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位大小姐的任性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为什么这间琴房里会画有这样的场景?天主震怒之日……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变得有钱到请得起那种偏爱于宗教题材的画家来画这种艺术品了?” 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对于校方的大气感到震惊。[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这可不是什么宗教画家的作品呢。这幅画的作者,现在就在我们的学校里,是一位初二的学姐哦。”她摇了摇头,吐露出了让我更加震撼的言语。 初二…… 怎么可能?! 这种宏大、复杂的构图与创意,其中还蕴含着的强烈宗教气息,竟然是出自于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的手笔…… “可是,之前你不是说这间琴房是学校在上几届就已经造好的东西吗?既然是上几届,那么至少也得两年以前的事情吧。而在那个时候,那位学姐应该还没有入学才是。”我有些难以置信地提出了心里的疑虑。 “这只是凡人的局限。而那位学姐……她不可同日而语。”晴安的声音极为平静,“通过跳级提前了好几年入学,然后又在初二这个年级段主动申请了两年留级。所以虽说她是我们的学姐,但实际上比我们还要年轻。” “……” 那是什么诡异的教育履历…… 能够在小学连续跳上不知道几级的家伙,居然还需要在初二的时候留级…… 她初一到底在做什么啊?! 一天到晚二十个四小时都在睡觉吗?! 又或者像晚年的梵高一样,因为精神失常,然后就变成了一个精神病?! 晴安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鼓着脸装作生气地指正道:“学姐她才没有整天都在睡觉呢,精神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喜欢在上课的时候画漫画而已。” “……” 听起来还真是有够任性。 “这间琴房,还有西侧教学楼的图书馆,再加上这台斯坦威大三角钢琴,其实都是那位学姐的父亲私人捐赠给学校的东西。”她随后补充了一句。 果然,我就知道。 有钱就是任性…… 所谓的斯坦威大三角钢琴,是世界上最为顶级的几种钢琴之一,备受许多国际著名钢琴家的喜爱,也是大型音乐会上最常出现的钢琴。 一台标准以上的斯坦威大三角钢琴的价格通常都超出了百万人民币,是一些繁华都城里的百平方套房的几分之一。 说来,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似乎已经是一些狗血的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或者“娇蛮大小姐”的层级,让我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莫名地来到了一部拜金肥皂剧里。 诶? 纪念日里的那台钢琴…… “小安,我看这台钢琴和纪念日里的那台似乎挺像。” “因为是同款啊。” “……” “对了,叔叔。”晴回转过头来看着我,“不要接近那位学姐,不然……可能会发生不祥的事情。” 不祥……吗? 这个词语…… “小安,她也和你一样会弹钢琴?”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我在深夜里听到的那首钢琴曲的原因。 闻言,晴安感到有些奇怪地回应:“应该是不会的吧,如果她没有刻意对我隐瞒的话。” “哦,这样啊。”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答了一句。 “不过,今天仅仅是开学之后的第五天而已,为什么你会认识那种奇怪的大小姐啊?” 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怀疑晴安是不是在拿我打趣,因为她的话里有许多地方听起来都不太合理。 “那是命运的决定……”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低沉而又带些忧郁,但是很快又转为欢愉,“骗你的。” 你这家伙…… “好啦,让我想想。”她闭上眼回忆了一阵,“嗯……是前几天在社团招新的时候见到的。” “社团招新?” 我想了想,发现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只是像我这种孤僻的人对此几乎没有关注的兴趣。 我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她所代表的是美术社吗?” “不,是钢琴社。” 这是什么诡异的展开…… “当时,烨阳学姐在招新海报上画了一幅挺有意思的画。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吸引过去了……”她有些无奈地说。 烨阳? 这就是那个喜欢上课画漫画的家伙的名字吗? 真是诡异…… “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我十分好奇地追问。 “不告诉你~” “……” 小孩子就是任性…… “然后呢?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不得不切换了一个话题。 晴安可爱地歪歪头,“我们玩了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我很快就作出了下一步反应,“你不要和我说又是什么‘不告诉你’……” “秘密~”她捂着脸讪讪地笑着回应。 “……” 你当你是小明……不,是喜欢捂脸的女孩吗?! 可恶,为什么你释放卖萌技能不需要CD(n.冷却时间)? “好啦,叔叔,其实那个游戏本身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总之,我们定下了一个赌约。”晴安的脸上少见地流露出了严肃的情绪,“如果我在那场游戏里输了的话,就要接替她钢琴社社长的位置,并且在我从南安中学毕业以前,都要做她的专属钢琴师,每天傍晚为她演奏肖邦、贝多芬、李斯特、莫扎特、帕格尼尼等大师的经典乐曲,以此来激发她的绘画灵感与创意。” “那如果是你赢了的话呢?” “如你所见,我还是得接替她钢琴社社长的位置,不过同时也获赠了一把钥匙,这间琴房从此以后就成为了我的SecretBase,也就是所谓的秘密基地~” 说完,晴安看起来很满足地踩着脚下的海南黄花梨地板转了个圈。 “也就是说,无论结果如何,你这个便宜社长都是当定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居然这么直白地承认了! “对了,先前一直都忘记问你。社长大人,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把我给约到这里来的啊?”我满脸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猜~” “……”; 第二十六章 一只红皮球的弹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w3Ncpkyw../v.swf] 晴安缓慢地走到了那台斯坦威大三角钢琴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叔叔,如果那篇作文让你心情不好的话,就让我弹一首钢琴曲给你听吧。[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为什么她会看出这些…… 我的情绪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不过……这样也好吧。 “麻烦你了。”我向晴安微微鞠躬,十分诚恳地说道。 虽然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算得上很好,不过在面对艺术的时候,我总会保留一定的尊崇。 “今天,我要演奏的曲目是小濑村晶的《LightDance》。如果翻译成中文的话,大概就是《光之舞》吧。不过,我更喜欢称它为《曳光》,因为这首钢琴曲充满了梦幻的味道,仿佛是优雅的舞者在童话的世界里摇曳起舞一样。”她温柔地笑着,对我说道。 大三角钢琴的顶盖是早已经打开的,似乎不久之前还有被使用过的模样。 她的指尖不断地上下起落,轻柔地敲击在一个又一个琴键之上,踩着踏板,带动整架钢琴发出了轻快而又舒缓的动人声响。 原来她所弹奏的钢琴曲,也并非都像之前那样悲伤…… 听着那悠扬的琴音回荡,我的心里感到了一阵宁静与迷惘。 还能够持续多久? 这般温柔的时光…… 人总是会长大的吧。 在那以后,就要变成大人了啊…… 大人是需要独立的,晴安会离开我。 公主会和王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 那时候,我一定会像《青蛙王子》的故事里的亨利一样,见自己可爱的小侄女是那么地幸福,因而感到欣喜若狂,于是胸口上的铁箍便会一个接一个地崩掉了…… 快乐…… 幸福…… 我能从她所弹奏的那首钢琴曲中感受到快乐与幸福,只是……它们到底是什么呢? 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和我在一起的话,晴安一定无法得到幸福的吧…… 我可以让很多人感觉到快乐,因为我知道他们的心中所想,而他们却只能看到我的假面显露出来的地方。 只要他们无法看得透我,那么凭借美德来博得他人的好感就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了吧。 而晴安却看透了我,以至于我无法在她的面前进行伪装。 我的伪善、卑鄙、自私、丑陋…… 一定全都被她给看穿了吧。 我所拥有的美德,就只剩下慈悲了…… 不是什么无缘无故的喜爱,只是对于飞鸟、走兽、人类、昆虫……对于这世间万物的平等认别。 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爱,所以才可以平等地去爱上这一切。 信我者,可得永生。 不信者,坠入永劫。 孔子曾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这与耶稣基督自身的待物之法近乎重合。 “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 这又是祂教信众们去克制报复。 不因美丽而夸耀,不因丑陋而贬谪。 见顽石居于路旁而不会将它踹去,遇野花散发幽香虽赞美却不心喜。 慈悲…… 它于这世人,无论善恶、美丑、贫富、长少,都是平等的…… 那就是对于美德以及人性光辉的爱与肯定。 世上绝大多数被冠以“伟大”一词的作家,都会在文章里追寻着这样的东西。 动物的大部分德行,例如“虎毒不食子”,都是体现在了一些为了种族的繁衍而考虑的、本能的行动里。 只有少部分的动物能够学会感激。 就比如一条小狗,只要你每天都付出些许微薄的食粮,它就会陪你过上一生。 在你给它喂食的时候,它会向你摇摇尾巴,表示谢意。 在有人欺侮你的时候,它会拼命冲上前去,只是为你。 而许多宅男总会幻想自己的女神会不会有一天忽然就回心转意喜欢上了自己,所以总是看起来傻里傻气地跑上去大献殷勤,最终却只能得到对方一脸尴尬的笑意或者鄙夷。 现实不是小说,更不是童话,没有那么多温柔知性的大小姐以及清新可人的邻家小妹。 在你失神地和朋友说着那个女孩看起来很美很漂亮的时候,对方可能正在和闺蜜讨论那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的猥琐男人到底有多么恶心。 而狗却不同。 只要你愿意爱它,它也同样会爱你的…… 因为它可以回报你的就只有感激,因为你是它的世界里唯一爱它的东西…… 拥有一切的人,往往得到了再多都不加珍惜。 一无所有的人,却会为了些许怜悯而感激涕淋。 多么悲哀的议题…… 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纪念日里的那盏落地灯会是卡通小狗史努比的形象,是因为晴安和我一样都很喜欢狗吧。 我曾经是养过狗的,只是已经记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 记忆里,只要我一回到“家”,它都会一脸憨相地吐出舌头围着我跑,看起来十分欢乐的模样。 那个时候,我都会小心地挪动脚步,害怕自己会踩到它。 替它倒饭、洗碗,还有清理狗窝。 每当我忙碌的时候,它都会“哼哼”地对着我叫,就像是在道谢一样。 虽然它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中华田园犬,长得也并不漂亮,可是在我孤独的时候,它不会像别人一样对我感到厌烦,只是安静地摇着尾巴陪伴着我,嘴里“哈哈”地吐出热气,有时会像小马一样亲热地扑到我的身上。 其实,它比我来得更加孤独…… 所以我不会用锁链束缚着它。 直到有一天……它突然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它的名字,期盼下一秒它就会突然从某个角落里蹿出来,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那时,我会紧紧地抱住它,说请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直到我的喉咙都因为声带的撕裂而变得沙哑,直到我的双目都由于虹膜的破碎而流出血泪,它没有回来…… 14:41,隔壁的王叔叔对我说:“之前,我的确是看到有一只狗被一家火锅店的老板拿一块老鼠肉从那家的院子里骗了出来,然后带到了那边的草地里,用钢叉一下子刺死了。” 不久,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对,应该不止是一下。那只狗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哪怕肚子都被钢叉给刺穿了,就连肠子都流了出来,不过却还是挣扎着想要回家。那叫声真叫一个惨啊,‘呜呜呜……’大概是这样的吧。流出来的鲜血,把它棕黄色的绒毛都染黑了,真是太残忍了。” “不过……”王叔叔冲我笑了笑,“毕竟,那只不过是一只狗而已嘛。人即使犯了错误,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啊。” 17:56,王叔叔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家门口的我,说:“小朋友,你家就住在附近吗?这个时间,你应该可以回家吃饭了才对吧。” “叔叔,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所以就没有人给我送晚饭吃了。我好饿啊,饿得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样……” 王叔叔想了想,而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那晚上小朋友你就来我家里吃一顿吧。” “好啊。” 18:23,叔叔、婶婶,还有小妹妹,他们都十分亲切地招待了我。 蔬菜、水果……还有肉啊! “叔叔,这碗肉闻起来好香啊!我还是第一次闻到那么香的味道。” 听我说到这里,王叔叔非常自豪地笑了,“那当然了,这可是我刚从……刚从菜市场里买到的上等鲜猪肉啊。” 我一边嚼着嘴巴里的肉块,一边开心到“哈哈”地笑了起来。 18:49,晚饭吃得好饱,谢谢叔叔、婶婶,还有小妹妹啦! 我听婶婶的话,把吃剩下来的骨头都用筷子收集到碗里,然后再拿到垃圾桶里倒掉。 哇!王叔叔的家里居然有海皇波塞冬的武器诶! 只是……它为什么变成了红色的呢? 是为了大地上的爱与正义吗? 哈哈! 要快点把骨头倒进垃圾桶里呢,婶婶就要去洗碗了啊~ 垃圾堆里,是什么东西呢? 圆圆的呢,就好像幼儿园里的那只红色的皮球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王叔叔真是一个坏心眼的家伙呢。 我不再感觉到孤独了,因为我们永远永远会在一起…… 正义的使者,一定会来惩罚邪恶的坏人的吧? 可是……真的会有正义的使者吗? 那当然是有的啊。 你看……他已经来了! 当当当当! 他就是正义的使者……超人苏坦纳!!! 全部都吃掉吧……; 第二十七章 一个流浪者的梦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叔叔,怎么样?” 弹奏完一首《LightDance》之后,晴安转过了头来,有些期待地看着我,像是在等我夸奖她一样。[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关于钢琴演奏的指法与正误,其实我并不擅长评价。 可是,如果只是说音色的话,我觉得即使是某位名传一世的大师级演奏家复生来弹,恐怕也无法达到更好的效果了吧。 晴安的演奏中融汇了许多的个人情感,几乎可以说是将他人的作品都运用成了自己的东西,无可复制,其中有着难以磨灭的个人印记。 说起来,那大概就是所谓的风格吧。 站在某个领域的至高顶点的大师,必然有其区别于凡俗的独特个性。 梵高的油画,以及达・芬奇的油画…… 莫扎特的乐曲,以及贝多芬的乐曲…… 如果对他们足够熟悉,只需去感觉一遍,便可以轻松分辨出哪一个是谁的作品。 而晴安,似乎也已经触碰到了那一个领域。 人性的光辉…… 她的演奏里充满了这样的伟力。 音乐,是最容易引起人的情绪变化的因素之一,位于其顶点的便是意境以及情感的牵引。 就如贝多芬在《悲怆》的第三乐章,以强烈的敲击以及暴风骤雨般急促的弹奏表现出了悲伤如同长河瀚海一般绵延无际,还有英雄对于残酷无情的命运的叛逆与不屈,辉煌而壮阔,无畏且坚定。 “小安很厉害。”我由衷地赞美。 可以用来褒扬的词汇的很多,但此时我只想说这一句。 虽然简单,可是却完美地表达出了我的心情。 “我本来就很厉害。”她轻轻地抿着嘴,闪烁着微光的眼里透出了骄傲,“因为我是叔叔你的侄女嘛。” 听起来真让我感动,不过这是什么诡异的逻辑…… 我只是一个并不值得让你引以为傲的陪衬品,只是附带上来的东西。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说起来,实际上就只是平庸而已。 绝大多数的才能都不是什么天生的东西,除非是像篮球、舞蹈那般需要凭依身体。 绘画的才能、写作的才能、演奏的才能…… 那些,更多是基于个人的世界观以及情感与经历。 从某种意义上讲,由始至终的环境才是决定一个人一生的东西。 海伦・凯勒如果没有在幼年时期患上一场大病,变成了盲聋哑人,那么她后来就不会写出《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贝多芬如果没有在年迈的时日逐渐失去听力,绝望到近乎窒息,那么他之后就无法谱出《命运交响曲》。 所以无论是大总统还是乞丐,他们都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别样经历。 那是任何人都只有一份且无法复制、抄袭的东西。 他就是他,你就是你。 一切都取决于因由过往而形成的经验与记忆。 “叔叔,我想吃饭。”晴安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一副被我虐待了的模样。 我只好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我们走吧。” “叔叔,午饭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 她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没有办法呢,那等我们到了校外再说吧。” 我随即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小安……中午你不回家里吗?”我在路上问了一句。 她笑了笑,“虽然纪念日里的午餐吃起来更加顺心,可是往返起来却不怎么方便呢。而且,从放学到午休之间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多少浪费的余地。” “说的也是。” 一路上,我们多次遇见了许多不知道名字的老师,那时都会以一句简单的“老师好”来应付过去。 我和晴安一起凭着通校证走出了校门,眼前有许多车辆驶过,还有一些小餐馆里正人潮拥挤。 “叔叔,我们去那边吃饭团吧。”她拉起了我的手,回过头来向我提议道。 饭团? 我愣了一会儿,就被晴安强行“拖”着小跑来到了一家店里。 那是一家有点简陋的小店,门口悬挂的木板上标注着模糊不清的店名。 这样真的好吗…… “会不会吃到地沟油?”我在晴安的耳边轻声说。 “叔叔,你希望可以活得很长久吗?”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平静地问了一句。 希望……可以活得很长久吗? 这样的问题…… “如果将来我结婚了的话,只要活到我的孩子也结婚了就行。因为等到那时以后,除了帮他们照看一下我的孙子、孙女以外,我已经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与其一个人被扔在老人院里躺着等死、看看电视,还不如像京极夏彦在他所著的那本《不如去死》里说的那样,不如在自己最为幸福的时刻死去吧,以此来将那一秒的绚烂凝固为永恒……” “叔叔……你就不为你自己考虑吗?哪怕你的孩子已经长大,甚至是结婚了,你也还是会有许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捂着脸,似乎是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想去神秘的金字塔,去美丽的泰姬陵,去古老的斗兽场,去热闹的夏威夷,去伟大的卢浮宫,去神圣的耶路撒冷,去浪漫的普罗旺斯,去最高的珠穆朗玛,去诡异的百慕大三角,去绵长的密西西比河,去空旷的非洲大草原,去危险的亚马逊森林,去壮观的尼亚加拉瀑布……” “我还想去北极看圣诞老人,去找贝克街找福尔摩斯,去苏黎世的街上闲逛,去音乐会弹《钟声大幻想曲》,去巴黎画埃菲尔铁塔,去图拉给托尔斯泰献花……” 晴安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又深呼吸,看起来十分幸福的模样。 “心怀着那么多绮丽的梦想,可假如它们没有实现的话……不是会让你更加悲伤?”我迟疑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这一句话。 “只要曾有过梦想,就已经足够了……”她的语气很轻柔,但是话语中却透出了不为外物所动摇的坚强。 “可我是不行的……” 我低下头来沉默地看着她,愈发模糊的双目里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绝望,“晴安,你是我永远不及的梦……” …… 原是流浪的异乡客, 直到遇见那片薄绿的田野,那泓戈壁中的清泉, 遇见你那亩小小的心田, 种着往昔、梦想,满满的快乐, 真真实实的幸福在不断滋长…… 我听到有人悄悄说: 这是你动了凡心的地方了, 这是你永远不及的梦。 也许是我太多情, 我想知道一朵花为什么会开,一只鸟为什么会飞, 一位艺术家为什么会为了画笔、文字、舞蹈而甘付终生…… 我会记得撒哈拉的朋友,月牙泉的女子, 记得尼日利亚的丛林,记忆中的关渡,清泉的山间小屋…… 记得尘世间那许多不灭的情缘, 那一草一木一沙和许多的欢乐哀愁。 用对生命的爱,燃烧我的灵魂; 用最真的心, 将这些原本只说给自己的故事,说给你们听 ――《你是我不及的梦》; 第二十八章 一只小黄狗的期盼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原来叔叔喜欢三毛的作品呀。[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晴安微笑着对我说道。 我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勉强挤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有一点点吧。” 闻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解地歪歪头,“有一点点吗?奇怪,这句话……我好像有在哪里听到过吧。” “……” 这不就是你自己在纪念日里对我说过一次的台词好吗!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是我嘴上却是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也许是你记错了吧。” “是吗?” 她抬起头看看我,还是有些怀疑的模样。 “不过,三毛的确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啊。像风一样的女子,说走就走的旅行,真让人羡慕……”她闭上了双眼,背对着我面向远方,“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把其他的一切全部放下,那时候,也许我会像三毛一样,一个人走遍那些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时候,就请约上我吧。”不知为何,当时我没怎么犹豫就说出了一句原先会让我感到非常羞耻的话。 啊! 我居然忘记了…… 晴安转过身来,有些歉意地向我摆摆手道:“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是想说――叔叔,我们不约。” “……” 我就知道又会是这样…… “我们还是快点过去排队吧。”我果断地转移话题道。 “没有办法呢,既然您已经觉得饿了的话,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陪着您一起去排队喽。”晴安捂着嘴轻轻地笑了笑,而后装作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 “社长大人,那就劳烦你了。” “嗯哼~”晴安先是说了一个语气词,之后神情微妙地点了点头。 关于午饭,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很难决定的事情。 经过昨天晚上以及前几天的观察,我发觉晴安和我一样,在三餐的选择方面都是足以称之为苛刻的任性。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非同一般地挑食。 有时候,她宁愿去喝食堂那边贩售的、由奶粉泡出来的热牛奶,也不愿意到售饭窗口那里去拿一碗不是偏酸就是偏咸的紫菜汤。 而且,虽然她偶尔会吃一些胡萝卜,但是对于带些苦涩的青菜或是青椒都是从不动筷。 总之,我甚至怀疑像她那种奇怪的口味是不是只会吃肯德基、必胜客、麦当劳,又或者是“红色指南”里所评且不知在哪里的米其林三星餐厅…… 相比起来,我的口味就显得正常多了。 不久,我和晴安就已经先后购买了一个饭团,然后捧在手里小心地吃了起来。 说来,吃饭团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主要是咬的时候,脸上容易会沾上米,又或者嘴张得太大,会显得像是日本都市传说里的裂口女…… 也就是说,只要一不小心,毁一毁形象都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我正准备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默默地啃饭的时候,晴安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些许欣喜,“叔叔,你看那里!有几只小狗诶!好可爱!那只黄色的小狗,看起来好呆萌的感觉,我好喜欢!如果不是我已经有了明明的的话,真想把它给抱回家里!” 明明? “……” 真是可怜的小明……不,是喜欢捂脸的女孩。 就在她有些兴奋地喊出声来以后,那只毛色棕黄的小狗仿佛是听懂了她的话语似的,轻轻摇着尾巴向我们这里接近。 “叔叔,你看!那只小狗,它跑过来了耶!” 她俯下身去,用左手将落在这只不知道名字的小狗身上的一片树叶给轻轻地拂去。 小狗“呜呜”地叫唤了一声,看着我们的目光仿佛充满了希冀。 “吃吧。” 说着,晴安把手里吃过小半的饭团轻柔地放置在地。 小狗再次轻快地摇起了尾巴,低下头来开心地吃起。 对此,我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看向她的时候,我的眼里增添了几分爱怜与赞许。 如果有哪位老师经过这里,她也许还会受到批评,因为浪费了粮食,狗不应该是与人等价的生命。 但我不会对晴安说出类似的话语。 因为如果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做出和她同样的事情。 它不是慈悲,但却是怜悯…… 与其在自己已经吃饱的情况下,还要硬撑着将剩下的食物全部都吃到肚里,以此来使自己产生一种并不必要的饱腹感,还不如将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分享出去。 小狗只是单纯地希望从你那里得到食物,只是为了满足适当的生存所需而已,而并非贪心不足地一再索取。 即使吝啬的你不肯给它任何东西,它也顶多只是会有些失落地摇摇尾巴,而不会介意。 然而当人在索取的时候,假如被对方拒绝,就很有可能会怀恨在心,至少也会心生芥蒂。 而我,在被人拒绝的时候也不会多么在意,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曾对任何人怀抱期许,也就是未曾在意。 而晴安…… 不知为何,她的一举一动总是容易扰乱我的心绪,让原本一直维持平静的我逐渐产生了多余的感情。 这种感情……叫做憧憬? 或者说是由于她太过符合我对“美德”的定义,所以才让我完全没有讨厌的原因。 我一直都非常赞赏晴安,因为她也明白真正的慈悲与怜悯的区别与定义。 所以我不会对她怀有任何目的,就像她所喜欢的那只小狗,爱着她的美德,也被她怜悯,可除此之外并不会求取其他的东西。 “叔叔,其实做了刚才那样的事情,现在……我感到后悔了。” 晴安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流泪,甚至还哭得那么悲伤…… “您知道安德烈・纪德的《窄门》吗?” “通往永恒的道路,容不下两个人并行……” “一切道路的尽头都将是孤独的,每个人都只可以一个人走。” “今天,我可以把自己的午饭分享给它。可是,这样的时间可以持续多久呢?” “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它的……” “那个时候,心里怀着期盼在等待着我的小狗,会觉得是我将它给抛弃了吧?” “我让它失望了,夺去了它原有的坚强……”; 第二十九章 一个迷途者的怅惘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swf] 不知不觉之间,时间离开学已经过去了一月。[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如果将这一段时间放到整个初中阶段的三年里,只不过是三十六分之一罢了,可是它于我来说,却像是已经过了一年那般漫长。 和晴安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也许是因为她过于安静,所以让那时间也受影响,想要将那无数闪耀着微光的瞬间停留在当下……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等到了上午第一节课下课之后,学校就会组织三个年级段的学生一起去校外秋游。 相比起平日里无聊的课程而言,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喜讯,因此在它被宣布的时候,我们的教室里一片嘈杂的欢呼和喧闹。 第一节课,是预留给学生们购买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的准备时间,而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宣布要去秋游的昨晚就已经早早地买好。 我和晴安也是同样。 因此,为了打发一节课四十分钟的闲暇,我和她一起来到了那间琴房。 每天,她都会在这里弹一首钢琴曲给我听。 晴安所掌握的曲目可以说是非常繁杂,不但包含了莫扎特那些大师们的古典音乐,还有久石让、TheDaydream那些现代钢琴家的乐曲,多得就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样…… 今天,她所弹奏的作品同样并没有在世人的眼里闪闪发光,而是开在角落里的一朵小花,只因为她很喜欢,所以就赞扬。 先前听她讲的时候,似乎是有说过那首曲子的名字叫做《Chiru》,意为“散落”或者是“凋零”。 它不像《LightDance》一样轻柔而又梦幻,但却带有一种静谧的恢弘与感伤,就像她自己所带给我的感觉一样…… 在我耳边奏响的音符很温柔。 晴安轻轻地笑着,清澈的眼里漾起微光。 直到那琴音停止之后,我才从先前悲伤的意境里走出。 “叔叔,我们走吧。” 她从钢琴一旁的长椅上站了起来,有些矜持地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笑了笑,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掌心传来的热度让我在恍惚之间莫名地感动。 这样的时间也许并不能停留太久,因为这是我永远不及的梦…… 但是,哪怕只有一秒,它于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人们所爱的从来都不是长久地拥有,而是在拥有过后那稍纵即逝的忐忑与心动。 在安德烈·纪德的《窄门》中,女主角阿丽莎就曾在书信里对深爱着她的恋人杰罗姆说过:“你所爱上的,是一个幽灵……” 是啊,人们对于某一样事物的看法,仅仅基于他们主观上的感受与见闻,而那些隐藏在他人心底的东西,是无法被看到的。 她是那么的遥远,却又那么的温柔,就像是天穹之上的太阳,恒久地播撒下温暖的光亮…… 我无法看透她的想法,因为她的心就仿佛是星河大海一样,无比的宽广,恍如整个世界都能被她的广博所容纳。 心里深如大海,往往比起常人还要更加容易感到悲伤。 有些事情,明白得多了,就会逐渐绝望…… “叔叔,你怎么了?”她突然在我的耳边悄悄地问道。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 这些事情,即使和她讲,她也一定不会明白的吧。 像晴安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卑小而感到悲伤? 在许多人物性格刻画得比较僵硬的玄幻小说里,主角们总是那么骄傲。 哪怕见到只凭鼻息就可以将自己碾为尘烬的至强,他们也不会生起半点敬畏之心,而是大言不惭地说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殊不知最终真正得以逆天的人,在气运上都可以算作是天的亲儿子了。 但是,真正的主角都会拥有一种无敌的信念。 他们坚信自己可以登上最高的极巅,所以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崇拜和敬畏。 那就是“主角”意识。 而晴安…… 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现在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主角一样。 那是一种奇怪的印象,就仿佛日月尘星都会因由她的意愿而偏转自己运行的轨迹,诸事万象都会为了她的念想而改变早已注定的剧情。 如果是“主角”的话,那么他永远也不会长久地悲伤,就像是儿童动画里的正义使者一样。 他们会打败邪恶的坏人来维护世界的和平,然后变得越来越强,直到那个故事因为某个原因而终结了。 英雄是强大的,他们总是会在世界最为危急的时候出现,然后以碾压之势将阻碍他们的一切全部都清扫掉了。 英雄是孤独的,因为在故事的最后一幕,他们必然会孤身一人安静地离场。 英雄是必胜的,故事的结尾正义都会得到显耀与传扬。 既然他们在一开始就拥有了决定一切的力量,那么又有什么可能会感到悲伤? 简直就像是万军之耶和华一样…… 祂是孤独的吗? 祂是否懂得悲伤? 作为凡人,却妄图去揣测神的想法,这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量力吧…… 不过,如果当时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并没有吃下那颗善恶之果,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世界了。 人类的双手可以触碰阳光,可是那渺小的个体怎么能抓住太阳? 晴安不可能永远留在我的身旁,因为她要进窄门啊…… 既然那是一条只有一个人才可以走上去的路,那我的追赶还存在什么意义吗? 真是戏言啊,简直就是空想…… 那扇门的尽头,到底会通往什么样的地方? 会不会……是“慈悲”的身旁? 牧者啊,请指引我这只迷途的羔羊! ……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 我必不致缺乏 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 领我至可安歇的水边 他使我的灵魂苏醒 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 因为你与我同在 你的仗你的竿 都安慰我 在我敌人面前 你为我摆设宴席 你用油膏了我的头 且使我的福杯满溢 我一生一世 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 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 直到永远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 第三十章 一首苍蝇歌的悲伤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_CVDYCTq_BtztQ../v.swf] 急促的下课铃声在我的耳边突兀地响起。[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仔细说来,它还是节选于莫扎特的那首《土耳其进行曲》。 教室里,许多学生都一把抓起书包,然后匆忙地朝向门外走去。 在正式开始秋游之前,我们还要先前往操场集中,由校长进行本次活动的动员演说。 虽说是秋游,但实际上这一次的活动更加类似于许多学校在高考前开展的远足拉练。 以我们学校作为秋游的起始点,一直沿着旧城区方向的公路进入到一条被当地人称为绿道的景观线路。 一旦进入到其中,只有人与自行车才可以在那条线路上通过,像汽车那种大型车辆则会在入口处就被铁杆挡住。 由于从学校到本次秋游的终点来回一趟,几乎要用上**个小时左右,所以这趟行程可以说是非常艰苦,就算脚底被磨得起泡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都是因为昨晚王觅那个家伙就曾和李浩,还有边上的同学一起讨论过这次秋游的可能情境: “如果有哪个可爱女生的脚起泡走不动了,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背女生回去这种好事情……不对!是苦差事,就由我这个善良而又慈悲的老好人一并承担了吧!” “王觅,既然你小子那么精力充沛,那么等春哥走不动的时候,就让你来把他背回去好了。” “班长,这个……臣妾做不到啊!!!” “……” 在下楼的过程中,我紧握着扶手,小心地移动着脚步。 因为此时正往下挤的人太多,所以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身后不断上涌的人流给推得向前倾倒,然后造成一起踩踏事件了。 晴安原本还陪伴在我的左右,不过在几分钟之前就和我走散了,不知是走在了前面还是留在了后方。 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异常地喧闹。 在这里,我所能听到的就只有那些嘈杂的话音,以及众人的脚步踏在地面上所发出的声响。 真是热闹…… 角落的窗口透进来一丝一缕的阳光,洒落在我的脸上。 那飞旋的烟尘也在日照下变得清晰了,在我的一呼一吸之间便扬起或落下。 虽然身处一片喧嚣,可是那时的我,却感到世界有些过于静谧了。 像梦一样…… 我一边走动,一边缓慢地抬起右手,试图轻轻地抓住那洒落的天光。 世界那么宽广,所以我们很容易错过那些渺小的感动。 多么寂寞…… 这让我想起了晴安曾为我弹过的一首钢琴曲,名叫《白日梦游》。 既然是在白日,又怎么会梦游呢? 这首曲子,它本身就像是一个梦幻而又迷离的梦。 又如同一种被称为蓝色妖姬的玫瑰花。 蓝色的玫瑰,是无法在自然界里存在的,大都是经过染色之后得到的产物,也正是因为这份遥远,而使它变得近乎幻梦。 下到了一楼之后,我随着人群一同走向了操场。 这时候,集会的音乐声已经奏响,校领导也齐聚在主席台的上方。 “请各位同学安静一下!”一段时间后,岳森林校长接过话筒威严地喊道。 “今天,学校将展开一场秋游活动。在秋游的过程中,我希望同学们一定要遵守以下几点:一、不能随便脱离队伍。二、不能将垃圾直接丢弃在地。三、不能违反交通规则……” 我用手捂住嘴,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 在我周围,其他人不是正啃着面包就是在和同伴们闲聊。 这时,我感到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刚想回过头去,却发现我的眼睛已经被人用双手遮住了。 “李浩,又是你吧,别玩了……”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猜错了~”身后的那个人故意拉长了声音回答。 可尽管是这样,但我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她是晴安了。 真是个爱玩的家伙呢…… “你是埃莉・罗尔斯?”我装作一脸迷茫的样子,小声地问道。 “这么说,那你就是迈克・罗尔斯喽?”晴安忍不住笑了笑,“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推理小说《无尽长夜》,是阿婆在晚年时期最耐人寻味的一部作品呢……” 她将双手交叉着摆在了身后,安静地思索了一会儿。 “当我们安然走过这世界 才能够真正明了 人生来为了喜悦也为了悲伤…… 暮暮又朝朝 有人生而悲伤。 朝朝复暮暮 有人生而甜蜜欢畅, 有人生而甜蜜欢畅, 有人生而无尽夜长……” “是威廉・布莱克的《天真的预示》啊。”我沉默了半晌,而后说道。 “嗯。”晴安轻轻地点了点头,“这首在《无尽长夜》里被阿加莎用来贯穿全文的短诗,就如同魔咒一般地让人悲惘……”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叔叔,你相信人类中会有天生的魔鬼吗?它们生来,就是要面对无尽的长夜的……” 天生的魔鬼,也就是……monster?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回答。 “小小的苍蝇 你是夏日的活力, 我那没有思想的手 已经赶掉。 我可不是吗, 像你一样的苍蝇? 你可不是吗, 像我一样的人? 因为我跳舞, 既喝酒,还有歌唱, 直到一只盲目的手 擦过我的翅膀。 如果思想就是生命 而思想的力量、 呼吸、还有愿望, 就是死亡; 那么我就是 快快乐乐的苍蝇, 如果我活着; 或者,我死亡……” 她背对着我,以一种只有我才听得清楚的声音诵读道。 “这是埃莉所唱的那首《苍蝇歌》吧。” “对啊。”晴安转过身来看着我,“叔叔……你说为什么迈克会为了钱财而杀死埃莉呢?而心里或许已经知道爱人从一开始就欺骗了自己的埃莉,又是为了什么而温柔地笑着……最后平静地走向了死亡?” “因为她爱他……”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爱……吗?”她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似的自言自语道。 “你看着我,好像爱我一样……”; 第三十一章 一个陌生人的问好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校门外的一小块路面,是建立在一条河流之上的。[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每到雨天,这条连往山林的溪流就会急剧地上涨,有时甚至还会接近地上。 我们排成一行,沿着河道的方向不断地行走着,有人的口袋中有音乐在播放,有人的嘴巴里有馒头被咀嚼。 哪怕是在秋游的时候,不停的赶路仍是让人感到了些许无聊和失望。 这个时候,李浩正扛着印有初一(5)班的旗帜在前面的女生们中间闲逛,而作为人民群众的我自然不能像干部一样搞特殊化,只好拿起一本书在后方边看边走。 现在我捧在手里的,是一本名为《英诗揽胜》的文学导游书,其中对近几百年英国诗歌里的许多佳作名篇进行了较为细致的点评与介绍。 像阿尔弗列德・丁尼生、马修・安诺德等人的名字,在大众听来着实并不响亮,不过却可以藉由这本书籍来作些启发。 译者高健先生所翻译过来的诗句的确是美的,也凭借华丽的词藻表达出了原意,只是用词上却过于偏近国学了,读着外国诗却有一种中西交杂的古怪感受。 不过,这些都只是本次活动中的一个插曲罢了。 好无聊啊…… 如果我有手机的话,这时候都想放一首莫扎特《安魂曲》里的《羞惭无地》,当一把“自带BGM(n.背景音乐)的男人”了…… 晴安不在的时候,我也不是很想说话。 因为在走路的时候看书容易跌跌撞撞,所以尽管我还是可以看懂,但是在意境上却没有太多感触。 经过数十分钟的步行之后,我们终于从入口进入了绿道。 脚下是木制的合成地板,两边的绿化带上都是苍青、茂盛的花草和树木。 因为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所以我只好默默地欣赏。 先前,为了不带太多的零食来减轻重量,我一下子喝掉了一瓶奶茶,现在有点想要上个厕所。 不久,我就和一部分人一起从班级的队伍里脱出,走到离我最近的一个厕所的门口去排队了。 毕竟是几千人一起活动的大场面,厕所里也被一大群像我一样的学生挤得要爆。 当我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我的眼前已经是初二(13)班的旗帜了…… 秋游的队伍,是从初一到初二再到初三的。 也就是说,在我排队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几个班级走过去了!!!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只要不是一个人都见不到就好。 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周围的时间仿佛是变慢了一样,宛如挂钟的指针被人用手指轻轻地抓住了,原本在眨眼之间即可完成的动作竟然使我觉得极为漫长…… “嘿。” 有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女孩子的声音…… 很陌生,她是谁呢? 许多乌鸦从枯木的顶端上振翅,然后哀嚎。 那声音多么悲戚,就像是感受到了世人心底的绝望一样……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乌鸦呢? 奇怪…… 在我至今以来的一生当中,我几乎从来没有在现实里见过这一物种。 带着这样的念想,我缓慢地转过身去了。 站在我身后的那个女孩,该怎么描述呢…… 那是一个少见地让我无法以“可爱”来形容的姑娘。 虽然很美,但是她身上那股莫名的气质已经强烈到足以将她显眼的外表给遮盖掉。 这个女孩的存在感非常稀薄。 “你是?”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初二(13)班……张烨阳。”她语气低沉地答道。 她就是晴安所说的那个人吗? 可是…… 她为什么会认识我? “我叫季木,和晴安一样,是初一(5)班的学生。”我轻呼出一口气,“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打个招呼罢了。”她说。 “……” 过了好久,我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原来是这样啊…… 这样是哪样啊!!! “还没到那个时候。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她平静地对我说道。 说完,那个女孩就无视了我,紧跟着班级的队伍一起离去了。 这又是什么诡异的情况…… 那个女孩,为什么晴安说接近她有可能会发生不祥?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吧。 虽然在绘画上很有才能,而且还是个土豪,不过不知为何,她的存在感却莫名地微小。 就恍如……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她同样也很安静,但是和晴安相比,几乎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张烨阳? 真是奇怪的名字…… 光看名字的话,倒是和喜欢捂脸的女孩有点像,不过那两个家伙的性格更是相差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人的社团,以及画室里的公主吗? 一开始,我还以为晴安在拿野村美月老师的《文学少女》的梗来和我开玩笑,但没想到那只是一个巧合的类同。 不过,晴安除了挺温柔和爱看书以外不怎么像远子学姐,而那个初二的张烨阳学姐则更是除了高冷以外半点都不像姬仓麻贵了。 真是戏言啊…… 不快点赶上队伍的话,就不知道要被他们甩到哪里去了。 一路上,我碰到了好多“自带BGM的男人”。 他们手机里放出的歌不是“死了……都要爱!”就是“因为爱就是……爱!” 真是无力吐槽,整天都爱得死去活来…… 说起班里的学生常听的流行歌曲,不是来自陈奕迅和五月天,就是林宥嘉与邓紫棋,再加上张杰、周杰伦、林俊杰、范玮琪、魏晨、陈小春、汪峰…… 什么心酸歌手、陈医生、唱了几十年情歌却仍没结婚的情歌小王子……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我终于赶上了班级的队伍。 这时,班级的方阵几乎可以说是乱成了一团,学生们全都脱离了原位,自顾自地找人结伴走了起来。 穿行于拥挤的人潮,我看到不远处晴安正捧着一本书走在路上。 如果这时候,我突然从她的身后吓她一下,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吓得把书都给甩掉…… 这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 可是,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吓一吓女生什么的,真是一点也不绅士啊。 不对,这倒的确已经算“绅士”了…… 我缓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后,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压力很大。 这种举动,看起来似乎有点像是尾随吧…… 不过,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可就在这时,她的脚步突然停下,而我则因为在考虑如何才可以吓到她,所以一不留神就直接撞上去了。 李浩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不怀好意地露出了一副“你们都懂”的表情,“哇!季木这小子居然把小哑巴给推倒啦!” “……” 你一定是故意用那个词语来讲的吧!!! 这么有歧义的话,真是莫名地吸引仇恨啊…… 那本书正好落在了我的身旁,这也使我看清了其上的字样: 这是一幅严寒的景象,仿佛可以听到整个冰封雪冻的地壳深处响起冰裂声。 没有月亮。 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 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 繁星移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 县界的山峦已经层次不清,显得更加黑苍苍的,沉重地垂在星空的边际。 这是一片清寒、静谧的和谐气氛。 “是川端康成老师的《雪国》啊。”我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平静地说道。 “叔叔,虽然我也不是很生气啦,但是你这种做完事情以后就整理一下衣服,然后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态度,实在是让我非常失望……”; 第三十二章 一个虚无者的空荡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我应该怎么样啊?!难道要我哭着抱住你,然后说‘对不起,我一定会负起责任来的’吗?”我忍不住十分恶俗地说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只要你不怕被喜欢在这附近闲逛的教导主任看到,那我也就随便你了。”晴安很无所谓地回答道。 “那还是算了吧……”我抚平了衬衫上的些许褶皱,“川端康成老师的《雪国》,也是一部很有意思的作品呢。表面上讲的是一个身材发福且有家室的中年男人岛村,去温泉旅馆和喜欢自己的艺妓驹子上床,然后再加上在火车上遇见的美少女叶子,三个人一起搞出一种复杂的三角关系了。” “但实际上……”说到这里,我虽然仍在行走着,但是沉默了半晌,“这个故事的结局却非常耐人寻味呢……” 晴安轻轻地点了点头,“当自己心里默默憧憬着的女孩在火光中从高处坠落在地上,岛村在一开始感到痛苦了,那感觉强烈得不可名状。但是他觉得她并没有死,她内在的生命发生形变了,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待岛村站稳了脚跟,抬头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我逐渐放慢了脚步,“这一句话,就是《雪国》结尾。” 晴安同样慢下了脚步,看着我轻声说道:“因为叶子对岛村来说,只是一个虚无的梦,一个美丽的徒劳……” “人总是会为了逃避死亡而挣扎在徒劳的虚无中。就像蝉在地下蛰伏了数十年才羽化成虫,却度不过一个漫漫的炎夏。”她轻呼出了一口气,“那响彻整个夏天的蝉鸣逐渐消失了,树木上还留有干枯的躯壳。可风一吹,它们就如同枯叶一般掉落下来了。” “岛村也曾捡起过从纱窗上掉落下来的蛾子的躯壳,心想,为什么长得这样美呢?因为它们都是虚无,是梦,是徒劳的美丽,也是美丽的徒劳……”晴安小声地向我解释道。 提到这样的话题,我的心情都不会变得太好。 因为在看书的时候,我是很容易感到悲伤的,因为看出了作家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所以他们的念想简直悲伤得让人绝望…… 例如川端康成老师的《雪国》,亦或是太宰治老师的《人间失格》,又或者京极夏彦老师的《不如去死》,还有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 其实,晴安就像是《雪国》里的叶子一样。 哪怕透过车窗的反光看到了梦幻得不似人间的景象,却在开始以前就已经注定了终结吧…… 我有些迷茫地摇头,决定暂时不要去想。 既然是在秋游,那么当然也要有一点秋游的感觉吧。 “喂!季木!”有人在前面大声喊道。 听那声音,似乎是李浩。 他小跑着到了我的身旁,“前面就是我们吃午饭的地方了。校长说可以用班费无限量供应茶叶蛋,包你们吃到饱。” “……” 茶叶蛋又是什么鬼啊! 算了,反正我和晴安昨晚就已经去学校附近的超市把今天的午饭给买好了…… 所谓的吃午饭的地方,其实就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小土丘。 十几辆三轮车早已载着几大锅茶叶蛋在这里等候。 学生们过去拿了几个茶叶蛋,然后就在附近的地方找了几块石头堆好坐下。 “叔叔,你饿了吗?” “还好吧。” “可是我已经很饿了。” “……”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大袋零食递给了她,“吃吧,我现在也不是很饿,你只要剩下一点给我就好了。不过,就算你想要全部吃完也没有关系,到时候我回学校再吃就是了。” 晴安轻轻地“嗯”了一下,然后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一直都以为她是个有点洁癖的家伙呢,宁愿站着吃也不会想坐在满是沙尘的地上,就类似于挑选衣服的时候要风度不要温度吧。 可是呢,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骄傲,虽然不是很喜欢说话,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却可以将各种情况都处理得很好。 真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啊…… “叔叔,给你的茶叶蛋。”晴安突然伸出手来对我说道。 “嗯?” 我不由得愣住了。 “小安,你什么时候拿了这个东西,我怎么没有看到?”我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呵呵……”她笑了笑,“那一定是因为当时叔叔你盯着某个女孩子看得正欢,所以就把我给无视掉了吧。” “……” 这简直就是对于我人格的侮辱啊…… 要知道,就算我遇见了某个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女孩,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情况,我是绝不会看上第二眼的。 投以视线,是用来表达关注最直接的方法。 假使你长时间盯着一个人看,对方也许会察觉到你的注视,然后就有可能产生不适和厌烦。 长久与频繁的注视,是一种很容易会让别人感到自己的自由受到了侵犯的无礼举动。 其实,在你看向你个人的那一刻,你的目光就已经向对方传达了一个信息——我对你有一定的兴趣,所以现在想要关注你的行动。 照这个观点来看的话,在路上遇到可爱的女生,然后你立刻抬起头来看她,几乎可以说是在表达“我对你挺感兴趣”的想法了。 这样的兴趣,一种是喜欢,而另一种则是讽刺性的。 所以,我几乎不会对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抱以过多的好奇与关注。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而对方却恰好正讨厌你的话,那么他所感到的,或许就是对你的鄙夷以及于己的骄傲。 因此,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哪怕对方表现得真的很好。 因为与喜欢相随的往往便是失望,若要回避,则只要赞美就好了…… 可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为什么会在自己将要降下灾祸的时候……说自己后悔了? 哪怕明知道自己将会心中忧伤,祂却还是创造出了世人,最后依然收获了失望…… …… 神差遣使者去灭耶路撒冷,刚要灭的时候,耶和华看见后悔,就不降这灾了,吩咐灭城的天使说:“够了,住手吧!” 那时,耶和华的使者站在耶布斯人阿珥楠的禾场那里。 ——《历代志》; 第三十三章 一个分岔口的交错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swf] “怎么样,吃饱了吗?”我向坐在我身旁的晴安问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但是很快又笑了,“骗你的,其实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那好吧。”我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小安,等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你还走得动吗?虽然我是很想背你回去啦,但是理想和现实总会有差距的啊,因为我自己的体力也非常渣……” “我才不要叔叔你背我回去呢!”她眼神不善地看了我一眼,“那样……简直是羞耻PLAY嘛!” 原来你也知道…… 不过,上面那句话,我只敢在心里暗想,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半个小时以后,李浩召集了周边所有自己班级里的同学到一块空地上集中,然后让我们尽量去上一趟厕所。 在那之后,我们很快就要踏上返回学校的路。 这次所谓的秋游,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要结束了…… 因为连续走了将近二十公里的路,我的大腿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酸痛。 脚底踩在坚硬的石块上,会感到略微的痛楚,但是那疼痛还不足以强烈到影响行动的地步。 “叔叔,我去一趟厕所。”她小声地对我说。 闻言,我随即点了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 “嗯。” 说完,她便转过身,而后一个人走开了。 我曾听李浩他们说过,返回学校的路上是没有洗手间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紧接着去了一趟厕所。 当我回来的时候,晴安已经站在原来我所站的那个地方等候。 “叔叔,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被某个坏人给抓走了呢。”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担心地说。 “……” 今年我明明已经有十三岁了好吧…… 既然我已经十三岁了,又怎么可能会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一样,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坏人给抓走啊!!! 算了,真是无力吐槽。 不过,她这里所说的那个“坏人”,不会就是之前我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古怪学姐吧? 虽然说是学姐,其实身高才到我的肩膀左右…… 万年天才中二生? 这种说法,还真是让人欲哭无泪啊。 当然,是笑得快哭了…… “叔叔,话说我们班级的队伍到哪去了?”晴安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 难道说,“临走之前,我还想要去一趟厕所”,是死亡FLAG吗?! 按这种说法来看的话,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估计又是李浩玩什么“学长只能帮你到这了”,为了给我们创造二人世界,所以故意把我们扔在这里了吧…… “他们大概已经先走掉了吧。”我有些无奈地对晴安说道。 不过,虽然初一年级段的队伍已经先走,可是在我们四周,初二和初三的学姐、学长可是遍地都是的啊…… 只要有他们在的话,就不用担心在这里迷路,然后被迫在深山老林里过夜,之后再遇上几只山村老尸什么的。 当我们行进在人群中,我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路口出现了分岔。 “初一的同学走这条路!初二、初三的同学往那边走!”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在那边扯着嗓子喊道。 我们走近一看,那名西装男子正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吴敛仁。 我看了一眼他所指出的那条小道,“吴老师,初一的学生走的真的是这一条路吗?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那边这么安静啊?感觉像是根本就没有人类活动过的迹象……” “而且,为什么初一的学生要和初二、初三的学生分开来走?”晴安站在我的身旁,有些疑惑地作了补充。 吴老师淡淡地笑了笑,“初二和初三的同学更加临近中考,所以为了磨练他们的意志,他们所走的那条路到学校的路程要来得更加漫长。而初一段嘛,因为有很多学生刚才说自己的身体受不了,所以就安排走了这边的那一条近道。” “至于为什么现在那里很安静,当然是因为你们两个来晚了啊,所有的初一学生都已经进去了。”他向我们摆摆手,“你们快点跟上去吧,不然可就不知道要被前面的学生给甩到哪里去了。” 我沉默地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相信了吴老师的话。 毕竟他没有理由欺骗我们……不是吗? “我们走吧。”我回过头,微笑着对晴安说道。 在我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在夕阳的光辉下,吴老师神情难以名状地对着我笑。 那笑容,就好像是隐没了半边的赤色残阳,虽然很美,但却是充满了衰亡和死意的…… 这次,晴安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跟在我的身边,望着头顶上繁茂的树叶和树叶之间的细微空隙,迎上那自其中洒落的天光。 “已经不会太久了……” 她抬起手,轻轻地抓住了自远方飘过的一片秋叶。 “叔叔,你看过丹尼尔・华勒斯的小说《大鱼老爸》吗?” 晴安静静地看着我,眼中弥漫着痛苦与忧伤。 她没有等我回答,就接着说了:“哪怕我们年轻时候的生活可以美得像是童话,可一旦我们老去了,就终将面临死亡。那是童话世界的倾颓,也是灵魂层面的衰老……” “叔叔,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如果将来,我不再是你的侄女了,不要让我进那窄门,请在路上将我杀死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我听不懂的话…… 窄门…… 进一扇门,对你来说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在路上杀死…… “我做不到。”我直截了当地回绝了她。 “这样的话呢……我就在门里面等你吧。”晴安像从前一样温柔地笑了,“到时候,请记得要向我再说一遍,叔叔你在纪念日里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一段话。” “叔叔,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吧。” 她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力道让我感到了轻微的疼痛。 …… 藏身于此 藏身于此 在这光明消逝之地 在这光明消逝之地 再次微笑 再次微笑 看夕阳沉降 看夕阳沉降 玩这个游戏 她从没赢过 因为时间匆匆 因为时间匆匆 呼唤那个名字 他已消失不见 那是如此遥远的故事 那是如此遥远的故事 独自在地上起舞 光辉在海岸闪耀 爱是徒劳 但是她知道他将会在那里 在那约定之地 ――《TheMeetingPlace》; 第三十四章 一个无光地的演奏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_bl_KwA../v.swf] 我们二人一同行走在脚下这条阴暗而又狭窄的小路上,周围是参天的巨树,只有叶与枝条的缝隙之间依稀透射出昏黄的微光。[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我们真的没有走错路吗? 这条路,怎么看也不像是经常有人通过的模样。 可是,如果这样走并不能返回学校的话,也就是说,刚才吴老师其实是在欺骗我们了? 但是为什么呢? 没有理由啊…… 现在,我们是应该立刻返回原地,还是继续向前走呢? 我不知道哪一边才是正确的方向…… 一路上,除了至今仍走在我的身旁的晴安以外,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其他人了。 树林里悄无声息,唯有微风吹拂落叶所发出的的细微声响。 略显得有些冰凉的秋风吹过我的脸上,时而会有几片枫叶像幽灵一样在空中飞舞着,摇摇晃晃。 也许,其他同学早就已经从这里走过去了吧。 因为他们走得比我们更早,所以我们一路上才一个人也没有碰到…… 这个理由,至少比“是吴老师欺骗了我们”要让我安心得多吧。 只要继续前进的话,我们一定可以赶上李浩他们的。 这样想着,我牵着晴安的手,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一头扎进了更为深沉的黑暗中央。 不知为何,原本总是很活泼的晴安,自不久之前的那场聊天之后就开始变得不喜欢说话。 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世界,而又一言不发,像是在彷徨着,脸上的淡漠却不似表象。 在这个昏暗的世界,只有一点稀薄的微光。 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蜘蛛网,许多细小的昆虫一动不动地凝固在了其上,就仿佛它们的内在都已经被编织出这片领域的魔鬼给吞食掉了,仅仅残留下了一个空荡的躯壳一样…… 我挡在晴安的身前,不断地伸手拨开那一张张密集的蛛网,心里却是逐渐产生了一丝绝望。 这条路,绝对错了…… 那些蛛网的存在,已经证明了短时间内并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可是,既然这样,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往前走呢? 就好像……有什么人在前方等待着我一样。 可他是谁呢? 而在这时,一阵幽深的钢琴声自远方轻轻地奏响。 听那音调,似乎是TheDaydream所作的钢琴曲《秘密通道》。 这首钢琴曲的风格,就像雅尼的那首《耳边私语》一样,是很容易显得幽暗、阴森的,如果在夜间独自行走的时候听来,就仿佛前路所通往的将会是地狱一样…… 像我这样的人,几乎是不会感受到恐惧的,所以对此并没有多想,而是默默地欣赏着那首钢琴曲的音色与曲调。 “为什么这里会有人弹钢琴呢?”我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啊,也许是住在这附近的村民……不对,应该是艺术家什么的吧。毕竟,如果是村民的话,会尝试着在傍晚的时候弹奏钢琴的可能性很小。”晴安回过头来看着我,同样十分茫然地说道。 她闭上眼聆听了一会儿,而后较为确定地说道:“似乎是TheDaydream的《秘密通道》。” 我随即笑了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位钢琴家,可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人呢,似乎是旅韩华裔,也就是在韩国生活和居住但是并没有加入韩国国籍的华人。叔叔,你说会不会是他本人来到这里了呢?” “这不太可能吧……”我倒是不太相信地摇了摇头,“那种以浪漫和梦幻著称的钢琴家,怎么会来这种偏僻的山林里闲逛。” “那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晴安歪歪头提议道。 反正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再往回走估计也不可能见到学校里的其他学生。 至于会不会有老师因为我们两人失踪了而报警去找,那也得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我们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不停地迈进着,那钢琴声也变得愈发清晰了,依稀可以感到那位演奏者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小安,你觉得那个人的钢琴弹奏水平怎么样?”我趁着喘息的时候,突然问了一下她。 “嗯……”她沉吟了一会儿,“光论演奏水准的话,应该和我差不了多少。但是每个演奏家的风格都不一样,各自有些独一无二的特点与专长,不好比较。”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踩过几块巨石,深入到了更加内里的地方。 艰难地穿过了另一片树丛,我们的视线突然开阔起来了,没有树木遮挡的天穹上洒下了酒红色的光亮。 高大的林木之间空出了一片圆形的草场。 一条由彩色鹅卵石铺就而成的道路,从我们的脚下一直延伸到了前方的教堂。 “森林的深处,居然会有一座教堂。真是童话一般的感觉呢……” 晴安伸出手轻轻地划了一个天主教的十字圣号,安静地做了一次祷告。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样一座教堂呢?要知道,在我们这边,基本上是没有专门的教会存在的啊。”我有些不解地喃喃道。 晴安拉了拉我衬衫的袖口,“叔叔,我们进去那里面看看吧。钢琴声好像也正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你难道不觉得这种事情就像是在立死亡FLAG吗?”我忍不住吐槽。 话说,在教堂里演奏与天主无关的乐曲,会不会算是惊扰到了神明呢? 至少,我可从没有听说有哪位牧师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在心里轻轻地默念了一声“阿门”,我小心地推开了教堂的大门,然后和晴安一起步入其中。 