚,字文台吧。” 就在这时,那老大孙羌就奔了过来,笑道:“我有弟也。” 孙坚产下不久,江南富春的上空,雷电交加,倾盆大雨,一连下了数日。孙钟在家无奈地看着大雨,嚷嚷地叹道:“这雨何时停矣。” 这时,突听到有人大叫道:“破圩了!大水将至!快逃命去!” 孙钟闻声大惊,慌忙带上生活必需品,和妻儿一道,冒大雨,冲出家门。路上已有多人在逃,孙钟一家便参入其中,向那高处奔去。 孙氏祖坟地处山坡,位势高处,众人齐涌山坡。刚停脚步,听到其后有崩塌之声,众人惊恐回首看去,只见一股急流气势磅礴,已将春富吞噬。大水冲垮了春富的房舍,带着一些残损浮物,浩浩荡荡地向逃亡众人追奔而来。众人见之,皆惊呼叫起。然而当那大水到达山坡坡下,回旋起来,渐渐趋于平静。 大雨停息,众人瞧着突如其来之洪水,也不知淹死了多少人畜,富春也变成了泽城,白茫茫的一片,每人的心里沉重之极。孙钟也然,他看到了他的家和他亲手种下瓜田都被这无情的洪水吞没,心里尤如刀纠,但他又看到自家人一人没损,又深感幸运。 孙钟一家在祖坟上艰难地度过了几日,大水才慢慢地退去。富春的家,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孙钟只能另寻别路,全家人向祖坟拜了拜,携着妻儿逃荒去了。 孙钟从吴郡富春来到阿曲,为避再遭洪灾,就选择了在阿曲城西外十五里之白鹤山住下,他看了看那里的地势和土质,适合种瓜,就率全家在那里开辟出一片瓜园,以作营生。此间他勤于耕作,作风朴实,并重子教,令子于农事之余,不废修文习武,保留仕宦传统,大家的风范。 数年的一日,孙钟独白鹤山腰收摘着瓜果,忽来三位少年,口喝向孙钟乞瓜,孙钟慷慨地给瓜以食。三少年当然高兴,吃瓜之后,临别时就对孙钟道:“我等是为司命郎,深感君厚待,没得相报,只有一事告之,此山下有佳地,可作坟。”   孙钟听后,大吃一惊,正要说话,但又闻得他们再道:“愿世代封侯,还是做数代天子?” 孙钟就知其三少并非凡人,略思一番,便跪下道:“数代天子,那便更好。” 三少年就为其定墓,用手指了指道:“君即可下山走百步之后,再回首看我等,那便是墓之佳地。” 孙钟按其意,下山行百步后,恰来到一小坡,便回头相看,只见三少年点了点头后,悉化成白鹤,徐徐飞向高空。 孙钟更是大骇,他遥望天空,向白鹤跪拜,直到白鹤消失在上空。随后他环顾四周,心道,这小坡确是一块风水宝地。他突然想到此山名为白鹤山,这正是由于这里拥有白仙鹤而得此名乎? 孙钟正为刚才的一切有些发愣,陷入深思之中,他联想富春祖坟五色云光,心疑道:“我孙氏果有发迹之时?……” “爹爹,在此有何事?”孙钟方从思中惊醒,回头一看,只见孙羌和孙坚来到他的身后。 孙钟欣然道:“羌儿,坚儿,爹刚才遇一奇事,正思着呢。” 孙羌笑着道:“有舍奇事?” 孙钟道:“我遇白鹤了。” 孙坚好奇地道:“白鹤?爹是说这白鹤山的白鹤么?” 孙钟答道:“不错。”于是,孙钟就将刚才之事一一道出。 孙羌、孙坚听后,也为之惊奇。孙坚睁着大眼睛道:“难道吾家真有天子事?” 孙钟怕孩儿嘴上不稳,如道出,会引祸端,便叮嘱道:“羌儿、坚儿,此事只能至此止,以后切不可再说,否则如给官府知晓,那可要杀头的。” 孙羌、孙坚点头道:“孩儿知矣。” 孙钟又道:“羌儿、坚儿,你们来得正好。爹现就叮嘱你们,待爹娘死后,就将我们葬于此,吾想那仙白鹤所定之墓,定有他的道理,或许直能保吾子孙平安富贵。” 孙羌、孙坚道:“孩儿记住了。” 一晃又过数年,已是东汉建宁四年,孙坚已十七,身体魁伟,孙钟知坚儿勇猛,常与他一起外出,孙坚也乐意外出,相见世面。 一次孙坚随父孙钟伐船离家,船将至钱塘,正遇名海盗胡玉等人在其岸上,正在分劫来之财物。行旅人见之,皆停,船也不敢靠近。 孙坚观群盗正忙于分赃,松于警惕,便对父孙钟道:“此贼可击,请讨之。” 孙钟摇头道:“此贼众,非尔所图也。” 而孙坚不顾父之阻止,遂奋力提刀上岸,扬声大叫,东西指挥,如唤人状。贼惊出意外,以为官兵至,尽弃财物四奔。孙坚恃勇,仍莫放过,挥刀追砍,剁死一贼,携首还船,父见大惊。 孙坚父子复回家中,孙钟斥孙坚道:“坚儿,尔独上岸杀盗,太可危险,如有不慎,生命休也,此如何得了?” 而孙坚却回道:“盗贼该杀,丛使不去,还得复劫他人,这天下何以太平?” 孙钟道:“此仍官府之事,百姓又能奈何?” 孙坚母听后,泪流也责孙坚。孙钟虽道坚儿不该,但觉坚儿所道也不无道理。鉴于孙坚已大,怕他不肯听言劝告,再次身成危险,那如何是好?于是孙钟怏怏,一病不起,不久离了人世,全家悲痛至极。 时下有长子孙羌,次子孙坚,三子孙静。孙羌、孙坚就按父孙钟生前遗嘱,将父葬于白鹤山下的小坡。孙坚母失了夫君,不久也病死,孙坚等就将母与父合墓于坡上。 丧事刚完,忽有一道的县诏令,让他去县城,代行县尉。孙坚有些半信半疑,就对使者道:“县令为何使我行县尉?” 使者答道:“县令指名让尔代县尉,何必多问,去后便可知。” 孙坚见使者这么说,就没再问,就与哥、弟招呼后,手持着诏令,与使者匆匆来到县城。 县令见了孙坚就道:“君孤身缉贼,声名鹊起,早已传遍各地。近来,我县盗贼猖绝,县尉一职正当空缺,我知君勇猛,思欲君代行县尉之职,不知君意下如何?” 孙坚这才知是因缉盗之事,传入县衙,县令得知后,方才召他为差。孙坚也正有离开瓜地之意,乐得道:“承蒙县令看中,我愿代县尉。” 县令见孙坚爽快答应,喜道:“善,我县治安有望。” 果然,不出县令所料,那盗贼得知孙坚代为县尉,都收敛不敢再犯,县治自然安定。 时下,孙坚正当成年,青春初放,闻得有一品貌俱佳淑女吴氏,也由吴郡随宗迁至钱塘。孙坚以为吴氏同来于吴郡,应是同乡,且见之吴氏,立即倾情。 孙坚自恃县尉,大胆登门求亲。吴氏宗族长老嫌孙坚好勇斗狠,思吴氏早丧父母,向来与弟吴景相依为命,如应了孙坚婚事,恐苦了吴氏,就直接回绝了他。 孙坚被拒恼怒,怏怏而退。吴氏正当妙龄,对孙坚的血性男儿之事早有耳闻,并有爱慕之意。吴氏知孙坚求婚被拒,便对吴宗族长老道:“何爱我一女,而得罪于他?丛使我不遇好人,也是我命也!” 吴氏宗族长老听得吴氏这么一道,也觉得吴氏所道不无道理,如仅为此事而得罪于孙坚,引来对整个吴氏家族不利之事,那就不值了。再说吴氏也有意嫁于孙坚,何不顺了吴氏,应了她俩婚事。因此,孙坚和吴氏的婚事便定下。 婚事按照当地的习俗进行,吴氏坐着花轿,吹着啦叭,吴氏族人们担着嫁妆,组成一条喜庆长龙,走过大街小巷,风光地送她出嫁了。孙坚在哥弟和同僚的族拥下,欢天喜地将新娘接回了家,并吹吹打打进了洞房,从此,吴氏便成了吴夫人。 吴夫人成婚不久,便有了身孕,一晃数月过去,眨眼就到了产期。熟眠之中,吴夫人忽做一梦,梦见月亮入怀,她深感姹异,即将梦见告知孙坚,孙坚笑道:“月入怀,是吉兆,月者天地之神也,我思将得贵子矣。” 过了数日,吴夫人果产下一子,其子健壮,容貌很像他父孙坚相似。孙坚很是喜爱,当即取名为策,字伯符。 孙坚家虽有喜事,而国又不甚安宁。汉灵帝熹平元年,江南会稽妖贼许昌起乱于句章,自称阳明皇帝,与其子许韶煽动诸县,响应者众达万数。郡县都急于将其镇压,至时孙坚已迁官为司马,故他以郡司马之名,急募召精勇,得千余人,与扬州刺史臧旻、丹阳太守陈夤的州郡之兵合力击讨,大破许昌父子兵。孙坚因有战功,刺史臧旻列上功状,诏孙坚真除盐渎丞,数岁徙盱眙丞,又徙下邳丞。 孙坚历任三县县丞,所到之处,甚有声望,官吏百姓也亲近顺服。同他往来之人,常达数百。其中有乡里耆旧名人,也有任侠好事的少年。孙坚善待朋友,皆视之为同子弟亲友,谁家有事,尽心尽力,深受官吏百姓好评。 光和五年,孙坚时任下邳丞,吴夫人又有身孕。一日中午,太阳高照,身怀六甲的吴夫人就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入睡梦中,不知为何,她身忽抽动,嗣大叫起来。 孙坚正踏门进入,见吴夫人急呼,便将她叫醒,急问何事。 吴夫人大汗如淋,见孙坚就道:“奇怪,我又做一梦,梦见天上太阳落下,且入吾怀中,故不禁大叫。” 孙坚听后喜道:“汝生策儿时,梦见月入怀,这次汝又梦见太阳入怀,这应是大吉兆。日月是天地阴阳之精华,吾将又得贵子了。” 话刚落音,吴夫人突发肚痛,且叫道:“吾将生产。”随即痛叫如雷。 孙坚急忙叫上孙策,看好他娘,自己飞奔出门,叫来接生妪。片时,一婴哭声响起,惊天动地。只见呱呱落地的男婴,方方下巴,大大的嘴,紫须蓝眼。 男婴的此副长相,使孙坚一家大为惊骇,接生妪见了此儿也为之震惊,孙坚嚷嚷道:“此儿何为此相?” 接生妪从容道:“此相是大贵相!孙丞,恭喜了!此儿天生来异相,将来必成大器,好好抚养。”遂取过钱俩离去。 孙坚听了接生妪所言,心生疑虑,不禁想起父孙钟曾对他说过的话:富春祖坟上有五色光云和白鹤定墓之事,心里暗暗想道,难道此儿将应了吾孙氏之兆,他真是吾孙氏能兴之子孙?于是信了那接生妪所语,便给儿取名为权,意欲权盖天下,字仲谋。 这真是:孙氏孕生皆有梦,是真是假难分成。 帝王成业均有神,史书虚实须辩清。 评:孙氏坟上起五色云光和孙坚母梦取自于《三国志.吴书.孙坚传》,坟上起五色云光很可能是磷燃烧所致,不能作为孙氏兴的征兆。孙坚母和吴夫人生人时所梦见,这都是偶然为之,不能迷信是富贵,应以弗如依德《梦的释义》解释为妥。至于白鹤一说取自于南朝宋·刘义庆《幽冥录》,更是不为事实。 第2章 汉末乱世苦百姓 大浪淘沙炼英雄 - 孙吴演义 - 魏艺 孙权刚来人世,孙坚大哥孙羌病故,孙坚回乡奔丧,将孙羌仍安葬于父母墓旁,且带其侄孙贲来至下邳,留于身边。 适钜鹿郡有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那张角本是个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药,遇一老人,碧眼童颜,手执藜杖,唤张角至一洞中,以天书三卷授之,曰:“此名书,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 张角拜问姓名。老人曰:“吾乃南华老仙也。”言讫,化阵清风而去。 张角得此书,晓夜攻习,自称得道,号为太平道人。由此设坛讲授,诱惑愚民。所谈一切,无非是假托黄老,以伪乱真。其弟张宝、张梁皆为传道骨干。 会值汉政暴虐,人民苦不堪眼,民间又疫气流行,十病九危。张角得乘间行私,查得几个医疫古方,剉合成药,用水煎汁,倾入瓶内。张角借此散施符水,为人治病,自称大贤良师。果有数人饮下药水,病退身安,于是奉张角为神,辗转称扬。 由此张角得徒弟五百余人,云游四方,皆能书符念咒。次后徒众日多,约十余年间,徒众遍布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八州之人,家家侍奉大贤良师张角名字。 徒众迅增至数十万名,郡县官尚未识在意,反誉张角善道教化,为民所归。张角乃立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称为将军。言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备在甲子年起义,并令人各以白土书“甲子”二字于家中大门上。又阴令徒党混入京中,夜用白土为书,自京城寺门,以及大小官署,皆写成甲子二字。 然张角有门徒唐周,独上书告变。张角闻知事露,星夜举兵,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所有徒众,很多百姓,统令头上包裹黄巾,作为标记,因此时人呼为黄巾军。张角党三十六方,同时响应,燔烧官府,劫掠州郡,遂致烽火连天,朝廷内外俱震。 时下灵帝在位,迭接警报,也觉焦急,乃命何皇后兄何进为大将军,加封慎侯,使率左右羽林兵五营,出屯都亭;复就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派员扼守,赐名八关都尉,严遏黄巾军。偏是黄巾军势浩大,官军多望风披靡,莫敢争锋,警信传达京师,几乎一日数至。灵帝不得已大会群臣,共议讨伐之策。 北地太守皇甫嵩,方述职还都,入朝与议,力请赦除党禁,并发中藏私钱,西园厩马,班赐军前,鼓励士心。 这两事为灵帝所厌闻,但至此也不知如何,更不便固执成见,因再询诸中常侍吕强。吕强乘势进言道:“党锢久积,人情怨愤,若再不赦宥,将与张角合谋,为患滋甚,后悔无及!今请先考核左右,诛贪惩浊,复大赦党人,察量二千石刺史能否拨乱致治,虽有盗贼,亦无虑不平了!” 灵帝乃颁下赦书尽弛党禁,凡从前坐罪被徙诸徒,一体放还,独张角不赦。 灵帝用太仆邓威为太尉,特遣大司农张温为司空;遂诏求列将子孙,大发天下精兵,使尚书卢植为北中郎将,督领北军五校士,往讨张角,再进皇甫嵩为左中郎将,谏议大夫朱儁为右中郎将,共发五校三河骑兵,并募壮丁四万余人,分讨颍川黄巾军。 三将俱晓畅戎机,热心报国,一经简选,当即分道进兵。朱儁与黄巾军相遇,两下交锋,朱儁军败退,退入长社,凭城自固。 时当仲夏,天气溽暑,黄巾军依草结营,罢战乘凉。 皇甫嵩与朱儁计曰:“贼依草结营,当用火攻之。”遂令军士,每人束草一把,暗地埋伏。 其夜大风忽起,二更以后,一齐纵火,皇甫嵩与朱儁各引兵攻击黄巾军寨,火焰张天,黄巾军惊慌,马不及鞍,人不及甲,四散奔走。 转眼间已是天明,忽又有一彪军杀到,尽打红旗,当头来到,截住黄巾军去路。为首闪出一将,身长七尺,细目长须,仪容不俗,乃是骑都尉曹操。特奉朝命,来此助战。 曹操字孟德,系沛国谯郡人,曹操父曹嵩,本姓夏侯氏,只因中常侍曹腾之养子,故冒姓曹,即为曹嵩。曹嵩生子曹操,小字为阿瞒,左右皆为此名更为吉利。 曹操少时机警过人,好游猎,喜歌舞,有计谋,多机变,又不治生产。 曹操有叔父,见曹操游荡无度,尝怒之,且言于曹嵩,曹嵩因即责曹操。 曹操心中记着,偶见叔父来时,忽心生一计,诈倒于地,状若中风。叔父惊告曹嵩,曹嵩急往抚视,曹操已起立,状如无恙。 曹嵩问曹操道:“叔言汝中风,现已愈乎?” 曹操答道:“儿并无此病,想系叔父恨儿,乃有此言!”曹嵩信以为真。后叔父再言曹操过,曹嵩不听,因而遂曹操放荡,不复过问。 乡人见曹操斗鸡走狗,行同无赖,相率鄙夷,独梁人桥玄,曾为太尉。南阳人何颙,不同俗见,视曹操为命世才。 桥玄谓曹操道:“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将来能安天下,所赖惟君!” 何顒见曹操后,对他人道:“汉室将亡,能安天下者,必是此人也。” 曹操因此自负,常与此两人往来。汝南许劭为前司徒许训从子,具知人鉴,凡乡里人物,一经评颙,往往垂为定论,他且性好褒贬,每月一更,故汝南人称他为月旦评。 桥玄嘱曹操道:“君尚未有名,可交许子将,当得蜚声,幸勿自误!”许邵字子将,曹操因此往见之。 许劭正为郡功曹,延曹操入室,互谈世事,曹操却应对如流,惟许劭随便酬酢,或吐或茹,累得曹操烦躁起来,急问道:“吾为何如人?”许劭仍笑而不答。 曹操愤然道:“见善即当称善,见恶即当言恶,奈何善恶不分,徒置诸不答呢?” 许劭为曹操所逼,方应声道:“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 曹操闻言不怒反大喜,遂别许劭还里。 后曹操年二十,举孝廉,拜郎官,调任洛阳北部尉。初到任,即设五色棒十余条于县之四门,如有犯禁者,不避豪贵,皆棒责之。 小黄门蹇硕,方得灵帝宠眷,蹇硕有一叔父提刀夜行,适犯禁令,曹操巡夜拿住,令左右将他用棒打死。由是,无人敢犯,曹操遂扬名内外。后为顿丘令,复受征为议郎。 黄巾军起义,曹操被拜为骑都尉,引马步军五千,前来颍川助战。 曹操引兵驰抵长社,正值黄巾军败走,曹操拦住,大杀一阵,斩首难计其数,夺得旗幡、金鼓、马匹极多。 待至黄巾军残兵尽遁,皇甫嵩亦领兵赶到,与曹操相会,自然欢洽,当下合兵追贼,长驱直进。 后朱儁亦到来会师,三路兵联成大队,击毙黄巾军至数万人,黄巾军复为官军所败,逐驱出境,颍川乃平。 孙坚时下仍为下邳丞,朱儁早闻孙坚勇猛,故表请孙坚为佐军司马,孙坚从之,便将其家眷留于九江郡寿春县,在淮、泗募些士兵,加之跟随他在下邳县当差的同乡壮少,共得精兵一千余人,其有内弟吴景,侄儿孙贲。孙坚便率这千人士兵,随朱儁南征北战。 皇甫嵩、朱儁在大战汝南黄巾军的西华(河南西华南)战役中,孙坚乘胜追敌,单骑深入,不料失利,受伤堕马,卧于草中。 当时,军众分散,将兵不知孙坚身落何处。亏得他所乘战马跑回军营,咆哮嘶鸣。将士随马声找去,方在草中,发现受伤的孙坚,仍将他带回军营,养伤数日,伤势略好,孙坚耐不住寂寞,又赴疆场。 皇甫嵩、朱儁、曹操三路军再平汝南、阳翟、西华,皇甫嵩上表告捷,有诏封皇甫嵩为都乡侯,封朱儁为西乡侯,赐号镇贼中郎将,迁曹操为济南相。又令皇甫嵩讨东郡,朱儁讨南阳,曹操赴济南任事,于是三人受诏,分途告别。 孙坚跟随朱儁来到南阳地区,此时汝颍的黄巾军,虽败仍有残余,处于困境,无路可走,只得固守宛城。 孙坚独当一面,领兵进攻,亲冒矢石,率先登上城墙。部众也受鼓励,纷纷紧随其后,攻下了宛城。 此战,孙坚功拔头筹,朱儁即把孙坚功绩报于给朝廷,朝廷封孙坚为中郎将别部司马。 司马一职,可大可小,所封中郎将别部司马,已异于先前的佐军司马,它是个独当一面的高武职,即为军中的高级将领,且有自己的编制部属。 是时北中郎将卢植,连破张角,斩获至万余人,张角走保广宗,由卢植追至城下,筑围凿堑,造作云梯,正拟誓众登城,为歼黄巾军计。 不意都中来了小黄门左丰,赍着诏书,来视卢植军,卢植瞧他不起,勉强迎入,淡淡的酬应一番,左丰含有怒意,匆匆辞行。 有人见此,劝卢植厚送赆仪于左丰,卢植摇首不答,由他还都。 左丰星夜驰归,入白灵帝道:“广宗贼容易破灭,可惜卢中郎固垒息军,连日不动,臣看他是要留待天诛了!” 灵帝听了,不禁怒起,立派朝使带着槛车,拘卢植入都,另调河东太守董卓为东中郎将,代换卢植。 董卓,字仲颍,本是陇西郡临洮县人,素性粗猛,兼有膂力,平时能带着两鞬,左右驰射,鞬即弓袋。 陇西一带,羌胡杂居,董卓尝往来寨下,交结羌豪,羌豪见董卓多力,并皆畏服,桓帝末年,曾入为羽林郎,跟从中郎将张奂征讨羌,得为军司马,转战有功,迁拜郎中,赐缣九千匹。董卓慨然道:“我得叙功,全靠军士。”乃将缣分赏军士,一无所私。 嗣出任并州刺史,转为河东太守,至是奉诏为东中郎将,持节至广宗军营。 军中因卢植被拘,心怀不服,再加董卓颐指气使,满面骄倨,越使军心生贰,不愿效劳。 张角却从城中突出,来攻董卓,董卓麾兵与战,兵皆退走,董卓亦禁遏不住,只好返奔。却被张角追至下曲阳,夺去许多辎重,满载还城,留弟张宝屯守,与董卓相拒。 董卓自知不敌,没奈何上表乞师,灵帝严旨谴董卓,勒令罢职,特遣皇甫嵩进兵讨张角。 皇甫嵩正进剿东郡,生擒黄巾军卜己,斩首七千余级,荡平郡境,既接朝廷诏命,移讨张角,便兼程驰诣广宗。 有诏改光和七年为中平元年,且一道赦文颁出,前北中郎将卢植,囚解进京,减死一等,也因此释放出狱,还复自由。再经皇甫嵩上书举荐卢植,盛称卢植行师方略,乃复起卢植为尚书。 且说黄巾军,前犯幽州界分。幽州太守刘焉,乃江夏竟陵人氏,汉鲁恭王之后也。当时闻得黄巾军将至,召校尉邹靖计议。 邹靖道:“贼兵众,我兵寡,明公宜作速招军应敌。” 刘焉道:“然。”随即出榜招募义兵。榜文一出,引出卢植一高足弟子。 此人不甚好读书,性喜狗马,又爱音乐,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身体强壮,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他就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 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 刘玄德祖刘雄,父刘弘。刘弘曾举孝廉,亦尝作吏,早丧。刘备幼孤,事母至孝,家贫,贩屦织席为业。 家住东南角上,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遥望之,童童如车盖。相者云:“此家必出贵人。” 玄德幼时,与乡中小儿戏于树下,道:“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 叔父刘子敬,闻言相戒道:“汝勿妄语,恐灭我门!”刘备乃不复言。 刘备家年十五岁,母使游学,因与同宗刘德然、辽西公孙瓒,俱往拜卢植为师。 刘德然父刘元起,独怜刘备家贫,出资赒给。刘元起妻劝阻道:“我与彼各自一家,为何不惜钱财,时常给与。” 刘元起叹道:“我同宗中有此佳儿,定非凡器,奈何不分财济贫呢?” 刘备成年,得交两大壮士。一个是河东解县人,姓关名羽,初字长生,改字云长,朱颜赭面,凤眼蚕眉,美须髯,擅膂力,在本县杀死土豪,逃难亡命,奔至涿郡,适与刘备相遇,谈论甚欢,遂成至友。一个是世居涿郡,姓张名飞,表字翼德,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平素粗豪使酒,直遂径行,独见了刘备、关羽却是流瀣相投,他格外莫逆,莫非前缘。 相传三人尝结义桃园,誓为异姓兄弟,不愿同日生,只愿同日死。刘备年最长,次为关羽,又次为张飞,依序定称,不啻骨肉,食同席,寝同床,出入必偕,不离左右。 会闻黄巾军起义,意欲为国讨伐,只苦粮草马匹,无从筹办。 正愁虑间,凑巧有豪贩两人,引着伙伴,驱马前来。刘备眼快心灵,即向两人问讯,彼此互答,才知两人是中山大商,贩马为业,一叫张世平,一叫苏双。 当由刘备延入庄中,置酒相饷,殷勤款待,两人申说沿途多贼,不便贩卖,所以奔投僻处,为避寇计。刘备即与语道:“我正欲纠集义徒,前往杀贼,可惜手无寸铁,无财无马,甚费踌躇。” 两人便同声接入道:“这有何难?我等当量力相助便了!”少顷饮毕,即取出白金数百两,良马数十匹,慨然持赠。 刘备乐得领受,谢别二客,就招集乡勇,铸造兵械。 刘备自制双股剑,关羽制青龙偃月刀,张飞制丈八蛇矛,各置全身盔甲,配好马匹,领着徒众,往投校尉邹靖。 邹靖见三人气宇轩昂,不禁起敬,因即留居麾下,待至黄巾军入境,便率三人同去截击。 云长的宝刀,翼德的利矛,初发新硎,连毙剧人,就是刘玄德的双剑,也得诛人数人。 邹靖得了三雄,立将黄巾军驱出境外,上书奏闻,不没刘备功。朝廷只因刘备起自布衣,只予薄赏,只命刘备为安喜县尉。 刘备奉命就职,辞了邹靖,带着关张二人,同诣安喜。 过了数月,闻郡守遣到督邮,因督邮藐视县尉刘备,被张飞骂打,刘备便取出印绶,系督邮颈上,三兄弟草草收拾行装,飘然引去。 正所谓:黄巾军起灵帝急,各路军出郡县平。风火才能辩真金,不知英雄为谁家? 评:义军突起,是由汉未矛盾所致,虽有偶然,实为必然,即无张角,也有他角。灵帝只知平乱,而无惠民之策,不能根治固蒂。各路英雄纷涌出现,欲为国效力,究竟后事如何演变,待看后续。 第3章 孙坚力劝杀董卓 南方平乱封乌侯 - 孙吴演义 - 魏艺 朝廷的血腥镇压,黄巾起义终为失败,惟部分残余隐匿深山野中,不成气候。而此次义举深度摇动了东汉统治之根基,一些地方阀门乘机扩充势力,欲与朝廷相抗,以谋求更大私利。 边章和韩遂率先在凉州拥羌人作乱,连年未平。 中平三年年底,朝臣奉诏会议,改派司空张温行车骑将军,并召前中郎将董卓,使为破虏将军,与荡寇将军周慎,统归张温节制,张温奏请孙坚为前佐军司马,出讨凉州叛军。 孙坚接到朝令,即辞朱儁,直至张温军。张温见孙坚到来,便道:“知君勇猛,奏请前来相助。” 孙坚答道:“承蒙将军提携,尽当立功报答。”嗣孙坚助张温调集诸郡兵马。 张温合兵十万,屯守善阳,叛军边章引兵来攻,张温率军迎战,而战不利,董卓也败退还营。 时已至仲冬,天气严冷,夜空忽一大流星划过,光长十余丈,照彻乱军军营,驴马皆鸣,乱军疑为是不祥之兆,欲回金城再作计较。 董卓得知,心下大喜,复邀同右扶风鲍鸿等,趁机晨攻乱军。 乱兵皆有归志,不愿力战,一哄儿弃营西走。董卓等驱杀一番,斩首数千,还营报功。 董卓回营,张温令董卓再讨羌胡,另派周慎追击边章,当下孙坚由张温调至周慎军中参议军事。 边章败退榆中,据城固守,周慎即欲进攻。孙坚向周慎献计道:“贼新入榆中,必无粮储,定当由外输入。吾愿得万人,截贼粮道,将军率大兵为后应,贼不能久守,自然骇走。若窜入羌中,并力往讨,便可荡平,凉州便可从此安靖!” 周慎不从,遂引兵围榆中城。 边章闻周慎军将到,就先拨部分乱军,往驻葵园。待至周慎军攻城,坚守勿战,又密令葵园乱军,断其周慎之粮道。 周慎得知粮道被劫,乏食生惊,丢弃辎重遁还。周慎没听孙坚之计,终有此败。 另说董卓一路人马,前讨羌胡,行至望垣北隅,突遇羌胡大队人马,蜂拥前来,急切不能退避,致被敌羌军所围。董卓军既被围困,饷又不继,急得董卓徬徨不可终日,左思右想,幸得了一计。 董卓本就倚水立营,令兵从水旁筑起一坝,佯为捕鱼,暗中却将水势堵塞,腾出淤地,乘着宵深更静,在大坝的掩护下,悄悄拔寨撤军。 待乱军闻知,出来追击,董卓军已尽出围。董卓见乱军过来,令兵突决塞放水,河水泛滥,蓄水数十里。使乱军淹死多人,乱兵慌忙走还,只得在扶风扎营。 适边章与韩遂争功,两不相协,边章致书张温,自请投降,实是一缓兵计。 张温乐得应允,收兵退回长安,并将前后军情,奏报朝廷。 灵帝览奏,见战功多出董卓,因特封董卓为斄乡侯,食邑千户,调任并州牧。 当下颁诏付张温,使张温转告董卓。其实董卓已得知封侯消息,便即志高气盈,目空一切。张温使人往召,他竟不奉命,故意推三阻四。 张温久等不至,再遣属吏赍诏召董卓,等了好晌,方见董卓才姗姗到来。 董卓入帐见张温,不请自坐,并未谢及奏叙的惠德,而是满面骄容,居然有压倒张温的气势,真是目无上司! 张温看他不顺,就出言斥责,而那董卓却反唇相讥,并谓道:“西征诸将,全属无用,若非吾董卓功劳,怎能使贼畏服?” 张温又怒道:“边章等名虽乞降,心实难久。将军既智勇双全,何不再接再厉,扫平群贼,方得上报国恩?” 董卓抗声道:“贼已降服,何必再攻?无故往攻,岂不自失吾董卓之威信么?吾虽志在杀贼,却不愿师出无名!” 张温再次斥责他不从号令,他却态度更加傲慢,且出言不逊,说罢便起座自去。 张温见董卓如此倨傲,也不起送,只是闷闷不乐的坐在帐中。 在坐的孙坚,见此情景,也有怒意,便走至张温旁,在张温耳边密语道:“将军奈何放董卓出营?” 张温不答,屏去左右,问道:“不放奈何?” 孙坚道:“董卓不怖得罪,且鸱张大语,可按召不时至,有违节度之军法,将其斩之!” 张温惊而摇头道:“董卓素有威名于陇蜀之间,如杀之,西行无依。” 孙坚慨然道:“明公亲率王兵,威震天下,何赖于一董卓?观董卓所言行,董卓可有三罪,董卓抗辞不逊,轻上无礼,是一罪。边章、韩遂跋扈多年,理应按时进讨,而董卓反说不宜攻,沮军疑众,是二罪。董卓受任无功,应召稽留,而轩昂自高,妄自尊大,是三罪。古之名将,仗钺临众,未有不断斩以示威者也,是以穰苴斩庄贾,魏绛戮杨干。今明公垂意于董卓,不即加诛,亏损威刑,后悔恐无及了!” 张温听后,还是不忍杀董卓,孙坚只得怏怏而退,叹惜不已。 此后,几经努力,边章、韩遂之乱终得平息。随即有诏书颁到长安,进张温为太尉,三公在外拜命,由张温为始。 张温虽不能除董卓,但颇重孙坚才,荐为议郎。随即朝廷下诏,拜孙坚俸六百石之议郎,至此孙坚便成了一名京官,随时可被徙任地方高官。 边章、韩遂之乱刚平,南方湘水又生三股乱军,一是长沙的区星,二是零陵的周朝,三是桂阳的郭石。尤其是区星聚集万人,攻打长沙,长沙告急,奏章飞报京城,灵帝又是大惊,立任孙坚为长沙太守,负责平叛。 孙坚接旨后,立刻起程。一到长沙,见区星围攻暂时停顿,孙坚及随从乘机驰入长沙城内。 到达官府,当众宣告朝廷旨意,孙坚当即接管长沙。正在此时,一兵吏急忙踏入官府,急道:“报!区星贼又发攻城了!” 孙坚问道:“区星现在何方?” 兵吏道:“正在东门外叫阵。” 孙坚听后,深感时间紧迫,就道:“随我去观。” 官府留下文官,其他将官皆伴孙坚而去。 孙坚至东门城墙,遥见叛军众,且气势甚汹。孙坚昂首高声道:“请区星出来答话?”话声如雷,叛军闻声皆静。 从中走出一人,五大三粗,反问道:“汝是何人?” 孙坚答道:“吾是新来太守孙坚,汝就是区星?” 那区星骄傲地答道:“本王就是。” 孙坚道:“汝聚众闹事,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区星道:“哈哈,好大的口气,区区的长沙,吾看汝能坚守多久,我大军即将攻占!” 区星将手一挥道:“给我攻城!” 叛军像蚂蚁似的涌向城来。城上守军手搭弓箭,直射叛兵。一时间,城上守军与叛军处于胶着之状,叛军几经攻城,没能攻破,死伤无数,只得息鼓回营,以后再战。 孙坚见区星退军还营,这才细询城中的守军和粮食情况,得知城中守军兵力远不及叛军众多,城中的粮食也是有限。 孙坚思如再这样被围,城中的粮食告罄,那长沙危矣。于是孙坚欲择数壮士,出城一战,将叛军的气势打下去! 于是他对城下喊道:“区星,汝敢跟本太守单独一战么?” 区星答话:“只要汝能敢胆打开城门,吾就与汝一战!” 孙坚道:“如吾能胜,汝退去三十里。如汝胜吾,当即城门打开,让汝军进入,不复阻击。” 区星见孙坚瘦精,应不是对手,便应道:“请忽失言!” 孙坚复道:“决不失言!” 区星道:“善!” 孙坚与区星约定好,即选着数壮士便要出城,这时一守将阻止道:“孙太守,此法不妥,万一城门打开,贼军冲入城中,如何抵御?” 孙坚笑着道:“我正令汝等率重兵潜伏城门二侧,如贼军果如你所料,有贼军冲入城中,我即率壮士断其归路,再关城门,且用重器击射,关门打狗。如区星依约与我一较高低,我定胜区星,区星军向后退撤,汝等就率军冲出城门,杀伐一阵。” 守将见孙太守信心充足,就没再言,依计率军达城门二侧。 城门打开,区星军并没冲向过来,孙坚即率数壮士立阵于城门前,孙坚独骑上前。 区星也从叛军中走出,区星自倚粗壮,手持大塑,二话没说,便向孙坚冲杀过来。 孙坚紧握大戟,拍马向前,戟塑相交,火花四溅,第一回合,俩人其鼓相当,谁也没占到便宜,孙坚调回马头,主动向区星冲去,这次俩人再次相遇,大战数个回合,区星身材粗短,不能灵活。 孙坚趁转回马头之机,区星不能首尾相顾,孙坚借隙就将区星撩于马下。 守兵见此大喜,顿时大声欢呼道:“孙太守胜了!孙太守胜了!” 叛军见到区星败下阵来,急忙迎上,就将区星救起,并欲将孙坚围困,区星大喝一声:“撤!”叛军立刻向后撤退。 此时正值城门开着,就按照先前计策,守军向区星兵冲杀过去,孙坚也趁机率壮士斩杀叛军数首。 区星人虽众多,但被城中守军冲跨,急乱后退。守军追杀一阵,斩首无数。孙坚见叛军已退数里,长沙之围已解,思手中兵力太少,如再行追杀,恐有不利,即令守军回到城中。 长沙将士都见识了孙坚过人胆识,无不贴服。自此后,区星也没再行攻城,这使得长沙城得到喘机会,于是孙坚就着手治理长沙,任用良吏,查勘城防。并在城外招来新兵,扩大守军。孙坚与部属同甘共苦,加紧练兵,增强实力,未多日,守军便换然一新,长沙城也固如金汤。 区星自败于孙坚,只得整兵休军,时过数日,再行围攻长沙。这次孙坚再不只是守城,他主动早开城门,布阵迎敌。 区星一看,这长沙城来了这孙坚的新太守,确实和从前不一样,再也不是缩头乌龟,被动守城,而是主动出城迎战。 区星叛军看到孙坚军,纪律严明,威武不屈,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孙坚骑马立于阵前,大声向区星军喊道:“区星,手下败将,还想单独再与吾一战么?” 区星答道:“孙坚,上次是吾轻敌,被汝战败,按约后撤三十里,而汝却不守约定,乘吾师后退,引兵杀来,使吾师有损,今日来战,吾再也不与单独一战,有种二军就在此决一胜负。” 孙坚道:“区星军的弟兄们,汝等不要再给区星卖命了,吾孙坚作为长沙太守,可向你们承诺,如来投,定与王师兵一视同仁,决不二样!” 区星一听孙坚所言具有动摇军心之意,如真的军心一动,那就难以收拾了,于是,他大呼道:“众军听令,给我杀过去,占领城池,各有赏赐!冲呀!” 经孙坚整训的守军,已不同与往常,区星军虽众,但皆是乌合,几下交峰,纷纷溃败。孙坚借此乘胜追击,区星军被迫躲进小山中。 孙坚采用招攻并用之策,区星军投来者不在少数,这不但扩大了孙坚的兵力,而且大大削弱了区星叛军的力量,不到一个月,孙坚就完全平息了区星叛军,区星本人也不知所终。此后,孙坚之名远播长沙远近,名声大振。 长沙为荆州所辖,孙坚清除了区星叛军后,来见荆州刺史王叡,向他禀报战绩。 王叡问道孙坚家世,孙坚只能如实回答,王叡听后,只觉孙坚出身寒微,不由耻笑道:“汝出于庶民,全凭匹夫之勇而得官职。” 孙坚听得王叡如此分清门弟,有些不乐,且又见他对他的战绩不以为然,更有些不快。 随后,王叡就主动亮出自己的出身道:“吾仍是琅琊王氏之后,为官多年,这次区区小贼在吾辖内闹事,不足为患,只是一时抽不出时间和兵力来平叛,长沙区星之叛既已除,汝就再征讨零陵、桂阳一带的叛军吧。” 孙坚不乐辩道:“朝有规,太守不可越境作战。” 王叡高傲道:“零陵、桂阳等地皆归本刺史管辖,汝随本刺史一道征讨,那就算不上犯朝规了。” 孙坚接口道:“有刺史带领,孙坚当可征讨。” 孙坚率部随荆州刺史王叡开始越境征讨,他们沿湘水南下,转战于零陵、桂阳之间,很快击破了周朝、郭石等叛军,零陵、桂阳二郡迅速恢复正常。 孙坚在征讨中,虽表现非凡,但由于孙坚出身寒微,始终得不到身为琅琊王氏之后的王叡赏识,王叡总当众人挖苦他,用言语相讥,这使得孙坚对王叡深感怨恨。 虽王叡虽对孙坚有所轻视,但江东之虎的孙坚,他那赫赫战绩,威震荆州等地。 离孙坚作战地不远处的宜春,被叛民围困,形势其甚是危急。 太守陆康之侄恰在宜春为官,特遣使向孙坚求救,孙坚得息后,准备发兵。 助手主簿的提醒道:“宜春不为荆州所辖,而属豫州管辖,如匆忙发兵,是为越界用兵,违反朝规。” 孙坚却道:“我为太守,并无文德,那就得立战功,今就算越界,也无愧于天下!” 主簿不能阻止,孙坚毅然率兵东向。其实孙坚也甚明白越界用兵之朝规,当初随王叡征讨前,就向王叡提出过太守越境征讨是违朝规,而此时得到主簿提醒,他却不以为然,当初孙坚只是不满王叡对他的轻视。 孙坚率军来到宜春,叛民已将宜春城围得水泄不通,宜春危在旦夕,孙坚见此,挥军冲去,想杀他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而城上守军身居城墙高处,遥见到有一大批官兵杀至,就知可能孙坚所率援兵已到,就大声呼道:“孙太守援兵到了!春宜有救了!” 围困宜春的叛民闻到孙坚率兵已来,回首看去,确是见一路大军正向他们杀来,他们深惧于孙坚的的威名,自动溃逃。 孙坚没想到,叛民见到他率军前来,自动逃离,这实出于他的意料。为使宜春以后永保平安,孙坚率军追杀一番,斩其叛首,扫其叛民,直至部分残余叛民四处纷散,逃匿山中,孙坚这才以为应是不足为患了,这才收军返回。 宜春被围,城中官兵、百姓苦不堪眼,如围再不解,城中将有断粮之险。孙坚率军解围,宜春城官民感激涕零,当孙坚率兵回归宜春,宜春军民夹道欢迎。 孙坚向道边军民不断挥手致敬,在一兵的引导下,孙坚来到宜春府,府中所有官员早已齐集府门,陆康之侄紧握孙坚之手,激动得不知所言,良久他才道:“我顾虑孙太守不肯救援,没想到孙太守来得如此及时,真是解了我宜春的燃眉之急,否则,我城将被攻破,其后果真是不甚设想。” 孙坚道:“平叛救援仍是朝廷命官之职,有急求救,应当义不容辞。” 陆康侄指着早已准备好的谢礼道:“孙太守大仁大义,使陆谋深感敬佩。不过这宜春军民点点心意,请太守务必收下。” 孙坚道:“为国除害,人人有责,何况我是方太守,这谢礼就不必了。” 陆康侄急道:“莫非孙太守瞧不起我陆谋。” 孙坚道:“哪里,哪里,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孙坚将手一挥道:“来人,将礼收下!” 孙坚收下礼物,辞了陆康侄等宜春官员,回到营中,孙坚吩咐道:“多战得胜,全凭大家功劳,将礼物全赏将士。” 将士得到礼物奖赏,当然高兴,纷纷愿跟随孙太守效劳。 孙坚多次平叛成功,朝廷并没怪罪孙坚越境用兵,相反认定他前后战功颇大,颁出朝旨,封孙坚为乌程侯,时年三十二岁。这正是:为国平叛不宜规,得胜解围功为大。寒微出身立战功,朝封孙坚乌程侯。 评:孙坚破败区星,全凭智慧。而荆州刺史王叡自是名门之后,对出身寒微孙坚颇为鄙夷,此为以后孙坚逼杀王叡留下必然。至于孙坚越界解宜春之围,在汉未乱世,已不再算作违朝规,且以战功而得封侯。 第4章 宫廷巨变祸事连 董卓入都内外惶 - 孙吴演义 - 魏艺 中平六年四月,灵帝有疾,卧床数日,不能视朝,自知不能久远,欲册立太子,但觉得何皇后所生皇子刘辩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帝宠幸王美人,欲册立王贵人所生皇子刘协。 何皇后嫉妒,鸩杀王美人。皇子刘协养于董太后宫中,董太后乃灵帝之母,解渎亭侯刘苌之妻也。初因桓帝无子,迎立解渎亭侯之子,是为灵帝。灵帝入继大统,遂迎养母氏于宫中,尊为太后。 宦官上军校尉蹇硕正想依旨宣布刘协为太子,不料灵帝病变,仓猝驾崩。蹇硕秘不发丧,矫诏召大将军何进,何进为何皇后之弟,乘机杀之,拥立刘协。偏这一计谋,又为潘隐所知,潘隐与何本系故交,将其消息告知,何进大惊,末入。亟引兵往屯百郡邸,静听后命。 蹇硕召何进不入,方知计谋为潘隐败露,不能逞谋,乃只好听命于何皇后,立皇长子辩为嗣主。 俄而何皇后又派人召何进,何进详细问明原委,方敢放胆入宫。何进入宫后,就奉皇子刘辩即位,尊何后皇为皇太后。刘辩年才十四,未能亲政,当由何太后临朝,大赦天下,改元光熹,封皇弟刘协为渤海王,命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何进同录尚书事。 何进既秉朝政,鸩杀董太后,威逼其弟骠骑将军董重自杀,以决后患。且遂思除去蹇硕,为报怨计,可巧袁绍还京,为何进参谋,他却道,不但欲将蹇硕加诛,且拟尽诛宦官,扫清宫禁。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人,原司空袁逢之子。因袁氏累世贵宠,何进引袁绍为助。 蹇硕亦暗地加防,因致中常侍赵忠、宋典等密书,使同党郭胜投递;郭胜与何进同籍南阳,素相关照,竟趋至大将军府,出书示何进。何进展书一阅,不由的吃了一惊。略云: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但知蹇硕、宋典禁兵,故且沈吟。今宜共闭上閤,急捕诛之! 何进问郭胜道:“赵常侍等已知悉否?” 郭胜答道:“彼虽知悉,亦未肯与蹇硕同谋。大将军但嘱黄门令,收诛蹇硕,片语便可成功了。” 何进依了郭胜言,即使郭胜转告黄门令,诱蹇硕入宫,当即捕戮,宣示蹇硕罪。所有蹇硕部下屯兵,概不干连,移归大将军何进节制,屯兵得免牵累,自然愿听约束,各无异言。此后,何太后为灵帝发丧,出葬文陵。渤海王刘协,却被徙为陈留王。 校尉袁绍,复向何进献议道:“昔窦武欲诛内竖,机谋不密,反受其殃。今公兄弟部曲将吏,皆英俊之士,又乐为效命,若使尽力,事在掌握。这真是天赞机缘,不可失也。” 何进也以为然,遂入白太后,请尽黜宦官,改用士人。何太后沈吟半晌,方答说道:“我与汝出身寒微,非张让等,焉能享此富贵?今蹇硕不仁,既已伏诛,汝何必听信他言,尽诛宦官耶?中官统领禁省,汉家故事。先帝新弃天下,尔欲诛杀旧臣,非重宗庙也。且吾亦未便与士人共事,得过且过,容作缓图。” 何进不敢再争,唯唯而出。 袁绍迎问道:“大事若何?” 何进皱眉道:“太后不允,如之奈何?” 袁绍急道,“骑虎难下,一或失机,恐将遭反噬了!” 袁绍又为何进划策,请召四方猛将,及各处豪杰,引兵入都,迫令何太后除去阉人。 何进依了袁绍计,即欲檄召外兵。主簿陈琳激烈谏阻,何进不从,即令左右缮好文书,遣使四出。 此时的济南相曹操已迁典军校尉,闻信窃笑道:“宦官之祸,古今皆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酿成祸乱。若欲治罪,当除元恶,一狱吏便足了事,何必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吾恐事一宣露,必致失败呢!” 前将军董卓,自河东得檄,即嘱来使返报,指日入京。 何进闻报大喜,御史郑泰入谏阻董卓,何进不从,郑泰弃官而去。 时北中郎将卢植已迁为尚书也劝何进止董卓入都,何进也固执不从,且遣府掾王匡、骑都尉鲍信,还乡募兵。并召东都太守乔瑁,屯兵成皋,武猛都尉丁原,率数千人至河内,纵火孟津,光彻城中。 董卓也引兵就道,从途中遣使上书,请诛宦官。 何太后得了此书,还是游移观望,不肯诛戮宦官。 何进弟何苗亦为诸宦官袒护,慌忙见何进道:“前与兄从南阳入都,何等困苦?亏得内官帮助,得邀富贵。国家政治,谈何容易?一或失手,覆水难收,还望兄长三思!现不若与内侍和协,毋轻举事!” 何进听了弟言,又累得满腹狐疑,忐忑不定。乃使谏议大夫种邵,赍诏止董卓。 董卓已至渑池,抗诏不受,竟向河南进兵。种邵晓谕百端,劝他回马,董卓疑有他变,令部兵持刃向前,竟欲害种邵,种邵也无惧色,瞋目四叱,且责董卓不宜违诏;董卓亦觉理屈,才还驻夕阳亭,遣种邵复命。 袁绍闻知,惧何进变计,因向何进胁迫道:“交恶已成,形势已露,将军还有何疑,不早决计?倘事久变生,恐不免为窦氏了!” 何进乃令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袁绍为司隶校尉,专命击断。 袁绍使洛阳武吏,司察宦官,且促董卓等驰驿上书,谓将进兵平乐观中。 何太后这才恐慌起来,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惟留何进日常私人,居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等,皆诣何进谢罪,任凭处置。 何进与语道:“天下汹汹,正为诸君贻忧。今董卓将至,诸君何不早去?” 众闻言,默然趋退。 袁绍复劝何进从速决议,何进又不肯从。 袁绍竟私行设法,诈托何进命,致书州郡,使捕中官亲属,归案定罪。中官得此消息,遂至惊慌。 何进为袁绍所逼,再次入白太后,面请答应下去,于是尽诛中常侍以下。并选三署郎官,监守宦官庐舍。 何太后不答一言,何进只得退出。 张让、段珪等,见何进入宫,早已动疑,潜遣私党蹑踪随入,伏壁听着,具闻何进语言,当即返告张让等。 张让等遂悄悄定计,又令私党数十人,各怀利刃,分伏嘉德殿门外,且诈传太后诏命,召何进议事。 何进还以为太后依议,昂然直入,至嘉德殿门,张让、段珪迎出,左右围住,何进大惊。 张让便厉声责何进道:“天下扰扰,责在将军,怎得尽归罪我侪?从前王美人暴殁,先帝与太后不协,几致废立,我等涕泣解救,各出家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始得挽回。今将军不忆前情,反欲将我等种类,悉数诛灭,岂非太甚?现在我等也不能再顾将军,赌个你死我活罢了!” 何进慌急,欲寻出路,宫门尽闭,伏甲齐出,将何进砍为两段,再是一刀,枭落首级。 段珪就擅写诏敕,命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罢去袁绍、王允两人。 这道伪诏颁示尚书,各尚书不免生疑。卢植与何进有旧,更为惊愕,急至宫门外探信,且请大将军出宫共议,不料宫内有人大呼道:“何进谋反,已经伏诛!” 声才传出,即掷出一个鲜血淋淋的头颅,卢植慌忙审视,正是何进首,当即俯首拾起,驰入大将军营中,取示将士,将吏吴匡、张璋,且悲且愤,挥兵直指南宫。 袁绍亦已闻变,立遣从弟虎贲中郎将袁术,袁术字公路,与袁绍同父异母。往助吴匡、张璋。 宫门尽闭,由中黄门持械守閤,严拒外兵,袁术等在外叫骂,迫令宫中交出张让等人,好多时不见影响,天已垂暮,索性在青琐门外,放起火来,火势猛烈,照彻宫中。 张让等也觉惊心,入白何太后,只言大将军部兵叛乱,焚烧宫门,何太后尚未知何进死,惊惶失措,当被张让等掖住何太后,并劫少帝、陈留王,及宫省侍臣,从复道往走北宫。 尚书卢植,早已料到此着,擐甲执戈,在閤道窗下守候,遥见段珪等拥逼太后,首先入閤,便厉声呼道:“段珪逆贼,安敢劫太后!”段珪回身便走。 太后从窗中跳出,卢植急救得免,然没见少帝、陈留王,便问太后道:“太后,皇帝何处?” 何太后急道:“皇帝兄弟已被张让等使出宫外,不知何往。”卢植率兵直追而去。 宫门焚毁,袁术、吴匡、张璋等攻入南宫,搜诛阉竖,止得小太监数名,杀死了事。独未见常侍黄门等人,知张让、段珪诸权阉,尚未伏诛,料他伏处内宫,守住太后、少帝、陈留王。 此时袁绍也至,引兵再进,深入搜查。只见何太后孑身留着,余皆不见,问及何太后,何太后亦不甚明悉,只言:“尚书卢植,救我至此,卢尚书知皇帝兄弟被张让等劫出宫外,不知何往,现卢尚书已保驾去了。” 袁绍乃仍请何太后摄政,并派官吏往追少帝、陈留王。 原来张让、段珪,因外兵已入北宫,势难再留,乃与残兵数人,劫迫少帝兄弟,步出北门,夜走小平津。公卿无一相从,连传国玺都不及携取。 到了夜半,才由尚书卢植,及河南中部掾闵贡,相继赶来,闵贡手下带得步卒数人,既谒过少帝兄弟,便叱责张让、段珪道:“乱臣贼子,尚想逃生,我今日却不便饶汝了!”说着,即拔剑出鞘,信手乱挥,劈倒了几个阉奴。 独张让、段珪,陪立少帝左右,急切无从下手,因闵贡等人用剑锋指示,勒令自杀。 张让与段珪无力抗拒,没奈何向帝下跪,叩首泣辞道:“臣等死了,愿陛下自爱!”语罢起身,见前面便是津涯,因急走数步,一跃入水。 闵贡见张让、段珪等皆死,乃与卢植扶住少帝兄弟,觅路趋归。 少帝与陈留王向在宫中抚养,年龄尚稚,从未走过夜路,并且满地荆棘,七高八低,天色又黑,虽是有人扶着,尚觉得步步为难。 约走数里,路旁始有民家,门外置有板车,下有轮轴,闵贡瞧着,便令随卒取车过来,也无暇敲门问主,就请少帝兄弟,并坐车上,由步卒在后推轮,慢慢儿行到雒驿,听得驿中柝声,已转五更,天空中雾露迷蒙,少帝等又皆困倦,料难再行,才就驿舍中留宿。 俄顷便已天明,卢植先起,面白少帝,愿赴召公卿,来此迎驾,少帝当然依议,卢植当即辞去。 闵贡以驿舍不便久留,也即动身,驿舍中只有两马,一马请少帝独坐,闵贡与陈留王共坐一马,出舍南驰。 一程之后,方有朝中公卿,陆续趋到,扈驾同趋。 路经北邙山下,忽见旌旗蔽日,尘土遮天,一枝人马到来,百官失色,少帝亦大惊道:“何人?” 只见旌旗开处,突出一员大将,眉粗眼大,腰壮体肥,穿着满身甲胄,径至驾前道:“将军董卓也。” 董卓本在夕阳亭候命,经袁绍伪书敦促,因引兵再进,至显阳苑,望见都中火起,料有急变,便夤夜趱程,驰抵都城西偏,天已破晓,探悉公卿前去迎驾,因亦移兵北向,往迓少帝。可巧在北邙山前相遇,就跃马进谒。 陈留王见少帝有惧色,传诏止董卓,当由侍臣向前,高声语董卓道:“有诏止兵!” 董卓张目道:“诸公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乘舆摇荡,吾前来迎驾,并非造反,为什么反要禁阻呢?” 侍臣无语可驳,乃引董卓谒帝。少帝惊魂未定,好似口吃一般,不能详言,还是陈留王从容代达,抚慰以外,并略述祸乱原因,自始至终,无一失言。 董卓暗暗称奇,隐思废立,面上尚不露声色,即请御驾还宫。 少帝还宫,见到何太后,各自委屈,不由俱各痛哭。检点宫中,不见了传国玉玺。但还算幸运,均皆安全。即日颁诏,大赦天下,改光熹年号为昭宁。 骑都尉鲍信,前奉何进差遣,从泰山募兵还都。既见时局大变,就往白袁绍道:“董卓拥兵入都,必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可乘他新至疲劳,乘隙捕诛,除去此獠,国家方有宁日呢!” 袁绍惮董卓多兵,且因国家新定,未敢遽发。 鲍信长叹数声,拱手告退,仍引还所招新兵,弃官归里。 董卓引兵入都,步骑不过三千人,自恐兵少势孤,不足服众,遂想出一法。 当夜静时,发兵潜出,待至诘旦,复大张旗鼓,趋入营中,伪言西兵复至,都中人士,竟被瞒过,还道日夜增兵,不知多少。既而何进兄弟所领部曲,均为董卓所招徕。 武猛都尉丁原,表字建阳,有勇善射,何进曾令他屯兵河内,威吓宫廷。及众阉伏诛,少帝还驾,乃征原为执金吾。 丁原麾下有一主簿,少年英武,力敌万人,姓吕名布,字奉先,籍隶九原,为丁原所爱,待遇极优。 董卓欲笼络吕布,特遣心腹吏李肃,与吕布结交,赠他名马一匹,叫作赤兔。此马浑身如火,每日能行千里,此外尚有许多珍宝,作为送礼,引得吕布心花怒开,非常感激。 李肃却说出一种交换条件,叫他刺杀丁原,转投董卓。 吕布竟为财物所卖,不管甚么主仆情义,觑个空隙,将丁原刺死,携首送入董卓营。 董卓盛筵相待,备极殷勤,面许吕布为骑都尉,吕布大喜过望,屈膝下拜,愿认董卓为义父。 董卓复取出金帛若干,令吕布招诱丁原旧部,尽归麾下。 丁原旧部既为吕布麾下,自然也为董卓部曲,此时董卓势更盛。 董卓屯兵城外,每日带铁甲马军入城,横行街市,百姓惶惶不安。 洛阳城中贵戚,室第相望,金帛财产,家家殷积。而董卓纵放士兵,突其庐舍,淫略妇女,剽虏资物。城人惧恐,待不保夕。 末几,董卓就欲废少帝刘辩,立陈留王刘协,与袁绍相商,袁绍不从,击怒董卓,袁绍被迫弃官,自奔冀州。 鉴于袁氏四世三公身份,董卓没敢阻拦袁绍,任他自去。 尚书卢植也奋力阻止废立,却被董卓免官,董卓还想加害,卢植得知,绕道安全还乡。 董卓专权,废少帝刘辩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刘协为帝,这就是汉献帝。当下颁诏大赦,改昭宁元年为永汉元年。 少帝于四月嗣位,九月被废,相距仅五月间,改元两次。 董卓自为太尉,领前将军事,加节传、斧钺,继而又自升为相国,封郿侯,且赞拜不名,剑履上殿。朝内群臣含悲,但均莫敢言。 既废少帝刘辩,何太后不久被杀,但董卓佯为何太后隆葬,却借葬何太后之机,掘开灵帝墓,悉取墓中珍物。 董卓还奸乱公主,妻略宫人,虐刑滥罚,睚眦必死,群僚内外莫能自固,京都嚷嚷,一片大乱。 董卓怕购拿过急,激成变乱,就拜袁绍为渤海太守,封邟乡侯,又使袁术为后将军,曹操为骁骑校尉。 袁术终恐罹祸,奔往南阳。曹操时为典军校尉,不愿受董卓所封,也逃出洛阳。正所谓:帝位更替俱有险,稍有不慎祸乱起。 恶人乘隙入京都,帝位从此是虚位。 评:灵帝临终方立太子,实为仓促,以此引乱。何进少谋不定,又听信袁绍之言,召来董卓。董卓入都,骄横专权,自废少帝,把守朝政,从此帝位虚设,权臣独行。后事如何,继续下看。 第5章 各路誓盟讨董卓 孙坚承檄兵北上 - 孙吴演义 - 魏艺 转瞬间已是年暮,越年元旦,改号初平。孙坚平定叛乱后,又回长沙。时日不长,忽接到袁绍讨董卓檄文,得知董卓专权,不禁捶胸长叹:“张公昔从吾言,朝廷今无此难也。” 原来事起东郡,由太守桥瑁发生。桥瑁为故太尉桥玄族子,曾为兖州刺史,颇著循声,调任东郡太守,后由何进召屯兵成皋。 正值董卓废立,逆恶昭彰,海内豪雄,多欲起兵讨董卓,只因先发无人,未敢轻举。 桥瑁有志讨逆,亦恐势孤力弱,不足济事,乃诈作三公密敕,移书州郡,陈董卓罪恶,征兵赴难。 却说袁绍弃官奔至冀州,董卓废立已成心愿,更加骄横,忆起袁绍抗命,尚有余恨,再也顾袁绍身世门弟,为显现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特悬赏购拿,严令迭下。 周毖、伍琼与袁绍有故交,乘间谏董卓道:“废立大事,原非常人所能为。袁绍不达大体,因惧出奔,并无他志。今若购拿过急,反至激成变乱。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充满天下,万一与公相拒,收豪杰,聚徒众,独霸一方,恐山东非公所有了。不如从宽赦宥,拜为郡守,袁绍喜得免罪,必且感公,何至再生他变呢?” 董卓从之,乃拜袁绍为渤海太守,封邟乡侯,又使袁术为后将军,曹操为骁骑校尉。袁术终恐罹祸,奔往南阳。曹操亦不愿事董卓,出都东归。(接入前章) 时冀州牧韩馥,由董卓推举,到任数月,探得渤海太守袁绍,日夕募兵,有图董卓意,自思渤海隶属冀州,正好遣吏监束,使袁绍不得妄动,方得报董卓知遇。 韩馥主见已定,偏接到桥瑁移文,展阅一周,又累得满腹狐疑,乃召问诸从事道:“今果当助董氏呢?还是助袁氏呢?” 语尚未毕,即有治中从事刘子惠,挺身出答道:“起兵为国,何论袁董?”两言可决。 韩馥被他提醒,面有惭色,乃致书与袁绍,听令起兵。 袁绍得韩馥赞成,越加胆壮,遂派使四出,约同举义。 东郡太守桥瑁,与冀州牧韩馥,当然如约。袁绍从弟后将军袁术,山阳太守袁遗,也即响应;还有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河内太守王匡,均复书答绍,同时并举。 曹操不受董卓所拜骁骑校尉,仍以前典军校尉之称,逃归陈留,散家财,募义徒,为讨董卓计,又得孝廉卫兹,出资帮助,集成了五千人,一闻袁绍起事,即率兵往会。 就是前骑都尉鲍信,引兵返里,还未遣散,反多招了万余名,合得步兵二万,骑兵七百,辎重五千余乘,与弟鲍韬督练成军,援应各州郡义师。 袁绍引军至河内,与王匡合兵。韩馥留驻邺城,督运军粮。袁术屯鲁阳,余军屯集酸枣,设坛祭天,各牧守、军首聚集,筑台三层,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兵符将印,欲歃血为盟。 然誓会之时,各首互相推让,莫敢先登,突有广陵郡功曹臧洪撩衣登坛,慨然而上,焚香再拜,操盘歃血,当即向众宣言道:“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袁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臧洪字子原,系广陵人,为故匈奴中郎将臧旻子,前曾举孝廉为郎,因乱弃官,还隐家中。太守张超,延为功曹,起兵向义,实由臧洪怂恿出来。臧洪身长八尺,状貌魁梧,声如闳钟,当登坛宣众时,说得慷慨激昂,声泪俱下,大众听了,无不动容。 歃血既毕,太守王匡道:“今奉大义,必立盟主,众听约束,然后才能进兵。” 众皆道:“袁本初四世三公,门多故吏,汉朝名相之裔,应为领袖,可为盟主。” 袁绍再三推辞,众皆曰非本初不可,袁绍方应允。袁绍道:“绍虽不才,既承公等推为盟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众皆道惟命是从。袁绍自号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使曹操行奋武将军,传檄天下,历数董卓罪恶,杀有余辜。 袁绍虽为四世三公,而他却为女仆所生,则为庶出的,而袁术则为嫡出。又因袁绍伯父袁成早逝,膝下无子,袁绍就过继于袁成一房。由此可见,袁术与袁绍实为同父异母之兄弟。 袁术虽为袁绍之弟,但因嫡庶之分,袁术内心一直鄙视袁绍。此时袁绍被众推为盟主,袁术深怀嫉妒,心暗道,袁氏四世三公,应为我袁术,而非袁绍,故此阴怀不服,这就为后来互为相抗,埋下祸根。 前西园假司马张杨,回籍募兵,道经上党,接得袁绍檄,也即在上党发难,纠合义徒数千人,进趋河内。共计讨董卓人马,先后得十有四路,陆续会集,伐鼓渊渊,振旅阗阗,一场豪举开始了。 长沙太守孙坚,没有预盟,他承檄起兵,以遥应袁绍、王匡等人。一路北上,声势浩大,豪气逼人。 袁术为扩充势力,竭力拉拢孙坚,特表荐孙坚假行中郎将。中郎将秩比二千石,位于次将军,名列内朝官。得此武职,可名正言顺出境作战,且所到之处,地方有责提供便利,供应粮草。 是时,武陵太守曹寅与荆州刺史王叡有隙,王叡虽也响应袁绍等人召檄,但他非要杀曹寅后,才肯出兵洛阳,讨伐董卓。 而曹寅得知此信后,为保自身,就以朝廷巡回监察官温毅名义,理了一份讨杀荆州刺史王叡的檄文。 恰遇孙坚率军北上,路过荆州,曹寅得知,使人送至檄文予孙坚。 孙坚展开一阅,王叡条条罪行,历历在目,罪当应死。他不知檄文是假,实为曹寅伪造,而信为真。 孙坚又忆起曾跟王叡共击零陵、桂阳的周朝、郭石叛军时,由于门弟之见,受到王叡的鄙视,心里早有怨恨,怒火即起。现檄文在手,击讨王叡,理所当然。但又思王叡兵多城固,如强攻声讨,难以成功。他乘王叡还没知息,当下想出一计策,将自己装扮成兵士,率军来到王叡的城下。 王叡听报有兵来到,就亲登城楼远眺城下兵士,派人往问城下的兵士,声道:“贵军至此,是为何事?” 城下的孙坚兵答道:“一路行军,北讨董卓,甚是辛苦,欲来讨点军赏,继续北上。” 待城下兵士走近,王叡一瞧,城下兵士确是苦不堪言,且人数也并不太多,没多在意,思想给点军赏,打发他们走了便是。即令打开了城门,放之进城。孙坚他们并由人引路,来到郡府领响。 王叡也刚到郡府,正要令人取出军饷之时,忽有一熟习之影在他面前闪过,那人便是孙坚,这使王叡大吃一惊,急问道:“士兵来求赏,孙太守怎么也在其中?” 孙坚将手一挥,刹那间,他的兵士已将王叡之郡府之护卫控制,且将郡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孙坚厉声道:“朝廷有命令,杀汝!与汝兵士无关。” 王叡不由震惊,护卫得知无事于他们,紧张之身便松懈下来。 王叡问道:“我有何罪?” 孙坚答道:“吾有朝廷巡回监察官温毅令在手!” 当即拿出讨杀王叡的檄文,宣读王叡的罪状,王叡郡府上的几个护卫兵士听知有朝廷令,更不敢违令。 王叡听宣后,毛骨悚然。孙坚道:“汝想自尽,还是借吾之剑?” 王叡稳定情绪,从容道:“既是朝廷有令,就不用汝动手了。” 王叡临死前,还表现君子风度,他从衣中拿了一块小金,当着孙坚之面,刮成一点金粉,自调一杯“金屑酒”,一饮而下,重金毒发身亡。 孙坚立将王叡之死的原委通报城中兵将,城中兵将随皆归了孙坚。此时,孙坚大军已到,与城守兵将合兵,声势更盛,并跟随孙坚一起西行,直指南阳。 却说董卓接到袁绍讨伐檄文,指斥他废立罪恶,甚是大惊,急聚众将商议。 温侯吕布挺身出曰:“父亲勿虑,关外诸侯,布视之如草芥,愿提虎狼之师,尽斩其首,悬于都门。” 董卓大喜曰:“吾有奉先,高枕无忧矣!” 董卓见有保障,就一不做二不休,即便令郎中令李儒鸩死已废为弘农王刘辩,以免后患。 董卓恨袁绍兄弟誓盟来攻,就派人往杀袁绍、袁术之叔太傅袁隗和兄弟太仆袁基,并将所有两家眷属,无论男女老小,一体骈戮,共死五十余人,把一大堆尸骸,载至春城门外,同埋一穴。 董卓畏惧关东兵讨,不能抵御,便使出迁都一计,当即令西迁都于长安。 袁绍得悉袁隗和袁基二家族灭时,很是悲愤,檄令各军猛进。 不料王匡军败还,各路夺气,袁绍也不胜彷徨。 奋武将军曹操宣言道:“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君何疑?如使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重,据二周之险,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今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一战而天下定,不可顿失时机!” 各军帅皆虎头蛇尾,莫敢先进,袁绍亦逡巡不发。 曹操见袁绍无依,欲独自引兵向西。 陈留孝廉卫兹,本来与曹操同志,亦与曹操同行。 商诸太守张邈,得兵数千,愿助曹操。 曹操毅然独进,自率部曲为先锋,使卫兹为后,经成皋,达荥阳,一路顺风,所向披靡。 董卓闻曹操攻来,沿途连破数垒,劲气直达,不由的惶急起来,暗想关东人马,不下数十万,若随曹操继进,人多势盛,如何抵敌?不若用缓兵计,使人修和,乃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东出宣慰,劝令罢兵。 袁绍等当然不从,拘戮胡母班、吴循、王瑰,袁术亦执杀阴循,惟韩融素有名德,释令西归。 董卓闻报大怒,飞饬中郎将徐荣,扼住汴水,不准放过关东一卒,又拨锐兵助徐荣。 徐荣奉董卓命,在汴水旁严行防守,可巧曹操驰至,即开营搦战,两军对阵,徐荣兵比曹操兵约多数倍。 曹操兵突遇劲敌,一见便惊,各有退志,还是曹操慷慨誓师,引兵突出,与徐荣大战一场,自午前杀至日昃,兀自支撑得住。 徐荣见部兵战曹操不下,抽出锐骑,专攻曹操阵中坚,又使余众开张两翼,包围曹操军。 曹操军已经战乏,又因兵力悬殊,禁不住徐荣军围裹,只好各顾生命,分头乱跑。 惟有几个曹氏亲将,如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还算保住曹操,舍命冲突。 曹操料不能支,拍马返奔,偏后面追军,喊杀不绝。天时又至昏暮,路黑难行,正在危急万分的时候,猛听得弓弦声响,连忙闪避,已是不及,项下已中了一箭,接连又是一声,马随声倒,把曹操倾翻地上。 当有敌兵数人,竟来杀曹操。 亏得曹洪驰至,抡刀赶散,复一跃下马,将曹操扶起,拔镞裹疮。战马受伤不能行,掖令坐上己马,自愿步行。 曹操顾曹洪道:“我弟岂可无马?倘或追兵到来,如何厮杀?” 曹洪应声道:“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公!”从兄弟尚且如此,同胞当如何? 曹操正在叹息,后面喊声复至,乃加鞭急走。 行约里许,前面忽火炬通明,又有一军趋至,曹操与曹洪俱不胜惊忙,及仔细审视,乃是后军卫兹,方才放心。 卫兹到了曹操前,见曹操狼狈得很,也不暇多说,拥曹操回马,连夜趋还酸枣。 酸枣屯兵,共有数路,差不多有十数万人,张邈、刘岱、桥瑁、袁遗诸太守,均按兵不动,镇日里置酒高会,快活消遣。 曹操目睹情形,向众愤语道:“诸公在此屯留,莫非待贼坐毙不成?如肯听我计,最好请袁本初引河内众士,移至孟津酸枣间,诸公分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大谷,制贼死命。再使袁公路率南阳兵甲,攻入武关,耀威三辅,然后可深沟高垒,勿与彼战,但用疑兵左出右入,使彼自相惊乱,必亡无疑。今兵以义动,专在此徘徊观望,惹人耻笑,窃为诸公不取哩!” 张邈等微哂道:“孟德新败,锐气方挫,只好休养数日,再作良图。”全然不关痛痒。 曹操闻言益愤,掉头径出,自与曹洪、复侯惇等,东赴扬州,进见刺史陈温及丹阳太守周昕,勉以忠义,共讨董卓。二人亦庸碌无奇,只因碍着情面,拨给兵士四千人。 曹操乃还至龙亢,夜宿帐中,忽帐外哗声四起,急忙起视,但见烟尘缭乱,火势炎炎,一时不暇细问,想必是营兵谋变,当下拔剑在手,冲将出去,砍倒了十数人。可巧曹洪、夏侯惇等亦执械进护,才得将乱兵驱散,扑灭余火。 彻底调查,只有五百人不动,由曹操用言奖勉,乘夜起行。沿途复招得壮士千余人,仍至河内。 闻得刘岱、桥瑁,互相仇杀,桥瑁竟被刘岱刺死,改任王肱为东郡太守,曹操不禁嗟叹道:“逆恶未除,先自推刃,如何得成事呢?” 好容易过了残年,关东诸将,发生一种议论,要推立幽州牧刘虞为帝。 刘虞为汉室支裔,自莅任幽州后,招携怀远,课农劝耕,开上谷胡市,通渔阳盐铁,民安物阜,颇称小康。 青徐士庶,避难归刘虞,约有百万余口,经刘虞收视抚恤,各得重生,董卓尝拜刘虞为大司马,且进加太傅,只因道路梗塞,使命难通,所以刘虞仍守原任,安镇一方。 关东牧守,因闻洛都西迁,天子幼冲,未卜存亡,乃拟奉刘虞为主。 袁绍却也乐从,转询曹操,曹操慨然道:“我等举兵西向,远近莫不响应,无非因师出有名,乃得致此。今幼主微弱,受制贼臣,非有昌邑亡国的罪孽,乃一旦改易,是吾等亦将为董贼了!诸君如欲北面,我却仍然西向,不改初心。” 说得袁绍哑口无言,再使人致书袁术,袁术答书不从。 其实袁术已见世乱,阴图自立,与曹操不同,曹操尚有志效忠,所以不从。袁绍得知袁术不从,更为袁绍、袁术二兄弟增加隔阂。 袁绍等欲推戴刘虞,并末因曹操、袁术二人梗议,善罢甘休,遣故乐浪太守张岐,赍书至幽州劝进。 刘虞厉声叱责道:“今天下崩乱,主上蒙尘,吾受国厚恩,恨未能扫清国耻,诸君各据州郡,正宜戮力王室,同诛首恶,奈何反造作逆谋,来相垢污呢?”说着,便掷还来书,拒绝张岐。 张岐扫兴还报,袁绍、韩馥再遣使诣幽州,请刘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刘虞复不听,并将使人斩首。至此,众议才息。但袁绍等始终不西进,渐至兵疲粮尽,陆续解散。 这正是:浩浩荡荡举义旗,畏畏缩缩各怀异。孙坚曹操虽有志,兵少将寡力何来? 评:袁绍众举为盟首,如集各路军西进,大事可成,而中途王匡小败,不但不思进取,而又想另立,实为非义之举。孫堅、曹操有心討伐董卓,而受兵力所限,力不從心。以致孫堅殺劉叡以增兵眾,而曹操突战受败,险些损命。欲知后事如何,且望下看。 第6章 坚败董卓入洛阳 绍袭鲁阳进一方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孙坚逼杀刘叡,率军数万自荆州至南阳,南阳太守张咨闻孙坚军至,晏然自若。孙坚以礼后兵,用牛酒礼敬张咨,意欲让张咨主动给予军粮。 张咨不知孙坚此举,仍是为了军粮,他见孙坚以牛酒款待,大为高兴,就回应道,明日即到孙坚营中,以叙欢乐。 次日,张咨就带南阳主簿等几人果然来到孙坚军中。孙坚早已备好酒席,与张咨同坐,互敬酒欢,孙坚终没提军粮之事。数杯之后,张咨逐有醉意,孙坚也故意道,酒已过量,已醉,吾要到自营帐中休息。 孙坚与张咨把酒对欢之时,长沙主簿也坐其旁,终不见提及军粮事,甚急。又视孙坚佯装酒意,已去自营中,便进入道:“先前军移至南阳,而道路不治,军资不具,请收南阳的主簿,推问意故。” 孙坚答道:“我早有此意。” 于是长沙主簿就将南阳主簿收缚起来,问道路不治,军资不输,是否有意阻军?南阳主簿矢口否认。 张咨获息后,大惧欲去。但孙坚兵已陈列四周,张咨不得出。长沙主簿向张咨道出收缚南阳主簿之因,且要求输入军粮,而张咨不但不予,还借酒醉怒斥之,长沙主薄见张咨不认好歹,也将他缚住。 长沙主薄复入白孙坚道:“南阳太守有意阻军,不肯输粮,使董贼不能及时征讨,请将张咨收案出斩,按军法从事。” 孙坚答道:“善。”便牵张咨于军门斩之。 南阳主簿见张咨被斩,恐及自己性命,就道:“若使吾等不死,当引军入城。” 孙坚从之,当即由留南阳主簿等人引军入城,闻知张咨被杀,郡中震栗,无求不获。 且说各路军首不能侪心西向,讨伐董卓,终由粮尽兵疲,各自解散。由此,袁术南向,来到南阳,因袁术有显赫家世,且曾表荐孙坚假行中郎将,孙坚与袁术友好,当然迎之。孙坚取得城内军粮,主动让南阳予袁术,率军转赴鲁阳城。 孙坚入鲁阳城后,思到长久外战,应有稳定的后继粮草。因此,孙坚欲派长史公仇称回长沙督粮草。 此日,孙坚在鲁阳城东设宴,为仇称饯行。不料,董卓军万人突来,数十轻骑先至。孙坚正与众人行酒谈笑,猛见董卓军,众人无不大惊。孙坚也然,但见他却不露声色,端坐不动,表出沉着冷静,从容令曲部整顿行陈,不得妄动。 兵将见孙坚如此定然,深受鼓舞,没有惊慌,按孙坚令,编排整行,直至部将渐渐收拢,孙坚才慢慢罢坐。 此时敌军渐增,孙坚也没为之所动,而是带众有条不紊地进城。 入城后,佐将问孙坚道:“将军见敌来不惊?速起应对?” 孙坚笑道:“当时之所不即起,遇敌不惊,就恐我兵惊慌,相互蹈藉,乱于敌前,诸君也不知所措,如与敌战,也不能得手耳。” 众将士听后,无不佩服孙坚大将风度。 董卓兵突如其来,见到孙坚军并没惊乱,而是军纪严明,沉着应对,数十轻骑不敢冒然行动,只得等大队人马来到,再作定夺。 然大队人马至时,孙坚军已皆入城中。董卓部将本想出其不意,突击孙坚,但见孙坚军已入城固守,做好备战,疑虑再三,不敢攻城,只得退归罢了。 再说王叡死后,孙坚西行,不久朝廷就下诏刘表继任荆州刺史,让刘表来南阳就职。 刘表字景升,籍隶高平,少有才名,列入八俊,灵帝末年,曾为北军中侯。此因袁术已居南阳,刘表只得上表袁术为南阳太守。 刘表在蒯越等人的帮助下,平定了江表,通使袁绍,愿合兵讨董卓,自出屯襄阳,作为后应。 然刘表始终按兵不发,并没讨贼之行,惟与袁绍仍使命不绝,袁绍与袁术因曾立刘虞之事都有龉龃,袁绍对袁术深有疑虑,故托刘表以防弟袁术之变。 袁术至鲁阳城,与孙坚相见,并向孙坚示好,上表孙坚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孙坚当然高兴,且与袁术约定,自往冲锋,由袁术输粮济兵,当下引兵急进,所向无敌。 董卓听得部曲前时去鲁阳,探得孙坚军纪律严明,不可小觑。现又闻孙坚率军移驻梁县以东,准备辗转攻打洛阳,急忙调中郎将徐荣,截击孙坚军。 徐荣素有勇略,先引轻骑兵驰抵梁县,令大队人马从后继进。 孙坚方屯兵梁县东,探得徐荣兵不多,未以为然。 谁知到了夜间,营外火起,竟有敌兵前来劫营。 孙坚也没防,一闻有变,即披挂上马,引众出战,到了营外,从火光中望得,四面八方统是敌军旗号,不禁暗暗生惊,自思营垒已陷入围中,万难保守,不如令部兵各自为战,杀出重围,再作计较。于是下令军中,分队冲杀,孙坚也自当一队,率领亲兵,拚命杀出。 待孙坚杀出重围,只有亲将祖茂以及残骑数十人跟随,而那敌兵尚在穷追不舍。 孙坚率兵打仗,有头戴赤帻嗜好,这一特别,早已人人皆知。祖茂此时,就劝孙坚脱下赤帻,与自己盔帽掉换,以惑敌人,让孙坚先走,自己断后。 孙坚道:“不可,怎能让汝为我抵挡。” 祖茂道:“事已急也,天下可无茂,但不可无将军。难不成我假冒将军,将军不乐呼?” 孙坚听后,这才从之,脱下赤帻,换上祖茂头盔,并道:“定要小心!” 祖茂道:“将军放心,我自有脱险之法。”孙坚见祖茂信心百倍,便急驰走脱。 祖茂引敌另去,为敌骑所追逼,天时已晚,祖茂情急智生,把赤帻挂在冢间柱上,悄悄下马,走伏草中。 追敌望见赤帻,四面绕集,环至数匝,想就此生擒孙坚。 尚有几个胆大,而急欲邀功的军士,奋拳张臂,抢步前拿。一声怪响,倒把拳头爆回,血染淋漓,仔细辨认,才知是个石柱,并不非孙坚,只得叹声晦气,转身引去。 祖茂乘机脱逃,归见孙坚,孙坚见到祖茂,果如他所言安然脱险,后听到祖茂所说经过,逗起大笑,心存喜慰。 夤夜他们收集败卒,尚得一二万人。次日复部署成军,移屯阳人聚。 徐荣没擒到孙坚,气急败坏,就将抓住的颍川太守李旻烹了,想必李旻成了替死鬼。 未几徐荣闻报孙坚驻守阳人聚,又领兵往攻。 孙坚已接受上次教训,不敢轻敌,更怕重复前辙,不敢浪战。便出一计,先令亲将程普、韩当、黄盖诸人,兵分三路,分伏三地,以待敌军。 孙坚见敌军近攻,方亲自出战,以诱敌进入。他故意战至数个回合,便拍马回奔。 徐荣部下有一骁将,名叫华雄,平时出入敌阵,无人敢当。经见孙坚败逃,便不顾得失,挺身出追,从军自然随上,徐荣见孙坚军寥寥无几,以为确可以多制少,于是挥军直上。 孙坚引敌入伏,一声号令,程普、韩当、黄盖先后杀出,围住了华雄。 华雄仗着一柄大刀,左招右架,还是勉强支持。 程普等有意纵出华雄,让他吃箭。华雄自以为力不可挡,能破围而出,自然高兴。然不防箭声四起,利镞攒飞,一刀如何敌百矢?不料身受重创,倒毙马下。 华雄既射死,孙坚一声令下,全军杀去,华雄所领部兵,皆被孙坚军杀尽。 徐荣得知前军覆没,慌忙退回,累得自相践踏,辙乱旗靡。 孙坚见之,再驱兵杀了一阵,徐荣兵十有五六死,不得不匆匆逃归。 败报传入洛阳,董卓亟使陈郡太守胡轸为大督护,义子中郎将吕布为骑督,领兵东出,以助徐荣再攻孙坚。 胡轸自恃年长,一直轻视吕布,故俩者向来不和。胡轸为增加威信,让吕布服从,预先就在军中扬言道:“今日出军,须先斩一青绶,方可使士卒效命,杀敌扬威。” 此言一出,暗指吕布,吕布闻后,不胜愤懑。 时后吕布在军中故作谣传:“阳人城中贼已走,鼓动当追击,方能不失战机。” 胡轸信以为真,故日夜进军,人困马乏。待行至广成,去阳人聚约数十里,探知孙坚军仍在,并没走离。而胡轸军人马困乏,拟休息一宵,待明日再作进攻。于是夜间就在旷野安营,不及设栅,军士远来疲倦,统皆解甲就寝。 约莫睡了片刻,蓦听得有人大呼道:“贼来了!快走!” 军士从梦中惊起,四散狂奔,甲不及披,马不及乘,统皆弃去,就是胡轸也觅路乱跑。 胡轸军急走了十余里,并没闻见有军追踪之息,那叫喊声究竟从何而来?其实仍旧是吕布骗胡轸之诡计。由此可见,二将不和,岂能兵出攻敌? 驻守在阳人聚的孙坚探得胡轸军情来犯,率军前往胡轸军原驻轧处,意欲借胡轸军未立稳之机,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 而胡轸军好容易等到天明,再回原处,正在拾取兵械之时,不意尘头大起,突有敌兵杀到,为首大将,正是破虏将军孙坚。 胡轸军都皆失色,一瞧,这次真遇孙坚军杀来,胡轸兵将已成惊弓之鸟,回头就逃,如稍迟一步,便要被坚军追上杀死。故此,胡轸军争先恐后,再行仓皇窜走,逃至数十里外,才无追兵。 胡轸止军,查看部将,不见吕布,待了多时,方有溃军陆续趋集,惟独吕布一军不知去向,再整点兵士,十成已失四五。 原来孙坚率军刚到胡轸军原驻轧处,就见胡轸军到来。孙坚领军突出,冲向敌军。胡轸军多人还没取上兵器,如何抗敌?见孙坚军杀来,只得抱头就逃。吕布军虽有兵器,由于吕布不给力,早就撤退。 胡轸只得垂头丧气,自思不能再战,只好奔回洛阳,入报董卓。 胡轸猛见吕布已在董卓侧,这才知吕布早已趋还。他连忙向董卓叩头谢罪,好在吕布也投鼠忌器,只言孙坚军势盛,未尝指斥胡轸的不是,又见徐荣败归也称道孙坚勇猛,胡轸才得免谴。 由董卓说了“且退”二字,胡轸好似皇恩大赦,再磕数个响头,才起身出外,还算是大幸。 孙坚既得胜仗,遣人报知袁术,并催袁术运粮济师。袁术误听谗言,惟恐孙坚得了洛阳,不能再行制约,遂勒粮不发。 孙坚得知去使归报,就乘夜驰白袁术,用杖画击地道:“我与将军曾有约,我自往冲锋,将军在后输粮济兵,今日却遂勒粮不发!我与董卓,本无怨隙,之所以挺身前往,不顾生死,一是为国讨贼,二是为将军报仇!今大勋垂捷,而将军却听人谗构,不发军粮,无怪吴起抱恨西河,乐毅转投赵国呢!” 袁术听后,想起叔叔袁隗、哥哥袁基满门抄斩,认为孙坚所道不假,面有惭色,不得已拨出军粮,不负前约。 孙坚几败董卓,董卓自知江东猛虎,不可抵挡,欲将拉拢,主动示好。 孙坚由袁术处还归阳人聚,可巧董卓遣部将李傕,来求和亲,且应所属各有封赏。 孙坚勃然大怒道:“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若不夷他三族,悬首示众,我虽死,也不能瞑目,还欲向我和亲?”说罢,传令将李傕撵出。 李傕很是懊恼,回洛阳复命。董卓见孙坚和亲不成,就欲张皇威武,镇定人心,乃又遣兵往阳城。 适值民间结社祀神,男女毕集,兵士突然闯进,尽杀男子,枭首系住车辕,并将妇女全数掠归,歌呼入城,只说是攻贼大获。 董卓不知,令将首级焚去,所掠妇女分赏兵士。然就在此时,忽有军吏入报道:“孙坚兵已入大谷,距此只有九十里了!” “啊!”董卓听报,自然着急,顾见长史刘艾在旁,便与语道:“关东各军,屡次败衄,皆无能为。独这孙坚颇能用人,与我为难,当传语诸将,小心对敌。我当亲出督战,与决雌雄!”说罢,即命吕布为先锋,自为元帅,出城迎敌。 董卓率军行抵诸皇陵间,见孙坚军奋勇杀来,气势甚锐,当令吕布持戟出战。 孙坚让程普、韩当等,敌住吕布,自率精骑直捣中坚,来攻董卓。 董卓将李傕、郭汜,慌忙拦阻,统被孙坚一人杀退。 董卓看孙坚骁勇异常,也为震悚,当即策马回走。帅旗一动,全军皆乱,吕布虽有多力,然不得不舍敌保帅,拥董卓踉跄西奔。 时下,董卓已迫献帝西迁,因此他不愿再入洛阳,竟与吕布同走渑池。 孙坚无可阻挡驰入洛阳,他瞧见曾为繁华的京都洛阳,已被董卓遭塌,满目疮痍,深感震惊。 他带领将士扫除宗庙,祠以太牢,凡为董卓所掘陵寝,饬军吏一体掩护,使复原状。又分兵出新安、渑池间,追击董卓兵。 董卓使中郎将董越、段煨等,分守要隘,自与吕布径赴长安。 孙坚闻董卓已经西去,也不亲追,只在洛阳城内,四面巡逻,筹备修筑。怎奈满城瓦砾,到处荒凉,这让孙坚从何着手?徘徊凭吊,禁不住流涕唏歔,痛心疾首。 忽见城南有一道豪光,向空冲起,凝成五色,不知是何物作怪。因即驰将过去,凝神细视,乃是井口发光。如釜中蒸气一般,袅袅不绝,井栏上面镌有“甄官井”三字。再从井中俯瞩,尚有流水停住,深不见底,无从辨明。当下饬令军士,先将井水汲干,然后用一辘轳,载兵入井。 须臾复出,那兵取得一匣,捧呈与孙坚。孙坚启匣看视,乃是一方玉玺,回圆四寸,上有五龙交纽,下有篆文,镌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惟旁缺一角,用金镶补。 孙坚看后,料是秦汉二朝的传国宝,不由的玩弄一番。但不知如何缺角?如何投井?孙坚概无所知。 后来细细查问传国玺事,才知王莽篡位时,由孝元皇后掷给玺绶,致缺一角。到了少帝刘辩时,少帝为张让所逼,由北宫出走小平津,仓猝间不及携玺,那掌玺的内侍,只恐被人夺去,索性投入井中。后来内侍被杀,无人得知。因此久沉井底,延至孙坚入洛阳,方始发现。 孙坚既得了传国玉玺,顿生异念,当即携玺还营,住了一宿。 次日一早,孙坚听报,袁绍让会稽周喁为豫州刺史,并遣周隅之兄周昂率军攻鲁阳,以此断孙坚粮草。 孙坚先前已由袁术表荐为豫州刺史,袁绍欲让周喁取代自己,鲁阳为豫州之中,如被袁绍所占,孙坚近期所作功绩将化乌有。 孙坚闻后,怒吼如雷,当即令军士拔寨齐起,趋回鲁阳。 原来袁绍久屯河内,探知孙坚入洛阳,也想乘势进兵,但各路兵马已多散归,再加冀州牧韩馥,阴持两端,掯粮不发,又韩馥兵强,袁绍无法与争,致袁绍进退两难。 袁绍客逄纪献计袁绍,联合右北平屯将公孙瓒相攻韩馥。袁绍依计而行,果得公孙瓒允许,兴兵攻冀州。 韩馥遣兵出御,俱为所败。又闻袁绍亦乘此东向,韩馥焦急万分,问门下宾客荀谌、郭图,他们建议韩馥不如举州相让袁绍,以取厚待。韩馥便即依议,迎袁绍。袁绍引兵直入,自领冀州牧。 献帝迁至长安,仍思东归,使侍中刘虞之子刘和潜出武关,绕道诣刘虞,令刘虞率兵迎驾东归。 刘和道出南阳,得见袁术,与语帝意,袁术竟将刘和留住,嘱令作书与刘虞,愿与刘虞会师西行。 刘虞得刘和书,拟遣数千骑南下,适为公孙瓒所闻,以为袁术有异志,劝刘虞留兵不发。 刘虞不肯听信,竟促骑兵登程,公孙瓒又恐袁术闻风生怨,亦遣从弟公孙越引兵诣袁术,阴教袁术拘刘和以仇刘虞。 刘和得知风声,觑隙北遁,行至冀州,被袁绍截住。袁绍因袁术曾不肯拥戴刘虞为帝,复书无礼,已有不平。现袁术又与公孙瓒书,谓袁绍非袁氏子,于是兄弟相构,仇隙越深。 袁绍便使部将周喁为豫州刺史,与孙坚争领豫州。袁绍之举,彻底致二袁兄弟反目成仇。正所谓:二袁兄弟尚不和,各路兵马怎心同? 孙坚击败董卓军,洛都偶得传国玺。 评:孙坚北上战董卓,势不可挡。袁术阴有异志,与孙坚同盟,特示好拉拢,自装实力。孙坚入洛阳得玉玺,生出异想。袁氏兄弟各为争豫州,各表荐孙坚、周喁为豫州剌史,以致相构。汉未已乱,欲争天下,尽在实力和谋略,兄弟更不宜相构成仇。 第7章 操谋独立走四方 坚战黄祖死箭上 - 孙吴演义 - 魏艺 正当袁绍屯兵河内之时,曹操也在河内,见袁绍引众自去,各路人马,亦皆解散,料知讨董卓无成,也只得自寻出路。 鲍信与曹操为莫逆交,见袁绍才疏志鄙,虽由袁绍表为济北相,但仍跟随曹操,并建议曹操南下发展。 可巧黑山叛党十余万,寇掠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敌,弃城逃生。曹操即引兵往击,至濮阳杀败黑山叛党,收复东郡,向袁绍处报捷,袁绍因表曹操为东郡太守。 颍川荀彧,少时便有才名,何颙尝称办王佐才。及天下大乱,荀彧率宗族奔冀州,欲依韩馥,韩馥已避位,乃进见袁绍,但见袁绍才疏不能成大业,乃转投曹操。 曹操不禁大喜道:“君真可为我子房哩!”遂令荀彧为奋武司马,事必与商。 曹操势力急增,心也道,袁绍前时盟主,然主盟无方,促使各路迁散。观其才志,不能长依附,再说左右均有劝独立之意。曹操姑且实力不强,不欲与袁绍公开翻脸。 再说孙坚率军回鲁阳途中,程普道:“如袁绍军不知吾等回,可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孙坚从此计,快到鲁阳城之时,即令全军隐蔽行走。 须臾鲁阳城便在眼前,只见整个城为袁绍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城中军正在苦苦地坚守着。 孙坚从后袭击,袁绍军大惊,回撤已来不及,只得拼死抵抗。 城中将士见孙坚率大军已至,大呼欢腾,也打开城门,冲了出去,前后夹攻,斩敌无数。 是时,忽见一股袁绍军向孙坚军侧面杀来,并闻大声:“兄长!我等来也!” 原来,袁绍部下周昂久攻不下鲁阳城,袁绍怕有援军相救鲁阳,故又遣其弟周喁率一大军助周昂攻城,欲乘援军没到,拿下鲁阳。 会值周昂被城内外二军相夹,已处危地,便率军猛冲相救。 孙坚思虑自率军连夜赶路,已很疲乏,再说周喁、周昂二军相合,兵将甚众,一时难以攻破,不如先不予战,进城固守,再作计较。于是孙坚领兵入城,不再向攻。 周喁、周昂二兄弟见孙坚率军回城,周喁问道:“是袁术援兵?还是孙坚兵?” 周昂答道:“孙坚兵也。” 周喁道:“真是神速,这么快就从洛阳回到鲁阳,不可思义。” 周昂道:“孙坚确是一员虎将,他一到来,就将我部杀败,若不是我弟及时赶来,我部将损失更大。” 周喁道:“孙坚率大军入城,吾看攻城更难也,不如暂退扎营,以后再图。” 周昂点了点头,兄弟二人收兵,退至离城四十里外驻扎。 孙坚进城后,查点了一下城中守军将士,不由地道:“守城将士辛苦!袁绍军围攻,我鲁阳守军兵少将寡,能坚守住城池,直至吾等来到,实属不易!我闻鲁阳被围,心急如焚,立刻率军日夜兼程,才及时赶到,以解城围,我视袁绍军一时不敢来攻,众将士趁机士休整一下。” 众将士齐声应道:“善!” 随即孙坚向管粮火头军道:“将士们皆很辛苦,今日让众将士饱餐一顿,睡一大觉,养精蓄锐,明日再战。”火头军听后,频频点头。 将士们用过大餐,除了坚守放哨兵士之外,众人均进入梦乡,一觉醒来天已亮。 孙坚一早来到城墙上,观望着袁绍军的动静,只见袁绍军远远的扎营,并攻来的迹象。孙坚想,周喁、周昂按兵不动,是否有他谋? 孙坚正想着出城主动攻击,忽见南边来了一队人马,孙坚吃了一惊,难道袁绍又派来援兵,非攻下鲁阳不可?孙坚一声号令,全军皆入备战状态。 随着那队人马渐近,孙坚仔细观瞻,发现那队人马直接向鲁阳城驰来。走近一瞧,他见其首领是袁术。 袁术也看见了城上的孙坚,就道:“孙破虏,汝已回了?” “不错,我接到将军信,就急速赶回。”孙坚答道,随后即令道:“袁将军来了,快打开城门!”袁术率军驰入城中。 孙坚与袁术互拱手后,袁术道:“那日遣人送信与汝,不料你们回得如此之速。” 孙坚道:“我率军来时,周昂正围攻鲁阳城,我在其后方,出其不意,大杀过去,城中守军得息后,也从城中冲出,两相夹攻,眼看就将周昂擒住,不料其弟周喁率大众兵到来,我虑二周合兵众多,就率军进城固守。周昂军死伤惨重,急等恢复,退至四十里扎营,我正思破之。” 袁术道:“二周已掠豫州多地,不驱之,终究为患。吾也思鲁阳守城多日,恐难以再继,特率军前来相助,没料孙破虏已回鲁阳,现有孙破虏在,驱逐他们出豫州指日可待。” 袁术说罢,转身指向在侧之将军道:“此将军名为公孙越,此仍是公孙瓒之从弟。公孙瓒已与吾接盟,特派其弟率军来助,这次由他相助,定能破敌。” 公孙越对孙坚拱手礼道:“见过孙将军。” 孙坚也拱手道:“见过公孙将军。” 袁术道:“吾等合计,如何破敌。”袁术取出一张地图。孙坚指着地图道:“今二周驻扎鲁阳城北,想必他们得到休整补充,还会再来攻城。我思使公孙将军出城占居鲁阳东山,在山间隐潜下来,待二周攻城,公孙将军即可率军绕他后部,断其后路,且出其不意从背后攻敌,吾也借此率军出城,前后夹攻定能一举将二周斩于城下。” 公孙越道:“此法虽善,而绕之背后,孙将军定要在城上示出开城门,迎战的假像,吸引注意。否则,我军一旦被发觉,贼军定在我未稳之时,便回军与我军对杀,恐我计难以得逞。” 袁术思量一下,道:“公孙将军所言及是,孙破虏待贼军过来,定要摆开架式,以引眼目。公孙将军绕贼军之后,定要暗使移军,不被发觉,二者相配,双管齐下,方能使贼军中计。” 孙坚点头道:“善,我正有此意,我等共同努力,共破此敌。” 计已定,即日,公孙越率军出鲁阳城,潜入东山。刚下到旁晚,果不出孙坚所料,周喁、周昂得到袁绍大量补兵,率大军又来攻城,这次气势更汹,竟凭众多,将鲁阳城团团围住,且派人在城前挑战。 孙坚佯装欲出城与之一战,竟开城门,孙坚凭借勇猛,率数壮士,大杀一番,又收兵回城,就是此举,吸引二周兄弟的注意力。他们以认孙坚胆怯,不敢再出城之较量,就在城前骂阵。 周喁见孙坚骂阵不出,就发起了强力的攻势。战火燃起,鲁阳城上守军射箭、投石,周喁周昂军终难攻入城内。 就在这战斗正当激烈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道:“不好啦!有援军从后袭来!” 周喁、周昂听到喊叫声回首一瞧,果有一支人马从他们背后击杀而来。 周昂道:“这又是那来的援兵?难道袁术派来的?” 周喁道:“这是吾辈弟二次犯错了,快率兵后撤!” 他们正处于惊慌失措之时,只见城门打开,孙坚率出城中将士杀出城内。 原来公孙越按约定,趁着二周兄弟围攻鲁阳之机,已从东山秘密绕到二周兄弟之后。公孙越首当其中,杀入二周兄弟军。 一阵混战,周喁、周昂抵挡不住前后围攻,死伤十有八九,二周兄弟军大败,情急之下,只得分散突围,周喁、周昂只带着小部分残余北遁而去。 孙坚乘胜追击,收复失地,遂将袁绍的势力驱出豫州,及及可危之鲁阳城不再有险。然遗憾的是公孙越在此次战中,身中流矢,不幸毙命。 袁术思索公孙越既为袁绍军所杀,乃发公孙越丧回公孙瓒,并从中怂恿公孙瓒就近图袁绍。袁术于是就发书于公孙瓒,陈述公孙越死因。之后袁术就留在鲁阳,并将鲁阳留作自己治所。 公孙瓒得袁术书后,愤愤道:“我弟公孙越死,祸由袁绍。且袁绍赖我得冀州,未闻割地相酬,今反害死我弟,此仇不报,枉为丈夫!”当下出屯磐河,为攻袁绍计。 袁绍未免心虚,尚想与公孙瓒释怨,特将渤海太守印绶,授公孙瓒从弟公孙范,遣令赴任。 公孙范抵郡后,反率渤海兵助公孙瓒,与公孙瓒破灭黄巾余兵,夺取甲仗资粮,不可胜计。 公孙瓒势力威震河北,遂决计攻袁绍,各州郡不能御公孙瓒,多半服从。 话说刘备自安喜出走,奔走有年。当河东讨董卓之时,亦思仗义从军,嗣闻各军解散,只得怏怏。 忽闻公孙瓒威震河北,乃与关羽、张飞走依公孙瓒。公孙瓒与刘备本系同学,自然欢迎,且使为平原相。 刘备见公孙瓒部下有一少将,身长八尺,相貌堂堂,武力与关羽、张飞相类,遂密与结纳,引为至交。此人为赵云,字子龙,乃是常山郡真定人氏。 刘备赴平原,邀赵云同行,赵云愿意从同,于是刘备代白公孙瓒前,乞赵云为助,公孙瓒允如所请。当即刘备与关羽、张飞、赵云即一同赴平原去了。 袁绍闻地处北方的公孙瓒军来攻,郡邑多叛,已存戒心,他又恐公孙瓒约同袁术,南北并举,更不可当,乃遣使至荆州,说通荆州刺史刘表,让他牵制南阳一带的袁术,免得他受到公孙瓒和袁术南北夹攻。 公孙瓒虽威,进攻袁绍,但与袁绍军相遇于界桥,二军对战,公孙瓒失利。公孙瓒复出兵于龙渎,与袁绍再战,又复失利,乃退还蓟城,不复亲出,后又移至易城。 孙坚得知袁术外结北方的公孙瓒,而袁绍则外连南方的刘表,兄弟相仇,又见各路军互相倾轧,甚至相攻,痛心疾首,不禁叹道:“同举义兵,将救社稷,逆贼垂破而各却如此,吾当与谁戮杀贼乎?” 再说孙坚在外征战之机,吴夫人与孙策、孙权二兄弟就在寿春留住。他们与孙策同年的周瑜相遇,不久,因义气相投,便成莫逆之交。 周瑜,字公瑾,出于庐江郡舒县之一个官宦世家,他俊美无俦,玉树临风,精通音律,志趣高雅。其父亲周异曾是洛阳令,其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曾官至太尉。孙策、孙权与周瑜相交之初,周家家境比孙家好,周家是淮泗地区之名豪。 孙坚随右中郎将朱儁作战,数立战功,经朱儁上表,孙坚被朝廷拜为中郎将别部司马,消息传至,吴夫人、孙策和孙权皆荣誉之至,其在他家玩乐的周瑜,听后也分享喜悦。 周瑜道:“伯父大人立有军功,被朝廷赐封,是汝家之荣耀,吾也为之高兴。可吾视汝家在寿春居住并不宽敞,吾家舒城房屋数间,不如移居舒城,定能使汝家舒畅,不知意下如何?” 吴夫人道:“此意甚好,不知是否给汝家带来不便?” 周瑜笑道:“不会不便,我家恰有数间闲置。” 孙策高兴道:“此事甚佳!” 于是应周瑜之邀,孙家移居舒城,周瑜让出路南的大宅院,以供孙家居住,且择时登堂拜见孙策之母。登堂拜母,是为时下甚高之礼誉,这喻意着吴夫人将周瑜视为已出,即孙策、孙权与周瑜是为骨肉兄弟。 在舒城,满十多岁之孙策,身体壮实,他承接其父豪放好动之性,广接好友。期间,他常与周瑜等友相学文史,弹琴奏乐,高谈阔论,谈古论今,抨击时政。 孙策逐渐长大,孙坚为使他得到磨练,增长才干,常带他随军作战,以受经历。 孙坚在外南征北战,捷报频传。孙坚先后被封为京官议郎、长沙太守、乌程侯,破虏将军,豫州刺史。一时间,孙家在舒城如日中天。孙策又有交际之能,孙家吸引着一批江淮的能人异士,酌情谋伐大事。 孙家之荣耀,皆是由孙坚舍命换得,就在孙策他们正为之骄傲之时,却得到一个令人置信的噩耗,这使孙家一下子从山顶跌入谷底。 事出在孙坚驱走周喁、周昂之后,孙坚率部在鲁阳城附近得到了暂时的休整后。而袁术恐为刘表所袭,致书孙坚,令他进攻荆州,以攻为守。由于袁术助他在豫州清除了袁绍势力,故孙坚不得不依附于袁术。他接到书信,认为袁术所虑确是不无道理,便即日起兵,进攻荆州。 其实刘表是为明哲保身之人,然天下汹汹,没有进取之心,想保相存自己,实不可能。在各方争雄之时,显得平庸无能。刘表虽与袁绍有盟,从不轻易攻取造次。 此次刘表见孙坚攻来,就立即遣部将黄祖迎战。 黄祖率军欲抵挡住孙坚的攻势,但被孙坚杀得大败亏输,只得奔还襄阳,孙坚驱兵大进,竟将襄阳城团团围住。夜幕落下,孙坚令就地扎营,再计攻城。 刘表知孙坚勇武,硬战决不是孙坚对手,计令夜间遣黄祖等出袭孙坚军营。 其实孙坚早有防备黄祖等夜间偷袭,已作了准备。见黄祖来袭,孙坚当即先行迎敌,亲斩敌兵百余人。孙坚部将程普、韩当等挥军继进,杀获甚多,并断黄祖等人归路。 程普,字德谋,右北平土垠人。韩当,字义公。辽西令支人。 黄祖见回城门路已被阻上,只得引了残骑数百,窜入岘山。 孙坚恃勇轻进,追驰至山下,见黄祖等人已进山坳,尚不肯住马,猛力赶上,后军尾随不及,只有轻骑数十人,与孙坚同行。 黄祖已遁匿林间,不可寻得。孙坚又一马当先,独入山间。行在山路,偶发觉前有一片竹林和小树林,他就驰向过去。 谁知黄祖就隐藏其中,黄祖等人从月光下,见孙坚一人独骑马来,便令骑将吕公等,弯弓射孙坚。 孙坚已近林旁,竹林树中突忽然飞出多箭。由于事出突然,加至夜间,孙坚没及时察觉,当听到箭声,已来不及搁让,结果被多箭射中,一箭正好射中孙坚头部之要,孙坚忍受不住,不由从马上落下,挣扎了几下,终于一动不动了。 江东猛虎孙坚竟然死于非命,年止三十七岁。 此时,紧随他之那数十轻骑,已追赶上来,见孙坚已在地上,鲜血直流,就知不好。 正欲强行呼醒孙坚,忽从林中飞出众箭,数十人应声倒下,随即从林中杀出数人,将其随从轻骑数十人一一斩杀。 黄祖等人见孙坚等人皆被尽杀,舁去孙坚尸,下山驰回襄阳。正遇蒯越、蔡瑁等人杀出城外。 就在孙坚独率轻骑数十人追黄祖入山后,程普、韩当等人正率军寻觅孙坚。不料城中杀出蒯越、蔡瑁等人,来援黄祖,两下争杀一场,互有死伤。 黄祖下山得到援助,便打开了城门通道,程普、韩当等人因没寻到孙坚,也无心应战,只由得黄祖、蒯越、蔡瑁合兵自去城中。 程普、韩当等人再至岘山中寻视,这才发现了轻骑兵尸首,独不见有孙坚。料知凶多吉少,只得还营休息。 未几天明,襄阳城上,已将孙坚首悬出,吓得程普诸人,没法摆布。还是孝廉桓楷,与刘表相识,自愿入城请尸,费了一番唇舌,得将孙坚尸首领回,程普等人亦皆退归。 这正所谓:乱世英雄互争霸,各显本色尽其能。 谁知人生本有命,不死疆场定做帝。 评:袁氏兄弟相构,争夺豫州,围攻鲁阳,迫使孙坚退回解鲁阳之围,并遂驱取除袁绍势力。然袁术恐袁绍同盟刘表相攻,令孙坚攻荆州,刘表使黄祖率军迎战,不料刘表大败,孙坚即围攻襄阳,黄祖夜袭孙坚营,败窜岘山,孙坚独身轻进,以致被暗箭射死。作为一军统帅,而作一时匹夫之勇,结果伤命。故做人做事,宜清楚自己之位,而不能做轻佻离位之事也。 第8章 董卓恶行天难容 王允设计吕布行 - 孙吴演义 - 魏艺 正当孙坚退回鲁阳,董卓也率军西向。 先前左将军皇甫嵩,屯兵抹风,与京兆尹盖勋,共谋讨董卓。 董卓预先防备,就征皇甫嵩为城门校尉,盖勋为议郎。皇甫嵩长史梁衍,劝皇甫嵩不必就征,皇甫嵩惧董卓势盛,未敢违抗,乃入都就职。盖勋不能独立,也只可应征还都。 继而皇甫嵩任御史中丞,盖勋迁任越骑校尉,并扈跸西迁,履任逾年,闻得董卓将至,不能不随同百官,共出迎董卓。 董卓则安稳至长安,在陕公卿,统已出城恭候,拜迎车下。 董卓与皇甫嵩历积有微嫌,董卓见皇甫嵩亦拜谒车前,禁不住志得气骄,呼皇甫嵩表字道:“义真可服我否?” 皇甫嵩惭谢道:“凡夫肉眼,但顾目前,不图明公竟得至此!” 董卓捻髯道:“鸿鹄本有远志,燕雀怎能知晓?” 皇甫嵩又答道:“吾与明公皆为鸿鹄,只明公今日变成凤凰,怪不得鸿鹄落后呢?”变正为谀,太无气节。 董卓乃对皇甫嵩一笑,总算释嫌。惟与卫尉张温,结恨如故。一入长安,便诬张温交通袁术,拘系狱中,张温此时后悔当初莫听孙坚言,杀了董卓。 董卓胁朝廷下诏,加官自己太师,位在诸侯王上,车服僭侈,不亚乘舆。进弟董旻为右将军,兼封鄠侯。兄子董璜为侍中,领中军校尉,并典兵事,外如宗族亲戚,多居显要,子孙虽在髫龀,俱得拜爵,男受侯封,女号邑君。 会闻孙坚已死,乃曰:“吾除却一心腹之患也!”即问:“其子年几岁矣?” 有人答道:“方才十七岁。” 董卓遂不以为然。心腹大患已除,无人敢侮,乃在长安城东隅,择一隙地,构造大厦,作为太师邸第。 再至郿县依山筑垒,迭石为城,内造宫室府库,积谷可支三十年,号为郿坞,亦称万岁坞。自云事成,当雄据天下,万一不成,退守坞中,也足娱老。 董卓生平本来好色,至老益淫,特派亲吏四出,采选民间少女八百人,入居坞中,尚有九十岁的老母,与一班妻妾子孙,悉数迁入坞内,坐享奢华。此外金玉珍宝,锦绣绮罗,逐日运积,不可胜数。 郿坞一切准备停当,等着董卓享受。郿坞离长安相距二百六十里,须三五日可到。 董卓临行时,百官俱至横门外饯别,设帐置筵,备极丰腆,饮至半酣,适有北地降卒数百人,前来报到,董卓即号令卫士,把降卒为下酒物,先截舌,次斩手足,又次凿眼目,再用大镬烹煮,呼号声震彻都门。座中与宴诸官僚,吓得魂不附体,或至战栗失箸,董卓独当筵大嚼,谈笑自如。 忽又记起卫尉张温,在狱未死,竟命吕布诣狱提张温,将他笞死市曹,然后起座撤席,向司徒王允拱手,嘱托朝事,登车自去。 王允字子师,为太原祁县人。王允亦曲意取容,事多白董卓,董卓也因结为密友,无嫌无疑。其实王允是买动董卓心,好教董卓不复加防,暗地里却设法图董卓,但多次受挫没成。 王允思从董卓义子吕布着手,方好进步,乃取家藏珠宝馈送吕布,吕布当然拜谢,嗣是互相往来,结成好友。 王允又想到少年心性,一喜财,二喜色,有了财物作饵,还须得一美人儿,献示殷勤,才可笼络吕布。 主见已定,随时物色,可巧有一歌妓貂蝉,秀外慧中,非常伶俐,王允即召入府中,厚意接待,视若己女。 好容易已有数月,貂蝉感念王允恩,阴图报答,见王允常皱眉不乐,欲言不言,因乘左右无人之时,向王允探问。 王允正欲与她言明,便引至阁中,王允尽叱出妇妾,纳貂蝉于坐,叩头便拜。 貂蝉惊伏于地道:“大人何故如此?” 王允曰:“汝可怜汉天下生灵!”言讫,泪如泉涌。 貂蝉道:“贱妾蒙大人厚恩,恨无以报,但有使令,万死不辞。” 王允跪而言曰:“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汝不能救也。” 貂蝉道:“是为何事?请大人明示。” 王允道:“贼臣董卓,将欲篡位;朝中文武,无计可施。董卓有一义儿,姓吕,名布,骁勇异常。我观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计,先将汝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汝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吕布杀董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 貂蝉慨然道:“果与国家有益,贱妾亦何惜一身?今既有此谋,就将贱妾献与彼,妾自有道理。” 王允曰:“事若泄漏,我灭门矣。” 貂蝉对天发誓道:“大人勿忧。妾若泄谋,死于万刃之下!”王允只才起身,拜谢而退。 越日,即由王允特设盛筵,邀吕布夜宴,酒至数巡,王允叱退左右,只留侍妾数人劝酒。 酒至半酣,王允曰:“唤孩儿来。” 即貂蝉满身艳装,冉冉出来,行同拂柳,翩若惊鸿,到了吕布座前,先道万福,然后轻抬玉手,提壶代斟。 吕布见她一双柔荑,已是消魂,再睁眼看那芳容,真个国色天姿,见所未见,更厉害的是秋波一动,竟把那吕奉先的灵魂儿,摄了过去。 王允见此,知他计初已成效,等貂蝉酒已斟罢,就连声道:“将军请!” 吕布待听到王允语音,有“将军请酒”四字,方觉似梦初醒,魂返躯壳。 饮过一杯,又是一杯,接连是两三杯,统觉得沁人心脾,迥异寻常。 王允再令貂蝉歌舞侑觞,貂蝉振娇喉,运轻躯,曼声度曲,长袖生姿,尤引得吕布耳眩目迷,心神俱醉。铿然一声,歌罢舞歇,竟至吕布座前告辞,凝眸一笑,返身即去。 吕布目送归踪,尚是痴望,好一歇方顾问王允道:“此女何人?” 允曰:“义女貂蝉也。吾蒙将军错爱,不异至亲,故令其与将军相见。” 吕布又问道:“何与婚配?” 王允又答道:“小女曾否字人,何来婚配?” 吕布便道:“甚善,甚善!”随有赞不绝口。 王允见此,竟直说道:“将军如不嫌鄙陋,吾将此女送与将军为妾,还肯纳否?” 吕布跃起道:“司徒公是否真言?” 王允微笑道:“淑女当配英雄,英雄莫如将军,还恐小女无才,不合尊意,怎得说是虚言呢?” 吕布倒身下拜道:“若得如此,吕布当效犬马之报!” 王允即与约定吉期,然后送女。少顷席散,吕布再三拜谢而去。 过了数日,王允伺吕布外出,趋至董卓前,请道:“吾欲屈太师车骑,到草舍赴宴,未审钧意若何?” 董卓曰:“司徒见招,即当趋赴。” 王允既得董卓允许,即拜谢归家,水陆毕陈,于前厅正中设座,锦绣铺地,内外各设帏幔。 未时,董卓盛驾赴约,由王允朝服出迎,董卓下车,左右持戟甲士百余,簇拥入堂,分列两傍。 大排筵席,董卓高坐正位,王允在旁相陪,王允曰:“太师盛德巍巍,伊、周不能及也。”董卓大喜。 且饮且谈,说了许多谀词,进酒作乐,王允极其致敬。 天晚酒酣,王允请董卓入后堂,董卓叱退甲士。堂中点上画烛,止留女使进酒供食。 王允曰:“教坊之乐,不足供奉;偶有家伎,敢使承应。” 董卓曰:“甚妙。” 王允教放下帘栊,笙簧缭绕,簇捧貂蝉舞于帘外。 舞罢,董卓命近前。貂蝉转入帘内,深深再拜。 董卓见貂蝉颜色美丽,便问:“此女何人?” 王允曰:“歌伎貂蝉也。” 董卓曰:“能唱否?” 王允命貂蝉执檀板低讴一曲。脆生生的歌喉,娇怯怯的舞态,倾倒一时。董卓称赏不已。 王允命貂蝉把盏。董卓擎杯问曰:“青春几何?” 貂蝉曰:“贱妾年方二八。” 董卓笑曰:“真神仙中人也!” 王允起曰:“王允欲将此女献上太师,未审肯容纳否?” 董卓曰:“如此见惠,何以报德?” 王允曰:“此女得侍太师,其福不浅。”董卓再三称谢。王允即命备毡车,使貂蝉随董卓同去。 嗣为吕布所知,跑至王允府中,厉声责问道:“司徒既以貂蝉许我,今又送与太师,何相戏耶?” 王允曰:“将军原有不知!昨日太师在朝堂中,对老夫道:‘我有一事,明日要到汝家。’吾因此准备小宴等候。太师饮酒中间,道:‘我闻你有一女,名唤貂蝉,已许吾儿奉先。吾恐你言未准,特来相求,并请一见。’老夫不敢有违,随引貂蝉出拜公公。太师曰:‘今日良辰,吾即当取此女回去,配与奉先。’将军试思:太师亲临,老夫焉敢推阻?” 吕布曰:“司徒少罪。吾吕布一时错见,来日自当负荆。” 王允曰:“小女颇有妆奁,待过将军府下,便当送至。”吕布谢去。 次日,吕布在府中打听,绝不闻音耗。不料那貂蝉竟被董卓占了,吕布怒气填胸,复去问王允。 王允劝解道:“这恐是府中人误传,太师望重一时,怎肯奸占子妇?莫非因吉期未到,因此迟留,请将军再去探明为是。” 吕布是个有勇无谋之人,听了王允言,又回去探问。 正遇董卓入朝,吕布便大踏步入凤仪亭,正与貂蝉相遇。 貂蝉见了吕布,便泪下如丝,哽咽不止。吕布看她泪容满面,替她拭泪。 貂蝉且泣且语道:“将军休污贵手,妾身已为太师所占,只望得见将军一面,死也甘心。今幸如妾愿,从此永诀!妾为王司徒义女,许侍将军箕帚,生平愿足,不意堕入诈谋,被人强占,此身已污,不能再事将军,罢!罢!” 说到第二个罢字,竟撩起衣裾望荷花池内便跳。 吕布忙抢前一步,抱住纤腰,曲意温存。 貂蝉若迎若拒,似讽似嘲,急得吕布罚起咒来,非取貂蝉,誓不为人。 正絮语间,突有一人趋入,声如牛吼,吕布转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义父董卓,慌忙向外逃走。 董卓顺手取得一戟,挺矛刺吕布,吕布手快脚快,把戟格开,飞步跑出,董卓身肥行慢,追赶不上,乃用戟掷吕布,吕布已走远,戟亦不及。 董卓怒责貂蝉,又被貂蝉花言巧语,说是吕布来调戏,亏得太师救了性命,董卓为色所迷,由她哄骗过去。 吕布却趋至司徒府中,一五一十,告知王允。 王允低头佯叹,仰面佯视,说出几句抑扬反复的话儿,挑动吕布怒,竟致拍案大呼,拟杀老贼。 继又转念道:“若非关系父子,吾即当前往!” 王允微笑道:“太师姓董,将军姓吕,本非骨肉,掷戟时岂尚有父子情么?” 这数语提醒吕布,奋身欲行,即想去杀董卓。还是王允把他拦住,与他耳语多时,吕布一一应允,定约而去。 转眼已是初平三年,献帝有疾,好多日不能起床。至孟夏四月,帝疾已瘥,乃拟亲御未央殿,召见群臣。太师董卓,也预备入朝,先一日号召卫士临时保护,复令吕布随行。 吕布趋入见董卓,董卓恐他还记前嫌,好言抚慰。