在这座教堂的中央,有一台庞大的三角钢琴摆放,四壁上是由花窗玻璃拼凑而成的耶稣受难图,以及圣母和圣徒的神迹景象。 在那台钢琴的一旁,一名身着黑色祭服的男子正背对着我们安静地演奏。 数十秒后,琴音在最后一声颤鸣中终止。 “我的姐妹、弟兄,欢迎来到此处。鄙人约翰・李斯特,你们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元天夫。”他的声音庄严而又带有一种近乎圣洁的肃穆。 那名男子缓慢地起身,转身之时,露出了一张十三四岁的少年的脸孔……; 第三十五章 一个敌对者的祷告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请问……这里的神父呢?”我有些讶异地问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眼前这个看起来似乎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怎么也不可能会是这里的神父吧。 所以,我想这里的管理人员应该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而暂时离开了。 按这座教堂里的圣像里不只有耶稣,而且还有圣母以及圣徒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座天主教的教堂,而不像新教一样是只尊基督的。 身着黑色祭服的男孩笑了笑,“只要是心怀美德的虔诚者,都可代主聆听羔羊的忏悔与倾诉。主耶稣是好牧人,而我等,则是主在地上选定的牧者。” “请勿要在主的面前言及自己的欲求,也不可刻意在闹市里忏悔,以此来张扬自己虚伪的虔诚与荣耀。” “祂认识羊,能叫它的名,按羊的需要安慰或管教,并以永恒的爱将它从迷途中带离,作羊的门,使羊得安全,得喂养……” “羔羊啊,愿主降福于你们。祂的福音早已经来到,只要我等得以拜服在祂的身前,就如同一株被风吹倒的小草,不虚荣,也不夸耀,罪必可赎清,与圣者的灵一起升上父的国度,那是被永恒的爱所推动的地方。阿门……” 元天夫闭上了双眼,面朝我们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圣号。 “年轻的神父,你也一定会是一位好的牧人。”晴安微笑着称赞道。 “姐妹,你谬赞了。”元天夫摇了摇头,“我也是主的羔羊,是一株被风吹弯了腰的平凡小草。” “约翰……真是一个很美的名字啊。来源于希伯来语,意为‘主是慈悲’。”晴安轻轻地说道。 元天夫笑着望向了一旁的圣像,“这是我主耶稣受难之时的景象。祂到这人间来,是为替世人赎罪的。祂代我们在这十字架上流血、受苦,为了人间的罪而死了,后来又被埋葬。祂于第三日复苏,第四十日升到天上,将来也会再临这地上,将荣耀的国度建造。” 我同样望着那圣像,却一言不发。 耶稣安静地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没有惨叫,也没有哀嚎,祂脸上的表情并不是痛苦的。 因为祂是自愿走上了邢台,来为这世人受苦赎罪。 而另外一幅圣像,表现的则是人子耶稣在拉撒路的坟前感受到了世人的痛苦,心中忧伤,为此而流泪了。 “不过,如果这幅画里的耶稣不那样悲伤该多好啊。在我见过的画里,耶稣都是很悲伤的,你注意到这一点了吗?耶稣是不是总是这样悲伤呀?我真不敢相信这一点!如果耶稣总是这样悲伤的话,会把孩子们吓跑的,你说是不是?”晴安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这是加拿大小说家露西·莫德·蒙哥玛利在她的第一部著作《绿山墙的安妮》里写过的话吧?”我回过头来问她。 “被叔叔你发现了啊。”她捂住了嘴,做出惊讶的表情,“不过,除去这段话曾给过我很深的印象以外,更能打动人心的,果然还是这一段话之前的那几句话啊。” “那张画里有一群孩子,我幻想我就是角落里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落单女孩,因为她看上去既寂寞又悲伤。我看到她,就像看见我自己一样。她虽然怯生生地跟在其他孩子后面,慢慢地向耶稣靠近,却一样得到了耶稣的祝福,好像也只有耶稣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我很明白她当时的心情,因为我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就在刚才,我还问你能不能让我留下来,我当时应该就像她一样吧。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两只手冰凉,一步一步地向耶稣靠近,生怕耶稣不注意她。最后,她总算站在了耶稣面前,耶稣就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她忽然觉得全身流过一阵暖流,心里无比高兴。” 闻言,元天夫十分平和地笑了,“姐妹,你的眼睛就像那晚空中的天上星辰一样,那光明多么虔诚与圣洁啊。我想,天上的主看到了,也一定会降福于你的。” “还有我的弟兄,你有什么话语想要像上主诉说吗?”他又将目光移向我,“人在白日走路,就不至跌倒,因为看见这世上的光。若在黑夜走路,就必跌倒,因为他没有光。弟兄,不要惧怕那黑暗,因为主与你我同在……” 向基督祷告吗? 可祂是不会回应我的吧…… 无论我怎样祈祷,最后结果都注定会是徒劳…… 我和晴安并不一样。 我是……monster。 怪物。 就像是英国作家玛丽·雪莱的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里,那只被主人公弗兰肯斯坦以人类的尸体拼凑而成的恐怖魔怪一样,是与它的创造者为敌的monster! “神父……”我的声音颤抖着,“我想要问你,主在创造光明以前……是否正身处黑暗呢?” “答案,在《创世纪》里已经提到了吧……”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早在光明诞生之前,黑暗便已经长存。主独自居住在混沌苍茫的黑暗中央,也许是祂太过于孤独了,所以才会想要创造出其他万灵吧……” 元天夫手捧着一本厚重的《圣经》,目光沉郁而又悲惘,嘴里说出的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只是当他望向那些闪耀着微光的壁画的时候,他的眼中闪烁着慈悲的光亮。 “基督……一定会给世人带来救赎的吧。” 他的眼里含着泪水,仿佛正在对什么人说道。 “慈悲的耶稣……” …… 慈悲的耶稣,请你怀念, 你曾为我降来人间, 到了那天,勿殄灭我。 你为觅我,受尽辛劳; 又为救我,被钉死于十字架上。 但愿这些苦难,并不付诸东流。 报应的审判者是公正的, 愿在清算的期限前, 恩赐宽恕我的罪愆。 我如囚犯,声声长叹, 因我有罪,满面羞惭; 天主!恳求你,饶恕我吧! 你曾赦免了玛利亚·玛达雷娜, 你又怜恤了右盗, 求你也给我一线希望。 我的祷告固不足取; 但你是慈善的,请你包涵, 勿使我堕入永火。 请你使我厕身绵羊群内, 使我能脱离山羊, 请将我列于你右翼之中。 ——《慈悲的耶稣》; 第三十六章 一个英文名的解答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在我和晴安一起在那座教堂里滞留了半小时以后,那扇纯白色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季木!还有叶晴安!你们都还好吧?!”吴老师将一只手撑在了身旁素白的墙体上,一边粗重地喘气,一边十分担心问道。 “之前,我就感觉有些不对了,为什么校长会吩咐我让初一的学生和初二、初三的学生分开来走,而且还是过这条看起来非常偏僻的小道……”他的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原来是我记错了呢。按照真正的计划,你们本应该在下一个分岔口的时候再分开的。真是对不起啊,是老师我太大意了。” “没关系的,吴老师。如果不是你让我们走这条路的话,那我们今天就不可能来到这座教堂了吧。”晴安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条路,虽然看起来的确是阴森了点,但是走起来也挺有一种丛林冒险的感觉。不过,吴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的呢?”我有些疑惑地问他。 吴老师轻呼出一口气道:“在我过来找你们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吓得快要停跳了。如果你们两个因为我指错了路的缘故而出了什么差错,那么岳森林校长还不得把我拖出去枪毙十分钟啊。” “至于为什么知道你们在这里,想想,两个小孩子在森林里迷路了的话,一般他们会做的第一件事情,多半是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建筑物存在,然后去那里寻求大人的帮助吧。” “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沿着这条路笔直地往前,而不会随便地在中途就离开路段深入到两边,所以我就拼命地向前跑啊跑啊,然后就看到了这座教堂。当时我就认为你们也许会待在这儿,没想到事实的确就是这样,真是上帝保佑啊……” 说完,吴老师闭上了双眼,朝向正前方的那幅耶稣受难像感谢了一下。 “不过,这座教堂里为什么会没有人呢?”他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什么…… 那个名叫约翰・李斯特的少年,不是正站在我们的身边吗? 可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刚才我们见到的那个家伙……其实是一个幽灵吗?! “晴安……约翰呢?!”我匆忙地向此刻正在我身旁的那个女孩求证道。 “约翰?叔叔……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我,“约翰……那是谁?你为什么会突然说出一个外国人的名字呢?” 奇怪…… 先前的那些影像,难道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吗? 到底是晴安的记忆被抹去了,还是我自己的大脑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天色已经逐渐黯淡下来了,继续留在这里的话,等到天黑以后,再赶路就变得不安全了。”吴老师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提议了一句。 “好吧。” 我们两人没怎么多想就直接同意了。 最后看了一眼那台摆放在教堂中央的三角钢琴,我缓慢地关上了教堂的大门。 山路在夜晚变得愈发阴森了起来,让我想起了我们刚刚发到的语文课本里的一篇文章――《走一步,再走一步》。 课文的开头,是一个小男孩被他的同伴们带着去玩爬山。 当他的朋友一个个都往一座悬崖上攀爬的时候,小男孩因为记着母亲让他不要冒险的话,所以停在了原地,不敢和他们一样。 但是在友人让他不要做一个胆小鬼的刺激下,他也跟着爬到了一块离崖顶还有三分之二路程的狭小岩石架上,而前方是一堵近乎垂直的峭壁,孩子们都在上方的崖顶处嘲笑他。 后来,男孩们打算从崖顶沿着一条迂回的小路下山回家,大笑着决定把主人公一个人留下。 小男孩软弱地哀求他们不要走,但是同伴们都没有回应他。 他觉得自己绝对是爬不上通往崖顶的那一面峭壁的,至于往下爬,一定会滑倒摔死的吧…… 男孩哭了。 一直等到暮色苍茫,星星开始于天上洒下光亮,他最好的朋友杰利才带着男孩的父亲一起过来找他。 男孩的父亲以安慰的语气说道:“下来吧,孩子,晚饭已经做好了。” 男孩哭着说他做不到,如果他在夜色里往下走的话,一定会掉下去然后摔死的。 “不要想着距离有多远。你只要想着你是在走一小步。你能办得到的。而我,则会在这里指引你,并且用手电筒帮你把前路照亮……”小男孩的父亲继续宽慰他。 在父亲的引导下,小男孩终于成功回到了悬崖下。 他感受到了积少成多的力量。 哪怕每次都仅仅迈出一小步,但是等到经过了一段年月之后再次回首,却发现自己走过的路程竟然有那么漫长…… 约翰・李斯特。 这个名字…… 让我想起了日本漫画家浦泽直树老师所作的一部漫画――《MONSTER》。 怪物…… 是怪物的意思呢。 其中,那个没有善恶观念、可以通过言语来操纵人心的怪物,也就是monster,他的名字……就叫约翰・李贝特! 不,他没有名字…… 那个名字,只是后来才由除了父母以外的人取的。 他是没有名字的怪物…… 那个曾经出现过一阵而后又在晴安的记忆里消失了的年轻神父,他会不会是我所构建出来的一个幻梦? 身着黑衣的牧者,披上狼皮的羔羊,面露圣洁的魔鬼,泪中带笑的仰望…… 他的眼中藏着魔鬼,目光却透出了神明的慈悲。 那笑容带有一种奇异的魔性,让人难以忘记…… 原来是他啊…… 在那个细雨洒下的夜晚,我们就已经互相知晓了对方的存在。 而今天,我和魔鬼见面了…… ……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 我所看见的兽,形状像豹,脚像熊的脚,口像狮子的口。 那龙将自己的能力、座位和大权柄都给了它。 我看见兽的七头中,有一个似乎受了死伤,那死伤却医好了。 全地的人都希奇跟从那兽,又拜那龙,因为它将自己的权柄给了兽,也拜兽说:“谁能比这兽,谁能与它交战呢?” ――《启示录》; 第三十七章 一名交换生的来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请翻开作业本到第六十九面,接下来我们继续看昨天没讲完的第八小题。[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数学老师拿着粉笔,背对着我们在讲台上一边涂写一边说着。 每到他上课的时候,教室里一般都挺安静。 不过,只是课堂上所讲的内容比较枯燥。 我看看晴安,发现她居然没有像许多学生一样上课睡觉,而是很端正地坐着听讲。 现在是早上的第一节课,时间大概临近上午八点。 许多玩手机玩到半夜的学生,在吃完饭来到教室以后就有些撑不住了,直接无视了老师的讲课趴在了课桌上。 至于晴安,她的每一门功课的成绩都是惊人的好,如果不是我不怎么相信人可以转世、重生、穿越什么的,都要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传说中的女博士了…… 真羡慕她的耐心,哪怕是对一些自己早就已经知道的东西,依然可以不露厌烦地用心听讲。 而我,大概是做不到的。 重复…… 这样的事情,于我来说未免也过于无聊。 坐在我身旁的李浩突然伸出手来拍了我一下,“季木,看这本书,真是好浪漫啊!书名似乎是叫什么《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木头,你有看过吗?” “话说,耗子你也不要用那种听起来像是‘虚竹’一样的绰号来称呼我吧……”我捂住额头,十分无奈地说。 “你小子居然还瞧不起虚竹!人家只是在半夜莫名其妙地睡了一个公主,然后就练得神功,身怀逍遥三位高手灌顶的两百年功力,成为了逍遥派掌门和灵鹫宫宫主,最后甚至还当上了西夏国的驸马,妥妥的人生赢家啊!”李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景仰还有羡慕的表情,看着我很鄙视地说道。 “说到这里,我发现你小子也是一个现充啊!像我这种被广大人民群众称为高富帅的男人,到现在居然都还没有女朋友!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啊!!!”他突然切换到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说来,你和叶晴安好像真的有些什么吧?” “真是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了木头桩子上。”而后,他感叹似的说道。 “……” “你不是有很多妹妹吗,找你妹啊!”我忍不住反击道。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别人的妹妹之间究竟有着多么巨大偏差!想要当妹控的家伙,估计都是《缘之空》看多了,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存在血缘关系妹妹吧!” “她会抢你的电脑!会向父母打你小报告!会吃光你预备通宵的零食!会删掉你不健康的游戏存档!” 李浩满怀着怨念地说着,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黑历史了。 他不会真的有亲妹妹吧…… “请允许我做一个悲伤的表情23333333。”我很不给他面子地大笑道。 “混蛋!我掐死你这个该死的现充!” 他装出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实际上却在中途转过身去,默默地玩起手机了。 “……” 我很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呢?!” “艾玛,你不说我差点就要忘记这个梗了。”他转过身,“怎么样,季木你有看过吗?” “我自然是看过的啊,毕竟那是蔡智恒老师最为经典的一本言情小说。” 说到这里,我慢慢开始回想。 “如果我有一千万,我就能买一栋房子。 我有一千万吗?没有。 所以我仍然没有房子。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飞。 我有翅膀吗?没有。 所以我也没办法飞。 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 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行。 所以我并不爱你。” 蔡智恒老师还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啊……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就是以这样一段话来起始的。 虽然看起来是有些无厘头的样子,可是蔡智恒老师的风格的确是非常幽默。 这本书,可以说是开创了网络小说的先河,在十几年前甚至成为了网络上的一种现象。 其中所描绘的那些画面,像是在网络上相互了解、谈心,之后又于现实中见面,一起吃麦当劳,一起去看电影,欢舞在飘洒着DolceVita的香水雨中,对未来怀抱着美好的憧憬…… 那些都是属于那个年代的文化印记,一去就再也无可复返。 在那纯净的年月,网络的冗杂与污浊都还未出现。 向一个自己认为有趣陌生人发几条E-mail,又或者为了看某人今晚会不会上线而等到深夜…… 那不是最好的年代,因为当时人们的物质生活远不如今日那般充足美满。 但那是最美的年代,因为过去人们在网络世界不会像今日那般互相欺骗。 在下课的铃声再次奏响以后,学生们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就在这一时刻,我们的班主任周老师从前门处出现,并且缓慢地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请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下来,我有一件事情将要向你们宣布。”他用有些奇怪的口吻通知道。 “从今天开始,有一位从德国过来的新同学,他将作为交换生转到我们的班级,并且和我们一起学习一个学期。” 周老师的话音刚刚落下,班级里立刻就沸腾了起来。 “什么?!” “这真的假的?!” “周老师,新同学是不是和电影里的那些欧洲人一样,有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 “会不会是一只外国来的小萝莉啊,嘿嘿,人生地不熟的……” “王觅你这死变.态……” “不过,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大家先安静一下。”周老师提高了嗓门,“我们的这位新同学,他是一名德籍华裔,也是当年为我们学校捐建了两座教学楼的那位大企业家的子女。” “虽然这些年新同学一直都居住在国外,但是他也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希望各位同学能与我们的新同学友好相处。” “那么……”他短暂地停顿了一瞬,“接着,有请我们的新同学――约翰・李斯特到讲台上来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第三十八章 一个平安夜的等候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对了,你们今天都想要送给谁苹果啊?” “当然是约翰啦!他好帅啊!而且说话的声音还那么温柔!虽然肯定是做不了他的女朋友的,但至少送一颗苹果,也不会像之前送给李浩的时候那样被他拒收。[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对啊,约翰真的好有范!你们看过最近那部《暮光之城》吗?就是男主角爱德华的那种感觉!他一定是中德混血儿吧,不过我估计他身上德国的基因更多一点,因为他的皮肤比我们这些女生都还要更白一些!” “不对,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他给我的那种很安静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教堂里专门负责圣事的神父一样,看起来虔诚而又圣洁……” “可是我听人说,神父不是终身不能结婚的嘛?” “啊?!那样就算了吧,约翰还是像《暮光之城》里的Vampire(n.吸血鬼)更好一些……” “不过,你们要买几块钱的苹果呢?有一种没包装的苹果,价格一般是五块钱左右一个,换成蛇果大概就要八元。具体的价格是按重量来算的,这样也比较实惠。而且,我们还可以自己去买苹果的包装纸,亲手包装起来也更有心意一些。” “在车站那边,我看到了一家很大的水果商店。里面有卖一种包装好的苹果。那苹果真的好大啊!而且外形也非常华美!不过,似乎一个就要好几百元……” “那还真是土豪的爱……” 我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一本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不停地翻阅。 莎翁的悲剧确实都是经典,像《哈姆雷特》里的复仇,《麦克白》里的妒忌,《奥赛罗》里的阴谋,《李尔王》里的背叛,每一个戏剧里面都着重表达了某一个主题或者观念。 现在,时间大概已经到了傍晚。 原本明亮的天光此刻也渐渐隐没了色彩,被教室里打开的几盏白炽灯所取代。 “叔叔,已经放学了,我们走吧。”晴安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地对我说道。 “嗯。” 我看着她,先是犹豫了一下,而后忍不住问道:“小安,今晚你想吃苹果吗?” 闻言,她不由得呆了一下,“苹果吗……这个,还真是让我难以抉择啊。虽然我们学校里的男生是有‘在平安夜送苹果追女孩’的习惯,不过绝大多数男生都害怕会被女生拒绝,所以就像日本的那些学生一样,是当成是义理巧克力来送的吧?” “好像的确是有这种说法。”我在心里思索了一下,“不过,之前你说的那两句话,其实一点关联都没有吧……” “不对,叔叔,是有关联的哦。”晴安可爱地歪歪头,“我想知道,你的苹果是送给好朋友的苹果……还是送给女朋友的苹果?” “是送给笨侄女的苹果。”我忍不住吐槽。 “那是因为叔叔你实在是太傻了啊,所以我一直待在你身边才会被你给传染了。嗯,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让我想想,好像是叫‘科学家经过研究证明,白痴也是会传染的’。” “……” 传说中的白痴病毒……chlorovirusATCV-1吗?! 据说一旦感染了这种来历不明的病毒,感染者的智商、注意力以及视觉处理能力均会下降,而且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还无法治愈。 调查发现,可能有近半数的人已经感染了这种病毒。 所以从理论上说,白痴确实是会传染的…… “我们快点去纪念日吧,明明大概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一起吃晚饭了。” 说完,晴安就从桌子下拿起了书包,背上之后就转过身和我一起向着门外走去了。 由于近来天气越来越冷,所以今天晴安穿上了一件暗红色的毛衣,领口处则别着一个洋红的蝴蝶结。 又是她身上常见的小清新风…… 许多女生,在年龄较小的时候喜欢把自己打扮得非常鲜艳,其实这就像是男生犯中二病时的“邪王真眼”,等到成年以后看到以前的照片,都会有一种像是在玩羞耻PLAY的错觉…… 对于晴安的穿着,其实我是十分欣赏的。 没有羽绒服或者棉衣那种臃肿的感觉,也不像冬天穿低胸装那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妖冶,亦不是一袭素白连衣裙那种略显“圣母白莲花”的惊艳,虽然简简单单,但是让人看了不会讨厌。 在我的印象里,晴安的衣着的确是非常多变,基本可以说每隔几天就要换上一次。 衬衫的色调一般会是浅蓝,在不扣上扣子的时候,晴安会在里面搭配一件白色的T恤衫。 而裙装,则大多会是淡紫色的碎花连衣长裙,像那种较为华丽、暴露的小礼服我倒是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看见。 有时候,我也见她穿过黑白格子的衬衫,或者水手服一类奇怪的东西…… 平时,她都会把头发披散,到了体育课要跑步的时候则会扎上马尾,可是最近又喜欢扎卖萌的麻花辫。 我觉得晴安就像是《绿山墙的安妮》里的小安妮一样,可以从平凡的景物中发现快乐,温柔、可爱而又喜欢改变,和我们处在不同的世界…… 当我们一同从教室的后门走出的时候,看到有一名穿着深蓝西装、棕发碧眼的少年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安静地等待。 “MerryChristmasEve――平安夜快乐,季木同学还有叶晴安同学。”他微微鞠躬,而后祝愿。 我应该叫你元天夫,还是……约翰・李斯特? 他作为交换生来到我们的班级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不过我们之间并没有过任何详细的交谈。 为什么晴安会忘记她在那座教堂里所看见的一切? 而约翰,在吴老师到来之前的那一段时间……他又是否一直都在我的眼前? 想不起来…… 那个男人,不是以人类的身份可以去了解的…… “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但凡可以名状之物,都可以为人所看透和理解。 而又有一种莫名,它是黑,是暗,也是吞噬光明的虚涧。 它无缘由,也不需要被理解,所以也无法被理解。 在那张看似温和的笑脸上,瞳孔里透出了漆黑的深渊……; 第三十九章 一位主人公的更替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叶晴安同学,上次我们谈过的那件事情,你没有忘记吧?”约翰并没有避讳我的存在,而是直接在我们的面前把话说了出来。[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上次? 那是什么时候? 他和晴安……到底曾谈过些什么? 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晴安在很多事情上都对我有过隐瞒。 至少,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从来没有和我提到过约翰。 所以,我对于他们两个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都一无所知。 而且,既然我曾经在那座教堂里问过晴安有关于约翰的问题,那么以她的细心,应该不可能察觉不到两者之间存在的联系才对。 也许,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那些关于约翰的事情,甚至他们两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熟识了,在那间教堂只是故意装作毫不相识来欺骗我而已…… 我并不在意无关的人对我的欺瞒。 但如果对象换成晴安,却会让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压抑。 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我讨厌的事情…… 既然小安可以为我这个原本并不熟悉的人都做到那么多,那我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对我并没有完全信赖? 就像是我们曾在校外的街道上见到的那一只小黄狗,晴安时常会拿自己吃不完的饭团来喂养它。 但是如果有一天,晴安突然生了重病来不了了,小狗会不会仇恨地向她嘶吼:“为什么今天你没有来?为什么今天你不理我了呢?” 我想,应该是不会的吧…… 小狗很少会对一个陌生的人抱有太多的期待,因为它已经习惯了失望,所以亦不会长久地伤感。 “叔叔,很抱歉……”她的声音有些低沉,“现在,我要和约翰一起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先去纪念日那里等我吧,顺便代我向明明还有姑妈说一声‘平安夜快乐’。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完,我会尽量快点赶过来的……” 不知为何,她的脸上充满了歉意和忧伤。 “叔叔,等我回来了,我希望您也不要问我这些……”她的肩膀轻微地颤抖着,“因为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所以……” 我伸出手在晴安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 “好了,去吧。回家的时候记得要注意安全。要看着路,也要看好红绿灯,最好时常用余光扫一下周边有没有驶过来的车辆。就这样吧……”我努力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嗯,谢谢。” 说完,她转过身向着约翰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她的步伐虽然有些迟缓,可是未曾犹豫。 “我们走吧。” 这句话,我曾向晴安说过很多遍,只是这次的主角并不是我,而是约翰…… 没等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就独自一个人安静地转身离去了。 我很信任晴安,所以也认为在许多地方她可以比我更好地作出决断。 这样一来,那么任何担心都只是多余并且没有必要的,只是我自己心里的不安有时会强烈到无法压抑。 约翰…… 唯独这个男人,我丝毫无法看出他的心绪。 如果说晴安就像太阳一般耀眼而光亮,那些光芒就蕴含着她的想法与心情的话,那么约翰无疑是膨胀的宇宙中那永无边际的死意黑暗…… 天文学上有一个著名的问题,叫奥伯斯谬佯。 这个观点认为,宇宙中既然到处是恒星,那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后,宇宙中应当到处是光。 即使有星际物质吸收光线,这些物质被加热后也会放出光来,而不应当是现在这样一片漆黑。 唯一能解释这一点的,就是宇宙在膨胀,而且膨胀到宇宙扩张的速度足以抵消恒星所产生的光。 越是广博的内心,便越是难以被从外界透入的光线所照亮和影响。 所以它才成为了漆黑,尽管那黑暗的尽头也许满是光亮…… 宇宙……和太阳吗? 或许,晴安和约翰之间要来得更加合适也说不定呢…… 总有一天,晴安会离开我。 公主会和王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 那时候,我一定会像《青蛙王子》的故事里的亨利一样,见自己可爱的小侄女是那么地幸福,因而感到欣喜若狂,于是胸口上的铁箍便会一个接一个地崩掉了…… 这样的话,我好像已经对自己说过一遍了吧。 再次回想起来,还是让我感到了一阵迷茫和怅惘…… 我到底想要走到哪里去呢? 就像晴安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是那么广大,有那么多值得我们一一前去了解的地方。 可如果这趟旅行只有一个人去的话,那它或许就不再存有意义了吧…… 一个人的伊甸园,哪怕它里面有了这世上除人以外的一切,但是没有了同类……是否过于孤独了呢? 孤独的人,不管走到了哪里他都依然会是孤独的。 因为他没有情感,或者说没有人可以给他,也没有人能被他给予那一种名为爱的情感…… 耶和华叫我们爱人,可是并非每一个人都愿意接受你的爱的。 我既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但是也想让她一直都留在我的身边…… 这是十分自私的想法啊。 有人说,爱本自私。 但我知道,那些所谓的“爱”其实并不是爱。 因为爱是无私……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此刻自己已经站在了纪念日的门外。 在我推开门的时候,喜欢捂脸的女孩很快就迎了上来,“哥哥,姐姐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这个吗……她在学校还有一些事情,让我们先吃饭,她等会儿就会过来。”我想了想,还是平静地回答道。 “嗯。” 她可爱地笑了一会儿,“哥哥,你还真是奇怪呢。明明是平安夜,还要摆着一张苦瓜脸,看起来就像地板一样僵硬而冰冷。” “那是因为我的名字就叫‘季木’嘛。”我自嘲似的笑道。 “哥哥,请把头低下来一点。”她看着我,十分温柔地说。 “嗯?” 我想了想,还是按照喜欢捂脸的女孩所说的那样去做了。 曦明抬起了稚嫩的小手,在我的头顶轻轻地抚摸,“MerryChristmasEve。哥哥,祝你平安夜快乐。”; 第四十章 一个下雪天的漫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swf] 不知已经过了多久…… 是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 在我向着窗外望去的时候,天上已经依稀有些许纯白的雪花飘落。[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下雪的平安夜…… 真是浪漫呢。 她知道了,一定会开心吧? 祝你幸福…… 我安静地望着那些就如同天使的羽毛一般洁白的小点,它们自尘世之上的高空开始不断地下落,坠落在地,而后消融。 今天,原本可以是一个圆满的平安夜的。 只是…… 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 非常压抑的感觉,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连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理解…… 假使对某一样事物过多地看重,最终必然会收获伤痛。 就在这时候,一阵钢琴声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晴安回来了,所以拼命地跑向了楼上。 可是在抵达那里的时候,坐在三角钢琴一旁的,却是我曾经在秋游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怎么会这样…… 那琴声异常的悲伤,让我忍不住放弃了中途打断她的念想。 一位真正的演奏家,并不只是按照曲谱来奏出音乐就可以的,总会有一些想要向某个人传达的情感与愿望。 我默默地站在了一旁,而她也自顾自地抚动着琴键,全然将我当成是并不存在的一样。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呀…… 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呢? 而且,晴安不是曾经说过她并不会弹钢琴吗…… 慢慢地,我觉得自己逐渐忘记了悲伤。 烨阳学姐的背影,和小安真的很像…… 一曲过后,她抚平了裙摆,然后安静地向我走来。 “不用再等了。今晚,她来不了。”烨阳学姐用十分平淡的口吻说道。 “来不了?” “嗯。” 为什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才变得这么喜欢追根究底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些问题……有意义吗? 没有。 “是这样啊。”我同样平静地回答。 烨阳学姐抬起头来看着我,“要和我一起下到地狱的深处吗?” “什么?” “晚上,和我一起翘课吧。”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小声地解释道。 “……” 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学妹的家里,然后还约着学弟一起翘掉晚自修,这样真的好吗…… 真是有够任性…… 但我喜欢。 从某种程度上看,这样的举动,就像是川端康成老师在《雪国》里曾经写过的那一句话一样,是徒劳的美丽,也是美丽的徒劳…… 虚无。 原来如此啊…… “怎么样,要一起去吗?”她再次问我道。 “去哪里?” “陪我逛街吧。” “好。” 在我们下楼的时候,刚才跑出去买苹果的曦明也已经回来了,“哇!是小太阳姐姐!” 小太阳…… 这诡异的称呼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由得看向了此刻正在我身边的烨阳学姐。 “不要这样看着我……”她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呜……不是我自己想被这样子叫的啦!” “曦明,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姐姐的?” “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了吧。不过那个时候,小太阳姐姐是很喜欢笑的哦,只是现在就变得像哥哥你一样……” 很早以前…… 晴安又骗了我一次啊。 可是,她为什么不想要告诉我这些呢? 这种与我并没有多大关联的信息,哪怕被我知晓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吧。 喜欢捂脸的女孩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们一眼,“哥哥,还有姐姐,你们要去做什么呢?” “去逛街。”烨阳学姐很认真地回答了。 “那我也要一起去!” “好。” 什么啊,你们都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吧!!! 和一个女孩一起去逛街,总共要提的袋子的数量基本都会在两个以上。 至于和两个女孩一起逛街,那种情况我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走吧。” “嗯……” “嗯!”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发去了街上。 不过,接下来并没有发生如我所想的那般惨状。 没想到学姐所谓的逛街,其实真的只是在街上闲逛。 来回、往返的车辆不断地发出鸣笛的声响,而我们则一边望着天空,一边踱步在那细雪洒落的街道两旁。 等到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那个时候,也许这座城市已经被素白的银装所装饰着,无比纯粹,而又一片苍茫。 那从天而降的雪花,就像是摩西率领着饥饿的以色列人行走在前往迦南的旷野时,耶和华从天上降下的神赐食粮——纯白的吗哪。 这景象,是多么的美丽与安详…… 我仰望星空,那迷蒙的黑暗里闪烁着星点微光。 那光芒的源头离我们多么遥远…… 相隔亿万光年的传达,等到那星光落在了我们的手上,那么许久以前曾散发出这一缕光亮的它……如今是否已化为了一片死意环绕的空荡? 宇宙是星辰的坟墓,而苍穹又是尘埃的墟场…… 绝望、悲伤、仇恨、迷茫、追念、怅惘…… 人类,还真是有趣啊…… 再次回头,烨阳学姐和曦明都在我的身后撑起了雨伞,浅笑着向我招手。 学姐先前为我弹奏的那首钢琴曲,是玉置浩二老师的《请不要走》…… 这四个字,就已经表达出我想要向晴安说的全部了。 烨阳学姐,她还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也许晴安是拜托过她,所以她才会来找我的吧。 请不要走…… 请你们都不要走…… …… 以色列全会众从以琳起行,在出埃及后第二个月十五日,到了以琳和西奈中间、汛的旷野。 以色列全会众在旷野向摩西、亚伦发怨言,说:“巴不得我们早死在埃及地耶和华的手下,那时我们坐在肉锅旁边,吃得饱足;你们将我们领出来,到这旷野,是要叫这全会众都饿死啊!” 耶和华对摩西说:“我要将粮食从天降给你们。百姓可以出去,每天收每天的份,我好试验他们遵不遵我的法度。到第六天他们要把所收进来的预备好了,比每天所收的多一倍。” 摩西、亚伦对以色列众人说:“到了晚上,你们要知道是耶和华将你们从埃及地领出来的。早晨,你们要看见耶和华的荣耀,因为耶和华听见你们向祂所发的怨言了。我们算什么,你们竟向我们发怨言呢?” 摩西又说:“耶和华晚上必给你们肉吃,早晨必给你们食物得饱,因为你们向耶和华发的怨言,祂都听见了。我们算什么?你们的怨言不是向我们发的,乃是向耶和华发的。” ——《出埃及记》; 第四十一章 一对双生子的隐秘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下雪了呢……”烨阳学姐一步一步地踏行在雪地上,小声地自语着。[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她回过头看了我和曦明一眼,“我们要一起去吃自助烧烤吗?” “好啊!哥哥,你也会一起去的吧?”在烨阳学姐问出那一句话后不久,曦明就开心地答应下来了,然后又询问我道。 可是,我们的晚饭不是已经在纪念日里吃过了吗? 不过,我倒也不是不能再吃一些。 今晚,因为我的情绪有些反常,所以食欲也随之而下降了许多,只能说是吃了个半饱。 尽管如此,但叶阿姨还是准备了许多亲手做出来的点心,让我等会儿带走。 这让我在茫然之中感到了一丝温暖和感动…… “好吧。”而后,我同样点头应答了一声。 不久之前,因为我心中还在思虑着晴安的事情,所以现在我已经落后了曦明和烨阳学姐许多。 在我快要赶上她们的时候,烨阳学姐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地问她。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平静如幽海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动,“要带一下伞吗?” 闻言,我略微失神了一阵,才想到她原来是在关心我。 每到下雪的时候,我一般不会带着雨伞。 那些飘零的雪花,美得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虚无,假如用雨伞挡住,就难以用身体触碰…… “谢谢。” 我并没有拒绝学姐的好意,因为我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像是叶阿姨一般的关怀与照顾,这种感觉让我压下了本能地不想与他人有过多关联的冲动。 不久,我们到了烨阳学姐所说的那家烧烤店的门口。 虽然撑着雨伞,但是我们的鞋底还是不免被融化的雪花给浸得湿透。 “先生,请问你们一共几位?”一名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很热情地问我。 先生……吗? 以我的年龄,一般都会被称呼为“小朋友”。 能够做到毕恭毕敬地问我这样的中学生,也足以证明这家自助烧烤店的员工素养至少比路口边那些忙到懒得理你的包子铺老板娘要好上不少。 而对于烨阳学姐这种上流社会的资本家大小姐来说,或许一家餐厅的服务态度远比它的服务质量要来得重要。 我见学姐一直都没有开口,所以就估计她应该是希望让我来说。 “一共三位。” “先生还有女士,你们请跟我来。”服务员微笑着对我们说。 这种叫法,总让我觉得有些违和…… 我们在楼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以后,才发现今天光顾这家自助烧烤餐厅的人挺多。 一边吃着温热的自助烧烤,一边喝着滚烫的现磨咖啡,看窗外落下的雪花在绮丽的灯光中静静地飘落…… 虽说不是在安静的西餐厅里左叉右刀地吃起烛光晚餐,但是这种冬日里特有的浪漫也很容易让人怦然心动。 “哥哥,能不能帮我烤几对鸡翅?”曦明看起来很害羞地问我。 “嗯。” 我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而她也报以可爱的微笑。 三个多月的时间,足以让我和曦明的关系变得不比兄妹逊色很多,从某种方面来说甚至还有超过。 毕竟不是每个哥哥都是鲁路修一样的妹控,而且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小女孩都是任性到几乎不可理喻的。 并不是每个女孩都愿意让与自己关系好的人摸她的头,因为这是显得有些过分亲密的举动。 能做这样的事情的,一般不是家人就是她的男朋友。 所以只要达成了这一点,一般都可以说是“攻略”成功。 像曦明这种非常单纯的孩子,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见到过。 她和晴安完全不同。 一个像是洁白的纸张,单纯而又善美。 一个像是华彩的油画,深邃而又朦胧。 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美,可是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同一的。 那就是慈悲…… 逐渐被高温烤熟的鸡翅,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 我低下头,看着那色泽金黄的烤翅,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恶心到想要呕吐。 这时,我才想到那些散发出诱人光泽的鸡翅,其实都是从一具尸体上切割下来的碎肉…… 那是动物的遗骸…… 人们先是将它们的幼崽拘束在一个地方饲养起来,等到它们被喂养得茁壮,就拿起一把屠刀,将它们活生生地切割成数段。 人在吃野猪的皮肉的时候,能够咀嚼得非常欢快。 那么……吃人呢? 刚刚还在你的眼前和你说说笑笑的“东西”,下一秒就被镰刀给切成了两半,死神匍匐在地尽情地撕咬、吞咽,你就害怕到肝胆俱裂啦! 那些鸡啊,鸭啊,猪啊,又不是我杀的! 我所吃掉的,只是一些残留下来的肉块,只是简单的有机物而已嘛! 人肉,又何尝不是一种有机物呢? 那为什么不吃吃看? 因为味道难吃,再加上容易引发后遗症,所以付出的与得到的不成正比。 但如果它的口味就像是毒品一般,那么就会有人爱上品味它所带来的精神迷幻。 届时,脑中的秩序便会崩乱…… “不!不是这样的!!!” “我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啊!混蛋!” “你一定是在乱讲!人……怎么可以吃人呢?!” “那不是人,只是一堆有机物嘛~” “哈哈!!!对啊,只是一堆有机物嘛~” “不过,在大饥荒的时候,人可是会吃掉真正的人的哦!” “哦?你说出来听听吧。” “饿!好饿啊!饿死啦!不吃就要死掉啦!吃什么呢?吃草根吗?都被人拔光啦!吃什么呢?吃树皮吗?都被人剥完啦!那么,吃什么呢?什么都吃不是就好了嘛~” “对啊!什么都吃不是就好了嘛!人类还真是笨蛋啊~” “什么?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你不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吗?” “对啊,我就是人啊,你难道不是吗?” “小声一点,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的,也没有什么野兽,更没有什么神明,有的……只是同一个monster!!!吞噬万物的monster!!!” “它来,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 “它是为了将一切从大地上除灭而来!!!”; 第四十二章 一首离别曲的唱响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OfDQcQ../v.swf] 当我们从那家自助烧烤店里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间七点左右。[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这个时段,学校里应该已经结束了晚读。 不过,我估计叶阿姨已经帮我打电话过去向周老师说过,所以对于翘课的事情我也不用担心太多。 至于她替我请假用的是什么理由,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漆黑的夜空中仍有无尽的雪花飘落。 那些散落的冰晶愈发地密集起来,在夜色中就仿佛一片灰蒙的云幕压盖。 街道上有各种色彩不一的车辆驶过,使得沉积在柏油路上的积雪飞溅起来,轻扬在路灯昏黄的光色中,恍如一霎之间的烟花四散。 我们三人一同站在一个三岔路口。 此时路口对面的绿灯还没有亮起,所以我牵着曦明的手,而学姐则撑着伞有些摇晃地站在我的身后。 “哥哥,好冷……”曦明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肩膀不停地颤抖着说。 自从下午那些雪花落下以后,室外的温度就一下子降低了许多,哪怕只是一阵微风拂过,也会让人感到冰冷彻骨。 “烨阳学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我有些茫然地向如今正站在我身后的那个女孩询问。 这种天气,我们的确不适合在外面待上太久。 而且,如果曦明和我们一起玩到很晚的话,叶阿姨也许会担心我们是不是出了交通事故。 曦明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又看着路边的指示牌考虑一会儿,才开口说:“哥哥,还有烨阳姐姐,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唱歌? 这是什么奇怪的提议啊…… 明明除去曦明自己以外,我和烨阳学姐怎么看都不会像是擅长唱歌的人吧…… 而且,以喜欢捂脸的女孩小学六年级的年龄…… 她是想唱那首明明是一首儿歌但风格却又诡异无比的《泥娃娃》,还是《喜羊羊与灰太狼》的片头曲《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像烨阳学姐这种看起来非常正经的女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对这种意见吧。 等等…… 按她那古怪的性格,也许真的会同意也说不准…… “也好。”烨阳学姐想了想,直接就点头答应下来了。 “小太阳姐姐最好了!” “……” 我能问问我可以不去吗? 不过,估计曦明是不可能会放过我的吧…… “哥哥,你想唱什么歌呢?”果然,她很快就问我道。 唱什么歌? 这还真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啊…… 有什么歌是我能唱的,而且还不至于在曦明的面前显得我这个哥哥很没用呢? 陈奕迅?刘德华?周杰伦?萧敬腾?张学友?郭富城?五月天?林宥嘉?林俊杰?张信哲?王力宏?黄家驹?陈小春?魏晨?许嵩?张杰?汪峰? 我从同学那里听说过的歌手很多,虽然不是他们每个人的歌都有听过,不过我多少是有一点掌握。 可是,如果曦明和烨阳学姐都曾经听过原唱的版本,那么要是我一不小心唱跑调的话,岂不是会很丢脸? 所以,还是选择一首外国歌曲比较妥当…… 这样想着,我们很快就走到了一家名叫银都的KTV。 在烨阳学姐掏出了一张印有古怪人头的黑色信用卡准备付钱的时候,我也正想从铅笔盒里出我自己的那张银行储蓄卡,但随即又想到似乎只有信用卡才可以用来刷卡支付,于是只好作罢。 “这是什么奇怪的卡?上面居然还有英文,难道是国外的花旗银行什么的吗?现在的学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前台的女收银员有些奇怪地嘀咕了一声。 而烨阳学姐则发呆似的地看着自己在黑色的大理石面上呈现出来的影像,过了一会儿才在POS机上输入了信用卡的密码。 而后,我们一起去了三楼的一个小包厢。 曦明的手里现在还抓着一小袋吐司,这是她在路上顺手买来当做点心的糕点。 “哥哥,还有小太阳姐姐,你们要吃一点吗?”她捧着那一小袋吐司问道。 烨阳学姐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被学姐拒绝了以后,曦明又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我。 “我已经吃得很饱……” “呜呜……” “……” 虽然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吐司,可是无奈之下,还是只好从她手中的袋子里拿了一片。 曦明这才可爱地笑了起来,“哥哥,你想好你要唱什么歌了吗?” “我还没有想好。” 真是异常怪诞的一夜…… 先是被才第二次见的学姐在下雪天拉出去翘课逛街,然后又带着……同学的表妹一起在雪夜吃自助烧烤、唱卡拉OK。 这种特别到就像是电影一般的故事情节,实在是让我在短时间内无法领会。 “哥哥,你在想小安姐姐吗?”曦明突然拉着我的袖口道。 我在想晴安……吗? 我不知道…… 不知为何,自从下午她和约翰一起离开以后,我的心里就总是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且,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这种感觉逐渐变得更加强烈了。 可是…… 既然她会让烨阳学姐来纪念日里找我,也就证明她自己应该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才对。 明天的圣诞节,我们学校就要举行元旦文艺汇演。 学校刻意将元旦文艺汇演的时间提前,也是为了避开一月一号元旦的法定节假日。 晴安代表钢琴社上报了一个节目,是钢琴演奏。 不过,在我具体问她要弹哪一首钢琴曲的时候,她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秘密”,然后就没告诉我。 而约翰,则代表我们班级上报了一个节目,同样是钢琴演奏,并且似乎是作为文艺汇演的压轴。 他准备弹奏的曲目,被称为“世界钢琴十大难曲”之一,并且是由钢琴之王弗朗茨・李斯特在比萨的寺院墓地“圣洁之野”看到奥卡纳的壁画《死的胜利》后获得灵感所作,其名为《Totentanz》,也叫……《死之舞》。 “哥哥,既然你不选的话,那我就和烨阳姐姐先开始唱啦!” “三、二、一……poi!” …… 与你在这最后的夏天,抹不去的思念 斜阳里的微笑,渐行渐远 六月的微风吹散你的泪光 深深的铭刻心间,难以忘却 逝去的昨天,最美的期愿 寥寥草草,试卷飞舞,字里行间 昏昏沉沉,之乎者也,乘除加减 你总是这样微微笑着仿佛,在说“我在身边……” 答案我也本想问问你的意见 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有口难言 真是的,我这样,口是心非会不会被你讨厌 啊…夜空绽放的烟花 点染每一个盛夏,总让我莫名感伤 时光像风儿一样,悄悄地逝去流淌 晨光印彩霞,夕阳茜风中 你牵着我,走在熟悉的街旁 直到尽头,依依不舍地紧紧相拥 与你在这最后的夏天,抹不去的思念 斜阳里的微笑,渐行渐远 六月的微风吹散你的泪光 深深地铭刻心间,难以忘却 与你许下这最后诺言微笑着离别的夏天 期待与你的重逢,绝不改变 请记得我们一定能够在那遥远的某天再次牵手相见 逝去的昨天,最美的期愿 啊…教室外树影悠扬 不经意蝉鸣声声,总让我不住回想 啊…就算是月色光芒,阴晴圆缺也惆怅 春樱弱枝头,秋枫碎叶红 我依偎着,静静在你的怀中 直到尽头,依依不舍地紧紧相拥 与你许下这最后诺言微笑着离别的夏天 期待与你的重逢,绝不改变 请记得我们一定能够在那遥远的某天再次牵手相见 逝去的昨天,最美的期愿 光阴如梦 昨日随风 来不及说出口 你脸颊的泪痕,心随着开始汹涌 请不要再忘记我,微笑请留给我 直到尽头,依依不舍地紧紧相拥 与你在这最后的夏天,说不尽的思念 听那熟悉声音,看那繁星满天 与你最后的回忆留在指尖 泪浸润衣襟,永不会忘却 与你度过这最后时间 诉说着离别的赠言 仿佛梦境一般,不愿再次醒来 就算是沧海桑田绝对也不能阻止我们走向重逢那天 与你在这最后的夏天,抹不去的思念 斜阳里的微笑,渐行渐远 六月的微风吹散你的泪光 深深地铭刻心间,难以忘却 与你许下这最后诺言微笑着离别的夏天 期待与你的重逢,绝不改变 请记得我们一定能够在那遥远的某天再次牵手相见 逝去的昨天,最美的期愿 逝去的昨天,最美的期愿 ――《与你最后的夏天》; 第四十三章 一场五月雨的触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_dLt8Aok2-JLdw../v.swf] 曦明她们唱的那一首歌,其实是由日本原创动画《未闻花名》的片尾曲《secret-base~你给我的所有~》所改编而成的中文歌曲。[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她们会选择唱这一首,着实是让我感到了些许讶异。 不过比起那些,这家KTV里有收录日文歌曲的伴奏这一点倒是更加让我欣喜。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那一首歌,应该也是有的吧…… 虽然原作是村下孝蔵所唱的版本,不过我果然还是更喜欢由玉置浩二翻唱的那一首《初恋》。 “哥哥,我和烨阳姐姐都已经唱过一首了,接下来应该换你来啦!”曦明伸手将麦克风递给我道。 而烨阳学姐则依然她那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我,但是却什么话也没说。 “明明,乖,让哥哥先酝酿一下。”我很无奈地捏了捏曦明有些微红的小脸说道。 “呜呜……”曦明捂着脸,看起来一副被我欺负了的模样,“哥哥你真坏。趁着小安姐姐不在的时候,就背着姐姐偷偷地吃其他女孩子的豆腐……” “……” 居然被喜欢捂脸的女孩给鄙视了…… 唯独这一点,我绝对无法接受…… 难道我现在……真的就表现得那么像是一个痴汉吗?! 被那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说成是一个坏蛋,那么我一定是已经hentai到无药可救了吧? 再这样下去,我的世界观一定会毁掉的…… 不知从何时起,曦明的话在我心里的分量愈发地重了。 假使被自己十分欣赏的人否定,那么即使是我,也有可能会开始变得怀疑自己。 “明明,你平时不是都叫我哥哥的吗?这样,你怎么可以算是其他女孩子呢?你是我妹妹啊!哥哥和妹妹之间开一个小玩笑,怎么可以算是吃你豆腐!”我努力地试图挽回自己在她心目当中的形象。 曦明想了想,而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诶。可是,小安姐姐有拜托过我,让我以后好好地照看哥哥你哦。‘照看’,难道不是‘看好哥哥,不让哥哥你在外面找其他女孩子玩’的意思吗?” “……” 我难以理解晴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哪里需要这种连常见字词的意思都不完全懂的小学生的照顾了啊!!! 不过……为什么她会拜托曦明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极度不安的情绪,就好像预感到了有某种人间难见的大恐怖将要来临…… 只要有你在……不是就已经足够了吗? 哪怕你像是太阳,那过于耀眼的光热会将身处晦暗的我的双目灼伤,但至少那温暖的光芒能够为我将前路照亮…… 假使一个人的心里没有留存半分希望,他的双眼是无法看到未来的。 因为在那以前,他的一切就已经被他自身的空荡所埋葬。 晴安……要走了吗? 可是,她能去哪里呢? 这个世界那么大,而我们所能触及的地方却又这般微小。 一个国家,一座城市,一条街道,一间小屋…… 人这一生所驻留之地,有时只需要用上几个简单的词汇就可以表达得尤为详尽。 她还可以去哪里呢? 晴安和我一样无处可去,所以才会四下徘徊着,做些无用的探讨与追寻。 就像浦泽直树在《MONSTER》里的那本童话书——《没有名字的怪物》中所写的那样,我在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我是没有名字的怪物…… 解答。 我在渴望得到一个问题的解答…… 那相隔的岁月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以至于我几乎忘记了那一问题的始末。 不过,我却仍然知晓那答案会是通往终结的,万物的终结…… 遗忘了问题的我,自然无法找到那个我原本不知的解答。 而我又隐约觉得,晴安其实知道那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可是她的答案也许对我并不适用,因为每个人都会拥有唯属于自己的一种解答。 所以,她才说这是一条窄路,窄到容不下两个人并行…… 她已经远远地走在了我的前头,远到甚至连背影都无法被我瞻仰。 我只能一个人站在埃土的尽头仰望星空,试图以视线贯通这段迈向永恒的长途…… 可是,这一切注定已是徒劳,因为她要进窄门,而那又偏偏是我早已背离之所…… 悲伤、痛苦、不甘、失望…… 无数混乱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互相碰撞,让我绝望到想要将一切都从这个世界上除灭。 除灭…… 为什么会是这个词汇呢? 我不知道…… 心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那样的想法,仿佛寄生于原罪的魔鬼被从囚笼中解放,开始向着这片光明所在之地癫狂地嘶吼! “哥哥……你还好吧?” 曦明似乎看出了此刻我心情的异常,神情渐渐变得不安而又充满忧虑。 “我没事……”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曦明,把话筒给我。” “嗯。哥哥,给。” 回想起记忆中,那张永远带着恬静笑容的女孩的脸孔,还有我们之间那平凡的日常,以及短短半年里就积累起来的、数之不尽的幸福与感动,积压于我心底的悲伤刹那如同潮涌…… …… 绿色的五月雨 教人陷入悲伤 孤单的午后 爱恋更添寂寥 温暖着无果的思念 说不出我喜欢你 初恋恰似 欲言又止的心 放课后 你奔跑在校园 我总是在远处 寻觅你的身影 这一场浅梦 久久萦绕在心 杏黄色的晚霞 回家路上 我独自吹起口哨 不敢叫你的名字 心却早已被你捕获 眼里只有你一个 说不出我喜欢你 初恋恰似 欲言又止的心 风中飘舞的花瓣 似要扰乱平静的水面 写下爱这个字 却颤抖不止的 那时候 这一场浅梦 久久萦绕在心 放课后 你奔跑在校园 我总是在远处 寻觅你的身影 这一场浅梦 久久萦绕在心 ——《初恋》; 第四十四章 一个牧羊人的哀哭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朦胧的光亮。[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清晨的天帷,仍然覆盖着一片灰蒙的云雾,可是在那云幕的缝隙之间,却又透出丝缕昏黄的日照,穿过了窗帘的阻挡,洒落在我的脸上。 今天,是圣诞节,也就是耶稣基督诞生的日子。 而昨晚,则是平安夜。 好累……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我喝过一些啤酒的缘故吧。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有关于此的印象,都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了,记忆之外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使我的目光无法渗入其中。 那个时候,我见到晴安了吗? 想不起来…… 我已经不想再做什么了,因为没有意义。 不断地重复、重复、再重复,这样的生活…… 我已经不想再见到晴安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悲伤,就像是在追寻着一片虚无的幻象…… 为什么要那样看我…… 是因为放心不下吗?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经常在学校附近遇见的那只小狗。 它在见到我们的时候,都会“汪汪”地叫着跑过来,摇着尾巴跟在我们身后,送我们到转向校门的那一个拐角。 每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晴安总会有些不安地回过头去地看它,担心它会被街上往来的车辆给压到。 每次……都是一副看起来快要哭了的模样。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感到非常悲伤。 像她这种什么都爱的家伙,难道当自己是耶稣基督吗…… “慈悲”所怀有的情感,不是凡人所能够承受得了的。 光是想象,都快要被那条路径之上的孤独与绝望给压垮。 所爱的东西越多,便要更多次地承受失去的痛楚。 假使将这世上的万民全都当成是自己的子女的话,那么当他们蒙受苦难的时候,如果你没有给予救赎的力量,只好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渐渐走向漆黑如夜的绝望…… 那般的痛苦,是超出常人的悲欢离合千倍、万倍的悲悯与感伤,再伟大的圣者都会被这吞没天际的绝望之潮所埋葬。 唯有力量…… 唯有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才是支撑起“慈悲”的基座与代价。 人类……为什么会成为恶呢? 因为他们这一生中所经历的环境并没有使他们得到美德与信仰。 而什么才是真正的信仰? 最需要信仰的东西……是被大多数人都认为虚无缥缈的神吗? 不,人类唯一无可背弃的东西……其名为美德! 而在古代先民的理想中,真正的神灵,是最高的荣光,也是无上的慈悲,以及推动爱与星辰的力量…… 为了达成这一条件,所以祂必须成为至高无上。 在《旧约》最初开始编纂的时候,书里身为永生神的耶和华同样至高无上,可是祂会毫不留情地给予一切逆乱者以永火焚烬的劫罚,将其自埃土之上打入地下,承受足以销化尘寰的烈火以及永恒的绝望。 主是那么的威仪,而又冰冷得如同既定的真理…… 祂的意志容不得任何人忤逆。 如果行善无报,为恶不罚,那么再伟大的神明也不会有人愿意信仰。 所以,在最初的时候,教会才宣扬地狱和天堂,以此来使善者心生期许,恶者心怀恐惧。 而身披祭服的伪信者,却打着神的名号去为自己谋利。 也有所谓“真诚信仰”的信者,因为被别人侮辱了自己信仰的神明,就不顾颜面地满口脏言,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信仰到底有多么的虔诚与坚定。 可是,如果身为牧者的神明竟惧怕被迷途的羔羊所辱骂,那祂是否还配被圣民尊为“慈悲”? 岂不知《使徒行传》里的那句“除他以外,别无拯救。因为在天下人间,没有赐下别的名,我们可以靠着得救”吗? 口中宣称自己信仰天主的名,心里却又在怀疑祂的话语,自以为是地认为山羊锐利的尖角会使牧者害怕、退离,可曾想过当初是谁在十字架上替世人受苦、受死,为你们将原罪赎去? “慈悲”从不惧怕羔羊的谩骂与诋毁,也不需要别人自以为是地为祂“正名”。 无法理解“慈悲”人的可以成为羔羊,但是他无法做主在人间选定的牧者,因为他是拿着长矛去威逼山羊们进入羊圈的! 在他做出此般愚行的时候,便已将荣耀背弃。 而等到《新约》出现,人子在地上显现。 祂站在死去的拉撒路的坟前,为了世人所受的悲苦而哀哭。 祂看见将要倾颓的耶路撒冷,为了城与子女的命运而哀哭。 祂回想来到人间的所见所感,为了万民心底的罪恶而哀哭。 羔羊因未得喂养而瘦小、孱弱,这是它们的罪过吗? 世人因背离美德而为恶、犯错,这是他们的罪过吗? 那是原罪,是生来就埋藏在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的…… 同一个人,他所身处的环境不同,最终得到的也许会是截然相反的结果。 人类……究竟是什么呢? 只要将一个人的记忆全然抹去,然后再注入一份完全不同的记忆,之后所出现的那一个个体就会如同克隆出来的绵羊多莉一样,把自己当成是杀死了前者的真实存在,也即所谓的“穿越者”或者“重生者”这一类特殊人群。 所以,人类的本质不过只是一段记忆,就如同一个可以自动衍生细节的电脑程序,如此而已。 那么,我想问,人是否会仇恨一台机器?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仇恨机器本身没有丝毫意义。 人所仇恨的,只会是那台机器并没有尽善尽美而已。 同理,耶和华也爱着这世人。 祂之所以后悔造人在地上,只是因为后悔自己同时也造出了原罪与恶意。 当整个世界都离你而去的时候,不妨想想,只要你心怀美德,哪怕周边的人都不愿去爱你,但慈悲的主定不会将你抛弃。 这就是“窄门”的真意…… …… 你们不要吧这事看作希奇,时候要到,凡在坟墓里的,都要听见祂的声音,就出来。 行善的复活得生,作恶的复活定罪。 ——《约翰福音》; 第四十五章 一个临别日的倾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穿过了寂静冷清的校门,我看到教学楼外那面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浮现出了“元旦文艺汇演”几个色彩斑驳的字样。[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那些文字的亮度还在不断地变化,闪烁着如同傍晚时分若隐若现的微妙星光。 元旦文艺汇演…… 记得在从前,每次举办元旦文艺汇演的时候,对我来说一般都会是值得庆幸的一天。 因为这是一年中除了运动会以外少见的娱乐时间,不用面对枯燥的课程以及繁杂的作业。 穿过了花坛之间的一条过道,再经过一个拐角,我迈步踏在了通往高层的台阶之上。 脚步声在无人的楼道中肆意地回响,显得异常沉闷和悲凉。 今天,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间相对以往出现了很大的偏差,整整提前了将近一个钟头。 但我也没有继续睡觉的念头,所以就直接去了学校,发现这个时间几乎没有学生在校园里行走。 我想,现在他们不是在寝室里梳洗,就是在食堂里吃着包子、馒头。 我一边走着,一边抬头仰望栏杆与楼顶之间那片微微泛白的天空,心想这宁静的时间还真是长久,只是必要的睡眠时间使我们无法将其加以利用。 “叔叔。” 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那声呼唤,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早安。”我回过头,看向她说。 “嗯……” 晴安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不知为何似乎有些不敢看我。 “没事吧?”我小声地询问道。 “还好。”她摇摇头回答了我,语气相较刚才平静了许多。 “先去教室吧。” “好。” 当她小跑着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想要抬起手,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抚摸,但是最后还是忍耐住了。 如果真是到了离别的时候,那我对她最好的送别,就是不曾挽留…… 不管是露出悲伤的表情,还是淌下的惜别的泪滴,能带给对方的,就只有留恋而已…… 越是珍惜的东西,就越是害怕它会失去。 与其因由自己的私心,就要向晴安不停地倾诉分别时自己究竟有多么痛苦,让她再为我担心了,那我情愿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一个人默默地忍受。 走到教室前门的时候,我看到门里的灯是关着的,而且一个人也没有。 晴安按下了前面几盏白炽灯的开关,与我一起走向了教室的后头。 说起来,我的座位是在教室里倒数第二排靠窗的那个位置,也就是许多校园动画里制作公司为了节省经费而弄出来的“主角位”…… 在这个位置,可以一脸忧郁地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无聊的时候,也能够看看操场上的学长、学姐恶意卖萌。 而且还方便躲避讲台上犀利的视线。 这个位置还真是低调、奢华而又与众不同…… 不过,因为这个原因,我也没少被坐在我旁边的李浩给吐槽过。 来到了我的座位以后,我先是放好了书包,而后缓慢地入座。 晴安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坐在了我的前桌。 “叔叔,我有话想对你说。”她抬起头看着我,“今天晚上的元旦文艺汇演结束以后……我就要去德国了。” 去……德国? 为什么偏偏是德国…… “对不起……”晴安声音颤抖着对我说。 “叔叔,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欺骗了你。”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逐渐由迷茫变得坚定,“约翰……其实是我的哥哥。” “什么?!” 我难以相信此刻从她的口中听到的言语。 约翰…… 他……竟然是晴安的哥哥?! “小安,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对此无法接受。 晴安有些不安地看着我,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也是姑妈最近才告诉我的。” “据姑妈在我小时候对我所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十一年前,曾经莫名地发生过一起很大的事故。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明明的爸爸……他们当时都死在了那场重大事故中。”她轻声地说。 “可是在不久之前的某天,约翰来纪念日里找过我。他让姑妈告诉我一切的真相,对我说他其实是我的哥哥。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带我走的。” “可是……约翰的中文名不是叫元天夫吗?可是,如果你的爸爸是叶阿姨的哥哥的话,那么他应该和叶阿姨一样姓叶才对吧!”我努力地寻找着晴安话语里的漏洞。 “叔叔……”她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可是却不停地颤抖,“你现在的表情,让我很害怕……” 我的心像是被银针刺穿了一般疼痛,不由得落泪了。 “对不起……” 我趴倒在冰冷得桌面上,将面庞埋入双手所构建出来的空隙当中,不想让晴安看出我的自责与难过。 明明早就决定好不可以让她为我担忧…… 可是……到了真正去做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向她发泄了自己的痛苦。 简直就是一个人渣…… 小安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你怎么能对着她吼?! 想到这里,我伸出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力道重到一下子就把我自己给打得愣住了,比起疼痛,心里更多的还是逆流而上的悲伤与失落。 晴安哭着站起来抱住了我,可是却什么话也没说。 “小安,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想要对你说……” “可是那一句话,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说出口……” “如果没有找到相应的心境以及感受,那么只会如同野兽的哀求,就连心也是空乏而无力的……” “有你在的日子,我一直都很感动。今天,在你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我很不舍。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所以如果提到什么爱情的话,我是无法接受的……” “我一直觉得,你就像是我的女儿,而不是恋人或者朋友……”; 第四十六章 一只丑小鸭的变化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知道的……” 晴安轻轻地松开了握紧的双手,“我不在的时候,记得要照顾好自己,请多保重……” “谢谢你……叔叔。[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虽然我们在一起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是我已经觉得很满足。” 她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用手背在我的肩膀上轻敲了一下,“以后,明明就交给你了。请多去纪念日里看看她,其实她也很喜欢叔叔你的……” “还有……” 说着,晴安从她的书包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从中掏出了一块机械怀表,表盘的中央镶嵌着一颗正十二面体的邃蓝色晶块。 “书上说,一共有五个柏拉图立体。正四面体,代表着火。正六面体,代表着土。正八面体,代表着气。正二十面体,代表着水。而正十二面体……它代表着以太,被神用来整理整个天空的星座。” “挚爱、痛苦、美德,还有孤独……正是这些复杂的东西交汇在一起,才构成了临近神明的通天之阶。” “我们,也应该独自迈过那扇窄门,为了于那荣光的天上相见……” 她微笑着把手中的怀表递给了我,“这块怀表,就送给你啦。如果我不在了,就让它代我继续陪着叔叔吧~” 见我还是一副情绪低沉的模样,晴安有些无奈地推了推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哎。那么,你也要贴心藏好哦。” 她笑得太温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遥远而又迷离的梦…… 怀表里还夹着一张纸条。 我将它摊开以后,看见纸面上画着几个彩色的气球,还有一个精致的蛋糕,以及一个扎着三股辫、看起来很像《文学少女》里的远子学姐的小姑娘正安静地对着我笑。 在这张纸条的上方,还写着“生日快”三个笔迹不一的字样。 “小安,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有些讶异地问她。 “因为班级名册上就有啊。”晴安很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 这还真是一个诡异的理由…… “可是……‘生日快’是什么鬼啊!还有一个‘乐’呢?被给你吃掉了吗……” 说到这里,我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讨厌!叔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我才不是什么会吃书的妖怪的呢!这三个字,是我和明明,还有烨阳学姐分别写好的。” 她向后退了几步,坐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叔叔,快点把剩下的‘乐’字给补上啊,不然不是就不完整了嘛。” 在晴安的催促之下,我只好从铅笔盒中拿出了一支彩笔,在‘快’字的旁边描上了几画。 “对了。”我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小安,这张画画得一点也不像远子学姐嘛。不管怎么看,我还是觉得这张画画的其实是你才对吧……” “气球应该是曦明画的。而蛋糕的话,好像是烨阳学姐画的吧。还有,画上的那个女孩才不是我呢,我画的是《绿山墙的安妮》里面的小安妮啊!只是头发忘了涂上红色而已啦。” “……” “那你还是画一张笨侄女给我好了……” “我才不要呢!”晴安不开心地瞪了我一眼,“叔叔你真是个贪心的家伙……” “嗯……”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就是一个贪心的家伙啊,贪心到想要把这个世界全部装下。而且,我也想你可以继续留在我的身旁……” 听到这里,晴安脸上的笑容短暂地凝固了一瞬,瞳孔里透出了我所无法看透的悲伤,“叔叔,你还记得《悲惨世界》中,苦邢犯冉・阿让在聆听了米里哀主教的教诲以后收养的那个小孤女吗?” “是叫珂赛特吧?”我并不是非常确定地问道。 “嗯……” “年幼的珂赛特,是妓.女芳汀所生下来的孩子。她在出生后不久就被寄养在了德纳第家,被当成仆役饱受非人的对待。后来,发誓改过行善的冉・阿让答应了她的母亲芳汀代为抚养她。他经过一番波折终于找到了珂赛特,然后带着她一起离开了旧日悲惨的生活。” “那时,常年劳作而且营养不良的珂赛特是个又黄又瘦的丑孩子,就像是童话里的灰姑娘、丑小鸭。可是年老的冉・阿让却愿意爱着她,不顾自己作为一个通缉犯也要带着她一起,在躲避追捕的同时还要悉心地照料她。” “等到有一天,珂赛特照了照镜子,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丑姑娘了,不再是没有男孩子喜欢的、可怜的丑小鸭。十五岁的珂赛特,已经美得像是一位公主殿下。” “仿佛是命运的决断。珂赛特在卢森堡公园里散步的时候,遇见了年轻英俊的马吕斯,并且很快就被他的忠诚和温柔所打动,陷入到了不可自拔的热恋当中。” “而她的继父冉・阿让却感到非常悲伤,因为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珂赛特就要离开自己了。他憎恨轻浮的马吕斯,害怕自己心爱的小姑娘就要这样子离开他了,为此而绝望到大声哀号……” “珂赛特虽然知道父亲并不喜欢自己的恋人,但是她爱恋人马吕斯远胜过爱父亲冉・阿让,所以隐瞒着父亲继续花前月下的浪漫恋情,渐渐地就将自己的父亲给忽略掉了……” 这时候,晴安忽然看向了我。 “书里描写马吕斯和珂赛特初次见面的场景的时候,马吕斯最先想到的便是珂赛特的美丽与温柔,而珂赛特也痴迷于马吕斯的热情与俊秀。然后,王子和公主就应该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就像莎士比亚的戏剧里的朱丽叶与罗密欧……” “可如果朱丽叶并没有美得像是天边的太阳,那么罗密欧还会像之前一样对她一见钟情吗?” “如果珂赛特还是一开始那只可怜的丑小鸭,那么忠诚俊美的马吕斯又是否能像冉・阿让一样爱她?” “所以说……”晴安在起身的时候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恋情都是被**所迷惑的可怜空想……”; 第四十七章 一位表现者的宣告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swf]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到了正午。[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讲台上,吴老师整理了一会儿摆放在一旁的课本,把它们放到了公文包里,而后就安静地离开了教室。 中午,晴安要参加元旦文艺汇演的彩排,为了不干扰到她,所以我就没有去看。 只是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 这样的时光,是最为无趣的…… 早上和晴安谈过以后,我一直考虑了许久。 每到离别的时候,我总会感到非常不安,仿佛永远也不会再见了一样。 其实,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吧…… 分开得久了,再亲密的关系都会渐渐褪淡,因为已经失去了继续往来的理由。 也许一开始,彼此之间还会经常通一些信件,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对方已经很久都没有寄来一封回信了。 那时,你会迫切地想起要写一封信过去,问问对方近来的情况。 或许她回信了,信里她说她过得很好,已经有了自己的子女以及家庭,在事业上也很成功,生活充实、富足、圆满、幸福……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吧? 对啊,已经足够了…… 别人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朋友,那么自己这个故人,就成为了回忆大海里一朵并不起眼的浪花,偶尔腾起,在日光下烨烨地闪耀,可之后就注定要归于寂寥…… 既然如此,那么这样的执着是否还有必要呢? 那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是不存在对于多数的意义的…… 也正是因为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对本应离去的东西深怀着几分不舍与眷恋。 可对我来说,比起自己所喜爱的事物突然就失去了,更多的还是一种放心不下的复杂感受。 快到了道别的时候…… 而此时,我听到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迟缓的脚步声。 那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声音和声音之间所隔的时间几乎一样。 “季木同学,能否麻烦你一起和我去西侧教学楼的音乐教室一趟?我呢……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在我身后靠近后面黑板的地方,似乎正准备露出一脸爽朗笑容的男孩用十分轻柔的语气说道。 约翰…… 我转过头,看见他正温和地对着我笑。 那笑容里透出了莫名的安详,仿佛冬日里燃烧黑暗的第一缕微光,带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宽容和期望。 和上一次截然相反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我隐约感到……约翰的身上产生了一种未知的变化。 这种变化并不是故意显露出来的一种伪装,而是一开始就已经存在,并且深入内里的本质反转。 我盯着那张脸,不知为何心里就生起了一阵恐慌。 这变化绝对不同寻常…… “你认为,什么才是真正的慈悲呢?”他将双手轻轻地支撑在平滑的桌角上,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真正的慈悲? 又是这样的问题…… “给灾区捐款,或者领养孤儿这样的吗?” 出于一种本能的忌惮,这个问题我并不想过于正式地回答,所以就用了一个常规的解释,想要以此来糊弄过去了。 “是这样的吗?”约翰平静地注视着我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询问了一下。 我装出一脸凝重的表情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他就像是听见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一样,双手捧着肚子,脸上的平静一下子就被打破了,满是愉悦与疯狂的情状。 “完美!太精辟了!!!真是神乎其技的解答!!!” 他无比夸张地狂笑着,英俊的面庞在某一个瞬间扭曲得不成人样。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冷冷地打断了他。 “抱歉……”他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着我,“刚才,我真是太激动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么有意思的话了,真让人情难自己啊……” “你想要问的事情,就只是这样吗?”我有些不耐烦地问他。 约翰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了。等你和我一起去到西侧教学楼的时候,我会慢慢地和你说的。” “在这里问不行吗?”我又问他。 “不行。”他尤为坚持地回答。 说完,约翰便向着门外转身离开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起身跟上了他的步伐。 “你喜欢雅尼・克里索马利斯吗?”在路上,约翰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 “还好吧。” 看不出他的问题到底隐藏着什么深意,我只好随便地应答了一下。 “这位当代的世界著名作曲家,他有一个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室里寻找灵感,然后再凭借那一秒自己脑海中闪过的旋律来进行创作。” 说到这里,他的手指对着空气轻轻地抚动了一下,像是在假想钢琴演奏时的模样。 “情感的意义是什么……现在你能给出答案吗?”约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几个月前的某个晚上,我曾经听到音乐教室里传出了弹奏《耳边私语》的钢琴声响。约翰,那天晚上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你吧。”我用近乎肯定的语气指认道。 他摇着头淡淡地笑了笑,“你说是就是吧……”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的确是使人疑惑最高明的方法。 人无法战胜自己怀疑的心理,因为那是决定存亡的本能。 谁会因由剑身反射出来的光芒刺眼,就渴望它变得满布锈迹呢? 我随着约翰一起走进了无人的音乐教室,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台钢琴在教室的中央摆放。 “雅尼的钢琴曲里,我最钟爱那首《Enchantment》。它的译名很多,但我唯独喜欢称其为《魔性》。就如它的名字所表述的那般,这首曲子,就仿佛是魔鬼在窃窃私语一样……” 说着,他并没有回避我的存在,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台钢琴前坐下,准备开始弹奏那一首乐曲了。 “李斯特的《死之舞》……是你今晚将要表演的节目吧?”我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不,已经临时替换掉了。钢琴的演奏,就交给我引以为豪的妹妹吧……”约翰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恍若呓语地说道。 “而我,则会立于黑白之间,裁断彼岸。” “届时……我愿向你呈现出世界终极的景象!”; 第四十八章 一个评判者的观察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季木,想什么呢?”手里抓着一袋瓜子的李浩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听到他突然问我,我一时间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才淡淡地回答道:“我在想一会儿开始的节目会是怎样。” 李浩咬开了一颗瓜子,很是随意地说道:“听参加过彩排的那些人说,这届元旦文艺汇演的节目质量应该挺好。” “而且,似乎还有初三的一位校花学姐亲自上场哦!像你这种不买手机的苦逼就跪到一边哭去吧,哈哈!放心,等我拍完录像,一定不会借给你和王觅那混小子看的!”他淫笑着开启了群嘲。 “……” “我对校花学姐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兴趣啊。”我转过身看着他,十分平静地说道。 “死现充居然还敢装清高!混蛋……祝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不对,亲兄妹还不够惨,还是失散多年的亲父女好了!”李浩愤愤地嚷嚷道。 “你《鬼父》看多了吧……” “你说什么?鬼……什么?鬼傅?那是恐怖片吗?” “……” 我干脆地转过了身去,没有再搭理他。 如今,我们已经搬来了椅子,正坐在了教学楼旁边的一个露天广场上。 位于我们正前方的舞台上已经亮起了灯光。 身处一片黑压压的人潮当中,哪怕是我也不由得感觉自己的心情开始因由四下的喧嚣而变得浮躁。 到处都是说话的声响…… 如果两个人不是离得很近的话,正常程度的说话声都会一下子就被这股混乱的声浪给淹没掉。 不久,舞台上的灯光突然地暗下来了,然后又是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响。 而后又亮起的昏黄灯光下,一对男女捧着纸稿从一旁沿着台阶缓缓地走到了舞台的中央,准备宣布本届元旦文艺汇演的开始。 这时候,李浩从我身旁轻轻地拍了我一下,“那个男的,是文学社的社长。而那个女的,则是演讲社的社长。” 你也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对我说吧…… 这次文艺汇演的两个主持人是谁? 那么无聊的事情我哪里会有兴趣知道! “等会儿每个节目开始之前的时候,主持人都会上台通报节目的名称,以及参与演出的个人或者集体。到时候,只要你听他们报到‘苏清明’这个名字,就知道那位校花学姐要上场了。”他又长篇大论地提醒我道。 苏清明? 真是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 说来,为什么我们学校里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啊…… “那位学姐报的是什么节目?”我几乎下意识地问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这么问的!”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大笑了几声,“让我先想想,我记得……好像是唱歌吧。” “唱歌……” 我的脑海里顿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那是什么鬼啊……明明是《歌唱祖国》吧!!!” “你说是就是吧。”我忍不住用约翰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回应了他。 “什么叫我说是就是啊!那是事实!是事实好吧!” 李浩果然被我那句万能的反驳给呛了一下。 “唉……”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以水平向上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混蛋!你突然装什么忧郁啊!” 李浩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正在试着‘让安静成为一种习惯’。” “这好像又是春哥的话吧……”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仿佛刚被醍醐灌顶的模样。 “不过……” 李浩捂着嘴偷笑了几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选中了相机胶卷里的一张照片,经过了一番放大以后就递给我看了。 “噗……” 我一口喷出了刚咽到嘴巴里的几粒爆米花。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不久之前晴安在教室里抱住我的图像…… “季木,我看错你了……”李浩用一种微微伤感的眼神注视着我,“你们居然一大清早就跑到荒无人烟的教室里面秀恩爱,不知道讲台桌方向的那面墙壁上就装有不止一个摄像头吗?!那么没羞没臊!” 荒无人烟的教室? 你确定这种形容词和名词之间的莫名搭配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种可耻的行为严重违反了《中学生文明礼仪规范》!所以作为初一(5)班的班长,我的怒火就像是暴风骤雨一样,你再怎么道歉也无法改变你是一个现充的事实的!” 在李浩这般大声喧哗的时候,第一个节目正好就要开始了。 我隐约听到两个主持人提到过“街舞”、“演出”一类的关键字,至于其他的内容,都因为李浩以及周围环境的干扰而听不清了。 “今年演出的尺度好大啊!那个妹子穿的衣服好短,肚脐都露出来了!而且那条裤子的长度……太犯规了!简直没有下限啊!我喜欢!!!” “拍拍拍!你拍,你快拍啊!” “拍你妹啊!我还啪啪啪呢!” “……” 听着周边的人毫无节操的谈话,我一下子就失去了继续和李浩争吵的兴致了。 不过,那个姑娘穿的裙子真的挺短,这算是给学校领导发的福利吗? 怪不得每年都会有那么多校长把持不住,原来症结就出在了这样的地方…… 恍惚之间,就有几个节目陆续地结束了。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舞台上的两个主持人已经开始宣读下个节目的相关内容:“下一个节目,是由初三(3)班的苏清明同学为我们带来的歌曲――《快乐的时光》。” 这首歌的名字…… 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对了……不会是那部高考励志电影里的主题曲吧? 说到所谓的校花学姐,其实一般的中学里根本就不会有公认的校花。 学校里的漂亮女孩虽然不多,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少,而且彼此之间只能说是各有特色,根本就不足以形成鲜花与绿叶那么大的差距啊。 至于网络上那一大片的某校校花,多半都是网络水军的五毛炒作吧…… 想想还有晴安这样的姑娘,我就觉得其他的女孩再怎么样也没有可能在我心里超过她了。; 第四十九章 一个天然呆的离场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swf] 当那个女孩拿着麦克风一步步登上舞台的时候,台下的学生们并没有多少人欢呼、鼓掌。[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现实生活中的校园演出就是这样。 在不确定周边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的情况下,人们不会很快就显露出自己的想法和倾向。 这不是什么明星的演唱会,没有一大群粉丝作为基础,因此表演能够得到多少掌声基本上都是全凭实力的。 在一大群认识的同学之间鼓掌,一般会被当成是一件比较丢脸的事情的,所以想要打动观众,就必须要营造出一种震撼人心的气象,那样才有可能让前不久还全然陌生的人为之倾倒。 作为演出者,苏清明学姐并没有像先前的两位主持人一样致辞,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伴奏的音乐声响起后不久就开始了歌唱。 她的声音很轻,哪怕经过音响放大之后也算不上太响。 这样的歌声,在人群嘈杂的话语声中很容易被埋没掉,就仿佛一触即破的泡沫幻影一样,比起数千人谈论所形成的喧嚣,它是那么的卑微而渺小。 然而,女孩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安和惊惶,她只是一直安静地唱着,好像这台上台下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人们吵闹的声音逐渐地平静了下来了。 每个人都注视着那个穿着一身素白连衣裙的姑娘。 我依稀可以看到她的头上戴着一个小小的花环,似乎是一根柳条上别着几朵纯白的栀子花。 她轻轻地唱着: “看似强悍 心手却温暖柔软 你在身边 头顶上永远晴天 谁管得多 我就和他对着干 谁给我坚强臂弯 如果,十年之后 我们还会不会是朋友 再聚也许会哭笑 至少我们回忆中 有快乐的时光 不快乐的时光 我们无可阻挡 一起过五关,斩六将 有快乐的时光 不快乐的时光 每次都在身旁 每次都是你,烦不烦 有快乐的时光 不快乐的时光 闭上眼会看见 曾发誓离开的地方 有快乐的时光 不快乐的时光 为何热泪盈眶 是你填满我的行囊 有快乐的时光 不快乐的时光 有快乐的时光 不快乐的时光” 原本经常找我闲聊的李浩破天荒地没有说话,而是拿好手机专注地对着舞台的方向录像。 此刻,我们虽然处在数以千计的学生中央,但耳边却似乎只有苏清明学姐恬静的歌声回荡。 不得不说,校花学姐的歌声的确是十分空灵的,清澈里透出了淡淡的忧伤,让人忍不住想起几年后与自己熟悉的校园、师生分别时的不舍与悲惘…… 在她唱到将近一半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台下的学生小声地跟着哼唱。 有一个小小的细节,也许当时有许多人没有注意到。 苏清明学姐没拿麦克风的左手,其实一直都是握紧的…… 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后,学姐在即将终止的伴奏声中向着台下的观众微微鞠躬。 不过,很快台下就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因为在她弯腰的时候,头顶上的花环受到重力的作用掉在了地上。 校花学姐红着脸把掉落在地的花环捡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腼腆的微笑。 “清明学姐好可爱啊!”李浩一脸激动地摇晃着我的肩膀说道。 “嗯。”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天然呆居然还会卖萌,怪不得校长把持不住。” “……” 不久,热烈的掌声就将整个广场给淹没掉了,而清明学姐则在掌声中悄悄地离场。 下一个节目,据说是历年来都喜闻乐见的搞笑小品――《非诚勿扰》。 在两个主持人一起宣布过节目名称之后,一个穿着粉红洋装、戴着一顶金色短卷发的“女孩子”摇摇晃晃地登场了,“大家好!我是……玛莉莲・梦露~” “噗……” 李浩刚灌到嘴里的可乐一下子喷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鬼啊!!!” “啊!!!我的钛合金狗眼啊!!!” “这个……连可爱的男孩子都算不上啊!!!” “那腿上黑乎乎的一片……一定是腿毛吧!!!” 初一的新生们纷纷表示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接下来,又是一大堆男“女”嘉宾的上场…… “嗯~接下来,请各位男嘉宾先进行简短的自我介绍~”“玛莉莲・梦露”一边向舞台下抛媚眼,一边发嗲地说道。 “让我先来!”一蒙面男子登台大吼,“本人李狗蛋!芳龄十八、貌美如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有车有房、也可上床、会搞房产、亦卖切糕、大众情.人、国民偶像!只要998,狗蛋带回家!” “狗蛋少爷好帅啊!快点带上人家嘛!”一“女”作花痴状,“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心里的绿灯就已经为你点亮啦~” “你……叫什么名字?” “人家叫慕容如花啦~” “夫人!!!” “相公!!!” 两人牵手呈爱心状。 “恭喜两位男女嘉宾牵手成功!” “……” “季木……”李浩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抓住了我的手,“我就要死了。明年的今天,记得在我的坟前把这只手机烧给我……” “等等!”他突然瞪大了双眼,“记得还有我的网盘账号和密码,顺便把我的电脑和手办也捎上……” “……” 我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先前,我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可是现在你快要死了,我不能让这个秘密因此而永久封藏。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刚才还是一副人之将死的样子的李浩,被我沉重的语气给吓得一下子“回光返照”。 他神情慌乱地向我摆了摆手,“等等,先让我喝一口可乐再聊。” 我冷笑了一声道:“我要说的就是可乐的事情。刚才你用可乐摇出来的泡沫装死,却不知道这瓶可乐……它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被王觅给偷喝过了!” “你……你说什么!!!”李浩脸色苍白地失声惊叫。 “嗯,就是传说中的间接……你懂的。” “混蛋……你不要再说了!!!” 我很无奈地耸耸肩。; 第五十章 一朵小野花的告白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swf] 关于元旦文艺汇演的节目内容,在某些方面,学校其实有着非常严苛的要求。[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像《死了都要爱》这种颂扬谈情说爱的“不良歌曲”,是绝对没有可能在节目名单里出现的。 就连刚刚的搞笑小品《非诚勿扰》,都因为其中存在着男女牵手、拥抱一类的剧情,所以全部女嘉宾都要由男生来变装扮演…… 至于陈奕迅的《十年》那些有关“分手”的歌曲,学校对此一般都极为宽容和青睐。 可是…… 尽管如此,听说上一届还是发生了两个男生在舞台上深情对唱一首《淘汰》的惨剧…… 所以,清明学姐所唱的那首歌,可以说是极为符合校方的期待的。 作为即将从初中毕业的初三学生,唱《北京东路的日子》那样的毕业歌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就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接下来,有请初一(5)班的叶晴安同学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花的微笑》。” 什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一句话。 晴安准备演奏的钢琴曲……怎么会是石进老师的《花的微笑》? 印象中,这首钢琴曲与我和她初见时所听到的那两首风格很像。 虽然它们的曲调都十分安静,可是却孤独而又满载着悲伤…… 如果想要展现自己的演奏水准的话,选择这首钢琴曲无疑是极不合适的。 因为相比起李斯特等钢琴大师所作的乐曲,它实在是过于简单了,简单到容不下太多的技巧,只需要初学者的水准就可以把它弹奏得很好。 为什么…… 晴安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不是说过,想要在音乐会上演奏李斯特的《钟声大幻想曲》吗? 明明以她的才能,这也算不上是什么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吧…… 晴安……为什么你会放弃了呢? 看着那个身着黑色哥特式裙装、头戴中世纪绅士高礼帽的女孩一步步地走向舞台的中央,台下爆发出了如同洪流般激烈的掌声和喊叫。 “主席!!!我爱你!!!” “主席加油!!!我们学生会永远支持你!!!” “好可爱啊!那个女孩,是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吗?是初二的还是初三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问问旁边学生会的人吧。不过,她真的好有气质啊!” “你们忘了吗?她不是今年开学典礼的时候和初二、初三的学生代表一起致辞的新生代表吗?” “啊?!开学典礼的时候我在教室里睡觉,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啊!” “她有男朋友了吗?我好想追她啊!” “你也不自己照照镜子!主席的真爱可是正统的德国高富帅约翰・李……李什么来着?” “叶晴安好像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吧?我记得她只有在一些重要会议的时候才会过来。” 听着周围学生的谈论,我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了。 学生会的副主席吗? 直到刚才,我都不曾知晓晴安还有这样的身份。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她在学校里是没有什么知名度的。 可实际上,那只是因为我自己孤陋寡闻罢了…… 我默默地凝望着舞台上已经开始演奏的那个女孩,轻柔奏响的琴声仿佛清风抚过宁静的林海之间。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这么遥远的地方看着晴安。 就像太阳和星星之间那般遥远…… 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恍如从未改变。 这让我想起了新海诚执导的一部动画电影――《追逐繁星的孩子》。 星星,是遥远的太阳。 在几个渺小的不经意之间,自己所遗留下来的背影,竟是和神话中逐日的夸父产生了重合。 但是他死了,死在了追逐日轮的路途中央…… 晴安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而停步不前呢? 她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这样平凡无力的普通人而留下? 只是不切实际的空想…… 此刻于我耳边响起的琴声很温柔,美得就像是一个遥远到无法追寻的梦。 《花的微笑》…… 为什么她会选择弹奏这首钢琴曲呢? 我有些无法理解晴安的想法,不知道她为何舍弃了更有格调的莫扎特和肖邦。 “你怎么了?”李浩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为什么在叶晴安表演的时候,你却反而换上一张苦瓜脸了?” 为什么? 都说了我不知道…… 而且,与其说晴安是在表演,还不如……说她是在表现吧。 表演,是以观众作为唯一的中心的。 表演者登台的目的,就是通过技巧性的演出来获得观众的喜爱和赞叹。 而表现者则是为了表达。 以演出者的个人想法作为根本,向观众传递自己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情感之光。 那么…… 晴安想要传达给我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离别时的哀思吗? 不对…… 如果是那些道别的话,早上我们在教室里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很多了。 当这首钢琴曲的最后一个音符都已终止,人们还沉浸在不久之前的乐曲声中,心生怅惘。 等到晴安从椅子上缓慢地站起,走到舞台的前沿微微鞠躬,如潮般的掌声才开始聚拢,如同腾起的浪花一般一波接连一波,一直持续了一分钟才渐渐平复。 “我去上个厕所。”我有些匆忙地对李浩说道。 “骗鬼啊你……”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吧,椅子我会帮你看着的。” 我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前往晴安走下舞台的那个方向。 该不该道一声“再见”? 如果将这两个字说出口的话,也许会更加令人感伤…… 可是现在不说,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说这一句话的机会了。 晴安不会一直站在那里等我。 等不到的话,她就要离开了…… 就好像永远也无法再见了一样…… 远远地,我看到她被人群簇拥着行走。 突然刮起的大风将那边的声响全然埋葬,唯可见那灯光尚未笼罩之地的黯淡景象。 在晴安和周围的学生们聊过几句以后,我看到她平静地摇了摇头,似乎是拒绝了什么事情的模样。 聚集在她身边的人在一一向她道别以后,都挥着手汇入了广场中央拥挤的人潮。 晴安静静地站在舞台旁边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目光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忧伤。 “小安,你还好吧?”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问道。 “还好啦。”她讪讪地笑着走向我,“不过,叔叔你也不要一见面就问女孩子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吧。虽然我是不会介意的啦,可是你要小心这样以后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哦。” “那些我不需要……” 她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哀伤,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温柔的模样,“不要这个样子嘛……我啊,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 “只要我可以把那些事情全部都处理好的话……你就不会像之前那样非去不可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请看着我……” 她紧紧地牵住了我的手,眼角依稀有泪水滑落。 “请站在遥不可及的远方看着我……” “唯独这一次,我不可以继续跟在你的身后……” “叔叔,你知道为什么今晚我会演奏石进老师的那首《花的微笑》吗?” 她轻轻地抱着我说:“因为你是我的太阳,而我则是时常对着你笑、只有你会喜欢的一朵小野花……” “就像是《绿山墙的安妮》里提到的那个站在角落里、不安地向着耶稣靠近的落单女孩一样,第一次见到叔叔你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你会不会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一个很任性的小孩子啊……” “不过,后来我已经不再害怕了。虽然叔叔你看着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悲伤,可是却温柔得像是画里的耶稣基督一样……” “叔叔,我不在的时候,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第五十一章 一副假面具的虚无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_ux5ib5yur5Gw../v.swf] 当我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去的时候,我想,晴安应该已经走远了…… 最后离别的时候,虽然心里涌现出了千言万语,可是我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逐渐地远去了,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远方一片苍茫的夜色中。[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这种感觉,好难过…… 以后,也许我再也见不到晴安了吧…… 人这一生,到底有多么长久? 将近百年的漫长岁月中,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两个人可以一直陪伴在你左右…… 有人曾说,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人世之中,哪怕你是个蓬头垢面的可怜小丑,也至少会有几十个人是会对你一见钟情的。 所以,当你孤独的时候,你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安静地等候。 可是,如果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孤独,谁会需要他人无谓的一见钟情呢? 人只爱自己喜爱的事物,而对方爱不爱自己,只不过是决定好恶的一个因素。 纵使这世上的所有人都爱我,这份无望都不会有丝毫减弱。 因为我不需要被爱,那是与我无关的因果。 要爱这世人? 这又究竟是因为何故…… 没有缘由,只是既定的结果。 花开四野,也许会钟情于它的芬芳。 至于花本身是否爱我,这对我来说本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 就像是触摸从天空中飘落的细小雪花,在亲手感受到那份凉意的时候会微微感动,因此而赞美那自然最纯洁的造物。 然而这份美丽并不长久,日出之后雪花就会渐渐地消融。 当它们都化为了澄清的水珠,在悲伤之时或许还有一些留恋与哀愁。 可是人们并不会为此而流泪,因为他们知晓它一直都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 一年会有几场冬雪? 也许只与你相隔一日,也许等到永远都无法再见。 它只是暂时没有在你身边了,可是还静默地往返于这个喧嚣的人世之间。 晴安走了,或许我会感到非常失落,可是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没有回头,而我也不曾挽留。 在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中,年老的冉・阿让在得知自己心爱的女儿爱上了马吕斯、将要离开他的身边的时候,悲伤到浑身发抖,仇恨轻薄的马吕斯毁灭了自己的安身之处。 可是到了最后,为了让他所爱的珂赛特能够得到幸福,他强忍住伤痛,拒绝了女儿诚恳的挽留,只为了不让自己污浊的身份影响到她未来的生活,情愿自己一人坠入到那不见光明的深渊之中。 与其不放开自己握紧的双手,自私地因为自己害怕失去而不停地挽留,那我宁愿一个人承受得到了然后又失去的痛楚,因为这是通往久别重逢的窄门之路…… 我轻叹了一口气,呼出的热气在冷风中缓缓地上升、模糊,最终消失在了凄凉的夜色之中。 我轻轻地笑了许久。 看着那舞台上一个个忙碌的背影,今晚的演出也快要到了终结的时候。 “下一场演出,是由叶晴安同学和约翰・李斯特同学一起带来的节目……《月守歌》。”两个主持人有些疑惑地看着稿纸宣布。 什么?! 约翰…… “方宁!《月守歌》是什么节目?!”我匆忙地向坐在我身旁的那个少年询问道。 他想了想,脸上浮现出与我同样的疑惑,“我也不知道啊。这个节目,在彩排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出现过……” 不知为何,此时我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就仿佛快要凝聚成一张覆压而下的漆黑云幕,我的心头一阵惶恐。 人群中猝尔传来了阵阵惊呼。 我抬起头,看到一袭殷红曳地长裙的女孩手持着漆黑的面具,与一旁身穿祭服的少年一起平静地踏入了舞台之中。 诡谲的乐声响起,晴安戴上了假面,如同摇曳的火光一般轻轻地起舞。 那时,我感到胸口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刺痛,而后像是有一个莫名深邃的声音的我的脑海中悄悄地诉说:“烨……” 叶? 它到底在说什么…… 原本明朗的夜空突然涌起了云雾。 那些徘徊在高空的空气逐渐形成了无数个庞大的漩涡,散发出了恍如极光的彩色光流,骤然强烈的光晕将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了其中。 而位于晚空中心的月轮,却渐渐消褪了色彩,成为了一个浑然漆黑的幽深空洞。 “第八……零域……” 存在于我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似乎想要将什么事情告知于我,可是却像是隔着一层纱布,只有些许微薄的声响才得以传达至我的耳中。 “苍……” 天穹上再次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波动,一切的物象在同一时刻向着那个漆黑的节点之处旋转着汇拢,光线在这一刻都产生了扭曲的逆流! 天上浮现出大异象来。 一条墨绿色的长蛇占据了我眼中所见的整个天宇,它的身躯摇曳,燃烧的双目恍如晨星陨落的光火,遍及全身的羽毛仿佛漩涡紊乱了天上天下涌动的气流。 “这是怎么回事……” “世界末日了吗?!” “怎么可能……” 那羽蛇振翅而颤动,而后群星都从天上突兀地坠落! 台下顿时发生了恐怖的暴动,学生们一个个拼命地向着无人的方向奔逃而出。 有人慌乱地掏出了手机,想要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 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颤抖着不停地哀嚎、恸哭。 台上,覆盖在晴安脸上的那张面具在一阵轻微的声响中破碎了。 在那一刻,她的面容如同绽开的烟花一般变得混沌而模糊。 其目光所过之处,所有看到她的人的脸都同样变得扭曲了。 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力量侵入了我的心中,过去、现在、未来……一切的一切在一刹之间闪烁,而后又如退去的潮水一般迅速地转变为虚空。 我的脸……是虚无? 不…… 我没有脸,因为我是没有名字的怪物…… 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迷雾,透射到了舞台之上微笑着的约翰心中。 “我是牧者……汝为羔羊!” 宏大而威仪的声音如同洪流一般向外扩散而出,他模糊的身姿逐渐化为了深黑的空洞。 而后,他开始向着尘埃之上的高处升起,躯体周围环绕着三个同样的虚洞。 那三个黑洞在同一时分剧烈地燃烧,于重合的那一刻绽放出了相似而又不同的墨绿光芒。 那光色是如此炽烈,就仿佛三颗缀连在一起的日轮一样。 我几乎无法直视那位于天空中央的辉煌光亮。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晴安已经倒在了地上。 此刻的我,心里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 永远的孤独,永远的冰冷,永远的停滞…… 我和晴安……都已经死了。 先是冗杂的记忆逐渐被抹去,然后又是深刻的回忆开始慢慢地消泯…… 我是……活着的死者。 再过一会儿,就连晴安都会被我所遗忘。 天空破碎了。 有一只庞大的手爪撕开了浑浊的夜空,那是几乎足以遮天蔽日的浩大…… 云层崩塌了,化为了无尽的雨水冲落。 如同耶和华打开了天上的窗户,要将人世淹没在神罚的大洪水之中。 天上的裂缝之中,有一颗星晨燃烧着坠落,落于我手。 那是一颗翡绿色的晶石。 它在破碎以后,就化为了黑洞将我的心脏吞没…… 最后,我看见撒旦像闪电一样从天上坠落。 结束了…… 一切终将归于虚无…… …… …人类是靠记忆而生的动物 正因有着记忆,才能维持自我,至于忘却,那是丧失存在过的证据,当所有的一切都被忘记之后,就等同于死亡 不过,当所有的记忆都丧失之后,那还剩下了什么呢 灵魂? 不,也许那也不会存在了。 因为所谓的「人」或许只是靠记忆所堆砌起来的而已… 我也曾见过许多忘不了过去,而被记忆所折磨的患者,那些罪与过错、以及强烈后悔、无法放手的记忆…这么说来,记忆不仅仅能够维系自我,有时也会将人困在记忆的囚笼中慢慢死去。 …人类保有着记忆真的是一种幸福吗? ――《零:月蚀的假面》; 第一章 剥离之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脚步声…… 有什么人……在来回地走动的脚步声。[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嘈杂的响声。 远处,有人在高声谈论…… 意识朦胧之间,季木睁开了紧闭已久的双眼,亮白色的灯光骤然占据了他的视线。 “小朋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会不会觉得头晕?”在他躺卧的病床的一旁,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语气轻柔地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 “对,就是死……” 听完,那个不知名姓的医生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担忧的情绪,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小朋友,你还记得……在你昏迷以前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季木像是在发呆似的地自言自语道。 “想不起来吗?”他用尽量温柔的语气问道。 “想不起来……”季木神情悲伤捂住了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好难过……” 在那个医生的身旁,一个手里捧着厚厚一叠资料的护士低下头,不知道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医生听完,有些稀疏的眉头向里微皱。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又回过头注视着季木,“小朋友,在你的印象中,你昏迷之前所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什么?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吗?” “画面……是天河崩塌了。” “我的名字是……季木。” “很好。”医生面带笑容地鼓励道。 他轻轻地拍了拍季木的肩膀,“放心吧,你应该只是在那场爆炸中受了些轻伤。你在这里昏睡了整整两天,可能大脑和身体还没有完全协调,只要再过一阵子应该就能痊愈了。” “不过……”医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的学校都在那场大火里被烧掉了,万幸的是并没有学生因此而受伤。” “大火?”季木怔怔地看着他问道。 “对,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它来得很不是时候。那个时间,你们学校应该还在举行元旦文艺汇演吧?”医生用略带些惋惜的口吻说道。 “元旦文艺汇演……”他想了想,而后木然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 “据住在你们学校周边的居民所说,在一声巨大的声响过后,就有人看到南安中学里烧起了可怕的大火。灰黑色的烟气如同一个无比庞大的号角笼罩了天幕,燃烧的树木在狂风里摇曳着,仿佛无数哀嚎的亡灵在焰光中起舞……”年轻的医生有些失神地说。 “您的比喻很贴切。”季木平静地回应道。 医生歉意地笑了笑,“抱歉,这种事情,其实不应该用这么花俏的修辞来形容。其实我是一个业余作家,所以在想像那般的情景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我能理解。”季木仍然极为平淡地开口。 “也许是因为你们举办演出的那个广场比较空旷,再加上旁边也没有植被和楼房,所以只有教学楼和操场被那场大火给烧掉了。在救护人员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全部被浓烟熏得昏倒在了地上。” “这不是很奇怪吗……” “明明是在学校里发生了火灾,那么学生们在看到火势无法控制的时候,应该会立刻逃往校外才对吧……” “嗯,这也是让我非常不解的地方。” “所有苏醒过来的学生,对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大清了,就好像在同一时间集体失忆了一样……” 医生向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凝望了半晌,“对了,还有医疗费用的事情,我还要和你说……” 在他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季木中途打断了他:“不用等我的家人来了,医疗费我可以自己付。”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医生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想告诉你,相关的费用刚才你的姐姐已经来为你付过了。” 闻言,季木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姐姐?可是我并没有姐姐啊……” “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很漂亮,只要见过一面就会留下很深的印象。”医生有些恍惚地描述道。 “十五六岁……” 她是谁呢? 这种年龄的描述,应该不可能是指烨阳学姐…… 烨阳学姐? 她又是谁呢…… 明明脑海里还有这样的记忆存在,可是那些景象为何却遥远得像是一个虚幻的梦? 面具……歌声……羽蛇……空洞…… 晴安…… 为什么回想记忆里的那幅画面……却感觉不到伤痛? 季木只觉得那是一个太远太远的梦…… 梦里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潜藏在他心底的一种虚无…… 像是在翻阅一本已经读过了多遍的小说,尽管故事的情节深深地植入在了他的脑海当中,可是却无法令其产生共感。 因为梦里所见的始终是梦,虚无飘渺,而又无法触碰。 叶晴安…… 这个人……真的曾经于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吗? 不知为何,季木心里对此产生了浓重的疑惑。 一股莫名的虚无感徘徊于他的心中,强烈的错乱勾起了他的不安与惶恐。 “医生,我要出院。”季木考虑了许久,然后用一种不容商榷的坚定语气说。 医生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其实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立即出院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只是……我觉得最好还是先等你的家人过来找你再说。” 季木摇了摇头,勉强支撑起疲惫的身体,拔掉了插在手背上的几根针头,“我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去做……” “小朋友,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啊。你的姐姐已经说过,再等一会儿就会过来看你的。”见他擅自拔掉了用来输入生理盐水的针头,一个中年护士匆忙地劝阻。 “我……” 季木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他的注意很快就门外渐近的脚步声给吸引住了。 “张医生,我来接我的弟弟了。” 当季木转过身去的时候,他的目光死死地聚焦在了此刻走进病房的那个女孩的身体每处。 “你是!!!”; 第二章 抹去之空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你是……苏清明学姐?!”季木下意识地惊呼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小烨……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叫姐姐呢?”女孩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季木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镇定,“你到底是谁?” “小烨,我是你的姐姐,清明姐姐,而不是什么苏清明学姐。小烨,我和你可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哦。”她有些无奈地歪歪头,“以前的时候,你也经常会像现在一样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自称是我姐姐的女孩,为什么在我脑海中的那些记忆里……是一个与我完全无关的人?”他在心里反复地思索。 “小姑娘,在你们回家以后,麻烦你和你的父母平时多和这个小朋友交流,那样对他的康复也许会有些许帮助。”医生站起来叮嘱。 “还有……”他又回过头来看着季木,“小朋友,我的名字叫张宏宣,你可以叫我张医生。如果以后你想要和什么人交流,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都可以打我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来联系我。” 说完,张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纸片,把它塞到了季木的手中。 那个名字似乎是叫苏清明的女孩微笑着走到了他的身旁,伸出手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抚摸,“小烨,姐姐来带你回家了。” “嗯……” “我们走吧。” “好……” 从病床上站起来的时候,季木突兀地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疲惫与虚弱。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涌入了他的口鼻之中,仿佛还夹杂着人体逐渐**、衰亡所发出的恶臭。 就在季木准备迈动脚步的时候,苏清明把身体微微前倾,小心地搀扶。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脚下灰白的地砖,“姐姐,在我醒来以后,我发现自己忘记了许多,就好像我已不再是我……” “我知道的……”她轻轻地在季木的耳边说。 苏清明透过旁边的窗户望着远方的天空,“明明周围有这么多人,我却感觉在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似的。我们永远都是孤独的两个人。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姐姐……这是《爱丽丝旅馆》里的句子吗?” 听她说完那几句话以后,季木的眼神明显变得迷离了许多。 “是啊。”她轻轻地笑了,“小烨,哪怕你忘记了这世上有过的所有,可是与你相关的一切,全部都牢牢地被记忆在了姐姐的心中。不管你怎么样了,都不要难过,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谢谢……” 也许是因由心底埋藏的愧疚,季木并没有迎上苏清明满怀真挚的眼神,因为他还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她口中的“小烨”,还是存在于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季木”。 他隐约觉得身旁的那个女孩对他隐瞒了一些什么。 或者说她除了称他为“小烨”,以及表明他和她之间的姐弟关系以外,其他的事情一点也没说。 “而且,根据那个医生的说法,我应该是在那场发生在校园里大火以后昏迷了许久,直到刚才才完全复苏。那我‘失忆’的事情……张医生已经和她说过了吗?”他在心里猜想。 集体性失忆…… 通过那个医生先前所说的话语来推断,那个夜晚之后,所有醒来的学生全都失去了与此相关的记忆。 那个庞大的生物,还有最后出现的那只大手…… 简直就像是一个无比荒诞的梦…… 还有,他的名字…… “姐姐,我的名字叫什么?”他中途停下了脚步,“请告诉我……” “你叫苏烨。”苏清明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季木,“苏是苏州的苏,烨是火的右边加上一个华的那个烨。” “苏烨……” 这个女孩的表现……很奇怪。 一般的女孩,在最初知晓自己的亲人失忆了以后,会这般平静地安慰,并且不闻不问地将其从医院里带回家中? 姐姐…… 为什么她的态度……就像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姐姐,明天我要去上学吗?学校被烧掉了,那学生们以后应该怎么样?”季木小声地问道。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投影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哀默。 “小烨,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写那些奇怪的小说了好吗?” “小说?” “嗯,就是写学校被大火烧掉了的那些小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总是突然就沉浸在了一些虚幻的回忆当中,然后又忘记了现实世界里的所有……” “每次你清醒过来的时候,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会说一场大火、元旦文艺汇演的演出、黑色面具,还有死去的女孩……” 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季木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 “那些……其实都是我写的一本小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苏清明轻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的吗? 怪不得他一直感到脑海里那段模糊的记忆与他自己的想法格格不入,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如果说此刻存在于他脑海里的一切都仅仅是他所虚构出来的幻梦,那么在将它们全部抹除之后,他还能剩下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 除此之外,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回忆和见闻都是一片空洞的虚无…… 呵呵…… 多么可笑!!! 他强忍住自己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一种莫名袭来的孤独感令他悲伤到不住泪流。 “小烨……” “我没事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感到苏清明牵住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不由得有些难受。 “姐姐,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再写了。”季木十分郑重地承诺。 苏清明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才点了点头。 “我们回家吧。在病床上睡了那么久,小烨你一定很不好受。为了好好地犒劳一下你,今晚我会做你最喜欢的鱼香肉丝,还有糖醋排骨~” 她笑得好温柔…… 这是眼前的清明姐姐和他记忆中的校花学姐的一个相似之处。; 第三章 樱花之泪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季木平静地注视着远方街道上的繁华光景,沐浴在沿途路灯昏黄的光色中,向着愈发晦暗的天空轻呼出了一口气。[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望着周围来往匆忙的车辆,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样繁忙的生活就仿佛一阵匆匆逝去的旋律,远非他记忆中所见的那么安宁。 “姐姐,我们现在所居住这座城市叫什么名字?”他低下头看着路面,然后小声地问询。 苏清明想了想,然后才回过头说:“是叫南华市吧。” 可是在季木的回忆中,他从小生活的那座城市叫苍南市…… “这是第一个明显的区别,也是第一个重大的相似之处。"他在心里默念。 “那么我所就读的学校……又叫什么名字?” “叫南宁中学。” 这样啊…… 不管现实还是回忆里学校和城市,名称中都包含着“南”这一字,而且在命名上也十分相似。 关于小说和作家本人,其实有这样一种说法:“在一个作家尝试写自己的第一本小说之时,其中包含着的许多信息和情感可能都来源于作者自身。书里的主角所拥有的物质与精神,可能都是作者在现实中不曾拥有而又渴望得到的。” 在多数网络小说中,主角都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数之不尽的财富,以及无比庞大的后.宫。 这是作者渴望得到的,也是读者渴望得到的…… 如果说他脑海里的那些记忆都是一部小说的话,那么身为作者的原来的“季木”……他又是在渴求着什么? 明明已经有一个这样温柔的姐姐陪伴,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他到底希望得到什么? 是平凡安静的校园生活? 还是突如其来的诡异与怪诞? 或者是可爱、温柔而又像是妹妹一般的文静女孩? 还是说……他是在羡慕那得到了然后又失去的绝望与伤感? 在那部小说的结尾……为什么学校会被一场大火给烧掉了呢? 就像是在对应川端康成的《雪国》中那场使故事迎来终结的大火一般…… 可是,在季木的回忆里,故事的结局和她所说的并不一样…… 极光、月蚀、云气的涡旋、漆黑的假面,还有覆盖了整个天空的长蛇与手爪…… 其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想不出结果,季木只好默然地摇了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一同走进了一个似乎很高档的别墅区中。 “小烨,我们到家了。”苏清明柔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那是一栋三层楼高的独栋别墅,周边还建有游泳池和绿地一类的附加建筑,几乎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花园院落。 栽种在门旁的几棵樱花树在微风中摇曳着。 淡粉色的花瓣如同飘零雪花般轻柔地飞舞,又仿佛虫蝶因走到生命的尽头而突兀地从云端上跌落。 “这些樱花树都是染井吉野,渡边淳一在他的小说《樱花树下》里就曾写到过。” 她温柔地笑着,在身旁一棵樱花树的树干上轻轻地抚摸,“小烨,它们都是我们在小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种下的……” “爸爸妈妈?” “嗯。” “他们……现在在哪?” “就埋在那几棵樱花树下……” 她指了指不远的地方,那里有几棵染井吉野樱正怒放着,开得疯狂,比其他的樱树更加妖冶,可是却莫名地让人感到悲伤。 “樱花树下埋着尸体……” “这个传说的源头,是梶井基次郎所写的同名短篇小说。” “我好像有听人说起过这两本书。” “其实小时候你和我一起看过的。” “是这样吗……” 苏清明笑了笑,而后又转过身背对着季木,“染井吉野的花期仅有短短一周,只是片刻的绚烂便要零落。” “也许……正是因为它绽放得过于疯狂了,所以凋亡的惨烈才更加令人哀伤。” “你说,那些花朵为什么会那么美呢?就像是一个在开始就注定了终结的幻梦一场……” “姐姐,你想爸爸妈妈了吗?”季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她。 “不,爸爸妈妈他们离开的时候……是很幸福的。当时,妈妈得了重病,医生说她已经不可能治愈了。所以,爸爸说要一直陪着妈妈,要和她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这样,妈妈就不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原本爸爸和妈妈已经约好了,要在一个下起鹅毛大雪的夜晚一起喝下亚砷酸——一种在西方的别名为‘愚人之毒’的毒.药。” “妈妈也很喜欢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认为书里的主人公——料理店的老板娘菊乃就像是那近乎纯白的染井吉野樱花……” “菊乃早年就与自己的丈夫分居,然后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在那之后,她又深深地爱上了自己的情.人——东京某出报社的社长游佐。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许久,菊乃仍然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料理店,忙碌中生活也算是过得充实而又满足。” “直到某一天,她发现游佐竟然在与她的接触中爱上了自己照养多年的女儿……” “菊乃恐惧着,彷徨着,不敢承认那些自己从许多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的真相。她百般猜疑,却又不敢去质问她的女儿凉子。因为一旦那般,她就失去了作为母亲的立场,继而就会成为和凉子在身份上完全平等的一个女人了……” “菊乃在嫉妒与痛苦中挣扎了许久,她渐渐开始明白游佐对她女儿凉子那份悖德的爱恋已经无法挽回了——凉子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是女儿的幸福更重要……还是自己的幸福更宝贵呢?” “为了女儿将来可以得到幸福,在和游佐告别之后的那个夜晚,菊乃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盛开的樱花跳楼自杀了……” “同样地……” “妈妈在留下了一封离别的书信以后,就背着爸爸,独自在一个下着小雪的晚上跳楼自杀了……” 苏清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有些哽咽的声音向他讲述着。 “可是,妈妈却不知道,尽管她在信中写下了许多安慰的话,对爸爸说哪怕她留下了他一个人,他也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替她看着我们长大,但是爸爸却没有理会妈妈的话……” “爸爸从医院楼顶的天台上跳下去死了……” “那个晚上,他说他受到了染井吉野樱花的诅咒,以后就要拜托我照顾好小烨你了……” “如果他不去死,不去陪着妈妈的话,樱花的精灵……就会把我们都带走的!”; 第四章 往日之果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樱花的精灵?” “对,樱花的精灵……” 苏清明低下了头,身体明显有些颤抖。[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姐姐……你没事吧?” “嗯……我们先进屋里去吧。” 她似乎刻意回避了刚才那个话题,目光虚浮地转过了头。 在她开门的时候,季木观察了一会儿周边的景物。 虽然一旁亮起的路灯已经散发出了朦胧的光色,可是傍晚之后的庭院总是会让人感到一种空荡的孤独。 片刻之后,苏清明回过头来轻声喊道:“小烨,我们可以进去了。” 季木沉默着点了点头,走上前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在一楼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亮起之后,他发现这栋别墅里的墙壁上贴满了印有樱花的墙纸。 不过,那樱花却不是门外近乎纯白的染井吉野,而是色泽如血的垂枝樱,红得妖艳。 