吕布亦谢过不遑,唯唯受教。此时吕布并非遵董卓命令,而是遵王允计。 次日清晨,甲士毕集,吕布亦全身甲胄,手持画戟,守候门前。 骑都尉李肃,带领勇士秦谊、陈卫、李黑等,入内请命,吕布与李肃打了一个照面,以目示意,李肃早已会意,匆匆径入。 未几复出语吕布道:“太师令吾等前驱,吾在北掖门内,恭候驾到便了!”吕布向李肃点首,李肃即驰去。 原来吕布与李肃为同郡人,前次李肃劝说吕布归董卓,事成,却未得重赏,不免怏怏。 惟与吕布交好如故,吕布因引做帮手,同谋诛董卓。 及李肃既前去,又阅多时,董卓内穿铁甲,外罩朝服,大摇大摆,缓步出来,登车安辔,驱马进行,两旁兵士,夹道如墙。吕布跨上赤兔马,紧紧随着。 将至北掖门前,马忽停住,昂首长嘶,董卓至此不禁怀疑,回语吕布,意欲折回。 吕布答道:“已至阙前,势难再返,倘有意外,有儿在此,还怕甚么?”说着,吕布即下马扶轮,直入北掖门。 卫兵多在门外站住,只有吕布驱车急进,蓦见李肃突出门旁,觑准董卓胸,持戟直搠,谁料董卓裹甲在身,格不相入。 李肃连忙移刺董卓项,董卓用臂一遮,腕上受伤,堕倒车上,大呼吕布何在?吕布在后厉声道:“有诏讨贼!” 董卓怒骂道:“庸狗也敢出此么?” 道言未绝,吕布戟已刺入咽喉,李肃又复抢前一刀,枭取首级。 吕布即从怀中取出诏书,向众宣读,董卓为大逆,应该诛夷,余皆不问。内外吏士,仍站立不动,齐呼万岁。 这道诏书从何而来?乃是尚书士孙瑞,早已缮就此诏,密授与吕布,吕布得临时取出,宣告大众。 大众都怨董卓残暴,无人怜惜,所以视死不救,反而欢呼。还有一班百姓,恨董卓切骨,闻得董卓已伏诛,交相庆贺,舞蹈通衢。 司徒王允,喜如所望,即使吕布回抄董卓家,又令御史皇甫嵩,率兵往屠郿坞。 吕布跨马急去,驰入太师府内,所有董氏姬妾,一概杀死,单剩一个美人儿貂蝉,载回私第,总算如愿以偿。 皇甫嵩到了郿坞,攻入坞门,先将董旻、董璜剁毙,再领兵杀将进去,遇着一个白发皤皤的老妪,携杖哀诉道:“乞恕我死!” 皇甫嵩定睛一瞧,乃是董卓母,便赏她一刀,分作二段。其他如董氏亲属,不分男女老幼,尽行处斩,只所藏良家妇女,一体释放。再将库中搜查,得黄金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珍奇罗绔,积如邱山,当由皇甫嵩指挥兵士,一古脑儿搬入都中。 皇甫嵩来到长安,时已天暮,见市中有一尸横路,脂膏涂地,尸脐中用火燃着,光明如昼,皇甫嵩惊异得很,问明守尸小吏,才知是贼臣董卓的遗骸。 先是袁隗等为董卓所害,埋尸青城门外。至董卓造郿坞,恐尸骨为他人所盗,复搬袁隗等尸骨至坞中。董卓既诛灭,袁氏门生故吏,得往坞中拾骨收葬,且将董氏亲属的尸骸,取至袁氏墓前,焚骨扬灰,不使再遗。 董卓死后,献帝命司徒王允录尚书事,进吕布为奋威将军,加封温侯,共秉朝政。 王允再查究董氏党羽,或黜或诛。王允与吕布虽同执朝政,但看吕布是一介武夫,未娴文事,所以国家政事,往往独断独行,不与吕布商。 吕布又意气自矜,未肯相下,遂致两人生隙,意见不同。 董卓部将李傕、郭汜以为董卓复仇之名,率军与吕布战,吕布战败。李傕、郭汜打回长安,王允被杀,而吕布将董卓头悬诸马下,带领残骑数百人,东出武关,投奔袁术去了。 这正是:用尽心计谋逆贼,贼除朝政应清明。 允布秉政生志异,傕汜败布回长安。 评:董卓迁都长安,其志更骄,筑郿坞,指望长享天下之乐。王允决心为国除贼,用心很苦,与吕布联手,董卓终被杀除。而王允与吕布共秉朝政而生隙,给董卓部下李傕、郭汜有机有乘,终打败吕布,重回长安,王允被杀,其朝廷终不能避祸。 第9章 孙坚归葬至曲阿 孙策率兵攻庐江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孙策虽时常随父孙坚征战,然这次孙坚与黄祖之战,并没跟随。孙坚之死,孙家的支柱倒塌,风光一时的孙家成了孤儿寡母之家。时下,孙坚有五子一女:长子孙策十七岁、次子孙权才十岁、其下还有孙翊、孙匡、孙朗,孙尚香(女)均为年幼。 噩耗传入孙家,家人悲痛欲绝,吴夫人毕竟是女流之辈,一时没了注意,大家皆瞧着孙策,孙策是家中老大。俗语道,父不在,长兄为父。孙策也很快意识到此,他从悲痛中醒来,现时最要紧的是化悲痛为力量,带领全家走出困境,赢回父亲孙坚荣耀。 孙策道:“娘,事已发生,我等现时不宜过度悲伤,应先将爹葬了,然后再作打算。”吴夫人听后,点了点头。 嗣程普稍信至孙家,信道孙坚已殓入棺,问将葬于何地? 吴夫人睡泪道:“儿等,汝爷墓已在曲阿,现汝舅为丹阳太守,曲阿为丹阳属地,将汝爹仍归葬曲阿为好。”孙策、孙权等欣然认同。 此前,周瑜从父周尚为丹阳太守,因患重病,袁术就令孙策舅吴景为丹阳太守。而周瑜接到从父周尚重病信,就前去省探,孙坚死时,周瑜已离家去探从父周尚。孙策一家即将离开舒城,迎孙坚棺棂,只得草草与周瑜其他人说明,便匆匆上路。 末几,孙坚一家他便见到了孙坚之棺,吴夫人伏棺大哭,其儿女也随之哭泣。 须臾,孙策道:“吾等还需赶路至曲阿,不可在此久留。” 吴夫人听了孙策的提醒,立刻收了泪,在程普等人的帮助下,又上了去曲阿之路。 孙坚死后,孙策从兄孙贲,收了叔父孙坚遗众数千人,交与袁术。袁术得孙坚遗众后,即率军北进,不料被曹操击败,只得还走寿春,逐去扬州刺史陈瑀,自领州事,且将治所从鲁阳迁于寿春。 此间,袁绍用会稽周昂为九江太守,袁术即派孙贲攻周昂,孙贲与周昂相遇于阴陵,二军相战,结果周昂大败。 孙贲攻破周昂,立有战功,袁术使孙贲丹阳都尉,行征虏将军。 孙策一行路过扬州,扬州时为袁术所控制。忽有一群兵截住去路,孙策迎上道:“来者何人?为何拦路?” 兵头道:“吾等受袁主公指令,在此等待汝家已久,只是为了传国玉玺,只要汝等交出传国玉玺,便可放行。” 孙策听后,灵机一动,便哈哈大笑道:“什么传国玉玺?我从没听说过,莫非袁主公听信误传了!” 那兵头道:“并非信误传,如今那下井捞出传国玉玺之人,正在袁主公军中,是他所说,岂能有假?” 孙策一惊,心道:“原属父亲之兵,现已全归袁术,那人为讨好袁术,定是全盘托出,这真是世道险恶,人走茶凉。父亲尸骨未寒,却有人硬讨传国玉玺,真是岂有此理!” 孙策怒不可遏,欲与之动手。吴夫人和孙权立刻拦住孙策,吴夫人低声道:“既是这样,再瞒也是无用。此军众多,不何争,人已死,要这玉玺有何用?” 孙权也上去道:“这传国玉玺传言已久,现父已去,留之,或许是祸事,袁术既要,不如予之,这既不罪于袁术,也可借此脱干系。再在以后为父报仇,或许还依袁术。” 孙策思量了一下,只得忍住怒意,道:“如是袁主公要,当可献上。” 兵头道:“那还有假,再说这是袁主公辖地,还有他人敢来取要?”那兵头当即亮出袁术手迹和兵印。 孙策随父征战,曾见袁术字体和兵印,视之,确认不假。心道袁术强夺传国玉玺,必有异志。吴夫人见孙策点头认可,便取出传国玉玺交于兵头手中,孙策一行这才得以通过。 孙策一行带着父亲之棺,一路运至曲阿。舅吴景也来到曲阿,他看到姐夫孙坚的棺材,悲痛万分,想起当年他曾跟随姐夫,出生入死,征战万里,没料到姐夫孙坚却已死。他见孙策一家悲伤莫止,便劝尉一番,就按当地的风俗,将孙坚葬于孙钟旁。 丧事已毕,孙策告别舅吴景,带着家人又回到舒城。 孙策闻广陵人张纮因母丧在家,并因乱世,避难江东江都,又离他家很近,故就多次拜见寻访。 张纮字子纲,博通经术,少游学于京都,举茂才,不就。大将军何进、太尉朱儁、司空荀爽三府辟为掾,也不就。 然孙策屡次往访,具述志趣,且殷勤询问道:“方今汉祚中微,天下扰扰,四方枭杰,各拥众营私,不务大义,先君与袁氏共破董卓,功业未就,偏为黄祖所害。我虽庸稚,有志复仇,欲往从袁扬州,求得先君余众,东据吴会,西略荆襄,报怨雪恨,为朝廷外藩。君若以为可行,幸乞赐教。” 张纮因母方丧,就婉词逊谢。 而孙策再次呜咽陈词,声泪俱下,张纮见孙策忠志内发,辞令慷慨,才为所动,他慨然作答道:“昔周道陵迟,齐、晋并兴。王室已宁,诸侯贡职。卓荦少年,有此大志,何患不成?最好先投丹阳,收兵吴会;然后据长江,奋威德,复仇洗耻,匡君于民,功业且高出桓文,岂止守藩了事?待纮服阕,当与君同好,共图南济,君却先往建功便了!” 孙策听后,坚定信心,高兴道:“我有老母,并弱弟三人,可否相托,使策不致忧家?”张纮毫不推辞,当即许诺。 孙策回至家中,按制孙坚的乌程侯爵位应由长子孙策继承,但他为使不予拘束,以图鸿鹄之志,主动将爵位让与四第弟孙匡。 孙策排好家事,就径诣寿春,入谒袁术道:“亡父曾从长沙入讨董卓,与明使君共会南阳,同盟结好,不幸遇难,勋业不终。我感念先人遗志,欲自凭结,还请明使君垂察微诚,济师雪恨。” 袁术见孙坚没怨玉玺之事,且见他英姿豪爽,语言明达,禁不住暗暗称奇,但尚未肯就将孙策父孙坚旧部,直捷拨还,便对孙策道:“我已用贵舅为丹阳太守,汝从兄为都尉。丹阳为三吴要地,不乏健儿,汝可往彼招募便了。” 孙策听其言,预想如再求,定是无果。孙策不敢得罪,只得应声退回。 随后便按袁术之言,与汝南人吕范,族人孙河,同往丹阳。 见到舅吴景,说明来意,吴景当然接纳,且道:”汝在此处召兵,而家却住舒城,多有不便,不如将其接来,汝等也可相顾。” 孙策听后心道,家由舅吴景和从兄孙贲照料,他在外发展就会更无虐。于是就道:“善。” 遂又返至舒城,跟母及弟说明,母及弟皆也认可,后去张纮处,张纮外出,便留书一封,以作暂别。 孙策就奉母吴氏,及弟孙权、孙翊、孙匡,与一幼妹,共抵曲阿。舅吴景迎之,并将其家依父庐墓旁居住。 一切停当,孙策就辗转召募壮士,得数百人。此仍是孙策首次募兵,孙策甚是兴奋,正行至一山路旁,忽见山上有人射前投石,孙策大吃一惊,急忙奋起反击,但由于地势不利,反击仓促,死作过半。 孙策得带着残余奔出伏圈,脱离了险地。然孙策并没立刻逃走,而是稳住脚步,愤慨道:“吾与贵军无怨无仇,为何加害?请自报姓名!” 此时见在山间站出一个人,答道:“汝等经过吾地盘,还不知吾祖郎么?” 孙策一听,才知此仍是有名之山贼祖郎,就道:“我见汝也是好汉,这次汝使我丧军过半,后定叫汝复还!” 祖郎道:“好大口气,既有此言,吾便等汝再来!” 孙策不复再言,只得忍痛领着残存离去。孙策首次召兵受挫,心知创业之艰难,然并莫灰心。 孙策首召兵被祖郎所袭,心道,如再往召,恐也难成于事,没奈只得再往见袁术,说明事由,且涕泣拜求,痛述父孙坚为忠心追随他,而捐躯战场的旧事。 袁术听后,内心有所触动。心道,如用孙策,如能与其父相同,为已效劳,那也未偿不是件好事。于是心机一时冲动道:“如此说来,可给还亡父一些部曲给汝。” 孙策当即谢道:“将军如此厚义,当即后报!” 袁术刚出口给孙策兵,后就觉得有些后悔,但话既出,也不好收回。又见孙策年青勇猛,不如好好利用,便再道:“其实亡父遗众甚少,吾拨出千余人与汝,汝当好好立功!” 孙策道:“多谢将军!” 此后袁术吩咐,就将孙坚遗众拨出千余部人,交孙策收领,但仍然不肯全给。表拜孙策为怀义校尉,且谓当迁任九江太守。 孙策拜谢而出,收集乃父旧部,自立一营,孙坚部将程普、韩当、黄盖等亦归麾下。黄盖字公覆,零陵泉陵人,早年为郡吏,与程普、韩当一样,此前追随孙坚南征北伐。 孙策立营不久,营中有一骑士犯令私逃,此人想借于袁术之势,奔入袁术军,匿居内厩,孙策察知隐情,率兵掩捕,牵出斩首。 孙策恐触犯袁术,为此故特至袁术处谢罪。陈述其情,袁术听后,不但没怪罪孙策,反暗知孙策之魄力,便答道:“叛逃兵应当共恨,不杀何待?毋庸言谢!” 孙策得到袁术肯首,当即退下。以后军中始知孙策胆略,不敢轻视,更不会私逃。即便是袁术部将乔蕤、张勋,亦皆服策英明,相互敬礼。 此事之后,袁术尝自叹道:“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矣!”话虽如此,惟心中总不免怀忌。 袁术欺孙策年少,前承诺使孙策为九江太守,然终究不肯使孙策代任。却另用丹阳人陈纪接任,自食前言。孙策得知,自觉莫立战功,也不便相争,只得默默忍让过去。 会值袁术向庐江太守陆康,征米三万斛,不得如愿,便遣孙策领兵攻陆康。 袁术为激励孙策,即在孙策临行前与之释道:“日前错用陈纪,致负前言,今烦卿攻拔庐江,便当令卿为庐江守了!”孙策既又得袁术承诺,便不用再说,率兵往攻陆康。 陆康生为江南吴郡陆、顾、朱、张四大家族之一的陆家,手下兵士个个皆勇,见孙策攻来,连忙固城防守。因此,孙策军攻城,却遇城上守兵拼命死守,一时间射箭如雨,投石纷纷,孙策兵难攻上城墙。经战半晌,城终不能被破,孙策只得鸣鼓收兵,力战数次,庐江城不下。 孙策回忆起昔日困难之时,他曾拜访陆康,而陆康却不相见,只是叫主簿代见,那时陆康已是轻视孙策,孙策心道,如这次再不将城攻下,更是为他小觑。再说这也是他首次亲领兵为袁术征战,如拿不下庐江,在袁术军如何立足? 为引城中守兵出城来战,孙策遣人去城下骂战。 “汝等这此鼠辈,缩地城中,是何好汉?” “如能出城,与吾辈一战,定将汝等擒住。” …… 而陆康却令全体将士坚守不出,违令者斩。故城中守军任其如何骂阵,不但不答,而且闭门不出,攻城之战一时间陷入了缰局。 孙策被逼无奈,只能在营中来回徘徊,一时也想不出破城之计。恰黄盖到达,见孙策满脸是愁,便献计道:“将军,强攻不能取胜,吾有一计,定能破城。” 孙策喜道:“哦,说来听听。”黄盖耳语孙策,如何如何,孙策连连点头。 旁晚,一箭带上一信件飞入城中,城中守兵得箭信,送与陆康,陆康展开一瞧,信曰:“吾等仍是吴郡陆、顾、朱、张家族子弟,前时因吾等有一人不服孙策,逃至袁术军,后被孙策所擒,孙策心恨,将其斩之。吾辈现只是敢怒不敢言,太守是吴郡陆家之人,故欲投之。约于今夜三更,吾辈必将反孙策,孙策营自乱,请陆太守可借机攻之,一举可擒孙策。” 陆康早闻孙策杀逃士之事,想到吴郡四大家子弟,同根连枝,亲如兄弟,有人被斩,确是怀恨,故而信之。又有庐江城长被围,城中粮渐少,一时又调请不到援兵,如此下去,城终不能守,如有相投,并乱孙策军,但可攻之。 夜来,陆康亲上城墙,以观其变。 时至三更,果见孙策军营,突然火光冲天,乱声大起,火光中隐见有兵士互相厮杀。 陆康见此,立刻令打开城门,引兵出击。谁知,孙策已率兵潜伏在城门两侧。城门一开,孙策就挥兵攻入城内,一番斩杀,陆康被擒,得百工、鼓吹(乐队)及部曲三万余人。 袁术得知庐江城已破,且生擒陆康,便指使孙策立斩陆康。孙策深知吴郡陆、顾、朱、张四大家族的关系,他们世代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杀陆康等于得罪了吴郡四大家族。孙策对陆康虽曾有小觑,并自己而存怨恨,但他想到张纮让他“收兵吴会”,不想得罪于吴郡陆、顾、朱、张四大家族。然而袁术再三催促,孙策迫于袁术的压力,不得不将陆康斩于庐江城下。 孙策居有庐江全城,想得到袁术先前许诺兑现。然而袁术又一次食言,他召孙策回郡,另委故吏刘勋为庐江太守。这使孙策大失所望,他暗恨袁术,只因兵力未充,勉从袁术命。 刘勋赴庐江上任,孙策只得将千辛万苦攻得而来的庐江城交与刘勋,此事虽为袁术所为,心中却对刘勋也有怏怏不满,随后引兵返归。 适朝廷遣侍御史刘繇,东下为扬州刺史。刘繇字正礼,东莱牟平人,齐悼惠王刘肥之后,太尉刘宠之侄。扬州治本在寿春,因寿春为袁术所据,乃改至曲阿,逐去丹阳太守吴景,及都尉孙贲,吴景与孙贲只退居历阳,报知袁术。 袁术愤不可遏,即使故吏惠衢为扬州刺史,更命吴景为督军中郎将,与孙贲共击刘繇,可见袁术心已无汉帝,公然攻击朝廷命官。刘繇令部将樊能、于麋、陈横居江津,张英屯当利口,分头防守,吴景等屡攻不克。 丹阳人朱治,前为孙坚校尉,他认为袁术政德不立,孙策为袁术所控,难以摆脱。得知吴景、孙贲战况后,也知袁术多次食言于孙策,就与孙策道:“可以助舅吴景为由,向袁术请求助战,收取江东,以图发展。” 孙策被他提醒,心道,这便是率军脱离袁术,在江东发展的绝佳机遇,于是孙策就进白袁术道:“亡父前在江东,本有旧惠,今愿助舅共略横江,横江得下,可招募土著人士,能得三万兵甲,上佐明公,天下可不难平定了!” 袁术知孙策由于自食其言,隐怀怨望。但闻刘繇据住曲阿,兵力不弱,且有会稽太守王朗,为刘繇后援,总道孙策未能与敌,乐得听他出去,败死无怨。遂令孙策为折冲校尉,行殄寇将军事。 孙策得到袁术许可后,写信给吴景、孙贲道:“今征江东,未知君意云何耳?” 但这一举动,立即得到吴景、孙贲等人积极响应。孙策随即率部曲兵千余人,马数十匹,部署停当,即日启行,进兵江东。 这正是:人走茶凉乱世寒,男儿自立应当强。 羽毛已丰将飞天,空中无限宏图展。 评:孙坚仓亡,没托后事,使孙策莫能继领父部曲,承父军位。孙策只能依附袁术,乞父旧部。孙策再三泣泪请求,袁术只给部分孙坚旧部。袁术无德,收孙坚传国玉玺,并假诺言,激励孙策为已卖命。孙策立有战功,却得不到应有的封赏,为此,孙策借江东袁术溃败之机,请战助战,以脱袁术,谋求独立发展。 第10章 操父被杀行复仇 备不费兵得徐州 - 孙吴演义 - 魏艺 且说李傕、郭汜攻入长安,逼献帝大赦天下,并自署官职,表请除授。献帝不得已,颁下赦书,授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 后又李傕迁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郭汜为后将军,李傕、郭汜同秉朝政。樊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张济为镇东将军,受封列侯,且出屯弘农。李傕恐关东牧守,声罪致讨,特遣太仆赵岐等东行宣慰。 时兖州刺史刘岱,出讨黄巾余孽,战败身死,黄巾复盛,号称百万。 东郡太守曹操,从郡吏陈宫计议,乘虚入兖州,自为刺史。 曹操会同济北相鲍信,一同兴兵,迭击黄巾,黄巾众盛,曹操兵寡弱,战辄失利。 嗣经曹操抚循激厉,乘间设奇,方转败为胜。 惟鲍信杀入重地,为贼所害,尸无下落,曹操四觅不得,刻木为象,亲自祭奠,哭泣尽哀。 曹操追赶黄巾兵,直到济北,降者数万。 曹操即用黄巾兵为前驱,兵马到处,无不降顺。不过百余日,招安到降兵三十余万。曹操择精锐者,随时训练,号为“青州兵”,其余尽令归农。 曹操既领兖州,颇思效法桓文,徐图霸业。 而赵岐奉诏来到,曹操出城远迎,佯为殷勤。 平原人毛玠,素有智略,由曹操辟为治中从事,毛玠劝曹操西迎天子,号令诸侯。 曹操即遣使至河内,向太守张扬借道,欲往长安,张扬不欲遽允。 定陶人董昭,曾为魏郡太守,卸任西行,为张扬所留,因董昭与曹操有旧,故劝张扬欢迎曹操,毋阻曹操使,并为曹操代作一书,寄与长安诸将,令曹操使赍往都中。 李傕、郭汜得书后,恐曹操有诈谋,拟将曹操使拘住。还是黄门侍郎钟繇,谓关东人心未靖,唯曹兖州前来输款,正当厚意招徕,不宜拘使绝望,于是李傕、郭汜优待曹操使,厚礼遣归。 曹操部下文有谋臣,武有猛将,威镇山东,独立一方。想到父曹嵩远隔一方,恐遭不吉,故欲将其移入,共享欢乐。 于是乃遣泰山太守应劭,往瑯琊郡取父曹嵩。曹嵩为中常侍曹腾养子,官至太尉,当然有些金银财宝,储蓄家中。自从去官还谯,复避董卓乱,移迹琅琊,家财损失有限。此时接得曹操书,不胜喜欢,便挈了爱妾,及少子曹德,并家中老少数十人,押着辎重百余辆,满载财物,径向兖州前来。 道出徐州,太守陶谦,字恭祖,为人温厚纯笃,嗣闻曹操有志勤王,向欲结纳曹操,正无其由。知曹操父经过,遂出境迎接,再拜致敬。特差都尉张闿,领兵护送。 不料变生意外,行抵泰山郡华费间,张闿窥到曹嵩家资丰厚,因生异念,思欲劫住曹嵩财物,居为已有。于是张闿率兵诛戮曹嵩一家,不留一人。 只有应劭等少人逃脱,应邵当然不敢再复曹操,怕因受保护不力,遭受死罪,只得弃官投依袁绍。 张闿劫得曹家辎重,自然不再复归徐州,奔赴淮南去了。 曹操方因袁术北进,有碍兖州,特督兵出拒封邱,击败袁术军。袁术只得还走寿春,并驱逐扬州刺史陈瑀,自领扬州事(见前章有述)。 曹操尚想乘胜进击,适应劭部下有逃命之军士,一门骈戮之信息,传入军中。 曹操闻到,哭倒于地。众人救起,曹操切齿曰:“陶谦纵兵杀吾父,此仇不共戴天!吾今悉起大军,洗荡徐州,方雪吾恨!” 待至哭骂已毕,遂在军中易服缟素,誓报父仇。留谋士荀彧、程昱等,驻守鄄、范、东阿三县,自率全部人马,浩浩荡荡,杀奔徐州。 曹操为父复仇,亲督全队人马,直入徐州。曹操兵大至,乱杀乱掠,连破十余城,不问男女老小,一律屠戮,以泄父杀之恨。 陶谦连得警报,没机会向曹操解释,只好发兵拒敌,才出彭城,已遇曹操兵杀来,两下相见,便即奋斗。 曹操麾众直上,势如破竹,陶谦不能抵挡,只得退保郯县。 郯城虽小,势颇险固,曹操追至城下,四面猛扑,终不能入。乃往攻睢陵、夏邱等邑,焚掘一空,鸡犬不留。陶谦急得没法,只得遣使至青州求救。 青州刺史田楷,意欲赴援,但恐曹操兵势大,独力难支,乃致书于平原相刘备,瞩令同行。 田楷与刘备俱由公孙瓒委任,会值刘备恰不在平原,受太史慈之约,东援北海相孔融,往讨黄巾余孽管亥。 孔融字文举,鲁国人,是孔子的第十九世孙。 太史慈字子义,东莱黄县人,曾为东莱郡的奏曹吏,一次东莱郡太守与上司青州刺史发生纠纷,要上朝廷裁决,当时有一潜规则,先呈奏状的有理,东莱郡太守将奏状交给了太史慈,太史慈抄小道,昼夜星驰,先将奏状呈上朝廷,结果判定东莱郡太守胜奏,而上司青州刺史败奏,但从此却与上司青州刺史结下了梁子,故避难赴辽东。 北海相孔融听闻太史慈事,想收拢太史慈,随时赡给在北海的太史慈母。 时下孔融在都昌城被管亥围困,可巧太史慈还家省母,母因嘱太史慈往赴,以助孔融,救危难急,借报夙惠。 太史慈即徒步前往,突围入城。见到孔融,愿为效死。 孔融写书一封,令他出城,至平原向刘备求援。 太史慈奉孔融之命,又出都昌城,行至平原,向刘备说明来意。 刘备慨然应之,率关羽、张飞、赵去等人前去救援。几经杀败管亥,都昌城被解。 随即反归平原之时,青州使人,已待守了两三天。刘备与青州使人相见后,青州使人交付田楷书信,由刘备阅毕,毫不推辞,便率军至青州,与田楷会师,共救陶谦。 曹操攻郯不下,粮食将尽,又探得田楷、刘备,合军来援,自知不能取胜,引兵退去。 田楷闻曹操兵已还,当即折回。独刘备至郯城会陶谦,陶谦见玄德仪表轩昂,语言豁达,心中大喜,故格外敬礼,且留刘备同居,表为豫州刺史。 刘备一再告辞,经陶谦殷勤劝阻,使屯小沛,作为声援。 刘备难却盛意,只得依言,引兵至小沛城,修葺城垣,抚谕居民。 刘备屡丧嫡室,至此得了一个甘家女儿,作为姬妾。那甘氏生得姿容绰约,妩媚清扬,艳丽中却寓端庄,袅娜间不流轻荡,尤妙在肌肤莹彻,独得天成,尝与玉琢美人,并座斗白,玉美人尚逊色三分。刘备虽具有大志,不在女色上计较妍媸,但有此丽姝,自然欢爱,遂令她摄行内事,视若正妻。 好容易过了数旬,闻得曹操又进攻陶谦,来夺徐州,刘备感陶谦厚待,不得不引兵往援。行至郯城东隅,正值曹操兵杀来,千军万马,势不可当。 刘备恐为所围,麾众亟退,曹操追了一程,见刘备军去远,便移兵再攻郯城。 陶谦很是焦灼,拟欲出走丹阳,勉强守了一宵,曹操军忽然退去,到了天明,城外已寂静无人了。 原来忽流星马飞报祸事,曹操问其故,报说吕布已袭破兖州,进据濮阳。 吕布自遭李傕、郭汜之乱,逃出武关,去投袁术。袁术留居幕下,款待颇优,而吕布不安本分、反覆不定,恣兵钞掠,为袁术所诘责,拒而不纳。转投河内太守张杨,嗣复舍张杨赴冀州,恰公孙瓒与袁绍相攻,袁绍得吕布相助,击得褚燕军,吕布恃功暴横,又遭袁绍忌,吕布乃再遁还河内。路过陈留,由张邈遣使迎入,宴叙尽欢,临别时尚把臂订盟,缓急相救。 适曹操再攻徐州,嘱陈宫出屯东郡,陈宫即密书致张邈道:“近日州军东出,城内空虚,君不若迎入吕布,使作前驱,袭取兖州。” 张邈依了陈宫计,遂与弟广陵太守张超,联名招吕布。 吕布正东奔西走,无处安身,一得张邈等招请,仿佛喜从天降,立即带着亲从数百骑,直赴陈留。 张邈接见后,更拨千人助吕布,送往东郡。 当由陈宫迎入,推吕布为兖州牧,传檄郡县,多半响应,惟鄄、范、东阿三城,由曹操吏荀彧、程昱等扼守,坚持不动。荀彧亟使人报知曹操,曹操乃收军急回。 曹操回撤途中,复接警报,系是吕布已夺去濮阳,陈宫且进攻东阿。 曹操一时忧愤交集,恨不得即刻飞归,星夜遄返,得驰入东阿城。 幸有程昱守住,尚然无恙,程昱见到曹操,慰语道:“陈宫叛迎吕布,事出不意,几至全州尽失,今惟三城尚得保全,吾已遣兵截住仓亭津,料陈宫不能飞渡,想此城当可无虞了!” 曹操忙执程昱手道:“若非汝固守此城,我且穷无所归呢!” 遂令程昱为东平相,移屯范城。嗣又得荀彧军报,谓已守住鄄城,击退吕布,吕布仍还屯濮阳,请急击勿失。 曹操遂引兵往攻濮阳,但久攻不下。会值蝗虫四起,食尽禾稻,军中无从得食,曹操乃退回鄄城。而濮阳城内,也是十室九空,吕布亦只好往山阳就食,权且罢兵。 是时大司马幽州牧刘虞,与公孙瓒嫌怨越深,公孙瓒纵兵四掠,由刘虞上表陈诉,公孙瓒亦劾刘虞掯粮不给,互相诋毁。 适有朝使段训,奉诏到来,加刘虞封邑,监督六州。又拜公孙瓒为前将军,晋封易侯,公孙瓒捺定诏书,诬刘虞与袁绍通谋,欲称尊号,且请段训矫诏斩刘虞。 段训尚不肯从,公孙瓒用兵威胁迫,不问段训应允与否,遽令兵士把刘虞围住,且把刘虞牵出,硬邀段训同往市曹,号令一下,刘虞首落地,又将刘虞妻子,尽行骈戮。 公孙瓒留段训为幽州刺史,上书奏报,其实是借段训出面,要他做个傀儡。所有幽州措置,全由公孙瓒一人主持。公孙瓒意气益豪,复想出图冀州。 袁绍也曾防着,因欲南连曹操,与同攻公孙瓒,乃派吏至鄄城,劝曹操徙居邺中,互相援应。 曹操新失兖州,军食又罄,颇思将计就计,应允下去。 东平相程昱闻报,忙驰至见曹操道:“将军欲与袁绍连和,迁家居邺,此事果已决断否?” 曹操答道:“原有此事。” 程昱接口道:“将军此举,大约是临事而惧,吾以为未免太怯了!试想袁绍据有燕赵,志在并吞天下,力或有余,智却不足。将军今迁家往邺,自思能北面事袁绍否?” 曹操徐答道:“我何尝甘心事袁绍,但兖州已大半失去,恐难存身,所以暂与连和,再图良策。” 程昱又道:“兖州虽然残缺,尚有三城,战士且不下万人,智勇如将军,若再招罗智士,募集壮丁,合谋并力,再图大举,不但可规复兖州,就是霸王事业,也是计日可成哩!” 曹操不禁鼓掌道:“汝言甚是,我便依汝。” 说罢,即召入袁绍使,与言迁居不便,叫他回去复袁绍,袁绍使辞归。 曹操于是购粮募兵,招贤纳士,休养数旬,再拟与吕布决一雌雄。 曹操再攻吕布,移屯东阿,进袭定陶,与吕布多战而不能克。 忽闻陶谦病死,刘备接管徐州,曹操欲乘刘备新任,民心未定,兵力又虚,攻取徐州。 谋臣荀彧笑谏曹操道:“只恐未必,陶谦虽死,刘备继起,彼惩去年覆辙,自惧危亡,势目辗转结援,合力抗我,现在时当仲夏,东方麦已收入,一闻敌至,必坚壁清野,固垒坐待,攻不能克,掠无所得,不出旬日,全军皆困,况前攻徐州,遍加威罚,子弟念父兄遗耻,拚死相争,胜负更难预料。就使得破徐州,人心未服,待至我军一移,亦必反侧,这真叫做舍本逐末,易安就危,图远忽近,愿将军熟思后行。” 曹操从之,不复移军,专与吕布对垒。 吕布再迎曹操,但不久大败,遁去。 陈留太守张邈,闻得吕布军败走,料知曹操必来报怨,乃使弟张超保着家属,守住雍邱,自向袁术处求救。 曹操攻拔定陶,就移攻雍邱城,城内守备单微,待援不至,竟至失陷,张超惶急自尽,家小等均被曹操军杀死。 张邈至扬州,亦为从吏所杀,一门殄绝,情状惨然。嗣是兖州复归曹操,曹操自称兖州牧。 再述徐州刺史陶谦,时年已六十三岁,忽然染病,看看沉重,请别驾糜竺、典农校尉陈登议事。 嘱语糜竺、陈登道:“我已病重,不可复康,将不久与君等永别。我死以后,非刘备不能安此州,汝曹可迎他为主,毋忘我言。乘我还在,请玄德来,当面明事。” 即使人来小沛:请刘玄德商议军务。刘备引关羽、张飞带数十骑到徐州,陶谦教请入卧内。 玄德问安毕,陶谦道:“请玄德公来,不为别事。止因老夫病已危笃,朝夕难保,万望明公可怜汉家城池为重,受取徐州牌印,老夫死亦瞑目矣!” 玄德急曰:“君有二子,何不传之?” 陶谦道:“长子陶商,次子陶应,其才皆不堪任。老夫死后,犹望明公教诲,切勿令掌州事。” 玄德道:“我刘备一身安能当此大任?” 陶谦曰:“某举一人,可为公辅。系北海人,姓孙,名乾,字公祐。此人可使为从事。” 又谓糜竺、陈登道:“刘公当世人杰,汝当善事之。” 玄德终是推托,陶谦以手指心,说毕遂瞑。 刘备、糜竺、陈登等为陶谦棺殓,众军举哀毕。 糜竺即捧牌印交送刘备,刘备固辞不敢当。 次日,徐州百姓,拥挤府前哭拜曰:“刘使君若不领此郡,我等皆不能安生矣!” 关羽、张飞二公亦再三相劝,刘备仍不从。 陈登见刘备不肯受任,便向前力劝道:“今汉室陵夷,海内倾覆,立功立业,莫如今日,徐州殷富,户口百万,欲屈刘使君抚临州事,使君正可借此发迹,奈何固辞?” 刘备尚推让道:“袁公路(指袁术)。近据寿春,此君四世三公,众望所归,何妨请他兼领徐州。” 陈登答道:“袁公路骄豪,不足拨乱,今欲为刘使君纠合步骑十万,上足匡主济民,创成霸业,下足割地守境,书功竹帛,若刘使君不见听许,陈登等却未敢轻舍刘使君哩!”刘备还有让意。 可巧北海相孔融到来,由刘备延入,谈及徐州继续事宜,孔融便说道:“我此来正为此事,诚心劝驾,君今欲让诸袁公路,袁公路岂是忧国忘家之大臣!我看他虽据扬州,不过一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徐州吏民,俱已爱戴刘使君,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将来恐悔不可追了!” 刘备乃勉从孔融议,使孙乾、糜竺为辅,陈登为幕官,由小沛移居徐州,管领州事。 却说吕布失去兖州,又害得无地自存,只好挈着家眷,奔投徐州。 刘备因他前进袭兖州,得解徐州围,与徐州不为无功,所以出城迎入,摆酒接风,席间互道殷勤,颇称欢洽。 罢席后送居客馆,过了两三日,吕布设宴相酬,刘备亦赴饮,酒至数巡,吕布令妻妾出拜,格外亲昵。 到了醉后忘情,就呼刘备为弟,有自夸意刘备见吕布语无伦次,未免不谐,但表面上仍然欢笑,不露微隙,及宴毕告辞,方令吕布出屯小沛。吕布意虽未惬,究属不便争论,越宿即与刘备叙别,自往小沛去了。 这正是:财宝虽好也是祸,稍有不慎遭杀戮。 天意即为人民心,惟有德才能济世。 评:汉未乱世,曹操西迎汉帝,号令诸侯,是为上策。然移父一家却遭横祸。曹操不应青红而仇攻陶谦,险失兖州,并致使陶谦心归刘备,陶谦死,刘备得徐州。纵然曹操使人去徐州,待得陶谦说明,得到谅解,陶谦本有心附曹操,陶谦死,而徐州即不可为刘备有,而为曹操有,曹操兵势急速上升,灭各方势力应宜提前。此为曹操一大误也。 第11章 孙策南下连破敌 牛渚复归控金陵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孙策率军南下,虽部下兵只千余人,马只数十匹。但在途中,孙策打起了父亲孙坚的旗号,凭借着父亲以前在这一带的名望,所到之处,从者如云,孙坚的旧部和宾从,陆续趋集。抵达历阳之时,左右兵从近达五六千人之多,孙策不由的暗自心喜,他也没曾想到,才刚离袁术,就能有如此的收获。 孙策带这一大队人马,在历阳与吴景和孙贲相会,吴景高兴道:“伯符今日带兵来助,定能攻破张英和樊能。” 孙策道:“来时,袁公只拔给千人,途中一路招幕才得多众。” 吴景道:“你母及弟已来历阳。” 孙策大喜道:“吾还正思着家母及弟仍在江东,征战多有不便,没想到舅已他们接来历阳。” 吴景道:“这多亏你父的旧部等人相助,将他们移至历阳,并非舅所做,现可相见?” 孙策道:“善。” 吴景引孙策来到吴夫人处,孙策就拜谒母道:“母等能来此,儿过江作战,便会无虑,不过此地也将为战争前沿,最好再后迁至阜陵。” 吴夫人道:“善,还过吾儿和吾弟作战切记小心!” 孙策、吴景听后,皆点了点头。 孙策瞧了瞧孙权等弟,用叮嘱道:“好好照顾母亲!” 孙权道:“我已长大,当与哥出征。” 孙策道:“待吾过江定基,定会用你。” 吴景见此,笑了笑道:“权儿现最好与汝母等一起去阜陵,待长大些,随舅作战,行么?” 孙权也笑了笑道:“行,请舅切莫失言。” 吴景笑着抚了一下孙权的头道:“舅不会失言的。” 随后,孙策派人又将吴夫人及弟迁徙于阜陵,这才使得孙策作战更无后顾之忧。 孙策乘隙寄书给周瑜,请他出师。 周瑜正在前往省视从父周尚途中,接得孙策之书,遂向丹阳贷粟借兵,准备响应。 不久周瑜顺道迎孙策,孙策见到周瑜,大喜道:“公瑾远来,我事必成矣!” 接下来,张纮等一大批文臣武听到孙策将过江作战,纷纷加入,队伍迅速扩展至几万人。 一切准备就绪,孙策、周瑜、吴景、孙贲研究进攻方略,他们齐集到一张地图旁。 吴景指着地图解说道:“现张英就驻守在横江,樊能据在利口,二地互为倚角。如攻一处,另一处必来相援。” 孙策也看了看地图,思量了一会道:“吾看先攻横江,后取利口。横江北面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南面有一河支流,这支流可暗藏伏兵,吾辈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拿下横江。” 吴景道:“我可率军将横江兵引出,汝可从背南袭入,横江即可拿下。一旦横江拿下,利口就指日可待。” 周瑜道:“利口樊能不可不防。” 孙贲道:“不错,可分兵拦住利口通向横江的要道,以防利口出兵援助横江。” 孙策道:“公瑾,此事就交与汝,如何?” 周瑜应道:“当然行,不过,请遣一熟习这地形的兵,给我领路。我将潜伏利口通向横江的要道二侧,若利口真出兵援横江,我率军必将援兵阻住,再将援兵稳住在要道。待汝等攻下横江后,可绕道速直捣利口,利口兵薄,可一举攻下。” 孙策、吴景、孙贲皆道:“善!” 随后吴景、孙贲分熟悉路兵给孙策、周瑜,以用带路。 为防张英、樊能有所惊觉和防备,当夜,孙策率军趁天黑绕过横江,隐于横南面的河道。周瑜也领兵军把守在横江、利口之间的要道。吴景、孙贲还是和以前一样,率军在横江北面发起攻势。 张英见吴景、孙贲再次攻来,观看得知还是原有人马,并没有什么改变,就吩咐下去,待吴景、孙贲接近,便与先前一样进行反击。 吴景、孙贲率军来到横江下,只见张英就率军迎战。几战下来,吴景按约定俗定,佯装不敌后撤,张英率军乘势追杀。 须臾,守在横江的一兵匆匆跑来,向张英报道:“南面河道出现潜兵,已向横江攻来。” 张英听后,不由大惊道:“啊!”当即立刻下令:“全军退回横江!” 但为时晚,由于横江守兵甚少,且松于防守,孙策已率军没费吹灰之力攻破横江。当张英率军至横江,已不得入内,正率兵重新夺回,见其后扬起土尘,只见一股人马从后杀来。 原来吴景、孙贲见张英急忙后撤,就知孙策从南面攻入横江,便重新返追杀张英于背后。 孙策在横江,见吴景、孙贲从张英背后杀来,就主动杀出横江,与吴景、孙贲一起南北夹攻张英,张英大败,只得领着少数残兵向牛渚营逃去。 而利口樊能闻横江被攻,就出兵相助,不料,受到周瑜的伏击。随后,周瑜使出故意拖住樊能招术,使得樊能去援不能,回利口又不行,只得与周瑜对峙,一时间二军相持不下。 孙策与吴景、孙贲南败张英后,在横江胜利会师后,速从小道,绕过周瑜与樊能交战区,直插利口。利口正如他们所料,守兵很少,当即轻举拿下。 樊能得知利口和横江皆已失守,无心恋战,欲退向牛渚营,再作计较。但正好遇上孙策、吴景、孙贲军,斗头就打,杀得樊能差点无路可逃,也乘隙带着残兵逃往牛渚营。 孙策、吴景、孙贲、周瑜会合后,长江以北基本皆平。 孙策道:“借张英、樊能新败,立足末稳,吾军士气正旺,杀向牛渚营!如何?” 吴景、孙贲、周瑜皆道:“善!” 随即吴景、孙贲等人征调船只,当天横渡长江,向刘繇的牛渚屯营进发。 张英、樊能逃到牛渚屯营后,早已被新来的孙策军,吓破了胆,他们刚落牛渚屯营,还没及在长江沿线布防,就见孙策等人率军前来,勉强抵抗了一下,就被孙策打得东逃四散。孙策军趁隙攻入牛渚屯营,尽得邸阁粮谷和战具,孙策指着邸阁粮谷和战具笑道:“没料到此次初战,就有如此顺利,汝等看,这牛渚营,刘繇还给我们准备好了军粮和战具呢?” 吴景笑道:“看样子再战军粮不愁了,战具倒是可给军装备一下。” 孙策点头默认。 孙策渡江之战,全得牛渚屯营,顿时军势大振,一鸣惊人。 于是孙策在军中设宴庆功,犒赏将士。此时吕范也来到军中,他与孙策闲谈中道:“据说江东百姓听闻孙将军要来到,都纷纷逃窜……” 孙策在惊道:“为何?” 吕范道:“是百姓闻孙将军军中有劫掠百姓、滥杀无辜和奸害民女之人……” 孙策马上明白了吕范之意,吕范是使他严立军纪后渡江,这才能在江东赢得百姓,站住脚跟。于是他立刻下令约法三章,严申军纪。这为孙策以后在江东征战战,奠定了一个保证基础。 时下,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闻孙策军势,俱走依刘繇,推刘繇为盟主。 刘繇也毫不推辞,当即令薛礼据守秣陵城,笮融屯秣陵县南,互为倚角,阻击孙策军。 孙策军向东推进,当即相遇的就是秣陵县南的笮融,笮融见孙策领兵攻来,就出营迎战,几经对杀,笮融大败,伤亡达五百余人,奔入营中! 笮融道:“这孙策确实厉害,现在只有坚营固守,不复出战了。” 孙策见笮融缩在营中,不敢再出交战,营中易守难攻,如攻破敌营,有些难处,便不复相攻,使移兵进攻秣陵。 秣陵城里张英、陈横受命领兵出城迎战。 孙策见到张英道:“张英,汝命还真硬,汝领兵曾与吾军二次交锋,都被汝逃脱,汝现又遁进了秣陵城。手下败将,还不快快投降,可饶你不死!” 张英道:“二次与汝军交战,均中汝诡计,汝至秣陵城下,快来受死!” 张英说罢,就拍马向前,陈横也率军杀出。但忽见伏兵四起,张英又知中计,想退回城中,但已不及。刹那间,孙策军将张英、陈横军团团围住。 薛礼在城墙上见张英、陈横被围,即率城中守军出城相助助解围。那知薛礼刚一打开城门,正要出战,孙策军就向潮水一样攻入城中。经过一番厮杀,张英被陈武刺死,陈横被蒋钦一箭射死,薛礼也死于乱军之中。 陈武字子烈,庐江郡松滋县人,孙策部下的猛将。蒋钦字公奕,闻孙策渡江作战,也举众前来相投。 孙策攻入秣陵城后,安抚居民,严禁兵侵掠,秣陵百姓见孙策军不犯他们秋毫,这才得已安心,因此,秣陵城井然有序,正常如一。 忽有探马入报,那樊能、于麋等复合余众,袭夺牛渚屯,欲断孙策归路。孙策大惊,奋然起座,留部分人马守卫秣陵,当即督兵回攻。 樊能、于麇见孙策督兵攻来,纷纷出屯迎战。孙策怒道:“樊能,汝趁吾军进讨秣陵,背后插刀,今日非擒汝不可!” 樊能道:“背后插刀之计,是拜汝所赐,汝占利口难道不是背后插刀么?” 孙策见樊能嘴硬,不再多说,将手一挥,孙策军齐攻入樊能、于麇军中。 樊能、于麇见孙策军来势凶猛,激烈抵抗,但还是没顶住孙策军的冲击。拼杀一阵,结果孙策大破樊能、于麋,擒获男女万余人。樊能、于麋等带着少数残兵败遁去,牛渚屯又回到了孙策的怀抱。 此次樊能、于麋虽逃,但彻底打跨了樊能、于麋的有生力量,使得他们在此处不复再有能力相攻。 却说那笮融见孙策率大军离开秣陵,回救牛渚屯,就倾巢出动,向攻秣陵,欲重新夺回秣陵。 正当笮融围攻秣陵之时,忽一兵从秣陵县南急匆忙跑来报道:“将军,孙策大破樊能、于麋已回归!正向秣陵这边驰来。” 笮融不由的大叫一声:“啊!”笮融怎么也没料到,孙策如此之快破了樊能、于麋。如此时再攻城秣陵,待孙策军一至,城中守军再出城,前后夹攻,那他们能抗住么?再说先前他也吃过孙策的苦头,于是急声令道:“快撤!快撤回营!” 秣陵守军正当守城吃紧之时,见笮融突然撤军,也深感奇怪。正在犹豫之时,就见孙策率大军至秣陵城下,城上守军欢呼雀跃,他们的坚守,终于等到了孙策大军的回归。 孙策率军前来,见笮融早已撤回营寨,却认为笮融能借机强攻秣陵,秣陵虽没被攻破,但笮融不除,此地非安。 孙策单骑走出队列,高声呼道:“守城将士们辛苦了!” 守城将士道:“为将军守城,是吾等之愿也。将军归来,吾城有救!快开城门迎将军!” 孙策道:“吾等先不入城,将率军转攻笮融,待大破后,再进城不迟。”城上守军闻孙策所言,更是欢天喜地。 当即孙策率军来到笮融营下,大声呼道:“笮融,汝敢胆趁吾离时,强攻秣陵,今日大军已至,汝还不快快就擒!” 笮融微缩在营中,不与答复,他也早有准备,料知孙策定会杀来,就令弓弩手分伏营门,等待孙策趋近。 孙策想用语激他,引笮融出营来战,没想到他与先前一样,不复出营,孙策又道:“笮融,你生为将军,做缩头乌龟终非事,汝能出来与吾单独一战么?” 笮融仍不答理,孙策只得驱兵前行,接近营寨。笮融一声号令,万矢齐飞。孙策尚用槊拨箭,不肯遽退,百忙中不免一疏,股上突然中箭,翻身落马。 笮融再见策中箭,对手下高兴道:“孙策中吾等箭,定当退去,吾营不复再忧。”当即观看孙策军动静,果见孙策军有退却之状。 孙策中箭落马,左右忙将孙策救起,用车载孙策,退出战圈,驰还牛渚屯营。 笮融兵众见孙策军退撤,笮融手下有人献道:“孙策军方败,不如出营击之。” 笮融道:“孙策虽中箭,但军兵并没大伤,前度吾辈已与孙策军交过手,甚知孙策军厉害。现孙策刚夺回牛渚,士气正旺,不可轻动,再观孙策军是否真退,方作计较。” 笮融语则落,就见孙策军确是并没退去,而是在其周围扎营,择时再战。 在牛渚屯营中,将佐俱入帐问安,见孙策已拔去箭镞,用药敷搽。 孙策笑语诸将道:“我伤未及重,何至落马?此中寓有深谋,汝曹可说我已死,举哀退兵,笮融必来追我,我就好设法擒住笮融了!” 诸将一听,这才明白,俱拍手称善。 孙策即遣将置伏,一一调定,然后令军士佯哭,拔营齐起。 笮融闻孙策军中有人哭泣,定是有人亡,不知亡者是否孙策,又见孙策军拔营真是撤回,正思趁机出营相击之时。笮融细作到来,笮融急问道:“孙策军有哭声,是何人亡?” 细作不知内情,只知表面,特来报道:“孙策已死,全军都服丧,士气低落,可出击,一举便胜。” 笮融听后高兴道:“孙策一死,吾攻即无忧也。”笮融立刻遣部将于兹,率兵追杀孙策军。 孙策闻笮融率军出营,果真中计,令军佯退,引诱于兹入伏圈。 于兹见孙策军退撤,不敢迎战,便更加气盛,追击不止。 孙策见于兹兵全进伏圈,一声号令,四面攒击,于兹大震惊,想领兵退去,但已不及,于兹在乱箭中射死,并于兹兵扫尽。 孙策见计已得成,就乘胜复逼笮融营寨。 其实,笮融令于兹出战,自己也率军在后接应,他见于兹被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出兵就道,正欲助于兹解困,忽有一彪人马杀到,为首者就是孙策,孙策厉声大呼道:“孙郎在此,笮融速来受死!” 笮融一听,孙策没死,就知中计,他见细作就在身旁,就喝道:“汝何为说孙策已死,敢来骗吾,使吾中计!” 那细作正想辩解,笮融一槊下去,细作命归黄泉。笮融弃了营寨,驱军亟遁。孙策乘机追杀数里,得了许多甲胄,方才还军。 孙策驱走笮融,这一带战事方告大捷,孙策又率兵直诣刘繇别将海陵。 孙策率兵来到海陵,孙策大声呼道:“大军到此,还不快投城!免得流血。” 守将见孙策出口狂妄,便怒道:“汝等能攻下秣陵等地,但末必能攻下海陵,吾辈个个皆是勇猛。” 孙策听后诱导道:“那好,既是个个都勇猛,那就出来一战!” 守将道:“出战就出战,难道还怕汝不成?不过,吾等有令在先,只守忽攻。既出城一战,若汝等战败,自动撤兵,永不再来,能否相约?” 孙策自信道:“善,就如汝等所言,若吾战败,自动撤兵,永不再来。” 守将道:“一言为定。” 须臾,海陵守将倾巢出城,布阵于城下。 孙策将手一挥,兵将就冲杀了过去。海陵守将哪里是孙策军对手,经一番混战,皆被孙策军击溃,守将欲再度进入城中,负隅顽抗,但已不及,孙策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攻入城池,占领海陵,守将只得降的降,逃的逃。 正所谓:孙策渡江来征战,所向披靡皆逃降。 开辟江东一席地,初见锋芒小霸王。 评:孙策摆脱袁术,渡江南下,响从者纷至沓来,以致孙策实力大增。初战江北,扫清渡江障碍,战破秣陵,立足江南,江东雏形已显。孙策为吕范提醒,严明军纪,为后征战,赢得民心奠定了基础。 第12章 傕汜互斗帝东行 曹操勤王备失徐 - 孙吴演义 - 魏艺 且说李傕、郭汜等,在朝专政,已越二年,献帝加行冠礼,改元兴平,追谥本生妣王氏为灵怀皇后,改葬于文昭陵,时献帝已十有六岁了。 李傕欲交于郭汜,屡请郭汜入室夜宴,或请留宿,郭汜妻甚妒,只恐郭汜有他遇,从旁劝阻。 郭汜不听,至李傕家饮得大醉,踉跄归来,一入室门,呕哕满地。 郭汜妻泣语道:“将军尚不信妾言么?明明中毒,奈何!奈何!” 说着,郭汜亦焦急起来,捶胸言悔,还是郭汜妻替他设法,忙用粪绞汁,令郭汜饮下。 郭汜顾命要紧,没奈何掩鼻取饮,未几心中作恶,复吐出若干臭物,稍觉宽怀。随即愤然说道:“我与李傕共同举兵,每事相助,奈何反欲害我,我不先发,还能自全么?”越宿就检点部曲令攻李傕。 李傕闻郭汜无故来攻,更怒不可遏,出兵拒战,辇毂以下,居然大动干戈。 李傕且遣兄子李暹,率数千人围住宫门,胁迁车驾。 献帝新立皇后伏氏,甫越三日,便遭此变,急得无法可施。 李暹用车三乘,入宫促逼,一乘载献帝,一乘载伏后,一乘由李傕吏贾诩、左灵共载,监押帝后至李傕营。 献帝到了李傕营,虽由李傕另设御幄,供奉衣食,但比那宫中安养,迥不相同,累得献帝寝食不遑,日夕担忧。 乃命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邓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璠、大鸿胪刘郃、大司农朱儁等,至郭汜营内讲和。 郭汜不肯依议,反将群臣留住,逼令同攻李傕。群臣共斗,一劫天子,一拘公卿。 李傕遂将献帝迁居北坞,使校尉监守坞门,隔绝内外,饮食不继,侍臣均有饥色。 献帝无奈复遣劝和,经使臣仆仆往来,直至十次,方得言和,郭汜乃释放群臣,杨彪等并皆告归。惟朱儁因愤成病,已先释出,回家便死。 启跸期届,由群臣拥护帝后,登车出宣平门,夜抵霸陵。 李傕不愿随驾,已出屯池阳。 郭汜仍引兵追上,献帝命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又使牛辅旧将董承为安集将军,同赴弘农。 郭汜独不愿东往,请献帝转幸高陵,献帝以奉祀郊庙下诏东向,郭汜不肯受诏。 及行至新丰,郭汜又欲胁帝还郿。 侍中种辑,密告杨定、董承、杨奉,约与抗阻。 郭汜见人众我寡,乃弃军径入南山。 越宿,杨定等复奉驾起行,到了华阴,宁辑将军段煨,出营迎谒,供献帝后服御,及公卿以下资粮,且请乘舆过幸营中。 偏杨定与段煨有隙,联结董承、杨奉等人,诬段煨交通郭汜,希图劫驾。 献帝疑信参半,未加段煨罪,杨定与杨奉遽引兵攻段煨,段煨亦出兵相拒,连战十余日,未分胜负。 惟段煨遣使供奉,仍然不绝,并上书自陈心迹,不敢生贰。当由献帝遣令侍臣,替他和解,方得息争。 那李傕、郭汜二人,又复连合,来追乘舆。 杨定闻李傕、郭汜又至,恐不能敌,索性弃去帝后,走还蓝田。 中途被郭汜截击,落荒逃窜,单骑走亡荆州。 杨奉窥知情状,即与董承夜奉车驾,潜走弘农。 李傕、郭汜两军,一同赶来。 杨奉、董承不得不督兵力战,毕竟众寡不敌,杀得大败亏输,从臣卫侍,纷纷挤入东涧,多半溺死,所有御物国籍,抛弃垂尽,单剩得帝后两车,由董承拚死保护,方得走脱。 献帝挈了伏后,仓皇东走。窜入曹阳境内,天已垂暮,无处栖身,没奈何露宿一宵。 杨奉收集败兵,与董承会议招抚河东一隅的白波贼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并叫他速来救驾。一面用缓兵计,遣人与李傕等议和,佯为周旋。 既而李乐等陆续趋至,共约得骑士数千,董承、杨奉令他充当先锋,往攻李傕等。 李傕等遥望旗帜,乃是河东援兵,顿觉心惊,不由的退却下去。李乐、韩暹、胡才诸人,并辔追击,再加董承、杨奉,从后继进,大破李傕等,斩获无算,待李傕等逃至数十里外,始收军还营。 诘旦再奉驾东驱。约行数里,后面尘头大起,李傕、郭汜等人马,又分头赶到,董承、李乐,忙保驾先走,杨奉、韩暹、胡才,及匈奴右贤王去卑,率兵断后。 李傕、郭汜等来攻,横冲直扫,把杨奉等截作数撅,杨奉等队伍大乱,伤毙甚多。 董承、李乐,随献帝走不数里,背后追兵大至,李乐让献帝上马速行。李乐等且战且走,彼此兵士,前奔后追,连缀至四十里,才得至陕。 李乐请献帝乘夜渡河,东走孟津,投依关东诸牧守,献帝即渡河趋至安邑。 有侦骑报知李傕,李傕等出兵往追,见帝后已经东渡,不能截回,献帝这才远离李傕等人的追踪。 适值蝗虫四起,岁旱无禾,从官无从得食,但取菜果为粮。眼见是不能安居,可巧张杨自野王来朝,也请献帝还都洛阳,杨奉等仍有违言,张杨只得复回野王去了。 是时,关东重望,首推二袁,袁术复蓄异图,怎肯西向救主?袁绍虽未敢称帝,但因冀州新定,也不愿轻离。欲进图幽州,但幽州为公孙瓒所据。 前幽州从事鲜于辅,潜集州兵,欲为刘虞报仇,与公孙瓒对抗。鲜于辅探得刘虞子刘和,留居袁绍幕下,乃相率至冀州,欲将刘和迎归。 袁绍当然允许,并遣大将曲义,领兵十万,护送刘和,长驱入幽州境。 公孙瓒连忙出阻,鲍邱一战,公孙瓒军大败,公孙瓒遁还蓟城。曲义等捣入境内,因粮运不继,引军退去。 献帝驻扎安邑,一住过年,改元建安。杨奉等拟就安邑定都,独董承欲奉驾还洛阳,与杨奉等更生龃龉,杨奉竟遣将军韩暹,袭击董承。 董承奔往野王,投依张杨,张杨决意调兵迎驾,使归旧都。乃令董承先赴洛阳,修筑宫室,并致书荆州刺史刘表,请他为助。刘表却履书如约,陆续派遣兵役,输送资粮。 杨奉、韩暹等闻信知惧,出屯险要,拒绝张杨、董承,还是献帝下谕譬解,令他扈跸入洛阳,杨奉与韩暹方才奉诏,还至安邑,护驾东行。 七月初旬,献帝驾至洛阳,宫阙尚未修成,暂借故常侍赵忠第宅,作为行宫。郊祀上帝,大赦天下。 张杨在中途迎驾,一同至洛,先就南宫督修殿宇,半月告竣,号为杨安殿,自志己功。 张杨便请帝后迁居杨安殿,且语诸将道:“天子当与天下共戴,朝廷自有公卿大臣,不劳我辈干涉,我张杨当出御外难便了。”乃辞归野王。 杨奉亦出屯梁地,韩暹、董承并留宿卫。 献帝封赏功臣,命张杨为大司马,兼安国将军,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领司隶校尉,皆假节钺。 帝入洛阳之息传到兖州,曹操遂欲托名勤王,挟主称雄。 部下将吏,多言山东未定,不宜轻出,且韩暹、杨奉,负功恣睢,未可猝制,不如从缓为是。 独荀彧劝说曹操引兵勤王,曹操然之,遂遣中郎将曹洪,引兵西进。 将至洛阳,偏为董承等所阻,用兵扼险,不许交通。 时骑都尉董昭,方由河内至安邑,随驾入洛阳,迁职议郎。他本与曹操结交,因复为曹操设法,冒名作书,寄与杨奉,云为将军当为内主,操为外援,操有粮,将军有兵,有无相通,足以相济,死生契阔,相与共之。 杨奉得书甚喜,即表荐曹操为镇东将军,袭父曹嵩爵,为费亭侯。 曹操接到洛阳诏使,得袭侯爵。 过了数日,又接得董承来书,邀令速诣洛阳。 曹操即日引兵起程,与曹洪中途会合,直抵东都洛阳。 董承本欲拒曹操,阻曹洪西进,此次为了韩暹专恣,遇事牵掣,所以变易初心,召曹操入卫。 曹操既至洛阳,先将大队人马,驻扎都城内外,然后登殿朝谒,三呼如仪,献帝赐曹操平身,宣谕慰劳,曹操拜谢而退。出见董承,董承与语韩暹罪状,曹操并忌张杨,连章劾奏。 韩暹惧诛即走,奔往大梁。 张杨无罪可言,曹操之劾张杨。 独假曹操节钺,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曹操得揽政权,严核功罪,有罪请诛,有功请赏。于是杀三人,封十三人,追赠一人:尚书冯硕、侍中壶崇、仪郎侯祈并处死刑;卫将军董承、辅国将军伏完、侍中丁冲、种辑、尚书仆射钟繇、尚书郭溥、御史中丞董芬、彭城相刘艾、左冯翊、韩斌、东郡太守杨众、议郎罗邵伏德、赵蕤并封列侯;故射声校尉沮俊追赠为弘农太守。 曹操从董昭之计,曹操入朝面奏,请献帝东幸许城,免致乏粮。 献帝不得不从,群臣皆畏曹操兵威,莫敢异议。 当即指日登程,道出轘辕,东向进行。且使曹洪等分领锐卒,往伏阳城山谷中,专防杨奉前来。 杨奉得曹操馈赠,倒也无心劫驾。惟韩暹奔梁依杨奉,从旁怂恿,乃出兵邀击。才抵阳城,被曹洪等发伏并起,左右夹攻,杀得大败而回。 曹操得安然抵许,筑宫殿,立宗庙社稷,奉帝居住。进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曹操大权独揽。 曹操请献帝下诏,严责袁绍,说他地广兵多,不务勤王,专自树党,擅相攻伐。 袁绍乃上书申辩,且请献帝转幸鄄城。献帝出书示曹操,曹操当然批驳,但请授袁绍为太尉。 诏使到了冀州,袁绍怒说道:“曹操已濒死数次,赖我救活,今反挟持天子,敢来令我么?”遂拒诏不受。 曹操得使人归报,恐袁绍兴兵来争,乃请将大将军一职,暂让与袁绍,并封袁绍为邺侯,袁绍仍辞还侯封,惟与曹操不复争论。 曹操自为司空,行车骑将军事,当即声讨杨奉,责他出兵阳城,敢图犯驾,罪同大逆,应坐诛夷等语。诏檄先传,兵马继发,张旗鸣鼓,直捣大梁。 杨奉、韩暹开营逆战,俱被曹军杀败。惟杨奉有部将徐晃,骁勇过人,驰突无前,操诱令归降。 杨奉既失良将,复丧士卒,弄得势孤力竭,只好弃营东走。韩暹恃杨奉为生,当然与杨奉同行,奔往扬州,投归袁术去了。 曹操表荀彧为侍中尚书令,荀彧子荀修为军师,郭嘉为司空祭酒。两荀皆颍川名士,智略俱优,郭嘉字奉孝,也是颍川人氏。又征前北海相孔融,为将作大匠。任峻为河南中牟人,曹操起兵时,任峻为县中主簿,劝中牟令杨原举城应曹操,得曹操欢心,曹操将从妹许与为妻,引为戚侣。 且说刘备管领徐州已阅年余,仍用糜竺、陈登为辅,并引北海人孙乾为从事,韬甲敛兵,与民休息。 不意袁术自扬州起兵,来与刘备争夺徐州。袁术自得扬州后,号称徐州伯,专务张皇。 时当李傕等挟权秉政,欲结袁术为外援,特请旨授袁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 刘备闻袁术兵犯境,不得不亲出抵御,乃令张飞留守下邳,即徐州治所,自与关羽等往屯盱眙,交战数次,未分胜负。 不料袁术致书吕布,令他袭取下邳,许助军粮。 吕布素好反复,竟不顾地主情谊,反颜从袁术,悄悄的引兵东下,由小沛进袭徐州。 守将张飞,性喜嗜酒,醉后又不免使性,怒责徐州旧将曹豹,鞭笞数十。 曹豹为此挟嫌,开城迎吕布,张飞仓猝迎敌,已是不及,只好杀出东门,奔往盱眙,连刘备的家眷,都失陷城中。 刘备正与袁术军相持,突见张飞狼狈奔来,问明情由,才知下邳被吕布夺去。 那时顾家情急,只好引兵退回,与吕布争论。 偏偏距城数里,全军皆溃,不得已转走广陵,收集散卒,再作后图。 可巧糜竺、孙乾等,从下邳逸出,仍来依刘备。 刘备询及眷属,糜竺言在城内尚安,但有吕布兵监护,无法解救,故不能偕来,刘备当然叹息。 糜竺携有一妹,年已及笄,遂进奉巾栉,为刘备解忧。 刘备赖以不困,孤军复振,乃寄书与吕布,略述旧情,请他送还家眷,互释嫌疑。 吕布与刘备本无仇隙,为了一时贪念,遂致背后起兵。既入徐州,所以刘备家小,仍令兵士保护,不得入犯。嗣复遣使诣袁术,索取军粮。 袁术竟欲悔约,谓必须擒获刘备,方可践言。 吕布得了此报,恨袁术无信,仍拟与刘备讲和。 适得刘备书递到,乐得照允,且许刘备还屯小沛,刘备乃驰回小沛城,吕布亦派吏送出甘夫人。甘夫人与糜夫人相见,却也情同姊妹,式好无尤。 独袁术探得吕布复和刘备,复思设计离间,又遣使驰至徐州,愿为子求婚吕布女,结作姻亲,且助吕布米麦各若干斛。 吕布又复大喜,礼遣来使,愿如所约。 袁术得使人返报,得知又与吕布结好,即命部将纪灵等,领兵数万,进攻小沛。 刘备使孙乾,向吕布求援,吕布不愿援刘备。经孙乾揭破袁术谋,说是小沛不保,徐州亦必不能独存。 吕布又被提醒,亲往救刘备。纪灵正引兵大进,直抵小沛城下,不防吕布亦骤马趋至,与纪灵相对安营,纪灵却不知吕布助何人。 待至翌日,纪灵受吕布之邀,径诣吕布营,甫入营门,蓦见刘备在座,不禁大惊,转身退回。 谁知营中趋出吕布,一把扯住,不得动弹。 纪灵便骇问道:“将军是否欲杀纪灵?” 吕布答言非是,又问是否邀纪灵杀刘备,吕布亦说非是,害得纪灵莫明其妙,只是发楞。 但听吕布呵呵大笑道:“布性不喜斗,转喜解斗,玄德乃是我弟,今为将军所攻,布愿代为调停,各息兵争!” 说至此,即将纪灵拉入帐中,令与刘备相见。 刘备也由吕布邀至,故先在座,见了纪灵,不由的惊诧起来。 吕布偏叫他们行相见礼,彼此没法,勉强作揖,只心中俱忐忑不定,各怀猜疑。 吕布顾语二人道:“我劝两君罢兵讲和,恐两君尚不见信,待我决诸天命,天意倘使汝两君息争,两君不得有违。” 二人含糊答应,尚未知他如何处置,吕布却令左右搬出酒肴,与二人共宴,左纪灵,右刘备,自己居中。 饮过三巡,吕布令左右取过画戟,至辕门外面插定。因笑语纪灵、刘备道:“两君可看我射戟,如或射中,君等应各自罢兵。否则,安排厮杀,与布无涉,如不从布言,布即视作仇敌,不能以亲友相待了!”纪灵、刘备均无异言。 吕布便起座取弓,搭上雕翎,就从座旁射将出去,飕的一声,那箭镞如鹰隼腾空,远飞至百数十步外,不偏不倚,正中画戟小枝。帐内帐外,无一不高声喝采。刘备、纪灵即各自罢兵。 这正是:攻伐本不游戏事,吕布做戏天注定。 一箭射中戟小枝,备灵罢兵不得违。 评:李傕、郭汜互斗,迫使献帝东行还旧都洛阳。曹操闻到即率兵入都,排除异己,挟持献帝,实现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目的。自董卓以来,帝实为傀儡,然没一权臣长秉朝政。然自曹操秉政最长,且几乎平定中原,直至其子以魏代汉。此决是否非天意,还是人谋? 第13章 孙策连略江东城 刘繇败走王郎逃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孙策攻破海陵,就转攻湖孰。湖孰守军早听闻孙策军的威武,秣陵等地快速攻破,现又听到海陵,只经得一战便被拿下。湖孰守军们现听到孙策攻来,人人胆战心惊。他们吸取前城池陷落的教训,采取固城自守,不予出战战术。 其实海陵也采取此种战术,只不过自恃勇猛,心怀饶幸,受到孙策之诱惑,出城一战,以致战败城破。 孙策率军至达湖孰城下,只见城门紧闭,若是无人守城。 孙策心道,难道湖孰守军见我军到来,都闭门逃了?但又一想觉得可疑,不如先令兵攻城,以观动静,再作断定。于是孙策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一挥,兵将齐上。 当兵将接近城时,忽从城头上冒出许多将士向孙策兵四射,这使孙策大惊,趁着没什么伤亡,立刻令鸣鼓退回,再作计较。 退回的韩当,见到孙策道:“看样子湖孰守将甚比海陵狡猾,他们竟然与吾等玩阴的。” 孙策道:“海陵逃兵可能早已来到湖孰,并将海陵攻破之况告之湖孰守将,湖孰守将这才作出如此计策。” 韩当道:“那只能按常规攻城了。” 孙策点头道:“传令下去,整顿攻城战具,准备再攻。” 韩当道:“善。”随即就作攻城的准备去了。 经一番准备,再度攻城,不料几次下来,仍没将湖孰攻破。 孙策正遇焦急万分之时,周瑜入帐献计道:“几经观察,吾发现守军都集中在北门,且准备了甚多的箭石,如单从北门攻入,一时难以攻破。吾料南面守军必少,如吾率部分兵士暗自潜入南边,从南面攻入,定能破敌。” 孙策道:“此计甚佳,吾在北门佯发动猛攻,以作掩护。” 周瑜道:“吾如在南面突破成功,就向空中放一火箭,以此为号。” 孙策道:“善。” 孙策、周瑜双方约好后,孙策便分兵于周瑜,随即就分头按计行事。 等至夜幕落下,周瑜领兵暗暗潜入城南边。 孙策估计周瑜已到达城南,就佯向湖孰发起了猛攻。孙策故意虚张声势,鼓声阵阵,又是在夜下,城中守将十分惊恐。 大约半柱香时间,孙策只见空中出现了火箭,隐约中见到城头上有了周瑜兵,守兵陆续被杀,城北门打开,孙策一声号令,趁机率军杀入,湖孰攻破。 原来周瑜暗中来到湖孰南边,果然不出所料,南门守兵甚少,周瑜率兵轻脚轻手上了城头,出其不意,杀了城头上的几个守兵,即引兵入城,周瑜按约放出火箭后,迅速从南面攻向北门。 至达湖孰北门,周瑜兵分二部,一部分由自亲率直向城北门头杀去,另一部分由黄盖率领,攻上城墙上。 片刻,周瑜斩杀守门将,打开城北门,孙策率大军涌入。湖孰城守军见城内皆为孙策兵,不敢反抗,除少数兵逃出城外,其余皆降孙策。 湖孰破后,孙策见城中藏粮甚丰,取出一部分作为军粮外,大犒兵将。稍作修整,次日,就来到江乘城下。 江乘与湖孰一样,紧闭城门,孙策怕象湖孰一样,有人从城头放箭,就令兵略试攻城。但不见城头有箭射出,于是孙策就令兵用巨木硬将城门撞开,孙策兵顺利攻入。没经多少厮杀,守军有的降,有的四处逃窜。 原来守城将士听到孙策军强势,势如破竹,降战二种意见相持不下,所以城门虽关,但并没做好任何防守,等孙策军撞开城门,主战的兵将方与孙策军对杀,但几经几下,已知不敌,就四处逃窜。主降者向孙策军投降,孙策均收之,留作兵用。 孙策连破海陵,陷湖孰、江乘后,直指曲阿。为使江东战局更为有利,孙策商定,使周瑜独向西行,以扩战果。 江乘被破,一些守兵逃至曲阿,向刘繇报告江乘等城被破情况。其实除江乘刚破外,其他几城的败报,刘繇早已闻报,他知孙策军将至,急忙整备兵械,以应对孙策来攻。 却说先前助北海相孔融以解都昌城之围的太史慈,闻同郡的扬州刺史刘繇受到孙策攻击,已连破数城,自倚勇猛,总想找机会会会孙策。 恰巧孙策来攻曲阿,太史慈前往曲阿,来省刘繇,似是相助。 兵报入刘繇,刘繇因太史慈与己同郡,传入相见。 太史慈入帐向刘繇行礼,而刘繇却以前辈自居,稍以欠身作答,且问太史慈道:“闻汝曾依孔北海(指孔融),今日何故来此?” 太史慈答道:“孔北海早已解困,现闻明公亦至受敌,故特来效力,愿为前驱!” 刘繇却淡淡的道:“我亦闻汝忠勇,可惜少未更事。既来助我,可为侦察敌情,待我破敌后,迁擢未迟!” 太史慈听后,觉刘繇轻视,失望而出。 刘繇之左右见刘繇有些大话,不肯用太史慈便劝道:“太史慈相助孔北海,英武过人,何不使为大将?” 刘繇摇首道:“许子将(许劭字子将)月旦评事,从没提过子义(太史慈字),吾若重用子义,许子将能无笑我么?”左右听后仍罢。由此可见,刘繇用人过于迂腐,其果必败已有初显。 太史慈虽有不乐,然仍受为刘繇所驱,率骑卒二人,前往侦探敌情。 此时,孙策军已至近城,驻营神亭。 太史慈路经途径,突与孙策相遇,孙策将太史慈等阻住。孙策当时有从骑十三人,就是韩当、黄盖诸宿将。 太史慈本未认识孙策,但看其中有一青年威武,料知不是常人,便喝问道:“谁为孙策?” 孙策见太史慈独饶胆量,也觉称奇,即应声道:“我便是,怎么?汝又是何人?” 太史慈答道:“我仍是刘刺史之人,人人皆怕汝孙郎,我太史慈独不怕汝!可能与我交战百合否?” 孙策笑着答道:“要战就战,我岂怕汝不成?且既愿与汝独身自斗,免得说我恃多欺寡哩!” 说罢,孙策即令韩当等退后,自己纵马向前。 太史慈见纵马独来,确是有些英勇,也独自拍马过去,二马相对,兵器相交,为光四溅。第一个回合,俩人便知棋逢对手。俩人回马再战,连战数十合,不分胜负。 经来回数十个回合,太史慈这才得知,孙策果然勇猛,他主动跳出战圈,喝采道:“好一个孙郎,真是名不虚传。” 一面说,一面拍马便走。孙策怎肯舍太史慈,且追且呼道:“休得用诈败计诱我,我总要擒汝方回!” 太史慈好像没听到似的,并没有理睬,只管前走,而孙策则紧追不放。彼此跑了数里,太史慈忽兜回马头,与孙策再战,又大战十个回合。 孙策觑隙刺太史慈,太史慈眼明手快,纵辔一跃,槊中马首,马忍痛一俯,太史慈亦把头一低,背上短戟,被孙策掣去。 孙策正在得意,冷不防太史慈又复跃起,竟将孙策兜鍪取去,两人正在相持,韩当等人已经赶到。 刘繇亦遣将寻太史慈,二队人马相遇,一番混战。俄而两边俱有大军驰至,天色垂暮,二军都觉不宜开战,始各鸣金收军。 太史慈自恃勇武,出战孙策有功,想必刘繇要给奖赏,说不定还能给个将军职位。于是收军后,兴奋地还见刘繇,不料刘繇眉皱不快,反责斥道:“汝为可轻战启衅?如吾大军莫不及时驰至,汝等还能回么?” 太史慈听后,象似一舀冷水浇下,心怀热情降至冰点,他怏怏道:“不是吾挑衅,吾等趋至路中,孙策等阻吾去路,方与动手一战。此战吾军并非败,孙策并不可怕!” 刘繇见太史慈还在纠辩,便引怒意斥道:“此事就此罢了,后不能再有,汝若没吾之令,严禁再出!” 太史慈听后,心灰意冷,不再有言。 刘繇左右部将听闻太史慈被斥,也为他不平,他们暗自想到,太史慈如此勇猛,不但得不到奖赏,而且还受到责斥。于是人人心生二意,不愿替刘繇尽力,这使得曲阿城失守在即。 孙策经与太史慈一战,得知刘繇部下中确有勇猛者,便不敢轻视,也不敢冒然攻城。停顿数日,好作准备。 正当孙策与韩当研究攻城计策之时,黄盖突入帐道:“据刘繇军中传出,太史慈上次与吾等交战一次,不但没得到褒奖,反为刘繇痛斥。” 韩当惊道:“噢!?” 孙策接道:“此为好事,吾等破城在即。” 韩当、黄盖等不解看着孙策道:“何以见得?” 孙策道:“刘繇这样责斥太史慈,部将定会为太史慈不平,太史慈也会灰心懈体,不为出力,吾等攻城有望了。” 韩当这才猛醒道:“将军所言极是,太史慈如此猛将都得不到重用,吾观刘繇确实必败。” 孙策叹道:“惜太史慈不能为吾所用。”孙策之叹,有收服太史慈之意。 攻城准备一切停当,孙策率军对曲阿发起了最强的攻势。 刘繇也不示弱,率军防守,因守城准备较为充足,孙策军受到强力的抵抗,一时不能攻破曲阿。 正在焦虑之际,吴景来到孙策面前道:“我曾为丹阳太守,曾有许多旧识,可招为我用,曲阿城不难坚破。” 孙策道:“怎为我用?” 吴景道:“可射书信入城内,约同起义。” 孙策道:“善!” 于是吴景作劝降书,孙策阅后,置于箭头,射入城中。 箭书恰为本地曲阿守兵得到,他们展开箭书一瞧,见书为前太守吴景所写,信上大略内容为,汝等成兵守城,是为迫不得已,曲阿被围,城即将破,如能配合攻城,不但不究,而且将会立功,得到重赏。有意者可在今日三更时节,以举火炬为号,我军即上城墙,收复曲阿。 降书阅后,有几个是吴景旧识道:“吴太守曾为丹阳太守,说一不二,曲阿迟早要破,不如降了吴太守。” 又有几个人道:“想当初,太史慈英勇无比,与孙策大斗一场,不但没受到刘剌史的奖赏,反而受到重斥,不如就此降了,也能到重赏。” 兵吏听后,一致同意,暗暗地按劝降书约定,三更之时,举火炬为号,投降孙策。 时至三更,果见城墙上出现火炬,孙策悄悄发起攻城,先驱小兵试之,以防有诈,只见兵士轻易从云梯上攻上城墙,并没见到箭射投石。不一会又见城门被打开,孙策挥手领兵大进,守军见孙策军涌进,终不能抵御,城池很快被破。 由于刘繇终不会用人激励将士,使守城将士不能同心同德,以致曲阿失守。刘繇夜间闻到孙策兵杀进,就知曲阿城已破,只得领少数兵马奔走丹徒。太史慈没有跟随,只是西走泾县。 当然,投向孙策军的兵士,孙策兑现承诺,得到了孙策的重赏。这为吴景后来重新执掌丹阳,更好地赢得民心打下了基础。 刘繇来到丹徒,遂溯江南,想保住豫章,便驻守在彭泽。但先前的笮融被孙策驱逐,在秣陵县南不能立足,早先也带着残余逃到那里。笮融一到那里,就杀了当地太守朱皓,入居郡中。 刘繇闻知后,引起了极大的不满。认为太守朱皓无罪,笮融不应无故将他杀死,便率兵声讨笮融,但笮融已经立足,且有相当的实力,结果刘繇被笮融击败。 刘繇不甘失败,集合所属县兵,再攻笮融,笮融迎战,这次笮融兵败,遁入山中,后为山民所杀。 孙策占据曲阿,入城安民,秋毫无犯。又发檄文告诸县,凡刘繇、笮融等部曲来降者,一无所问,不究既往,如乐从军者,一人行,一门得免徭役。不乐从军者,决不强求,听任自便。 告令一出,旬日之间,四面云集,趋附甚众,约得现兵二万余人,马千余匹,威震江东。孙策在江东形势急速转盛,军力大大加强。 孙策认为此地已平,便遣部将陈宝到阜陵迎回吴夫人和孙权等弟妹,仍还居曲阿,自引兵欲出徇会稽。 此时,正会吴中群盗昌绝,舅吴景道:“不如顺势先平吴中山越,然后南下。” 孙策听后摇了摇头,慨然道:“吴中山越盗贼,只有严白虎最强,但他素无大志,容易成擒。一旦会稽平定,再还扫严白虎等鼠辈,好似拉朽摧枯,值得这么费力么?” 吴景道:“山越是古代越国的遗民,他们依山地而居,刀耕火种,身形彪悍,骁勇善战,聚在山野,常盗寇乱世,使地不治,奈何?” 孙策道:“山越虽为彪悍,但历来各自为政,不能联合,不难歼灭。” 吴景这才觉得孙策所言不无道理,这才点了点头。于是孙策遂引众渡浙江,进军会稽。 会稽太守王朗听闻孙策率兵攻来,意欲出拒。功曹虞翻,谓孙策起兵东来,锐不可当,不如暂避其锋。王朗未肯听从,发兵拒敌,屯兵于固陵,孙策数次渡水攻战,但终不能克。 孙策叔父孙静见此,献计道:“王郎负阻城守,难可卒拔。查渎南去此数十里,而道径至其后也,宜从彼据其内,所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也。吾当自率众为军前队,破之必矣,” 孙策从之,为使让王郎军放弃警惕,故意放风出去,即士兵喝了不洁之雨水,肚子疼痛,大生疾病,要用几百瓦缸盛水,且孙策令在夜间燃火,用以疑惑王郎军。自率分军与孙静夜投查渎道,此仍是王朗的后方。 孙策率兵袭高迁屯(浙江诸暨),王郎闻之大惊,立即遣故丹阳太守周昕等帅兵前战,孙策攻破周昕,并斩周昕,遂定会稽。 王郎败后,索性弃城夜遁,在虞翻的掩护下,朝大海奔去。他从海上坐船逃至东冶。孙策率军紧追不舍,越海讨伐,到达闽地,王朗一再败衄,还想泛船浮海到交州,而孙策一再紧追逼,王郎这才只得请降。 孙策甚知王郎有治政之能,不忍加害,而是大大责备。王郎则色厉内茬,毫无气节,他为保性命,自称禽虏,声声自悔,为此孙策就将他留居幕下。 孙策回到会稽,自领会稽太守,听闻功曹虞翻回老家照看老母,孙策亲自去请,仍用虞翻为会稽功曹,待以客礼。 会稽平定,孙策再引兵还讨山越严白虎。严白虎料不能敌孙策,故高垒坚守,决不出战。 相持时日,严白虎使弟严舆至孙策营请和,要求与孙策单独会谈。 孙策应允,他闻严舆有勇名,且此人武功高,身怀绝技。孙策意欲面试短长,乃延舆入帐,与谈和约,且待以酒肴。 酒至半酣,孙策故作醉状,拔剑砍席,严舆吓得一跳,耸身欲走,孙策笑语道:“闻君矫健异常,聊以戏君,非有他意!” 严舆答道:“白刃当前,不得不尔。” 孙策不待说毕,便取过手戟,向严舆掷去,应手刺倒,当即死亡,于是,孙策鸣鼓进兵。 严白虎所恃惟弟,闻弟严舆一死,如失左右臂,勉强开营搦战,哪里敌得过孙策军,遂北走余杭,终至窜死。 正所谓:孙郎横扫江东城,刘繇王朗自遁逃。 独战子义显好汉,破得山越严白虎。 评:刘繇过于迂腐,不用太史慈,并使得将士失望,不能尽心守城,终使曲阿被孙策所破。太史慈实为猛将,在解孔融之围时,已是显现。孙策不听舅吴景先破吴中山越,而渡浙江攻会稽,平定吴中,实为上策。正如孙策所言,吴中平,山越自然平,其果确是。 第14章 孙策稳固江东治 袁术僭号孙策斥 - 孙吴演义 - 魏艺 剿灭严白虎之后,孙策忽闻乌程邹他、钱铜和前合浦太守王晟,各聚众万余或数千人,不服孙策令,割居一方。 孙策派人责令取缔,并进按抚,而王晟等人却无视其令,不听按安抚,其势更加嚣张,攻池略地,闹乱其民,孙策无奈引兵讨伐。 孙策令程普、黄盖、韩当三将兵分三路分别攻讨。 程普率军先来到乌程,邹他闻之,领兵迎战。程普见邹他所聚之众,人虽众,但皆是乌合,就道:“吾军齐据江东,威震四方,人皆投服,严白虎位俱最大,欲反对抗,却受吾军攻之,大破逃之夭夭,汝等不敌严白虎,大军至此,还不相投,否则将被剿灭。” 邹他更是上前答道:“吾辈既聚于此,不可相投,就是死,也与汝一拼。” 程普见邹他其言之绝,无可挽救,便下令道:“攻!” 众将士奋勇上前,邹他之众,不曾训练,一番对杀,立即大败,程普就将邹他擒住,乌程战事很快告终。 黄盖率军至钱铜处,重申前策道:“汝等若能就此相投,不但会免死罪,而且吾将量才录用,愿留军中,可免一门徭役,不愿者可引归农田。” 众人听后,面对大军压境,人心换散,或有主动放下兵器者。 钱铜见黄盖之言有动摇军心之意,就对众人大声呼:“我等莫听假言,如真相投,均皆死定!” 众人又听钱铜之言,不知听谁,皆心存疑惑。 正当钱铜众人犹豫之时,黄盖一挥手,众将士攻出,因钱铜众人中,就有一些投降之意之人,没经几下,均皆投降。黄盖行其诺言,不杀一降卒,并将生擒的钱铜,一拼带回。 韩当领兵前往前合浦太守王晟处,谁知王晟早已准备一战,已列阵于前,韩当刚至,王晟便率兵攻上。韩当奋力迎战,一场厮杀,王晟终究不是对手,兵败被擒。 程普、黄盖、韩当三将胜利归来,各自叙述付伐经过。孙策听后,除黄盖所说的降卒之外,均皆杀之,并将其匪首邹他、钱铜和王晟,也欲牵出斩首,以免后患。 孙策母吴夫人闻之,急至孙策处,对孙策道:“王晟与汝父曾有升堂见妻之分,今其诸子兄弟皆已枭夷,独余老翁,何足复惮乎?” 孙策见母说起旧情,故也从之,于是就舍王晟不死,其余人皆按前定统统族诛。 江东山越历有反叛之乱,见孙策初来江东,立足未稳,更是蠢蠢欲动。邹他、钱铜和王晟刚被破灭不久,又闻山阴宿山越民黄龙罗和周勃聚党千人反乱,气势汹汹,洽逢孙策顺道经过,就亲自出讨。 黄龙罗和周勃听闻孙策军到来,就率众迎之。黄龙罗立于阵前道:“孙策,人人惧汝,而吾黄龙罗独不惧汝!” 孙策部将董袭怒道:“吾家主公,是汝等这班山贼所能直呼的?汝若真有能耐,能与吾独战呼?” 黄龙罗道:“吾只想与孙策一战。” 董袭道:“如此毛贼,根本无须吾主公动手,小贼拿来命来!” 董袭拍马向前,杀向黄龙罗。黄龙罗立即迎战,几个交峰,黄龙罗见董袭确实厉害,自觉有些不敌,欲令人相助,不料董袭乘隙将黄龙罗斩于马下。 周勃见之,纵马前去,与董袭交战,但也莫经几个来回,也被击杀。 孙策见对方头目均被董袭所斩,敌方心阵已乱,他立刻挥手,令众向前。众兵冲向敌阵,与董袭一起,力战群寇,山阴仍平。 却说周瑜西行不久,接孙策令,让他还镇丹阳。然袁术却不顾孙策感受,令从弟袁胤为丹阳太守,当时孙策仍从袁术,只得忍让。 周瑜按令来到丹阳,见丹阳已由袁胤镇守,就去省从父周尚。从父周尚重病已稍愈,他现已卸职,见到周瑜,便邀周瑜同返寿春,周瑜只得跟从。 周瑜随从父周尚来到寿春,周尚引周瑜见袁术,袁术看周瑜仪表非凡,便道:“汝叔有恙,令得休养。但吾视汝身强力壮,可为吾将。” 其实周瑜心早有所属,固辞道:“瑜资历尚浅,需加历练,欲为居巢长,方后为将军重用。”袁术未识周瑜意,当即依允。 周瑜辞从父周尚,即日辞行,到了居巢。闻得临淮人鲁肃,字子敬,慷慨好施,就率数百人往访,乘便贷粮,实是试探鲁肃传闻是否真实。 鲁肃看到周瑜到来,一见倾心,得知周瑜来意,便指家中储米两囷道:“此两囷,可分赠一囷。” 每囷约三万斛,数量之多,周瑜听后,笑道:“此话当真?” 鲁肃道:“当然当真,决非戏言。” 周瑜喜道:“吾闻子敬慷慨好施,果不为虚传。” 周瑜与鲁肃初会,就得他一囷米厚赠,遂握手论交,订为知己,方才告辞。 鲁肃名声外传,袁术闻之,就在鲁肃与周瑜别后不久,鲁肃忽接袁术之命,令署东城县长,鲁肃不欲就,而只是阳为拜受。随即潜挈家中老幼,及同志少年百余人,竟诣居巢,欲与周瑜商议。 鲁肃率家属从人沿河谷一路往南,老幼体弱者骑马在前,他与强壮者殿后。 由于行走缓慢,忽闻后有急马声,鲁肃就知有兵追来,令手下做好作战准备,或蹲或站,张弓搭箭,瞄准追来马匹,或有手握刀剑,跳下河滩,准备迎战。鲁肃等人利用不利骑兵作战的河崖地势,让前置之老幼快走,其余留下,与来兵一战。 追兵大约二百左右,来到鲁肃阵前,见鲁肃已有准备,便停止了下来。 鲁肃见此就问道:“来者何人?为何追来?” 对方答道:“吾仍是郡尉郝轼,袁将军征汝为东城长,为何不就而南行?” 鲁肃道:“郝大人,如今天下大乱,有功者不得赏,有过者不受罚。吾鲁肃为朝廷安定地方,也有寸功。诸位也都兢兢业业,没少流血流汗。然升官吃肉均为他人之事,岂有吾辈之份?鲁肃只不过不想做官,去投靠故人,图个清净,何苦非要相逼如此呢?” 说罢,鲁肃独自向前走去,郝轼不知鲁肃要做什么,连忙挥手后退数步。 鲁肃走至前三十步处,将手中的盾牌放在树杈上,自己再回原地。他一个回身,立刻张弓就射。“刷、刷、刷”连射三箭,箭箭穿透盾牌。 郝轼一看鲁肃箭射了得,再说鲁肃刚才之言,句句在理,眼前这种架势,如真的打起来,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拱手道:“鲁大人多多保重,郝某这就回去复命,恕不远送。”随后引兵退去。鲁肃时年二十六岁。 鲁肃一行匆匆至居巢,周瑜听报鲁肃来到,就令相见,并问明来意。周瑜听后,即呼鲁肃表字道:“子敬与我同意,我亦知袁术终无成,故乞得此差,以便东行,依附江东孙策。” 周瑜便将心里所属道出,再经周瑜细说,鲁肃则愿随从。周瑜弃官整装,与鲁肃共同渡江,去了江东。 周瑜和鲁肃同来至江东曲阿,周瑜安排鲁肃一家留居曲阿从父的旧宅,然后周瑜携鲁肃往见孙策。 孙策闻周瑜至,亲出迎接。周瑜引鲁肃相见,孙策与鲁肃谈数语,亦知鲁肃不是凡人,改容敬礼,且授周瑜为建威中郎将,给兵二千人,骑五十匹,使周瑜同鲁肃出屯牛渚营。 孙策经东征西讨,基本上控制江东诸郡。在这期间,北方的一部分士族因避战乱,而至江南,孙策闻而收用。 张昭,字子布,仍是其中之一,他是彭城人,弱冠察孝廉,举茂才不应。汉末大乱,随徐州方士民来到江南。孙策礼聘张昭等士为参谋,欲图大业。 孙策复回到会稽郡中,会稽郡前功曹魏腾曾因小事得罪过孙策,就欲杀他,张昭等谋士激烈劝阻,皆不能使孙策弃念,并道:“江东初定,若再有多个魏腾,该怎么办?江东如何治理?杀魏腾仍是杀一敬百!”张昭等谋士无何奈何,然此息不知不觉地传入孙策母吴夫人耳中。 吴夫人闻后,她深知儿子的脾气,如再行软劝,定不能成效。于是她就来到一大井旁,使人将孙策叫来,孙策不知何事,急来到吴夫人处,只见她面临一口大井。吴夫人见孙策至,就直截了当道:“江东初定,大业未成,你当礼贤下士,要忘别人之错,而记别人之功。况且,魏腾于公尽职尽责,今日你如因个人私怨而杀了他,后日所有贤士都将离你而去。我不忍见到灾祸降临之日,现就先投井自尽算了。” 孙策听后,大惊,立即跪向母亲,哭着请罪道:“娘,孩儿知错了!使儿让娘伤心了!” 吴夫人听后,立止投井之举,此后,孙策再不提杀魏腾之事。 魏腾之事后,孙策从会稽郡来到吴郡,闻高岱是吴郡的一个名士,在当地有很高的威望,且隐居在余姚。 孙策很想请他出山助他,因此不但使人去请,还想亲往见他。孙策听闻高岱精通《左传》,为迎合他,孙策注补《左传》,准备与他论讲。 但有一个人从中使诈,离间他们二人。那人见孙策补注《左传》,便对孙策道:“高夫子轻你,说汝只会武而不能文,如汝不信,汝与他说《左传》,他便会一问三不知。” 孙策由那人提醒,谨记在心。尔后,那个人又至高岱处,向高岱道:“孙策是个军人,不喜人强于他,如他来问汝的问题,汝说知道,那就麻烦了。” 高岱心存谨慎,不知孙策的来意,仍是相信。 孙策来至,与他论讲《左传》,高岱果然开口闭口说不知。孙策得知高岱轻瞧他,退回大怒。 未几,此事传得沸沸洋洋。孙策出于自尊,也为保持自己之威望和脸面,决定将高岱收押。 由于高岱在当地人心中的威望,此事却引来众人跑来静坐,要求放人。 孙策立于城楼,眼见为高岱静坐之人延绵数里之外。这他有惧,从而更怒,如此这样下去,他如何在吴郡立足?他决定将高岱处决,以绝众望。吴夫人不在吴郡,不能相劝,以致孙策受小人之诈,斩杀高岱,失了人心。 孙策既略定江东,追忆起父死后,求助于袁术之坚难。袁术自食多言,不由怀恨,不复再承袁术命,欲与其分张一帜,行独立计。 忽闻袁术僭号,自称皇帝,建号仲氏,置公卿,祠南北郊。孙策趁机致书袁术曰: “盖上天垂司过之星,圣王建敢谏之鼓,设非谬之备,急箴阙之言,何哉?凡有所长,必有所短也。去冬传有大计,无不悚惧;旋知供备贡献,万夫解惑。顷闻建议,复欲追遵前图,即事之期,便有定月。益使怃然,想是流妄;设其必尔,民何望乎?曩日之举义兵也,天下之士所以响应者,董卓擅废置,害太后、弘农王,略?宫人,发掘园陵,暴逆至此,故诸州郡雄豪闻声慕义。神武外振,卓遂内歼。元恶既毙,幼主东顾,俾保傅宣命,欲令诸军振旅,於河北通谋黑山,曹操放毒东徐,刘表称乱南荆,公孙瓒炰烋北幽,刘繇决力江浒,刘备争盟淮隅,是以未获承命?弓戢戈也。今备、繇既破,操等饥馁,谓当与天下合谋,以诛丑类。舍而不图,有自取之志,非海内所望,一也。昔成汤伐桀,称有夏多罪;武王伐纣,曰殷有罪罚重哉。此二王者,虽有圣德,宜当君世;如使不遭其时,亦无繇兴矣。幼主非有恶於天下,徒以春秋尚少,胁於强臣,若无过而夺之,惧未合於汤、武之事,二也。卓虽狂狡,至废主自与,亦犹未也,而天下闻其桀虐,攘臂同心而疾之,以中土希战之兵,当边地劲悍之虏,所以斯须游魂也。今四方之人,皆玩敌而便战斗矣,可得而胜者,以彼乱而我治,彼逆而我顺也。见当世之纷若,欲大举以临之,?足趣祸,三也。天下神器,不可虚干,必须天赞与人力也。殷汤有白鸠之祥,周武有赤乌之瑞,汉高有星聚之符,世祖有神光之徵,皆因民困悴於桀、纣之政,毒苦於秦、莽之役,故能芟去无道,致成其志。今天下非患於幼主,未见受命之应验,而欲一旦卒然登即尊号,未之或有,四也。天子之贵,四海之富,谁不欲焉?义不可,势不得耳。陈胜、项籍、王莽、公孙述之徒,皆南面称孤,莫之能济。帝王之位,不可横冀,五也。幼主岐嶷,若除其偪,去其鲠,必成中兴之业。夫致主於周成之盛,自受旦、奭之美,此诚所望於尊明也。纵使幼主有他改异,犹望推宗室之谱属,论近亲之贤良,以绍刘统,以固汉宗。皆所以书功金石,图形丹青,流庆无穷,垂声管?。舍而不为,为其难者,想明明之素,必所不忍,六也。五世为相,权之重,势之盛,天下莫得而比焉。忠贞者必曰宜夙夜思惟,所以扶国家之踬顿,念社稷之危殆,以奉祖考之志,以报汉室之恩。其忽履道之节而强进取之欲者,将曰天下之人非家吏则门生也,孰不从我?四方之敌非吾匹则吾役也,谁能违我?盍乘累世之势,起而取之哉?二者殊数,不可不详察,七也。所贵於圣哲者,以其审於机宜,慎於举措。若难图之事,难保之势,以激群敌之气,以生众人之心,公义故不可,私计又不利,明哲不处,八也。世人多惑於图纬而牵非类,比合文字以悦所事,苟以阿上惑众,终有后悔者,自往迄今,未尝无之,不可不深择而熟思,九也。九者,尊明所见之馀耳,庶备起予,补所遗忘。忠言逆耳,幸留神听!” 袁术见书,大失所望,愁沮成疾,但未肯取消帝制,终致孙策与袁术绝交。孙策为表对朝廷忠诚,特上表献帝,以陈心迹: “臣以固陋,孤特边陲。陛下广播高泽,不遗细节,以臣袭爵,兼典名郡。仰荣顾宠,所不克堪。兴平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於吴郡曲阿得袁术所呈表,以臣行殄寇将军;至被诏书,乃知诈擅。虽辄捐废,犹用悚悸。臣年十七,丧失所怙,惧有不任堂构之鄙,以忝析薪之戒,诚无去病十八建功,世祖列将弱冠佐命。臣初领兵,年未弱冠,虽驽懦不武,然思竭微命。惟术狂惑,为恶深重。臣凭威灵,奉辞伐罪,庶必献捷,以报所授。” 孙策此举,受到曹操之汉朝廷大加赞赏。曹操为笼络孙策,特拜孙策为骑都尉,袭爵乌程侯,并追授孙策领会稽太守。曹操特使议郎王辅,赍诏东行,送达孙策。自此,孙策正式为朝廷命官。 孙策被拜将封侯,并向朝廷贡以方物,实是为谋求朝廷对其割据之认可。表上接受朝廷委任的官爵,实是伪装忠诚。汉未割踞时代已显,孙策心里却已盘算着雄踞江东。 曹操因北方多事,无暇顾及江东,这使孙策有机可乘。曹操见孙策遣使来京贡献方物后,又使献帝再一道诏书,任孙策为讨逆将军,并封吴侯,升级拜封。 然而,窥曹操内心深处,他不愿看到孙策稳踞江东,无懈可击。就在拜孙策为讨逆将军封吴侯之时,又任吴郡太守陈瑀为安东将军,且秘密煽动山越袭击会稽。曹操甚至还授予山越首领费栈印绶,奖励其叛吴投曹。 孙策为答报,再遣张纮赴许都,贡献方物。曹操留张纮为侍御史,征还前会稽太守王朗,使为谏议大夫,并令孙策与吕布及陈瑀共讨袁术。张纮归吴回报,孙策遣还王郎,并奉诏攻讨袁术。 时下,陈瑀屯海西,孙策当趋与吕布、陈瑀同参形势。然当孙策行至钱唐,察觉陈瑀密谋抄其后路,阴图袭击,这使孙策大惊。 原来陈瑀欲借此趁机打垮孙策,独占江东。实是陈瑀自不量力,孙策领略江东,已趋稳定,不可轻易动摇。 孙策发觉陈瑀谋后,没露声色,召来部将吕范、徐逸道:“吾等奉朝旨,与吕布、陈瑀共讨袁术,没料陈瑀却欲阴攻吾军。现陈瑀屯兵于海西,尚还不知被吾觉察,汝等暗自领兵攻其不备。吾仍佯趋集合,以使迷惑。” 吕范、徐逸皆点头道:“善!” 陈瑀在海西正为阴计得意,待时机一到,即偷袭孙策军。忽听营帐外杀声大震,陈瑀不知何事,忙出帐一瞧,大吃一惊,不知何来神兵已杀入军营,兵营已大乱,被斩杀者不计其数。闻军中有人呼道:“孙策军杀来了!” 陈瑀这才得知阴计未成,反遭反噬。他想稳住阵脚,但为时已晚。只得带着几个兵骑杀马出重围。突围之后,独活他一人,慌忙单骑奔向冀州,去投袁绍。 正所谓:孙策据江欲绝术,正苦无由断其义。 恰逢袁术狂称帝,借此痛斥略表心。 评:周瑜举鲁肃予孙策,孙策未识鲁肃谋略,令与周瑜同屯牛渚,为鲁肃后欲离江东,埋下伏笔。袁术无德无才,不自量力尽敢僭号,即为天下共弃,且为以后埋下祸根。 第15章 吕布反复终送命 刘备遭攻投曹操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那纪灵回报袁术,呈上吕布书,袁术阅书大怒,拟亲自攻吕布。还是纪灵力为谏阻,谓吕布只可计取,不可力敌。 然而此时,袁术见到孙策在江东的发展,不由的暗暗吃惊,没想到孙策竟凭千人,来到江东,不但没被刘繇、王郎等吃掉,反而平定了江东。又闻孙策不复他命,更为大愤,便欲兴兵攻孙策。部将纪灵、桥蕤等入帐劝阻,谓宜先取徐州,后伐江东。且与吕布联成姻好,令他除去刘备,方可图吕布。袁术方才忍耐,派使人往说吕布,提及婚议,且谓刘备在小沛城,招军买马,如何不防? 吕布着人探听,果闻刘备集兵万余人,吕布遂率兵往围小沛。 刘备自知难敌,索性带领家小,与关羽、张飞等人,杀出重围,竟奔许都,投依曹操。 吕布见刘备弃城逃走,从而轻之,也没留将居守沛城。 曹操方礼贤下士,笼络人心。一闻刘备来奔,便即迎入,待若上宾。 刘备具述吕布逼迫情形,曹操慰语道:“吕布本无信义,徒恃勇力。将来当助君擒吕布,尽请纾忧。”刘备起座称谢。 曹操复置酒宴刘备,至晚方罢,送刘备出居客馆。 程昱进言道:“刘备亦一当世英雄,志不在小,今不早图,必为后患。”曹操默然不答。 待程昱退出,适值郭嘉入见,曹操即与述程昱言。郭嘉接口道:“程昱所见未尝不是,但明公提剑起义,为百姓除暴,推诚仗信,招罗豪健,犹恐未逮。今刘备有英名,穷蹙来归,若遽行加害,是使智士各启危疑,别图择主,试问公将与何人共定天下呢?” 曹操喜答道:“卿言正合我心。” 翌日即举刘备为豫州牧,拨兵数千人助备,令至沛城就任,东击吕布。 刘备即日辞行,挈眷引兵,出赴沛城。 曹操意欲亲出接应,与刘备共灭吕布,忽由南阳传来军报,乃是张济南攻穰城,中箭身死。从子张绣代领遗众,屯兵宛城,用贾诩为谋士,连结刘表,意图犯阙。 曹操顾不上刘备与吕布战,只得亲率兵迎战张绣。 张绣闻曹操督军自至,颇有惧色,即与贾诩商议。贾诩亦谓曹操兵方强,挟主令众,未易抵敌,不如遣使求和。 张绣乃令贾诩至曹操营通款,曹操允从和议。贾诩还报张绣,张绣即亲至曹操营,当面投诚,曹操自无异言,温语遣归。 曹操得到张绣相投,也无战事。一日曹操挈着长子曹昂,与从子安民,出营游览,遥见一轻车徐徐过来,中坐淡妆妇人,缟衣素袂,飘飘若仙,秀色可餐。 曹操生平本来好色,弱冠前已娶妻丁氏,纳妾刘氏。嗣见娼家女卞氏有姿,复购作媵姬,大加宠爱,携入洛都。 董卓为乱,曹操避难东行,不及挈回卞氏,洛阳中讹传曹操已死,或劝卞氏另图欢,卞氏不从,誓以死殉。乱事少定,卞氏得出都归曹操,曹操敬爱有加。 少顷间车行已过,曹操犹用目注送,看她入城自去,才回营中,心下未肯舍割,密使从子安民,探听该妇下落。 原来是张绣叔母,张济继妻邹氏,曹操喟然叹惜,拟作罢论。偏安民逢迎曹操意,谓张济死已久,寡妇何妨取来,谅张绣亦无可如何。 待至日光垂暮,令安民带着数十骑士,往取该妇。引入后帐,居然就军营中,作了洞房。 张绣既降曹操,闻得曹操奸占叔母,不由的怒气上冲,便与贾诩密议,谋袭曹操营。 邹氏自觉情虚,只恐为张绣所闻,前来干涉,因此喜中带忧,劝曹操加防。 曹操亦隐有戒心,探得张绣麾下健士,首推胡车儿,特使左右暗地结交,馈赠巨金,叫他乘间刺张绣。不意车儿受金以后,反向张绣报知。 张绣迫不及待,就在夜间号召将士,往攻曹操营。结果曹操大将典韦战死,曹操慌忙逃出营帐。长子曹昂,与从子曹安民,也飞马赶上,保护曹操。途中,曹安民中箭先亡,曹操跃马渡河。曹操渡过清水,方由诸将闻风驰至,护曹操还都。 军驰回许都,曹操再拟整顿兵马,攻绣复仇。忽闻袁术在寿春僭号,置六宫,设百官,祠南北郊,自称仲氏。曹操不禁微哂道:“此子也配做皇帝么?” 道言未绝,又由军吏呈上一书,当即启视。署名系是大将军冀州牧袁绍,语多傲慢。顿时触动曹操怒,把书藏下,默不一言。 洽荀彧至,曹操便出袁绍书示荀彧,荀彧阅毕,便与曹操语,袁绍有十败,曹操有十胜,曹操闻言喜。 郭嘉又言:“徐州吕布实心腹大患,现乘袁绍与公孙瓒相持,东取吕布。否则我欲攻袁绍,吕布必袭吾。” 荀彧又献计派侍中锺繇连和关中将帅马腾、韩遂,托付西事,定能弭兵,使可免西顾忧。曹操从之,当令锺繇持节出督关中,马腾、韩遂俱遣子入侍,誓无贰心。曹操得安心东略,拟出兵先攻吕布。 却说吕布先是答应袁术连姻,后又经陈珪劝阻反悔,追回嫁女。曹操怕吕布与袁术结亲,特使奉车都尉王则,赍奉诏书,往拜吕布为左将军,且令他与孙策、陈瑀共伐袁术,吕布欣然拜受,且扣袁术史韩胤讨好曹操,致被处斩。袁术怒而攻吕布,但袁术军败耗。 再说刘备复来沛城,当然受民迎入。自刘备与吕布失和后,互生嫌怨,彼此相图。吕布在徐州,使人诣河内买马,运至中途,被刘备略去。 吕布当然动愤,立遣部将高顺、张辽等,率兵攻沛,刘备自恐不支,因向许都求救。曹操当下遣夏侯惇领兵数千,往援沛城。 夏侯惇行至沛城,尚未安营,不防高顺部下,有锐骑七百余人,叫做陷阵军,所向无前,乘隙攻夏侯惇。 夏侯惇慌忙接战,不到数合,已被高顺踏破行阵,部兵四散,急得夏侯惇脚忙手乱。正拟拍马返奔,左目上突然中箭,鲜血直流,一时忍痛不住,险些儿堕落马下,幸亏亲兵拥护出险,始得逃生。 那高顺既击走夏侯惇,又还攻沛城,适值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出城,接应夏侯惇。 谁知夏侯惇已败退,正与高顺相遇,只好迎战,偏张辽袭刘备背后,竟将关羽、张飞二人冲散,单剩得刘备一军,寥寥无几,如何支持?且前后俱无去路,不得已骤马斜奔,窜往梁地。 沛城里面只有孙乾、糜竺等,几个文人,哪里还能固守?眼见得全城被陷,署舍一空,好好两位甘、糜二夫人,束手遭囚,由高顺派兵监押,送往徐州去了。 刘备奔至粱地,仓皇穷蹙,几无所归。忽见前面来了无数人马,张着曹字旗号,飘飘前来。 刘备暗想道:“莫非曹操自来救我吗?”及军已行近,走马过问,果由曹操亲来讨吕布。 刘备即自述姓名,叫曹兵引往见曹操。曹操与刘备相晤,便亲握刘备手道:“孤督兵来迟,致令玄德受惊,幸勿见怪!” 刘备拜谢盛情,且言败状。曹操复说道:“我接夏侯惇败报,方知吕布势盛,沛城难免失守,所以督兵亲来。但吕布是一无谋匹夫,必为我败,玄德放心,看我指日擒吕布。”说着,遂与刘备并辔齐进,直指彭城。 既至彭城,守将侯谐,不顾好歹,竟敢开城出战,约经数战,竟将侯谐活捉。彭城无主,自然被陷。再引军进攻下邳。吕布亲出交锋,战辄失利,乃回保城中,不敢再出。曹操军四面设栅,昼夜围攻。关羽、张飞,也收合残兵,来会刘备,与曹操军并力攻城。 吕布登城督守,俯视曹操兵如蚁,不免惊心。可巧有一箭飞上,箭镞中贯着一书,由军吏取视吕布。吕布拆开细阅,系是曹操劝己投降,不失侯封。 吕布执书下城,商诸陈宫,意欲出降。陈宫前已叛曹操,如吕布降曹操,那他将如何处存?出于私心,极力劝阻,且为吕布定策道:“曹操军远来,势难久持,将军可率步骑出屯城外,宫率余众闭守城内,曹操若攻将军,宫即出攻操背。若转来攻城,将军即引兵回救,互相呼应,作为犄角,不出旬日,曹操兵粮尽,自然退去。那时好并力追击,无虑不胜了!” 高顺亦接说道:“公台所言甚善!(宫字公台)。将军出屯,非但可作为犄角,并可截曹操粮道。曹操若乏粮,不走何待?”说得吕布易惧为喜,即令高顺助陈宫守城,自己收拾戎装,即拟出城立营。 到了晚间,吕布入语妻妾,妻严氏劝阻道:“陈宫与高顺素不相和,若将军一出,两人岂肯同心守城?倘有差失,将军如何自立?今将军孤军远出,一旦有变,妾岂得复为将军妻么?” 吕布听了妻言,又觉沈吟。严氏复流泪道:“妾前在长安,已为将军所弃,亏得庞舒匿护妾身,才幸与将军再聚。不料今日又欲弃妾,妾始终难免一死,尽听将军自便,毋以妾为念!” 不知貂蝉是否也在其中劝吕布?吕布听到妻妾皆有如此之说,他怎忍割舍爱,只好用言温存,决不他去。且使属吏许汜、王楷,缒城夜出,悄悄的混过敌垒,至袁术处乞援。 许汜、王楷来到袁术处,说明来意后,袁术怒问道:“吕布不与我女,反将我使人致死,理当失败。我且欲向他问罪,他还想我往救么?” 许汜、王楷齐声道:“这为曹操反间计所误,今已知悔,故向明上求援!(袁术已僭号,故呼为明上)。明上若不援吕布,与自败何异?吕布为操所破,明上恐亦不免了!” 袁术面色渐平,乃与语道:“吕布既自知前误,可送女前来,我当遣兵救他便了!”许汜、王楷不便再言,只好返报吕布。 吕布情急无奈,不得不将女遣嫁。但城外满布敌兵,如何送去?想了又想,得了一计,俟至夜半,用绵缠住女身,背负上马,提戟出城。 好一送亲方法,但严氏先不肯令吕布出城,后不知何故漫许?吕布才行数十步,已被曹操军察觉,上前截住。 吕布挺戟当先,后面又有张辽等将,跟杀上去,倒也冲破了好几重。怎奈曹操军变计,不用兵刃接斗,但用弓矢攒射,飞矢雨集,无缝可钻。吕布虽多力,究竟没有避箭方法,且恐爱女中箭,无益有损,没奈何退入城中。 吕布求援不成,只得振作精神,与陈宫等拚死拒守。 约莫过了月余,曹操攻城不下,郭嘉献计决沂泗两河,灌入城中。曹操然之,令将士决水灌城,不到一日,城内外变作水乡,滔滔不绝,曹操军尽徙居高阜,坐待内变。 吕布日夕守城,幸尚不致疏忽,至城被水淹,禁不住惶急起来。登城四望,遍地汪洋,当然愁眉双锁,露出惧容。 曹操军在高阜瞧着,且笑且呼道:“吕布何不速降!” 吕布答语道:“卿曹幸毋困我,我便当自首明公。” 陈宫在侧,独怒目视吕布道:“逆贼曹操,怎得称为明公?今若出降,如卵投石,尚能自全么?”吕布无奈下城,与妻妾饮酒解闷。 过了翌晨,揽镜自照,形容已消瘦许多,不由的失惊道:“我瘦损至此,想是为酒所误,此后应严禁为是。”遂下令城中,不得酿酒。 会有部将侯成,失去名马数匹,连忙查究,幸得取回,诸将向侯成道贺,各馈酒肉。侯成恐有违军令,先将酒肉分献与吕布。 吕布大怒道:“我方禁酒,汝等偏酿酒入献,藐我太甚!无非欲谋我不成?” 一面说,一面令将侯成处斩。还是他将宋宪、魏续等,代为跪求,方许贷死,尚命杖责数十下。 侯成惭愤交并,潜与宋宪、魏续密谋,待至夜间,竟率众为乱,突把陈宫、高顺拘住,开城出降。 吕布闻变,慌忙趋登白门楼。待至天色熹微,楼下已遍集曹操军;剑戟声与哗噪声,杂作一团。 吕布自觉势穷,见左右尚有数人,便顾语道:“汝等从我无益,不如取我首级,往献曹操,尚可邀功。”左右不忍杀吕布,却劝吕布下楼降操,或可保全身家。吕布急得没法,依议下楼。 曹操军见了,都七手八脚,来捉吕布。吕布已经求降,不便动手,只好由他绑缚,军士尚恐吕布力大,格外缚紧,牵送至曹操座前。 曹操已引军入城,泄去水势,升帐高坐,诸将侍立两旁,吕布被军士牵入,望见曹操,便大呼道:“布被缚太急,请赐从宽。” 曹操笑语道:“缚虎不得不急。” 吕布复道:“明公所患,当莫如吕布。吕布今已心服了,天下不足忧,公为大将,布为公副,何事不能成功哩!” 曹操素知吕布勇,意欲收用,免不得心下踌躇。凑巧刘备进来,即欠身延坐。 吕布复顾刘备道:“玄德公!汝为座上客,布为阶下囚,何不代布一言,从宽发落?”刘备闻言微笑。 曹操语刘备道:“公意如何?” 刘备且笑且答道:“公不见丁原、董卓事么?”曹操不禁点首。 吕布戟手指刘备道:“大耳儿最无信义,令人可恨!” 忽有一人入呼道:“要死就死!何必多言?”吕布见是高顺,徒呼负负。 原来高顺屡次谏吕布,吕布不肯听,因此及难。曹操亦知高顺忠勇,劝高顺投降。高顺复大呼道:“宁死不降!” 吕布又见高顺左右,站着宋宪、魏续两人,复指语曹操道:“布待诸将不薄,若辈叛布负德,明公何不加诛?” 曹操驳说道:“闻君听妻妾言,违诸将计,怎得称为不薄呢?”吕布默然不答。悔已迟了。曹操即命将吕布、高顺牵出,一同缢死,然后枭首。 及陈宫推至,曹操与语道:“公台!卿尝自谓智计有余,今果如何?” 陈宫叹恨道:“吕布不从宫言,所以致此。若肯从我计,何至成擒!” 曹操又说道:“今日当如何处置?” 陈宫大声道:“为臣不忠,为子不孝,应该受死!” 曹操又道:“卿不惜死,可记得老母否?” 陈宫慨然道:“宫闻以孝治天下,不害他人父母;宫母存亡,听诸公命。” 曹操又问陈宫妻子如何?陈宫复答道:“圣王施仁,罪不及孥,妻子存否,亦惟公命?”说罢,即欲趋出。 曹操问陈宫何往?陈宫毅然道:“出去就死,尚有何言?”曹操不禁起座,流涕相送。 至陈宫受戮后,曹操使人抚恤陈宫母妻子,不使失所。就是吕布妻小,亦载回许都,免令连坐。吕布将张辽、臧霸皆降,前尚书令陈纪子群,在吕布军中,亦为曹操所录用;还有吴敦、尹礼、孙观等,并命臧霸招致,各授官职,令守青、徐沿海诸境。 刘备妻妾甘、糜二夫人,幸尚无恙,复得重会,悲喜兼并。独曹操邀刘备回许,只留将军车胄,居守徐州,权任刺史,加封陈登为伏波将军,仍守广陵。自与刘备率军西归,饮至犒赏。 这正是:曹操好色险丧命,刘备颠簸命旦夕。 吕布被擒欲求生,刘备一语送黄泉。 评:吕布缺乏主见,终不能独立成事,反攻刘备,刘备迫不得已投依曹操。曹操视刘备为上客,以示天下英雄。张绣来投曹操本是好事,可惜曹操好色成性,激起张绣反叛,败回许都。曹操攻破吕布并斩之。不由想起,“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真真的利益。”这一至理名言,在那纷乱时代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16章 孙策西征获郎慈 袁术死后击刘勋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孙策平定江东之中,因朱治为吴郡中四大族之人,如让使朱治进军吴郡,必得四大家族的支持,于是孙策分兵朱治,令朱治率军进军吴郡。 朱治即此由钱唐至吴境。吴郡太守许贡闻之,立刻拒朱治之于由拳(嘉兴)。二军相峙,朱治先没发动攻城,而是遣人与吴郡四大家族联系,以取得他们之助。吴郡四大家族势力巨大,当地命官必依之。 朱治很快得到相助之应,随即向许贡发动攻势,几经大战,许贡马上感到后援不足,经探才知,朱治为吴郡四大家族中朱家之人,为此,吴郡四大家族皆已倒向朱治。朱治很快大破许贡,许贡只得投降。 孙策吞并江东,通好曹操。又因孙策英武迈众,特加笼络。曹操许将弟女配孙策季弟孙匡,又为次子曹章取孙贲女,礼辟孙策弟孙权、孙翊。 孙策亦知曹操为奸雄,虚与酬应,通使往来。嗣闻曹操出拒袁绍,也想进袭许都,奉迎献帝,乃密治军马,届期待发,忽由巡江将吏,拿住细作一名,密书一封,解送孙策前。 孙策披书阅毕,不禁大怒,其书曰:“孙策骁勇,与项籍相似,宜加贵宠,召还京邑,彼若被诏,不得不还。否则常留外镇,必为后患!” 书虽末署名,但可肯定是吴郡太守许贡所为。孙策怒问细作,才知许贡阴通曹操,故有此书。当下派吏召许贡,托名议事。 许贡尚未知使人被获,便即趋至,孙策取书示许贡,许贡还想抵赖,即与寄书人对质,许贡无从再辩,呆如木偶。 孙策呵叱道:“汝欲断送我性命么?”遂顾令左右,将许贡牵出,绞死了事。 孙策雄据江东,已成事实,且得到朝廷认可。孙策则建立官制,任张昭为长史、抚军中郎将,上表张纮为正议校尉。孙策视张昭、张纮为左右臂膀。秦松、陈瑞由张纮引见,孙策又礼聘秦松、陈瑞等为参谋。孙策又先后任命吴景复为丹阳太守,堂哥孙贲为豫章太守,孙贲之弟孙辅为庐陵太守,朱治为吴郡太守,周瑜为江夏太守,中护军。程普为零陵太守,行荡寇中郎将,因江夏、零陵还莫为孙策所治,故周瑜、程普二人皆为遥领。叔叔孙静因无心做官,回家看守祖业。自此,一批文武能人为孙策所用,在他们之相助下,江东割据政权已显现, 陈瑀事后,孙策复遣张纮赴许都,向朝廷纳贡,并陈述陈瑀事件。曹操见陈瑀投向袁绍,也不是他所望,便认了孙策所为,并命扬州刺史严象举孙权为茂才。 此后,曹操以朝廷名义派使者刘琬至江东,受到孙策的欢迎。孙策闻刘琬会相术,特领弟等与刘宛相见。 刘宛见后,不由大惊道:“从相上看,将军弟皆为贵人,尤其二弟具有大贵相,且很长寿。” 孙策听后,不由的高兴笑道:“刘使所言,真让吾辈欢喜。”刘琬回去复命时,孙策特赠些礼物以作谢意。 不久,曹操授意地方对孙权郡察孝廉,州茂才,授行奉义校尉。校尉是高级武官,可带兵越境作战。 孙策已得荣封,声望日隆,江东人士,陆续趋附。孙策正在高兴之余,忽接朝廷之诏,孙策急忙打开,随后紧锁其眉,此时正巧周瑜回归,一旁见之,便问道:“朝上所书何事?” 孙策答道:“诏书之意是礼辟吾弟孙权、孙翊至京城为官。” 孙策边道边将诏书递上,“哦。”周瑜接过诏书,过目后道:“瞧似朝廷诏书,实是出于曹操之意。使为京城为官,实为人质。” 孙策道:“公瑾所言,正吾所虑。” 周瑜道:“看来曹操对江东事,鞭长莫及,又为当心,以此牵制。以吾之意,可以孙权、孙翊二弟年龄和资历不足为由,言语恳切作书避之。” 孙策道:“善,当以张纮作书复之。”就此孙策兄弟末应此事。而曹操则为此事耿耿于怀。 孙策雄踞江东,丹阳(宣城)以东皆平,惟泾水以西六县未服。孙策敷衍曹操人质事后,便亲率军进剿。 孙策已与袁术绝断,孙策在江东的迅速崛起,使袁术惶惶不安。为此,正当孙策率军平定泾水以西之时,袁术却使人带上印绶,授于丹阳郡内的部族头目祖郎,让其策动山越,共图孙策。 孙策自领兵西讨,恰遇祖郎率众迎战,二军相峙,孙策列于阵前,向祖郎道:“祖郎,你还认识我么?” 祖郎道:“汝不就是闻名江东的孙策,谁不知晓?” 孙策道:“不过,汝与他人不同,我与汝是应是老相识。汝曾还记得,我先前在曲阿,被汝无端掩袭,砍破马鞍,斩杀我兵,汝没曾想到,我与汝又相遇了,如今我今非昔比,大军到此,汝如束手就擒,可饶汝不死!” 孙策有心收服祖郎,故出此言。而祖郎却答道:“要战便战,何提旧事?今日就是战死沙场,也不可投降!”