用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里的语句来形容,就是“像夜里失火”。 那自天花板的中心处洒落下来的灯光也是近乎残阳的绯红,这种颜色的光线更是诡异到让人觉得莫名恐怖。 比起娇艳而又显得有些淫.荡的垂枝樱,季木觉得眼前那个正俯身在冰箱前忙碌着的女孩更像是洁白的染井吉野。 不管是回忆中,还是今日的初次接触,季木印象里的苏清明都安静而又温柔,并不似染井吉野那般沾染了癫狂的因子,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相似之处。 “小烨,你先在沙发上坐着等我吧,姐姐去做饭给你吃。”她端着一小盘豆芽和蘑菇,“如果觉得无聊的话,也可以去楼上你的房间里拿几本书。” “不过……”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三楼是爸爸妈妈的房间,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不要进入。” “姐姐,我的房间在哪?”季木十分茫然地询问。 “嗯……就是走楼梯上到二楼以后所看到的第一个房间。”她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说。 闻言,季木缓慢地踏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紫红色的檀木扶手上同样雕刻着许多樱花的图案。 这栋房子……它的很多布设似乎都和樱花有关。 樱花的精灵…… 不知为何,一提到这个带着几分迷幻色彩的词汇,季木心中总是会产生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 那种东西……真的会存在吗? 他猛地摇了摇头,希望借此来摆脱那种奇异的状态。 深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泛涌上来,季木揉了揉双眼,在视线全然模糊的那一刹那感到了身体的下落…… …… “小烨!醒醒!你醒醒啊!不要吓我……” 这是谁的声音? 对了…… 好像是苏清明姐姐…… 季木努力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枕着一个女孩的膝盖。 他并没有看清那个女孩的脸,因为他的视野正被一片模糊的红光所占据着,仿佛正处于梦境与现实的交汇之点。 不久,季木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看见了女孩因为哭得太久而变得有些红肿的双眼,还有打湿了他的衣襟的点点泪痕。 “姐姐……” 季木想要说出一些安慰她的话,却又在准备开口的时候发觉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小烨,不要离开我……”她的声音里透着浓重的悲伤,就像是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一样。 “我不会走的……姐姐,请不要再哭了。” “嗯……”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小烨,我要不要带你去看医生呢?以前我每次说要带你去医院的时候,你都会突然发很大的火,说不要我这个姐姐了……” “我没事的……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姐姐,你不要多想,我们是家人啊……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季木轻轻地拍了拍苏清明的肩膀,在她的耳边小声安慰道。 在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了些许彷徨和困惑。 他到底是这个让人怜惜的女孩的弟弟苏烨,还是记忆里那个孤单而又冰冷的少年? “姐姐,晚饭做好了吗?”季木强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我饿了呢。” “已经烧好了。不过,我先扶你起来吧。”苏清明报以温柔的笑容,“小烨长大了,已经会安慰姐姐了,我真的好感动……” 他们坐在饭桌上一起吃了晚餐。 说起来,苏清明的厨艺确实很不错,以季木那般挑剔的口味对此也完全无话可说。 也许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不然她所做的不会全都是他喜欢吃的菜的。 “我吃饱了。” 季木端起了碗筷。 “小烨,就把碗放在桌子上吧,等会儿我会拿到厨房里去洗的。” “那就麻烦你了。” 季木没有拒绝,因为他觉得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安。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我想去我的房间里看看。” “要注意安全。” “嗯。” 转身的那一刻,他知道苏清明的心里仍然充满了不安,就像他回忆里的那个季木曾经感受到的那般……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却失去了那些情感,恍若心里存在着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一般,任何强烈的情绪在出现的那一瞬间都会立刻消散。 姐姐…… 他不知道自己对那个自他醒来时起就一直照顾着他的女孩到底该如何看待。 是家人吗? 可是他并没有与她一起生活过的记忆与羁绊…… 那么……是陌生人吗?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在看到她流泪的时候……会变得那么伤感? 什么是慈悲? 什么是爱? 存在于这具身体里的只有虚无,万物皆空的虚无…… “所以,我不是季木,也不是原来的苏烨了,只是虚假的记忆与无用的空壳……” “他们……都已经死了。” “而我谁都不是。” 想通了这一点,那些困扰着他的问题全都消失了。 他平静地迈步走出,瞳孔中燃烧着不为人知寂静光火。 “我早该想到的……” “什么是‘约翰’到来的理由?” “因为我……也是没有名字的怪物。”; 第五章 陌生之名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季木步调平缓地走上了别墅的二楼。[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在他左侧的第一个房间的门上贴着一张白纸,纸上用彩笔涂着一个大大的“小烨”。 那里,应该就是他的房间。 季木深吸了一口气,转动门把打开了房门。 除去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之外,房间里就只有书架和床头柜。 他匆匆地看了书架上堆砌的书籍一眼。 《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美丽新世界》、《上帝之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权力意志》,《善恶的彼岸》…… “奇怪……”季木看着书架上的众多书籍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没有…… 这个书架上,少了许多本应该出现的书…… 从他脑海里的那些记忆来看,书架上摆放着的大多经典文学他应该都有看过。 可是,它们之间却没有那几本让他印象很深的外国名著。 例如乔治・奥威尔的《1984》,例如川端康成的《雪国》…… 苏清明曾说他写过一部与他脑海里的那些记忆有关的小说。 只要找到了那部小说,也许就可以发现这个世界存在着的某个漏洞…… 想到这里,季木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四下翻找。 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对苏清明说。 因为从她先前所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来看,姐姐对他写的小说是十分避讳的,甚至把它当成了祸乱的源头。 如果他现在去找她谈这件事情的话,她一定会非常担心的…… 所以…… 一段时间之后,季木在右边床头柜的上数下第三个抽屉中发现了一本笔记本。 它的封面上画有莫名的深蓝色涡旋,漩涡中仿佛有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就像是伊藤润二的恐怖漫画《鱼》中出现过的一幅画面。 季木小心地翻开了这本笔记本,其中的每一张纸页上都写满了密集的文字。 在稍稍浏览过那些文字的内容以后,他发觉这似乎是一部用第一人称来写的校园恐怖小说。 “找到了……” 他来不及惊叹几声,就直接开始了翻阅。 “果然……这部小说里的故事情节,就是记忆里我身边曾经发生过的事件。”他默默地低语道。 这部小说和他的回忆之间,存在着两个不同之点。 其一,他的回忆中留存下来的细节远比笔记本里描述的还要详尽。 其二,他的回忆和那部小说有着全然不同的结尾。 而且,还有一个地方不合常理…… 苏烨在他所写的那部小说中提到过很多名著,而那些书季木在他的书架上却一本都没有看见…… 而且,据苏清明所说,因为不怎么需要用,所以他就连手机也没有购买。 既然如此,那么他又是在什么地方写出这部小说的? 外国文学里的内容,如果没有原文作为参考的话,很容易在回忆的时候产生错误的理解,而在他身上却没有类似的现象出现。 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接触到那几本书的呢? 难道是放在其他房间里了吗? 想到了这种可能,季木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立刻去另外的房间里探索一番。 这栋别墅的二楼一共有三个房间,一个属于苏清明,一个属于苏烨,而剩下的那个房间,则被用于存放他们父母生前所留下来的零散物件。 在苏清明的房间门前,季木静立着沉默无言。 虽然那个女孩自称是自己的姐姐,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不经允许就随便闯入别人的房间。 他轻叹了一口气,最后转身走向了另外一个自己还没有去过的房间。 开门以后,门内并没有透出任何光线。 季木在黑暗中摸索着按下了电灯的开关,房间里转瞬之间便亮起了金黄色的光点。 那笼罩着整个房间的灯光,竟如同水波一般“流淌”在由海南黄花梨木所制成的墙面,情状就恍如被外力所扰乱的平静水面。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那盏吊灯,是旋转的透明晶体再加上其中盛放的暗金色的溶液。 这种诡异的构造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季木又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这个房间的地板上,固定着大量一米多高的柱形台面。 木质的台面上摆放着许多物品,似乎都是他那“素未谋面”的父母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钻石冠冕、环形玉璧、黄金手杖、水晶头骨、虫尸琥珀、黑色鳞衣…… 哪怕季木在收藏方面并没有什么研究,但他也可以轻易地判断出:眼前的那些藏品,在价格上绝非一般的家庭可以承受得起的。 他愈发难以推断自己和苏清明的父母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职业和背景。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藏品之间,不经意地看到了一本有些古旧的书籍。 季木在讶异之间,径直朝向那本书所在的地方走去。 “怎么又是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情,“这本书……居然还是日文初版。” 季木不由得有些惊叹。 像这种几十年前就已经出版的老书,虽然在纸质上或许还不如现在的版本,可是却有着很高的收藏价值,是值得保留下来用于缅怀和追忆的。 他轻轻地翻开了这本日文书略显得有些古旧的书页,心想为什么他的父母会将这本并不算太珍贵的书籍至今留存? 与他们的其他藏品相比,这本日文初版的《樱花树下》的价格不及前者半分。 他继续翻阅着这本老书,直至在翻过其中的某一页的时候找到了一张微微泛黄的书签。 书签上用日文写着几行小字,季木只能够看懂其中极少数的一部分。 “这几个字的意思……应该是‘纪念’。” “还有那几个……好像是‘天仓……凉子’?” 这个名字…… 如果他的翻译并没有错误的话,那段日文中就出现了一个让他感到极其陌生的日文名字……天仓凉子? 凉子…… 虽然姓氏不同,可是这的确就是《樱花树下》里的女主角之一――菊乃的女儿的名字…… 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还是说…… “樱花的精灵……” 不知为何,季木下意识地想起了这几个字。; 第六章 相似之性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在季木独自思考的时候,他听到自己身后的方向隐约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姐姐?”他并没有转身,只是小声地问了一句。 “小烨,这里是存放爸爸妈妈生前的藏品的地方。对于那些物品,你现在还有什么印象吗?”苏清明缓慢地走到了他的身旁,有些希冀地问道。 季木摇了摇头,“抱歉,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没有关系的……这样也好,小烨只要把过去的事情全部都忘记的话,就不会像之前那么悲伤了吧……”她轻轻地说道。 季木沉默着没有说话。 “姐姐……你知道天仓凉子吗?”他一边观察着苏清明脸上的表情,一边用十分随意的语气问道。 在他的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恐惧而慌张。 “小烨,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苏清明摆在身后的双手有些颤抖,“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季木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是这本书里夹着的一张书签上写到过的名字。先前,我在想她会不会是爸爸妈妈的朋友什么的呢……” “是吗……” 苏清明接过了季木手中的书签,“也许……是某个日本作家的名字吧。” 日本作家吗? 如果季木还没有看到苏清明刚刚的表现的话,也许他也会有类似的猜想。 不过…… 既然她曾经试图对他隐瞒过一些事情,那么她后来所说的话一般都会远远偏离她的真实想法。 天仓凉子…… 这个名字……和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联? 或许只要弄清楚那张书签上的日文的含义,这个问题就可以得到切实的解答。 可是季木无法完全看懂那些日文,而且也没有电脑和手机那些工具可以用来翻译那一段话。 专门去买学习日文的书又太费力了,他在思索如何才能找到一个更加便捷的方法。 “小烨,今晚早点回房间休息吧。等会儿我会帮你向你的班主任打一个电话,为你请两个星期的假。”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开口道。 这个时候,季木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遇见了角色扮演游戏中的事件选项。 是请假在家,还是照常上学呢? 如果他选择请假的话,就可以趁这段空闲的时间去市区里考察,然后对照现实和回忆里的相似与偏差。 而如果他决定明天就前往学校的话……也许更利于找出他的回忆与这个世界的真相。 至于季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认为苏烨所写的那部小说的结局有些异样。 故事的结尾……学校为什么会被一场大火给烧掉了呢? 那部小说里的学校,难道还蕴含着某种他所不知的特别意义吗? 假如说学校这条线索才是真正的重点的话,季木觉得它反而应该等到准备充足以后再去探查。 “姐姐,你先替我向老师请一个星期的假吧。两个星期时间太长,那么久不去上学也许功课都会落下。”季木思虑了半晌,最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好吧。”苏清明想了想,很快就同意了他所提议的话。 “那么……晚安。” “嗯,晚安。” …… 在和苏清明道了一声“晚安”之后,季木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再次整理了一下座落在靠墙位置的书架,发现摆放在其上的书本并没有染上多少灰尘,显然是不久之前还清理过的模样。 季木从其中抽出了一本书,把它给放在了身边的床头柜上。 他在脱下外衣之后,就将它叠好,摆放在了床头的一个角落。 然后他躺到了床上,倚靠着身后的枕头和木板翻开了书的纸张。 季木当下所看的书,是美国当代著名作家海伦・凯勒所著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这是一部自传式的散文,讲述的是一个幼年时期就患上重病变成了盲聋哑人的小女孩的成长历程。 在初次阅读这本书的时候,季木就为此而深深地震撼。 盲、聋、哑。 这三种不幸中的任意一种,加诸一个正常人的身上,都会令其发狂。 失去视力,也就意味着漆黑的绝望。 没有听力,也就代表着无声的悲伤。 不能言表,也就象征着难明的寂寥。 如若以上三者共处于同一个人的身上,那种仿佛置身于地狱一般的孤独感,就连他也很难想像……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处永恒的困苦之中的孩子,她通过长期的努力,于十九岁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哈佛大学拉德克利夫女子学院。 其中,对她的人生起到了最大作用的人,就是她的启蒙老师――曾经也是一个盲人的安妮・莎莉文小姐。 季木心想,现在的他,就像是一百多年前那个刚刚失去了视觉、听觉、语言能力的海伦・凯勒一样,孤独而又悲伤。 虽然姐姐如同安妮・莎莉文老师一般温柔地照顾着他,可是他却无法给她任何回报…… 而在此时,他忽然听到这边的房门被轻轻地敲响。 “请进。” 在他的话音落下后不久,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可爱睡衣的苏清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透过门缝对他说道:“小烨,晚上我一个人睡不着……” “……” 季木模仿回忆里叶晴安的样子歪歪头,“姐姐……你该不会害怕一个人睡吧?” “呜……女孩子怕黑不是很正常嘛!而且,小烨你以前都是和我一起睡的啊!” 说完,她还很理所当然地握紧了拳头。 “好吧……” 季木没有在睡觉的时候脱光衣服裸睡的习惯,再加上对新的环境还有些拘谨,所以直到现在还穿着绝大多数衣物。 在他重新叠好被子以后,苏清明站在门外对他吐了吐舌头。 季木有些无奈地拿起了衣服,又关好电灯,带上了房门,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他这才发觉苏清明的头上还戴着一顶红色的圣诞帽,睡衣上则印有许多卡通小狗史努比的图案,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这么大了还穿着儿童睡衣的姐姐…… 季木不由得想起了回忆里的那些景象。 “果然……” “不管是晴安、曦明,还是烨阳学姐,她们的某些特质都和清明姐姐很像……”; 第七章 风起之漾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季木和苏清明一起进入到她的房间以后,她就转过身将房门给反锁上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姐姐,为什么要从里面把门锁上呢?这个家里……应该没有除我们以外的人吧?”他的话语中满是疑惑。 “嗯……虽然的确是这样子啦,但是我要保护好小烨你啊。万一有坏人从外面潜入进来了要怎么办……”她目光躲闪地回应道。 “好吧,我知道了,姐姐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到这里,季木忽然停顿了一下,“对了,姐姐,你明天要去上学吗?” 苏清明摇了摇头,“我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毕竟还要照顾小烨你呢。如果我去上学的话,不是就要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吗……”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的……”他轻拍了一下苏清明的肩膀,“现在,我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没事了,所以你不用为了我的事情而连累自己的学业。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小烨,你认为我们在学校里读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听到她所问出的这一个问题,季木不由得楞了一下。 “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综合素养?”她并没有等待季木回答,而后就开口道。 “可是,我们所学习的那些东西,在工作以后基本上都不会有机会用到。” 她继续自问自答:“那么,是为了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以后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吗?” “对我们这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凭借爸爸妈妈所遗留下来的一大笔钱款,有没有工作其实根本就无所谓吧……” 苏清明轻叹了一口气,“或者,是为了与许多同龄人一起相处,以此来排解自己的孤独吗?” “可是就像我先前所说的那样,虽然身处在汹涌的人潮中央,而我却觉得这世界上像是只有我们俩,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姐姐……” “小烨,先听我说完吧。” “嗯。” “将来,你在学校也许会遇见很多喜欢你的人。她们之所以会说自己爱你,也许是因为你有富裕的家境,也许是因为你有英俊的外表,也许是因为你的性格很好,也许是因为你的才能很高……” “可是……她们所爱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你的钱财?还是是你的外表?是你的性格?又或者你的荣耀?” “就像是在挑选一件商品一样……” “如果那些闪光点全部都消失的话,那些之前说喜欢你的人……还会像原来那般爱你吗?” “不会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和悲伤,“因为人会因为有了选择而变得自私的啊……” 原来是这样…… 苏烨所写的那部小说中的核心思想,竟是来源于清明姐姐的身上…… “而我们之间却不一样。”她轻轻地握住了季木的手,“小烨,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毫无保留地爱着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啊……” “姐姐,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身边的……不是吗?”他悄悄地说着。 “那时……你会有幸福美满的生活,会有想要达成的愿望,会有温柔体贴的男友,会有成家立业的需要……” “不,那些我不需要……” 闻言,季木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今晚,小烨你也早点休息吧。”她温柔地在他的耳边说道。 “嗯……” 苏清明的房间,和楼下客厅的风格很像,四壁的墙纸上都印满了开得繁盛的染井吉野樱花。 待在这里,就仿佛被无穷的樱花树所簇拥着,置身于一片素白的海洋。 在关上台灯以后,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晦暗中央。 季木安静地倚靠在枕头上没有说话。 而苏清明则呆呆地仰望着一旁的窗户里透出的月相,同样一言不发。 其实,在季木一开始听到苏清明的请求的时候,他是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的。 这并不是什么矫情的道德说法,而是他害怕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是她的弟弟苏烨吧…… 在《樱花树下》的故事里,游佐曾约情.人的女儿凉子一起到东北去看樱花。 “孤男寡女的赏花之旅。男方比女方年长二十多岁,还和女方的母亲关系亲密。能放心和这样的男人一起去旅行吗?就算凉子不介意,游佐也无法当作平常。” 这是原文中用以描述那个约定的一小段话。 游佐想不明白,他对凉子感情到底是爱,还只是对年轻女性单纯的好奇心,或是中年人放纵的**。 想起在武家宅邸看到的樱花――如瀑布般从天而降的垂枝樱于黑木围墙上洒下花瓣,那殷红之色就像血一样…… 游佐最后遵从了自己的**,迈出了通往不伦之恋的步伐…… 而在此刻,季木的心情同样有些迷茫。 虽然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对便宜姐姐“兽性大发”,但这种奇怪的关系还是让他感到了些许惶惑与怅惘。 让他安心的是,尽管和一个不久以前还全然陌生的女孩躺在同一张床上,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少悖德的遐想。 仅仅是从这一点上来看,也许他所表现出来的某些品质,和回忆里的那个季木所追逐的美德和慈悲有些相像。 姐姐……吗? 如果言及他自己对这个女孩的看法的话,他是挺喜欢的,因为很少有人会像她这样爱他,哪怕这份关心只是基于一种错误的臆想。 能够有一个这么温柔的姐姐,也许真的很不错吧…… “可是……我并不是苏烨啊。” “她真正喜欢着的那个弟弟……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人如果失去了往日的记忆,那他还可以说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真实…… 虚妄…… 如若这一切都无法找回的话,那他就再也不是最初的那个他了,而是……没有名字的怪物,也是于虚无中诞生的monster。 季木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他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呼息声,这才发现姐姐似乎已经睡着。 为了不吵醒她,季木尽量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走下了床。 而后,他缓慢地踱步着,走到了纱帘之外的阳台上。 沐浴着从夜空中洒下的皎洁月光,略带些凉意的微风也轻轻地吹拂在他的脸上,此刻无限安详。 他抬起头,看到许多早已凋零的花瓣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卷到了天上。 三楼的某个房间突兀地亮起了微光。 季木这才发觉,那些飞旋的樱花是那么妖冶,就仿若樱花的精灵在向他招手一样……; 第八章 盛放之景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三楼……怎么会突然亮起了灯光?”季木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些慌乱地自语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有什么人……在夜里闯进来了吗?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之前一直都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 简直就像是默无声息的幽灵一样…… 这个于深夜到来的不速之客……它真的是人类吗? 樱花的精灵…… 不知为何,季木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樱花摇曳的景象。 花团锦簇,重重叠叠,像日落时火烧云的夕照,又如夕阳下被染红的赤潮,恍如夜里失火一样。 他又回想起苏清明在提到那个词汇时一脸恐惧的模样,还有后来她时而躲闪的目光…… 难道……真的有所谓的樱花的精灵吗? 就连那种近乎怪谈的东西……也真实不虚地存在于这个世上? 怪谈…… 说到这里,季木再次想起了自己的记忆与苏烨所写的小说的一个不同的地方。 在那部小说中,季木听见有人深夜里弹奏《耳边私语》的那一个晚上,他于自己居住的楼厦里看到了怪谈之中的恐怖异常。 猫脸老太太…… 可是在他的回忆当中,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见到过那般诡异的物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哪一边出现问题了吗? 如果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季木的话,也许他会选择不去理会,任凭那些怪诞自行消亡。 可是…… 现在的他,早已将往日的情感全然遗忘。 只是空荡的躯壳…… 他曾有过自己的情感,也曾有过自己的名字。 现在……要取回那些情感,取回那些名字吗? 比起其他,如今他更想知道自己的回忆与这个世界的真实与虚假。 想要达成这一个目标,也许就必须了解到他的父母为什么会同样以跳楼的方式自杀身亡,以及苏烨之所以会写出那一部小说的缘由与真相。 天仓凉子…… 这个名字,绝对与他所寻找的线索有着莫大的关联。 还有樱花的精灵…… 这样一想,足以将一切都串连在一起的契机已经出现了,就在刚刚。 那个不知究竟为何物的东西……此刻已等在了楼上! 三楼,据苏清明所讲,是她和苏烨的父母的房间所在的地方。 在言及那个房间的时候,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异样,光是这一点本身就已经让季木感到有些不同寻常。 他还在犹豫着是否要前往楼上,可是在下一瞬间,三楼的那个房间里亮起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樱花的精灵……它已经失去耐心了吗? 不管现今待在楼上那个房间里的到底是人类还是未知的妖邪,季木都决定立刻前往那个地方探寻真相。 他并不打算叫醒姐姐。 既然那个东西选择在苏清明已经睡着的时候才显出异常,这就表明它只想让季木一人前往楼上。 假使他在这个时候把苏清明给唤醒的话,也许樱花的精灵就会从那个房间里消失了,线索也将就此中断。 如果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了的话,季木就无法确定它下一次出现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假如它因此而再也不和他接触了的话,那么他的计划基本上就会变成全然无用的空想。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季木刻意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在不惊醒苏清明的情况下走出了房门。 在身后的那扇门户被他小心地关上以后,他的整个身体都完全浸入到了一片漆黑而死寂的幽暗当中。 他顿时感到了些许不安与惊惶,因为可能有某种非人的存在正躲藏在某个角落里,满怀着恶意地向他投出目光。 可是那些情绪在不久之后就迅速地散去了,他的心里再次化为了一片虚无的空荡。 虽然在走廊的墙壁上有着电灯的开关,只要轻轻按下就可以将周围的环境全部照亮,但是季木却始终没有选择这样的选项。 他并不惧怕漆黑与死亡,因为他早已经历过于此相伴的孤独与悲伤。 夜色蒙蔽了他的双眼,可是那眼中流淌着的却是比黑暗更加深沉的魔性力量。 一股莫名的气息牵引着季木,使他平静地踏上了通往三楼的阶梯,直至楼上。 与二楼不同的是,三楼的过道的墙壁上有许多封死的玻璃窗。 银白色的月光渗入窗户,静默地流淌在紫黑色的红木地板上,泛起水波一般的微微光亮。 季木轻轻地抬起手,仿佛想要抓住那如同银河般泻下的冰凉月光。 可是在他将手握住的那一刹那,它们已经不复存在于他的掌心中央。 季木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里包含着恍如月色的静谧与惆怅。 他终于做好准备了,平静地迈向了光火生灭的那个地方。 “樱花的精灵……你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书签上写到过的那个天仓凉子,还是说你其实是……我们的妈妈?” 思考未知,追寻未知,了解未知,洞察未知…… 这样的一段过程,面临的难度和感到的恐慌都会逐级而降。 人之所以会对莫名的东西产生恐惧,是因为他不知晓自己即将面对的那个东西是否有着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可怕力量。 在对其全然未知的情况下,毫无依据的胡乱猜想反而更能加剧人的惧怕。 那个房间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从其中传来的风声凄厉而又悲凉,使人忍不住产生一些恐怖的臆想,仿若噩梦终焉之时的绝望景象。 一步,一步…… 季木缓慢地行走着,试图让自己不要发出多余的声响。 “还差五步……” “你到底……是什么呢?” “我很快就能看到了……” “那时候,我将真正濒临一切的真相……” “就在……下一秒!!!” 在踏入那个房间的那一秒,季木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恍若被霜冻凝结的湖面一样微僵,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一件绝对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朦胧的月光下,倾斜着的墙壁上有一扇半开着的天窗。 穿着红黑格子衬衫的女孩静立在天窗下抬头仰望,从窗户的空隙之间涌入的狂风吹起了她的头发,仿佛盛放之中的火树银花,绚烂时分却最为寂寥…… “姐姐……”; 第九章 永火之牢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你是……姐姐吗?”季木声音颤抖着问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眼前那个背影和他的姐姐很像的女孩身上。 不…… 不只是背影很像,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他先前明明亲眼看到苏清明还躺在二楼她的房间里的床上。 而且,他记得她所穿的应该是一件粉红色的睡衣才对吧。 就算设想苏清明在醒来之后利用黑暗的环境赶到了季木的前方,可是那样一来她绝无可能不发出半点声响,就连时间也没有漫长到足以让她在换好衣服以后再走到楼上。 当然,如果她的房间里有什么隐藏的通道的话,这就不是什么不可能达成的事情了吧。 不过,季木并不认为当下也属于那样的情况。 因为在这般死寂的环境中,一切微弱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可哪怕如此,他也没有听到除风声以外的任何声响。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其实并不是他的姐姐吗?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相像…… “你是……天仓凉子吗?”季木望着她的背影试探性地问道。 听见这个名字,那个站在不远之处的女孩停止仰望月相,转过身将目光静默地投在了季木的身上。 两者视线相接的那一秒,季木感到自己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令人心颤的景象――月陨星落的地方,有红色的血狱,还有扭曲得不成人样的漆黑之影在血池里挣扎着哀嚎,仿若心怀着无际的绝望…… 无数鱼线一般的蛛丝从上方模糊的混沌中徐徐垂降,如同滚水般沸腾开来的黑影们开始疯狂地挤压、踩踏,争抢着抓住蛛丝,而后拼命地往上攀爬,就像是一只只首尾相衔的蚂蚁一样。 随着攀爬的黑影越来越多,蛛丝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掉一样。 上方的黑影使劲地将自己脚下的黑影踹回血池的中央,让它们继续承受永火的劫罚,这样通往高天的蛛丝就不会因由负载过重而从中间断掉,这样自己就可以从永远的苦难中成功出逃。 而那些被踢下去的黑影,则会在下落的过程中拉住其他攀爬着的黑影,使它们和自己一同跌往血与火的地牢。 然而,蛛丝最后还是断裂了。 所有还在试图脱离地狱的黑影一下子凝固了微笑,一切皆都回归原样…… 季木向后倒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地倚靠着墙壁开口道:“那些画面……是出于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吗?” 那女孩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请问……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对我说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粗重的喘息声也渐渐缓慢,“请回答我。” 女孩还是安静地看着季木,一言不发。 他注意到虽然这个女孩的各个方面都和苏清明极为相像,可还是存在着些许微小的偏差。 具体就表现在她的身高和体型似乎更加幼小,看起来和季木差不多年纪的模样。 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台老式相机,外壳像是由黄铜制作而成的一样,斑驳的色彩中泛起微光,也许它所经历过的年月已经较为漫长。 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带着一台老式相机在夜间潜入到他的父母的房间里呢? 一楼的大门并没有发出被打开的声响,二楼的窗户也都已经从里面锁上。 至于三楼房间里的那扇天窗,由于墙壁呈一个向里斜向上七十度左右的倾角,所以很难直接通过那里进入到他们先前所在的房间之上。 “我叫……天仓绯世。”女孩想了想,“天地的天,仓颉的仓,绯红的绯,世界的世。” “你就是……樱花的精灵吗?” “樱花的精灵?” “嗯……” “不知道。” 不知道? 季木轻呼出一口气,不知是心里落下了巨石,还是对此感到失望。 “你是日本人吗?” “有一半吧。” “一半?” “嗯,就是一半。” 季木无法理解她的说法,又不好过紧地逼问她,所以只能将这个问题暂时放下。 “那么……天仓凉子又是谁?” “是我妈妈。” 她的眼中充斥着一种莫名交杂的光,恍若黎明的初启,又如深渊的乱潮。 不管是对季木,还是对那星空,她看向一切时的目光都是那么透明而又冰凉,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就连她本人也因此而也显得像是不在人间的虚像…… “我喜欢你的眼神,那么悲伤,却又像是空无一物的尘埃墟场。”女孩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 “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就站在这里,却又遥远得像梦一样……” “是吗?” “嗯。” “也许吧。”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什么为什么?” “来这里的原因。” “因为我喜欢门外的樱花,是染井吉野吧?” 季木有些愕然地看着她,未曾想到她会作出这样的解答。 “的确是呢。”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回答了她。 “真美啊。” “是指樱花吗?” “还有这月亮。”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和我的姐姐很像。” “这是在搭讪吗?” “不是。” “哦。” 她轻轻地抚弄了一下垂落在胸前的长发,神情有些迷惘,“我让你觉得失望了吗?” “不,只是有一个问题,我原本以为可以从你这里得到解答。” “是这样啊。” “刚才,你是在看月亮吗?” 她摇了摇头。 “那你在看什么?” “零域。” “那是什么地方?” “恶魔所在的地方。” 恶魔……吗? 眼前的这个女孩,让季木感觉到有些异样。 她的目光并非冷漠,也不含悲伤,平静得像是不曾泛起波澜的水面一样。 那是人类观察蝼蚁的目光…… 如果说人类会以这样的眼神看着蝼蚁的话,那什么才会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人类呢? 那种生命……必然高高在上。 “我要走了。”她轻轻地说道。 “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不知道。” “真是有你风格的回答……”; 第十章 残缺之簿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季木缓慢地睁开了双眼,却发觉自己醒在了姐姐的房间之中。[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他看到炽白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入,便明白当下时间应该已经接近正午。 这是怎么回事呢……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难道全都是梦? 季木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与那个奇怪的女孩在三楼房间里的交流,可是却无法判断那到底是真实还是仅仅是一个幻梦。 天仓绯世…… “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这般想着,季木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刻,苏清明并没有在这个房间之中。 季木思索了一会儿,认为她之所以没有叫醒自己,是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儿,趁着这个假期的时候。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季木不由得感到有些困惑。 是先去找姐姐,还是先去验证记忆中昨晚发生的那些场景究竟是不是梦? 那么,就先去验证一下吧…… 至于验证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去那个房间里看看就好。 季木轻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苏清明的房间,走上了三楼。 耀眼的阳光透过一旁的窗户洒落到了三楼的过道之中。 季木平静地迈步踏出,朦胧的光斑随着他脚步的移动而黯淡、恍惚。 果然…… “那应该并不是梦……”他看着走廊上的物景喃喃自语道。 虽然上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是在夜中,可季木还是认出了这里的一景一物。 进入到了昨晚的那个房间之中,除去那扇倾斜的天窗以外,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角落里的书架上堆满的书。 “川端康成的《古都》、《睡美人》、《伊豆的舞女》、《雪国》……” “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1Q84》、《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奇鸟形状录》……” “渡边淳一的《失乐园》、《复乐园》、《欲乐园》、《樱花树下》、《女优》……” “还有夏目漱石的《心》和《我是猫》,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和《竹林中》……” “为什么全都是日本的文学名著?” 季木在书架前停下了脚步,闭上双眼,默默地在心里勾勒线索的构图。 除去一些常见的中文译本以外,书架上还摆放着《新日汉辞典》、《现代日汉汉日词典》,以及数量庞大的日文原著。 难道说……他和苏清明的父母中有人从事着日本文学翻译工作? 他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照片里有一对年轻男女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苏烨和苏清明的父母…… 照片上的男子看起来儒雅而又俊秀,不过目光中却仿佛渗透着与生俱来的不安与惶恐,可脸上的表情又异常从容,眉眼间与季木有许多相似之处。 而在他身旁的那名女子,则戴着一顶米黄色的遮阳草帽,乌黑的长发披散到腰际,正对着镜头的方向安静地微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像清明姐姐一样…… 季木翻开了床头柜,找遍了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可是却仍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线索。 难道他的父母对当年有关的信息半点也没有记录,不想让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得以保留? 如果是这样的话,哪怕是季木也无法凭空推断出太多经过。 “如果是我……会选择怎么样将一些令自己感到矛盾的心情记录、保留?” “我会……藏在书中?” 想到此处,季木又开始思考具体的行动:“这个书架,最高的那一层几乎到了两米左右。以爸爸的身高,拿取上面的书籍或许已经足够。而以妈妈的身高,想要拿到它们却并不轻松。” “可是……如果她踮起脚的话,应该也可以碰到那一些书。所以,我猜爸爸多半不会将那些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的私密直接夹在某一本书中。” “从接近书架的正下方的角度,只能勉强看到最上层的书架上所放的书。而被书所挡住的那部分墙壁,假使站在书架的旁边看,目光就完全无法透入其中。” “也就是说……” 季木将一把椅子搬到了书架的前头,脱下拖鞋以后就踩上了椅子,使自己达到超过书架顶层的高度。 他一本本抽去了最高层书架上的那些名著,将它们一一放置在了下一层书架的边缘之处。 当那一层书架上的书籍全部被季木给抽走以后,就彻底显露出了用胶布固定在墙壁上的一本黑色记事簿。 “居然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他有些讶异地说。 说实话,季木原本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的。 先不说他的父母会不会对当年的殉情自杀事件留下一些线索,就算真的存在所谓的线索,也很有可能已经在岁月里遗失了,或者根本就藏在他所不知的某处。 能够这么轻松就找到父亲或母亲的遗留,季木也为此而微微激动。 他轻轻地翻开了那本记事簿: 一、与凉子、逢世的第一次见面。 从今天起,我打算开始关于一件事情的纪念。 说起来,还真是很不好意思呢。 我,苏华晏,是一家日本出版社的编辑,兼职为文学翻译。 嗯…… 虽然说是编辑兼翻译,但这家出版社其实是我老爹的产业。 放在日本的话,我也可以算是一个社长继承人什么的吧,哈哈! 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会是日本出版社的编辑? 这个嘛…… 说起来真是好麻烦啊。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去了日本,然后把我们母子俩都扔在了中国大陆的一间破公寓里,自己一个人在遥远的异乡创业打拼。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他突然从日本打电话给我,说他成了一家大公司的社长,让我和母亲一起改个国籍搬过去住。 切! 真是个臭屁的老头! 平时不知道寄点钱过来,等到失踪了七八年后才说自己发达了,要带着老婆、儿子一起享福。 去日本能做什么呢? 看“金手指”――加藤鹰老师学习技术? 哈哈! 这个当然是开玩笑的嘛。 初中的时候,我可还是个安静的美少年啊,才不知道前几年刚出道的武藤兰、苍井空什么的~ 不过,那时的我,在听到父上要求自己过去日本的时候,还是感到有点害怕。 毕竟……是要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不管是语言还是风俗,皆是全然不通的。 想一想,身边的人都在说话,那么热闹,叽叽喳喳。 可是唯有你,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 他们在说什么? 是在说我吗? 他们在笑什么? 是在笑我吗? 就仿佛是被从这个世界里剥离出去了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这本记事簿的下面部分……居然被人给撕掉了?”; 第十一章 初始之末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季木默默地注视着记事簿上的纸页被撕裂开来所留下来的缺口,一阵缄默。[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到底是谁将这本记事簿的下面部分给撕掉了呢? 是爸爸或者妈妈吗? 还是……姐姐?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是不想让人知道在这以后所发生的事情吗? 还有开头的那一句“与凉子、逢世的第一次见面”。 凉子……指的是天仓凉子吗? 果然,这个名字和他的父母有着很大的关联。 那么,逢世又是谁? 这两个名字,为什么会同时并列? 季木轻轻地揉了揉双眼,开始基于自己所得到的信息在脑海中将复杂的人物关系网进行构建。 对了…… 季木突然发现了一个缺漏之点。 他并不知晓自己的母亲的名字…… 他和苏清明的生父苏华晏,似乎在日本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最后他为什么又带着他们一起回到了国内呢? 出版社的编辑、文学翻译、社长家的少爷、身处海外的少年、交流障碍、初见的两个女孩…… “仅有这些关键字还不足够……” “最重要的……还是爸爸写下这一篇日记的时间,与他初至日本究竟相隔了多久?”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武藤兰的出道时间应该是2001年,而苍井空则好像是2002年。 既然苏华晏在那本记事簿里写到过“前几年刚出道”的字样,那也就表明可以凭此来粗略地判断一下时间。 “这样的话,大概……是在2003年到2005年之间。” 哪怕季木所推测出来的时段上限与事实有着些许偏差,但也应该不至于超过两年。 而在他的记忆中,今年……是2015年。 这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疑问。 用当下的年份减去苏清明存在过的年月,就可以得出苏华晏和他的妻子的结婚日期大致是在2000年。 可是这样一来,他写下这篇日记的时间,就位于结婚之后的三到五年。 凉子和逢世…… 这应该是两个女孩子的名字。 在结婚之后秘密地写起了日记,说要开始与两个女孩子相遇的纪念。 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只能算是出.轨的前兆吧…… 而且,由于缺少了下一部分信息,仅靠这几张残页,季木对于苏华晏想要表达什么完全无法理解。 要去楼下问一下姐姐吗?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想到这里,季木在回到二楼换上了自己原先的衣服以后,就匆忙地离开了苏清明的房间。 他踏着楼梯上的台阶,同时也从高处俯视着一楼的地板与墙面。 昏沉的阳光透过正门顶部的玻璃涌入了室内,在绯红色的地板上映射出了浅淡的光斑与亮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肉香,似乎是鲜肉混合着某种酱汁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季木觉察到这种香气的源头应该是在厨房里面,所以在下楼以后就直接走向了那边。 他一边走着,一边朝厨房所在的方向呼唤了一声:“姐姐,是你在厨房里面吗?” 厨房里并没有传出任何回答。 季木这才觉得有些古怪,于是加快了脚步,像是冲锋一般地跑入了其中。 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姐姐…… 她现在去了哪里呢? 是到外面的菜市场里去买菜了吗? 不对…… 季木看了锅和炉灶所在的方向一眼,青菜、萝卜、土豆、番茄等诸多食材已经切好摆放在了一边。 他又靠近那一边看了一眼,那口由不锈钢制成的锅里盛放着许多正散发出热气的炸酱面。 这么看来,苏清明应该不久之前才刚从这里离开。 可是……她到底去了哪里呢? 明明现在已经快到了可以吃午饭的时间,而且用于做饭的食材都已经准备好摆放在了一边,炸酱面的热气也未完全散灭…… 这样的情况,只有可能是在她做午饭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某一起事件,令她不得不立刻赶去处理,所以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季木就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并且连刚切好的食材都凌乱地摆放在了一边。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在前不久,季木并没有听到楼下发出过开门的响动? 那种声音非常明显,即使是在三楼也可以清晰地听见。 这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缘故? 简直就是灵异事件…… “樱花的精灵……会把我们都带走的!” 不知为何,季木的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了苏清明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的表情和音色,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姐姐……” “被带走了……” “她……” “为什么……” “是谁……” “分裂开来的怪物……” “世界……” “天仓……” “大火……” “殉情……” “下落……” “自杀志愿……” “那些被隐瞒的……” “活着的死……” “恐怖……” “怪诞……” “潜在……” “错觉……” “毁灭……” “撕裂……” “永远……” “终结……” 他神色阴沉地自语着,对着空气疯狂地诉说,仿佛已经半步踏入了无可逆转的魔怔之中。 孤独。 如同潮水般阴冷、深沉、不停地冲击着河岸的孤独,开始蔓延了上来…… 他的心里划过了一道光、一道闪电,而后恍如有一个漆黑的圆洞骤然显现,狂暴地将被其所牵引的一切都尽数吞灭! 他又将是一个人了,一个人身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要前往哪里呢? 该下到何处呢? 深渊…… 是深渊吞噬了一切。 夜空中燃烧的火焰…… 是一张脸。 是谁的脸? 空白的脸。 熟悉的感觉…… 红色的火。 白色的夜。 黑色的空。 青色的血。 消失了…… 长夜之终还是长夜。 必将离别……; 第十二章 胸口之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前路,似乎已经中断了…… 季木默然地站立在别墅门口的庭院之中,绿地上的青草已经被一夜之间凋零的染井吉野樱花所覆盖、遮笼。[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哪怕现在他的心情已经恢复了镇静,可他还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 距离苏清明从这个家里消失,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 季木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候了很久,可是始终都没有再见到她那熟悉的笑容。 姐姐……不会再回来了吗? 就像苏烨所写的那本小说里的叶晴安一样…… 在这个家中,与她相关的东西就只有一些家具和衣物,至于照片,不知为何竟是一张也没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要怎么才能证明……苏清明这个人的确真真实实地在他的身边存在过? 在陌生的医院里醒来,又被自称是自己的姐姐的女孩给带回了家中,夜里于房屋的顶楼遇见了酷似姐姐的少女,一觉醒来之后却发现姐姐已经神秘失踪…… 这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每一件对于常人来说都很难接受,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判断这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说这仅仅是他患上了精神疾病所引发的恐怖幻梦。 假使一个人要不停地穿梭在虚假与虚假之中,眼前所见的一切全都是被臆造出来的虚无,那种感觉……该有多么孤独? 就像是傀儡戏里被人提着细线不断操纵的木偶,无从判断自己究竟是被一双什么样的手给操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剧本当中。 那是地狱的构图…… 如若有一个人被那种近乎世界创造者的存在所玩弄,先不说那样的存在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光是生起这样的念头,便能感受到一种生命无法承受的极大恐怖。 《楚门的世界》…… 季木想起了这部由派拉蒙影业公司于1998年出品的电影。 在影片的剧情中,楚门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座叫桃源岛的小城。 在他的生活中,经常会发生许多戏剧性的事件,以至于他的一生简直就像是一部精彩的小说。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小时候就已经因他而死的父亲居然仍然存活,继而又被一大片的谎言和假象所迷惑。 渐渐地,楚门发觉他所工作的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在他出现以后才开始真正的工作,他家附近的公路上每天都有相同的人和车在来回往复。 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自称是医生并每天都去医院工作的妻子竟然并没有从事这份工作。 楚门开始怀疑他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怀疑……他的父亲、妻子、朋友。 他们全部都在说谎……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他的成长、恋爱、快乐、痛苦,也全都为他人所设计与操控,是为了取悦全球的观众而被制作出来的一个纪实性肥皂剧节目…… 如果真的存在一位可以随意地改变一个人的记忆与生活的“造物主”,那么依照它的设定,在季木的身边出现过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造物意志”的一部分,面带笑容地作为他的“亲人”或者“朋友”,肆意地将他欺骗和玩弄…… 而更可怕的是,只要“造物主”的心里怀有“不想让他发现世界存在的真相”的想法,那它随时都可以直接将他的记忆给修改或抹除。 也就是说,这几乎是全然无解的死局。 一旦踏入,便会被永久地困于其中。 “但是其他人都只是不停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个个都把自己说得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一样,却谁也不提相似。如果真的那么不幸,不幸到了无法忍耐的程度了,那去死不就是了?”季木仰望着逐渐昏暗的天空小声复述。 在京极夏彦的《不如去死》中,主人公健也就这样向那些自以为活得悲惨的人作出了建议与嘲讽。 既然觉得痛苦,既然无法忍受,那么……为什么不去死呢?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 是空,也是虚无。 那是人类所无法逃离的恐怖。 既然不敢去拥抱那种恐怖,又为什么要因由自己的怯弱而不停地向别人诉说自己到底有多么痛苦? 痛苦到无法忍受? 没有去死,就已经意味着忍受住了那些痛苦。 然而,《不如去死》的精华部分并非是言及人类的虚伪以及死亡的可怖,而是“在最为幸福的时刻死去,以此来将幸福的时光永远停留”。 美丽的鲜花终会残败,不如就在绽放之刻将其终止,来使那一霎的光辉得以永驻。 这也是他回忆里的季木所追寻的一种结果,亦是他最为渴望的生息的散灭之处。 直到如今,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处,因为他是从虚无中来的,因为他是没有名字的怪物…… 季木的心中时而会闪现出一种情感,它类似于孤独,可又仿佛渴望着归处。 “约翰……” 他似乎渐渐开始理解了那时元天夫的脸上所带着的笑容。 那是孤独,也是虚无,是无数次得到了然后又失去以后才会感受到的死寂之空…… 季木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诞生于这个世界上。 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必需的吗? 还是说,他只是作为一个错误而存在着,是不被任何人所需要的几十亿分之一的误差? 胸口……被撕裂了。 卡哩卡哩,咕叽咕叽,嘎吱嘎吱,咕嘟。 他在被逐渐吞食…… 在《MONSTER》的童话绘本中,开头讲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有只没有名字的怪物。 怪物非常想要一个名字,因为世界很大,所以它就将自己分裂成了两只,一只往东,另一只往西,各自踏上了寻找名字的旅途。 往东走的怪物先后进入到了许多人的身体里,它在答应借给他们力量以后得到了他们的名字。 但是它无法忍耐住自己的饥饿,将它所寄宿的、给予它名字的人全都给吃掉了。 所以它又变成了没有名字的怪物。 直到某一天,它在一座城堡遇到了一个十分虚弱的男孩,他是王国的王子约翰。 怪物答应小男孩会治好他的身体,可是代价是将他的名字送给怪物。 小男孩答应了怪物的条件,所以它就进入到了他的身体当中。 于是小男孩的身体康复了,怪物非常喜欢他的名字,也很喜欢城堡里的生活。 虽然肚子很饿,却还是忍耐下去了。 每天每天,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还是忍耐下来了。 但是,因为肚子实在是太饿了,所以小男孩还是把国王、大臣和仆人全都给吃掉了。 因为谁都不在了,小男孩离开了王国。 有一天,他在路上遇到了往西走的怪物。 “我有名字了哦,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往西走的怪物说:“我不需要名字,我没有名字也过得很幸福。”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没有名字的怪物。” 小男孩把往西走的怪物吃掉了。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名字,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叫他的人了。 拥有了名字的怪物……是否意味着孤独沾染上了人性的因果? 最后,不再纯粹的他,却吃掉了没有名字的怪物……; 第十三章 人海之中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要去哪里寻找所谓的线索? 季木行走在人潮汹涌的步行街中,步伐缓慢而又有些虚浮。[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从道路两边不时会出现的公交车站牌来看,这里,似乎就是南华市的中心街道之一――银川路。 他在那幢别墅中等待了许久,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苏清明的出现或者回复。 这样下去,只是虚耗时间而已,对于真相的探寻毫无用处。 经过了一番思索,季木在向物业办公室的保安询问了这里的地址以后,就毅然决定离开这个陌生的家,前往那些更为陌生的地点与道路。 他所选择前去的第一个地点,就是南华市中最繁华的市区所在――银川步行街。 之所以要去往那里,是因为季木认为这样也许会对唤回自己作为苏烨时的那些记忆有些帮助。 如果他的脑海中真的还留有那些记忆的话…… 他没有在那幢别墅中找到正门的钥匙,这也意味着他在离开以后就无法再进入到那个家中。 不过,令季木感到有些欣慰的是,还有一个钱包被人塞在了他的上衣的口袋中。 这个钱包并非一直都有,至少几天前的那个夜晚――他在苏烨的房间里脱下那件衣服的时候还没有被人放入。 其中装有两千块左右的现金以及一张储蓄卡,因此也让这个钱包显得很鼓,所以在几天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并且对是谁留下了它而感到迷惑。 可是,钱包里与那张储蓄卡有关的信息一点也没有。 不知道密码,那它就只是对于季木而言毫无用途的废物。 他想起苏烨的小说中写到的内容,相似的卡片,书里的主人公季木好像同样持有。 所以,对于那六位数的密码,季木的心里也有了一些考虑和把握。 不过,现在并没有到他急需用钱的时候。 季木蓦然抬起了头。 街道上的光景,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这景象让他感到既熟悉而又模糊。 这座城市,并不像他记忆里所想的一样是直接按照新老城区来进行划分,而是如同一些特大城市一般的、蜘蛛网式的环状分布。 而银川路,就接近南华市一环的正中,是靠近CBD(n.中央商务区)的中心枢纽。 对于周边的场景,季木只能用“人山人海”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数之不尽的男男女女占据了各处,如同沧海之中涌动的洋流。 嘈杂的声响不停地灌入了他的脑海当中,季木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安静还是痛苦。 “明明周围有这么多人,我却感觉在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似的。我们永远都是孤独的两个人。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在季木和苏清明初次相见的时候,她就曾这样对他说过。 只是孤单的两个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你明白吧?我从来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这一段话,则出自于《白夜行》――由东野圭吾所著的一部推理小说。 在这不知通往何处的漫漫长途中,总有一段路,只能够一个人走…… 而他,现在就行进在这注定了孤独的路途之中。 季木将目光投射到了四处,可是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有哪怕一刻的停留。 全都是陌生的路人与景物,除了同样闪烁着的车灯的灯光,其他熟悉的一个也没有…… 当他站在一个稍微僻静一些的角落,就在景观公园的微型喷泉的所在之处,他偶然回过头,恍惚间仿佛看见一个让他感到有些眼熟的身影在人群中经过。 “她是!!!” 季木的情绪骤然产生了波动。 他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嘴,原本无力地垂落的双手一下子紧握。 “等等!” 他在心里大声呼喊着,而后匆忙地挤入了人群之中。 刚才的那个女孩……是赵曦明?! 由于诸多行人身体的遮挡,季木的眼中很快就失去了那个女孩的踪迹。 但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一旦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以后也许就再也没有可能相遇。 他只好凭着感觉判断出她所消失的大致方位,然后拼劲全力地往那个方向去挤。 他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小心地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群。 “找到了……” “就在那里!” 他三步并两步地向前冲去,紧紧地抓住了那个女孩的手臂。 “曦明!” 突然被一个年纪比自己稍大的男生给拉住,女孩似乎也吃了一惊。 “苏烨……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许讶异。 这种称呼…… 季木的心头顿时掠过了一阵凉意。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烨,你别再和我开玩笑了,这种无聊的问题一点意思也没有。”她有些不悦地摇摇头说。 “不,我没有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问你!”季木颤抖着按住了她的肩膀,“请回答我……” 闻言,女孩的神情略微凝重。 她用近乎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季木,而后长久地沉默。 “难道说……你失去记忆了吗?” “为什么会这么说?” “如果你不是在开玩笑的话……除去你失去记忆了这一种情况以外,怎么可能会连同班同学的名字也记不清楚?” “所以,就只剩下你失忆了这个选项。”她并不是非常确定地解释道。 “是的……”季木默然地点了点头,“自从那天在医院里醒来之后,我就像是把一切全都给忘记了一样,脑海里与过去的自己相关的记忆一点也没有……” 他注视着眼前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请帮帮我……” “哼!我才不要呢!苏烨你这个大骗子加色胚!如果你真的什么都忘了的话,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拉住我,强行吃人家豆腐?” 原来名字并不是虚构的吗…… 季木轻叹了一口气道:“曦明,关于这件事情,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也许,你会在其中听见许多让你觉得很难以置信的事情,可是我还算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现在,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第十四章 群星之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也就是说,自从几天前起,你就再也没有见到你的姐姐,她也没有再回到家里?”赵曦明倚靠着公园深处的一把长椅,双手托住腮帮子,目光虽然看着周围的人群,却是在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季木低语。[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形。” “为什么你不打电话报警?”她用仿佛可以洞察人心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一般来说,发生这种事情,多半都会采取这样的处理。” 季木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所提出的建议是“报警”,而不是常见的“找家人商议”。 赵曦明似乎发觉了他脸上略带着惊疑的表情,所以有些歉意地说明:“对不起,本来……我不想提起那件事情的。你也许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提到过你的父亲和母亲……” 她轻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十分犹豫。 “其实,他们……” “他们都已经死了,这些我知道的……” 还没有等赵曦明说出口,季木就已经开口将那一个词汇提及。 “抱歉……之前,我还以为清明姐姐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不,你完全没有必要向我道歉。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我就已经觉得很感激。” “其实……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第一次见面,大概是小学一年级。” 说到这里,她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嗯……还有呢?” “刚才,我能够一下子就猜到你失去了记忆,实际上是因为之前就发生过许多次类似的事情。” “不过,那些时候,你都是连我也一起忘记。所以今天你突然拉住我,问我那样的问题,我还以为你只是故意拿失忆当幌子来吓一吓我而已……” 清明姐姐…… 她……果然真实不虚地存在过吗? 想到这里,季木拿出了存放在口袋里的一支钢笔,于一本半新的笔记本上迅速地写下了一段语句。 “你在写什么呢?”她低下头,有些不解地问询。 “我在对一部分已经确认的事情做些标记,你可以等我一会儿吗?。” “好。” 闻言,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苏烨,你有没有读过克里斯蒂娜・罗塞蒂的诗集?”赵曦明突然问了他一句。 “已经记不大清。” “那我来为你念几句?” “好,谢谢你。” 她浅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是在说他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客气。 “记着我吧,当我离你远去, 去到遥远的地方一片寂静; 那时你再不能把我的手拉紧, 我也不能转身要走却又迟疑。 记着我吧,当你再不能天天 告诉我你为咱俩设计的未来; 只要你还记着我;你也明白 那时商量或祈祷都为时已晚。 但你若想要暂时将我忘记, 然后再把我忆起,也不必忧伤; 因为在那黑暗和腐朽之乡, 若尚能留下些许我过去的思绪, 我但愿你能将我忘记而微笑, 也远远胜似你伤心地把我记起。” “这些诗句……让我感到很熟悉。” “它的名字叫《记着我吧》,是一首英文诗,我很喜欢这个版本的翻译。” “原来曦明也是一位文学少女……”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了些许欣慰与温情,就像是父母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孩子长大的表情。 “这样夸我的话,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啦……” 她有些害羞地捂住了脸。 这个动作,让季木感到极为熟悉。 “你长大了呢……”他温柔地注视着身旁的那个女孩,几乎下意识地轻语。 “怎么说得像是我爸爸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季木才渐渐开始明悟了自己的内心。 自他苏醒于这个世界以来,就无时无刻不是携带着“季木”的记忆而存在。 至于苏烨,不管那到底是不是他真实的存在之性,对于自己身为苏烨时所见的光景,他都没有留下丝毫记忆。 所以……他是季木。 从始至终。 沉降于他心底的黑色圆环仿佛也因此而一霎骤停,渐渐地凝住了漩涡似的掠取。 “我是……季木。”他在心里对自己言明。 无论产生问题的是这个世界,还是他自己,既然他的回忆依然存在着,那他就是记忆中的那个自己。 构成人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灵魂? 不,他想……那应该会是记忆。 如果没有了记忆,哪怕仍然保留着灵魂或者**,那又如何能称原先的那个人依旧存在着,而不是如枯萎的鲜花一般,变成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倘若有一天,他逐渐丧失了所有记忆,那么那一刻……他便已然死去! 至于晴安,不管她是真实存在着,还是由苏烨所构建出来的一个幻影,他都不需要为之而伤心。 因为她似“慈悲”,而“慈悲”不需要任何同情与怜悯…… 也许……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谁知道呢…… 他微微侧过身去。 在他的身旁,女孩正安静地仰望着幽深的天宇,眼中恍如闪耀着群星。 “我也来为你念一首诗吧,是兰斯敦・休斯的《安静的女孩》……” “倘若不是因为你的眼睛, 我会把你比作 没有星星的夜晚。 倘若不是因为你的歌声, 我会把你比作 无梦的睡眠。” “那首诗是这么说的,可我认为你的眼神璀璨胜过这满天的星雨。” 她的小脸微红,目光似乎有些躲闪和回避。 不过,或许是因为觉察到了季木的话语里所包含的心意,她最后还是正视着他的眼睛,小声地表达了谢意。 而后,她又默默地看着季木,开口的时候似乎有些犹豫,“苏烨,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可以答应。” “请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会尽量答应。” “那么,你不可以反悔哦。” “嗯,我保证。” “我们拉钩。” “好。” 她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 季木同样照做。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他和她同时开口承诺。 “骗人就是小狗。”赵曦明向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小声地补充。 见到她那般孩子气的举动,季木忍不住笑了许久。 这几天里,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灵的悸动。 “苏烨,我想……请你加入我们文学社。”; 第十五章 社团之议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要我加入文学社?” 听见赵曦明所向他提出的竟然是这样简单的请求,季木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夜空。[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嗯,就是文学社。” “我们现在……是初一的学生吗?” “是啊,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不相干的问题?” “只是比较好奇而已。”他摇了摇头,平静地解释道。 “是这样啊。”她微微沉吟,“虽然我加入社团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不过因为上一任社长说要专心中考,所以就提前退社了,并且把社长的位子传给了我。” “曦明,既然你是今年才加入那个社团的话,在资历上应该比不过初二、初三的那些学长、学姐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前任社长直接把职位传给你,老社员们不会感到不满吗?”季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而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开口到:“你不会告诉我那个所谓的文学社……实际上只有你和上一任社长两个人吧?” “才不是这样的呢!”她有些羞恼地握起拳头敲了敲季木,“我们文学社的成员,可是有好几百人的哦!” “还有,笨蛋苏烨,我要订正你的两个错误。其一,我可不是今年才加入文学社的呢。现在已经是初一年级的第二个学期了,所以我正式加入社团的时间应该是在上一年,也就是华历83年的十月左右。” “等等……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的话……怎么了吗?” “你说的‘华历83年’……那是什么?” “你忘记了吗。所谓的‘华历’,当然是我们华国自开国以来就沿袭使用的纪年法啊。就相当于欧洲中世纪的‘公元’,或者满清时期的‘乾隆’、‘雍正’。” “历史……变动了。” 这是季木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想。 原本的中国居然变成了华国,也就是说在上一个世纪的岁月之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吗? 既然历史中依然存在满人统治的大清国,那么也就是说这变动必然不会离当下太久…… “曦明,华国元年……是公元几几年?” “让我想想……好像是1936年。” “也就是说……如今应该是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年代左右?” “嗯。”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季木,“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也没有……”季木摇摇头说。 这样一来,那么他的父母真正结婚的时间……大致就要后延到2005年。 这个时间点…… 难道说…… 苏华晏认识“凉子”和“逢世”的时间……其实是在他结婚之前? 当下,线索初显…… “苏烨,你在想什么呢?”见季木埋头深思的模样,赵曦明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出于担忧还是打断了他的思索。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安静地想一想,也许能帮助我找回过去的记忆。” “你还好吧?”她仍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不用担心,我很好。” 他抬起手,在赵曦明的头上轻轻地抚摸,就像回忆中的从前一样…… 她虽然有些害羞,微红着脸,看起来十分不好意的模样,可是也没有反抗或者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又一言不发。 季木这才想起他们现在所处的公园怎么也算是一个公共区域,尽管这样的举动一般只会被当成是哥哥和妹妹之间的亲昵而已,但是于他来说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他只好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曦明,刚才你不是说要订正我的两个错误吗,一个是你加入社团的时间,那么另外一个是什么?” “是关于社团选举的事情哦。”闻言,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回答时的声音也恢复了镇静。 “在许多政府部门或者公司里,干部的选拔都很需要资历。不过,那些和社团里的选举并不是一回事情。” “决定社长人选的,大概有两个主要的诱因。其中之一,就是对社团作出的贡献以及个人的能力。” “嗯,这很合理。” 季木点头微笑示意。 “光论这一点的话,虽然有点自夸的嫌疑,不过我作为校文学报的几个撰稿人之一,再加上各种社团活动和文学座谈会的组织工作也有我参与,所以从这方面来讲,我的确是社里的核心之一,在很多方面都受到学长、学姐们的照顾和赞誉。” “曦明很厉害。”季木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誉。 “谢谢……” “请继续吧。” “嗯。” 说到下一点的时候,她似乎有些犹豫,“第二点的话……其实并不是非常公平,而且说起来也是很让人不好意思的事情……” “哦?”季木的声音里透着些许诧异。 “在社长选举的时候,如果男生们没有私下商定,一般都会把票投给竞选者中最……最有文学气息的女孩。” “……” “你怎么不直接说他们一般会把票投给社里贡献多、脾气好、看起来还很可爱的女生,什么叫‘最有文学气息的女孩’……”季木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其实,这也有一点是为了每年联合社的换届选举来考虑。” “联合社?就是组织元旦文艺汇演那一类校园活动的‘社长圆桌会议’?” “也可以这么说吧。联合社的权责不但有组织元旦文艺汇演等校园活动的举行,还有关于社团活动场地的分配,以及主导我们学校与宁川中学、外国语学校、南大附中等临近中学之间的交流与学习。” “真是惊人的权力啊……” 赵曦明摇了摇头道:“只是虚名而已。” “联合社主席的选举和社长选举还有学生会主席选举相比,其实存在着较大的差异。” “为了平衡社团人数不均所可能造成的不公平,联合社主席和副主席的竞选只有学校里各个社团的社长和副社长可以参与,并且由他们来投票选评。” “至于具体的竞选流程,大致是先让候选人在阶梯教室里一一进行演讲,等到他们全部都演讲完毕以后,再由总计一百多名社长和副社长开始不记名投票,然后统计结果。” “当然,也有几个规则限定。一是参与竞选的候选人都不再保有投票的权利。二是每一个投票者都要把自己想投票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并且只能写上一个人名,超过则会作废,视为弃权处理。三是原则上要求投票者做到公平公正无私心,因为这个主席的职位更多的还是虚名,所以一般情况下应该不至于有人行贿,或者暗地里煽动人心。” 季木忍不住笑了,“也就是说,因为各个社团的领导层之间很少见面,所以联合社主席的选举基本是靠候选人的外部形象以及现场讲演?” 赵曦明点点头。 他笑着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不过很快就被她有些羞恼地推开。 喜欢捂脸的女孩握起拳头在季木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你真是个坏人。” “我是不是应该提前恭喜未来的联合社主席大人?”; 第十六章 断流之隙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苏烨,既然你没有找到家里的钥匙,那么在清明姐姐回来以前,你打算在什么地方过夜?”赵曦明一边走在季木的身前,一边有些担心地询问。[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闻言,季木微微一愣,对于这个问题显然考虑不多。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我会在周边找一个酒店暂住,现在我身上携带着的钱款应该勉强够用。” 赵曦明拉住了他的手,然后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去住酒店了吧。在清明姐姐联系你以前,你可以先到我家去住。” “这怎么好意思。” 季木虽然也有些想要去眼前那个女孩的家里确认一下的念头,只是他怀疑这个世界中的许多人际关系与他的回忆可能会大为不同。 如果赵曦明的母亲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叶阿姨的话,他们之间可能根本没有过半点交流。 让一个那么害羞的女孩带着陌生的男同学回到家里说要借住,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未免也太难为情了。 所以,季木并不打算接受她的援助。 “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嘛,你又不是没去过。”她继续拉着季木,“和我一起走啦。” 无奈之下,季木只好跟着她走。 “看来……我好像低估了这个世界里的苏烨和曦明的亲密程度。”他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青梅竹马…… 难道是这样的关系吗?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她在苏烨所写的小说中并没有作为第一女主?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晴安那样的女孩存在吗? 不知为何,季木仍然觉得她很遥远,遥远到像是以自己的双手所无法触及的梦…… 被赵曦明拉着一直走了很久,他注意到周围的街道已经不像先前在银川路时的那样人头攒动。 这里虽然还处于南华市的一环之中,可是大概已经远离了最繁华的中部。 “就快到了。” 她似乎害怕季木会中途跑走,所以一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松。 “曦明,这条路叫什么名字?” 他发现附近的建筑与他印象里的苍南市有些类同。 “叫苍南路,怎么了吗?”她有些疑惑地回复。 “没什么。” “不要总是骗我……” 她一直走着,没有回头。 “苏烨,如果你遇见什么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的话,你也可以和我说的……”赵曦明渐渐漫下了脚步,“请不要总是瞒着我。虽然我不像清明姐姐一样可靠,只是如果你需要的话……也可以站在我的身后。” 他想要开口,却又无话可说,身体微微颤抖,心里仿佛淌过一阵暖流。 “果然……你是我所选择的人。” “虽然你已经没有过往的那些记忆了……虽然在黑夜里行走……不见前路,可是能再次见到你,真让我感动……” “可是,我还是不可以让你分担我的孤独。那是人类所无法踏上的窄路……路的尽头,只有绵延无际的孤独、孤独,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尽是虚无……” 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说,并没有真正开口。 因为“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季木不愿自己身边的人陷入到如他一般的死寂与困苦之中,这黑暗没有哪一道光可以划破。 一无所求,一无所有…… 在这地狱般绝望而无助的风景之中,他所能做的,就只有不曾渴求。 越是向着万物皆空的虚无中迈入,他便越是觉得那虚无中产生了“有”。 “无”中生“有”…… 恍如是魔鬼靡菲斯特应该出场的节目。 那一秒,世界淡化为黑白二色。 卷起的水珠、涌动的气流、上抛的皮球、滚落的弹珠…… 万物同时产生了悸动。 而后,它们静止了…… 时光的长河于此刻断流。 季木的脑海中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笑声,似笑似哭,躁动的魔性却朦胧如雾。 “Big……Bang!!!” 它模拟爆炸的声响肆意地狂笑。 “你……是谁?!”季木强压住心底升腾的不安和恐惧,扫视着眼前这个黑白无光的世界大声吼道。 “呵,呵,呵。”它轻轻地冷笑。 那个声音……简直像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无处不在,同时来自于四面八方。 “我是……漆黑。”它冷冷地说道。 “这个世界……是你创造出来囚禁我的暗牢?” “不……你不需要囚牢。像你这样的存在,生来就已将最深最沉的枷锁给套在了身上。”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所要的绝非结果,而是经过。”它语调深沉地说。 季木狠狠地往自己的大腿上打了一拳,随之而来的痛感使他明白了这并不是臆造出来的梦中景象,而是真实不虚的“现实”之场。 “我……是真实不虚的存在吗?”他低声问道。 “自然。你不仅存在,而且无处不在。”它又说了一句让他无法理解的话。 季木点了点头。 “我的回忆……是虚假的吗?” 他抬头仰望着头顶的夜空。 “不,那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那么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吗?” 他低头俯瞰着脚下的公路。 “不,它也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明明是矛盾的两者……怎么可以等同?” “我告诉你,你听我说。一切皆空,一切非梦。原初之始,是万物空白的虚无。” “我听不懂……” 他摇了摇头。 “你终会懂。”那个声音不以为然地诉说。 “这些……有什么意义吗?”季木的声音里透出了深深的迷惑。 “我再问你一句,你可愿信我?” “信?是哪一种信?信任……还是信仰?” “你还是不懂。”它淡漠地说。 “不懂什么?” “你不明白抵达‘真实’所需的决意。” “决意……” “对……就是决意。我要你懂得吞噬万物的决意。” “吞噬……万物?” “然也。” “为什么?” “因为你是虚无……”那个声音停顿了片刻,“既然是不存在的东西,又想要化‘无’为‘有’,那么你的壮大,也就意味着其他存在性的抹消。” “那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最后,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可愿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 “因为你若信我……我便许你为万王之王。”; 第十七章 白夜之行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那些我不需要。[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季木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平静地说道。 “你确定要拒绝我的提议吗?”它戏谑似的冷笑,“你确定……要拒绝足以撬动这个世界的力量?” “我已经给出答复了。”他摇摇头道。 “是吗?”它的话语里透着随意,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个声音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说:“你要记住今天你所说过的话。这是我第一次想过要真诚地与人分享天上的权杖,而不求酬劳。” “多谢了……可是,我也说过,那些我不需要。”季木轻轻地感谢并且回绝道。 “我不骗你……在不久以后的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痛苦也好,快乐也罢,缺少了其中任何一段心路,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 “这一次,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我依然拒绝。” “好,那么就这样吧……我会亲眼看着你坠入永劫,而又无动于衷。下一次你哀求我的时候,我就不会接受了。”它再次短暂地沉默,“不过,如果那以后你明白了弱小的罪过,那我先前的提议仍为你保留。” 季木点了点头。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耳边有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匆匆划过。 赵曦明正牵着他的手,带他穿过一条漫漫的长路。 “终于到了~”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又回过头看着季木,“苏烨,你发什么呆嘛,我们快点一起进去吧。” 他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好。” 在他们身前不足五米之处,有一家充斥着童话风格的甜品屋。 其中摆放着许多微笑着的布偶,有童话故事里的七个小矮人、小红帽,还有辛德瑞拉和白雪公主…… “这里……是纪念日。”季木怔怔地说。 他缓慢地踏着阶梯,和赵曦明一起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门内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女声。 这时,季木也看清了坐在柜台后面的那名年轻女子的面容。 “你是……叶阿姨?” “原来是小烨啊。”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曦明,小烨要到店里来玩,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如果你早点和我说对我话,我就可以提前做一些面包给你们当点心了。” 见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母亲“责难”了一通,赵曦明鼓着脸在季木的耳边悄悄说:“都是你这个家伙,害得我被妈妈给批评了呢,你要怎么报答我的无私收留?” “需要报答的怎么能叫无私收留……” “这些我才不管呢,无路塞!” “……” 他们在一张餐桌旁坐下以后,叶阿姨把一本厚厚的菜单递给了季木。 “小烨,你想吃些什么样的点心呢?这里的菜单你以前应该也有看过,想好了以后可以告诉阿姨哦。” “在我和曦明刚刚来到南华的时候……阿姨我啊,真是多亏了你的父母俩的照顾呢。” “苏先生和逢世小姐真是很好的人。这么说的话,也许听起来会感觉有些奇怪吧?不过我也找不到其他什么词汇更适合形容……” “后来发生了那样不幸的事情……你和清明两个孩子一起生活,一定很辛苦吧。苏先生的父母又待在海外,在那之后似乎也一直没有联络。那时,我原本是想收养你们两个孩子的呢……” 苏先生和逢世小姐…… 这种说法…… “原来……她就是清明姐姐的妈妈吗?” “也就是说……她同时也是我的母亲?” 突如其来的信息一下子打乱了他先前的考虑,季木不得不在脑海中进行梳理。 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名字竟然会和他产生如此之大的联系。 对于国人来说,娶一个日本女人为妻,不仅仅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而且还需要极大的勇气…… 假使他的父亲苏华晏不是曾长久地定居在日本的话,他们之间的结合几乎是全然没有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还要再回到国内来呢?”如果有可能,季木很想这样子质问他一句。 “难道你以为你们两个是三毛和荷西?”他有些心寒地低语。 光是看两国之间所遗留下来的仇恨与敌对关系,就足以说明这段关系对于他和苏清明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一旦暴露出来的话……也许就不只是被周边的人给当成异类那么简单而已。 校园霸凌…… 他的脑海中很快闪过了这一个词语。 也许……这就是苏烨之所以会写出那部小说的原因。 因为在现实生活中遭受了可怕的欺凌,所以为了使自己遗忘掉那些不幸,就刻意封锁了自己的记忆,将心绪全部都沉埋在虚幻的小说与名著里…… 这也是最大的几个可能性之一……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清明姐姐……她又有过什么样的遭遇? 季木回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她倚靠着窗户,默默地眺望远方天空之上的光景。 “明明周围有这么多人,我却感觉在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似的。我们永远都是孤独的两个人。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她所说过的那一句话,此时再想起,恍如在黯然中蕴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恐惧…… 为什么要仰望云端之上的风景? 他不明白这到底蕴含着哪一种意义。 她又是为了什么而离开了呢? 那么突然,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就像是行走在并非漆黑的白夜里…… 那片天空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 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那也是足以照亮前路的一束微光。 她一定很喜欢东野圭吾吧…… 两个人一起,与独自一人前行。 这两者之间……是否真的存在什么差异? 驱散黑暗的光在哪里? 在世人的心里…… 那道光,也许会是某一种信念,也许会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不管怎样,它并非总是存在于你的身边,而是深深地留藏在心。 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好…… “只要那光亮尚存一息,我就不畏于一人独行……”; 第十八章 悸动之语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苏烨,我们走吧。[燃^文^书库][www].[774][buy].[com]”赵曦明俯下身穿好了鞋子,然后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季木说道。 “可是……我忘记去学校的路要怎么走了。”他小声地回应道。 闻言,她不由得沉默了半晌,而后才轻轻地说道:“不用担心,你只要一直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就好。” 季木安静地点了点头,只是没有说话。 “一会儿等我们到学校的时候,我会请求周老师把你的座位调到我的边上……”赵曦明的神情隐隐有些忧伤,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而是通报似的对他说道。 果然…… 问题的源头,很有可能就出在苏烨的学校上…… 尽管季木心里已经有了些许念想,可他还是佯装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呢?我原来的位置……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赵曦明默然地摇了摇头,“苏烨,这些你还是不要问比较好,我会帮你解决的……” “好吧。” “谢谢……” “这句话,本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曦明,最近真是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的。”她再次摇了摇头,然后又牵住了他的手,“我们快点走吧,争取尽量早一些赶到学校。” 这一次,季木没有再她问为什么。 因为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一定有她自己的一番考虑。 行走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一旁,季木有些失神地观察着沿途的景象。 他们的脚步并不匆忙,虽然是向着一个早已确定的方向行走,却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曦明,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季木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她。 “苏烨,等会儿你到教室里的时候……也许会有一些无聊的人说一些闲话。你不要搭理他们,我会替你处理好的。”赵曦明背对着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了。”季木一边点头,一边平静地回答。 不久,他们两人就远远地看到几幢建筑矗立在一片被高墙围住的区域中央,校门口处的石壁上还固定着“南宁中学”几个巨大的镀金字样。 这时候,因为为时尚早,所以门口还没有值周班的学生开始检查迟到。 在他们一起走进校区以后,赵曦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因而渐渐停下了脚步。 “苏烨,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现在……我要去行政楼那里找周老师一趟。” 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她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的模样,于是又补充道:“不要往四处乱跑,不可以突然消失哦。如果我回来的时候见不到你的话,我一定会很生气的,以后……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放心,我会一直待在这里,不会突然就走掉了的。”季木再次点头答应道。 “麻烦你了……” 说罢,赵曦明就朝着其中一幢大楼所在的方向小跑着离去了。 季木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变得愈发遥远,而后又在校外传来的一阵汽车鸣笛声中彻底消失不见。 为什么……她没有选择带上他一起呢? 如果仅仅是去找老师商量座位的调换,那么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把他这个提议的受众给晾在一边。 这样看来……她真正想要和那位周老师讨论的东西,应该不只是座位调不调换的问题,还有一些她认为最好不要让季木知道的秘密。 不管是清明姐姐,还是晴安,又或者近来和他关系紧密的喜欢捂脸的女孩,她们之间都有相同的一个共性,那就是喜欢为了他而将一些事情刻意隐瞒…… 季木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他的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些学生路过此地。 有的人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结伴而行。 有的人默无声息地穿梭于人群,不留痕迹。 季木恍惚间想起了埃兹拉・庞德的诗句: “这几张人脸在人群中幻影般闪现; 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瓣数点。” 他的目光在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往返迁移,却始终无法从其中找寻到半点熟悉的印记。 他终于决定放弃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在校园一角的长椅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女孩……是烨阳学姐?” 先前已经有了喜欢捂脸的女孩在这个世界里出现的先例,所以季木当下并不算是太过吃惊。 可正是因为此刻他已经抓住了一条线索,所以才会对是否继续扩展产生了一丝犹豫。 现在……他是否应该主动去找张烨阳谈上几句? 可是,季木暂时还不知道苏烨和她在这个世界里到底熟不熟悉。 他隐约可以看见她的手上正捧着一本书籍,走近了看,是由方振宇主编的绘本诗集――《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夏季》。 这本诗集,其中收录了许多国外的经典诗句,虽然大多是爱情诗,不过也不乏拜伦的《孤独》一般与爱情全然无关的诗句。 他喜欢这本诗集中的诗句的翻译,与他回忆里的那本《英诗揽胜》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虽不及后者的词藻华丽,可是却摆脱了早期译本的国学气息,真正译出了外国诗歌的格调与韵律。 “他们任我们随意行走, 好像很肯定,怎么走都是错。 我们这样才有机会,坐在路边的角落里, 像一个孩子,像一个漂泊者,像天使一样, 看看是不是被抛弃。” 她的声音几乎只有站在她身旁的季木才可以听清。 “我们……认识吗?”她用的仍是如往昔一般的低沉语气。 “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张烨阳学姐。” “我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季木学弟。” 季木的瞳孔骤然缩紧,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语。 “刚刚……你叫我什么?” “季木学弟。” …… 不管喜欢与否,我们已置身于1Q84年。 空气变了,风景变了,规则也变了。 我们必须尽快适应这个带问号的世界。 像被放进陌生森林中的动物,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尽快了解并顺应1Q84的规则。 ――《1Q84》; 第十九章 霸凌之序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张烨阳缓缓地合上了书本,而后从那张长椅上站起,“不管喜欢与否,我们已置身于华历84年,就像村上春树所写的那本《1Q84》。” “你还记得原来的世界的事情吗?你还记得……叶晴安吗?”季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张烨阳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却没有回答。 “请告诉我……”他再次追问道。 “我还记得。”她轻轻地回答。 季木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些许,不知是受到冲击还是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为什么忽然就成了这样?”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小小人……”她有些失神地望着天空说。 “也许是因为小小人……”他喃喃自语道。 “《1Q84》里写到的小小人,也就是LittlePeople,对应着乔治・奥威尔的《1984》里的BigBrother――老大哥。” “老大哥,作为极权主义政党英社的精神象征、神化领袖,他永生不死,与党长存,掌控过去、现在、未来,是为永恒的统治者,‘绝对真理性’的存在。” “而在村上春树的《1Q84》中,他说老大哥已经完了。因为在《1984》流传于世间以后,人们一看到他,就会说:‘那个是老大哥,他是来把人间化为地狱的,我们需要时刻警惕。’他的存在已经为人所理解,所以就失去了统御人类的可能。” “至于小小人,书里对他们的描述模糊而又神秘,只知道他们最初是从瞎眼的山羊嘴里钻出来的存在,可以从空气里抽丝成茧,编织出空气蛹,从其中孕生出用以与他们沟通的介质――子体,或者具象化一个人的内心深处蕴藏的梦,那是心灵的影子,也即心象的体现。” “他们没有善恶,超越了人类的定义和理解,亘古长存。人类从远古时代.开始,就一直与他们生活在一起。早在善恶之类还不存在的时候,早在人类的意识还处于黎明期的时候。” “重要的是,不管他们是善还是恶,是光明还是阴影,每当他们的力量肆虐,就一定会有补偿作用产生。” “那种被称作小小人的东西,或者说其中存在的某种意志,的确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他们越是运用这种力量,与之抗衡的力量越会自动增强。就这样,世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管是在哪个世界,这个原理都不会改变。” 张烨阳一口气总结出了书里有关小小人的重要定义。 “真是非常到位的信息提取……”季木小声地夸赞。 这个世界,的确与《1Q84》里描写的1Q84世界有许多相似之点,但同样也有很大的差别。 1Q84的世界与书里的现实世界只有几个微小的不同之点,以至于主人公天吾和青豆在一开始几乎没有发觉。 而季木现今所处的这个世界,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发现了这里与过往的区别…… 母体、子体…… 不知为何,季木一听到这两个词语,就会想起苏清明还有那天夜晚出现的那个女孩之间可能存在的某种关联。 天仓绯世…… 为什么她的外表和清明姐姐会那般相似? 除去年龄和性格上的区别以外,季木根本无法看出两者之间的任何差异。 那个不是很喜欢说话的女孩……她的眼里藏着地狱。 那绝不是人类的双眼所能够承载的东西,必然属于更加高位的存在…… 比如说神明,比如说魔鬼。 而实际上那些词汇也不过只是一个代称而已,仅仅是指向了某种难以理解而又无法言喻的东西。 可如果说苏清明和那个姓天仓的日本女孩是《1Q84》里的子体与母体之间的关系,那么她们在这个世界中就对应着Perceiver(n.感知者)――聆听小小人的声音的女孩深绘里。 可是小小人在这个世界里又对应着什么样的东西? 想不明白这一点,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了与小小人相关的思虑。 “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和你保留了原来那个世界的记忆。” 季木抬头仰望着头顶上湛蓝色的天宇,其间有几道飞机划过所遗留下来的浅浅轨迹,仿佛从中间分离了太虚。 张烨阳沉默着没有言语。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行政楼的方向有一个女孩远远地向着这里接近。 “我先走了。”季木背对着她说。 他并没有过多地说明,因为他知道她会明白他此刻之所以离开的原因。 “放学以后,到这座钟楼上来找我。”她用手指着被几幢教学楼环绕的一座钟塔,“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好。”季木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答道。 张烨阳向他微微点头。 季木领会了她的意思,所以没有继续在那里停留,而是匆忙地走向了别处。 等到他回到原来等候的地点的时候,赵曦明也已经行走在通往他这里的途中。 她小声和季木地打了一个招呼,神情有些疲倦而又失落。 “我们走吧,换座位的事情……我已经和周老师说过了。” “嗯。” 季木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下心神,跟在赵曦明的身后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我的初一(5)班的教室在二楼,就是经过拐角后离我们最近的那一个教室。”她在路上补充。 因为赵曦明去行政楼里谈话耽误了一点时间的缘故,当他们一起走到教室的门口,里面的学生已经开始了早读。 “我们进去吧。”她轻叹了一口气说。 季木推开了教室的前门,感到有一阵刺骨的寒意透体而入。 “砰!” 原本装满了冷水的塑料脸盆在落地之后旋转了一阵,直到撞上讲台下的台阶才停止了动作。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我们的国际友人重返我校就读!” “哈哈!!!”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笑死我了!” “那个白痴!都已经被水淋了那么多次了居然还会中招!” “你们说,日本鬼子是不是有S.M的倾向?他是故意不躲,让我们来满足他吧?哈哈!!!” “鬼子进村啦!" 有人扮作村民“惊恐”地吼道。 “院长!不好了!苏烨从精神病院里逃跑啦!” 有人一脸“焦急”地向人“汇报”。 “呵呵。” 有一个声音,在季木的脑海中冷冷地发笑。; 第二十章 更替之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赵曦明肩膀颤抖着,极为愤怒地说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有什么关系嘛,刚才大班长你又没有被冷水泼到,干嘛对日本鬼子那么好?” “是啊,是啊,我们只是在欢迎日本鬼子回校读书而已嘛!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说是吗?” “是啊!” “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嘛!” “如果连这点小事情都忍受不了的话,两年以后他还怎么参加中考啊?” “都已经这么多次了,鬼子也应该变得坚强了啊!” “说起来,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日本鬼子了,真是好想念他啊!”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苏烨才不是什么日本鬼子!你们怎么能这样子欺负自己的同学呢?!” 说完,她紧紧地握住了季木的手,“走,我们去找周老师。” “赵曦明又要去找周老师打小报告了!” “人家是班长嘛!当然要做老师的监控器、传声筒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鬼子又死不了,顶多得几天感冒。” “唉……班长就是任性。” “你们说赵曦明这么维护鬼子,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哈哈!!!”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这样的倾向。” “真是可惜了,她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那个日本鬼子。我哪一点没有他帅啊?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这你还别说,苏烨和你这种矮穷挫比起来可帅得多了。听说他还有个姐姐是外语学校的校花呢,他的爷爷还是日本一家垄断级财团的社长。” “切!就算长得帅又有钱,他也还是个日本鬼子!你忘了几十年前的那场核爆了吗?!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有几十上百万的人被高温给蒸发成空气,要么烤成一具焦尸了!” “你不要那么恶心好不好。我刚吃完早饭,现在听你一说都想要吐了。” “总之……日本人都该死!” “这样讲不太好吧……就算是日本人,他们之间也分成好人和坏人啊。” “好人和坏人?呵呵……你是小学生吗,还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如果一个好人为了正义而杀光了你的全家,你是不是还要像狗一样跪在他的脚下舔他的鞋底,然后再对他顶礼膜拜啊?”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管他是好是坏啊……一定要弄死他!!!” “这不就是了嘛,人都是这样的啊。没有什么正义和邪恶,也没有什么真实和虚假,完全就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而已嘛。你慢慢也会明白的吧。” “你说的话好有道理啊!” “是吗?哈哈!” …… “苏烨……你还好吧?” 赵曦明轻轻地揉了揉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眶,不久之前显然是哭了。 也许在她想来,把季木带回到学校里完全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吧。 不但没有帮到他,反而让他再次遭受同学们无情的欺侮了…… 季木摇了摇头,淡淡地笑着,“不要难过,我没有什么事情的。不过是被冷水给泼了一下,就像是洗了一次冷水澡一样。”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她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话……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再带你来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真是个小傻瓜……”季木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与你无关,而是这个世界的问题啊……” 他沉默了半晌,“曦明,我的身上流淌着你们的仇敌的血……你会因此而讨厌我吗?” “苏烨,你看过狄更斯的《双城记》吗?”她并没有忙于回答,而是用有些飘渺的目光看着季木,轻柔地问道。 “我看过的。” 在回答的时候,他已经大致猜到了赵曦明有什么话要讲。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是一个被仇敌诬陷、在巴士底狱里度过了整整十八年可怕年月的老医生,他的名字叫马奈特。” “当马奈特医生从监狱里被释放出来以后,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他,见到了一个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孩。马奈特医生辨认出了女孩的头发,而后很快就明白了她是他的女儿。” “当年分开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现在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让他无法认清眼前所见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令人欣慰的梦境。” “这似乎是一个值得欣喜的开篇……” “可是过早到来的快乐……往往预示着临近尾声时成倍加增的悲悯。” “果不其然,他的女儿后来爱上了仇敌的后人――他们在旅途中邂逅的法国青年查尔斯・达尔奈……” “那个年轻人的身体里……流淌着与残暴冷血的厄弗里蒙得侯爵一脉相承的血。” “然而,在与达尔奈的交往中,马奈特医生发现了他的身上所具有的美德。” “达尔奈在本质上和厄弗里蒙得侯爵完全不同。他憎恨自己家族的罪恶,毅然放弃了财产的继承权和贵族的姓氏,打算移居伦敦,所以才会在旅途中与马奈特父女相见。” “为了女儿将来的幸福,以及感动于达尔奈的热情与诚恳,马奈特医生埋葬了过往的仇恨,欣然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而到了革命爆发以后,曾经高高在上的君王与贵族一个个从遥不可及云端之上跌落。” “大清算开始了!一切与旧时代的压迫者有关的血统都被暴动的人民一一审判、抹除。被仇恨所冲昏了头脑的人们从不在乎那种株连式的复仇会不会产生过错。因为他有仇敌的血统,所以他必是要死的……” “正是这些冲动才带来了莫大的力量,带来了不畏死亡的疯狂,使革命者得以用脚下淋漓的鲜血铺陈开新一纪的道路。” “至于这是不是新生的压迫者取代了旧有的王……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知晓。” “比起为了复仇而癫狂的人们,我却更喜欢为了爱而牺牲与原谅的马奈特医生。” “苏烨,我这么说的话……你一定明白的吧?”; 第二十一章 紧握之手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谢谢……”季木由衷地感谢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当身边的人全都仇视他的时候,还能有一个女孩愿意让自己站在她的身后…… 哪怕是对于一切都持着冷漠的态度进行评断的季木,也不免为此而有些感动。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我们并不是家人,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 “那是因为……小烨你曾经保护过我啊。”赵曦明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小学的时候,我们是在同一个班级里的呢。那个时候,苏叔叔和逢世阿姨还没有走……” “一年级的时候,我是个不怎么坚强的小孩,因为突然离开了幼儿园里的那些朋友,所以有些手足无措。每当有一件事情做不好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哭。因为这样,我就常常被班级里的男同学欺负,女同学们也说我没用,他们全部都不喜欢我……” “在一次讲台上的红卡丢失了的时候,因为昨天下午放学是我离开得最晚,所以班里的很多同学都怀疑我就是那个小偷。他们都说:‘赵曦明不是一个好女孩,而是一个可恶的小偷!正义的警察叔叔一定会把这个坏蛋给抓走的,我们以后再也不和她一起玩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只是一直哭,希望动画片里的正义的使者可以从电视机中的世界里跑出来救救我……” “只要在心里呼唤他的名字……英雄就一定会出现,然后打倒邪恶的坏人,最后孤身一人重返到名为正义的孤独中。” “可是……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正义的使者呢?记得在幼儿园小班的时候,我的几个朋友曾经一脸茫然地问过我。她们说她们也问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他们都回答说没有。” “‘有的!正义的使者……一定是存在的!’那时,我无比确信地说。因为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正义的使者的话……那么当人受到了邪恶的坏人的欺负的时候,不是只好一味地忍受,然后当痛苦达到了极致,就忍受不了这份痛苦,于是就只好去死了吗?” “可就算真的存在正义的使者,但是那些欺负过我、怀疑我是小偷的人……他们就一定是邪恶的坏人吗?如果他们不是邪恶的坏人的话……那么正义的英雄就不会出来保护我了吧?” “可是呢……小烨你最后还是站出来保护了我。你说昨天下午放学以后你和我是一直待在一起的,我们在整理好书包以后就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你一直牵着我的手,所以我不可能是偷红卡的那个小偷……” “那时,同学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像是在说成绩好、看起来又一直都是一副酷酷的样子的苏烨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傻丫头。不过,在那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怀疑我……” “因为你维护了我的缘故,所以许多原来偷偷喜欢着你的女孩都不再找你玩了。她们都以为你喜欢我,所在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我。可是我不在乎,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也不怕失去……”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我很不好意思地向你提出了一起去肯德基吃儿童套餐的请求,想要以此来报答你对我的无私帮助。” “在把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其实我很害怕……害怕你会不喜欢我,害怕你会以为我是因为想要接近你才刻意想出了这样的借口。” “那时,你笑着答应了,只是我的心里并没有突然感到放松,仍然担心你会因为我的怯懦和粗心而不喜欢我。因为和开学的时候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比起来,我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 “清明姐姐很厉害……只要在她身边,小烨你就不会露出勉强而又悲伤的笑容。这一点,我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感触……” “在一起去肯德基的路上,你真的牵住了我的手……” “虽然很害羞……不过我却感到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做我的女朋友吧。’那时,你好像这样对我说。你告诉我,如果我是你的女朋友的话,你就可以不畏他人‘这关你什么事?’的质问而保护我了。因为女朋友就像家人一样,如果被别人给欺负了,自己哪怕去死也不得不出手的啊……” “小烨,你能那样对我说,我真的好感动……” “不过,我们很快就分手了。我似乎是一个不太称职的女朋友……” “你说你不可以抱我,也不可以亲我,因为如果那样子的话,你对我的感情就会变动。因由**而生的感情注定不会长久,人总是渴望着尚未得到的事物而超过已然拥有……” “所以,你说你不可以是我的男朋友,我对你的称呼也应该维持在‘苏烨’或者‘苏烨同学’的程度。因为在还仅仅是相互仰慕着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情意才最为持久,像亲情一般得以永固。” “小时候的我对此听不大懂,不过现在却渐渐有些明悟……” “大约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读过了一本书。里面那个出生于证人会信徒家庭的女孩青豆,因为自己经常被母亲带着去陌生人家门口敲门传教而被班里的孩子们嘲笑和欺侮。在一节实验课中,她因为总做不好而被同组的孩子嫌弃与侮辱,可是高大而又成绩优异的天吾却站出来保护了她,把她调到了自己的小组,让青豆不再被和她一组的同学欺负。” “因为感激于天吾的帮助,放学后,青豆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教室中紧紧地握住了天吾的手,但从此以后却又继续形同陌路。”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孤独而又被同学们排挤的青豆,而小烨你则是同样孤独着、向我伸出了双手的天吾,所以我才紧紧地握住了你的手……” “小烨,也许你并不是正义的使者,但一定是我的英雄……”; 第二十二章 万王之王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那次谈话以后,季木和赵曦明一起行走在安静的校园之中,手牵着手,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从掌心之间传递而来的热度。 这种感觉,和叶晴安在一起的时候有过,和苏清明在一起的时候也有。 不过,那些感觉却不大相同…… 和晴安或者清明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受到她们的照顾。 可是他也明白她们都有自己路要走,自己没有可能一直跟在她们的身后。 所以,季木才会觉得她们遥远得像是不可触摸的虚无…… 她们都很坚强,坚强到足以独自承担一切的程度。 因此站在她们的身旁的时候,季木并不会过多地为她们担忧。 也正是因为这份遥远,他才感到她们终有一天一定会走。 哪怕再怎么不舍,也会孤身一人踏上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窄路。 而曦明却不同…… 尽管她强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可是季木心里清楚其实她并没有坚强到足以无视他人的言论的地步。 仅仅是因为想要保护他,希望曾经向自己伸出了双手的苏烨可以站在自己的身后…… 不管是在季木的回忆中,还是在这个世界里的时候,赵曦明给他的感觉都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 虽然她看起来似乎已经成长,可实际上还是很容易就会感到喜悦与悲伤。 这让他很放心不下…… 当他们一起走过一个拐角口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着浅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发际线以后的部分有些微秃。 “周老师,他们又联合起来一起欺负苏烨了!”赵曦明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他们故意把装满了水的脸盆放在了门上,等到苏烨开门的时候就掉了下来,把他的衣服全都给淋得湿透。” 闻言,那个被她称作周老师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苏烨,你没事吧?” “还好。”季木轻轻地回答道。 周老师又看了一眼他被水浸湿的头发和衣服,“这样下去的话,你说不定会感冒的吧。要么我去办公室里拿一件外套给你,你把湿掉的衬衫给脱了,然后再穿上我的外套先将就着用用?” “不必了。” 季木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将时光虚度。 周老师沉默了半晌,“那我带你去学生宿舍一趟,你可以借用那里的吹风机烘干衣服。” “好吧。” 这一次,季木在思虑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 而后,他转过身对自己身旁的那个女孩说:“曦明,你先回到教室里去吧。第一节课应该已经开始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 “嗯……那你要注意安全。”赵曦明小声地叮嘱了一句。 她犹豫了一会儿,匆匆地看了季木一眼,最后还是转身向着教学楼所在的方向离去了。 “走吧。”周老师镇静地说道。 “嗯。” 季木微微点头,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此刻,他们正穿行于被绿树环绕的中央广场。 脚下是红、黄、蓝、绿、紫等色彩不一的地砖,同种颜色的砖块铺盖在广场的水泥地面上,形成了许多个由内而外、色彩不一的大小圆环。 季木轻轻地抬起手,任凭突然刮起的大风于指缝间穿过,再次聚拢成涌动的气流。 他们不断地于一片片树荫之间穿梭,踏行于光与影纵横交错的无人角落。 远远地,季木看到离他现今所在的方位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矗立着几幢五层楼高的建筑,墙体上“宿舍楼A”、“宿舍楼B”这几个巨大的字样在日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亮。 不久,周老师就领着他进入到了寝室之中。 因为他原本就是通校的学生,所以不管是季木还是苏烨,对于这幢宿舍楼多半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在二楼的过道中,周老师指了一个房间给他,“喏,就是那里,应该是叫仪容仪表检查室还是什么的。里面有好几面镶嵌在墙上的大镜子,还有用来让学生在洗澡后把头发吹干的电吹风,你可以直接拿来用。”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中华牌香烟,用打火机点燃以后,就自顾自地站在窗户口默默地吞云吐雾。 大概是因为现在这幢楼里也没几个学生的缘故,周老师抽起烟来也是满不在乎。 季木走进了那间所谓的仪容仪表检查室中。 正如他所说,墙壁上果然挂着几面很大的镜子,长度接近两米,而拼凑在一起时宽度则大约是在五米左右。 季木抬起了头,注视着镜子里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 镜中的少年,单从容貌上讲可以说是异常俊秀,不过他的眼神却并不像一般的中学生一样浮躁而又冲动,其中仿佛流淌着一种让人莫名为之牵引的深邃暗流。 他隐约看到那双眼里各自产生了一个漆黑的漩涡,原本清晰的镜像突兀地变得扭曲而模糊。 “看看你这副低微的样子……” “我选中你……难道就是为了看到一头被蝼蚁踩踏的巨龙吗?!”脑海里的声音无比冰冷地斥责道。 “只要你开口向这个世界宣告你的意愿……我便给你将众敌从这大地上除灭的力量!!!” “这一点……你怎么一直都不懂呢?” 季木平静地摇了摇头。 “大地将万灵托于埃土之上,它的厚德难道就会因为谦卑而变得渺小?” “群山凭绿树生于峰峦之表,它的巍峨难道就会因为仁爱而转为低下?” “如果仅仅因由那些犬吠和猪嗥就卑怯到愤恨和绝望……那种卑贱的东西怎配被称为万王之王?!” “你以为那些无谓的举动就真的可以动摇到我了吗?如若那般……也许你才真正地对我感到了失望。” “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是为了将我囚困于此吗,还是说是为了考验我的孤独之量?” “也许两者皆有吧。”沉默了许久的漆黑蓦然开口道。 “那么,在此我将向你证明为何我为万王之王。”; 第二十三章 如何之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行政楼,二楼东一办公室。[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苏烨,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是先回家休息几天,还是让我去班级里找学生们谈话,好让你可以继续回去上课?”周老师坐在办公桌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询问季木。 “我还是留在学校上课吧。” 他并没有考虑太久。 周老师有些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能有这样的毅力,实在很难得。尽管同学们对你可能不太友善,但如果你能够无视那些外来因素的影响顽强拼搏的话,那么你在中考的时候一定能取得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成绩的。” 季木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一直保持了沉默。 中考…… 那种东西……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不,对于季木来说,它一点意义也没有。 如果他想的话,凭借父母所遗留下来的一大笔财产,足以过上几辈子什么也不用做的家里蹲生活。 整天闲置在家,看看电视,玩玩电脑,吃吃外卖,然后再睡个好觉。 这样的生活似乎毫无烦恼。 还可以在网上和人展开一番骂战,或者对着自己的藏品拍上几张炫富照。 他们的世界就那么小,与外面沟通、交流的途径被自己给切断了。 等到老大不小了,才会想起自己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也不能整天宅着,该是时候找个女人结婚,然后生几个孩子用来养老。 可是……谁来和他一起结婚呢? 太老的女人他看不上,女学生他又说都是为了他的钱而来的。 死宅、处男、家里蹲的要求高,什么都是按照GalGame的女主角的标准来找。 她的身高应该多么高啦,她的发型又应该怎么样,她的性格必须温柔婉约或者是其他什么“女主角”的类型的啦,还要有什么什么样的兴趣与爱好,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你不能爱我的钱,要爱我!” 可是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呢? 那东西又不是喜欢或者讨厌,只要看上一眼大致就能知晓。 没有长久的相识作为铺垫,那么他除去金钱等等显露在外的东西以外,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人不惜虚耗一生也渴望得到的呢? 就像是相互把对方视为一件商品一样,付出等价的“货币”用以交换。 假使身处于那样的生活当中,比起找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漂亮女人结婚,然后一生为伴,季木更情愿自己去领养一个女儿。 至于为什么是女儿而不是儿子,大概是因为他不知道要怎样培养一个男孩…… 难道要让他变得像自己一样吗? 就像写出了《人间失格》的太宰治,虽然哪怕是在跳河自杀的时候也依然有人陪伴,可他却是孤独而亡…… 而如果他领养了一个女儿的话,他只要按照晴安给他的感觉一般教导就好。 子女会拥有什么样的性格与爱好,这与提供了他们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的父母是脱不了关系的。 这就和从小就被孤狼收养的狼孩会缺失了他们的本性一样,长期脱离了人类这个群体,没有在幼年时期就受到人性的启发,他们就无法像人一样思考,在思维上更加近似于狼。 人总是会受到身边环境的同化和影响,这是群居动物所无法回避的一种现象。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季木静坐在办公桌的一旁,听到门外偶尔会传来一阵飘渺的脚步声响,不过很快又逝去了,那声音像是未曾出现过一样。 季木不由得想起了心理学家卡尔・荣格,他为了沉湎于更为深邃的思想而离开了自己的家人和漂亮的小房,独自用石块堆砌成了高塔。 在这座塔的入口处的石块上刻着这般的字样: 如何之冷 如何之不冷 神就在此处 “如何之冷,如何之不冷,神就在此处……”季木些失神地小声复述。 他依稀回想起冷风吹过被水浸得湿透的衬衫时自己所感到的彻骨冰凉,那寒意仿佛深入骨髓一般勾连起了他心底的某些异样。 神就在此处…… 而“此处”又是哪里呢? “是啊……” “神就在此处……”他心想。 他又说:“神无比孤独……” “坐在山岩上,对着河水和沼泽冥想, 或者缓缓地寻觅树林荫蔽的景色, 走进那从没有脚步踏过的地方, 和人的领域以外的万物共同生活, 或者攀登绝路的、幽独奥秘的峰峦。 和那荒野中无人圈养的禽兽一起, 独自倚在悬崖上,看瀑布的飞溅―― 这不算孤独;这不过是和自然的美丽 展开会谈,这是打开她的富藏浏览。 然而,如果是在人群、喧嚣和杂唣中 去听,去看,去感受,一心获取财富, 成了一个疲惫的游民,茫然随世浮沉, 没有人祝福我们,也没有谁可以祝福, 到处是不可共患难的荣华的奴仆! 人们尽在阿谀、追随、钻营和求告, 虽然在知觉上我们也是同族, 如果我们死了,却不会稍敛一下笑: 这才是举目无亲;呵,这个,这才是孤独!” “这又是拜伦的《孤独》……”他喃喃自语道。 离群索居者将会成为一个民族。 就像被尼采称为“大地的意义”的超人一般,是高于人类的另一个物种。 正如常人无法融入到狼群的社会之中,正如狼孩无法融入到人类的社会之中,为自己戴上再多的面具,也无法掩饰两者间本质上的不同。 恍惚之间,季木似乎有些明悟。 “那句话,挺有意思。”他脑海里的声音忽然开口说。 “你是指哪一句话?” “就是那一句‘如何之冷,如何之不冷,神就在此处。’” 季木依然保持了沉默。 “你想说什么?”他而后又开口说。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它有些揶揄地答复。 “是吗?”他的声音里透着淡漠。 “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嘛。”它讪笑道。 “你不用试图学他们的话来激怒我,那样对我没有用处。” “是吗?”它又模仿季木。 他短暂地沉默。 “如何之冷,如何之不冷,我就在此处。”; 第二十四章 森罗之象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接下来,让我们大家一起鼓掌欢迎重病康复的苏烨同学重新回到我们的班级里继续读书!” 在周老师的话音落下以后,教室里一下子变得死寂般沉默。[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但是很快,每一个学生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笑容。 那并非是如同面具一般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笑容…… 他们用力地拍着双手,使得教室里一霎掌声雷动。 “苏烨,欢迎你回来啦!” “恭喜你康复出院!” “我们都很想你啊!” “新学期新开始,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我们还要像以前一样成为好朋友啊!” 见到学生们不无欣喜的情状,周老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朝向站在门外的季木招了招手,“苏烨,快点进来吧,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 “周老师,请问我的座位在哪?”在动身之前,季木首先向他询问道。 周老师想了想,然后用手指着第四排接近正中间的那一桌,“原本你应该是坐在第七排的倒数第二桌,可是赵曦明说你在那里坐得并不习惯,所以就让我把你调成她的同桌,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 季木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就先坐过去吧。” 闻言,季木并没有迟疑太久,在无数道晦暗难明的目光注视之中坐在了赵曦明的左侧空出来的那一张桌。 “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请大家翻开数学课本……” 在课堂正式进入到了讲课的环节之后,教室里原本存在着的嘈杂声响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季木按照赵曦明所指示的那般找出并翻开了书本,其中的内容与他回忆里自己曾经发到过的那一本书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不过如果一定要说前后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有很多例题以及封面的图案都与他印象里那本数学书有些出入。 “曦明,我们现在已经教到哪里了?是平行还是几何?” “大致是教到三角形的性质及定理了。” “哦。” 季木微微点头。 在他的回忆中,自己作为班级里的尖子生,哪怕是还没有教过的七年级数学下册的内容也多少有一些预习过。 尽管他的知识掌握程度比起这个班级里的顶尖水准可能还欠缺了一点火候,不过想要赶上也就需要一段时间的努力的程度。 