祖郎说罢,就引兵前来。 孙策一看,这祖郎还真是个犟种,就挥手使兵出战。几经搏战,祖郎大败,生擒祖郎于陵阳(安徽青阳县南)。 祖郎被擒后,匍伏谢罪,孙策念他是条汉子,欲收为已用,就微笑道:“今被我擒来,本应处死。但自念创军立业,应不宜记嫌,汝诚能自知前过,我当赦汝!不必惊慌。” 祖郎道:“前在曲阿,不知是将军,故吾无端掩袭,是吾等之错。今又被汝擒住,原为前卒,立功赎罪。”接着连叩数头,以表诚意。 孙策正是用人之机,即命释缚,署为门下贼曹,专为平贼。 再说刘繇兵败,旧将太史慈遁于芜湖,逃入山中,结众数千人,自称丹阳太守,出略泾县,立屯府,同祖郎相联,号召山越,欲与刘繇复仇,与孙策对抗。 祖郎被擒后,孙策提兵往讨,太史慈甚是狡猾,连战数次,未能得手。 部将黄盖道:“太史慈自知兵不如,不与硬战,只能诈他入险,方可破他。” 孙策道:“善。” 于是令黄盖率军至勇里(安徽泾县境)设伏,使程普用部分兵佯作懦弱,诱太史慈入险。 太史慈不知,进入伏圈。黄盖率领伏兵,与程普、韩当一起将太史慈围住。 太史慈不能再逃,被迫硬战,结果大败。黄盖等将太史慈执住,捆缚送至孙策发落。 太史慈带入孙策前,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孙策亲给太史慈解缚,笑握着太史慈手道:“尚记得神亭事么?若尔时为卿所获,可相害否?” 太史慈亦笑答道:“未可知。” 孙策见他实说,而没虚假,便大笑道:“今当与君同休戚,幸卿毋嫌!” 说着,即携太史慈入,延令上坐,咨问道:“欲再进取刘繇军何方法?” 太史慈谦让道:“败军之将,何足论事?” 孙策婉驳道:“昔韩信得李左车,谘询大计,终得成功;今我欲向卿决疑,愿卿勿辞!” 太史慈这才思量片刻道:“刘军被破,士卒离心,若至四散,恐难复聚,愚意欲出抚余众,引为公助,未知公可相信否?” 孙策起谢道:“这正为吾所愿,明日日中,望卿归来。”太史慈应声即去。 诸将见此,皆进谏道:“太史慈不易擒住,如何纵去?恐明日必不复还。” 孙策摇首道:“子义乃青州名士,素尚信义,决不相欺。”诸将听后,似信非信。 到了次日,孙策预备酒食,坐定相望,立竿候影,众将士皆有疑惑,或有不还,或有定还。 影至日中,太史慈果挈众归报。众将士方服孙策所料,齐声欢呼。 孙策下座相迎道:“卿真信人,不负我一番赏识呢!” 遂命左右搬出酒肴,与共欢饮,至暮方散。 越宿,使太史慈署为门下督,使与祖郎同作前驱。再经奋战,泾水以西六县平定,孙策班师还吴。 转眼间已是建安四年,孙策还吴后,正拟再出兵西略,忽闻袁术病死江亭,孙策讥笑道:“袁皇帝,其众臣声呼万岁,也会病死么?” 自袁术僭号称尊,骄盈益甚,后宫数百,皆服绮罗,餍粱肉,独未肯赡给穷民。 有司隶冯方家眷,避乱扬州,有女甚美,为袁术所羡,就令吏士强取入宫,列作嫔嫱,宠幸无比。后宫诸妇,各相妒忌,竟将冯女扼死,悬诸厕梁。袁术还道她别怀抑郁,投缳毕志,当即恸哭一场,厚礼丧葬。嗣是悼亡益甚,酿成心疾。 又因孙策不肯相助,并致绝断,引为深忧。再加将士屡败,粮食告空,不得已毁去宫室,走向灊山,奔依部将雷薄、陈兰。 谁知两将已有贰心,把他拒绝,士卒又沿途离散,害得他忧惶迫切,不知所为。 袁术走投无路,只得遣使至冀州,欲投靠袁绍,且愿将帝号让与袁绍。 袁绍子袁谭方为青州刺史,听到袁术消息,寄书让袁术来投。 袁术改辕北往,道出徐州,偏有大军截住。探明何事,乃是刘备、朱灵奉曹操令,在此邀击。 袁术自知不足敌刘备、朱灵,慌忙退还。那后军辎重,已被刘备军夺去,没奈何欲南归寿春,行至江亭,距寿春尚八十里。 时当六月盛暑,粮饷皆绝,只剩麦屑三十斛,分给随从,供不敷求,自己但食粗粝,不能下咽,欲乞蜜浆止渴,又无所得,叹息良久,乃大咤曰:“袁术,袁术!奈何至此?”说到此语,胸前作恶,哇的一声,呕出许多狂血,接连不已,竟至斗余,倒毙床上。 袁术妻子等抚尸哭罢,草草棺殓,携榇奔庐江,欲依太守刘勋。 前广陵太守徐璆,闻得袁术有传国玉玺,纠众还截,迫将玉玺缴出,方准过去。 袁术妻无法,出玉玺付徐璆。想当初,孙坚死后,孙策一行也遇类事,仍是袁术作恶。此时方为报应,即一报还一报。 徐璆得了玉玺,始引众退去,自赴许都献玉玺,得拜高陵太守。一代国宝,总算是仍还故主。 庐江太守刘勋,本为袁术部将,袁术妻家来投,当然收纳。但袁术手下的长史杨弘、大将张勋等欲将其众就附于孙策。 刘勋听闻后,就兵要击,悉虏之,收其珍宝以归。又招集袁术部曲,得数万人,兵势颇盛,然苦于未足食。 这事为孙策所闻,他想起当年为袁术攻下庐江,袁术自食其言,没任孙策为庐江太守,而派其故吏刘勋至庐江,并任太守。此事虽不是刘勋主为,但自从那时起,孙策与刘勋就有了嫌隙,只是没有显露。 如今孙策欲得袁术余众,以再壮自己实力,却闻至袁术余众半路被刘勋收编,心中甚为不甘。此又是这刘勋破坏自己之好事,心里很是愤恨,欲起兵攻之。 恰周瑜在旁,献计道:“刘勋得到袁术余众,兵强于江淮之间,如果与之交战,定要费其兵力。不如劝刘勋,去取上缭。上缭豪民,各自举帅,拥粮甚多,刘勋必垂涎。待他往取,我军借出讨黄祖为名,乘虚掩入,一举可得庐江了!” 孙策闻言大喜,应道:“善!”而他表上没露声色,还主动与刘勋结好“同盟”,以诱惑刘勋。 计策已定,即日遣使赍书至庐江,刘勋展书一阅,其曰:“上缭宗民,常欺吾境,愤怒多年。只因攻路不便,盼汝能帮攻伐。上缭富实有佳,出兵取下,不但可使更富足,还可多得一外援。”并赠珠宝和葛越(葛布)予刘勋,以作帮伐之酬。 果然刘勋阅孙策书,自觉书中所叙,不无道理,且得珠宝和葛越(葛布),利令智昏,此时谋士刘晔劝阻道:“孙策使将军攻伐上缭,非存好意,或恐有诈,请将军谨慎。” 刘勋道:“孙策所叙,确是有理,并非有诈。” 刘晔道:“将军进讨上缭,庐江必为虚空,若孙策乘机,领军来攻庐江如何?” 刘勋摇首道:“孙佰符已表心迹,且以珠宝和葛越相酬谢,不可失信。再说我军粮待急,取得上缭即可释解。” 刘晔见刘勋执意取上缭,只得罢阻。刘勋终兴兵伐上缭。 孙策得知刘勋中计,便乘间以讨黄祖为名西略,使周瑜为中护军,部署兵马,即日起行。 孙策与周瑜倍道进兵,行抵石城。令从兄孙贲、孙辅两人,率兵八千,往屯彭泽,截住刘勋的归路。孙策亲自与周瑜领兵二万人,往袭皖城。 皖城为庐江治所,因刘勋出攻上缭,皖城守兵甚少。蓦闻孙策兵攻来,均皆骇散,孙策几乎没战,便长驱入城。 孙策进驻皖城,素严军律,不许残掠,对袁术、刘勋两家妻小,均令释放,仍加抚养,余如子女玉帛,概不妄取。刘勋守众除少数溃逃外,统皆投降,得袁术百工及鼓吹曲三万余人,后将所得人皆东迁至吴。 刘勋为孙策所欺,出攻上缭。上缭土豪,皆坚壁清野,敛守城中,刘勋竟无所得,屯兵海昏,再谋攻城之计。 刘勋忽闻孙策西向以讨黄祖,刘晔又一谏道:“孙策西讨黄祖是假,偷袭皖城是真,将军应速回皖城,否则皖城危也!” 而刘勋仍坚信孙策不可袭后,便道:“黄祖杀孙佰符之父孙坚,存有世仇,西讨黄祖合情合理,不可胡乱猜疑,再说攻破上缭在即,移兵皖城则功败垂成,如何使得?” 刘晔见刘勋执迷不悟,叹道:“吾辈将被擒矣!” 未几,有数个皖城守兵至,急报道:“将军,皖城已被孙策大军攻破,守军无力抵抗。我等拼死,方才逃至。” 刘勋闻后,险些晕倒,悔怒道:“我已中佰符奸计,恨没听刘晔之言。”随呼刘晔,而刘晔则不知所向。 刘勋不再攻上缭,立聚兵慌忙回救皖城。 刘勋率军路过彭泽,忽出一旗,一路人马立于前,只见一将呼道:“刘勋,吾辈已等汝多时了!” 此声仍是孙贲所呼。孙贲、孙辅按计早已潜屯彭泽,截断刘勋归路。 刘勋被孙贲这么一喝,呆如木鸡,不知所措。 孙贲、孙辅挥军击杀,哪知孙军个个英勇无比,刘勋这才知道孙策能来定江东之因。大战一阵,刘勋败走流沂,只得筑垒自守,告急于刘表。 刘勋深知黄祖与孙策有仇,如向黄祖求救,必定来援。于是刘勋急忙之中,遣使至夏口,向江夏太守黄祖求援。 黄祖接刘勋来使,争得刘表同意,决意援助刘勋,遣长子黄射率船军五千人前往助。 孙贲申报孙策,孙策督兵亲征,大破刘勋军。刘勋部兵二千余人,及黄祖所遣战船数百艘,俱为孙策军所获。刘勋只得与麾下数百人投向曹操。 孙策大败刘勋,占领皖城,为了回应曹操的封赏,以释质子之疑,孙策没直接安置所亲守卫皖城,而是上表汝南的李术为庐江太守,给兵三千以守皖。这为后来孙权执掌江东留下了隐患。 这正是:孙郎兵出占皖城,刘勋中计求黄祖。 黄祖遣子来相助,兵败只得投孟德。 评:孙策割据江东,虚与委蛇,向朝廷称番称臣,一是使其割据江东的全法性,二是由于实力所限,不能称霸中原。至于人质事,涉及到孙策之核心利益,不可相从。汉未朝廷势微,虽各势或有称帝野心,但没人敢为之,而袁术独之,后败至死,实是自取。孙策不杀祖郎、太史慈,收而用之,实为壮大将力。平定泾水以西,用计击败刘勋,占领庐江,是为江东势力之延伸。 第17章 刘备借口脱曹营 曹操招绣杀董承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刘备随曹操入许,得见献帝,献帝与叙宗系,应呼备为叔,当然慰劳有加。 曹操且表举刘备为左将军,出同车,坐同席,待遇甚优。惟刘备见曹操揽权逼主,隐怀不平,只因兵力甚微,无法报国,不得不容忍过去。 曹操请献帝出猎许田,曹操射得一鹿,群臣错疑为献帝所射,齐呼万岁,曹操直受不辞。 刘备与关羽等,随驾同猎,关羽见曹操如此无礼,愤欲杀曹操,经刘备从旁阻止,方才住手。 献帝也为怏怏,罢猎回宫。默思盈廷大臣,只有车骑将军董承,位兼勋戚,尚可与言,但无端宣召,又露形迹。不得已密令董贵人制就玉带一条,把手书藏入带中,用线缝好,赐与董承。 董承心知有异,剖视带中,得见密诏。乃与将军吴子兰、王服,及长水校尉种辑等,阴谋诛曹操。并邀同左将军刘备,共预密盟,刘备因谊关宗室,不能不允。 但因曹操势方强,应从缓图,不可欲速。刘备恐曹操生疑,就寓宅后园种菜,韬晦待时。 曹操邀刘备小宴,并坐饮酒,谈及四方枭杰,掀髯笑语道:“今天下英雄,唯有使君与操。” 话未说完,刘备不觉一惊,竟将手中所执的匕箸,失落席下。方图韬晦,忽被曹操叫破,怎得不惊? 可巧天公做美,空中起了一个霹雳,响震厅堂。刘备即借此语曹操道:“天威如此,怪不得圣人有言:迅雷风烈必变呢!”为此一语,得将自己失惊的情状,轻轻瞒过。 前章已述,袁术穷途末路,欲依袁绍,袁绍之子袁谭在青州,寄书袁术,使他来投。袁术改辕北往,欲奔往青州,道出徐州,已犯曹操界。刘备遂向操讨差,愿率关羽、张飞等,前去邀击。曹操遣裨将朱灵、路昭,偕备同行,名为帮助,实使监制。 刘备既离虎口,得遂鸿飞,岂是朱灵、路昭两庸将所得牵掣?一到徐州,截得袁术若干辎重,即使朱灵、路昭返报。自与关羽、张飞抵下邳城,伪传曹操令,诱刺史车胄出迎。 车胄刺史知刘备截袁术,而来下邳,不知是计,便开城迎刘备。 车胄刚开城门,兜头碰着关羽,关羽手起刀落,便把车胄劈做两段,当即枭首入城。 进城后,只言车胄谋反,所以处死,余众无辜,一律免罪。兵民也未识真假,但教保全生命,自无异言。刘备省视家属,甘、糜二夫人相安如故,却也放心。 刘备留关羽守下邳城,自往小沛招集散兵,约得万人。复恐曹操知道事故,遣兵来攻,特遣从吏孙乾,通好袁绍,倚为外援。 却说公孙瓒与袁绍相战不利,徙居易城,高处筑层楼,袁绍屡攻不克,贻书慰解,欲与释憾连和,公孙瓒独不答,增修守备。且语长吏关靖道:“当今四方虎争,无一能坐我城下,袁本初虽强,亦奈何我不得呢。” 袁绍得闻此语,便大举攻公孙瓒,各守将接连告急,公孙瓒并不赴援。守将待援不至,或降或溃,绍军长驱直进,竟抵城下。 公孙瓒又急得没法,遣子续求救黑山,待久不至,乃欲自领突骑,出迎黑山援军,侵入冀州,横断袁绍后,偏经关靖谏阻,说是:“主将一出,城必失陷,不如坚守待援,可却绍军。”瓒因即罢议。 已而黑山贼帅张燕使人诣公孙瓒,报称起兵十万,来救易城,公孙瓒当然大喜。 过了旬日,仍然不至,乃复使人赍书促燕,且嘱子续引兵速来,举火为号,以便内应。 不意公孙瓒使出城,被绍军擒去,搜得公孙瓒书,将计就计,便分兵埋伏北郊,纵火诱公孙瓒。 公孙瓒还道由续举火,忙开北门,引军出应,哪知伏兵突起,奋击公孙瓒军,公孙瓒慌忙奔还,部众已伤亡大半,剩得残骑数百,逃回城中。 袁绍督兵合围,暗凿地道,通公孙瓒楼下,公孙瓒重楼寂处,未曾知晓。 嗣由袁绍军在地穴内,用柱燃楼,楼辄倾倒,公孙瓒始知难免,先缢死妻子姊妹,然后引火自焚,一道冤魂,随了祝融回禄,同往南方。 部将田楷战死,关靖也赴难。黑山贼帅张燕,闻易城已破,当然罢兵。公孙瓒子公孙续无家可归,流离朔方,旋为屠各胡所杀。 袁绍方击死公孙瓒,得并幽州,原想南下攻曹操,既由刘备使命,乐得与他连和。即遣孙乾归报,刘备稍稍纾忧。 但回忆公孙瓒为同学旧友,一跌赤族,不免伤心。且自别公孙瓒以后,南救陶谦,正值赵云丧兄,辞归常山,好几年不与相见,亦未知他寄身何处?死别生离,俱劳感念,不得不北向欷歔。 袁绍既斩公孙瓒,且送公孙瓒首入许都,以此示威。曹操暗中加忌,对着袁绍使,说他未奉朝命,擅取幽州。 袁绍使归报,触动袁绍怒,即欲兴兵攻曹操。监军沮授进谏道:“近讨公孙瓒,师出历年,百姓疲敝,仓廪空虚,未可轻动。不如务农息民,养足锐气,然进屯黎阳,规划河南,作舟楫,缮器械,分兵四出,令彼不得安,吾乃用逸待劳,方可得志。” 从事田丰,亦与沮授言相同。独郭图、审配,希承袁绍意,主张出兵。 沮授又道:“授闻救乱诛暴,方为义兵。恃众凭强,乃为骄兵。义兵无敌,骄兵必败。今曹操奉天子,令天下,若我军往攻,名义既乖,且曹氏法令既行,士卒精练。比那公孙瓒安坐受敌,全然不同。若不察敌情,驱众求胜,胜未可必,败实可忧!窃为明公不取哩。” 郭图等仍然抗辩,决计南下。且谮沮授不从主意,未便监军,袁绍竟为所惑,分设三督,使沮授与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调兵十万,选马万匹,指日南行,为攻曹操计。 曹操正使曹仁、史涣诸将,出略河北,击毙张杨,遣将眭固,攻下射犬城。眭固北通袁绍,屯驻射犬。曹操亦自至河上,遥助军威。嗣闻袁绍将南来,乃还驻敖仓,与诸将会议进止,诸将恐袁绍军势盛,难与争锋。 曹操奋然道:“我知袁绍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落,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划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草虽丰,徒为我资,何惧之有?” 虽是安定众心,但袁绍之失,实尽此数语。曹操乃使臧霸等东进青州,防御袁谭。袁谭为袁绍之长子。留于禁屯河上,复因官渡为南北要冲,派兵严堵。 曹操自还许都,安排粮械,准备敌袁绍。另分遣辩士,招抚张绣、刘表。张绣与曹操有隙,见了曹操使,听他一番词辩,却也有些动情,因此迟疑不决。 适袁绍亦遣使招张绣,张绣无所适从,特召贾诩入商。贾诩未曾申议,便顾语袁绍使道:“劳汝归谢袁本初,兄弟尚不相容,怎能容天下国士呢?”说得袁绍使无言可对,匆匆别去。 张绣惊诧道:“奈何拒绝袁氏?” 贾诩直答道:“袁本初怎能成事,将军往从,徒自取祸。” 张绣接说道:“难道便投曹操么?” 贾诩接说道:“不如往从曹公!” 张绣皱眉道:“袁强曹弱,操又与我有仇,怎可往从?” 贾诩申说道:“正惟如此,所以宜从。曹氏方奉承天子,一宜从。袁氏方强,即去从彼,必不见重,曹氏尚弱,得我必喜,二宜从。曹氏既来招将军,岂尚记嫌,必且格外加亲,昭示大度,三宜从。将军勿再怀疑,即日往从便了!” 贾诩既劝张绣降曹操,前日何不早王成邹氏?张绣乃带领亲从,与贾诩同赴许都,投降曹操。 曹操见张绣大喜,亲握张绣手,欢颜抚慰,并开筵接风,殷勤款待。 越日即引张绣朝见献帝,面举张绣为扬武将军,贾诩为执金吾,献帝自然依议。 待朝退后,复愿与张绣结婚,聘张绣女为庶子曹均妇,张绣也觉乐从,安居都下。前日失去一位叔母,此时复赔了一个女儿,种种吃亏,尚有何乐? 惟刘表观望不前,未肯遽与曹操合,曹操因刘表多疑少决,不足深虑,乃待诸后图。 适孔融表荐一人,姓弥名衡,字正平,系平原少年,说他淑质贞亮,英才卓烁,见善若惊,嫉恶若仇,有鸷鸟累百,不如一鹗等语。 曹操即使人召弥衡,弥衡素刚傲,不肯事曹操,一再托病,谢绝曹操使,并有狂言讥曹操。 曹操闻报后,未免愤怒。但因弥衡素有才名,不便加刃,惟遣兵吏迫弥衡入府,弥衡无可再辞,昂然趋至,长揖不拜。 曹操亦不命坐,由他站立,弥衡仰天叹道:“四海虽大,恨乏人才。” 曹操瞋目道:“许都新建,贤士四集,怎得谓尚乏人才?” 弥衡抗答道:“大儿孔文举,即孔融。小儿杨德祖,系弘农人杨修。尚有才名。余子碌碌,皆不足数!” 曹操狞笑道:“想汝甫入皇都,未识朝中才士,就是吾幕下文武,何一非才。” 弥衡微哂道:“公以为才,何人敢说是不才。但据弥衡看来,统是一姓家奴,毫无干济。荀彧但可使吊丧;荀攸但可使守墓;程昱但可使关门闭户;郭嘉但可使白词念赋;张辽但可使击鼓鸣金;许褚但可使牧牛放马;乐进但可使取状读诏;李典但可使传书送檄;吕虔但可使磨刀铸剑;满宠但可使饮酒食糟;于禁但可使负版筑墙;徐晃但可使屠猪杀犬;夏侯惇可称完体将军;曹子孝(子孝即曹仁字)可呼要钱太守。此外更不必说了!” 曹操怒问道:“汝有何能?” 弥衡答道:“上期致君,下期泽人民,不似那庸夫坐食,但务逢迎!” 曹操怒说道:“闻汝纯盗虚声,徒善击鼓,可在我门下做一鼓吏罢!”弥衡也不推辞,应声趋退,曹操不容外出。 待至次日,即大集宾佐,置酒宴会,使鼓吏在阶下挝鼓。 鼓吏例当易服,皆改装而入,弥衡独蹀躞登阶,见鼓便击,迭成渔阳三挝,章节悲壮,如骂如讽,座上客听入耳中,俱为动容。 三挝已毕,弥衡进至曹操前,为吏所阻,且叱弥衡道:“鼓吏何不改装?乃敢轻进!” 弥衡并不答言,竟将衣服脱去,裸体立着。孔融也在座间,只恐弥衡得罪曹操,麾令下堂。弥衡退至鼓旁,徐徐更衣,又复三挝,声愈激越,挝罢自去。 曹操笑语宾佐道:“本欲辱弥衡,弥衡反辱孤。”阖座并皆不欢,席终散归。 惟孔融心下未安,出责弥衡道:“正平,大雅君子,可如是么?” 弥衡默不一语,孔融再述曹操礼贤诚意,嘱弥衡往谢,弥衡沈吟半晌,方才允诺。 孔融乃复入见曹操,谓弥衡有狂疾,现已清醒,当来谢罪,曹操点头会意。待孔融去后,饬门吏不得阻客,专望弥衡至。 等到日暮,由门吏踉跄入报道:“大胆弥衡,敢在营门外面,用杖棰地,呼号叫骂,语多狂悖,请收案治罪。” 曹操艴然道:“弥衡竖子,我欲杀他,不啻雀鼠,惟此人颇有虚名,人将谓我不能容物,所以加诛,今我有一法,叫他往谕刘表便了。” 于是传令出去,叫弥衡前往荆州,招降刘表,限他越宿起行,且预嘱门下谋士,在城南饯行。 到了翌晨,便命骑士促弥衡登程,弥衡尚不欲往,经骑士再四催逼,乃草草收拾行李,上马出城。 但见南门外摆着酒肴,有一簇人马待着,只好下骑相见,哪知一班衣冠楚楚的人物,名为饯行,俱端然坐着,并不起迎。 弥衡用目四顾,失声大哭,大众不能不问,弥衡挥泪道:“坐为冢,卧为尸,我与尸冢相对,怎得不悲。”说罢,仍然上马,加鞭径去。 大众还报曹操,曹操笑说道:“我不杀弥衡,自然有人杀弥衡,看他狂生能活到几时?” 言未已,忽有人入报道:“刘备在徐州勾通袁绍,谋袭都城。” 曹操愤愤道:“刘备前遣还朱灵、路昭,擅杀车胄,我正要讨伐,他还敢前来谋我么?” 长史刘岱,方在曹操侧,听了曹操言,即自请效力,东出击刘备。曹操乃令与中郎将王忠,引兵万人,往攻徐州。 刘岱、王忠两人,本来是没甚智略,一到徐州境内,便已遇着刘备军,当下摆好阵势,请刘备答话,刘备纵马出见,刘岱责备忘恩负义,难逃一死。 刘备从容答道:“我非敢有背曹公,实因车胄谋害,不得不将他杀死,请二将军返报曹公,免伤和气。” 刘岱、王忠齐声道:“何人信汝谎言,快快下马受缚,免得我等动手!” 刘备不楚失笑道:“曹公自来,胜负或未可知,如汝等碌碌庸才,就是来了一百个,我也不怕。”当面嘲笑。 刘岱、王忠听着,双槊并举,上前攻刘备,刘备背后已突出关羽、张飞,把他截住,四将四骑,绕场厮杀,刘岱、王忠哪里是关羽、张飞敌手,不到数合,便即败走,关羽、张飞驱杀一阵,由刘备鸣金收军,方才退回。 刘岱、王忠窜至数十里外,方敢下营。遣人至许都报曹操,再请济师。曹操因残腊已届,勉强忍耐,拟在许都度过新年,乃亲出攻刘备。 好容易已是建安五年。车骑将军董承,见曹操专横日甚,潜使人致书刘备,使作外援,自为内应,一面与吴子兰、王子服等,暗地安排,日夕筹备。谁知事机不密,竟为曹操所探悉,立即遣派兵吏,把董承等一并拿下,拘系狱中。 曹操带剑入宫,竟向献帝索交董贵人。是下献帝方与伏后闲坐,谈及曹操超权,互相叹息。 蓦见曹操抢步趋入,满面怒容,不由的大惊失色。 曹操开口道:“董承不道,竟敢谋反,请陛下即日治罪。” 献帝嗫嚅道:“董承系朝廷勋戚,如何也至谋反呢?” 曹操又说道:“老臣迎驾至此,并未尝有负陛下,董承自恃国戚,竟想害死老臣,臣若被害,陛下恐亦连及,岂不是谋反么?” 献帝道:“果有实据否?” 曹操张目道:“证据昭然,并非诬陷,陛下如袒护董承,莫非教他杀臣不成?” 献帝本有密诏谕董承,至此越觉心虚,只好说是:“董承有罪,当依法惩治。” 曹操厉声道:“尚有董承女儿,在宫伴驾,应该连坐。” 说着,即喝令卫士往拿董贵人,卫士不敢不依,去了半晌,便将董贵人牵出。 曹操复向献帝道:“此女应即处死。” 献帝呜咽道:“董女方怀妊数月,俟分娩后,治罪未迟。” 曹操悍然道:“无论董女尚未生育,就使已生子嗣,亦当尽戮,怎得留下种子,为母报仇?” 献帝听了此语,吓出一身冷汗,连话儿都说不出来,看那董贵人的惨容,更似万箭穿胸,异常痛苦,再听得一声呼叱,竟将董贵人拖出宫去,急得献帝说出数语道:“曹公!汝若能相辅,幸勿过甚,否则不妨相舍。” 曹操掉头不顾,趋出宫外,令将董贵人勒死! 再至朝堂,晓示刑官,令将董承、吴子兰、王子服、种辑等,一并斩首,并夷三族。可怜一班奉诏图奸的大臣,竟至全家诛戮,惨不忍闻! 正所谓:二枭难相容,见机撤离走。 帝皇作摆设,不保爱妃子。 评:刘备随曹操入许都,见曹操骄横,献帝无奈,关羽欲击杀曹操,刘备恐曹操势盛,止关羽之举。刘备心存不满,只得隐忍。借得袁术犯境,率军脱曹,另作别图。献帝忍无可忍,密诏董承,阴谋曹操。董承决意除曹,外联刘备,不料被曹操探得。曹操心狠手辣,诛杀董承与同谋三族,且连董贵人也没幸免。纵使关羽近身曹操,击杀曹操很易成功。如成,刘备等虽难以逃脱,后事即难以预料。此仍曹操命大,应不该绝。 第18章 孙策轻佻死箭伤 孙权年冠接江东 - 孙吴演义 - 魏艺 广陵太守陈登,为陈瑀的堂兄之子,他知叔父陈瑀前时欲图孙策,独霸江东,却被孙策所察,结果反为孙策所败,逃投袁绍。为此陈登阴怀仇恨,有讨与孙策之心。只是孙策强盛,一时没了机会。 然就在孙策西征刘勋、黄祖之时,孙登认为时机已到,就暗中派人联络严白虎余党,并以印绶相授,共图孙策后方,来个鸠占鹊巢。 孙策提前觉察,孙策在攻下皖城后,就主动向陈登部发难。他派孙权率军跨江,进攻陈登所守匡琦城(淮安境)。 孙权军因十倍于陈登守军,他首先向匡城发起攻势,陈登自知兵寡,如硬与拼杀,肯定不是对手。因此陈登下令紧闭城门,偃旗息鼓,示弱于敌,采用固守不出之策。 孙权认为陈登兵少,不堪一击,心存麻痹,就在城外扎营。 陈登虽遇孙权大军,却镇静自若,他亲自上城楼观望,觉察孙权军松于警惕,可以突击。 黎明时分,正当孙权军熟睡之时,陈登令兵突然打开城门,且亲自擂鼓,守城将士如下山猛虎,奋勇杀出,向孙权军冲去。 陈登军突发袭击,使孙权军猝不及防,被陈登军冲乱,溃不成军,一时失了统一指挥。很多孙权兵登船不及,只得弃船而走,被杀死、淹死者不计其数,结果有一万多人阵亡,孙权大败。 孙权不甘战败,聚集兵将,重整旗鼓,再度出战,率大军又至城下。 陈登只得派功曹陈矫向曹操告急,并再做好应战准备。 陈登暗中使计,一面向孙权宣称已向曹操求援,一面派人到离城十里的地方,建起军营,并拾起柴火,捆好,隔十步一堆,纵横成行,布列整齐。 晚上,点燃柴火,光照远近。与此同时,城内士卒欢呼,仿佛迎来了曹操大军。 孙权大惊,不知这是陈登之诡计,以为曹军真是从天而降,急速下令撤军。 陈登见机,亲率大军出击,击溃孙权军,孙权再度被陈登打败。 孙权年青,带兵作战经验不足,以致被陈登打败,但孙权在此战中得到磨练,为以后之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孙策派孙权对陈登的战争,虽没取得胜利,但终使陈登难以在扬州立足,更不敢主动图谋江东。 曹操得知情况,只好让陈登西撤,去做东城太守(定远南),这就等于把陈登赶出了广陵郡。 却说孙策与周瑜等占领皖,正准备再攻打黄祖之时,忽接到吴夫人之书,令孙策和周瑜迅回江东。 孙策和周瑜不知何事,但母亲之命,不敢违逆,孙策就与周瑜只得匆匆赶回江东。 孙策和周瑜一到江东,就趋于吴夫人前,孙策急问道:“娘,孩儿在外正当军务,有何急事,要吾与公瑾迅回?” 吴夫人笑着责备道:“汝俩儿就知在外打战,却不知俩人已到成人之年,该轮到娶妻论嫁之时了。皖县名流乔公,随南下众人,迁于江东,膝下有二女,大乔和小乔,国色天姿,美丽动人,且她们均已成年,我观之,如将她们娶来,最好不过,于是我已通好乔公,欲将大乔配策儿,小乔配瑜儿,不知汝等意下如何?” 孙策和周瑜早就听闻过大乔、小乔之美,在皖城也已见之,只是军事要紧,不便开口。他们现听到吴夫人说了这婚配之事,不由大喜过望。他们齐道:“愿听母亲作主!” 吴夫人听后也高兴道:“善,我与乔公再选吉日,娶她们过门,汝等待喜事过后,才得外出。”孙策和周瑜对眼笑了笑,默认了。 吴夫人随即遣人送上礼聘,邀得乔公,选上吉日,乔公就送上一对姊妹花。新郎有潘安之容,新娘有西施之貌,盛大为婚礼之上,观礼来客无不赞赏这二对天生好姻缘。 孙策和周瑜婚后,孙策听到孙权为陈登所败,准备亲自攻打陈登,但迫于现实,认为陈登不足为患,攻打黄祖才是为报父仇。于是定策,准备先攻黄祖,再攻陈登。 孙策率军再度西进,令江夏太守周瑜、桂阳太守吕范、零陵太守程普、行奉义校尉孙权、先行登校尉韩当、行武峰校尉黄盖等,齐头并进,锐击黄祖。 黄祖率水军迎敌,并向刘表乞师。刘表派侄子刘虎和部属韩晞率领长矛五千,来为先锋,以助黄祖拒孙策。 孙策军队至沙羡(武汉境内),二军相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孙策亲击战鼓,孙权身先士卒,鼓励士气,孙策兵奋力拼杀,视死如归。 越渡重堑,迅疾如飞。火放上风,兵激烟下,弓弩并发,流矢雨集。一场交绥,大破黄祖,韩晞战死,刘虎逃回荆州内。黄祖孤立无助,船械尽失,欲战不能,为了逃命,他竟连妻子一概不顾抛弃,侥幸逃过一死。 孙策军杀溺黄祖将士至数万人,缴获六千艘船只和物资,大获全胜。 破刘勋、黄祖后,孙策向朝上报功,且将孙权随军讨伐黄祖中,参研与军事,真知灼见,立有战功,皆被孙策写进奏折,报送朝廷,以增孙权在朝中影响力。孙策为使孙权得到更好的历练,曾将年仅十五岁的孙权委命为阳羡(宜兴境)县长。 孙策攻打黄祖,也是对刘表的讨伐,这正合曹操之意,于是朝廷肯定了孙策所为。但曹操见孙策掌控武昌以下之长江一带,不由叹道:”猘儿难与争锋也。“ 孙策为扩大战果,乘胜屯军椒丘,威慑豫章郡。 却说刘繇败逃,转奔豫章,后因得病身亡,余众万余人,欲奉豫章太守华歆为主,华歆以为因时擅命,非人臣之宜,故不从。 孙策正准备进军豫章,听闻到豫章之变,即进太史慈为折冲中郎将,遣令前往抚安,并察华歆有无守治方略及庐陵、鄱阳之民对华歆等亲附之况。 临行前,孙策语太史慈道:“刘繇受命朝廷,名正义顺,我过去非敢与刘繇相抗,只因我先君遗众数千,尽属袁术,不得不借此索兵,进据曲阿。我本遣从兄孙贲往守豫章,终因朝廷简授华子鱼,只得留孙贲不遣。”子鱼即华歆字,可见,当时孙贲也为孙策所遣的豫章太守。 孙策又道:“袁术僭逆,我即与绝交,可见我非真叛汉,不守臣节。今刘繇遽亡,恨我不及与他面辩。今刘繇子在豫章,未知华子鱼待遇如何,亦未知旧部肯否相依?卿可往宣我意,慰谕该部。该部愿来,便与同来,不愿来亦听彼自便,并看华子鱼能否抚民?一切劳卿裁夺,需兵若干,也由卿自酌罢!” 太史慈答道:“将军量同桓文,宥我死罪,我当尽死报德。今奉命往抚,并非与争,兵不宜多,多兵反使滋疑,数十人便足敷用了!”说罢,太史慈即出外治装,隔宿起行。 程普等进言道:“太史慈若出使,必北去不还!” 孙策慨然道:“子义舍我,将依何人?” 翌晨孙策为太史慈送行,亲至昌门饯别,把腕与语道:“何时可还?” 太史慈答道:”约六十日。“ 两下分手,一出一归,左右尚谓遣太史慈非计。 孙策作色道:“诸君勿复言,我知子义不轻然诺,行必践言,何至负我?” 已而两月届期,太史慈果不辱使命,回吴,向孙策报称华子鱼良德,然非军事筹略才,治理地方,也无他方略,只是自守而已。 孙策听拊掌大笑道:“我亦料子鱼不过如此。” 随后,孙策又遣功曹虞翻到豫章,劝降华歆。华歆有文无武,怎能御孙策? 虞翻至豫章,与华歆相见,且说来意后,华歆知孙策善用兵,一旦开战,自觉非对手,于是对虞翻道:“我久在江表,常欲北归。孙会稽来,吾便去也。”当即派吏随虞翻回音孙策。 虞翻和华歆委派吏回到孙策处,虞翻通报了华歆意图,孙策当即进军豫章。 华歆得知后,他头戴葛巾,身着便装出迎。 孙策因华歆素有才望,便对华歆道:“府君年德名望,远近所归,我孙策年幼稚,宜修子弟之礼”,就罢,便向华歆拜,行子弟之礼,视华歆为上宾。 于此实授孙贲为豫章太守,且分豫章为庐陵郡,增置郡守,即令孙辅任职,留周瑜镇守巴邱。另使刘繇迁回老家安葬,还把他之遗孤刘基带回抚养,豫章和平归于孙策之下。 豫章和解之后,孙策矛头直指陈登。孙策至丹徒,为攻打陈登,准备粮草,待粮草筹集完后,再行出发。 孙策生性喜微行,更好游猎,功曹虞翻,常为谏阻,孙策亦知虞翻忠,但终未能改。 待粮草之期中一日,孙策带了骑士数名,出猎西山,突有一鹿趋过马前,急驰而去。孙策即纵马逐鹿,马甚雄骏,捷足如飞,从骑都不能及,偏鹿亦向前腾跃,窜入林中。 孙策尚不肯舍,向林探望,鹿却不知去向,只有三人持弓立着,孙策便疑问道:“汝等何人?” 三人答道:“系韩当部兵,在此射鹿。” 孙策觉得可疑,便道:“韩当兵吾皆认识,未尚见汝等。” 三人见已被识破,慌张欲逃,孙策因此射一人而倒下,另二人恐怖,举弓射孙策,孙策不意被箭射中面颊,当下忍痛拔箭,取弓回射,又一人应弦倒地。 尚有一人大呼道:“我等是许贡家客,特来与主人报仇!”说着,即用箭乱射,孙策用弓抵拒,一箭未了,又是一箭。 正危急间,从骑已到,一拥上前,把那人砍作肉泥。 孙策面上受伤,流血不止,忙纵马回归,命医调治,医称箭头有毒,必须静养,不宜动怒,过了百日,方可无虞。 孙伯符年少气锐,怎肯百日不出,安养府中?勉强休息数天,觉得创痕渐愈,遂召集将佐,出阅城楼。 凭眺良久,闻得城下有喧哗声,当即俯首一瞧,见一道士拿了支“仙人铧”,带了个神秘的小匣子,来到楼下。有许多士民,绕住道人,团围下拜。 孙策见后,不由的忿怒起来,正要顾问将佐,不料眨眼间楼上的诸将和宾客人跑了三分之二,亦纷纷下楼,迎拜道人。 孙策见之,将欲拦下,然效果甚微。他勃然怒道:“是何妖人?惑众至此,左右快与我擒来!” 仍留左右齐声道:“此道人名叫于吉,琅琊人,颇有魔法,往来于吴郡、会稽之间,普施符水,救人百病。吴会人将他奉为神明,未可轻拿。” 孙策愈怒道:“汝等敢违命令么?” 一语说出,左右不敢不遵,只得下城去拿于吉,孙策亦回至府舍,专待于吉拿到。 未几,已将于吉拥至,孙策拍案道:“汝敢妖言惑众,罪应斩首!” 于吉答道:“贫道在曲阳泉上,得神书百余卷,依方疗病,并未惑人,何致坐罪?” 孙策叱道:“想汝就是张角余党,若不加诛,贻害无穷。” 说至此,即欲将于吉处斩,将吏各上前劝阻,惹得孙策怒上加怒,喝令立斩于吉。 忽由屏后趋出内侍,口传太夫人命令,召孙策入语,孙策乃命将于吉暂系狱中,入谒母吴夫人。 吴太夫人语孙策道:“于先生亦助军作福,医护将士,不宜加害。” 孙策懊恨道:“于吉妖妄,煽惑众心,儿方阅城楼,将佐等多弃儿下楼,往拜妖道,母亲试想儿为城主,号令不行,反使妖道逞志,还当了得么?” 吴太夫人又道:“诸将宾客拜他,救他,是希望得他的符水治病,并不是对你什么异心。”言未已,外面又有连名保章递入,乞赦于吉。 孙策盛怒复出,又欲杀吉。还是将吏想出一法,说是天方干旱,可令于吉祈雨,如若不应,再杀未迟。 孙策乃命从狱中提出于吉,令他祷雨,缚置地上,就烈日中晒了多时。于吉念念有词,正巧天变,黑云四合,大雨滂沱。将士等无不腾欢,争至于吉前,释缚称谢。 那知孙策瞧入眼中,越加忿恨,竟抢步趋出,拔剑在手,喝开众人,把于吉挥作两段,且命将于吉尸陈诸市曹,不准收殓。 越宿复使人往视于吉尸,报称不知所在,想是由将士偷葬。 孙策又欲追究,可巧母夫人吴氏趋至,向孙策泣语道:“汝连日瘦损,奈何尚不知静养呢?” 孙策乃揽镜自照,一声惊呼,金疮迸裂,晕倒地上。此仍是由于孙策不听医生言,逞强好胜所致。 孙策揽镜照形,遂致晕倒,究竟为着何事?原来镜中现出于吉,令孙策生惊,所以倒地,及经左右舁置床上,竭力施救,方得复苏。 孙策自知不能再起,乃召长史张昭等入嘱道:“中国方乱,夫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观成败,公等善相吾弟!” 说至此,孙策经久思,环顾见弟孙权在侧,便将印绶取交,且语孙权道:“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卿宜念父兄创业艰难,毋自贻误。” 孙权涕泣拜受,孙策又与母吴氏,妻乔氏等诀别,瞑目竟逝,年止二十六岁。 孙策死时,已有会稽、吴郡、丹杨、豫章、庐江、庐陵六郡。 张昭等人曾提过三弟孙翊很像孙策,而孙策临终时,终将江东交予孙权,而没交给孙翊,是因他父、他弟孙翊和他其性像相,他不愿他们孙家再现他父和他一样之后果。再说,相术家刘琬说孙权长寿之预言,常在他脑中回音,由此,他最终将江东交给孙权,孙权时年仅十九。 孙权见策已殁,哭倒床前,张昭从旁劝止道:“此非一哭所能了事,应勉承先志为是。西周伯禽不行周公法度,此非逆父之意。现则形势也然,今大汉奸佞横行,豺狼当道,不自学成才儿女入情,眈误朝政。” 乃使孙权易服,扶他上马,使出巡军,众军见之,士气高涨,皆呼万岁。 张昭率僚属上表朝廷,下饬内外文武百官,照旧供职。 手握重兵的周瑜在巴丘闻讣,星夜奔丧,驰入吴会。 周瑜首先向孙权行君臣之礼,此对他将士起着示范之作,稳定军心不可低估。 孙权令周瑜与张昭共掌国事,并料理丧葬,措置如仪。 年方冠的孙权,在张昭、周瑜的悉心辅弼下,各属地基本服从。 孙权招贤求治,始得复安,太夫人吴氏,亦明达事机,在内筹划,诸政毕理,江东趋稳。 张昭率从上表汉室,很快使孙权获得合法认可。江东下属各域,按令做到各奉其职,没得妄动。非常之时,孙权不拘礼制,而办丧事。 张纮前为孙策所遣,入贡方物,曹操留他为侍御史,差不多有两三年。孙策之死,张纮正在许都,闻讯后,朝廷既而将遣回。令张纮为会稽东部都尉,且赍奉诏书,授孙权为讨虏将军,领会稽太守,驻军吴郡(苏州),但却无任免州官之权,以致限制。 昔时,袁曹相争,孙策欲袭许,颇有风声传入都中,自曹操以下,俱有戒心。独郭嘉料孙策轻佻无备,必为匹夫所制,未足深忧,果然不出所料,孙策即殒命。 曹操得策凶耗,便欲乘丧东略。侍御史张纮,谓乘丧非义,倘或不克,反致弃好成仇,不如羁縻为是。名为曹氏,实助孙权。曹操即使张纮东还辅权,劝孙权内附,张纮因此奉诏归吴,孙权母吴太夫人,因孙权尚年少,委张纮与张昭共事,张纮随时献替,知无不言。 这正是:人为帅莫轻独,大深处凶越险。 人为主应容人,宽以心方化病。 评:孙策智勇,仍扩江东。而做事轻佻无备,仍遭人暗算,以致重伤。不听医嘱,气怒道人,以致病发身亡。前有高岱,后有于吉,终归于非命。此仍孙策不容众拜于他人,故而杀之。未免心胸有些窄小。 第19章 三兄弟战散寻聚 曹操率军迎袁绍 - 孙吴演义 - 魏艺 再说曹操除了董承及同党,朝廷上下俱震,想必无人再敢反。 过了新年,曹操整缮军马,出攻刘备。诸将多有异言,或道马腾屯军西凉,当以书慰劳,勿使生疑,诱入京师,方可图刘备。或曰刘备现在徐州,分布掎角之势,不可轻图。况今袁绍常有图许都之心,若我一旦东征,刘备势必求救于袁绍。袁绍乘虚来袭,何以当之?惟曹操独道:“非也。刘备乃人杰也,今若不击,待其羽翼既成,急难图矣。袁绍虽强,事多怀疑不决,何足忧乎!” 曹操见到祭酒郭嘉道:“吾欲东征刘备,奈有袁绍之忧,如何?” 郭嘉道:“绍性迟而多疑,其谋士各相妒忌,不足忧也。刘备新整军兵,众心未服,丞相引兵东征,一战可定矣。” 曹操大喜曰:“正合吾意。” 郭嘉赞成曹操意,曹操遂督二十万大军,分兵五路下徐州。 细作探知,报入徐州。孙乾先往下邳报知关公,随至小沛报知玄德,玄德与孙乾计议道:“此必求救于袁绍,方可解危。”于是玄德修书一封,遣孙乾至河北。 孙乾乃先见田丰,具言其事,求其引进。田丰即引孙乾入见袁绍,呈上书信。 只见袁绍形容憔悴,衣冠不整。田丰道:“今日主公何故如此?” 袁绍道:“我将死矣!” 田丰道:“主公何出此言?” 袁绍道:“我三子中,惟少子袁尚最中我意,今不幸罹疾,命已垂绝,累我忧劳,吾有何心更论他事乎?” 田丰道:“今曹操东征刘玄德,许昌空虚,若以义兵乘虚而入,上可以保天子,下可以救万民。此不易得之机会也,惟明公裁之。” 袁绍曰:“吾亦知此最好,奈我心中恍惚,恐有不利。” 田丰曰:“何恍惚之有?” 袁绍曰:“三子中惟此子生得最异,倘有疏虞,吾命休矣。”遂决意不肯兵,但言子疾得痊,才可出救。 袁绍乃谓孙乾曰:“汝回见玄德,可言其故。倘有不如意,可来相投,吾自有相助之处。” 田丰趋退,以杖击地曰:“欲图天下,乃因婴儿得病,坐失良机,岂不可惜么?大事去矣,可痛惜哉!”跌足长叹而出。 此机一失,袁绍、曹操成败从此分了。袁绍终不变计,敛兵如故。 刘备日夕待援,至孙乾归报,方知袁绍无心出救,玄德大惊曰:“似此如之奈何?” 张飞曰:“兄长勿忧。曹兵远来,必然困乏。乘其初至,先去劫寨,可破曹操。” 玄德曰:“素以汝为一勇夫耳。前者捉刘岱时,颇能用计。今献此策,亦中兵法。”乃从其言,只好督率张飞,引众出敌。 曹操兵约数万人,比刘备兵多过数倍,就使张飞骁勇,究竟敌不住曹操兵。 曹操且令部众分作数路,前后左右,四面杀入,顿致刘备、张飞,不能相顾,及两人杀出重围,彼此失散,又被曹操军遮断归路,不能再回小沛城。张飞向芒砀山窜去,刘备竟走青州。 曹操得攻下小沛,复移军转攻下邳,下邳由关羽把守,就是甘、糜二夫人,也居住城中。 曹操军漫山遍野,奔至城下,把全城团团围住。 程昱献计曰:“云长有万人之敌,非智谋不能取之。今可即差刘备手下投降之兵,入下邳,见关公,只说是逃回的,伏于城中为内应。却引关公出战,诈败佯输,诱入他处,以精兵截其归路,然后说之可也。” 曹操听其谋,即令徐州降兵数十,径投下邳来降关公。关公以为旧兵,留而不疑。 次日,夏侯惇为先锋,领兵五千来搦战。关羽不出,夏侯惇即使人于城下辱骂。关羽大怒,引三千人马出城,与夏侯惇交战。约战十馀合,夏侯惇拨回马走。关羽赶来,夏侯惇且战且走。关公约赶二十里,恐下邳有失,提兵便回。 只听得一声炮响,左有徐晃,右有许褚,两队军截住去路,关羽夺路而走,两边伏兵排下硬弩百张,箭如飞蝗。关羽不得过,勒兵再回,徐晃、许褚接住交战。关羽奋力杀退二人,引军欲回下邳,夏侯惇又截住厮杀。 关羽战至日晚,无路可归,只得到一座土山,引兵屯于山头,权且少歇。 曹操兵团团将土山围住,关羽于山上遥望下邳城中火光冲天,却是那诈降兵卒偷开城门,曹操自提大军杀入城中,只教举火以惑关羽之心。关羽见下邳火起,心中惊惶,连夜几番冲下山来,皆被乱箭射回。 曹操令张辽招降关羽,关羽想自己单刀匹马,尚可突围,惟二嫂俱系女流,如何得脱?没奈何与张辽定约,保二嫂无损,只降汉,不降曹。且与刘备义同生死,若闻刘备投向何方,即当往依云云。 张辽返报曹操,曹操一一允许。再由张辽告知关羽,关羽乃出降。 曹操挈关羽归许都,关羽偕二嫂同行,沿途寄宿馆驿,曹操令关羽与二嫂同室,确是奸雄。而关羽秉烛达旦,坐读《春秋》,彻夜不倦。 曹操自此重关羽,回许都以后,拜关羽为偏将军,待遇甚厚,五日一大宴,三日一小宴。并将吕布遗下的赤兔马,转赠予关羽。关羽虽然拜谢,心下总不忘刘备。 曹操尝使张辽探试关羽意,关羽慨答道:“我亦感曹公厚惠。但与刘将军誓同生死,义不可忘,我终不能常留此地,但须立功报效曹公,方敢辞去。”两面顾到,情至义尽。 张辽闻言叹息,回报曹操。曹操不禁赞美道:“好义士!事主不忘本,恨不能叫他久留呢!” 张辽又道:“关羽受公恩,谓必当立功以报,想一时总不至遽去。” 曹操点首道:“我所以称他义士呢。” 过了旬余,曹操患头风,痛卧病床上。忽由左右呈入一纸,由曹操取阅,乃是一篇檄文。言辞激烈,曹操阅后,不由的汗流浃背,连头风病都皆发散,一跃而起。顾问左右道:“这想是袁绍传来檄文,文笔却佳,可惜武略不足呢!”遂遣侦骑四出,往探袁绍军动静。 原来袁绍因幼子患病,不愿援刘备,及刘备奔至青州,由刺史袁谭迎入。袁谭曾由刘备举为茂才,至是格外敬礼,作书报袁绍。袁绍亲至邺中,迎刘备入冀州,便拟起兵攻许都。 田丰复入谏道:“曹操既破刘备,班师回许都,许都已不复空虚,未便进攻。且曹操善用兵,更难轻敌,今将军据有四州,依山带河,诚能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选精锐,作为奇兵,乘虚迭出,分扰河内,彼救左,我击右;彼救右,我击左。我尚未劳,彼已大困,不出三年,曹操可坐灭了!”又一计谋。 而袁绍不肯依言,田丰再三强谏,致忤袁绍意,竟将田丰械系狱中。特令记室陈琳,草就檄文,数曹操罪恶,颁行远近。陈琳前为大将军主簿,避乱至冀州,由袁绍用为记室,本来是一支大手笔,所以传檄至许都,能令曹操头风忽痊,叹为奇文。 袁绍即调齐四州人马,共十余万,进攻黎阳。特遣大将颜良,攻白马城。 监军沮授,预料袁绍不能胜曹操,只因田丰得罪,未敢再谏,临行时取出家资,分给宗族道:“主骄卒惰,轻出必败,扬雄有言:‘六国蚩蚩,为嬴弱姬。’今日情势,却是相似,我此行恐不复返了!” 至袁绍遣颜良攻白马城,沮授乃进谏道:“颜良虽骁勇,但性情促狭,不宜专任。”而袁绍仍不听。 东郡太守刘延,因白马被围,向曹操告急。曹操已探得袁绍出兵,正拟亲往拒敌,一闻刘延告急,当即倍道趋救。关羽亦辞过二嫂,随曹操同行。意在报曹操。 将至白马,军师荀攸白曹操道:“敌众我寡,宜遣偏将西出延津,作为疑兵,待袁绍西向防堵,我乃直达白马城,掩他不备,定能擒住颜良了。”曹操依计而行,果闻袁绍中计西往,当即进逼颜良,压营立阵。 颜良不意曹操兵骤至,仓猝接战,甫经出营,在麾盖下指挥兵士。不料突来了一位大刀将军,骤马直前,冲开甲仗,手起一刀,向颜良面上劈入,颜良措手不及,竟被他砍落马下,枭取首级,回马出阵,如入无人之境。此人仍是立功报曹操的关云长。 袁绍兵士,失了主将,当然大乱,曹操军乘势追杀,斩获甚多,余众皆遁,白马解围。曹操见了颜良首级,即录关羽为首功,表封汉寿亭侯,一面移屯河西。 袁绍闻颜良战死,顿时大怒,亟渡河来追曹操军。 沮授又谏绍道:“胜负变化,不可不详,今宜留驻延津,分守官渡,量敌后攻,方为善策。” 袁绍哪里肯从?还有骑将文丑,与颜良并名河北,并相友善,誓为颜良报仇,愿作先锋。 文丑闻颜良为关羽所杀,特邀刘备同往一行,验明虚实。袁绍从之,即令文丑先往,并使刘备继进,刘备毫不推辞,欣然同去,也欲探听关公消息。若不与文丑同行,更足惹疑取祸。 袁绍亦督领大军,随后渡河,沮授行至河滨,望流兴叹道:“上骄下贪,不败何待。悠悠黄河,奈何遽渡呢!”说罢,即托称有疾,向袁绍辞职,袁绍又不肯许,惟裁减沮授属部,归入郭图管领,沮授无奈渡河,至延津南岸,方由袁绍下令安营,专待前军消息。 文丑领兵急进,遥见曹操军在南陂驻札,不过数千人,惟马匹散放甚多,当下纵兵抢马。曹操军大呼道:“贼军来了!请急收马匹。”曹操独不顾。 荀攸向前摇手道:“这正是诱敌计,何必收回?”说到此句,回顾曹操容,作微笑状,乃退不复言,荀攸亦乖。 说时迟,那时快,文丑兵已争抢马匹,行伍错乱。曹操却麾军进击,大破文丑军。文丑自恃有力,还想拚命力战,不防曹操军中突出一将,提刀截住,交战数合,又将文丑劈下马来,这人就是新任汉寿亭侯关羽。 刘备尚在后部,因文丑被杀,曹操兵追赶过来,也只得退回。 袁绍连失大将二员,不禁夺气,待至刘备回军,起初尚没甚话说,及探闻颜良、文丑俱死关羽手中,禁不住怒气冲冠,欲向刘备问罪。 还是刘备能言善辩,谓当招回关羽,共灭曹操,说得袁绍又心动,便令刘备致书相招,自屯军阳武县境,与曹操相持。 曹操还想再战,会闻黄巾余党刘辟,起兵汝南,响应袁绍军,连下河南诸郡县,许都戒严,那时不得不回顾根本,只好退军官渡,令将士等闭垒固守,自率关羽等回许。 关羽至许都,方接到刘备来书,乃告知二嫂,将累次所得赏赐,封置库中,送还汉寿亭侯印绶,作书辞曹操。曹操将印绶发还,遣使慰留。关羽亲往告辞,曹操托故不见。 于是关羽迫不及待,竟备车载好甘、糜二嫂,带了十余名旧役,即日起行,把印绶悬挂堂上,余物一概不取,但将赤兔马乘坐了去。 当有人报知曹操,曹操很是叹惜。诸将请引兵追还,曹操摇首道:“不忘故主,来去分明,真是天下第一义士,我前已许约,未便失信,听他自去,不必追还了!”关羽奉二嫂驰出都门,一路无阻。 途中有一骑士奔来,叩马拦阻,关羽勒缰视明,并非别人,乃是刘备亲吏孙乾。 关羽问他何故到此?孙乾答道:“刘将军投奔袁绍,颇见优待。惟因袁绍生性多疑,部将又互相猜忌,恐将来未必有成,所以向袁绍讨差,往会汝南刘辟,恐公未知情迹,误投袁绍军,或反被害,特使乾前来关照,今幸得相遇,请转往汝南便了!” 关羽乃与孙乾拍马南行,路过古城得见张飞。张飞还道关羽降曹操,挺着长矛,恶狠狠的与关羽拚命,亏得甘、糜二夫人,从旁劝解,并述历来艰苦,张飞始掷矛至地,向关羽哭拜,是谓莽将。 导入城中,设宴话旧。关羽令张飞保护二嫂,暂住古城,自与孙乾同赴汝南,往会刘备。 哪知刘备又还赴袁绍军,原来曹操遣曹仁为将,往击刘辟,刘辟众究系乌合,战败即奔,刘备无可依止,只好仍投袁绍,累得关公奔走南北,白费艰辛,没奈何再向北行。 曹操既表封孙权,羁縻东方,乃复出临官渡,与袁绍决战。 袁绍屯兵阳武,探得曹操再出督师,也欲引军前进。 沮授进谏道:“我军虽众,勇猛不若彼军。彼军虽精,粮储不若我军。彼军利战,我军利守。最好是坚持不动,待至彼军粮尽,不战亦溃,还怕不能制胜么?” 袁绍怒叱道:“汝怎得屡沮士心,看我前去破曹操,再来问汝!”说着,便麾军大出,进逼官渡,择地立营,绵亘至数十里。 曹操亦分营抵御,发兵挑战。袁绍军锐气方盛,并力杀出,无人可当,曹军招架不住,且战且退,还丧失了好多人马,曹操亲率精兵援应,方得战退袁绍军,收军回营。 过了两日,整军再出,又复失利,乃还营静守,徐觇敌变。袁绍却至曹操营外面,四筑土山,上设高橹,令弓弩手登楼射箭,飞入曹操营,曹操兵大惊,慌忙用盾蔽身,尚有数人中箭毕命。 曹操见军心慌乱,忙集谋士商议,想出一种御敌器械,连夜制造,叫作发石车,车中储石,扳机发动,能击空至数丈以上。车既造成,便向着土山,冲击上去,石势激射,毁坏楼橹,袁绍军无处藏躲,多被打得头破血流,因骇呼为霹雳车。嗣是绍军不敢登高放箭,曹操营少安。 袁绍又令军士夜凿地道,欲通曹操营,曹操命在营内四面掘堑,环水自固,袁绍亦计无所施。 两下里持至月余,曹操军渐疲,粮又不继,各将士多有归志,累得曹操亦踌躇莫决,自思侍中荀彧,留守都中,不如派人往询,令决进退,乃使人赍书致荀彧。 数日即得荀彧复书,曹操急忙展览,书中劝曹操坚守观势,必将有变。曹操阅书后,决计不退,但令侦骑四探敌踪。 忽由徐晃部将史涣,拿住袁绍谍一人,问明敌情,得知袁绍遣将韩猛,至冀州运粮,即日可至,因报知徐晃。 徐晃转白曹操,荀攸在旁进议道:“袁绍将韩猛,恃勇轻敌,若使良将绕道往击,定可得胜。” 曹操问何人可使?荀攸即举徐晃。徐晃亦自愿效力,便率史涣等往截韩猛。 韩猛押粮车数千乘,将到官渡,适被徐晃截住,两下厮杀,倒也是个敌手,不防史涣潜至韩猛后,放起一把火来,焚毁粮车,遂致韩猛心慌意乱,拍马返奔。 徐晃驱军杀上,与史涣合烧辎重,数千辆粮车,统化劫灰,乃引兵回报,得曹操奖叙,自不必说。独韩猛剩了一双空手,回见袁绍,袁绍即欲斩韩猛,经众官一再劝解,才得免死。 袁绍复遣军运粮,特选大将淳于琼,带领万骑,驻扎乌巢,保护运兵来往。也算惩前毖后,可惜仍遣醉汉。淳于琼领命自去。 沮授复入白道:“琼出屯乌巢,尚系孤军,未足深恃,可另遣偏将蒋奇,作为支队,巡弋乌巢,既可防曹操,又可援淳于琼,庶不致误。”袁绍摇首不答,沮授怅怅趋出。 又由谋士许攸入谏道:“曹操兵本来不多,今悉众拒我,许都必虚,若遣军袭许都,幸得攻克,可奉帝讨曹操,曹操必成擒,就令未下,亦好使操首尾奔命,破曹操也不难了!”袁绍仍然不从。 许攸尚欲有言,忽由统军审配趋入,报称许攸家属犯法,应拘系论罪,袁绍遂怒目顾许攸道:“汝不能正家,还敢向我饶口么?”说得许攸且惭且愤,奋然出帐,自思与曹操有旧,径奔曹操营。 正是:二军相战显强弱,是胜是败还难定。 以弱胜强如天意,细析得知凭智慧。 评:刘备遭曹操相攻,寡众悬殊,刘备只得求助于袁绍,而袁绍则以小儿患疾,而不从田丰之意,坐失良机。此时袁绍方强,却有败象。后曹操攻破刘备,已回许都,而袁绍却兴兵南下,时机已失。如袁绍听众谋所言,仍有绝胜曹操之把握,然袁绍心胸狭小,不但不从众谋计,还痛叱谋士,甚至押入狱中。这使得袁绍众叛亲离,不肯尽力,生有二心。袁绍其官渡之战败迹已现露。 第20章 孙权统事有不服 平定防微渐巩固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孙权统江东,尚有人不服。首先庐江太守李术,原是是孙策攻下皖城后,由孙策任命为庐江太守,孙策死后,孙权新位,不肯臣服,竟欲与孙权分庭抗礼。 孙策治丧期间,孙权刚接手军事,治军尚未进行,帐下忽有兵逃至庐江,而李术却大力收罗逃兵,而不劝归,以装自己军力。 孙权知晓,以主公之位,特写信给李术,责令退还。 而孙李不但不从,反而回信道:“有德见归,无德见叛,不应复还。”这短短的十二个字,不但公开打起反吴之旗,而且还大大贬损了孙权。 孙权过目后,勃然大怒,不由一掌猛击案上。心道:“若江东郡吏个个都像李术,他如何一统江东?” 孙权再是沉稳,也忍不住心中之怒火,欲立刻起兵讨伐,以正大威。 然正当他招集部将之时,一旁张昭劝道:“主公现不宜马上讨伐李术,暂且一忍。” 孙权道:“若我忍,李术还想吾等懦弱,不敢讨伐他,此更使他嚣张!” 张昭摇头道:“吾观李术心术不正,他不只限于庐江,而是有更大野心。” 孙权道:“既是如此,那更应立即讨伐。” 张昭道:“主公不宜过急,出师应有天下正义。只需等待时机,一旦李术不德于天下,即可起兵灭之。” 孙权听后,认为张昭所言,确有道理。故而从之,只隐忍不发。 果不出张昭所料,李术野心膨胀,为扩地域,竟不顾后果,杀死上司扬州刺史严象。庐江本隶属于扬州官辖,李术杀死严象,欲取而代之,控制整个扬州。 此息传至江东,张昭对孙权道:“声讨李术时机已到,严象是朝廷命官,被下官李术无故杀害,理应讨伐。可上疏朝廷,请命立讨李术。” 孙权点头道:“善。” 张昭于是起草朝书和讨伐李术檄文。孙权则立即招集兵将,欲亲自率军进讨,以宣东吴之威。 曹操接到孙权上表,展开一阅,其词为:“严剌史昔为公用,又是州举将,李术凶恶,轻犯汉制,残害州司,肆无其道,宜速诛灭,以惩丑类。今欲讨之,进为国朝扫除鲸鲵,退为举将报塞怨雠,此天下达义,夙夜所甘心。李术必惧诛,复诡说求救。明公所居,阿衡之任,海内所瞻,愿敕执事,勿复听受。” 曹操不知孙李内情,只为孙权言之有理,且欲使曾投于孙策之下之华歆放归,收为已用。于是就应允了孙权讨李术之求,孙权得到朝廷的认可,当即放归华歆北往,且名正言顺地领兵来攻李术。 孙权亲率大兵抵达皖城,宣讨李术檄文。 李术见兵临城下,且以朝廷名义讨伐,自觉理屈词穷,无以应对,几经相战,皆被孙权杀归城内,后又不敢出城应战,只得闭门自守。 孙权就将皖城围得个水泄不通,断绝粮草。 李术自知长此以往,城终不能守。于是遣人夜越过防线,向曹操求救。 曹操早就承诺孙权,不助李术。当即叱之李术目无朝廷,擅自杀严象,且不与理睬李术之求,出兵解李术之围。 李术得知曹操不助,大失所望。围城时间一长,城内粮草俱尽,守军只得吃泥丸充饥。守军不堪忍受,精疲力竭,无力守城。 皖城很快被破,孙权率军入城,杀李术,屠其城,枭其首,徙其部曲三万余人于吴,大战告捷。 族弟孙河作战勇猛,立有战功,孙权任他为威寇中郎将,庐江太守,驻守皖城。扬州共有七郡,孙权已有了六郡。曹操虽重新派出刘馥为扬州刺史,也仅管有九江一郡。 孙权围攻李术成功,大大地震慑了江东之地方军豪,自此以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再不服,惟恐遭遇李术命运。然而,就在外部臣服之后,而在孙氏之内却现一些异动,幸亏忠臣激烈反对和孙权及早发现,才将其杜绝在萌芽之中。 先时孙策箭伤,前功曹虞翻已转任富春县长,他得知孙策莫听他多次劝谏,以致重伤,曾痛心道:“将军若听吾言,何如至此?” 孙策死时,江东各郡县之长都欲去奔丧,而虞翻却认为江东未定,如各地郡县长皆离奔丧,恐会令山越和变民有机可乘,侵扰州县。于是他独自宣称,留守富春,当地服丧。其他各郡县官员闻知后,均纷纷效法,使在非常之期,维护了江东各郡县之稳定。 孙暠为孙权小叔孙静长子,时为武中郎将,驻守乌程。孙策死后,自觉功高,就欲谋反,竟下令欲进攻会稽。为争取更多相助,特来富春,意联合虞翻一起行动,虞翻知其来意,不但不从,而且特劝阻警告道:“讨逆明府(指孙策),不竟天年。今摄事统众,宜在孝廉(孙权),翻已与一郡吏士,占城固守。如汝一旦出令相攻,必为孝廉(孙权)除害,只能图执事(孙暠)汝了。”此息一出,其他各郡县也皆决意与虞翻共进退。 会稽军民闻至孙暠欲攻会稽,以俟嗣主孙权之命,将拼死固守,且令人告谕孙暠。 孙暠见此举,自知得不到众数郡县相助,几乎无胜把握。思虑再三,莫敢轻动,终不得不取消此行。 事后孙权得知,此内乱之所能避,与虞翻之忠诚难分,为表虞翻之功,即提虞翻为骑都尉。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一日,孙权正阅公卷,一人匆匆而至,孙权奇之,问道:“有何要事?” 来人即献上一封书信道:“主公请展开书信,一睹便知。” 孙权慌忙打开,过目后,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是大伯孙羌次子、孙贲之弟、孙权从兄孙辅,也自认他随孙策南征北战多年,其功甚于孙权,且以为孙权年青,才干有限,不能统御江东,小觑孙权,不愿自己在孙权之下。欲思谋反,又怕自己力量不足,故他不取孙嵩之法,另辟蹊径,于是便思一计,写信予曹操,意欲让朝廷出面干涉江东事务,另选贤能,使他自己能取而代之。不料此信却落入了孙权手中。 事关紧急,孙权立召张昭商议,张昭问明事由,便问道:“主公得此信,孙辅是否知晓?” 孙权答道:“莫知。” 张昭道:“这事好办,就此遣人召见孙辅,请与议事,孙辅不可不来。来后即可处之。” 孙权道:“善。”随后不动声色,派人召孙辅来见。 孙辅不知事已败露,见孙权有召,自然来见孙权。 孙权引入内室,与之谈论。孙权先叙孙氏一门创业之难,孙辅惟惟称道。 孙权又道:“汝父母早死,汝由从兄孙贲抚养成人,吾刚新位,还需本家相助,切不可像孙暠那样。” 孙辅含糊点头,并没正面答辞。 孙权见此,突然间问道:“汝有书信予曹操?” 孙辅闻后,先是猛然震惊,不过随后慎定心绪,声声否认。 孙权见他不肯认帐,便示出信件。孙辅见此事已完全败露,无可抵赖,只有愧色。 孙权将手一挥,隐旁兵甲就将孙辅拿下。 鉴于自己新位,孙辅又是同宗,不忍杀害,就将他押入狱中。但其罪加于孙辅左右亲信,饬令不加劝谏和禀报,就将其皆杀之,一场未遂之乱就此化解。而孙辅没过几年便病死。 孙权新位,一面稳定江东,一面求才若渴。 鲁肃曾由周瑜荐于孙策,而未能及时重用,心存忧虑。 此间,鲁肃之祖母死,鲁肃依据祖母遗嘱,返归故里安葬,鲁肃随回东城,料理丧事。 好友刘子扬来吊丧,见鲁肃苦闷,就知在江东不得志,就劝道:“子敬已在江东几年,数无建树。北方郑宝,集数万人,已有成事,不如投之。” 鲁肃听后,心事一动,欲北行就依郑宝。 鲁肃江东数年,唯周瑜是他知音,闻鲁肃祖母死,已归故里安葬,也至东城,特来吊丧,与鲁肃相见后,鲁肃就将欲去北投郑宝之事与周瑜说了,周瑜听后,又劝道:“吾闻先哲秘论,承运代刘氏者,必兴于东南,推步事势,当其历数,终构帝基,以协天符。东南之向,唯有孙氏,今主人(孙权)亲贤贵士,纳奇录异。此是烈士攀龙附凤驰骛之秋。吾达此地,也正有告此之意。足下不别介意子扬之言也。” 鲁肃终释疑虑,不从子扬,而从周瑜,弃欲投郑宝之念,丧事毕,随周瑜二次渡江,来投东吴。 周瑜和鲁肃北来,恰遇孙权聚会。周瑜匆忙进入,孙权见周瑜至,笑道:“公瑾来得正好,吾等正论江东未来,汝可叙已见。” 周瑜道:“江东之未来,吾可荐一人,主公可听他言。” 孙权道:“哦,汝荐何人?” 周瑜道:“鲁肃字子敬也,吾曾荐他讨逆将军,是因他早故,未及重用,今复荐予主公,请不可轻之,令他离去。子敬之才宜辅佐主公,可广听他言,以成大业。” 孙权早闻鲁肃有才,只恨没能相见。孙权点头道:“善,即来见。” 周瑜退出,携鲁肃复入,引鲁肃与孙权相见。 孙权当众面见鲁肃,寥问数语,鲁肃对答如流,孙权听后,甚悦。此后众宾又是一番议论江东未来,鲁肃却没言,会议毕,众皆罢退,鲁肃也同辞出。而孙权却道:“子敬留下,孤有言相求。”鲁肃仍止。 孙权引鲁肃至内室,令人准备酒菜,合榻对饮。数觥之后,言归正传,孙权问道:“今汉室倾危,四方云扰,孤承父兄余业,思有桓文(齐桓公、晋文公)之功,君既惠顾,何以佐之?” 鲁肃答道:“昔高帝(刘邦)区区欲尊事义帝而不获者,以项羽为害也。今之曹操,犹昔项羽,将军何由得为桓文乎?肃窃料之,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大势如此,不可疑也。何者?北方(指曹操)诚多务也。因其多务,不能南顾,可先剿除黄祖,后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 孙权闻言,心中暗喜,但据当时局势,不敢过早暴露所思,因而道:“今只尽力一方,此言我非能所及也。” 此后,鲁肃所言为张昭所闻,存有嫉妒,与孙权道:“鲁肃谦逊不足,狂言毁之。鲁肃年少粗疏,未可用也。”众臣也附和之。 孙权因初握权柄,不宜与张昭等臣相对,只得听之。为使鲁肃不为众攻,未任鲁肃实官,只引为宾佐,视为谋士,每事多咨议,此仍有保护之意。并厚赐鲁肃母衣服帏帐,居处富贵。 孙权统江东不久,山越又蠢蠢欲动,山越人众,地域广,地势险,一时难以清剿。因而咨鲁肃道:“山越猖绝,使内不稳,如何治?” 鲁肃沉吟半晌道:“主公,山越仍是江南痼疾,吾为江北之人,对山越素无研究,不敢妄言。但可荐当地一人,能作解决。” 孙权急问道:“此人为谁?” 鲁肃答道:“此人仍是吴郡吴县陆伯言,吾曾与他谈论,得知看他似是一柔弱书生,但胸葳韬略,不妨垂询,定有破除山越之方略。” 陆伯言,其名为陆逊,伯言是他表字。陆逊少孤,曾随从祖庐江太守陆康生活。孙策听命袁术,攻庐江时,陆康遣陆逊及亲戚还吴,时为曹令史。 孙权接道:“哦,陆伯言仍是本土陆家之人,孤已任他为部属,这就去询。” 陆逊历任东西曹令史,其业绩显然,忽闻孙权到访,深感意外。当即迎孙权于堂中,二人坐定,寒暄几句,便入正题。孙权道:“伯言,自吾统事以来,机务繁忙,一直无暇与汝畅叙,今日前来,是为山越之事,愿闻高见。” 陆逊对山越之患,早有所思,便直言道:“山越之事由来已久,灭而复发,是为顽疾。近来吾反复研究,要想治山越,我思光靠灭杀,定是不能奏效,应要“杀抚”齐用,恩威并重才行。“ 孙权细问道:”伯言所语,使吾豁然开朗,过去吾辈对山越过度杀伐,安抚甚少,使得山越一时被压,稍松懈,复而又起。以伯言之意,对山越如何做到“杀抚”并用呢?“ 陆逊听到孙权这样询问,从容地将已思多时之法和盘托出,道:“改变过去一直以来,只对山越所用的‘攻杀’之策,而采用‘围取’之策。其一,遣人打入山越,摸清山越之生活和聚居之况,以定“围取”之标。其二,暗自派精兵分守目标点的四周要道,形成包围之势后,逐渐向目标中心收缩。一旦山越发觉,已是太迟。其三,在围攻之中,尽量不伤害山越居民之命。所俘山越,一律强迫迁徒出山,精壮男丁编入军中,以充兵力。妇孺老幼者定居平原,由当地郡县管理,行农耕事,改其生活,不准再逃回山中。如此实施,数几年之后,山越可平。” 孙权高兴道:“善!” 当即提陆逊为帐下右部督,全权处理丹阳、吴、会郡三郡的山越之事。陆逊受命后,立即组织行动,一年之左右,三郡山越叛乱大体平定,孙权大感欣慰,传令嘉奖陆逊,且令其它各地处理山越之事参照陆逊之法。 孙权为统事之后更加巩固,正如孙策临终所言“举贤任能”,大用各方人才。 琅琊人诸葛瑾,表字子瑜,避乱江东,敏达有识,孙权亦闻名延入,待若上宾,嗣即令为长史,转中司马。 汝南人吕蒙,擅长军事,令为别部司马,教练甚勤。 会稽人骆统,素孚物望,令为功曹,行骑都尉事。络统尝劝孙权尊贤接士,勤求民隐。 下蔡人周泰,寿春人蒋钦,余姚人董袭,庐江人陈武,皆随孙策有年,转战立功。 周泰字幼平,曾随孙权居守宣城,突遇山贼围攻,孙权几为所害,亏得周泰翼权出围,身中数十创,死里逃生,因此孙权倚若心膂,待遇较优。 尚有吴人陆绩,年六岁往谒袁术,袁术出橘为饷,陆绩怀藏三枚,至拜别时,橘竟堕地。 袁术笑语道:“陆郎来此作客,乃怀橘引去么?” 陆绩跪谢道:“欲归遗老母。”袁术乃叹为奇儿。 至孙策在吴,与张昭、张纮等共谈武治,陆绩年少末坐,起身遥答道:“管仲相齐桓公,九合诸侯,不用兵车,孔子亦谓远人不服,须修文德,今闻诸公徒尚武力,绩虽童蒙,未敢赞同,还请诸公三思!” 名论不刊,说得张昭等俱为动容,孙策亦另眼相看,后来陆绩博览群书,兼通历数,事孙权为奏曹掾,以忠直闻。 朱然,朱治的外甥,姓应为施,只有十九岁,与孙权同学,提拔为余姚县长。 吕范在孙策时期,曾私下索要财物被孙策怀恨。到孙权统事后,为但没借机公报私仇,反而对吕范敬重有加,但对那个帮孙权做假帐的周谷永不录用。 此外一班旧将,如程普、韩当、黄盖、太史慈等,并戮力辅权。 曹操北方多务,无暇南顾。而荆州刘表长于文治,不求主战而求自保。这使得江东基业渐固。 正所谓:仲谋初统位欠稳,举贤任能得人心。 凭借事态多纷杂,从容应对基业固。 评:孙权年青,临阵授命,统事江东。形势复杂,多有不服。李术乘孙权统事不稳,分庭抗礼;孙氏二从兄欲反,均欲取而代之。然要张昭等人之相助下,外稳住曹操,内灭李术,且杜绝孙氏内反于萌芽之中。周瑜举荐鲁肃,鲁肃规划江东,后观江东发展,正如鲁肃所预言。 第21章 袁绍大败于官渡 刘备依附于刘表 - 孙吴演义 - 魏艺 曹操闻攸来奔,跣足出迎,抚掌笑语道:“子远肯来,事无不济了!”子远即许攸表字,曹操延许攸入座,殷勤问计。 许攸先道:“我曾劝袁绍轻兵袭许,首尾夹攻。” 曹操不待说毕,便惊顾道:“子远奈何施此毒计?” 许攸接入道:“公不必惊惶,袁绍无知,未肯听我,反将我家属收系,所以背袁绍来奔。” 曹操喜答道:“袁绍不能用君,怎得不败?” 许攸复反诘道:“公今尚有几何粮饷?” 曹操答言可支一年,许攸冷笑道:“这怕未必?” 曹操又言足支半年,许攸拂袖遽起,向曹操作色道:“公不欲破袁氏么?奈何相欺!攸当告辞。” 曹操忙将许攸挽住,低声与语道:“军中不便明言,实告子远,军粮只有一月了!” 许攸又笑道:“我料公粮食垂尽了!内无粮草,外无救援,危急在目前了!” 曹操皱眉道:“子远既不弃旧交,惠然肯来,应当为我设法。” 许攸乃说道:“袁绍有辎重万余,屯积乌巢,派淳于琼把守,淳于琼嗜酒无备,公可用轻骑掩袭,焚彼积聚,不出三日,袁绍军自乱,尚有不败么?” 袁操闻言大喜,优待许攸。 曹操即选马步兵五千人,密制袁绍军旗帜,乘夜至乌巢劫粮。留曹洪、荀攸守营,使许攸同住营中。自己披甲上马,带同许褚、徐晃等一班猛将,及五千人马,至黄昏后起行。人负薪,马衔枚,打着袁绍军旗号,从间道急走,直指乌巢。 乌巢距袁绍营约四十里,淳于琼虽奉令把守,但恃有大营为蔽,自谓无虞。且酷嗜杯中物,喝得酩酊大醉,高枕卧着,四更将尽,陡闻寨外有哔剥声,方才惊醒,起视全营,已是火光四射,如同白昼。慌忙召兵迎敌,兵士皆脚忙手乱,毫无纪律,如何敌得住曹军? 曹军四面杀入,捣破淳于琼营。淳于琼尚有三分醉意,气力不加,勉强上马出战,兜头碰见许褚,接住厮杀,约有六七回合,手臂一松,便被许褚劈落马下,部众亦斗死千人,余皆溃散。 曹操令将士焚毁积谷,烈焰熊熊,光彻百里,袁绍营中亦得瞧着,便有巡兵入报,袁绍恐乌巢有失,急欲遣将往援。 然郭图献计,曹操遣兵袭乌巢,曹操营必虚弱,不如袭曹操营。 袁绍从计,不去援乌巢,反派张郃、高览,往袭曹操营。张郃乃与高览至曹操营外面,被曹洪、荀攸击败。 袁绍闻后大怒,立派营弁召回二人,从重治罪。 营弁驰告张郃、高览,张郃、高览俱恐受诛,索性返奔曹操营,自请投降。 曹操又四布谣言,谓将驱兵攻邺,绝袁绍归路,袁绍军疑为实事,纷纷溃归。连袁绍亦惊惶失措,与长子袁谭微服跨马,单骑渡河。 曹操接得侦报,督兵追去,已不及擒袁绍父子。然曹操擒得袁绍监军沮授,沮授不降,故杀之。 曹操驰入袁绍营,见有文书一束,多系都人交通信札,即令一律焚去,有人问为何?曹操语大众道:“当袁绍强盛时,我尚不能自保,何况他人?”又收得财物等件,尽赏将士,众皆欢跃。 惟曹操营内粮食已尽,袁绍营中亦无粮可供,乃移军至安民就食,休养疲兵,再图进取。 那袁绍渡河奔归,神色沮丧,走入黎阳北岸屯营,戍将蒋义渠出帐迎接,袁绍握手与语道:“兵败至此,今日当以首领付卿!” 义渠力为劝解,并避帐居袁绍,使得传宣号令,招谕溃卒,兵士稍稍趋集,寻觅父子兄弟,多半散亡。 义渠且泣且语道:“向若从田别驾言,当不至此!” 这语为袁绍所闻,袁绍亦自悔,顾语护军逄纪道:“我前日不听田丰,致有此败,我今归去,羞见此人。” 逄纪即进谗道:“田丰在狱中,闻主公败还,抚手大笑,自谓不出所料。” 袁绍大怒道:“竖儒竟敢笑我么?”遂遣吏杀田丰。 是时冀州城邑,相率生贰,袁绍收集散卒,分道四略,稍得平定。 独刘备南北驱驰,两次投袁绍,复两次离袁绍。道出邺城,得与赵云相遇,阔别有年,重复聚首,当然喜如所望。再至汝南招寻刘辟,途中始会见关羽,又是一番悲喜交并。再由关羽述及甘、糜二夫人,与张飞同住古城。乃亟诣古城相见,夫妇团圆,弟兄欢聚。再加糜竺、孙乾等亲从毕集,仿佛重光日月,再造家乡。 好容易过了几宵,刘备因古城狭小,不堪久住,决计挈家引侣,偕往汝南,四觅刘辞,不见下落。惟刘辟余党龚都,却占住汝南,迎刘备入城。 未几得袁绍败信,刘备语关羽、张飞二人道:“我见袁绍外宽内忌,党与纷岐,已料非曹操敌手,前次到了汝南,已欲与袁绍脱离,适值曹操军到来,不得已再往依袁绍。嗣见袁绍不听良谋,败亡在迩,我所以再与袁绍言,叫他南连刘表,乘机乞使,复得南来。袁绍不必虑,所虑惟曹操,只恐此地亦未能安居哩!” 正在踌躇未定,便有侦骑入报道:“曹操部将蔡阳,领兵入境,想是来攻此城。” 张飞跃起道:“我愿去取蔡阳首级!”关羽、赵云亦愿同往,刘备允他出敌。三员虎将,连镳并出,不到半日,便取得蔡阳头颅,欣然回城。 刘备又喜又惊道:“我斩蔡阳,曹操必自至,彼方胜袁绍,锋不可当,不如径投刘表为是。” 张飞道:“曹操果到来,不妨再战!难道曹操能必胜么?” 关羽却说:“频年依人,终非了局,且待曹操果亲至,再作计较。”刘备乃留居汝南,使人专探曹军举动。 过了数旬,果有急报传至,乃是曹操亲督大军,杀奔前来。刘备忙令束装起行,张飞还要出战,经刘备阻止,匆匆带领家小,及关羽、张飞、赵云等将吏,驰出南门,直抵荆州。 汝南城内,只剩了龚都一人,亦知不能拒曹操,仓皇避去。 至曹操到了城下,已是虚若无人,由他进城,曹操总算禁止侵掠,出榜安民,当即顺道还许都,与荀彧商议道:“我本想渡河灭袁绍,偏被刘备据住汝南,拊我背后,不得不移军往讨。今闻刘备往奔刘表,我意欲乘势南下,攻取荆州,君意以为何如?” 荀彧答道:“袁绍新败,部众离心,不乘此时略定河北,乃欲移军江汉,倘袁绍收合余烬,乘虚出袭公后,公将如何对待呢?”曹操乃罢议,就在许都过年。至建安七年正月,复进军官渡,规图河北。 袁绍已还冀州,惭愤成疾,吐血不止,顿时惶急了一个继妻,借着侍疾为名,日夜进言,劝立少子,累得袁绍益增愁闷,病势日增。 袁绍有三子,长名袁谭,次名袁熙,幼名袁尚,袁尚为继妻刘氏所出,面目清扬,为袁绍所爱。刘氏早请立袁尚为嗣,袁绍因舍长立幼,恐遭物议,特使袁谭出继兄后,出为青州刺史。又使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独留袁尚不遣,还有并州刺史一缺,派外甥高干赴任。 至官渡一役,袁绍将袁谭、袁熙等尽行调集,不幸为曹操所算,败回河北。命袁谭、袁熙等回镇本州。且令河上各戍营,坚壁勿战。 残年将尽,忽病呕血,娇妻爱子,涕泣床前,已是愁上增愁,闷中加闷。谁料曹操又进军官渡,捣破仓亭,急得袁绍鲜血直喷,昏倒床上。妻子等慌忙呼唤,虽得苏醒片时,但已时气喘声嘶,不能详嘱,少顷间两眼一翻,呜呼归阴!袁绍妻刘氏,亟召入审配、逄纪,托称遗命,立袁尚为嗣。 审配与逄纪皆与袁谭有隙,情愿事袁尚,即奉袁尚主丧,颁谕四州。 刘氏便将袁绍所爱宠妾人尽行杀害,又恐其阴魂于九泉之下再与袁绍相见,乃髡其发,刺其面,毁其尸,其妒恶如此。 袁尚恐宠妾家属为害,并收而杀之。 袁谭闻丧奔至,不得为嗣,很是怏怏。袁尚使袁谭为车骑将军,出屯黎阳,并令逄纪监军。 袁谭因黎阳为拒曹操要冲,请袁尚拨添重兵,袁尚但给数千人马,并传语逄纪,催袁谭速行,遂致袁谭忍无可忍,索性杀死逄纪,自往黎阳去了。 袁谭出屯黎阳,才阅数日,即闻曹军杀到。袁谭手下不过数千人马,如何抵得住大队曹操军?只好向袁尚处告急。 袁尚本不欲救袁谭,只因黎阳一失,关系非轻,乃自率兵往援,与袁谭共战曹操军。 连败数次,没奈何闭城固守。另遣河东太守郭援,会同并州刺史高干,共向平阳进兵,意图牵制曹操军。且阴与关中将马腾通书,使他遥应。 马腾颇有允意。司隶校尉锺繇,方出督关中,探闻消息,也亟遣使往抚马腾,极陈利害,并约马腾同御敌兵,马腾乃遣子马超领兵万人,与锺繇相会,大败郭援。高干闻败,也即退回。马腾遂驰书告曹操,请曹操免忧。 曹操接得捷音,不必西顾,便猛攻黎阳,袁谭、袁尚两人保守不住,走还邺城。 曹操督兵追击,刈麦为粮,还想乘胜攻邺城,会闻祢衡为黄祖所杀,且喜且愤。 郭嘉即乘间进说道:“何不就移讨荆州?” 郭嘉又说道:“袁谭、袁尚本不相睦,急乃连兵,缓必生变,我正好乘此退去,南向荆州。待他兄弟阋墙,然后再进,庶一鼓可灭了。”曹操拈须称善。但留部将贾信,屯守黎阳,自率大军还许都,搜乘补卒,南攻刘表。 曹操计毙祢衡,反得借弥衡被刘表部属黄祖所杀为名,进攻刘表,正是妙策。 军至西平,忽由袁谭遣使辛毗,叩营求见。曹操召辛毗入问,辛毗答言袁谭、袁尚相攻,袁谭败奔平原,事关危急,情愿向公投诚,乞公援助,果为郭嘉所料。 曹操尚犹豫,荀攸进道:“天下多事,群雄逐鹿。刘表坐拥江汉,不能展足四方,无志可知。袁氏据有四州,带甲数十万,若使二子和睦,共守成业,势且永固不摇。今兄弟构衅,理难两全,我不乘隙相图,待他们并合为一,力雄势厚,也难制服,机不可失,幸即移师!” 曹操也以为然,允即援袁谭,遣辛毗先归,自督兵再至黎阳。 待辛毗既归报,曹操亦进兵。袁尚自然得知消息,忙撤围还邺城。部下闻曹操军大至,俱有惧色,吕旷、高翔两将,竟叛袁尚降操。 曹操派吏至平原,令为子曹整说婚,愿聘袁谭女,袁谭不敢不从。曹操又借口乏粮,引军暂退。 袁尚总觉曹操已还军,可以无虑。但留审配守邺城,复督军往攻平原。 袁谭再向曹操乞援,催令进兵攻邺城,牵制袁尚军。曹操原要待袁谭求救,然后再进。既接袁谭求,便麾动人马,直指邺城。审配闻曹操兵复至,急忙整缮守具,为御敌计。 曹操连攻不下,特留曹洪等围邺城,自引兵往击毛城。正值尹楷输粮赴邺城,被曹操在途截夺。大破尹楷军。又分兵拔邯郸,降易阳涉县,剪去邺城羽翼,仍然还军邺城。 又阅数日,邺城粮食垂罄,饿死多人。可巧袁尚率兵回援,前锋已至阳平亭,距邺城只十七里,探马报入曹操营,诸将谓袁尚军驰归,必将死斗,不如避彼锐气,再作计较。 曹操扬言道:“袁尚若从大道趋至,我当避彼。若由小路至此,心已先怯,一战便可成擒了!” 嗣经探马续报,尚果从小路还援,操大喜道:“我料尚是无能为呢!”遂令曹洪等堵住守兵,自去对敌袁尚。 袁尚已至阳平,就夜间举火为号,遥示城中,城中亦举火相应,两下里得通消息,满望内应外合可破曹军。 偏偏待至天明,曹操军却杀到阳平,并不闻审配影响。 袁尚将马延张顗,望见曹操势盛,未战先降,他将统皆骇走,袁尚亦只好返奔。 所有辎重器械,尽行抛弃,甚至印绶节钺,亦为曹操兵所得。 曹操也不穷追,引军还邺城下。 曹操又还攻,将阳平所获物件,取示守兵,兵心大沮。 不久邺城破,审配宁死不降,被斩。 次子曹丕,年方十八,随父从军,当即跃马先驱,径诣府舍。 府中已由曹操兵监守,见了曹丕进来,当然让入。 曹丕提剑下马,径入后堂,但见一中年妇人,兀坐垂泪,膝下有一少妇跪着,用首枕膝,乱发蓬头,作颤动状。 曹丕瞧入眼中,见少妇发光可鉴,已是动情,遂按剑问道:“汝等为谁?” 中年妇人答说道:“我为袁将军妻刘氏。” 刘氏又用左手遮少妇玉颈,右手指着道:“这是次男袁熙妻甄氏,年轻胆怯,幸乞垂怜!” 曹丕和颜道:“既系刘夫人,我当代为保全。可令新妇举头,不必惊慌。”刘氏乃推起少妇,嘱令道谢。 曹丕留心注视,甄氏已哭得花容狼藉,脂粉模糊,但一种娇羞情态,已是欲盖弥彰,动人怜惜。 曹丕当下揽袖近前,替她拂拭,一经去垢,露出庐山真面,端的是桃腮杏脸,妖艳绝伦。烈妇被人牵臂,且断腕全贞,袁熙妻却任令曹丕拭面,其不贞可知。 曹丕即自述姓名,叫她放心,刘氏闻是曹操世子,忙令甄氏下拜裣衽,且与语道:“此后可不至忧死了!” 甄氏含羞拜毕,偷觑曹丕容,正是一位翩翩少年,英姿潇洒,仪表风流,不由的勾动芳心,含情脉脉。 曹丕痴立多时,忽听外面人声嘈杂,乃掉头趋出,往迎乃父。 适曹操已入府厅,升帐上坐,问及袁氏家属,曹丕抢步上前道:“袁家只有姑媳两人,尚存内室,狼狈相依,幸乞怜恕!” 曹操点首道:“我与本初起兵讨逆,誓同患难,不幸为好不终,致兴兵革。如果全家投顺,应该一视同仁,何况妇女呢?” 这数语正中曹丕心坎,便入内引出袁氏姑媳,使见曹操。 曹操见甄氏花貌雪肤,也为叹赏,便问刘氏道:“汝家如何止留二人?” 刘氏答道:“子妇等并皆远出,惟次媳愿侍妾身,所以尚留在此。现蒙世子曲意保全,实为万幸。” 曹操已闻言知意,旁顾曹丕,见他两目钉住甄氏,几不转瞬,益知曹丕暗里寓情,遂嘱曹丕引还二妇,安心居住。 曹操下令安民,豁免租赋一年,百姓自然喜悦,相率安堵。 曹操遂置酒高会,宴集将佐,就是袁氏姑媳,也并馈酒肉,一例看待。 将佐饮毕,曹操复上表奏捷,有诏授曹操为冀州牧,曹操拜受诏命,愿将兖州让还。 将佐俱入帐道贺,惟曹丕却尚怏怏。俗语说得好:“知子莫若父。”当由曹操使人作伐,愿娶袁熙妻甄氏为子妇。 刘氏不敢不从,商诸甄氏,也无异言,当下就府舍为礼庐,择吉成婚。 正所谓:众寡莫先言胜败,强弱不似道过早。 惟有日久相比较,经战才得见分晓。 评:官渡一战,曹操以少胜多,大败袁绍,从此袁绍势力退出汉未相争舞台。曹操将一统中原,显现出曹氏独大,周边虽有不服郡州,然几乎无法与其独自抗衡。刘备虽是枭雄,由于兵少将寡,不敢与曹操相争。曹操来攻,只得暂投刘表。江东以长江为险,尚未卷入中原战争,得以喘息。从趋势来看,曹操将来有一统江山之可能,能否打破曹操统一之梦,还须继下看。 第22章 曹操平北方南下 刘备至新野访贤 - 孙吴演义 - 魏艺 曹操既得冀州,且被封为冀州牧,自此曹操治所从许昌移至邺城,邺城就此实为汉朝廷,许都便成摆设,其政实出于此。 曹操复想并吞幽、并诸州。幽州刺史高干,闻风纳款,自请归降,曹操仍令高干守原职。 会闻袁尚窜入中山,为袁谭所攻,复走幽州,袁谭收得袁尚众,还屯龙凑,势力增大,有自主意,竟不听曹操命。 曹操乃遣使贻书责袁谭背约,与他绝婚,当即出兵进击。 袁谭不能敌曹操,退保南皮。 曹操追至城下,围攻了一两月,尚未能拔。 时已为建安十年正月,腊尽春来,残雪初霁,曹操为议郎曹纯所激,亲执桴鼓,促兵登城,兵士并力直上,搴旗斩将,齐集城楼。 袁谭下城出走,甫离北门,突被曹洪截住,心慌力怯,由曹洪大喝一声,劈落马下。 郭图、辛评尚在城内,俱为曹操军所擒。曹操命把郭图斩首,但将辛评贷死。 青州别驾王修,正从乐安运粮回来,得知袁谭已被杀,便下马号哭道:“无主何归?”乃径诣曹操营,乞收葬袁谭尸。 曹操嘉修忠义,准如所请,仍使王修至乐安运粮。 乐安太守管统,不肯降曹操,曹操嘱王修取管统首级,王修不忍杀管统,执管统诣曹操,代请赦罪,曹操也即依从,且留王修为司空掾。 郭嘉劝曹操延揽名士,借孚众望。曹操因随处招致,但有才艺可称,即辟为掾属,独不赦袁绍记室陈琳,悬赏购缉,竟得擒来。 陈琳被曹操军擒住,解至曹操前,曹操盛怒相待。 曹操及见陈琳温文尔雅,不禁起了怜才的念头,即霁颜问陈琳道:“卿前为本初作檄,但可罪状孤身,奈何上及祖父呢?” 陈琳答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公今罪琳,琳亦知罪了。活琳惟公,杀琳亦惟公。” 曹操听了陈琳言,怒意益平,遂赦免陈琳罪,使与陈留人阮瑀,同为记室。 袁氏旧臣崔琰,曾劝袁绍守境述职,不宜用兵,袁绍不肯听,终败官渡。 后来袁谭、袁尚交争,各欲用崔琰,崔琰托疾并辞,为袁尚所囚,亏得陈琳营救,才释归河东。 至是陈琳与曹操说及,曹操遂召崔琰为别驾从事。 崔琰应召到来,曹操与语道:“孤查本州户籍,可得三十万甲兵,故向称大州。” 崔琰从容道:“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日寻干戈,冀民暴骨原野,未闻王师布德,存问风俗,救民涂炭,乃先估计甲兵,似非敝州士女想望明公的本意,望明公见察!” 曹操乃改容称谢,视若上宾,使为世子曹丕师傅,留居邺城。 曹操部署人马,欲往攻幽州。忽由袁熙部将焦触、张南,使人投递降书,内称慕风归义,已将袁尚、袁熙,逐奔乌桓,特此报闻。 曹操当然大喜,特派吏宣慰,表封焦触、张南为列侯。已而并州刺史高干,举兵守壶口关,复与曹操绝。 曹操遣部将乐进、李典,率兵往攻,多日不下。河内人张晟,河东掾卫固、范先等,又纠众应干,转寇渑崤间。 曹操用荀彧计,议调西平太守杜畿,为河东太守。杜畿抵任后,阳与卫固、范先联络,暗中却解散叛众,使不相连。 再由曹操遥结马腾,使击卫固、范先,里应外合,便将卫固、范先擒斩,再移兵讨灭张晟,河东复安。独高干据住并州,负奭如故。 建安十一年正月,曹操亲率大军,出击壶口关,围攻至两月有余,关上守兵,不堪疲敝,因开关纳入曹操军。 高干闻壶口失守,无险可恃,不得已留吏守城,自诣匈奴求救。匈奴久已服汉,不愿与曹操构衅,当即拒绝高干。 高干率数骑驰回,途次闻知并州降操,害得无家可归,乃南奔荆州。道过上洛,被都尉王琰截住,斩首献曹操,并州又为曹操有了。袁绍属地,至此悉归曹操。 曹操复顺道东略边疆,黑山豪帅张燕,率众十万人来降,受封列侯。 独海贼管承,不肯归附。曹操使李典、乐进为先锋,击走管承众,管承窜入海岛,曹操乃还师,至邺城度过残冬。 经春行赏,奏封功臣二十余人为列侯,且特陈荀彧功状,荀彧已受封万岁亭侯,至此更增封千户,又欲进爵三公。荀彧使荀攸再三辞让,方才停议。 曹操尝谓忠正密谋,抚宁内外,莫如文若,次为公达。文若即荀彧字,公达即荀攸字。荀彧封侯后,荀攸亦得封陵树亭侯,叔侄并荣,一时称最。 曹操且将爱女嫁荀彧长子,联为姻娅,好算是相得益欢了。荀彧妻为中常侍唐衡女,今得曹操女为子妇,比妻尤荣。 且说袁尚、袁熙,奔往乌桓。乌桓部酋蹋顿,为故王印力居从子,占住辽西偏隅,素与袁氏相往来,袁尚、袁熙往奔,当然迎纳,拨众相助,使复故土。 早有幽州边吏报达曹操,曹操便拟北伐,先凿平虏、泉州二渠,作为运道,然后指日出师。 诸将皆有疑议,或谓袁尚、袁熙垂亡,蹋顿未必为用。或谓大军北征,刘表刘备,将乘间袭许,不可不防。 独郭嘉与曹操同意,排斥众议,行至易城,曹操又接受郭嘉建议留下辎重,轻骑速进,掩彼不备,经过艰难险阻,曹操军终于悄悄平到距柳城仅百余里。 蹋顿才得闻知,当下仓皇部署,带同袁尚兄弟,领数万骑,出截操军。 曹操正抵白狼山,与敌相遇,遥见虏众甚盛,部下多有惧色。 曹操登山望虏,顾语部将张辽道:“虏众不整,虽多无益,卿可为我先驱擒虏!” 张辽应声下山,当先突阵,许褚徐晃于禁等,随后继进,立将敌阵捣破。 蹋顿正在惊惶,不防张辽杀到,兜头一槊,刺落马下,眼见得不能活命了。袁尚、袁熙早知曹操兵厉害,又见蹋顿落马,慌忙返奔,虏众大溃。 曹操下令招降,胡汉兵民,先后投诚,共得二十余万口,遂整军驰入柳城。 嗣探得袁尚、袁熙兄弟,奔投辽东太守公孙康,诸将请进击辽东,曹操微笑道:“不必不必!袁尚与袁熙自投死路,管教公孙康送首到此,还费甚么兵力呢?” 大众将信将疑,曹操却分兵屯守柳城,自率诸将还师。将士伤亡无几,只郭嘉不服水土,竟至得病,返至易城,病重而亡,年只三十有八。 曹操亲为祭奠,哭泣尽哀,荀攸等从旁劝解,令子郭奕袭爵。 正拟由易城还邺城,忽由辽东遣使到来,献上首级二颗,一是袁尚首,一是袁熙首。 诸将俱服曹操先见,但尚未知曹操如何料着,因齐声问曹操,请曹操析疑。 曹操笑说道:“公孙康素畏袁尚、袁熙,今袁尚、袁熙穷蹙往投,我若急击,彼且并力拒我,惟我已退兵,免彼后虑,彼乐得杀死袁尚、袁熙,向我示惠,这是情理上应有事件,诸君但未细思哩!”众将方皆拜服。 曹操表封公孙康为襄平侯,拜左将军。曹操随返邺中,将幽、并二州及司州之河东、河内、冯翊、扶风四郡皆并入翼州,养兵蓄锐,再图南略。 曹操会闻荆州牧刘表,遣刘备出屯新野,为北伐计。乃遣部将夏侯惇、于禁等,率兵万人,南行拒刘备。 刘备自汝南奔依刘表,刘表早闻刘备英名,又是同宗,亲自出郭三十里迎接,刘备见刘表,执礼甚恭。刘表亦相待甚厚,玄德引关羽、张飞等拜见刘表,刘表遂与刘备等同入荆州,分拨院宅居住。 未几,刘表向刘备道:“贤弟久居此间,恐废武事。襄阳属邑新野县,颇有钱粮。弟可引本部军马于本县屯扎,何如?”刘备领诺。 次日,刘备谢别刘表,引本部军马径往新野。自此以后,军民皆喜,政治一新。 建安十二年春,甘夫人生刘禅。是夜有白鹤一只,飞来县衙屋上,高鸣四十余声,望西飞去。临分娩时,异香满室。甘夫人尝夜梦仰吞北斗,因而怀孕,故乳名阿斗。 此时曹操正统兵北征,刘备乃往荆州,向刘表道:“今曹操悉兵北征,许昌空虚,若以荆襄之众,乘间袭之,大事可就也。” 刘表曰:“吾坐据九郡足矣,岂可别图?”刘备默然,自归新野。刘表素无大志,不愿远图,果不出郭嘉所料。 光阴易过,倏忽五年。袁氏败亡,曹操重回邺城。刘表复觉生悔,乃邀刘备与宴道:“近闻曹操提兵回许都,势日强盛,必有吞并荆襄之心。昔日悔不听贤弟之言,失此好机会。” 刘备道:“今天下分裂,干戈日起,机会岂有尽乎?若能应之于后,未足为恨也。”话虽如此,心中总不免惆怅。 刘表道:“吾弟之言甚当。”相与对饮。酒酣,刘表忽潸然泪下。刘备问其故。 刘表道:“前妻陈氏所生长子刘琦,为人虽贤,而柔懦不足立事。后妻蔡氏所生少子刘琼,颇聪明。吾欲废长立幼,恐碍于礼法。欲立长子,争奈蔡氏族中,皆掌军务,后必生乱。因此委决不下。” 刘备道:“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若忧蔡氏权重,可徐徐削之,不可溺爱而立少子也。”刘表默然。 刘备自知语失,起座如厕,自视髀肉复生,不觉潸然泪下,回至席间,面上尚有泪痕,为刘表所见,向刘备诘问。刘备实告道:“备尝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久不骑马,髀里肉生,日月如流,老已将至,功业却毫无建树,所以不能无悲呢!” 刘表乃遣刘备出屯新野,刘备宴毕即行。既至新野,得与颍川人徐庶相遇,延为宾佐,凑巧曹操将夏侯惇、于禁,引军来攻。徐庶为刘备划策,自烧屯粮,出城南走。 夏侯惇与于禁疑刘备怯战,麾兵急追,不意伏兵四起,掩击一阵,杀得夏侯惇等七零八落,收拾残众,逃回邺城中。 刘备复至新野,待徐庶益厚,徐庶语刘备道:“南阳有诸葛孔明,世称卧龙,将军亦愿相见否?” 刘备忙说道:“既有这般名士,怎不愿见?但比君才具何如?” 徐庶答说道:“孔明尝自比管仲乐毅,如庶不才,怎得相拟?” 刘备又说道:“君既与彼相知,请即劳君一行,邀与俱来。” 徐庶摇首道:“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将军宜枉驾相顾,或可出来预谋。否则虽厚礼招聘,恐卧龙未必出山呢。” 刘备听了徐庶言,乃留徐庶与赵云等守城,自偕关羽、张飞二人轻车简从,径往南阳。 一时访不着孔明,只遇一襄阳名士司马徽,两造叙述姓名履历,才知司马徽字德操,隐居不仕。 刘备虽与司马徽初次会面,但见他道貌清癯,料非庸俗,因叩问世事,并乞相助。司马徽答语道:“山野鄙夫,未识时务,识时务须求俊杰,此间有伏龙、凤雏,皆济世才,得一人便可定天下。” 刘备问伏龙、凤雏,姓甚名谁?司马徽答称诸葛孔明、庞士元。 刘备即说道:“此来正欲访卧龙先生,可惜未遇。” 司马徽答道:“卧龙高卧隆中,若果诚心相访,当肯出见,幸勿轻视此人。”刘备唯唯谢教,方才告别。越日又往隆中,访问孔明。 隆中系是山名,在襄阳城西二十里,为南阳属地。孔明名亮,本系琅琊郡阳都县人,就是故司隶校尉诸葛丰后裔,父诸葛珪早卒,诸葛亮与弟诸葛均随叔父诸葛玄,徙居南阳。诸葛玄与刘表有旧,旋亦病殁,诸葛亮遂就隆中结一草庐,躬耕陇畔,好为《梁父吟》。平居与博陵人崔州平,汝南人孟公威,颍川人石广元,常相往来。就是徐庶,亦与为知友。徐庶等学务精纯,惟诸葛亮独持大体,尝与徐庶等晤叙道:“君等出仕,可至刺史、郡守。”及徐庶等问诸葛亮志趣,诸葛亮微笑不答,自命不凡。 诸葛亮知刘备过访,未肯遽见,第二次复谢绝,直至刘备三次枉顾,方才出迎。 刘备见诸葛亮身长八尺,貌秀神怡,头戴纶巾,纶音关。身披鹤氅,飘飘然如神仙中人,不由的肃然起敬,便向诸葛亮拜手道:“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前已两次晋谒,留告姓名,今日得蒙接见,不胜荣幸。” 诸葛亮从容答礼,亦自道歉衷,彼此谦逊一番,各归坐位。 刘备始自述本意,请诸葛亮出山,诸葛亮推辞道:“索性愚野,无志功名,将军如忧国忧民,还请另访高士。” 刘备慨然道:“德操元直,并极称扬,先生不出,如何安国?如何定民?” 诸葛亮乃笑问道:“将军意欲如何?” 刘备移坐密告道:“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已久,备不度德量力,欲为天下声明大义,只恨智浅术短,迄无所成。惟私心耿耿,不甘作罢,所以敬候先生,幸乞赐教。” 诸葛亮因说道:“自从董卓构乱以来,豪雄并起,跨州连郡,不可胜数。曹操比诸袁绍,名微众寡,乃竟并吞袁氏,转弱为强,虽赖天时,亦借人谋。今操已拥众百万,挟天子令诸侯,此实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民附,贤能乐为彼用,根基已固,不可轻图,只能与他结好,恃为外援。荆州北据汉淝,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自古称为用武之地,主不得人,决难坐守,天今留待将军,将军可有意否?还有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向号天府,高祖尝得此以成帝业。今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不知存恤,草野智士,望得明君。将军为帝室世胄,信义著闻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守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孙权,内修政治,待天下有变,可命一上将,自荆州出向宛洛,将军自率益州众士,出向秦川,百姓必且箪食壶浆,欢迎将军,岂不是霸业可成,汉室可兴么?”规划分明,了如指掌。 刘备喜答道:“先生所言,足开茅塞,但愿不弃庸陋,出山相助,俾备得随时领教。” 诸葛亮又推让道:“将军雅意,本当敬从,但亮疏懒已久,恐多废事,未敢应命。” 刘备黯然道:“先生具此大才,不肯为备屈驾,备原不幸,汉且垂亡。”说至此,语带哽咽,竟至泪下。肝胆如揭,诸葛亮不禁感激,因即允诺。 刘备乃命关羽、张飞入拜,留赠玄纁束帛,诸葛亮不肯受,经刘备再三诚恳,方才收下。 诸葛亮与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同至新野,当由徐庶等接入,故人聚首,当然相亲。 刘备更待诸葛亮若师,情好日密。关羽、张飞二人,颇有疑议,刘备独与语道:“我得孔明,仿佛如鱼得水,幸勿复言。”关羽、张飞乃止。 可见得才如诸葛,唯刘备方能揽用,自是君臣相得,言听计从,三分天下之策,就此开始了。 这正是:访得天下才,从此断流散。 闻得国策言,心方有主根。 评:曹操悉兵谋袁氏,实属一步险棋。惟郭嘉和曹操皆看出刘表素无大志,力求自保。孙权新位,仍得巩固,不可外图。纵使刘表听刘备之言,乘隙攻许,掌握主动,其后果就迥然不同。刘备请出诸葛亮出山相助,此仍是天助刘备。 第23章 攻黄祖忽生内乱 除二贼不让须眉 - 孙吴演义 - 魏艺 孙权继承先业,内外渐稳,又娶徐氏为妻,总算安踞江东。忽想起前吴郡太守盛宪,仍留在在吴郡,就欲请他出山,以助事业。 但遭盛宪一口回绝,并道:“汝孙家有能力统治江东,何少老夫一人?先前孙策曾多次来请,皆被拒绝,何况是汝?” 盛宪能说此话,料想孙策都不敢杀他,汝孙权更不可能动他。而孙权听后,则认为盛宪分明是小觑了他,就怒恨在心,不由引动杀机。 但鉴于盛宪在江东名望很高,名声太大,如杀了他会影响他收揽民心,一时只得强忍。 曹操得知盛宪不事孙权后,经过一番思量,认为盛宪可用,即以天子之名一道诏书颁出,征盛宪为骑都尉。 孙权抢先得知消息,心道:“盛宪既不为吾所用,也不能为汝曹操所用。”加之又想起征盛先前的轻视之语,不再犹豫,就抢在了诏书未达到吴郡前,就将盛宪杀了,而他的亲信妫览、戴员隐匿于山中。 曹操闻诏书未达,盛宪就已被杀,心虽是怏怏,但又无由横加指责,再说现仍无暇顾及江东,还需安抚孙权,就将此事隐忍过去。 盛宪事后,引起江东文狂,沈友等一些人不满。竟而在朝会上,毫不忌讳地指斥孙权,且说孙权在造汉廷的反。孙权即便有此心,但也不可明示。而此为孙权统事不久,却受到文狂,沈友公开指斥,怒不可遏,这将对他以后统事有极大的不利。如不杀文狂,沈友,他今后的威严何在?于是,他毫不犹豫喝令就将他们处斩,以敬效尤。 曹操见孙权在江东渐稳,恐他强盛,不听朝令。于是仍行旧策,责令遣子入侍,为抵质计。孙权与张昭等会议,犹豫未决。 周瑜知后,独与孙权道,此事涉及家事,愿听吴太夫人言。 于是随至吴太夫人处,周瑜入白吴太夫人道:“古楚国被封荆山,地不过百里,一片莽荒,后世子孙披荆斩棘,开疆拓土,立基郢都,遂成霸业,舆土直抵南海,国祚长达八百余年。今将军承父兄基业,据有六郡,兵精粮足,铸山为铜,煮海为盐,境内富饶,人不思乱,怎可送质?送质则受制于人,如此而已代价,只是换来一个侯印,十多奴仆,几辆车马,这岂能与南面称孤相比?送质是非计,不如静观其变。” 吴太夫人听后,乃嘱孙权道:“公瑾与伯符同年,相差只有一月,我视公瑾如子,汝当事公瑾如兄,不得违议!”孙权唯唯受教,遂不应曹操命。 质子事定,察曹操并无动静,忽接连接到了西部边陲频频告急。 原来黄祖曾被孙策大败而逃,但经二、三年的经苦心经营,水兵已达相当规模。且刘表特设章陵郡(湖北枣阳东),启用黄祖之子黄射遥领章陵太守,驻扎在沙羡至柴桑(江西九江西)一线,与黄祖为犄角。刘表还加强了据守在鄱阳湖畔侄子刘磐的力量,用以牵制孙吴大将太史慈等,他们常骚扰孙吴西边陲,示威。 孙吴将徐盛以五百人守柴桑,以拒黄祖。黄射率数千余人顺流而下来攻徐盛,徐盛坚壁清野,时下吏士虽不满二百,但与黄射相拒,却伤及黄射吏士千余人。然后突门出战,大破黄射,黄射遂绝迹不敢再攻。 徐盛报捷,孙权当然高兴,但他知道,边陲虽有小捷,如不加大讨伐,后将更难破败。又因西攻黄祖,不仅是为父报仇,更是黄祖上处长江上游,如不拔了黄祖,黄祖势增,顺流而下,即可随时威胁江东。 鉴于黄祖水兵已有规模,攻取上游黄祖,定以水战为主,则需一支很强的水军。为此,孙权令周瑜谋划此事。 周瑜特派人去会稽东部招幕船工,购置船只。在长江丹徒等地开始了规模盛大的水训,很快大打造出一支强大的水军。 孙权除了急训水军,还要整顿兵马,将一些兵众不多,且战力不强的一些小将兵马,作重新整编,以作水陆并进,攻下黄祖,吕蒙所部不幸被列入整编之中。 吕蒙字子明,祖籍汝南富陂,十五、六岁就跟着姐夫邓当一起打山越。邓当只是想让他感受一下战争的气氛,不料他却独自追杀山越,邓当被吓大惊,连忙跟随大叫,使他停追,可他闻而不止,直到邓当追上吕蒙,强行将他叫回。 回来后,邓当就向吕蒙母告了他的状,母亲听后,要责罚吕蒙,吕蒙受却道:“要取富贵,就得这么干,不入虎穴,安得虎子?” 母亲见他不听话,也是无耐,只得由他去。 邓当手下有个小吏,见吕蒙年幼,就很轻瞧他,闻到他“不入虎穴,安得虎子?”之言,常挖苦道,你这小子能有什么能耐?去了虎穴,还不是用肉喂虎?吕蒙听后,没理睬他。 没想到那小吏则得寸进尺,二人再次见面时,他又嘲笑吕蒙,且当众人面羞辱他。吕蒙大怒,拔刀就砍,一刀就将小吏砍死,而后离家出走,逃到了老乡郑长家里藏匿起来。 后被孙策闻知,召见吕蒙,孙策则认为他是一个可造之才,便引置为左右。几年后,邓当死去,张昭举荐吕蒙接任邓当之位,成了这支部曲的头,且拜为别部司马。 孙权此次整编,吕蒙很清楚,自己所属部曲一旦被裁撤,他就将再有所作为。因此,他赊帐为自己手下的士兵赶制了一批深红色的军装和绑腿,并加紧操练。 孙权见到吕蒙的部队军容整齐,训练有素,大悦。孙权不但没裁撤他的兵,而且还将其他部属也交给他指挥,此举为吕蒙此后之发展打下了基础。 曹操北攻袁谭、袁尚,鞭长莫及,只能任其孙权发展。灭袁氏后,曹操移兵南向,示南攻征刘表,刘表大为紧张,不得不备兵防曹操,将其主力调离襄阳,不可再援黄祖,且刘表年衰,其二子之争已趋白日化,这为孙权西攻黄祖提供了良机。 周瑜训练水军已成,兵马已得整编,其军力上升,孙权认为征伐黄祖的时机已到。于是令中护军周瑜继领江夏太守,驻守亭(宫亭湖,即鄱阳湖),柴羡长徐盛镇守柴羡(九江南),二人统制水陆,紧扼浔阳江(九江以北一段江名)要冲。建昌都尉太史慈驻守海昬、建昌一线,与荆州接壤的重要据点布防已基本就绪。 孙权为西征,就将治所由会稽西移至吴(今苏州)。孙权亲率水军二万,战船五佰艘进征江夏。且命张纮居守吴,托于后方事宜,并遥领会稽东部都尉之职。 黄祖闻报,立集合水军迎战。孙权领征虏将军程普,别部司马黄盖、韩当、周秦、吕蒙等开赴前线,并督同周瑜、徐盛等,水陆并进,向黄祖发起了大举进攻。 孙权传令各军:“后退者诛!前进者赏!杀死或生擒黄祖者重赏!”大鼓擂进,五佰战船,二万勇士齐声杀向黄祖。 黄祖战船只有三佰,兵将数也不敌孙权,他虽久经沙场,但一看孙权这攻势,也是心惊胆怯。 长江之上,飞箭如雨,杀声震天,几战下来,黄祖军已处于劣势。 部将凌操径率敢死队隐于仓内,舟船突进,奋勇向前,直取黄祖帅船。 黄祖船见势不妙,欲掉头逃,谁知凌操一声大喝,隐于仓内兵将齐出,冲上敌船,凌操一刀砍断旗绳,帅旗落入水中。 黄祖军见主帅船落入孙权军中,全线大乱。 凌操在黄祖帅船上没见黄祖,便四处寻找,但仍没结果,问一受伤敌将,方知黄祖在混战中,已乘一小舟遁逃。 凌操扫视江面,果发现一小舟正载一白须老将北遁。凌操速率二部将轻舟突进,紧追不放,二船越来越近,眼看黄祖就要被擒,然而从北岸飞驶出一只战船,船头一年青将军搭弓射箭,凌操“啊”的一声被箭射中,往后倒毙,其他二部将也被射死。 这青年将军便是黄祖部将甘宁。凌操之子凌统得知,拼死厮杀,欲将父尸夺回,但只见得江中大浪忽起,小舟打翻,父尸与其他二尸全沉入江底,凌统哭叫道:“爹!爹……” 孙权见骁将凌操战死,大怒之下,令周瑜等人全线攻入,势如破竹,黄祖最终彻底战败,很快就将拿下江夏、章陵。 孙权军来到了黄祖的老巢沙羡城下,正准备攻打之时,后方却传来山越内乱之息,孙权弟孙翊被杀,孙权闻报,不得不被迫撤回,无功而返。 孙翊被杀,说来话长,当初丹阳太守吴景去世后,孙权以弟孙翊,出任丹阳太守。自孙权统事,孙翊也听到,张昭等人曾向孙策荐他统事江东,后为孙权所得,不由心中怏怏。 而孙翊总好酒渔色,未洽众心。他用曾匿于山中盛宪的亲臣妫览、戴员,且分为督将、郡丞。妫览和戴员曾由盛宪举为孝廉,盛宪被杀,一直寻求为盛宪报仇。 孙翊行事鲁莽,一有不快,就责斥妫览、戴员,这就激发二人心中的怒火,他们见孙翊多次鞭达部将边鸿,就暗中联络边鸿,密与边鸿结为心腹,有害孙翊之意。 可巧孙权为父报仇,出攻黄祖,妫览、戴员两人趁势发作,嘱使边鸿行刺。 适丹阳属县令长,诣郡大会,妻徐氏为孙翊卜了一卦,爻象大凶,劝孙翊不宜会客,孙翊不听妻言,仍旧大宴宾客。 平时孙翊刀不离身,而这次喝酒并没带刀。宴毕,孙翊空手送客至门,被边鸿在后刺死,边鸿畏罪潜逃至山中。 孙翊死讯传至徐氏,徐氏抚尸大恸,并饬将佐等速拿凶手。妫览、戴员,便将边鸿拿住,不待问讯,当即处斩,杀人灭口。 孙权族兄、威寇中郎将、庐江太守孙河(本姓俞,孙策赐孙姓)听到孙翊被杀,驰赴宛陵,责怒妫览、戴员二人。妫览、戴员二人则一不做二不休,就将孙河杀了。并派人去迎扬州刺史刘馥,以丹阳归附为条件,请他趋至一江之隔的历阳,随时声援。 妫览贪心不足,遂入居军府中,因孙翊妻徐氏姿色可人,思占为己有,徐氏佯为许诺,但言须俟至晦日,设祭除服,方可成婚。徐氏暗中却召入孙翊旧将孙高、傅婴,授与密计,一起除妫览、戴员二人。 到了晦日,设祭堂上,祭祀亡夫,后脱去丧服,薰香沐浴,浓装艳裹,好象另做新人模样,且派侍婢出室邀妫览。 妫览喜如所望,也即盛服进去,徐氏从容迎入,待妫览坐定,一声暗号,突出孙高、傅婴两将,双刃并举,剁落妫览首。 此后徐氏伪传妫览命,邀戴员入宴,也即处死。徐氏再着丧服,持得两贼首级,往祭孙翊墓,她既是智妇,也为烈妇。 孙权西进期间,山越知其内薄弱,各处又复叛乱。孙权闻息退回,进驻豫章(江西南昌)休整之时,就指使周瑜等人攻克平定了江西鄱阳、乐安、水修等地的山越之乱,随后遣将攻山越豪宗。进而周瑜、董袭等也受命进犯至刘表边缘,扫清附近山贼。 在这同时,孙权使吕范平鄱阳(江西波阳)山越之乱,程普讨乐安(江西乐平)山越,太史慈领海昬(江西永修)长,既而,委以南方之事,专司山越。太史慈以前抗拒刘表的侄子刘磐进犯之事,便由程普代任。韩当、周泰、吕蒙分别为乐安、宜春、广德长,讨伐山越,均取大捷。 平定山越后,孙权回至丹阳,见妫览、戴员二贼已经授首,索性尽诛逆党,擢孙高、傅婴两人为牙门将,令从兄孙瑜为丹阳太守,驻守丹阳。接归徐氏,及孤儿孙松,厚加抚养,保全节孝。 事后,孙权率军返归吴郡,路至京城,已是深夜。孙河死后,其子孙韶,年十七,招收他爹的旧部,正据守京城。 为试孙韶之能耐和胆量,孙权下令佯攻。一霎时战鼓雷动,齐声呐喊。 孙韶部队立即登城,传递命令,戒备森严,呼声震动天地,并做防御性射击。 孙权派人说明身份,城上才停止迎战行动。 天明之后,孙权召见孙韶,以为孙韶确有统兵之才,这才正式任他为承烈校尉,统率他爹孙河之部众。 孙权为彻底平定地山越叛乱,欲攻克江西上饶,将镇山越名将、平东校尉贺齐和讨越中郎将蒋钦从东南线调来,配合进讨上饶山越。 经多次战役,贺齐临阵斩山越洪明。促使山越吴免、华当、洪进、苑御投降。后又转击盖竹,军向大潭,使吴五、邹临二将来降。杀叛众六千余,山越名帅尽擒,恢复县邑,重建新治。 在这之后,孙权又督周瑜率领绥远将军孙瑜等讨麻、保二屯(湖北嘉鱼境)之山越,周瑜袅其渠帅,囚俘万余口,强壮者补充了军士。 在剿灭山越中,只可惜太史慈一病不起,在临终前悲叹道:“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奈何而死乎?”终年四十一岁,孙权闻之,悲痛不已。争霸天下,少一猛将。 在击讨山越过程中,孙权始终坚持曾与陆逊所定策略,杀抚并举,山越仍得复平。孙权回到吴郡,不由地想起陆逊。 现又军用粮草始终缺乏,一直困扰孙权,于是孙权召见陆逊,问其方法,陆逊就向孙权献策道:“主公,何不让兵屯田,以解粮草之缺。无战则田,有战则战,屯田收成可与民分成,这一可解部分军粮;二可减轻当地因劳力不足,而引起人民税赋过重;三可也可使军队开垦荒地,扩大耕田,以增产粮草。” 孙权听后高兴道:“善!”即令陆逊为海昌(海宁一带)屯田都尉,在太湖东部平原水利屯田,几年军屯效果显现,军用粮草得到缓和。 孙权想到陆逊是成人,又是吴郡大户陆家后人,欲加以重用。然又想起陆逊的叔佰爷爷陆康,曾死于哥孙策之手,而陆逊自小失去父母,一直跟随陆康生活。孙权不由得心存疑虑,为使陆逊能死心踏地跟随他,而没二心,他想成就一桩美事,以解心中之疙瘩。于是使人又特召陆逊来见。 陆逊见孙权有召,匆忙来到吴郡,见到孙权就道:“主公急召吾来,有何要事?” 孙权笑而答道:“是一私事。” 陆逊一听惊道:“私事?”心道:“吾与主公曾没过什么私事。” 孙权见陆逊有些惊讶,又笑道:“伯言已到成家之年,是否有婚约了?” 陆逊听到此言,这才稳下心来,答道:“吾受主公重托,公务繁忙,岂来婚约?” 孙权单刀直入道:“既是这样,吾想作主为汝成就一桩婚姻。孤哥讨逆将军,曾有遗女,年适芳龄,孤欲将其配婚与汝,不知汝意下如何?” 陆逊早就见过孙策女,其容貌过人,陆逊早已羡慕,只是无缘相处。他见孙权如此之说,心跳不由得加速,暗自喜欢,只是笑而没答。 孙权见此,就道:“伯言不愿?