当季木正研究着一道几何题的解题思路的时候,赵曦明突然从旁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 他侧过身去,发觉她已经将一张写满了小字的纸条移到了他的视野之中。 季木匆忙扫视了一眼讲台上正忙于讲解题目的周老师,而后小心地用手把那张有些歪斜的纸张给偏转了过来,缓慢地挪到了自己的前头。 这时,他才终于看清了其上以娟秀的字迹书写而成的段落: 小烨,今天中午我们社团里有一个文学交流活动,你也来一起参加吧,正好我可以借着机会带你去申请加入到社团之中。 怎么样?我的这个提议很不错吧~ 你一定要答应我哦,因为你保证过的,骗人就是小狗~ 看过了这张字条上的内容,季木在错愕之间也不免感到有些为难与疑惑。 他之所以会感到为难,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和烨阳学姐约定好放学以后在那座钟楼之上碰头。 至于季木为什么会感到疑惑,则是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赵曦明会那么积极地建议他去参加文学社的社团活动。 不过,在和烨阳学姐定下约定的时候,她并没有详细地指出究竟是在上午放学以后还是下午放学以后,甚至就连是哪一天放学以后都没有直白地明说。 可是无论如何,已经约定好的事实也不可能以这样的一句话就轻轻带过。 他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从课桌里取出了一本练习本,提笔在上面写下了要给赵曦明的答复: 曦明,很抱歉,今天中午的时间我已经和初二的一个学姐有约定过。 那个学姐的名字叫张烨阳,似乎是清明姐姐的朋友。 从她那里,也许我能得到一些有关姐姐的线索。 如果这样你还是愿意再等我的话,那我在处理好那些事情以后会立刻赶过来和你碰头。 当然,如果时间显然不够,你就不必再刻意等我,可以自己先去社团里参加那个文学交流活动。 这次没能陪你一起去参加文学社的社团活动,是我的错…… 再多的借口,也不是可以推脱我违背了当初与你的约定的责任的理由。 对不起…… 曦明,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在将这本本子递给了赵曦明以后,她看完并没有因为季木违背了约定而发火,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始在新裁好的一小张白纸上写了一些语句,之后又传给了季木。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了纸条,同一时间也看见了其上所书写的内容: 小烨,放学以后,我会在我们教室的门口等你三十分钟。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回来的话,那我就不得不一个人先走。 人的失望,可是会随着等待时间的长久而不断地堆积的啊…… 与其留下一份随时都有可能会在骤雨中熄灭的希望烛光,还不如在一开始就一步踏入注定要黯淡无光的漆黑绝望…… 小烨,你真是一个大骗子、坏人! 不过,我还是原谅你了,因为我的心就像《文学少女》里的远子学姐一样,如同仙女座大星云般宽广~ 事后,你可一定要感恩于我的温柔、大方、从不计较~ 还有呢,文学社的入社申请书我也会提前帮你准备好的。 到时候,尽管还是要麻烦你自己将就着写上一些希望加入社团的原因及看法,不过不影响原则的部分我可以代为帮你填掉。 ――你最最宽容的曦明社长; 第二十五章 行走之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阵阵微风自四方袭来,轻轻地拂过了季木略微有些发烫的脸颊。[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他步调平缓地踏行在教学楼与行政楼之间的架空层上,抬头仰望着天穹中央的日轮静默地洒落辉光。 这个世界的大日,比起他回忆里的更加浩大,向着天帷扩散开来的淡金光芒恍如火焰一般烧灼着天空这面漫无边际的屏障。 那光亮穿透了云层的阻挡落于季木的手掌之上,他有些失神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不远处近乎九层楼高的那座钟塔。 烨阳学姐……她就在那里吗? 季木默默地思索着,却始终没有慢下向前迈进的步伐。 她为什么要将两人见面的地点定在一个那么遥远的地方? 对于这个问题,季木想了很久,却始终都没有得到一个切实的解答。 高塔…… 她喜欢站在高处俯瞰或者仰望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她本人才能够知晓吧…… 不过,了解这些对于季木来说并不是最为重要的事项。 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前往那座钟塔去见张烨阳。 想清了这一点,季木没有继续迟疑下去,而是加快了自己行进的步伐。 迈上了数十级阶梯,他终于抵达了连接着那座高塔的天台之上。 按照赵曦明的说法,那座钟楼是学校严令禁止学生们靠近的地方。 而钟塔正对着的行政楼天台,则是校区里少见的监控死角,只有几排半人多高的铁质护栏竖立在边缘的地方,可是也满布着锈迹,看起来很不牢靠。 而在季木的正前方――天台正对着入口处的那一角,则修建着一条连接着钟楼的狭长过道。 季木抬起头,看见张烨阳此刻正站在离他十几米远处的过道之上,双手轻扶着水泥制成的栏板,目光注视着远方的苍穹静静地仰望。 “你来了啊……”季木刚打算开口,张烨阳就背对着他小声说道。 他平静地点了点头,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早了……”她摇了摇头说道。 “什么太早了?” “你来的时间……” 闻言,季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见面的时间于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什么影响。 “看那……”她遥指正午的烈阳,“这个世界里的太阳,和我们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里的很不一样……” “是因为这个太阳看起来要大了不少吗?”季木并没有理解她言中所指的方向,于是开口问道。 张烨阳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回话。 “这个太阳……难道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吗?”眼见自己刚才的询问并没有奏效,他紧接着再次追问道。 张烨阳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里并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迹象,“等到傍晚的时候你再过来吧……” “为什么?”季木本想要这样问她,可又在话说出口之前突兀地停下。 烨阳学姐…… 这个女孩,她给季木的感觉也极为异常,既遥远而又带有一种让人自然而然地把她给忽略掉的稀薄之感,而又有些不祥,就仿佛日落时分艳红如血的夕阳一样…… “小心苏清明……”她恍若呓语地说道。 “刚才……你说什么?”他声音颤抖着问道。 因为张烨阳的声音太小,所以季木还无法确定先前他所听到的那一句话究竟有没有听错的地方。 “她不是你的姐姐……”张烨阳轻缓地说道。 “不可能……”季木下意识地回应道。 “那张照片上的爸爸和妈妈,分明与我还有烨阳学姐都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如果我们不是家人的话,又怎么会那么凑巧?”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任何骗你的必要。想知道答案的话,你自己去问她就好……” “你可以告诉我吗?” “不可以,这是不允许的……” “为什么?” “因为那样小小人就会知道……” “真的有小小人存在吗?” 张烨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眺望着远方。 见状,季木大致可以判断出她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绝对比他要多上不少,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无法告知他人有关于此的情报。 “姐姐……” “在这个世界里……你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他在心里不断地默念着这几句话,彷如是在对什么人一刻不停地发问道。 “我……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季木本以为他已经解决掉了。 可是到了现在,他却又发现就连自己作为苏烨的身份也有可能是一个虚假的表象。 现在的他,还可以算是取回了自己的名字吗? 他不知道…… 季木也好,苏烨也好…… 那些名字,都只相当于他的一个代号,无关紧要。 而真正重要的,还是他的记忆究竟是否虚假…… 假使他既不是苏烨也不是季木的话,那么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而存在于这个世上? 难道自己真的是凭空出现的吗? 想到这里,他不免感到了些许迷茫。 是否真的存有所谓的真相? 还是说……一切存在皆为虚假? “我什么都不爱,什么也不需要……” “既然这般,那么我又是为了什么而诞生于这个世界的?” “生与死……它们于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因为我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不要……”他默然地摇摇头道。 “如果说我缺乏了存在的意义的理由是因为没有了**,那么也就是说……生命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而存在的吗?” …… 明天,明天,再一个明天, 一天接着一天地蹑步前进, 直到最后一秒钟的时间; 我们所有的昨天, 不过替傻子们照亮了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 熄灭了吧,熄灭了吧, 短促的烛光! 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 一个在舞台上指手划脚的拙劣的伶人, 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 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 充满着喧哗和骚动, 却找不到一点意义。 ――《麦克白》; 第二十六章 日落之处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jpg]]]当下,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十二点钟左右。[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在初一(5)班的教室门口,有一个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本《奇鸟形状录》的女孩微微倚靠着墙壁安静地等候。 在默默地等待着的时候,她时而会翻开手里的那一本书,将书页左下角用铅笔所写的摘录与原文的内容对照着反复阅读。 每当她翻到让自己心生感触的内容,女孩总是会折起那一页下方的边角,好留待日后细细品读。 她在第一遍阅读的时候,会刻意留心一些不易读懂的晦涩言句,或将那一页折起,或在那一张书页上做一个简短的摘录。 第一遍阅读,她会用来理清文意,以及了解书里的人物关系与事件发展的时间轴。 而等到第二、三遍阅读的时候,她才会着重于理解故事的表象之内所隐含的深度。 某一句台词,是什么人物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才说出口? 越是复杂难明的著作,便越是难以在第一遍阅读的时候就将书里人物的思维理解得透。 因为他们的心绪可能是渺远而又自相矛盾的,在唯心领域的思维上远远地深入,触及到了人性内里的虚无,在某一时刻闪烁出来的光辉璀璨到了令人敬畏的程度。 如果说人与人之间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排除了**这些物质方面的干扰,就只有情感以及思维的深度。 女孩有些失神地抬起了头。 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以这样的姿态持续了长久的沉默。 也许是因为晨间步行的时候吹多了冷风,她感到自己的视线产生了轻微的模糊,头部也有些昏沉和隐痛。 女孩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抿着嘴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可以将烦恼和不适全都带走。 她这样一甩头,长过肩头的马尾辫便会左右晃动,像低垂下去的猫尾巴似的,打哈欠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有些迷糊。 不时会有人从这条走廊上经过,用带着些许讶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继续自己匆忙的行走。 女孩的目光落在了头顶上方洁白的天花板处。 这里的教室,就位于走上二楼以后遇到的第一个拐角口。 那一片区域的构造,就像是一个被摆放在水平桌面上的香烟盒,只是被撕掉了封口。 它的两边都是设有教室的前门和后门的墙壁,所以在那些防盗门都关上的时候,只有入口处正对着的那一扇窗户有光透入其中。 就在女孩仍然凝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一阵来自于不远处而且愈发临近的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想想自己的等待也应该快要有了结果,于是她低下了头,肩后的马尾因此而又一次晃动。 有一个少年站在离她十来米处的拐角口,有些歉意地对她说:“抱歉,我来晚了。” 女孩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你能来就好。” “让你久等了。” 女孩又摇了摇头,“没关系,有拧发条鸟陪着我。”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眉头微皱,“你在看村上春树的《奇鸟形状录》?” “嗯。” “挺有意思的一本书。” “哦。”她漫不经心地说。 “外面,天位已经开始了暴动,有赤红的闪电伴随着炎火撕裂了天穹。” “是小小人在发火。” “为什么?” “因为你我要一同逃离此处。” “去哪?” “去往世界的尽头……” 说到这里,女孩的语气少了些许淡漠。 “那么考核的事情呢?” “我不管了。” “那么……‘公司’的意思是?” 被问到这个问题,女孩长久地保持沉默。 “灾劫已经镇压不住。”她说。 “所以我们必须要走?” “对。” 这次,换成少年转为沉默。 “烨,夕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久。”她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此刻,我已经感受到了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那一位的悸动,我们要尽快前往世界的尽头。” “也就是说……快要迎来‘日落’?” 女孩轻轻点头。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那里有什么?” “哪里?” “世界的尽头……” “也许有这世上所有的全部,也许连零星半点的东西都不会有。” 他的眼中仿佛藏着深深的孤独,“那还真是寂寞……” “你还有我。” “可我舍不得此处……” “再不走的话,我们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你能不能等一等我?” “要做什么?” “找一些用以纪念的事物。” 她有些疑惑地歪歪头,“有什么用?” “提醒我这些事情是真的曾经于世上发生过。” “你忘了吗?一切皆空,一切非梦。原初之始,是万物空白的虚无。” “我知道……” “这是梦。” “可也不完全是……对吧?” 女孩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选择了沉默。 “可我们没有选择。”她说。 “可我们没有选择……”少年同样重复。 “永远在终结之处。往高处走,必要踏上水流。夕阳沉降之后,染红大地的是冻结的血与火。如若泪水可以令时光倒流,也许在永劫不归之处还会有你和我……” 女孩松开了牵住少年的手,“请不要忘记我……” “你要做什么?!” “由你一个人先走,去世界的尽头……在那里等我。” “为什么?!” “先知同时也是王,而王注定要遭到杀戮,必会被命运派来的刺客给刺死……”她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血色残阳,于薄暮之时光芒万丈,却掩盖不住她眼里的落寞与悲伤,“这是村上春树的《1Q84》里说的吧……” 少年死死地抓住了女孩的手,一边流泪,一边颤抖着说:“请不要走……” “你还记得纪伯伦的那一首《沙与沫》吗?”女孩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我记得……” “我很喜欢其中的一小段话: 仅仅在昨天,我认为我自己只是一个碎片,无韵律地在生命的苍穹中颤抖。 现在我晓得,我就是那苍穹,一切生命都是在我里面有韵律地转动的碎片。 可是我忘了下面的那两句话……你可以告诉我吗?” “好……”他有些哽咽地说。 “他们在觉醒的时候对我说:‘你和你所居住的世界,只不过是无边海洋的无边沙岸上的一粒沙子。’ 在梦里我对他们说:‘我就是那无边的海洋,大千世界只不过是我的沙岸上的沙粒。’” 她温柔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抹去了他脸上自眼角滑落的泪珠,“你明白了吧?你不可以留在这里,因为你所背负的东西比我更多。快走吧……去成为万王之王。”; 第二十七章 言爱之诗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平静的脚步声如同钟摆的起落,轻轻地渗入到了四下的静谧之中。[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抱歉,我来晚了。”季木向着站在教室门前的那个女孩开口说。 “你能来就好。”赵曦明合上了手中的书本,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走吧,去文学社的活动室。” 一路上,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一句话也没说。 当他们一同经过行政楼底层的那一个拐角口,季木才有些不安地说:“你生气了?” “才没有呢,只是一直在想……你会不会让我等上很久。” “你可以自己先走啊。这一点,我们不是已经约定过了吗?” “我不想一个人走……”她说。 闻言,季木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了沉默。 “不知道今天的活动会是什么样的内容。”她的心情似乎平静了很多,话语中带着些许疑惑。 “连你也不知道吗?” “为什么我就一定知道?” “因为你是文学社的社长啊。既然社里要准备一个活动,那么怎么会有连社长也不知道的活动内容?”季木有些诧异地说。 “因为我们社团成员的人数很多,所以各种方面的提议也非常笼统。好在并不是每一个成员都会来参加活动,大多数人都只是挂个名头。尽管如此,每一次开展活动时成员们的提议还是很多,我们一般会等大部分人到场之后再投票决定活动的内容。” “是这样啊……” 季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途中,有不少手里捧着三两本书的学生向她打了声招呼,似乎同样是去参加文学社的社团活动。 不久之后,他们就来到了离文学社的社团活动室相隔不远处。 尽管其间还存在着十余米的间距,可是季木等人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从门中传来的喧闹之声,恍如潮水的沸涌,一波接连一波,冲荡此处。 季木走在赵曦明的身后,跟随她一起走入了社团活动室之中。 “看那里,社长来了。” “活动可以开始了吗?” “这次又要怎么做?是讨论类的活动还是需要动手?” “不知道呢,等会儿应该还要投票的吧。” “好麻烦啊……” 这个房间,原本是学校里的一个小型会议室,在举行教师会议的时候才会使用,不过后来因为扩建了原来的老行政楼,这个原会议室才被校领导弃用,留给了一些大型社团用以活动。 密集排布的桌椅已经容纳了几十个人就坐,此刻赵曦明平静地走上了位于座位正前的宽大讲台桌。 她清了清嗓子,拿起了摆放在电脑旁边的一个话筒。 因为这间小型会议室远不如行政楼顶层的那间阶梯教室一般广阔,所以讲台桌离下面最前排的座位的距离只在半米左右。 “请同学们先安静一下。接下来,我们可以先开始与周围的人互相讨论这次我们社里要举行什么样的活动。” 在她的话音落下以后,下面的学生就纷纷向自己周边的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与要求。 “我们来办一个三岛由纪夫文学讨论会怎么样?” “拜托……三岛的作品又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看过,至少在我们社里明显算是小众。” “那么换成泰戈尔或者徐志摩?” “……” “问题主要出在参加活动的人数太多,所以我们最好分散成多个独立的小组。” “要么就是选出某个人去讲台上演说。” “这个方法也不错。” “不过个人演说这种事情也不好强行要求。如果让社团成员自愿上场的话,他们又可能会害怕自己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丢脸,最终导致主动上台的人一个也没有。” “说的也是。” “那么还是分组讨论好了,这种方案看起来也更加稳妥。” 经过在场社员的投票以后,包括赵曦明在内的近百名文学社成员按座位分成了五个小组,而她自己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最靠近讲台的那个小组之中。 “社长……这位是?”一名男生看向了季木,“他也是社团的成员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赵曦明摇了摇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我推荐他来加入我们文学社的。” “哦。” 那男生有些古怪地点了点头。 “曦明,他该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边上有几个女生起哄。 赵曦明红着脸摇了摇头,关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多说。 她知道这种事情根本说不清楚,表现得越是激动,便越是容易陷入到“解释就是掩饰”的怪圈当中。 “既然都已经提到了爱情的话题,那么就让我们的社长大人来谈一些国外的爱情诗句吧,你们说怎么样?” “诶?” “我觉得挺好!” “我也认为这个提议不错!” “爱情诗啊……之前我们社里是经常有提到过,不过大多是国内的舒婷、席慕容等人的作品。” “好像是呢,我也想要听社长你谈一谈国外的爱情诗句。” “那好吧……”赵曦明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们可不要嫌我啰嗦。” “不会的,不会的。” “曦明你快点开始吧。” 赵曦明深吸了一口气。 “说到国外的爱情诗句,我觉得应该提一提美国诗人E.E.肯明斯的《爱情比忘却厚》: 爱情比忘却厚 比回忆薄 比潮湿的波浪少 比失败多 它最痴癫最疯狂 但比起所有 比海洋更深的海洋 它更为长久 爱情总比胜利少见 却比活着多些 不大于无法开始 不小于谅解 它最明朗最清醒 而比起所有 比天空更高的天空 它更为不朽” 她停顿了片刻。 “这是肯明斯对于爱这一情感的形象描述,比起一般的理解别有些深沉之处。” 众人微微点头,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 “还有我不得不谈的一首爱情诗,是英国诗人托马斯·布朗爵士的《爱情》: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让你这么做的人不会让你哭泣。 失去某人,最糟糕的莫过于,他就坐在你身旁,而你却不能拥有他。 纵然伤心难过,也不要愁眉不展,因为你不知谁会爱上你的笑容。 对于世界而言,你只是一个人;但对于某个人而言,你却是他的整个世界。 不要为那些不愿在你身上花费时间的人而浪费你的时间。 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爱你,那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你。 不要着急,最好的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 在遇到梦中人之前,上天也许会安排我们先遇到一些错误的人;所以在我们终于遇见心仪的人时,就会心存感激。 不要因为结束而哭泣,微笑吧,因为你曾经拥有过。 生命是束纯净的火焰,我们依靠自己内心看不见的太阳而存在……”; 第二十八章 常世之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芥川龙之介的《竹林中》,你们有没有看过?” “芥川的短篇吗……虽然很有名,但似乎不怎么容易读懂。[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我倒是没有读过,只是以前曾听人说。” “说到不好读懂的书,我觉得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才是真正的‘读者杀手’……” “什么意思?” “就是一放下去就拿不起来的书。” “有那么恐怖吗?” “如果你的心能静得下来的话,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安静小室,在台灯昏黄的光色中细细品读大概也挺不错,不过在心很浮躁的时候就难读懂。” “是《瓦尔登湖》那类的思想论述?” “不,是精于细节与心理描写的意识流。” “哦。” “我们来聊一聊村上春树?” “也好。” “可是村上的作品我看得不多。” “这没什么。” “听着就好了。” “我们先讲讲村上四十几岁时创作的《奇鸟形状录》?” “那本书,好像和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一样,是涉及到了战争题材的小说?” “是呢。” “我记得其中好像着重论述了坠入深井之中所感到的恐惧与孤独,这一点在他最出名的那本《挪威的森林》里也有提到过。” “不过相比起来,还是《奇鸟形状录》更难看懂。在深度上,这本书也堪称是村上的巅峰之作。” “拧发条鸟、失而复得的猫、鸭子人,还有能诱导出人心最深之处的欲念的极恶之绵谷升。” “村上似乎挺喜欢猫,像夏目漱石一样。” “此话怎讲?” “你忘了吗?那本《海边的卡夫卡》。” “哦,是指咪咪君和三毛猫啊。” “小悠,小恬,你们有读过村上的《1Q84》吗?”季木想了想。又向着坐在赵曦明身边的那两个女孩问道。 众人的目光随之而转移到了那一对双胞胎女孩的身上。 陈悠和陈恬,这是她们的名字吧。 似乎是姐姐的女孩想了想,“在我小学的时候是看过一点,不过很多部分都已经记不大清了。” 另一个女孩而后微笑着回答:“苏烨,你是想说《1Q84》里的猫城吧?” “嗯,真是很有趣的一个概念。” 闻言,妹妹陈悠轻轻地点了点头。 “外出旅行的青年,漫无目的地游历山水。他被窗外的美景所吸引而从列车上下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荒芜小镇。” “一到黄昏降临,便有许多猫儿走过石桥,来到城里开始自己的生活与工作。” “出于好奇,青年爬上了钟楼并躲藏在那里,彻夜观察猫儿们的行动。他希望自己可以弄明白猫城之所以存在的原因,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理。” “等到天亮以后,猫儿们又走过石桥,成群结队地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 “那一天,列车分别在上午和傍晚之前开来,没有人上去,也没有人下车,只是规规矩矩地停在站台,一分钟之后再发车离开。” “第三天夜里,猫儿闻到了人的气味,怒火中烧地展开了搜寻。没过多久,它们就发现钟楼是气味的来源。青年恐惧地龟缩在钟楼里,心想着自己可能会遭到可怕的对待。” “然而,不知为何,猫儿的双眼却无法看到他的存在,于是只好疑惑地走进黑暗。” “青年感到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决定明天就乘火车从小镇里离开。” “而第二天,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的那趟火车都没有停靠在猫城的那一站。” “下午那趟车的踪影消失后,周围陷入前所未有的静寂。黄昏开始降临。很快就要到猫儿们来临的时刻了。他明白他丧失了自己。他终于醒悟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猫城。这里是他注定该消失的地方,是为他准备的、不在这个世界上的地方。并且,火车永远不会再在这个小站停车,把他带回原来的世界了。” “注定该消失的地方……”季木反复地默念着这个在书中被译者用黑点着重的说法。 出于好奇在猫城里探索的青年,他在并不想离开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离开猫城的机会的。 可是等到他真正想要离开猫城了,那列火车却再也没有停留于那一站。 也就是说,他在一开始就没有可能离开猫城,所以那才是他注定该消失的地方…… 季木心想,这段时间他也在不停地探索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可这里会不会就是他的猫城? 是他注定该消失的地方…… 这般沉默着,他不知该如何设想。 “社长,你有什么喜欢的书吗?”角落里有人问道。 “有啊。比如说扎米亚京的《我们》,萨克雷的《名利场》,塞万提斯的《唐・吉柯德》,伏契克的《牛虻》……” “没有近现代作家的作品吗?”陈恬小声地插上了一句话。 赵曦明想了想,“近现代作家的作品嘛……我比较喜欢天仓凉子老师的《落日奏鸣曲》吧。” 听到那个名字,季木的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 “天仓凉子……就是那位近年来红极一时的日本女作家?”陈悠想了想,然后开口问她。 赵曦明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季木的异常,而是一边点头,一边答话:“嗯。我很喜欢那本书里写到的一句话:‘不是在彷徨中失措,就是于孤独中永生。’” “酒红色的夕阳,自远空泻下了如同瀑布一般的绯色暮光。凉子缓慢地行走在开满了曼珠沙华的、孤单的崖上,身后是女儿朝向虚处伸手抓握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既落寞而又哀伤。” “她早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所以她知道自己不可以于此刻留下。走向夕阳,走向夕阳,那高悬于空的艳红火种恍如浮世的镜像……” “她在其中看到了生命在刹那之间升华的幻想,还有贯穿了夕阳的刻痕,一道仿佛通往了终极的撕裂之伤……”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成为了那徐徐沉降的夕阳,以群山之巅作为边际,向着无尽而永恒的悲伤中沉下……” “天空的一角,闪耀着微光的昏星还在远远地观望。凉子听到了那永劫不归之处――常世之海传来的阵阵声潮:‘落下……落下……你一沉降……世界的双眸便会黯淡无光……’”; 第二十九章 孤独之伤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静默地洒落在深灰色的水泥地面上的,是赤红如血的夕照之光。[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自高处俯瞰着脚下的风景,那血色的大地令季木感觉到有些异常。 似浪潮般涌动的云流像是在围绕着某一个中心点旋转一样,透过其间倾泻在天台的入口处的光与影随着不断增强的风压而波动与震荡。 血意染上了他眼中所见的一切物象。 绯色的世界,因沉入远山而渐渐残缺的、庞大的夕阳…… 不知为何,每当季木长久地注视着那轮夕阳的沉降,他的心底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向着夕阳一步步走去的深沉渴望…… 直到他把双手放置在了冰冷的围栏之上,他才停止了继续向前的步伐。 如果还想要往前再进一步的话,就只有爬过护栏,站立在天台最为边缘的地方。 待到那一刻,只要不经意地将双足挪向前方,整个身体就会于刹那间失去平衡,如同被折断了双翼的虫蝶一样,在挣扎之间坠入了以失重与窒息为前奏的死亡…… 远方的天空仿佛一面漫无边际的画板,以酒红与橙黄作为这幅巨型画作的主要色调。 昏暗的山峦之中隐约传来了乌鸦的啼叫,使这薄暮之景显得愈发幽寂异常。 “烨阳学姐,这里的夕阳,似乎与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里的不太一样……”季木小声地说道。 他依旧仰望着远空的夕阳,莫名地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哀伤。 “因为这是即将‘日落’的夕阳……” 她同样望着那轮夕阳在他们的眼中逐渐沉下,神情莫名感伤。 “可既然它是太阳……那么它就注定要升起然后又落下。循环往复,直到耗尽最后的那一丝光亮……” “我们都是即将落幕的夕阳……”她轻轻地说了一句他所不懂的话。 “学姐……” “最近,你和曦明好像处得挺好。”她有些突然地说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也许是这样吧……” “那个孩子……你很喜欢吗?” 听到这个问题,季木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了平日里平静的模样。 “从某种意义上讲……应该可以说是喜欢的吧。” 听完,张烨阳用有些迷茫的眼神看着他,“原来你也会喜欢别人吗?” “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种情感……也可以称为是赞赏。” “那么……你愿意变得怯懦吗?”张烨阳略微停顿了一下,“与人抱团取暖,像是被困于极地之中的旅人一样……” 闻言,季木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觉得,我可不可以用伊丽莎白・巴雷特・勃朗宁夫人的诗句来类比一下你的想法?”她说。 “如果你一心要爱我,那就别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爱才爱我。别这么讲: ‘我爱她,为了她的一笑,她的模样, 她柔语的声气;为了她这感触 正好合我的心意,那天里,的确 给我带来满怀的喜悦和舒畅。’ 亲爱的,这些好处都不能持常, 会因你而变,而这样唱出的爱曲 也将这样哑寂。也别爱我因为你 又怜又惜地给我揩干了泪腮, 一个人会忘了哭泣,当她久受你 温柔的慰安――却因此失了你的爱。 爱我,请只是为了那爱的意念, 那你就能继续地爱,爱我如深海。” “总而言之,比起因由对方拥有某些自己所喜爱的条件而产生的欲求之爱,你更喜欢那种毫无缘由的、纯粹的喜欢?” 季木摇了摇头,“也不尽然。我只是对于某一个体的美德作出了评断,以此来划分自己的厌恶与喜爱。” “赏善罚恶?” “不,并不是那种为自我的情感所激励的单纯善恶观,而是‘慈悲’之爱……” “那么对于为恶者……你又要如何评判?对待罪人,你要像万军之耶和华一样,以永火与洪流将他们审判?” “这又是何苦呢?迷途的羊,自出生时起便离了羊圈,未受教化与哺养,因此瘦小而孤单。这是羊的罪过吗?”他说出了心里的一些观感。 “沃土与原野属于群羊的牧人,而恶之果实也是因由最初的创造而存在。人生来就带着欲念,如同稻种被冬日里皑皑的白雪所掩埋。那些种子会开出一朵什么样的花来,却是要看那三季里所得的灌溉。” “他们心染污浊,我在厌恶着那份恶的同时,更觉得自己心中悲哀。” “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呢?这个问题,就连我也没想明白。互相诋毁,互相伤害,会为了欲求而夸大自己的善美,又因由欲求而掩盖自己的悲哀。” “就如帕斯卡尔的那一句话所说:‘人是一个被废黜的国王,否则就不会因为自己失了王位而悲哀了。’自私的人总渴望得到他人的崇拜。可是到了最后,他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沉迷于各类的**之中不可自拔,于是争先恐后地走上前台,希望可以为自己赢得更多的钱财、更高的权位。可一旦失去,却又愤懑到恨不得全世界都为自己的失败埋单。” “就拿我身边的例子来谈。人们喜欢欺侮这个名为苏烨的存在,他们可以从中获得许多快感。因为自己总算并不是这个世上最为不幸的存在,人总需要别人比自己过得悲惨。他们会说:‘瞧,你看看那个可怜鬼!比起他,我们可远远要来得幸福呢勒!’” “身上被泼了一盆冷水,下课的时候被人从身后一推,抽屉里的书被扔到了窗外,又不停地被人侮辱父母的名讳……” “这些事情,它们于我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难道我忍受不住这些痛苦吗?难道会仅凭这些就感到绝望与悲哀?哪怕受苦、受死,羔羊可曾因此而为自己流过一滴眼泪?” “要如何才能将早已迷途的羔羊领回到羊圈中来?我不明白。可是此刻,我已经为了他们的性灵之胆怯而落泪……” “要如何才能救这世人呢?如何能叫这身处罪中的人懂得怜悯与关爱?如何能叫这慕义爱德的人不受困苦与戕害?” 他默然地注视着天台下方的校区之内,校门处人头攒动,是众人自四方归来。 “你确定你就是那个为了拯救而来的存在?你确定你的存在……即是原初的归来?”蓦然开口的,是于他的脑海中沉默了许久的漆黑。 “那可不是仅凭那样的意念就能够达成的微小心愿,涉及到了昔在、今在、以后永在。说到底,单纯的想法不过只是一段记忆。谁拥有了那段记忆,都会变得如你一般。” “他们拥有了我的记忆,所以就能成为我了吗?不……他们会死掉的。他们必将孤独而亡!”; 第三十章 地狱之变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张烨阳安静地站立在季木的身旁,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却沉默着没有发话。[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过了许久,她才转过身道:“一起去钟楼里面吧。” “我们可以进去吗?听说那里是学校严令禁止学生们靠近的地方。”季木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不喜欢画画的时候有人打扰。” 他的脸上这才显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是这样啊……” 季木沉默了半晌,“在这个世界,你有见到你的爸爸和妈妈吗?”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些话?” “我只是在想,学姐你好像总是一个人,就像我一样。这般……难道不觉得孤独与哀伤?” “已经习惯了吧。”她摇了摇头,以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语气说道。 “习惯了?” “如果你真正在文学、雕刻、哲学、绘画等人文艺术领域上有所建树的话,那么当你沉静下来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一种特别而又静谧的思想。如果一定要用言语来形容的话,我想应该就是那一句了――当我闭上双眼,世界就不存在。” “类似于艺术创作时的忘我之境?” “也可以用这样的说法来讲。” 季木沉吟了一会儿,“刚才的那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就请忘了它吧……” 她点头但没有回话。 “学姐,其实我挺喜欢你画的画。” “是哪一幅呢?” “就是在南安中学的钢琴社活动室里的那一幅画,是叫《震怒之日》吧。” “你喜欢莫扎特吗?”她回过头问道。 “或许还有肖邦,柴可夫斯基的乐曲也挺好。” “在完成《安魂曲》以前,莫扎特就已经死掉了。后面的几个乐章,实际上是他的学生苏斯迈尔等人所创。” “真是名副其实的《安魂曲》啊……” 张烨阳的目光又转至天台边缘那些布满锈迹的围栏上。 “这个天台,是经常会发生不祥的地方……”她向着季木说道。 “不祥?” “每一年里,至少都会有一个学生因为种种原因从这里跳楼自杀……” “什么?!” 听到她的答案,哪怕是他心里也忍不住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他们要走向那边的夕阳……”张烨阳指着远方的天空小声地说道。 “走向夕阳……” “你也有过那样的感觉吗?仿佛身体在那夕照中缓慢地融化了一样……” “这很不正常……”季木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道。 “就像是被落日的双眼所蛊惑了一样……” “落日的双眼……那是什么?” 张烨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教学楼的顶上,“看到那幢楼了吗?顶楼的地方,有一座图书馆。在里面,我看到了许多很有意思的书吧。其中有一本,就讲到了拥有魔力的太阳――红世所引发一系列灾变和异象。” “你说的那本书……难道是天仓凉子的《落日奏鸣曲》吗?” “原来你知道啊。” “只是不久前曾听人说过罢了。”季木摇着头回答。 “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你知道什么?” “那本书的译者……是你的爸爸。” 闻言,他的神色骤然变动了一下,而后才慢慢地恢复正常。 “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去看一看那一本书呢……” “是该去看一看吧。” “不过,去图书馆里借书,有什么需要满足的条件吗?” “从图书馆里的成员列表上看,你似乎是那里的助理馆长。” 季木在讶异之间隐约抓住了一些模糊的念想。 “助理馆长?” “就是类似于图书委员长一类的职务吧。” “是这样的吗?” 苏烨……是校图书馆的助理馆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是从哪里得到写小说的材料的这一问题,就可以解释了吧。 不过,天仓凉子所写的那本《落日奏鸣曲》……它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 那里面一定藏着他所渴望知晓的一些真相。 而在此时,张烨阳轻轻地拉了拉季木上衣的袖口,“我们去钟楼里谈吧。” “好。”他平静地应答。 其实,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有将近半年那么漫长,可是季木对于古怪的烨阳学姐还并不是非常了解。 她总是不太喜欢说话。 可这种感觉,比起那个叫做天仓绯世的女孩又不太一样…… 季木也说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区别究竟存在于什么样的地方,只是觉得她们虽然相似却又并非完全一样。 如果一定要讲,那个酷似清明姐姐的女孩带给他的感觉才更为异常,就像是村上春树的《1Q84》里的少女作家――深田绘里子一样…… 他们一同走上了一条螺旋式上升的阶梯,而后来到了接近钟楼顶部的地方。 张烨阳口中的画室的入口,位于此层楼顶的天花板上。 那是一扇呈抽象的太阳形状的古怪门窗,位于中心的圆环之外还有些许歪斜的边角,象征着光线的延长。 张烨阳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在打开了天顶之上的那扇门以后,就和季木一起踩着梯子爬到了楼上。 浓重的颜料味伴随着灰尘涌入了季木的鼻腔。 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同时也看到了四壁上用颜料和彩铅描绘出来的图像。 一座高大的钟塔矗立在夜幕之下的小镇中央,其间有各色花纹与品种不一的猫儿在镇子里或办公或游荡。 有的在商店里购买商品,有的在公所里处理事项,有的在餐厅里安静用餐,有的在街上将手风琴拉响…… 满月的银光将整座小镇都全然照亮,虽是夜间,却恍如白昼一般欢乐而喧嚣。 它们在小酒馆里喝着啤酒,唱着快活的猫歌,和着手风琴的声音翩翩起舞,唯有黑暗的钟楼之中死寂异常。 月华铺盖在远处无人的站台之上,红黑色的铁轨也在那静谧的光芒下闪耀着微光。 “你画的……是猫的小镇吗?” “嗯。” “真是了不起的杰作啊……至少在这一意象上,我认为你几乎已经做到了完美的表达。” “不,它并不完美……”张烨阳摇摇头道。 “真正完美的画作,只能是像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地狱变》里,画师良秀在亲眼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穿着贵妃的衣裳被捆绑在槟榔车上,于熊熊燃起的烈火与浓烟之中被痛苦地焚烧而死的景象之后所完成的终结之画,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而那样的作品一旦出世,创作了它的画家就必将于贯连星空的火柱中焚葬……”; 第三十一章 天国之幕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学姐……请多保重。[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站在行政楼中的某一个拐角口,季木默默地注视着张烨阳逐渐地走远了,直至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同样的情景,在那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过去也曾出现过。 不过那个喜欢叫他“叔叔”的女孩这样一走,却仿佛踏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之处…… 那么突然,恍如一霎的时间被延长成了永远…… 永远的思念,永远的离别…… 季木很想抛开心里的犹豫,就这样追赶上去,拉住她的手,再多上一秒让那些渐行渐远的身影于身边停留。 可是他知道,他所走上的是一条窄路,绵延无际的长夜与天火存在于天上天下的路途之中,孤独,只有无尽的孤独长驻…… “再见了……” 他隐约感到烨阳学姐这次一走,也许就要误入到自己的猫城之中。 “注定该消失的地方……”他又低声念道。 她的身上有一种特质,像是被空白所吸引着,一步步走向了难以言明的孤独之处。 那条路和季木所走的路不大相同,但他却可以肯定她的确走上了那样的一条路。 两人在寂静里分别,而后如同两个相离的点,各自走进了彼方的一片静谧之间。 季木聆听着风声以及从自己脚下发出的脚步声响,闭上眼,沿着楼梯不断地向着下方深入。 “啪……” 空荡的楼梯口回荡着书本掉落在地所发出的声响。 季木感觉自己刚才好像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以至于胸口的部位还有些隐痛。 他蓦然睁开了双眼,看见一个女孩就站在离自己不足十厘米处,其间的地面上还掉落着一本摊开的书,似乎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姐姐?!” 季木怔怔地看着这个刚刚和自己迎面撞上的女孩,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组织语言。 虽然现在她扎着女学生里最常见的马尾辫,而不是像先前那般将长发披散,不过他还是只凭一眼就辨认出眼前的这个女孩应该就是自己的姐姐。 “不对……” 而后,季木很快就感觉到了马尾辫女孩与自己的姐姐之间所存在的最大差别。 身高…… 苏清明的身高,其实比季木还要高上一些。 而这个女孩,她的头顶只比季木的眼睛高上一点。 “你是……天仓绯世小姐?” 女孩沉默不答。 “怎么了吗?”季木斟酌了一会儿,然后以十分温柔的语气问道。 “跟我来。”她说。 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她就转过身沿着楼梯继续下行。 “等等,还有你的书!” 然而那个女孩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哪怕一瞬的停驻。 季木只好匆忙捡起了那一本书,然后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我们要去哪里?”他有些仓促地问道。 “一起下到地狱的深处。”她说。 地狱的深处…… 这样可怖的字眼……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起下到地狱的深处吗? 似乎烨阳学姐也曾对他说过一句相似的话。 前方是一条倾斜向下的漫长阶梯,大概是通往地下室一类的暗处。 “闭上眼,不要回头,跟在我的身后,但不要碰到我。”女孩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说。 季木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追根究底地询问她理由。 他按照女孩所说的话去做,一开始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动,但是不久他就感到原本还依稀透入眼帘的光线已经彻底归为了一片虚无,除却无光的漆黑之外什么也没有。 “可以睁开眼了。”她说。 她的声音里总是缺乏了感情的波动。 季木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条闪耀着荧光的通道之中。 这条通道的四壁都是黄土,脚下的台阶也是由同样的材料铺就。 有黯淡的荧光漂浮在斜下方的黑暗之中,可是他们怎么走都无法靠近那个发光的源头,两者之间的距离仿佛从未变过。 “这里是哪里?” “地狱的入口。” “地狱?” “七与八之间的夹层之处。” 季木沉默了许久,在心里思索着她这样表述的理由。 这里……似乎是地下的深处。 季木有些怀疑,如果自己再这样继续走下去,会不会真的就走到了地心之中。 可是周围的温度并没有产生变动,始终都是有些潮湿但算不上闷热的程度。 他们一直走了很久…… 这条道路,漫长到像是通往世界的尽头。 终于,当季木的意识都因为疲惫而变得有些朦胧的时候,通道在前方十余米处出现了尽头。 那是一面猩红的墙壁,和他记忆里自己家中的那一面墙有许多相似之处。 想到了这里,他的思维又变得有些模糊。 眼前的这个女孩,真的是真实不虚的存在吗? 为什么这幅场景那么像是一个临近真实的幻梦? 他们终于站在了那面墙壁的正前方,季木甚至能感到其中所传出的一种奇异的胎动,像是在孕育着什么东西的庞大子.宫,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季木几乎就要以为它是一个活物。 他的视线又偏移向上,发现这面猩红之墙的顶端几乎是在上方的无穷远处,没有尽头。 没有了岩层的遮挡,季木的头顶之上就是一片死寂的真空。 女孩默然地伸出了手,对着前方的虚空平静地抓握。 那里的空间先是产生了一阵强烈的波动,仿佛大星于骤然绽开的光热中急剧地坍缩,而后又凝实、龟裂为了一面满布裂痕的透明之幕。 无尽的黑暗都要从那个吞噬光热的缺口之中溢出,仿佛万恶所在的泉流,将那些心染污秽的身躯尽数冲入到深不见底的大渊深处。 “于是天国降临。”她小声地开口。 闻言,季木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句话,似乎出自于《1Q84》里的青豆…… 而后炽烈的强光于那面墙壁之中扩散而出,那光线竟恍如波动的水流。 身处其间,季木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片光亮的尽头――一扇类似于大门的白色光幕。 “我们在天上的尊主,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免我们的罪。愿你为我们谦卑的进步赐福。阿门。”; 第三十二章 善恶之均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季木沐浴着光色穿入了那扇门户之中。[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而后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先前他和苏清明一起居住过的那栋别墅!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观察着四处,“这里……就是地狱的深处?” “这里不是那幢小屋,只是按照我喜欢的形态构建成了相同的建筑。”她说。 “可是,尽管如此,但这里哪里像是地狱的深处?” “不是地狱的深处,而是与地狱深处的一个接口。” “接口?” “嗯。” 画满了垂枝樱的墙纸,于吊灯深红的光色中显得莫名恐怖。 “看那里。” 女孩把手指向了他视线之外的某处。 季木抬起了头,看见客厅中央的天花板上“镶嵌”着一个漆黑的圆洞。 “那是什么?”他有些惊诧地问道。 季木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东西……有点像是沉浮于自己的胸口的那个黑色的空洞。 “永夜虚腔。”她说。 “那是‘公司’的监督者,也可以说是从属于议会一方的恶魔。” “恶魔……那到底是什么?”季木看着她问道。 “恶魔是终结的‘日落’。”她说。 “那议会又是什么?”在问完这一句话以后,季木害怕自己说得并不清楚,于是随后补充:“或者说那是什么东西的议会?” “议会是小小人。”她又说。 “议会是小小人……”他在心里重复。 “老师拥有很大的力量和很深的智慧。不过小小人也毫不逊色拥有很深的智慧和很大的力量。在森林里要当心。重要的东西在森林里森林里有小小人。要想不受到小小人伤害就得找到小小人没有的东西。这样就能安全地走出森林了。”她少见地一次说完了长段语句。 “你也看过村上春树?” 女孩点了点头,垂过肩头的马尾辫轻轻地晃动。 季木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来,不过很快又强行忍住。 “为什么笑呢?”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季木。 “因为觉得天仓小姐你很可爱。” “还没有人这样说过。” “你生气了吗?” “谢谢。”她以另外的方式答复。 不知为何,季木觉得眼前的女孩给他的感觉异常眼熟。 这感觉并不是指外表上的眼熟,如果是那样,季木之前也已经和她在别墅三楼的房间里见过。 那是更深层面的、难以言明的熟悉之处…… “我们以前见过吗?” 她沉默着没有答复。 “也就是说应该是有……”季木喃喃自语道。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季木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又说。 她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那我想几个称呼,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点头,不喜欢就摇头。” 这次,她终于点了点头。 “天仓小姐?” 女孩摇了摇头。 “绯世小姐?” 女孩又摇头。 “天仓同学?” 女孩低头保持沉默,可还是没有点头。 季木想了想,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 “要么……叫你小马尾辫?” 女孩也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于是就点了点头。 “小马尾辫,你知道清明姐姐去哪了吗?” 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告诉我吗?” “她在钟楼。”她说。 “钟楼?” “小镇中央的钟楼。” “猫的小镇?” “嗯。” 得到了她的答复,季木反而陷入到了更加深沉的迷惑之中。 清明姐姐来到了她的猫城…… 可哪里才是她注定该消失的地方? 季木知晓,他绝没有可能从眼前这个女孩的口中得到这一问题的答案。 那些谜团,就像是某个不可知的存在为他设下的考核一样,必须要他自己作出终焉的那一个解答。 “那么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公司’……它又是什么?” “那是为了代替弑王而维持善恶平衡的存在。” “善恶平衡?” “也就是天上天下的爱与仇恨。” “一家公司怎么能影响这么广义的概念?” “因为有小小人。”她说。 “你在替小小人工作?” 闻言,女孩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才点了点头。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以前的时候……人有很多。而现在只要有我就已经足够。”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产生了轻微的波动。 “为此,你需要做些什么呢?”季木的话语中满是疑惑。 “第一议员——罪罚深渊阁下曾说:‘如若没有光明,那么这个世界便不会再有悲悯了。因此,我们需把人间纳入地狱……’” “也正如祂所说……真正维持善恶平衡的东西,是那光暗交杂、碰撞而形成的黄昏奏鸣曲。” “能抵消善的唯有恶,而能摧毁恶的还是恶。这样,恶就逾过了善,成为了善恶两极中更加强大的一极。于是黑暗肆虐,吞噬掉了一方的光明。” “而纯粹的光明,则会使一切都趋于恒定。它会令人化为一种洁净的意念,却也因此而全然失却了自己。光明过盛,也会将用以冷却的黑暗燃尽,如炎火将尘世的万物在埃土中扫清。” “唯有均衡的善恶,才能让这个世界长久稳定地持续下去。” 说完,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清澈的双眸中隐约淌过些许迷离。 “而你们就是善恶平衡的维持者?” “对。” “要怎么中和掉超出界限的恶意?” “在释放以后再使之镇静。” 释放恶意? 想到了这样的词语,季木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寒意。 “要如何释放恶意?” 女孩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用手指了指天花板上那深黑色的环状轨迹。 “从这里会陆续送出来自于冥府的包裹,那是已死之人生前残留下来的最后心意。” “包裹里有什么?” “对于心里印象最深之人的仇恨与杀意所凝结而成的一样物品,你可以称它们为绝望道具。” “心里印象最深之人?这个概念……难道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被包含在一起?” “对,因为这是同时针对光暗两者所发出的无序杀意,是地狱对人间的恶之群集……”; 第三十三章 拇指之痛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7H8mQ../v.swf] “我们必须尽快作出决定。[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女孩平静地注视着季木,一双眼睛深邃而又恍如银镜。 季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同样注视着她的眼睛,“我们必须作出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是永远在这一站停留,还是立刻前往下一站的决定。”她说。 前往下一站…… 如果说这一站是猫城的话……那么下一站又是哪里? 女孩似乎看出了季木眼中的迟疑,语气中掺杂了一些若有若无的东西,“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们都会因为善恶的失衡而被抹消存在性。” “善恶的失衡?”季木的话语中透出了深深的疑虑。 “也就是‘日落’。“她的语气仍是没有丝毫波动般的平静。 “什么是‘日落’?”季木下意识地开口问询。 可是在说完那一句话以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否定可自己刚才的言语,“这些敏感的信息……是不是不可以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以后就不会再提起。” 闻言,女孩微微点了点头。 此后,她一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日落’是群星熄灭了光火。” 在说出那一句话以后,女孩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许多,就连身体的重心也有些不稳,疲惫地向着前方倒去。 见状,季木匆忙将她扶住,“小马尾辫,你没事吧?!” 他心里暗暗为自己刚才鲁莽的提问而感到内疚。 “拧发条鸟……”女孩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睡梦中呓语。 “拧发条鸟?”季木有些奇怪地自语道。 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村上春树的《奇鸟形状录》里的一种幻想生物? “拧开发条,真实的世界就会开始转动……”她有些无力地伸手指着天花板中央的那个黑色圆洞说。 “漆黑,你在吗?!”他在自己的思维里大吼。 可是过了很久,季木的脑海中都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它是故意保持沉默的吗? 想到了这一种可能,季木不再考虑向他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寻求帮助。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骤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波动,有扭曲、多彩的强光自那个漆黑的圆洞中散射而出,几乎吞灭了吊灯光色的殷红。 在那幽深的黑洞中,有一个漆黑的木匣在异乱的彩光中静默地沉浮,而后又缓慢地向下沉落。 “去把黑匣抓住。”小马尾辫在他的耳边悄悄说。 季木在恍惚之间才想起,自己之所以会给她取上这样一个绰号,也许也是因为村上春树。 拧发条鸟。 真是绝妙的逻辑…… 他按照女孩所说的话去做,将那个悬浮在半空的黑色木匣抓取到了自己的手中。 匣子的表面刻画着几行奇怪的纹路。 季木很清楚自己先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些古怪的字符,却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就能将它们的意思读懂: 寄件人:王远明 收件人:姚青秀 收件地址:南华中学初一(5)班 执行者:季木 备注: 一、不可私拆包裹。 二、必须本人签收。 三、不可干扰“剥落”。 四、一旦违背以上三者,则诅咒爆发。 完成奖励:夜幕的空洞 规定时限:一周 失败惩罚:寂静的沉没 “南华中学初一(5)班……姚青秀?” 读到这里,季木的情绪产生了些许波动。 南华中学初一(5)班…… 那不就是他自己所在的班级吗? 也就是说,他已经小小人所选中……被强迫去送出这样的一个包裹? 还有上面提到的那个“诅咒爆发”,它又是怎样的一种恐怖? 除去几个明确的规定与要求以外,这个任务的惩罚和奖励都很模糊。 夜幕的空洞? 寂静的沉没? 这种玄之又玄的词组,季木并不认为仅凭它表面的意思就可以看透…… 不过,它们所指向的必然会是同一的结果,那便是世界进度的推动。 这样一来,季木就陷入到了必须要完成那一任务的处境之中。 “小马尾辫……我应该怎么做?” “只要照你喜欢的去做就好。不同的答案,可能会通往不同的结果。” “你现在怎么样?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或者说……我要怎么才能够帮上你的忙?” “只要照你喜欢的去做就好。”她摇摇头,用了相同的答复。 “我累了呢……今天就到这里吧。”她闭上眼睛说。 当季木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处在了一片漆黑的死寂楼道中。 “这里……是学校?” 透过窗边朦胧的月光照耀,他认出了这条陌生而又熟悉的狭长过道。 而后,季木又有些失神望向了自己的手中。 与他的指尖所感到的重量相称黑色小匣,此刻正静躺在他的掌心的中央。 月光下,那诅咒之物所散发出的冰冷光泽令季木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彻骨。 也许是因为他的拇指先前曾触摸到匣子尖锐的边角,以至于他的指尖有些微痛。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麦克白》中的一个段落: “明白了拇指的疼痛 邪恶之念由此而生 无论敲门的是谁 打开门吧” 莎士比亚的韵律还回响在季木的脑海之中,而他的双眼此刻却仿佛空洞。 “这时才明白拇指的痛,邪恶之念已开始侵蚀你的双眸……” “漆黑?” “是我。”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开口?” “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所以想要和你打一个赌。” “打什么赌?” “先听我说。” “好。” “这世界的设计者,似乎很了解村上春树。”它停顿了一会儿,“或者说……它根本就是基于你脑海中对于村上春树的印象而作。” “然后?” “从我于你的记忆中提取到的那些信息来看,那个名为村上春树的作家,似乎很喜欢在作品中穿插一些与音乐、歌曲相关的内容。” 听完,季木默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可以来学习一下村上春树。” “你想做什么?” “随着你的意志不断地深入虚无,你与我之间的重合也将不断地加重。有一种根源之物――也就是你所说的魔性,它会渐渐将你拖入到深不见底的孤独之中。” “届时,也许你会如红日一般升华出炽烈的光火,也许就会在无尽的孤独中一个人沉没……” “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之下,我会以某种歌曲或者音乐诱发你意识底层所潜藏着的某些不可知之物,而它也必将引发魔性的逆流。” “如果你承受不住那份悲哀与孤独,就会坠入到永劫不归的常世之海之中。” “而如果……你凌驾了那一份孤独,那么我便以万王之王之姿将你从这个世界里带出。” “这于我来说,还真是一次稳赚不赔的买卖……你们恶魔对于宿主都是这么热心帮助?” “只是等价交换罢了。没有付出,怎有收获?” 他迈步踏行于夜深人静的街道当中,两边都是拔地而起的黑暗高楼,不知为何那些灯光全部归灭在了暗处。 风声低吟,是魔鬼在他的耳边轻声诉说:“自此刻起,你我皆已踏上不归之路……” …… 一排排房屋,全都逼近我 我感到它们蓝色的手触碰着我 所有这些适得其所的事物 最终会被我们耗尽 并且逐渐消失 使这整个机器无法畅通 我存活在这种思想和伤痛之下 在轮回中,成为一个永世的孩童 在我们都还没深陷之前 再次退去吧 碎裂的蛋,死亡的鸟 它们在为了生存而尖叫着 我能察觉死亡,能看见它带有警惕性的眼睛 所有这些适得其所的事物 最终会被我们耗尽 并且一次一次地渐渐消失 将你的灵魂在爱中沉溺 将你的灵魂在爱中沉溺 ――《StreetSpirit》; 第三十四章 逆流之潮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_LemIfRt0vWnNIA../v.swf] “小烨,在昨天下午放学之后,你到底去了哪里呢?”赵曦明在用汤勺搅动着碗里的热豆浆的时候小声问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季木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昨晚,我在一家咖啡厅里独自一人考虑了许久。慢慢地,我似乎回想起了过去所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而且在路上还遇到了一个从前的朋友。” “是一个什么样的朋友?” “怎么说呢……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她很喜欢村上春树。” 闻言,赵曦明轻轻地点了点头。 “早饭就吃豆浆和餐包,这样吃得饱吗?”季木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关系的,我饭量小。等会儿……我们也可以带一些吐司去学校。可是拆上一袋的话,我一个人吃不掉,所以小烨你也要一起帮忙。” “好。”季木点头答应道。 而这个时候,叶阿姨以如前时般温柔的语调对他们喊道:“小烨,还有曦明,你们吃完早餐就尽快赶去学校吧,餐具放在那里让我整理就好。” “嗯。”两人同时应答道。 两人在门口穿好鞋子之后,季木有些突然地问道:“曦明,你知道姚青秀这个人吗?” 闻言,赵曦明皱了皱眉头,“小烨,是不是他又开始威胁你什么了? “怎么了吗?这倒是没有。” 她轻叹了一口气,“他是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常常打架,就像是日本那些街头混混一样的不良少年。” “我和他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吗?” “嗯……”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好……”她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那件事情,我也只是听说……就是在上个学期秋游的时候,他故意从你身后把你推向了一辆极速驶来的卡车的前头……” “然后呢?我被卡车撞到了吗?” “不……那辆卡车在离你数十米处发生了爆炸。那声音如同突兀炸开的雷鸣一般,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而后燃起的火光化为了冲天的火柱,几乎穿入到了云层之中……” “那么它爆炸的原因是?” “听说是因为那辆卡车上装载了一些危险的货物,因为当时天气比较闷热,所以紧急刹车所燃起的火星点燃了其中的那些易燃爆炸物……” 说到这里,赵曦明有些心悸地抬头仰望着远空。 街上已开始有行人匆匆忙忙地走过,晨间的日光也已经静默地洒落在了高楼与高楼之间的夹缝之中。 “此般安宁的景象……还可以持续多久呢?”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 “当一盏灯破碎了, 它的光亮就灭于灰尘; 当天空的云散了, 彩虹的辉煌随即消隐。 要是琵琶断了弦, 优美的乐音归于沉寂; 要是嘴把话说完, 爱的韵味很快就忘记。 有如乐音和明光 必和琵琶与灯盏并存, 心灵弹不出歌唱 假如那精气已经消沉: 没有歌,只是哀悼, 像吹过一角荒墟的风, 像是哀号的波涛 为已死的水手敲丧钟。” “原来是雪莱的诗句……”季木微笑着开口。 赵曦明同样报以温柔的笑容。 “我们走吧。”她牵着他的手说。 “嗯。” 于是他们逐渐加快了脚步,身影也消失在了远方的人群之中。 …… 傍晚,赵曦明因为要处理社团中的事务所以告别了季木,而他也因为盼望着小马尾辫出现而没有和她一起走。 这一整天,他都没有见到那个外表酷似他的姐姐的女孩。 昨晚的一切,都恍如一个未曾发生过的虚无幻梦。 可是一个黑色木匣仍然被他紧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他明白这是他无可逃避的穷途末路。 在这一天里,季木曾仔细地观察过那个名叫姚青秀的男生。 留着坑坑洼洼的寸头,有一张像猴子一般枯瘦的脸面,戴着一副加长版的黑框眼镜,身着灰蓝色的牛仔裤与浅黄色的衬衫,眼里仿佛有莫名的凶光流动。 下午,在他不经意地看到季木正注视着他的那一眼起,他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古怪笑容――那笑容里透着还没有成型的杀意。 季木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下意识地觉得不对,认为在上完接下来的两节课放学以后,他也许会对自己采取某种怀有恶意的行动。 出于这样的担心,他才决定不和赵曦明一起走。 大地浸染在黄昏时分的赤红光色中,季木背着挎包,安静地在寂静无声的校区里行走。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静谧的青草、绿树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起舞。 他在那个角落里停留了许久。 终于,有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回荡在了底层的过道之中。 “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一个声音颤抖着说。 季木缓慢地回过了头,看到了站在他的身后、眼中依稀流露出不安与恐惧的姚青秀。 “你明明已经从那里跳下来死了……我亲眼看到的!!!” “可是……为什么你竟然在一个月以后又换了一个名字,以转学生的身份重新进入到了我的生活当中?!” 他状若疯狂地嘶吼。 “我用球棒打你的头……想要让你忘记我,然后再次因为恐惧而从我的世界里逃出……” “那时候……你的头上满是血污。我以为你被我失手打死了……所以立刻逃离了那里,反正那个巷子里也没有监控……” “可是在之后的那一天里,我才知道你并没有死,而是失忆了……” “当时,我很庆幸……因为这样我就不会被警察给当作杀人凶手,而你也会因为忍受不了那种被人袭击的恐惧而离开这座城市了……” “可是现在……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你是回来杀我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不如再杀你一次来得更好!!!” 那张像是猴子一样的面容极度扭曲着,姚青秀拿起手中的球棒指向季木。 季木幽深的双眸里流淌着深深的冷漠。 “不要……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一边拿着球棍冲向季木,一边露出绝望而又疯狂的神情大吼。 “现在,该是魔鬼出场的时候……”漆黑在他的脑海中悄声说。 “那么,便开始吧……第二次魔性逆流。” “要注意了,这次……比起昨夜来说可强得多。” “我知道……” 季木平静地点了点头。 “去死吧……苏烨!!!”姚青秀带着无比怨毒的眼神说。 “要死的是你才对。”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必死……因为无所不在的裁决者已将你置入眼中!”季木眼里的冷漠又更深了一重,“无论你逃向何方,它必于那里等候……” …… 我是你家房门的钥匙 你的玩具在地下室里 如果你想得到太多 你会发现那只是幻影 黑暗中总是很美好的 我是那把冰上之锥 不要大声呼喊或警报 你知道,我们是朋友直至死去 无论你逃向何方 我都会在那儿 甚至打开你的头颅 我会在那儿 爬上墙壁 黑暗中总是很美好的 外面总是更美好 十五次击打你的脑勺 十五次折磨你的头脑 所以今晚将孩子锁起来是安全的 把眼睛放在橱柜里 我闻到了当地男人的味道 他有最孤单的感觉 无论他逃向何方 我会在那儿 甚至打开你的头颅 我会在那儿 爬上墙壁 爬上墙壁 爬上墙壁 ――《ClimbingUpTheWalls》; 第三十五章 伞间之握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准备接受吧……这已死之人最后的心意!” 季木猛地将手中的黑匣用力地抛向了姚青秀,“你可还记得……谁是王远明?” 在季木把那个名字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姚青秀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他的瞳孔中也透出了深深的怨毒。[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是啊……是我逼死了他……是我害得他绝望地跳楼自杀了……可是这又怎样?!” 他狰狞地狂笑道:“他死了!!!可我还活着!!!现在他只是一个死鬼而已……能够对我这个活人做什么呢?!” 黑匣落地之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响,可是并没有吸引姚青秀太多的目光。 “苏烨,我告诉你……你就和那个和你很像的王远明一样,只不过是一条死狗罢了!!!” “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声调……你怎么敢那么骄傲?!” 姚青秀的眼里充斥着疯狂的血意。 “死吧!!!死吧!!!死吧!!!” “我已经受够了……已经活不下去了………可是你也别想要活!!!” 在姚青秀挥动着球棒向季木的头上砸去的时候,他依然平静地站在原处,唯有眼中的光影在不停地闪动,恍如一对炽烈而灼热的光亮漩涡。 姚青秀难以形容他眼中所见的那片光火,只觉那光色璀璨而又模糊,深邃到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就在此刻,静静地卧躺在他身后的草丛中的黑匣之上裂开了一条若有若无的裂缝。 浑浊的黑气挣扎着从那条狭小的裂缝里钻出,逐渐凝实成了一个黑雾环绕的朦胧身影,有一把无法看清颜色的雨伞被它静默地抓持在了手中。 那黑影朝向两人所在的方向轻呼出一口气,于是以它的脚下为中心的草地皆被冻气急剧地凝固。 但凡它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尽数被凝为了透明无色的冰晶,就连远山之上的花朵都为之零落。 季木缓慢地睁开了双眼,发觉有一道漆黑的圆环笼罩在了自己的周身四处。 “你的夙愿已达成,该是退下的时候。”漆黑的意念辐射到了那个未知存在的脑海当中。 “至尊的阁下,旧神已经即将沉落,这个世界就要走到尽头……”黑影同样以意念开口。 而后,它又把目光投向了季木,“三倍伟大的存在,原来你也已经踏上了前路……” “你是在对我说?”季木的话语中满是疑惑。 黑影默无声息地点了点头。 在说完之前的那一句话以后,它的身影逐渐开始变得扭曲而交错。 “你是王远明吗?!”季木匆忙地追问道。 “很久以前是,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它的声音像是从遥不可及的远方传至此处。 一道无色的强光自它手心紧握的那把雨伞的尖端绽出,打入了姚青秀被冰封的头颅。 此后,那个黑影的躯体终于彻底消失在了紊乱的气流之中。 同一时刻,它最后声音也回响在了季木的脑海中,“他生前所遗留下来的心意……现在就交给阁下你了。至少在这个世界,请陪着苍阁下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等等!你说的‘他’是谁?是指尚未死去之时的王远明吗?还有……你要我和谁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苍阁下……她是……” 它的声音在还未说完的时候便戛然而止。 冰封了此地的冻土很快就在重新洒落的日光下逐渐消融,万事万物这才从永恒不变的寂静里走出。 黑影散去的地方,唯有一把透明的雨伞被放置在青草绿地之中,其上的光斑于银白色的日照下如同水波一般此起彼伏。 “刚才的那个黑影……它来源于地狱之中?”季木对着虚处发问道。 “对……它来,是为了斩断于这个世间的过往与因果。” “人的灵魂陷入到地狱之中……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便能强大到这样的地步?”季木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 “几个月?或许对你来说,他的死亡至今不过只有半年左右,可是这个世界与最根本的那个世界并不相同。这里有异乱的空气、混沌的结构,以及扭曲的时间轴,根本就不能混在一起来说。” “也就是说,事实上……王远明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也可以这么说。” 季木微微点了点头。 他俯身捡起了那把透明的雨伞,顿时有一股力量经由伞柄的传导贯连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这就是绝望道具?” “对。” 得到了漆黑的答复,季木的目光里隐约透出了些许困惑。 “可是这把雨伞有什么用?” 说着,他伸手试图撑开雨伞的伞骨。 “不要动!”漆黑焦躁地在他的脑海里说。 “怎么了吗?” 季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以你现在的源能储备,要撑开这把伞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源能储备?那是什么?” “这个你暂时不需要懂。” 季木沉默了许久。 “有一个问题,我在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样的疑惑。虽然也想过要问你,只是你不一定会告诉我。” “你问吧,只要是在‘外面’允许的范围之内,我可以酌情对你进行讲述。” “好……” 季木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我想要问你……苍是谁?” “这个问题,在很久以前也属于绝对不可提及的范畴。不过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出。” “是小马尾辫?” “Bingo!” 它一边笑着,一边在季木的脑海中以光点构建出了“success”(n.成功)这一单词的结构,“你还真是什么都一猜就中……” 季木并没有因为它的夸奖而感到自足,心里却涌现出了一种莫名的哀恸。 就在不久之前,他曾在恍惚之间做过一个已经有些记不大清的梦…… 梦中,女孩让他独自一人先前往世界的尽头,并且在那里读着纪伯伦的《沙与沫》默默地等候…… 那个梦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地老天荒,久到世界的尽头已没有了出口…… 可是……她始终没有来。; 第三十六章 悼亡之意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Uyjw../v.swf] “你们看那里!” “那里怎么了吗?” “有一个人站在那个自杀天台上!” “诶,还真的有哎!”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燃^文^书库][www].[774][buy].[com]站在天台上,又不表示一定会跳楼自杀,也许那个人只是在看看风景而已。” “可是上个学期真的有人跳楼了啊……好像是初一(5)班的新生,至于名字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跳楼死掉的人好像姓王,当时事情闹得挺大,听说还涉及到了校外的学生……也许是校园霸凌什么的吧,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那个天台很有魔性呢,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有一个人从那里跳下来死掉……” “这不可能吧?!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情况……那么谁还敢来这所学校读书?” “你是初一的新生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这些人啊……都已经习惯了。这所学校,就仿佛一座困兽的囚笼一样。怀有相同特质的人……会被莫名地吸引到这里来的。” “你说的那种‘特质’……难道是指自杀倾向?” “也可以这么讲吧……” 他们向着行政楼的方向走着,在临近的时候隐约看见了那个人影的模样。 “原来是个男的啊……” “长得真丑,就像是一只扁头猴子一样。” “哈哈!你这样嘲讽他……就不怕他立刻跳下来压在你的身上?” “不要开这种恶心的玩笑了……万一他真的跳下来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来到了行政楼的底下。 “你居然会被这种话给吓到,真不愧是刚从小学毕业的新生啊。如果他真的跳下来的话,你一定会吓尿了吧?哈哈!” 在他说出那一句话的那一秒,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以可怕的速度贴着他后脑勺的头皮笔直地坠下!!! …… “小恬,你听说了吗?就在昨天,又有人从行政楼的天台上跳下来死了……”陈悠摆弄了一会儿手里已被用去一半的橡皮,有些担忧地望着姐姐说道。 “那里……不是一直都用铁锁锁上的吗?之前我还偷偷跑上去看过呢,不过门完全被封死了,无论怎么推都纹丝不动。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说到这里,陈恬心中还有些后怕。 “五班的另一个男孩子……好像也是在上个学期的时候从那里跳下来死的。” “他叫什么名字呢?” “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所以名字和长相都不清楚。” “都是五班的学生呢……” “那会不会是被诅咒的班级?” 陈悠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应该只是巧合吧……” “不过,那两个男孩子从那个天台上跳下来的时候……心里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意呢?” 姐妹俩同时透过一旁的窗户望向行政楼上。 “听说昨天跳楼的那个人,和上一年跳楼的那个人是欺负和被欺负的关系……” “这两件事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不知道呢……” “听说夜晚在与天台相连的那座钟楼里会出现幽灵。”陈恬突然改变了话题。 “呜……姐姐你不要说这种无聊的鬼故事来吓我啦!” “不是鬼故事,而是真实不虚的事情……”她摇着头回答。 “啊?” “上次我去社团里的时候,有一位学长说他上个星期曾于午夜十二点在校区里游荡。当他走在中央广场的时候,看见钟楼的顶上忽闪忽闪地发出光亮。” “那里面……住着人吗?” “听说……是一个长发的女巫。有人曾在黄昏的时候看到过她倚靠着栏杆的背影。” “那位学长多半是在开玩笑吧,哪有人会闲着无聊半夜在学校里闲逛的啊?而且,他们看到的女巫,应该只是一个偷跑进去的女孩子什么的吧。” “不,那一定是真正的女巫……”陈恬怔怔地望着天空说道。 “为什么?”陈悠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那个时候,除去长发的女巫之外,说自己看到女巫的那个人还在天台上看见了一个已经死掉的学生,还有挂满了围栏的乌鸦在傍晚红霞的光色中振翅、哀号……” “已经死掉的学生……那是谁啊?” “就是上个学期五班跳楼自杀的那个男生。” “会不会只是长得相似的人?”陈悠随即便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要说和他长得相似的人……似乎真的有一个。我听文学社的学长们说,就是那个疑似曦明社长的男朋友的男孩子……” “你是说……季木?” “嗯……” 闻言,陈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这件事情里的水很深……” “所以我们就不要再多讨论了吧……” “姐姐……我想去那里看看。”陈悠以一种坚决的语气对她说道。 “小悠!你不要做傻事!如果因为这种泛滥的好奇心就随便冒险的话……最后真的有可能会出事!” “我已经决定了,下午放学之后我会一个人去的……” “小悠!这是违反校规的!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老师了!” “那我就从这扇窗户跳下去……” “你真是疯了!” “对啊……我是疯了。没有找到那个答案的话,我这一生都会处在无尽的长夜之中……” …… “小悠……我们这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事的,只是去那扇大门所在的地方看看而已。门一定已经被锁上了,我们又没有钥匙打开,所以只是去感受一下那段路程所承载的心意……” 陈恬紧紧地抓住了陈悠的手,手心里已满是汗珠。 沉郁的夕照透过窗户洒落在寂静的楼梯之上,光与影在沉降之间抚过了她们的脸颊,令姐妹俩在迈步上行之时感到了一阵轻微的心恍。 伴随着微弱的喘息声响,她们一路走到了通往天台的那条楼道。 “小悠……这里的门怎么打开了?” “不知道,也许是在欢迎我们进去吧……” 说着,她就要走进那扇门。 陈恬慌忙拉住了她,“不可以进去!这里……是我们绝对不可以进去的地方!” 陈悠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里透出了森凉的冷意,“放开我。” 陈恬下意识地松开了双手,不知为何心里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哀伤。 在挣脱了姐姐的阻挡以后,陈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憧憬着门中所见的风景,一步,一步,一步步地走向…… 星空。 …… 有信件送达 是昨天跳楼自杀的人所寄 长相与声音都不明晰 只知道是隔壁班的男孩子 展开信件立刻 映入眼帘的文字 那是来自于天国之人的心意 从顶楼,生锈了的栏杆 望见,索然无味的风景 边看着毫无价的夜景 在最后一刻想些什么? 夜里潜入学校 我决定,爬上楼顶 眺望在死前所看见的景色之后 或许就能明白些许 终于、亲眼目睹风景 然而什么想法也没有浮现 看着萧瑟的夜景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与你永远都是 这般令人感伤的陌生关系 从顶楼,生锈了的栏杆 望见,索然无味的风景 边看着毫无价的夜景 在最后一刻想些什么? 被强风,吹拂着黑发 凝视,索然无味的风景 即使和你站在同一个地方 我也无法好好地表示哀悼之意 忍着泪深呼吸 视线自然向上偏移 看见了夜空的群星 楼顶,在我的头上 能看见,星空的情景 你在最后一刻所看到的风景 是这种景色的话就太让人开心了 被强风,吹拂着的我 思考的现在 所看见的就是这片星空 我私自地这么希望着 ――《哈根达斯以下的无味风景》; 第三十七章 追念之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swf] 初一(5)班教室。[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季木安静地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四下一片人声嘈杂,都是在讨论昨天傍晚姚青秀从行政楼顶跳楼自杀的有关情报。 “当时……我亲眼看到有一个黑影从行政楼的天台上面掉了下来,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落在了地上。血液、脑浆撒得满地都是……真是太恐怖了!” “昨天晚上,你一定做噩梦了吧?” “可惜当时我没有在场。” “你也想看一看吗?那你还真是重口味……” “只是觉得大快人心罢了,那个杂种早该去死!” “嘿嘿,你说我如果把你刚才所说的话用录音笔给录下来,然后再交给警方,你会不会被当成是犯罪嫌疑人啊?” “白痴!你当警方不会翻监控啊?!据可靠消息,警察们在翻过监控以后发现当时只有姚青秀一个人前往了那个天台之上,所以完全可以排除他杀。” “那么他自杀的原因呢?” “不知道。”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他死了也活该吧。” “那么……姚青秀自杀之前在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那时候他还在学校里的话,警察不是可以查看更早之前的监控录像吗?” “没有用的,因为在那天下午放学后不久,学校里的摄像头就因为线路原因而暂时无法使用了,直到一个小时后才经过修理恢复正常。” “那还真是凑巧……” “你们说,摄像头那时刚好坏掉……会不会是人为的呢?” “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都说过是自杀!” 因为是自修课,所以学生们一直讨论了许久。 “小烨,你没事吧?”赵曦明轻轻地推了推季木的肩膀,“总感觉你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季木摇了摇头道:“我还好,抱歉让你担心了。” 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问道:“在做什么呢?” “看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季木平静地回答。 “这本书……我记得你好像很久以前就看过了吧。”赵曦明回忆了一会儿,而后说道。 “也许吧……” 说完,他沉默了半晌。 赵曦明歪歪头问道:“看到哪里了呢?” “《三段变化》――查拉图斯特拉的说教。”他说。 “就是从骆驼到狮子,再到孩子的三变?” “从负重到掠夺,然后再到创造。这简简单单的三个词语,可是有些人穷尽一生而连其中之一也达不到……” “那么你认为你处在哪个阶段?” 季木摇头不答。 “不知道?”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它们于我并不适用。”季木轻轻地答道。 “曦明,你又在做什么呢?” “我吗?在看泰戈尔的《飞鸟集》里的那首《生如夏花》。”她温柔地笑着说道。 《生如夏花》…… 真是让人怀念的感觉啊…… 在他的回忆里,那个一直叫他“叔叔”的女孩……也最喜欢泰戈尔的这首《生如夏花》。 “小安……”他忍不住望着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小烨,刚才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听到。” 赵曦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怀念罢了……” “哦。” 她鼓着脸,似乎不满意他的回答。 “曦明,你能为我背一遍泰戈尔的那首《生如夏花》吗?” “好吧。”赵曦明想了想,才抿嘴微笑着回答。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我今晨坐在窗前,世界如一个路人似的,停留了一会,向我点点头又走过去了。 无名的日子的感触,攀缘在我的心上,正像那绿色的苔藓,攀缘在老树的周身。 我的白昼已经完了,我像一只泊在海滩上的小船,谛听着晚潮跳舞的乐声。 我想起了浮泛在生与爱与死的川流上的许多别的时代,以及这些时代之被遗忘,我便感觉到离开尘世的自由了。 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 我们的名字,便是夜里海波上发出的光,痕迹也不留就泯灭了。 蟋蟀的唧唧,夜雨的淅沥,从黑暗中传到我的耳边,好似我已逝的少年时代沙沙地来到我的梦境中。 阴雨的黄昏,风无休止地吹着。 我看着摇曳的树枝,想念万物的伟大。 露水对湖水说道:‘你是在荷叶下面的大露珠,我是在荷叶上面的较小的露珠。’ ‘我们萧萧的树叶都有声响回答那风和雨。你是谁呢,那样的沉默着?’ ‘我不过是一朵花。’” 在赵曦明读完这一首长诗之后,季木已经闭上了双眼,陷入到了往日的回忆之中。 琴声…… 遥远的钢琴声响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回荡,如同最温柔的情话,也似最浪漫的应答…… “原来是Yiruma的钢琴曲――《等候于此》啊……”他心想。 那是迷蒙的梦中景象…… 那时叶晴安还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时常会和他谈论一些有趣的话题,又在他悲伤的时候露出阳光般温暖但又不至于将人灼伤的幸福微笑。 她……真的幸福吗?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的话……季木很想要这样问她。 突如其来的悲伤,像是要叫人流泪了一样…… “我又变得脆弱了吗?”他有些失神在脑海中问话。 “不,你本就无需压抑自己情感,那是使你的心念壮大的力量……”漆黑少见地用了十分平和的语气回答。 “每当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最先过来嘲讽我的吗?” “流泪并非弱小,顽固也不是强大。要牢记心里的悲伤啊……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为了万王之王的话,也许会超越我等吧。可是要知道,那也意味着吞噬万物的孤独啊……” “你的所爱,所恨,所思,所感……这世间的万物,都会化为你在那条路上行进的资粮。当你走到尽头的时候,身边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王是永恒不变的寂静,也是厚如山海的悲伤……”; 第三十八章 星辉之降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swf] “也许……这里就是我注定该消失的地方。[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季木仰望着远方愈发黯淡的夕阳小声说道。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聚拢成了一股澎湃的逆流之潮。 在看到那抹夕阳的光色的时候,季木莫名地感到了悲伤。 心里有什么被撕裂了…… 仿佛跌入海中,被强行灌入了死亡的意象。 那是漆黑而又惶惑的死亡…… 置身海底,被恍如夜幕一般的黑暗给夺去了光芒。 窒息之声只能如杂音在死寂无声的深海里颤动,毫无回响。 像一个在跌落时分不停地挥动着双手挣扎的影子一样,就要被无尽的孤独给吞入绝望…… 为什么要那么孤独呢? 也许……就像烨阳学姐所说的一样。 当孤独如沙土般不断地堆积在海岸上,那么终有一天,它也会成为一种习惯吧…… 因为不畏孤独,所以什么也不需要,所以不会为了爱而悲伤,所以才是意为“慈悲”的万王之王…… 如果他继续接受来自于漆黑的力量的话,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潜入到虚无的最深底下。 那就连存在都要散去的……空荡中央。 他静默地举起了手中那把透明的雨伞,伞面在夕照下同样染上了绯红的色调,其间仿佛有一股魔性的力量如同乱潮般流淌。 伞的尖端只是在空气中划过,便会短暂地割裂出一道道裂痕般的浅淡线条,夹杂着落日余晖的气息与感伤。 正因为透明无色,所以这把雨伞才能被任何颜色所染上。 季木闭上了双眼,调动了些许永夜虚腔里的力量。 一道道扭曲而又深黑的纹路溢出了他的掌心,而后又接连到了他紧握的伞面之上。 雨伞的表面开始变得黯淡无光,但很快又呈现出了深黑色的晶状光芒。 比表面的漆黑更加深沉的黑暗蔓延到了伞面之上,形成了无数条暗纹相互缠绕,使整个伞体仿佛一把螺旋状的长枪。 季木的脸上已经有不少汗水淌下,碰撞在地面上,闪烁出一霎的微光。 他粗重地喘息着,以此来减缓自己体能的消耗。 “够了……住手吧。”漆黑以不容商榷的语气说道。 季木果然松开了手中的伞柄,任凭那把雨伞垂直地落向了地上。 在伞的尖端触及地表的那一刹那,黑色的结晶便如同潮水一般蔓延到了四面八方。 那些晶体深邃到无法透过一丝光亮,在目光直视的时候可以从中发现一根根接连成网状的未知线条。 不知为何,季木居然无法描述那些线条的色彩与模样。 “散。” 在他疲惫的话音落下以后,一切才于刹那之间恢复了正常。 “果然……现在动用这份力量的话,还是过于勉强。” “这是极为正常的现象。”漆黑平淡地解释道。 “永夜之血的力量只是初步结合了你的心象,再加上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使你的灵魂源能被压制了不少,所以会感到疲惫才很正常。” “我已经完成了小小人的任务,那么完成的奖励――所谓夜幕的空洞……它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季木的呼吸已经平缓了不少。 “在仰望星空的地方。”漆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答道。 仰望星空的地方…… 是指高处吗? 那么…… “在钟楼旁边的那个天台上?” “我可没这么说。”漆黑不置可否道。 季木的心里隐约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在捡起那把雨伞之后,就迅速地跑向了行政楼所在的方向。 经过了许多楼梯和廊道,他一路赶往那个天台所在的地方。 在季木抵达那里的时候,通往天台的那扇大门是打开着的。 他怀着不安的心情,一步步地向着那扇门户走去。 扑面而来的冷风吹打在脸上,令季木感觉到了些许冰凉。 “烨阳学姐……” 他看到张烨阳一如既往地站在那排生锈的铁栏杆的边上,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原本匆忙的脚步也已经停下。 然后,他发现…… 这里的天空……变了。 原本夕阳所在的群山那一方,而今已经全然被一片苍茫的夜幕所笼罩。 四下皆处于暗无光色的黑夜之中,唯有张烨阳手中所持的火烛还在散发出微小的光亮。 “我找到答案了……”她悄悄地向站在不远处的季木说着,声音很小,仿佛害怕被其他什么人给听见似的。 “什么答案?”他一边问道,一边靠近张烨阳所在的那个地方。 “不要过来……”她声音颤抖着说道。 闻言,季木的脚步略微停滞了一瞬,直到因由惯性而落地以后才真正地停下。 “为什么?” “在你想好之前,不要过来……”她又重复说道。 “好……烨阳学姐,我就站在这里,不会过去的。” 张烨阳沉默着点了点头。 “深深的孤独支配着白昼,大猫们支配着夜晚的小镇。美丽的河流流淌,古老的石桥。但这不是我们应该停留的场所……”她向季木伸出了右手,“我们一起离开吧……” “我们……要怎么离开?” 她的口中吐露出了季木所难以置信的话:“从这里坠落而下……” 听完,季木不由得愣了一下,“烨阳学姐……刚才你说什么?” “从这里坠落而下……”她的目光正对着季木的双眼,“这是唯一的方法……” “那样……你会死的。”他怔怔地说道。 “死亡并不可怕……”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 “这个世界,是旧神陨落、权杖交接之场……” “为了升华至红世的情状……王必须杀死往日的自己,以临界的状态驾临无上。”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所得到的答案,已经留在那座钟楼里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去那里看看吧……” “我还有一封信要留给你,不过藏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信比答案更加重要,不要忘了呢……” 说罢,张烨阳开始走向身边围栏的缺口的前方。 这个缺口,似乎是昨天傍晚的时候才被姚青秀以重物所砸开的,先前因为夜色的遮挡而使季木一直都没注意到。 似乎是因为察觉到了烨阳学姐的心中所想,季木拼尽全力地冲往了她所在的那个方向。 他们之间……只有短短五步之遥。 这般短暂的距离,如若放在平常,只是片刻的时间便可以达到。 而如今,一步之差……也许就是天各一方。 最后的时刻,她转过身来看了季木一眼,脸上露出了浅淡而又温柔的微笑。 “苏烨……你一定不懂吧?” 在说完这一句像是玩笑的话语以后,张烨阳松开了抓住围栏的双手,身体微微向后倾仰,如小船向着无际的汪洋中沉下…… “漆黑!!!”季木来不及悲伤,而是对着寄宿在脑海中的魔鬼大声吼道。 他知道它会明白他此刻所想要表达的念想,这意志如同划分混沌的开辟之光,远远要快过嘶吼的声浪。 “已经来不及了……”它用有些惋惜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 “如果是你……如果是你的话……这种事情明明可以轻松地做到的!!!” “你忘了吗?之前在你拒绝我的时候,我所说的那一句话。” “下一次你哀求我的时候……我就不会接受了。” 季木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 “你不是不会后悔的吗?” 他无力地垂下了僵硬的手,“现在……我后悔了。” “可惜……这次已经晚了,你还是等到下一次吧。”它不无遗憾地说道。 原本昏暗的天穹突兀有满天星辉洒下,而他的身后则同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 Radiohead的歌声还在季木的耳边回荡,他失神地望着天台的一角,虽立于星光之下,却恍如心已风雨飘摇。 …… 机械已经变得狂躁 我无法再见你 愤世嫉俗的朋克迷 触动人们的神经 我无法直面黑暗 你无法让我逃离 人们继续活着 如果带我去那,你就得到救赎 相信我 如果我想说 我就会说 请不要打断 只需坐下倾听 因为我无法直面黑暗 你无法让我逃离 人们仍旧活着 如果带我去那,你就得到救赎 相信我 (对我而言)太多 太艳丽 太有力 ――《LastFlowers》; 第三十九章 夜色之茫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zzcBwC-3urLQoQ../v.swf] 一旦闭上了双眼,便不想再次睁开。[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季木和赵曦明一起平静地走到了警察局外,耳边有急促而又刺耳的警笛声不停地传来。 “没事了呢……”女孩在他的身畔小声地安慰道。 “这次……真是麻烦你和叶阿姨了。”季木的目光仍然注视着前方,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悦还是哀伤。 “不会……”她摇了摇头,“你平安就好。” 季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在学校……就不要找我说话了。” 赵曦明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眼里透露出了不安与迷惘,“小烨……为什么?” “烨阳学姐……是我害死的吧。” “怎么会!那根本不是小烨你的错啊……” “可是她的确因我而死了,哪怕是自己从那个天台上跳下……” 赵曦明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只好轻轻地说了一句“没事的……”,眼角依稀有泪水淌下。 “就算我们都知道烨阳学姐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才从那里跳下去的……可是别人会怎么想呢?” “他们会说:‘一定是苏烨不好!是苏烨对她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那位学姐才会绝望到想要去死的吧!’” “而且,如果只是一次就罢了……可前几天姚青秀的死又会让人怎么想呢?” 闻言,赵曦明沉默了许久,“可姚青秀是自杀的啊,监控摄像头也有拍到那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走上了天台……” “这才是更让人恐惧的事情吧……”季木略微停顿了一下,“为什么曾经欺负过我的人死了,与我有关的人也在隔天以同样的死法去世?” “苏烨……是怪物!!!” “一定会这么想吧……” 季木转过身来看着她,“所以,以后曦明你不要再靠近我了。否则……也有可能会被加诸我身上的厄运给吞噬的。” “不要……”她紧紧地抓住了季木的手,“我不要你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的,只是暂时需要保持沉默……”季木摇摇头说。 “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 赵曦明缓缓地松开了抓住他的手,神情有些落寞。 “我不想你因我而受到伤害。曦明……你明白吗?” 她点了点头,沉默着再没有说话。 繁华的街区、公路,人们停停走走,途中车水马龙,带着由早自晚不变的喧嚣,在夜晚也仿佛白日的情状。 高楼上闪烁着霓虹灯的彩光变幻而又反转,远处的信号接受塔耸入云端,向着四下洒落的灯光恍如沉沉的暮霭。 行走在无人相识的、陌生的街道之上,听见嘈杂的声音,看到往返的人潮…… 置身于这些纷繁冗杂的景象,季木反而感到一种难言的静谧了。 世界像是处在雾中,一切都是安静而又朦胧的映照之像。 有一些作家曾说,陌生城市里的夜晚是甜蜜而又温柔的,哪怕暗流涌淌,却使来自远方的旅者在行走间便感到了难忘。 之前,季木并没有过类似的感想,因为从未来到过陌生的城市,所以只是觉得相似的话语有种模糊而又迷幻的味道。 而如今看来,也许确实是这样的吧…… 夜可包容一切,而相互的陌生则不会让人为了往日的自我而彷徨。 因为这里是全新的世界…… 没有骂声,也没有吵闹,有的……只是默然的沉静与响音回荡。 而就在这个时候,季木突然感到脸上传来了一种冰凉触感,原来是雨点落在了他的脸上。 不久,没有带伞的人们就在雨中匆匆忙忙地跑向了四面八方。 雨势渐大,刚刚还充满了人声的街区一下子仅剩下车辆来往所发出的声响。 季木脱下了自己外套让赵曦明拿着挡在头上,而他自己则着手撑开手中那把透明的雨伞。 极度的疲惫感突兀地传来,有大钟的更声穿过雨的幕帘在他的耳边敲响。 “我早就熟知这黑夜。 冒雨出去,又冒雨归来。 我已越出街灯照亮的边界。 我看到城中巷陌的最苍凉时刻。 合着更声,我穿过守夜人的身边, 低垂下眼帘,不愿多讲。 我定住脚步,让声音消失在寂静中, 远方传来划破黑夜的笑声 从另一条街道,穿越层层房屋, 但请不要叫我回去或说再见; 在那远离尘世的高处还有, 一座闪亮的钟照耀天空 宣称时间无对无错, 我早已熟知这黑夜。”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罗伯特・弗罗斯特的《黑夜的知己》,撑开的伞面如同漆黑的夜幕覆压而下,季木在颤抖之间强行抑制住了双手的动摇。 “曦明……晚上我想回烨阳学姐曾经的待过的那座钟楼里看一看,你先回家去找叶阿姨吧。” “我和你一起。”她挽着季木的手,摇摇头说道。 “这条路……是注定黯淡无光的孤独长途。你知道你和谁在一起……并且不畏于这条路上的痛苦与孤独吗?” “我知道……我也不畏于这条路上的痛苦与孤独……” “我们接下来要离开猫的小镇。两个人一块。”她说,“离开这个小镇的话,无论白昼黑夜,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 公路铁路,在例行着它们的职责 带着人们走走停停 起飞又降落 却带不走他们的忧郁 没了希望的人们借酒消愁 酒醒之后迎来的是绝望 没有了希望只剩苟延残喘 像一直被压扁在地上的爬虫 绝望但还在苟延残喘着 支离破碎,汁液横流 翅膀抽搐着,四肢颤抖 不要为此而忧伤 至少我不会再听到人们的议论纷纷了 总有一天,我要长出翅膀 一种化学反应 疯狂而又很少被用到 疯狂而又 没有了希望只剩苟延残喘 像一只被压扁在地上的爬虫 绝望但还在苟延残喘着 失望 失望 失望 你知道,你知道你和谁在一起 你知道你和谁在一起 地板断裂 陷落,又弹回来 而有一天 我要长出翅膀 一种化学反应 疯狂而又很少被用到 疯狂又 没有了希望只剩苟延残喘 像一只被压扁在地上的爬虫 绝望但还在苟延残喘着 ――《LetDown》; 第四十章 命运之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夜晚的南宁中学,寂静到听不见任何由人类所引发的声响。[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草木在风雨之间轻微地摇晃,路灯下暗淡的阴影在从天而降的雨水冲撞之下,于无数道波纹中摇曳而彷徨。 校门口保安室里仍然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依稀有白炽灯的光色透过窗户洒落在漆黑的路面之上。 布上了一些锈迹的铁门在骤雨里闪烁着微光,这扇大门因为已经过了晚自修放学的时间而已经关上。 要进入到学校里,就必然要通过这一道麻烦的关卡。 “小烨,怎么办?我们要去找保安室里的保安谈一谈,让他们开门放我们进去吗?”赵曦明轻轻地拉扯了一下季木的袖口,有些为难地问道。 虽说当下学校的宿舍里还有一批数量不少的学生住校,可是孤男寡女在半夜一起返校还是容易激起他人异样的眼光。 季木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站在那个候车亭下等我就好。” “可是……” 听完,赵曦明还是一副不太放心的模样。 “没事的,我来处理就好。”季木再次说道。 “嗯……” 她这才点了点头,松开了拉住季木的手,站在了一旁的候车亭下。 “注意你头顶上方的星空,那些星辰都蕴含着一些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漆黑在他的脑海中平淡地说道。 闻言,季木有些疑惑地问它:“比如说?” “议会里的某一个议员就掌管着类似的力量。”它依然淡漠地回答。 季木沉默了一会儿,缓慢地向前迈出了几步,在三步之后才猝然停下,“这把伞可以借助这片星空的力量?” 漆黑沉默了一会儿,“从某种意义上吧……” “它的原理又是什么?为什么人在死前所留下的仇恨与杀意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并不是单纯的仇恨与杀意,除此之外还有心象交杂。” “心象?” “也可以说是深层潜意识的一种形象。” 季木没有继续深入下去的**,只好摇头说道:“那么利用这份力量的方法是?” “之前你不是已经尝试过了吗?” “可那时是我主动向其中灌输了永夜虚腔的力量。” “是一样的。我说过,这把雨伞的真实作用是映照。你的心中有何念想,这把雨伞便会借此创生出相应的力量。” “就这样凭空臆造出一股与自己全然无关的力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所谓的绝望道具的效果未免也过于夸张……”他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道。 漆黑轻叹了口气,“万事万物都必须遵守恒率的说法,付出和得到两者在更高的层面必然近乎等价。这份力量并非臆造,它所起到的只是介质的作用罢了。” 季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那扇大门所在的方向。 赵曦明还在身后等待着他,所以季木并不想在这里过多地展望。 他以单手握住那把透明的雨伞,伞柄由垂直于水平面的方向缓慢地斜向了前方。 失去了伞布的遮挡,下落的雨点毫无停滞地打在了季木的头发和脸上,中和了汗水,使他感到了透彻的冰凉。 季木在恍惚之间感到了一种动摇因果的力量,下到恒河之沙,上至极光之耀,无一不处在这份力量的掌控之下。 前进,后退,转身,远望…… 这一些微小的动作,都是人体在耗散了一部分能量之后才可做到。 一个念头的缘起是因,以能量的转变作为通向结果的一条通道。 正是因为原初之始出现了一个推动万物的无上力量,万物才由归寂的虚无之中开始了运行与转化。 而由因至果的通道上有一扇门,那便是命运的导向。 无数的因互相交杂,如果无法打开那扇门,进而贯通通往结果的竖直长道,那么这条路便会分往另外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 付出的能量在半路上与其他的能量发生相撞,不同的因果便由此而产生了歪曲,导致结果往往会偏离原本的料想。 而季木如今所感受到的,便是一股超脱其他的因果之外,拨动因果,可由起因跨越经过而直达结果的力量,其名为……命运! “Alohomora!” 他直接模仿了J·K·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里的咒语的力量,以拉丁语的发音伴随着脑海中的意象,暗示自己的潜意识诱发出贯穿命运轨迹的力量。 “砰”的一声,锁上了大门的铁链紧随着季木话音的散去而坠落而下,同一时间他也感到深深的疲倦正在侵蚀着他体内的某种未知力量。 “我们走吧。”季木强忍住倦意,转过身向着赵曦明招招手道。 她安静地跑到了季木的身旁,虽然一脸好奇的模样,不过不知为何并没有关于刚才他是如何开门的事情开口问他。 由于季木那时已经站在了铁门的一旁,而且身体也挡住了链条,所以他估计赵曦明只是以为他是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钥匙打开的吧。 “小心一点,不要让门卫们看到。”赵曦明小声地对他说道。 季木点了点头,学赵曦明一样弯下了腰,使自己的头顶低于窗户下方的边缘之角。 他又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孩,心想幸好她今天没有像周末的时候一样穿着长过膝盖、接近脚踝的长裙,不然就要为了防止裙子被污水弄脏而提起裙摆,像是童话里那些偷跑出家门的小公主一样…… 季木在宁静之中发觉赵曦明所带给自己的感觉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可是他也说不出这种变化在什么地方,也许是更加成熟与坚强了吧。 “烨阳学姐……你所留给我的那一封信,我至今仍然没有找到。所以,请先让我知晓你所得到的答案吧……” “那个留在钟楼顶部的画室里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你又是否像芥川龙之介的《地狱变》里的画师良秀一样,在走向终结的时刻……画出了你所认为的完美之画?” “可惜……再也不能见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痕迹……”; 第四十一章 逾越之所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每当季木和赵曦明走进一条漆黑的廊道之中,天花板上的吊灯都会因为声音的感应而随即亮起。[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行政楼里的各个办公室的大门都已经关闭,整幢大楼都处于一片默无声息的死寂。 赵曦明紧紧地跟在了季木身后,时不时会拉一拉他的手,问一些无关的问题来转移自己对于四下恐怖气氛的关注。 “小烨……我们快到了没有?那个天台我从来没有去过……” “它就在这幢楼的顶楼。要到那里,我们大概再走半分钟左右。” “哦……” 她有些应付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巨树,双手都会因为害怕而有些发抖。 季木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握紧了她的手,希望这样可以给她一点帮助。 虽然与异性牵手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种有些过于亲密的接触,不过如果对象是喜欢捂脸的女孩,季木又感到有些不同。 那种感觉无关**和情爱,仅仅是一种自然而然地产生的好感,或者说是对象上的认同。 这一点,但凡是在与他熟悉的女孩身上,他都有感到过。 那是与人的表象并不相同的另一种特质,也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美德以及在意象上的感悟。 也正是因此,季木才觉得她不管和任何人交流,都不会出现什么主观上的私念和错误。 就如同《诗经》里的那一句“投我以桃,抱之以李。” 只要对她友善,她也同样会报以真诚的善意。 与只是为了欢愉而来往的人不同,和仅仅出于利益而纠缠的人相异。 也许是因为与这个世界上的种种利益毫无纠葛,作为观察者一般超脱了出去,所以什么都不需要,而在他人主动赠予的时候则会回以好感与善意。 这和信仰其实是一个道理。 如若真的存在那种全知全能的伟大神明,那么信仰于祂来说应该也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所以并不是神需要信仰所以才叫人信,而是将这一种寄托作为传播于世的福音。 假使神明必须得到人类的信仰才可以将力量维持下去,那么它便是提起长矛的牧者,会为了自身的存在而逼羊入圈。 那种东西根本没有崇拜的价值和意义,只不过是在量上更加强大的一个个体,与野兽在本质上没有差异。 赵曦明所带给季木的感觉,是与他自己相似的意,所以两者的价值观在某种意义上才极为相近。 维克多·雨果也曾用“光明”、“神圣”、“公正”、“慈悲”来形容这样一种类神的特性。 如果要季木对赵曦明作出评价的话,大概会是“很有女主角的感觉”吧。 也正是因此,与其说他对她的感觉是喜欢,不如说是无关**的欣赏。 自从永夜虚腔的力量降临在季木的身上,他感到自己的情感之中有许多多余的部分被剥离和吞噬了。 缺乏了其他情感的稀释,孤独之感便愈发地浓重了起来,其他的则是一份恍如不知身处何地的虚无与怅惘。 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呢? 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孤独的? 每个人都会在心里留藏自己的所思所想。 出于这样的理由也好,那样的原因也罢,为**所奴役着,一次次地喜悦而悲伤…… “烨阳学姐……请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答案吧。”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 在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来到了行政楼的顶上。 通往天台的大门果然是被锁上了,不过这次季木并没有使用原先的开锁方法。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小串钥匙,将其中微微泛黄的一把插入了钥匙孔内,然后顺时针旋转一百二十度。 大门在季木的轻推之下开启,门板的底部与地面相摩擦,短暂地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像是划破了玻璃一般的声响。 在他向前走进几步以后,才发现赵曦明仍然站在原地,畏缩不前。 “小烨,我有点害怕……” “那就站在这里等我吧。” “可是……一个人待在这里的话,不是就落单了吗?” 想到这里,她再次抓住了季木的手,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缓慢地走入了门中。 “夜幕的空洞……” “嗯?” 听到季木的低语,赵曦明有些不解地歪歪头。 他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凭借一种无形的感知之力穿行在了通往钟楼的那条过道之上。 赵曦明被动地在季木的拉扯下走在了他的身后,目光注视着远方的星空,感到那星体之间仿佛存在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渊,扭曲、吞噬着步入其中的一切光亮。 这片星空令她觉得陌生,这是她先前从未察觉到的迹象。 想到在这个天台上跳楼自杀的那位不知名的学姐,赵曦明下意识地想到也许那位学姐在最后的时刻看到的也是这般安静的景象。 不过不久,她又摇了摇头,心想那位学姐跳下去的时间应该是在黄昏的时候,又怎么能看到夜晚的星空? 走着,走着,她隐约感到有什么神秘而深沉的东西发生了变动,以至于那片星空愈发地倾向于白昼。 “我们在孤独的白夜里行走……”她默默地于心中想道。 季木不曾放慢行进的脚步,在几分钟后便临近了画室底层的环状门户。 他手里握着的那几把钥匙其实并不是他本人所有,而是烨阳学姐在他第一次来到这间画室的那个傍晚所送。 在打开那扇古怪而抽象的门户以后,他和赵曦明先后沿着梯子爬到了上方的画室之中。 季木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在睁开之前的那一秒猜测着张烨阳所留下到底会是一幅什么样的画作。 他在那转瞬即逝的一霎光阴里想过许多,可最后还是认为它们都不会是自己即将看到的遗留之物。 “大小一对月亮躲藏在了缓缓流淌的月亮身后。月亮们的眼睛被遮住了。少年和少女手挽着手穿越森林……” 固定在画板表面的纸张上所画的图景,描绘的刚好是《1Q84》里的最后一个段落……; 第四十二章 启示之初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看《孤独冠冕》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CP|W:210|H:140|A:C|U:.jpg]]]用勺子搅拌着酒杯里温热的爱尔兰咖啡,其中散发出淡淡的爱尔兰威士忌的酒精气味,伴随着现磨咖啡的香醇,在覆盖于表面的鲜奶油的溶解中组合成了一股浓厚的香味。[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在南华市中心里的一家西餐厅,少年和少女面对面坐在比较靠里的两个座位。 拉上了窗帘,餐桌上有几盏特制的蜡烛用于气氛的点缀。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桌子靠窗那边的花瓶里插着的一束蓝玫瑰,它也包含于餐厅赠品的行列。 女孩把捧在手里的书本安稳地放在了一边,在轻呼出一口气之后,左叉右刀地把一整块牛排切割成了许多小块。 蜡烛的光线将两人变动的身影拓印在了淡金色印花墙纸的表面,唯有轻微的呼吸声和不远处传来的话音回响在寂静的餐厅之间。 季木看了一眼被女孩摆放在一边的书本,有些奇怪地问:“小马尾辫,今天你又带了什么书来?” “是蔡智恒老师的《槲寄生》。”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可是带有一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清脆。 “你也看国内的小说?” “看过一点。” “在我的印象里,你有提到过的似乎全都是外国文学。” “国内的也有看过,只是不多。” “挺让人意外呢。”季木看着她说。 女孩有些不解地看着季木,“嗯?” “蔡智恒老师的书,从最初的那本《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开始,就一直都是言情小说。我原本以为像你这种喜欢读村上春树的人,不一定会喜欢有关谈情说爱的小说。” “莎士比亚的戏剧里也经常会有男女私奔的内容哦。” 她仍然以清澈的眼神看着季木,“蔡智恒老师的书,读起来都很轻松。如果说《绿野仙踪》是写给孩子们的童话,那么蔡老师的书则像是写给大人们的爱情童话。” “写给大人们的爱情童话吗……真是有趣的观点。可是小马尾辫,你应该也知道童话和现实之间的区别。” “嗯……是人物的纯粹性之间的区别?” 季木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对,就是纯粹性的区别。” “童话里存在着绝对的善恶、美丑之差。凡是善者,永远为善,即为美丽。凡是恶者,永远为恶,即为丑陋。” “除去《白雪公主》里的王后这一特例以外,不管是《青蛙王子》还是《美女与野兽》,丑陋的青蛙与野兽最后都破除了魔法,转为了英俊的王子的身份。” 女孩用双手托着腮帮子,安静地倾听着季木的话。 她的脸上时而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过很快又逝去了,像是从一开始就未曾出现过。 “也就是说……书里人物的好坏可以轻易看透?” “嗯。” “这就像是正义的使者和邪恶的坏人之间的关系吧,明了而直接。”她说。 闻言,季木的双眼隐约透出些许疑惑,不过也没有多说。 “如果以上帝视角窥探到了一个人的心理活动,那么只要是在人类的范畴以内,人的本质便可以轻易被看破。” 季木轻轻地点了点头,“蔡智恒老师的书很浪漫,而且其中的爱情并不像大多数言情小说里所写的一般,是为了爱而去爱,又或者为了谋求利益、得到生理上的快感。” “小川洋子的《爱丽丝旅馆》里有过这样的一句话——‘身体会告诉你,什么是爱。’” 女孩的嘴角微微扬起,又是一抹浅浅的笑容,“好像是一本不太正经的书。” 季木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对于她的猜测不置可否。 “原来你也有书没有看过。” “这是当然的啊。”她有点无奈地看着季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书籍,可是如同星辰大海一般繁多。可尽管如此,也不是每一本有价值的书籍我都有看过。” “阅读是很需要巧合拼凑的哦。” “从某人的口中听到了某本书的名字,亦或是在某本杂志上偶然看到过,又或者来自于熟悉的作家在作品里的引用,更多的则是在书店里闲逛的时候看到书名和简介后产生了阅读的冲动。” “这就仿佛人类的交际网络。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张关系网,而处于网中的那些人同样也有。假如将所有人的关系网络都铺张开来,理论上是可以网罗全部。” 听完她的话,季木沉默了许久。 “你阅读的目的是?” “就像是钢琴的调律以及心象的集结。” 季木摇了摇头,“前者我能理解,但后者听不太懂。” 她沉默了一会儿。 “心象的集结,即以人意化天意,以本心易天心,集结万象,以虚无之渊打通通往终焉的结点。” “真是玄奥的说法呢。小马尾辫……你其实并属于这个世界。” “你也一样。” “对……我也一样。”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离开猫的小镇。” 她说话时的样子再一次让季木感觉到了眼熟。 “小马尾辫……为什么我总感觉近来你变了许多?” “哪有?” 女孩的话语并不是否定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询。 “性格方面……感觉你开朗了很多,偶尔也有在我的面前笑过。”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闭上眼保持了沉默。 “小马尾辫?” “我们的时间不多。”她说。 “什么的时间?” “距离‘日落’。” “我不明白……”季木摇了摇头说。 女孩轻叹了一口气,“没关系的,反正这个世代就快要结束。” 说完,她伸手掀开了窗帘的一角,裸露出来的那部分窗户之外依稀有光透入。 她先用手指着远方的天穹,“黑天白夜将会是天启的初之序幕。” 而后她的手指又指向了连绵的群山之中,“那些高耸的必将陷落,尘寰也要于劫火中焚为焦土,满布连向大渊之泉源的裂缝。” 最后,她的手指在向下划落的时候,于指向城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刻微微停留。 “届时……世界将为无上的意志所吞没。”(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三章 前时之言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看《孤独冠冕》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CP|W:210|H:140|A:C|U:.jpg]]]在临近夜晚的时刻,天上开始下起了细雨。[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这雨并不算大,溅落在各家店铺的窗角,又或者打入拥挤的人群,很快便失去了原来的痕迹。 季木并没有撑伞,迎着黄昏时分洒落下来的殷红光色沿街道向前走去。 雨水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些浅浅的湿迹,不过很快又被暮光蒸干,难以看清。 “小马尾辫,我们要去哪里?” 季木停下了脚步,伫留在了这片人群并不算太密的街区。 他转过身来,身后的女孩依然显得十分安静,似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的打算,像是在说不管去哪全都可以。 “小马尾辫?” “嗯?” “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吗?” 她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日光与雨水并存,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看见的第一场太阳雨。 她看了一眼那些从云层中划落的透明痕迹,缓慢地摊开了掌心,“雨水像是消融在了我们的手里。” 闻言,季木投以疑惑的视线。 “雨水怎么会是可以消融的东西?” 女孩摇头不答。 “你的颜色变了。”她说。 “颜色?” “变得很深很深。” 季木沉默了片刻,因被雨水渗入而有些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我很累……” “嗯。” “也许说的话也有些不知所云……” “嗯。” 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从她的眼里读出了许多东西。 “我是不是很奇怪?”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季木曾一度感到迟疑。 “不是奇怪,而是特别。”她用了很认真的语气。 季木不由得笑了笑,“虽然你这么说我挺开心,不过这两者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吧。” “有的。”她用了更加严肃的语气。 一时间,季木觉得女孩挺有趣,总是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尤为在意。 “你好伟大。” 女孩摇了摇头,“伟大不可以用在这里。” “是《鲸鱼女孩与池塘男孩》里的语句。”他说。 女孩抿着嘴想了想,而后又点了点头,“是蔡智恒老师喜欢用的奇怪词语。” “为什么不是特别?” 她想了想,“也可以说特别。” “你还真是一个特别奇怪的人。”季木无奈地回了一句。 “特别奇怪还是奇怪,可是奇怪特别是奇怪特别。”她闭上眼小声地回应。 “我们还真是两个无聊的人。” 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正因为都是无聊的人,所以我们才会走在一起。” “你好伟大。” 女孩摇了摇头,“你看,你又开始乱用词语。” 季木点了点头,对于她的批评并不在意。 在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季木都没有再说一句,似乎是在酝酿着接下来所说的话语。 “你很像一个人。”他突然开口说。 女孩有些奇怪地歪歪头,“这是在搭讪吗?” “不是。” “哦。”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刚才的对话……感觉好熟悉。” “因为我在那幢别墅里曾经问过你。” “哦。” 她的脸上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清明姐姐。” “嗯……” “我很难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他的眼里还带着些许犹疑,“你知道……有很多事情我都已经忘记。” “你忘了吗?”她的声音里透着沉静,“我曾经说过吧……明明周围有这么多人,我却感觉在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似的。我们永远都是孤独的两个人。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爱丽丝旅馆》?” “之前说没看过,其实是骗你的。” 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是那笑容透明到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好伟大。” “为什么又这么说?” 这次,她用了一个问句。 “因为只有在和你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一种无需顾忌其他的安宁与惬意。” “真是狡猾的答疑……” 女孩脸上的笑意仍然很淡,只是比起前时更加清晰,清澈的双眸里恍如闪烁着群星,光暗同时于其中产生了变动的轨迹。 “之前,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与我相熟的女孩都有一种类同的特性,为什么她们始终没有讶异于我的怪异与孤僻……” “小马尾辫……谢谢你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除去晴安以外,就只有你,让我感到哪怕跨过了漫长的岁月也不会忘记……” “现在我很矛盾。”她注视着季木的眼睛,“所以先不要谈这么复杂的话题。” “嗯。” “其实……当下是现在的过去。” “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把你带到了这里。”她说。 “也就是说这里是过去的世界?而我们所处的时光……也是曾经有过的经历?” “不对。”她摇了摇头,“只是永劫回归而已。” 闻言,季木沉默了半晌,不知她为什么会于此时提及尼采著作中的术语。 “无论如何,至少现在……你是真实不虚地存在于这里。” 他以双手抓住了女孩的肩膀,“因为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小烨……你还真是意想不到的让人安心。” “你好伟大。” “你还来这句……” 她握起拳头轻轻地敲了季木几下,算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之意。 “我只看到了你真实所在的未来的一线光景,所以很多事情都无法完全确定。” “为什么要带我回到过去?” “也不是过去,只是一个相似的因。”她略微停顿了少许,“而你来到这里,也不完全是我的原因,而是因为有什么打开了你心里的印记。” 打开了心里的印记? 漆黑……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遇到红色的大龙,要记住千万不可以相信它的话语。因为它说十三句话,其中真实的就只有三句,而剩下的谎言则会和真实的话语一起,将你带入一个截然相反的误区。” “议会的成员里出现了潜伏的叛逆,我怀疑它们与七头十角的那几位也有关系,所以一定要小心注意。” “还有……渊和你的想法之间,似乎产生了愈来愈大的距离,这一点也值得警惕。” “小马尾辫……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嗯?” “世界的尽头……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四章 百分之百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看《孤独冠冕》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CP|W:210|H:140|A:C|U:.jpg]]]“我们要去哪里,小马尾辫?” 女孩牵着季木的手穿行在寂静无人的长街,当下的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去宁湖公园。”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宁湖公园?” “对,宁湖公园。” “可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去那里能做什么?” “去做最后的道别。” “道别?” “你应该走了……” 她轻轻地推了推季木,使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了半米之远。 “小马尾辫,现在的我……还可以去哪里呢?”他的声音里透着迷茫和悲切,“与其回到一个不知未来为何物的遥远之地,我宁愿就这样在你身边。” “你变了呢。” “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是因为喜悦。” “小马尾辫……” “嘘……”她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要在这里说,因为小小人会听见。” “议会的王?” “还有红世的意愿。” “《落日奏鸣曲》里的那个红世?” “嗯。” 季木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些搞不明白这个世界。” “还是不要明白的好。”她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 “因为那样,你就不需要面对灾劫。”她随即补充。 “我……不可以留在这里吗?” “不可以,因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她说。 “那我们一起去世界的尽头。”他抓住了女孩的手,试图在最后进行挽留。 “好。”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真的吗?” “因为我们已经约好,接下来一起离开猫的小镇。” 女孩在答复的时候微微低下了,不想被季木看到自己眼中的落寞。 “小马尾辫……你又在骗我。” “没有。”她安静地摇了摇头说。 “可是……我总感觉好像我一闭上眼你就要走。” “不会,因为我们已经约定过了,所以我一定会遵守。”她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异样的执着。 “你好伟大。”他说。 “为什么又这么说?” “因为你说的话我从来就没有拒绝过,像鲸鱼谛听着潮声,海鸥观波浪起伏。” “拧发条鸟。” “是,小马尾辫。” “那么大海命令你,陪我一起去看日出。” “日出?” “鲸鱼应该会喜欢日出。” “为什么?”季木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因为太阳升起的时候,大海在朝阳下像是脸红。” “那还真是一条奇怪的鲸鱼。” “是特别的鲸鱼。” 两人同时笑了笑,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远离了繁华的城都。 “我喜欢你笑的时候。”季木缓慢地停下了脚步,“小马尾辫,你笑起来真的好温柔。” 女孩的笑容停滞了一会儿,有些怔怔地季木,“喜欢?” “虽然并不是非常清楚,不过我觉得那也许就是喜欢的喜欢。” “小烨,你变了呢。” “嗯。” “你这么说,我会很不好意思……” “小马尾辫,你也变了许多。” “嗯。” 她转过身背对着季木,“可是这样的话,在你的心里,感性将会占据很大的比重。这已经偏离了窄路……” “那么我便走宽门和宽路。”他尤为平静地答复。 她轻叹了一口气说,“你吃下了自己种出的毒苹果,因为立场的改变,所以才会感到无助。” “既然我们要离开猫的小镇,前往世界的尽头,那么这条路上注定不会陷于孤独。” 季木向她走近了一步。 “可是你喜欢的是我的怯懦……” “因为我是一条特别的鲸鱼,所以才喜欢日出时分大海在红日下像是脸红。”他说。 “小马尾辫……比起你坚强的时候,我更想你能变得怯懦。因为我希望你是鲸鱼,而我才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这样我就可以托起你……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自由生活。” “谢谢……” 她闭上眼考虑了一会儿,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抱歉……可是我无法接受。” “我们走吧……” 季木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再次迈起了脚步,没有回头。 他的头发在风中被凌乱地吹动,仿佛牛马嘶鸣一般的风声充斥在了这片荒郊的每一个角落。 “对不起……” 女孩紧紧地跟在了季木的身后,虽然犹豫了片刻,但还是牵住了他的手。 “也许有一天……我无法陪伴在你的身边了。” “也许有一天……我无法和你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可是我一定会在某处默默地祝福着你,像大海,也如夕阳一般……” “小烨……如果你感到寂寞的话,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树洞。” “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对着我说。虽然我不一定能够回复,但只要是你在心里对我所说的话……我一定会认真地听你倾诉。” “小马尾辫……” “嗯。” “大树洞。” “嗯。” “谢谢……” “小烨,不用对我说谢谢,因为……我们是家人啊。” 家人…… 这个词语,他已经有很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 小马尾辫…… 清明姐姐…… 烨阳学姐…… 曦明…… 她们之中每一个人的想法,都并不是完完整整想要表达的心意,而是心象的碎片,是分裂开来的部分之意。 可如果将她们曾经说过的话语全部拼凑在一起,那么答案就很清晰…… “小马尾辫,你说要留给我的那一封信呢?”季木突然变换了话题。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恬淡的笑意,“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在我心里。” “蔡智恒老师的《阿尼玛》里提到过一本特别的短篇集,它也是村上春树的作品。”他说。 “嗯……”女孩微微沉吟,“是《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 “对了。”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初次看到这一部短篇的时候,我感到有些诧异。也许是因为并没有从中发现太多晚年时期的村上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浪漫而清新的意趣,有点近似于蔡智恒老师的作品。” “可是这些都不要紧。而我真正想说的是:小马尾辫……你对于我,是百分之百的女孩。”(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五章 至高之穹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城市里很少能够看到繁星满天的夜空,不过到了郊外又有些不同。[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细小光点,一闪一闪,仿佛随时都会隐没在晦暗的天幕中。 当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游乐场的门口。 