是否还记恨孤哥杀汝叔佰爷爷陆康一事?” 陆逊听到孙权将旧事提出,立刻下拜道:“主公不别误会,吾从莫有过记恨。当年只是各为其主,讨逆将军不得已而为之,不过……” 孙权道:“伯言既是这样,孤就放心了,那不过又是什么?不妨明言” 陆孙答道:“不过吾是一孤儿,如何能配上主公家女?” 孙权听后,哈哈大笑道:“伯言文武全才,又是出生于吴郡陆家,有何不配孤兄之女?既孤作主,只要汝愿意,这婚事就这样定了。“ 陆逊立刻跪拜谢道:“多谢主公!” 孙权请吴太夫人择好良日,亲主婚礼,就在吴郡将孙策之女嫁给了陆逊,陆逊从此成了孙权侄女媚。 正所谓:西攻黄祖报父仇,大仇将报山越摇。 撤兵回吴平内乱,孙翊遭杀妻谋仇。 评:山越之乱贯穿孙吴始终,虽由陆逊之策也不能根除。孙权西攻黄祖时机恰当,然黄祖终将攻破,而内乱忽生。孙权只得前功尽弃,返回平乱。孙翊遭杀,实出轻佻,犯有父兄之错。徐氏为夫除二害,仍是智谋,其女示弱之策可用。 第24章 江夏复攻权母危 名将来投黄祖斩 - 孙吴演义 - 魏艺 前章所叙,曹操想乘袁谭、袁尚兄弟相攻之机南击刘表,又因袁谭求救于曹操出兵,曹操心道,方从北来,南事未成,是否相援,动摇不定。而荀攸、郭嘉则有意北助袁谭,借此机平定北方,曹操不再徘徊,复回师河北。 孙权复平山越,江东渐安。孙权欲乘曹操平定北方之机,复攻荆州,剿除黄祖。 黄祖自上次败破,收了残兵败将,重整旗鼓。他知孙权定会再次来攻,于是接受上次教训,早作了准备。因此这次孙权率大军西进,受到黄祖军的顽强抵抗,大军推进缓慢。 在猛攻江夏中,经双方反复较量,二军终于处于相持阶段。孙权正愁如何攻破黄祖之时,黄祖名将甘宁,突然背黄祖来投,这不但为孙权破黄祖有了新希望,而且使黄祖军的军心不稳。 甘宁表字兴霸,巴郡临江人,据说是秦相甘茂之后。少时,好游侠,拥有恶名。后自逐醒悟,欲想有所作为。于是率兄弟先投刘表,刘表嫌他恶名,一直不予重用。甘宁心存疑怨,为求发展。他又投到黄祖帐下,那知黄祖仍也是没用。 为得到黄祖重用,在上次黄祖在与孙权之战中,甘宁表现非常顽强。就在黄祖最险之时,甘宁知难而进,射杀江东名将凌操,救回黄祖。 甘宁指望这次立有大功,理应受到奖赏和重用,可没想到仍没得到黄祖应有的重视,冷落如故,这使甘宁再次绝望。 黄祖是一莽夫,心胸狭窄,不但不用甘宁,而且惟恐甘宁智勇双全,将超越于他,心存嫉妒,每时惶惶不安,于是企图瓦解并减少甘宁的部曲。这使甘宁忍无可忍,欲就此离去,但又恐黄祖不为放过。 甘宁只得将心中的苦闷道给好友、黄祖属下都督将苏飞听,苏飞也为之不平,欲替成全。 而数日后,苏飞对甘宁道:“吾荐汝数次,主始终不用。日明逾迈,人生几何,汝宜自远图,或许能遇知已。” 甘宁叹道:“吾虽有其志,未知怎能离去。” 苏飞心知甘宁所向,就道:“吾再荐汝为邾县长,如成,汝到邾县,相机行事,如何?” 甘宁道:“善!” 于是苏飞向黄祖再次举荐甘宁为邾县长,黄祖不知企图,认为甘宁勇猛,射杀江东名将凌操,已与江东接下仇怨,邾县与江东接壤,去邾县任长,恰与仇敌对抗,这不仅能自强他的边陲,而且也可让甘宁与江东争斗中,自耗部曲,应是一举二得之事,正合他的心意,于是黄祖也就同意了。 甘宁得到黄祖同意,率部来到了邾县,脱离了黄祖的直接控制。邾县临近江东,远离黄祖,这就为甘宁投奔江东提供了条件。 甘宁至邾县后,为壮大自己实力,在当地招了数百人,以扩自己部曲,打算率部投奔孙权。但他一想,前时为救黄祖,射杀江东名将凌操,只恐求荣反辱,故先行通报,探得凶吉。 于是,他主动与江东将吕蒙取得联系,自述心仪,欲投江东,又怕江东恨他射杀名将,不恐放过。吕蒙仔细问甘宁是否真心,甘宁道出苦水,吕蒙这才知甘宁之诚,即与周瑜商定后,向甘宁承诺,使他放心,决无他害。 甘宁得到吕蒙力保,欣然率部投江东。 孙权正为一时难寻破敌之计而恼,忽闻到有黄祖将甘宁来降,喜出望外。当即由周瑜、吕蒙引入,孙权不加异待,同于旧臣。引荐后,由于军务,周瑜和吕蒙随后皆退下,独张昭留在一侧顷听。 孙权见了甘宁,便开门见山,谈及江夏情形,甘宁进策道:“今汉祚日微,曹操擅权,必为篡窃。荆地山陵开便,江川流通,是中国之西,必为曹操所必争。吾已观刘表,素无远虑,诸子又劣,非能承业传基者,万难保守荆地,将军若不早图,恐操将捷足先得了!黄祖年已昏耄,财谷并乏,左右欺弄,专务于货利,侵求吏士,吏士心怨。前时败于将军,舟船战具,顿废不修,怠于耕农,有船无兵,有兵无律,今请将军先攻黄祖,必能破灭。黄祖既破灭,鼓行西进,楚关一下,巴蜀亦可规取也!” 甘宁之策与鲁肃相近,且远于鲁肃,将手伸入巴蜀之地,能与曹操直接抗衡,可谓是南北对峙之策。孙权听后,大喜道:“善!拿酒来!” 随即酒菜俱至,孙权召张昭同席,张昭不入,立与一傍,他刚听甘宁之言,引出激烈反对,他认为现不宜远征,应先安内,便道:“江东形势不容乐观,民心不稳。大军远征,恐必致乱。” 而甘宁则立即一一反驳,阐述道理,且贬张昭不思进取,而张昭则针锋相对,就用汉相萧何为例,与甘宁相争,甘宁怒对张昭道:“国家(孙权)以萧何之任付君,而君却墨守成规,以坚守职责,忧患国运为由,素无大志,还要仰慕古人么?”此话一出,张昭几乎无言相对。 孙权听了二人之争,自觉甘宁有理,立刻明确立场,他向甘宁举杯敬酒道:“兴霸,今年行讨黄祖,尤如此杯酒,决以付汝!汝只管放心大胆去做,只要能攻破黄祖,就是你的大功,何必在乎张长史的话呢?” 甘宁听后,心里甚爽。张昭听后,不再有言,只得怏怏退出。 孙权便与甘宁边饮边言,谈笑甚欢。孙权心中徐徐涌出一张宏伟蓝图:先击黄祖,再得取巴蜀,与曹操争霸天下。 少年都尉凌统,因父凌操从征江夏,为黄祖部将甘宁射死,志在复仇,自请冲锋效力,克期出发。 适闻杀父仇人甘宁已来江东,正与孙权交谈,就独自来到孙权处,冲进抽剑,欲杀甘宁,为父报仇。 孙权见之,立刻起身拦住,且出言劝解道:“兴霸射死卿父,彼时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今日相聚,只好不念旧仇,愿卿息怒!” 凌统鉴于孙权劝解,只得叩头大哭道:“父仇不共戴天,统岂可与仇人共天?” 凌统此言,说得孙权也为欷歔,孙权只得好言再相劝尉。 张昭闻凌统进入,就知凌统定会闹事,也趋入,正遇孙权劝尉凌统,凌统仍泪流满面,便强拉凌统退去。 甘宁来自黄祖军中,对黄祖军事了如指掌,孙权在甘宁的相助下,破黄祖之计立刻形成,大军再攻江夏。 建安十二年(207年),孙权在吴郡,准备讨伐黄祖,骑都尉太史令吴范说:“今天讨伐无大利,不如明年出兵,明年戊子,荆州刘表也身死国亡。” 孙权不听,而发兵征讨黄祖。 黄祖得知甘宁弃他投奔孙权,心存后悔听从苏飞建议,遣甘宁出任邾县长。欲想责罚苏飞,但二军相争,正是用人之机,只得暂先放下。 正当孙权大军攻其城,虏其民,顺利推进之时,后方突传来孙权母病危。 孙权闻之,思母多年不辞辛劳,且在关键时机,断定决策,如临危不能相见,确是憾事。 孙权为对母尽孝,只得暂罢置攻伐之计,速速返回,果然应了骑都尉太史令吴范所预。 孙权母吴太夫人,自三子孙翊死于非命,积哀成疾,奄忽一两年,终至不起,弥留之中,召见张昭等,托付后事,叮嘱道:“仲谋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公瑾……”还没见得孙权归来,就悠然而逝。 孙权急速赶回,只是欲见母最后一面,不料仍未能如愿。 孙权见到母时,母已去。其面容从容苍白,微含慈笑。孙权见之,一股悲痛之流涌上心头,眼泪突出,大声叫喊道:“娘!娘!娘!权儿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权儿!” 孙权母已逝,怎能再睁眼睛?孙权悲痛欲绝,跪在母亲床前,嚎声大哭。张昭等人见此,好声劝慰,孙权不听,仍哭泣不止,张昭独对孙权道:“人固有一死,主公身为江东之主,诸多大事尚待要做,不宜过分悲哀。” 孙权作江东之主,这才觉得有些失态,便拂去满面泪水,对张昭等人问道:“母亲去时有何遗嘱?” 张昭等人就将吴太夫人临终遗嘱一一道出。 孙权母吴太夫人才貌双全,性格果敢坚毅,富有才智谋略。在丈夫孙坚早逝之后,不但将幼儿女一手拉大成人,而且先后辅佐两子治理江东,尤其孙权少年统业,吴太夫人助治军国,甚有补益,她的去世,无疑是江东一大损失。 孙权依礼丧葬母亲,与父孙坚合墓。此后,孙权每每想起母亲一生,总觉不易。孙权为了却思母之心,特令为母建北寺塔,以作记念。 守制逾年,孙权并没以国丧不举兵为训,复议往伐黄祖。 黄祖自知与孙权二战失利,又知甘宁投奔江东,带去军情,对自甚是不利,于是决定调整战术。 经与江东二次开战,黄祖也知水军弱于对方,如仍在长江上再行水战,难于取胜,便把防务的重点放在陆地上。 黄祖深知孙权来攻仍以水战为主,江夏郡治西陵,西陵城墙矮小,又远离长江,一旦孙权军从长江登陆,长驱直入,来攻西陵,败势将显,这非常不利陆地防御,于是黄祖就将防御之地前移至沔口。 沔口南临长江,傍依沔水,地势高竣,易守难攻。黄祖经多日筑建,便在沔口加固城墙,广筑战垒,且在沔水与长江交口之处,建造二只蒙艟大舰船。 蒙艟舰船船身异常高大,四周用厚木制成装甲,装甲板开有射箭孔,舰船可纳千人,弓箭手可能轮流发射强弩。并用生牛皮包裹蒙艟大舰船,将其置于水中要口,用粗大的棕绳捆上大石头,沉入水底,以固定船身,以它来阻江东水军从沔水城西登陆,这真可谓水上保垒。 经探,孙权悉知黄祖防守,面对黄祖固若金汤之御,孙权接受甘宁建议,定得攻略计策。 孙权令西征军分前后二部,前部军由周瑜为都督,统领一万人,先锋由擅长水战的凌统和董袭组成。首先突破沔水,在沔口城西登陆,发起佯攻,吸引守军的注意力。后一部分一万五千人由孙权亲自率领,先锋由吕蒙担任,乘守军注意力集中在城西之机,从城东破沔口,一切布置妥当。 第二年(208年),孙权出兵再攻黄祖,孙权一声令下,周瑜当即率水军直奔沔水,由西接近沔口。但遇两大艨艟,挡住要隘,鼓声一响,艨艟中千弩齐发,箭如雨集。 周瑜军不得前行,正在犹豫之机,先锋董袭、凌统,分募敢死士各百人,身披二副铠甲,乘坐大舸,突入蒙艟之间。 董袭借机抽刀砍断了艨艟的二根艨艟之棕绳,艨艟失去了固定,自然横漂水面上,随流散去,江东军这才得以前进。 黄祖见艨艟棕绳被砍,艨艟随水流漂离要隘,失去了水上堡垒之用,忙令都督陈就,带领水军,鼓棹迎战。 黄祖水军那是江东水军对手,凌统率着几个勇士,首当其冲,出动轻舟,领跑最前,斩杀了黄祖部将张硕,生擒大批俘虏,且还夺回几条船只。随后黄祖军遭遇江东大批水军,一阵驱杀,黄祖军大败,剩得少数残余只得退回沔口城内。 江东军很快在沔口城西登陆,列队布阵,时夕阳西下,周瑜即向孙权发出登陆信号,便率军就向沔口城西发起猛攻。 黄祖得知水军战败退回城中,又见城西鼓角震地,旗子蔽天,就知江东军已在城西登陆。随即就见到江东军蜂拥而至,猛攻城西,黄祖就知城西吃紧,连忙调集城内守军至西门御敌。 孙权知周瑜率军登陆西攻,按定计策,并料知城东守军应是不多,当即令先锋吕蒙,趁着朦胧夜色,各率二千敢死士悄悄接近沔口东门,搭起支梯,登上城墙。一阵驱杀,江东军占领东城门,引军入城。守将急忙再度率军抵挡,结果皆被江东军斩杀。 黄祖坐镇城西,见东门火起,杀声震天,料知城东失守,沔口难以再有,就令部将陈就守城。自带妻儿及随从来到北门,开门径向北遁。 黄祖刚走,吕蒙率军就杀了过来,见陈就还在抵抗,就斩下陈就的首级,悬挂示众,守将见此,纷纷弃械投降,沔口被破。 此时,孙权行至寻阳时,吴范观看天象,于是上船祝贺,催促军队赶快挺进,军队一到就大败黄祖,黄祖趁黑夜逃走。 孙权担心抓不住他,吴范说:“他逃不远,一定能生擒住他。” 吕蒙寻找黄祖未得,从降卒口中得知,黄祖已北遁襄阳。吕蒙率二百轻骑紧追黄祖,黎明时分,吕蒙终在安陆(湖北云梦县)追及黄祖,部属冯则一冲而上,将黄祖之颅斫下,取首报功。 沔口被下,吴军乘胜前进,进攻西陵城,祖将苏飞,开城出战,一番激战,为江东军所擒。 孙权大获全胜,得到江夏数万人,收纳降卒近万,实力更加提升。 但鉴于黄祖被杀,父仇已报,且江东境内山越复乱,孙权不得不放弃继续再攻之计。江夏被攻破后,孙权任命周瑜为江夏太守,治所为武昌(湖北鄂城),驻守西边陲。 而刘表再任命长子刘琦接替黄祖为新任江夏太守,治所在夏口。一江夏呈现出二位太守,只是各为其主。 刘表终在这年去世,荆州也被吴、蜀瓜分。 山越与往常一样,听闻孙权大军西出,又复叛乱。孙权率大军欲回江东,平定山越。又闻山越听闻大军将回,复遁山中,山越之乱暂时无忧。 为庆西战胜利,孙权大庆宴会,犒劳将士。 在宴席上,孙权举杯对董袭道:“今日庆会,有卿断绳之功,如无此举,艨艟难破。”随即嘉奖董袭。 又有吕蒙斩杀黄祖部将陈就,且追至黄祖,使之灭亡,孙权使吕蒙升为横野中郎将,赐钱千万。 凌统先前酒后杀死同部督陈勤,犯杀人罪,大破保屯山贼以后,自拘于军正(军中执法)。孙权使凌统以功赎罪,西战中凌统立功,但因他属于戴罪之身,不宜大封赏,只赐号承烈都尉,以示他继承并完成父亲凌操之愿。 甘宁拿出了攻黄祖的方略,但鉴于他曾是黄祖的部下,其黄祖军中有不少人是他的朋友,更是凌统父曾死于他的箭下,与凌统很难配合,因此甘宁不便参予征战。但孙权没忘甘宁之功,不仅授兵予他,而且还给了很大的脸面。 事出孙权函盛黄祖首,拟归祭父孙坚墓前。尚有另一函制,就将盛苏飞首级。 苏飞闻讯,急向甘宁求救,甘宁传语道:“彼若不言,我还不知,我现怎能忘记过去?”意欲尽力救他。 犒劳酒会,孙权一一宣布奖赏,众皆坐于席中聆听,甘宁也在孙权左侧。奖赏应轮至甘宁,孙权对甘宁道:“今能克黄祖,多亏兴霸方略,应当奖赏。” 甘宁道:“主公不用奖赏,甘宁有一事相求!” 孙权道:“有何事相求?” 甘宁立即下席泣拜道:“宁若不得苏飞,早死沟壑,怎能效命麾下?今苏飞罪当夷戮,乞将军开恩一线,为宁赦苏飞!” 孙权动见甘宁以德报德,愧有义士之风采,从容道:“今为卿赦苏飞,苏飞若逃去,卿肯受责否?” 甘宁答道:“苏飞承蒙赦,感恩不浅,岂肯逃去?如真逃去,宁头当代入函中!” 孙权见甘宁如此代苏飞保证,乃命将苏飞释出槛车,且召令与宴。 苏飞入谢孙权恩,正欲随甘宁就坐,忽席间有一人跃起,拔剑出鞘,竟刺甘宁,甘宁慌忙趋避,连苏飞亦窜一隅,诸将忙起座拦住。 孙权亦起身惊视,仗剑的,并非别人,又是凌统,诸将拦下凌统,孙权再言相劝。随令甘宁领兵五千,带着苏飞,出屯当口。甘宁拜谢自去,席亦遽撤。孙权未免扫兴,掳得男女万余口,班师径回。 这正是:忠孝二全仍贤人,恩仇分明是义士。 各为其主是借口,权报父仇统不能。 评:孙权二次西征黄祖,功败垂成。甘宁来投,献其方略,终杀黄祖,方报父仇。而络统欲报父仇,却受孙权等人阻止。孙权则以各为其主为由劝之,其理欠缺,全是为了一己之利。黄祖杀孙坚,岂不也是各为其主?报仇之事,不是人人皆可为之,其主要是报仇人之能力也。 第25章 刘琮降曹丢荆州 刘备败逃走荆南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刘备得诸葛亮相助,其谋略大增。会值刘备接得荆州来书,即与诸葛亮商议行止,诸葛亮答道:“想是因黄祖败死,故请将军,往议抵御孙吴,将军不妨前去,亮愿随行。”刘备闻言甚喜,便偕诸葛亮出城,同诣荆州。 刘表邀入刘备道:“孙权大破黄祖,其势益凶,如再深入,如何抵御?”果是同议拒孙吴,这诸葛亮早已料着,劝刘备模糊对付。刘备则只言宜详探军情,再图抵敌。 刘表因使人再探,返报孙权已回军,刘表乃放下了心。即邀刘备与宴,酒至半酣,刘表叹息道:“我年已老,诸子又皆不才,看来我死以后,此州非君莫属了!” 刘备惊起避席道:“公何出此言?备怎敢当此重任?况公子皆贤,幸勿过忧!” 刘表再欲有言,听得屏后有环珮声,乃不复出口。 刘备亦从旁窥透,此时酒宴已毕,即起身告辞,退至客馆。见到诸葛亮,就与诸葛亮述及,诸葛亮笑语道:“将军何不承认下去?” 刘备摇首道:“景升(刘表字)待我颇厚,我若夺彼位置,岂非薄情?我决不忍此出!” 诸葛亮喟然道:“将军仁厚过人,但恐将来多费谋力了!” 正谈论间,外间来了刘表子刘琦,因即延入,刘琦说了几句套话,便请屏人密谈。 诸葛亮见之,不待刘备命,立即趋出。 刘琦乃向刘备泣拜,悄悄谈及所遭之事,刘备听后,紧皱眉头,沉吟半晌,计上心来,因与刘琦附耳数言,刘琦这才别去。 前已有叙,刘琦为刘表长子,少年失恃。刘表娶继室蔡氏,生子名琮,蔡氏因刘琦非己出,常劝刘表舍长立幼,且并娶侄女为刘琮妇。 刘表溺爱后妻,免不得被他人盅惑,所以立嗣之事,始终未定。 这位蔡夫人,又硬要干政,每遇刘表会见宾客,往往隔屏偷听,以防不利。所以刘备入宴时,有环珮声,传出外庭,便是蔡氏私听秘言。 刘琦年已长成,恐为后母所害,日夜危疑,因此向刘备求计。刘备嘱他转问诸葛亮,又知诸葛亮小心慎重,未肯代谋,乃特为设法,令刘琦照行。 次日,刘琦又至刘备处,刘备佯称未适,使诸葛亮答拜刘琦。刘琦延请诸葛亮入密室,自述苦况,求诸葛亮指教。 诸葛亮默然不答,刘琦乃邀诸葛亮游览后园,共上高楼,刘琦复长跪求计,诸葛亮尚辞谢道:“这乃公子家事,外人怎敢与谋?”说着便欲下楼,哪知楼梯已经撤去,此非诸葛亮中刘备计,实防外人偷听,故有此举。 刘琦复哀请道:“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君口,但入琦耳,先生奈何尚未赐教?” 诸葛亮乃低语道:“公子应阅史事,独不闻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么?”这两语将刘琦提醒,当即拜谢,便取梯接楼,送诸葛亮出去。 诸葛亮返告刘备,刘备已知秘计,就拟向刘表辞行,凑巧刘表复来邀刘备,刘备闻召即入。 刘表蹙额道:“江夏重地,必须得人接守,我欲遣长子往镇,未识可否?” 刘备已知刘琦从中运动,因即怂恿道:“黄祖性暴,所以致祸。长公子宽厚仁恕,必能爱民,况有亲子弟为外藩,更足免虑,又何不可?” 刘表又说道:“闻曹操在邺中整兵,意将南下,如何是好?” 刘备即答道:“备愿出屯樊城,幸请免忧!”刘表当然乐允。 刘备即起辞,回馆整装,顺便接取家眷,甘夫人已生子刘禅,表字公嗣,乳名阿斗,至是已将周岁了。 刘备见刘禅体质壮伟,恰也心欢,当下使刘禅母子,乘坐一车,又用一车,载着糜夫人,自与诸葛亮跨马同行。至新野召集关羽、张飞等人,一古脑儿移入樊城。 才阅数旬,忽由荆州来了急使,说是刘荆州病重,请刘将军速临一诀。 刘备欲召问孔明,偏值孔明外出,迫不及待,只好带了赵云,匆匆至荆州。 刘备趋入刘表寝室,见刘表病已垂危,不禁泪下。 刘表亦感动流涕,与语道:“前与君谈及后事,谅君尚未忘怀?” 刘备接入道:“备当竭力辅佐公子,不敢负托!” 刘表复道:“我子不才,奈何?奈何?” 刘备又劝慰道:“公子并能守城,何必多虑?” 刘表拱手道:“全仗贤弟教导,愚兄就要长别了!”说罢,痰喘不止,刘备不便多坐,当即辞退。 偏由刘表妻舅蔡瑁,及他将蒯越,邀刘备会议善后事宜,刘备只好暂留外厅,与之议事。 蔡瑁、蒯越二人,佯与刘备商及立嗣问题,刘备沈吟无语。俄有一人入语道:“曹操已发兵邺中,来取荆州!”说至此,以目视刘备。 刘备见是山阳人伊籍,素在刘表幕下,相识有年,此时两目相对,料知有异,乃伪起如厕。 伊籍亦随往,低声语刘备道:“蔡瑁心怀不良,公宜急走。” 刘备慌忙道:“如何外出?” 伊籍道:“公可从后园出去,随我来。”伊籍导刘备至后园,开门引刘备出。 刘备出了后园,又急道:“这又怎得疾走?”刘备尚忧无马。 伊籍答道:“籍已将公坐骑,牵到此处,请公上马速行。” 刘备没走几步,确见他马已在等候。刘备又言赵云在外,尚未得知,恐遭毒手,伊籍复道:“籍当往报赵将军,请公先行一步。” 刘备乃加鞭疾驰,直出西门。再经里许,前面有一檀溪,阔约数丈。檀溪清流激湍,映带潆洄。 刘备所乘马,叫作的卢,颇甚雄骏,惟额边生有白点,相马家谓不利主人,刘备却听诸命数,仍然乘坐。 刘备及至檀溪,眼见是不能飞越,回顾后面,又见尘头大起,想有追兵到来,一时情急无奈,只好跃马下溪,马足陷入淤泥,几乎蹶倒,刘备惊惶道:“的卢,的卢,今日果要害我了?”话才说完,那马竟一跃三丈,跳过彼岸。 殆有神助。刘备惊魂未定,似醉似痴,猛听得对岸大呼道:“刘使君何故遽去?” 这一声方将刘备叫醒,遥顾对岸,是蔡瑁人马,他也不暇答话,纵马驰去。 原来蔡瑁等赶到,见刘备乘马已过檀溪,亦暗生诧异,究竟是如何过的檀溪?他们不得而知。莫非真有神助?既天不决刘备,也只能收军自回。途次遇见赵云,问及刘备,蔡瑁答言已经回去。 赵云已得伊籍通报,故无心详问,策马自行。到了檀溪,没见到刘备,又为刘备吃一大惊。返问守门军士,各言刘使君跃过檀溪,千真万确,赵云乃绕道至樊城,果然刘备已早归,安然无恙。心始宽慰。 既而伊籍亦至,报称刘表已病殁,刘琦省疾被拒,仍回江夏。蔡瑁、蒯越已立表次子刘琮为主了。 诸葛亮在旁叹息道:“刘琮竖子,怎能守此荆州?若不早图,必为曹操有。” 伊籍接口道:“何不借吊丧为名,袭取荆州?” 诸葛亮拍手赞成,刘备顾及刘表刚去,不宜伐丧,故独不愿,只派吏至荆州吊丧罢了,此为刘备却失之过厚。 再说曹操乌桓被征服后,时下主剩五地还未完全平服,一是荆州刘表,二是江东孙权,三是依附于刘表的刘备,四有有益州之刘璋,五有西北方之张鲁、马超和韩遂。总而观之,但刘璋、张鲁昏庸,兵弱力寡,地处偏僻,不足为惧;而马超和韩遂已遣锺繇安抚,皆已归服。唯南方急等速平。 曹操听闻黄祖为孙权所灭,知孙权其势渐盛,欲行南征。从乌桓回到邺城,稍作休整,经心腹一番议论,以为征荆州刘表正为合时。 欲南取荆州,因恐朝右大臣,从中牵掣,索性奏罢三公,自为丞相。用崔琰为西曹掾,毛玠为东曹掾,司马朗为主簿,司马懿为文学掾。 司马懿即司马朗弟,系河内温县人,司马朗字伯达,司马懿字仲达。崔琰尝谓司马朗不及司马懿,故曹操特引用。 司马懿佯称风痹,不肯就职,经曹操察知司马懿诈,欲加收禁,司马懿始出就职。 曹操安排已定,便拟整军南下,适大中大夫孔融,奏称王畿以内,不宜封建诸侯,又谓天下粗定,疮痍未复,不宜兴师。 孔融之举明明与曹操反对,曹操当然怀恨。御史大夫郄虑,与孔融有隙,竟诬孔融在北海时,招合徒众,图为不轨,入朝后暗通孙权,讪谤朝廷,且与祢衡互相赞扬,祢衡谓仲尼不死,孔融答颜回复生,大逆不道,应坐诛夷。 曹操有词可借,便令廷尉系孔融下狱。 孔融有二子,并在幼年,闻父被收,尚对坐弈棋,左右劝令急走,二子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道言甫毕,缇骑已至,把孔融妻及二子,一并拘去。与孔融同斩东市,暴尸示众。 京兆人脂习为孔融故友,尝戒孔融刚直太过,恐遭奇祸,孔融终因此遇害。 脂习往抚孔融尸,嚎啕大哭,有人报知曹操,曹操命人执脂习,脂习长叹道:“文举(融字文举)已死,我亦不愿求生了!” 曹操闻后,又偏不使脂习死,将他释放。脂习遂将孔融全家尸首,收殓埋葬,曹操亦不复问,便督率大队人马,疾驱南来。 曹操军才抵宛城,荆州大震。蔡瑁、蒯越慌张失措,掾属傅巽、王粲等,想出一条乞降的末策,入内白刘琮。 刘琮庸稚无能,有何主见?刘琮母蔡氏,至此也急得没法,不得不顾全性命,情愿将荆州全土,献与曹操。遂命王粲缮好降表,派吏送去。 刘备留屯樊城,闻得操军南下,亟使人问刘琮如何抵御,刘琮尚忌讳言降曹操,未肯详告。 直至曹操军已到新野,方遣掾吏宋忠,诣刘备报命,刘备才知刘琮已降曹操,且惊且怒道:“汝曹既欲降曹操,何不早告?今曹操军已至,方来报我,可惜可恨!” 说着,复拔剑指宋忠道:“今虽断汝首级,尚未足泄恨,但大丈夫已经临别,杀人何为?汝可速去,教刘琮自思罢了。”宋忠抱头出去。 刘备急与诸葛亮等,会议行止,诸葛亮进言道:“上策莫如取襄阳,下策只好走江陵。若待曹操军大至,区区樊城,如何能保守哩?” 刘备踌躇半晌,方开口道:“据宋忠言,刘琮已赴襄阳,迎候曹操,今往取襄阳,势必害刘刘琮。刘荆州临殁时,向我托孤,我不能保护彼子,反去加害,他日死后,有何面目再见刘荆州?我意不如径往江陵。” 刘备乃悉众尽行,路过襄阳,在城下驻马呼刘琮,刘琮惧不敢出。蔡瑁等且登城拒刘备,乱箭射下,刘备不得已,至襄阳城东,拜辞刘表墓,涕泣而去。 荆襄士民,见备如此仁慈,不愿相舍,竟陆续赶上,随刘备同行,沿途又有人加入。刘备抵当阳,众至十余万,辎重数千辆,不能急走,每日只行十余里,将佐多向备进议道:“此去江陵,程途尚远,急宜倍道疾趋,方能速至,况士民相随,不能争战,虽多无益。若还要兼顾,恐曹操兵到,免不得玉石俱焚了。” 刘备流涕道:“欲济大事,全赖人心。人愿归我,我何忍心弃去?” 诸葛亮接道:“将军既不忍弃民,应遣关云长先赴江夏,借得战船数百艘,速来接应,方可无虞。” 刘备依言遣关羽,关羽即驰去,刘备仍徐行如故。忽有探马走报道:“曹操已亲率大军,长驱追来了!” 刘备因使张飞断后,赵云保护家小,孙乾、糜竺、伊籍等照顾百姓,自与诸葛亮、徐庶,缓辔同行。 再说曹操接到刘综降表,趋至襄阳,既而由刘琮迎入。曹操便调刘琮为青州刺史,勒令东往,所有蒯越以下,悉数截留。 阳封蒯越为光禄勋,韩嵩为大鸿胪,李羲为侍中,刘先为尚书令,王粲为丞相掾等,阴实剪刘琮羽翼,不使相从。又令韩嵩评品荆州士人优劣,给予相应官位。 就在此时,曹操闻报潜山、六安等地有人反叛,即派张辽、于禁、藏霸等进讨,很快平定,合肥一线渐安。 曹操在襄阳,听到刘备已南向江陵。江陵地处要地,且有粮储,怕为刘备据有。故使督曹纯和刚投过来的刘表大将文聘弃辎重,率万人骑急追,一日一夜行三百里,终在当阳县长阪追上了刘备。 刘备正在前进,猝闻曹军从后追到,还想保全百姓,挥令同行,诸葛亮着急道:“祸在眉睫,奈何迟延?”遂促刘备疾驰,自与徐庶护刘备同进。 哪知曹军已从后掩至,单靠一张飞截击,也是拦阻不住。曹操军冲入前面,曹顿将大众驱散,连甘、糜二夫人,也只好各走各路,不能相顾。 赵云仗着一干长枪,左挑右拨,杀开一条血路,却已不见甘、糜二夫人,再从乱军中杀入。此时,有人见之,报告刘备道:“子龙已投曹军。”刘备却摇头不信。 须臾,赵云在乱军中将甘夫人觅着,引回长坂坡。 正巧张飞已走至坡上,据桥立马,见赵云送到甘夫人,便让令过桥,问及婴儿阿斗,才知由糜夫人抱去。 赵云不顾死活,再回旧路,一枝枪神出鬼没,无人敢当,好多时杀散曹操军,救出糜夫人。 糜夫人身已受伤,尚抱住阿斗,不肯释手,见了赵云,方将阿斗交付与赵云,一跃入枯井中,竟至殉难。 赵云不遑捞尸,即将阿斗裹入怀中,单骑走回。 张飞尚立在长坂桥上,等候赵云。赵云方至桥畔,后面追兵又至,忙呼张飞求援,张飞应道:“有我在此,请君放心!”遂让开一步,令赵云过桥。 曹军大至,张飞令手下二十余骑,在桥后伏着,自己横矛桥上,瞋目大呼道:“我是燕人张翼德也,可来与我决一死战!”这声呼喝,好似空中起一霹雳,吓得曹操军纷纷倒退,没一人敢上桥与争。 却说刘备奔走途中,幸有张飞断后,始得脱难。及见赵云救回甘氏母子,又闻糜夫人伤亡,禁不住百感交萦,潸然泪下。 到了张飞驰至,报称毁桥拒敌,刘备失声道:“桥梁不断,曹军尚恐有伏,未敢追来,今已拆去,彼料我胆怯,必然追我,不如速走罢!” 当下招集溃众,次第趋集,刘备等稍稍安心。独徐庶未见老母,很是担忧,刘备欲遣将往寻,有归卒禀报道:“徐母已被曹军拘去了!” 徐庶不禁流涕,即起身辞刘备道:“本欲与将军共图大业,今失去老母,方寸已乱,不能为谋,请从此别!” 刘备亦欷歔道:“卿莫非往投曹营么?” 徐庶泣答道:“欲全老母,不得不尔。但此心仍属将军,决不为曹操设谋!”说至此,又与诸葛亮告辞道:“孔明大才,必能弼成王业,庶虽去,亦得放怀了。” 于是徐庶舍舟登陆,由刘备亮等送至十里外,始与诀别。 徐庶径诣曹营,幸母未死,乃留住曹操麾下,后由曹操表为御史中丞。 刘备军溃败,迫使刘备弃去江陵之念,而曹操直扑江陵,占据了此荆州重镇。 正所谓:子龙独骑救母子,翼德单立喝曹军。 云长聚船接刘备,徐庶思母投曹操。 评:刘表临终之时,尚未立嗣,为蔡氏趁机立又。刘备心仁,不为诸葛亮之见,终因刘宗投曹。刘备心厚,不愿弃荆民百姓独走,以致受曹操追败。可有赵云、张飞、关羽之勇,幸尚保全甘氏母子。 第26章 孙刘联盟共抗曹 曹操恫吓未成效 - 孙吴演义 - 魏艺 刘备等人送走徐庶,军中忽有人报:“东吴人鲁肃请见。”刘备等人觉得此时间有江东人来见,颇为蹊跷。 原来孙权击溃黄祖仅才三个月,竟闻曹操就挥师南下,荆州时局急剧而下。 孙权恐危及江东,又闻刘表死,与鲁肃议道:“曹操军南下,意欲攻荆州,孤思如曹操军占有荆州,必来江东,如何?” 鲁肃道:“荆楚与江东邻接,水流顺北,外带汉江,内阻山陵,有金城之固,沃野万里,士民富有,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今刘表新亡,二子又不和,军中诸将各有彼此。如刘备与彼协心,上下齐同,则宜抚安,与结盟好。如有离违,宜别图之,以济大事。江东可借吊刘表,遣人前去荆州,慰劳军中用事者,且说服刘备抚安刘表之众,同心一意,共治曹操,刘备必喜而从命。如能克谐,天下可定。今不速往,恐为曹操报先。” 孙权道:“子敬所言极是,事已急也。孤就遣汝去荆州,如何?” 鲁肃答道:“肃愿前往。” 孙权道:“汝相机而行,察荆州情后速回江东,孤待闻汝息。”鲁肃当即起程,前往荆州。 鲁肃独来荆地,到达夏口,闻到曹操军已向荆州进军,于是晨夜兼道。 鲁肃当赶到南郡之时,闻刘琮已投曹操,大为震惊。又闻刘备惶遽奔走,欲南渡江。鲁肃只好改道,径迎向前,与刘备军当阳长阪相遇。当即向刘备军中人说明身份,要求见刘备。 刘备闻报,即请鲁肃。彼此接见,互道殷勤后。鲁肃不知刘备思想如何,故探试刘备意道:“吾受主公之命本以来吊问刘荆州,不幸有如此局势,只得已在此与刘使君相遇,不知现刘使君欲往何方?” 刘备一听鲁肃为吊刘表而来,其言不实。只因江东与荆州素无此来往,且江东刚大败刘表部将黄祖,占了要地。现是借吊之名而来,定有他谋。 因而刘备佯答道:“前吾与苍梧太守吴巨有旧,拟即往投。” 鲁肃听此,直截了当道:“苍梧僻处岭南,何足为助?愚意不如东投孙氏,孙讨虏聪明仁惠,敬贤礼士,江左英豪,都愿归附。今为君计,最好是与他联络,共御曹军。” 刘备尚未及答,一旁诸葛亮即从旁插嘴道:“刘使君与孙将军,素未会面,如何轻投?” 鲁肃笑答道:“令兄子瑜,现为江东长史,与肃友善,肃愿偕君同至江东,既可与令兄聚首,复可与孙将军共议大事。” 诸葛亮乃语刘备道:“事机已急,愿奉命往见孙将军,合谋拒操。”诸葛亮本有此意,偏待鲁肃相邀,才肯说出,这才独立于东吴,而不被孙权所掣肘。 刘备点首允诺,诸葛亮便于鲁肃东走夏口。 路途恰与关羽水军相遇。渡过沔水(汉水),又得到刘琦的接应,一起来到夏口。 诸葛亮与鲁肃走后,刘备等遂带领残众,从小路斜投汉津,后至行抵淝口。张飞断桥后,果有刘备所料,有追兵驰至。 刘备正在惊惶,那江中有许多船只,扬帆驶到,船头立一大将,披甲横刀,此人正是关云长。刘备转忧为喜,忙率众人登舟。 关羽留心审视,独不见糜夫人,便向刘备问明,刘备叹息道:“甘氏母子,尚亏是子龙救回,子龙入围数次,或说他北投曹操,我料子龙必不弃我,果然仗着百战,救回妻孥,糜氏已经殉难了!” 关羽悲愤道:“往日猎许田时,若从羽言,可不至有今日的困厄!” 刘备答道:“当时投鼠忌器,所以劝止,若天道辅正,怎知不转祸为福呢?”说着,遥见追兵将到,急命开船。 关羽说是不妨,江夏太守刘公子,悉众来援,就在后面。道言未绝,果由刘琦引船千艘,顺流来会。 关羽索性挥兵登岸,要与曹操军决个胜负。就是张飞、赵云,亦跃至岸上,与关羽驱杀过去,曹操军又皆吓退,反被关、张、赵三将,夺取许多甲仗,方才回船。 时下曹操已据江陵,复拟东下。孙权出屯柴桑,观望成败。 刘备南走,曹操和他的同属都认为,如刘备至江东,孙权必杀刘备,尤如公孙康杀袁尚、袁熙。惟奋武将军程昱以为孙权不但不会杀刘备,而且必然会之联合。 而曹操则认为南下顺利,威慑四方,孙权恐惧,程昱多虑。故略作军事部署,使后军都督、征南将军曹仁和军粮督运使夏侯渊驻守江陵,以厉锋将军曹洪驻守襄阳,另以一部分水陆军由襄阳沿汉水南向夏口,且修书一封入吴,以示神威。 再说诸葛亮与鲁肃共赴江东,来到柴桑,鲁肃引诸葛亮入见,孙权起座相迎,延诸葛亮入座。 诸葛亮见孙权方颐大口,目有精光,料非庸主可比,因开口向孙权道:“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据有江东,刘豫州亦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两主志趣相同,真所谓无独有偶了。”诸葛亮徐徐引入正题。 孙权皱眉道:“今曹操拥兵百万,顺流东来,或为我主战,或为我主和,究竟和为是,战为是呢?” 诸葛亮又答道:“曹操芟夷群雄,平河北,破荆州,威震四海,虽有英雄,无从用武。故刘豫州遁逃至此,将军请自为计!若能举吴越兵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曹操绝。否则按兵束甲,北面事曹操,尚可偷息苟安。今将军外似服从,内实犹豫,当断不断,祸至无日了。”诸葛亮用反激语。 孙权不禁作色道:“刘豫州何不降曹操?” 诸葛亮续道:“田横一青齐壮士,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为汉室胄裔,英才盖世,众士并皆仰慕。事若不济,也是天命使然,怎肯卑躬屈节,甘心事操呢?”诸葛亮再激再厉。 孙权至此亦勃然道:“我不能举全吴土地十万甲兵,俯首事人,计已决了!非刘豫州莫与敌曹操,但刘豫州新遭败衄,如何能抵制曹操军?” 诸葛亮申说道:“刘豫州虽新败当阳,尚有关羽水军,不下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在万人以上,曹操众远来疲敝,闻他追刘豫州,日夜行三百余里,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就是此意。《兵法》亦垂诫云:‘必蹶上将军。’且北方人士,不习水战,荆州百姓,为曹操所迫,并非心服,可见曹操非真不可敌呢!将军诚能督选猛将,统兵数万,与刘豫州协力同心,必能破曹操。曹操被破亦必北返,荆吴势盛,鼎足形成,就在此举了。”仍是三分天下之策。 孙权大喜道:“先生伟论,令人敬服,孤当与刘豫州合拒曹军。”遂命鲁肃引诸葛亮出帐,使与诸葛瑾相见。 诸葛瑾现为江东长史,本为诸葛亮兄,避乱江东,因即臣事孙氏。兄弟重逢,自有一番密谈。 惟孙权既闻诸葛亮言,便召群下,会议出兵。适曹操遣使致书,由孙权展阅,书中略云: “近者奉辞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将军其留意焉!” 寥寥数语,却有震天骇地之势。由书已察觉,曹操已露骄态。孙权览毕后,并未有言,取示群下,大众统皆失色。 长史张昭道:“曹操挟天子威望,用兵四方,若欲拒绝,名不正,言亦不顺。况将军足以拒曹操,惟赖长江,今曹操得荆州,据有艨艟战舰,沿江东来,是长江天险,已无所用,不如往迎为便。这可上潘汉室,下保民物。” 余众亦多附和张昭言,独鲁肃不发一语,嗣见孙权入内更衣,当即随入。孙权已知鲁肃意,握手与语道:“卿意如何?” 鲁肃答道:“众议专欲误将军,众可降曹操,独将军不应迎曹操。” 孙权便问道:“何哉?” 鲁肃又答道:“如肃等降曹操,名位未必遽失,就使失位,也得安然还乡,评品等第,可作小吏,而后也可渐升迁至州郡官。而将军降曹操,将归何处?愿早定大计,毋惑众言。” 东汉末年,士人分品做官,似乎已成惯例。 孙权叹息道:“子敬所言,正合我意。但欲敌曹操军,须用何人督师?” 鲁肃接口道:“莫如周瑜。” 孙权从鲁肃议,立即使人至鄱阳,召周瑜入商。 为凭藉长江天堑,发挥水军优势,也便于同刘备联络,孙权此间特将治所从吴郡移驻京口(今镇江)。 自孙权击破黄祖后,先是令周瑜驻守江夏。后孙权思知,江东如能长久,水军必强,故又召周瑜专训水军。此次急召周瑜,周瑜正在鄱阳湖督练水军,周瑜奉召即至。 孙权正与众会议,周瑜来到,言和战情形时,周瑜奋然道:“曹操名为汉相,实是汉贼,将军承父兄遗烈,奄有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粮足,当为汉家除残去害,奈何往迎汉贼哩?” 孙权徐答道:“我并不欲迎操,只恐众寡不敌,故召卿一商。” 周瑜扬眉道:“曹操今东来,实犯数忌。北土未平,马腾、韩遂,尚在关西,威胁许昌,为曹操后患,曹操乃一意东略,就是一忌。南人善水战,北人善陆战,曹操竟舍鞍马,仗舟楫,弃长用短,与吴越争衡,就是二忌。时值隆冬,天气盛寒,马无藁草,就是三忌。驱中原士众,远涉江湖,不习水土,必生疾病,就是四忌。荆州兵被迫投降,军心动摇,而水战主要依靠的是荆州兵,此为五忌。曹操朝中专权,遭士人反对,南下时杀大名士孔融示威,不得人心,此是六忌。曹操犯此数忌,多兵何益?恰巧刘琮投降,曹操不战大获,已滋骄心,骄兵必败,这正为吾辈所利用。将军擒曹操,正在今日,瑜愿将精兵数万人,出屯夏口,保为将军破贼,将军勿忧。” 孙权听了周瑜言,投袂起说道:“老贼久欲篡汉,只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数人,今数雄已灭,唯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卿言当击,甚合孤意,这是皇天以卿授孤哩。” 周瑜又说道:“将军可决意否?” 孙权拔剑斫案,剁去一角,向众宣言道:“诸将吏如再言迎曹操,可视此案!” 张昭等在侧,并皆失色,周瑜乃辞去。 曹操既有骄态,江陵停下,没乘胜续追击刘备,迅速东下,这就使刘备得以喘息。 在诸葛亮和鲁肃的促成下,孙刘结盟很快形成。数日之后,曹操才率所部及新附荆州之众顺江东下。 当下由鲁肃见周瑜,具述诸葛亮求援情事,周瑜即让鲁肃邀诸葛亮一见。 诸葛亮与周瑜相见,寒暄已毕,谈及军事,诸葛亮笑语道:“一傅众咻,恐孙将军尚有疑虑,应该替他剖解,使知曹操军虚实,了然无疑,方可成事。”周瑜闻言称善。 待诸葛亮别后,日已垂暮,周瑜吃过夜餐,乃复入见孙权道:“诸人劝将军迎操,无非因操虚张声势,说有八十万众,所以惊惶。其实曹操军断无此数,号军为八十万,实北兵十五六万,且不悉水战,久战成疲。至于荆州降兵,至多不过七八万,尚怀疑贰,不为买力。试想以疲兵疑卒,沿江东来,人数虽多,实不足惧。瑜得精兵五万,便可制操了。” 孙权起抚周瑜背道:“公瑾所言,足释我疑。张子布等,各顾妻孥,毫无远见,大失孤望,独卿与子敬,与孤同心,孤已选得三万人,备齐粮械,烦卿与子敬、程普,即日先发,孤当再集军马,为卿后应。卿前军倘不如意,便还兵就孤,孤誓与曹操亲决一战,更无他疑。”周瑜乃告退。 翌日即命周瑜、程普为左右督,鲁肃为赞军校尉,领兵三万,往会刘备,并力敌曹操。 程普在诸将中,年齿最长,乃反为周瑜副,未免怏怏。及见周瑜调署人马,井井有条,才为叹服。 周瑜见诸葛亮智出己上,欲招与同事,特向孙权陈明,令诸葛瑾留诸葛亮仕吴。 孙权当然告诸葛瑾,诸葛瑾奉命留诸葛亮,诸葛亮反邀诸葛瑾同行,诸葛瑾乃返报道:“瑾弟诸葛亮已委质刘氏,义无二心,弟不留吴,亦犹瑾不往刘。且彼此既合力拒曹操,也不必计及亲疏了。” 孙权因复告周瑜,周瑜便与诸葛亮同行,辞过孙权,联樯西进,行至樊口,刘备已守候多日,既见江东水军,便使糜竺犒军致意。 周瑜恃才傲物,语糜竺道:“我本欲见刘豫州,共议良策,只因身统大军,不便轻离。若刘豫州肯屈驾来临,深慰所望。” 糜竺应声还报,刘备只能“屈驾”乘单舸往见周瑜,问周瑜带得若干兵马,周瑜答称三万人,刘备尚嫌太少,周瑜微笑道:“兵不在多,恃在将才。刘豫州但看瑜破曹操便了!” 刘备听后,赞了数语,以作鼓励,当即辞回。刘备对战胜曹操的信心不足,便不将主力开赴前哨,更不愿将自己的军队归周瑜指挥,留有后路。只是表上以作安排,以助周瑜攻曹操。 建安十三年十月十日,周瑜统军再进,舟抵赤壁,与曹操军前驱相遇,两下交锋,曹操军败退,周瑜收军结营,屯驻南岸。 曹操亦驻军北岸,夹岸相持。惟曹操军多系北人,不服南方水土,动辄呕吐,筋疲力软,未堪争锋,所以逗留不战。周瑜亦未得胜算,静觇敌变。 转眼间已阅旬余,曹操见江中波浪,时作时止,舟军一经颠簸,便患晕眩,因此想出一法,把各舰连环锁住,船锁一起,可免动摇。暂做休整,准备冬尽春来,再谋进战。 吴将黄盖,探知曹军动静,便向周瑜献计道:“寇众我寡,难与久持,曹操军方钩连船舰,首尾相衔,但教用火一烧,不怕不走。” 周瑜微笑道:“我亦早有此意,但曹操军沿江巡弋,恐不容我舰过去,如何纵火?” 黄盖跃起道:“何勿用诈降计?” 周瑜鼓掌道:“此计非公复(黄盖字)不行,可先使人献书曹操,曹操若中计,便可成功。” 黄盖奉令修书,交与周瑜阅过,待至夜静,乃派人送去。 是夜寒月横空,水天一色,曹操对月感怀,与将佐痛饮数杯。乘着三分酒兴,出寨登舰,眺览夜景,忽见乌鹊一丛,向南飞去,不由的取过一槊,横搁船头,信口作歌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杜康作酒。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皎皎明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歌方罢唱,蓦有军吏入报,谓东吴有人献书,曹操即将吴使召见,由吴使呈上书信,就阅灯下。 这正是:子敬借吊使荆州,孔明受遣来江东。 孙刘结盟终促成,曹操骄情呤歌诗。 评:鲁肃出使荆地,引来诸葛亮。曹操出书江东,众人惊骇,都欲迎曹。独鲁肃意欲抗曹,诸葛亮以激将法以提孙权抗曹操决心,后孙权与经鲁肃商定召周瑜,联刘抗曹。此为三分天下之策也。如无此举,三国不存。 第27章 火烧赤壁曹军败 激战荆地操回北 - 孙吴演义 - 魏艺 书中系吴将黄盖署名,但见纸上写着: “盖受孙氏厚恩,常为将帅,见遇不薄。然顾天下事,当知大势,用江东六郡山越之人,以当中国百万之众。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东方将吏,无有愚智,皆知其不可,唯周瑜、鲁肃偏怀浅戆,意未解耳。今日归命,志在择主,乞保吴民。瑜所督领,自易摧破。交锋之日,盖为前部,因事变化,效命在近。书不尽言。” 曹操看了又看,回环数次,方问吴使道:“汝由黄盖遣来,莫非诈降不成?” 吴使极言黄盖诚意,曹操又想黄盖来降,实是情理之中,便道:“黄盖如果愿降,当授高爵,我处不必答复,但烦汝口述便了。” 吴使自然归报,黄盖大喜,即转告周瑜,周瑜令黄盖预先筹备,待令乃发。 黄盖选得轻舸十艘,火船二十只,船头密布大钉,预备燥荻枯柴,满载船中,灌以火油,上铺硫黄、焰硝引火之物,各用青布油单遮盖。船头上插青龙牙旗,船尾各系走舸。布置停当,帐下听候,只等周瑜号令。 周瑜却未敢遽发,只因隆冬时候,常有西北风,独少东南风,曹操军在北,非东南风如何纵火?所以迁延不决,特请诸葛亮密商。 诸葛亮素知天文,已料定冬至节边,有东南风,便起座道:“亮不才,颇能祈风,当为君借助一帆,可好么?” 周瑜大喜过望,便请诸葛亮择地设坛,自去祈祷。 过了一日一夜,就这年十一月十二日这天,晴空风暖,傍晚果然东南风渐起,及至午夜风急。 周瑜不胜诧异,使人视诸葛亮,诸葛亮已轻舟一叶,自往樊口,回见刘备去了。 于是周瑜即下令,悉众夜发。黄盖安排火船,使小卒再驰致书约曹操,说是今夜来降,但看船上有青龙幡,便是降船。又拔战船,使韩当随于黄盖船后接应。周瑜自与程普在大艨艟上督战,徐盛、丁奉为左右护卫,只留鲁肃和阚泽及众谋士守寨。 曹操得知黄盖来降,在大寨中,与众将商议,只等黄盖消息。军士忽报江东一只小船来到,说有黄盖密书。 曹操急唤入,其人呈上书。书中诉道:“周瑜关防得紧,因此无计脱身。今有鄱阳湖新运到粮,周瑜差盖巡哨,已有方便。好歹杀江东名将,献来降。只在今晚二更,船上插青龙牙旗者,即粮船黄盖也。” 曹操大喜,俟至黄昏,亲率将佐出营,并与众将来水寨中大船上,眼巴巴的望黄盖来降。智谋如曹操,也为所愚,可见行军不易。 约阅片时,星光闪烁,月色迷蒙,江中刮起一阵大风,扑面生寒,侵人肌骨。曹操尚不以为意。 忽见对岸有许多军船,顺风前来,隐约有青龙旗飘动,曹操迎风开颜道:“黄盖果来降了!” 程昱、贾诩等在侧,齐声语曹操道:“来船甚众,不可不防,且东南风刮得利害,倘彼因风纵火,如何抵敌?” 曹操不禁省悟,已经迟了。传令各船将弁,小心戒备,且派巡船出探虚实。 黄盖以十艘并列向前,余船以次俱进,到了江的中心,举起火把并齐声道:“吾辈是来降的!” 曹军均出营立观,毫无戒备。 离曹军二里许,黄盖令各船同时放火,船皆一齐着火。霎时间火焰冲天,火烈风猛,船往如箭,烟焰涨天,飞埃绝烂,狂风卷火,烧及曹军各舰,军士连忙援救,已是无及。只见得火趁风威,风助火势,多只火船,撞入曹军水寨,烧了这船,延及那船,船又被铁环锁住,急切里无从奔避。再加上后来船只,乘风突入,接连放火,不但北船被毁,延烧及岸上营柴和芦苇,顷刻间,烟炎张天,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地。 曹操号令才下达,那吴船已经驶近,曹军毫无尚未防备,故而吴军火船攻入,乱成一片。只见曹操军焦头烂额,扑通扑通的都投入水中,人马烧溺死者甚众。 曹操见不可支,还想从岸上逃走,幸亏张辽驾一小舟,上前救曹操,曹操得跳入舟中,如飞遁去。 黄盖从火光中瞧着,一穿绛红袍者下船,料是曹操,乃催船进,连忙追曹操。不防一箭飞来,此时风声正大,黄盖在火光中,那里听得弓弦响?正射中肩窝,翻身落水。 后面便是韩当水军,韩当正率冒烟突火来攻曹军水寨,忽听得士卒报道:“后梢舵上有一人,高叫将军表字。”韩当细听,但闻高叫“义公救我?” 韩当曰:“此黄公覆也!”急教救起。 见黄盖负箭着伤,咬出箭杆,箭头陷在肉内。韩当急为脱去湿衣,用刀剜出箭头,扯旗束之,脱自己战袍与黄盖穿了,先令别船送回大营医治。 原来黄盖深知水性,故大寒之时,和甲堕江,也能逃得性命。 韩当代黄盖追曹操,曹操部下尚有残舰,随曹操遁走。哪知吴大都周瑜等指挥轻锐船只,随继其后,雷鼓大进。曹操军十死七八,余亦多半受伤。 赤壁山成火焰国,扬子江作死人堆,曹操在水路中,逃了数十里,方敢登岸。曹操见陆寨也难保守,又加兵将病甚多,曹操不敢再战,更不可久留,于是下令自焚余船,以免船资敌,引军退走。 他在百忙中寻了一匹快马,扳鞍上坐,向北急奔。周瑜在谋划水战的同时,派兵在乌林一侧登陆,吴兵上岸紧追,还亏曹操部下诸将陆续赶到,保护曹操身,且战且走。 曹操兵虽多,但前战主是水军,属于水战。水军打仗是在江面,江面本就方圆有限,江上水战人多何用?再经黄盖的火攻,曹军兵败如山倒。后战虽在乌林,属于陆战,但曹军中士气低落,且大多数还带病疫,曹军败局可想而知。 刘备见曹军已败,也自蜀山(湖北汉阳西)向乌林进发,遣到关、张、赵诸将,沿路追截,孙刘二军在曹操败退之时,形成共追击之势。 曹操被迫西走,孙权军紧追其后。刘备军也自今湖北仙桃市境急向西南方向行进,予以截击,孙刘二军竟将曹操军围困。 曹军杀开一重,又是一重,等到重围杀透,东方已明,检点残兵,不过数千骑了。 曹操拟奔南郡,后退到了华容道,就华容道小路进行,较为近便南郡。偏偏在此时,疾风未息,暴雨又来,一阵淋沥,害得曹操等拖水带泥,不堪狼狈,路上泥淤马足,壅滞难行。 曹操令羸兵负草填堑,骑乃得过。羸兵已尽疲乏,等到堑坑填满,不能再进,往往卧倒道旁。曹操等只恐追兵又至,跃马前奔,也不管羸兵死活,蹀躞过去。幸得张辽、许褚等接应,才脱险。 曹操费了好多时才至南郡,曹军兼以疾病,死者大半,兵已寥寥无几了。 曹操仰天长叹道:“今日若郭奉孝(郭嘉字)犹存,当不使孤至此!”说着复大哭道:“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 诸将佐统皆惭沮,勉强安息一宵。 曹操既败,又恐后方不稳,越日由曹操升帐,命征南将军曹仁、横野将军徐晃,留守江陵,折冲将军乐进,出守襄阳,布置已毕,乃下坐跨马,自率残部回许都。 这一番赤壁鏖兵,若非孙刘合力,周瑜诸葛亮并智,哪里杀得过曹操军?可见得曹操军一熸,乃有吴、蜀,虽曰天命,亦赖人谋。 周瑜,刘备水陆并进,追赶曹操,直至南郡(治江陵)城下。得知曹操北还,仍引与曹仁夹江相持,曹仁固守勿战,周瑜亦未便急攻。 后周瑜令甘宁攻曹仁于南郡,未拔。甘宁建计先径进取夷陵,周瑜从之。而时下甘宁手下有数百兵,并所新得,也仅满千人。周瑜乃拨兵三千,付甘宁带去,驶至夷陵,一鼓即下。 曹仁闻夷陵失守,分兵往援,乃令五六千人围夷陵城。 甘宁受攻累日,敌设高楼,雨射城中,士众皆惧,惟甘宁谈笑自若。 曹仁分众攻宁,甘宁兵少困急,遣使向周瑜求救。周瑜欲统兵救甘宁,又恐曹仁出击,累得进退两难。当时诸将以兵少不足分,均也为难。 吕蒙献计,以少量兵力围曹仁于南郡,以优势兵力救甘宁。出其不意,速战速决。吕蒙进道:“但留凌公绩在此,(凌统字公绩)。蒙与都督往援,当可从速解围。蒙保公绩,能十日固守,不致有误。” 周瑜然之,即分兵到夷陵,乃令凌统守住营寨,自与吕蒙等赴援。且以分遣三百人柴道,断敌归路,夺取战马。 周瑜、吕蒙率兵至了夷陵城下,双方交战,击退曹兵,所杀曹兵过半,曹军只得夜遁去,行遇柴道,又被三百吴军所击,夺得战马三百匹,方船载还。曹骑兵只得皆舍马步走,吴兵追蹙击杀。 此时,周瑜、吕蒙也当即驰回。凌统果然无恙,屯兵北岸,相机进攻。夷陵解围之战得胜。 再说孙权闻周瑜大捷,亦引兵自攻合肥。然刘馥香所筑城墙之坚固,又遭到守将张辽、李典等奋力抵抗,连日不克。在这同时,孙权又令张昭攻九江之当涂,也未能克。 曹操闻讯,遣将军张喜,率一千骑兵驰援合肥,但军中发生疫情,久而未至。 合肥情况紧急,城中扬州别驾蒋济同刺史定一计,诡称收到张喜信,说曹操发步骑四万已到雩娄(霍丘西),让守军派主薄去迎接。故此派出三批使者带上书信出城。 果然三批人中的第二批人被孙权人捉到,经搜得书,展开一曰:“……语中郎将,使守军坚守,大军立刻将至。”孙权得报,不知是计,以为是真。 如曹操的救兵来,定不能抗,于是束手无策。时下长史张纮跟随,建议应“开具一面,以疑众心”,而孙权不纳。 孙权自为年青,欲在曹操援兵来前,率少数轻骑突敌。幸好长史张纮力劝道:“兵者凶器,战争凶险,今仗年富力强,轻率出战,一旦失利,全军心寒。冲锋陷阵是前方将士之事,身为主帅,肩负江东重责,应怀霸王之计,怎可像孟贲、夏育之辈逞匹夫之勇?” 孙权尚存理智,立刻停止,差点又复犯父兄轻佻之错。孙权恐援兵将至,又闻吴境内山越复叛乱,就主动撤围退去,无功而返。 曹操战败北归,刘备用诸葛亮计议,表举刘琦为荆州刺史。并向孙权通报,分遣关羽、张飞、赵去三将,往取武陵、长沙、桂阳、零陵。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皆降。只有武陵太守金旋微有抗拒,为刘备攻劫死,刘备逐略定四郡。 话说赵云奉刘备命令,往略桂阳,桂阳太守赵范,开城迎降,邀赵云入宴。赵云坦然直入,与赵范对饮,彼此虽非同族,却是同姓,杯酒言欢,很觉融洽。到了兴酣意畅,复由赵范邀入后园游览,片时洗盏更酌,接连如是数觥。 赵范托词更衣,既入复出,引着一少年美妇,姗姗前来,行至赵云座旁,嫣然含笑,替赵云斟酒,赵云连忙避席,辞不敢当。 赵云再举目看那丽姝,淡妆浅抹,缟衣綦巾,恰似一枝秋后海棠,愈白愈艳,但究不知她为谁眷属,一时又未便遽问,只好拱手为礼。 那妇人却斜送秋波,把赵云上下打量一回,方才辞去。文君原是多情,怎奈武夫不比文人,空负那一片雅意。 赵云方才就座,问及该妇来历,范答说道:“这是家嫂樊氏,青年寡居,令人怅惜。” 赵云听这数语,越加诧异,原是怪事。正要出言责赵范,赵范又说道:“守节为妇人难事,范探明家嫂意见,亦思他适,但必择一出色英雄,方肯改嫁,天缘凑巧,幸遇将军,又与范为同姓,如将军不嫌寒陋,愿为玉成。” 赵云生平亮节,不禁动恼,勉强答语道:“云与卿同姓,卿兄即我兄,卿嫂即我嫂,奈何使我乱了?这事断不敢闻命。”说得赵范无词可答,满面生惭。 赵云当即辞出,尚恐赵范心下芥蒂,暗中为变,乃命部兵昼夜加防,并遣急足,往迎刘备。及刘备闻信到来,赵范竟先逃去。 赵云具白辞婚情事,刘备笑语道:“这也无妨!” 赵云应声道:“赵范新降,情未可测,云怎敢遽应彼请?况彼令寡嫂改嫁,既使失节,又甘背兄,无礼无义,心迹可知。天下不少美女人,云岂可为此堕行哩?” 刘备当然赞叹,遂授云为偏将军,领桂阳太守。赵云就将赵范家眷,及寡嫂樊氏,遣兵护送回籍,自在桂阳就职。 刘备又尊诸葛亮为军师,兼职中郎将,使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量收赋税拨充军实。 长沙太守韩玄,零陵太守刘度,武陵太守金旋,自降刘备后,仍使为官。又有攸县守将黄忠,年老力强,亦来请降,由刘备录用。 就是庐江营帅雷绪,也率部曲数万人归刘备,刘备乃得所措手,开创初基。 偏是好事多磨,悲歌又起,似玉似花的甘夫人,竟为了长坂一役,受惊成疾,缠绵床缛,好容易延过一年,竟致不起,玉殒香消,刘备迭次悼亡,无限伤感。 再说吴督周瑜,围攻江陵,积久未下。周瑜年壮气盛,定欲力破此城,反被曹仁用诱敌计,佯开城门,与周瑜厮杀,周瑜恐军士未肯尽力,跃马当先,亲自掠阵。 曹仁诈败回城,等到周瑜追至城旁,却预使部将伏住城楼,觑准周瑜身,飕的一箭,中周瑜右胁,翻身落马。 曹仁复从城中杀出,意欲擒周瑜。幸由韩当、徐盛一班吴将,截住仁军,救周瑜回营。但此时,吴兵受到城中守军的击杀,慌了手脚,自相践踏,伤亡甚多,而江陵城却不损分毫。 周瑜回营拔出箭头,虽然用药调治,却是肿痛难消,好多日不能督军。 曹仁闻周瑜不能起,屡来挑战,周瑜力疾上马,突出阵前,大声呼道:“曹仁匹夫,可认得周郎么?” 曹仁军大惊,俱皆骇退,倒被周瑜驱杀一阵,毙敌无数。 周瑜、刘备将曹仁包围在江陵城中一年多,但始终没能攻下。 刘备恰在军营,对周瑜道:“曹仁守江陵城,城中粮多,足为疾害。使张益得将千人随卿,卿公二千人追吾,相为夏水(汉水)入截仁后,曹仁闻吾入必走。”周瑜听从,分兵二千给刘备。 果然,曹仁后路被截,感到孤城难守,待援不至,没奈何弃,只得弃城北走,退守襄阳。 周瑜得入江陵城,报捷至吴。孙权命周瑜领南郡太守,屯兵江陵;程普领江夏太守,寄治沙羡;吕范领彭泽太守;吕蒙领寻阳令;召鲁肃等还吴。此时,孙权完全控制了西起夷陵(湖北宜昌东南),经武昌、柴桑(九江西南),东至于海的长江防线。 这所谓:火攻败曹军,三国鼎形成。 刘备自此立,孙权从此国。 评:曹操骄态,必疏于防范,因而信黄盖来降,以致中火攻之计,使全军大败,退回北方。孙刘联盟击败曹操,使三分天下初显。刘备借赤壁之胜,乘机夺得武陵、长沙、桂阳、零陵等地,以之立足。孙权也欲利用赤壁之胜,略得便合肥、当涂等地,不料皆以失败告终。就此看来,刘备夺地,轻而易举,而孙权略地不成,此谓刘备取得的是囊中之物,而孙权则是虎口拔牙。曹操虽赤壁败走,但仍是最强矣。 第28章 平山越使妹嫁备 取巴蜀刘备相阻 - 孙吴演义 - 魏艺 建安十三年十二月,赤壁之战刚满一月,当时孙权率军正围攻合肥,闻吴境内的山越见吴军皆趋至前线,又复起叛乱。最盛者要数为丹杨境内的黟县、歙县山越之乱。情况紧迫,孙权便令威武中郎将贺齐,攻击丹阳郡(宣城)所属黟县和歙县二县的山越变民。 山越闻官兵将进讨,黟县山越首领陈仆、祖山等领二万户部众,驻屯林历山(黟县南)。歙县山越首领金奇、毛甘各率部族万户,分别屯安勒山、乌聊山。他们利用山险,欲与官兵抗争到底。 贺齐首先率兵来到林历山,林历山四周悬崖绝壁,无法进攻,只得在山下扎营。但贺齐屯兵一月有余,仍没能攻破。 贺齐苦思冥想,便出一突破计,他暗自招募敏捷之壮士,训成射手,绕到深山背后,进入人迹罕至之地,从中突破山中敌营。 经一段时日的准备,一切妥当,只待贺齐一声令下,部众立即行动。 为了袭攻成功,贺齐选择了夜间。所募壮士乘着夜黑,用铁斧砍树凿洞,择其敏捷者,似猿猴样,悄悄攀爬至山顶。 敏捷者来到山顶,将身带的布帛绳索裹系树上,然后投下布帛绳索,将山下百人吊至山顶。 百余名壮士暗察到山越营没有动静,就知他们之行动,并没被山越发觉,就将兵分散四方,占好有利地点,似以围攻。 陈仆、祖山等山越正处酣睡。忽然间,鼓角大起,山越从梦中惊醒,乱成一团。就是山越守卫也误为山顶已被攻破,皆弃岗哨奔向大营,这就使得关键要口没人守卫。 贺齐听到鼓角声,就知偷袭成功,立刻率大军乘机急行攀登。又因关键要口没人守卫,使得大军攀登顺利进行。 大军上了山顶,立即向山越营发起攻击,山越慌忙迎战,但哪里是贺齐军对手,结果被大破,擒获其首领陈仆、祖山,黟县山越平。 林历山被攻破后,威声大震,躲进安勒山和乌聊山的歙县山越的金奇、毛甘二人,自知不是贺齐对手,便率众向贺齐投降。 孙权从合肥退撤回吴,为便于更好治理,分割黟、歙二县为六个县,即始新县、新定县、休阳县、黎阳县、黟县、歙县。设立新都郡(郡治所设在始新),任贺齐为郡长,贺齐从中赢得了“镇越名将”的称号。 孙权刚平定好山越之乱,闻鲁肃从赤壁还归。孙权做好庆迎接鲁肃回归之准备,使与诸将出城迎鲁肃,及鲁肃既相见,向孙权下拜,孙权亦下马答礼,因与语道:“子敬劳苦,孤今日出城迎卿,卿以为显扬否?” 鲁肃直答道:“尚未!尚未!” 大众俱为愕然,鲁肃举鞭徐说道:“愿将军威德,旁讫四海,总括九州,得成帝业,再用安车蒲轮,迎肃入辅,肃始觉显扬了。” 孙权闻后,抚掌大笑,偕鲁肃入城,欢宴竟日。 鲁肃具言赤壁大捷,也亏刘氏相助,所以成功,此后应当始终并力,方可拒曹,孙权也以为然。 会值刘琦病殁,刘琦的数万之众,顺利地成为刘备的手下,刘备又有了刘琦江北部分地区。刘备也遂再由众推,自认为荆州牧。 孙权使周瑜分南郡南岸作为荆州治所,周瑜虽有不愿,但鉴于孙权之令,只得将南岸分出,但这并无损于南郡。 刘备得南岸,便移屯油口,改名公安。刘备为回报,特表荐孙权为车骑将军,领徐州牧。 孙权有妹年已逾笄,尚未字人,闻刘备连丧妻妾,因拟将妹嫁刘备,作为继室。 刘备亦有意联吴,乐从婚议,待至两造说妥,应由刘备至东吴亲迎。 诸葛亮语刘备道:“将军此行,忧喜参半。亮不怕孙权,但怕周瑜,周瑜非真心愿和,还是鲁肃从中调停,才议和亲,将军如必欲赴吴,往返皆须从速,且宜择人护卫,方保无虞?”遂将赵云调回,随刘备同行。 刘备既至江东,由孙权迎入,两人初次会面,自有一种特别酬酢,绸缪恩记,无容细叙。但彼此统是汉末英雄,谈到投机时候,也觉心心相照,欢洽逾恒,惺惺惜惺惺。 孙权引刘备环游江东,途经秣陵,同登城之北固山,时值江南草长,群莺飞跃,山环水抱,别有气象,刘备看此城可作都邑,但没道出。 不料孙权竟思与相同,就道:“吾欲治于秣陵,君为如何?”刘备听后,神色突变,孙权此言一出,就有西进之意,立掩其色道:“京口离徐州近,北攻也便,何为移秣陵?” 孙权道:“秣陵地势险要,进可出击,退可藏兵,又可为商贾要冲、粮资货物集散之地,且中有小江湖百余里,可安大船,以练水军。” 刘备见孙权意定,故而顺孙权意道:“诸葛亮前出使江东,察秣陵山川形胜,也道‘秣陵钟阜龙蟠,石头虎踞’,视为佳地。” 孙权听后高兴笑道:“上古秦始皇曾巡丹阳,曰金陵有王气,因掘其龙脉,改金陵为秣陵,以镇之,此为古人所言,也可为真?” 刘备听后,与孙权齐笑。 随即二人回府,孙权代择吉期,留刘备在东吴成婚,刘备亦只好应允。 转瞬间便已届吉,就把客馆中铺设停当,准备行礼。等到万灯齐灿,双炬联辉,便有一班乐府仙仗,引入鸾舆,恭请新人登堂,与刘备交拜。 百余侍婢,簇拥了一位珠围翠绕的佳人,步上红毯,立在右侧。刘备亦整肃衣冠,至左首参拜天地,大礼告成,同入洞房。 堂上客犹未散,免不得由刘备复出,与为周旋,大约酒阑席散,已是斗转月横的时候,刘备送客出馆。两行红炬,接引刘备入房。新夫人当然未寝,灯光之下,惟见两旁刀枪森竖,杀气腾腾,侍婢等俱佩剑侍立,仿佛娘子军出征气象,立于两傍。刘备见之,不知所以,惟有恐惊。 原是一座好战戏,却吓得刘备不觉失色,忙问何因。侍婢答道:“贵人休得惊惧,郡主自幼好观武事,居常令侍婢击剑为乐,随身不离兵器,故有此布置。” 刘备又道:“非夫人所观之事,吾甚心寒,今夕不妨暂去。”管家婆禀覆孙夫人曰:“房中摆列兵器,娇客不安,今且去之。” 孙夫人微哂道:“厮杀半生,尚惧兵器乎!” 此夜武事,却是有别。乃命侍婢撤去刀枪,并脱佩剑,自己也卸了华服,改作浅妆。 灯光交映,四目相窥,一个是英气未衰,丰神奕奕,一个是雌威已敛,态度痈痈,是过来人合解温存,为奇女子不加羞涩。当夜刘备与孙夫人成亲,两情欢洽。 等到三敲更鼓,四屏娇鬟,两人便携手入帏,谐成燕好,阳台巫峡,乐趣可知。 接连住了月余,刘备虽身入温柔乡,却也记起荆州来了。当即独趋孙权处,孙权见刘备来,此就笑道:“君今特独来,有何要事?” 刘备见孙权心情佳,就直道:“不满将军,刘表故后,吏士多归刘备,公安城池狭陋,不足以容其众,更不便孙夫人居住,特来请求借用南郡,南郡与曹接壤,这更便于拒曹操。” 孙权见刘备求借土地,事关重大,立刻收起笑容,就道:“此事容吾与众人商讨,方可复。”刘备只得退回。 孙权就将刘备借荆州事,阐明于众,众人意见不一,众说纷纭。吕范等一班武将不但不借荆州,而且要求把刘备扣下,吕范道:“刘备袅雄,其心难测,今若姑息,将生后患,不如趁机将其扣留。” 而鲁肃则不然,他对孙权道:“将军虽神武命世,然曹公威力实重,将军初临荆州,恩信未洽,宜以借刘备,使抚安之,使曹操多树一劲敌,仍是上上之策也。” 孙权见鲁肃见解独特,有赤壁战前拒曹之议相同,故而从之,准备借地给刘备。 而刘备后闻知孙权有众将欲将他扣留,不由大惊,想到时孔明特意安排,亦虑此也。 且说曹操为孙刘之盟,不胜怀恨,而一时难寻离间之计。适因九江人蒋干,雅擅口才,谓与周瑜为故交,可以招降,曹操即令前往,以招周瑜,削弱吴军。 将干布衣葛巾,至江陵投刺见周瑜,周瑜出厅迎将干,笑呼将将干字道:“子翼远来良苦,但莫非为曹氏作说客么?”一语道破。 将干只好设词道:“干与足下,相别有年,遥闻芳烈,特来叙阔,并观盛仪,奈何疑我为说客呢?” 周瑜又笑道:“我虽未及夔旷(夔,舜臣),师旷(晋国人),闻弦赏音,已知雅曲了。” 周瑜少精音律,乐有阙误,周瑜一闻即知,既知必顾,将干与周瑜有旧,当然识周瑜有顾曲癖,故周瑜即说此解嘲。 既而留将干共饮,引观仓库军资,及服饰器玩,更向干笑语道:“丈夫处世,既得人主知遇,名为君臣,实同骨肉,言行计从,祸福与共,就是苏张更生,郦贾复出,亦无从容喙,足下幸不为说客,否则岂能移人,恐反致绝交了。” 这一席话言,弄得将干有口难宣,因即告别。 返报曹操,称周瑜雅量高致,非言辞所得招徕,曹操亦无法,只得休养疮痍,徐图报怨,江东得以无事。 将干刚回北,刘备借荆州之事被江陵太守周瑜闻知,飞使上书道: “刘备以枭雄之姿,有关、张、赵云诸将,更得诸葛为谋,必非久屈人下者,愚意宜软困刘备之于吴中,盛为筑宫室,以丧其心志;多给美女玩好,以娱其耳目。使分开关、张、赵云诸之情,隔远诸葛之契,各置一方,然后使如瑜者,得挟与攻战,大事定矣,今猥割土地,以资业之,且纵令西归,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愿将军熟图之!” 孙权得周瑜书,出示鲁肃、吕范诸人,吕范谓宜从周瑜言,独鲁肃仍坚持旧意,此见与周瑜相悖,孙权三思后,仍听鲁肃言,遂不留刘备。 刘备得借荆州,欲即日辞归,经孙权一再挽留,尚未得返。但刘备恐有他变,不如商恳孙夫人,即就乘隙西归,遂入见孙夫人,孙夫人见刘备闷闷不乐,即问道:“丈夫何故烦恼?” 刘备道:“念备一身飘荡异乡,生不能侍奉二亲,又不能祭祀宗祖,乃大逆不孝也。今岁旦在迩,使备悒怏不已。” 孙夫人听后,却也豪爽,执定嫁夫随夫的主意,收拾细软,当即起程。 刘备但留书辞孙权,自与赵云等轻舟西去。待至孙权得览刘备书,亟乘飞云大船,亲率鲁肃、张昭等十余人,追送刘备行,竟得相及。 刘备从容见孙权,具言曹操方眈视荆州,不能不返。孙权亦未尝诘责,惟置酒饯别,且邀孙夫人过宴。鲁肃等未便列席,避入后仓。 酒至半酣,刘备低声语权道:“公瑾文武兼全,为万人杰,只恐他器量远大,未必肯久为人臣,愿公预防为是。”也欲谮毁周瑜耶?孙权含笑无言,待至宴罢,刘备夫妇仍出登轻舸,扬帆径去,孙权亦退归。 刘备至公安,由诸葛亮等接入,刘备语诸葛亮道:“天下智士,所见略同,前日先生虑孤东行,也是为此。若仲谋信从周瑜,恐孤不能与卿等再见哩。” 诸葛亮等并皆起贺,一面开筵庆赏,喜气盈庭。刘备复重赏赵云,留居麾下,不复再回桂阳。且作书寄吴,索借荆州。 适周瑜自江陵诣吴,问孙权何故纵刘备,孙权以防曹操为辞。 周瑜复道:“曹操新败,忧在腹心,未能遽与将军构衅,刘备方结姻好,一时当不致失和。但刘备不窥吴,必将图蜀,最好是先发制人,瑜愿偕奋威将军仲异(名瑜,系孙坚弟静次子,时为丹阳太守)。同取巴蜀,即留仲异居守彼地,与马腾子马超结援,瑜再还与将军夺据襄阳,向北蹙曹操,方可图功。曹操若得破,刘备更可无虑了。” 孙权应声称善,即使周瑜归整军马,为取蜀计。 周瑜返至江陵,途中得病,尚力疾至巴丘阅军操练,且嘱孙瑜速赴夏口。并请孙权致书刘备,预为关照,免受牵制。 孙权乃使人至公安,赍书与刘备云:“米贼张鲁居王巴汉,为曹操耳目,规图益州。刘璋不武,不能自守。若使曹操得蜀,则荆州危矣。今欲先攻取刘璋,进讨张鲁,首尾相连,一统吴楚,虽有十操,无所忧也。雅愿以隆,成为一家,诸葛孔明兄在吴,可令相见。” 这刘璋、张鲁,究是何人?刘璋即益州牧刘焉少子,曾任奉车都尉,留居京师,献帝使刘璋抚刘焉,刘焉不愿报命,索性使刘璋随侍蜀中。 沛人张鲁,系五斗米道张陵孙,世承祖业,流寓蜀中。张鲁父张衡早殁,张鲁母颇有姿色,兼通鬼道,出入刘焉家,得刘焉亲信,恐不免暗作鬼戏。刘焉遂令张鲁为督义司马,出屯汉中。既而刘焉生背疽,竟致暴亡,刘璋得袭职为益州刺史。张鲁积渐骄恣,不服刘璋命,刘璋竟杀张鲁母,与张鲁成仇。 张鲁就据住汉中,自号师君,大行鬼道,号学徒为鬼卒,学道有年,进号祭酒,所行制度,约略与黄巾相似。刘璋屡与争战,互有杀伤,因此双方对峙,未分胜负。 刘备得孙权书,展阅,虽在孙权提及移都邑至秣陵时,他早已所料孙权有西图,但他还一惊。立足荆州,西取巴蜀,是军师诸葛亮早为谋划,再说刘备与刘璋,统是汉室苗裔,怎可让于外姓? 刘备就孙权书出示诸葛军师和荆州主簿殷观,殷观阅毕道:“若为吴先驱,西进未能克蜀,退至荆州,荆州必为吴有,到时已成事实。今可然赞其伐蜀,而自说新据诸郡,未可兴动,吴必不敢越我而独取蜀。如此进退之计,可以收吴、蜀之利。” 诸葛亮又进议道:“要取益州,何劳东吴?今且作缓兵计,复书相报,再作计较。” 刘备即令诸葛亮缮好复书,交与吴使带回。吴使归报孙权,由孙权展阅,但见书中说是: “益州民富地险,刘璋虽弱,足以自守。张鲁虚伪,未必尽忠于曹操。今将军出师蜀汉,转运万里,欲使战克攻取,举不失利,此吴起不能定其规,孙武不能善其事也。曹操虽有无君之心,而有奉主之名,议者见曹操失利于赤壁,谓其力屈,无复远志。试思曹操三分天下,已有其二,将欲饮马于沧海,观兵于吴会,何肯守此坐老乎?若转攻蜀汉,授曹操以隙,使得乘间东下,甚非长计也。且备与刘璋,托为宗室,冀凭英灵,以匡汉朝。今刘璋即得罪于左右,备独悚惧,非所敢闻,愿加宽贷,谨布腹心。” 孙权将来书阅毕,即寄示周瑜,缓行再议。且为使西进顺利,孙权还特派吕岱、尹异去陕西汉中,试联络汉宁太守张鲁,联手攻击益州牧刘璋,只因张鲁多疑,没能相联。 有诗曰:孙吴借出荆州郡,为是并力抗曹计。 不料欲取巴蜀地,刘备相阻私欲取。 评:孙权使妹嫁于刘备,是欲牵制刘备。而周瑜等劝孙权扣下刘备,以致侠攻刘备。独鲁肃以为曹操虽败,却仍强,如孙刘内讧,二败俱伤,力量互减,则有被曹操吞并之险。则力劝孙权,不但不扣留刘备,且借荆州于刘备,作为抗曹树一劲敌。孙权最终从之鲁肃,可没想到,孙权欲取巴蜀则遇到刘备之阻拦,自此孙刘联盟留下了裂痕。 第29章 荆地借出都邑移 士燮归附南越安 - 孙吴演义 - 魏艺 周瑜得刘备寄孙权书,展阅后,心道:“刘备以匡汉朝为名,为刘璋辩解,以此阻挠西进,实阴含他意,此为诸葛亮之计也。”因此周瑜没肯罢手,仍催孙瑜引兵就道。 恰会东吴欲取西川之息传入蜀中,刘璋部将袭肃知刘璋昏庸,不能成大事,早想异投,闻到东吴有进蜀之意,当即率部来投。 周瑜当然接受,当即询问益州情况,更有把握取蜀,仍与孙瑜一起商讨攻克计策。孙瑜颇谙韬略,两人同名,与周瑜又相契合。 计定,孙瑜当即由丹阳发兵,溯江至夏口,遥见前面排列战舰,阻住去路,不得不向他问明。 忽有一人遥呼道:“请吴将答话!” 孙瑜望将过去,乃是荆州牧刘备,便与言奉命取蜀,刘备朗声答道:“备与刘璋为托宗室,冀凭英灵,以匡汉朝。今刘璋得罪左右,备独竦惧,非所敢闻,愿加宽贷。备已贻书孙将军,无故攻刘璋,恐曹操袭于其后,劝他得休便休。君欲取蜀,请从他道。若不获请,备当放发归于山林,决不敢为天下失信哩!” 孙瑜再欲有言,刘备竟退入船中,累得孙瑜无法再进,又不好与他交战,自伤和气,只得麾舟退回,报知周瑜。 周瑜正想督军继进,接得此信,不由的忿怒异常,俗语说得好:“怒气伤肝”,周瑜得病未愈,哪禁得一番盛怒?顿致口吐狂血,晕倒地上,经左右舁周瑜至床,已是气息奄奄,延医调治,始终无效。自知病终不能起,因令书记草一遗笺,口授数语道: “瑜以凡才,昔受讨逆将军之遇(指孙策),委以腹心,遂荷荣任,统御兵马,志执鞭弭,自效戎行,规定巴蜀,次取襄阳,凭赖威灵,谓若在握。以不谨,道遇暴疾,延医疗治,有加无已,人生有死,修短命也,诚不足惜。但恨微志未展,不得复奉效命耳。方今曹操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事尚未知终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指孙权)垂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或可采,瑜虽死不朽矣。” 又道:“当今天下,方有事役,是瑜乃心夙夜所忧,原至尊先虑未然,然后康乐。今既与曹操为敌,刘备近在公安,边境密迩,百姓未附,宜得良将,以镇抚之。鲁肃智略足任,乞以代瑜,瑜陨踣(死)之日,所怀尽矣。” 口授至此,已喘急的了不得,复大呼道:“既生瑜,何生亮?”呼罢即亡,寿止三十六岁。毕竟美人薄命,小乔又复丧夫。 周瑜不拘鲁肃对待刘备与自意见相悖,临终前仍推荐鲁肃代他,实为心胸宽大,但这促使了刘备借荆州成为事实。 周瑜死后,当由部将替他棺殓,并将遗书飞报孙权。孙权流泪叹惜道:“公瑾有王佐才,今忽短命,孤赖何人?” 及阅周瑜遗笺,举鲁肃自代,因即命鲁肃为奋武校尉,使至巴丘,代领孙瑜营。 周瑜有两子一女,奉榇还吴,孙权亲举隆重葬礼,并抚恤遗孀和子女。 鲁肃往代周瑜任,道出寻阳,晤见寻阳令吕蒙,意尚轻吕蒙。 吕蒙少年好武,不读经书。吕蒙等将佐掌事后,孙权常劝多读书。孙权谓吕蒙及蒋钦道:“卿今并当涂(做官掌事的人)掌事,宜学问以自开益。” 吕蒙道:“在军中常苦多务,恐不容复读书。” 孙权道:“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涉猎,见往事耳。卿言多务,孰若孤?孤少时历《诗》、《书》、《札记》、《左传》、《国语》惟不读《易》。至统事以来:省三史(《史记》、《汉书》、《东观汉记》)、诸家兵书。孤常读书,自以为大有所益。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学必得之,宁当不为乎?宜急读《孙子》、《六韬》、《左传》、《国语》及三史。孔子言‘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光武(刘秀)当兵之务,手不释卷。猛德亦自谓老而好学,卿何独不自勉勖邪?” 孙权又对将钦说:“吕蒙以军中事务繁多为借口推辞了,我难道要汝研究经典成为博士吗?只要汝广泛阅读,见识从前的事情罢了,汝说事务繁多,哪里比得上我呢?我常常读书,自己觉得有很大的收获。“ 吕蒙经孙权勖令求学,始就学,笃志不卷,其所览见,旧儒不手。方专心攻习,手不释卷。蒋钦听了孙权之言,也从此用心读书。 鲁肃途中与吕蒙相见,吕蒙置酒款待,谈论古今时事,各中窍要。谈到鲁肃将赴任,与关羽相边,如何对付关羽时,吕蒙问及鲁肃有何妙策道:“君受重任,与关羽为邻,将何计略,以备不虞?” 鲁肃毫无准备,一时语哽,仓促回道:“临时施宜。”只是随口说道,即意为“到时相机行事。” 吕蒙道:“今东西虽为一家,而关羽实熊虎也,计安可不豫定?”随即为鲁肃筹画五(又说有三策)策。 而吕蒙则陈上三条妙计,鲁肃听后,确为可取,这使他大吃一惊。鲁肃起抚吕蒙背道:“吕子明(吕蒙字子明),我不意卿才如此,竟非复吴下阿蒙了!汝已有这等学问了。”阿蒙仍是吕蒙小名。 吕蒙笑答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兄何轻事觑人?” 鲁肃乃重吕蒙,进拜吕蒙母后,才珍重言别。 孙权闻后,甚为高兴,常与人感叹道:“人长而进益,如吕蒙、蒋钦,盖不可及也。富贵荣显,更能折节好学,耽悦书传,轻赐尚义,所行可迹,并作国士,不亦休乎!” 鲁肃及抵江陵就任,仍执定前意,请暂将荆州,借与刘备。 孙权经反复权衡,认为今仍以抗曹为主,将南郡、江陵等地暂借出,使刘备置于曹操前沿,欲借刘备之力,共拒曹操。于是终复书鲁肃依议。 作为借荆州地的一种补偿,刘备将长沙郡东北地让出,孙权就此立汉昌郡,治所在陆口。鲁肃退至陆口,即把江陵、南郡等地,借予刘备。此举留下孙刘口舌之争,以致后来兵戎相见。 刘备令诸葛亮守南郡,关羽守江陵,张飞守秭归,自驻潺陵。至此自公安以西之荆州长江沿岸的全部重地,即东自江陵西至夷陵一线为刘备所控。 孙权也因西进还是北伐犹豫不定。西攻益州,周瑜死后,受到在张昭等众臣的阻谏,宜为取蜀太于过早,不如先固江东,后取蜀。又借荆州于刘备,听从鲁肃之言,落为实处。从而西进攻益州,不可越刘备之阻,只能搁置,于是召孙瑜还守丹阳。 再说自曹操回就邺中,曹操与孙刘形成对峙,又因扬州域跨越大江南北,江北为曹操所控,江南部分域为孙权所控。而曹操毅然以重臣丞相主簿温恢出为扬州刺史,同时又遣其原扬州别驾、现丹阳太守蒋济还继任扬州别驾。 曹操深感孙刘之盟之强,如再向南征,急需一支训练有素的强大水军。为此目的,曹操在谯,将赤壁残兵集拢,且作船只,行治水军,不出四个月,即便打造出一支新水军。 曹操为示军威,特使水军自谯起程,由涡河顺流而下,入淮河,出肥水,声势浩大,驰援合肥守军。 曹丕作为曹操世子,参与重整军旅,给水军将东征增多色彩。他在情绪高涨之时,兴作《浮淮赋》以述军事之盛。 东吴闻之,皆有惧色,北边守军更加严防。 然而曹操忽闻庐江(安徽潜山)人陈兰、梅成据潜(霍山东北)聚众欲反。事还没出,庐江人雷绪首先起兵发难。曹操只得暂止东征,立即派行领军夏侯渊击败雷绪,既而派荡寇将军张辽督张郃、牛盖等攻陈兰,派于禁、臧霸等讨梅成,几经激战,大破雷绪、陈兰、梅成,曹操所控潜、庐江等地仍平。 曹操平定叛乱,又复提东征,忽闻西凉犯境,故只得令暂固东南边陲,率兵西向,以后图东吴。 由于孙权仍控扬州部分地域,为对付孙权,曹操令引水军自涡水入合肥,开芍陂屯田和以苍慈屯田淮南,即修治芍陂,茄陂等以溉田,这使屯田扩大,农耕大进,这就不但保证应需军用粮草,而且还使百姓殷足。又为巩固防御,增兵合肥,使张辽、东进、李曲等率七千余人屯合肥。 孙权见曹操增兵合肥,水军又盛,认定曹操东南边陲已固,不敢冒然北攻。闻曹操领兵西凉,亲征马超、韩遂。知曹操暂不可南下,又闻交州变乱,即思略定岭南。 岭南多居住越族人,越族人为古越国人之后代,性格彪悍,骁勇善战,是百越的分支,勾践即系他们老祖,故又称之南越。至越国被楚威王所灭,南越就各自独立山头,形成大大小小的多个部落,岭南的山地丛林,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 岭南设有交州,交州有诸郡,交州中的交趾郡为大。交趾一词,源于当地人觉睡时,头朝外,两脚内相交叉,故曰交趾。或曰其俗男女同川而浴而称之交趾。 汉兴时,赵佗自立为南越王,传国五世。至汉武帝时,遂灭之,分置九郡,由交阯(趾)刺史管辖。 东汉初年,锡光为交阯剌史,教其耕稼,制为冠履,初设媒娉,始知姻娶,建立学校,导之礼仪,方始文明。 东汉末年,士燮为交阯(趾)太守。士燮字威彦,苍悟广信(广西悟州)人,王莽之乱避于交州,六世至士燮父士赐。汉桓帝时,士赐为日南太守,家势日盛。士燮少时游学于京师,父死后,州举茂才,朝廷即授巫(重庆巫山)令,后升迁为交阯太守。 后交阯剌史改为交州剌史,士燮升迁为交阯太守不久,交州刺史朱符为蛮夷变民所杀,州郡扰乱。 士燮以交阯太守之任收拾局面,上表弟士壹领合浦(广东雷州)太守,令次弟士黈领九真太守,弟士武领南海太守。士燮性情忠厚、心胸开阔,境内多人皆投于他,蛮夷也全归顺,由此,四兄弟基本掌控交州,然士燮没得到交州刺史之封。时下,士燮兄弟面临孙权和刘表二个近邻,士燮兄弟上奉朝廷,亲孙权而拒刘表。 朝廷闻交州变故,遣南阳人张津为交州刺史,上任不久,又被部将区景所杀。荆州刺史刘表闻知张津死,即派零陵郡(湖南永州市)人赖恭接任张津空缺。恰时,交州苍梧郡郡太守史璜逝世,刘表又遣吴巨为苍梧郡太守。 朝廷闻之,特赐士燮玺书曰:“交州绝域,南带江海,上恩不宣,下义壅隔,知逆贼刘表又遣赖恭窥看南土,今以士燮为绥南中郎将,董督七郡,领交交阯(趾)太守如故。” “董督七郡”就是指将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阯、九真、日南七郡军政交士燮管理,士燮特遣使奉贡诣京都,朝廷特复下诏授士燮为安远将军,封龙度亭侯。此时,士燮虽与孙吴友好,但交州不归孙吴有,仍为朝廷直属州。 吴巨与赖恭俱至交州,二人均欲接管交州,结果发生冲突。吴巨发兵攻击赖恭,赖恭被迫逃走,奔还零陵。 孙权闻知,以为略定岭南时机已到,即任命临淮(江苏泗县南)人、番阳郡(江西番阳县)郡太守步骘为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步骘得到命,率军吏挺进岭南,次年又追拜步骘使持节,征南中郎将。 吴巨见步骘军盛,阴怀异心,外附内违。这为步骘所察,步骘决定杀一儆百,即将吴巨诱出,进而诛杀。这事件威震全州,他人莫敢不服,士燮兄弟相率供命,愿归附孙权。 孙权得知,为安抚南越士民,擢升士燮当左将军。士燮心存感激,为表忠心,特派子入质。孙权使士燮子为武昌太守,且拜士燮诸兄弟皆为中郎将。士燮兄弟授封拜后,积极效命。 随后孙权又升授士燮为卫将军,封龙编侯。弟士壹为偏将军,都乡侯。从此,士燮不断向孙权贡献,每遣使诣孙权,致杂香细葛,辄以千数,明珠、大贝、流离、翡翠、瑇瑁、犀、象之珍,奇物异果,蕉、邪、龙眼之属,无岁不至,士壹时贡马凡数百匹。孙权辄为书,厚加宠赐,以答慰之。孙权基本以非武方式略定南越,交州宾服。 曹操西定回邺,闻孙权已略定岭南,也只能无奈,即遣阮瑀至江东。 此时,曹操为其开心,令造一铜雀台,随时游赏,且更迭下令,访求才士,不计名节,只尚有智谋。 孙权略定岭南后,见曹操赤壁败后,水军恢复如此之快,又见招揽才士,不免有些惊恐。 阮瑀至江东,送来书信,虽述姻構交好,但却均充满敌意,处处威胁,此仍是一份招降书,也是一部宣战书。 事在眉捷,孙权为防曹操来攻,召全臣会道:“赤壁战后,曹操北归,前又兴水军,耀武江淮,现有来书恫吓,孤思曹军将会南下,报复江东。为此,孤欲移都于秣陵,便于军事,众卿以为如何?”说着,就将曹操书信递出,以示全臣。 众臣过目,长史张纮首先道:“书虽强横,不足威惧。秣陵,古楚武王所置,时名为金陵。地势冈阜连石头,访问故老,云昔秦始皇东巡会稽经此县,望气者云金陵有王者都邑之气。故掘断连冈,改名秣陵。今处所具存,地有其气,天之所命,宜为都邑。” 张昭道:“秣陵原山丘陵之外,多为河湖沼泽。然而现随江入海口东移和秦河入江口的变化,水面渐缩小,沼泽渐演为肥沃之平地,可用以耕种。其高爽的台地虽宜为居住,但不能避免水灾。移都邑于秣陵,一旦遭遇洪灾,都邑不保。” 吕蒙道:“都邑在京口,远离西部,不利西进,移至秣陵更利西进北顾。秣陵山丘较多,可将都邑建于山上,而免于洪灾。” 张昭又道:“京口位东,曹强兵不易攻伐,而秣陵位于西北,近曹强水军,一日攻来,如何守城?” 鲁肃道:“吾察秣陵台地周边,它西边有天堑长江和江岸良港,可利与吴后方相联。北有二山为天然屏障,山外便是大湖。秦淮水入湖涌注大江,使大湖与长江相通,湖又可为水军的泊船,且操练和军需。东边则有秦淮水的支流青溪,从青溪南下,可以连接秦淮水两岸民区。如曹操军北来,地势宜守难攻,进可杀敌,退可守城。” 吕蒙又道:“拒曹还可在濡须水口立坞,以保护秣陵。” 此时,有人却道:“上岸击贼,洗足上船,坞有何用?” 吕蒙驳道:“兵有利钝,战无百胜,如有邂逅,敌步骑蹙入,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故为水上堡垒。”众人又作一番议论。 孙权见全臣之议已倾出,就道:“众卿所议,皆有一定之理,总之移治秣陵有利有弊,然要看利大弊,还是弊大于利。今正处争战之期,主为战争考虑。秣陵是为军事要地,昔兄长曾将军府置于秣陵,是因秣陵有扼江控淮和天生城壁军事之要也。孤居江东,仍以水军为重,水军往来于长江,需适宜的港口作休整,石头山下的天然良港,在成金陵邑之后,一直为民所用。刘备东来,游于秣陵,周观地形,曾与孤言,也以为秣陵宜为都邑,这所谓为‘智者意同。’为避免洪水,可将城建于石头山。为确保新都邑,可作濡须坞。”孙权言出,众议仍止。 张昭见孙权移都邑心意已决,也不便多言,就道:“既主公有意移都邑,昭也不用再道,然而秣陵之名不吉,可改其名为建业,即建功立业之意也。” 鲁肃接下道:“应是建帝王之大业。” 孙权听后挥了挥手,众臣静之,便道:“自今起就将秣陵改名为建业,建业即为孤之都邑。”众人听后,皆喜笑之。 既是商定徙治秣陵,翌年,孙权令修整石头山上的金陵邑旧址,故又称之为石头城,用来贮存军粮器械。鉴于战争之期,显然更多地着眼于军事,在经济开发上是听其自然,城邑建设也很少动作。孙权仍以孙策曾用之将军府,略加修筑,临时充作宫室。 不久,都邑由京口迁至建业,为增加建业邑之粮食供给,废江乘、湖熟二县,改设典农都尉。 为确保都邑建业安全,同年九月,在无为濡须水口筑濡须坞,作为水军军港,以拒曹军。因濡须坞形似偃月,又名偃月坞或偃月城。为使战备军需,孙权还令周泰开始将兵屯岑,经营水利屯田,引岑水灌溉农田,扩大农耕。 移都邑事刚定成,吴境内又发叛民。吴郡余抗民郎稚合众起反,复数千人,孙权令镇越名将贺齐出讨之,即破郎稚。 贺齐得胜,孙权闻后,召贺齐到他驻地。贺齐当即还郡,孙权多赞贺齐。临别前,孙权出城饯行,特作乐舞象。赐贺齐軿车骏马,罢坐住驾,使贺齐就车。贺齐辞不敢,孙权使左右扶齐贺上车,令导吏卒兵骑,如在郡仪。孙权送出百余步乃回,并且注目望之,众人乐道:“人当努力,非积行累勤,此誉不可得。” 这正是:周瑜病亡鲁肃代,治所西移秣陵邑。 步骘南下交州定,齐贺平叛乐象舞。 评:刘备借荆州,为后取蜀提供了方便,而为孙权取蜀却造成了障碍,此时孙权只能北向,与曹操抗争。都邑西移秣陵,实为军事考虑。略定岭南,使孙吴成为东南真真主人,后为在海上与各国贸易联络打下了基础。 第30章 曹操西进破马超 刘备入蜀宽地域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凉关西一线,向由马腾、韩遂驻扎,两人本相和好,结为异姓弟兄,嗣因部曲相侵,竟成仇敌。 曹操奉承诏命,替他和解,征马腾为卫尉,使腾子超代领部众。 曹操欲往攻汉中,先遣亲将夏侯渊,发兵河东,与关中督军锺繇相会。 关西诸将,闻事生疑,马超少年好勇,更恐曹操征父入朝,不怀好意,又复联同韩遂,及侯选、程银、李湛、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八部兵马,会师十万,进攻潼关。 曹操本欲东征孙权,忽闻西凉犯境,得知警报,便加罪马腾,阖家下狱,随即命曹仁率同诸将,驰往守关,嘱使坚壁勿战,然后亲督大军,从后继进。 曹操因而乃令将士固守,潜遣朱灵、徐晃二将,率步骑兵四千人,渡蒲坂津,沿河屯扎。 马超闻曹军分扎河滨,料曹操必将北渡,来袭背后,马超亟率部众万余人,驰往截击。 岸上余兵,半被超军杀死,剩得若干残卒,逃回河边,争欲上船避敌,南岸的马超,麾兵攒射,箭如飞蝗,曹操船上的水兵,尽被射死。 曹操饬诸将带同兵役,就河岸筑起甬道,由北至南,甬道外多张旌旗,作为疑兵,暗中却用舟载兵,偷过渭水,筑造浮桥,便在渭水南结营立栅。 马超急来攻击,已是不及,乃与韩遂会计,夤夜劫营。不防曹操预先设伏,反把超军围住,经马超奋力杀出,已伤折了许多人马。 韩遂欲易战为和,向曹操议款,马超怀着满腔懊闷,不愿争议,听令遣人求和。韩遂即派人至曹操营,自请割地纳质,各息兵戈。 越日曹军排队出营,专请韩遂会叙。曹操与韩遂相见,只言旧事,不提起军情。 马超在韩遂后面,相距颇远,听不出什么问答。 韩遂与曹操罢谈,自归军营。 韩遂既回,马超就问曹操有何言,韩遂答称曹操无他说,止叙旧谊,说得马超越起疑心。 过了一宵,又由曹操贻书与韩遂,书中多半改窜,韩遂展书阅毕,正在惊讶,忽由马超入帐索书,取过一看,越看越疑,总道是韩遂有心改抹,悻悻趋出。 越宿,马超与成宜、李堪两军,率兵攻曹操。 曹操先令轻骑接战,约阅多时,一声鼓响,发出两翼,抄击马超军。 马超支持不住,向后倒退,成宜、李堪,被操军包裹了去,先后战死。 曹操军愈奋,马超军愈怯,韩遂又不肯援马超,马超只好西奔,韩遂亦遁去。曹操麾兵追马超,至数十里外方回,关中复安。 曹操下令班师,凉州参军杨阜,进见曹操道:“马超骁勇,不亚吕布,羌胡等并皆畏服,苦大军遽归,不复设备,恐陇上诸郡,终非国家所得有哩。” 不免迟疑,会得河间警信,乃是土豪田银、苏伯等作乱,乃决计还军。令杨阜辅冀州刺史韦康,镇守河北,留夏侯渊屯长安,使为援应,自引兵还邺中,诛马腾家族。 再说益州刺史刘璋,袭父遗业,因与张鲁屡年战争,也恐人心未服,特向朝廷上表,且遣使致意曹操。 曹操承帝命,令刘璋领益州牧,加封振威将军。刘璋庶兄刘瑁,为平寇将军,刘瑁忽发狂疾,竟致殒命。 既而刘璋复遣别驾张松,向曹操修好,曹操方击破马超,还兵至邺,见了张松,颇有骄态,傲不为礼。 张松即日回蜀,劝刘璋绝曹操,迎近刘备。刘璋从之,令法正出使荆州。 法正出使归来,言刘备宽仁长厚,足为外援。又退见张松,独谓刘备雄武过人,可以奉作州主,张松亦怀有此意,乐得与法正定谋,待时乃动。 会值曹操命锺繇发兵,进逼汉中,张松乘机劝说刘璋迎刘备,讨张鲁,拒曹军。刘璋即命法正调兵四千人,往迎刘备。 法正奉命欲行,突有一人趋入道:“不可!不可!刘备素有英名,岂肯屈居人下?今招令入蜀,视若部曲,彼必不服,待以客礼,免不得喧宾夺主,客得安如泰山,主人却危如垒卵,决不可从!”刘璋见是主簿黄权,进来谏阻。 刘璋便怫然道:“曹操若长驱入境,试问汝能抵拒否?” 黄权答道:“益州不少将士,宁独一权?倘曹兵入境,权愿与诸将深沟高垒,据险固守,也未必定为曹操胜呢。” 刘璋摇首道:“单靠本州将士,怎能敌曹操?待至兵败地失,还有何幸?” 黄权再欲有言,刘璋竟不令多说,叫他出任广汉长,黄权只好去讫。 又有从事王累,亦阻刘璋迎刘备,刘璋亦不听,遂使法正起行。 法正到了荆州,刘备、诸葛亮以下,很表欢迎,比初次还要优待。法正即向刘备献策道:“如明公大才,何必局促居此?益州天府,刘牧庸愚,公若不取,必为曹操有。现宜从速进行。张别驾又为内应,何患不成?” 刘备踌躇道:“刘季玉(刘璋字季玉)与我同宗,我不忍夺取,还须从长计议。” 正谈话间,有文吏趋入,扬眉与语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将军勿疑。”刘备瞧着,乃是副军师庞统,便欠身邀坐。 庞统就是庞士元,号为凤雏,籍出襄阳。吴督周瑜,尝契重庞统才,当夺取江陵时,曾荐庞统为南郡太守。未几周瑜殁,庞统送丧至吴,吴人陆绩、顾劭、全琮等,皆与庞统交结,引庞统入见孙权,孙权见他面貌不扬,淡漠相待,仍令还守原职。 庞统返至南郡,适荆州借与刘备,由诸葛亮前来接取。诸葛亮与庞统本来熟识,且关亲谊。庞统为庞德公从子,庞德公尝娶诸葛亮姊为妻,故云亲谊。当即代作荐书,使庞统诣刘备。庞统复向鲁肃辞行,鲁肃正欲与刘备结好,许令前去。 刘备得见庞统,也与孙权一般思想,只使他为来阳县令。庞统到任后,高卧不治,被刘备下令免官。 可巧鲁肃使至,遗书通问。书中询及庞士元,谓士元非百里才,当使为治中别驾,方得展彼骥足等语。 刘备尚以为疑,及诸葛亮面与刘备言,详述庞统历来闻望,刘备始猛忆道:“彼就是司马德操所说的凤雏么?” 诸葛亮答言正是,且谓德操雅善知人,世因称他为水镜先生。刘备忙邀入庞统,亲自谢过,进为治中从事,嗣且拜为副军师中郎将,待遇与亮相同。 及法正愿献益州,刘备尚迟疑未决,因即入帐怂恿,劝刘备速行。 刘备尚拟从缓,庞统申说道:“荆州荒残,人物凋敝,且东有孙吴,北有曹操,如何得志?今益州户口百万,土广财富,可资大业,奈何不往?” 刘备半晌方说道:“我与曹操,常相水火,曹操以急,我以宽,曹操以暴,我以仁,曹操以谲,我以忠。今若贪利忘义,食言背信,不但曹操将笑我,天下亦且叛我,如何行得?”非虑曹操,实怕孙权,故作姿态。 庞统微笑道:“将军但知守经,未知达变。方今四海流离,不能拘守一道,汤武尝兼弱攻昧,不失为顺,若事机顺手,得取益州,封刘璋大国,亦不失为信义。今日不取,徒为人利,将军原是有损,刘璋岂真有益吗?” 刘备听后,不禁心动,他不再顾及孙权感受,乃遣法正归报刘璋,约期相见。 待法正既去,复请诸葛亮决议,诸葛亮所说略如庞统言,因而刘备决意去蜀,留诸葛亮居守荆州,关、张、赵三将为辅,自己带同庞统,及黄忠、魏延诸将,令步卒数万人,西赴益州。 刘璋先得法正归报,已知刘备即日将至,便令地方官吏,沿途供张,不得有慢。 至刘备既入境,官吏都出郊迎接,馈遗不绝。 但刘备行抵巴郡,太守严颜,独拊膺叹息道:“这叫做独坐深山,引虎自卫呢!”话虽如此,但既奉璋命,不得不照例供给。 刘备得一路无阻,直抵涪城,刘璋亲率步骑三万余人,至涪城迎刘备。 黄权又复力阻,刘璋终不从。王累且倒悬州门,俟刘璋出城,抗声强谏,刘璋仍置诸不理,累竟用刀割绳,跌毙城下。 刘璋使法正为先驱,驰白刘备。 法正已与张松筹定密计,见刘备后,便劝刘备乘会袭刘璋,刘备摇首不答。 庞统进说道:“今若在会所执刘璋,一举便可得益州了。” 刘备蹙然道:“初入他国,恩信未著,仓卒欲行此事,莫谓益州无人,遂不用法正谋。” 既而刘璋已到涪城,与刘备会面,叙及世系,应该兄弟相称,当下略迹言情,刘备极欢洽,今日合宴,明日会饮,差不多有数十天。 刘璋推刘备行大司马,领司隶校尉,刘备亦推刘璋行镇西大将军,领益州牧,互相标榜,互相敬重,几比同胞兄弟,还要亲昵三分。 刘璋乃请刘备出击张鲁,刘备毫不推辞,由刘璋厚加资给,握手送行。 刘备北至葭萌关,接到荆州报信,乃是孙夫人由吴迎去,刘备子刘禅本与偕行,幸由张飞、赵云,将刘禅截回云云。 未几,刘备又得孙权致书,说是曹操攻吴濡须坞,兵锋甚盛,乞刘备还援。刘备得信生怒道:“彼无故劫我妻孥,尚敢向我求援么?” 庞统道:“吴不欲我得益州,故借求援为名,促我还师,我既到此地,怎肯空回?现在却有三计,请将军自择。” 刘备当然愿闻,庞统便道:“今若潜遣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刘璋既不武,又无预备,我军猝至,一举便定,这是上计。杨怀、高沛,为刘璋名将,现方据守白水关,曾闻他上书谏刘璋,毋纳我军,我正好因孙曹相争,伪言还顾荆州,即日东归,杨、高二将,喜我退师,必来送行,我就将他擒住斩首,长驱捣入,乃是中计。若退还白帝城,空回荆州,徐作后图,便变做下计了!” 刘备答说道:“愿从中计。” 当下贻书刘璋,只言曹操东攻孙吴,荆州地处要冲,也属可危,刘备不得不还兵自顾,幸借精兵万人,粮万斛,返击曹操,俟操退兵,再讨张鲁未迟。 这书到了成都,刘璋展览后,自思迎刘备入蜀,本为灭张鲁拒曹操起见,今刘备还援荆州,与己无益,还要借索如许兵粮,殊属不情。且除张松、法正外,无论文武官吏,多言刘备不可亲,也未免有所感动,因止给羸兵四千人,劣米五千斛,交与刘备。 刘备怒对来使道:“我为益州讨御强敌,师劳力殚,今汝主靳财吝赏,如何得使将士效死哩?” 来使返报刘璋,张松在旁听着,还道刘备真要东归,忙遣法正驰告道:“今大事将成,如何舍此他去?请亟进兵为要。” 哪知刘备尚未进兵,张松谋已为乃兄所泄,乃兄叫作张肃,曾为广汉太守,一闻张松谋,恐灭门遭累,竟去报告刘璋。 刘璋至此如梦初醒,捕系张松,立命斩首,且令关隘守将,不得复与刘备交通,但已是无及了。 刘备用庞统中计,佯欲东归,即遣人至白水关,报告杨怀、高沛二将。杨、高二将巴不得刘备东归,亲出送行,突被刘备军擒住,说他居心不良,立命斩首,遂占据白水关,进拔涪城。 是时法正才到,始知刘备系诈言东归,当即入贺。 刘备留住法正,探听成都消息,得悉张松被诛,关隘不通。益州从事郑度,向刘璋献计,教他坚壁清野,固垒勿战,免不得心下担忧。 因即刘备转问法正,法正慰解道:“刘璋无谋,终不能用此计,请将军放心。” 果然璋不从郑度言,但遣部将刘璝、冷苞、张任、邓贤等,引兵拒刘备,累战皆败,退保绵竹。 刘备置酒大会,宴集将士,饮至半酣,顾语庞统道:“今日宴会,不可谓不乐了!” 庞统直答道:“伐人家国,反以为乐,仁主用心,不宜如此。” 刘备已酒意醺醺,听得统言,很觉逆耳,便作色道:“武王伐纣,前歌后舞,难道不算为仁主么?卿言殊不合理,可速退去!” 庞统大笑而出,刘备亦因醉入寝,一睡竟夕。 翌旦方起,刘备自觉前言未忘,深加后悔,遂延庞统入厅,向他谢过。庞统却不答谢,谈笑自若。 刘备复说道:“昨日言论,我为最失。” 庞统方答道:“君臣俱失,何必追忆?”刘备乃开颜大笑,欢叙如恒。 既而刘璋复遣吴懿、李严、费观诸将,出御刘备军,先后败挫,反皆降刘备,刘备军益强。分遣诸将略定蜀地。冷苞、邓贤战死,张任、刘璝,退至雒城。 刘璋子刘循奉了父命,至雒助守。张任素有胆力,屡出冲围,虽屡被击退,气不少衰。 刘备与庞统商定计策,诱张任出城,引过雁桥,把桥拆断,前后夹攻,害得张任进退无路,为刘备所擒。 刘备劝张任投降,张任抗声道:“忠臣岂肯复事二主?速死为幸。” 刘备始令推出斩首,收尸礼葬。且命诸军四面筑垒,并力围城。 刘循、刘璝,不敢再出,但从严防守,积久未懈,城中所需粮食,又由刘璋源源接济,故相持逾年,尚得守住。 刘备正在焦急,忽接到葭萌关来书,乃是守将霍峻,报称张鲁诱降,已经叱退。现由刘璋将扶禁、向存等来攻,正由霍峻设法抵御等语。 原来刘备自葭萌关还袭益州,留中郎将霍峻守关,部兵不过千人,张鲁遣将杨帛招霍峻,霍峻怒叱道:“我头可得,城不可得!”杨帛乃退出。 嗣由刘璋遣兵万余人,从阆水上攻,统将就是扶禁、向存,亏得霍峻战守有方,尚得以少制众。 惟刘备得了此信,越觉加忧,既不便分兵援霍峻,又恐巴东有警,截断后路。不得已致书荆州,请诸葛亮派兵相助。独庞统急欲邀功,亲出督军,猛攻雒城,城上矢如雨下,竟将庞统射中要害,回营毕命。 刘备失去庞统,如断右臂,飞使邀请诸葛军师,入蜀参谋。诸葛亮已遣张飞西行,至此闻庞统又殁,不得不亲身入蜀。乃将荆州全权尽委关羽,自率赵云等,泝江西进。 时张飞已至巴郡,为太守严颜所遏,不得前往。张飞用诱敌计,擒住严颜,瞋目呵叱道:“大军到此,汝何故不降,反敢拒战?” 严颜亦抗语道:“汝等不道,侵犯我州,我州只有断头将军,没有降将军!” 张飞闻言愈怒,顾令左右道:“快把这老匹夫,砍下头来!” 严颜神色不变,向张飞笑语道:“要砍便砍,盛怒何为?” 说得张飞也为心软,竟下座释严颜,延诸上座,优礼相待。 严颜感张飞厚遇,乃许投诚。 张飞遂令严颜为前导,畅行无阻,直抵雒城,与刘备会师。 诸葛亮亦令赵云先驱,从外水经过江阳犍为,所至皆降,也得至雒城相会。 雒城固守年余,已经力乏,怎禁得刘备军大至?不由的慌乱起来。 刘循开城夜遁,刘璝为乱军所杀,雒城遂为刘备有了。刘备正思进攻成都,有人报知张鲁援蜀,特遣骁将马超,领兵西来。 马超素有勇名,为刘备所知,当即与商诸葛亮,诸葛亮笑答道:“将军勿忧,但遣一辩士往说,便可招降。”乃留意简选,得了一个建宁人李恢,前为郡中督邮,方来投刘备,雅善口才,遂遣令前往。 正所谓:孔明规划三天下,刘备入蜀始形成。 前度孙权欲取蜀,受备阻止却自取。 评:马超少年好武,不顾其父家质于曹操,竟联韩遂兵攻曹境,以致马腾全家下狱。曹操率兵攻打马超、韩遂联军,用离间之术,使马超、韩遂不能合,破马超,关中平。刘备入蜀,开创了蜀汉基业,三分天下刘备据有其一。 第31章 刘备得蜀复纳妻 曹操攻吴加九锡 - 孙吴演义 - 魏艺 原来马超自为曹操所败,西奔凉州,杨阜早料,马超略夺陇上诸郡,又复进攻冀州。 冀州刺史韦康,忙遣别驾阎温,告急长安。不料阎温出水关,被马超擒斩,急得韦康没法,只得请降。杨阜哭谏不从,竟开门迎马超,马超却将韦康杀死,独用杨阜为参军,自称征西将军,领并州牧,督凉州军事。 长安屯将夏侯渊,闻信驰救,反为马超所杀败,只好退还。 会杨阜遇妻丧,乞假归葬,路过历城,得见抚夷将军姜叙,姜叙与杨阜为中表弟兄,当然延入。 杨阜面有戚容,姜叙还道他是悼亡心切,不便多问。及进谒姜叙母,索性泪下不止,姜叙忍不住诘问道:“妻殁不妨续娶,何必过哀?” 杨阜摇首道:“何从为此?” 姜叙复问何因,杨阜凄然道:“守城不能完,主亡不能死,恨无面目再见尊亲。但阜无权无勇,不能力讨马超贼,独怪兄拥兵历城,忍心坐视,咎亦难辞,《春秋》书赵盾弑君,便是此意。” 姜叙慨叹道:“我非不欲讨马超,实恐马超勇悍过人,急切难图。” 杨阜又说道:“马超强暴无义,非真难除。” 姜叙母闻之,斥责姜叙应讨马超。姜叙乃与校尉赵昂、尹奉等,合谋讨马超。又由杨阜致书冀城,潜结军吏梁宽、赵衢,使为内应,安排已定。 惟赵昂有子名赵丹,在马超麾下,赵昂引为己忧,归语妻室,妻也厉声斥责赵昂应弃子攻马超。赵昂意乃决,遂据住祁山,与姜叙、杨阜,同声讨马超。 姜叙、杨阜两人,进兵历城。马超听赵衢诡议,亲出拒战,留赵衢与梁宽守城。及与姜叙、杨阜交锋,不能得利,引兵退归。 哪知城门紧闭,连呼不应,但掷出头颅数枚,马超不瞧犹可,瞧了一遍,原来是娇妻爱子的首级。当下越悲越怒,恨不把城池踏破。可奈姜叙、杨阜及赵昂等,两面杀到,只好回头就走。 赵昂子赵丹,由马超带着,就将他一刀两段。复悄悄的掩袭历城,竟得冲入,搜获姜叙老母,用刀搁颈,逼令召姜叙回来,遭姜叙母大骂,刀一动,叙母头已落地。 杨阜闻历城失守,忙引兵还援,与马超交战城下,拚死力斗,身中五创,尚不肯退。嗣由姜叙赵昂等,一齐杀到,方将马超众杀败。 马超乃南走汉中,投依张鲁。张鲁令马超为都讲祭酒,马超从张鲁乞师,往围祁山。 姜叙等又向夏侯渊告急,夏侯渊使偏将张郃,率五千军先行,自督万人继进,击走马超军。复移兵长离,大破韩遂残众,然后还师。 马超败回汉中,张鲁以为马超无能为,礼貌濅衰。张鲁将杨伯等,更欲害马超,马超当然愤悒。适刘璋失去雒城,急不暇择,反使人向张鲁求救。 张鲁与刘璋本系世仇,怎肯赴急?偏马超欲乘此图功,愿去取蜀。张鲁乐得遣马超一行,阳助刘璋,阴图刘璋。 马超有部将二人,一系从弟马岱,一系南安人庞德,并皆勇敢。庞德适遇疾,不能从军,留居汉中养疴。马超只偕马岱西进,由张鲁拨兵数千,给令同行。 马超到了武都,正值李恢奉刘备命,前来招降。李恢本来善辩,再加马超乞得此差,原为避祸起见,一经李恢巧言说合,自然语语投机,当下随李恢同进,直指成都。 刘备已自雒城进发,先至成都城下,既得马超来降消息,便欣然说道:“我定可得益州了!”乃潜分兵数千,使会马超军,嘱令屯驻城北,交逼刘璋。 刘璋还道马超来援,登城俯问,哪知马超扬鞭仰指,口口声声,叫刘璋出降刘豫州,吓得璋面色如土,几乎跌倒。 经左右扶刘璋下城,刘璋长叹道:“不听忠言,悔无及了!” 会由刘备遣从事简雍,入劝刘璋降。刘璋城中尚有兵士三万人,谷帛足支一年,吏民多欲死战。 刘璋流涕道:“我父子在州二十余年,并无恩德加及百姓,百姓为璋攻战数年,已害得膏血涂野,璋何忍再令死斗,使无孑遗?不如出降为民罢了。”说得群下都为流泪。 刘璋无可奈何,只得与简雍并舆出城,径诣刘备营。 刘备开门迎刘璋,面加抚慰,复偕刘璋入城安民,所有刘璋私储财物,一并检还,令佩振威将军印绶,徙居公安。 刘备大开筵宴,遍飨士卒,取库中金银,分赏将吏,多寡有差。 刘备自领益州牧,进诸葛亮为军师将军,黄忠为讨虏将军,魏延为牙门将军,糜竺为安汉将军,简雍为昭德将军,孙乾为秉忠将军,伊籍为左将军从事中郎,马超为平西将军,法正为蜀郡太守,兼扬武将军。 旧益州太守董和,得掌军中郎将,并署左将军府事,旧广汉长黄权得为偏将军。尚有严颜、吴懿、费观、李严、秦宓、许靖、费诗、孟达、彭褵等一班降官,约数十人,并皆录用。 独零陵人刘巴,夙负才名,曾由刘备具书招致,刘巴不背从,反自交趾入蜀,奔依刘璋。及刘璋迎刘备,刘巴一再谏阻,拟刘备为虎,终不见听,乃闭门称疾。刘备攻成都,即下令军中,谓有人害刘巴,诛及三族。故成都既下,得刘巴甚喜,令为左将军西曹掾,刘巴无奈受命。 刘璋将扶禁、向存,前尝围攻葭萌关,逾年不克,至成都围危,两将当然撤还,被守将霍峻,追击一阵,向存授首,扶禁遁去。刘备因霍峻有功,授霍峻为梓潼太守,全蜀悉平。 惟刘璋家眷,已俱随刘璋东徙,只有刘璋寡嫂吴氏,为刘瑁妻,即吴懿妹,依兄居住,仍在成都。吴氏少时,有相士谓当大贵,刘璋父刘焉,因娶为子妇。偏偏结褵未几,竟丧所天。 到了刘备据益州,独少内助,孙夫人已经还吴,刘备恨她迹同专擅,且与孙夫人虽为夫妇,仿佛一闺中敌国,随时加防,故由她大归,不愿再迓。 于是左右从吏,竟将吴懿妹吴氏,向刘备关说。刘备使人觇视,华颜未老,丰韵犹存,却也有些合意。但自思与刘瑁同族,未免含嫌,乃更问法正。法正答道:“晋文且纳怀嬴,比诸将军,相去何如?将军尽可从权呢。”刘备乃决纳吴氏。 刘备得蜀,诸葛亮遂改订治蜀条例,概从严峻。吏民亦各守法规,蜀渐安。 且说曹操自关中回到邺,时常示意左右,表扬功德。有诏令曹操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曹操闻孙权已略定岭南,心事怏怏。既而欲再图江东,令记室令史阮瑀书长信与孙权,行软硬兼施之威胁。前章已叙。 而孙权早有准备,改秣陵为建业,已将治所已由京口徙居建业。为使安全,已用吕蒙计策,就濡须水口,创设船坞,预备拒曹。 孙权旋闻刘备西入益州,自背前言,权不禁大怒道:“猾虏乃敢如此么?”遂潜遣舟船迎妹。 赵云受刘备嘱托,管理家事,此时巡弋江面,便截住孙夫人,又得张飞为助,夺还刘禅,但放孙夫人过去。 孙权既将妹迎还,本欲移攻荆州,恐曹操来攻,乃寄书刘备,说曹军已南下来攻,致意乞援,令刘备不得安取益州。 而曹操得孙权、刘备失和之息,真的乘隙东来,欲攻濡须坞口。可见鲁肃主张孙权和刘备和合仍有利弊。利在于孙刘和,曹不敢东来。弊在于孙刘和,且吴借荆州,使吴失入蜀,且将蜀让予刘备。 曹操率军,号称四十万军南征,挥师来攻濡须坞口。孙权急调周泰、甘宁等来东线,并将贺齐、蒋钦镇压山越后,也留在东线,以便听用。再令孙瑜、孙皎、董袭、朱然、徐盛等出师堵御。 曹操以张辽、臧霸为先锋,行遇霖雨,前军先及,水遂长,孙权军船稍进,曹军将士们见此便想起了赤壁之败,皆有不安。就连张辽也觉恐慌,欲想撤兵,而被臧霸阻止了,并料曹操大军将至。 果然次日,曹操即令大军发起攻击,会合张辽、臧霸先锋,大破孙权江西大营,且擒获都督公孙阳。 孙权得知江西大营失利,亲率七万众抗击曹军。客主异形,吴人多有惧色。 甘宁独挺身效命,愿为前锋,孙权赐米酒众殽,甘宁乃赐手下百余人食。甘宁先以银碗酌酒,举酒,通酌兵各一银碗道:“甘宁尚不惜死,卿何以独惜死乎?” 众齐道:“不惜死!”。 至二更,甘宁领三千兵为前都督,孙权密令甘宁夜袭曹军。 甘宁择百余壮士,俟夜与饮,各尽一觞,当即披甲上马,引百骑潜袭曹营。甘宁径至曹军营下,拔鹿角,逾垒入营,呐喊而入,一片杀声,斩得数十级。 曹军突遇袭击,惊惶失措,失声鼓噪。 甘宁尚欲冲突进去,里面却用车仗穿连,排若铁桶,无隙可钻。甘宁只得左右驰逐,喧噪了好多时,及至见曹宫中点起火把,举火如星,兵马汇集。 而甘宁已率众退还本营,百骑中不折一人,将士们见偷袭成功,作鼓吹,称万岁,一片欢腾。 甘宁即去向孙权报捷,孙权也为之甚喜道:“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与相敌了。” 并又笑道:“此次全凭卿的胆量,这足以惊骇老子(指曹操)了。”遂赐甘宁绢十疋,刀百口。 既而两军大战,水陆分争。吴将徐盛、董袭,督领舟师,至水口鏖斗,盛杀得性起,欲登岸冲锋。 偏将军董袭所督五楼船,受命从孙权处往濡须口,夜遇暴风,五楼船倾覆,左右皆撤到小船,也劝董袭来小船,暂先避离。而董袭却怒道:“受主公任,在此备贼,何等委去也,敢复言此者斩!” 于是左右皆不敢再劝,其夜狂飙尤甚,白浪滔天,袭坐船被覆,结果董袭遇难。 徐盛孤军深入,幸得陆军接应,不致陷没。 嗣孙权与曹操相拒月余。孙权转被动为主动,向曹军发起了攻势。 孙权察看到曹操出濡须,作油船,夜渡沙州上。孙权立刻令水军围攻,经过一番战斗,俘虏曹军三千余人,其没弱者也有数千人。 此后,孙权又令吴军数次乘船挑战和征察敌情,而曹军则坚守不出,吴军行至五六里,回还时,故意作鼓吹,以向曹军示威。 一日孙权亲乘大船逼近曹军观察敌情,曹军见之,乱箭齐发,箭著其船,船偏重于一侧将倾覆。孙权令船掉头行驶,复以船之另一面受箭雨,这箭使船重新恢复平衡,孙权这才从容地回到营中。 曹操坚守不出,难以为功,又值春雨,再次出现不利北军(曹军)作战劣势,且曹军军粮将尽,曹操有退军之意。 这一迹象,给孙权察觉到,他深知自己不可能将曹军击溃,于是特写信与曹操使人送去,曹操打开一看,其信曰:“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另夹一信条:“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曹操阅后,不但没怒,反而大笑道:“孙权不欺孤也!”随令军撤还。 孙权见曹军有撤退迹象,也不追击,只是仍然严阵以待,预防有诈。 曹操见吴军伍整齐,器械精新,防堵严密,旌旗鲜明,不由脱口赞道:“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诸子,真是豚犬,有何用处?”遂撤军北归。 此为濡须之第一战,吴军逼退曹军,因而更加振奋。不仅如此,在曹军撤退之时,曹操恐江滨郡县为孙权所略,徵令内迁移。民不愿迁,惊相互转告,自庐江、九江、蕲春、广陵,户十余万,皆东渡江。江西遂虚,合肥以南惟有皖城。 曹操此举可谓为渊驱鱼,而这十余万户居民之东渡,对东吴开发建业僻地,大为有益。无可置疑,东渡长江的十余万户,定有大部定居建业,即定居于秦淮水下游长干里一带,这就促进了这一地区的垦殖开发。这新居民进入,不仅为新建都邑建业城之发展大为有利,而且还充实了建业等地的兵源。 在孙权北抗曹操之时,山越借吴境内空虚,又掀反乱。豫章东部民彭材、李玉、王海等起为叛乱,众有万余人。曹军北归后,孙权令贺齐进讨,贺齐讨平之,诛其首恶,余众皆降服。拣其精健充为兵,次为县户。 曹操攻吴不克,撤兵还邺。春天伊始,曹操行天子仪式始下耕藉田亩。三月,诏宣布魏公曹操位在诸侯王之上,改授金玺,赤绂(红色的官印丝带)、远游冠。 不久长史董昭,复谓曹操宜进爵国公,加九锡礼。侍中荀彧,独向董昭驳说道:“曹公本仗义兴师,匡朝宁国,岂徒为安富尊荣起见?君子当爱人以德,不宜谄谀若此。”董昭怀惭而退。 这事偏被曹操闻知,暗生忿恨。会值荀彧有小恙,乞假数日,曹操竟借馈食为名,使人持送一盒。及荀彧揭视,乃系一个空器,并没有甚么珍馐,遂长叹数声,服毒自尽。 荀彧子荀恽讣告曹操,曹操佯为举哀,予谥曰敬,令荀恽袭爵为侯。 越年建安十八年,由御史大夫郗虑,赍奉册书,命曹操为魏公,兼加九锡。 皇宫里董贵人遇害后,伏皇后内不自安,尝与父伏完手书,数曹操罪恶,乞伏完伺隙密图。伏完虽尝授职辅国将军,却是性甘恬退,不愿与曹操争权,所以接得伏皇后书,始终未发。至曹操为魏公,伏完已殁过三四年了。 曹操有三女,长名宪,次名节,又次名华,长次俱纳入皇宫,惟季女尚幼,在闺待年,拟及笄时,续行送入。王莽只献入一女,曹操却纳入三女,总算忠心。献帝并封为贵人。 甫越期年,不意伏皇后致父书信,竟被伏家怨仆,偷献曹操,曹操不禁大怒,立入宫中,胁迫献帝,废去伏皇后。 献帝踌躇未忍,曹操不待许可,便使尚书令华歆,代草诏书,逼帝盖印。诏至中宫,伏皇后惊出意外,不敢不将皇后玺缴出。正想出徙别馆,忽闻外面人声嘈杂,好似来捕大盗一般,吓得伏皇后三脚两步,急至复壁间躲避。 谁知助曹操为虐的华歆,引兵入宫,四觅不见,竟由华歆破壁得伏皇后。麾兵动手,兵士尚有难色,华歆竟亲揪伏皇后发,拖至外殿。 适值献帝与郗虑坐谈,见伏皇后披发跣足,状甚凄惨,不禁泪下。伏皇后泣语道:“竟不能复相活么?” 献帝呜咽道:“我亦不知命在何时!” 又顾语郗虑道:“郗公!天下果有是事么?” 那华歆不由分说,竟牵伏皇后入暴室中,与伏皇后所生二皇子,一体鸩死。 却说华歆弑了伏皇后,并戮伏氏家族,然后复报曹操,曹操当然心喜,录为首功,寻且表华歆为军师。 说起华歆自归服孙吴后不久,应曹操征召,往投许都,参司空军事。荀彧死后,竟代荀彧为尚书令,竭诚事曹操,居然弑起皇后。 献帝自伏皇后死后,悲怀未释,曹操却进言道:“臣女已并邀宠御,次女最贤,可立为中宫。” 献帝无奈,遂后册立曹贵人节为皇后。百官因是魏公曹操女儿,格外谀颂,且并至魏公府中拜贺。 这正是:献帝是傀儡,操权遮天下。 谁有不服臣,定叫死无疑! 评:刘备略定蜀,孙权即无机会再行入蜀,怒火之下接妹于吴,自此刘备与孙权相离。然有由强曹在,二者并没公开决裂。曹操轻于张松,从而丢失益州,使刘备壮大。曹操专权,不顾荀彧多功,竟逼自杀。华歆充当打手,弑杀伏皇后及皇子。曹操一手遮天,谁敢不服呼?! 第32章 取皖城激怒曹操 分荆州盟好刘备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曹操征孙权无果而返,心中不服,一面在皖屯田,一面招诱吴境内山越,授其印绶,以作其后攻吴内应。 曹操曾令庐江人谢奇做蔪春典农,在皖城一带驻军屯田,数次犯吴境。边守大将吕蒙派人诱降他,但没成。随后,吕蒙伺机袭击他,谢奇就畏缩后退。而他的部将孙子才、宋豪等人,携带老幼投降了吕蒙。 曹操见谢奇败退,特遣庐江太守朱光驻守,吕蒙见朱光屯皖大开稻田之举,便对孙权道:“皖田肥美,若一收孰,彼众必增,如是数岁,此举于吾国极不利,宜早除之。” 孙权也认为要夺取魏方合肥,当应先要占其援地皖城,如放任朱光屯田聚兵,数年后,想在淮南一线成事,那就难了。 孙权察觉到皖城虽仍在曹操控制之下,但实成了一孤城,如率兵攻打,很易取手,于是决定亲征皖城。 孙权召见诸将,问攻皖城有何计策?诸将皆说作土山,添攻具之类。独吕蒙则有异议,认为建造云梯和垒筑土山,时间太久,到时援皖城外兵赶来,皖水水位下降,我方舟船难归,那就危险了,宜速攻皖城。 吕蒙就此建议道:“应乘着雨水入攻,士气则盛,出其不意,四面并攻。这使守军不备,皖城不固,有利速战。若滞留多日,水必退去,船行艰难,这对吾军极为不利。现观皖城不甚固,可借助水势,在援军到来之前一举拿下皖城。” 孙权应道:“善!” 孙权随依吕蒙之计,令甘宁为升城督,即在清晨发起攻皖城。 由于雨水长时间的浸润,皖城墙土松软,吴军很快在几处打开缺口。 甘宁手持练,身缘城,为吏士先,督攻在前。吕蒙以精锐继后,手执枹鼓,士卒皆腾踊自升,食时破之。经过激战,擒获庐江太守朱光及参军董和男女数万口,战斗很快结果。 正如吕蒙所料,曹操派张辽救援,未至,闻知皖城已失,只得退回。 事后,吕蒙被任命为庐江太守,所俘人马全归吕蒙,还赐寻阳屯田六百户,官属三十人。 皖城失守,时年五十九岁的曹操顿觉受辱,因而大怒,欲率军征吴,时值秋雨时节,大雨绵绵,三军皆不愿行。 曹操知其然,恐外有谏,特宣教令道:“今孤戒严,未知所之,有谏者死。” 丞相主簿贾逵接到教令后,深感实在不具出兵条件,事关重大,不得不谏,就与同僚傅幹等三主簿上书冒死谏阻道:“吴有长江之险。蜀有崇山之阻,难以威服,易以德怀……今举十万之众,顿之长江之滨,若贼负固深藏,则士马不能逞其能,奇变无所用其权,则大威有屈,而敌心未能服矣。” 此谏触动曹操,引起大怒,将贾逵等收监。曹操遂主动蹲牢探监,见贾逵已戴刑具,怒气稍消,贾逵坦称是此举主要是自己意。曹操觉得贾逵所谏也是忠心,不久又下一道教令道:“贾逵等无恶意,原复其职。” 曹操虽赦贾逵等无罪,但不改前定,执意征孙权,不再听劝阻,遂以子临菑侯曹植守邺城,曹操七月率军亲征。 时有丞相参军傅干再谏道:“治天下之大具有二,文与武也。用武则先威,用文则先德,威德足以相济,而后王道备矣。往者天下大乱,上下失序,明公用武攘之,十平其九。今未承王命者,吴与蜀也。吴有长江之险,蜀有崇山之阻,难以威服,易以德怀。愚以为可且按甲寝兵,息军养士,分土定封,论功行赏,若此则内外之心固,有功者劝,而天下知制矣。然后渐兴学校,以导其善而长其节。公神武震于四海,若修文以济之,则普天之下,无思不服矣。” 曹操不听其言,执军前行,但由于大雨,确实出现了主簿傅幹所述之状,曹军未能得时机,难成优势,难逞其能。 曹操面对现实,始悟贾逵、傅幹等所言确实在理,知与吴其胶着于此,不如趁夏侯渊平凉得胜之威,回军而西取张鲁。于是至十月曹操率军无功而返,历时三个月。这样使得孙权基本控制住了合肥以南、长江以北一线。 曹军北撤,吴与魏时局暂得缓和。适为了荆州问题,龃龉多日,需得解决。时下陆口屯将鲁肃,报称病重求代,孙权派吏问疾,赍给医药,一时尚未令卸职,叫他在任养疴。 鲁肃年未满五十,本是服官从政之时,因平居为国经营,煞费心力,所以未老即老,病不能兴。他始终主张联刘抗曹,荆州借刘备,谋出他一人。 当刘备取益州时,孙权令诸葛瑾赴成都,索还荆州。 诸葛瑾入蜀,受到其弟、蜀军师诸葛亮官方之正式接待,并在其他人陪同下,会见刘备。兄弟二人各为其主,为避嫌,除公开会晤外,退无么面。 诸葛瑾转达了孙权欲取荆州的要求,刘备自然不许,但因怕伤和气,便道:“吾方图凉州,凉州定,乃尽以荆州与吴耳。” 诸葛瑾得到刘备答复,回吴将其意报与孙权。孙权听后,知刘备意在搪塞拖延,怒道:“借取凉州为由,是想延期不还荆州么!” 于是孙权不管刘备态度如何,遂自置已为刘备据有的荆南三郡,即长沙、零陵、桂阳长吏,让他们去赴任。 而关羽都督荆州事,自然遵刘备意,尽保荆州已有土地,对孙权派来的三郡长尽驱逐之。 刘备得知荆州势态,为使不把事态扩大,特遣使者伊籍赴吴。 伊籍是一善辩之人,他见到孙权,向孙权拜礼起身,孙权问道:“尔为何受此等大屈要去受命于一个无道之主呢?” 孙权所言“无道之主”意指刘备。而伊籍知晓孙权其意,然他却答道:“吴王太客气了,一拜一起哪能算得上是大屈呢?” 伊籍即把“无道之主”之称,顺水推舟送给了孙权。孙权听后,不但没生气,反而大大加赏伊籍辩才。随后伊籍向孙权重申刘备意图,决不食言,孙权佯为同意,就打发了伊籍回蜀。 其实孙权得知三郡长被驱,已是大怒。他乘刘备主力在蜀,遣二路军取之,一路由吕蒙督鲜于丹、徐忠、孙规等二万人取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一路由鲁肃以万人屯巴丘以御关羽,自己坐镇陆口节度诸军。 吕蒙率军趋袭三郡,长沙太守廖立弃城而走,自归刘备。桂阳太守本由赵去兼领,此时赵去已入蜀,城守力薄,自然难以抗争吕蒙,只有零陵太守郝普据城不降。 那时孙、曹二方在淮南角逐已久,吴境内常出现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这对关羽来说,已是习以为常。因此吕蒙兴兵突袭荆南三郡,起初并没引起关羽丝毫察觉,后被发现,但为时已晚。 刘备得知孙权出兵夺荆州三郡,已知形势严峻,遂以诸葛亮镇守成都,亲率五万兵回公安,并使关羽率三万至益阳境,有誓保三郡的架势。 孙权闻讯,立刻重新部署军队,使鲁肃率军由巴丘屯益阳,同时急召吕蒙等舍弃零陵,还助鲁肃,准备在在益阳境内迎战关羽,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吕蒙接到孙权急助鲁肃的信后,秘而不宣。夜召诸将,故作姿态,假称明日一早就攻零陵城,且道:“郝子太(郝普字)只闻世间有忠义,而不识时务。” 随即煞有介事地对郝普旧友邓玄之等人说了一些假情报,即刘备远在汉中已为夏侯渊围困,关羽在南郡,今至尊(指孙权)身自临之,近者破樊本屯,关羽救之,逆为孙规报破。此皆目前之事,君所亲见。刘备首尾倒悬,救死不给,岂有余力复营此哉?随即吕蒙令邓玄子将此息进城转达郝普。 邓玄之进零陵城与郝普相见,威胁道:“今吾士卒精锐,人思致命,至尊(指孙权)遣兵,相继于道。今子太以旦夕之命,待不可望之救,犹牛蹄中鱼,冀赖江汉,其不可恃亦明矣。若子太以一士卒之心,保孤城之守,尚能稽延旦夕,以待所归者,可也?今吾计力度虑,而以攻此,曾不移日,而城必破,城破之后,身死何益于事,而令百岁老母,戴白受诛,岂不痛哉?度此家(指郝普)不得外问,谓援可恃,故至于此耳。君可见之,为陈祸福。” 郝普听后而惧,同意届降。吕蒙迎执郝普手,令军进城。 一切完备,吕蒙将孙权命他“急还助肃”之信递郝普瞧,郝普这才知刘备已在公安,关羽兵屯益阳,形势颇对自有利,但为时已晚。而吕蒙因计谋得逞,拍手大笑。 郝普降,吕蒙尽得三郡将守,引军还。与孙皎、潘璋并鲁肃兵并进,拒关羽于益阳。 鲁肃深知借荆州与刘备计出于已,以致于此,病疴稍愈,各驻兵马百步上,邀关羽单刀相会,面述孙权命,请关羽把荆州缴还。 诸将疑恐有变,议不可往,然鲁肃道:“今日之事,宜相开譬,刘备负国,是非未决,关羽亦何重干命(违反命令)!”尽不顾生死,单刀赴会。 鲁肃与关羽相会,鲁肃首先责备关羽道:“国家(指孙权)区区本以土地借卿家者。今已得益州,既无奉还之意,但求三郡,又不从命。” 关羽勃然道:“乌林一役,赤壁在江南,乌林在江北,故不妨互言。左将军身在行间,戮力破敌,难道独无一块土相酬,乃尚来索地么?” 鲁肃亦正色道:“前与刘豫州相遇长坂,豫州为曹操军所败,计穷力竭,将图远窜,当由肃转报吾主,特加矜愍,不爱土地兵甲,力却曹军。又因刘豫州无地可容,权借荆州,今刘豫州既已得蜀,仍将荆州占住,背德失好,恐难免天下耻笑。肃闻贪而弃义,必为祸阶,今君身当重任,奈何不以义相辅,反欲以力相争,有伤和气呢?” 两人所说,俱非无理。关羽尚未及答,旁有为关羽握刀的随将,叫做周仓,瞋目大呼道:“天下土地,惟德所与,难道必归汝东吴么?” 鲁肃厉声呵之,辞色甚切,关羽佯操刀叱周仓道:“这是国家大事,汝有何知?乃亦来多言,可速出去,” 周仓已会意,立即出外,驾舟来迎关羽。关羽即与鲁肃告别,说是当转达左将军,从长商议,语毕即行。 孙刘军相持,未战,会闻曹操已入汉中,刘备惧失益州,拒曹仍是当务之急,即遣使求和。孙权令诸葛瑾报出,更寻盟好。 刘备分出荆州,就湘水为界,自长沙、江夏、桂阳以东属吴;自南郡、零陵、武陵以西,仍为刘备有,孙权亦允议。再使诸葛瑾与刘备订约,始得息争,孙权随即放回郝普等所俘之人。 此事不久,鲁肃竟于建安二十二年病殁,孙权亲自临丧,赙赠甚厚,鲁肃临终遗言道:“帝王之起,都有很多困难,关羽不足忌。”孙权听后,很是悲痛。 荆州人士,俱为鲁肃之死叹息。就连刘备、诸葛亮亦为发哀,特派治丧使者马良持诸葛亮信来吊,马良吊后回,即留驻荆州作关羽的副官。 鲁肃病死后,孙权想由严畯接替了他,督兵万人,镇据陆口。严畯前后固辞,痛叙自己素为书生,不闲军事,非才而据,咎悔必至。孙权仍拜虎威将军吕蒙为帅代替鲁肃,任为吴左护军。 却说曹操见孙刘纷争,起兵西征,命夏侯渊、张郃为先锋,自率诸将为后应,往图汉中。 张鲁闻报,忙与弟张卫商议,张鲁谓操兵势大,不如出降。独张卫以为汉中险阻,可以拒曹操,遂号召兵马,据守阳平关。 阳平关在丛山峻岭中,却是天然险要,居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形势。 曹操连攻旬月,竟不能下,欲引兵退归。西曹掾郭谌入帐谏阻,略言:“张鲁兄弟同守异心,必有内变,不如缓待时机,总可得志。” 曹操随即想出一计,扬言退军,拔寨齐起。 张卫闻得曹操兵引回,即出关追击,哪知行至半途,突有野鹿数千头,掩入张卫军,张卫军自相惊溃,阵势遂乱。不意曹操将后军变做前军,蜂拥杀来,张卫如何抵挡?当即奔回。 曹操兵复乘胜进逼,四面围攻,守兵已无斗志,纷纷遁去,张卫亦只好夜走,与张鲁窜入巴中。 张鲁临行时,左右请尽毁仓库,免为敌资,鲁独慨然道:“我本欲归命国家,只苦意不得达,今不得已出奔巴中,仓廪府库,应归国有,奈何毁去?”当下一律封藏,方才西走。 曹操既入阳平关,一路无阻,直抵南郑,见张鲁封库自去,料有降意,便遣人慰谕张鲁,叫他前来投诚,不失侯封。 张鲁复书愿降,曹操便派吏往迎,待以客礼,拜张鲁为镇南将军,封阆中侯。张鲁五子及部将阎圃等,亦各得封爵,还有马超遗将庞德,也降曹操受封。曹操乃令张鲁就国,留夏侯渊、张郃,同守汉中,即日下令班师。 主簿司马懿献议道:“刘备以诈力虏刘璋,蜀人尚未归心,今公已得汉中,益州必然震动,若乘胜进攻,定致瓦解,圣人不能违时,亦不应失时哩。” 曹操笑答道:“人生苦不知足,既得陇,还望蜀么?”遂不听司马懿言,起行还邺。 曹操还邺,置旄头(旄旗用牦牛尾装饰),宫殿设钟虡(音ju,悬挂编馨、编钟的木架。)皆天子待遇。后又承制封拜诸侯守相,剥夺了皇帝形式上任命郡守、国相的权力。为拉拢更多的人,始置名号侯至五大夫,与旧列侯、关内侯凡六等,以赏军功。 再说曹操家事,先是曹操妻丁氏无出,妾刘氏生子昂,殉难宛城。曹操复纳娼女卞氏,生子曹丕、曹彰、曹植、曹熊,遂得专宠。曹操本来不知礼义,竟以妾为妻,废黜丁氏,进卞氏为继室。 曹植性机警,才又敏赡,尝作《铜雀台赋》援笔立就,彬彬可观,曹操独加宠爱,欲立曹植为嗣子。问及贾诩,贾诩默然不答,曹操再三诘问,贾诩始微笑道:“适有所思,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呢!”一语足矣。曹操大笑而止。 已而丁仪、杨修等,复屡誉曹植才,劝曹操立嗣,曹操又觉动疑,密书问及百官,尚书崔琰独露板作答道:“春秋大义,立子以长,五官将指曹丕。仁孝聪明,宜承正统,琰愿誓死守道,不敢违经。”曹操得书后,未免叹息。且因曹植为崔琰侄婿,不私所亲,曹操更加推重。 崔琰尝荐举钜鹿人杨训,辟为丞相属掾。至曹操自汉中引归,群吏复议进曹操为王,杨训更发表称颂,备极阿谀,崔琰览表不悦,即贻书责杨训道:“省表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曹操竟令左右入白献帝,取得诏命,晋爵魏王。 曹操进魏王,他之所以没毁汉自立,是因怕给孙权、刘备以口舌。曹操既已为王,在客观上无异于承认了刘备和孙权割据政权的合法性,将自己同他们置于同等的地位。 这正是:曹操不从司马言,既得陇来不望蜀。 留得蜀汉山河在,同是汉廷朝中王。 评:孙权取皖城,曹操暴怒,率兵南下攻吴,此仍是义气用事,结果无功而反。刘备入蜀,竟不欲归借吴荆州,促使孙权强行夺得。刘备闻讯返回荆州,孙刘之战一触及发,恰曹操西取汉中,刘备权衡利弊,迫使与孙权和谈,从中划定吴蜀界线。三国分立,一国动,而影响另二国,利势必然。 第33章 孙权攻肥再失利 刘备回蜀得汉中 - 孙吴演义 - 魏艺 荆州一事,孙刘双方达成妥协,已无军事。于是孙权借曹操在西之机,亲率兵十万进围合肥,时有吕蒙、凌统、甘宁、蒋钦、陈武、贺齐和徐盛等加入。 合肥在皖城北,由曹操将张辽、李典、乐进居守。曹操早预防孙权进攻,在西征张鲁时,致与密函于合肥守将,置一木匣中,令护军薛悌带入,封套书云:“贼至乃发”,是说孙权来攻合淝时拆封阅。 未几,孙权兵至,张辽、乐进、李典、薛悌等始敢发书,开匣观之,书中只有四语曰:“若孙权到来,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城,护军勿得同出与战。” 那曹操深知其将,张辽、李典勇锐,使之战,乐进持重,使之守城,薛悌文吏,使之勿得与战。 张辽将教帖与李典、乐进观之,李典、乐进等尚以众寡不敌为疑,乐进道:“将军之意若何?” 张辽独领曹操用心,慨然道:“公(曹操)远征在外,等到救至,城必破矣。今可发兵出迎,奋力与战,折其锋锐,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 乐进等尚在犹豫,张辽怒道:“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何疑?” 李典素与张辽不和,闻辽此言,默然不答。乐进见李典不语,便道:“贼众我寡,难以迎敌,不如坚守。” 张辽道:“公等皆是私意,不顾公事。吾今自出迎敌,决一死战。”便教左右备马。 李典为张辽坚持出战赴敌精神所动,慨然而起道:“此等国家大事,将军如此,顾君计何如耳,吾可以私憾而忘公义乎?愿听指挥。” 张辽大喜道:“既曼成肯相助,来日引一军于逍遥津北埋伏。待吴兵杀过来,可先断小师桥,吾与乐文谦击之。” 李典道:“善” 于是,张辽与李典始无异言,同心协力,当夜募敢死士八百人,用牛肉犒飨。李典领命,自去点军埋伏。 次日大战,开城猝发,张辽被甲持戟,先登陷阵,杀数十人,斩二将,大呼自名,冲入吴军营,至孙权麾盖下。 孙权大惊,不知所为,只得走登高阜,以长戟自守。 张辽叱孙权下战,孙权不敢动。但他看到张辽所率将众少,仍挥兵围张辽,绕至数重。 张辽左右麾围,直前急击,张辽十荡十决,无人敢当。围开,张辽麾下数十人得出,没出围余众呼道:“将军弃吾乎?” 张辽见此,又杀入,复突围,拔出余众。再加李典引兵援应,也是踊跃无前。 自清晨战至日中,吴人夺气,张辽与李典乃徐徐引归,登城固守,众心始安。 孙权初战失利,不禁大怒,他不听吕蒙等人的劝阻,强令攻城。 但合肥毕竟不是皖城,自刘馥以来十余年中,迭经营建,城池高峻,坚固异常。守军刚出击吴军获胜,士气正盛。而吴军疲惫多病、士气不振,围攻合肥城逾旬,城竟不能拔。 此时吴军疫情蔓延,孙权考虑再三,只得撤兵东归,自与诸将断后。尚在逍遥津北,不意被张辽察悉,遽率步骑突袭过来,孙权将吕蒙、甘宁等急忙抵敌。 只是甘宁部属正遇疫疾,皆已退回,只留下千余人。甘宁虽引弓射敌,并与凌统已弃旧仇,一起死战,壮气毅然,但还是招架不住张辽等人的攻击。 张辽仗戟突入,领兵围孙权。吕蒙以死捍卫,凌统率三百人冲入围中,翼扶孙权出围,再回马与张辽接战,不使再进。孙权才得乘马驰上津桥,放马过去。 哪知桥南已被张辽军拆断,相隔丈余,马不能直接驰过,这慌得孙权仓皇失措,进退两难。幸亲牙将谷利跟随,请孙权退后数步,抱紧马鞍,放松缰绳,自在马后扬鞭一击,骏马受鞭,奋足腾跃,飞过桥南。 孙权过桥后,立即得到奋武将军贺齐三千人的接应。孙权入了大船,才始得转危为安。 贺齐流涕谏孙权道:“此后,主公须当自重,不可轻敌,今日几危险不测了。” 孙权亲为贺齐擦泪,答道:“大惭,谨当铭心,应写在衣袖上,以防忘记。” 孙权安全越桥南来,断后吴军仍置桥北。 张辽确实厉害,率军东一支,西一队,竟把吴军冲作数截。偏将军陈武,竟致战死。 凌统与张辽血战多时,左右尽死,凌统亦身受数创,他料知孙权已走脱,方才奔回。 吕蒙、甘宁,也都败退,沿津逃生。 孙权遥见将士等绕河散走,急令贺齐划船接下,方得渡回。 张辽击败吴军,收兵回城。他擒了一些吴降人,也一同回归。就在退回途中,问吴降人道:“向有紫髯将军,上长短下,便马善射者是谁?” 降人答道:“是孙会稽。” 张辽和乐进听后,张辽对乐进叹道:“早知,举军急追即能擒之,实在是悔恨。” 贺齐使船接回桥北将士,凌统急切要见孙权,就上孙权大船,见到孙权,悲喜绞加,不由泪流满面。 孙权亲用衣袖为凌统擦泪,且安尉道:“公绩(凌统字),亡者已矣,苟使卿在,何患无人?” 凌统伤势很重,遂留下凌统,尽易其衣服,且用卓氏良药医治,凌统伤方无事。 唯偏将陈武累有战功,深受孙权所爱,此次却被战死,孙权悲哀,自临其葬,命陈武爱妾殉葬,且免陈武客二百家的赋税和徭役。 随即孙权令各将引还,纷纷驰入濡须坞中。众将士回保濡须,免再受攻击,但抚视濡须疮痍,缓图再行报复。 再说刘备处理好荆州事后,东线复安,也速率军入蜀。见曹操已得汉中,便布防军事,令张飞驻守巴西,以防曹军攻蜀。 其实曹操并没得陇望蜀,离汉回邺,使夏侯渊为都护将军,督同张郃、徐晃诸将,屯守汉中,且命丞相长史杜袭,为驸马都尉,留督汉中事。 张郃奉曹操军令,进略三巴。张飞与张郃相拒至五十余日,张飞用了一计,袭破张郃营,张郃兵败还南郑,张飞乃向刘备告捷。 法正乘间说刘备道:“曹操西降张鲁,得定汉中,不乘此入图巴蜀,乃留夏侯渊、张郃屯守,匆匆北返,这非由曹操智不及,而力尚未足哩!今观夏侯渊、张郃才略,未必能胜我将帅,我正好进取汉中,为蜀屏蔽,此机不可再失了。” 刘备从之,乃留诸葛亮居守成都,即用法正为参谋,率诸将进兵汉中。行过巴西,由张飞出迎大军,刘备即命张飞移屯下辨,且遣马超、吴兰为助,自率诸将,进次阳平关。 曹操闻刘备东出,亟命夏侯渊等拒刘备,另遣曹洪领兵,往争下辨。 张飞使马超、吴兰出战,吴兰竟阵亡,马超收军入城,与张飞合力拒守。刘备在阳平关上,遣将攻夏侯渊等,亦未得大捷,乃再贻书诸葛亮,促令济师。 诸葛亮再拨兵二万人赴关,特遣老将黄忠为统帅,往助刘备。 自经黄忠一行,遂使曹氏大将,就此丧元。黄忠率领援师驰至阳平关,刘备与夏侯渊相拒,已经逾年,既得黄忠来助,遂命为先锋,出关南行,渡过淝水,择得定军山要隘,安营下寨。 夏侯渊闻报,当即引兵来争,一面奉书曹操,请速接应。曹操遂亲督全军,西指汉中,先遣使诫夏侯渊道:“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徒恃勇力。勇为体,智为用,有勇无智,一匹夫敌。还宜谨戒为是!” 老阿瞒未始不知人,可惜垂诫太迟。夏侯渊不肯少改,定欲争踞定军山。法正劝备坚壁不动,徐俟敌变。那心粗气暴的夏侯渊,麾动部众,一再进搏,俱被刘备军射退。待至日昃,夏侯渊军锐气已衰,势将退去。 法正语刘备道:“敌兵已懈,可乘间进击了!” 刘备即令黄忠,登高临下,一鼓作气。黄忠骤马当先,跃下山来,突入夏侯渊阵中,敌皆披靡。 夏侯渊正思亲出抵敌,陡与黄忠马相值,砉然一声,便将夏侯渊首劈落马下。 益州刺史赵颙,急来救夏侯渊,已是不及,遂接住黄忠,交战数合,又被黄忠劈死。 刘备见黄忠已经得手,策军继进,杀得曹军东逃西散,好似天崩地塌一般。还是张郃引军援应,才得收拾败卒,奔回营中。 督军杜袭,与夏侯渊司马郭淮,因军中骤失主帅,莫由禀命,势且益危,乃权推张郃为军主,勒兵按阵,军心稍定。一面飞报曹操,敦请进兵。 此中曹操已得知孙刘荆州之事和解,恐受二边受敌,借孙权新败合肥,发兵至谯,次军居巢,遂攻孙权的濡须口,以攻为守。 而刘备已得大胜,临兵汉水,意欲东渡。只因夹岸有曹兵守住,恐他半渡截击,只好从缓。忽见汉水对面,尘头大起,有许多人马到来,料知曹操亲至,不禁笑语道:“曹操虽自来,也无能为,我此番定得汉川了!”已有把握。遂敛众据险,不与交锋。 曹操亦未敢进逼,但与刘备军隔水相持,约阅旬余,未分胜负。黄忠探得曹操军运粮,多在北山下屯聚,便欲引军袭取,刘备乃令黄忠先进,赵云后继。黄忠自欲邀功,但与赵云约定期间,过期方令赵云进援。 曹操专喜劫人粮草,岂有自己运粮,不加重防的道理?黄忠恃勇轻进,悄悄的渡过汉水,直抵北山,果见粮车蚁聚,一声呐喊,杀将过去,看守兵当然骇走,黄忠正拟向前夺取,不防连珠炮响,曹军两面杀到,一是张郃,一是徐晃,统是曹操手下的猛将。还亏黄忠一柄大刀,左招右架,冲开一条走路,且战且行。 赵云在营中候信,已过黄忠所约的期间,尚未见还,乃出营了望,遥见黄忠为曹操将所追,败奔回来,当即怒马直前,让过黄忠,截住曹操兵。 曹操兵虽众,却被赵云挺枪突入,搅乱阵势,驰骤了好多时,方才退回。张郃、徐晃,怎肯相舍?仍然从后追来。 赵云还至营中,令兵士掩旗息鼓,大开营门,但令两旁伏住弓弩手,静待敌军,自己匹马单枪,伫立营外。 张郃与徐晃追至赵云营,见赵云孤身独立,不觉称奇,好一歇方敢向前,向赵云奔来,赵云仍然不动,惟把手中枪从后一挥,箭如雨注,攒射曹兵,曹兵统皆骇走。再加天色昏黄,不知赵云有多少伏兵,免不得自相践踏,仓皇奔命。 赵云更鸣鼓尾追,吓得曹兵纷纷投水,溺毙无数。赵云将曹兵驱过汉水,夺得许多甲械,乃收兵回营。 越日由刘备至赵云处亲视战处,不禁赞美道:“子龙一身都是胆呢!”胆大还须心细,子龙非仅胆大。乃复搜乘补卒,与曹操坚持。 曹操军不得一胜,又遇疫气传染,十死二三,不由的怀着退志。忽由许中传到急警,乃是少府耿纪,司直韦晃,太医令吉本,猝然生变,射伤督军王必。王必与典农中郎将严匡,合兵讨平等语。 原来曹操在邺中,常留长史王必,督领许中军事。王必与京兆人金祎友善,互相通问。金祎系前汉宰辅金日磾后裔,慷慨任侠,自思世为汉臣,不愿事魏,所以谋夺王必军,暗结耿纪、韦晃、吉本诸人,拒曹操迎刘备。 待至建安二十三年的元夜,许中悬灯庆贺,王必亦在营中宴饮,席尚未终,变忽骤起,营外一片火光,照彻营内,必慌忙上马,出营逃生。忙乱中遇着一箭,正中左肩,忍痛逃往金祎家门,意图躲避。 金祎家闻有叩门声,还道金祎等成功归来,漫然相应道:“王长史已杀死了么?” 王必闻话一惊,才知金祎实同谋,忙转身投入严匡营内,严匡即号召兵马,出攻乱党。 耿纪等本无军士,只带了家仆数百名,东冲西突,哪里敌得过严匡?金祎、吉本,相继战死,耿纪、韦晃被擒,枭首市曹。诸家老小,尽坐诛夷,严匡与王必乃联名报曹操。 曹操听报,心虽慰,总尚不能无忧。嗣复得知王必病死,更加系念,于是拟班师退去。但从此弃掉汉中,心又不甘,因复欲与刘备大战一场,才定行止,当下使人约战,夹水列阵。 刘备用法正计议,使黄忠、赵云等,潜渡上流,绕出曹军旁面,冲击过去,用舟渡兵直攻曹操阵。 曹操只顾前面,不防两旁有敌军杀入,只得分兵对敌,自己徐徐引退。刘备得安渡汉水,进逼曹操军。 曹操再整军出战,刘备遣养子刘封出马,向前突阵,曹操即令徐晃截住厮杀,且扬鞭指语道:“卖履儿惯使假子冲锋,若叫我黄须儿来,看汝假子能相敌否?”语尚未毕,刘封已退去。 曹操正思麾兵追击,忽闻刘备营中金鼓齐鸣,又未便轻进,因使人往召黄须儿。黄须儿系曹操子彰,膂力过人,能手格猛兽,不避险阻。惟颏下生须如铁,色却纯黄,故呼为黄须儿。及黄须儿奉命西来,曹操已退入长安了。 原来曹操因屡战无功,退至斜谷时,当晚餐庖人呈入鸡汤,由曹操且食且饮,适由帐下弁目,入请夜间口号,曹操随口说出鸡肋两字,弁目不敢细问,便传令出去,将士不知所谓。 独主簿杨修,连夜束装欲归,旁人惊问何因,杨修答说道:“鸡肋两字,寓有深意,弃之不甘,食之无味,据此看来,是必归无疑了!”将士等听到此言,便各整归装。 事为曹操所闻,查诘大众,俱言由杨修所教,曹操忌杨修益甚。但看众情已有退志,料难再战,不若弃去汉中,即日旋师,于是拔寨齐起,退还长安。 途中与曹彰相遇,嘱令同回,黄须儿难违父命,也即折还。 刘备遂得据有汉中,并得降将王平,乃是曹操麾下的署理校尉,素知汉中地理,遂引刘备将刘封、孟达,攻破房陵,再进略上庸,收降太守申耽,汉中大定,群僚遂表请刘备为汉中王。 刘备再三推辞,嗣经群臣固请,方才勉允,即于建安二十三年七月,在淝阳筑设坛场,陈兵列众,由群佐拥刘备登坛。刘备戴王冠,披王服,佩王玺绶,受群下谒贺。 礼成以后,立夫人吴氏为王后,子禅为王太子,进许靖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关羽为前将军,张飞为右将军,马超为左将军,黄忠为后将军,赵云为翊军将军。此外文武百僚,俱进位有差。留镇远将军魏延,留守汉中,兼领汉中太守,自引大军,还治成都。 军师诸葛亮,当然出迎,刘备握手道故,具极欢洽。诸葛亮劝刘备表奏献帝,缴还左将军宜城亭侯印绶,刘备照行,与曹操彻底绝断。 诸葛亮复进言道:“黄忠名望,与关羽、马超不同,从前马超来降,云长尚欲与较优劣,今使黄忠与彼同列,彼必不服,宜从斟酌。” 刘备笑答道:“我自能向彼解说,军师勿忧。” 有诗曰:曹操西攻料权来,置书计谋封匣中。 刘备认从法正议,争得汉中做汉王。 评:曹操西出汉中,料知孙权来攻,知守将个性,特分设令诸将,由此击退孙权,可谓曹操用心良苦。刘备回蜀,与曹操争汉中,用法正谋,迫使曹操退出汉中,至此被拥为汉中王,与曹操魏王并立,此举曹操王在先,刘备王在后,均为合法独立政权。 第34章 又平山越稳吴境 暗察关羽施心计 - 孙吴演义 - 魏艺 孙权攻合肥失利,收兵濡须,且遣奋勇校尉全琮领精兵万余人出屯牛渚,筑牛渚垒。闻报丹阳郡的鄱阳县民尤突借孙权率大军北攻合肥之机,接受曹操的“印绶”,突发反叛。丹阳郡之陵阳(安徽青阳县南)、始安(安徽泾县西南)、泾县三县一线山越皆响应尤突起事,形势较为严峻。 孙权立即令贺齐与陆逊讨伐,大破尤突,斩首数千,余党震服,丹阳三县山越皆降,且得山越精兵八千人。 平定山越之时,孙权闻曹操军至谯,兵驻居巢,且军屯至江西郝溪(居巢以东,濡须以西),很明显意欲攻濡须口。 孙权迅令在濡须口筑城拒守,以吕蒙为大都督迎战曹操,绥远将军孙瑜,护军校尉孙皎,折冲将军甘宁,宜春长周泰等均参战。 吕蒙据前立坞,置强弩万张于其上,以拒曹军。曹军前锋屯未就,吕蒙主动发起攻势,结果大破曹军前锋,曹军只得引退。 继后甘宁又率一百多人袭击曹军前营,斫曹兵数人,曹兵惊退。 曹军复攻濡须,孙皎率精锐,以抵抗。周泰也赴击杀,曹军再次遂退。 孙权虽抗住了曹操的进攻,但二军僵持不下。但孙权深感压力太大,无法承受曹操连年来不断的军事进攻。再说前不久孙权居巢的郝溪寨被曹军击破,只得引兵退还。刘备为荆、益州二牧,虽吴蜀和平解决荆州事,但刘备对孙权威胁乃大。于是孙权考虑再三,从张昭等人计议,决定向曹操妥协,派都尉徐详,前往晋见曹操,提出请求。 曹操亦因江东难下,许从和议,双方盟誓,愿重缔婚姻,即曹操把弟之女嫁给孙权之弟孙匡,孙权从弟之女嫁给曹操之子曹彰。曹操留夏侯惇、曹仁、张辽三将,屯守居巢,自回邺中。 孙权命平虏将军周泰留守濡须,统御朱然、徐盛大军。周泰出身寒微,众人不服。 孙权察觉,特设筵席,集所有将领,行酒至周泰前,命周泰解开衣裳,露出满身伤痕,孙权指着伤痕,逐一询问受伤的经过,周泰逐一答道。 其中答叙到,孙权曾追随孙策讨伐山越,驻军宣城,一时疏忽,山越宛然来袭,孙权刚爬上马背,刀锋已指前胸,周泰奋勇迎击,用身捍卫孙权,身受十二伤,当日,如没周泰,孙权难以逃生。 又有周泰在皖城攻黄祖,在赤壁拒曹操,在南郡战曹仁,在濡须击魏军,都建功勋,因而受伤无数等等,并言为主效力,虽死不恨。 问罢,孙权含泪道:“幼平(周泰字),你为了我们兄弟,在战场上猛如熊虎,不惜身体、不惜性命,受到数十次创伤,全身肌肤,都是刀刻剑割,我怎能忍心不把你看成骨肉,交给你军事重任呢?”说着,亲起把盏,连酌三大觥,周泰且饮且谢,尽醉方休。 散席后,孙权暂留下周泰,用自己的仪队作为前导,在盛大的鼓角军乐中,送周泰回营。越日复另制青盖为赐,特示宠荣。朱然、徐盛等见之,遂心服周泰。 吴之境内山越反叛之事,一直困于孙权,孙权复召定威校尉陆逊询问,陆逊仍向孙权建议道:“克制大敌,平定变乱,非有充分人力不行。而山越为患已久,盘踞深山,跟平地相隔。腹心之灾难不早日平息,不可以往远处发展。吾剿军众少,应需增兵,且挑选精锐。”孙权然之,即命陆逊帐下右都督。 会丹阳郡变民帅费栈又受曹操印绶,煽动山越,起兵背叛,孙权令陆逊讨伐。 费栈支党多,而陆逊往攻的兵少,陆逊乃“益施牙幢,分布鼓角,夜潜山谷间,鼓噪而前,应时破散,遂部伍东方三郡,强者为兵,羸者补户” 即增设牙旗,分派布置战鼓号角欺骗敌人。晚上命士兵潜入山谷中,突然擂鼓呐喊,贼寇即时被攻破四散而逃。整顿东部三郡的人众,强壮的人当兵,病弱的补充民户。 就这样,陆逊集结精锐数万人,宿恶荡除,对所经过之地,皆作了一次清剿,消除了以前的残存盗匪,遂西返屯芜湖。 稽郡郡长淳于式见陆逊之举,盗匪虽除,但有损于民,就趋孙权前弹劾陆逊道:“随意逮捕人民,强夺财产,遍地愁苦。” 因此陆逊被召,来到建业晋见孙权。陆逊不但没说淳于式不是,反而称赞淳于式是一位尽责的官员,孙权甚觉奇,就道:“淳于式攻击你,你反而推荐他,什么缘故?” 陆逊道:“淳于式盼望人民安居乐业,所以对我进行控告。如果我再反过来诋毁他,混淆听闻,这种风气,不可以鼓励。” 孙权赞赏陆逊道:“此等胸襟只有忠厚长者才能做到的事,一般人做不到。” 自吕蒙为吴左护军,接替了鲁肃的兵权,而他与鲁肃心术不同,建议孙权放弃进攻徐州,专攻关羽,欲尽取荆州。 于是向孙权密陈计策道:“今令征虏(孙皎)守南郡,潘璋住白帝,蒋钦将游兵万人,循江上下,应敌所在,蒙为国家前据襄阳,如此,何忧于曹操,何赖于关羽?且关羽君臣,矜其诈力,所在反复,不可以心腹待也。今关羽所以未便向东者,以至尊(孙权)圣明,蒙等尚存也。今不于强壮时图之,一旦僵仆,欲复陈力,其可得邪?” 孙权听后,欲纳其策。但孙权又向北扩,一直有心取得徐州,吕蒙深知孙权意,又道:“今曹操远在河北,新破诸袁,抚集幽、冀,未暇东顾。徐土守兵,闻不足言,往自可克。然地势陆通,骁骑所聘,至尊(指孙权)今日得徐州,曹操后旬必来争,虽以七八万人守之,犹当怀忧。不如取关羽,全据长江,形势益张。” 孙权从战略考虑,终于听从吕蒙取关羽之议,为夺得荆州暗自准备。 吕蒙初至陆口,向关羽致书问候,并送厚礼,外倍修恩厚,巴结关羽,以便麻痹关羽。而关羽根本不把吕蒙等这些后起之辈放在眼里,根本没察觉吕蒙的用意,只是觉得对方对自己的一种敬畏。 却说刘备在汉中战胜曹操,夺取了汉中,继而自称汉中王。关羽自在荆州,曾与诸葛亮书,谓马超人才,可比何人,诸葛亮尝答书道:“孟起(马超字)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也不愧为一时人杰。但却是黥英布、彭越流亚,只可与翼德等并驾齐驱,尚未能及髯公的绝伦超群呢。”关羽素美须髯,故诸葛亮称为髯公。 自关羽得此书后,始无异言,至是由司马费诗,奉使荆州,授关羽印绶。关羽见了费诗,问及他将爵位,知黄忠得授职后将军,与己并肩,不由的愤愤道:“大丈夫岂可与老兵同列?请君将印绶赍还。” 这是关云长傲气,费诗从容道:“君侯也太固执了。从前萧何、曹参与高祖并起,最为亲旧,及韩信亡命后至,却擢为统帅,嗣且封王爵,位出萧何、曹参上,萧何、曹参并不以为嫌,今汉中王与君侯,譬犹一体,休戚相关,不过按功行赏,宜擢黄忠,并无他意,君侯当体王苦衷,不宜以名位高下,爵禄多少,心存芥蒂呢。”关羽闻言感悟,因即受命。 关羽愿乘势攻取襄阳、樊城,建立功勋,请命出战,面托费诗归报。 刘备壮关羽忠奋,准如所请。关羽乃部署人马,慷慨誓师,使糜芳守江陵,傅士仁屯公安,责令输粮济师,不得有违,并约同孙权一同作战,孙权佯装同意前往,当下自督将士,往攻樊城。 樊城为曹操将曹仁所守,探得关羽兵至,即飞书报曹操,请即济师。 曹操遣于禁为统将,庞德为先锋,带领七万人马,星夜援樊城。 于禁等至樊城,与曹仁相见,曹仁令于禁等屯兵樊北,作为声援。 关羽兵进迫城下,内有曹仁守住,外有于禁、庞德等接应,关羽急切不能取胜,也觉愁烦。 汉江一带,秋凉水涨,霖雨连宵,又遇大雨,平地水深数丈,两岸泛滥。关羽登高了望水势,默有所会,计上心来,便令部兵筹备舟筏,暗遣子关平往堵江口,灌决樊城。 樊城北地势较低,首当水冲,于禁、庞德,全未防及,一夕风雨大作,洪水暴涨。于禁所领七军,都不知水从何至,仓皇乱窜,吓得于禁魂胆飞扬,急往堤上避水。 独庞德屯兵于樊城北十里,平地水深五六丈,披甲持弓,搭箭放射。后跃马水中,尚无惧色,时已黎明,忽听得鼓声大震,来了许多战船,顺水杀来,庞德据住堤上,未肯退去。 哪知来舰上一齐放箭,状若飞蝗,曹操兵多被射倒,庞德又张弓挟矢,向他们对射,相拒了好多时,日已亭午,水势益高,连堤上亦将淹没。 魏将董衡、董超,劝庞德降敌,庞德大怒道:“我受魏王厚恩,怎肯降人?”说着即将二董劈分四段,庞德亦非曹魏故吏,奈何甘殉曹氏? 庞德复顾语督军成何道:“我闻良将不怕死,烈士不毁节,今日是我死日了。卿亦当努力死战,勿负国恩。” 成何依令向前,立被射落水中,余众大骇,都向敌舰中奔入,弃械请降。 于禁与诸将登高望水,无可回避,又见关羽大船来攻,穷迫无计,为保数万兵士性命,不得已,投了关羽。 而庞德竟提着大刀,跃入堤边一小船,砍倒船中军士,用刀作橹,意欲驶往樊城,偏兜头遇一大筏,竟被撞翻,庞德随船落水,方为所擒。 关羽大获全胜,升帐讯囚,于禁跪伏乞怜,由关羽发往江陵,系狱待刑。及讯至庞德,庞德兀立不跪。 关羽与语道:“汝兄庞柔现在汉中,汝旧主马超,亦在蜀中为大将,汝何不早降?” 庞德怒目答道:“匹夫敢叫我投降么?魏王方带甲百万,威振天下,汝刘备乃系庸才,怎能与敌?我今日死,明日汝亦不得生了!” 关羽当然愤起,遂命将德推出斩首,给棺埋葬。 复乘水势未退,关羽麾令大小将校,分坐战船,进薄樊城。关羽为流箭所伤,虽莫大碍,但终究怏怏。 关羽是夕暂宿舟中,恍惚有野猪进来,啮住左足,忍不住失声叫痛,因致惊醒,方觉是南柯一梦。 旁有关平在侧,问及何因,关羽自述梦状,且因足上余痛犹存,亦知凶多吉少,不免叹息。 关平请关羽退还荆州,关羽慨然道:“我年近六旬,死亦何憾?况樊城将下,奈何遽归?”过刚必折。 待至天明,大水灌入城中,樊城已成泽国。内外水溢,垣墙逐渐摧陷,守兵搬土运石,填塞罅隙,尚忧不逮,再加关羽急攻樊城,众皆失色。 或语守将曹仁道:“今日之危,非力所支,可及关羽围未合,不若乘舟夜走,城虽失,尚可全身。” 曹仁也觉自危,转语参军满宠,满宠谏阻道:“洪水骤至,岂能久存?不数日自当退去,闻关羽遣别将已在郏下,自许昌以南,百姓扰扰,关羽所以不敢遂进,恐吾军掎其后耳。魏王以此城托付将军,正望将军力当冲要,若弃城北走,恐黄河以南,皆非国家所有了!” 这一席话,说得曹仁亦为感奋,毅然誓众,与城存亡,大众始有固志。 关羽连攻数日,竟不能克,乃分兵往取襄阳,收降荆州刺史胡修,及太守傅方,再命襄阳兵进扰郏下。 会许昌以南宛守将侯音、陆浑民孙狼等反叛曹操,遥应关羽,关羽威震华夏。 警报连达邺中,曹操先闻于禁败降,庞德被杀,不禁长叹道:“我于于禁,三十年故交,奈何反不及庞德呢?”因封庞德二子为列侯。 曹操闻及关羽进兵至郏,深感威胁,召臣议徙许都以避其锐,忽有二人闪出道:“于禁等为水所没,并非力竭败亡,不足深惧,臣等以为刘备、孙权,外亲内疏,若使关羽得志,孙权必不愿,今何勿致书孙权,叫他潜蹑关羽后?且许割江南地封孙权,孙权当必乐从。彼既起兵,关羽回救不遑,何敢再争樊城呢?樊围自解。” 曹操瞧着,一是司马懿,方为军司马,一是蒋济,方为西曹掾,曹操掀须笑道:“两卿所见甚是,应即照行。” 曹操遂使人致书东吴,截住关羽的后路,令宛城屯将徐晃,引兵援樊,并决定亲率领大军救曹仁,他驻军摩陂,遥制诸军抗援事宜。 其实孙权早有预谋,借关羽北攻之机,欲从后图关羽,正所谓不谋而合。 为麻痹和稳住关羽,孙权特派使者走访关羽,欲结为儿女亲家。关羽恰逢威震华夏,气势正盛大,极度自傲。又怨孙权不复相约,姗姗来迟,不去督军前行,就骂道:“不许婚!” 关羽此举,虽是气头怒火,也许考虑到一旦将女嫁给孙权子,就等于将自女质于孙权,锁住了自己手脚。 使者回报,孙权虽也有人质考虑,但这严伤自尊,也作愤怒,会值接到吕蒙来信。 身在湖北赤壁的吕蒙,早就探得关羽行动,计从心出,与孙权书曰:“关羽往攻樊城,仍留重兵驻守江陵,无非为防蒙图其后也。蒙常有病,请佯召还建业,托名养疴,另遣他人代任。关羽闻之,以为东顾无忧,必调兵尽赴襄樊,蒙却潜军直进,大军浮江,昼夜驰上,袭其空虚,攻彼无备,则南郡可下,关羽可擒,一举便可成功。” 孙权阅后,欣然从之,并故意向外宣泄,吕蒙病,召之建业养疴。 吕蒙按计称病回建业,路经芜湖,恰遇陆逊大破山越费栈后还屯芜湖。吕蒙与陆逊相见,陆逊知吕蒙用意,故对吕蒙道:“关羽接境,君如何远下,此后不忧么?” 吕蒙道:“你所言,确实如此,但我有病。” 陆逊进计言道:“关羽矜其骁气,陵轹于人。始有大功,意骄志逸,但务北进,未顾嫌于我后,闻到君病,必更加无备。今如出其不意,就可擒关羽,君见至尊,就以此为好计。” 吕蒙听了陆逊言,大吃一惊,不料陆逊计与自计相似。然而他怕过早暴露,故作不然状道:“关羽素勇猛,既难为敌,且已据荆州,恩信大行于荆人,兼始有战功,胆势益盛,不能轻易图他。”吕蒙话虽如此,但已知陆逊之意。 吕蒙至建业,孙权问吕蒙道:“卿来建业,谁何代卿?” 吕蒙毫不犹豫答道:“陆逊。” 但孙权忧虑陆逊名望资历太浅,未足代吕蒙,吕蒙道:“我路过芜湖,见过陆逊,陆逊与我言意思相同,思想陆逊之才能堪负重,观其所行,终可大任。正因陆逊未有远名,资历又浅,非关羽所忌,故特为荐举。陆逊外敛内明,外自韬隐,内察深明,请至尊勿多疑。” 孙权听后,乃令陆逊为偏将军,任右都督,代吕蒙守陆口。 这正是:关羽北攻魏吃紧,初战得胜羽益傲。 司马献计救曹仁,其计恰与孙权同。 评:山越之乱,一直困扰吴之统治,究其原因有二,一是山越历来不服官管,世代生活深山,除不务尽。二是迁为民户,受其税役太重,一得空隙就得反叛。然山越人骠悍,好战,其强壮者充作为兵,不失为兵源。关羽不满刘备封爵,欲立功北攻。关羽历来气傲,孙权、吕蒙、陆逊利用这点,示弱施计,以图关羽。 第36章 曹丕称帝蜀续汉 刘备东征臣阻军 - 孙吴演义 - 魏艺 曹操既得孙权报道,也随后派出使者,偕吴使同赴荆州,以天子之名加封孙权骠骑将军,假节,南昌侯,领荆州牧。 至此,曹、孙二家各有私利,孙权占取荆州,只恐刘备出师报复,自己抵敌不住,所以向操献媚,求他援助。更是不能再与曹为敌,以免二线作战。曹操亦狡猾,给他高爵,使拒刘备。独孙权得了荆州,且已获东汉朝廷的承认,从此吴、汉立国,开始了三国分立期。 孙权得到朝廷的赐封,又遣校尉梁寓奉贡于魏,实是观望曹操动态。并要求能够沟通贸易,魏也许之,吴就到魏境内买马,以增军力。 既与魏联和,孙权即遣先擒的庐江太守朱光和参军董和等人归魏。由于曹操对于禁等人降关羽,尚有怀恨,莫急迁还。 却说刘备西据成都,忽闻关羽败亡,刘备与关羽情同骨肉,岂有不加痛愤?当下与大小将士,一体举哀,追谥关羽为忠义侯,令羽子关兴袭封。即日部署人马,讨吴报仇。 惟自诸葛亮以下,多言是先当伐魏,然后讨吴,一时议论纷纭,尚难解决。蹉跎逾年,由洛阳传到消息,乃是曹操病死,于是刘备一意恨吴,无心及魏。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是年为后汉末年。曹操病倒洛阳,不遑回邺,镇日里心绪不宁,精神恍惚,一夕梦见有马同槽共食,醒来不知主何吉凶,阿瞒虽智,要亦难详。 转问许多谋士,有的说是禄马吉兆,应受天禄,无非谄媚。曹操也不复再疑。但一经合眼,往往看见男女冤魂,环立床侧。想是伏后、董妃等出现。因疑及洛阳故宫,未便寄住,特使大匠苏越,另造建始殿,以便移居。 苏越素知濯龙祠旁有一极大梨树,高十余丈,可建栋梁,当即禀明曹操,督工采伐,才砍数斧,树中忽漂出血来,众工不敢再斫,苏越亦大为诧异,匆匆返报。 曹操闻报,尚未信,力疾乘车,自去看验,拔剑试斫,果树血飞溅身上,淋漓满体,曹操连打了好几个寒噤,慌忙返车,易衣奄卧,从此不能再起。 曹操到了病笃,自知在世仇敌颇多,密嘱近臣,谓安葬以后,须置七十二疑冢,免人发掘。又遗命后宫姬妾,分取名香,此后须勤习女工,卖履自给。说到此处,已是口舌蹇涩,不能再言,少顷即逝,年终六十六岁。曹操嘱及分香卖履,而于继统大事,反不提及,实是乖刁。 曹操病亡之前有方士左慈,自言为庐江人,尝入见曹操,列坐末席,与客共饮,席间珍馐俱备,惟少松江鲈鱼。左慈独索铜盘,使贮清水,自用短竿钓取,连得数尾。 曹操又谓恨乏蜀姜,左慈向西举手一挥,姜即从空落下,座客无不喝采,偏曹操满怀猜忌,目顾左右,欲就座上执左慈,左慈却避入壁中,倏忽不见。 曹操更觉惊忙,派兵侦缉,明明见左慈在市上,追将过去,左慈向人丛中一混,市人统变做左慈状,不辨真假,及仔细审视,真左慈已经走远,扬长自去。 嗣复在阳城山头,得见左慈,兵役又急忙追逐,左慈走入群羊,由兵役牵住群羊,归曹操自讯,曹操知不可得,令就群羊中宣告道:“我本无意杀君,聊试君术,幸勿隐身!” 曹操道言甫毕,空中忽现一左慈,拍手大笑道:“土鼠随金虎,奸雄一旦休!” 曹操命左右射左慈,左慈又不见,此后遂不知所往。曹操亡时正当子年寅月,适如左慈言。 曹操病去时,孙权正驻荆州,正欲遣人吊唁,忽闻武陵郡部从事(参谋官)樊伷(宙),煽动各地蛮夷,企图献出武陵郡,归附刘备,官员报告要派一万人讨伐。孙权特召治中潘濬听咨询,他仍道五千人足矣,孙权即给兵五千,遣他击讨,潘濬果断平乱。 潘濬平乱时,孙权又闻魏南阳阴、鄼(二县在湖北老河口境)、筑阳(湖北谷城东)、山都、中庐(二县湖北襄樊市境)五县民五千家来附东吴,孙权当即大喜。 却说曹操子曹丕留守邺中,接到丧讣,即欲嗣位,侍臣谓须俟诏命,方可嗣立,尚书陈矫大声道:“王薨于外,爱子在侧,倘或生变,岂非摇动社稷么?” 遂传王后卞氏慈命:立曹丕为魏王,尊卞氏为王太后,然后报答献帝。先立后奏,目已无君。 御史大夫华歆,本曹操私党,立逼献帝下诏,命曹丕袭封,仍为丞相魏王,领冀州牧。曹丕既受诏命,乃出郊迎丧,奉曹操遗榇,安葬西陵,追谥曰武。 曹丕弟曹彰、曹植、曹熊等,俱来奔丧。曹彰已受封鄢陵侯,曹植亦受封临淄侯,与曹丕、曹熊均为同母弟。曹熊不久即逝。此外尚有异母弟十余人,一并会葬。 史传载曹操有二十五子,数子早殇。曹彰多力,曹植多文,二人素为曹操所爱,曹丕恐他夺位,蓄猜已久,甫经丧毕,便欲遣令就国。曹彰本期大用,一闻消息,便怏怏自去,曹植待遣乃行。 曹丕留华歆为相国,进大中大夫贾诩为太尉,大理王朗为御史大夫,侍中陈群为尚书。陈群请立九品法,分贤愚为九等,使州郡各置中正(官名),区别等第,借便黜陟,曹丕即依议施行。上品无寒门,下品无贵族,弊由此起。 又选主簿贾逵为豫州刺史,贾逵明经知兵,受曹操宠眷,尝护曹操丧还邺,主持丧务。曹彰问及先王玺绶,被贾逵正色拒绝,曹丕因此德贾逵。贾逵授任豫州,锄强抑暴,兴利除弊,为吏民所称仰。 曹丕复布告天下,令以豫州为法,封贾逵为关内侯。又令南征孙权,以耀兵威。 曹丕即欲篡汉,特仿汉高祖光武故事,率领甲士数十万,南巡谯城,遍召故乡父老,各给宴饮,大飨六军及谯父老,并设伎乐百戏,欢宴终宵。 可巧蜀将孟达,遥奉降书,愿举上庸城属魏,曹丕授孟达为新城太守。又武都氏王杨仆,挈种内附,曹丕使入居汉阳郡。 曹丕亲笔下令,自陈威德,于是谐子媚臣,有的报称黄龙出现,有的报称凤凰来仪。曹丕即授意左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令与华歆、贾诩、陈群、王朗等,先入许都,胁令献帝禅位。 献帝以为曹操已死,可望亲政,因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与民更始。哪知一班新朝人,竟来逼令让国,要他拜献江山,献帝大吃一惊,不禁泪下。 李伏即抗声奏请道:“孔子玉版中,已有预言,谓定天下,出魏公子桓。今魏王表字,适合谶文,曹丕字子桓。所以祯祥毕集,嘉应显然,陛下即宜应天顺人,仿行圣朝禅让故事。” 说到此语许芝也接说道:“臣职司天象,默察星纪,魏当代汉,就是证诸图谶,语却尽符。《春秋·汉合孳》云:‘汉以魏,魏以征。’《春秋·佐助期》云:‘汉以许昌失天下。’故白马令李云上书,曾言许昌气见诸当涂高,当涂高便是魏阙,魏当代汉,自许昌始。《易运期》又云:‘鬼在山,禾女连,王天下。’鬼女禾三字,拼成魏字,天数如此,陛下亦怎可违天?” 种种佐证,不知如何捏造出来。献帝无言可答,只是两袖拭目,泪湿龙袍。还有华歆等更疾言厉色,几乎要将献帝吞噬下去。皇后可弑,皇帝自然可废。 献帝尚未肯承认,忽外面有许多甲士,持械入殿,气焰很是厉害,慌得献帝起座返奔。华歆等竟抢步追入,直至中宫,曹皇后闻声出迎,见献帝形色慌张,惊问何事,献帝泣说道:“汝兄欲夺我帝位呢。” 曹后听着,禁不住竖起柳眉,让过献帝,阻住华歆等人,开口叱骂道:“汝等希图富贵,敢造逆谋,试想我父功盖寰区,尚且始终事汉,我兄嗣位未几,便思攘窃神器,应不至此,总是汝等撺掇出来。” 华歆听了,也无惧色,只因曹后是魏王丕妹,不得不略顾面目,权将天命人事的套话,敷衍数语。若非曹丕之妹,又要动手拖发了。曹后全然不采,华歆等不得已暂退。 越日闻曹丕已将到许,又会合群臣,力请献帝出殿,献帝被逼不过,勉强出来。华歆等已草就禅诏,硬迫献帝颁行,献帝含糊答应,当即遣御史大夫张音,赍诏送曹丕。 曹丕行至曲蠡,接诏展阅,知献帝已许禅让,心下甚喜,但形式上未便遽受,不得不上表推辞,即遣张音返报。 华歆等忙驰书劝进,且胁献帝交出玺绶,献帝流涕道:“玺绶由皇后收藏,不在朕身。” 华歆等因再向曹后求玺,曹后仍然不与,乃转报曹丕,曹丕竟遣曹洪、曹休两族人,引兵入宫,劫取玺绶。 曹后料不能坚持,将玺绶掷抵轩下,且泣且语道:“天不祚尔!”曹洪得玺,未便亲交曹丕,再由华歆等续缮诏书,仍使张音持玺献曹丕。 更可恨的,是硬要帝女二人,充作魏嫔,一齐献去。好算是善法《尧典》。曹丕在曲蠡待诏,见张音奉玺到来,并有娇娇滴滴的两帝女,随玺同至,真是喜气重重,大快所望。 曹丕得此诏,即欲老实接受,还是太尉贾诩等,叫他再还玺绶。不乃将帝女二人留住,先行受用。曹丕妹为帝后,则帝女应为曹丕甥,曹丕可谓善效楚成王了。再使张音将玺奉还。 至第三次下诏,内有天不可违,众不可拒,重华不逆尧命,大禹不辞舜位等语,仍由张音赍玺奉曹丕,曹丕不复再让。命在繁阳亭,筑受禅坛,择于十月庚午,代汉登基。 公卿列侯,及大小将吏,届期至坛下候驾等候。片时由侍从拥着魏王,乘舆到了坛前,由曹丕徐徐下车,升坛受玺,南面称尊。 文武百官,拜倒坛下,齐称万岁。即位礼成,曹丕下坛祭告天地,望燎乃返。 曹丕顾语群臣道:“舜禹受禅,我今方知道了!”遂驰入许都,改延康元年为黄初元年,国号魏,废献帝为山阳公,曹后为山阳公夫人,勒令出宫就封。惟仍得用汉天子礼乐,算做另眼看待。追尊父曹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称母卞氏为皇太后。改号相国为司徒,御史大夫为司空,余官亦多易旧名。就是郡国县邑,亦陆续改称,许县变作许昌县,算是魏国首都。又在洛阳大营宫室,作为陪都。 曹丕听从拥曹派士族陈群的建议,明令规定九品官人法,各州设大中正官,各郡县设小中正官,评品本州本郡本县士人的等第。做大小中正官的人是高级士族和一些中级士族,他们荐做官人,自然也是高、中级士族。微贱人被排摈不能入品,低级士族只能列在下品。曹丕和高、中级士族进行了交换,从此不再拥有汉派。 这消息传入蜀中,只言曹丕篡汉,未及汉帝下落,有的谓汉帝已经遇害。汉中王刘备,即为发丧成服,遥谥献帝为孝愍皇帝,蜀中一班将佐,遂劝刘备绍承汉统,即日正位,刘备不从所请。将佐等又援引谶讳,摭拾嘉符,再三怂恿,仍未见从。 会由刘封奔还成都,谓孟达、申耽,并皆叛去,反引魏兵袭刘封,刘封寡不敌众,只好奔回。刘备怒叱道:“汝知荆州危急,并不往救,今反敢来见我么?” 刘封答说道:“孟达从中挠阻,孤身不能赴援,所以中止。” 刘备不待说毕,即喝声道:“我闻汝与孟达不和,故孟达敢阻挠,汝当思食人禄,忠人事,怎得复听孟达言?我若贷汝,如何服人?” 刘封跪伏求饶,适诸葛亮在侧,刘备顾语道:“刘封罪当诛否?” 诸葛亮答称凭王裁夺四字,刘备乃赐刘封自尽。刘封临死自叹道:“我悔不听孟子度言!”子度就是孟达字,这语传入刘备耳,才知孟达降魏后,曾有书招刘封,刘封毁书斩使,致为所逐,刘备不免生悔,懊怅了好几天。 刘封本姓寇,为长沙刘氏外甥,刘备至荆州时,尚未生刘禅,因留刘封为养子。刘封颇有力,随诸葛亮入益州,转战有功,乃得受职副中郎将。诸葛亮虑刘封刚暴,后终难制,故不为请免,听令加诛。刘封之罪固不免于死。孟达降魏,丢掉荆州北三郡,从而失去了可派另部自汉江而下,进逼武昌之态势。 转瞬月余,诸葛亮与许靖等,会衔上笺,申请正位。刘备览笺,尚欲固辞,再经诸葛亮等,进陈兴灭继绝的大义,乃准如所请。惟幕臣费诗劝刘备暂缓称帝,却被贬职,远放边荒。令博士许慈,议郎孟光,订定礼仪,就在成都武担山南,筑坛登位,并昭告天地,自谓修汉社稷,嗣武二祖(刘邦、刘秀),龚行于罚,以汉家正统自居。 刘备祝告既毕,受百僚朝贺,颁诏大赦,改元章武,仍称汉帝。史家号为蜀汉,称刘备为先主。刘先主既已正位,进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置百官,立宗庙,祫祭高祖以下诸世系。立夫人吴氏为皇后,子刘禅为皇太子。 典制粗定,便欲兴师东下,讨吴雪耻。翊军将军赵云谏道:“国贼曹操,并非孙权,陛下不应置魏先吴。曹操虽死,子曹丕篡位,陛下宜出图关中,扼住河渭上流,声讨逆贼。臣料关东义士,必将裹粮策马,欢迎王师。待魏既讨灭,吴亦可不劳而服了。” 刘备终不肯从。诸葛亮鉴于哥哥为孙吴大臣,不好公开反对伐吴,只得联名奏阻,刘备稍有回意。 忽有一大将,踉跄趋入,拜伏刘备座前,抱足大哭。刘备瞧着,乃是车骑将军张飞,张飞已由右将军升任车骑将军。不由的潸然泪下。张飞且哭且语道:“桃园盟誓,陛下奈何遽忘,不为二兄报仇。” 刘备答道:“朕早欲讨吴,百官谓先宜讨魏,是以稽迟。” 张飞急说道:“陛下不去,臣愿自往。” 刘备深知关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张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就道:“朕怎忍令卿独去?卿可速回阆州,起兵来会。惟有一语相诫,幸勿嗜酒,迁怒部下。如已加鞭挞,不得再令在左右侧,至要至嘱!愿卿勿忘!”张飞奉命即去。 刘备先前与曹操争夺关中,取得大胜,使曹操回长安,居有了关中,踌躇满志。由此对东伐东吴信心百倍。先主乃决计兴师,无论何人进谏,统皆拒绝。诸葛亮不能再坚持,刘备留他辅太子刘禅,居守成都。 蜀军未熟练,尤其水兵没练,刘备轻率率诸军东下。是时黄忠已殁,马超出镇凉州,只有赵云,是老成宿将,刘备因他谏阻东征,不使前驱,但令他督运军粮,作为后应。 刘备所率兵四万余人,以将军吴班、冯习为左右领军,张南为前部,赵融、廖淳、傅肜各为别督,杜路、刘宁等各以所部随领军吴班及将军陈式等东征。尚书令刘巴,偏将军黄权,侍中马良、太常赖恭,光禄勋黄柱,少府王谋,大鸿胪何宗,太中大夫宗玮,从事祭酒程畿,从事五甫、李朝等亦随军出征,毅然出都。 益州从事秦宓,叩马力谏,面陈天时不利,违天行师,恐防有失。说得刘备怒从心起,竟将秦宓下狱羁囚,俟回师时再行定罪,遂麾兵东下,直指秭归。由此可见,刘备既要置兵汉中以防魏侧击,不能全力攻吴,又缺良将,东征胜负难料。 这正是:刘备失关羽,尤如失膀臂。 曾是兄弟情,岂可不复仇? 评:曹丕威逼献帝禅位,以魏代汉,应曹操在世之言。而刘备则以刘氏汉家正统自居,在蜀称帝,以此续汉。既是继汉,就以伐魏立汉为己任。然刘备却不听众臣劝阻,以报关羽之仇伐吴,其理已失,本末倒置,败迹已显。 第35章 荆州攻下关羽死 魏吴连和刘备怒 - 孙吴演义 - 魏艺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孙权与吕蒙设谋袭取关羽,与亲近大臣商量,大多数人都说不行,孙权以此事问吴范,吴范说:“能行。” 陆逊出任后,更加奉承关羽,写信给关羽道:“前承观衅而动,以律行师,小举大克,一何巍巍!于禁等见获,遐迩欣叹,以为将军之勋,足以长世。虽昔晋文城濮之师,淮阴拔赵之略,蔑以尚兹。” 意即此前将军您观察曹军的破绽而行动,以军事纪律指挥部队,小动刀兵就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功劳是何等巍然不凡啊!魏将于禁等被擒获,远近的人都喜悦赞叹,认这将军您的功勋足以长留世间,即使是从前的晋文公的城濮大捷,韩信击败赵国大军的谋略,都不能超过您了。 陆逊显得备极谦恭,言甘者心必苦,将关羽大赞扬了一番,且自称“书生疏迟,添所不堪,喜邻威德,乐自倾尽,虽未合策,犹可怀也,倘明注仰,有以察之。” 意即我是一介无能书生,无奈承担了难以承担的重任,殷切希望关羽前辈,今后多多关照。 心高气傲的关羽阅信,竟为所欺,自觉吕蒙走后,竟来了一个如此不济事的后生,轻蔑之余,大可放心。陆逊有谦下自托之意,意大安,无复所嫌,便不加后防,且调江陵兵,合攻樊城,此为江陵弱兵之策。 陆逊将所得情况,遂告孙权。孙权正为取荆州之计,欲稳住曹操,恰由曹使到来,道出来意,孙权当然从之,并复书曹操,愿讨关羽向魏效力,使使回报。 曹使回魏,报书曹操,曹操阅后,得知联吴已成。然而是否将孙权之“请以讨羽自效”之息,传于关羽,曹操召群臣议论,群臣皆以为既是联盟,就须保密。 惟独董昭探知曹操心意,却道:“军事崇尚权变,期于合宜。宜应孙权之密,而内泄露之。关羽闻孙权欲后攻,若还想自护,围则必速解,我方便获其利。这可使二贼相对衔持,坐待其弊。如秘而不露,使孙权得志,非是上计。这又围中将吏不知有救,计粮怖惧,倘有他意,为难不小,由此泄露更为有利。再说关羽为人强梁,自恃二城守固,必不速退。” 曹操就按董昭之意,表面答应为孙权保密,实则故意将其消息泄露给关羽。 是时曹操将徐晃,已出援曹仁,屯兵阳陵坡,令人将孙权降书原件射进关羽军部。果如董昭所料,曹仁等守将闻之,志气百倍。 而关羽收到孙权降书,认为曹操有诈,不可信。关羽志在讨曹,怎肯中止?如释之而去,则前功尽弃,于是仍令攻城不止。 且因天晴水退,樊城仍未能克,越觉焦灼,营中兵士日众,粮食不继。关羽屡向糜芳、傅士仁催索,未见时至。禁不住大怒道:“他二人敢慢我军令,他日回军,定当尽法惩治。”遂行文再催,反至杳无影响。 又因于禁等好几万人降关羽,军粮更为吃紧。关羽为筹军粮,不得已,越过湘江界线,竟到吴境内抢夺吴米,聊济军需,这为吴攻关羽落下话柄。 曹操又给徐晃派去殷署、朱盖等十二营,乘关羽孙权后攻之息,关羽处于狐疑之机发起攻势。 却说孙权闻关羽军擅自越界抢粮,可以以此借口出兵。他洞察时局,备事已齐,乘关羽攻樊城不利之机,令左护军、虎威将军吕蒙兵出寻阳,直捣关羽老巢江陵,并以征虏将军孙皎后继接应。 吕蒙接令,暗自将战船装饰成商船,使兵装成白衣商人,摇橹过江,且把精锐兵藏于船仓内,日夜兼行。 关羽江边所置营寨哨所皆以为商船,没有防备,船所到到到处,均被收缚降服,掩至江陵。 到了江陵境内,关羽兵并没发觉“商船”上穿白衣之人是吴军精锐。当公安守将傅士仁发现吴军时,吴军已兵临界城下。 吕蒙就以越界抢米为由,向关羽军宣战。吕蒙即令兵围攻城,并派江东名士虞翻送给傅士仁信,让他劝降。 傅士仁先前因供应粮草事,已被关羽训斥,也不知以后怎么惩罚于他。现又见到公安已被吕蒙的吴军所围,知大势所趋,再加虞翻相劝,便开城投降。 夺得公安后,吕蒙又率军来到南郡。南郡守将糜芳,他与哥哥麋竺一起投奔刘备,且将其妹嫁给了刘备,因此,他对刘备可为忠心,率兵决心死守南郡。但闻公安糜芳见傅士仁已降,相助无望,且力不敌吴军,考虑再三,最后还是献了江陵,投降了吕蒙。 至此,吕蒙到江西瑞昌,扫清了关羽所置所有江边屯侯,使江陵,南郡、公安等地全为吕蒙夺取。 吕蒙入据城,尽得关羽及将士家属,对其进行安抚,且下令军中不得干扰城里百姓人家,违者斩。 吕蒙之堂弟拿了城中百姓的一个斗,以笠盖铠甲,违反军令。吕蒙闻之,挥泪斩其首,军威速震,没人再敢扰城中百姓。且旦暮吕蒙使亲近人存恤耆老,问所不足。 吕蒙得知被关羽所俘魏将于禁等人,皆被关押城中,也令全放出,且以客待之。所得有关关羽金宝,皆封之,以待孙权处置,至此所占城皆复安。 就在吕蒙在攻克公安、江陵等地的同时,孙权又令西将军陆逊取宜都,屯夷陵,守西陵峡口,断关羽逃窜之路。 陆逊接令,来攻宜都,宜都太守樊友闻讯,竟弃郡而逃,诸城长吏及蛮夷长皆降于陆逊。孙权以陆逊领宜都太守,拜抚远将军,封华亭侯,并令其继续西上。 陆逊受令再次西进,遣将军李异、谢旌等率三千人,断绝险要。先攻蜀将詹安、陈风,又攻蜀置房陵太守邓辅、南乡太守郭睦,十堰太守樊友,均大破之。樊友、邓辅、郭睦等人只得败走,回归刘备。 秭归豪族文布、邓凯等夷兵数千人,声援蜀军。陆逊复遣部谢旌讨伐,又大破文布、邓凯。文布、邓凯只得脱走,随后,蜀又以文布、邓凯为将,继续抵抗。陆逊令人诱之,文布率众向降。而此时孟达固守竹山还末被破,有胁于吴。陆逊破获秭归、枝江、夷道后,屯夷陵,守峡口以备蜀军。 至此,孙权除曹操所控南阳以及江夏、上庸等部分地外,荆州诸郡已全部置于麾下。因而孙权又加封陆逊为右将军、镇西将军,进封娄侯。 关羽尚不知,后路已断,只想那樊城几垂得,怎肯放弃?仍想力攻城。 忽由徐晃统兵杀来,关羽与徐晃本系故交,当即拍马往迎,既与徐晃见面,各在马上寒暄数语,徐晃突然回顾将卒道:“谁能取得云长首级,当重赏千金。” 关羽惊讶道:“公明(徐晃字)。何骤出此言?” 徐晃朗声答道:“晃为国家大事,怎敢因私废公?况素知云长效忠刘备,今南郡、公安已被吴将吕蒙袭入,云长且进退无路,不死将何待呢?”即挥兵齐进。 关羽亦引军抵敌,约有几个回合,关羽部下都系念江陵,并皆溃退。任你力敌万人的关云长,也只好且战且走。 徐晃声东击西,大破关羽。这使关羽军投沔水溺死者甚多,自此关羽军由优势转劣势。 不料樊城里面的曹仁,又复冲出,与徐晃合兵夹攻,关羽兵大乱,引将士急奔襄阳。就是偃城四冢的屯兵,已由徐晃射入军书,说明荆州失守,纷纷记念家室,相率奔还。 樊城之围得解,曹军见关羽兵撤退,并没有追击,只是让孙权与关羽二败俱伤,从中鱼利,且以此间孙刘盟,使他们势不两立。 关羽退至淝口,尚疑徐晃摇惑军心,下令驻营,探听荆州消息。偏接侦骑回报,果然糜芳、傅士仁,挟嫌降吴,荆州尽失,仍知曹操所射孙权降曹之书,并非是诈,徐晃所言非虚,顿致悔恨交并,箭疮复裂。急切无从设法,勉依将吏计议,使人致书吕蒙,责他背盟夺地。 使者至江陵,吕蒙厚待使者,且使者在城中四处走动,家家致问,问及所以,皆说优待。使者还报,谓所有关公全眷,及从军将士诸家属,无不周恤,秋毫无犯,由吕蒙格外优待,惟言荆州本是吴地,所以收还。 关羽吏士闻知家属得到优待,均与吴毫无斗心。而关羽却恨上加恨,奋髯张目道:“好奸贼!我虽死尚不饶汝!”遂遣使至刘封、孟达处乞援,同时引兵渡江,再欲夺还已失荆州郡地。 关羽行至半途,正值吕蒙、陆逊,分兵邀击,把关羽军困在垓心,经关羽奋力杀出,部众多被吴军下之荆州士兵,招诱回去。 关羽自知孤军穷困,只得单剩数百骑亲从将吏,走保麦城。再使人催召刘封、孟达,两人竟不奉关羽命,托言山郡初附,未便出师。眼见得这位关公,势穷援绝,没奈何弃去麦城,夜出西奔,随身只有子关平及周仓、马良等十余人,径往湖北宜昌撤退, 关羽行至临沮,伏兵骤发,吴将朱然、潘璋,左右杀出,周仓等迎战而死。关羽箭伤复发,不能再战,夺路急走。前面山径丛杂,夜色昏蒙,一脚踏空,跌入陷坑,潘璋部下马忠,领兵追至,竟将关公父子一起擒住。 吴王孙权,闻报荆州得手,当然高兴。为便于督战议事,孙权将治所都邑由建业迁至公安,令丹阳郡治移于建业,将本屯柴桑的平南将军吕范改拜为建威将军,封宛陵侯,领丹阳太守,治建业,使他镇守建业,此后又遂将建业县级升为郡级。 孙权为表对刘备取蜀之不认可,对被刘备废逐安置在公安的刘璋再表为益州牧,驻秭归。 孙权随后率军至江陵,刘备所委任的荆州官将领,全部归降。只有从人事官(治中从事)武陵郡人潘濬,声称有病不肯晋见。孙权派人将他用床抬来,潘濬把脸伏在床席上,不肯抬头,流泪涕泣,悲哀呜咽不已。 孙权称呼他字名(承明),安慰解释,辞意恳切,命左右亲近用手帕为他擦泪。潘濬这才起身,下床拜谢,孙权任他为治中,荆州军事,皆咨询于他。 孙权已与曹操接盟,故对降关羽曹将于禁等格外开怀。 一日,孙权与于禁骑马并行,忽一人上前拉住于禁马,大骂道:“你不是个降虏,怎敢与我家主人并排骑马?”随后就抡起鞭就打。 孙权见此人便是虞翻,立刻呵止之。 孙权因虞翻不予他脸面,使于禁受鞭,怏怏不乐入殿。忽闻外呼万岁,孙权不知所事,出殿观望,就见关羽父子被押至。 孙权虽恨关羽,但鉴于关羽忠勇,欲劝降,而关羽却誓不从,遂杀关羽父子。关羽时年六十一岁。 是岁虽是大役,孙权为使荆州更加稳定,令尽除荆州民租税,荆州民皆欢。 孙权以为得取荆州全赖将士努力,因而大犒赏军士。任吕蒙湖北江陵太守,封公安侯,赐线一亿,黄金五百。吕蒙辞金钱,孙权不许。 孙权置酒称庆,并释出魏将于禁,令共列席,乐声放出,于禁听到奏东不由引起思乡而哭,虞翻见此便道:“哭什么?你以为装可怜,就能免除一死吗?” 孙权一瞧又是虞翻,在众官将面前,这使孙权颇为尴尬,怅然不平。恰侧将佐立刻将虞翻拉走,以免再生是非。 酒庆仍旧进行,孙权立吕蒙为首功,陆逊为次,分坐权侧。孙权进酒数觥,欢然与语道:“孤自嗣业以来,幸得公瑾、子敬及子明诸人,公瑾破孟德,拓荆州,雄才大略,不幸早亡。子敬初见孤时,大略帝王之业为一长。又谓宜逆击孟德,驳众言,劝孤急呼周瑜,后开霸业,此为二长。后虽劝借荆州与玄德,此为一短,二长一短,不能掩彼所长。子明少时,孤即知他具有胆略,可比公瑾,今果能夺还荆州,不负孤言,孤当与子明共保富贵,进爵铭功。” 孙权见吕蒙有些怏怏不乐,就戏笑道:“擒关羽之功,子明(吕蒙字)谋也,今大功已捷,庆赏未行,岂邑邑(不高兴)邪?” 吕蒙离席谢奖,拜跪下去。孙权正起座相扶,不意吕蒙陡然倒地,忙令左右,掖起吕蒙身,舁入内室。那知吕蒙已病,不是庆赏不乐。 席终,探视吕蒙病已好,孙权高兴,特例增给步骑鼓吹,敇选虎威将军吕蒙官属,并南郡、庐江二郡威仪。仪式完后,拜毕还营,兵马导从,前后鼓吹,光耀于路。那知吕蒙病又发,且益重,竟胡言乱道,不省人事。 孙权亟宣召医官,多方诊治,仍未见效。入夜且叫骂益甚,孙权连夜出令,谓有人能疗吕蒙疾,赏赐千金。偏是阴灵缠绕,药石无灵,好容易过了一宵,才觉蒙有些知觉,吕蒙自知不久。孙权教他静心保养,幸勿纷心。 孙权常穿墙壁洞察之,见吕蒙稍好能下食,孙权为之喜,顾左右言笑,且赦令天下。如见吕蒙病重,孙权不欣叹息,夜不能寐。以后吕蒙病又严重,孙权再自临视,被吕蒙厉声叱出,不得已使巫祝请命,延至夜半,吕蒙竟七窍流血,呜呼毕命,年止四十有三。 大小将士,统猜吕蒙死是关公索命,连孙权亦将信将疑。因而一面为吕蒙棺殓发丧出埋,一面将关公尸骸,用侯礼安葬。 孙权斩杀关羽,取荆州,为将曹魏拉入,特遣使将关羽头颅送与曹操。 曹操已督军出驻摩陂,援应樊城,既闻关羽败退,乃还屯洛阳。会值吴使至洛阳,献上关羽首,曹操举首一瞧,见他英灵未泯,面色如生,只见关公眼睛突然盼开,吓得曹操一身冷汗,乃令假做木身,葬用侯礼。 曹操经此一吓,头风病又复发作,好几日卧床不起。 寻遍良医,无一能治此疾,忽有人献上一神医,疗疾如神,此人即为华佗。急忙派人召至,当即给曹操疗病,华佗用针砭治,随手即瘥,且用汤药,瘥后又发,待稍稍好转,曹操与华佗道:“此旧疾少时就有,闻先生神医,能根治否?” 华佗直言道:“丞相固疾,此疗只能治表而不能治根,欲与除根,非需开颅不可。” 曹操愤然道:“头怎可劈么?” 华佗申答道:“大王如不愿剖洗,针治汤药只能救一时,不能救数年。” 曹操只令针治,不肯开颅剖洗,华佗知不可愈,诈言家中妻病,须归视再来,及归去后,竟不复往。 曹操屡呼不应,饬吏拘华佗下狱,拟成死罪。有人谓华佗善医人,不宜处死。曹操怒道:“华佗欲斫我头,怎可再留?并且天下亦可少了如此鼠辈呢。”曹操疑病又犯,遂催吏杀华佗。 华佗临死时,出书一卷与狱卒道:“感君善事于吾,愿将此持赠,可以活人。” 狱卒畏法不敢受,华佗竟索火毁书,服毒自尽。也有人谓狱卒受书回家,被妻取焚,经狱卒上前抢救,已只剩得一两页,就是阉鸡阉猪等小法,所有解剖诸术,尽成灰烬,不复流传,这真所谓千古遗恨呢。曹操不但杀华佗,并致良方俱毁,即此已为千古罪人。 华佗既死后,操头风终不得痊,反且加剧,自思主簿杨修,依附子桓,且为袁氏外甥,将来我死,他必导子桓为非,乱坏我家,记起鸡肋之事,因诬杨修泄漏机密,勒令自杀。 吴王孙权既得刘备荆州郡地,又使使者至,呈入孙权书笺,大赞曹操功勋,劝他为帝。 曹操阅书毕,颁示属僚,且语众道:“孙权这小子称孤为天子,欲使孤放居炉火上烤么?” 当有侍中陈群,尚书桓阶,盛称曹操功德,宜应天顺人,速正大位。 曹操笑道:“孔子有言:‘施于有政,是亦为政。’若天命果当属孤,孤就做周文王罢了。”很明显是教子篡逆。 这正是:孙权劝操登帝位,曹操只愿做文王。 帝位留给子孙做,只是不愿炉火烤。 评:关羽心傲,以致败死,丢失荆州。尚如信曹操、徐晃所言,孙权从后而攻,早作行动,发书至刘备,刘备不可坐视不管,定遣援兵,其后果决非如此,至少关羽不会被擒,以致身亡。孙权尽得刘备之荆地。至于曹操为救曹仁,而使孙权后攻关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孙权恰是不谋而合,一举夺得荆州,此为天意,也为人谋。 第37章 刘备率军东向吴 孙权防蜀臣于魏 - 孙吴演义 - 魏艺 刘备东征途中接得阆州来表,总道是张飞遣至。及取阅表文,乃是张飞营内都督署名,不禁惊诧道:“难道张飞已死了么?”忙展开一阅,果系张飞怒挞左右,为帐下将张达、范强所害,携首投吴。 刘备顿时放声大哭,更触起关公遗痛,号恸不休,将佐等从旁力劝,方才收泪,追谥张飞为桓侯。查得张飞长子张苞,已经早亡,乃令次子张绍袭爵。张飞一死,东征将中无一名将。 正在下诏抚恤,忽由东吴来了使人,呈上一笺,系由南郡太守诸葛瑾差来,刘备已有愠色,撕开函封,但见笺中有数语云: “奄闻旗鼓(指刘备)来至白帝,或恐议臣以吴王侵取此州(指荆州),危害关羽,怨深祸大,不宜答和,此用心于小,未留意于大者也。试为陛下论其轻重,及其大小。陛下若抑威损忿,暂省瑾言者,计可立决,不复咨之于群后也。陛下以关羽之亲还何如先帝?荆州大小孰与海内?还是天下大?俱应仇疾,谁当先后?若审此数,易于反掌。” 先主阅到此处,即掷笺委地,喝将来使斩讫,还是将佐援引古义,奏言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且诸葛瑾为丞相兄,更宜曲为顾全,从宽贷宥。刘备才命赦死,喝将来使逐回。 原来吴主孙权,为取得与蜀和平,特遣诸葛瑾使出刘备,而不少将佐甚怀疑诸葛瑾会叛吴归蜀,谤言流闻仍传于外,孙权就将自己的态度宣示于众人道:“子瑜与孤从事积年,恩如骨肉,深相明究,其为人非道不行,非义不言。玄德昔遣孔明至吴,孤尝语子瑜道:‘卿与孔明同产,且弟随兄,于义为顺,何以不留孔明?孔明若留从卿者,孤当以书解玄德,意自随人耳。’子瑜答孤道:‘弟亮以失身于人,委质定分,义无二心。弟之不留,犹谨之不往也。’其言足贯神明,今当有此乎?孤前得妄语文疏,即封示子瑜,并手笔与子瑜,即得其报,论天下君臣大节一定之分。孤与子瑜,可谓神交,非外言所间也。孤与子瑜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负孤,犹孤之不负子瑜也。”仍遣诸葛瑾至蜀。 闻曹丕称帝后,孙权问群下:“曹丕以盛年即位,我恐怕比不上他,大家认为如何?” 骠骑将军府的西曹掾阚泽道:“主公放心,因为曹丕不到十年就没了。” 孙权问道:“何以得知?” 阚泽答道:“通过测字得出,不十加在一起就是丕字,所以得知。” 孙权欣然笑之。后又闻刘备在成都称帝,且以自居为汉家正统。是时,望气者赵达观到孙吴辖地对应部分星座有帝王之气闪耀,众臣也异口同声道出斗牛之间早有王气辉映,皆劝孙权称王称帝。 古代有观星之术,即按星象家说法,天空二十中宿中的斗宿和牛宿一带,乃是地上扬州分野,其间的天象变化,便是扬州州境内从事吉凶的预示。 赵达细预道:“亥子之间有大福庆。” 孙权一听赵达所言,心道:“亥子年间有大庆,可能就是我称帝之时。那亥年和子年近在眼前,不必操之过急。”孙权因此辞而就,即对众臣道:“荆州新取,吴境尚未恒稳,不宜为。” 就在此时,忽有人来报,刘备亲督师东来,兵势甚盛。孙权早料刘备志切报复,不能轻敌。为更利于军事,又将治所从公安移至镇鄂(湖北鄂州),改鄂为武昌,将武昌、下雉(湖北阳新东南)、寻阳(湖北黄梅西南)、阳新、柴桑(江西九江西南)、沙羡(湖北武汉市境内)六县并为武昌郡,修筑武昌城防。武昌地势险要,后撤可避蜀军之锋,不仅可便于督战和临事决议,而且给三军将士抗蜀以极大鼓舞。 吕蒙死后,孙权令陆逊代吕蒙,驻守夷陵,振武将军潘璋守秭归,将军李异、郎将刘阿等驻守巫山、巴山、兴山等地,安东中郎将孙桓驻守夷道,宋谦守枝江,建武将军、庐江太守徐盛屯当阳,昭武将军朱然、偏将军韩当共守江陵,绥德将军领南郡太守诸葛瑾屯守南岸公安,且令兴业都尉周胤(周瑜次子)率兵千人助守,建忠中郎将骆统屯孱陵(公安南)。 另遣吕岱代替平戎将军步骘为交州刺史,而步骘率交州义士万人出长沙守益阳。武陵郡都尉鲜于屡守武陵,遥相策应。调濡须督、平虏将军周泰为汉中太守,拜奋威将军,封陵阳侯,固防西北,以防蜀军另路来犯。以裨将朱桓代周泰为濡须督,安东将军贺齐出守镇江,备边防魏于东线,以防不测,其余诸将随孙权驻守武昌待命。 就在此时,果诸葛瑾正如孙权所言,回吴报命,言蜀无和意。 未几,张达、范强献张飞首级来吴,孙权只好收纳。但自思事情越弄越坏,万难言和,乃亟令将李异、刘阿等守牢秭归一线,以防蜀攻。 时下,有人报刘璋死,孙权仍以刘璋子刘阐为益州刺史,使之以绝刘备。 孙权又怕魏军南来,为不使二面受敌,媾和魏国,专力对蜀,孙权只得遣使梁寓向曹丕称臣纳贡,并礼送魏将前降关羽之于禁、浩周、东里衮等魏将回魏,为乞援计。 虞翻闻将遣于禁等还归北,他急忙谏阻道:“于禁败数万众,身为降虏,又不能死。魏国习军政,得到于禁必不如所规。还之虽无所损,犹为放盗,不如斩以令三军,以此示给人臣有二心者看。” 孙权不从,仍令群臣为于禁等送行,虞翻无不感慨地对于禁道:“卿勿谓吴无人,吾谋适不用耳。”于禁虽为虞翻所恶,然犹盛叹虞翻所忠。 曹丕刚受禅称帝,见吴使来魏降服,当即受降,群臣皆贺,大多认为:“蜀属小国,名将惟关羽。关羽死军破,国内犹惧,不会出兵攻吴,吴来降则是延续武皇帝(指曹操)故事。” 独侍中刘晔进谏道:“蜀虽狭弱,而刘备之谋欲以威武自强,且关羽与刘备,义为君臣,恩如父子,势必用众攻吴。孙权无故求降,必内有急。思前孙权袭杀关羽,取荆州四郡,刘备大怒,必大兴师伐吴。因孙权自恐难敌,又虑我乘隙进攻,国将不保,所以委地称藩求降。今天下三分,中国(指魏国)十有其八,吴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国之利也。今还自相攻,天亡之也。若出师渡江,进袭江东,蜀攻外,我攻内,吴之亡不出旬月矣。吴亡蜀孤,蜀怎能久持?” 曹丕答说道:“彼既来降,我反加讨,是适令天下疑沮,如何能怀柔远人?” 曹丕有些犹豫,时下于禁外出,即问刚从吴放回的浩周、东里衮。浩周以为孙权必臣服,而东里衮则谓其必不服,思虑再三,终不听刘晔言,遣归吴使,决定遣太常邢贞和浩周等人,赍册至吴,封孙权为大将军、吴王,加九锡礼,持节,且要求遣送质子于魏。 邢贞到了江东,孙权亲率百官,出城迎接。然邢贞昂然前来,见了孙权,并不下车。这恼了吴长史张昭,厉声叱责道:“礼无不敬,法无不肃,君乃敢自尊大,藐我江南,莫非我江南果无寸刃么?” 邢贞听张昭所言,才有所惊醒,乃下车相见,偕孙权入城,宣读魏诏书,诏书曰: “盖圣王之法,以德设爵,以功制禄。劳大者禄厚,德盛者礼丰。故叔旦有夹辅之勋,太公有鹰扬之功,并启土宇,并受备物,所以表章元功,殊异贤哲也。近汉高祖受命之初,分裂膏腴以王八姓。斯则前世之懿事,后王之元龟也。朕以不德,承运革命,君临万国,秉统天机。思齐先代,坐而待旦。惟君天资忠亮,命世作佐,深睹历数,达见废兴。远遣行人,浮于潜汉。望风影附,抗疏称藩,兼纳纤絺南方之贡,普遣诸将来还本朝。忠肃内发,款诚外昭,信着金石,义盖山河。朕甚嘉焉。” “今封君为吴王,使使持节太常高平侯贞,授君玺绶策书、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以大将军使持节督交州,领荆州牧事,锡君青土,苴以白茅,对扬朕命,以尹东夏。其上故骠骑将军南昌侯印绶符策。今又加君九锡,其敬听后命。以君绥安东南,纲纪江外,民夷安业,无或携贰。是用锡尹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君务财劝农,仓库盈积,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化民以德,礼教兴行,是用锡君轩县之乐。君宣导休风,怀柔百越,是用锡君朱户以居。君运其才谋,官方任贤,是用锡君纳陛以登。君忠勇并奋,清除奸慝,是用锡君虎贲之士百人。君振威陵迈,宣力荆南,枭灭凶丑,罪人斯得。是用锡君鈇钺各一,君文和于内,武信于外,是用锡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以忠肃为基,恭俭为德,是用锡君秬鬯一卣,圭瓒副焉。钦哉!敬敷训典,以服朕命,以勖相我国家,永终尔显烈。” 取交封印,由孙权北面拜受。随即孙权立孙登为王太子,邢贞等借此要求质子,孙权含糊答应。由此孙权由骠骑将军升为大将军,由假节变为持节。 持节就是持有天子给予的凭证,假节是假持节,就是凭节行使权力,带有临时性质。持节则据有长期性。这是对孙权对其江南控制权的认可,不仅领荆州牧,而且得到督领交州的许可。 中郎将徐盛在侧,且愤且泣道:“盛不能奋身致命,为国家取魏吞蜀,反令吾主屈身受封,岂不可耻么?” 邢贞听得徐盛言,不禁叹语道:“江东将相如此,当不至久居人下呢。” 仪毕,孙权盛筵厚待邢贞等人。 又因孙权与浩周有旧,特宴私会浩周。浩周当赴私宴,提到质子一事,浩周对孙权说:“陛下未信王(指孙权)遣子入待。周以阖门百口相保。”孙权听后很感动,且浩周随使离吴之时,孙权还指天为誓,表明定送质子。孙权是一政治家,浩周怎知孙权心事? 邢贞一行回魏后,孙权复遣中大夫赵咨报谢。 赵咨来到魏都,入谒曹丕,曹丕即向问道:“吴王为何等主?” 赵咨便答道:“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也。” 曹丕微笑道:“这也太觉过夸了。” 赵咨又答道:“吴主纳鲁肃于凡品,是其聪也;拔吕蒙于行陈,是其明也;获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而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据有三州,虎视四方,乃竟能屈身陛下,岂非雄略乎?” 曹丕不由大笑,复问道:“吴王亦曾学问否?” 赵咨便答道:“吴王浮江万艘,带甲百万,任贤使能,志存经略,有暇即熟览经史,藉采奇异,但不效诸生寻章摘句,徒事咿唔。” 曹丕又问:“吴可征否?” 赵咨正色道:“大国有征伐雄师,小国亦有备御良策。” 曹丕谓:“吴不畏魏么?” 赵咨答言:“吴国带甲百万,江汉为池,何必畏人?” 曹丕改容道:“吴如大夫才辨,能有几人?” 赵咨应声道:“聪明特达者有八九十人,若似臣辈,却是车载斗量,不可胜数。” 曹丕乃说道:“如卿可谓不辱使命了。” 赵咨所答保住了孙吴的尊言,曹丕当下待遇如礼,越日遣赵咨归吴。孙权闻而嘉之,升赵咨官拜骑都尉。 赵咨受孙权之托,多次出使魏国,觉察到吴魏之盟终不可长久,因而对孙权道:“观北方终不能守盟,今日之计,朝廷承汉四百之余,应东南之运,宜改年号,正服色,以应天顺民。”孙权听后默然。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魏摧促质子事尽快落实。曹丕以封孙权世子孙登万户侯之名,令孙登来京受封。孙权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以孙登年幼,又为王太子多有不便等由上书辞封。鉴于与蜀汉之战正处一触即发之状,孙权重使西曹掾沈珩携大量方物入魏陈谢,以拖稳曹魏。 沈珩至魏,曹丕刚东巡示威而回,见到吴使,便问道:“吴不嫌疑魏东向么?” 沈珩肯定答道:“不嫌。” 曹丕追问道:“何乎?” 沈珩答道:“信恃旧盟,言归于好,是以不嫌。” 沈珩之复,曹丕只得点头默认,又问道:“近闻太子欲来京受封,是乎?” 这是关键之事,沈珩避虚就轻,婉转道:“臣在东朝,朝不坐,宴不与,若此之议,无所闻也。” 曹丕问无所及,就将沈珩留在身边,随时就问,而沈珩随时就答,不卑不亢,无所屈从。曹丕只得遣归。 沈珩回吴复命,也认同赵咨所言道:“臣在魏时,密察侍中刘晔,多次为魏设奸计,吴魏盟终不可长。”且献强国之策道:“现要作无盟之备,则要减息他役,务农桑以广军资;修缮舟车,增作战具;抚养兵民,使各得其所;是揽延英俊,奖励将士,是为天下可图也。” 孙权听后,高兴道:“然。”随后因沈珩奉使有功,被封为永乡侯,后官居少府。 曹丕看吴人质迟迟没到位,又遣使来吴,大批索取雀头香、大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翡翠、斗鸭、长鸣鸡等殄玩之物,故意刁试孙权是否忠心称臣。 众臣见之,皆有愤慨道:“荆扬二州,贡有常典,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礼也,宜勿与。” 而孙权则以大局出发道:“昔惠施尊齐为王,客难之曰:‘公之学去尊,今王齐,何其倒也?’惠子曰:‘有人于此,欲击其爱子之头,而石可以代之,子头所重而石所轻也,以轻代重,何为不可乎?’方有理于西北(批刘备),江表元元,恃主为命,非我爱子邪?彼所求者,于我瓦石耳,孤何异焉?彼在谅暗之中,而所求若此,宁可与言礼哉!”孙权以瓦石代子之理,使众臣皆服,皆具与之,表现了轻重缓急。 孙权就这样忍耐曹丕,向他示好,仍得不到曹魏助吴。曹丕不是按兵不动,时而东巡,以示兵威,坐观孙刘大战成败。 刘备六万大军对吴军的五万军,且有蛮夷相肋,顺流而下,督令吴班、冯习攻吴将李异、刘阿所守的茶山及兴山,进而向秭归进发。一场交战,李异被击败,但遇年青将军孙桓的顽强抵抗。 孙权闻报,不免徬徨,默思盈廷将佐,只有陆逊才略过人,乃特授逊为大都督,面授节钺,使督同朱然、潘璋、韩当、徐盛、宋谦、鲜于丹、孙桓诸将,对抗蜀兵。 陆逊以年轻望浅为辞,孙权令他便宜从事,先斩后奏,于是陆逊受命启行。陆逊面对蜀军的优势,又知李异、刘阿等与蜀军战不利,即令吴军主动撤至夷陵、猇亭一带,一方面引敌深入,另一方面,使蜀军战线拉长。 孙桓为权族子,父名河,出继姑母俞氏,嗣仍复姓为孙,年方二十有五,得拜安东中郎将;状貌魁梧,饶有勇略,孙权尝称为宗族颜渊。至是随陆逊西行,愿充前锋,陆逊慨然允诺,孙桓即带领偏师,驰至彝陵。 适来了蜀将吴班,便与交锋,当先突阵。吴班见孙桓气势凶猛,引军便退,诱孙桓至彝道间,骤鸣鼓角,号召伏兵。但见蜀兵四起,弥山盈谷,向孙桓杀来。孙桓虽然骁勇,究竟寡不敌众,被蜀军困在垓心;孙桓率部下竭力冲围,竟由孙桓杀得性起,掷去长槊,拔出短刀,冒险冲突。可巧吴将朱然,引兵来援,才得杀透重围,奔回彝陵。 这正是:陆逊大都督,自退避锋亡。 孙桓恃勇猛,胆大先锋行。 评:刘备草率东行攻吴,几乎无一名将。张飞之死,攻吴军中又失一大将。而孙吴自得刘备荆州,早就防备刘备来攻,已作充分准备。一方面向曹丕称臣,稳住曹魏,一方面调兵遣将,严阵以待。然此时吕蒙已死,孙权启用年青资历尚浅的陆逊为大都督,陆逊是否能挡得住刘备大军攻来,请继下阅。 第38章 陆逊引兵破刘备 曹魏三路攻孙吴 - 孙吴演义 - 魏艺 吴班引军再进,把城围住,孙桓使朱然向陆逊求救,诸将均欲出战救,陆逊独不肯发兵。诸将俱上帐前请道:“孙安东系是公族,今为敌所困,奈何不救?” 陆逊徐答道:“彝陵城高粮足,孙安东又得士心,城牢粮足,定能坚守,无可忧也。待我出军破备,安东自然解围了。” 诸将复道:“都督欲与刘备交锋,请即传令,末将等便当前往。” 陆逊微笑道:“且慢。” 诸将道:“既不救彝陵,复不击刘备,难道待蜀兵自毙么?” 陆逊变色道:“我自有计破蜀,诸君但当各守营垒,阻敌前进,毋得违我号令。” 诸将乃退。韩当、徐盛等,统是宿将,心已轻陆逊,又见他逗留不进,越觉愤闷,俱相率私叹道:“用此书生为都督,江东休也!” 刘备已到秭归,连接捷报,当然欣慰。关羽主簿廖化被吴军所俘,装死逃出来到秭归,刘备见之,十分高兴,问到关羽战败死前状况,不由悲又复来。忽闻吴用陆逊督军,统兵五万,在猇亭东南屯营,料知必有剧战,因令各军严行加防,准备厮杀。 待了旬余,不见动静,乃拟亲出攻陆逊。治中从事、偏将军黄权进谏道:“吴人耐战,我军又沿流直下,易进难退,况吴魏近时通和,陆逊多智,未始非待魏进兵,为夹攻计。臣愿效力前驱,抵当吴寇,陛下宜为后镇,静守要隘,方无他虞。” 黄权恐长驱有失,想劝刘备稳战稳打,却被刘备认为阻军,但命黄权为征北将军,督守江北,相拒于夷陵道,以防魏人。令吴班、陈式水军攻夷陵,遣马良安慰五溪蛮夷,五溪蛮夷皆响应。自率诸将东进,直抵猇亭驻营。 吴将闻刘备亲至,陆逊坚守不战,诸将各向陆逊前请战,陆逊与语道:“刘备举军东下,锐气方盛,不宜急攻,待他日久敝生,一举且可破灭了。” 诸将不信,还欲争辨,陆逊拔剑置案道:“刘备为天下枭雄,曹操尚且生畏,今与我交兵,正是劲敌。诸君并受国恩,当思计出万全,共翦此虏。仆虽书生,受命主上,正惟仆能忍辱负重,故托付全权。军法如山,不应轻犯,如有妄言生事,立当斩首!”说至此,面色如铁,非常森严,诸将不敢再言,悻悻退出。 好多日不闻战令,那蜀军却遍地扎营,自巫峡延至猇亭,立数十屯,绵延七百里。蜀军居水上游,顺水而下,易于成势,而刘备没利用这一条件,而是舍船就步,跋涉并屯于苞原隰险之地,并且树栅成营易被火攻,最终给人可乘之机。设营不固,又不能形成独立的作战单位,这就有兵败如山倒之劣势。 蜀军前部督叫作张南,大督就是冯习。刘备遣吴班率千人,于吴营前平地立营,进而挑战。吴将将见之,皆忍耐不住,又复请战,陆逊只是不允。 韩当、徐盛等齐声道:“如若不胜,愿按军法。” 陆逊引诸将出营,遥望多时,扬鞭西指道:“前面山谷中,隐笼杀气,必有伏兵,此仍是刘备诱兵之计。彼欲诱我入伏,可以掩击,我岂肯堕他诡计?故不允诸君出战!” 诸将听了,尚暗暗冷笑,不得已,随陆逊回营。 过了三日,吴班竟退兵,山谷间果伏八千兵现出,他们拥着主子,徐徐回去,吴将方知陆逊先见,始有些服。 惟二军相拒于夷陵、猇亭间数月,未见陆逊出一谋,总不免笑他庸懦,陆逊却上表孙权,指日破蜀。 诸将闻悉,不知陆逊葫芦里卖什么药,互有疑言。蹉跎蹉跎,陆逊与蜀军相拒,差不多过了半年,好坚忍。 时阅盛暑,红日炎炎,蜀军大营,移至树林间屯驻,借便纳凉,陆逊也未尝发兵截击。 到了翌晨,忽召入诸将道:“今日方可破蜀了,愿大家努力!” 诸将道:“破蜀当在初时,今令蜀兵深入五六百里,连营相望,又持久至七八月,彼已固守要隘,怎能破得?” 陆逊笑说道:“刘备转战一生,更事甚多,今率锐东来,初至时必思虑周详,未易与敌。及屯留多日,未得逞志,兵疲意沮,计不复生,欲破此虏,正在此时。” 遂将宋谦等攻刘备五屯,皆破之,斩其将。又命鲜于丹引兵往攻,韩当、徐盛为后应,陆续前去,再试其兵虚实,观其营寨设施,不到半日,三将败回,结果不利,诸将不满,入帐禀报道:“蜀兵势大,难与争锋,末将等攻他一营,各营齐至,首尾相应,因此致败。” 陆逊听后,从中得到破敌之法,答道:“我已有破蜀计策,今夕定可成功,诸君可早食晚餐,入帐授计。” 未几,日已西昃,将士等饱食一餐,入听号令,陆逊方说出“火攻”二字,分拨诸将士,各执火具,往烧蜀营。 刘备在营夜坐,正与将佐等谈论军机,从事程畿道:“近日军营上面,有黄气罩住,长十余里,广数十丈,恐与全军有碍,不可不防。” 刘备道:“吴军屡战屡败,怕他甚么?” 程畿答说道:“陆逊多谋,恐有狡计。” 刘备道:“朕已使侍中马良,安抚五溪蛮夷,昨得奏报,谓已一体响应,俟他毕集,与陆逊大战一场,看他如何敌我?” 就在这时,忽由军吏入报道:“吴兵来攻,各屯火起。” 刘备忙说道:“快快传语冯习、张南等将,小心迎敌。” 其实振武将军潘璋与陆逊并力攻破冯习、张南二营,已斩护军冯习、张南,且杀兵众。 军吏方出,又有一人趋入道:“冯羽、张南二营,已被吴兵毁破了。” 刘备大惊,忙披甲上马,出营了望,四面八方,火光燎绕,连树木俱被延烧,渐渐的侵及御营,并且喊声四震,不知有多少吴兵,前来劫营。蓦见将军傅彤,踉跄前来,报称冯习、张南,并皆阵亡。 此时陆逊已令吴军全面出击,昭武将军朱然,先督五千人与陆逊并力于宜都,继而别攻,破蜀军前锋,断其后道,蜀军遂破走。偏将军韩当,配合陆逊、朱然,共攻蜀军于涿乡,大破之。建武将军徐盛攻取诸屯,所向有功。 绥南将军诸葛谨、建忠郎将骆统、兴业都尉周胤亦皆率部自公安、孱陵进击猇亭。 被困的安东中郎将孙桓,见各军已攻入蜀军,且各军众甚盛,弥山盈谷,孙桓也投刀奋命,与各军戮力,蜀军被迫败走,围困自解。吴军乘势追击,破蜀军四十余营。 蜀军将佐见吴军来势凶猛,难于抵抗,请速回銮。刘备即使傅彤断后,自率亲军西走,令从事程畿,往谕水师,上岸援应。程畿自去,傅彤随驾徐行。 到了马鞍山,吴军四面环集,进退无路,不得已上山驻扎。刘备见山下有孙桓解围后,也占要塞,断其后路,不由叹道:“吾昔初至京城,孙桓尚小儿,而今迫孤乃至此也!” 仍令傅彤据住山口,堵御吴兵。遥见火势燎原,熊熊不绝,好容易俟至天明,望得长江一带,尸骸重迭,随流而下。 刘备且愤且惭道:“孤乃为陆逊竖子所折辱,岂非天数?” 又有军弁趋至道:“吴军放火烧山,傅将军危急万分,请御驾速行裁夺。” 刘备乃决意再走,领兵杀下,冲突了好几次,仍然不能出围,刘备自知难于马鞍山立足。 未几又是傍晚,吴兵各去晚餐,稍稍宽缓,傅彤夜黑率轻骑突围,拚命杀出山口,让过刘备,请他先行,自率残兵,截住吴军。 吴军竞来环击,傅彤与吴军力战多时,兵众尽死,他还是挺枪死斗,吴兵叫他投降,傅彤呵声道:“吴狗!大汉将军,岂肯降汝?”说着,复格死吴兵数人,身受重创,力竭捐躯,死且不朽。 刘备仓皇西奔,后面吴兵穷追,又复大至,乃令将士脱甲塞路,驿人自担烧铙铠,断住追兵。 吴兵拨去残甲,仍然追赶,吴将李异、刘阿等紧追其后,进屯白帝南面的南山。 蜀兵沿路溃散,只剩得骑士百余,尚随刘备,刘备长叹道:“我命休了!” 道言甫毕,前面有蜀兵趋至,为首大将,乃是翊军将军赵云,刘备方转忧为喜,忙令他截住吴兵,才遏住颓势,刘备自引百余骑,入白帝城。 赵云本在江州督粮,因见东南火光冲天,不知前军胜败,因领兵前来,亏得有此一举,方得杀退敌兵,保回主驾,此时蜀中将士,多半伤亡。 从事程畿,奉命往招水军,水军已被吴兵掩击,逃得精光。程畿乘得孤舫,溯江徐退,从吏催程畿道:“追兵将至,何不速驶?” 程畿慨然道:“君辱臣死,我岂可畏死偷生?”既而吴兵果到,围住程畿船,程畿拔剑自刎。 尚有蛮王沙摩阿,挈众从蜀,侍中马良所督五溪蛮众与吴军步骘大战,为步骘所败,马良、沙摩阿亦至战死。 余如蜀将杜路、刘宁等,穷途末路,只得投了东吴。 镇北将军黄权,驻军在江北,道路隔绝,不及援刘备,却被陆逊隔断围困,成了孤军,不得西还,只得投了曹魏。 至此,刘备只好收残兵还巫,蜀吴相拒于巫,自巫而东,荆州全境,刘备不复再有。 却说魏主曹丕,闻蜀兵连营七百里,知蜀必败,群臣问为何因,曹丕与语道:“刘备不晓兵机,岂有连营七百里,尚可拒敌?兵法有言:‘包原隰险阻而成军,必为敌擒。’江东捷书将至了。”过了七日,吴果呈入捷书。 孙权击败刘备,就遣使向曹丕报告。曹丕特派使者赠明光铠、騑马等物,并作抄写自作《典论》及诗与孙权,以表庆贺,且要求穷追敌人,然孙权自然不会听命他。 就在此时,魏朝中的太尉钟繇、司徒位华歆、司空王郎三公联名上奏,道孙权称臣,仍是权宜之计,不应相信,且数孙权十五条罪,让曹丕立刻移兵进讨孙权。 曹丕不从,决定专使来吴,再索要南方的雀头香、大贝、明珠、象牙、犀牛角、玳瑁、孔雀,翡翠、斗鸭、长鸣鸡等大批珍稀之物,且探孙权动静。 专使来吴呈上索要清单,吴群臣过目,怒谓重复勒索太过,应以拒之。而孙权见魏专使只是索取珍物,没有他意,他不但不怒,反而有些暗喜,他对群臣道:“这些所谓珍物,只不过瓦石一般,与国民安危相比,不值可惜。”鉴于刚与蜀大战,元气大败,应宜稳定,因此,再次尽数予之。 而专使回魏,认为孙权称臣可疑,在群臣谏下,又使使至吴,敦促孙登至京任职。而使者受到孙权的厚待。 孙权再次上书与曹丕表示送子为质,但重誓婚约,即希与曹氏宗室(夏侯氏)之女联姻后方再送,并欲遣孙邵和张昭同行,以追辅世子,使魏专使擒书归魏。 吴兵既得胜蜀,欲进攻白帝城,陆逊独下令班师。适值彝陵围解,孙桓来见陆逊,陆逊慰劳一番,孙桓语逊道:“前实怨不见救,定至今日,仍知调度自有方耳,终得破蜀,但何故不乘胜进攻呢?” 陆逊答语道:“曹丕外托助我,内实谋我,我若穷兵入蜀,必为所算。”随后陆逊与朱然、络统均以为曹丕大合士众,外托助国讨备,内实有奸心,谨决计辄还。 孙权接到陆逊上书,决定令刘阿等自南山撤兵,驻守巫县。加拜陆逊辅国将军,领荆州牧,改封江陵侯,命他收军东归,返荆州,以备曹魏。 孙权刚下令东归,果闻魏兵三路军攻吴,一路由征东大将曹休、前将军张辽、镇东将军臧霸等出洞口(安徽和县江边);二路由大将军曹仁出濡须;三路为上军大将曹真、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左将军张郃、右将军徐晃等围南郡。 军情紧急,当即飞报孙权,孙权令建威将军吕范等督五军,以水师拒曹休;左将军诸葛瑾、平北将军潘璋、将军杨粲救南郡,以抗曹真;裨将朱桓在濡须督军御曹仁,遣将防堵,临江把守。一方面急令陆逊退兵从速,救援江东各要塞,另一方面,就派郑泉去白帝城见刘备,以图结束吴蜀战争状态。 原来,曹丕接到孙权上书,展书阅后,心道:“孙登年幼,怎可结婚?这又是托辞不送。孙权虽多次以表忠心,但拖至一年之久。” 曹丕又再次遣侍中辛毗、尚书桓阶出使者要求兑现承诺,孙权此时就明确否认,且拒绝辛毗、桓阶入吴,欲公开与曹魏决裂。 曹丕见吴抗命,不送质子于京。至此,曹丕方才明白称臣,答应送质子皆是权宜之计,欲兴兵伐吴。刘晔复谏阻道:“吴方破蜀,上下齐心,况复襟江带湖,到处可守,不如缓攻为是。” 曹丕不肯从,仍命三路兵约有数万,同时攻吴。又闻蜀汉将黄权等将来投,他亲自接见,任他为镇南将军,随军出征。 吴方军事虽布置到位,但孙权以为与刘备大战刚止,吴内元气大伤,又见魏军来势汹汹,再加上越蛮夷多未平集,内患难止,内外交困,真不想与曹魏开战。他在遣将拒魏的同时,再次卑辞上书,求自改厉,主动求和,继续玩弄假言手法,并以此作为前时曹丕为他抄作诗文的回应。 书信很快传至曹丕手中,展开一睹,不由为孙权的情辞之深挚典丽所赞叹,前大部分是自我痛责,末尾写道:“……若罪在难除,必不见置,当奉还土地民人,乞寄命交州,以终余年。” 曹丕看后,已知孙权仍在玩戏弄手法,当下濡笔伸纸,文不加点,草就三百字复函。 文分三意,先是赞孙权事功:“君生于扰攘之际,本有纵横之志,降身奉国,以享兹祚。自君策名已来,贡献盈路。讨(刘)备之功,国朝仰成。” 然后责孙权所为,引起朝臣疑虑,即曰“三公上君过失,皆有本末。朕以不明,虽有曾母投杼之疑,犹冀言者不信,以为国福。故先遣使者犒劳,又遣尚书、侍中践修前言,以定任子。君遂设辞,不欲使进,议者怪之。又前都尉浩周劝君遣子,乃实朝臣交谋,以此卜君,君果有辞。” 最后再次强调,如欲释疑,必遣质曰:“今省上事,款诚深至,心用慨然,凄怆动容。即日下诏,敕诸军但深沟高垒,不得妄进。若君必效忠节,以解释疑议,孙登身朝到,夕召兵还。此言之诚,有舅大江。” 孙权阅后,掷信于案,自知与曹魏和平无望,自言道:“曹子恒(曹丕字),孤要与尔分庭抗礼也。”吴魏终只能兵戎相见。 随后孙权表现出强硬之势,吴不再奉曹魏为正朔,不用曹魏年号,改用自己的年号“黄武”,正式按朝廷式样置百官。 众臣一片呼声,张昭成为丞相。然孙权考虑再三,张昭过于刚直,常与孙权在众臣前颇有争执,从而诡称,丞相责任繁重,不忍心给老臣担子太重,故不立相,而立孙邵为丞相。孙邵非孙权宗族,字长绪,北海人,曾为北海相孔融的功曹,后跟刘繇到江东,刘繇死后,附孙权,被授庐江太守,继为车骑将军,成为孙权的近臣。 曹丕闻改年号,不由大怒,亲来宛城督战。 这所谓:刘备率兵来攻吴,不知陆逊深和浅。曹孙盟约终不成,只能兵戎再相见。 评:陆逊慎重,乘隙火攻蜀军,大破刘备。刘备轻敌,致使输给陆逊,败逃西归。孙权不听曹丕言,再攻刘备,以防曹魏南下来攻。质子一事终使吴魏盟破裂,曹丕亲率军攻吴。孙权只得率兵抵御。三国之中,各国利害相悖,一国之动,则影响其他二国。二国之抗,而第三国则是关键,然三国之中,曹魏终弱强于吴、蜀,这是事实。 第39章 刘备病重托孤命 孙权退魏宴酒欢 - 孙吴演义 - 魏艺 曹魏三路攻吴,曹休、张辽、臧霸等人一路来划,吕范督徐盛、全琮、孙韶等,以水军拒曹休于洞口,时遭大风,船人覆溺。 曹休使臧霸等趁机相攻,率轻船、敢死士万人攻袭徐陵(洞口对岸)。吴军被杀者数千人,溺死者数千,失踪、逃亡者过半。而吴将全琮、徐盛追斩魏将尹卢,杀获魏兵数百。偏军贺齐以道远后至,故此独全,诸将倚以为势。徐盛收余兵,与曹休夹江而拒。 曹休再使兵将就船攻徐盛,徐盛以少御多,终不能克,曹休只得引军退回。 孙权弟、定武中郎将孙匡随吕范御敌,因违令放火,烧损茅芒,被送回吴。孙权为此不再认他为弟,改姓为丁,禁锢终生。 此路魏军进攻,吴军虽有损伤,但有效地阻止了魏军进入江南。 另一路是魏大司马曹仁率步骑数万,攻打濡须督朱桓。先是曹仁玩弄计谋,即借打濡须来袭击羡溪(濡须东)的战术。朱桓不知,就派分兵赶赴濡须,后得知曹仁真真的是攻打羡溪,急召兵回归,但已不及。 朱桓只得与五千人守羡溪,面对魏军汹势,吴军各有惧心,朱桓为激励士气,高昂道:“凡两军交对,胜负在将,不在众寡。……今(曹)仁既非智勇,加其士卒甚怯,又千里步涉,人马困罢,桓与诸军,共据高城,南临大江,北背山陵,以逸待劳,为主制客,此百战百胜之势也。虽(即使)曹丕自来,尚不足忧,何况曹仁呢?” 然后,朱桓将计就计,故意偃旗息鼓,向外示弱,以诱曹仁。 而这一招,曹仁果然中计,他见羡溪兵少将寡,不足为强,就分兵攻之,派子曹泰攻濡须,遣常雕领诸葛虔、王双等人晨时坐油船攻中州(江中小岛),而自己率万人留在橐皋(濡须西)作为后援。 朱桓即率兵将攻取油船,又派兵攻击常雕,随后又亲自率军抵御曹泰,炎烧曹仁营寨,杀常雕,擒王双,斩溺魏军数人,这就击退曹仁,吴军大胜。 朱桓将王双送武昌,让孙权发落。而曹仁因此战无功,郁病而死。 又另路曹真,夏侯尚、张郃、满宠、文聘等攻打江陵,竟用数个军营将城死围困。孙权得知,派孙盛领一万人州上建围坞,作为守将诸葛瑾的外援。 江陵建固,一时不能攻下,曹真就派张郃进攻孙盛,孙盛撤军。随后孙权又派潘璋、杨粲等给江陵解围,仍不成功。此时江陵城内守兵,适患疫病,战斗力深受影响,而曹真筑起的土山已逼近城墙,局势非常严重。 可巧陆逊遣朱然,带着舟师万人到来,他出其不意,趁着敌人的漏洞,攻破了敌军的二个军营。而负责北门的江陵令姚泰见魏军强大,想叛逃曹军,被朱然发现,就将姚泰斩了。魏军围攻朱然,但不能攻克,只得退还。朱然的到来,大杀了曹真的锐气。 朱然随后和诸葛瑾率军与夏侯尚隔江对峙。诸葛瑾带兵渡河到了江中小州,且将水军分散在江面上,夏侯尚见此,就将兵渡到中州,再作浮桥连接南北,想一举攻克江陵。 江表之虎臣潘璋率兵在江上游建五十个水城,且将芦苇做成筏子。这一切却被魏臣董昭发现,他就对前来督战的曹丕说,可能会遭到吴军火攻浮桥,曹丕立刻想到赤壁之火,令夏侯尚立即撤出。 吴军见此,兵分二路发起攻击。曹军就浮桥这一道兵撤,受吴军追杀,魏军死伤惨重,且溺水死者也上千人。后江水暴涨,魏军只得撤回。 此路魏虽小胜,而无大获,吴虽不利而无大失。 曹军三路攻吴,双方互得失,孙吴使曹魏不能逞其志,曹丕乃懊怅道:“悔不用刘晔言,多事劳师。” 说着,并遣使召还曹真、曹休及曹仁两军,并还洛阳。吴主孙权,尚恐蜀人报复再攻,未敢追击魏兵,且将所擒王双送还,以向曹丕示好。曹丕乐得示惠,虚言慰谕,自回许昌去了。 孙权曾在攻占皖城时,就将蕲春也收占了,并派王直、晋宗在戏口以守备蕲春。但晋宗杀死了王直,率众叛魏,魏仍以晋宗为蔪春太守,戎守边界。 然晋宗叛魏驻守蔪春,他却不安稳,常数犯吴境,骚扰武昌。孙权认为晋宗不除终是祸害,因而在抵御曹魏三路进攻后不久,孙权主动用兵于蕲春,命后将军贺齐率领糜芳、鲜于丹、刘邵、胡综等督几部人马,乘着晋宗麻痹之机,出其不意打了个措手不及,结果蕲春城被破,生擒了守将晋宗,这使得吴边陲重获安宁。 话成二头说,刘备被陆逊击败,奔回白帝城,还想收合余烬,再行讨吴,可奈七千余万人,死亡大半,溃卒虽然渐集,不过一二万名,还是焦头烂额,疲敝不堪,一时如何成军?惹得刘备又悔又恨,又恨又悲。 嗣由东吴传来耗闻,乃是孙夫人得知兵败,误传刘备被害,竟濒江遥祭,投江殉节。刘备本因她无故归吴,置诸度外,不料她有这般贞烈,未免有情,谁能遣此?遂至恹恹成病,起居不适。 赵云等请刘备回成都,又不见许。且因白帝城为鱼复县治所,就改县名为永安,馆舍为永安宫,治所在白帝城。 会吴使太中大夫郑泉至白帝城,报称孙夫人丧信,并请罢兵息争,无非是因与魏将绝交,故有此使。 刘备见之,余怒未消,接过郑泉递来国书,书中只称刘备为汉中王,并未以帝相称,就问道:“前时书于吴,而吴王未复书于吾,难不成吾不该称帝?” 郑泉答道:“曹氏篡汉,殿下既为大汉宗亲,理应率军声讨汉贼,为天下之表率,然殿下并未此举,却忙于称帝正名,吴王深殿下此举为羞,故无复信。” 郑泉此答,刘备无话再答。时下蜀军夷陵大败,境内出现不稳。魏军远临江汉,对蜀形成压力,诸此,需重新考虑对吴策略。刘备含糊答应,也遣大中大夫宗玮,赴吴报命。 惟刘备心中总不能无嫌,终日里郁郁寡欢,忘餐废寝,年逾六十,怎能禁得起这般神伤? 忽闻魏军南下,刘备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孙权遣使言和真实含义,口述一短信,派人送江陵守将陆逊,信道:“贼(指曹军)今已在江陵,吾将复东,将军谓其能然不?” 其实刘备败退,根本无重振再战之力,只是借着曹魏南下,虚张声势罢了。 而陆逊面对威胁,毫不示弱答复道:“但恐慌军新破,创痍未复,始求通亲(前不久求和),且当自补,未暇穷兵耳。若不惟算,欲复以倾覆之余,远送以来者,无所逃命。” 刘备见陆逊复书,更是愤慨,但只是目前实况,确是不能复东向。迁延半年,终致不起,遂召丞相诸葛亮,及尚书令李严等,到永安宫,听受遗命。 章武三年二月,诸葛亮等到了永安,尚有先主庶子鲁王刘永,梁王刘理,一同随至,俱到刘备榻前问安。 刘备见了诸葛亮,欷歔与语道:“朕不能用丞相言,悔已无及了。” 诸葛亮劝慰道:“陛下须善自珍摄,幸勿再忆故事。” 刘备道:“命数已终,看来是无可挽回。惟与丞相契合有年,深蒙辅导,乃智短命穷,将成长别,奈何奈何!”说至此,泪流满面。 诸葛亮亦不禁涕下,但见刘备精神未敝,不致遽危,故尚忍泪劝解,率众暂退,只留二王侍侧。 嗣是逐日入省,就是留居成都的官僚,亦陆续到来请安。 成都令马谡,系侍中马良弟,良有兄弟五人,并有才名。马良字季常,马谡字幼常,余亦以常字为号,惟马良眉中有白毛,里谚谓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良奉命抚慰五溪,及猇亭败后,归路遽断,竟至遇害。诸葛亮尝器重马谡,特荐为成都令。 至是请安已毕,退出行宫,越宿由诸葛亮入视,刘备顾语道:“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君宜留意。”诸葛亮应命而退。 到了孟夏,刘备病已垂危,乃召诸葛丞相等,托孤寄命。 刘备在弥留之间,宣扬遗命,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李严等,并侍榻前。刘备顾诸葛亮道:“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国,终成大事。嗣子可辅,劳君匡辅。若不可辅,君可自取。”刘备亦知嗣子刘禅不才。 诸葛亮慌忙拜倒道:“臣敢不竭股肱,效忠贞,誓死毋贰,勉报圣恩?” 刘备乃命李严代作遗诏,留嘱嗣君。且唤刘永、刘理二兄弟至前,叫他父事丞相,不得有违。又与翊军将军赵云,叮咛数语,无非是托他辅国,说至此,长叹一声,瞑目竟逝,享寿六十三岁。 却说吴既击败蜀军的进攻,又抵御了魏国之南下,孙权甚是欣慰,置酒于武昌钓台上,大犒众臣。 饮至半晌,有的臣不胜酒力,竟然酩酊大醉,孙权也有醉意,令人将水洒至醉臣之身,用以醒酒,使其清醒后,继续再喝,且道:“今日畅饮,不醉倒之钓台,吾等杯莫停!” 孙权喜酒,往往酒醉,行事有失理智。又数杯酒之后,孙权便亲自起身行酒劝饮。 虞翻知已酒量有限,见孙权过来劝酒,就装醉倒地。待孙权离去,虞翻又坐起来,不料却被孙权瞧见。 虞翻多次在公众面前,不顾孙权脸面,孙权已忍多时,此时,孙权见虞翻不愿多酒,装假酒醉,心中大怒。孙权借酒醉发作,便抽剑要刺虞翻,臣僚无不大惊。 大司农刘繇之子刘基上前抱住孙权,力劝谏道:“大王酒过三杯,要亲手杀死贤士么?即使虞翻有罪,天下又有谁知?况且大王能招贤容人,才使四海之人仰慕。如今却为此小事,一朝之间毁掉自己的声誉,岂不为之叹息?” 孙权说:“曹操尚能杀孔融,我杀一个虞翻,又有何妨?” 刘基说:“曹操轻率杀害士人,因受天下所责。大王行德行礼义,能与尧舜相比高下,怎能将己和曹操相提并论呢?” 孙权喜人吹奉,听到刘基此言,不由收入宝剑,虞翻这才免去了一场灾祸。 一旁张昭瞧之不下去,板脸起坐,一言不发而离去,坐上马车,欲走。 孙权见张昭怒而已去,即令人将张昭叫回。张昭别了气,只得重回酒场。 孙权不解问道:“众为国劳苦,已有胜利,今不过是共欢其乐,张公何为发怒?莫非虞翻?” 张昭道:“并非为虞翻,臣曾听闻,前商纣王作糟丘和酒池,通霄饮酒,当初也以其欢乐,也没思其有何不对。” 孙权一听,仿佛当头棒之,翻然醒悟,深感惭愧,不再有言,仍即令止酒。 次日,孙权想起他刚统事江东时,虞翻制止反叛,可见他一片忠心,差点喝酒误,失手杀人。由此孙权向下人命道:“从今以后,凡我在酒后,下令杀人,都不为行事。” 然而又因虞翻刚愎固执,数次在众人面前,不顾君臣之别,不顺孙权之意。并在一次孙权与张昭谈论神仙之事,他却坐一旁却哈哈大笑,指着张昭道:“你明是个将死之人,还道什么神仙,世界哪有神仙。” 俗话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虞翻所言虽是不错,但这确实使张昭和孙权不悦。孙权知虞翻终难以一起共事,一怒之下,将虞翻迁放至交州南海郡的番禺。 孙权为防曹魏再度南下,且使扬州更利于治理,任吕范为扬州牧,设治所于建业秦淮河南,丹阳郡治所则在建业东南二里。建业城级再由郡级迁升为州级。其扬州辖16郡,142县,今南京曾有扬州之名始于此。 孙权正使人划定扬州治所之时,有人报道,僧人支谦由北方避乱至吴,其人才慧聪颖,能说佛道,孙权奇之,即召见问答,所答头头是道。孙权甚悦之,便拜为博士,留在身边,使他国辅导东宫孙登。 中国已有魏、蜀二帝,惟东吴孙权虽改年,然还莫称帝。孙权既与魏绝,不再向曹丕称臣,众臣以为孙权称帝已入时机。 然谶言之事不可少出,为此,有人报道曲阿言甘露降。又有人在皖口(怀宁西)言木连理。因而群臣劝孙权即尊号道:“吉象已现,天命难违,魏、蜀已称帝立国已久,吾王应顺天命,即登帝位。” 而孙权却以为称帝时机未到,吴境内尚未稳固,魏兵压境还莫解除,故辞让道:“汉室刚灭,孤不能存救,更不能自为称帝。” 果时隔不久,鄱阳人彭绮自称将军攻没诸县,众数万人,并自言举义兵,为魏讨吴。此事为魏臣们所闻,皆很高兴,认为此时伐吴,内外相攻,必有所克。 然魏中书令孙资则以为鄱阳宗人前后举义有数次,他们众弱谋浅,旋即散败,彭绮也不为所靠。话刚落下,果孙权派解烦督胡综和藩阳太守周鲂兵讨,彭绮被擒,反叛被平,鄱阳局势趋稳。 彭绮刚平,蜀汉传来刘备死于白帝城,孙权特遣立信都尉冯熙赴蜀,以吊刘备丧。 刘备已死,诸葛亮主持丧事,棺殓如仪,使李严为中都护,留镇永安,自率百官奉丧还成都。 太子刘禅年方十七,在都留守,不遑奔丧,但出都门,守候梓宫。及灵榇已到,迎入正殿,举哀行礼。 会孙吴使立信都尉冯熙来到,诸葛亮见孙吴也来吊丧,就更加优待。他一直有联吴抗魏之思,只是先主刘备一意孤行东向,又因为自兄诸葛瑾在孙吴侍臣,为避嫌,不敢激争,才使得蜀吴兵戎相见。诸葛亮主持丧事,等丧礼毕后,又是刘禅登位,一时不便与冯熙会谈国事。 礼毕展读遗诏,诏云:“朕初得疾,但下痢耳;后转杂他病,殆不自济。人年五十,不称夭,朕已六十有余,何所复恨?不复自伤。但以汝兄弟为念,勉之勉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乃可服人!汝父德薄,不足效也!汝兄弟当父事丞相,更求闻达,无替朕命!” 太子刘禅拜受遗诏,诸葛亮即请刘禅嗣位,改元建兴,是为后主。崇谥先主刘备为昭烈皇帝,奉葬惠陵。尊皇后吴氏为皇太后,颁诏大赦。 事毕,诸葛亮欲找冯熙会谈,可巧冯熙已辞东归,诸葛亮只得作罢。 益州从事秦宓,已得释狱,由诸葛亮选为益州别驾。秦宓少有才名,也是法正一流人物。诸葛亮因法正早殁,尝叹为孝直若在,必不令主上东征,就使东行,也不致一败若此。故秦宓因谏得罪,诸葛亮甚为叹惜,至赦免后,随即录用。 后主刘禅封诸葛亮为武乡侯,开府治事。嗣复使领益州牧,政无巨细,皆归裁决,刘禅惟拱手受成。 诸葛亮约官职,修法制,信赏必罚,风化肃然。封刘禅之弟为梁王,刘理为鲁王。 忽闻益州者帅雍闿,戕杀益州太守,并劫持前来赴任途中的益州太守张裔,叛蜀附吴,诸葛亮因新遭大丧,未便动兵,且意在和吴伐魏,故决计缓征。 广汉太守邓芝,方入为尚书,窥知诸葛亮意,请向东吴修好。 诸葛亮欣然道:“我早有此意,一时苦乏使才,今始幸得人了。” 邓芝问为谁,诸葛亮答言莫如使君,邓芝亦不辞,奉命即行。 这正是:吴军奋力抗曹军,曹丕悔不听晔言。 吴乐退敌蜀吊丧,几家欢乐几家愁。 评:孙吴刚退败了蜀军进攻,与蜀尚没和解的情况下,魏军三路南下,面对曹魏的攻势,吴军英勇无威,进行抗击,虽有所损失,却成功抵御曹魏南下,从而保住了江东。这恰时,刘备病重,蜀军新败,无力再攻孙吴,这使得孙吴专行对抗曹魏。尚如蜀军再次全力东征,其战况则难易定也。 第40章 吴蜀复盟互遣使 曹魏南下又攻吴 - 孙吴演义 - 魏艺 却说曹丕闻蜀汉新丧,诸葛亮权柄,境内又有叛乱,仍令司徒之华歆、司空王郎、太史令许芝和诸葛璋等人,分别写信予诸葛亮,陈叙天命人事,使举国称藩,诱劝诸葛亮归降曹魏。诸葛亮由于先主刘备托孤,当然不从,并公开作《正议》一文以示回答。 诸葛亮遣使邓芝入吴,正适吴王孙权在吴都武昌。闻蜀中遣使到来,心下狐疑,不肯即见。 原来冯熙赴蜀吊丧归吴,报之蜀汉境内不稳,且有雍闿正取道来吴,孙权有趁火打劫之心,即任雍闿为蜀汉益州永昌郡太守。 雍闿领兵前往,联络同乡大族孟获、牂牁郡太守朱褒、越嶲郡夷首高定等一同叛蜀投吴,与吴交州、荆州接壤的蜀汉南部,大有改刘称孙之势。 孙权见局势的发展有利于孙吴,便召陆逊商议,对蜀之策。然商议未定,而邓芝来吴,故有此举。 孙权与陆逊最后商定,欲吞刘蜀风险太大,还是联蜀抗魏,其理由为因丧伐国,有“得荆望蜀”之事,引来非议。最主要的是诸葛亮才能卓越,深得蜀人心,且蜀地险要,吴方一时难以攻下,如曹魏乘吴悬师千里之外,大举南下袭击后方,那就重演关羽故事了。 邓芝待了两日,见没动静,就作书致权道:“臣今到此,非但为蜀,并且为吴,若大王不愿见臣,臣就去了。” 孙权得阅此书,即召邓芝入见,邓芝行礼毕,便开口问权道:“大王,今日欲与魏和呢?还是与蜀和呢?” 孙权答说道:“孤非不欲和蜀,但恐蜀主幼国小,不足敌魏,不自保全,故有此犹豫。” 邓芝应声道:“大王为命世英雄,诸葛亮亦一时俊杰,蜀有重险,吴有三江,若互为唇齿,进可兼并天下,退可鼎足峙立。今大王甘心事魏,魏必征大王入朝,索王子入侍,一不从命,便当奉辞伐叛,蜀亦顺流进取,臣恐大王两面受敌,江东地不能复有了,请大王熟思!” 孙权沈吟良久道:“君言亦是,孤当与蜀连和,烦君先归通报,孤当遣使订盟便了。” 邓芝见孙权愿再与蜀和好,就声诸葛丞相之意,请求把前益州太守张裔释回,孙权仍放回张裔,与邓芝一起归蜀。 此后,邓芝又多次赴吴,巩固吴和蜀汉同盟。孙权意欲结好蜀汉,不复再插手蜀南方叛蜀归吴之事,这为以后诸葛亮顺利平定南方诸夷族叛乱奠定了基础。 倏忽间已过一年,吴乃遣中郎将张温报聘。 张温至成都,后主当即接见,并由诸葛丞相等,优礼相待,与申盟好。 张温谈笑自若,颇有傲容,过了两日,便辞行东还。丞相诸葛亮带领百官,亲设酒饯行。独秦宓不至。诸葛亮屡使人敦促,好多时未见到来,张温疑问道:“尚待何人?” 诸葛亮答道:“益州学士秦宓。” 片刻,秦宓至,张温即笑问道:“君为益州学士,究竟所学如何?” 秦宓正色道:“蜀中三尺童子,尚皆就学,何况我辈?” 张温接问道:“君既宿学,必知天文,天可有头否?” 问得无谓,秦宓随口一答“有。” 张温问道:“头在何方?” 秦宓答:“天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可知西方有头。” 张温又问道:“天有耳否?” 秦宓又答道:“天处高听卑。《诗》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若天无耳,如何得闻?” 张温再问道:“天有足否?” 秦宓复答道:“有,《诗》言:‘天步艰难’,可证天有足。” 张温又问道:“天有姓否?” 秦宓答道:“有,天姓刘。” 张温又问道:“君如何知晓?” 秦宓答道:“天子姓刘,可以推知。”随口道来,都成妙谛。 张温复道:“日生于东,” 秦宓不待说毕,就接口道:“日虽东升,至西必没。” 说得张温瞠目结舌,不敢再言。秦宓却把天道盈虚,转诘张温,张温无词可答,急得汗流浃背,满面生惭。还是诸葛亮替他排解,方勉强饮了数杯,逡巡告别。 后孙权得知,张温在蜀汉之宴上,与益州学士秦宓论战交锋中,败阵下来,已有不悦。而张温回吴后,却又对蜀后主刘禅大大吹捧,这更引起了孙权极大的不满,不久借故罢了张温之官。 诸葛亮复令邓芝偕行,既至武昌,请张温先报孙权,然进见,孙权与语道:“两国通好,若得同心灭魏,天下太平,从此可二主分治,岂非快事?” 邓芝直答道:“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如得灭魏,尚未识天命所归。但使君各茂德,臣各尽忠,那时势均力敌,或当再起战争,必待统一以后,方得太平致治哩。” 孙权大笑道:“君何诚款乃尔!” 邓芝之后,吴蜀通好,互有使者往来,蜀汉出使吴国最多的是费祎,刘禅继位后,费祎择为黄门侍郎。另蜀使者还有陈震。二国互赠礼物,蜀赠吴马二百匹,绵千端及方物。吴亦致方土所出,以答蜀之厚意。 惟魏主曹丕,闻得吴蜀复盟,自知不妙,便召群臣商议,即欲起兵伐吴。侍中辛毗进谏道:“吴楚之民,险而难御……方今天下新定,土广民稀。宜谋划后而出师,今却莫谋划而欲用兵,臣诚未见其利也。先帝屡起锐师,临江而旋。今六军复循之,骤欲劳师,未必果利。为今日计,不若养民屯田,待十年后,足食足兵,方可吞吴并蜀,混一天下。” 曹丕雄心勃勃,十个月且不肯待,怎肯待至十年以后?当下叱退辛毗,进司马懿为尚书仆射,留镇许昌。 曹丕多亲弟,又有长子,为何不嘱子弟监国,却叫司马懿留守?说来又有特因,曹丕弟曹彰植,同为卞太后所生,因曹丕素性猜忌,为魏王时,就将二弟遣往就国。 曹丕妻甄氏,容既绝世,发尤美观,尝将万缕青丝,挽就云鬟,号灵蛇髻,光泽可鉴。她本为袁熙妇,当再嫁曹丕时,曹植也为艳羡,只因曹丕捷足先得,无奈让兄,惟心中未免失望,颇有怨言,曹丕益加妒恨。 曹植既出封临淄,监国灌均,阴承曹丕意,劾曹植使酒悖慢,遂由曹丕征曹植入朝,意欲加诛,还亏卞太后从中保护,才得不死。 但尚限令曹植七步成诗,即以兄弟为题,不准直说,曹植随口答咏道:“煮豆燃豆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丕听了此诗,心稍知感,恨终未除,特贬曹植为安乡侯。 会因曹丕多内宠,除献帝二女外,尚有郭、李、阴三贵人,最宠爱的乃是郭氏。郭氏为安平人郭永女,少即秀慧,永号为女王。长成后艳名愈噪,为曹丕所闻,遂纳为姬妾,格外爱怜。郭氏不特善媚,并且善谋,曹丕得立为太子,也是受教阃中,所以宠郭尤甚。 至曹丕既篡汉,进郭氏为贵嫔,本想立她为后,只因甄氏尚存,一时未便发表。郭氏却谋夺后位,多方谗间,曹丕竟为所迷,将甄氏留置邺中,且说她心怀怨望,平白地将她赐死。 郭氏无出,独甄氏有一子名曹叡,为曹丕所爱,曹丕立郭氏为后,就将曹叡交与郭氏,令她抚养。 曹叡生性聪颖,明知母死由郭后所致,但不得不勉承郭后颜,谨问起居。到了十五岁时,随曹丕出猎,见有大小二鹿,由曹丕一箭射去,大鹿即毙,曹丕令曹叡射小鹿。曹叡凄然道:“陛下已射死鹿母,怎忍再杀鹿子?”曹丕不禁心动,将弓掷下,罢猎回宫。 未几即封曹叡为平原王,但终不使为太子。就是曹彰、曹植二弟,虽照例增封,曹彰为任城王,曹植为鄣城王,毕竟不见亲信。所以曹丕亲出伐吴,独使司马懿居守许昌,这也是天心播弄,特令他亲疏倒置呢。 曹丕复特置龙舟,亲自乘坐,督率大小战船数千艘,由蔡、颍二水入淮,越过寿春,经邗沟,直至广陵以南进入大江。 孙权闻曹丕又领兵南下,此次以水军为主,直指建业一线。孙权知曹丕此来不能有所为,没亲临前线,只令吴将徐盛做好迎战防御。至曹丕舟达江北,远远眺望,并不见一船,未免诧异,一时不敢轻进,就在江北停泊一宵。 翌日,北岸曹军遥望,忽见江南一线,连城绵亘,城楼上插满旗械,遍列士卒,战船云集。曹丕不觉大惊,不敢贸然渡江。 江上忽起暴风,曹丕所乘龙舟几乎倾覆,诸将急扶曹丕上岸。曹丕受到惊吓,看着滔滔长江,不由叹道:“魏虽有武骑千群,无所用之,未可图也。”语毕,随传令退军。 曹丕重乘小舟,仓皇北返,各战舰亦没命逃归。一场兴作,空去空来,风师原也巧弄曹丕。 原来是吴将徐盛,故意把战舰匿入港中,率建业一线守军,连夜在南岸沿江数百里,用木材苇席搭起一片片疑城假楼,外加彩色涂饰。又乘着夜色迷蒙的时候,放舟出港,排列江滨,舟中还预备假城疑楼,沿江张设,士卒统是芦苇缚成,外罩军衣,惟旗械是真。 时值秋霖绵绵,江水猛涨,岸阔雾浓,魏自曹丕以下,都不能仔细端详,魏军迁延累日,遂至吓退,吴得不劳一卒,安堵依然。 孙权只在武昌,没得建业一带战况,甚是焦虑,即召神算子赵达。 赵达为中原河南伊人,精于九宫一算之术,能推未来事。他算出江东有王者之气,就来到东吴。每逢大事,孙权都让赵达算一算,而每次都算的很准。但孙权问他怎么算出来的,他就是不说。赵达死后,就逼问他的女儿,也一无所得。孙权甚至挖开赵达的坟墓也没找到神算之书。 另一个叫吴范的,和赵达一样,不肯就出算法的奥妙,然最后都没得到孙权的重用。 赵达即至,凝神静气,掐指推算,答道:“大王莫虑,曹军已退。” 孙权闻之,焦虑刚消,又听赵达道:“不过,至庚子年我吴国仍有一大难关。” 孙权急切问道:“此庚子年何远?” 赵达道:“离今仍有五十八年。” 孙权笑道:“此仍我子孙之事也,今未必虑此。” 正议间,果来报曹军退回之息,孙权当然高兴。但又一思,吴蜀复和,西界军事缓解,为阻曹魏南下,有复都之意。 却说蜀相诸葛亮,闻知吴魏相攻,料他无暇侵蜀,乃筹足军饷,定议南征,平定夷蛮。适永昌功曹吕凯,府丞王伉,接连上书,报称雍闿势盛,屡次入寇。更有牂牁太守朱褒,与越雟夷王高定,皆叛应雍闿,随处骚扰。 吴蜀复和,孙吴虽表明不再支持雍闿复叛蜀,但那雍闿自恃强势,依然乱蜀如故 诸葛亮因调齐兵马,辞别后主刘禅,督兵南下。成都令马谡,已由诸葛亮署为参军,送诸葛亮出都,诸葛亮与语道:“与君共谋数年,今可更惠良规,免得误事。” 马谡答说道:“南中蛮人,自恃险远,不服王化,就使兴师入境,所向皆捷,窃恐今日得破,明日复叛,若必杀尽遗种,永除后患,亦非仁人所忍为。且须连年积月,或可奏功。谡闻用兵伐人,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丞相此次南征,最好使他心服,方可一劳永逸呢。” 诸葛亮笑答道:“君言甚是,我亦有此意呢。” 马谡送行至数十里外,诸葛亮始遣还成都,自率大军径进。 蛮人素无纪律,怎能敌得过王师?再加诸葛亮用兵有方,事事占人先机,因此所向无阻,势如破竹。 当下自越雟进兵,斩雍闿,诛高定,传檄诸郡,剿抚兼施。 门下督马忠,隶籍牁雟,自请效力,诸葛亮便拨兵与马忠,叫他前往。才阅半月,即得马忠捷书,谓朱褒已经受戮,牂牁复安,叛虏头目,诛灭已尽。 本来是大功告成,可以旋师,偏有一蛮酋孟获,收合雍闿余众,出拒蜀兵。诸葛亮探得孟获生平,虽无智略,却甚骁悍,为夷汉所畏服,因此打定主意,决将孟获收为己用,使他死心塌地,庶无后虞。 孟获不识军谋,一味蛮抗,战了一次,便由诸葛亮诱他入伏,一鼓擒住,诸葛亮问他心服否?孟获抗言道:“不服” 诸葛亮却藏过精兵,故意使羸卒站列,令他周视。孟获更笑说道:“向不知汝兵虚实,被汝诱获,今看汝兵,不过如此,有何难胜呢?” 诸葛亮因纵使回去,整军再战。 孟获返至蛮寨,纠众来劫诸葛亮营,又被诸葛亮预设机谋,四面兜拿,复擒孟获。 孟获仍然不服,诸葛亮更纵还。孟获渡过沪水,负险自固。 时当五月,溽暑熏蒸,水中又无船只可行,蜀兵俱畏难欲退,诸葛亮下令道:“我兵若归,虏必再出,我去彼来,我来彼去,何时始得平定?今惟有再接再厉,渡泸进去,捣穴平蛮,就在此举,愿大众努力,后当重赏。” 兵士听了,方才踊跃起来。诸葛亮即命将士潜造木筏,至夜间悄悄渡泸,直抵蛮峒。 孟获自恃险固,并不加防,待至蜀兵深入,仓猝迎敌,好容易又被蜀军擒去。 诸葛亮仍不加诛,令孟获还峒。孟获更避入深巢,又为蜀兵所破。直至七纵七擒,孟获无处可容,方才拜服。 诸葛亮尚欲遣归再战,孟获泣谢道:“丞相天威,无坚不摧,南人誓不复反了!”是谓攻心。 孟获遂引蜀兵入滇池,奉诸葛亮如神,无论蛮子蛮妇,并来拜谒。诸葛亮好言抚慰,仍令孟获管理蛮众,听蜀政令,众皆欢跃去讫。 有人请诸葛亮留置官吏,与孟获同守蛮方,诸葛亮慨然道:“设官有三不易,留官必当留兵,兵无所食,必将生变,是一不易。蛮人屡败,父兄伤亡,免不得记恨官兵,互生衅隙,是二不易。汉蛮易俗,当然异情,留官抚治,怎肯相信?是三不易。今我不留人,不运粮,但使他相安无事便了,若欲令彼同化,容待他年。” 于是下令凯旋,孟获率众拜送,并献金银丹漆耕牛战马,作为军用。诸葛亮分犒将士,一无所私。 唯途中往返,辄患暑疫,经诸葛亮采查药物,合锉为末,用瓶收贮,每人各给一瓶,遇有中暑中疫等症,吹鼻即解,故盛暑行军,奔波万里,得免死亡。 诸葛亮班师回国,饮至行赏,人人欣悦,朝野清平。南中复按时进贡,各呈方物。诸葛亮复与民休息,安养两年,国富民饶,乃拟出师北伐,规复中原。 惟曹丕上次率兵攻吴,无功而返,但仍不死心。次年五月曹丕复率十万大军至谯,御史中丞鲍勋谏阻,不料却引起曹丕大怒,以为鲍丞之甚不吉,便降鲍丞之职,待罢兵后以莫须有将其杀死。 八月,曹军沿上次原路南下,经淮水,入邗沟。不料,此年寒潮早到,邗沟结起厚冰,数千战船被阻,不得进入大江。曹丕只得舍舟登陆,率铁骑千人驰往大江北岸,眺望南岸。 九月,筑东巡台。十月行至广陵,曹丕面对大江波浪淿涛,诗兴大发,于马上作诗一首。但面对吴军严兵固守,水面结冰,曹丕又一次眼望大江,无可奈何地叹道:“嗟呼,固天所以隔南北也。”曹军再留至一旬之后,只得撤归北方。 吴军见魏军撤归,扬威将军孙韶率五百敢死士,于小径要击曹丕,曹丕大惊。吴军截杀一番,获副车、羽盖而还。 正所谓:涛涛大江隔南北,巍巍雄山分东西。 三分天下赖于此,也是地利与人和。 评:吴蜀相盟是建立平等基础之上的,而吴魏相盟是一种臣属关系,因此吴蜀联盟易建立,而吴魏联盟只能是短,这是因为孙吴不可能长期臣服于魏,且魏要求人质,而蜀没有,这一点上,孙权对魏是不能容忍的。故孙吴一旦解除与蜀的危机,就要争脱魏的束缚,为开辟帝业作准备。 第41章 治官吏交州除异 失街亭蜀军失利 - 孙吴演义 - 魏艺 孙权抵御了曹丕的多次南下,欲遣使观曹魏动静。正好立信都尉冯熙从蜀吊刘备归来,被提为中大夫,孙权又派他出使曹魏。 冯熙到达魏都,曹丕问道:“吴王欲修宿好,宜当厉兵江关,悬旌巴蜀,而闻复遣与蜀修好,必有变故。” 冯熙答道:“臣闻西使直报问,且以观衅,非有此谋。” 曹丕又问道:“闻吴国比年灾旱,人物凋损,以大夫之明,观之如何?” 冯熙答道:“吴王体量聪明,善于任使,赋政施役,每事必咨,教养宾旅,亲贤爱士,赏不择怨仇,而罚必加有罪,臣下皆感恩怀德,惟忠与义。带甲百万,谷帛如山,稻田沃野,民无饥岁,所谓金城汤池,强富之国也。以臣观之,轻重之分,未可量也。” 曹丕见冯熙如此答复,默然之。 冯熙探之曹魏动静,归报孙权。 而那曹丕自此以后,却郁闷一病不起,曹丕深知自己时日不多,遗嘱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陈群、抚军司马懿等,立平原王曹叡为太子,随后匆匆病殁,时年四十。 国不可一日无主,群臣拥曹叡即日嗣位。曹叡谥曹丕为文帝,尊太后卞氏为太皇太后,皇后郭氏为太后,改元太和,即用一班顾命大臣,秉持国政,统驭四方。 吴主孙权得知曹丕病逝,曹叡接位,认为曹丕为不如曹操,曹叡不如曹丕,因此向北耀兵,乘丧进攻魏,即率五万兵围江夏城。 魏太守文聘,登陴拒守,坚持不下。吴将诸葛瑾、张霸只得转击襄阳。 曹叡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击讨,诸葛瑾大败,大将张霸被杀,斩吴军首级千余,伤亡惨重,司马懿因功升迁为骠骑大将军。 吴将审德屯皖,魏将曹休南破之,斩审德首,而吴将韩综、翟丹等闻之,恐不能敌,仍前后率众诣曹休投降。 孙权在攻石阳时,孙奂以地主之势,使所部将军鲜于丹帅五千人先断淮道,后自率吴硕、张梁五千人为军前锋,降高城,得三将而还。 孙权见孙奂军阵整齐,高兴道:“初吾忧尔迟钝,不能治军,今观尔治军,诸将少不能及,吾无忧矣。”于是孙奂得到了孙权的封赏。 是时魏书侍御史荀禹慰劳边方,荀禹到时,于江夏发所经县兵及所从步骑千人乘山举火,孙权望见山火,不知魏来多少援兵,乃收军东归。 孙权向北耀兵虽有不利,成效不佳,但从此不再向魏称藩,结束了称臣的历史,且震慑了曹魏。 曹叡新位,一时无暇南讨,且吴蜀复盟,孙吴暂无战事。孙权为加强吏治,启用暨艳、徐彪等酷吏,进行人事改革,建立了严格的人事考核制度。暨艳字子休,吴郡人,为选曹尚书。徐彪,字仲虞,广陵人,选为曹郎。 选曹是主管重要官员选授之官署。暨艳、徐彪向孙权提出“臧否区别,贤愚异贯”(评定好坏,分别登记在案,以做任命官员的依据),得到了孙权的支持。 经过暨艳、徐彪等人对众官员的评定考核,其结果只有百分之十的人合格,很多人受到处分,有的被贬为军吏,打击面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此举遭到陆逊、陆逊弟陆瑁、朱据的阻止,他们劝暨艳、徐彪等人考核太过,不能这样做,否则,必有其祸。 陆瑁劝暨艳道:“夫圣人嘉善矜愚,忘过记功,以成美化。加今王业始建,将一大统,此乃汉高弃瑕录用之时也。若令善恶异流,贵汝、颍月旦之评,诚可以厉俗明教,然恐未易行也。宜锭模仲尼之泛爱,近则郭泰之容济,庶有益于大道也。” 朱据也谓艳曰:“天下未定,举清厉污,足以沮劝。若一时贬黜,惧有后咎。” 而暨艳他们不听,结果怨愤之声积,纷纷竞言暨艳及选曹郎徐彪,专用私情,爱憎不由公理。反对声音超出了暨艳、徐彪所掌控的能力范围,这一切就连孙权都大吃一惊。孙权为了稳定朝局,只得下令对暨艳、徐彪进行审查收监,以致暨艳、徐彪二人在狱中自杀。 暨艳是张温同乡,且暨艳是张温推荐的。在审查中,发现暨艳、徐彪与张温有许多书信来往。由于孙权对他先前出使蜀汉已有不满,就借此下令将张温进行审查,后至撤消一切职务,充当杂役。定罪有四:一是举荐暨艳,张温是暨艳的同党。二是他在都督豫章三郡间不听调遣,贻误军机。三是误信引礼,培植私人势力。四是在人事上谋私利。 孙权的侄女婿骆统得知张温被抓,立即上了一千多字的长表为张温辩护,但孙权不理,最后送张温回吴郡,于六年后病故。 张温的二个弟弟张祇、张白亦有才名,与张温俱废。姊妹三人皆有节行,由官府另嫁,其中一妹已嫁顾承,官以许嫁丁氏,成婚之日,遂饮药而死。张温其他家人受牵连而废默。 此间,丞相孙邵仅仅当了不到三年的丞相,便在黄武四年五月病故,此时众臣再次举张昭为相,孙权不得不对众臣道:“孤岂为子布有爱乎?领丞相事烦,而此套性刚,所言不从,怨咎将兴,非所以益之也。”乃用顾雍为丞相。 张昭客貌矜严,有威风,孙权常曰:“孤与张公言,不敢妄也。” 此间,孙权得到上任不久的交州刺史吕岱上疏说,年九十岁的士燮终于一命呜呼。孙权就以士燮的儿子士微为安远将军,领九真太守,而以校尉陈时代士燮为交阯太守。 吕岱后以交阯绝远,表请孙权分割交州,海南的交阯、九真、日南三郡为交州,以将军戴良为刺史,海东苍梧、南海、郁林、合浦四郡为广州,吕岱自为刺史。至此,孙吴有四州:扬州、交州、广州、荆州。 吕岱上表,得到孙权允许,由此吕岱驻留海南,戴良与陈时俱前行至合浦。 不料士徽不听所命,自署交阯太守,举兵海口以拒戴良等。 吕岱得知上疏孙权,请讨士徽,孙权当即予以批准。 于是吕岱督兵三千人晨夜浮海,出其不意,自广州将兵昼夜驰入,过合浦,与戴良等俱前。 为减少流血,吕岱还特派士壹之儿子、中郎将士匡移书交阯,告喻祸福,劝士徽投降,且假说只要服罪,即虽失郡守,但保无忧。 士徽闻吕岱至,大为震怖,即率兄弟六人肉袒迎吕岱,吕岱令士徽等穿好衣服,佯示宽宏。 次日,吕岱早施帐幔,请士徽兄弟以次入,宾客满坐。吕岱忽起,拥节读诏书,数士徽罪过,令左右因反缚士徽兄弟出,即皆诛杀,并传其首诣武昌。 吴将吕岱乘机消灭了士氏势力,以后又恢复交州管辖,撤销广州建制,仍以吕岱为交州刺史。士燮之兄弟及质子士廞等,皆免为庶人。从此,交州完全为孙吴所有,不再与曹魏有政治牵联。 事后孙权闻吕岱清身奉公,初在交州,历年不饷家,妻子饥乏。 孙权为之叹自,且责备近臣道:“吕岱出身万里,为国勤事,家门内困,而孤不早知。股肱耳目,其责安在?”于是加赐钱米布绢,岁有固定数量。 孙权从吕岱得到启示,认为夷越多事处,应分设管之,平定后,再复旧设。恰遇丹杨、吴、会、山民复为寇贼,攻没属县,就将这三险地划出来,另置东安郡,以绥南将军全琮领太守。 全琮到达事发地点后,明赏罚,招诱降附,数年中,得万余人。事情略定后,孙权即召回全琮,并罢置东安郡。 为对付外来军事压力,孙权实施了一系列的强军措施和政策。采武昌山钢铁,作千口剑,万口刀。以德刑,宽赋息调,减少民众的矛盾。军队广屯田,从而使军用粮草得到保障,并对外开通贸易往来。 因此,南海诸国常来吴通商贸易,这一消息也随之远播。 大秦(古罗马)贾人字秦论,特来交趾。 时任交趾太守吴邈接待后,又遣送诣孙权。 孙权就问秦论方土谣俗,秦论俱以一一对答,孙权悦之。 适诸葛恪讨丹阳,获黝(黟)、歙短人,并擒数人送至孙权。 秦论见之甚奇,道:“大秦稀见此人。” 孙权道:“大秦既稀有,不妨赠之作奴。” 秦论高兴道:“谢大王。” 孙权即以用男女各十人,差吏会稽刘咸送秦论。不巧的是刘咸于道途中亡故,而秦论乃径还本国。 话说诸葛亮收复南夷,回到都城,整顿军吏,缓之一年,然后兴师北伐。使外使中都护李严,移屯江州,护军陈到驻永安,作为东防。内使中部督向宠,典宿卫兵。尚书陈震、侍中郭攸之、费祎、董允、长史张裔、参军蒋琬,分治宫府诸事。乃上《出师表》一篇,陈明宗旨。 后主刘禅年已逾冠,立故车骑将军张飞女为后,生男育女,年富力强。只是生性庸懦,未识大体,一切军国重事,幸由诸葛丞相处理。 诸葛亮既表请北伐,后主刘禅自然依从,当下催趱人马,次第出发,振旅阗阗,伐鼓渊渊,由阳平关进兵,往驻汉中。 诸葛亮领兵伐魏,已出汉中,屯驻石马城。 魏主曹叡闻得蜀兵进攻,即欲亲出御敌。散骑常侍孙资,谓南郑斜谷,险阻异常,不宜劳师进取,但命大将据守要害,自足震慑寇敌,静镇疆场,曹叡乃罢议。 令骠骑大将军司马懿为都督荆豫二州诸军事,屯兵宛城,堵御东西,使大将军曹真,都督关右,专拒蜀兵。 新城太守孟达,本来由蜀投魏,与魏侍中桓阶,将军夏侯尚友善,夏侯尚、桓阶相继病殁,孟达心不自安。 事为诸葛亮所闻,嘱中都护李严招孟达,孟达复书如命。偏魏兴太守申仪,与孟达有隙,时常侦伺,一闻孟达阴通蜀使,即报知曹叡,曹叡令司马懿相机进讨。司马懿接令后,佯为慰解,暗中却调动兵马,潜赴新城。 孟达得司马懿书,迟疑未决,因遣人访问诸葛亮。诸葛亮令孟达赶紧加防,毋堕司马懿计。 孟达尚复书与诸葛亮道:“宛城距洛阳八百里,至新城且一千二百里,若司马懿前来,亦当表闻魏主,往返须一月间事,达城池已固,自足拒司马懿,幸请放怀。” 这书递至石马城,诸葛亮阅毕惊叹道:“孟达必为司马懿所擒了!” 果然不到半月,便由孟达飞书乞援,内称孟达举事八日,司马懿兵即到城下,神速异常,请即发兵相救。 诸葛亮又叹为无及,不得已派遣偏师,往援新城。 兵方就道,孟达败死的消息,便即传到,诸葛亮只得将偏师调回,合力北向。 行至南郑,镇北将军魏延出迎,诸葛亮即使魏延为丞相司马,统领前军。 魏延献议道:“魏令夏侯惇都督长安,楙系掯子,曾娶曹操女为妻,年少志骄,毫无谋略,延愿得精兵五千,取道褒中,沿秦岭东进,绕出子午谷,不过旬日,可到长安。楙闻延掩至,必不敢持久,弃城东走,丞相可从斜谷,进与延会合,并力一举,咸阳以西,便可平定了。” 诸葛亮摇首道:“此计甚危,不如安从坦道,方保万全。” 魏延又说道:“丞相从大道进兵,彼必沿路防守,旷日持久,何时得取中原?” 诸葛亮慨叹道:“天若祚汉,何患不胜?”遂不从魏延计,魏延怏怏退出。 诸葛亮佯言由斜谷取郿,却使赵云为镇东将军,邓芝为扬武将军,据住箕谷,作为疑兵。亲率诸军,进攻祁山,戎阵整齐,赏罚肃而令明,队伍整齐,号令严肃。南安、天水、安定三郡,闻风请降,关中响震。 惟天水太守马遵,正与参军姜维,功曹梁绪等,案行属县,闻得蜀兵已至祁山,郡县响应,料知无路可归,拟往投上邽,姜维劝马遵仍归郡治,马遵疑姜维有异志,夤夜自去。 姜维还至天水郡中,吏民已相率降蜀,闭门拒姜维,害得姜维进退维谷,没奈何奔投蜀营。 姜维本天水郡冀县人,字伯约,少读兵书,熟谙韬略。诸葛亮引与共语,皆中机要,当然心喜,遂举姜维为仓曹掾,加号奉义将军。 魏大将军曹真,方督兵守郿,哪知蜀兵却西出祁山,连下南安、天水、安定三郡,急切无分身法,只好飞报魏主,请派将扼守关西。 魏主雊遂起兵五万,使右将军张郃为前驱,自为后应,同至长安,并调司马懿由东会师,共击蜀兵。 蜀将马超,时已早殁,不略马超。只有马超从弟马岱,从军出征,马岱勇略不及马超,虽为蜀将,未堪大任,故诸葛亮得三郡,不复令再镇凉州。 会诸葛亮闻张郃、司马懿合兵来攻,遂召诸将与语道:“魏兵两路前来,必攻街亭,街亭为汉中咽喉,非得大将把守,不能无虞。” 参军马谡,正随诸葛亮北伐,便向前请命道:“谡愿往守街亭。” 魏延、吴懿,亦愿前往,诸葛亮因马谡素有智略,不致误事,遂使马谡统兵二万人,出屯街亭。临行时再三叮嘱,叫他坚守城寨,毋得疏忽。且使王平为偏将军,与马谡同往。又遣魏延等往驻阳平关,遥应马谡。 马谡与王平行至街亭,见街亭前面有山,便欲引兵登冈,据山立寨。王平独谓宜据城守栅,阻住敌锋,不宜屯兵山上,马谡傲然不从。 王平复说道:“倘敌兵前来围山,计将若何?” 马谡笑答道:“居高临下,势若建瓴,敌若来围,我即麾兵四下,还怕不能杀退么?” 王平又说道:“倘敌兵断我水道,又将若何?” 马谡大笑道:“我既能杀退敌兵,还怕他断甚么水道?” 王平还要苦谏,马谡瞋目道:“丞相行事,尚且每事问我,汝怎得挠我兵谋?” 王平知不可阻,乃请分军相应,作为犄角。马谡恨王平违令,只拨兵千人给王平,王平引兵据城听令。 马谡上山,平遣人走报祁山大营。哪知司马懿、张郃两军,夤夜杀到,马谡尚据住山顶,扬旗招飐,自鸣得意。 待至翌晨,魏兵已环集山麓,把山围住,马谡麾兵杀下,魏兵全然不动,惟用强弩仰射,蜀兵多被射倒,只好退回。 马谡尚欲与敌拚命,驱兵再下,一连冲杀数次,毫无效力。张郃更堵住水道,不放蜀兵汲水,蜀兵无从饮食,当然自乱。 嚷至夜半,竟纷纷下山,投降魏营,马谡禁遏不住,尚望王平救应。王平手下只有千人,哪里杀得过十多万魏兵?他也曾努力相救,半途被魏兵截回,没奈何坚壁自持,保全危寨。 马谡待援不至,无法把守,只得率兵窜出山谷,向西逃走。魏兵截杀一阵,二万人所存无几,还亏魏延从阳平关杀来,方得将马谡救出。魏延见魏兵气势甚盛,不敢恋战,忙与马谡退保阳平关。 王平自知难守,在城中佯鸣鼓角,作进兵状,暗中却收集溃卒,徐徐退去。魏将张郃,疑他诱敌,不敢进逼,王平得全师引归。 司马懿不去追马谡,却统兵径趋祁山,来攻诸葛亮大营。诸葛亮接王平军报,已知马谡误事,急忙退回西城,且檄令天水诸郡守吏,齐回汉中,并饬赵云、邓芝,收军还阳平关。 忽报司马懿统兵十余万,蜂拥前来,城中留兵不多,欲趋往阳平关,已是不及。将士等并皆失色,诸葛亮独谈笑自若,但说无妨。如此镇定,方可将兵。 待司懿兵将到,传令城上偃旗,城中息鼓,大开四门,每门令军役洒扫,不准妄动,自引小僮两人,携琴登城,在城楼上焚香操琴。 司马懿当先跃马,来攻西城,遥见诸葛亮如此布置,不禁大疑,端详了好多时,一些儿没有破绽,乃麾令退兵。 部将问为何因,司马懿与语道:“我闻亮不入子午谷,煞是谨慎。今大开城门,岂肯这般疏略?明明是诱我入城,为掩杀计。我宜速退,休为所算。” 诸葛亮见司马懿退兵,不由的鼓掌大笑。参佐问诸葛亮道:“司马懿号称能军,为何忽来忽去?” 诸葛亮笑道:“司马懿知我谨慎,不肯弄险,他见我如此模样,必疑有伏,所以退去。我料他不走大路,必沿北山遁去,今还要送他一程,截留一些辎重,也不负他一番奔走哩。” 说着即派部将吴懿等,速赴北山,只准在山谷中呐喊,不准厮杀,如敌有辎重,即可夺取,运回阳平关便了。 吴懿等奉命即行,诸葛亮率参佐等出了西城,赶归阳平关。那司马懿果为诸葛亮所料,绕走北山,蓦闻后面喊声大震,总道是蜀兵追来,慌忙抛弃辎重,没命跑去。 吴懿等谨依将令,不敢追袭,但将辎重运回阳平关。此时,诸葛亮已退入阳平关内,由魏延、马谡等接着。 再说马谡退回,跪伏请罪,诸葛亮作色道:“汝违我节度,几至倾覆全师。若非明正军法,何以服众?” 马谡泣答道:“丞相视谡如子,谡亦视丞相如父,今自知偾事,罪该万死。但愿丞相思殛鲧兴禹故事,谡虽死,亦感深恩。” 诸葛亮不禁挥泪道:“汝若早听王平计议,何致此败?今事已至此,不能挠法,汝家小自当抚恤,汝子与我子相等,不必挂怀。”说至此,即令左右将马谡推出。斩首徇众,仍令缝合尸骸,具棺埋葬。且亲自临祭,月给马谡家钱米,抚养遗孤。 正所谓:错任马谡失街亭,言过其实应先主。 孔明挥泪斩马谡,就此立震军中威。 评:曹丕死,曹叡接位,使魏局势又一次动荡,孙权认为伐魏机,然魏有能臣司马懿,以致伐魏失败。马谡失街亭,打开了蜀汉大门,为后魏灭蜀汉创造了条件。 第42章 孙权败魏始称帝 蜀汉北伐仍盟吴 - 孙吴演义 - 魏艺 诸葛亮既斩马谡,忽想起先主刘备言,不由太息道:“先帝尝谓马谡言过实,不可大用,今果应此言,自愧不明,致误军事。马谡果有罪,我亦难辞。”遂拟上表自劾。 可巧赵云、邓芝,自箕谷退归,缴还军令,赵云自言无功,应受惩戒。 诸葛亮问明邓芝,邓芝言魏将曹真,率兵追袭,幸由云亲身断后,步步为营,始得全军归来。 诸葛亮欷歔道:“街亭军退,兵将不复相顾,箕谷军退,兵将并不相失,可见用兵在人,原不在多寡呢。” 赵云尚有军资带还,诸葛亮欲分赏将士。赵云答称军士无利,何为有赏?且暂贮库中,作为冬赐,诸葛亮点首称善。 诸葛亮因即表请自贬,赵云亦附表请惩。后主刘禅得表,召问蒋琬、费祎,祎等谓应从诸葛亮言,暂行降职,乃贬诸葛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降赵云为镇军将军,使蒋琬赍诏至营。 诸葛亮受诏后,留蒋琬共饮,蒋琬语诸葛亮道:“昔楚杀得臣,晋文公然后心喜。今天下未定,邃杀马谡,自失智士,岂不可惜?” 诸葛亮流涕答道:“孙武所以能制胜天下,全赖法严。今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废法,何以治军?” 蒋琬劝诸葛亮回成都,诸葛亮摇首道:“奉诏讨贼,奈何罢休?” 蒋琬复说道:“如再欲伐魏,必须增兵。” 诸葛亮怅然道:“街亭败退,非由兵少,实由亮误用马谡,致有此败,不肯讳过。今当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惩覆辙,慎将来,且望在朝诸公,勤补吾阙,然后事可定,贼可灭,功可蹻足而待了。” 蒋琬当然佩服,旋即辞去。诸葛亮乃考劳勚,扬壮烈,引咎责躬,厉兵讲武,再作后图。 蜀汉北伐之机,吴蜀为盟,孙吴理应配合,孙权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支持和配合蜀汉北伐。 孙权鄱阳太守王靖,因平叛不力,受到孙权严责。重压之下,王靖起了判念,准备投降曹魏。鄱阳郡北临长江,渡江越过皖县,即可抵达曹魏境的扬州。只因王靖行事不密,而被孙权察觉,孙权将王靖全家诛杀,然后任命亲信周鲂继任鄱阳太守,周鲂字子鱼,吴郡阳羡县人,机智干练。 孙权自思,不如就王靖之事,将计就计,使鄱阳太守周鲂用诈降计,诱魏攻皖,鄱阳太守周舫接到密令,即派亲信送信给魏扬州牧曹休。 曹休收信,展阅其义有:周鲂已密求山中名帅反吴,已备印信数百,假授诸帅,奖励其志。数帅人因我周鲂小不足大任,请求以我太守之名和汝大将军之名。表明此举为弃暗投明,归降之诚,历陈自己身处劣境,切为保密。并透露孙吴的军事机密,还道出武昌空虚。如来攻城,必为内应,内外配合必获全胜。 虽此信说得很切实际,但曹休还有犹豫,他一面上表魏王曹叡,一面派探子打探是否真实。 探子回报,周舫已受髡刑,确实是真。曹休当即误听周鲂言,在得到曹叡允许后,让周舫作为内应,率十万大军攻打皖城。 曹叡为确保此胜,又使司马懿前往江陵,贾逵进攻濡须,以配合曹休行动。三道俱进攻吴。 孙权得知曹休中计,就命陆逊为大都督,朱桓、全琮为左右都督,率九万人迎战曹休。 其间,朱桓都督献计道:“曹休以亲戚见任,非智勇名将也。今战必败,败必走。走当由夹石、挂车(挂车岭,安徽桐城北),此二道皆险,若以万兵设置,彼兵可尽,而曹休可生擒,臣请将所部以断之。若蒙天威,得以曹休自效,便可乘胜长驱,近取寿春,割有淮南,以规许、洛,此万世一时,不可失也。” 孙权、陆逊认为此太有冒险,以为不可,故此计不从。 曹休率军深入吴境,而在魏却引了起震动。尚书蒋济、前将军满宠等谏阻曹休南下,但曹休不从,一意孤行。 然曹休在途中,发现孙吴军事有异,自觉已中孙吴诡计,但出于自尊,自恃兵马精多等原因,决定与孙权一较高下。 周鲂合众,也随陆逊横截曹休。 曹休率军到达石亭,就遭到东吴三路大军的伏击,一战大破曹休,曹休迫使退兵。但撤退路线则是背靠湖泊,旁依大江,道路狭窄,十分缓慢。 吴军紧追不舍,斩杀曹军万余。曹休丢弃车马万辆,军资器械无数,而孙权已断其归路。 这时曹休想起大谋士蒋济和名将满宠曾提醒过他孙吴有诈,但他没从,后悔已迟。现在只是向前不成,后撤又无退路,已处绝境。曹休侥幸突出,只得欲从夹石还归。 孙权急遣兵追击,欲速据夹石,但为时已晚,魏将贾逵已到夹石,据守险要。此时,孙权甚是后悔,不从朱桓之计。 原来贾逵行军中,觉察到孙权实无东关之备,必是并军于皖城。曹休深入与吴军战,吴军势盛,曹休必败。于是他决计不去濡须,部署诸将,水陆并进,兼道行至二百里后,得知曹休!战败,并被孙权遣兵已断了后路,曹休实际上已被围困。 一时间,贾逵所率诸将众说纷纭,不知所措,有些将众道等待后军,再作行动。但贾逵愤然道:“曹将军兵败于外,路绝于内,进不能战,退不得还,安危之机,不可终日。吴军已无后继,故至于此。如今吾军疾进,出其不意,此所谓先人以夺其心也,吴军见吾兵必走。若待后军,曹将军再被破败,且吴军已无凶危,兵虽多何益?” 众将听从贾逵所言,于是日夜兼程,且贾逵装成魏大军,多设旗鼓为疑兵,贾逵速来到夹石,并据其险要。 孙权见魏军旗鼓振振,真以为魏大军已来,只得作罢,因而主动撤离,曹休之困得解。 贾逵据夹石,以兵粮给曹休,曹休这才得以幸免全军灭顶之灾。 司马懿也在中道折还,接应曹休,曹休这才完全脱险,退回扬州。 曹休因所有军士粮械丧失垂尽,羞败如此,郁闷不止,惭愤成疾,疽发背上,一病不起,一命乌呼。 既而代替曹休,继为魏将满宠。满宠老成持重,控御有方,遂成重镇。 诸葛亮闻吴人败魏,复欲乘隙再度北伐,正要调动军马,不料镇军将军赵云病亡。诸葛亮大为恸惜,后主刘禅亦甚悲悼,两次救护,安得不悲?追谥赵云为顺平侯,令云长子赵统袭封。群臣谓失一大将,不宜兴师,独诸葛亮锐意北伐,未肯中止。 诸葛亮乃更上表奏,这道表文,蜀人称为“后出师表”,后主刘禅惟诸葛亮是从,随即批准。 诸葛亮复引兵数万,道出散关,进围陈仓。 魏大将军曹真,使将军郝昭,守陈仓城。昭字伯道,太原人氏,知兵善战,智勇兼全。郝昭智能敌蜀,勇足保城。郝昭既至陈仓,当即缮城修郭,筹足守具,到诸葛亮兵攻城,已是坚固。 诸葛亮累攻不下,特遣郝昭乡人靳详,诣城下招降,郝昭在城楼上应声道:“魏家科法,君所深知,我已为魏臣,誓死毋惑,请君不必多言。但教回报诸葛,能攻即攻,不能攻即退。” 靳详知不可动,便还营告诸葛亮。 诸葛亮再遣靳详至城下,与语顺逆利害,毋贻后悔,郝昭奋然道:“前言已定,何劳再说!我与君原是相识,恐箭头无眼,不能识君呢。” 说至此,即拈弓搭箭,欲射靳详。靳详慌忙退回,诸葛亮也觉动怒,麾兵猛攻。 城上矢石如雨,无隙可乘,诸葛亮特制云梯数十具,四面攀登。郝昭用炙箭注射,梯被烧断,兵皆坠死。诸葛亮再用火冲车攻城,郝昭又用绳索穿石,猛力掷下,冲车皆折。诸葛亮更遣人运土填堑,暗掘地道入城,郝昭内筑重濠,横截地穴,使蜀兵无从钻入。好容易已越兼旬,城完如故。曹真遣将军费耀援郝昭,魏主曹叡亦使张郃驰救。 诸葛亮正虑军食不继,又闻魏兵大至,乃撤围引归,但授魏延密计,使他领兵断后。 魏延徐徐退回,忽后面扬起飞尘,喊声逼紧,料有魏兵追来,魏延令部兵张旗先行,自率锐骑数十,伏林箐中,静候魏将。 魏将乃是王双,望见前面旗帜,挥兵急追。魏延待他骤马跑过,却握刀突出,大喝一声,不俟王双回头,便从他背后劈去,连肩带头,砍落马下。魏兵见主将毙命,当然骇散。魏延得驱杀一阵,枭得许多首级,然后返入汉中,向诸葛亮缴令。 诸葛亮休养月余,又是冬尽春来,乃再遣部将陈式,出攻武都、阴平二郡。 魏雍州刺史郭淮,引兵驰援,与陈式相持数日。诸葛亮用奇兵助式,击退郭淮,遂得攻下二郡城池,留将把守,自回汉中。 后主刘禅闻报,复拜亮为丞相,诸葛亮尚固辞,经诏使费祎相劝,然后受命。 嗣闻吴主称帝,遣使至蜀,拟与蜀平分中原。蜀臣聚讼纷纭,皆认为天无二日,地无二王,多主张绝交。 诸葛亮闻知,仍拟和吴,入都觐见后主刘禅。 后主刘禅正因吴事未决,向诸葛亮谘问。诸葛亮陈议道:“孙权意图僣号,非自今始,我朝与他修好,无非是为掎角之援。今若加显绝,仇我必深,更当移兵东戍,与彼角力,彼贤才尚多,将相辑睦,划江自固,守御有余,我却屯兵上游,坐而待老,反使北贼得计,甚非良图。昔孝文卑辞匈奴,先帝优与吴盟,皆应权通变,弘思远益,非匹夫之为忿者也。今议者咸以权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以满,无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孙权之不能越江,犹魏贼之不能渡汉,非力有余而利不取也。若大军致讨,彼高当分裂其地,以为后规,下当略民广境,示武于内,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动而睦于我,我之北伐,无东顾之忧,河南之众不得尽西,此之为利,亦已深矣。孙权僭之罪,未宜明也。故不如仍与周旋,俟北伐得志,东略未迟。” 诸葛亮力排众议,后主刘禅唯唯受教,遂使卫尉陈震,往吴庆贺。 吴孙权久欲称帝,只因蜀汉东向,又畏魏南下,所以迟迟莫就。一看孙权次子孙虑也已有岁年,现与蜀复盟,且又击败曹魏的曹休,时机逐渐成熟,就着手为尊号作准备。 孙权当即封孙虑为建昌侯,且使孙虑就封地就位。 孙虑生性贪玩,就位后,孙虑喜欢对鸭,陆逊见后,即受到陆逊痛斥,孙虑也只好随将斗鸭栏毁了。 孙吴石亭击败曹休,陆逊又是功不可莫。陆逊智慧过人,治军甚严,不顾任何私情。他见孙权之侄、射声校尉孙松,带兵不严,松松垮垮,陆逊就撤了他的职,并行髡刑,苦役五年。 陆逊守边,曹魏江夏太守逯式经常率兵骚扰,陆逊听到他与曹魏老将文聘之子魏将文休不和,心出一计,就假写信给逯式道:“看来你的来信,感觉你的诚恳之至,知道你与文休嫌隙已久,势不两存,你想归附,以密信相报,你现在暗中做好准备,具体接应日期到时候再通知你。”并随即这信故意散发出去。 魏兵得到信件,报到了逯式,逯式知其有口难辩,十分惶惧,就以送妻子为借口回了洛阳。 魏官吏知道这件事后,认为他有通敌的嫌疑,不敢和他交往,最后逯式被免官,边患解徐。 孙权因此西北边陲之危基本解除,已基本去除曹魏之威胁,乃放胆称尊。 吴臣趁势献谀,谓有黄龙、凤凰出现在武昌、夏口间,同时把三十年前流行的童谣:“黄金车,班兰耳,回昌门,出天子。”与之相联。 吉象又现,众臣再次劝孙权“正尊号”。所谓的“正尊号”,是为孙权从建黄武之时已经是“皇帝”了,只不过没有会用“皇帝”的称号而已。 称帝时机已成熟,孙权欣然接受,即在武昌城南选一宽平地,垒土作坛,坛形正方,有阶八级。坛中设天、地神位,外有青、赤、黄、白、黑五帝位,再外是日、月、北斗和上千诸神之位,空前旷大,令人肃然起敬。 神臣赵达为之数次推算,得出四月十三日为黄道吉日。 话说赵达因宝惜其术,秘不传人,孙权终不给予封官。 那黄道吉日到达之时,孙吴数千兵挥汗如雨,森严排列在坛之周围。 命人作一黄龙大旗立在中军帐,作为指挥各军的旗帜,诸军进退,视其所向。且令解烦右都督、建武中郞将、老同窗胡综作《黄龙大牙》长赋。其云: “明明大吴,实天生德,神武是经,惟皇之极。……应期受命,发迹南土……四灵(龙、风、龟、麟)既布,黄龙处中,周制日月,实曰太常(王之旌旗画日明月,曰太常),桀然特立,六军所望。仙人在上,鉴观四方,神实使之,为国休祥(吉祥)。军欲转向,黄龙先移,金鼓不鸣,寂然变施,暗谟若神,可谓秘奇。在昔周室,赤乌衔书,今也大吴,黄龙吐符。合契河洛(指《河图》和《洛书》),动与道俱,天赞人和……” 很显然,赋中心是:黄龙吐符,大吴当有天下,意即孙权应为皇帝。 孙权率文武百官,齐集坛场,庄严肃穆,孙权首登坛就皇帝位南面而坐,文武百官随之其后,北面而侍。君臣正前方燃起熊熊香火,祭天告地。孙权随即,虔诚宣读《告天文》,文曰: “皇帝臣权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汉享国二十有四世,历年四百三十有四,行气数终,禄祚运尽,普天弛绝,率土分崩。孽臣曹丕遂夺神器,丕子叡继世作慝,淫名乱制。权生於东南,遭值期运,承乾秉戎,志在平世,奉辞行罚,举足为民。群臣将相,州郡百城,执事之人,咸以为天意已去於汉,汉氏已绝祀於天,皇帝位虚,郊祀无主。休徵嘉瑞,前后杂沓,历数在躬,不得不受。权畏天命,不敢不从,谨择元日,登坛燎祭,即皇帝位。惟尔有神飨之,左右有吴,永终天禄。” 宣毕,孙权捧文上前,前投入香火之中,顷刻间,帛文化为青烟,腾飞天穹,这意味着孙权称帝已顺应上天之意。 群臣无不欢欣鼓舞,孙权脱去九旒王冠,换上十二旒的帝冠,袍服也随之换上。至此,燎祭告天礼成,这年就在黄武八年,即改年号为黄龙元年,孙权称吴皇帝,追尊父坚为武烈皇帝,母吴氏为武烈皇后,兄策为长沙桓王,其子孙绍为吴侯,立子孙登为皇太子。 内外文武百司皆即位行赏,仍拜顾雍为正式丞相;进陆逊为上大将军,荆州牧,辅太子,掌荆州及豫章三郡事,董督军国;左将军诸葛谨为大将军,左护卫,领豫州牧;右将军、左护军步骘和昭武将军朱然分别为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分领冀、兖州牧;绥南将军全琮为卫将军,左护卫,兼徐州牧;奋武将军朱桓为前将军,兼青州牧;安南将军、交州刺史吕岱,进拜镇南将军,既领交州刺史如故;平北将军潘璋为右将军,兼襄阳太守;扬威将军孙韶为镇北将军;太常由蜀汉降来的潘濬担任;光禄勋卿是刘繇之子刘基;侍中是徐详和胡综,并兼左右领军;是仪、西曹掾阚泽是尚书。张昭为绥远将军,让张昭与孙绍、滕胤、郑礼等参照周汉撰定礼仪。周瑜次子周胤为都乡侯;顾雍之子孙为辅正都尉;陈武之子陈表为翼正都尉。建议校尉朱据,娶公主,授左将军。 这正是:将计就计诈曹休,大败而归一命呼。孙权称帝终成实,诸葛力争与吴和。 评:周鲂诈降曹休,以之于吴大败曹魏,促使孙权由来已久称帝终成现实。蜀汉群臣以汉正统为由,欲与吴失盟。诸葛亮高瞻远瞩,力排众议,仍与吴为盟,这才是保蜀汉,以至北伐灭曹魏之策。 第43章 还都建业为北伐 汉魏复战于汉中 - 孙吴演义 - 魏艺 另还请谢景、范慎、刁玄和羊衜四位名士为宾客。边军征防各赐勋五转,另加牛酒犒赏,军士无不高呼万岁。鳏寡孤独量给谷帛,百姓并免今年租赋,天下赐酺五日,大赦天下,黎民百姓额手称庆。 施恩毕,孙权于武昌宫太极殿大开庆宴,珍馐美味,玉液琼浆,款待群臣。 席间,孙权乘着酒兴,令赵达推算自己皇帝长短。 赵达遵命,神算后,上前奏道:“高祖帝位十二年,而陛下倍之。” 孙权时下四十八岁,再加二十四年,应是七十一岁。孙权大乐,众臣高呼万岁。 张昭已年老,入朝贺孙权,褒赞功德。孙权言归功周瑜,张昭也欲夸周瑜,未及言,孙权就笑道:“当初(指赤壁事)如张昭之计,今已乞食矣。” 说得张昭伏地惭汗,谢罪而出,当即上书乞休。孙权允许,封为娄侯,食邑万户,拜辅吴将军,朝会仅次于三公。 张昭离开政坛后,勤学著书,著有《春秋左氏传解》和《论语注》。 敬诸葛谨之子诸葛恪为太子左辅,张昭少子张休为太子右弼。另以陈表、顾谭等侍讲诗书,出从骑射。僧人支谦(前叙)也被孙权拜为博士,辅助太子。书法家皇象在吴官至待中,直至青州剌史,时而辅道太子。后又以郑玄和程秉为太傅。 孙登母亲地位低,死得早,也没留下姓氏,一直由徐夫人抚养长大。 徐夫人的祖母是孙权的姑母,祖父是徐真,父亲叫徐琨是偏将军,曾跟随孙坚、孙策多次打仗,但在讨伐黄祖中不幸阵亡。 孙登成了太子,也不骄横。在一次外出,忽然一颗弹丸飞过,左右搜,发现一个人刚好手持弹弓,就将他抓了,那人直叫冤。 孙登就让人将那弹丸找到,与那人身上带的弹丸比较,不一样,就将他放了。 另一次孙登丢了一个镶金马的水盂,原来是自己身边的人偷的,他不忍心处罚他,就责备了他一下,送他回家,并让左右不要将这事张扬出去,可见孙登之宽厚之贤。 嗣蜀使卫尉陈震来贺,献上蜀绵、名马等大批礼物,孙权曾担心蜀汉不予承认,现逢蜀使到来,不禁心花怒放,乐不可支。 孙权依礼厚待,复申盟誓,并与陈震“升坛歃血”。 胡综作《中分天下盟文》,其曰:“天降丧乱,皇纲失叙,逆臣乘衅,劫夺国柄,始於董卓,终於曹操,穷凶极恶,以覆四海,至令九州幅裂,普天无统,民神痛怨,靡所戾止。及操子丕,桀逆遗丑,荐作奸回,偷取天位,而叡么么,寻丕凶迹,阻兵盗土,未伏厥诛。昔共工乱象而高辛行师,三苗干度而虞舜征焉。今日灭叡,禽其徒党,非汉与吴,将复谁任?夫讨恶翦暴,必声其罪,宜先分制,夺其土地,使士民之心,各知所归。是以春秋晋侯伐卫,先分其田以畀宋人,斯其义也。且古建大事,必先盟誓,故周礼有司盟之官,尚书有告誓之文,汉之与吴,虽信由中,然分土裂境,宜有盟约。诸葛丞相德威远著,翼戴本国,典戎在外,信感阴阳,诚动天地,重复结盟,广诚约誓,使东西士民咸共闻知。故立坛杀牲,昭告神明,再歃加书,副之天府。天高听下,灵威棐谌,司慎司盟,群神群祀,莫不临之。自今日汉、吴既盟之后,戮力一心,同讨魏贼,救危恤患,分灾共庆,好恶齐之,无或携贰。若有害汉,则吴伐之;若有害吴,则汉伐之。各守分土,无相侵犯。传之后叶,克终若始。凡百之约。皆如载书。信言不艳,实居于好。有渝此盟,创祸先乱,违贰不协,慆慢天命,明神上帝是讨是督,山川百神是纠是殛,俾坠其师,无克祚国。于尔大神,其明鉴之!” 约定平魏以后,豫、青、徐、幽四州归吴,兖、冀、并、凉四州归蜀,惟司州以函谷关为界,为此吴、蜀二国戮力一心,共讨魏贼。誓词后,陈震如约西归。 当时三国鼎峙,魏地最大,有州十三,除上文所说九州外,尚有荆、扬、秦、凉四州,但只得片土,未据全境。吴只有荆、扬、交、广、郢五州,荆、扬且与魏分据。蜀土最小,仅得遂州,惟分益为梁;又得凉、交二州边隅,算作四州。从前汉武帝时,分中国全土为十三郡,不列郢、广,郢、广二州名,乃是由吴分置出来。 孙权称帝后,思已与蜀连和,西边军紧已解,现主防曹魏南下攻吴。 武昌虽是军事重镇,武昌山产铜铁,可作千口剑,万口刀,用发军事,且武昌宫的修建多年,并最终在武昌称帝。但武昌土地贫瘠,军队与政府的给养全依赖三吴地区供应,逆水长途运输,劳民伤财。 黄龙元年秋还都建业。 建业城虽没有城墙,但它四面都有山河围护,它既是一座山城,又是一座江城。万里长江滚滚而来,穿城东去,群山环抱,形若矫龙。钟山龙蟠,石城虎踞,确是虎踞龙盘,气势恢弘。此城建都,出可攻,退可守,最重可防魏南下来攻,孙权因而复还都建业。 孙权移都建业,为防敌攻,令西起西陵,东至长江入口,沿江每隔三五十里筑立烽火台,以报紧急军情。为使节简,修缮建业孙策将军故府而作宫殿沿用,称为太初宫。留上大将军陆逊,辅太子登,驻守武昌。 孙吴移都之息传入蜀都,诸葛亮更可免忧,一心复欲北向讨魏。 诸葛亮部署了好几月,已是建兴八年的夏季,忽有警报传入,乃是魏将曹真、司马懿两路进兵,来夺汉中。 魏大将军曹真,收复南安、天水、安定三郡,自恃有功,尚想出师报怨,乃上书曹叡,请由斜谷攻蜀,数道并进,可以大克,真是贪心不足。 曹叡依了曹真言,便命大将军司马懿,溯汉西上,与曹真会攻汉中。 司空陈群上言,斜谷险阻,转运为难,不宜遽从曹真议,实系不欲攻蜀。 曹叡转询曹真,曹真又表从子午谷进兵,群臣又言未便,曹真却不待复诏,当即启行。 蜀丞相诸葛亮,接得警报,即引兵出汉中,分屯成固赤阪,严营待敌。且召李严率兵二万,至汉中会师,表李严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继李严后任。东顾无忧,故可调李严并力。 会值秋雨兼旬,山谷水溢,曹真自长安出发,随在阻滞,就途月余,尚不能度子午谷。 当由魏太尉华歆、少府杨阜、散骑常侍王肃等,迭请班师,魏主曹叡乃召还曹真。 司马懿本来乖刁,当然借天雨为名,按兵不进。 诸葛亮却遣司马魏延,西入羌中,招抚羌众,与魏雍州刺史郭淮,大战阳溪,斩获甚众,奏凯而还。 时长史张裔病殁,诸葛亮迁蒋琬为长史。蒋琬字公琰,籍隶湘乡,尝随刘备入蜀,受命为广都长,沈湎不治。刘备意欲加诛,独诸葛亮器重蒋琬才,代为请免。及后主嗣立,诸葛亮遂举蒋琬为参军,进任长史。蒋琬尝筹足饷糈,供给军用,故诸葛亮每出师,馈运无阙。诸葛亮每言公琰托志忠雅,可属大事。 到了建兴九年仲春,诸葛亮复兴师伐魏,进攻祁山。魏曹真已升任大司马,抱病甚重,不能督军,乃调司马懿西屯长安。未几曹真即去世,由子曹爽袭爵。 司马懿得握军事全权,即使部将费曜、戴陵,率精兵四千,保守上邽,自偕将军张郃等,往救祁山。 张郃请分守雍郿,司马懿谓兵分势散,适为敌擒,因悉众西行。 诸葛亮闻司马懿亲来援应,偏不去迎战,但留王平攻祁山,自率魏延、姜维等,从间道往攻上邽。 魏守将费曜、戴陵,仓皇出战,哪里是蜀兵对手?四千人几被杀尽,还亏雍州刺史郭淮,领兵援应,才得救回。 二将闭城静守,天气清和,陇上麦熟,诸葛亮令军士四散割麦,作为兵粮。 郭淮等不敢出争,只遣人飞报司马懿,促令还援。 司马懿急忙回军,行抵上邽城东,适值蜀将魏延、姜维等,分路杀来,当即下令军中,结阵自固,只许放箭,不许出战。 魏延、姜维,左右夹攻,都被魏兵射退,不得已收军回营。 司马懿却敛兵依险,坚壁拒蜀,蜀将一再挑战,只是不出。 诸葛亮引军还抵卤城,司马懿反从后追逼,亦至卤城东偏下寨。 诸葛亮使魏延、高翔、吴班等将,分头埋伏,自往司马懿营搦战,司马懿仍然不出。 蜀兵在司马懿营外百般辱骂,司马懿置若罔闻。恼动了大将张郃,入帐语司马懿道:“蜀兵远道来攻,请战不得,知我利在不战,必将变计困我。为今日计,不如与彼一决,如得胜仗,彼自退去,祁山亦可解围了。” 司马懿摇首道:“诸葛亮军孤食少,便要退兵,我兵将来追击,自可得胜,何必定要急斗哩?” 张郃又道:“正惟敌军将退,越好追击,且众志皆奋,何患不胜?” 司马懿终是不从,反且依山掘濠,为久屯计。 忽有二将趋入道:“蜀兵又来挑战了!” 司马懿接口道:“由他挑战,我总固垒不动,看他有何妙法?” 二将齐声道:“人言公畏蜀如虎,岂不可耻?况我军比蜀较多,难道竟不能一战么?” 司马懿被他一激,也有些忍耐不住,乃语二将道:“既如此说,可传语各营,指日决战。” 二将得令趋出,便向各营通报。这二将叫作贾栩、魏平,年少气盛,既已分头传令,便即磨拳擦掌,专等厮杀。 过了两日,懿召诸将入议道:“欲击蜀兵,必须两道并进,一路攻卤城,一路救祁山,使他不得相顾,方可奏功。” 张郃出应道:“郃愿往祁山。” 司马懿乃拨兵万人,令张郃引去,自率大军出战。 诸葛亮闻司马懿营中有鼓角声,料他发兵前来,便授计与魏延、高翔、吴班三将,使他分头行事,自率大队出城,就城外布成阵势,从容待着。 好整以暇,约阅片时,便见司马懿兵过来,诸葛亮却令前军用连臂弓,射住司马懿兵。 连臂弓由诸葛亮特制,一弓能连射十箭,司马懿兵虽然锐悍,究竟禁不住许多箭镞,一再冲激,都被射回。 待至锐气少衰,忽蜀阵内一声鼓号,万军潮涌,猛扑过来,司马懿忙督众截住。 甫经交锋,刺斜里杀到一支人马,乃是蜀将高翔的旗号,当即分兵对敌,抵死不退。 谁知后面喊声大震,蜀将吴班,又复杀到,司马懿始大惊,麾兵退回。 蜀兵三路追击,司马懿且战且行,才经半途,蓦见一彪军横截路中,为首一员大将,拍马舞刀,大呼魏延在此,吓得司马懿魂驰魄散,几乎坠马。幸亏骁将贾栩魏平等,保住司马懿身,奋力夺路,才得走脱。 这番交战,蜀兵大捷,斩获甲首三千级,衣铠五千领,战具不可胜计。 司马懿得脱归营,埋怨部将好战,致有此败。嗣是决计坚守,不敢再出。 张郃闻司马懿兵败,却也即退还,两下又相持旬月。 魏将郭淮,调集雍凉劲卒,拟从间道往袭剑阁,偏被蜀营探卒侦知,飞报大营。诸葛亮得知,便派兵守险,使姜维、马岱等,带领前去。 长史杨仪,报称现存八万人,四万人应该更替,现因来兵未到,新旧难继,只得暂从权变,留屯一月,方可遣归。 诸葛亮微笑道:“我自统兵以来,未曾失信,今既到了更替的时候,理应如约遣还,且应归军士,想已束装待返,家中父母妻子,并皆悬望,就使大敌当前,我却不能临危失信,乃令他如期归去便了!”欲留故纵。 杨仪出传亮命,军中偏不愿速行,共称丞相大恩,死且难报,愿留营再战,誓扫魏兵。 正持论间,忽由李平差到,参军狐忠,督军成藩,呈上平书,请诸葛亮即日还师。 诸葛亮不免惊疑,但想李平是老成宿望,当必另有所见,且李平方督主粮运,粮若不继,亦难行军,因决意退归。 只得先遣狐忠成藩还报,召集将士,示以归意,且谓魏兵追来,须努力退敌。 将士等都想再战,听到班师命令,尚觉失望,欲要他力敌追兵,巴不得杀敌多人,借报恩遇。所以军令一下,齐声相应。 诸葛亮复说道:“诸君肯努力杀敌,还有何说?但死战也是无益,我当诱彼至木门道,并力围攻,就使他有千军万马,也不能脱逃了。” 当下遣人至祁山,嘱令老将王平,乘夜潜退。自在卤城拔寨齐起,却是堂堂皇皇,还向汉中。 早有魏谍报知司马懿,司马懿再使探明虚实,果然卤城内外,不见蜀兵,乃笑语诸将道:“蜀兵已退,何人敢去追击?” 部将都称愿往,惟张郃默不一言,司马懿目视张郃道:“将军意见,莫非是不宜追去?” 张郃答说道:“兵法有言:‘归军勿追’。” 司马懿微哂道:“公亦未免前勇后怯了。” 为此一语,激得张郃性起,竟奋然道:“郃临阵至今,向不落后,要追就追,岂肯怯敌?” 司马懿复语道:“公为前驱,我为后应,但教兵多将奋,不怕诸葛诡计。”说罢即令轻骑万人,随张郃先行,自率三万人继进。 张郃长驱直往,追及蜀兵,蜀将魏延,回马与战,约有数十回合,方才徐退。 张郃步步紧逼,不肯相舍,魏延又回战数次。及见张郃后面尘沙飞起,料有魏兵踵至,索性引兵急奔,甚至兵士弃甲抛戈,塞满道路。 张郃亦恃有后军接应,放心再赶。魏延驰入木道中,道路逼狭,佯作人马蹴乱的情形,诱郃追来。 张郃骤马急进,已入窄径,两旁统是高阜,一声炮响,万矢齐下,可怜张郃不及回马,已被飞矢射中右膝,倒毙马下。 魏兵跟入道中,都被射死。只有后队仓皇逃回,又被蜀兵驱杀多名,幸由司马懿驰至,让过败卒,截住蜀兵。 蜀兵如熊如虎,锐不可当,司马懿知是难敌,翻身急退,已丧失了千余人。 蜀将魏延,依着诸葛亮命,不复穷追,收兵自归。 诸葛亮已早入汉中,会晤李平。这李平为谁?原来就是中都护李严,严改名为平,自诸葛亮调入汉中,叫他督运,他因夏天多雨,恐粮不能继,拟劝诸葛亮还军。及与诸葛亮相见,又满口支吾,反欲归咎狐忠成藩。 诸葛亮不屑与辨,径入成都,面奏后主刘禅。 后主刘禅方得李平表,谓诸葛亮佯退诱贼,诸葛亮乃取呈李平手书,劾他颠倒迷罔,居心不良,因黜平为庶人,徙置梓潼。惟仍用李平子丰为中郎将,参赞军事。罪不及孥,纯然王道。 诸葛亮乃劝农讲武,推演兵法,作八阵图,立石为表,俾便练习。又命军吏采办材木,制成牛马,内用机捩转旋,自能行动,可运粮米,叫做木牛流马。 预约三年以后,再行出征。魏将司马懿,返入长安,当然不敢寇蜀,但敕诸将,严守要害罢了。 这所谓:棋逢对手是亮懿,亮谋懿略各有长。亮退懿进皆慬慎,诸葛略过司马懿。 评:吴与蜀汉复盟,吴西边军情基本得到解除,因此还都建业,一心专对曹魏。曹叡时期,能与诸葛亮并肩的大将只有司马懿,然看整个战况来看,诸葛亮比司马懿更胜一筹。曹真之死,司马懿全权军事,这为司马懿后来的篡位客观上创造了条件。 第44章 吴魏互诈终难成 欲连海岛扩吴土 - 孙吴演义 - 魏艺 称帝后的孙权,为使江山后继不乏人才,大兴学校,诏立都讲(主讲)祭酒(授课负责人),以教诸子。 孙权称帝,曹叡闻之,心存愤懑,当然想尽一切办法攻略孙吴。 黄龙二年,一个叫隐蕃的人,突然出现在江东,他自称听到吴国重视人才,就从魏国投来,然久日,不被孙权召唤,于是他就直接上书孙权道:“在下听到纣王无道,所以微子出逃。汉高祖宽明,所以陈平来投。在下今年二十二岁,舍弃了在魏国的荣华富贵来投,归命于有道的君王,多亏上天庇佑才能安全到达。但在下到吴国已是甚久,君王却反视我平常投者,使得在下有很多言语、计策不能告之。我常在家一日三叹,怕自己一生虚度,无所事事。” 孙权阅书后,决定和胡综就召见他。 隐蕃至,当即孙权对他进行多方考问,而他对答如流。 隐蕃退下,孙权询问胡综对其看法,胡综道此人有点象东方朔,又有点象祢衡,但其才却不如东方朔、祢衡他们,可在京城给一小吏以试其能。 孙权听从胡综之见,就在京城予以小吏。鉴于孙权考问隐蕃,多这刑狱之事较多,就任他为当廷尉监,相当于现行司法部下面的一个处长。 隐蕃就任后,官虽小,但隐蕃的活动能力大,人气很旺,就连左将军朱据以及顶头上司廷尉郝普(吕蒙当年越湘江,取三都时,他投降的)皆赞他,认为他有王佐之才,均争着巴结他,并以为他当廷尉监甚屈了他。 太常潘濬之子潘翥还给隐蕃送钱送粮,但此举受到潘濬的责骂,并行杖一百,要求将礼物收回。 黄龙三年二月,孙权派中郎将孙布诈降,诱魏建武将军、扬州刺史王凌。 隐蕃得息后,迫于事态紧急,他不知怎么的,突然不顾后果仓促起事,妄想打乱孙吴的部署。 但这一消息走漏,隐蕃出逃被抓,遭到严刑拷打,逼他供出同党。而隐蕃却道:“大丈夫举此等大事岂会没同党?我可以殉难,却不能牵连别人。” 原来孙权称帝后,曹叡暗自召见隐蕃,据说此人的祖籍是青州刺史部,随后隐蕃就从曹魏消失,来到了孙吴。就在孙权使出孙布诈降之计时,隐蕃闻讯后,来不及告知曹魏,心急之下,只得仓促起事。 郝普因隐蕃受到牵连,自杀。 这年十月,孙权按照计谋,将大量兵力潜伏在阜陵(全椒东南),试图在王凌经过时一举歼之,但是当王凌即将进入伏击圈之时,就察觉到了孙权的意图,迅速将军队撤回,孙权只得无获而返。 孙权经隐蕃事件,就知曹魏暗中使诈,就想到以诈对诈。 闻曹丕死后,曹叡接位,振威将军吴质受到猜疑和排挤,于是孙权就使胡综伪造了吴质之降信,其中一封是伪称是吴质的同乡黄定潜逃送来之信,另一封是诈称吴质已做好了内应之信,信中还言除了所部人马可作接应外,吴质还准备好了三千多匹马,只等孙权北上。 孙吴并将上述伪信并故意在社会上流传,魏明帝曹叡得知后,很快便下诏把吴质召回,解除了他的兵权,改任侍中。 孙吴此时期,除了一些小战外,没有大的战事,孙吴为了增强自身的实力,大力发展造船,并加强了对外联系。 前叙交州完全归属孙吴后,孙权责令吕岱派出使节继续南下。 吕岱接令,即遣中郎将康泰、宜化出使南海各国。所经及南海,则有百数十国之多,每到一处,南宣国化。其中要求扶南、林邑、明堂等南海诸国向吴进贡。 出使海南诸国,很快收到成效。不久,扶南诸外国便纷纷来吴,献琉璃等各种珍宝。 南海诸国的往来,促使孙权称帝后,将目光又投向了幽燕之地,幽燕战略地位相当重要,欲联合幽燕之主公孙渊,以掎角之势,对抗曹魏。 公孙渊,魏辽东太守,其祖公孙度、父公孙康皆汉朝辽东太守。前叙公孙康曾斩袁尚、袁熙首级,献与曹操,曹操表封为广平侯。公孙康归附曹操,继领辽东,后又被封左将军。 公孙康死时,公孙渊年幼,群下拥公孙康弟公孙恭为辽东太守。时魏文帝曹丕既认事实,遣使授公孙恭为车骑将军,并追认公孙康为大司马,以示优待。 公孙渊成年后,竟不顾其兄公孙晃仍在洛阳人质,胁夺公孙恭之位。公孙渊先斩后奏,欲自立为王,遣使报魏朝廷。 此举震动魏上下朝野,刘晔等大臣谏乘机攻打辽东,以根除公孙氏在辽东的势力。然魏明帝曹叡没从,意在羁縻,继封公孙渊为扬威将军,辽东太守。 而孙权探知辽东公孙渊与曹魏有异,故在黄龙初年五月,孙权就派校尉张刚、管笃抵达辽东,企图与辽东联合,以便侠攻曹魏,虽其效果虽不佳,但这使孙吴与辽东互增了了解。 出使辽东以后,黄龙二年,孙权又欲另遣偏师取珠崖(海南岛)、夷州(台湾)及亶洲等地,以壮孙吴实力,但陆逊、全琮只是从军事角度认为,此举是劳命伤财,得不偿失,孙权被陆逊、全琮阻止,只得暂搁置。 然而孙权对周边海岛用兵动机,不在所获多少,而是为拓疆扩土,增大封疆。因此,孙权最终还是没听将佐的劝住,于黄龙二年,孙权派将军卫温、诸葛直等率甲士万人浮海及亶洲。但航行到夷洲(今台湾),亶州(流球)后,亶洲毕竟太过遥远了,时下导航水平仍达不到要求,所以卫温和诸葛一直没能够找到亶州,只从夷洲带了数千人返回建业。 这是大陆与台湾交往,第一次被记入史籍。卫温、诸葛直军行岁月,士众疾疫死者什八九。回报道,夷州人皆髡头穿耳,女人不穿耳,舅姑子妇男女卧息一大床,交会时,各不相避,能作细布,亦能作斑文布。 然因卫温、诸葛直违诏,没建立内附地方政权,且没做到强者为兵,羸者补户之目的,无功而返,按吴律卫温、诸葛直被处了死刑。 随后又遣将北航行去辽东、高句丽,但也没收到应有的效果。 孙权称帝前后,因忙于与吴蜀重盟、对魏战事及称帝事宜,武陵蛮夷趁机反叛。在吴与蜀的夷陵战中,武陵蛮夷反吴附蜀,听从马良召唤。 潘濬是武陵郡人,熟悉武陵情况,曾用五千人平定过武陵境内五溪蛮夷叛乱,以善抚蛮夷著名。孙权令潘濬率众五万讨击武陵蛮夷。在为同时时,孙权认为已完全控制交州,就把吕岱召回,还屯长沙附近,与潘濬会讨武陵蛮夷。 最终经潘濬和吕岱几年抚剿下,斩首擒获,盖以万数,清定南土。 武陵蛮夷已事毕后,潘濬又回至武昌,与陆逊继续辅太子,共掌留事。 黄龙年间有夏日,有野蚕成茧,大如卵。由拳(浙江嘉兴)野稻自生,以为吉象,改为禾兴县。 又年十月,会稽南始平(浙江天台)言嘉禾生。众以为佳年到来,因此,孙权借此大赦天下,改黄龙明年为嘉禾元年。 然嘉禾元年刚来,而孙权次子孙虑不幸病死,年仅二十岁,孙权当然悲痛。 再说魏主曹叡即位以后,仍守乃父遗志,专任异姓,不重同宗。任城王曹彰,在曹丕黄初二年,也已暴亡。 独甄城王曹植尚存,徙封雍邱,再徙浚仪,很不满意。会因入朝许宫,得见金缕玉带枕,为甄夫人故物,更不免触动旧怀,格外悲悼。还经洛水,作《感甄赋》,可歌可泣。 何劳阿叔这般多情?魏主叡嗣位时,虽已追谥生母甄夫人为文昭皇后,但于甄夫人冤死情形,尚未详悉。相传甄夫人死不成殓,甚至披发覆面,用糠塞口。但此事为中都由郭后暗地安排,一手掩住,不令曹叡得知。 曹叡虽郭后抚养成人,但尚有李贵人暗受曹丕嘱,从中监护,所以曹叡得无恙,安然嗣位。哪知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为,郭后害死甄夫人种种情弊,却被曹植一一侦悉。 魏太和四年,太皇太后卞氏病殁,曹植还都奔丧,乘间白曹叡,述及甄夫人惨死情状,曹叡尚疑信参半,密询庶母李贵人,才知曹植所言非诬,不胜悲愤。 曹叡命甄夫人兄子甄象,以中郎将兼代太尉,持节赴邺,改葬甄夫人,号朝阳陵,且改封曹植为陈王。曹植虽得增封,仍然不获大用,就国以后,得病即亡,谥曰思王。 曹叡复搜曹植遗著,得赋颂诗铭,杂论百余篇,内有一篇《感甄赋》,迹近嫌疑,改名《洛神》,这且毋庸细表。 惟曹叡尝立毛氏为皇后,出入同辇,伉俪甚谐。嗣复得河西太族郭氏女,美丽无双,拜为夫人,宠逾毛后。 郭氏生女名淑,数月而夭,曹叡哀痛异常,适甄后从孙甄黄,亦致幼殇,因特替他阴配,取棺合葬,为女子谥立庙,并追封甄黄为列侯,且令举朝素服。司空陈群,少府杨阜,联名谏阻,曹叡均不见听。溺爱至此,古今罕闻。 曹叡曾为避灾计,曹叡与郭夫人出幸摩陂,特筑景福承光殿,作为行宫。忽闻摩陂井中,出现青龙,便挈郭夫人往观,井中果隐见鳞甲,蛇耶?龙耶?遂号摩陂为龙陂,改太和七年,为青龙元年。 寻且想入非非,命郭夫人从弟郭德,过继甄黄,承袭亡女淑封爵,淑为平原懿公主,郭德即袭封平原侯。郭德为郭夫人从弟,即为曹叡女淑从舅,从舅可为甥女继子,真是荒谬。 曹叡并常至郭太后前,诘问甄后死状,郭太后忿然道:“先帝自赐彼死,与我何干?况汝为人子,何必追仇死父,为前母逼死后母呢?” 曹叡更加气愤,凡郭太后饮食服用,故意裁减,气得郭太后有口难言,郁郁致死。 曹叡令内侍棺殓,使如甄后故事,惟表面上治丧如仪。郭太后生平,颇知守俭,不好音乐,又能抑损母族,力戒骄奢,只因谗妒甄氏,终至结局不良,天道好还,莫谓善恶无报呢!暮鼓晨钟。 会因山阳公病逝,魏主叡总算尽礼,素服举哀,仍许用天子礼丧葬,墓号禅陵,追谥为孝献皇帝。 东汉自光武帝起,至献帝止,共历八世,凡十二主,得国二百九十六年。献帝在位三十一载,被篡后,又阅十四年,寿终五十有四。孙康,嗣为山阳公,再传二世,至晋怀帝永嘉年间,五胡乱华,山阳公秋被杀,祚绝国亡。 献帝方葬,忽有军报传入许昌,乃是蜀相诸葛亮,与吴主孙权,东西来攻,两国各兴兵十万,浩荡前来。 魏主曹叡亟使将军秦朗,督兵二万,往长安会合司马懿,一同拒蜀。自率将士东行,抵敌吴师。 孙权自与蜀复盟,又一联手攻魏,以陆逊引兵向庐江,而魏征东将军满宠整军趋杨宜口(霍兵境),陆逊闻魏大兵东下,即乘夜退去。 次年,孙权亲率军围攻曹军新建的合肥新城,使太子孙登留守,参与制定科令,孙登甚得止奸之要。 吴军以其远水,积二十日不敢下船。魏将满宠潜遣步骑六千,伏合肥城隐处以待之。孙权上岸耀兵,满宠伏军卒起击之,斩首数百,或有赴水死者,吴兵失利而还。 山越乘孙吴军北讨之时,又掀反叛,首先六安民反,孙权令卫将军全琮率领步骑五万征六安,六安民见大军到平,皆溃散。 孙吴连连用兵,其民众矛盾激化,孙权为缓和矛盾,颁布了第二次有关减免征役赋调之诏令。嘉禾三年正月,颁诏曰:“兵久不辍,民困于役,岁或不登,其宽诸人捕,勿复督课。” 然减征役赋,并没更好地缓和民反。嘉禾三年秋,诸葛恪屡次请战剿灭丹杨境山越道:“丹杨山险,民多果劲,虽以前发兵相讨,只是平定外县民反。其山中深处之山越,并没擒尽。”并道三年讨伐,可得甲士四万。 然诸葛恪之举,却遭到朝臣的反对,就连他的父亲诸葛瑾也不予支持,皆认为:丹杨地热险阻,山谷万重。山民并无反叛迹象。而其山民人善战,好武,战之则蜂至,败至鸟窜。自前世以来,不能羁也。今不能无故兴兵,事终不逮。 诸葛恪力排众议,力言必能取胜。诸葛恪的想法得到了孙权的支持。孙权就以诸葛恪为抚越将军,丹杨太守,讨山越。 诸葛恪为诸葛瑾长子,少时就有才名,弱冠孙权拜骑都尉,与顾谭、张休等侍太子孙登讲论道艺,并为兵友。孙权称帝后,诸葛恪从中庶子转为左辅都尉。因诸葛恪名有才捷,孙权欲试之,即令守节度,授以实职。 诸葛恪被任讨伐山越,来到丹杨,他并没采用屠杀之策,而是以诱导和怀柔之法,使之山民归顺。 他首先知晓丹杨相邻之吴郡、会稽、新都、鄱阳四域属城长吏,各保其疆界,不被山越侵入,然后使人令山民集中,对其宣化山民,悉令屯居。对其不从化之山民,罗兵幽阻,但不与交锋。 候其谷稼将熟,总纵兵将山越民的庄稼收割光尽,旧谷既尽,新田不收,平民屯居,略无所人。于是山民饥穷,渐出降首。 诸葛恪对降山民去恶从化,皆当抚慰。下令徙出外县者,不得另眼看待,违者严惩不待。 有位臼阳(当涂小丹阳)长胡伉,得降民周遗,周遗旧恶民,困迫暂出,内图叛逆,胡伉缚送诸葛恪府。诸葛恪不但没杀周遗,而且却以胡伉违教,遂斩以徇,以状表上。 诸葛恪这一手很见成效,山越民闻胡伉坐执人被戮,知官惟欲山民出之而已,于是山越兵四万老幼相携而出。后又迫使将近十万人山越人先后出山投降。诸葛恪三年既定任务,一年就得完成。诸葛恪自领万人,其余分给诸将。 孙权为表彰诸葛恪,特派尚书仆射薛综劳军,薛综劳军后上书曰:“山越恃阻,不宾历世,缓则首缓则首鼠,急则狼顾。皇帝赫然,命将西征,神策内授,武师外震。兵不染锷,甲不沾汗。元恶既枭,种党归义,荡涤山薮,献戎十万。野无遗寇,邑亡残奸。既扫凶慝,又充军用。藜条稂莠,化为善草。魑魅魍魉,更成虎士。虽实国家威灵之所加,也信元帅临履之致也。……故遣中台近宫,迎致犒赐,以旌茂功,以慰劬劳。” 诸葛恪平山越事毕,北屯庐江。 又在嘉禾三年冬,庐陵等地爆发了以李恒、罗厉等为首的叛乱。次年庐陵李恒、路合、会稽东冶随春、南海罗厉一时并起。孙权派吕岱率领刘纂、唐咨、中郎将吾粲等分部讨击。随春很快投降,吕岱给予优待。而中郎将吾粲和将军唐咨分别擒获李桓和罗厉,皆斩首传诣京都。 孙权大嘉吕岱功劳,下诏曰“(罗)厉负险作乱,自致枭首。(李)桓凶狡反覆,已降复叛。前后讨伐,历年不禽,非君规略,谁能枭之?忠武之节,于是益箸。元恶既除,大小震慑,其余细类,扫地族矣。自今已去,国家永无南顾之虞,三郡晏然,无怵惕之惊。又得恶民以供赋役,重用叹息。赏不逾月,国之常典,制度所宜,君其裁之。” 庐陵、会稽、南海一线的叛乱皆平。 这正是:山越历来难平定,伐抚并举不能尽。怀柔之策能奏效,去恶从化宜长行。 评:称帝后的孙权,为巩固统治,对山越实行去恶从化,对周边海岛进行宣化归属,以扩充自己的版图。这使得中国与周边的海岛得到联系,为使归属打下了基础。 第45章 孙权北伐皆失利 诸葛病死蒋琬政 - 孙吴演义 - 魏艺 孙权称帝,欲以天子之势吞并天下。嘉禾元年,孙权以陆逊引兵庐江,主动向魏示兵,此举引动曹魏朝野震动,众想皆以为应急救援,而征东将军满宠则认为庐江将劲兵精,能坚守城池许日。吴军舍船二百里来,后尾空悬,尚欲诱兵之计,不可轻进急救。于是满宠没急去援庐江,而遂督大军趋于杨宜口(今安徽霍兵境),而陆逊闻魏大军东下,只得连夜收兵而还。 孙权欲使陆逊攻庐江没成后,整顿兵马,于嘉禾二年正月,孙权窥视到魏新建的合肥新城,兵备薄弱,即亲率大军向合肥新城示兵,欲围其城,但城远离水道,行至二十日不敢轻以下船。 后孙权率兵上岸耀兵,不料遭到魏军的伏击,被斩首数百,有的赴水溺死,吴兵失利,不克而还。 原来魏将满宠闻知孙权来犯合肥新城,暗自遣步骑六千,伏在城隐处,以待吴军。 孙权围攻合肥失利,却没气妥,整顿兵马,再向攻魏。 嘉禾三年五月,闻诸葛亮再次伐魏,应蜀汉之约,孙权考虑到诸葛亮兵出武功,魏西北军事紧张,魏明帝不能远出,是攻合肥新城的好机会。于是孙权亲率十万出兵巢湖,围攻合肥新城。同时派上大将军陆逊、大将军诸葛谨等分别屯兵江夏、沔口,示兵北取襄阳,遥为声援。派镇北将军孙韶、奋威将军张承等入淮北,分向广陵、淮阳,以为掎角之势。 魏明帝曹叡闻讯,派司马懿抵抗诸葛亮,自乘龙舟东下,亲征孙权,直达寿春,援应合肥。 合肥魏守将满宠,欲设一欲擒故纵之计策,佯弃合肥新城,诱敌至寿春城下,合兵再围攻,而曹叡却不从道:“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祈山,贼来辄破于三城之下者,地有所争也。纵(孙)权攻新城,必不能拔。敕诸将坚守,朕将自往征之。”于是满宠饬众坚守,只得待援。 满宠组织人马拼死与孙权对抗,驰往赴,募壮士数十人,折松为炬,以浇麻油,从上风放火,烧毁了吴军的攻城器具,且射死了孙权的侄子(孙匡之子)、长水校尉孙泰。 孙权知难相抗,军中暴发疾病。又闻曹叡亲督大军将至,孙权权衡再三,便在曹叡未到达寿春时,即把军队撤下。 此前,陆逊曾献策孙权,愿出奇兵,截曹叡归路,不幸使人被魏逻骑所得,计不得行。 陆逊所遣人韩扁赍表奉报,遇敌于沔中,魏逻骑抓住了韩扁,并向陆逊部攻来。吴将诸葛瑾闻知,忙即书报陆逊道:“大驾已旋,贼得韩扁,具知吾阔狭。且水干,宜当急去。” 陆逊未答,方催人栽种菜菽,自与诸将弈棋,闲暇如常,诸葛瑾不胜惊异。 陆逊见他慌张情状,不待详说,便与语道:“军机漏泄,我已探知,但若遽退,敌必来追,岂非危道么?” 陆逊说罢,复邀诸葛瑾入后帐,密嘱数言,诸葛瑾道:“伯言多智谋,当以照行。”欣然趋出,仍督舟师向襄阳城。陆逊临敌不惊,从容亦催动陆逊军,与诸葛瑾并进。 襄阳守将刘劭,本已接到曹叡令,出兵攻诸葛瑾,一闻陆逊亲出,慌忙退还。 陆逊至白河口潜遣部将周峻等,分略江夏新市安陆石阳。魏兵俱不敢出,任他来去自由。此时陆逊闻吴主己退,然后徐徐引还,毫无损失,安然抵镇。孙韶等也即回军。 魏王曹叡素闻陆逊名,还恐他截击后路,既闻吴兵东返,也不愿进逼,遂进军寿春,录诸将功,封常有差,飨六军,又遣使持节犒劳合肥、寿春诸军,随后回棹西行。诸将请径赴长安,合兵击蜀。 曹叡独说道:“吴既却兵,蜀自丧胆,司马大将军,自足制敌,无烦我亲往了。”遂遄返许昌。 嗣接司马懿军报,谓蜀兵出屯五丈原,未分胜负,现惟以守为战,彼若粮尽,自然退师等语。 曹叡揣知司马懿意,饬令司马懿约束诸将,坚壁拒敌。 原来司马懿与诸葛亮战过数次,败多胜少,此次闻诸葛亮进攻,当然打定主意,但守勿战。 当诸葛亮出军渭南时,司马懿即引兵渡渭,背水立寨,且语诸将道:“诸葛亮若出武功,依山东进,却是可忧。若西出五丈原,便可无虑了。”这也安定军心的巧言。 嗣闻诸葛亮果屯五丈原,乃使郭淮据住北山,为犄角计,及蜀兵到了北原,已由郭淮扼守,进击无效,因即退去。 诸葛亮已命运粮军士,用着木牛流马,运米集斜谷口,尚恐日久告罄,特派兵屯田,散处渭滨。 惟严申禁令,不准侵扰居民,兵民相安无事,诸葛亮亦欣慰,满望就地得粮,好与司马懿坚持到底,免得奔波往返,再致徒劳。使人迭下战书,促司马懿出战,无论斗将斗兵斗阵,任司马懿自择。 司马懿只是不出,经诸葛亮催逼不过,方才出斗阵法。诸葛亮布成八卦阵,司马懿亦认识,及遣戴凌等攻打,按着兵书,嘱令前往。 哪知戴凌等一入阵中,辨不出甚么方向,没头乱撞,终被蜀兵个个擒住。诸葛亮命把魏兵剥去衣甲,一律放回,叫他转语司马懿,要司马懿自来攻阵。 司马懿佯约明日,收兵还营,竟不复出。诸葛亮使人责司马懿背约,司马懿始终忍辱,置诸不答。 及诸葛亮贻司马懿巾帼女服,司马懿假意笑说道:“孔明竟视我作妇女么?”好一番忍耐工夫。说着,厚待来使,问及孔明寝食,及事情烦简。 使人答道:“诸葛公夙兴夜寐,凡罚在二十以上,皆须亲览,日食不过数升。” 司马懿闻言大喜,及使人辞去,即顾语将佐道:“孔明食少事烦,不能长久了。” 诸将以为遣我女服,受辱太甚,俱请一战泄忿,司马懿禁遏不住,故意表请出战。 魏主曹叡见了表文,询及卫尉辛毗,毗谓司马懿志在拒守,恐将佐违言,欲得诏旨压服,方免群议。曹叡也以为然,统是司马知己。乃令辛毗持节传诏,只准守,不准战。 事为蜀护军姜维所闻,入告诸葛亮道:“敌营内有辛毗到来,定是如司马懿所愿,不复出战了。” 诸葛亮叹息道:“司马懿本无战志,不过佯为请战,借此服众。古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果能制我,何必千里请战呢?” 嗣是司马懿竟不出,相持至三月有余。诸葛亮郁愤成疾,渐致不起。 后主刘禅闻信,忙遣仆射李福省视,并谘大计,诸葛亮略与谈论,遣李福返报。 李福已经辞去,数日复来,诸葛亮病愈加重,见了李福面,便与语道:“我知君来意,后事不暇细谈,可尽问蒋公琰。” 李福又说道:“公琰后谁可大任?”诸葛亮答言费文祎。李福再问其次,亮却不答,汉祚已终,不消再说。 惟召入杨仪、姜维,密嘱后事,并及退军方法,且令左右扶起榻中,出营四望。 时正黄昏,夜色沈沈,忽有一大星,自东北来,色赤有芒,流至西南,欲向营中坠下,诸葛亮不禁失色,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接连尚带着喘声,左右见不可支,扶令返寝。 诸葛亮顾杨仪、姜维道:“天象如此,命已难延,只恨不能与诸君讨贼了!”遂口授遗表,令杨仪写讫。挨至夜半,竟尔寿终,享年五十有四。 杨仪、姜维,依着诸葛亮遗嘱,秘不发丧,但将尸骸安载车上,拔营徐退。 当有魏谍,报知司马懿,司马懿闻诸葛亮已死,放胆追来,将及蜀兵。 忽见蜀兵回旗鸣鼓,前来截击,并有一派喧声,齐呼司马懿休走,此番中计,快来受死!司马懿听着,拍马便奔,魏兵都弃甲曳兵,仓皇逃命,跑了好几十里,不见后面动静,方才停住。 再使人探听蜀兵虚实,回报蜀兵尽退入斜谷,扬起白旗,为诸葛亮发丧。司马懿再转身往追,驰至赤岸,毫无影响,料知蜀兵去远,只得退还。 越乖越丑。途人有歌谣云:“死诸葛,走生仲达。” 司马懿听见后,却也不恼,但宣言解嘲道:“我能料生,不能料死。”忍辱含垢,却是司马懿一生特长。 司马懿回视蜀兵营垒,无一不布置有方,因即叹美道:“孔明真天下奇才哩!”又顾语诸将道:“国家有福,敌丧良才,从此可高枕无忧了。”遂引回长安,表陈魏主,不消细说。 且说蜀兵已入斜谷,扬旛举哀,全体素服,方将故丞相遗骸,妥为棺殓,然后扶榇南归。将登阁道,遥见前面火光冲天,喊声盈路,杨仪、姜维不知何因,急忙令人探问,返报前军帅魏延,截住去路,不放杨长史过去。 原来魏延自恃才勇,藐视杨仪,只因杨仪为丞相长史,不得不稍从含忍,及丞相病殁,杨仪欲令魏延断后,先令司马费祎,往探延魏意,魏延勃然道:“丞相虽亡,难道就不去击贼?杨仪等为丞相官属,尽可奉丧还葬,我仍当留此讨虏。且杨仪何人?敢令魏延断后哩?” 费祎劝解道:“这是丞相遗命,不宜有违。” 魏延瞋目道:“丞相若依我计,已早至长安。我今官居前军帅征西大将军,受封南郑侯,应继丞相后任,杨仪不必托名丞相,使君诳我,可即将兵符缴来。” 费祎知不可说,支吾对付,飞马回报。 杨仪乃与姜维商议,姜维想出一法,从槎山小路进发,绕出栈道,昼夜兼行,抄到魏延背后。 魏延闻杨仪等已至南谷,亟往谷口迎击,并奏称杨仪造反,杨仪亦劾魏延作乱。两表递入成都,后主刘禅方得李福还报,说是丞相亮寿终,免不得悲恸逾恒。 忽又接得魏延、杨仪二人的讦奏,心下大惊,急召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入示二人表文,询明顺逆。 董允与蒋琬齐声道:“臣等愿保杨仪,不保魏延。” 后主道:“丞相新亡,两人便自相争杀,岂非大患?” 蒋琬答道:“丞相非不知魏延骄戾,只因他勇力过人,妥为驾驭。臣料丞相必有遗策,授与杨仪,请陛下勿忧。”蒋琬料事如见,不负诸葛所托。 后主稍稍放心,专待魏延、杨仪二人消息。杨仪等到了南谷,令王平为先行。王平至谷口,适与魏延相遇,彼此各摆开兵马,互相答话,王平叱魏延道:“汝何敢造反?” 魏延亦叱王平为叛党,挥兵击王平。王平扬鞭指语道:“丞相待汝军士,何等厚恩?今丞相骨尚未寒,汝等为何从逆?况汝等俱系蜀人,不乘此时回家团聚,静候赏赐,反且助魏延为乱,自取灭门,汝等试想,该不该呢?” 道言甫毕,魏延部下同声应响,纷纷散去。魏延大怒,挥刀出战。王平接住厮杀,未及数合,又有马岱,来助王平,魏延虽多力,终因部卒尽散,不敢恋战,拍马返奔。马岱从后追去,王平留报杨仪。 杨仪闻魏延败窜,乃偕平西进。未几,即由马岱回军,持入魏延首,杨仪用足蹴踏道:“贼奴!尚敢作恶么?”遂表请夷魏延三族。 杨仪亦过甚,怎能善终?先是魏延梦头上生角,问诸占梦赵直,赵直诈言麟角呈祥,必主吉兆,及退语密友道:“角字上从刀,下从用,头上用刀,必遭大凶。”至是果验。 魏延并非欲反,实因与杨仪有隙,妄思除杨仪代诸葛亮,哪知舆情不服,害得势孤力竭,身败家亡,这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呢。 留府长史蒋琬,欲分主忧,特出宿卫各营,出都赴难,行约数十里,得接杨仪军报,魏延已受诛,乃退回成都。 过了两日,杨仪等奉诸葛亮遗榇,已至都门。后主带领百官,亲出迎丧,哭声载道,当下扶榇入城,暂停丞相府中。 诸葛亮子瞻,年尚幼弱,一切丧葬,尽由蒋琬等监理。 杨仪呈诸葛亮遗表,即由后主展阅,略云:“伏闻生死有常,难逃定数。死之将至,愿尽愚忠。臣亮赋性愚拙,遭时艰难,分符拥节,专掌钧衡。兴师北伐,未获成功。何期病入膏肓,命垂旦夕,不及终事陛下,饮恨无穷。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己爱民,达孝道于先皇,布仁恩于宇下。提拔幽隐,以进贤良,屏斥奸邪,以厚风俗。” “臣家有桑八百株,田十五顷,子孙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随身所需,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臣死以后,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也。” 后主阅罢,复潸然泪下,随即传旨卜葬,杨仪面奏道:“丞相已有遗言,命葬汉中定军山,因山为坟,但足容棺罢了。” 后主依议,择期奉葬,又拟定谥法,加予册文道: “维君体资文武,明叡笃诚,受遗托孤,匡辅朕躬,继绝兴微,志存靖乱。爰整六师,无岁不征,神武赫然,威震八荒,将建殊功于季汉,参伊周之巨勋。如何不吊?事临垂克,遘疾陨丧!朕用伤悼,肝心若裂。夫崇德序功,纪行命谥,所以光昭将来,刊载不朽。今使使持节左中郎将杜琼,赠君丞相武乡侯印绶,谥君为忠武侯。魂而有灵,嘉兹宠荣。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后来朝野官民,追念诸葛亮恩,屡请立庙致祭,乃筑祠淝阳,四时享祀。诸葛瞻年至十五,拜为骑都尉,得尚公主。后主谨从诸葛亮议,进蒋琬为尚书令,总统国事。吴懿为车骑将军,出督汉中。 孙权闻亮在病死于五丈原,下令吴国全国为他举孝。诸葛亮死后,孙权做了二手准备,如蜀汉能顶住曹魏的进攻,他就去救援。如蜀汉顶不住,他就命吴军攻入蜀地,与曹魏一起瓜分蜀地。 忽闻吴增兵巴丘,数约万人,后主不胜惊疑,亟问蒋琬,蒋琬请一面添兵永安,防备不测。一面保举中郎将宗预,出使东吴,探明动静。后主一律依从,遂遣宗预东行,宗预至吴都。 吴主孙权反诘他添兵永安,是何意见?宗预答说道:“江东增戍巴丘,西蜀增戍白帝城,无非为事势所迫,不劳细问。” 孙权欣然道:“卿真不亚邓伯苗(邓芝字伯苗)。我闻诸葛丞相病殁,恐魏人乘丧侵蜀,故就巴丘增兵,遥为蜀援,并无他意。” 宗预又答道:“东西联盟,和好已久,当然彼此相关。陛下且增戍援蜀,难道蜀可不增戍应吴么?” 孙权乃优礼待宗预,并使宗预代达己意,决不负约。 宗预拜谢西归,报知后主,后主当然喜慰,蜀中亦闻信咸安。独杨仪返成都后,虽得进拜中军师,却已撤销兵权,有名无实,杨仪自谓才逾蒋琬,资望又比蒋琬为优,乃反位出蒋琬下,未免怨望。 后军师费祎,暇时过谈,杨仪慨然道:“曩时丞相初亡,我若举军就魏,何至落寞如此?” 费祎假意劝慰,及辞退后,密将杨仪言入告,后主遂废杨仪为庶人,徙置汉嘉郡。杨仪至徙所,心愈不平,还要上书诽谤,结果是一道诏旨,收系郡狱,杨仪惭愤自杀。不至夷族,还算幸事。 事后,后主下诏,正式擢蒋琬为大将军,同时分管录尚书事(秘书局),尚书令由费祎当任。蒋琬举止不苟,喜怒不形,费祎应事敏速,识悟过人,两人同心辅政,力守诸葛亮成规,故蜀安如故。 宗预出使孙吴后,孙权就派是仪回访蜀汉,是仪是蒋琬的姨兄,重申二国同盟。 魏与吴亦敛兵守境,也有好几年不动刀兵,此仍百姓之福。 这所谓:诸葛陨落五丈原,蜀汉弱势更突出。急派使者出孙吴,重申同盟安边陲。 评:孙帝称帝后,自以为与蜀汉共伐曹魏,便可击垮曹魏,瓜分魏地,因此主动向魏耀兵,不料均以失败告终。诸葛亮再次北伐,而死于五丈原,自此,三国中的蜀汉更弱,北伐几乎无望。 第46章 曹叡奢侈而无子 孙权好大不听劝 - 孙吴演义 - 魏艺 诸葛亮仙去,蜀汉和吴皆行悼念,独魏主曹叡坐享承平,恣意淫乐,既作许昌宫,又治洛阳宫,起昭阳太极殿,筑总章观,高十余丈,徭役不休,农桑失业。司空陈群等,上书力谏,辄不见从,且欲铲平北邙,上筑台观。卫尉辛毗,中书郎王基,少府杨阜,交章谏诤,方才罢议。 魏青龙三年秋季,洛阳华殿被焚,曹叡问太史令高堂隆道:“汉柏梁殿失火,尝大起宫殿,作为厌胜,卿可识此义否?” 高堂隆道:“这乃越巫所为,不合古训,愿陛下毋惑邪言。” 曹叡不以为然,立命博士马钧,征发民夫数万,昼夜督造,穷极技巧,殿前有九龙环绕,号为九龙殿。又引穀水,通过殿前,旁设玉井绮栏,神龙吐出,蟾蜍合受。 马钧更仿造指南车,叫作司南车,俾曹叡得随意游幸。并在殿北设立八坊,专选美貌妇女,序居坊中,最上封贵人,次封夫人,就中有数人知书识字,特任为女尚书,出纳章奏。他如歌姬舞妓,采女宫娥,不可胜计。殿外特造芳林园,搜罗奇花名卉,珍禽异兽,中凿陂池,编列画舫,每舫贮佳丽数人,教以楫棹越歌,俱臻灵妙。 曹叡随时游幸,遇有中意的美人儿,当即召御,未有虚夕。谁知连宵跨凤,累岁绝麟,曹叡已越壮年,未得一子,廷尉高柔,请曹叡简省侍女,育精养神,方可“螽斯衍庆”云云。曹叡虽然优诏报闻,却仍是肆淫不已,寻且就宗室中,取得二儿,一名芳,一名询,充作己子,即立曹芳为齐王,曹询为秦王。 却说魏皇后毛氏,性颇端淑,与曹叡向无闲言,自郭夫人专宠后,遂将毛后爱情渐渐移到郭后身上。后来贵人以下,承接甚多,更将毛后撇置中宫,不复过问。 一日曹叡游芳林园,郭夫人等并皆随行,独毛后不与,郭夫人问曹叡道:“何不一请皇后同行?”恐是故意诘问。 曹叡频频摇首,且嘱左右,不得通报中宫。及既至园中,赏花饮酒,备极欢娱,直至日落西山,方才回宫。 毛皇后怆怀失宠,郁郁寡欢,镇日里望断乘舆,免不得嘱托宫娥,探听魏主行止,适有人得知游园消息,走报毛后,毛后益觉怏怏,甚至一宵废寝。 翌日早起,特至西宫外候着,等到日上三竿,方见曹叡乘辇出来,当即迎前笑问道:“陛下昨游北园,可极乐否?” 说尚未毕,但见曹叡勃然变色,满脸怒容,禁不住吓退三步,曹叡掉头径去。 到了傍晚,竟由宫宦赍入谕旨,劝令毛后自尽。 可怜毛皇后又悲又愤,又愤又悔,想到无可奈何的时候,竟取过鸩酒,一口吸干,转瞬毒发,便致暴亡。 前有甄后,后有毛后,可谓两次同命。曹叡尚恨左右违旨,擅敢漏泄,不问是否通报,竟杀死了十余人。 不过表面上说不过去,伪言毛后暴崩,依礼丧葬,加谥曰悼,号后墓为愍陵,是年为魏青龙五年。 茌县茌音仕。报称黄龙出现,青变为黄,已寓死兆。有司乐得献谀,说是魏得地统,宜改正朔,易服色,一新观听。曹叡遂改元景初,建丑为正,服色尚黄,牺牲尚白。 又用太史令高堂隆奏议,在南北郊,营方圜二丘,圜丘祀天,方丘祀地,诏称曹氏系出有虞,应以虞帝舜配天,皇祖武皇帝配地,武皇帝即曹操。 已而徙长安诸钟簴,及秦始皇所铸铜人,汉武帝所制承露盘,尽至洛阳。 铜人重不可致,留置霸城,承露盘在途折断,声闻数十里。 曹叡乃另采别铜,铸成铜人二个,号为翁仲,分列司马门外。更铸铜龙铜凤,置内殿前,龙高四丈,凤高三丈余。 还要在芳林园中,增筑土山,限令三日告就。土役无暇,即令公卿群僚,荷畚担土,好容易堆成高阜,上植松竹杂木,作为美观。司徒掾董寻,太子舍人张茂,陆续奏谏,始终无效。 高堂隆得病将死,口占遗疏,请毌黜奢崇俭,亲亲任贤,也徒博得区区褒赠,赍志以终。 只有大将军司马懿,进宫太尉,位高责重,却是片言不发,噤若寒蝉,数语已足诛心。 再说孙权北攻曹魏,累遭败挫,思想伐魏,主是陆上作战,而陆上攻克,需用战马,南方炎热,产马不多,尤其良马更少。 孙权闻辽东公孙渊拥兵十万,已与曹魏有贰,分庭抗礼,形同敌国。前曾遣使辽东,虽无功而返,但现辽东情况有变。既而如前所思,如能争取到辽东,不但能买到战马,还可对曹魏形成南北夹攻之势。 于是在嘉禾元年三月,孙权二次派周贺、校尉裴潜出使出使辽东。这次出使拥兵五千,大船百艘,擒带南方特有方物和金银财宝,与辽东交换骏马。并欲招诱公孙渊,与之建立同盟,共对曹魏。 此举众多臣却不以为然,但也不愿佛逆龙鳞。而远在交州的虞翻闻孙权要浮海求马,竟不顾自己废黜之身,疏直之性仍未改,特上表力陈不可。然此举又激起孙权愤怒,又使虞翻放逐至更僻的苍梧郡猛陵县。 周贺等率众抵达辽东沓渚口,时下恰遇公孙渊与曹魏不和,急欲寻靠山,见孙吴特遣使来访,当然热情接待。并为孙吴购马提供方便,周贺满载骏马千匹,及貂皮、药材等辽东名贵,启程回国。 不料辽东南通孙吴,与孙权往来之息传至曹魏,且激怒了曹魏,曹魏曹叡即令幽州刺史王雄与东莱太守由陆路、汝南太守田豫督青州诸军自海道,合成水陆二路,讨伐辽东。 而谋士蒋济谏阻道:“凡非相吞之国、不侵叛之臣,不宜轻伐。伐之而不制,是驱使为贼。故曰虎狼当路,不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已。今海表之地,累世委质,岁选计考,不乏职贡。议者先之,正使一举便克,得其民不足益国,得其财不足为富,傥不如意,是为结怨失信也。” 曹叡不从,责令出兵,果正如蒋济所料,这次出兵伐辽东,不但没得到应有的效果,无功而返,而且逼得公孙渊倒向了东吴。 继而,公孙渊特遣使校尉宿舒、郎中令孙综与周賀船隊同行回孫吳,意向孫權稱臣,獻貂、馬等,且窺孫吳之國力虛實。 魏将田豫率领青州水军,前时欲从今山东半岛越海攻辽东,却遇海上风浪,不得不放弃,只得回岸停泊半岛最东的成山角。 田豫探知孙吴使者即将回国,料定回国船队必靠此岸以避风暴,就沿岸埋伏兵马,以等孙吴船只,守株待兔。 数旬后,果然一支船队从北缓缓向成山驰来,他们确是孙吴船队。孙吴兵士经过多日与海上风流搏斗,个个精疲力竭。见有避风港,周贺立令船靠岸歇息,他首先登岸,指挥兵士陆续登陆立营安顿。 忽然间,战鼓响起,已埋伏多日的曹军象潮水一样向吴军袭来。 周贺率军仓促迎战,这那里经得住以逸等劳的曹军铁骑冲击。不到一个时辰,登陆的三四千吴军全部被歼,周贺被杀。 殿后的副领队校尉裴潜尚未登岸,见势不妙,急率残余十多艘船只逃离成山。 田豫紧追不弃,最终吴使幸存者带着公孙渊的使者校尉宿舒、孙综等数百人,于当年十月回到吴国。 孙权早闻此番辽东求马,弄得人财二空,自觉有些汗颜。 而公孙渊使者宿舒、孙综侥幸来到东吴,却献出貂、马等贡物,觐见孙权,呈上表章,表章曰:“臣伏惟遭天地反易,遇无妄之运。王路未夷,倾侧扰攘。自先人以来,历事汉、魏,阶缘际会,为国效节,继世享任,得守藩表,犹知符命未有攸归。每感厚恩,频辱显使,退念人臣交不越境,是以固守所执,拒违前使。虽义无二信,敢忘大恩!陛下镇抚,长存小国,前后裴校尉、葛都尉等到,奉被敕诫,圣旨弥密,重纨累素,幽明备着,所以申示之事,言提其耳。臣昼则讴吟,宵则发梦,终身诵之,志不知足。季末凶荒,乾坤否塞,兵革未戢,人民荡析。仰此天命将有眷顾,私从一隅永瞻云日。今魏家不能采录忠善,褒功臣之后,乃令谗斗得行其志,听幽州刺史、东莱太守诳误之言,猥兴州兵,图害臣郡。臣不负魏,而魏绝之。盖闻人臣有去就之分,田饶适齐,乐毅走赵,以不得事主,故保有道之君。陈平、耿况,亦鷪时变,卒归于汉,勒名帝籍。伏惟陛下,德不再出,时不世遇,是以慺慺,怀慕自纳,望远视险,有如近易。诚愿神谟蚤定洪业,奋六师之势,收河、洛之地,为圣代宗。天下幸甚!” 孙权展开一阅,竟是公孙渊举辽东之地向孙吴归顺称臣的降表,这一下不但解了孙权的汗颜,收回了脸面,而且使孙权大为意外,不禁大喜过望。顿时将那成山之败忘得一干而净,当下吩咐设宴款待使者,孙权甚至想到扫平中原指日可待。 在辽东称臣的喜庆之中,转眼旧岁逝去,新年来临,孙权不但厚待使者,而且与民同乐,令胡综书诏令,大赦天下。诏令曰:“朕以不德,肇受元命,夙夜兢兢,不遑假寝。思平世难,救济黎庶,上答神祗,下慰民望。是以眷眷,勤求俊杰,将与戮力,共定海内。苟在同心,与之偕老。今使持节督幽州领青州牧、辽东太守燕王,久胁贼虏,隔在一方,虽乃心于国,其路靡缘。今因天命,远遣二使,款诚显露,章表殷勤,朕之得此,何喜如之!虽汤遇伊尹,周获吕望,世祖未定而得河右,方之今日。岂复是过?普天一统,于是定矣。《书》不云乎。‘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大赦天下,与之更始,其明下州郡,咸使闻知。特下燕国,奉宣诏恩,今普天率土备闻斯庆。” 并以吴皇帝的名义,封公孙渊为使持节督幽州领青州牧,辽东太守燕王,并赐九锡。其实持节幽州领青州牧是遥领,幽州、青州还为曹魏控制,以此激励燕王讨取。 同年三月,孙权欲派遣太常张弥、执金吾许妟、将军贺达,中使秦旦、张群、黄疆、杜德等人,率水军劲兵近万人,海船二百艘,携带金宝珍货和九锡备物,浮海辽东,为公孙渊授爵加冕,购买战马,共对魏国,并以此护送公孙渊使者宿舒、孙综归国。 孙权给公孙渊带去一道长诏,长诏曰:“故魏使持节车骑将军辽东太守平乐侯:天地失序,皇极不建,元恶大憝,作害于民,海内分崩,群生堙灭,虽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方之今日,乱有甚焉。朕受历数,君临万国,夙夜战战,念在弭难,若涉渊水,罔知攸济。是以把旄杖钺,翦除凶虐,自东徂西,靡遑宁处,苟力所及,民无灾害。虽贼虏遗种,未伏辜诛,犹系囚枯木,待时而毙。惟将军天姿特达,兼包文武,观时睹变,审於去就,逾越险阻,显致赤心,肇建大计,为天下先,元勋巨绩,侔于古人。虽昔窦融背弃陇右,卒占西河,以定光武,休名美实,岂复是过?钦嘉雅尚,朕实欣之。自古圣帝明王,建化垂统,以爵褒德,以禄报功,功大者禄存,德盛者礼崇。故周公有夹辅之劳,太师有鹰扬之功,并启土宇,兼受备物。今将军规万年之计,建不世之略,绝僭逆之虏,顺天人之肃,济成洪业,功无与比,齐鲁之事,奚足言哉!《诗》不云乎,「无言不雠,无德不报」。今以幽、青二州十七郡七十县封君为燕王,使持节守太常张弥授君玺绶策书,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第十。锡君玄土,苴以白茅,奚契尔龟,用锡冢社。方有戎事,典统兵马,以大将军曲盖麾幢,督幽州、青州牧辽东太守如故。今加君九锡,其敬听后命。以君三世相承,保绥一方,宁集四郡,训及异俗,民夷安业,无或携贰,是用锡君大辂、戎辂,玄牡二驷;君务在劝农,啬人成功,仓库盈积,官民俱丰,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正化以德,敬下以礼,敦义崇谦,内外咸和,是用锡君轩县之乐。君宣导休风,怀保边远,远人回面,莫不影附,是用锡君朱户以居;君运其才略,官方任贤,显直错枉,群善必举,是用锡君虎贲之士百人;君戎马整齐,威震遐方,纠虔天刑,彰厥有罪,是用锡君铁钺各一;君文和于内,武信于外,禽讨逆节,折冲掩难,是用锡君彤弓一、彤矢百,……君忠勤有交,温恭为德,明允笃诚,感于朕心,是用锡君岂一卣,圭瓒副焉。钦哉!敬兹训典,寅亮天工,相我国家,永终尔休。” 此息一出,吴朝廷一片哗然,遭到了众臣的反对。此时,前丞相孙邵已病故,孙权已立寡言、不喜酒、不争权,不凌主的顺臣顾雍为丞相,举朝大臣,自顾雍丞相以下皆谏阻,以为公孙渊不可信,且宠待太厚,只可遣吏兵数百护送宿舒、孙综归国,而孙权不从。 已在交州苍梧郡猛陵县的虞翻,仍不忘国事,欲谏不敢,作表请吕岱转报谏阻,吕岱也不敢转达。 在家的张昭听到后,特跑来力谏道:“公孙渊与曹魏离心,恐遭攻击,只得远来求援归顺,非是真心,今遣使团万人至辽东分封,若公孙渊变故,讨好曹魏,岂为天下耻笑。” 孙权与之争辩,且争辩之中,孙权案刀而怒道:“吴国士人入宫拜我,出宫拜先生,我敬先生已到极限,但你多次在公开场合顶撞我,我真怕做出不愿意做的事来!” 孙权过急之语,使张昭跪地不言,涕泗横流,好久道:“老臣明知陛下不听我劝谏,然却总来劝谏,是为太后临终嘱托。” 孙权受感动,将欲杀张昭的案刀扔在地上,与张昭对哭。 此举,孙权并没听张昭等臣劝谏,仍我行我素,独断专行。 张昭闻后,没料到自己苦苦力谏,竟毫作用,一气之下,称疾不朝。 孙权见张昭接连不朝,怒令人就将张昭家大门外用土阻上,使让他不再上朝。 张昭知后,也不示弱,就在大门内侧垒土,将大门完全封死,从后门出入。 孙权一意孤行,按照自己所定,准备好一切,选一吉日,就下达出使辽东之令。 张弥等人受命,率众从建业出发,舳舻连绵竟达十里之遥,规格之高,此对孙吴而言,空前绝后,命令一下,张弥等人船队就浩浩荡荡向辽东进发。 许多欢送的建业臣民,看到如此之大的舰队规模发送辽东,都指望辽东已归属孙吴了,它已成为了孙吴的一个州。 这正是:辽东假象多误人,好大喜功是孙权。不听众臣多人劝,一意孤行必有败。 评:诸葛亮之死,势必为曹魏去除了一个大劲敌,因此曹叡当然开心,享受太平,并挥金如土,奢侈无度,众臣都有谏,而阴奸的司马懿独无言,任其发展。孙吴不知辽权向他称臣,不过是一权宜之计,而孙权却不以为然,故大发船队到辽东,并以为南北夹攻曹魏的时机已经到来。 第47章 刘备率军东向吴 孙权防蜀臣于曹 - 孙吴演义 - 魏艺 刘备东征途中接得阆州来表,总道是张飞遣至。及取阅表文,乃是张飞营内都督署名,不禁惊诧道:“难道张飞已死了么?”忙展开一阅,果系张飞怒挞左右,为帐下将张达、范强所害,携首投吴。 刘备顿时放声大哭,更触起关公遗痛,号恸不休,将佐等从旁力劝,方才收泪,追谥张飞为桓侯。查得张飞长子张苞,已经早亡,乃令次子张绍袭爵。张飞一死,东征将中无一名将。 正在下诏抚恤,忽由东吴来了使人,呈上一笺,系由南郡太守诸葛瑾差来,刘备已有愠色,撕开函封,但见笺中有数语云: “奄闻旗鼓(指刘备)来至白帝,或恐议臣以吴王侵取此州(指荆州),危害关羽,怨深祸大,不宜答和,此用心于小,未留意于大者也。试为陛下论其轻重,及其大小。陛下若抑威损忿,暂省瑾言者,计可立决,不复咨之于群后也。陛下以关羽之亲还何如先帝?荆州大小孰与海内?还是天下大?俱应仇疾,谁当先后?若审此数,易于反掌。” 先主阅到此处,即掷笺委地,喝将来使斩讫,还是将佐援引古义,奏言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且诸葛瑾为丞相兄,更宜曲为顾全,从宽贷宥。刘备才命赦死,喝将来使逐回。 原来吴主孙权,为取得与蜀和平,特遣诸葛瑾使出刘备,而不少将佐甚怀疑诸葛瑾会叛吴归蜀,谤言流闻仍传于外,孙权就将自己的态度宣示于众人道:“子瑜与孤从事积年,恩如骨肉,深相明究,其为人非道不行,非义不言。玄德昔遣孔明至吴,孤尝语子瑜道:‘卿与孔明同产,且弟随兄,于义为顺,何以不留孔明?孔明若留从卿者,孤当以书解玄德,意自随人耳。’子瑜答孤道:‘弟亮以失身于人,委质定分,义无二心。弟之不留,犹谨之不往也。’其言足贯神明,今当有此乎?孤前得妄语文疏,即封示子瑜,并手笔与子瑜,即得其报,论天下君臣大节一定之分。孤与子瑜,可谓神交,非外言所间也。孤与子瑜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负孤,犹孤之不负子瑜也。”仍遣诸葛瑾至蜀。 闻曹丕称帝后,孙权问群下:“曹丕以盛年即位,我恐怕比不上他,大家认为如何?” 骠骑将军府的西曹掾阚泽道:“主公放心,因为曹丕不到十年就没了。” 孙权问道:“何以得知?” 阚泽答道:“通过测字得出,不十加在一起就是丕字,所以得知。” 孙权欣然笑之。后又闻刘备在成都称帝,且以自居为汉家正统。是时,望气者赵达观到孙吴辖地对应部分星座有帝王之气闪耀,众臣也异口同声道出斗牛之间早有王气辉映,皆劝孙权称王称帝。 古代有观星之术,即按星象家说法,天空二十中宿中的斗宿和牛宿一带,乃是地上扬州分野,其间的天象变化,便是扬州州境内从事吉凶的预示。 赵达细预道:“亥子之间有大福庆。” 孙权一听赵达所言,心道:“亥子年间有大庆,可能就是我称帝之时。那亥年和子年近在眼前,不必操之过急。”孙权因此辞而就,即对众臣道:“荆州新取,吴境尚未恒稳,不宜为。” 就在此时,忽有人来报,刘备亲督师东来,兵势甚盛。孙权早料刘备志切报复,不能轻敌。为更利于军事,又将治所从公安移至镇鄂(湖北鄂州),改鄂为武昌,将武昌、下雉(湖北阳新东南)、寻阳(湖北黄梅西南)、阳新、柴桑(江西九江西南)、沙羡(湖北武汉市境内)六县并为武昌郡,修筑武昌城防。武昌地势险要,后撤可避蜀军之锋,不仅可便于督战和临事决议,而且给三军将士抗蜀以极大鼓舞。 吕蒙死后,孙权令陆逊代吕蒙,驻守夷陵,振武将军潘璋守秭归,将军李异、郎将刘阿等驻守巫山、巴山、兴山等地,安东中郎将孙桓驻守夷道,宋谦守枝江,建武将军、庐江太守徐盛屯当阳,昭武将军朱然、偏将军韩当共守江陵,绥德将军领南郡太守诸葛瑾屯守南岸公安,且令兴业都尉周胤(周瑜次子)率兵千人助守,建忠中郎将骆统屯孱陵(公安南)。 另遣吕岱代替平戎将军步骘为交州刺史,而步骘率交州义士万人出长沙守益阳。武陵郡都尉鲜于屡守武陵,遥相策应。调濡须督、平虏将军周泰为汉中太守,拜奋威将军,封陵阳侯,固防西北,以防蜀军另路来犯。以裨将朱桓代周泰为濡须督,安东将军贺齐出守镇江,备边防魏于东线,以防不测,其余诸将随孙权驻守武昌待命。 就在此时,果诸葛瑾正如孙权所言,回吴报命,言蜀无和意。 未几,张达、范强献张飞首级来吴,孙权只好收纳。但自思事情越弄越坏,万难言和,乃亟令将李异、刘阿等守牢秭归一线,以防蜀攻。 时下,有人报刘璋死,孙权仍以刘璋子刘阐为益州刺史,使之以绝刘备。 孙权又怕魏军南来,为不使二面受敌,媾和魏国,专力对蜀,孙权只得遣使梁寓向曹丕称臣纳贡,并礼送魏将前降关羽之于禁、浩周、东里衮等魏将回魏,为乞援计。 虞翻闻将遣于禁等还归北,他急忙谏阻道:“于禁败数万众,身为降虏,又不能死。魏国习军政,得到于禁必不如所规。还之虽无所损,犹为放盗,不如斩以令三军,以此示给人臣有二心者看。” 孙权不从,仍令群臣为于禁等送行,虞翻无不感慨地对于禁道:“卿勿谓吴无人,吾谋适不用耳。”于禁虽为虞翻所恶,然犹盛叹虞翻所忠。 曹丕刚受禅称帝,见吴使来魏降服,当即受降,群臣皆贺,大多认为:“蜀属小国,名将惟关羽。关羽死军破,国内犹惧,不会出兵攻吴,吴来降则是延续武皇帝(指曹操)故事。” 独侍中刘晔进谏道:“蜀虽狭弱,而刘备之谋欲以威武自强,且关羽与刘备,义为君臣,恩如父子,势必用众攻吴。孙权无故求降,必内有急。思前孙权袭杀关羽,取荆州四郡,刘备大怒,必大兴师伐吴。因孙权自恐难敌,又虑我乘隙进攻,国将不保,所以委地称藩求降。今天下三分,中国(指魏国)十有其八,吴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国之利也。今还自相攻,天亡之也。若出师渡江,进袭江东,蜀攻外,我攻内,吴之亡不出旬月矣。吴亡蜀孤,蜀怎能久持?” 曹丕答说道:“彼既来降,我反加讨,是适令天下疑沮,如何能怀柔远人?” 曹丕有些犹豫,时下于禁外出,即问刚从吴放回的浩周、东里衮。浩周以为孙权必臣服,而东里衮则谓其必不服,思虑再三,终不听刘晔言,遣归吴使,决定遣太常邢贞和浩周等人,赍册至吴,封孙权为大将军、吴王,加九锡礼,持节,且要求遣送质子于魏。 邢贞到了江东,孙权亲率百官,出城迎接。然邢贞昂然前来,见了孙权,并不下车。这恼了吴长史张昭,厉声叱责道:“礼无不敬,法无不肃,君乃敢自尊大,藐我江南,莫非我江南果无寸刃么?” 邢贞听张昭所言,才有所惊醒,乃下车相见,偕孙权入城,宣读魏诏书,诏书曰: “盖圣王之法,以德设爵,以功制禄。劳大者禄厚,德盛者礼丰。故叔旦有夹辅之勋,太公有鹰扬之功,并启土宇,并受备物,所以表章元功,殊异贤哲也。近汉高祖受命之初,分裂膏腴以王八姓。斯则前世之懿事,后王之元龟也。朕以不德,承运革命,君临万国,秉统天机。思齐先代,坐而待旦。惟君天资忠亮,命世作佐,深睹历数,达见废兴。远遣行人,浮于潜汉。望风影附,抗疏称藩,兼纳纤絺南方之贡,普遣诸将来还本朝。忠肃内发,款诚外昭,信着金石,义盖山河。朕甚嘉焉。” “今封君为吴王,使使持节太常高平侯贞,授君玺绶策书、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以大将军使持节督交州,领荆州牧事,锡君青土,苴以白茅,对扬朕命,以尹东夏。其上故骠骑将军南昌侯印绶符策。今又加君九锡,其敬听后命。以君绥安东南,纲纪江外,民夷安业,无或携贰。是用锡尹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君务财劝农,仓库盈积,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化民以德,礼教兴行,是用锡君轩县之乐。君宣导休风,怀柔百越,是用锡君朱户以居。君运其才谋,官方任贤,是用锡君纳陛以登。君忠勇并奋,清除奸慝,是用锡君虎贲之士百人。君振威陵迈,宣力荆南,枭灭凶丑,罪人斯得。是用锡君鈇钺各一,君文和于内,武信于外,是用锡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以忠肃为基,恭俭为德,是用锡君秬鬯一卣,圭瓒副焉。钦哉!敬敷训典,以服朕命,以勖相我国家,永终尔显烈。” 取交封印,由孙权北面拜受。随即孙权立孙登为王太子,邢贞等借此要求质子,孙权含糊答应。由此孙权由骠骑将军升为大将军,由假节变为持节。 持节就是持有天子给予的凭证,假节是假持节,就是凭节行使权力,带有临时性质。持节则据有长期性。这是对孙权对其江南控制权的认可,不仅领荆州牧,而且得到督领交州的许可。 中郎将徐盛在侧,且愤且泣道:“盛不能奋身致命,为国家取魏吞蜀,反令吾主屈身受封,岂不可耻么?” 邢贞听得徐盛言,不禁叹语道:“江东将相如此,当不至久居人下呢。” 仪毕,孙权盛筵厚待邢贞等人。 又因孙权与浩周有旧,特宴私会浩周。浩周当赴私宴,提到质子一事,浩周对孙权说:“陛下未信王(指孙权)遣子入待。周以阖门百口相保。”孙权听后很感动,且浩周随使离吴之时,孙权还指天为誓,表明定送质子。孙权是一政治家,浩周怎知孙权心事? 邢贞一行回魏后,孙权复遣中大夫赵咨报谢。 赵咨来到魏都,入谒曹丕,曹丕即向问道:“吴王为何等主?” 赵咨便答道:“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也。” 曹丕微笑道:“这也太觉过夸了。” 赵咨又答道:“吴主纳鲁肃于凡品,是其聪也;拔吕蒙于行陈,是其明也;获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而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据有三州,虎视四方,乃竟能屈身陛下,岂非雄略乎?” 曹丕不由大笑,复问道:“吴王亦曾学问否?” 赵咨便答道:“吴王浮江万艘,带甲百万,任贤使能,志存经略,有暇即熟览经史,藉采奇异,但不效诸生寻章摘句,徒事咿唔。” 曹丕又问:“吴可征否?” 赵咨正色道:“大国有征伐雄师,小国亦有备御良策。” 曹丕谓:“吴不畏魏么?” 赵咨答言:“吴国带甲百万,江汉为池,何必畏人?” 曹丕改容道:“吴如大夫才辨,能有几人?” 赵咨应声道:“聪明特达者有八九十人,若似臣辈,却是车载斗量,不可胜数。” 曹丕乃说道:“如卿可谓不辱使命了。” 赵咨所答保住了孙吴的尊言,曹丕当下待遇如礼,越日遣赵咨归吴。孙权闻而嘉之,升赵咨官拜骑都尉。 赵咨受孙权之托,多次出使魏国,觉察到吴魏之盟终不可长久,因而对孙权道:“观北方终不能守盟,今日之计,朝廷承汉四百之余,应东南之运,宜改年号,正服色,以应天顺民。”孙权听后默然。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魏摧促质子事尽快落实。曹丕以封孙权世子孙登万户侯之名,令孙登来京受封。孙权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以孙登年幼,又为王太子多有不便等由上书辞封。鉴于与蜀汉之战正处一触即发之状,孙权重使西曹掾沈珩携大量方物入魏陈谢,以拖稳曹魏。 沈珩至魏,曹丕刚东巡示威而回,见到吴使,便问道:“吴不嫌疑魏东向么?” 沈珩肯定答道:“不嫌。” 曹丕追问道:“何乎?” 沈珩答道:“信恃旧盟,言归于好,是以不嫌。” 沈珩之复,曹丕只得点头默认,又问道:“近闻太子欲来京受封,是乎?” 这是关键之事,沈珩避虚就轻,婉转道:“臣在东朝,朝不坐,宴不与,若此之议,无所闻也。” 曹丕问无所及,就将沈珩留在身边,随时就问,而沈珩随时就答,不卑不亢,无所屈从。曹丕只得遣归。 沈珩回吴复命,也认同赵咨所言道:“臣在魏时,密察侍中刘晔,多次为魏设奸计,吴魏盟终不可长。”且献强国之策道:“现要作无盟之备,则要减息他役,务农桑以广军资;修缮舟车,增作战具;抚养兵民,使各得其所;是揽延英俊,奖励将士,是为天下可图也。” 孙权听后,高兴道:“然。”随后因沈珩奉使有功,被封为永乡侯,后官居少府。 曹丕看吴人质迟迟没到位,又遣使来吴,大批索取雀头香、大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翡翠、斗鸭、长鸣鸡等殄玩之物,故意刁试孙权是否忠心称臣。 众臣见之,皆有愤慨道:“荆扬二州,贡有常典,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礼也,宜勿与。” 而孙权则以大局出发道:“昔惠施尊齐为王,客难之曰:‘公之学去尊,今王齐,何其倒也?’惠子曰:‘有人于此,欲击其爱子之头,而石可以代之,子头所重而石所轻也,以轻代重,何为不可乎?’方有理于西北(批刘备),江表元元,恃主为命,非我爱子邪?彼所求者,于我瓦石耳,孤何异焉?彼在谅暗之中,而所求若此,宁可与言礼哉!”孙权以瓦石代子之理,使众臣皆服,皆具与之,表现了轻重缓急。 孙权就这样忍耐曹丕,向他示好,仍得不到曹魏助吴。曹丕不是按兵不动,时而东巡,以示兵威,坐观孙刘大战成败。 刘备六万大军对吴军的五万军,且有蛮夷相肋,顺流而下,督令吴班、冯习攻吴将李异、刘阿所守的茶山及兴山,进而向秭归进发。一场交战,李异被击败,但遇年青将军孙桓的顽强抵抗。 孙权闻报,不免徬徨,默思盈廷将佐,只有陆逊才略过人,乃特授逊为大都督,面授节钺,使督同朱然、潘璋、韩当、徐盛、宋谦、鲜于丹、孙桓诸将,对抗蜀兵。 陆逊以年轻望浅为辞,孙权令他便宜从事,先斩后奏,于是陆逊受命启行。陆逊面对蜀军的优势,又知李异、刘阿等与蜀军战不利,即令吴军主动撤至夷陵、猇亭一带,一方面引敌深入,另一方面,使蜀军战线拉长。 孙桓为权族子,父名河,出继姑母俞氏,嗣仍复姓为孙,年方二十有五,得拜安东中郎将;状貌魁梧,饶有勇略,孙权尝称为宗族颜渊。至是随陆逊西行,愿充前锋,陆逊慨然允诺,孙桓即带领偏师,驰至彝陵。 适来了蜀将吴班,便与交锋,当先突阵。吴班见孙桓气势凶猛,引军便退,诱孙桓至彝道间,骤鸣鼓角,号召伏兵。但见蜀兵四起,弥山盈谷,向孙桓杀来。孙桓虽然骁勇,究竟寡不敌众,被蜀军困在垓心;孙桓率部下竭力冲围,竟由孙桓杀得性起,掷去长槊,拔出短刀,冒险冲突。可巧吴将朱然,引兵来援,才得杀透重围,奔回彝陵。 这正是:陆逊大都督,自退避锋亡。 孙桓恃勇猛,胆大先锋行。 评:刘备草率东行攻吴,几乎无一名将。张飞之死,攻吴军中又失一大将。而孙吴自得刘备荆州,早就防备刘备来攻,已作充分准备。一方面向曹丕称臣,稳住曹魏,一方面调兵遣将,严阵以待。然此时吕蒙已死,孙权启用年青资历尚浅的陆逊为大都督,陆逊是否能挡得住刘备大军攻来,请继下阅。 第48章 孙吴内治求稳定 孙登临终留遗言 - 孙吴演义 - 魏艺 孙吴几年来,屡屡用兵北防,又求夷州,诱战魏将,取海南,征辽东,人财耗损臣大,征役赋税又加重码,再加连年灾荒,收成不佳,百姓无以为生,纷纷逃役、拒征。社会治安日益严重,为缓和社会矛盾,嘉禾三年,孙权只得又次下达减免征役赋调令:“兵久不缀,民困于役,岁或不登,其宽诸速,勿复督课。” 孙吴欲与蜀共攻魏失利,又与辽东相联夹攻魏又无果,只得暂罢大军往魏攻向。既无大战事,孙权转向吴境内发展和境内治安。 嘉禾四年春,孙权遣兵数千家佃于江北,以固边防,以养经济。八月,魏征东将军满宠以为田向收熟,男女布野,其屯卫兵支城远者数百,可掩击也。于是遣长吏督三军顺江东下,摧破诸屯,焚烧谷物而还。 是年,又会曹魏使以马求易珠玑、翡翠、玳瑁,朝中有人谏不与交易,而孙权却高兴道:“此皆孤所不用,而可得马,何苦而不听其交易?”遂与魏交易战马,以增军力。 东吴嘉禾五年,孙权使陆逊、诸葛直攻襄阳,兵至江夏、安陆等地,斩首获生,凡千余人。其所生得,皆加营护,不令兵士干扰侵侮。将家属来者,使就料视。若亡其妻子者,即给衣粮,厚加慰劳,发遣令还,或有感相慕相携而归者。邻境怀之,江夏功曹赵濯等,率支党来附陆逊。 由于孙吴近期与辽东往来,大费钱财,又有大量军费开支,入不付出。嘉禾五年,孙权铸“大泉五百”钱,以一当五铢钱五百,而实际上只能当五铢钱五枚。径一寸三分,重十二铢。孙权“铸大钱,一当五百。诏使吏民输铜,计铜畀直(按照铜的重量给予同值的大钱),设盗铸之料。”以致物价腾涌,米价曾达每石五万钱。 东吴嘉禾六年,中郎将周祗强行征兵,引得鄱阳郡等地爆发了分别以彭旦和吴遽为首的叛乱。二月陆逊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彭旦、吴遽等力所不敌,只得相继投降。陆逊还得精兵八千余人,鄱阳郡等地三郡皆平。 东吴嘉禾六年冬,威北将军诸葛恪平山越,北屯庐江。又率众(平山越得甲士四万,自领万人)佃庐江皖口(怀宁西),因轻兵袭舒,掩得其民而还,诸葛恪将山越人出山当良民. 是年,将军谢渊、谢厷等各陈便宜,欲兴利改作(大兴土木)。孙权征求陆逊的意见,陆逊建议建议道:“乞垂圣恩,宁济百姓,数年之间,国用少丰,然后更图。”孙权见陆言之有理,欣然从之,令其缓办。 同年,山民董嗣率众暴动,昭义中郎将吾粲、左将军唐咨曾经合力以三千兵攻守,连月不能拔。武力攻伐不能奏效,鄱阳太守加裨将军周鲂上表,请求罢兵。让自己相机而动,周鲂遣间谍,授以方策,诱狙杀董嗣。董嗣被杀后,其弟恐惧,便至武昌向陆逊乞降,原自改为善,从此,数郡平静,无复忧惕。 正当孙权平叛之际,忽闻魏国庐江主薄吕习向吴请降,邀请吴伐兵,自己作为内应。 孙权随即派卫将军全琮、前将军朱桓领兵相迎。由于吴军之行,保密不严,在吴军抵达之时,吕习的密谋败露,吴军只得无功而返。 而全琮作为主将,不愿无功而返,斥令朱桓去袭击。而朱桓不但不被调度,反责问全琮此行之目是何?全琮就将责推向胡综,朱桓派人将胡综叫来,胡综来后,听手下人通风报信,全琮溜了。盛怒之下,朱桓便杀了几个手下。此事涉及二宫之争(下将单独列章述),朱家是太子党,而全琮不是太子党。 此事未成,孙权又派车骑将军朱然率二万余人围魏国江夏郡,当时吴江夏郡治鄂城,魏江夏郡治樊城。朱然轻军进入,遭到魏荆州刺史胡质等击之,且勒兵临围。朱然见势,只得不战而主动撤退。 同年,武昌出现了麒麟,群臣奏请更改年号。孙权想起近期曾亲见有赤色的乌鸦聚集宫殿前的树上,认为这又是神灵显现。孙权下诏:“间者赤乌集于殿前,朕所新风。若神灵以为嘉祥者,改年宜以赤乌为元。” 众臣皆道善,並举证道:“昔武王伐纣,有赤乌之祥,君臣观之,遂有天下,圣人书策载述最详者,以为近事既嘉,亲见又明也。如今赤乌再现,确是一大祥瑞。” 于是,孙权就改年号为“赤乌”。 吴国法令明确忠孝以忠为先,吴长吏在官,不得奔父母之丧,违者,叛死刑。 到了赤乌元年九月,孙权重用中书典校郎吕壹、秦博,让他们校事百官,故技重演。太子孙登劝之,未成。弊端已显,众重臣纷纷谴责。 原来吕壹诬告江夏太守刁嘉的害国家之言,孙权大怒,且逮捕入狱,其他人不敢言,只有侍中是仪为刁嘉说真话,但遭到吕壹的攻击。 孙权出面调停,并要求是仪如实交待,否则将治罪,而是仪实事求是,面对孙权的最后一次审讯中,对答如流,孙权相信了,放了是仪,并赦刁嘉无罪。 吕壹一事没成,又将矛头伸向丞相顾雍,竟对他发起攻击。因而孙权当面多次朝堂指责顾雍不是,这使顾雍丞相位不保。 然而一次,吕壹遇见黄门侍郎谢厷,谢厷跟吕壹道:“你如此攻击顾雍丞相,如顾雍下来由潘濬代替,对你吕壹将更为不利。” 吕壹有些怕潘濬,认为谢厷所言在理,为保自己,这才罢手。 顾雍是一个有相当的气度涵养的人,他曾与僚属对奕时,一封从长子豫章太守顾邵处送来一封他给他的信,他知他子一定遇到不幸,但他没露声色,强忍等棋下完后,将人送走后,方打开信件。果然不出所料,长子病故了。此时顾雍的左手已被指掐破,鲜血淋漓。孙权之所以不用呼声甚高的张昭作相,而用顾雍,就是因为顾雍的气度涵养打动了他。 顾雍还是吴郡顾、陆、朱、张四世族的顾家之人,他不饮酒,寡言语。不饮酒孙权不喜欢,常有“顾公在坐,使人不乐”之说。而寡言语则孙权所需要的,有“顾公不言,言必有中”之说。顾雍不争功,善于维护皇帝的威信和面子,这是张昭所没有的。 孙权有事,常令中书郎到顾雍家中咨访。如所访之事,顾雍认可,并设酒食招待来者。如不合意,便正色改容,默然不言,自然也不设酒食招待,来才一无所获。 中书郎回报孙权,孙权根据顾雍态度即可作出判断,因而孙权常道:“顾公欢悦,是事合宜也。其不言者,是事未平也,孤当重思之。” 顾雍是一个善于保护自己的顺臣,不争权,不凌主,甚得孙权欢心、欢乐,因此他在丞相位有十九年。 吕壹之事,使整个孙吴朝上动荡不安。蒋琬是潘濬的姨兄,潘濬是陆逊的副手,这使得吕壹有借口诬陷。 因而潘濬与陆逊每谈到吕壹,皆有同心忧之,常言至流涕。 然而潘濬也不示弱,他想在宴请文武百官,准备酒酣之时,故意挑起争势,除去吕壹。不料潘府中一名管事泄露消息给吕壹,吕壹称病没来。 一个叫李衡的人,本襄阳“卒家子”,汉末入吴为武昌庶民,后投羊衜。是时,校事吕壹玩弄权柄,大臣畏逼,莫有敢言。羊衜荐李衡为郎,李衡有辩口才,口陈吕壹奸短数千言,使得孙权有愧色。 吕壹事越搞越糟,他竟然怀疑朱据(孙权女婿,孙鲁育的丈夫)贪污了钱,就将朱据的手下主官军吏抓起来严刑考打,逼他说出是朱据干的,没想到,主官军吏被打死也没诬指朱据,朱据见主官军吏已死,就厚葬了他。 吕壹就将此事告诉了孙权,就这位军吏为朱据隐瞒了贪污的真相,孙权竟然相信。 后来典军刘助发现那笔钱是被王遂贪污了,这才是孙权恍然大悟。孙权再三权衡利弊,这才下令逮捕吕壹,并指定由顾雍亲审,结果被告处死。 赤乌元年孙权在杀了校事吕壹后,迫于形势,一面引咎责躬,一面为自己辩护:“自孤兴军五十年,所役赋凡百皆出于民,天下未定,孽类犹存,士民勤苦,诚所贯知。然劳百姓,事不得已耳。” 于是乃使中书郎袁礼告谢诸大将,因问时事所当损益。礼还,复有诏责数诸葛瑾、步骘、朱然、吕岱等曰:“袁礼还,云与子瑜(诸葛谨)、子山(步骘)、义封(朱然)、定公(吕岱)相见,并以时事当有所先后,各自以不掌民事,不肯便有所陈,悉推之伯言、承明。伯言、承明见礼,泣涕恳恻,辞旨辛苦,至乃怀执危怖,有不自安之心。闻此怅然,深自刻怪。” 孙权要求直言尽谏曰:“与子瑜、子山、义封、定公相见,并咨以时事当有所先后,各自以不掌民事,不肯便有所陈,悉推之伯言、承明。伯言、承明见礼,泣涕恳恻,辞旨辛苦,至乃怀执危怖,有不自安之心。’闻之怅然,深自刻怪!何者?夫惟圣人能无过行,明者能自见耳。人之举厝,何能悉中!独当己有以伤拒众意,忽不自觉,故诸君有嫌难耳。不尔,何缘乃至于此乎?与诸君从事,自少至长,发有二色,以谓表里足以明露,公私分计足用相保,义虽君臣,恩犹骨肉,荣福喜戚,相与共之。忠不匿情,智无遗计,事统是非,诸君岂得从容而已哉!同船济水,将谁与易!齐桓有善,管子未尝不叹,有过未尝不谏,谏而不得,终谏不止。今孤自省无桓公之德,而诸君谏诤未出于口,仍执嫌难。以此言之,孤于齐桓良优,未知诸君于管子何如耳!” 话说孙权夫人先有谢氏死,后有徐氏,徐氏的奶奶是孙权的姑母,孙权是徐氏的表叔。先夫为陆尚,陆尚死后,她才嫁给孙权。孙登先由谢夫人抚养,后由徐夫人抚养。偏后宫又有步氏袁氏,及王氏两夫人,步氏亦有姿色,与徐氏可称伯仲,徐氏性妒,步氏量宏,故权复右袒徐氏,终至后位不定。步氏无子,只生二女,长名鲁班,小字大虎,前配周瑜子循,后适全琮;次名鲁育,又字小虎,前配朱据,后适刘纂。至徐氏病殁,步氏因未曾生男,亦不得为后。袁氏即袁术女,品性最良,也无子嗣,步氏又不幸疾终,权欲立袁氏为后,袁氏以无子固辞。两王夫人,一生和、霸二子,一生子休。后来权复得一犯女潘氏,娇小玲珑,使充妾媵,几度春风,生子名亮。孙权妃嫔多,又不讲嫡庶。共有七子:登、虑、和、霸、奋、休、亮。立太子登多年,不立其母王夫人为皇后。 赤乌元年,步夫人死,十月孙权追封步夫人为皇后。 赤乌二年十月,孙权派将军蒋秘南讨蛮夷。然而不久蒋秘所部都督廖式,杀临贺太守严纲等,自称平南将军,与弟廖潜共攻零陵、桂阳,并摇动交州、苍梧、郁林诸郡,叛军与蛮夷山越相联,众数达万人。 吕岱见此,自表辄行,星夜兼路平叛。孙权遣使追拜吕岱为交州牧,并且即遣左将军唐咨等骆驿相继,配合作战。吕岱和唐咨力战,终在一年破之,斩廖式和遣诸所伪署临贺太守费杨等及其并其支党,郡县悉平,时吕岱年已有八十高龄。 为平息吴境内民反和矛盾,赤乌三年春,孙权颁布了第三道诏令,下令“勿夺民事”。同年冬,对于饥民,又下诏“开仓禀以赐贫穷”。且又大水利发展生产,在建业修筑最大的蓄水灌溉工程——赤山塘。派左台侍御史郗俭开京城河道,使他监凿城西南,自秦淮北抵仓城,名运渎。 在境内倡道玄学,何晏、王弼在吴境内倡道玄学,正为孙权利用,麻痹百姓,有利用他的统治。 大和尚康僧会就是从海上到达建业的,受到官方的接待。 同年,孙权与有葛仙翁和太极仙翁之称的葛玄交往,二人常游玩于建业城区郊,谈道论经,后孙权为葛玄立洞玄观于建业南郊方山,以兴道学。葛玄之侄葛洪后为署名道人与此不无关联。而洞玄观,成为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道观。 孙权长女婿、周瑜长子周胤,因纵情欲,酗淫,以至引怒孙权,孙权欲赐死。吴重臣诸葛谨和步骘联名上疏,要求豁免周胤。孙权不从,后又全琮和朱然为周胤求情,细述其父功劳,孙权这才同意复官,但周胤却已死亡,自此长女孙鲁班(小字大虎)便成寡妇。 出任合浦、交址太守薛综,应召回京兼任谒者仆射。正会蜀汉使者张奉出使孙吴,他在孙权面前拆尚书阚泽姓名的字形来嘲弄阚泽,而阚泽不能回答,而孙权也觉尴尬。而薛综起座巡行斟酒,利用劝酒的机会对张奉道:“蜀是什么?有犬为独,无犬为蜀,横目苟身,虫子进肚。” 张奉道:“不再拆一下你们的吴字吗?” 薛综当即随口而出:“无口为天,有口为吴,君临万邦,天子之都。” 于是在座众人欢笑起来,而张奉无话可说。 薛综的思维敏捷为孙吴赢得到口誉,使张奉觉得孙吴不泛人才,也为孙权争得了脸面,孙权当然高兴。 赤乌三年,孙权颁布第三道诏令:“盖君非民不立,民非谷不生。顷者以来,民多征役,岁又水旱,年谷有损,而吏或不良,侵夺民时,以致饥困。自今以来,督军郡守,其谨察非法,当农桑时,以役事扰民者,举正以闻。” 同年冬,民饥,孙权再次下诏:“开仓廪以赐贫穷”。 赤乌四年正月,建业天下大雪,平地三尺,鸟兽多死。河道冰厚,不能通行。为使河道更能往,这年冬十一月,孙权下令开凿东渠青溪,北通潮沟,南接秦淮河,大体上与运渎平行,这又新增通向建业河道,这对军事、民间运输皆有益。 赤乌四年春,百官奏立皇后及四王,孙权认为不合时宜,因令缓议:“今天下未定,民物劳瘁,且有功者或未录,饥寒者尚未恤,猥割土壤以丰子弟,崇爵位以宠妃妾,孤甚不取。其释此议。”是年四月又令“禁进献御,减太官膳。” 赤乌四年五月,241年,长子太子孙登病死,岁仅三十三岁,此时孙权为六十岁。 孙登临终前上疏道:“窃闻郡县颇有荒残,民物凋弊,奸乱萌生,是以法令繁滋,刑辟重切。臣闻为政听民,律令与时推移,诚宜与将相大臣详择时宜,博采众议,宽刑轻赋,均息力役,以顺民望。陆逊忠勤于时,出身忧国,謇謇在公,有匪躬之节。诸葛瑾、步骘忠于为国,通达治体。可令陈上便宜,蠲除苛烦,爱养士马,抚循百姓。五年之外,十年之内,远者归复,近者尽力,兵不血刃,而大事可定也。愿陛下留意听采,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既绝而后书闻,孙权益以摧感,言则陨涕,谥孙登曰宣太子。 正所谓:启用吕壹图内治反使吴内更不稳。孙登太子早年折孙权白发送黑发。 评:孙权用吕壹,意在图内治,不料吕壹私心,残害忠良,震动整个孙吴朝野,孙权为稳定局势,不得不舍卒保车。太子孙登夭折,为以后孙吴的太子之争留下了遗憾。 第49章 二宫之争逼死逊 曹叡早逝懿辅政 - 孙吴演义 - 魏艺 赤乌五年正月,孙登死后,重立太子之事,就提到了日程上来,孙权既没设正妻,嫡子就无从说起。那么按年纪排下来,就立孙和为太子,那年满十九,令敢泽为太傅,薛综为少傅。孙和是孙权与琅邪王夫人所生,孙和的嫡妃张氏是张昭的孙女,张氏的另一个同胞姐妹嫁给了陆抗。孙权并将当时学问家蔡颖、张纯、封俌、严维等派到太子身边,以教导太子。 这年八月,孙权封孙霸为鲁王,这在东吴是第一次。孙霸是孙权与谢姬所生,与谢夫人不是一个人,他与孙权的五子孙奋是同母。 孙霸为孙权所爱,与孙和同居东宫,礼秩如一,群臣多上书谏诤,就是鲁王师傅是仪也劝孙权不能二宫等同对待。是仪嫌上疏曰:“臣窃以鲁王天挺懿德,兼资文武,当今之宜,宜镇四方,为国藩辅。宣扬德美,广耀威灵,乃国家之良规,海内所瞻望。但臣言辞鄙野,不能究尽其意。愚以二宫宜有降杀,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而孙权不听。 一次孙和到太庙祭祀,恰好太子妃叔父张休(张昭之子)就住在附近,张休就邀请孙和祭祀后去他家坐坐,没想到给孙鲁班发现了。 孙鲁班原嫁周瑜长子周循,周循去世后,又嫁给了全琮,生全琮的第三个儿子全吴,而全寄不是孙鲁班所生。 恰逢群臣见孙霸受封,太子母应是母以子贵,应立孙和母王氏为皇后,孙权颇欲依议。 孙鲁班与孙和母不和,她当心太子孙和母王夫人贵为皇后,对她不利,于是她抓住孙和去张休家的把柄,就跟孙权说,孙和没去太庙,而是到张休家密谋事,还说王夫人看到孙权病重,不但不难过,还有喜色,且道:王夫人嫉你迷上那个小妖精(指潘夫人),如一死了知,好让她儿子和当皇帝。孙权大怒。 孙权竟信女言,常责孙和母,孙和母王夫人无从辩白,忧郁致死,孙和亦因此失宠,这就使得孙霸有主动接近孙权机会。 赤乌六年十一月,顾雍去世。孙权认他的孙子顾谭为太常,丞相一位由陆逊代替,但他仍镇守在武昌,诏书曰:“朕以不德,应期践运,王涂未一,奸宄充路,夙夜战惧,不惶鉴寐。惟君天资聪叡,明德显融,统任上将,匡国弭难。夫有超世之功者,必应光大之宠;怀文武之才者,必荷社稷之重。昔伊尹隆汤,吕尚翼周,内外之任,君实兼之。今以君为丞相,使使持节守太常傅常授印绶。君其茂昭明德,脩乃懿绩,敬服王命,绥靖四方。於乎!总司三事,以训群寮,可不敬与,君其勖之!其州牧都护领武昌事如故。” 太常、平尚书事顾谭得到孙权重用后,乘机提出二宫分居,上疏道:“臣闻有国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异尊卑之礼,使高下有差,阶级踰邈,如此则骨肉之恩生,覬覦之望絶。……今臣所陈,非有所偏,诚欲以安太子而便鲁王也。” 孙权这才同意,将孙和和孙霸分为二宫,但二宫之争从此开始。 陆孙、诸葛恪、顾谭、朱据、滕胤、施绩、丁密等奉礼而行,宗事太子。步陟、吕岱、全琮、吕据、中书令孙弘等附鲁王。 孙霸阴谋夺嫡,交结朝臣杨竺、全寄、吴安、孙奇等人,谗构乃兄,孙权渐为所惑,嫉孙和益甚。 一次,孙权叫扬竺(鲁王人)商讨太子事,没想到这私下的谈话却被躲在床底下孙和的一位亲信听见了,这亲信很快将这事告诉了孙和,他就叫正要去武昌陆逊侄子陆胤,让陆逊去帮忙。同时太子傅吾粲知道了,就与陆逊互通消息,力保太子。 为此陆逊多次上疏孙权道:“太子正统,宜有磐石之固,鲁王藩臣,当使宠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谨叩头流血以闻”陈述嫡庶之别,且请求进京面见,孙权置诸不理。但在陆辽上疏中,孙权竟然发现了一些自己在宫廷中所说私话,这使孙权非常震怒。 陆逊教还全琮学金日蝉,这使陆逊与全琮接仇。 全琮向孙权进言,说陆逊的外甥顾承曾串通陈恂及张休,谎报战绩绝不自己谋求高位,孙权听后,就将三人全部流放。 太子太傅吾粲,请遣鲁王出镇夏口,并出戍杨竺等,不准留京,词尤激切,反触孙权怒。 孙霸和杨竺乘间谮吾粲,吾粲愤无可诉,致书陆逊,自鸣不平,偏又被孙霸和杨竺所闻,诬他交通外臣,蓄谋不轨,竟致吾粲下狱毙命。 在收监人的审问中,扬竺列了陆逊的二十条罪证,这使陆胤受到了酷刑。并连续多批派人到武昌无故责问陆逊,陆逊年已垂老,禁不住连番愤闷而病倒,且拒绝治疗和进令,不到半月,最终而死,时年六十三岁,陆逊在丞相仅一年多之久。 陆辽之子建武校尉陆抗代领陆逊众,送葬东还。当扶着陆逊的灵柩回建业时,孙权拿出扬竺告发陆逊二十条罪状,条条责问,而陆抗陈乃父苦衷,声泪俱下,对答如流,孙权没找到任何破绽。孙权稍稍感悟,才知孙霸和杨竺所言不实,于是孙霸所宠亦衰。 一天,孙权闲来无事,走到后宫的织室中一下子看中了一对姓潘的姐妹花,姐姐二十,妹妹十九。赤乌六年,潘夫人为六十二岁的孙权又生了他最小的一个儿子孙亮。 后宫里面的潘夫人,尚在华年,独承恩宠,眼见孙和、孙霸二子,俱已失宠,乐得乘机献媚,为子孙亮谋储,与全公主往来日密,并纳公主侄孙女全氏为子妇。孙权可纳姑母孙女为妃,孙亮亦可娶阿姊之侄孙女为妻。于是彼此益亲,日夜在吴主孙权面前,谗毁孙和与孙霸,劝立幼子孙亮。 孙权内惑宠妃,外信爱女,遂欲废孙和立孙亮,密语侍中孙峻道:“子弟不睦,恐将蹈袁氏覆辙,若使朕不为变计,后患无穷了。” 孙峻为孙权叔父孙静曾孙,有姊为全尚妻,全尚女嫁孙亮,亲上加亲,他当然袒孙亮母子,赞成孙权议。惟孙权虽有此言,尚因废储事大,难免众谤,复延宕了好几年。 恰卫将军全琮曾略淮南,决芍陂,烧安城邸阁,收其人民,已有功劳,他与全尚为兄弟,当然为孙亮开通,但仍无甚效。一天,孙权闲来无事,走到后宫的织室中一下子看中了一对姓潘的姐妹花,姐姐二十,妹妹十九,孙亮就是妹妹所生。 话说孙权通辽东虽失败,但为扩疆土,赤鸟五年,派将军聂友、校尉陆凯以兵三万讨珠崖(海口市)、儋耳(海南的儋州),取得成功。任命陆凯为儋耳太守,并将珠崖郡治移至徐闻(广东今县),这有效地将海南置于交州刺史的统治之下。 孙权征服海南后,又派出使节南宣国化,同扶南(秦国)、林邑(越南中南部)、堂明(柬埔寨)诸国建立联系。 几年中,孙吴与魏、蜀皆无大的战事,境内也陆续出现吉象,赤乌五年二月,海盐县言见黄龙。 赤乌六年正月,新都言白虎见,孙权所报当然很高兴,自任自己真是真命天子。 然而,赤乌六年,六安民又反,孙权再次派诸葛恪对魏六安用兵,诸葛恪攻破魏将谢顺营地,收其民人。 诸葛恪刚平定六安,孙权忽闻魏太傅司马懿率军入舒,方使诸葛恪发兵应之,而望气者以为不利,于是孙权只得令诸葛恪率兵西移,徙屯柴桑,静观其变。 也在这年吴数学家,尚书阚泽也死。阚泽是孙权之女孙鲁育之夫。孙权为此痛惜感悼,几天都吃不下饭。孙吴连失重臣,以后的一年多没任丞相。 赤乌六年,扶南国王范旃派遣使臣到建业,贡献乐师和地方特产。孙权专门在皇宫附近建造一座扶南乐署,让这些乐师居住,便于他们教授宫中乐师。中亚、印度等地的僧人,也有渡海来到建业的,这使得孙吴与海外联系更为紧密。海南诸国林邑(越南中部)、扶桑等出产玳瑁、沉木香、象牙、翡翠等通过交易传入中国。 孙吴与海外相联,除孙权主观外宣国化外,还得益于东吴建业,它不但是一座雄踞江岸的都市,而且已是一座放眼大海的城市。由此形成的海洋文化传统,成为后来南京古都的一个重要特色,而区别于中国其他古都。另一座被称为石头大坞,是东吴时期初建,东晋时期增修,周长七里一百步的石头城。 赤乌七年秋,孙吴又现吉象,即宛陵言嘉禾生,孙权闻之,高兴致致,以为孙吴盛世已到来,为此,孙权大开水道与宫殿。 东吴军队与物资的运输,主要是依靠水运,水运因长江风浪经常造成的漕运损失。为使河道更为通畅,赤乌八年八月,孙权派屯田校尉孙勋率领三万屯田兵开凿破岗渎。这就使水上在的物资不需经过京口而能运达建业,这就避免了长江风浪的危险。它直接接通建业的秦淮河与三吴(吴、吴兴、会稽)之间的水上交通航道,也沟通了建业城与太湖流域和钱塘江流域的水上交通,并建了十四个“埭”(闸)。 破岗渎的开凿,对于建业城的发展具有重要影响,这是因为秦淮河上游和中游的居民区,正位于这条交通线上,加强了他们与吴、会稽等地区的经济往来和文化交流,这也加强了三吴与建业都城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明显地促进了孙吴的安定和繁荣。 然而铸大钱一事,民间反应越来越强烈。赤乌九年,孙权这才不得不废除虚值大钱。这种反复,必然影响到东吴商业经济的健康发展。因与蜀同盟,听任蜀汉货币在吴国流行,蜀之传形五铢,不管是勒为直百者,还是勒为五铢者,因其大小称量如一,便于使用,因此竟然遍及江南,三吴诸县皆行之。 孙吴造船业很发达,建业都城下成为优良港,从石头津启航的东吴船队,纵横于长江之上,西联刘备,北拒曹操,而且常有万人以上的大舰队,周游沿海诸岛,南至海南岛和越南、柬埔寨及南洋诸国,北至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进行贸易往来,最早与台湾建立联系的大陆船队,就是由石头城下启航的。 赤乌年间,孙权任会稽山阴人锺离先后为南海太守,丞相长史、中书令。他在南海(广州)任上后,高凉贼率仍弩等破略百姓,残害吏民,锺离牧越界扑讨,旬日降服。又有揭阳县贼率曾夏等众数千人历十余年朝廷,以侯爵、杂缯千匹,下书购募,绝不可得。锺离牧遣使慰譬,曾夏等人皆首服,自改为良民。锺离在任职中枢期间,先后平息高凉、揭阳二股叛乱,并又在建安、鄱阳、新都三郡山民作乱中,锺离牧为监军使者,一举平定,并将贼帅黄乱,常俱等,出其部伍,以充兵役。 话说曹魏平辽东后,封曹操庶子曹宇为燕王。 魏主曹叡淫荒过度,酿成疾病,年仅三十有五,已害得骨瘦如柴,奄奄不起。下立郭夫人为皇后,命燕王曹宇为大将军。曹宇与曹叡素来亲善,故曹叡欲嘱咐后事。 又使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曹真子。屯骑校尉曹肇,曹休子。骁骑将军秦朗等,与燕王共同辅政。偏有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意图揽权,不愿燕王等入辅,每思乘间进谗,苦未得隙。 会接司马懿班师奏报,燕王曹宇便向叡请旨,令司马懿仍回镇长安。曹叡已不能治事,任令燕王主持。一夕曹叡气喘不休,曹宇恐有急变,自去宣召曹肇等,与谋大计。 独曹爽侍侧未退,刘放、孙资,急排闼泣奏道:“陛下若有不讳,后事果付托何人?” 曹叡惨然道:“卿尚不闻朕用燕王么?” 刘放申奏道:“先帝有诏,藩王不得辅政,且陛下方病,曹肇、秦朗等,托词入省,辄与宫人戏言,燕王并不监束,反拥兵宫外,不令臣等进奏,这与古时的竖刁赵高,尚有何异?况太子幼弱,未能亲政,外有强寇,内有佥壬,恐国家从此多事了。臣久叨恩宠,不忍漠视,故敢冒死入陈。” 所谓肤受之愬。愬不禁怒起,曹叡急问刘放道:“卿以为谁可大任?” 刘放见曹爽在旁,不便立异,便举曹爽代曹宇,孙资亦随口赞同,曹叡即顾爽道:“卿自思能胜任否?” 曹爽汗流浃背,不能措词,刘放急伸足蹑曹爽,曹爽才逼出一语道:“臣……臣愿死奉社稷。”曹真生此庸儿,何能保家? 刘放、孙资又接入道:“太尉司马懿才略过人,可参大政。” 曹叡点首称善,刘放便欲请旨召司马懿。 适值曹肇趋入,刘放、孙资乃避出殿外,曹叡与语及召司马懿情事,曹肇涕泣固谏,引董卓事为戒,曹叡又觉心动,不愿召司马懿。 待至曹肇退,刘放、孙资又即趋进,极言曹肇有异心,曹叡复依刘放言,嘱令草诏,刘放答道:“请陛下自作手书。” 曹叡欷歔道:“我已病重,不能执笔。” 刘放竟取过文具,握住曹叡手,勉强书诏,草草告成,便赍出大言道:“有诏免燕王等官,不得再停殿省中。” 燕王曹宇性本温和,当即出去。夏侯献、曹肇、秦朗三人,亦无法可施,流涕归第。 刘放即令内使辟邪,驰召司马懿。懿见前后诏旨两岐,料知宫中有变,星夜赶至洛阳,入宫求见。 曹叡握司马懿手与语道:“朕忍死待君,今得相见,托付后事,我无遗恨了。” 司马懿顿首受命,曹叡复召入齐秦二王,与司马懿相揖,又指齐王曹芳语司马懿道:“这就是他日储君,请卿审视,勿误勿忘!” 司马懿非目盲,应早认识,又教曹芳前抱司马懿颈,司马懿流涕道:“陛下放心!难道不忆及先帝临崩,曾将陛下嘱臣么?” 曹叡开颜道:“如此甚好。愿卿与曹爽,共辅此子便了。” 乃即立芳为皇太子,曹爽为大将军,司马懿仍守官太尉,辅导东宫。 越宿曹叡即告终,曹爽、司马懿,奉太子曹芳即位。 曹芳年才八岁,或谓系任城王曹楷子。曹楷即曹彰子。尊皇后郭氏为皇太后,追谥曹叡为明皇帝,葬高平陵。加曹爽、司马懿侍中职衔,并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一切兴作,皆托称遗诏,即令罢免。 曹爽、司马懿各领兵三千人,轮流宿卫,权势相埒。惟曹爽年轻望浅,常事司马懿如父,每事谘访,不敢专行,司马懿亦佯为谦抑,故尚得相安。 时有东平人毕轨,南阳人何晏、邓扬、李胜,沛人丁谧,并有才名,挟策干进。魏主叡在位,曾说他浮华躁竞,屏黜不用,偏曹爽引为僚佐,一经秉政,便相继录用,视若腹心。 何晏等即为曹爽划策道:“国家重权,不宜轻委异姓,今可入白天子,加司马懿为太傅,外示推重,内慎防维,此后尚书奏事,先白大将军,免为司马懿所牵掣,大权庶不致旁落了。” 为曹爽划策,看似尽心,实欲以傀儡待曹爽。曹爽闻言称善,遂推司马懿为太傅,且举弟曹羲为中领军,训为武卫将军,彦为散骑常侍。又徙吏部尚书卢毓为仆射,即令何晏代任,进邓扬、丁谧为尚书,毕轨为司隶校尉,李胜为河南尹,拔茅连茹,交相庆贺。 黄门侍郎傅嘏,密语曹爽弟曹羲道:“何平叔(晏字平叔),外静内躁,餂巧好利,将来必摇惑君门,幸转达大将军,毋轻委任。” 曹羲即将傅嘏言告曹爽,曹爽方恃何晏为心膂,怎肯信傅嘏?反说傅嘏从中谗构,把他黜免。 嗣复出卢毓为廷尉,寻且罢官。众论多为卢毓讼冤,乃更用卢毓为光禄勋。大将军长史孙礼,亮直不挠,为何晏等所嫉忌,出为扬州刺史。 司马懿冷眼旁观,早已窥透情隐,但因曹爽尚存礼貌,姑与周旋,不加干涉。 越年改元正始,迁中书监刘放为左光禄大夫,中书令孙资为右光禄大夫,定是司马懿荐举。 又越年孟夏,曹爽与何晏等选色征歌,饮酒作乐,正在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由门吏入报道:“吴兵四路入寇,警报已到过数次。” 曹爽不禁失色道:“有这等事么?看来只好请太傅主张。” 何晏等亦计无所出,但促曹爽入朝,与司马懿会议军情,曹爽不得已,离席出门。趋至朝堂,朝中侍臣,亟向曹爽问计,曹爽谓须待太傅计事,当下遣人往迎司马懿。 惟知司马懿托辞有疾,不肯到来。曹爽惶急无措,忙入见少主曹芳,请旨召司马懿。 司马懿尚诿诸曹爽,谓俟臣疾少愈,便当入朝。 曹爽更觉着急,再使光禄勋卢毓,赍诏向司马懿问计,司马懿才出答道:“芍陂(今安徽寿县南)为淮南要冲,现由将军王陵把守,可以无忧,惟樊城柤中两处,必须大将往援,方能却敌。” 卢毓还朝复旨,朝臣瞩望曹爽,劝令东征,曹爽未经大敌,不敢出师。 这正是:忽临大敌才显能,才位不配终不守。阴奸潜伏侍机会,唯有曹魏司马懿。 评:孙权重立太子,又封鲁王,不分主次,同等对待,为二宫之争留下后患,从而大失有才重臣,削弱孙吴。曹叡荒淫无道,以致早逝,司马懿乘机成为辅政大臣,为后篡位奠定了基础,司马懿心机太深,为达到目的,以致装病,让曹爽完全放弃对他的警惕。 第50章 叡亡主幼吴攻来 吴主兵败建初宫 - 孙吴演义 - 魏艺 原来孙吴因为与辽东相联夹攻曹魏无望,又闻魏主曹叡新亡,魏主尚幼,故再次欲乘机进攻魏国。此次兵分四路,声势浩大。 一路遣扬武将军全琮数万攻略淮南。 二路以威北将军诸葛恪进攻六安。 三路以军骑将军朱然、将军孙伦率五万人再次围进攻樊城。 四路以大将军诸葛谨、骠骑将军步骘取椇中(今襄阳南)。 转眼间已越数日,樊城被吴将朱然围住,祖中亦为诸葛瑾所攻,连章告急,许昌、洛阳两都,人心惶惶,司马懿乃自称病愈,出议军事。 果正如司马懿所预,全琮与魏征东将军王凌和扬州刺史孙礼战于芍陂,双方展开争夺塘坝高地的战斗,力战数日,魏军乘胜攻陷吴军五营,吴兵不敌而退,中郎将秦晃等十余人战死。但全琮烧安城邸阁,收其人民。 另路诸葛恪进攻六安,结果双方没有大的接触,诸葛恪无获而罢。 王陵报捷,击退吴将全琮,淮南解严。 司马懿进议道:“柤中民夷十万,流离无主,樊城被围逾月,紧急万分,大将军方握兵权,奈何坐视不救哩?” 司马懿朝上故意责怪曹爽,曹爽无词可答,只好自说无才,特候太傅定夺。 何晏在旁发言道:“樊城坚固,易守难攻,敌众屯兵城下,不战亦疲,但用长策制御,自足屈人。” 司马懿微哂道:“疆场骚动,主少国疑,不乘此时出师却贼,如何安定社稷?大将军能往则往,如若不能,懿年虽老,愿督军一行。柤中民夷十万,隔在水南,流离无主,樊城被攻,历月不解,此危事也,请急讨之。” 朝臣闻司马懿愿出师,当然赞成,司马懿即调动人马,克日南征。 少帝芳亲率百官,送至津阳城门外。司马懿拜别而去。 司马懿知南方署湿,不宜久战,使轻骑挑之。 朱然知司马懿能军,不敢轻易出战。 然司马懿虚张声势,令诸军休息洗沐,简精锐,募先登,申号令,示必攻之势。朱然闻之,乘夜撤走,樊城之围被解。司马懿追至三州口,(湖北襄樊境),收复了失地,并斩获万余人,收其舟船军资而还。 孙权又派朱然配合诸葛谨征柤中,但遭到魏将蒲忠、胡质分别率领数千人迎击。其结果蒲忠迎战不利,胡质等皆退,朱然只获小胜,也退还。 孙权见朱然围樊城退还,诸葛谨等与朱然在同一战区,朱然既退,他们也不能坚持,也只得退归。 在这期间,诸葛谨苦战病死,孙吴又失一大将贤臣。孙权见战俱不利,全线退兵。 才经旬月,魏朝便得捷书,樊城解围,吴兵夜遁,柤中亦击退吴人,于是宣诏班师。太傅司马懿振旅而还,献俘行赏,又有一番张皇气象。 独曹爽相形见绌,未免减色,邓扬、李胜,劝曹爽相机立功,方足敌司马懿。事有凑巧,闻得蜀大将军蒋琬,进任大司马,出屯涪城,谋袭魏境。曹爽即听扬胜等言,自请伐蜀。 司马懿谓蜀未进兵,何用劳师?因复迁延了两三年。 是时蜀后张氏已殁,更立后妹为继后,长子刘璇为太子,次子刘瑶为安定王,改建兴十六年,为延熙元年。车骑将军吴懿,又病亡出缺,诸军皆归蒋琬节制,监军姜维为副。蒋琬与姜维分驻汉中及涪城。至延熙六年,蒋琬抱病甚重,因令姜维屯涪城,另简镇北大将军王平,往守汉中。 魏曹爽得此消息,复拟攻蜀。还有征西将军夏侯玄,为曹爽姑子,附和曹爽议,怂恿兴师。 司马懿再出劝阻,曹爽不肯从,乃于魏正始五年,即蜀延熙六年,春日曹爽发兵,与夏侯玄会师长安,计得十余万众,逾骆谷,逼汉中,声焰甚盛。 蜀兵在汉中驻守,不满三万,诸将各有惧色,拟婴城固守,静待涪城援军。 镇北大将军王平,独宣言道:“此去涪城约千里,援兵怎能骤至?倘贼众攻入阳平关,就为大患,不可不防。” 说罢,即遣护军刘敏,引兵万人,往据兴势山,多张旗帜,绵亘百里,兴势山为关口保障,与关内互相呼应,便成重镇。 魏兵为兴势所阻,不能前进。长安运饷多艰,沿途跋涉,非但役夫奔命,辄致道亡,甚至牛马亦相继僵仆。曹爽与夏侯玄屯兵月余,粮食将尽,寸筹莫展。 夏侯玄复接司马懿手书,内称《春秋》责大德重,兴势至险,已为蜀兵所据,万难进兵,若再不知退,恐必致覆军,究由何人负责?故先咨照等语。 夏侯玄即将懿书转告曹爽,曹爽未肯遽归,忽由探马入报,蜀已任尚书费祎为大将军,统兵来援,曹爽知不可敌,方与夏侯玄议决退师。 原来延熙九年蜀太后吴氏寿终,接连是大司马蒋琬,尚书令董允,得病去世。蒋琬病卒后,谥号恭。蜀人称诸葛亮、蒋琬、费祎、董允,为四圣相,亦号四英,至是惟费祎尚存,就接下蒋琬之位。 费祎用曹选郎陈祗为侍中,陈祗多技巧,好行小智,与黄门丞黄皓相昵。黄皓素来便佞,见宠后主,惟畏一公忠体国的董休昭,休昭即董允字。 董允殁后,黄皓无所忌惮,又由陈祗入侍,遂得朋比为奸。且后主从此亲政,擢黄皓为中常侍,亲小人,远贤臣,诸葛公苦口垂箴,终成空论,免不得日就倾颓了。令人三叹。 曹爽率军还至三岭,沈岭衙岭分水岭为汉中入骆谷通道。岭间已满布蜀兵,旗帜上面,表明汉大将军费字样,吓得魏兵人人胆怕,个个心寒。 曹爽到此无路可走,只得令夏侯玄为先锋,自为后应,硬着头皮,麾兵过去,接连冲突数次,才得杀开血路,越岭奔回。所有辎重甲仗,抛弃殆尽,十万人丧亡过半,狼狈还都,徒为司马懿所笑。 蜀大将军费祎,奏凯还朝,受封成乡侯。 蒋琬本兼益州刺史,因见费祎才略冠时,固让州职,乃令费祎兼刺益州,侍中董允,代费祎为尚书令,佐祎辅政。 孙吴见魏西攻蜀之机,便于赤乌五年,又使朱然征柤中,魏将蒲忠、胡质分别率数千人迎击。蒲忠要遮险隘,图断朱然后,胡质继后。朱然督兵将已数路先发,将兵见魏军八百,便逆击,蒲忠战不利,退撤,胡质见之,也退归。朱然攻征柤不下,只得小胜而归。 为配合朱然攻柤中,孙权又遣诸葛恪屯兵庐江皖口(安徽怀宁境),以轻兵袭舒城。魏速派太傅司马懿率军入舒,诸葛恪只得掩得其民而还。然而诸葛恪窥视寿春,欲图之,但望气者以为不利,于是然孙权下令使诸葛恪率兵西移,自皖口徙屯柴桑(九江西南)。 次年,赤乌六年,孙权再次令诸葛恪征六安,诸葛恪攻破魏将谢顺营地,收其民而还。 到了吴赤乌七年,孙权又欲征魏,然步骘、朱然等各上疏云:“自蜀还者,咸言欲背盟与魏交通,多作舟船,缮治城郭。又蒋琬守汉中,闻司马懿南向,不出兵乘虚以掎角之,反委汉中,还近成都。事已彰灼,无所复疑,宜为之备。“ 孙权揆其不然,力排众议,曰:“吾待蜀不薄,聘享盟誓,无所负之,何以致此?又司马懿前来入舒,旬日便退,蜀在万里,何知缓急而便出兵乎?昔魏欲入汉川,此闲始严,亦未举动,会闻魏还而止,蜀宁可复以此有疑邪?又人家治国,舟船城郭,何得不护?今此闲治军,宁复欲以御蜀邪?人言苦不可信,朕为诸君破家保之。” 孙权虽没从重臣所言,但步骘、朱然等的上疏,对孙权确有影响,就在后二年中,对魏并没采取大的军事行动,而只是虚张声势。 且说曹爽旋师后,不知引咎,但仍任首辅。少主芳虽已加元服,立后甄氏,究竟年龄尚稚,不过十五六岁,未识贤愚。 郭太后深居宫中,守着曹丕遗诏,不预外事,魏黄初三年,记令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不得辅政。所以曹爽丧师,无人纠劾,曹爽越得专恣,植党营私,骄奢无度。郭太后稍有违言,曹爽即徙太后,居永宁宫,派人管束。 曹爽至宫中搜寻美女,见有姿色可人,不论她曾否召幸,便即取去。魏主曹叡身后遗妾,封过才人,也被曹爽强取数名,藏入窟室,轮流奸,好算得内无怨女。他如饮食衣服,僣拟天子尚方,珍玩充牣府中。又建重楼画阁,雕宇峻墙,昼与私党纵饮,夜与姬妾欢乐,真个是事事称心,无求不遂。 曹爽弟曹羲深以为忧,屡次泣谏,曹爽终不从。有时与弟曹训、曹彦等,出外游畋,日暮不归,司农桓范进谏道:“将军总万机,典禁兵,不宜与兄弟并出。若有人闭城拒绝,谁为纳入?还乞三思。” 曹爽瞋目道:“何人敢为此事?汝太多心。”桓范无奈趋退。 独太傅司马懿,又复称疾,累月不出。 河南尹李胜,欲回官故乡,求曹爽表荐,曹爽即表李胜为荆州刺史。 李胜向司马懿辞行,见司马懿拥被卧着,令二婢左右分侍,目僣口蹇,似乎不省人事,李胜连叫数声,才应响道:“汝为何人?” 李胜答语道:“河南尹李胜,今奉诏命,调为荆州刺史,特来拜辞,不意太傅竟病体至此。” 司马懿为喘息道:“并州么?君……君受屈此州,地近朔方,须好好防备。” 李胜急说道:“当刺本州,并非并州。” 司马懿故意错说道:“君从并州来么?” 李胜复答道:“现奉调为荆州刺史。” 司马懿才大笑道:“年老耳聋,未解君言,君今还官本州,威德壮烈,好建奇勋,可惜我死在旦夕,不得复见了。” 李胜复以吉人天相为解,司马懿欷歔道:“人生总有一死,只我子师、昭两儿,才浅识短,还望君等念我旧情,代为照拂。且请将我意,代达大将军。” 说至此,声带呜咽,旁顾二婢,用手指口,似作渴状。 一婢取汤与饮,司马懿将口就汤,不能尽吸,流下沾襟,一婢忙取襟揩拭,累得司马懿不堪疲乏,气竭声嘶,活象将死情状。 李胜不便再说,因即告辞,当由司马懿子司马师、司马昭二人,送出门外。 李胜飞马至曹爽家,向曹爽报告道:“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可无再虑了。” 曹爽亦大喜,李胜别过曹爽,自去赴任。 却说陆逊死后,孙权一年多没设丞相,并在期间,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宣布对魏开战,使魏国的扬州刺使诸葛诞吓了一跳。 然而在赤乌八年七月,已被重用的魏降将马茂,见到很多赫赫有名的重臣,无故罪死,心里发寒,对东吴前途失去信心,就欲谋刺孙权。 马茂本是魏淮南钟离长,叛归吴后,孙权封他为征西将军、九江太守、外部督、封侯、领千兵,但此人很可能是魏的奸细。孙权常出苑中,与公卿诸将射猎。 马茂与符节令朱贞、无难督虞钦、牙门将朱志等计划,在孙权数出苑中,与公卿诸将射时,伺孙权在苑中,公卿诸将在门未入,令朱贞持节称诏,悉收缚之,马茂引兵入苑击孙权,分据宫中及石头坞,遣人报魏。 但其阴谋很快被暴露,孙权夷其三族,还不能平忿。 朱然上前道:“马茂小子,敢负恩养。臣今奉天威,事蒙克捷,欲令所获,震耀远近,方舟塞江,使足可观,以解上下之忿。惟陛下识臣先言,责臣后效。” 孙权时抑表不出。 赤乌九年二月,孙权令朱然再次征柤中。魏将李兴等闻然深入,率步骑六千断然后道,朱然处乱不惊,夜出迎敌,斩获数千余,军以胜返。这是孙权对魏用兵损失最小、收获最大的一次战役。当孙权接到捷报后,立刻派遣使者拜朱然为左司马、右军师于军前。 当车骑将军朱然拜为左大司马的时,卫将军全琮也拜为右大司马,但陆逊死后不久他也死了,镇南将军吕岱拜为为上大将军。 孙权认为一人全领荆州,权力太大,于是就将荆州一分为二部,以大将军吕岱督以武昌以西至蒲圻的右部,诸葛恪督左部,代陆逊镇守武昌。 赤乌九年四月,孙权闻武昌言甘露降,他大为高兴,于这年九月,任恭而安,威而不猛的骠骑将军步骘为相,陆逊死后空置的相位终于有了落实,但是步骘仅做丞相不到八个月就死了,以后二年孙权再设丞相。 赤乌十年春,孙权临时移住太子的南宫,改建自己所住的太初宫。为节约费用,孙权下诏:“建业宫乃朕从京来所作将军府寺耳,材柱率细,皆经腐朽,常恐损坏。今未复西(前往武昌),可徙武昌宫材瓦,更缮治之。” 主管官道:“武昌宫已二十八岁,恐不堪用,宜下所在通更伐致。” 而孙权坚持道:“大禹以卑宫为美,今军事未已,所在多赋,若更通伐,妨损农桑。徙武昌材瓦,自可用也。” 整个皇城仅南面开一门,名为宣阳门。南宫位于太初宫之南,称之为太子宫。 皇宫大臣及各地方官员都进行了义务工作,最后太初宫自赤乌十年二月直到赤乌十一年三月才落成,前后在此居一年零一个月。 太初宫周长有三百丈,有八个门,正殿名为神龙殿。太初宫之东北有苑城,苑中有仓,它是城内贮存粮食的场所。 南宫之西有西苑,它是一座皇家林园,内有运渎东曲折内池,为宣明太子所创,这也是太初宫的西门。 太初宫与南宫有七里的御道,二边有集中分布中央官署。太初宫之东有昭明宫。 太初宫修建后,孙权当然高兴,就此搬进了太初宫。 随后有南州人遣使献犀簪于孙权,使者船过宫亭湖时向庙中乞灵,神要他留下犀簪,使者惶恐不敢答应,然而其物已列于灵前。使者不得已,心想到达建业必被治罪。但及至建业,忽有大鲤鱼跃入舟中,剖之得簪。孙权听了使者之说,不由大笑道,此为神力。 孙权年老眼花,一次在建业城出行时,他见到有一乘白马、执白羽的人,他疑是东汉末为秣陵尉的蒋子文。将子文是广陵人,嗜酒好色,自称死后为神。于是孙权封他中都侯,并在钟山脚下立庙祭祀,为使避祖宗孙钟的名讳,改钟山为蒋山。 赤乌十年,孙权忽听西域僧人康僧会来到建业,睹形未及其道,疑为矫异。有司奏曰,有胡人入境,自称沙门,容服非恒,事应检察。孙权曰,昔汉明帝梦神号称为佛,即召会诘问,有何灵验。 康僧会曰,如来迁迹忽逾千载,遗骨舍利神曜无方。昔阿育王,起塔乃八万四千,夫塔寺之兴以表遗化也。 孙权以为夸诞,乃谓会曰,若能得舍利当为造塔。如其虚妄国有常刑。康僧会请期七日。乃谓其属曰,法之兴废在此一举。今不至诚后将何及,乃共洁斋静室,以铜瓶加凡烧香礼请。七日期毕寂然无应,求申二七亦复如之。 孙权曰,此实欺诳将欲加罪。康僧会更请三七,孙权又特听。 康僧会谓法属曰,宣尼有言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法灵应降而吾等无感,何假王宪,当以誓死为期耳。三七日暮犹无所见,莫不震惧。既入五更,忽闻瓶中枪然有声,康僧会自往视果获舍利。明旦呈孙权,举朝集观,五色光炎照耀瓶上,孙权自手执瓶泻于铜盘,舍利所冲盘即破碎,孙权大肃然惊起而曰,希有之瑞也。 康僧会进而言曰,舍利威神岂直光相而已,乃劫烧之火不能焚,金刚之杵不能碎。 孙权命令试之。康僧会更誓曰,法云方被苍生仰泽,愿更垂神迹以广示威灵。乃置舍利于铁砧磓上,使力者击之,于是砧磓俱陷舍利无损。 孙权大叹服,即为建塔,以始有佛寺故号建初寺,它是江东第一座佛寺,建初寺意是最初建的大院,之后吴国初有沙门。康僧会在吴三十三年。 孙魏虽没大的战事,但诈战常有。赤乌十年,魏正始八年,孙权派遣将军诸葛壹伪叛,试图引诱魏扬州刺史、镇东将军诸葛诞来降。诸葛诞以步骑一万迎接诸葛壹于高山(滁州境)。 孙权亲出徐中(六合境),太子孙和谏阴孙权这样太险,而孙权不听,遂至高山,潜军以待之。 诸葛诞在进入伏击圈之前发觉了吴军意向,随即收兵而退,孙权亦无果而还。 同年,孙权集大兵于建业,扬言准备北犯扬州,魏扬州刺史诸葛诞让安丰太守王基规划应对之策,而王基只认为孙权二次至合肥。 兵至江夏,继而全琮出庐江,朱然寇襄阳,但皆无功而返。 孙权年老,内无贤嗣,中无谋主,只能是虚张声势,不可来犯,果然魏将不出所料。 占星术认为:预兆不祥之行星出现在南斗星座之间,这行星古人称之为“荧惑”,其实此行星为今之火星。荧惑所在星空相对应的地上州国,特别是此州国的君主,必将碰上祸殃。 荧惑入南斗正对应地上的扬州,那正该是吴皇帝祸害。观天象官,不敢隐瞒,将其禀报孙权,这是荧惑第一次光临南斗。孙权知自己来日不多了。 三个月后,建业东南不远的丹阳、句容、故鄣、宁国诸县出现地震,山崩。山者,阳位,君之象也。二宫之争,子嗣未定,故确立子嗣之事,不容再延。 正所谓:孙权见魏新易主,乘机兴兵来攻伐。那知朝中司马懿,挥兵南下孙吴败。 评:魏新易新主,曹爽辅政,司马懿老谋深算,装病不朝,孙权攻来,曹爽无策,只得起用司马懿。由此可见,魏朝唯司马懿一人能抵吴汉之攻,此仍是天助司马氏也。 第51章 孙权迷惑信天命 司马夺权是人为 - 孙吴演义 - 魏艺 赤乌十一年二月孙吴境内地震,孙权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示警,因即下诏求谏:“朕以寡德,过奉先祀,莅事不聪,获谴灵祗,夙夜祗戒,若不终日。群僚其各厉精。思朕过失,勿有所讳。” 四月,云阳言黄龙见。五月,鄱阳言白虎仁。白虎仁者,王者不暴虐,则仁虎不害也。孙权为之高兴,认为,此瑞应在自己身上,颇有自得之意,因此下诏道:“古者对圣王积行累善,修身行道,以有天下。故符瑞应之,所以表德也。朕以不明,何以瑧兹?书云:‘虽休勿休’,公卿百司,其勉修所职,以匡不逮。” 同年,孙权听奏交阯、九真夷贼攻没城邑,交州骚动。孙权以衡阳督军都尉陆胤为交州刺史,安南校尉率兵南向。陆胤进入交州,喻以恩信,务崇招纳,高凉渠帅黄吴等支党三千余家皆降。然后继引兵南向,至交阯、九真郡,重宣至诚,遗以财币。贼帅百余人,民五万余家,深幽不羁,莫不稽颡。骚乱平定后,陆胤因功授安南将军,又回师交州北部诸郡,复讨苍梧反州,前后虏获八千余人,以充军用。 孙吴征服山越、蛮、夷等族后,一方面是把他们征发出来作战士和划归郡县作编户耕田种地,另一方面也逐步在他们原来居住的地区设置郡县。 在此年间,孙权派偏将军朱异掩袭魏庐江太守文钦于六安,文钦营住六安,多设屯寨,置诸道要。朱异率二千人马突出,掩破文钦七屯,斩首数百,获一小胜。朱异因此被提升为扬武将军。 赤乌十二年(249年)正月,司马懿发动政变,诛杀曹爽等人。四月改元。是岁王弼死。此间,司马懿尽诛曹爽及其弟兄、亲信,自己做丞相。这就是“高平陵之变”。 目光再转向曹魏,自李胜离去,何晏、邓扬等,闻司马懿病笃,无不开怀。 平原人管辂,雅善卜易,远近著名,何晏延至家内,与管辂论易,邓扬亦闻声趋至,列座倾听,约阅片时,便问管辂道:“君自谓善易,何故语中不及《易》义?” 管辂应声道:“善易不言易。” 何晏含笑赞管辂道:“可谓要言不烦。但我有疑虑,烦君一卜。” 管辂间有何疑,何晏与语道:“我位可至三公否?且连日梦见青蝇聚鼻,究为何兆?” 管辂接口道:“这亦何必卜易?从前元恺辅舜,周公佐周,并皆和惠谦恭,享受多福。今君侯位尊势重,人鲜怀德,徒多畏威,恐非小心求福的道理。且鼻为天柱,与山相似,高而不危,贵乃长守,今梦集青蝇,适被沾染,亦非吉兆,位峻必颠,轻豪必亡,愿从此裒多益寡,非礼勿履,然后三公可至,青蝇可驱了。” 邓扬嘲笑道:“这也不过是老生常谈。” 管辂复应声道:“老生见不生,常谈见不谈。”说罢便拂袖径去。 路过舅家,为述与何晏、邓邓二人语意,舅惊问道:“何、邓方握重权,汝奈何出言唐突?” 管辂怡然道:“与死人语,何必避忌?” 舅又问道:“何谓死人?” 管辂详解道:“邓、扬行步,筋不束骨,脉不制肉,起立倾倚,若无手足,此为鬼躁。何晏视候,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此为鬼幽。眼见得死期将至,怕他甚么?”一目了然。 舅尚是不信,斥管辂为狂,管辂亦自归。哪知过了残年,果然应验,竟如管辂言。 嘉平元年正月,魏帝曹芳离开洛阳去祭扫魏明帝的坟墓高平陵,大将军曹爽、中领军曹羲、武卫将军曹训及私党并随驾出都,独司马懿称病已久,未尝相从,曹爽总道是司马懿病将死,毫不加防。 哪知司马懿与司马师、司马昭二子,已经伺隙多日,此番得着机会当即发难,勒兵闭城,使司徒高柔,假节行大将军事,据曹爽营,太仆王观行中领军事,据曹羲营,然后入白郭太后,只言曹爽奸邪乱国,应该废斥。 郭太后为了迁宫一事,颇恨曹爽,当即允议。太尉蒋济,尚书令司马孚,为司马懿草表,由司马懿领衔劾曹爽,使黄门赍出城外,往奏少主。 司马懿自引亲兵,诣武库取械授众,出屯洛水桥。 曹爽有司马鲁芝,留住大将军府中,蓦闻变起,即欲出城见驾。 商诸参军辛敞,辛敞狐疑不决,转询胞姊辛宪英,宪英为太常羊耽妻,秀外慧中,谈言多中,既见辛敞踉跄进来,便问何事?辛敞急说道:“天子在外,太傅谋变,我姊尚未闻知么?” 宪英微笑道:“太傅此举,不过欲杀曹大将军呢。” 辛敞又问道:“太傅可能成功否?” 宪英道:“曹将军非太傅敌手,成败可知。”明于料事,可谓女诸葛。 辛敞复问道:“如姊言,敞可不必出城?” 宪英道:“怎得不出?职守为人臣大义,常人遇难,尚思顾恤,况为人执鞭,事急相弃,岂非不祥?我弟但当从众便了。” 辛敞即趋出,与鲁芝引数十骑,夺门径去。 早有人报知司马懿,司马懿因司农桓范,素有知略,恐他亦出从曹爽,乃托称太后命令,召桓范为中领军。桓范欲应命,独桓范子谓车驾在外,不可不从,桓范遂出至平昌城门,门已紧闭。 守吏为范旧属司藩,问桓范何往?桓范举手中版相示,诈称有诏召我,幸速开门。司蕃欲取视诏书,桓范怒道:“汝系我旧吏,怎得阻我?” 司蕃不得已,开门纵桓范,桓范顾语司蕃道:“太傅谋逆,汝可速随我去。” 司蕃闻言大惊,追桓范不及,方才退回。 司马懿闻桓范出走,急语蒋济道:“智囊已往,奈何?” 蒋济笑答道:“驽马恋栈豆,怎肯信任智囊?请公勿忧。” 司马懿即召侍中许允,尚书陈泰,使往见曹爽,叫他速自归罪,可保身家。 待许允、陈泰二人去后,司马懿又召殿中校尉尹大目,婉言相告道:“君为曹将军故人,烦为致意曹将军,免官以外,别无他事。如若不信,可指洛水为誓。” 尹大目亦依言去讫。那曹爽尚随着少主,射鹰走犬,高兴得很。忽有黄门驰至驾前,下马跪呈,少主芳接受后,启封览表,但见上面写着: “臣懿言:臣昔从辽东还,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臣谓太祖操高祖丕亦属臣后事,皆为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变,臣当以死奉明诏。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宪,内则僣拟,外则专权,破坏诸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及殿中宿卫,皆易用私人。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伺察至尊,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疑惧,此非先帝诏陛下,及引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往言?太尉臣济,尚书令臣孚等,皆以爽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因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否则即以军法从事!臣力疾出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谨此上闻!” 少主芳阅罢,交与曹爽,曹爽目瞪口呆,面如土色。俄而鲁芝辛敞到来,报称城门四闭,太傅司马懿出屯洛水桥,请大将军速定大计。 曹爽与兄弟等商议,俱无良策,可巧桓范亦到,下马语曹爽道:“太傅已变,大将军何不请天子幸许都,调兵讨逆?” 曹爽皇然道:“如卿言,我家属尽在城中,必遭屠戮了。” 桓范见曹爽当断不断,又顾语曹羲道:“若不从范言,君等门户,岂尚能保全?试想匹夫遇难,还想求生,今君等身随天子,号令四方,谁敢不应?奈何自投死地呢?”曹羲亦默然。 桓范复进议道:“此去许昌,不过一宿可至。关南有大将军别营,一呼即应,所忧惟有谷食,幸范带有大司农印章,可以征发。事在急行,稍迟便要遇祸了。” 道言甫毕,许允、陈泰又至,传达司马懿言,请曹爽兄弟归第,可保身家,曹爽更觉滋疑。 未几又由尹大目驰至,谓太傅指洛水为誓,但要大将军免去兵权,余无他意。曹爽信为真言,稍展愁眉。 时已天晚,便留宿伊水南岸,发屯田兵数千名,聊充宿卫,自在帐中,执刀徘徊,直至五鼓,尚无把握。 桓范入帐催逼道:“事已燃眉,何尚未决?” 曹爽举刀投地道:“我虽免官,尚不失为富家翁。” 桓范大哭出帐道:“曹子丹(即曹真)。也算好人,奈何生汝兄弟,愚同豚犊。我不意到了今日,坐汝族灭哩。” 待至天明,曹爽竟白少主,自愿免官,并把大将军印绶,解付董允、陈泰,赍还洛阳。 主簿杨综,慌忙谏阻道:“公挟主握权,何事不可为?怎可轻弃印绶,徒就东市呢?” 曹爽尚自信道:“太傅老成重望,谅不食言。”遂将印绶付给许允、陈泰自去。 曹爽兄弟奉主还宫,司马懿当然迎驾,且听令曹爽等还家。是夕即由司马懿遣兵围住曹爽第。 越日即由廷尉奏称,谓已拿讯黄门监张当,却将先帝才人,私送曹爽第,且与曹爽兄弟三人,及何晏、邓扬、丁谧、毕轨、李胜等,一同谋反,约于三月间举事,司农桓范,知情不报,应该连坐。于是分头拿捕,结果是一同下狱,陆续斩首,并夷三族。 桓范之死,实由替曹爽划策,并非出城之过。鲁芝、辛敞、杨综三人,亦为有司所收,谳成重罪,司马懿独慨然道:“彼三人各为其主,不必处刑。”仍是笼络人心。当下释出三人,使复旧职。 辛敞出狱自叹道:“我若不谋诸我姊,险些儿陷入非义了。” 却说曹爽被诛,祸及宗族,无论男妇老幼,一概丧生。惟曹爽从弟文叔早亡,妻夏侯氏,青年无子,乃父夏侯文宁,欲令女改嫁,女名令女,号泣不从,甚至截耳出血,誓不他适。及爽被诛,令女适归宁母家,不致累及。 夏侯文宁方为梁相,上书与曹氏绝婚,又使家人讽女改嫁。令女佯为允诺,悄悄的趋入寝室,取刀割鼻,蒙被自卧,女母迭呼不应,揭被审视,血满床席,不禁大骇。家人忙为敷药,且劝解道:“人生世上,如草上轻尘,何苦出此?况夫家夷灭已尽,尚与何人守节呢?” 令女泣语道:“仁人不以盛衰改节,义士不以存亡易心。曹氏盛时,尚欲保终,及今衰亡,便思背弃,这与禽兽何异?我宁死不肯出此。” 贞家人闻言,无不感动,乃听令守节。 事为司马懿所闻,也觉起敬,因使令女乞子自养,为曹氏后。 还有何晏妻金乡公主,系是曹操女,为曹操妃杜夫人所出,性情端淑,夙有贤名。何晏自诩风流,雅好修饰,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无丈夫气,时人号为傅粉何郎。惟性亦渔色,又尝嗜酒,日与曹爽等为长夜饮,不问家事。 金乡公主归语母杜夫人道:“何晏为恶日甚,恐难保身家。” 杜夫人还疑公主妒忌,笑言诘责。谁料何晏阅时无几,竟至杀身。 何晏有一男,年才五六岁,由杜夫人取匿宫中,遣人向司马懿缓颊,请勿连坐。司马懿素闻公主贤明,并看公主同母兄沛王林情面,乃赦他母子,不复加诛。 但何晏好清谈,与夏侯玄、荀粲、王弼等,引为同调,虽身已受戮,尚煽余风,魏晋清谈的流弊,实自何晏始。特志祸根。 且说司马懿计杀曹爽,得专政权,光禄大夫刘放、孙资等,咸称司马懿有大功,应升任丞相,并加九锡。少主芳不敢违议,便使太常王肃,赍册授命,司马懿固辞不受,方将册命收回。 是年改元嘉平,即蜀汉延熙十二年,后主刘禅进监军姜维为卫将军,与费祎并禄尚书事。姜维具有胆略,尝欲继丞相亮遗志,北伐中原,独费祎不以为然,隐加裁制,但使姜维统兵万人,不令逾限。 费祎且与姜维相语道:“我等才智,远不及丞相,丞相尚未能戡定中原,何况我辈?不如保国安民,静待能人,今不可希冀侥幸,轻举妄试,一或挫失,后悔无及了。”未始非持重之言。姜维因权在费祎手,不便与争,只好蹉跎过去。 会有一魏将奔入蜀境,叩关请降,自述姓名,叫作夏侯霸,当由关吏报知姜维。姜维惊疑道:“夏侯霸系夏侯渊次子,与蜀有仇,何故前来乞降。莫非怀诈不成?” 夏侯渊死于定军山。姜维系魏人,应该知夏侯霸履历。遂嘱关吏严行盘诘,嗣接关吏复报,才知夏侯霸为曹爽外弟,官拜护军,归魏征西将军麾下。 曹爽被诛后,玄奉诏入朝,改派雍州刺史郭淮代任。夏侯霸与郭淮有隙,又恐坐曹爽亲党,必将及祸,不得已奔入蜀中,路过阴平,仓皇失道,甚至随身粮尽,杀马为食,步行荆棘,履穿足破,千辛万苦,始得入蜀逃生。 既已情真语确,当然由姜维召入,夏侯霸跪伏地上,泣诉前情,姜维亲为扶起,用言抚慰。复引夏侯霸入见后主,后主亦慰劳一番,令为姜维参军,夏侯霸拜谢而出。 姜维问夏侯霸道:“司马懿专政,未知他来窥我国否?” 夏侯霸答说道:“司马懿方营立家门,无暇顾及外事,惟锺士季年少有才,他日得志,必为蜀患。” 姜维问锺士季为谁?夏侯霸谓故太傅锺繇子,现为秘书郎。姜维听到此语,乃欲先机伐魏,遂上表固请,奉诏出师。 夏侯霸随姜维同行,到了雍州境内,审视地势,见有曲山可据,即引兵占住,分筑二城,使部将勾安李韶居守,自募羌胡遗众,往略诸郡。 魏征西将军郭淮,急令雍州刺史陈泰往攻二城。陈泰发雍州兵前往,把二城团团围住,令他水汲不通,城中无水可取,将士枯渴。亏得初冬下雪,融作饮料,尚得苟延残喘。 姜维闻二城被困,引兵趋救,方至牛头山,即被陈泰阻住,陈泰才识炼达,料知维军来援,必过此山,故就山设垒,亲自守候。 姜维连日攻扑,终不能克,突有探骑入报道:“魏将郭淮,前来援陈泰,先驱已渡过洮水了。” 姜维亟与夏侯霸商议道:“郭淮进至洪水,定来截我归路,如何是好?” 夏侯霸皱眉道:“看来不如速退,免得丧师。” 姜维乃令夏侯霸先行,自为断后,星夜退归。那曲山二城,待援不至,守将勾安、李韶,无术图存,只好降魏。 姜维初次出师,便丧二将,不利可知。独姜维还入汉中,心下未惬,因拟约吴夹攻,遣使东下。 吴主孙权,年已昏耄,为了许多内宠,遂致嫡庶争权,内政尚且丛脞,还有何心外略?所以对着蜀使,模糊应付,当即遣归。 自从吴主权称帝以来,差不多有二十余年,初次(被禁止)黄龙,越三年改号嘉禾,又越六年,改号赤乌,又越十三年,改号太元。 这正是:老奸巨猾司马懿,隐忍多年不发迹。任凭曹爽再横行,一招下去定乾坤。 评:历来帝皇都很迷信,常以天象测之命运,孙权也常为之。现代科学已证实一些超自然能力,并与命运并无直接联系。司马懿之才与曹爽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曹爽被灭,是说天意,其实也是必然。 第52章 二宫之斗立少子 孙权崩后隐内患 - 孙吴演义 - 魏艺 赤乌十二年间,右大司马全琮病殁,全公主又致守孀,年近四十,还是好淫,因孙峻壮年伟岸,即多方勾引,与他私通。乃母步氏以仁惠称,不意生此坏女!两下里暗地绸缪,密商长策,决拟将太子和捽去,改立孙亮,方好久图富贵,安享欢娱。 赤乌十二年,吴左大司马、右军师朱然卒,孙权又失一重臣。 赤乌十二年四月,孙权以新任骠骑将军、孙权的女婿朱据领丞相,丞相虚位才有落实。 朱据字子范,孙权以为文武兼备,且嫁公主孙鲁育嫁他。二宫相争,降为新都右丞,后又赐死于赴任途中。 赤乌十二年四月,有两鸟衔鹊堕东馆,孙权命丞相朱据燎鹊以祭,纯属迷信。同年六月,又有宝鼎出临平湖。八月,白鸠见于章安,视为吉利。 孙峻常入侍吴主时,遂肆意诬蔑太子,惹动吴主宿嫌,孙权沉吟历年,考虑再三,决心改嗣,遂将孙和幽禁,并宣布废除他的太子,朝廷上下顿时大乱。 骠骑将军、附马朱据进谏废除太子的害处,但被孙权拒绝,朱据联合尚书仆射屈晃。率众多将吏头上抹泥,自缚,接连几天为孙和求情解禁。 孙权登上白爵观府瞰请愿的人,见状甚恶之,这更加激怒了孙权,斥责他们聚众闹事。 由于反对声太高,没有立四子孙霸,而是欲立七子孙亮,孙亮只有七八岁。为此,无难督陈正、五营督陈象上疏,引用晋献公杀申生,立奚齐,晋国扰乱的事实劝谏,朱据、屈晃也固谏不止,孙权震怒之下,于赤乌十三年八月,将陈正、陈象满少斩,族诛,将朱据、屈晃拖进大殿杖一百,将朱据由骠骑将军一下子降为新都郡丞,谏者坐罪,因此群司坐谏诛放者十人,废孙和为庶人,徙于故鄣(浙江安吉北)。 赤乌十三年,颁诏废皇太子孙和,孙亮为太子。且孙和被贬为庶人,流放丹扬故鄣之地。 为达立孙亮为太子之目的,潘氏不直接提出,只是含泪提出,孙权死后,不能害我们母子。孙权认为孙和和孙霸任何一个人接位,都避免不了一场相互残杀,最后决定立孙亮为太子。 这年十一月,颁诏立八岁的第七子孙亮为太子,立全氏为妃,立潘氏为皇后,且明年改元为太元。 孙权恨孙霸结朋党以害其兄,又怕其后害少主,故赐死鲁王孙霸,杨竺、吴安、孙奇、全琮的儿子全寄等都被诛杀。 而朱据先是遽降为新都郡丞,既而中书令孙弘夸大其罪过,在赴任半途中,被孙权派侍者赐死。 接着张纯、张休他们连遭诛杀,就是顾谭因为太子说话,惹怒了孙权,又因顾承因与张休诈增,流放到交州,二三年间,死于流放地。 赤乌十三年,五月,日至,荧惑入南斗。秋七月,犯魁第二星而东。八月,丹阳、句容及故鄣、宁国诸山崩,鸿水溢。孙权因诏原逋责,给贷种食。 随后孙权又闻魏扬州刺史、前将军的文钦来降,并密书给朱异,让朱异接应。朱异将降书传给孙权,并指出实为伪降。孙权就加派偏将军吕据督二万人,与朱异并力,至北界。文钦见异等持重,不敢冒进,诈降未成。 为防魏军来犯,孙权遣军十万,作堂邑(六合境)涂塘以淹北道。意即魏军如来犯,可放水淹之。 孙权立孙亮太子后不久,魏征南将军王昶便向魏皇帝(实为司马懿)上言:“孙权流放良臣,适庶分争,可乘衅而制吴、蜀。白帝、夷陵之间,黔、巫、秭归、房陵皆在江北,可袭取也。” 因此,司马懿即派三路袭吴,遣新城太守州泰袭巫、秭归、房陵;荆州刺史王基向夷陵;王昶向江陵。孙权遣将军朱绩、戴烈、陆凯等,往拒魏军。 魏军两岸引竹絙为桥,渡水击之。 吴军急趋,夺得南岸阵地。王昶使积弩同时俱发,吴军大将施绩夜遁入江陵城,追斩数百级。 王昶欲引致平地与合战,乃先遣五军案大道发还,使吴军望见以喜之,以所获铠马甲首,驰环城以怒之,设伏兵以待之。 施绩果追军,与战,克之。施绩遁走,魏军斩其吴将钟离茂、许旻,收其甲首旗鼓珍宝器仗,振旅而还。 吴军大败,王基、州泰皆有功,迁王昶征南大将军、仪同三司,进封京陵侯。 这一战役吴军失败后,施绩说与诸葛融道:“王昶远道而来感到疲困,马无粮可食,没有办法而撤走,此实在是天助我们。现今追弱少的他们,可率兵追杀,我想在前攻破他们,你可在后乘势追击,岂会是一人之功呢,宜一起有断金之义。” 诸葛融答应施绩。 施绩率兵追杀王昶至纪南,此地离城三十里,施绩先到与敌战得胜,而诸葛融却没有推进,施绩最后也因而失利。约好同一出战,但施绩先出战,而融不进,导致施绩最后失利的原因。 孙权非常相信迷信,赤乌十三年,有神人授书,告以改年,立后。孙权即于次年改元为太元元年,立孙亮母潘氏为皇后,大赦天下。 孙权年老体弱,更加相信迷信,孙权常病期间,请巫师治病,巫师说有鬼神故相进入宫中,其夜,孙权梦中果见到了鲁肃。 又孙权让葛玄为百姓求雨,乃书符禄置于社中,顷刻间天地晦冥,大雨如注。再又孙权要求水中有鱼,葛玄复写符掷于水中,顷刻间得鱼数百头。 孙权闻扬州临海罗阳县有位王表的人,经常邮没于民间,生活衣食与常人无异,但看不到他身影,随身带一侍女纺绩,与神灵勾通,代表祸福。就派遣中书郎李崇带着“辅国将军罗阳王印绶”奉迎临海罗阳县的那位“神“。王表随李崇出,一路之上所历山川,辄遣婢与其神相闻,李崇等官员不敢摧促, 七月,李崇与王表到达京城,孙权于苍龙门外为立第舍,数使近臣赍酒食住,使王表住进了皇帝特为仙人修建的华邸。 王表说水旱小事,往往有验,并说近日有大洪水。 果然八月,大风聚起,江海潮涌,平地上积水深达八尺有余,吴高陵松柏斯拔,郡城南门飞落。吴主先陵所种松柏,尽被拔起,直飞到建业城南门外,倒插路旁,孙权因此受惊成疾,月余不能视事。当时长江的入海口近在镇江、扬州一线,台风海啸,海水沿长江倒灌,建业宫城也被洪水围困,右将军吕据取大船以备宫内,皇帝孙权见到有船来救,十分高兴。 到了仲冬,孙权才觉少瘥,乃亲祀南郊,途次又冒风寒。及还宫后,复至患肿,意欲召和入侍,全公主及侍中孙峻,中书令孙弘,力言不可,方才罢议。 好容易挨过残年,孙权病不能起,命立故太子和为南阳王,使居长沙;王夫人子休为琅琊王,使居虎林;还有一子名奋,乃是后宫中仲姬所出,年比太子亮少长,授封齐王,使居武昌,同时大赦天下。 过了月余,孙权稍有起色,有司奏称凤凰来仪,到了次年乃复改年神凤。 然而,孙权染疾在身,不料皇后潘氏,遽尔暴亡,孙权力疾往视,见潘项下有痕,舌不能藏,料有他故,因令左右秘密调查。 嗣得察出破绽,乃是潘后待下甚暴,各有怨言,她见孙权老病垂危,即使宫人出问中书令孙弘,考察汉吕后称制故事。 宫人因潘后临朝,必好残杀,不如先机下手,俟她夜间熟睡,竟用丝巾将她项中扼死。 孙权亦知她咎由自取,但看到惨死情状,不免悲愤交并,乃将与谋行凶的宫人,杀死数名。 此事后,孙权病更重,他又想起王表,令诸将吏数诣王表请福,王表知自己骗局暴露,便畏罪逃走。并在厅堂壁上写下:“国之将兴,听之于人,国之将亡,听之于神。” 魏大败吴后的次年,即太元元年正月,魏军王基又袭击吴抚军将军步协于夷陵,步协闭门自守,王基示以攻形,实分兵取雄父(湖北宜昌境)邸阁(囤粮处),收米三十万斛,虏吴安北将军谭正,纳降数千口,移其降民,置夷陵县。 孙吴的军事失败,促使孙权病倒,孙权躺在病床上,想到潘后得如所望,有恃宠生骄,比那前时的柔媚情形,迥不相同。吴主孙权亦瞧透三分,始悟太子和无辜,转生怜惜。想到自己错废了孙和,召回孙和,再立太子。但他的这一想法遭到了孙鲁班的极力反对,她联合孙峻、孙弘等人横加阻挠,只得封孙和为南阳王,并封五子孙奋为齐王,六子孙休为琅琊王。 孙权想到可以托付大臣诸葛恪,但他又想到诸葛恪性格过于刚愎自用,不太满意。而侄孙孙峻却为诸葛恪担保。 孙权在弥留之际,召诸葛恪、孙弘。孙弘与孙权并不同宗。以及太常滕胤、将军吕据、侍中孙峻托孤。 孙权任命诸葛恪兼太子孙亮太傅,除生杀大权外,一切事皆统一于诸葛恪。 诸葛恪属于太子孙和一派,而他的儿子诸葛绰属于鲁王孙霸一派,孙权将他的儿子告诉诸葛恪让他管教一下儿子,他竟然鸩杀了儿子。张承之妻是诸葛恪的妹妹,孙和之妻是张承之女。 诸葛恪是孙和的舅舅。在二宫之争中,孙权杀了很多的大臣,但唯独诸葛恪置身于事外。 诸葛恪从小就很聪明,他父诸葛谨是个长脸,孙权在一次大宴群臣时,故意找来一头驴,在驴脸上写上“诸葛谨”三个字,逗得群臣大笑。 诸葛恪见此,即跪请道:“乞赐笔更添二字。”权将笔给恪,诸葛恪在诸葛子瑜下,添入“之驴”二字,举座称奇,孙权亦为称赏,便把驴赐恪。就使得孙权的这个笑话反倒成了对诸葛谨的馈赠。 惟诸葛瑾谓诸葛恪非保家子,引为深忧。及诸葛瑾病殁,诸葛恪自矜才智,好陵上位,丞相陆逊,辄贻书相诫,诸葛恪不少悛。 九十一岁的吕岱是诸葛瑾好友,叮嘱诸葛恪道:“如今国事艰难,你当朝执政,每事应十思。” 而诸葛恪不以为然道:“昔是季文子做事总是三思而后行,孔子却道:‘再思可矣’。今前辈要我凡思十事,意不是说我诸葛恪无能么?” 嗣孙权交待后世后,病益沈重,终在神风元年四月,气绝身亡,寿有七十有一,在皇帝位二十三年。 孙权死时,身边只有孙弘和孙峻。中书令孙弘,孙弘原是鲁王之人,后又倒向孙亮,诸葛恪是旧太子孙和之人。孙弘与诸葛恪积不相容,意欲矫诏诛恪,商诸孙峻,时孙峻羽翼未丰,知孙弘非诸葛恪对手,潘夫人曾向孙弘打听吕后听政的事,但现潘夫人已死,这又使孙弘失去了强援,孙峻再三考虑,反暗向诸葛恪报知。 诸葛恪得到消息,不动声色,即派人请孙弘来大将军府议军机大事,孙弘不知,来府就坐之时,诸葛恪收起笑容道:“皇上昨日凌晨驾崩,你秘而不宣,居心何在?”孙弘大惊,诸葛恪将手挥,十余甲兵齐上,将孙弘乱刀砍死。 事后为孙权发丧,葬于蒋陵,追谥权为大帝。同时拥太子孙亮登位。 孙亮既嗣位,改元建兴,进诸葛恪为帝太傅,胤为卫将军,领尚书事,孙峻以下,俱进爵有差。 孙权死后,太傅诸葛恪因孙休、孙奋二王,封地濒江,关系重要,恐他据境谋变,特将琅琊王孙休,徙奋于豫章(南昌),孙奋(字子扬)怒,不从命,又数越法度。因此,诸葛恪给他写了一封长信,其中有谓;“福来有由,祸来有渐,渐生不忧,将不可悔”以及“良药苦口,惟疾者能甘之。忠言逆耳,惟达者能受之,今者恪等屡屡欲为大王除危殆于萌芽,广福庆之基原,是以不自知言至,愿蒙三思”等颇具有威胁的语言,孙奋怕了,遂移南昌。孙奋“游猎于弥甚,官属不堪命。 吴主权病笃,诸葛恪遂为首辅,欲收时望,缓逋责,除关税,宣布惠泽,远近腾欢,乃修筑东兴堤,左右倚山,夹筑两城。堤在巢湖东面,久废不治,恪恐湖水泛滥,并为吴魏冲道,故集众兴修,使全端留略二将,分守二城。 曹魏司马懿已死于那年八月,诸葛恪有族叔诸葛诞,仕魏为征东将军,闻吴修堤筑城,当即详报魏廷,请先机伐吴。 时司马懿长子师进任抚军大将军,代父执政,颇善诸葛诞言;再加征南将军王昶,征东将军胡遵,镇东将军毋丘俭,各献军谋,力主东征,诸葛师遂令诸葛诞集兵七万,会同胡遵,直攻东兴。又遣王昶攻南郡,毋丘俭攻武昌,三路进发,探报驰达江东。 诸葛恪闻讯,忙率同将士,昼夜兼行,往救东兴,吴冠军将军丁奉,老成炼达,愿为前驱,诸葛恪令他将吕据留赞唐资三人,引兵二万,与奉并进,自率二万人为后应。 丁奉向吕据等申议道:“兵多行缓,若被贼据险,难与争锋,我宜速往,君等随后接应,方可无虞。” 说着遂率麾下三千人,轻舸前行,顺风扬帆,两日余即达东关,据住徐塘。 魏将胡遵,已在湖滨,筑造浮桥,渡过军士,结营东兴堤上,分兵攻扑两城,三日不下。 适值天寒雨雪,未便急攻,遵高坐营中,与将佐置酒豪饮,闻得吴兵来援,乃遣将探望,返报吴兵寥寥,不过二三千人,遵不以为意,仍然畅饮。只命兵士数百人,守住营门。 丁奉见魏兵未出,即拢船近岸,顾语部众道:“取封侯爵赏,正在今日,愿诸君努力。” 说着,即脱去战袍,轻装持刀,一跃登堤,兵士亦相率解甲,甚至袒裼露臂,左执楯,右执刀,随奉上岸。 魏兵瞧着,以为天寒至此,不战先僵,相率大笑,谁知丁奉用刀一挥,众皆踊跃,直扑魏营,魏兵始仓皇入报。 魏前部督韩综桓嘉,起座出战,摇头摆脑的趋至营外,曲摹醉态。可巧碰着丁奉,一刀砍来,正中韩综头颅,倒毙地上,综系东吴叛将,屡为吴害,奉正欲枭取首级,不防桓嘉一戟刺来,亏得丁奉眼明手快,用刀格开,桓嘉酒尚未醒,倒退了两三步,被丁奉趋前一刀,砍伤左肩,又复倒地。 魏兵见两将毕命,统皆逃入营中,丁奉得从容枭首,麾兵再进,三千吴兵,冲入魏营,胡遵即上马对敌,哪禁得吴兵厉害?所向无前,慌忙弃去前屯,退入后寨。 可巧吴将吕据留赞唐资等,陆续杀到,眼见得魏兵骇走,连后寨都不能保守,你贪生,我怕死,纷纷向浮桥渡回,人多桥坏,溺死了好几万人。 胡遵飞马先走,幸得逃命,所有辎重甲仗,尽被吴兵搬归。魏将王昶毋丘俭,接得胡遵败报,也烧屯退回。 诸葛恪行至东兴,赏劳诸将,奏凯还朝。此次孙吴大捷,魏军死数万。诸葛恪特将叛将韩综首级,献入大帝庙中,声罪报功,诸葛恪得加封阳都侯,领荆扬二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 诸葛恪执政初期,率军抗击了魏的进攻,取得了东兴大捷,斩杀魏将韩综和桓嘉,胜利冲昏了头脑。 越年,诸葛恪复欲出兵伐魏,群僚固谏不从,当即遣司马李衡,西行至蜀,约同举兵。 蜀大将军费祎,方被降将郭修刺死,将佐多不愿出师。独卫将军姜维,有志北伐,以为有机可乘,不行何待?乃率数万人出石营,经董亭,进围狄道。诸葛恪得李衡归报,也领兵入淮南,环攻新城。 魏大将军司马师,用主簿虞松计,使毋丘俭等堵御吴兵,坚壁勿战。另檄征西将军郭淮,雍州刺史陈泰,尽发关中士卒,速援狄道。郭淮与陈泰奉檄驰援,甫抵洛门,那姜维已探知消息,自恐粮食不继,撤围引去。 诸葛恪却尚屯兵新城,连日督攻。城将陷落,守将张特,佯为乞降,只言魏法须守城百日,方可出降,家族免罪,今被围已九十余日,乞恩许满限,然后开城拜纳等语。 诸葛恪信为真言,饬兵缓攻。不意特乘夜修城,补阙完残,至次日登城大呼道:“我情愿斗死,岂肯降汝吴狗?” 诸葛恪闻言大怒,再饬攻城,竟不能克,军士锐气已衰,更兼天气蒸闷,多半遇疫,死亡相继,诸葛恪尚虐待将士,说他不肯尽力,众益离散。 魏将毋丘俭等且乘敝进援,吴兵大恐,不战自溃,诸葛恪也只好逃归。沿途散失军械,不可胜计,于是吏民失望,怨毌交乘,恪不自引责,反苛求将吏过失,或诛或黜,累日不绝。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二宫相斗,孙亮得位。 评:太子孙和与鲁王孙霸相争,二败俱伤,孙权年老,不能辩清是非,在弥漫之际,让少子孙亮接位,这为以后孙吴宫内混乱内斗留下了隐患。孙权自称帝后,就是他最重要的分水岭,称帝前,几乎没做过一件错事,称帝后,几乎没做过一件对事。 第53章 诸葛恪兵败被害 毌丘俭叛魏投吴 - 孙吴演义 - 魏艺 诸葛发兵二十万北伐,疫病流行,病者大半。结果大败,渐失去人心。 诸葛恪恐他人暗算,累得精神恍惚,寝食不安。先是诸葛恪出兵淮南,整装将行,忽有一人满身素服,趋入阁中,内吏问为何事?那人谓至寺院迎僧,为亲超荐,不意误走至此内,吏将他叱出,转语外门守卒,俱言持械把门,并不见有一人进来,大众都为诧异。 诸葛恪及出行后,舟车左右,时有白虹环绕,家中厅屋栋梁,无故自断,家人都目为不祥,替诸葛恪担忧,而诸葛恪却安然归家,总算幸事。但与诸葛恪语及,诸葛恪也觉惊心。 一日早起盥洗,诸葛恪闻水中有血腥气,连易数盆,血腥如故,待至戴冠加衣,衣冠上亦有腥气,正惊疑间,忽侍中孙峻,赍诏到来,召诸葛恪入宴。 诸葛恪亦防有他变,诈言腹疾,不便饮酒,孙峻忙说道:“天子设宴宣召,欲与太傅共议大事,请太傅力疾一行。若因御酒不便下饮,尽可自赍药酒,随身带去。” 原来孙峻悄悄地告诉孙亮,太傅要杀死皇帝,将废太子立为皇帝。十一岁的孙亮大惊,即与孙峻谋杀诸葛恪。 诸葛恪因孙峻素来亲信,计划周到,料无他谋,乃令孙峻先行,自易朝服出门。 门内豢有黄犬,突至诸葛恪前,衔住恪衣,诸葛恪愕然道:“犬不欲我出门么?” 乃还坐片刻,少顷复出,犬衔衣如故,恪不禁动怒道:“犬亦敢来戏我么?”遂令卫士将犬赶出,登车入朝。 散骑常侍张约朱恩,为诸葛恪亲信,呈递密书曰:“今日宫中戒务备森严,情况异常,恐有意外。”诸葛恪省书后不由放慢了脚步,欲归,适遇太常滕胤,太常滕胤是诸葛恪的儿女亲家,问将何往?诸葛恪以腹痛甚剧为辞。 滕胤答说道:“既已到此,应该一见主上,方可告归。”诸葛恪踌躇多时,又由孙峻出来敦促,乃剑履上殿。 诸葛恪剑履上殿,见过吴主孙亮,列席饮酒,诸葛恪辞不能饮,无非防他下毒。 孙峻即进言道:“太傅有药酒带来,何勿敢取饮?”诸葛恪即命从人取入,放心酌饮。 酒至数巡,亮托称更衣,起座入内,峻亦如厕,脱去长袍,改着短服,怀刃趋出,大声说道:“有诏收诸葛恪。”诸葛恪惊起拔剑,尚未出鞘, 散骑常侍张约,坐在诸葛恪旁,他是诸葛恪的心腹,急掣恪剑砍孙峻,孙峻向右一闪,稍伤左手,右手亟持刀劈张约,张约趋避不及,右臂中断,殿侧已先伏甲士,一齐突出,把张约杀死。此时孙峻已一刀斫至,剁落诸葛恪首,座上诸官,统皆惊走。 孙峻复宣言道:“恪谋逆已诛,余人无罪,尽可归座。”大众听着,乃复留片刻,旋即辞去。孙峻令甲士舁出二尸,即诸葛恪和张约,用苇席包裹,竹篾扎缚,投诸城外石子岗;一面遣令甲士往收诸葛恪妻孥。 诸葛恪妻正在室中,见有一婢进来,带着血腥,禁不住掩鼻诘问,婢忽跃起道:“诸葛公乃为孙峻所杀,冤乎不冤?” 道言甫毕,诸葛恪子诸葛竦和诸葛建,踉跄趋入,哭报乃父被诛,捕吏将至,请母亟奔。 诸葛恪妻听了,也不及举哀,慌忙出门登车,与二子逃出都门,欲投魏国 偏被骑督刘承追至,把他们围住,尽行拿下,押还都市,一齐枭首。 诸葛恪甥都乡侯张震,及常侍朱恩等,连坐处死,并夷三族。 临淮人臧均,表请收葬诸葛恪尸,辞多凄恻,乃听令收埋。当时建业有童谣云:“诸葛恪,芦苇单衣篾钩落,于何相求成子阁?”成子阁,即石子岗别名,钩落就是苇带,至是谣言果验。 孙峻又派孙壹、施绩(朱然之子)、全熙率兵讨伐驻守在荆州的诸葛恪之弟奋武将军诸葛融并杀之。 这谋杀诸葛恪的计议,出自孙峻,孙峻假奉幼主诏令,受拜丞相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加封富春侯,专制朝权。 太常滕胤,本未预谋,且为诸葛恪子悚妇翁,因乞辞职。孙峻笑语道:“繇禹犹不相及,滕公为何出此?”遂仍使守位,且进爵高密侯。 孙峻还笼络了吕范之子吕据。 孙奋听到诸葛恪被杀,在芜湖想趁机行动,王相谢慈劝谏孙奋却被杀。孙峻借此由贬孙奋为平民,流放章安县。 吴相孙峻,骄淫无道,国人侧目,司马桓预谋杀孙峻,立已故太子孙登之子吴侯孙英为君,但没成功,参与者都被处死。 孙和的妻子张妃是诸葛恪的外甥女,诸葛恪活关时,曾让人带信给张妃:“替我转告张妃,到时候我一定让她超过别人。”孙峻掌权,就派人剥夺孙和南阳郡王的印玺绶带,将他流放到新都,后赐他自尽。 孙和与张妃告别,张妃说:“无论吉凶我都跟着你,终不能一个人活在世上。”她也自杀而亡。 孙和妾何氏,独叹息道:“若皆从死,何人抚孤?” 乃留她养育孙和子孙皓、孙德、孙谦、孙俊四男。 孙峻还奸宫人,与长公主孙大虎(孙鲁班)私通。 征虏将军孙皎之子孙仪等人计谋杀孙峻,失败,几十人被杀。 孙鲁班与孙峻私通,往来日久,因前曾谮害太子孙和,妹夫朱据,与妹孙鲁育,均有异言。朱据已贬死,惟妹孙鲁育尚存。 孙鲁班余恨未消,竟诬妹与孙仪通谋,借此陷害妹妹孙鲁育,孙鲁育复致坐死。 且说魏主曹芳嗣位已十余年,正始九年,嘉平六年,共十有五年。仍用夏正,一切政事,俱归司马氏裁决。 司马懿前杀曹爽,威震朝野,到了临死这一年,尚杀扬州都督王凌,及凌甥兖州刺史令狐愚,说他谋立楚王曹彪,请旨赐曹彪自尽,并将诸王公锢置邺中,派人管束,不准与郡国交通。及司马师继懿辅政,权过乃父,魏主芳年已逾冠,一些儿没有主权,当然不乐。 嘉平三年,曹芳后甄氏病逝,越年立光禄大夫张缉女为继后,缉不得与政,反令避嫌家居,亦怀怨望。 太仆李恢,有子名丰,少有清名,为世所称,独李恢严令约束,饬令闭门谢客,与诸葛恪父子情迹相同。 李恢既去世,李丰遂出为尚书仆射,司马师且擢他为中书令。李丰与夏侯玄亲善,夏侯玄自被召入都后,因为曹爽亲属,致削兵权,但得了一个太常职衔,居常怏怏,辄与李丰秘密商议,诛司马氏,为曹爽复仇。 李丰子李韬得尚齐长公主,官拜给事中,父子常入侍宫廷,参预机要,魏主芳亦视为心腹,与语司马氏专横情状,往往流涕。 李丰虽为司马氏所拔擢,但心常属夏侯玄,隐恨司马师,更兼魏主涕泪相嘱,因即一力担承,愿除权蠹。且使李韬转告后父张缉,联为指臂,张缉当然相从。 嘉平六年二月,魏主曹芳拟封后宫王氏为贵人,李丰暗与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贤等,私下定谋,拟俟魏主临轩,召诛司马师,即令夏侯玄代为大将军,张缉为骠骑将军。 就是司马师被诛,尚有司马昭在,计亦未周。谁知事机不密,为司马师所闻,立遣舍人全羕,引兵召李丰。 李丰也知谋泄,不敢不往。既与司马师相见,一再盘诘,李丰不禁动恼道:“汝父子包藏祸心,将图篡逆,可惜我无力诛汝,死亦当为厉鬼以击贼。” 司马师勃然大怒,便令武士执着刀环,猛击李丰腰,李丰即刻晕毙。 司马师遂遣吏收捕夏侯玄,及后父张缉,交付廷尉锺毓。 锺毓亲自讯夏侯玄,夏侯玄正色道:“我有何言?随汝定谳罢了。” 锺毓乃令司马玄系狱,自作谳词,流涕示夏侯玄,夏侯玄不加辩论,当即点首。 待至谳词呈入,公卿等都惮司马师威权,不敢异议,遂将夏侯玄和张缉二人,斩首东市,夏侯玄颜色不变,引颈就刑。夏侯玄子夏侯韬以尚主赐死,再执苏铄、乐敦、刘贤等,一体交斩,并夷三族。 司马师意未足,带剑入宫,见了魏主曹芳,便瞋目道:“张女何在?” 曹芳战栗道:“谁为张女?” 司马师厉声道:“就是张缉女儿!” 曹芳起揖道:“张缉有罪,该女并未知情,乞大将军宽恕。”皇帝丢脸,但亦忆及乃祖逼宫时候? 司马师又说道:“逆犯女儿,就使未尝知情,亦岂可为国母?应该即日废置。” 曹芳俯首无言,司马师竟逼令张皇后出宫,可怜张皇后毁妆易服,哭辞魏主,由内侍拥出宫门,幽锢别室,与伏皇后何异? 司马师方才趋出,始令词臣草诏,废去皇后张氏,不到数日,张氏暴亡,想是被司马师谋死了,毒逾乃父。 魏主曹芳,无法可施,只得册王氏为贵人,即将王氏续立为后,后父奉车都尉王夔,迁官光禄大夫,受封广明乡侯。但曹芳虽不能制司马师,始终怀嫌,司马师亦心下忌曹芳,潜谋废立。 适蜀将姜维,复出陇西,收降魏狄道长李简,进拔河间临洮诸县,司马师接得警耗,拟调亲弟安东将军司马昭,引兵拒蜀。 当即入白魏主,请旨召司马昭,司马昭留守许昌,奉召入见,魏主曹芳至平乐观劳师,中领军许允,与魏主左右侍臣,欲乘间杀司马昭,勒兵收师,当下密奏曹芳,曹芳亦允议。 及司马昭入辞行,曹芳见他威风凛凛,不由的胆战心惊,因将密谋搁起,未敢遽发。 偏司马昭乖刁得很,微有所觉,退白乃兄司马师,司马师嘱暂留洛阳,觇察内外动静。一时查不出什么确音,只有许允屡次入内,与魏主背地私议,乃即诬他擅散官物,谪戍乐浪郡,且遣壮士夤夜追上,把许允刺死。 会接陇右守将徐质军报,与蜀兵连战数次,击死蜀将张嶷,蜀兵已退,姜维三次无功。 司马师乐得表留亲弟,与议废立事宜。司马昭狠戾不亚乃兄,极口赞同,司马师遂入朝,大会群臣,首先倡议道:“今主上荒淫无道,亵近娼优,听信谗言,闭塞贤路,几与汉昌邑王相同,若长此守位,必危社稷,敢问诸公意见何如?” 群僚并皆畏司马师,只好随声附和道:“伊尹放太甲,霍光废昌邑王,俱为安定社稷起见,今日事亦惟公命。” 司马师欣然道:“诸公既以伊霍望师,师亦何敢避责呢?” 说着,即从袖中取出奏稿,令众署名,众见奏稿,是请命太后,说得曹芳如何昏愚,如何乱为,明明是十有九虚,但欲违师命,必致诛夷,乃依次署讫。使人呈入永宁宫,郭太后本不预外政,看到这般奏本,默不一言。 司马师在朝候信,且与群僚议定,将迎立彭城王曹据为嗣君,惟太后复命好多时不见颁到,因再遣大鸿胪郭芝入问。 郭芝驰至永宁宫,见太后与魏主曹芳对坐,并带愁容,郭芝竟顾曹芳道:“大将军欲废陛下,改立彭城王。” 太后道:“待我面见大将军,从容决议。” 郭芝作色道:“太后有子不能教,今大将军已与群臣商决,勒兵坐待,尚有何言?” 太后无词可答,不禁泪下,俄而复有人驰入,手持齐王印绶,交与曹芳,令他退就旧藩,曹芳知不可留,拜辞太后,与郭芝同至殿中,别过百僚,出乘王车,竟赴故邸。 为主无权,不如勿为。有几个忠厚官员,送了一程,太尉司马孚,悲不自胜,余亦未免欷歔。 独司马师昂然自若,复使郭芝往索玺绶,太后与语道:“彭城王据是武帝庶子,为先皇季叔,若果迎立,试问将我置诸何地?且明帝从此绝嗣,大将军想亦未安,我意不如迎立高贵乡公曹髦,曹髦系文帝长孙,明帝从子,准诸古礼,小宗应继大宗,可与大将军谨议,再来报我。” 郭芝听了此言,倒也不便驳斥,便出告司马师。 司马师也觉正论难违,只好依命,使芝再白太后,仍取玺绶。 太后道:“高贵乡公小时,即由我见过他,既入嗣,我当亲交玺绶便了。” 徒保玺绶,也是无益。郭芝复出告司马师,司马师乃遣使持节,往迎高贵乡公曹髦,一面肃清宫禁,降王皇后为齐王妃,勒令出宫就邸,专待曹髦到来。 曹髦系明帝弟,东海定王曹霖子,正始五年,受封高贵乡公,年才十四,既至洛阳,群臣迎拜西掖门,曹髦下车答拜,礼官谓不必答礼,曹髦正色道:“我亦人臣,今奉太后征召,未知何事,怎得见了群僚,便不答拜呢?”十四岁便能如此,聪慧可知。 说着,即步行入殿,郭太后早已闻知,在太极殿东堂坐待,及曹髦拜见后,嘱咐数语,交与玺绶,曹髦固辞不获,方受玺易衣,御殿登座,朝见百官,即改嘉平六年为正元元年,大赦天下。假大将军司马师黄钺,入朝不趋,奏事不名,剑履上殿,其余文武百官,亦封赏有差。 未几,已是一年上元,庆贺方才告毕,忽报扬州都督毌丘俭,与刺史文钦,托名讨逆,渡淮前来。 司马师方病目瘤,延医割治,在府养病,闻得此报,急召河南尹王肃,尚书傅嘏,中书侍郎锺会等,入议军情,且与语道:“我本欲亲征叛乱,可惜目瘤未愈,不能出行。” 锺会起答道:“此事非大将军亲出,恐一时未能荡平。” 王肃等亦赞成会议,师蹶然跃起道:“诸君既勉我亲征,我亦顾不得目疾了。” 遂命弟昭兼中领军,暂摄朝政,自乘软舆督军,命荆州刺史王基为监军,向东进发。 王基向司马师献议道:“淮南人民,非真思乱,不过为俭等胁迫而来,若大军一临,必然瓦解,基愿统率前军,速往平乱。” 司马师欣然依议,王基即星夜进兵,先将南顿城据住。 毌丘俭因王凌死后,代督扬州,素与夏侯玄、李丰友善,夏侯玄和李丰受诛,毌丘俭亦不安,因与刺史文钦结交。文钦本与曹爽同乡,为曹爽所爱,乃得擢用。曹爽与夏侯玄、李丰二人,同为司马氏所害,故文钦俭并恨司马氏。 曹芳被废,毌丘俭子毌丘旬请父兴师,乘机讨逆,毌丘俭乃矫托郭太后密诏,移檄州郡,号召兵马,讨司马师。 自率州兵渡淮,行至项城,探悉王基据守南顿城,乃就项城驻扎,使健足赍书至兖州,往招刺史邓艾。 邓艾字士载,籍隶棘阳,口吃不能急言,尝自呼艾艾,少年丧父,为人牧牛,每见高山大泽,辄留心形势,时人笑他为痴。独同郡吏见他聪慧,给资使学,终得成材。初入为太尉掾,继迁尚书郎,出参征西军事,任南安太守,调擢兖州刺史,有所规划,无不合宜,因此与锺士季齐名。 此次接着俭使,看罢来书,竟随手扯碎,且将毌丘俭使斩讫,立率万余人,趋乐嘉城,与司马师相应。 司马师命镇南将军诸葛诞,由安风出取寿春,征东将军胡遵,由青州出谯宋地,截毌丘俭归路,自引兵往就邓艾。 这正是:孙峻秉政吴宫乱,争权夺利互相杀。司马兄弟挟魏政,叛乱即平谁敢动。 评:诸葛恪死于刚愎自用,种种蛮像表明,去赴宴有凶险,而诸葛恪却一意孤行,最后落得个尸首分离,孙峻得势后,不想治国,而是过度享受,以致于短命。司马师从魏帝怀中揪出张皇后,并将其杀害,历史重演了汉未曹操杀害伏皇后的那一幕。 第54章 孙峻暴死孙綝政,叛魏投吴又一臣 - 孙吴演义 - 魏艺 适文钦进袭乐嘉城,猝与司马师遇,不战即却。文钦子文鸯年方十八,骁勇绝伦,独无惧色。且请与文钦夜袭师营,分兵夹攻,文钦从东进,文鸯从西入。 父子计议已定,待到夜半,文鸯率壮士,至师营前,鼓噪杀入,司马师本善行军,自有预备,当即传令坚守营门,不准妄动。 将士虽遵令守住,怎奈营外的喧声,愈响愈震,司马师病卧帐中,惊愤交并,急得目睛突出,痛不可耐,但又未便呻吟,强为镇定,啮被皆破,好容易挨至黎明,营尚未陷。 那文鸯专待父至,两路进攻,哪知文钦竟不到,日已高升,只得引兵退去。 行未里许,后面来了许多追兵,统将乃是司马班,文鸯匹马单枪,回头杀入,无人敢当,纷纷倒退,文鸯乃复去。 司马班又麾兵追文鸯,文鸯返战六七次,杀死司马班兵六七百名,司马班不敢再进,文鸯乃徐徐引还。 途次始遇见乃父,问明情由,系是夜间失道,不得已觅路归来,文鸯很是叹惜。父不及子,奈何?及还抵项城,毌丘俭已经遁去。 吴丞相孙峻,闻母丘俭出兵逾淮,料知扬州空虚,乘间带骠骑将军朱据、左将军留赞等率兵前往救援,袭击曹魏东线的大本营寿春。 司马师急调兵,命镇南将军诸葛誔统率豫州人马从安风向寿春方向的吴军发起进攻,命征东将军胡遵率青州、徐州的人马由谯县、睢阳之间向前攻击叛军,切断退路。 寿春城中十余万口,惧诛,或流迸山泽,或散走东吴。 母丘俭闻得此信,慌忙走还。 文钦父子孤军无继,也只得弃了项城,奔回寿春。背后忽有一人追呼道:“文刺史何不暂留数日,乃如此急走呢?” 文钦回顾来骑,乃是尹大目,便骂他负曹爽旧恩,助司马师为逆,大目尚欲有言,文钦竟弯弓欲射,大目且却且语道:“罢了罢了!幸各努力!”说毕即返。 其实大目是有心曹氏,来报司马师目突出,教他留守项城,静心待变,偏文钦闻言不悟,竟致大目白走一遭。心粗胆怯,怎能成事?至行近寿春,闻得城中已溃,无家可归,没奈何投降孙峻去了。 毌丘俭遁出项城,意欲南归,被胡遵截杀一阵,部兵四散,乃北走慎县,随身已无一卒,独至水草中暂憩,适为安风津民张属所见,把他射死,献首军前。 母丘俭子母丘甸未曾随父,逃往新安,终被捕诛。 尚有母丘甸子弟数人,亦奔投吴军。吴军方至橐皋,诸葛诞已入寿春,孙峻料已无及,也即引还。 孙峻撤军时,吴将留赞战死。后来,孙峻又派镇南将军朱异攻打魏的安丰,不克,只得退回。 司马师已平定淮南,即令诞都督扬州,自率大军还都。 甫抵许昌,目痛愈剧,一经朦胧,便见夏侯玄、李丰、张缉等,立在面前,自知性命不保,不能至洛阳,可巧司马昭前来省疾,便即嘱咐后事,语尚未毕,眼中一声怪响,鲜血直流,顿致毙命。 司马昭取得乃兄印绶,即总督人马,上表讣闻。 魏主曹髦令司马昭留屯许昌,援应内外。司马昭询诸中书侍郎锺会,会劝司马昭回驻洛南,司马昭不待朝命,便即引归。 魏主髦无可奈何,只得使司马昭继承兄职,嗣是大权复归司马昭有了,也可谓兄终弟及了。 而当此时,吴国孙峻想利用投降后的文钦对魏发起新的军事行动,他让朱据、刘纂、朱异、唐咨等将领与文钦一起由江都北上进入淮河,攻打青州和徐州。 但大军未发,孙峻也此战后突发心痛,倒床不起,梦见浑身血污的诸葛恪,找他索命。他知自己将死,后事属诸从弟孙綝,孙綝已为偏将军,至是进任侍中,拜武卫将军,领中外诸军事,时年二十六岁。 孙峻万恐慌之中,一命呜呼,孙峻风光三年,孙峻年未四十就此离世。 这次军事行动由此停止。 骠骑将军吕据素嫉孙綝,与大司马滕胤谋废孙綝,遂吕据联合诸将联名上书,表荐滕胤为丞相,孙綝没同意,让滕胤做了大司马,接替了吕岱驻守武昌。 滕胤尚未行,吕据决定联合在建业的滕胤里应外合,共黜孙綝。 孙綝得知消息,遣从兄孙宪,引兵御朱据。且试图分化朱据他们,就派左将军华融和中书丞丁晏去游说滕胤反吕据,且促胤即日赴镇。 而滕胤以为孙綝派人来杀他,便扣下了华融和丁晏,结果华融父子和孙咨都被滕胤斩杀。 孙綝遂奏称胤谋反,以少帝之名,率军攻滕胤,将滕胤杀死,并夷三族。 吕据没与滕胤如期会合,这就造成了孙綝得知后,成功地杀滕胤三族。随后,少帝孙亮的名义,召集文钦、刘纂、唐咨等人大军讨伐吕据。 吕据既失内应,复为孙宪所阻,害得进退两难,有人劝朱据北行奔魏,朱据慨然道:“我若为叛臣,有何面目对我先人?”遂服毒自尽。朱据为故大司马吕范次子,自杀以后,由孙綝奏为叛首,亦夷三族。 滕胤和吕据死后,夏口督孙壹是孙坚弟孙静之孙,只因孙壹的姐妹分别嫁给了滕胤和吕据,因此孙綝对孙壹不放心,密令朱异率军夺取夏口,孙壹不敌,率部分人马投了曹魏,被曹魏任命为军骑将军,遥领交州牧。 吴主孙亮接位后,曾下诏改元建兴,越二年改元五凤,五凤三年,又改号太平。平定吕据和滕胤事后,孙亮进孙綝为大将军,封永宁侯。 而孙綝从兄孙宪引兵还都,未得升迁,且见孙綝倨傲无礼,心甚怏怏。因此孙宪与将军王惇,同谋诛孙綝,不幸事泄,王惇即受诛,孙宪亦自杀。 密杀孙綝失败后,孙綝迁大将军,更加骄纵。 且说蜀将姜维,探知司马师已死,复议乘间伐魏,大将军张翼,以为国小民劳,不宜黩武,劝姜维守险自固,为休养计。 姜维不肯依议,竟请准朝命,与车骑将军夏侯霸等,率兵数万,进兵枹罕。 魏征西将军郭淮已殁,由雍州刺史陈泰升任,新刺史姓王名经,轻率寡谋,引兵出拒,两军会战洮西。姜维令夏侯霸绕出经后,前后夹攻,经军大败,丧师无算,乃退保狄道城。 姜维欲进攻狄道,张翼又谏阻道:“大功已立,可止则止,若再行进兵,恐如画蛇添足,将隳前功。” 姜维反恨他阻挠,驱军径进。 魏征西将军陈泰,夤夜往援,就狄道城东南山上,鸣鼓举烽,张皇声势。 再加兖州刺史邓艾,也受了朝旨,迁官安西将军,领兵来助陈泰。姜维闻两路兵到,急收兵退驻锺堤。 陈泰与邓艾相会,置酒谈兵,将佐毕集,俱谓蜀兵却退,未敢再来。 邓艾独笑说道:“洮西方败,彼必思乘胜再举,是一当来攻。彼屯兵汉中,容易出发,且知我将易兵新,更思乘隙,是二当来攻。彼用船行,我从陆行,我劳彼逸,是三当来攻。狄道陇西南安祁山,皆为边境,我须四处把守,彼得一路直进,是四当来攻。彼出南安陇西,可资羌谷,若出祁山,可就食陇麦,是五当来攻。我料他不出一年,就要前来了。” 将佐始服邓艾远虑,交口称善。邓艾往屯祁山,逐日练兵,专待敌至。 越年魏主曹髦改元甘露,就是蜀汉后主禅延熙十九年,蜀将姜维,进位大将军,又自锺堤出兵,北向祁山,途中探得祁山有备,乃改趋南安。 偏为邓艾所料,引兵往据武城山,截住蜀兵去路。 山势险峻,蜀兵连攻不克,姜维又欲移攻上邽,檄令镇西大将军胡济会师,就留夏侯霸屯武城山,自率部众,夤夜渡渭,潜向上邽进发。 走至天明,见两面山路崎岖,不便驰骤,正在疑虑,前驱已返报道:“此处名为段谷,谷后旗帜飘扬,恐有伏兵。” 姜维变色道:“段谷名称未佳,不如退师。” 遂掉头回走,不料邓艾却挥兵杀来,兜头拦住,蜀兵已经心慌,更加道途逼窄,不能成列,被邓艾军一阵截击,杀得七零八落。 姜维还望胡济来援,哪知待久不至,只好向前冲突,邓艾却纵兵兜围,不令窜逸,姜维兵越战越少,幸亏夏侯霸前来救应,才得拔出,姜维奔回汉中。 这番姜维败回,丧失甚多,实皆被邓艾占了先着,处处设防,所以姜维有此败。 嗣是蜀人怨姜维,姜维亦上表自贬,降为后将军,仍行大将军事。 过了一年,魏扬州都督诸葛诞,起兵讨司马昭,于是吴蜀两国,亦各东西出兵。 却说诸葛诞驻节寿春,坐镇扬州,他本与夏侯玄、邓扬诸人,互相标榜,号为八达,至夏侯玄等夷灭,诸葛诞力不敌司马氏,乃隐忍不发。及毋丘俭等发难,复助司马师平乱,因得代毋丘俭位置,且进封高平侯,加官征东大将军。 但自思王凌、毋丘俭,相继诛夷,恐不免再蹈覆辙,乃赦罪犯,蓄死士,散财赡众,收结人心,且借口防吴,更请添兵筑城,为自固计。 司马昭方秉国政,颇有疑意,长史贾充,请借慰劳为名,遣使观变,司马昭即使充至寿春,与诸葛诞相见。 诸葛诞留充宴饮,与语时事,充用言探试道:“洛中诸贤,皆愿禅代,君以为何如?” 司马诞不禁作色道:“君非贾豫州嗣子么?充系豫州刺史贾逵子。世受国恩,奈何出此妄言?” 贾充惭沮道:“充不过将人言告公。” 司马诞不待词毕,又厉声道:“洛中有变,我当效死报国,身为人先。” 何不与毋丘俭等同时报国? 贾充已知诸葛诞意,饮罢告辞,返报司马昭,并向司马昭献议道:“诞在扬州,颇得众心,不如征令入都,免为后患。” 司马昭蹙眉道:“恐诞未必肯来。” 贾充又说道:“充亦知他未肯应召,但召他不至,反速祸小,否则反迟祸大,愿明公裁察。” 司马昭乃请旨,征诸葛诞为司空。 诸葛诞果然迟疑,且见诏书中云,可将兵符,交与扬州刺史乐綝,更觉得乐綝从中倾轧,不由的愤嫉交乘,当即带领数百骑,径赴扬州,佯言将奉诏入洛阳,与乐綝辞行。 乐綝不知有诈,迎诞入厅,诸葛诞便指挥骑士,一拥上前,吓得乐綝逃至楼上,终被杀死,于是诸葛诞征兵聚粮,准备起事。且遣长史吴纲,送少子诸葛靓入质东吴,称臣乞援。 孙綝当朝,正值诸葛诞遣子入质,称臣请救,孙綝方欲图功耀威,当然乐从,便命将军全端、全怿、唐资、王祚等,与降将文钦父子,领兵三万,一起北上接应诸葛诞,且少主孙亮任诸葛诞为大司徒、骠骑将军,遥领青州牧,封寿春侯。 魏大将军司马昭,闻得诸葛诞起兵,急忙入宫面奏,逼令魏主曹髦亲征,且请郭太后慈驾同行。挟天子并挟太后,无非防有内变。 郭太后及魏主曹髦,不敢不从,当由司马昭调集大兵二十六万,陆续东下,主力到达项县,自拥两宫车驾,出屯丘头,使镇东将军王基,与安东将军陈骞,领兵十万,进图寿春。 诸葛诞整合各路人马及淮南各郡县的部队共达十万人,他还在控制区内又急招四五万人。加上孙吴的人马,双方总兵力达到四十五万人。 王基等方至城下,吴将全端、全怿等,已先入寿春城中,助诸葛诞固守。 王基挥兵围城,再向司马昭请兵十万,把寿春四面环住,围得水泄不通。王基建议先不猛攻,只需长时间对寿春的围困,城里有人自乱。文钦等屡出犯围,均被击退。 将军朱异率三万人至安丰,为寿春外援。 魏亦令将军石苞,督同兖州刺史周泰,徐州刺史胡质等,击败朱异。 朱异走报孙綝,孙綝亲率吴军主力来援,前锋推进到镬里(巢湖东),督令朱异、丁奉、黎斐等将领引兵五万,再救寿春。 朱异最快,朱异将辎重留屯都陆,自出黎浆,不意魏将石苞等,又复杀来,朱异与战失利,仍然失败。 还有魏泰山太守胡烈,潜引精兵五千,从间道绕出都陆,把朱异所留的辎重,一炬成灰。 朱异兵丧粮尽,不得已仍回见孙綝。 孙綝怒责道:“汝两次失败,何颜见我?” 朱异以魏兵势大为辞,孙綝复叱道:“再去决一死战,不必向我饶舌。” 朱异答言有兵无粮,再说将士们已极度疲乏,不能再往。孙綝拍案道:“谁叫汝辎重被毁?到此还敢违我令么?” 朱异尚欲再辩,孙綝竟拔剑起座,把朱异劈为两段。 朱异为东吴名将,骤被杀死,将士都有违言,孙綝自知支持不住,索性退归吴都。 适吴将全怿兄子全炜全仪,先前孙鲁班因讼得罪,怕及全氏,故奉母奔魏。 可巧司马昭亲来督攻,即收纳全炜等,钟会建议使离间计,且伪作全炜书,嘱全炜从人,赍送寿春,递与全怿。 书中大意,说是孙綝还都,责诸将救诸葛诞无功,罪及家族,因此奔魏逃命。 全怿得书惶急,即与全端,打开城门率本族数千人降了曹魏,寿春城内,兵力益孤。司马昭以少帝曹髦的名义任命全怿为平东将军。 诸葛诞部将蒋班焦彝,劝诸葛诞背城一战,诸葛诞又不从,二人料诸葛诞必败,也出降魏军。 寿春自被围后,差不多已有半年,勉强过了残冬,粮食垂尽,诞屡次突围,终不能脱。 文钦向诸葛诞献议,请将北兵尽行驱出,但留吴兵,与诸葛诞坚守,方可省食,诸葛诞不禁起疑,文钦说至再三,诸葛诞勃然大怒道:“汝教我尽去北军,连我也好送死了!”说着即拔刀砍死文钦。 文钦子文鸯文虎,闻乃父被杀,当然痛愤,便逾城奔投魏营,军吏请按他前罪,一并加诛。 司马昭独解说道:“钦敢叛国,应受族诛,但今却不应出此。钦子穷迫来降,若将他诛戮,反使城内守兵誓死拒我,岂不可虑?”乃召入文鸯文虎二人,面加抚慰,更表为偏将军,封关内侯。 能收能放,奸谲不亚曹操。一面使骑士数百人,绕城大呼道:“文钦子尚不见诛,反加封赏,汝等何不早降,同受爵禄呢?” 守兵听着,俱被诱动,往往缒城出降,司马昭乘势攻城,一日一夜,便得登陴,杀入城中。 诸葛诞率亲兵数百人,开城欲走,被魏司马胡奋追及,一刀毕命。 胡奋指挥部曲,将诸葛诞亲兵,一齐缚住,劝令投诚。谁知他都不肯降,杀一个,劝一个,随劝随杀,竟至杀尽,并将诸葛诞全家诛戮,夷及三族。 吴将唐咨降魏,惟偏将军于诠,慨然太息道:“大丈夫受命行军,不能救人,反甘屈节,我所不为。”说罢,竟免胄突阵,致为乱军所杀。 司马昭安民已毕,查点吴兵,乞降不下一二万人。或谓吴兵家小,尽在江南,将来必有他变,不如坑死了事。 司马昭摇首道:“古时良将出师,全国为上,但教元恶歼除,何必多戮他人?”遂令降卒分布三河,听令安处,拜唐咨为安远将军,唐咨以下有裨将数人,亦各予名位,众皆悦服。司马昭子孙得为帝数年,未始非这件阴功。 惟司马昭欲乘胜伐吴,由镇东将军王基谏阻。又闻蜀将姜维,复出汉中,乃留王基都督扬州,自率大军西归。 途次接得邓艾军报,乃是蜀兵已经却退,司马昭得放心,还抵丘头,奉着两宫车驾,回到洛阳。群臣又称司马昭功德应授荣封,魏主曹髦乃令昭为相国,封晋公,加九锡,司马昭尚推辞再四,方将成命收回。 且说吴大将军孙綝,引兵还都,威名虽挫,骄横如故。 吴主亮年已十六,亲揽政事,他指责孙綝为何救援不成反诛杀大将,孙綝无法回答,未免不平,往往因孙綝入朝,设词问答,孙綝辄为所窘,乃托疾不朝。 但孙綝命弟弟威远将军孙据宿卫禁宫,另外几个弟弟包括武卫将军孙恩、偏将军孙幹、长水校尉孙闿等分别率军驻守各要处,为自固计。 这正是:师哥死后昭弟继,峻哥暴毙从弟上。魏吴二国甚相似,只是秉政各不同。 评:司马师平乱时,死于眼疾,就是不死,他一身无子,最后还是弟司马昭这一脉接位。孙峻暴死,就将权力让给从弟孙綝,诸葛涎反魏投吴,只是错看了孙吴,直至最后以败而终。 第55章孙亮被废立孙休 曹髦被杀立曹奂 - 孙吴演义 - 魏艺 吴主孙亮与孙綝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孙亮突然提出追查姐姐孙鲁育被杀事。吴主亮尝翻阅旧案,得见朱公主孙鲁育死状,疑有冤诬,乃召问全公主孙鲁班,全公主胆虚心怯,反谓朱公主罪证,是由朱据二子朱熊、朱损所言。 朱熊已督虎林,朱损亦督外都,孙亮责他有心害母。立使将军丁奉,赍诏赐死。 朱损妻为孙峻妹,孙綝因上书谏阻,孙亮独不从。全公主孙鲁育恐祸及己身,故意讨好孙亮前,叙述孙綝兄弟罪恶,被孙峻奸污有年,乐得借此出气。孙亮遂与她谋诛孙綝,且引将军刘承,密商计划。 孙綝是全尚夫人的弟弟,孙亮的皇后是全尚的女儿全妃,全尚和全琮是兄弟。全琮又孙鲁班的丈夫,这里面着千丝万缕的亲戚联系。 孙亮妃为全尚女,时已立为皇后,全尚子全纪为黄门侍郎,孙亮召入与语道:“孙綝遇事专擅,藐我太甚,若不早图,必将及祸。卿父为中军都督,烦为密告,叫他严整军马,我当亲率各营,围取孙綝,但切勿使卿母闻知,妇人不晓大事,且为綝从姊,倘或漏泄,贻误非轻!” 全纪唯唯受教,出告父尚。全尚素无远虑,竟向妻孙氏漏泄,孙氏即使人报孙綝。但顾母家,不顾夫族,妇人误事,往往如此。 孙綝闻报大怒,夜使弟恩袭执全尚,并在苍龙门外,诱杀刘承,然后引兵围宫。 孙亮亦愤不欲生,上马带綝鞑,持弓欲出,且语近侍道:“我为大帝嫡子,在位已五年,中外大臣,孰敢不从?贼敢这般放肆么?”也是一厢情愿。 近侍等向前拦住,极力谏阻,全后也已闻知,与孙亮乳母一同趋至,牵住亮衣,不令外出。 孙亮叱全后道:“汝父糊涂,败我大事!” 全后本有姿色,更兼泪容满面,令人生怜,惹得孙亮欲行又止,将弓掷地,一面使人召全纪。 全纪对来使道:“臣父奉召不谨,负上实甚,臣无颜再见陛下。”说至此,竟拔剑自刎,可谓烈士。 使人当即返报,孙亮不胜叹息,全尚想设法解围,哪知孙綝敢作敢为,嘱使光禄勋孟宗,往告太庙,废亮为会稽王,且列孙亮罪状,班告远近。 尚书桓彝,不肯署名,被孙綝当场杀死,又遣中书郎李崇,带兵入宫,夺取玺绶,迫孙亮夫妇出宫,由将军孙耽,押送就国,孙亮始终无法,只好挈眷去讫。 孙綝复徙全尚至零陵,全公主至豫章。全尚在途中,又被孙綝使人刺死。独不刺全公主,莫非尚为亡兄顾全私爱么? 孙綝充着怒火,认为寺庙都与谋杀他有关,就捣毁浮屠寺(寺院),杀害道人(僧侣),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佛教镇压事件。在这同时,他还放火烧了伍子胥的庙(水神庙)。 孙綝欲自立为主,恐众情不服,商诸典军施正,正劝孙綝迎立琅琊王休。 孙綝乃令宗正孙楷,与中书郎董朝,迎孙休入都。 孙休尝梦见乘龙上天,有首无尾,惊为奇事,是不得传子之兆,至是启行至曲阿,有老人于孙休前请道:“事久变生,愿大王速行。” 孙休乃兼程入都,途经江宁土山(东山)布塞亭,留驻便殿。孙恩奉上玺绶,三让乃受,即日登正殿嗣位,下令大赦,改元永安。 孙綝自称草莽臣,缴还印绶节钺,乞避贤路。孙休特旨慰谕,命孙綝为丞相荆州牧,孙恩、孙干、孙闿皆晋爵加官,余亦封赏有差。 先是丹阳太守李衡,因孙休徙封丹阳。屡加侵侮,李衡妻劝谏不从。孙休上书乞徙他郡,乃改迁会稽。 至孙休入嗣位,李衡惧休报怨,意欲奔魏。李衡妻复谏道:“君本布衣,荷蒙先帝拔擢,未曾报德,乃反虐待诸王,自贻嫌衅,一误已足,奈何再叛主降虏呢?” 李衡皱眉道:“今将奈何?” 李衡妻道:“琅琊王素好声名,当不至肆行报复,但为君计,须先诣狱请罪,妾料君不但免祸,并可复官。” 李衡听了妻言,自诣建业,入狱待罪。果然奉诏赦免,说他在君为君,不必多疑,仍令还郡治事,并加威远将军职衔。后来李衡欲治产,李衡妻又屡次加诫,但在武陵,种橘千株,故卒得令终。 惟孙綝一门五侯,并典禁兵,权倾人主。吴主孙休阳示恩宠,内实加防。 孙綝尝奉牛酒入宫,向孙休上寿,孙休谦谢不受,孙綝乃持酒至张布府中,与张布共饮。 酒后触起私忿,便向张布直告道:“我前废少主,朝臣多劝我自立,我为今上贤明,故迎他为君,今我奉酒上寿,反致见拒,莫非疑我不成?看来只好变计呢。” 张布方超任左将军,为孙休心腹,与孙綝别后,即入宫密报。 孙休很是不安,没奈何优给赏赐,遇孙綝请求,无不勉从。孙綝佯请出屯武昌,调兵给仗,擅取武库兵器。 将军魏邈,与卫士施朔,便入奏道:“綝必将谋变,不可不防。” 孙休因急召张布密议,张布举荐老将丁奉,可任大事。 张休乃再征奉入宫,与谋诛逆。 丁奉答说道:“丞相兄弟,支党甚多,不易猝制。好在腊日将到,大会群臣,待綝入席,便可下手,内属左将军布,外属老臣便了。” 孙休闻言大喜,即嘱张布、丁奉两人,秘密行事,并令魏邈施朔为助。 未几已届腊会,先一夜间大风拔木,飞石扬沙,杀一孙綝,何干天怒?想是适逢其会。 孙綝也觉惊心,托言有疾,不愿赴会,偏中使屡来敦促,只好应召。 家人从旁劝阻,孙綝勃然道:“朝命已至,何惮不往?万一有变,可令府中放火为号,我自当速归。” 言讫遂行,到了朝堂,百官统皆待着,迓孙綝入殿,连吴主孙休亦起座相迎,孙綝行过了礼,昂然高坐,当即开宴聚饮。酒至半酣,望见殿外浓烟冲起,即诧言何失火,起座欲归。 孙休忙劝止道:“外兵甚多,何劳丞相出视?” 孙綝不肯应命,离席便行,张布举杯一掷,便有武士突出,立将孙綝拿下。 吴主休喝声道:“斩!” 孙綝慌忙跪叩道:“乞贷一死,愿徙交州。” 孙休怒叱道:“汝何不徙滕胤、吕据等人?” 孙綝复碰头道:“愿没为官奴。” 孙休又叱道:“汝何不使胤、据为奴?”两诘甚妙。 张布即将孙綝押出殿门,一刀斩讫,持首示众道:“罪止孙綝,余皆不问。” 殿内外听了此言,俱肃静无声。 俄而丁奉牵入孙据、孙恩、孙干,亦由孙休叱令枭首。惟孙闿乘船北走,由魏邈施朔追去,终得擒诛。孙綝兄弟家属,一概骈戮。 追夺孙峻官爵,剖棺戮尸,改葬诸葛恪、滕胤等冢。孙休将孙峻、孙綝在宗族中删除,将他们称作“故峻、故綝”。 廷臣或请为诸葛恪立碑,吴主休驳说道:“盛夏出师,徒丧士卒,不可谓能。受遗辅政,身死贼手,不可谓智。怎得无端立碑呢?” 任濮阳兴为丞相,张布为左将军。惟孙休妃为朱据女,母即孙休姊朱公主孙鲁育。以甥女为妻,亦太悖谬。 朱公主孙鲁育为孙峻所杀,埋尸石子岗,后欲改葬不知所在,无从辨识,惟有老宫人知道朱公主所穿的衣,再使两巫至乱冢前祷祝,夜见有一妇人,从冈上来,冉冉入冢,因即开验,果如宫人所言,乃得改葬,并册朱公主为皇后,长子为太子。 又封南阳王孙和子孙皓为乌程侯,孙皓弟孙德为钱塘侯,谦为永安侯。所有与谋诛孙綝诸将,如张布丁奉等,并膺懋赏,江东乃安。 谣传孙亮当还为天子,孙亮使巫祷祠,有恶言,果然孙亮的宫人告发了孙亮有恶言。因此孙亮再贬为侯官侯,他在去侯管的路上,自杀身亡,终年十八。 孙休为防太湖之水泛滥,东至吴兴城北,西抵长兴,为长堤数十里,称为青塘。以绝水势之奔溃,以卫沿堤之良田,以通往来之行旅。 孙休闻听道士吴春有辟谷之术,就召见,考验所传辟谷之术。 孙休置学官,立五经博士,特诏文曰:“古者建国,教学为先,所以道世治性,为时养器也。自建兴以来,时事多故,吏民颇以目前趋务,去本就末,不循古道。夫所尚不惇,则伤化败俗。其案古置学官,立五经博士,核取应选,加其宠禄,科见吏之中及将吏子弟有志好者,各令就业。一岁课试,差其品第,加以位赏。使见之者乐其荣,闻之者羡其誉。以敦王化,以隆风俗。” 为治军需要,孙休还下诏对州吏和诸营兵士在停靠长江的船舶上进行商业活动发出警告。 吴得诛逆臣孙綝,孙吴渐安,魏却反弑嗣主曹髦,下手是舍人成济,主使实大将军司马昭。 先是魏宁陵井中,两现黄龙,群臣上表称贺,魏主曹髦独叹息道:“龙为君象,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乃屈居井中,有何祥瑞可言?”遂作《潜龙诗》以自讽云: 伤哉龙受困,不能跃深渊。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 蟠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 这诗为司马昭所闻,很是不悦,乃复阴图废立。每见魏主曹髦,辄用言讥嘲,惹得曹髦忍无可忍,乃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私下与语道:“司马昭居心叵测,路人皆知,我不能坐受废辱,今当与卿共讨此贼。” 王经当即谏阻道:“昔鲁昭公不忍季氏,散走失国,为天下笑。今大权久归司马氏,内外公卿,俱为彼爪牙,不顾顺逆,陛下宿卫空虚,甲兵单弱,如何能出讨权臣?还乞慎重三思。” 曹髦愤然起座道:“我已决意出讨,虽死不惧,况未必遽死哩。” 说着,即从袖中取出诏书,投诸地上,自往永宁宫禀白太后去了。 王沈等踉跄趋出,王沈即语王经道:“此事只好往白司马公,免致同尽。” 曹髦从宁宫出来,竟不顾利害,但集殿中宿卫,及苍头官僮数百人,鼓噪出宫,自己拔剑升辇,当先押队,直奔止车门。 门外有屯骑校尉司马伷,系是司马昭弟,当即引兵拦住。曹髦厉声喝退,向前再行。方至南阙,见贾充带着兵士数千,前来迎战,曹髦呼喝不住,两下竟厮杀起来。 太子舍人成济,颇有勇力,随贾充军前,便问贾充道:“此事究应如何处置?” 贾充悍然道:“司马公养汝何用?正为今日!” 成济复问道:“当杀呢?当缚呢?” 贾充复答道:“杀死便了,何必多问。” 成济遂挺矛趋进,驰至辇前,曹髦尚大喝道:“我为天子,贼臣怎得无礼?” 成济并不答话,横矛直刺,曹髦用剑招架,挡不住成济的长矛。霎时间胸际受伤,撞落辇下,成济再顺手一刺,刃透背上,呜呼毕命。 卫士僮仆等,统皆逃散,贾充竟往报司马昭,司马昭假意大惊,自投地上。 太傅司马孚闻变奔往,手枕曹髦股,且哭且语道:“陛下被杀,实由臣罪!” 当下命从吏棺殓曹髦尸,舁入偏殿,司马昭趋至殿中,召群臣会议,百官皆至,独陈泰已为尚书仆射,在都不入。 司马昭令陈泰舅荀彧往召,陈泰欷歔道:“时人谓泰可比舅,今舅反不如泰呢。” 陈泰子弟俱劝陈泰一行,陈泰素服入朝,先至灵前,恸哭一番,然后见司马昭。 司马昭佯为流涕道:“今日事该如何办理?” 陈泰泣答道:“独斩贾充,稍可以谢天下。” 司马昭沈吟半晌,又复问道:“再思至次。” 陈泰朗声道:“只有比此更进,何次可言?” 司马昭乃不复问,令左右为太后作诏,诬曹髦忤逆不孝,意图弑母,宜废为庶人。尚书王经,敢逢君恶,亦应重惩等语。 当即使人至永宁宫,迫令太后钤印,即日颁发。司马昭却与司马孚等联衔,请用王礼葬曹髦。 惟拘王经全家入狱,与经尚有老母,亦被囚系,与经因向母叩谢道:“不孝子累及慈亲,奈何奈何?” 母反破涕为笑道:“人谁不死?但恐死不得所!今因此并命,死亦何恨呢?” 越日王经全家就诛,满城士民,无不泪下。 司马昭见人心未死,乃归罪成济,派兵收捕。成济不肯就拘,登屋,丑诋司马昭,把他主使贾充,及所有弑君阴谋,和盘说出。 嗣经兵士四面放箭,成济无从逃避,当然射倒,临死尚骂不绝口,司马昭竟夷成济三族。 却说司马昭既诛成济,遂议另立嗣君,决迎燕王曹宇子曹璜为魏主。使长子中垒将军司马炎,行中护军事,持节至永次县,常道乡,迎曹璜入都。 曹璜为常道乡公,年方十五,既入洛阳,即至永宁宫,谒过太后,登殿嗣位,更名为曹奂,改号景元,进司马昭为相国,封晋公,加九锡礼,司马昭仍然固辞。 是年故汉献帝夫人曹节病殁,追谥为献穆皇后,丧葬礼仪,皆依汉朝故例。 越年,又命司马昭晋爵,司马昭谦让如故。 又越年十月,洮阳递入军报,乃是蜀姜维复为大将军,出兵攻魏。司马昭令安西将军邓艾,过意严防。 先是蜀汉主禅延熙二十一年,改元景福,正值魏兵出攻寿春,蜀将姜维,欲乘虚北伐,特率数万人,通道骆谷,进攻长城。此长城系是县名,非秦所修筑之长城。 魏安西将军邓艾,与长城都督司马望,坚壁拒姜维,相持不下。及魏平寿春,司马昭还师,姜维乃引还。 但自姜维执掌军政,主张北伐,至此已经过六次,差不多是连年兴师,蜀民当然愁苦。 中散大夫谯周,曾作《仇国论》讽姜维,姜维尚无回意。尚书令陈祗,与中常侍黄皓,在内用事,扰乱国政。已而祗死,后主禅用仆射董厥为尚书令,尚书诸葛瞻为仆射。嗣且进董厥、诸葛瞻为将军,共平尚书事,命侍中樊建为尚书令。 董厥本义阳人,曾仕丞相府中令史,诸葛亮常称为良士。诸葛瞻即亮子,得尚公主,位兼勋亲,但两人素性慎重,未能力除黄皓。 独樊建不与黄皓往来,黄皓累承宠眷,蒙蔽后主,伐异党同,右将军阎宇,与黄皓亲善,黄皓欲黜去姜维,以阎宇为代。 姜维察知阴谋,入白后主道:“皓奸巧专恣,将败国家,请陛下速诛此人。” 后主笑答道:“皓一趋走小臣,有何能为?从前董允嫉皓,朕常以为过甚,卿幸勿介意。” 说着,复呼黄皓出谢姜维,姜维不便多言,当即趋出。 至景耀五年,姜维又欲伐魏,车骑将军廖化,劝阻不从,退语亲属道:“兵不戢,必自焚,伯约(姜维字)恐难逃此语呢!上语本《左传》。智既未优,力又未足,乃用兵无厌,何以自存?” 果然姜维进攻洮阳,前锋夏侯霸,中箭阵亡。姜维与邓艾交战,侯和城下,又复失利,只得退还。姜维七伐中原,至此才了。 黄皓遂乘间进谗,请令阎宇代维,后主虽未依言,心下却有疑意。 姜维在途中,得知消息,乃自请种麦沓中,不复还都。 才阅两月,即得魏人窥蜀消息,上表后主,请遣左右车骑将军张翼、廖化,督领兵马,出镇阳平关,及阴平桥头,防备不虞。 后主接得此表,乃与黄皓计议,黄皓复奏道:“这又是姜维贪功,故有此表。臣料蜀中天险,魏人亦未必敢来,陛下如尚怀疑,都中有一师巫,能知未来,可传旨问明。” 后主遂令皓往问师巫,未几返报,谓巫已请得神言,说是陛下后福无穷,何来外寇? 后主信以为真,乐得耽情酒色,坐享太平,所有姜维表文,置诸不理。 适有都乡侯胡琰妻贺氏,美丽绝伦,因入宫朝见皇后,被留经月,方许还家。 胡琰疑贺氏与后主私通,竟呼家卒至贺氏前用履挞面,差不多有数十百下。胡琰俟家卒挞罢,将妻驱出。 可怜贺氏哭哭啼啼,竟至宫中面诉冤情。 后主见她面目青肿,不禁大怒,立命左右拘胡琰下狱,饬有司从重定谳,谳文有云:“卒非挝妻之人,面非受履之地,罪当弃市!”于是胡琰处斩。 时人因胡琰罪轻法重,越生疑议,遂致舆情失望,怨谤交乘,后主似痴聋一般,全无知觉。 且自姜维上表后,过了半年,并不见魏兵入境,后主益觉得黄皓忠诚,远过姜维。谁知霹雳一声,震动全蜀,魏兵竟三路杀到,势如破竹,管教那岩疆失守,全蜀沦亡。 正所谓:吴主魏主皆年少,竟凭意气岂成事?吴主被废魏主杀,二主结局均相似。 评:吴少主孙亮亲政与权臣孙綝发生直接冲突,欲谋杀孙綝,不料被废。而魏主曹髦也欲杀权臣司马昭,结果被杀。他们都不如清朝康熙少年,忍辱负重,击杀权臣敖拜,获得成功。击败对手,不用周密筹划,意气用事终不能成。 第56章邓艾入蜀灭蜀汉 锺会反叛被兵杀 - 孙吴演义 - 魏艺 魏大将军司马昭,因蜀人屡次犯边,意欲遣客入蜀,刺死姜维,从事中郎荀勋道:“明公当堂堂整整,出师讨蜀,奈何令刺客西行,无名无望呢?” 说得司马昭跃然心动,遂拟大举攻蜀。朝臣多以为未可,独锺会竭力赞成,司马昭即令会为镇西将军,都督关中,部署人马,再使邓艾为征西将军,与锺会并进。 邓艾以蜀未有衅,屡陈异议,司马昭遣主簿师纂,为邓艾司马,再三劝勉,邓艾无奈奉命。 约阅数月,锺会已筹足饷械,便统率十余万人,分从骆谷斜谷子午谷,直趋汉中。邓艾督三万余人,自狄道入沓中,牵掣姜维。再令雍州刺史诸葛绪,督三万余人,自祁山往武卫桥头,绝姜维归路。三路魏兵,同时出发,又由司马昭遣廷尉卫瓘,持节监军。 卫瓘行过幽州,由刺史王戎出迎,与卫瓘宴叙。 席间谈及行军得失,王戎与语道:“道家有言,为而不恃,可见得成功不难,保守为难呢。” 卫瓘复述参军刘实微言,谓锺会、邓艾二人,必能破蜀,但皆不得生还。 王戎微笑道:“我意亦然,君应守秘密,且看将来。”卫瓘乃尽兴而去。 从前刘先主手定汉中,曾在阳平关外,分置边戍,严防外寇。至姜维用事,谓不如敛兵聚谷,退守汉寿及汉乐二城,较为简省。寇若攻关,势难遽拔,待他粮尽引还,可由诸城并出搏击,自足歼敌等语,后主依议施行。因将各边戍撤退,惟饬将军傅佥,守住关隘,王含蒋斌,分戍汉乐二城。外户不守,撤屯引敌,这是姜维第一失计。 此次锺会进兵,遂得长驱无阻,直达阳平关下。自督诸军攻关,使前将军李辅,与卫瓘军荀恺,各率万人,往围汉城、乐城,使他隔绝不通。 阳平关本来险峻,守将傅佥,扼住关口,任凭锺会有十万大军,一时总难飞越。惟傅佥恐寡不敌众,忙遣使飞报成都,乞师相助。 未几来了一个蒋舒,本为武兴军督,由后主调他助傅佥。 傅佥意在坚守,将舒偏要出战,两人各执一是,结果是傅佥仍守关,将舒出迎敌。 谁料将舒出关以后,竟向魏营乞降,反引魏先锋胡烈,同来叩关。 傅佥在关上俯瞩,明明是蒋舒还军,当然开关接入。 关门甫辟,魏兵如潮涌进,乱杀守兵,傅佥始知为将舒所卖,下关格斗,力杀魏兵数十人,自己身受重伤,血满袍铠,当下用剑拟颈,忍痛力挥,一道忠魂,往寻乃父傅彤去了。 魏兵入关,锺会率队进来,得了许多粮草甲仗,很是喜慰,便即犒赏军士,就在关上休息一宵。 越日得李辅、荀恺军报,乃是汉乐二城,已经归降,锺会就放胆前进,行经定军山,忽见阴云布合,愁雾迷蒙,几乎连前面路径,都不可辨。 锺会亟问降将蒋舒道:“山上有无神庙?” 将舒答言并无庙宇,只有蜀故丞相诸葛亮墓,全蜀将亡,怪不得阴云愁惨。 锺会恍然道:“诸葛公遗惠及民,理应致祭。” 遂谨备牲醴,亲往墓前祷祀,且誓言入蜀以后,决不妄杀一人,待至祷毕,云雾徐开,然后再进。 后主闻汉中失守,急遣左右车骑张翼、廖化,及辅国大将军董厥,领兵拒魏。且遣使向吴求援,一面下令大赦,改景耀六年,为炎兴元年。 姜维尚在沓中,闻得魏兵进攻,慌忙调兵抵御,可巧邓艾引兵杀到,便与对垒,相持了好几日。 忽由探马来报,汉中失守,傅佥战死,姜维大惊道:“汉中一失,我无归路,只好速退罢。”当下拔寨齐退。行至强川口,后面追兵又至,姜维无心恋战,且斗且走,丧失部兵多人。 将抵阴平,后有探马走报道:“魏将诸葛绪,进据桥头,截我去路。” 姜维闻言沈吟,想命军士改向北行,扬言将截击诸葛绪后。 诸葛绪果为所绐,退兵三十里,四面窥探,并无蜀军,哪知姜维已还向桥头,趋回剑阁去了。 蜀将廖化、张翼、董厥等,奉命拒魏,正与姜维相遇,姜维谓剑阁险阻,必可固守,不如并力扼住,待敌粮尽退归,再可规复汉中。 廖化等也以为然,遂合兵同至剑阁,依险分屯。果然锺会兵至,无隙可乘,就是邓艾、诸葛绪,一齐趋集,也是屡攻不克,徒费奔波。 锺会知难欲退,偏邓艾冒险进取,引兵自行,惟诸葛绪仍与锺会合军。 锺会因邓艾不受节制,迁怒及诸葛绪,密奏诸葛绪畏懦无功,竟将他槛车送归,所有绪兵三万人,悉归锺会管辖。锺会且留攻剑阁,专探邓艾消息。 邓艾却率领部曲,就阴平僻道,趋入前面,都是丛山峻岭,渺无人迹。 邓艾不顾艰险,勒令军士逢山开道,遇水架桥,到了危崖峭壁的地方,却用毡裹住身体,先滚下去,将士等不敢落后,如法遵行,及至无毡可裹,各用绳索束腰,攀木挂树,鱼贯而进。 途次尚有二废垒,虚无一人,邓艾指示将佐道:“此间空垒尚存,想诸葛孔明在日,定必派兵把守,今已废置,是天使我成功了。” 及行近江油,路渐平坦,总计所经路险,约有七百余里,部众在途伤亡,亦不下数千人,自是有进无退,只好拚死杀入。 江油守将马邈,漫不加防,一闻邓艾兵已到城下,吓得魂飞胆落,慌忙开城迎降。 蜀卫将军诸葛瞻,方守涪城,闻得江油被陷,忙调兵抵御。 尚书郎黄崇,劝诸葛瞻急出据险。诸葛瞻因兵尚未集,不便遽出,才阅两日,魏兵已将险要占去,眼见得涪城难守,不得已退保绵竹。 邓艾令子邓忠及司马师纂,引兵追诸葛瞻,被诸葛瞻一鼓击退,还见邓艾,报称敌未可击。 邓艾大怒道:“存亡利害,在此一举,若非冒死进击,难道还有生路么?” 邓忠与师纂乃复驰去,与诸葛瞻再战。这番接仗,与前次迥不相同,魏兵俱怀死志,锐不可当,诸葛瞻正虑招架不住,偏又有大队杀来,乃是邓艾自来接应,两军杀至日暮,蜀兵四散,诸葛瞻与尚书黄崇,并皆阵亡。 诸葛瞻子诸葛尚年将弱冠,登城遥望,见父诸葛瞻陷入阵中,不禁恸哭道:“我父子荷国重恩,应该效死,只恨朝廷不早斩黄皓,致有此祸!今我父已死,我何生为?”遂策马杀出,格毙魏兵数名,也即捐躯。父死忠,子死孝,不愧为武侯子孙。 邓艾遂杀入绵竹城,守兵尽溃。绵竹距成都,只百余里,败报早发夕至,急得后主刘禅束手无策,忙召朝臣商议,或谓宜东出奔吴,或谓且避往南中七郡,惟光禄大夫谯周,谓不如降魏,后主迟疑未决,流涕还宫。 是时吴太后与梁王刘理,皆早殁,鲁王刘永徙封甘陵,不在都中,余如张后及太子刘璇等,毫无主见,只有在旁陪泪。 忽有一人趋入道:“如果势穷力屈,祸败必及,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方好见先帝于地下!奈何遽欲出降呢?” 后主瞧着,乃是第五子北地王刘谌。刘禅庸主,不意有此奇儿。 原来后主有七子,长名刘璇,已立为太子,次为安定王刘瑶,又次为西河王刘琮,时已去世。又次为新平王刘瓒,第五子就是北地王刘谌,六子刘恂,封新兴王,七子刘虔,封上党王,刘谌最号英明,故有此谏。 后主怒说道:“童子何知?也来多言!” 刘谌大哭道:“先帝创业艰难,一旦拱手让人,岂不可惜?谌宁死不受辱呢。”后主将他叱退。 俄而谯周复入报道:“魏兵将到城下,陛下若依臣言,还可保全爵禄,必无他虞,臣愿至魏营力争,决不使陛下罹灾。” 后主听到此语,心下稍宽,总教性命可保,何惜屈膝?乃使周缮就降表,与侍中张绍,驸马都尉绍良,同赴邓艾营请降。 邓艾方至雒城,得表大喜,答书有“微子归周,当为上宾”等语,因遣绍良持书返报,自率部兵,径诣成都,后主面缚舆榇,出城降邓艾。邓艾令焚榇释缚,好言抚慰,仍令还宫安民。 是日北地王刘谌,挈妻子至昭烈庙中,哭拜一番,起拔佩剑,先杀妻子,然后自杀,虽死犹生。汉至此乃亡。总计蜀汉自先主开基,称帝三年,后主禅嗣位四十年,合得四十三年,独详蜀汉历数,隐宗紫阳书法。三汉共二十六主,总计得四百六十九年。 邓艾既入成都,禁止将士掳掠,独收锢黄皓,意欲加诛,黄皓赂邓艾左右,终得免死。 邓艾依东汉邓禹故事,承制拜后主为车骑将军,太子诸王,各有封职。但使后主驰书剑阁,饬令姜维降魏。 姜维闻诸葛瞻败死,还援成都,行至郪县,接得后主敕书,踌躇多时,乃令部兵还降锺会,就是廖化、张翼、董厥诸将,亦偕姜维同降,将士统皆愤激,拔刀斫石,尚欲与魏兵决一死战,经姜维密为晓示,方随至会营。 锺会素闻姜维才名,开营迎入,莞然笑语道:“伯约来此何迟?” 姜维流涕道:“维不能保主,本当一死,因闻将军仁明英武,故不惜来降,今日至此,尚为太速呢。” 锺会听了此语,忙起握维手,引置上座,与谈心腹,并使姜维依旧领兵,姜维自然暗喜,遂导会至涪城驻扎。 锺会闻邓艾恃功专断,心甚不悦,邓艾又上书司马昭,请乘胜伐吴,并封降王刘禅父子,使吴人望风畏服云云。 司马昭表封邓艾为太尉,锺会为司徒,独未肯遽从邓艾请。 特檄监军卫瓘谕邓艾,叫他事须先报,不得专行。 邓艾奋然道:“大夫出疆,苟利社稷,何妨专命?艾惟知《春秋》大义,怎得无端牵掣呢?”说得卫瓘无词可答,走白锺会。 蜀将姜维,得此知信,便进语锺会道:“公自入蜀以来,算无遗策,今反位出艾下,已伏内疑。维闻陶朱沼吴,泛舟绝迹,张良破楚,辟谷全身。公何不上效古人,保功立名呢?”故意反激。 锺会笑答道:“君言错了!我年强仕,何能行此?” 姜维接口道:“公若不愿高蹈,凭公智力,何事难为?无烦老夫陈策了。”明是逼他谋反。 锺会乃屏去左右,与姜维议定秘谋,即与卫瓘联名上书,白邓艾反状。 司马昭既防邓艾,复防锺会,先请魏主下诏,囚邓艾解京,一面使锺会进兵成都,一面令贾充将兵入斜谷,自奉魏主出屯长安。着着防到,司马昭才实过锺邓。 锺会接到诏敕,便欲麾兵直进,姜维急劝锺会道:“艾若拒公,必且劳动兵戈,不如先遣监军卫瓘,前去收艾,然后入兵不迟。” 锺会极口称善,立遣卫瓘引兵百骑,往拘邓艾,自率全军继进。 卫瓘却也乖巧,明知前去收邓艾,危险异常,他却就夜间驰往成都,待晓入城,托言有要事密商,径至邓艾卧室中。 邓艾尚高卧未起,卫瓘竟叱从兵将邓艾缚住,邓艾子邓忠起身入问,亦为所执,因厉声大呼道:“奉诏收邓艾父子,余皆不问。” 当下牵邓艾父子入槛车。待至邓艾部众齐集,意欲阻挠,偏城外已由锺会大军,一拥直入,众乃不敢再动,听锺会处置,会入城谕众,各守专职,但派遣将吏将邓艾父子押送洛阳。 忽由魏廷颁到哀诏,乃是郭太后病亡,锺会乘机谋变,佯召诸将举哀,驱置一室,待至哀毕,突从怀中取出一纸,向众宣言道:“太后有遗诏颁来,使会入讨司马昭。” 诸将问司马昭有何罪? 锺会拔剑置案道:“南阙弑君,罪状昭然,诸君如甘心从逆,请试吾剑!” 众皆惊愕,勉强应命。锺会却将诸将锢住室中,不准私出,独卫瓘诈称有疾,得居外廨。 锺会因卫卫瓘手下无兵,许令自由。复与姜维密议起兵,使为先驱,姜维一口应承,但言诸将未服,不可不防。 锺会即举剑示姜维道:“有此物在,何必多忧?” 姜维大喜趋出,往报后主刘禅道:“愿陛下忍辱数日,便可使社稷复安,日月重明了。” 才隔一宵,就起变端。魏护军胡烈,亦被锢禁室中,独子胡渊尚在外面,烈使亲兵出外取食,嘱他寄语,伪言锺会已作大坑,并办就大杖数千,将驱众尽死坑中。胡渊闻语大惊,传告诸军,一夕皆遍,到了日中,由胡渊击鼓召众,顷刻便集至万人,杀入殿中。 锺会方与姜维共坐内殿,密商出兵事宜,蓦闻殿外有鼓噪声,锺会惊起道:“莫非是外兵变乱么?” 姜维答说道:“就使有变,一击便了!”语尚未毕,乱兵已经趋入。 锺会急拔剑出御,忽被一箭射着,仓猝倒地。 姜维尚欲救锺会,忽觉心痛难当,乃仰天大呼道:“我计不成,岂非天命?”说至此,就举剑自刎,须臾毕命。 乱兵将锺会杀死,再剖姜维腹,胆大如卵,并皆咋舌,于是乘势杀掠,骚扰全城。 胡烈等也穿屋驰出,一同行凶,不但姜维家属,尽遭屠戮,甚至蜀太子刘璇,及蜀将数人,也为所害。蜀民死亡无数,积尸盈途,想是百姓应该遭劫。还亏卫瓘出来弹压,好几日才得平安。 邓艾旧部将吏,飞骑追邓艾,幸得相遇,忙将邓艾父子,放出槛车,仍向成都回来。 将至绵竹,见有一彪军驰至,邓艾仔细审视,先驱为部将田续,当即拍马相迎。续忽手起一刀将邓艾劈落马下,邓艾子邓忠向前救父,又被续顺手杀死。 原来田续前越阴平,畏难不进,被其叱辱一番,心中记恨,此次为卫瓘所遣,叫他袭杀邓艾父子,免得邓艾还蜀报仇,田续只说是奉诏诛逆,无人敢抗,当即持首还报。 既而贾充入蜀,遂将后主禅等,共徙洛阳。蜀臣惟秘书令却正,及殿中督张通,随禅北行。司马昭已奉主回洛阳,待禅到来,封他为安乐公。 司马昭邀刘禅与宴,命奏蜀乐,却正等并皆感伤,刘禅乃嬉笑自若。司马昭乃语贾充道:“此人可谓无心,就使诸葛亮尚存,亦难保护,何况是一姜维呢?” 乃复问刘禅道:“颇思蜀否?” 刘禅答说道:“此间乐,不思蜀了!”安乐公名符其实。 待至宴毕,刘禅辞别回邸,却正入语道:“主公前次失言,倘他日再如前问,应流涕相答,说是先人坟墓,远在蜀中,怎能不思?” 刘禅点首记着,后来果由司马昭再问,刘禅依却正言答司马昭,只苦一时无泪,乃闭目作态。 司马昭忽问道:“此语何似却正所言?” 刘禅开目惊视道:“诚如尊命!” 司马昭不禁失笑,左右亦吃吃有声。刘禅乃惘然告退,但亦得使人不疑,安享余生。至晋泰始七年,方才病终,倒也活得六十有五岁。 这正是:阿斗自有阿斗福,力不敌魏就投降。乐不思蜀安乐公,竟然活到六十五。 评:蜀汉贤臣诸葛亮去世,姜维等虽继承诸葛遗志,但终是力不从心,最终被魏所灭。蜀汉一灭,孙吴也就势单力薄,也不复再存,只是个迟早之事。 第57章 孙休崩后孙皓位 以晋代魏势必然 - 孙吴演义 - 魏艺 且说吴主休嗣位六年,因蜀使告急,曾遣大将军丁奉向寿春,偏将丁奉封孙异向淝中,为蜀声援。 嗣孙休闻蜀已入魏,乃令各军退回,惟心中不能无忧,奄忽成疾,猝致不起。 孙休求巫诊治,为了考验巫师的本事,遂杀一鹅埋于苑内,上架小屋,内置床几,以妇人衣物盖在鹅上,让巫师说出“鬼妇人”的形状,结果是被巫师说对了。 然巫师也不能治孙休命,在弥漫之际,孙休遂召丞相濮阳兴、左将军张布入宫,嘱咐后事,孙休已不能言,但握住濮阳兴手,使太子出拜,算是托孤的遗命,是夕遂殁。 时下,交趾的吴将吕兴反乱,魏授予都督交州诸军事称号,重派交趾太守前去镇压,但却以失败告终。孙吴内外交困,濮阳兴与左将军张布商议,谓蜀已新亡,势将及吴,太子年尚幼弱,恐难保国,不如迎立二十三岁有乌程侯孙皓,较为得计,张布也即赞成,遂入宫禀白朱皇后。 朱皇后是一柔顺的女流,潸然答道:“我一寡妇人,何知大虑?但凭卿等裁决罢了。” 濮阳兴等趋出,便迎孙皓嗣位,改年元兴。当即为孙休发丧,奉葬于安徽当涂围屏,追谥休为景皇帝。吴景帝在皇帝位六年,虚岁三十。 孙皓为孙休从子,既已入嗣休位,例应尊孙休后朱氏为太后,且群臣已将太后玺绶,送入宫中。 偏孙皓将玺绶夺还,并号太后为景皇后,称安定宫,所谓安定宫实际上只是苑中小屋。独崇谥父孙和为文皇帝,尊庶母何姬为太后,封前太子为豫章王,勒令就国,立妃滕氏为皇后,并封他的三个弟弟为王。 滕氏系是故卫将军滕胤族女,父名滕牧,得封高密侯,拜卫将军。 孙皓初次颁发优旨,如发仓廪,赈贫乏,放宫女,出苑禽等事,倒还有些贤明,并使孙吴有一定的起色。 后来骄淫不道,沈湎酒色,丞相濮阳兴与将军张布,未免生悔,轮流进谏。想密谋除掉孙皓,但有人提前告发了孙皓,孙皓派兵抓了濮阳兴和张布,将他们发配到广州,在半路上就把他们杀了,又诛他们三族。事后任命皇后父亲腾牧为卫将军,录尚书事。 元兴二年四月改年号为甘露。七月孙皓逼杀景帝皇后朱氏和孙休的二个大儿子。并将孙休的四个小儿子流放到吴郡小城。 孙皓杀濮阳兴和张布后,先后封施绩为上大将军,陆凯为丞相,陆抗为大司马。 忽闻蜀汉被魏所灭,又有魏使前来,原来司马昭就把蜀以前俘虏的吴国南郡督徐绍和孙权的同族孙彧连同家属送还吴国,并向孙皓通报灭蜀之事,次年孙皓派使者纪陟到洛阳,向魏皇帝贡献方物,以示友好往来。后那孙彧因多称赞魏国,吴主孙皓一怒之下,就将孙彧杀了。 那魏大将军司马昭,平蜀有功,始受封相国晋公,及九锡典礼。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司空荀彧,又请加封司马昭为晋王,司马昭亦直受不辞,并将魏改元。 魏一班趋炎附势的臣僚,就将禅让的典礼,争先呈入,司马昭因东吴未平,还想少待,唯命长子司马炎为副相国。百官又趁势逢迎,表进司马炎为抚军大将军。 越年,为魏主曹奂咸熙二年,司马昭已立炎为世子,复进称太子。 未几司马昭死,司马炎嗣为相国晋王,迁魏司徒何曾为晋丞相,令骠骑将军司马望,为晋司徒。 魏主曹奂名为人君,早与傀儡无异,左右侍臣无一非司马氏爪牙。好容易在位六年,还是司马昭不肯受禅,才得迁延时日。无非想学曹操。及司马炎承父爵,不肯再缓,端的要帝制自为了。 是年秋季,襄武县中,报称有大人出现,身长三丈余,迹长三尺二寸,白发黄巾,拄杖自呼道:“我乃民王,传语兆民,国运将改,从此太平!”言讫不见。 何曾等遂推为晋瑞,向司马炎劝进,司马炎佯为推辞,偏朝臣已逼令魏主,就南郊筑受禅坛,择于咸熙二年十二月壬戌日禅位。 转眼间已是届期,百官至晋王府前,请司马炎受禅,司马炎居然戴冕旒,服衮衣,乘辇出来,由大众拥至南郊,下车登坛,早有黄门官捧着皇帝玺绶,敬谨上献。 司马炎接受后,当燔柴告天,一如魏受汉禅故事,真好报应。礼毕还朝,御殿受贺,国号晋,改元泰始。废魏主曹奂为陈留王,即日徙居金墉城。 曹奂含泪别去,太傅司马孚,拜辞故主,流涕欷歔道:“臣年老将死,尚不失为大魏纯臣哩。” 未几又徙曹奂至邺城,直至晋太安元年寿终,追谥为元皇帝。废主曹芳,由齐王降封为邵陵公,殁时追谥为厉。余如魏氏诸王,皆降封为侯,魏历五主而亡。独吴至太康元年,方为晋灭。 诏遣太仆刘原往告太庙,追尊皇祖司马懿为宣皇帝,皇伯考司马师为景皇帝,皇考司马昭为文皇帝,祖母张氏为宣穆皇后,母王氏为皇太后。 相传王太后幼即敏慧,过目成诵,及长,能孝事父母,深得亲心。既适司马氏,相夫有道,料事屡中。后来生了五子,长即司马炎,次名司马攸,又次名司马兆,又次名司马定国广德。司马兆与定国广德三人,均皆早夭,惟司马炎攸尚存。 司马炎字安世,姿表过人,发长委地,手垂过膝,时人已知非常相。 司马攸字大猷,早岁岐嶷,成童后饱阅经籍,雅善属文,才名籍籍,出乃兄右,司马昭格外钟爱。因兄司马师无后,令司马攸过继,且尝叹息道:“天下是我兄的天下,我不过因兄成事,百年以后,应归我兄继子,我心方安。” 及议立世子,竟遂属司马攸,左长史山涛劝阻道:“废长立少,违礼不祥。”贾充已进爵列侯,亦劝昭不宜违礼。还有司徒何曾,尚书令裴秀,又同声附和,请立嫡长,因此司马炎得为世子。 司马炎篡位时,正值壮年,春秋鼎盛,大有可为,初政却是清明,率下以俭,驭众以宽。有司奏称御牛丝靷,已致朽敝,不堪再用,有诏令用麻代丝。 高陽人许允,为司马昭所杀,允子许奇颇有材思,仍诏为太常丞,寻且擢为祠部郎。海内苍生,讴歌盛德,哪一个不望升平? 但天下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晋主司马炎正坐此弊,所以典午家风,午肖马,典者司也,故旧称司马为典午。不久即坠呢。惟晋主司马炎的庙号,叫做武帝,沿着史例,便称他为晋武帝。 且说晋武帝已经篡魏,复力惩魏弊,壹意更新。他想魏氏摧残骨肉,因致孤立,到了禅位时候,竟无人出来抗衡,平白地让给江山,自己虽侥幸得国,若使子子孙孙,也象曹魏时孤立无援,岂不要仍循覆辙么? 于是思患预防,大封宗室,授皇叔祖父司马孚为安平王,皇叔父司马干为平原王,司马懿第三子。亮懿第四子为扶风王,(亻由)懿第五子为东莞王,司马骏为汝陰王,懿第六子京早卒。司马骏为第七子。肜懿第八子为梁王,伦懿第九子为琅琊王,皇弟司马攸为齐王,鉴为乐安王,机为燕王。鉴与机为晋武异母弟。还有从伯叔父,及从父兄弟,亦俱封王爵,列作屏藩。 进骠骑将军石苞为大司马,封乐陵公,车骑将军陈骞为高平公,卫将军贾充为鲁公,尚书令裴秀为钜鹿公,侍中荀勖为济北公,太保郑冲为太傅,兼寿光公,太尉王祥为太保,兼睢陵公,丞相何曾为太尉,兼朗陵公,御史大夫王沈为骠骑将军,兼博陵公,司空荀顗为临淮公,镇北大将军卫瓘为菑陽公。此外文武百僚,各加官进爵有差。 转瞬间已过残腊,便是泰始二年,元旦受朝,不消细说。有司请建立七庙,武帝恐劳民伤财,不忍徭役,但将魏庙神主,徙置别室,即就魏庙作为太庙,所有魏氏诸王,皆降封为侯。 旋册立王妃杨氏为皇后,杨氏为弘农郡人,名艳,字琼芝,父名文宗,曾仕魏为通事郎,母赵氏产女身亡,女寄乳舅家,赖舅母抚育成人,生得姿容美丽,秀外慧中,相士尝说她后当大贵,司马昭乃纳为子妇,伉俪甚谐。司马昭纳杨女为媳,明明是有心篡国。 及得立为后,追怀舅氏旧恩,请敕封舅氏赵俊夫妇,武帝自然依议。赵俊兄赵虞,也得授官。 赵虞有一女,赵芳名是一粲字,颇有三分姿色,杨后召她入宫,镇日里留住左右,就是武帝退朝,与后叙谈,粲亦未尝回避,有时却与武帝调情,杨后玉成人美,遂劝武帝纳作嫔嫱,赐号夫人。 武帝还道杨后大度,毫不妒忌,哪知杨后正要这中表姊妹,来做帮手,一切布置,仿佛与美人计相似,武帝为色所迷,怎能窥破杨后的私衷呢?这也是杨后特别作用,与普通妇人不同。 杨后初生一男,取名为轨,二岁即殇,嗣复生了二子,长名司马衷,次名司马东,司马衷顽钝如豕,年至七八岁,尚不能识之无,虽经师傅再三教导,也是旋记旋忘。武帝尝谓此儿不肖,未堪承嗣,偏杨后钟爱顽儿,屡把立嫡以长的古训,面语武帝,惹得武帝满腹狐疑,勉强延宕了一年。 司马衷已年至九岁了,杨后常欲立司马衷为太子,随时絮聒,又经赵夫人从旁帮忙,只说:“衷年尚幼冲,怪不得他童心未化,将来大器晚成,何至不能承统。今主上即位二年,尚未立储,似与国本关系,未免欠缺,应速立衷为嗣”云云。 从来妇人私语,最易动听,况经一妻一妾,此倡彼和,就使铁石心肠,也被销熔。况晋武帝牵情帷菑,无从摆脱,怎能不为它所误,变易成心? 泰始三年正月,竟立司马衷为皇太子,祸本成了。内外官僚,那个来管司马家事?且衷为嫡长,名义甚正,更令人无从置喙,大众不过依例称贺,乐得做个好好先生,静观成败罢了。 是年特下征书,起蜀汉郎官李密为太子洗马,李密父李虔早殁,母何氏改醮,单靠祖母刘氏抚养,因得长成。 是时刘氏年近百岁,起居服食,统由李密一人侍奉,李密乃上表陈情,愿乞终养。 表文说得非常恳切,一经呈入,连武帝也为动情,且阅且叹道:“孝行如是,毕竟名不虚传呢。” 待至刘终服阕,仍复征为洗马,不久即出为守令,免官归田,考终原籍。 泰始四年,皇太后王氏崩,武帝居丧,一遵古礼,迨丧葬既毕,还是缞绖临朝。 先是武帝遭父丧时,援照魏制,三日除服,但尚素冠蔬食,终守三年。 至是改魏为晋,法由己出,因欲仿行古制,持三年服,偏百官固请释缞,乃姑允通融,朝服从吉,常服从凶,直到三年以后,才一律改除。 事有凑巧,晋室方遭大丧,那孝子王祥,亦老病告终。 王祥系琅琊人氏,早年失恃,继母朱氏,待祥颇虐,卧冰求鲤的故典,便是王祥一生的盛名。后仕魏至太尉,封睢陵侯,武帝即位,迁官太保,进爵为公。 王祥以年老乞休,一再不已,乃听以睢陵公就第,禄赐如前。已而病殁,赙赠甚优,予谥曰元。王祥弟名览,为朱氏所出,屡次谏母护兄,孝友恭恪,与与祥齐名,后来亦官至光禄大夫。门施五马,代毓名贤,这岂不是善有善报么? 且说晋武帝新遭母丧,无心外事,但将内政稍稍整顿,已是兆民乐业,四境蒙庥。 过了年余,方欲东向图吴,特任中军将军羊祜为尚书左仆射,出督荆州军事。 羊祜坐镇襄陽,日务屯垦,缮备军实,意者待时而动,不愿与吴急切启衅,故在军中常轻裘缓带,有儒雅风。武帝亦特加宠信,听他所为。 且说安平王司马孚,位尊望重,进拜太宰,武帝又格外宠遇,不以臣礼相待,每当元日会朝,令司马孚得乘车上殿,由武帝迎入阼阶,赐他旁坐。 待朝会既毕,复邀司马孚入内殿,行家人礼。武帝亲捧觞上寿,拜手致敬。司马孚下跪答拜,各尽义文。 武帝又特给云母辇,青盖车,但司马孚却自安淡泊,不以为荣。平居反常有忧色,至九十三岁,疾终私第,遗命诸子道:“有魏贞士河内司马孚,字叔达,不伊不周,不夷不惠,立身行道,终始若一,当衣以时服,殓用素棺。” 诸子颇依司马孚遗嘱,不敢从奢。凡武帝所给厚赙,概置不用。武帝一再临丧,吊奠尽哀,予谥曰宪,配飨太庙。司马孚虽未尝忘魏,然不能远引,仍在朝柄政,自称有魏贞士,毋乃不伦。 司马孚长子司马邕袭爵为王,余子亦授官有差,外如博陵公王沈,钜鹿公裴秀,乐陵公石苞,寿光公郑冲,临淮公荀顗等,俱相次告终。又有武帝庶子城陽王宪,东海王祗,亦皆夭逝。 武帝屡次哀悼,常有戚容,不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杨皇后做了八九年的国母,已享尽人间富贵,竟致一病不起,也要归天。后与武帝情好甚笃,六宫政令,委后独裁,武帝从未过问。就是后宫妾御,为数无多,也往往敝服损容,不敢当夕。 自从武帝即位,至泰始八年,除旧有宫妾外,只选了一个左家女,拜为修仪。左女名芬,乃是秘书郎左思女弟。左思字太冲,临淄人氏,家世儒学,夙擅文名,尝作《齐都赋》,一年乃成,妃白俪黄,备极工妙。嗣又续撰《三都赋》,魏吴蜀三都。构思穷年,自苦所见未博,因移家京师,搜采各书,朝夕浏览,每得一句,即便录出,留作词料。菑陽公卫顗及著作郎张载,中书郎刘逵等,闻思好学能文,皆引与交游,且荐为秘书郎。 思得了此官,所有天府藏书,任他取阅,左宜右有,始得将《三都赋》制成。屈指年华,正满十稔,后人称他为炼都十年。三赋脱稿,都下争抄,洛陽为之纸贵,就是左太冲三字的价值,也冠绝一时。随笔带入左思炼都,意在重才。 左芬得兄教授,刻意讲求,仗着她慧质灵心,形诸歌咏,居然能下笔千言,作一个扫眉才子。 武帝慕才下聘,左思只好应命,遣左芬入宫,更衣承宠,特沐隆恩。可惜她姿貌平常,容不称才,武帝虽然召幸,终嫌未足,因此得陇望蜀,复欲广选绝色女子,充入后宫。 会海内久安,四方无事,遂诏选名门淑质,使公卿以下子女,一律应选,如有隐匿不报,以不敬论。那时豪门贵族,不敢违慢,只好将亲生女儿,盛饰艳妆,送将进去。 武帝挈了杨后,临轩亲选,但见得粉白黛绿,齐集殿门,杨后陰怀妒忌,表面上虽无愠色,心计中早已安排,待各选女应名趋入,遇有艳丽夺目,即斥为妖冶不经,未堪中选,惟身材长大,面貌洁白,饶有端庄气象,才称合格。武帝也无可奈何,只好由她拣择。 俄有一卞家女冉冉进来,生得一貌如花,格外娇艳,武帝格外神移,掩扇语后道:“此女大佳。” 后应声道:“卞氏为魏室姻亲,三世后族,今若选得此女,怎得屈以卑位?不如割爱为是。” 武帝窥透后意,只好舍去。卞女退出,复来了一个胡女,却也艳丽过人,惟乃父奋为镇军大将军,女秉有遗传性质,婀娜中有刚直气,后乃不复多说,便许武帝选定。当时中选女子,概用绛纱系臂,胡女笼纱下殿,自思不得还见父母,未免含哀,甚至号泣有声。 左右忙摇手示禁道:“休哭!休哭!恐被陛下闻知。” 胡女反朗声道:“死且不怕,怕甚么陛下?”武帝颇有所闻,暗暗称奇。 嗣复选得司徒李胤女,廷尉诸葛冲女,太仆臧权女,侍中冯荪女等,共数十人,乃退入后宫,是夕不传别人,独宣入胡家女郎,问她闺名,系一芳字。当下叫她侍寝,胡女到了此时,也只好唯命是从。 一夜春风,恩周四体,翌晨即有旨传出,着洛陽令司马肇奉册入宫,拜胡芳为贵嫔。 复因左芬先入,恐她抱怨,也把贵嫔绿秩,赏给了她。后来复召幸诸女,只有诸葛女最惬心怀,小名叫一婉字,颇足相副,因亦封为夫人,但尚未及胡贵嫔的宠遇,一切服饰,仅亚杨后一等,后宫莫敢与争。独后由妒生悔,由悔生愁,竟致染成一病,要与世长辞了。 正所谓:孙皓帝位成最后,孙吴已是走到头。晋王死后立其子,其子灭魏称武帝。 评:孙休死后,遗言立子为帝,而子尚幼,张布等人就迎废太子孙和子孙皓为帝,意想重振孙吴,不料孙皓不是他们所盼,竟将张布等人杀死,并最后成为一个昏暗的暴君,由此可见,孙吴已走到尽头了。司马昭死,其子司马炎即位后立即重演曹魏代汉故事,让魏主曹芳禅让于他,以晋代魏,开启了一个新朝代。 第58章 二杨续为武帝后 孙皓无道孙吴弱 - 孙吴演义 - 魏艺 武帝每日入视,且迭征名医诊治,始终无效,反逐渐加添起来。 时已为泰始十年初秋,凉风一霎,吹入中宫,杨后病势加剧,已是临危,武帝亲至榻前,垂涕慰问,后勉强抬头,请武帝坐在榻上,乃垂头枕膝道:“妾侍奉无状,死不足悲,但有一语欲达圣聪,陛下如不忘妾,请俯允妾言!” 武帝含泪道:“卿且说来,朕无不依从。” 杨后道:“叔父骏有一女,小字男胤,德容兼备,愿陛下选入六宫,补妾遗恨,妾死亦瞑目了。”言讫,呜咽不止。 武帝也忍不住泪,挥洒了好几行,并与后握手为誓,决不负约。杨后见武帝已允,才安然闭目。竟在武帝膝上,奄然长逝,享年三十七岁。 你道杨后何故有此遗言?她恐胡贵嫔入继后位,太子必不得安,所以欲令从妹为继,既好压制胡氏,复得保全储君,这也是一举两得的良策。谁知后来反害死叔父,害死从妹。 武帝也瞧破隐情,但因多年伉俪,不忍相违,所以与后为誓,勉从所请。当下举哀发丧,务从隆备,且令有司卜吉安葬,待至窀穸有期,又命史臣代作哀策,叙述悲怀,随即予谥曰元,奉葬峻陽陵。左贵嫔芬,独献上一篇长诔,追溯后德,诔文不下数千言。 诔文经武帝览着,看她说得悲切,也出了许多眼泪,并重芬词藻,屡加恩赐。但左芬体素弱,多愁多病,终不能特别邀宠,镇日里闷坐深宫,除笔墨消遣外,毫无乐趣。从来造物忌才,左家女有才无色,也是天意特留缺陷,使她无从得志哩。幸亏有此,才得令终。 越年正月朔日,颁诏大赦,改元咸宁,追尊宣帝为高祖,景帝为世宗,文帝为太祖,并录叙开国功臣,已死得配享庙食,未死得铭功天府。帝德如春,盈庭称颂。 武帝自杨后殁后,虽然不免悲感,但也有一桩好处,妃嫔媵嫱,尽可随意召幸,不生他虑。无如人主好色,往往喜新厌故,宫中虽有数百个娇娥,几次入御,便觉味同嚼蜡,因此复下诏采选,暂禁天下嫁娶,令中官分驰州郡,专觅娇娃。可怜良家女子,一经中官合意,无论如何势力,不能乞免,只好拜别爹娘,哭哭啼啼,随着中使,趋入宫中,统共计算,差不多有五千人。 武帝朝朝挹艳,夜夜采芳,把全副龙马精神,都向虚牝中掷去,究竟娥眉伐性,力不胜欲,徒落得形容憔悴,筋骨衰颓。 咸宁二年元日,竟不能视朝,托词疾疫,病倒龙床,接连有数日未起。朝野汹汹,俱言主上不讳,太子不堪嗣立,不如拥戴皇弟齐王司马攸,河南尹夏侯和,且私语贾充道:“公二婿亲疏相等,充长女适齐王,次女适太子。立人当立德,不可误机。”和岂不知贾充有悍妇吗?充默然不答。 既而武帝得了良医,病幸渐瘳,仍复出理朝政。荀勖冯紞,阿谀取容,素为齐王司马攸所嫉,积不相容。 荀勖乃乘间行谗,使冯紞进说武帝道:“陛下洪福如天,病得痊愈。今日为陛下贺,他日尚为陛下忧。” 武帝道:“何事可忧?” 紞嗫嚅道:“陛下前立太子,无非为传统起见,但恐将来或有他变,所以可忧。” 武帝复问为何因?冯紞又道:“前日陛下不豫,百僚内外,统已归心齐王,陛下试想万岁千秋后,太子尚能嗣立么?”是谓肤受之冯紞。 武帝不觉沉吟,冯紞见武帝心动,更献计道:“臣为陛下画策,莫若使齐王归藩,免滋后虑。”武帝也不多言,唯点首至再。 及冯紞既趋出,复遣左右随处探访,得知夏侯和前日所言,仍徙和为光禄勋,并迁贾充为太尉,罢免兵权。 惟见司马攸守礼如恒,无瑕可指,因暂令任职司空,再作计较。 外如何曾得进位太傅,陈骞得迁官大司马,不过挨次升位,并没有甚么关系。 独汝陰王司马骏,受职征西大将军,都督雍凉等州军事,专讨树机能,都督荆州军事羊祜,加官征南大将军,专御孙吴。 转瞬间为杨后二周年,遣官往祭峻陽陵,并忆及杨后遗言,拟册杨骏女为继后,先令内使往验女容,果然修短得中,纤秾合度,乃援照古制,具行六礼,择吉初冬,续行册后典仪。 届期这一日,龙章丽采,凤辇承恩,当然有一番热闹。礼成以后,下诏大赦,颁赐王公以下及鳏夫寡妇有差。新皇后入宫正位,妃嫔等无不趋贺。左贵嫔也即与列,当由武帝特旨赐宴,并命左贵嫔作颂。左贵嫔略略构思,便令侍女取过纸笔,信手疾书。 属稿既成,另用彩纸誊真,约有一二个时辰,已将颂词缮就,妃嫔等同声赞美,推为隽才。 可巧武帝在外庭毕宴,慢慢的踱入中宫,新皇后以下,一律迎驾。 左贵嫔即将颂词呈上,由武帝览阅一周,便称赏道:“写作俱佳,足为中宫生色了。”说着,亲举玉巵,赐饮三觞。左贵嫔受饮拜谢,时已昏黄,便各谢宴散去。 却说武帝继后杨氏,名芷,字李兰,小名叫做男胤,年方二九,饶有姿容,并且德性婉顺,能尽妇道。自从入继中宫,与武帝情好甚欢,大略与前后相似。 后父杨骏曾为镇军将军,至是进任车骑将军,封临晋侯。 杨骏有弟杨珧,任职卫将军,独上表陈情道:“从古以来,一门二后,每不能保全宗族,况臣家功微德薄,怎堪受此隆恩?乞将臣表留藏宗庙,庶几后日相证,尚可曲邀天赦,免罹祸殃。” 武帝准如所请,乃将杨珧表留藏,惟杨骏自恃国戚,怙宠生骄,尚书郭奕等,表称杨骏器量狭小,不宜重任,武帝为后推爱,竟不少省。 镇军将军胡奋,见杨骏骄侈,竟直言相规道:“公靠着贵女,乃更增豪侈么?历观前朝豪族,与天家结婚,辄至灭门,不过略分迟早呢。” 杨骏瞿然道:“君女亦纳入天家,何必责我?” 胡奋微笑道:“我女虽然入宫,只配与公女作婢,怎得相比?我家却无关损益,不如公门显赫,令人侧目,此后还请公三思!” 杨骏终不以为意,且还疑胡奋有妒意,怏怏别去。 既而卫将军杨珧等,上言:“古时封建诸侯,实为屏藩王室起见,今诸王公皆在京师,实与古意未合,应一律遣使出镇,俾就外藩。且异姓诸将,散屯边疆,非皆可恃,亦宜参用亲戚,隐为监制”云云。 武帝乃核定国制,就户邑多少为差,分为三等。大国置三军,共五千人,次国二军,共三千人,小国一军,共一千五百人。凡诸王兼督军事,各令出镇,于是徙扶风王亮为汝南王,出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琅琊王伦为赵王,兼领邺城守事。渤海王辅司马孚三子。为太原王,监并州诸军事。东莞王(亻由)已莅徐州,徙封琅琊王。汝陰王骏已赴关中,徙封扶风王。又徙太原王颙司马孚孙,为后来八王之一。为河间王,河间王威为章武王。威亦孚孙。尚有疏戚诸王公,悉令就国。 大家恋恋都中,不愿远行,奈因王命难违,不得已涕泣辞去。寻又立皇子玮为始平王,允为濮陽王,该为新都王,遐为清河王,数子年尚幼弱,皆留居京师。 征南大将军羊祜,久镇襄陽,垦田得八百余顷,足食足兵。 襄陽与吴境接壤,吴主孙皓,系吴主孙权长孙,粗暴骄盈,好酒渔色。羊祜本欲乘隙图吴,因吴左丞相陆凯,公忠体国,制治有方,所以虚与周旋,未敢东犯。 话说吴主孙皓扫平异自后,更加残暴,他残害忠臣,信任小人,无恶不作。 然而,孙吴有陆逊长子陆抗(子幼节)把守,官至大司马,他足智多谋,威震告敌国。后有陆抗存则吴存,陆抗亡吴亡之说。 另一个是陆抗的族兄、年过古稀的陆凯,字敏风,总领朝政,敢于直谏,而孙皓之所以不敢杀陆凯,只因他的族弟陆抗重兵上游,保卫着孙吴,就此二人维持着孙吴。 忽南方交州得来佳息,交州吴将陶璜连胜,交州又复归孙吴。 原来交、广州曾有多次叛乱,晋插手,司马昭秉政时夺去了交州,本向吴朝贡的林邑和扶南等地转向晋朝贡。后吴晋交州相争,经过多年的激战,吴国又复夺得了交州等地。 使孙皓迷信,甘露元年冬,望气者道荆州王气破了扬州,对建业宫不利。 孙吴西陵督步阐乘机以荆州有王气为由,建议孙皓迁都于武昌(湖北鄂州),这一建议并被孙皓采纳。孙皓为了抑制荆州之王气,还特遣使者令掘开荆州大臣名家之墓。 次年六月,孙皓不顾众臣的反对,迁都于曾为过都的武昌,使御史大夫丁固、右将军诸葛靓留守建业,这一举动,也遭到了江东大族的激烈反对。 孙皓刚迁都于武昌,永安(浙江德清)山民施但聚众千人,策动吴主弟永安侯作乱,其军至建业三十里处,发展到万人。孙皓遣丁固、诸葛靓迎战于千屯。 结果施旦兵败被杀,并杀施旦之妻子,又派数百人鼓噪入城,并称之为天子派兵破了扬州贼。 迁都一年多后,孙皓又听望气都道,扬州帝气又复活了。 陆凯借机上及时书进谏,引用东吴流传童谣:“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就建业死,不就武昌居。”并强调“童谣之言,生于天心。乃以安居而比死,足明天意,知民所苦也”。 那时孙皓徙都武昌,扬土百姓溯流供给,以为患苦,又政事多谬,黎元穷匮。 孙皓迫于压力,宝鼎元年未,不得不还都于建业,迁都武昌后仅维持了一年零三个月,一去一来,劳命伤财。 还都建业后,孙皓认为太初宫已被荆州帝王之气冲破,下令在太初宫之东,新建一座更为雄伟豪华的大宫殿----昭明宫。 丞相陆凯见新建宫太过奢侈,就谏阻,而孙皓置之不理。 昭明宫于宝鼎二年六月开建,俸禄在二千石已下的官吏皆自入山督伐木,攘诸营地,大开苑囿,起土山,作楼观,加饰珠玉,制以奇石,左弯崎,右临硎。又开城北渠,引后湖水激流入宫内,巡绕堂殿,穷极伎巧,功费万倍。 十二月,新宫成,周五百丈。署曰昭明宫。开临硎、弯崎之门,正殿曰赤乌殿,后主孙皓移居之。 昭明宫已不仅仅是皇帝宫殿,而且包含了皇家园林的成分,人工造假山,引入流水,工程浩大,可想而知。 昭明宫落成后,陆凯、贺邵认为国家税役太重,于是上书提出减少税役,但孙皓对此却恨之入骨,就令人用烧红的铁锯将贺邵头锯下。近臣王蕃、楼玄、韦昭等也因直言进谏,都惨遭杀害。王蕃被杀后,竟将其头颅抛来掷去,以此戏乐,其残忍之极! 宝鼎四年正月,孙皓立儿子孙谨为太子。十月实行大赦,改元为建衡。 建衡二年,孙皓宠爱的王夫人突然死了,孙皓伤心过度,半年不出,并以兵卫,多送珍玩之物,不可胜计。国人见墓大奢,皆谓后主已崩。且谣传曾被封的章安侯孙奋将出任天子。 而孙奋母亲仲姬的坟在豫章,豫章太守张俊为巴结未来的皇帝,赶紧前往扫祭孙奋母的坟茔。 其实孙皓根本死,半年不出,只不过是一种忧郁闷之状。孙皓听到传闻,他就将张俊车裂,灭三族,诛孙奋及其五子,并除国。 孙皓又闻,韦昭由于在编制《吴书》中,不为未登帝位的孙和立纪,又对地方编造的瑞应不屑记录,就活活的被孙皓杀了。 建衡二年四月,吴为更好抗敌,以陆抗为都督西方。为此,孙皓下令召唤驻兵荆州的西陵督、步骘之子步阐。步阐被逼无奈,决定降晋,陆抗前去镇压,围而杀之,步阐被夷三族。 次年孙皓又率军渡江攻晋,但途遇大雪无功而归。 凤凰二年,孙皓的宠妾派人到集市上抢百姓财物,司市中朗将陈声一向受孙皓的宠幸,为维护治安,声称要制裁她。不料,那宠妾向孙皓诉说这事后,孙皓大怒,他明知陈声所做无错,就另找罪名,将陈声擒住,用烧红铁锯将他头锯下,其身躯扔置了四望山。 孙皓为使享用多女,特下令所有大臣须将自己之女儿送至宫来,任他挑选,所有大臣为了保命,不得不从,因此孙皓之后宫佳丽多达五千之多。 孙皓闻到有位名叫奚熙的太守妄议孙吴,他就用犯了“非论国政”之罪将他杀了,,并夷他三族。 孙皓不至如此,他还喜欢剜“犯人”的眼睛。 天册元年春,吴郡言掘地得到银尺,长1尺。广3分,刻上有年月字,孙皓下令大赦,改年天册。 天册二年七月,有人献上石函,中有小石头,青白色,长4寸,广2寸余,上面刻着“皇帝”的字样,献者说,他是在湖边上得到的。孙皓因此大赦罪人,并改年号为天玺。 孙皓改年如此颇繁,无非是为孙吴能延续。 孙皓喜欢大宴群臣,但每次宴会,都喜欢把大臣们灌醉。 天纪三年四月,他设置了黄门郎十人,专门收集大臣的过失。所谓酒醉吐真言,他每次宴会后,就叫此十人向他汇报醉臣所言,凡有过失的,说错话的,都被判刑、处死,有的被剥下脸上的皮,有的被挖去眼睛。 一次宴席上,孙皓规定每人必饮酒七升。大臣韦曜酒量有限,酒量只有二升,暗中以茶代酒,这给孙皓知道后,就把他给杀了。 还有一次宴席,常侍王藩喝完酒后,不胜酒力,趴下来杨睡一会,孙皓说他是假醉,直接在殿中将他杀死。 又有一个次宴席中,孙皓问张尚道:“朕酒量可与谁比?” 张尚恭敬道:“陛下有百觚之量。”古有记载:“尧饮千钟,孔子百觚”之说。 孙皓听不悦道:“张尚你知孔子没当过帝王,而将朕与他比,居心何在?” 张尚知触动龙颜,忙下跪请罪,但没能保住自己的生命,孙皓令人将张尚抓了起来杀了。 孙皓任命市百无赖之徒何定为“狗官”,让他为孙皓物色良犬,吴国不得违旨,纷纷献上御犬,一时间皇宫狺狺狂吠。 何定受到孙皓的信任,提为楼下都尉,监督百官。何定得势后,欲求少府卿李勖之女为作媳,遭到拒绝。何定怀恨在心,就在孙皓前损毁李勖,结果孙皓下令诛杀李勖全家。 孙皓听闻康僧会法道高超,就派使臣到初建寺与康僧会进行辩论,未果。就直接召康僧会入宫,孙皓当面诘问,康僧会对答如流,这使佛教在吴国的传播避免了一场劫难,并使孙皓因病而受五戒,皈依佛教,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一些无故的杀戮。 正所谓:帝无道,国必衰。百姓殃,天定亡。 评:西晋武帝后临终,特荐侄女继后,怕皇后失落别家。武帝接受曹魏用他姓,而不用自姓教训,尽封司马氏为王。而孙吴后主则不想治国,只是享乐,且信小人,害忠良,如没陆抗和陆凯辅助,早就亡国。 第59章 羊祜临终言伐吴 武帝决意出六军 - 孙吴演义 - 魏艺 晋征南将军羊祜闻陆凯病殁,认为伐吴时机成熟,晋咸宁二年,也是孙吴天玺元年十月羊祜上书武帝伐吴,但遇到大臣贾充等反对。适益州兵变,认为当务之急宜平益州为主,伐吴这事以致迁延。 有诏,羊祜有参军王浚,被奉调为广汉太守,发兵讨益州乱卒,幸即荡平。 王浚得任益州刺史,讲信立威,绥服蛮夷。 武帝征又召王浚为大司农,羊祜独密表留王浚,谓欲灭东吴,必须凭借上流。王浚才可专阃,不宜内用,武帝乃仍令留任,且加王浚龙骧将军,监督梁益二州军事。 时吴中有童谣云:“阿童复阿童,衔刀浮渡江。不畏岸上兽,但畏水中龙。” 王浚籍隶弘农,小名正叫做阿童,小具大志,丰姿俊逸。 燕人徐邈,有女慧美,及笄未嫁,徐邈甚是钟爱,令女自择偶,迄未当意。 会徐邈出守河东,王浚得迭为从事,年少英奇,颇为徐邈所赏识。 徐邈因大会佐吏,使女在幕内潜窥,女指王浚告母,谓此子定非凡器。徐邈闻女言,即将女嫁王浚为妻,琴瑟和谐,不消细说。嗣王浚投羊祜麾下,羊祜亦加优待,每事与商。 羊祜兄子羊暨尝伺间语羊祜道:“浚好大言,恐滋他患,宜预加裁抑,休使胡行!” 羊祜粲然道:“如汝怎能知人?浚有大才,一得逞志,必建奇功,愿勿轻视!” 徐女尚垂青眼,何况羊叔子。及王浚得监督梁益二州,羊祜欲借上流势力,顺道伐吴,并因王浚名与童谣相符,即表闻晋廷,请饬王浚密修舟楫,为东略计。 武帝依言诏王浚,王浚即大作战舰,长百二十步,可容二千余人,舰上用木为城,架起楼橹,四面开门,上可驰马往来,又在各船头上,绘画鹢首怪兽,以惧江神。工作连日不休,免不得有木头竹屑,被水漂流,随江东下。 吴建平太守吾彦,留心西顾,瞧见江心竹木,料知上流必造舟楫,当即捞取呈报,谓晋必密谋攻吴,宜亟加戍建平,堵塞要冲。 吴主皓方盛筑昭明宫,大开苑囿,侈筑楼观,采取将吏子女,入宫纵乐,还有何心顾及外侮? 得了吾彦的表章,简直是不遑细览,便即搁过一边。 吾彦不得答诏,自命工人冶铁为锁,横断水路,作为江防。 适吴西陵督军步阐,惧罪降晋。吴大司马陆抗,陆凯从弟,自乐乡督兵讨步阐,围攻西陵。 羊祜奉诏往援,自赴江陵,别遣荆州刺史杨肇攻陆抗。 陆抗分军抵御,击败杨肇。 羊祜闻杨肇败还,正拟亲往督战,偏西陵已被陆抗攻入,步阐被诛,屠及三族。 羊祜只好付诸一叹,率兵还镇。 武帝罢杨肇官,任羊祜如旧。 羊祜乃敛威用德,专务怀柔,招徕吴人。有时军行吴境,刈谷为粮,必令给绢偿值,或出猎边境,留止晋地,遇有被伤禽兽,从吴境奔入,亦概令送还。就是吴人入掠,已为晋军所杀,尚且厚加殡殓,送尸还家。如得活擒回来,愿降者听,愿归者亦听,不戮一人,吴人翕然悦服。 羊祜又尝通使陆抗,互有馈遗。陆抗送祜酒,羊祜对使取饮,毫不动疑。及陆抗有小疾,羊祜合药馈抗,陆抗亦即取服。 部下或从旁谏阻,陆抗摇首道:“羊叔子岂肯鸩人?”叔子即祜表字。 陆抗又遍戒边吏道:“彼专行德,我专行暴,是明明为丛敺雀了。今但宜各保分界,毋求细利。” 羊祜对吴,无非笼络计策,即陆抗亦为所愚。吴主孙皓反以为疑,责陆抗私交羊祜。陆抗上疏辩驳,并陈守国时宜十二条,均不见行。 孙皓且信术士刁元言,谓:“黄旗紫盖,出现东南。荆扬君主,必有天下。”乃大发徒众,杖钺西行,凡后宫数千人,悉数相随。行次华里,正值春雪兼旬,凝寒不解,兵士不堪寒冻,互相私语道:“今日遇敌,便当倒戈。” 孙皓颇有所闻,始引兵还都。 陆抗忧国情深,抑郁成疾,在镇五年,竟致溘逝,孙吴又失一重臣,陆抗遗表以西陵建平,居国上游,不宜弛防为请。 吴主孙皓因命陆抗子陆晏、陆玄、陆机、陆云分统陆抗部军。陆抗长子名元景,次名元机,又次名云,陆机、陆云善属文,并负重名,独未谙将略。吴主却令他分将父兵,真所谓用违其长了。 术士尚广,为吴主卜筮,上问休咎。尚广希旨进言,说是岁次庚子,青盖当入洛陽。 吴主大喜,已而临平湖忽开,朝臣多称为祯祥。临平湖自汉末湮塞,故老相传:“湖塞天下乱,湖开天下平。”吴主皓以为青盖入洛阳,当在此时,因召问都尉陈顺。 陈顺答说道:“臣止能望气,不能知湖的开塞。” 孙皓乃令退去,陈顺出语密友道:“青盖入洛,恐是衔璧的预兆。今临平湖无故忽开,也岂得为佳征么?” 嗣复由历陽长官奏报,历陽山石印封发,应兆太平。传闻历阳山上有七个洞孔并排罗列,且洞孔里面呈黄赤色,时人习俗把此称之为石印,也即指石头上有彩色的纹理。民间也流传说:“石印显露,天下太平。”孙皓又遣使致祭,封山神为王,改元天纪。 东吴方相继称庆,西晋已潜拟兴师,羊祜缮甲训卒,期在必发,因首先上表,复力请伐吴,略云: “先帝顺天应时,西平巴蜀,南和吴会,海内得以休息,兆庶有乐安之心,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由人而成。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蹉跎至今,又越十三年,是谓一周。今不平吴,尚待何日?议者尝谓吴楚有道后服,无礼先强,此乃诸侯之时耳,今当一统,不得与古同论。夫适道之言,未足应权,是故谋之虽多,而决之欲独。” “凡以险阻得存者,谓所敌者同,力足自固,苟其轻重不齐,强弱异势,则智士不能谋,而险阻不可保也。蜀之为国,非不险也,高山寻云霓,深谷肆无影,束马悬车,然后得济,皆言一夫荷戟,千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曾无藩篱之限,新将搴旗,伏尸数万,乘胜席卷,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鸟栖而不敢出,非皆无战心,力不足以相抗也。” “至刘禅降服,诸营堡者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隘,不过剑阁,山川之险,不如岷汉,孙皓之暴,侈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众,多于前世,资储器械,盛于往时,今不于此平吴,更阻兵相守,征夫苦役,日寻干戈,经历盛衰,不可长久,宜乘时平定以一四海,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会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误之,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一处倾坏,上下震荡,虽有智者,不能为谋。” “况孙皓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将疑于朝,士困于野,平常之日,独怀去就,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又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戟楯,不如中国,唯有水战,是其所长,但我兵入境,则长江非复彼有,还保城池,去长就短,我军悬进,人有致节之志,吴人战于其内,徒有凭城之心,如此则军不逾时,克可必矣。乞奋神断,毋误事机,臣不胜櫜鞬待命之至。” 这表呈上,武帝很为嘉纳,即召群臣会议进止。贾充、荀勖、冯紞,力言未可,廷臣多同声附和,且言秦凉未平,不应有事东南,武帝因饬羊祜且缓进兵。 羊祜又复申表固请,大略谓:“吴虏一平,胡寇自定,但当速济大功,不必迟疑。” 武帝终为廷议所阻,未肯急进。羊祜长叹道:“天下不如意事,常十居八九,当断不断,天与不取,恐将来转无此机会了。”既而有诏封羊祜为南城郡侯,羊祜固辞不拜。 平时嘉谟入告,必先焚草,所引士类,不令当局得闻,或谓羊祜慎密太过,羊祜慨然道:“美则归君,古有常训。至若荐贤引能,乃是人臣本务,拜爵公朝,谢恩私室,更为我所不取呢。” 又尝与从弟羊琇书道:“待边事既定,当角巾东路,言归故里,不愿以盛满见责。便是我师哩。”如此志行,颇足令后人取法。 咸宁四年春季,羊祜患病颇剧,力疾求朝,既至都下,武帝命乘车入视,使卫士扶入殿门,免行拜跪礼,赐令侍坐。 羊祜仍面请伐吴,且言:“臣死在朝夕,故特入觐天颜,冀偿初志。” 武帝好言慰谕,决从羊祜谋。羊祜乃趋退,暂留洛都。武帝不忍多劳,常命中书令张华,衔命访羊祜。 羊祜语张华道:“主上自受禅后,功德未著,今吴主不道,正可吊民伐罪,混一六合,上媲唐虞,奈何舍此不图呢?若孙皓不幸早殁,吴人更立令主,虽有众百万,也未能轻越长江,后患反不浅哩。” 张华连声赞成,羊祜唏嘘道:“我恐不能见平吴盛事,将来得成我志,非汝莫属了。”张华唯唯受教,复告武帝。 武帝复令张华代达己意,欲使羊祜卧护诸将。 羊祜答道:“取吴不必臣行,但取吴以后,当劳圣虑,事若未了,臣当有所付授,但求皇上审择便了。”未几疾笃,乃举杜预自代。 杜预已起任度支尚书。至是因祜推荐,即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 杜预尚未出都,羊祜已疾终私第,是年为孙吴天纪二年,晋咸宁四年十一月,羊祜病故享年五十八。 然而晋朝对伐不伐吴仍有二派纷争,一派以王浚和张华为首主伐吴,一派以贾充为首反对伐吴。 正是这年,孙皓令自昭明宫门至朱雀桥间修建百府,沿途作府舍,并开大道,便男女异行,于夹道连同筑高墙,或作竹藩。他还不知孙吴已处于危亡之时。 武帝闻羊祜病故,素服临丧,恸哭甚哀。是时天适严寒,涕泪沾着须鬓,顷刻成冰,及御驾还宫,特赐羊祜东园秘器,并朝服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追赠太傅,予谥曰成。 羊祜本南城人,九世以清德著名。自祜出镇方面,起居服食,仍守俭素,禄俸所入,皆分赡九族,或散赏军士,家无余财,遗命不得厚殓,并不得以南城侯印入柩。武帝高羊祜让节,许复本封。 原来羊祜曾受封巨平侯,巨平系是邑名,与南城不同。襄陽百姓,闻羊祜去世,追忆遗惠,号哭市中。羊祜生前在襄陽时,好游岘山,百姓因就山立祠,岁时享祭,祠外建碑,道途相望,相率流涕,后来杜预号此碑为堕泪碑。 正拟举兵伐吴,忽闻凉州兵败于叛贼树能机,刺史杨欣,又复战死,武帝又未免踌躇,仆射李熹,独举匈奴左部帅刘渊,使讨凉州乱党树机能,侍臣孔恂谏阻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刘渊岂可专征?若使他讨平树机能,恐西北边患,从此益深了。”武帝乃不从李熹言。 西晋因西北未平,尚不暇顾及东南。吴主孙皓,还道是四境平安,乐得婬佚。每宴群臣,必令沉醉,又尝置黄门郎十余人,密为监察,群臣醉后忘情,未免失检,那黄门郎立即纠弹,孙皓即令将失仪诸臣,牵出加罪,或剥面,或凿眼,可怜他无辜遭谴,徒害得不死不活,成为废人,这已前章细叙。 晋益州刺史王浚,察知东吴情事,遂奉表晋廷,略谓:“孙皓荒婬凶逆,凶暴反常,宜速征伐。如一旦孙皓死,吴国立一贤君王,则成晋之劲敌,至时很难迅平东吴。臣造船七年,未得出发,反致朽败。且臣年七十,死亡无日,愿陛下无失时机,亟命东征!” 武帝复召廷臣会议,贾充、荀勖等仍执前说,力阻行军,唯张华忆羊祜言,赞同王浚议。 适将军王浑,调督扬州,镇守寿陽,与吴人屡有战争,遂上言:“孙皓不道,意欲北上,应速筹战守为宜。” 朝议以天已严寒,未便出师,决待来春大举,武帝亦乐得休暇。 一日,武帝正召入张华弈棋,忽由襄陽递入急奏,武帝不知何因,忙即展览,奏中署名,是荆州都督杜预,大略说是: 故太傅羊祜,与朝臣异见,不先太博谋,独与陛下密议伐吴,故朝臣益致龃龉。凡事当以利害相较,今此举之利,十有八九,而其害止于无功耳。近闻朝廷事无大小,异议蜂起,虽人心不同,亦由恃恩不虑后难,故轻相同异也。昔汉宣帝议赵充国所上事,获效之后,召责前时异议诸臣,始皆叩头而谢,此正所以塞异端,杜众枉耳。今自秋以来,讨贼之形颇露,若又中止,孙皓怖而生计。或徙都武昌,更完修江南诸城,远其居民,城不可攻,野无所掠,则明年之计,亦得无及矣。时哉勿可失,惟陛下察之! 武帝览毕,顺手递视张华。 张华看了一周,便推枰敛手道:“陛下圣明神武,国富兵强,号令如一。吴主荒婬骄虐,诛杀贤能,及今往讨,可不劳而定,幸勿再疑!” 武帝毅然道:“朕意已决,明日发兵便了。”张华乃趋出。 翌晨由武帝临朝,面谕群臣,大举伐吴,即命张华为度支尚书,量计运漕,接济军饷。 贾充闻命,忙上前谏阻,荀勖、冯歔,亦附和随声。 武帝不禁动怒,瞋目视贾充道:“卿乃国家勋戚,为何屡次挠我军谋?今已决计东征,成败不干卿事,休得多言!” 贾充碰了一鼻子灰,又见武帝变色,且惊且骇,忙即免冠拜谢。荀勖、冯歔二人,亦随着磕头。 武帝方才霁颜,命贾充为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行冠军将军杨济骏弟为副,于太康元年正月,统率二十余万大军六路伐吴。一路由镇军将军琅琊王司马伷出涂中(安徽与南京交界的滁河流域——当涂),二路由安东将军王浑出江西(安徽江北一带——牛渚),三路由建威将军王戎出武昌,四路由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五路由镇南大将军杜预出江陵,六路由龙骧将军王浚与广武将军唐彬,率巴蜀士卒,浮江东下,东西并进,共二十余万人。看其将军之中,杜预地位最高,他是镇南大将军,而其余五人只是将军。分派既定,武帝才辍朝还宫。此年正好是咸宁五年十一月。 吏部尚书山涛,素以公正著名,尝甄拔人物,各为题奏,时称为山公启事。他见武帝决意伐吴,不便多嘴,至退朝后,但私语同僚道:“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若释吴以为外惧,未始非策,何必定要出兵呢?” 山公语亦似是而非,彼时祸根已伏,即不伐吴,亦岂能免乱?及东征军陆续出发,西方捷报又至,武帝益锐意东略,督促进军。 这正是:孙皓实为亡国君,时机错过岂能来?徘徊多年终不定,一旦意决军山海。 评:晋武帝灭吴之策一直摇摆不定,其总觉晋边不稳,时有叛乱,且又有贾充等大臣的反动,羊祜和王浚多次上书,乘孙皓昏暗,及时伐吴,平定天下。后又有许多大臣将军主张伐吴,晋武这才下定了决心,分派军队大举伐吴,这才又翻开了历史的一页。 第60章 大鼓一擂军南下 势如破竹孙吴亡 - 孙吴演义 - 魏艺 龙骧将军王浚,筹备已久,一经奉命,率舟东下,长驱至丹陽。 丹陽监盛纪,出兵迎战,怎禁得王浚军一股锐气,横冲直撞,无坚不破。盛纪不及奔还,立被与王浚军擒去。 王浚顺流直进,探得江碛要害,统有铁锁截住,江心又埋着铁锥,逆距战船,乃作大筏数十,方百余步,缚草为人,被甲持仗,令善泅诸水手,在水中牵筏先行,筏遇铁锥,立即拔去,再用火炬长十余丈,大数十围,灌渍麻油,爇着猛火,乘风烧毁铁锁,锁被火熔,当即断绝,于是船无所碍,鼓棹直前,顺流而下。 时已为咸宁六年仲春,和风嘘拂,春水绿波,王浚与广武将军唐彬,驱兵至西陵。 西陵为吴要塞,吴遣镇南将军留宪,征南将军成璩及西陵监郑广,宜都太守虞忠,并力扼守。 不防王浚军甚是厉害,一鼓作势,四面攀登,吴兵统皆骄惰,毫无斗志,蓦见敌军乘城,顿时骇散,留宪成璩等,还想巷战,奈手下已皆遁去,单剩得主将数人,孤立无助,眼见得束手成擒了。 孙吴上游诸地相继失陷,王浚又乘胜攻克荆门和夷道二城,擒住吴监军陆晏,再下乐乡,擒住吴水军统领陆景,江东大震,吴平西将军施洪等望风投降。 晋安东将军王浑,出发横江,得破寻陽,击走吴将孔忠,俘得周兴等数人,收降吴厉武将军陈代,平虏将军朱明,又镇南大将军杜预,进向江陵,密遣牙将管定周旨等,泛舟夜渡,袭据巴山,张旗举火,作为疑兵。 吴都督孙歆,望见大骇,不禁咋舌道:“北来诸军,怕不是飞渡长江么?”当下派兵出拒,被管定周旨等预先埋伏,突起交锋,杀得吴军大败奔还。 孙歆尚未得知,安坐帐中,至敌军冲入,方惊起欲遁,不防前后左右,已是敌人环绕,就使力大如牛,也无从摆脱,被他活捉了去。 杜预坐镇襄阳,管周二将,向杜预报功,杜预即亲抵江陵,督兵攻城。 吴将伍延佯请出降,暗中却部署兵士,登陴抵御。 杜预已先料着,趁他行列未整,即命部众缘梯登城。守兵措手不及,城即被陷,伍延战死。 江陵既下,东吴荆州南部几郡、交州与新设的广州大小官吏,望风归命,都纷纷派人送来印绶,向他投降。杜预仗节称诏,一一抚慰,令各就原官,远近肃然。 平南将军胡奋,亦得克江安,会奉晋廷诏命,令胡奋与王浚、王戎,合攻夏口、武昌。 杜预但当静镇零桂,零陵、桂陽。怀辑衡陽,且待江汉肃清,直指吴都未迟。于是杜预乃分兵益王浚,胡奋与王戎亦互助王浚军,继续东下,一战破夏口,再战平武昌,更泛舟东下,所向无前。 可恰春雨水涨,谣诼纷纭,贾充首先倡议,表请罢兵,略谓:“百年逋寇,未可悉定,况春夏交际,江淮卑湿,一旦疫疠交作,反为敌乘,宜急召还各军,置作后图。且此次行军,虽似顺手,所损实多,虽腰斩张华,未足以谢天下!”等语。贾充屡次阻兵,究未知所操何见,想无非是妒功忌能耳。 幸武帝不为少动,把贾充表留中不报。杜预闻贾充议辍兵,急忙抗表固争,一面征集各军,会议进取,有人从旁梗议,大旨与贾充相似。 杜预奋然道:“昔乐毅战国时燕人。借济西一战,几并强齐。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以后,迎刃而解,还要费什么大力呢?”遂指授群帅,径进秣陵。 吴遣丞相张悌及督军沈莹、诸葛靓等,率众三万,渡江逆战,行次牛渚,沈莹语张悌道:“上流诸军,素无戒备,晋水师顺流前来,势必至此,不如整兵待着,以逸制劳。今若渡江与战,不幸失败,大事去了。” 张悌慨然道:“吴国将亡,贤愚共知,及今渡江,尚可决一死战,不幸丧败,同死社稷,可无遗恨。若坐待敌至,士众尽散,除君臣迎降以外,还有甚么良策?名为江东大国,却无一人死难,岂不可耻?我已决计效死了。”到此已无良策,如张悌为国而死,还算是江东好汉。言讫,遂麾众渡江。 到了板桥,与晋扬州刺史周浚军相值。张悌便即迎击,两下相交,晋军甚是骁悍,吴兵尽管退却。 约阅一二小时,但见吴人弃甲抛戈,纷纷遁去。 诸葛靓料难支持,劝张悌逃生,张悌洒泪道:“今日是我死日了。我忝居宰相,常恐不得死所,今以身死国,死也值得,尚复何言。” 诸葛靓垂涕自去,张悌尚执佩刀,左拦右阻,格杀晋军数名。既而晋军围裹过来,你一槍,我一槊,竟将张悌刺死了事。 沈莹见张悌死节,也不顾性命,力战多时,至身受重创,倒地而亡。 吴人视此军为孤注,一经覆没,当然心惊胆落,风鹤皆兵。 晋将军王浚,闻板桥得胜,便自武昌拥舟顺流东下,直指建业。 扬州别驾何恽,得悉王浚东来,进白刺史周浚道:“公已战胜吴军,乐得进捣吴都,首建奇功,难道还要让人么?” 这时,司马炎的叔叔、晋朝琅邪王司马伷也率兵到达涂中(当涂)。王浑阻断吴军上游救之路,遂按兵不动进,等待王浚會師。 王浚使何恽走告王浑,王浑摇首道:“受诏但屯江北,不使轻进,且令龙骧受我节度,彼若前来,我叫他同时并进便了。” 何恽答道:“龙骧自巴蜀东下,所向皆克,功在垂成,尚肯来受节度么?况明公身为上将,见可即进,何必事事受诏呢?”王浑终未肯信,遣恽使还。 原来王浚初下建平,奉诏受杜预节制,至直趋建业,又奉诏归王浑节制。 王浚至西陵,杜预遗王浚书道:“足下既摧吴西藩,便当进取秣陵,平累世逋寇,救江左生灵,自江入淮,肃清泗汴,然后泝河而上,振旅还都,才好算得一时盛举呢!”王浚得书大悦,表呈杜预书,随即顺流鼓棹,再达三山。 孙皓遣游击将军张象,带领舟军万人,前来抵御,望见浚军甚盛,旌旗蔽空,舳舻盈江,不由的魂凄魄散,慌忙请降。 王浚收纳游击将军张象一万水兵,即举帆直指建业。 王浑飞使邀与王浚,召与议事,王浚答说道:“风利不得泊,只好改日受教罢。”来使自去报王浑,王浚直赴建业。 吴主孙皓,连接警报,吓得无法可施。将军陶浚,自武昌逃归,入语孙皓道:“蜀船皆小,若得二万兵驾着大船,与敌军交锋,或尚足破敌呢。” 孙皓已惶急得很,忙授陶浚节钺,令他募兵退敌。偏都人已相率溃散,只剩得一班游手,前来应募,吃了好几日饱饭。临发之夜,众悉逃走。陶浚也无可奈何,复报孙皓。 孙皓越加焦灼,并闻晋王浚已逼都下,还有晋琅琊王司马伷,亦自涂中进兵,径压近郊,眼见得朝不保暮,无可图存。 光禄勋薛莹,中书令胡冲,劝孙皓向晋军乞降。孙皓计穷,不得已令草降书,分投王浚、王浑,并向司马伷处送交玺绶。 天纪四年,晋太康元年,三月十五日壬申,王浚接了降书,仍驱舰大进,鼓噪入石头城。 吴主孙皓,素车白马,肉袒面缚,衔璧牵羊,并令军士舆榇及携太子孙谨亲属二十一人,至王浚垒门,流涕乞降。 孙吴就此结束,吴灭亡时,吴兵士大约二十多万,其中山越人约在半数以上。 王浚亲解孙皓缚,接受宝璧,焚烧棺榇,延入营中,以礼相待。随即驰入吴都,收图籍,封府库,严止军士侵掠,丝毫不入私囊,一面露布告捷。 晋廷得着好音,群臣入贺,捧觞上寿。武帝执爵流涕道:“这是羊祜太傅的功劳呢!” 惟骠骑将军孙秀,系吴大帝孙权侄孙,前为吴镇守夏口,因孙皓见疑,惧罪奔晋,得列显官,他却未曾与贺,且南面垂涕道:“先人创业,何等辛勤,今后主不道,一旦把江南轻弃,悠悠苍天,伤如之何?” 武帝以王浚为首功,拟下诏褒赏,忽接到王浑表文,内称与王浚违诏擅命,不受自己节度,应照例论罪。 武帝未以为然,举表出示群臣。只因王浑之子娶了武帝之女常山公主,王浑和武帝是儿女亲家。故群臣多趋炎附势一边倒,不直王浚,建议象邓艾一样,请用槛车征王浚入朝。 武帝不纳,但下书责王浚,说他“不从浑命,有违诏旨,功虽可嘉,道终未尽”等语。 这平吴一役,全亏王浚顺流直下,得入吴都,偏王浑出来作梗,竟要把王浚加罪,可见天下事不论公理,但尚私争。武帝还算英明,究未免私徇众议,所以古今来功臣志士,终落得事后牢騷,无穷感慨呢。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原来王浑闻王浚入吴都受降,他却认为王浚无权受降,他才是安东将军,而王浚则是个龙骧将军,既武帝令他攻涂口,可见攻建业是武帝准备交给他的,王浚分明是越俎代庖,而且真打硬仗、击溃张悌的是他王浑,更使他生气的是,在王浚经过江宁三山时,他派人请王浚来自己的军营,而王浚却借风大,船停不住等理由,竟没敢来。自思功落人后,很是愧忿,率兵渡江,意欲率兵攻王浚。 王浚部下参军何攀,料王浑必来争功,因劝王浚送孙皓与王浑。王浑得孙皓后,虽勒兵罢攻,意终未惬,乃表王浚罪状,王浚既奉到朝廷责言,因上书自讼,略云: “臣前受诏书,谓军人乘胜,猛气益壮,便当顺流长骛,直造秣陵。奉命以后,即便东下。” 途次复被诏书谓:“太尉贾充,总统诸方,自镇东大将军司马伷及浑浚彬等,皆受贾充节度。无令臣别受王浑节度之文。及臣至三山,见王浑军在北岸,遗书与臣,但云暂来过议,亦不语臣当受节度之意。臣水军风发,乘势造贼,行有次第,不便于长流之中,回船过王浑,令首尾断绝。既而伪主孙皓,遣使归命,臣即报浑书,并录孙皓降笺,具以示王浑,使速会师石头。臣军以日中至秣陵,暮乃得王浑所下当受节度之符,欲令臣还围石头,备孙皓越逸。臣以为孙皓已出降,无待空围,故驰入吴都,封库待命。” “今诏旨谓臣忽弃明制,专擅自由,伏读以下,不胜战栗。臣受国恩,任重事大,常恐托付不效,辜负圣明,用敢投身死地,转战万里,凭赖威灵,幸而能济。臣以十五日至秣陵,而诏书于十二日发洛陽,其间悬阔,不相赴接,则臣之罪责,宜蒙察恕。假令孙皓犹有螳螂举斧之势,而臣轻军单入,有所亏丧,罪之可也。臣所统八万余人,乘胜席卷,孙皓以众叛亲离,无复羽翼,匹夫独立,不能庇其妻子,雀鼠贪生,苟乞一活耳。” “而江北诸军,不知其虚实,不早缚取,自为小误。臣至便得,更见怨恚,并云守贼百日,而令他人得之,言语噂沓,不可听闻。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利专之,臣虽愚蠢,以为事君之道,唯当竭力尽忠,奋不顾身,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若其顾护嫌疑,以避咎责,此是人臣不忠之利,实非明主社稷之福也。” “夫佞邪害国,自古已然,故无极破楚,宰嚭灭吴,及至石显倾乱汉朝,皆载在典籍,为世所戒。昔乐毅伐齐,下城七十,而卒被谗间,脱身出奔。乐羊战国时魏人。既返,谤书盈箧,况臣疏顽,安能免谗慝之口?所望全其首领者,实赖陛下圣哲钦明,使浸润之谮,不得行焉。然臣孤根独立,久弃遐外,交游断绝,而结恨强宗,取怨豪族,以累卵之身,处雷霆之冲,茧栗之质,当豺狼之路,易见吞噬,难抗唇齿。夫犯上干主,罪犹可救。” “乖忤贵臣,祸常不测。故朱云折槛,婴逆鳞之怒,望之周堪,违忤石显,虽阖朝嗟叹,而死不旋踵,俱见汉史。此臣之所大怖也。今王浑表奏陷臣,其支党姻族,又皆根据磐牙,并处世位,闻遣人在洛中,专共交构,盗言孔甘,疑惑亲听。臣无曾参之贤,而罹三至之谤,敢不悚栗。本年平吴,诚为大庆,于臣之身,独受咎累,恶直丑正,实繁有徒。欲构南箕,成此贝锦。但当陛下圣明之世,而令济济之朝,有谗邪之人,亏穆穆之风,损皇代之美,是实由臣疏顽,使至于此。拜表流汗,言不识次,伏乞陛下矜鉴!” 武帝得书,也知王浚为王浑所忌,不免有媒孽等情,因下诏各军,班师回朝,待亲讯功过,核定赏罚云云。 王浑既得絷孙皓,乃与琅琊王伷会衔,送孙皓入洛阳,孙皓至都门,泥首面缚。 由朝旨遣使释免,给孙皓衣服车乘,赐爵归命侯,拜孙氏子弟为郎。所有东吴旧望,量才擢叙。 从前王浚东下,吴城戍将,望风归降。惟建平太守吾彦,婴城固守,及孙皓被俘,方才投诚。武帝调吾彦为金城太守。 诸葛靓姊,为琅琊王妃,诸葛靓自板桥败后,即窜入姊家,武帝素与诸葛靓相识,亲往搜寻。 诸葛靓为魏扬州都督诸葛诞子,诸葛诞在魏主曹髦四年,讨司马昭不克,被杀,故诸葛靓奔吴,前章已叙。 诸葛靓复避匿厕中,被武帝左右牵出,始跪拜流涕道:“臣不能漆身毁面,使得复见圣颜,不胜惭愧。” 武帝慰谕至再,面授诸葛靓为侍中。诸葛靓固辞不受,情愿放归乡里。武帝不得已依议,听他自去,终身起坐,不向晋廷,后幸善终。诸葛靓于晋有君父大仇,乃不能与张悌同死,徒为是小节欺人,亦何足道。 武帝复颁诏大赦,改元太康,改孙吴都城建业为建邺。会值诸将陆续还都,因临轩召集,并引见孙皓,赐令侍坐,且顾语孙皓道:“朕设此座待卿,已好几年了。” 孙皓指帝座道:“臣在南方,亦设此座待陛下。”史家记载皓言,未及指帝座三字,遂启后人疑窦,经著书人添入,方合口吻。 贾充已回朝复命,时亦在侧,向孙皓冷笑道:“闻君在南方,凿人目,剥人面,此刑施于何人?” 孙皓答说道:“人臣有敢为弑逆,及奸邪不忠,方加此刑。”贾充听了此言,不由的面目发頳,掉头趋退。自取其辱,但孙皓只御人口给,不能自保宗社,究有何益? 王浑、王浚,相继入朝,彼此尚争功不已。 武帝命廷尉刘颂,叙次战绩。颂不免袒王浑,列王浑为首功,王浚为次功。 武帝因颂考绩徇私,左迁京兆太守。怎奈王浑私党,充斥朝廷,王浑子济又尚公主,气焰逼人,大家统为王浑帮护,累得武帝不便专制,也只好委曲通融,乃增王浑食邑八千户,进爵为公。授王浚为辅国大将军,与杜预、王戎等,并封县侯。以下诸将,赏赐有差。遣使祭告羊祜庙,封羊祜夫人夏侯氏为万岁乡君,食邑五千户。一番东征事迹,至此结局。 随后孙皓被封为归命侯,其太子孙谨为中郎。太康四年十二月,归命侯孙皓在洛阳病死,时年四十有二。 孙皓归命侯比蜀后主刘禅的安乐公高一层,而曹魏的曹奂是陈留王,比孙皓又高一层。 孙皓字元宗,一名彭祖,字皓宗,永安七年至天纪四年在位,共计十七年,共用八个年号,元兴二年,甘露二年,定鼎四年,建衡三年,凤凰三年,天册二年,天玺一年,天纪四年。 孙皓除了腾皇后外,还有张美人、张夫人(张美人姊)、王夫人三个嫔妃以及数千宫女。孙皓大约有三十四个儿子。 武帝又封孙楷为丹阳侯,复改建邺为秣陵,以县级设置。孙吴在建业建都五十二年。 孙吴存在六十九年,历三代四帝:吴大帝孙权,废帝孙亮,景帝孙休,末帝孙皓。 有刘禹锡诗: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索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狄秋。 评:孙皓残暴昏庸,孙吴已千孔百穿,遥遥欲坠,故晋武帝挥军南下,像秋风扫落叶,势如破竹。而孙吴则众叛亲离,几乎无抵抗力。孙皓帝位,孙吴被灭,已成必然。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