入口铜牌上的几个大字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不过定下心后,“宁湖乐园”这四个字就清晰地显现在了季木的视线之中。 他们身旁的湖岸上,有一排枝叶繁茂的杨柳,柳条在忽然刮起的大风中轻轻地拂动,仿佛在依依不舍地向着逐渐远去的故人挥手。 季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而走向了其中的一棵柳树。 他折下了一根长长的柳条紧握在手中,而后又返回到了和他一起的那个女孩身后。 “小马尾辫,你为什么要把眼睛闭起来呢?” 他略微讶异于女孩突然的举动。 “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你要把那根柳枝送给我?” 闻言,季木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应该不是预感,而是推断。” 他接着说:“柳枝在古代,往往被作为离别时候的一种寄情之物。因为‘柳’字的读音和‘留’类同,所以人们会以此来表达临别时的不舍与挽留。” 说着,季木递出了手里的柳枝。 “嗯……” 女孩小心地接过。 “谢谢。”她小声地说。 季木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忘了吗?我们是家人,所以不用道谢。” “我知道了……” 说完,她缓缓地靠近了那扇两人多高的紧闭门户。 “这里,就是我们今晚的目的地了。”她说。 在女孩的话音落下之后,明亮的灯光便从门的内部亮起,将周围照耀得恍如白昼。 随后,大门很快也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先是打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小缝,而后慢慢地扩张,直到勉强可以让一个人通过之时才停滞不动。 “小马尾辫,这样做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害处?”他的话语里透着担忧。 “不会。因为你说过的吧……我可是足以容纳鲸鱼的大海哦。既然是大海,又怎么会被一扇小小的大门给难住?”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可如果这对你来说并不吃力的话……为什么只打开一个那么狭窄的入口?也许一个人都只能勉强通过。” “因为我们要走窄门和窄路。”她十分镇静地答复。 季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那我们走吧。” “嗯。” 季木侧过身去,如行走在海滩上的螃蟹一般横向穿入乐门与墙壁的空隙之中,女孩紧随其后。 海盗船、云霄飞车、旋转木马、天翻地覆…… 各式各样的游乐项目都已经启动。 他们两人站在正对着摩天轮的三岔路口,在一首不知道名字的钢琴曲的悲伤旋律中默默地停伫。 “小烨,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她向前走了几步,刚好距离季木半米左右,然后远远地牵住了他的手。 “我以为你会提议去坐旋转木马,那些电视剧里不是都这么说?”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里有些异样的情绪无声地流动。 “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喽。” 女孩注视着季木的双眼,脸上洋溢着更加温暖的笑容。 “好吧。” “拧发条鸟。” “嗯?” “陪我一起看星星吧。” “是,小马尾辫。”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在了通往摩天轮的途中。 “有人曾对我说过,在摩天轮上死于情人怀中的人最为幸福。” “是吗?真是奇怪的说法呢。” “不对,是特别的说法,因为这是妈妈说的哦。” 听完,季木微微愣神,“妈妈……是在指谁呢?” “我们的妈妈……其实是作家天仓凉子小姐。”她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说。 “这和我所了解的似乎不太相同……” “那是一个挺复杂的故事呢。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只要读完妈妈写的那一本《落日奏鸣曲》就已经足够。”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的。” 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小马尾辫。” “嗯,拧发条鸟。” “我们上去吧。” 季木伸手拉开了座舱的门户。 女孩默默地仰望着摩天轮的顶部,最高的那一个座舱几乎耸入到了无边的夜幕之中。 待在那里,好像就连星星也只要抬手就可以触碰。 “好高的摩天轮……”季木同样有些失神地仰望着星空,“应该已经到了两百米左右。” “也许是呢。” “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还没有没有哪一座摩天轮抵达过这样的高度。” “嗯。” “小马尾辫,我们走吧。” “嗯。” 季木伸手牵住了女孩的手,与她一起先后跨入了座舱之中。 耳边响起的,是机器所发出的轻微轰鸣之声。 承载着二人的心意,摩天轮如同齿轮一般缓慢地转动,一点、一点地靠近星空。 愈发临近的群星仿佛正以虚幻的速度向下坠落,这让季木不由得想起了川端康成的《雪国》。 两人一同观望着地上的风景,原本高大的林木在他们的眼中化为了一片翠绿的毯布。 寂静无声的夜空中,少年和少女手挽着手。 月亮在恍惚之间仿如出现了重影,而后大小一对月亮躲藏在了缓缓流淌的月亮身后。 月亮们的眼睛被遮住了。 女孩也缓缓地向着季木靠近,在他的耳边悄悄说:“接下来……我们要手挽着手穿越森林。” “离开这个小镇的话,无论白昼黑夜,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可是这里没有森林……” “不,一定有的。” 当他们所在的那个座舱转到了摩天轮的最高点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巨响以及猛烈的颤动,摩天轮不再旋转,而他们也停留在了两百米以上的高空之中。 顿时有无数棵巨树拔地而起,冲破了水泥地面的重重阻隔,一直上升到了两百米左右的高度,使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漆黑的森林上空。 她的声音打破了当下座舱里死寂一般的缄默: “我曾经玩过一个名叫生存战争的游戏,主人公在游戏开始时就被小船送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之中。岛上有冰山、原野、湖泊,以及四下徘徊的凶猛野兽。” “为了存活下来,主人公必须找一座山用铁镐挖出一个山洞,然后再堵上入口,防止野狼和狮子在夜里侵入其中。” “一到游戏里的黄昏的时候,光线会于短暂的时间里渐渐变得黯淡与朦胧。等到完全天黑,就只能看到模糊的阴影在黑夜里闪动。” “比起一个人孤独地躲在狭窄的家中,我更喜欢搜集一大堆土块和石头,在跳起之后将它们堆在脚下,像堆积木一样一块、一块地叠往高处。”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无法言喻的至高之空。脚下是在夜色里几乎不可看清的点状事物,连绵的群山也渺小得恍若埃土。” “于是我燃起了一根火烛,如祈祷,如倾诉。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天上天下皆处于黑暗之中的寂静与孤独,直到夜尽天明时晨光破晓所预示的那一场日出。”; 第四十六章 世界之外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这僵黑的深夜中,季木只能听到高层大气的风压所带来的响动。[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两人默默地注视着远方的山峦,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那场日出。 夜色随着时间的流淌逐渐变得更加深重,有飞鸟的影子在云层里穿行而过,之后又消失于一片朦胧。 “离日出还有多久呢?” “不知道,也许我们还要等上许久。”她平静地答复。 季木轻呼出了一口气,离地数百米处的高空的冰寒使它很快就凝成水珠。 “我们坐在这里……仿佛置身于光辉灿烂而又至高无上的高处。” “不对,那种地方……有的只是死寂和孤独。”她摇了摇头,“至高无上从来就不会与光辉灿烂等同,因为真正的荣光已不需要通过发散而使自己显著。” “小马尾辫。” “嗯?” 她有些疑惑地歪歪头。 “日出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又要怎么离开猫的小镇?”季木小声地问道。 “日出以后,夕的意志会贯穿古往今来的时空,将红世的果投往永劫不归的虚无之处。灰色的夜将取代黑暗笼罩着天穹,然后这个世代便将走向落幕。” 她停顿了一会儿,而后继续补充,“当窄门开启的时候,便会出现连往世界尽头的通路。只要我们一起迈入其中,就可以离开这个小镇。” “嗯……我们会一起离开这个小镇。”他在心里反复地念诵。 两人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感受着手心隐约传来的热度,若有所思地仰望着星空。 渐渐地,星辰的色彩转为褪淡,有一道微光自遥远的山巅徐徐透出,将峰顶的云雾染上了虹霞的光色。 骤然喷薄的日光如潮水泻于万物,将草色与桑荫吞没其中。 朝霞之光映照在了季木身旁的女孩的脸上,她闭上眼时的模样显得恬静而安详。 “我们在天上的尊主,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免我们的罪。愿你为我们谦卑的进步赐福。阿门。”她虔诚地开口祈祷,像一位行走于人世之间的圣徒。 “小马尾辫。” “嗯,拧发条鸟。” “这朝阳好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日出。”他说。 “以后,我们再一起来看这日出。” 闻言,季木愣了一会儿,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 “我们约定过了,所以不可以反悔哦。”她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 “我不会反悔的。”季木郑重地承诺。 听完,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浅淡而又温柔的笑容,而后又像是突然感到了疲惫似的,轻轻地枕靠在了他的肩头。 季木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纹路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纵横交错。 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握住了女孩平放在膝盖上的手。 对此,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像是熟睡了一般停止了除呼吸以外的一切活动。 “小马尾辫?”他轻轻地问了一声。 女孩并没有答复,似乎真的已经睡熟。 他静默地直视着已经完全升上高天的日轮,璀璨的光耀驱散了寒冷,将两人包裹在了一片柔和的日照之中。 季木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身体恍如渐渐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洋深处。 在那漆黑的最深之处,他隐约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眼球在冷漠地关注。 “漆黑?”他下意识地开口。 “是我。”声音无比淡漠地答复。 “这里是哪?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季木的话语中满是困惑。 “这里是你的潜意识深处。”它说。 “潜意识深处?” “对,这里是你思维的起始与尽头。” 季木沉默了半晌,“这个世界,是不是就快要走到尽头?” 它冷笑着说:“这是在诞生时起就注定无果的虚无之梦。” “一切皆空,一切非梦。原初之始,是万物空白的虚无。” “又是这一句话吗……”他喃喃自语道。 “我们必须在权杖交替之前就离开此处,否则被拨乱的因果可能会将我们永困其中。” “这个世界……总感觉很像某位伟大存在所设下的考核。”季木有些失神地说。 它古怪地笑了笑,“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季木。” “不,我还没有完全回想起来,只是捕捉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像,例如浑身布满金黄鳞片、自称权杖之敌的真理巨龙――‘你应当’,撒旦的叛抗之意似乎也被包含其中……” 他继续回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还有……赤红的大星在无边漆黑的夜里摇曳、沉浮,我们的身边充斥着各种诡异而又庞大的建筑。” “你们?你们是谁?”漆黑看似平淡地发问道。 “对啊……我们是谁?”他感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错漏,“想不起来……像是有一团黑雾将那些隐藏的记忆都笼盖在了其中。” 漆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你的那个请求吗?请求我为你找回记忆的那一个请求。” “好像是有点印象……但具体是在什么时间、地点有过这样的请求都不清楚……” “你的心里有三扇重叠而又共生的大门。当我打开其中最外层的那一扇,浮现而出的便是你回忆中与叶晴安等人在一起的那段生活。” 说到这里,它似乎想起了什么,所以沉思了片刻。 “可是你的回忆并没有一个开始的时候,就恍如是在做梦一般,当你我察觉到的时候便已经莫名地出现在了命运的中途。” “当我试图回忆起中学以前的记忆的时候……的确感到脑海之中有关于此的什么都没有。但并不是一片空白,而像是吞噬万物的死意虚空……”季木怔怔地答复。 “有一件事,我知道该不该和你一说。”漆黑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询问季木。 “请说吧。” 他并没有犹豫太久。 “在我的意识深入到那扇门里的时候,我看到了……怪物。” “你说……怪物?”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惶惑。 到底是怎样恐怖的东西……才会被魔鬼称之为怪物? “那个东西……有着和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只是长相上看起来比你要成熟许多。” “它的脸上始终挂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古怪笑容,似笑似哭,像是活着的死,仿佛源自人心的极大恐怖……” “这种无比怪诞的气息,也只有那一个地方才有……” “这样下去的话……它甚至有可能吞食你我。” “‘那一个地方’……是?” “世界之外。”; 第四十七章 遗留之信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季木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回顾身旁,女孩已经不在这个座舱之中。 他有些讶异地望向窗户,发现自己仍处在两百米以上的高空。 “小马尾辫?”他下意识地呼唤了一声。 可是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回答,唯余下喧嚣的风声在他的耳边回响。 季木又仔细望向天空,发觉原本充斥着阳光的天穹此刻已经被一层模糊的灰意覆笼。 那灰色的气息徘徊在天上天下的各处,万事万物都失去了先前的色彩,转而被一种衰亡的意志给侵蚀得黯淡而阴森恐怖。 人世之间没有丝毫响声浮动,仿佛坠入了默无声息的冥府。 “漆黑……这是怎么回事?”他对着心中的魔鬼茫然地问询道。 “从我刚才睡去到现在,到底过了多久?” 闻言,它很不负责任地说:“这个嘛……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怎么会这样?!”他以难以置信的语气说。 “这次也许是我的错……”漆黑轻叹了一口气,“在我拉你进入潜意识深处的时候,感到了一股隐约的天位波动。因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我就没有在乎。” 说到这里,它微微停顿了一会儿,“现在想来,大概是你身边的那位留下的暗手。虽然暂时还不明白她的目的,不过估计是为了避开你独自展开一些行动。” “你说……小马尾辫故意避开了我?” “十有**。”它说。 季木沉默了许久,注视着一旁空空荡荡的座椅,想起不久之前女孩还枕在自己的肩头,说要在不久之后一起离开此处。 她究竟去了哪里? 在此之前,季木并没有察觉到女孩有撇下他独自一个人离开的兆头,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时机到来他们可以一起前往世界的尽头。 “小马尾辫……你为什么又要留下我一个人?”他声音颤抖着说。 季木强忍住突如其来的不适与晕眩感,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紧握住冰冷的扶手,目光透过灰黑的云气观察着下方的景物。 “不行……” 他感到自己的双眼都因为长时间聚焦着视线而产生了一阵刺痛,在忍不住流泪的同时,又发觉一些细小的黑点在地表移动。 “那些灰色的气体,好像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可以阻隔我的目光向下的探索。” “这是终焉即将来临之刻……”漆黑小声轻语地说。 “什么?” “她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不要再插手。”它冷冷地说。 “可是……” “可是什么?”它突兀地大笑起来,“你该不会以为当下的我们有资格参与其中?” “哪怕这只是梦幻泡影,是至高存在于虚无中衍化的短暂之梦,如露亦如电,可‘真实’以下的存在即使胆敢以目光触及万军,都会因此而永陷盲目。” 他用力地抓紧了由不锈钢制成扶手,加诸其上的力道甚至在它的表面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凹陷。 “我怎么可能接受……” “哪怕重来一次,竟然也是一模一样的结果……” “你忘了吗?这是永劫回归。未来早在开始之前便已经成为了既定的果。”漆黑的声音仍是非常淡漠。 “如若这般……那我宁愿一切在一开始便没有开始过。” “哈哈哈哈哈!!!”它肆意地狂笑了起来。 “其实在一开始……我还是对你抱有一丝期待的。”它的话语里满是失落。 “我本期盼你可以打破高纬度意志的诅咒,但是想来,我等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皆跌倒在了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长路之中,把希望寄托于你这般怯懦者又是何苦?” “我曾在永恒的时光长河中见证过无数条路。其中,有的至高者选择了吞噬万物的毁灭之路,也有的选择了圈养生灵的信仰之路,各式各样的道路可称无穷。但是众多的路线走到了终点,结果必为灭亡一途。” “神祇、圣佛、天仙、巫祖……” “曾有过那么多位临极巅的存在,可是唯有这一灾劫时期让我看到了可能的出路。” “一条基于灵魂、以思维与意志为本源的特殊道路。” “我本希望你可以真正超脱,可是而今看来却是你放弃了。既然如此,那么再怎么做都全没了用途。” “所以,到此为止吧……” 在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以后,漆黑的声音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被剥离了。 季木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脆弱…… “小马尾辫……” 不管多少次重复呼喊着这个称呼,那个女孩……大概都不会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了。 明明已经郑重其事地约定过…… 约好要一起离开猫的小镇,约好要一起再看日出…… 情感失去了虚无的约束,顿时泛滥如同潮涌。 落下的眼泪,却不是因由双目的疼痛。 他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恍如失去了太阳,又失去了群星,以至于失去了全世界…… 那把透明的雨伞被他安放在了座椅的一旁,如今也无法再为他微薄的力量所动摇。 季木的双手抵在了脚下冰冷的铁板上,而脊背则倚靠着座椅,视线在不经意间扫到了用透明胶布固定在椅子下的一叠纸张。 凄厉的风声还在耳边“呼呼”地刮响,骤然下起的暴雨开始击打在了座舱的四壁之上。 他缓慢地伸出了颤抖的双手,小心地撕开了用以粘住纸张的胶布,心里满怀着忐忑,双眸正对着第一张纸页上的文字阅读: 小烨,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 我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成为你的大海,因为真正的大海会一直待在原处,直到沧海桑田,直到世界一直走向末路…… 可是,我也说过一定会在某处默默地祝福着你,像大海,也如夕阳一般…… 所以以后……如果你感到寂寞的话,抬起头来,也许就能够看见我。 太阳尽管在黄昏之后就消失了,可是也终将会迎来新的日出。 虽然不能成为你的大海……可是我想成为你的太阳。 ——大树洞; 第四十八章 苏醒之物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看《孤独冠冕》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CP|W:210|H:140|A:C|U:.jpg]]]已经差不多快要忘记那时是什么时候。[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总之,在我从东京的一所大学毕业后不久,就参加了父亲的出版社里的工作。 作为编辑的生活,应该可是说是有趣而又辛苦。 社里时常会收到一些在校学生寄来参加新人奖的稿件,虽然大多数在遣词造句方面都没有完全入门,可是也不乏让人感到眼前一亮的佳作。 想起数年来日以继夜的工作,能够得到父亲大人的肯定,也多亏了小野前辈他们的无私帮助。 写着写着,似乎又有点偏离主题了呢…… 就在不久之前,我们社里来了一名新编辑。 当时,因为我正陪着父亲一起出席北海道那边一家公司的交流活动,所以就没有见着。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出差的时候就听同事们在电话里说新编辑是一位清秀脱俗的美人,很有大和抚子的温婉之风。 “业平,你也该成家立业了吧。”记得那时候父亲时而会这样叮嘱我说。 小川业平,这是我在日本的时候用以掩饰的名字。 说起来,日本如俄罗斯一样,也是一个极端排外的国家。 虽说不至于像在蒙古、印度尼西亚一般遭到**势力的洗劫与侮辱,不过中国留学生的身份在那里确实不怎么受人尊重。 中学时代被父亲请了家教苦补了两三年日语,到如今我的日文水准与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大概也相差不多。 在赴日以前,为了了解日本的文化与风俗,不管是早期的紫式部还是近代的泉镜花等人的著作我都有阅读过。 在读到渡边淳一的情爱小说的时候,不免会想,日本的中年男女的出轨频率真是不要太多。 也许看多了日本动画的学生对传统的日本幻灭文化还并不太懂,可是真正的日本人可并不像那些后宫动漫或者动画电影所讲的一般身处在安定与美好之中。 倘若要我推荐一本书,以此来寄于这份反差之大,大概就是《蟹工船》与《樱桃小丸子》之间的距离。 谈到出轨,这点因由年龄的原因在下尚没有经历过。 可是说起平静日常之下的暗潮汹涌,就不得不提不久前的那天小野前辈带我去那家料亭时的见闻了。 我依稀记得与前辈约好见面的那家料亭名为“和宫”,也即其当主的姓氏。 与一般的餐馆不同的是,真正高档的料亭都会使客人将前去用餐当成是一种多义性的享受,而不仅仅是满足物欲的需求。 在一个算不上宽敞也不狭隘的小包间里,餐桌上呈放着刚刚做好的河豚刺身、透着凉意的三文鱼片,再加上秘制的酱汤与独门料理,在吊灯柔和的淡金光色里享受着等待的意趣。 就在我们酒饱饭足、准备离开“和宫”的时候,小野前辈脸上满是古怪的笑容地对我说:“嘿!业平你这个家伙,看在你和社长关系匪浅的份上,老哥我今晚也带你去开开眼见。” “什么?”当时,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嘘……小声点。业平你小子喜欢哪种类型的?是三十出头的成熟少妇,还是青涩可爱的女中学生?” 领会了小野前辈话里的含义,我的头摇得像是一个拨浪鼓。 可是他会错了意思,于是继续询问:“难道你喜欢四十岁左右但还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或者说……小学生也下得了手?如果是后者的话,可能比较麻烦。哪怕是在日本,援助交际也还没有到可以放到明面上来谈的地步……”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小子别害羞嘛!我们男人谁不懂啊。” 说着,他硬是拉住了我。 当我从浑浑噩噩中摆脱出来的时候,激情之后的疲惫仍然深埋在我的心中。 可是这有什么用? 那些风尘之中的女人,与外遇、出轨可不相同。 无论是在渡边淳一还是东野圭吾的书里都有提到过,一个是以金钱作为理由,一个是以爱情作为初衷…… 如果将来我也要有一个妻子的话……我希望她可以爱我爱到情愿因此而杀死我。 在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中,多年前的一起事件里的那个阿定,就是因为太爱她的情人了,因而不愿与他的妻子一起分享拥有他的幸福,所以才在夜里用细绳把情人给勒死,并且切下他的某个器官,在他的肢体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刻得血肉模糊…… 说不定,从那天晚上起,我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怪物…… 直到我认识了逢世——天仓逢世小姐,这颗因由枯干而失色的心才再次焕发出了新的光色。 该怎么说…… 逢世小姐,她的确是一位清秀脱俗的美人。 她加入我们出版社的时候,才刚从大学里毕业不久。 因为是新来的后辈,所以工作也异常勤苦,我和小野前辈等人也对她尤为照顾。 逢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神秘而又温柔的笑容,那笑容里藏有一种我所无法看懂的事物…… 记得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我还为此写过一篇日记。 那时她和她的妹妹凉子正站在我们出版社的办公楼的入口,向我询问附近的书店里有哪几家有卖一些几十年前的老书。 我想了想,觉得纪伊国屋那种大型书店里多半不会有卖她所寻找的那些老书。 像许多日本文学类著作的初版,我似乎只有在一家离这里较远的古旧书店里看见过。 在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以后,逢世以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我,可又有些犹豫,嘴角还带着堇花一般温柔的笑容,“业平君,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告诉我那家书店所在的地址吗?” 我有些错愕地握紧了双手。 从她先前的表情来看,明明是希望我带着她们姐妹俩一起前去的,只是害怕会打扰到我,所以才中途改口。 想通了这一点,我不由得心潮沸涌,“天仓小姐,就让我带你们俩一起去那家书店好了,反正我上午的工作也已经结束。” 逢世十分羞涩地说着“真不好意思”、“麻烦您了”这样的话,而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孩则很安静地看着我,瞳孔仿佛渗入到了星空的深处。(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九章 彼岸之惑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她说我是特别的…… 这一句话……让我觉得异常感动。[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不是奇怪,而是特别…… 天仓逢世小姐。 认识她,至今已经过了半年之久。 虽然经常有一些工作上的交流,可是真正只有两个人一起的情况倒是不多。 出版社里的工作在即将到来的芥川奖的压力下变得更加繁重,对平井老师的原稿的编辑工作也让我尤为头痛。 那种深沉而又晦涩的冲奖作品,哪怕对于已是半个资深编辑的我来说也不易看懂。 就在我为之苦恼的时候,小野前辈突然在一天傍晚递了一份应征今年新人奖的稿件给我。 署名是……天仓凉子? 我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一开始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 可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小野前辈拍着我的肩膀说:“这是逢世小姐拜托我转交给你的稿件。其中的内容我也有看过,似乎是挺有意思的一部小说,凉子那孩子真是挺有一手。” “这是逢世小姐的妹妹写出来的稿件?”我挺奇怪地问道。 那时,我对于那个中学生女孩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她是天仓逢世小姐的妹妹的地步,而且很喜欢跟在自己的姐姐的身后。 由于还没有看过那份稿件,所以其内容具体如何当时我还不好评说。 翻开那一张布满字迹的稿纸,我总感觉写出这些文字的人在落笔的时候气息有些微弱。 小野前辈所递过来的那叠稿纸很多,估计是在两百张左右。 在看过了开头的一些片段以后,我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其中蕴含的某些东西给吸引住了。 《日落》。 这是天仓凉子为那部长篇小说所取的名字,可是我总觉得这简简单单的书名吸引不了读者太多的关注。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觉得这部小说如果好好地润色一番,很有可能获得我们出版社这一届的新人奖。”他用十分迫切的语气说道。 “可是……凉子现在好像还是一名在校高中生吧?如果真的让她得奖的话,也许会形成话题性的事件,这样会不会对她的日常生活产生不利的影响?”我有些担忧地问道。 小野前辈沉默了一会儿,说:“影响的话……我想一定是会有的吧。不过这对凉子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是吗……” 虽然漫不经心地应答了一声,可是我的思维已经转移到了别处。 凉子…… 她真的适合成为一名作家吗? 作家……可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从事的职业啊。 究竟合不合适?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轮不到由我来评说吧。 心里带着一种莫名的烦躁,我怔怔地对小野前辈说道:“既然逢世小姐让你把这份稿件给我,也就是说她对自己的妹妹可能得奖还是抱有一定的信心的。” 闻言,小野前辈微微点了点头,“我想大概也是这样。” “现在谈什么影响还太早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那几位评审老师的身上。我们可以让其他的编辑对凉子的稿件稍微留意一下,大操大办反而不好。”我说。 “我想逢世小姐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在那段对话结束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我都无法再见逢世一面。 说是因为大阪老家的父亲病重,所以就独自一个人返回大阪,将在东京就读的妹妹凉子交给我这个半生不熟的同事代为照顾。 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就是在她对我说出那一个请求的那天的下午。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该怎么样和同事的妹妹凉子好好相处? 她肯定不会放心搬到我现今所在的那套单身公寓里去住,所以只有我在早中晚前往她的家里送餐以及上学接送一途。 顺便一提,凉子并不会骑自行车。 再加上她和逢世一起租住的那个家与学校之间有较长的一段公路,所以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在路上来回地走。 我从大学毕业都已经有数年之久,更不要提高中。 现在想来,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和一个几乎可以算是陌生的女高中生交流。 想到这里,我就又感到一阵头痛。 离新人奖的获奖结果公布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我审核凉子的稿件的时间可以说是极为充足。 趁着平井老师的作品的编辑工作快要告一段落,我再次拿起凉子的那份稿件仔细读过。 故事里有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在开满樱花的街道上相逢,当时天边的残阳正倾吐出一天之中最后的光火,男孩和女孩隔着人群遥遥地相望了一眼,然后便回头走向了各自的日落。 这就是那个故事的开头所讲的大致内容。 这一开篇看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般的爱情小说,可是行文中的一些古怪用词博得了我和小野前辈的关注。 “夕阳睁开了双眼,所以彼岸花迎来了注目……” 在故事第一幕的结尾,突兀地出现了与前文毫不相干的事物。 先前明明还写到妖冶的垂枝樱正开得鲜红,可是一到结尾却出现了“彼岸花”…… 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仅仅是想以突如其来的转变来赢得评委们的侧目? 仅凭我对那个女孩的印象来说,她应该不会做出那种近似于哗众取宠的举动。 一名真正的作家,对于故事的考虑往往都会非常慎重。 而且……不知为何,凉子在她所写的那个故事里,是以她身边真实存在的人的名字来为书里的角色命名的,不过姓氏却并不相同。 想到带有自己名字的角色在书里被其创造者肆意地操控,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不由自主地做出各种各样的行动,我的心里就莫名地感到很不舒服。 红色的樱花、红色的夕阳、红色的彼岸花…… 红色…… 文中提到的“彼岸花”,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还没有看到下文,所以这个问题我至今仍然无法回答。 也许……在我明天早上见到凉子的时候,可以让她为我解答疑惑。; 第五十章 花开之时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一次单独与凉子见面,地点是她和逢世在东京租住的那个家中。[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因为那天刚好还是周末,所以我并不需要把她送到学校里去念书,仅仅负责她的起居和三餐就好。 与凉子尚未熟识的我,实在不知道她会喜欢吃什么样的早餐。 再加上逢世在临走之前也没有留给我凉子的手机号码,所以在我和她真正见面以前,基本上是不可能会有交流的机会的。 由于害怕自己买的早餐凉子也许不一定会喜欢,所以我特地去公司附近的一家面包店里买了最近小孩子很喜欢吃的甜瓜面包。 当我来到凉子和逢世所居住的那幢公寓,在向楼下的保安询问过几句以后,我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里所装的一些点心,以及刚刚烤好的甜瓜面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踏上了楼梯,一路走到了五楼的503号房所在的地方。 接下来,是直接拿出逢世给我的钥匙把门打开,还是先敲门让凉子从里面帮忙开启呢? 这样思索了一会儿,我发现自己再怎么迟疑下去也无法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只是两种不一样的选择罢了。 虽然不同的选择可能会对未来产生不同的影响…… 如果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进入到凉子的家里的话,她会感到不开心吗? 没有明确这一点,我还是选择了更加保守一些的方法。 “凉子,我是你姐姐的同事小川业平,给你送早餐来了,帮我开一下门好吗?”我一边轻轻地敲着房门,一边向着门中说道。 一直等待了许久,我才听见门里面隐约传来了一阵缓慢而轻微的脚步声响。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眼前那扇由不锈钢制成防盗门,其表面上有许多道浅浅的划痕留下,虽然从远处看难以发觉,可是靠近以后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 不知为何,我竟从这扇布满浅浅的划痕的大门联想到了人类身上…… 一些看似无暇的人与事物,其实在肉眼所无法发觉的地方受了损伤。 这样想来,楼梯、过道上的扶手不也是一样? 隐藏在暗处的地方…… 正当我这样发呆着的时候,眼前的大门在一阵细微的声响过后向里开启了。 而后,身着粉红色睡衣的小姑娘在门后探出头来,向我投以近乎透明的眼光。 在抬头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凉子的双眼,让人感到清澈而又深邃,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同时出现在了同一事物之上,可是那双眼睛的深邃程度似乎不太一样。 为了打破当下有些僵硬的气氛,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凉子,姐姐有和你说过这个星期将由我来照顾你吗?” 她想了想,点点头回答:“叔叔,姐姐已经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了。” 叔叔? 她居然叫我叔叔?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我现在明明只有二十几岁好不好…… 好吧,再过几年我就要有三十岁了,比起凉子这个还未成年的中学生,也许我真的已经算是叔叔辈的人物了吧。 在出版社里,除了新来的几个后辈和逢世小姐以外,我已经是最为年轻的一位了,就连小野前辈都经常和我说一些类似于“你还年轻,所以终生大事没有必要办得匆忙”的话,以至于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叔叔,请您先进到房间里面来吧。”凉子抬起头,很有礼貌地对我说道。 于是我点了点头,为了脱下了皮鞋,将装有日常用品以及早餐的袋子暂时放在了一旁。 凉子向我伸出了双手,像是想要从我手中接过袋子的模样。 我想了想,觉得这两袋东西对于她一个女孩子来说可能过于沉重了,勉强去提的话反而不好,所以就摇摇头说道:“凉子,这两袋是你姐姐嘱咐我买的一些零食以及日常用品,等会儿叔叔会帮你拿进去的。所以你只要在这里站着就好,不用去拿。” 在脱下鞋子以后,我穿上了凉子摆放在我身前的草编拖鞋,跟在凉子的身后把那两袋日常用品在钢化玻璃茶几上摆好,之后又被凉子领着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凉子,我们来谈些什么吧。”在两人一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为了避免冷场,我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寂道。 “叔叔,你想要谈些什么呢?”她歪歪头问道。 “随便什么都好。”我说。 “叔叔,你今天上班不忙吗?” “今天是星期天,所以不忙。” “哦。”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接下来换叔叔你提问了。” “提问?”听了她的话,我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好吧……” “凉子,你喜欢写作吗?” “写作?” “你的姐姐不是曾交给我一份稿件吗?那部小说……名字似乎是叫《日落》吧。它是你写的吗?” 闻言,凉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应答道:“嗯,是我写的,我也喜欢写作。” “那么……凉子你希望可以成为一名作家吗?” “我不知道。”这次,她沉默了很久才继续答道。 “不知道?” “嗯……” 我深吸了一口气,“凉子,可以和我谈一谈……为什么你会在第一幕的结尾突然写到‘彼岸花’吗?” “因为花开了……它们是活着的死。”当时,凉子以一种异常严肃的语气说道。 “花开了?什么花?是彼岸花吗?”我尤为疑惑地追问道。 还有“活着的死”…… 这种本身便自相矛盾的词汇……它所指的到底会是什么? “在黑天白夜过去以后,‘奏鸣’之音要像贼来到一样,响彻天穹。” “那日,天必大有响声废去,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销化,地和其上的物都要烧尽了。” “《彼得后书》?审判终临之日?为什么……” “因为上帝死了……”; 第五十一章 奏鸣之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2CZWohN2qI6wOrnw../v.swf] 我沉默着望向窗外碧蓝色的天空,其中只有些许云团点缀。[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日轮于静默中扩散开光色,使得光与影于地面上来回流淌。 当时,我心想凉子真是一个特别的孩子,特别到哪怕是我都有些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那一刻,我仍然坐在逢世家里的沙发上,而凉子则坐在不远处餐桌的一旁吃着我买来的甜瓜面包。 “凉子,怎么样?这些面包还好吃吗?” 看着凉子细嚼慢咽地吃起面包的模样,我无法判断对此她到底是觉得喜欢,还是仅仅认为它还算勉勉强强。 “面包很好吃,谢谢叔叔。” 在凉子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我依稀看到她的脸上好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样看来的话,她应该是真的喜欢吃甜瓜面包的吧……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又想到整天吃同一种食物对身体也并不算好,所以过会儿还是要询问一下她的爱好。 手里拿着凉子招待的一小杯酸奶,我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又望着窗外发呆。 逢世还要再过一个星期左右才可以回来,在这段时间之内我都要把凉子作为女儿或者妹妹来照顾和看待。 这是早就约定好的。 为了打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从公文包里翻出了《日落》的一部分文稿。 虽然有一种立刻开始看起的**,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让我再等待一下,等到将前文的内容理清之后再继续阅读接下来的文稿。 凉子的文字……其中恍如包含着一种强大的力量,会让人不知不觉地被它吸引,而后陷入到了更深、更沉的迷茫中央。 “我吃饱了。叔叔,谢谢招待。”不久,凉子就从餐桌旁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向我表示感谢道。 尽管是在我这个还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的叔叔面前,凉子也没有换掉睡衣的想法。 这在注重礼仪的大部分日本人看来可能都很不妥当,不过我反而觉得凉子的不在乎让我感到与她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 在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我小声地呼喊她道:“凉子。” “嗯?”她回过头来看着我,“叔叔,怎么了吗?” “凉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获得了我们杂志社这一届的新人奖,那样会不会对你的日常生活造成干扰?”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我这般说道。 听完,凉子用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一样。 “嗯……就是在你获得新人奖以后,可能会有很多记者会来你的家里或者学校采访,而报纸上也会印有一大堆类似于‘美少女作家――天仓凉子获取本届xx社文学新人奖’的报道。而且在学校的时候,也有可能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麻烦状况。总之,会对你的生活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我匆忙解释道。 在听我说到“美少女作家――天仓凉子”的时候,凉子表情很奇怪地笑了笑,等到我把话说完以后才开口道:“叔叔……人家才不是什么美少女作家啦。” 闻言,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凉子你的确很可爱啊。虽然并不是可以做模特的那种感觉,但绝对是一位清秀文雅的文学少女。” “叔叔,你真喜欢拿人家开玩笑……”她还是很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那时,我突然想起了前时的一些想法,所以改变了话题道:“凉子,我觉得《日落》这个书名似乎过于简单了一些吧。有关于此,你有没有更好的想法?” “书名……一定要改吗?” 我犹豫了一会了,还是说道:“尽管不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我认为还是修改一下为好。” 凉子沉默了半晌,脸上显露出沉思的模样。 “嗯……”她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叔叔,那么就改成《落日奏鸣曲》吧。” “《落日奏鸣曲》?似乎挺有意思,可是为什么要加上‘奏鸣曲’呢?”我有些不解地问她。 凉子想了想,“因为我在梦里听到过一首歌,它的名字就叫做《奏鸣》。” 在梦里听到歌曲? 真是很没有说服力的说法啊…… “那么凉子,你还记得那首歌的歌词和曲调吗?”我不由得这样问道。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可是在我心里,还是认为那首所谓的梦中之歌应该是凉子曾经于现实里听到过的,只是忘记了是在哪听到的,以及歌曲的来源罢了。 “叔叔,那我唱给你听吧。” 我迟疑了一会儿,而后答道:“好。” “永远的梦不断延续着 这场没有尽头的旅行 啊~终将迎来终点 滴落深渊,覆盖全部 腐蚀这些的大树,向之祈祷 满月,编织着童话 破坏奏响的民谣 七个落日 将天地与大海 啊~抹去 沸腾的火焰 覆盖全部 终结的世界 奔向初始 满月,编织着童话 奏响的民谣,唱着灾难之歌” 听着凉子轻轻地唱完这首歌以后,我对于自己先前的猜想产生了些许动摇。 这是一首日文歌曲吧…… 可是这样的歌曲,之前我从来就没有听到过,哪怕是歌词相似的应该也不会有。 但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圣经》? 不对……应该是别的某本书籍。 是文学作品吗? 还是…… “今天,我焚毁了周五和周六的蜃景 今天,我抛弃了家中的面具 我把瞎眼的石头神和七日之神 更换成死去的神灵。” 就在我为之苦恼的时候,凉子背对着我,轻轻地念出了这几句。 对了! 就是这个! 这首诗……是阿多尼斯的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里的《死去的神灵》!; 第五十二章 芥川之奖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看《孤独冠冕》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那天下午,我开着车来接凉子去吃晚餐的时候,凉子突然牵住了我的手说:“叔叔,今晚我们去看电影吧。[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凉子有什么特别想要看的电影吗?虽然有些突然,但如果不是刚开始公映的电影,就算是当晚去买应该也可以买得到票。”听完了凉子的请求,我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答道。 “是上个月就已经开始公映的电影呢,到现在应该不至于一直都是满场。”她微笑着回应道。 “让叔叔想想……”我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轻拍了一下双手,“凉子你想要看的电影,是宫崎骏老师的新作——《哈尔的移动城堡》吧?” 闻言,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问道:“叔叔你怎么会知道?” 对于凉子的问题,我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因为是自然而然就想到的答案,于是我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怎么说呢……大概是直觉吧。” “直觉吗?”凉子的脸上又露出了青涩而又可爱的笑容,“我和叔叔果然是有缘的人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当时我莫名地这般问道。 “因为啊……”凉子闭上了双眼,“在我第一次见到叔叔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有趣的人。” “所以你就想要了解吗?” 在我笑着说出这句话以后,就不由得后悔自己对还是一名中学生的凉子说出了这样放荡的话。 “嗯。“她红着脸但依然微笑,“我很想要了解叔叔呢。”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构思接下来的说法。 “凉子……” “嗯?” “尽管我是你姐姐的同事,可是当你遇到像我这样还不算知根知底的人,最好还是抱有一份必要的警惕之心啊。” “警惕?警惕叔叔你吗?” 她的脸上再次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凉子,你知道活跃于明治、大正、昭和三个时代的大文豪泉镜花吗?” “镜花先生嘛,我当然是知道的啊。”凉子很理所当然地讲。 “那么……有了解过往届泉镜花文学奖的入围作以及获奖作吗?” 凉子摇了摇头,“那些我还没有关注过。” “凉子,其实……叔叔希望你可以努力去冲击一下芥川奖和三岛由纪夫奖那些象征着日本纯文学最高荣誉的奖项。因为叔叔明白你是具备那样的才能的,你身上有一些东西和其他的作家不太一样。” “那么泉镜花文学奖呢?”凉子眨了眨眼睛问道。 “虽然泉镜花奖的影响力比起芥川奖、三岛奖和直木奖稍弱,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份奖项。比起颁发给大众文学领域巅峰作家的直木奖,我更期盼凉子你可以尝试着去冲击日本纯文学领域中最具影响力的一个的新人奖——芥川奖。” “芥川奖吗……” 凉子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又抬起头来问道:“叔叔,刚才你为什么突然提起了泉镜花文学奖?难道是希望我可以获得那一个奖项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呢。叔叔之所以要那样问你,是想要和你聊一聊于1997年入围泉镜花文学奖的一部作品。” “那本书……它叫什么名字呢?”凉子向我投以好奇的眼光,“叔叔,请告诉我吧。” “是小川洋子的《爱丽丝旅馆》。”我摸了摸凉子的头发说道。 “叔叔……” 那时,她忽然轻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身上。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是不对的。” 怀抱着这样的念想,我下意识地想要轻轻地推开她。 “那本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低下头,发现凉子看着我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没有丝毫**夹杂。 这时,我才想到也许是我作为大人的思想过于龌龊了,所以对于女孩单纯的亲近也会往肮脏的方面去想。 我一边自责着,一边回话:“在小川洋子的《爱丽丝旅馆》里,女主人公玛丽是生活在一个安宁的小岛上的十七岁女孩。她在故事发生前的时候就已经退学了,在家中经营的爱丽丝旅馆里帮忙。” “嗯,似乎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呢。”凉子听完一句之后就插言道。 我平静地笑了笑,于是继续开口去讲:“故事的开头,玛丽于雨夜里关上旅馆大堂的电灯,准备进里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巨响。有一个看起来很明显是妓.女的女人从202号房间里跑了出来,嘴上骂骂咧咧地咒骂着:‘欺负人也别太过分啦。你根本就不配跟女人睡觉。骗子!臭老头!废物!’” 听完我的表述,凉子有些害怕地缩起了头,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真是出乎意料的开头呢。叔叔,女人口中的‘骗子’、‘臭老头’,不会就是这部作品中的男主角吧?” 我忍不住苦笑,“果然被你猜中了呢。” 凉子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用眼神示意让我继续讲。 “之后,从那个飞出了一个枕头,恰好打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女人发出了一声哀嚎,紧接着又开始怒骂了起来,说那个男人只配和母野猫上床。” 在我的话音落下以后,我又察觉到了不妥,看看凉子,她似乎也没有表露出多少异样。 “没事的叔叔,请接下来讲吧。虽然是让人听了会很不好意思的话,但是这个故事真的挺有趣呢。” 听了凉子的鼓励,游荡在我心中的不安一下子被驱散了不少,所以我继续说道:“在女人就要夺门而出的时候,‘闭嘴,婊.子!’男人以深沉而又威严的声音这般命令道。玛丽为这话音里蕴含着的某种美感所打动了,心中徘徊着莫名的念想。” “两周以后的周日的下午,玛丽在一条柏油路上见到了之前那个声音威严的中年男人,出于好奇便开始尾随他。两人相继来到了开往近海上的F小岛的轮船的等候室,而那时她的跟踪也已被男人给发现了。” “在一次简短的交流过后,玛丽明白了那个男人是一个住在F小岛上的俄罗斯语的翻译家,在一声道别之后,男人就乘船离开了栈桥。” “俄罗斯语的翻译家?这个职业,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凉子可爱地歪了歪头,以一个倾斜的角度看着我,“对了……叔叔你也会翻译吗?” “我吗?偶尔也有翻译过一些中国的近现代作品吧。” “虽然听了叔叔你讲的故事,可我还不是很明白叔叔你真正想要向我传达的想法。” “那么就继续听我说吧。” 我低头望了一眼已经布上了星点锈迹的栏杆之下,一排排房屋一直绵延到了仿佛世界尽头的地方。 “在下一个星期的周五,玛丽收到了翻译家的来信。他在信中向玛丽提出了周日下午在中央广场的花朵时钟下见面的邀约,并且说玛丽的名字和他眼下正在翻译的小说的女主人公的名字——玛丽依十分相像。” 说到这里,我又看了一眼凉子,“凉子,你知道大文豪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吗?” 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道:“叔叔,你该不会是想说,《樱花树下》的女主人公的名字就叫凉子吧?” “被你猜中了。” “啊?”凉子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那我和叔叔你不是与《爱丽丝旅馆》里的玛丽和翻译家很像?真是好浪漫啊~” “不,凉子,这才是我希望你能够注意的地方。”我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书里的那名俄罗斯语的翻译家,其实有着很强的性.虐倾向。在之后多次把玛丽带到自己在F小岛上的家里的时候,都会把玛丽的衣服强行脱光。他用绳子将她的全身捆绑,让她用舌头舔他的身体,又让她摆出各种姿势丑陋的姿势,用胶片相机拍她的裸.照,甚至有时候还会把她给吊在天花板上……” 凉子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嫌恶的表情,只是怔怔地看着我道:“叔叔……也想对凉子这样做吗?” “不会的!!!”我死死地握紧了双手,“我对凉子你的感情……绝不是这样!!!” 那时,凉子似乎被我骤然强烈的语气给吓到,可是她的脸上很快又露出了一抹我未见过的、幸福的微笑,“这样的话呢……只要还在叔叔你的身旁,我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了吧。” “《爱丽丝旅馆》里的那名翻译家,其实根本就没有翻译过一本女主人公名叫玛丽依的俄罗斯作品。所以那是冰激淋里掺杂的毒药,甜美却致人死亡。”而后我解释道。 “写出《爱丽丝旅馆》的那位作家——小川洋子女士,如今是芥川奖的九位评审委员之一。凉子,你可以尝试着阅读一下那几位评审委员的作品,以及参照芥川奖往届获奖作的文学水平。” “可能的话……也许我们家凉子可以打破芥川奖最年轻得主——绵矢莉莎于十九岁以《欠踹的背影》得奖的记录也说不定。”(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三章 关联之论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看《孤独冠冕》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当我问凉子今晚要去哪里吃饭,她想了一会儿便举起了右手道:“叔叔,我想去吃必胜客的披萨~” 必胜客的披萨? 那好像是和肯德基、麦当劳并列的三大“垃圾食品”吧…… 虽然吃多了可能没有营养,因此对身体造成不利的影响,但偶尔去吃的话也是无妨。[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对于凉子,也许我让她喜欢的地方,就是不会像一般的大人一样随随便便就喜欢说教吧。 而且对于接下来的合作者——未来的作家天仓凉子小姐,我还是抱有十二万分的宽容的。 凉子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如果以后能有这样一个女儿,大概我和将来的妻子也会很开心吧。 “那好吧,晚上我们就去必胜客吃披萨。”我微笑着同意了凉子的提议,而后带着她一起前往我停车的地方。 我的座驾只是一辆小小的本田,在买的时候连车子的型号都没有多想,放到现在则早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不是昂贵奢华的雷克萨斯,也不是名字听起来就很霸道的丰田霸道。 我的车子,就是在日本车里也只是一辆并不起眼的路人甲。 打开了车门,坐入其中以后我就闻到了一股稍重的味道,胶皮、塑料等材料所散发出的气味着实算不上香。 我看了一眼摆在前车窗下的活性炭包,而后抓过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在车内喷了几下。 “对不起,凉子,让你受委屈了……”我有些愧疚地说道。 “叔叔现在还只能买得起这样一辆不入流的本田车,车子里也有种难闻的味道。” “叔叔……”凉子突然打断了我,“如果我获得了芥川奖,以后的作品都会有很大的可能成为畅销书吧?” 我略微讶异于她的疑问,不过而后就说道:“如果凉子你获得了芥川奖的话,绝对会引发现象级的状况!” “今年一月颁发的第130届芥川奖,其中出现了往届以来最年轻的得奖作家——以十九岁十一个月之龄得奖的绵矢莉莎小姐!” “同届,金原瞳小姐也以二十岁零五个月之龄,携作品《蛇信与蛇环》夺得芥川奖!”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以上两位青年作家同时获得了芥川奖,这已经在今年引起了日本文坛的强烈反响。” “而如果凉子你可以获得明年上半年度的第133届芥川奖,那么明年八月中旬的颁奖典礼后,你将作为日本青少年作家的代表人物,一步登龙门,迈入那光辉灿烂而又至高无上的地方。” 听完,凉子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样的话,只要我获得了芥川奖,以后就可以报答叔叔你了吧。” 我匆忙摇了摇头道:“凉子,你这是什么话。我照顾你,是因为逢世小姐是我的同事和朋友,而你也是我很喜欢的晚辈,所以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凉子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是这样吗……” 我害怕面对当时她的眼神,所以在打了一声招呼以后就回过了头去,发动了车子慢慢地驶向远方。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凉子一直在望着窗外的街景,神情说不出的悲伤。 当时,我只感到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情感的天平也为之动摇…… 在这还不到一天的短暂时间里,我对凉子的观感就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吸引了我的……到底是凉子本人,还是由她所写的那部作品呢? 恍如在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里曾出现过的“樱花的精灵”一样…… 游佐为凉子和菊乃所吸引着,不可自拔,然后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过……这难道不像是我、逢世,还有凉子吗? 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不然……不然的话…… 我的心中……一定会诞生出魔鬼吧?! 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吗? 好想看一看这本书的初版…… 那时,作家的文字应该还没有受到出版社太多的修改,所以才能完完全全地体现出渡边在创作时分最初的想法。 等逢世从大阪回来的时候,就约她一起去那家书店吧……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及其接近离我们最近的一家必胜客了。 我在附近的一个免费停车场上停好了车,然后牵着凉子的手,一步,一步……穿越斑马线的灰白条纹。 我隐约感到自己正行走在无法回头的、充满恶意的路上,每次向前迈进,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沉入到更下一层的绝望中央…… “叔叔,你怎么了吗?”凉子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明天要给你安排什么样的早餐呢。”我说。 闻言,她浅浅地笑了笑,“叔叔,我很期待啊。” “放心吧凉子,叔叔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勉强自己微笑着答道。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排队等候,必胜客餐厅里终于有位置空出。 我和凉子被服务员领到了一个双人座上。 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个位置刚好是在二楼餐厅的内侧、位于玻璃窗面与墙壁之间的“情侣座位”。 记得不久之前,在小野前辈拉上我和其他出版社的两位女编辑一起于必胜客餐厅里就餐的时候,他就和其中一位看起来十分知性的女性一起,坐在那个“情侣座位”上面对面地用餐。 “情侣座位”之所以被称为“情侣座位”,就是因为它除了其中一面是用以眺望远景的玻璃窗面以外,其他的几面都被柱子和墙壁完全遮挡。 也就是说,只要坐在那里,哪怕小野前辈突然化身禽兽,对着那名女性又摸又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够看到。 而我那时则和另一名不知名姓的女编辑坐在一起,只是安静地吃着各自的晚餐,一言不发,死寂异常。 现在,要换成我和凉子一起坐到那个座位上,心里首先产生的情感是尴尬,而后还有一种仿佛被人侮辱了一般的愤怒与羞恼。 我和凉子的年龄刚好相差十岁,不可能是父女,哪怕说是兄妹也勉勉强强。 这样的我们,在别人的眼中会是怎么样的呢? 他们会对凉子产生一些不好的误解吗? 等到凉子得奖以后,如果不能处理好这段关系的话,对于她的作家生涯也许也会造成恶劣的影响。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是编辑和作家。(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四章 悖德之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看《孤独冠冕》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我吃饱了,叔叔。[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凉子闭上眼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捂着肚子满足地对我说道。 我端起了摆放在桌上的一杯红茶,热气呈涣散的烟雾状轻抚过我的脸颊,使其微微发烫。 轻轻地抿上了一口,当下便感受到了苦涩,之后又是缓慢袭来的甘甜与茶香。 “凉子,我们就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吧。” 我下意识地掏出了放在上衣口袋里的一块怀表。 打开玫瑰金色的外壳,纯白的表盘中央除去单纯的时间指向,还有日出、日落的时间和四季的变化的图样,背面的天体图则用于显示月球的运行及轨道。 StarCaliber2000。 这是百达翡丽于千禧年出售的一款怀表,按套出售,每套四块,共计五套。 这块怀表,是我在2000年的生日从父亲那里得到的。 这也是他除了出版社编辑的职务以外唯一赠送给我的礼品……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从父上那里听说这块表他到底是如何得到的,不过从他的话里来看,哪怕是他应该也没有闲得无聊买上完整一套。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块怀表,可是单纯从价格上讲,就连一些顶尖的超跑也比之不上。 可比起从父亲那里得到这块昂贵的怀表,我反而更希望父亲可以像东野圭吾的《秘密》里的大巴司机一样,尽管贫穷,可还是把已经和自己离婚的前妻所生下来的野种当成自己的亲子来看待,哪怕重组了新的家庭,也一天到晚为了承担抚养的责任而拼命加班,直到由于过度疲惫而导致事故死亡…… 那名大巴司机在生前曾交给自己的继女一块损坏的怀表,说这是他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可是谁知道呢? 这所谓的最有价值之处……仅仅是因为其中镶嵌着着一张“儿子”小时候的照片罢了。 两者相比起来,一者价值千万,一者却是无价之宝。 这“无价”既可以是“一文不值”的无价,也可以是“价值无量”的无价,只看其对拥有者是否具有某种深远的意义和影响。 父亲并不爱我…… 这一点,早在多年前再次相见的时候,我就已经从他的双眼里看到。 那浑浊而又透射出刀锋般寒芒的目光,恍如从天而降的浩劫之芒,璀璨而光芒万丈,亦将无情地撕裂开阻碍在身前的一切动荡。 高高在上、不容拒绝的那道目光…… 他之所以要让我和母亲来日本,只是为了让我可以于将来接手他的事业,使他多年打造出来的金融财阀不至于对外人拱手相让。 在那道目光的直视之下,每每我想要立刻转身逃亡,都会颤抖于一股莫名生起的寒意之下。 我的命运……在一开始就已经被父亲给决定掉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悲伤地低下了头来,却正面迎上了凉子的目光,“叔叔……你怎么了吗?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像是快要哭了的模样……” “有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揉了揉眼眶,发现眼里真的有些许泪水流淌,“对不起……叔叔让凉子你担心了吧?” “叔叔,请暂时先把眼睛闭上。” 说完,凉子拿起了餐盘上叠放着的纸巾,伸出手小心地在我的眼角擦拭了一下。 “叔叔……请你不要哭了。”她用十分悲伤的口吻说道。 “凉子答应你,之后一定会努力去获得芥川奖的。等我得奖以后,会买好多好多叔叔你喜欢吃的甜瓜面包。等到叔叔你和逢世姐姐结婚,凉子就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凉子,不可以乱说话。”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下来,不想让我心里突如其来的愁绪伤害到她,“我和你的逢世姐姐,只是朋友和同事之间的关系罢了。你这样子说的话,虽然叔叔并不害怕什么影响,可是如果你姐姐听到了,她也许会不开心的。” 听完,凉子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因为逢世姐姐和我说过,她也很喜欢叔叔你哦。” “叔叔你没有忘记吧?在那家旧书店——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你在姐姐的耳边对她说了:‘喜欢你……’” 当时想来,那个时候……我似乎真的因为头脑发热而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时更多是用以表示朋友之间的亲近的一种说法,就像我喜欢阅读与喝茶一样,只是单纯的喜欢,没有其他念头夹杂。 逢世她……竟然喜欢着我吗? 脑海里还清晰地留藏着那时的对话。 可是…… “凉子,不管怎样,关于这些……你先不要多想好吗?”我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小声地向她请求道。 凉子有些不解地看着我,“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子呢?叔叔你……难道不喜欢逢世姐姐吗?”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叔叔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那么……叔叔你一定配得上凉子吧?”她的脸上露出了这个年纪罕有的、单纯可爱的笑容,“如果凉子获得了芥川奖的话,叔叔……请你和我结婚吧。” 被比自己小上十岁的未成年少女提出了结婚的请求,当时我的头脑一下子像是一台零件精密的计算机突然被重物砸到,然后死机了一样,几乎无法思考。 我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吗? 苏华晏……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 在喜欢着逢世小姐的同时,居然还不要脸地勾引了她还未成年的妹妹凉子…… 这样一来……不是就真的成为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了吗?! 小川业平……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虽然这般诅咒着自己,可是我的心里还有些庆幸自己尚未和凉子或者逢世真正意义上地发生关系。 这样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我又该怎样去面对凉子呢? 险些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的我……已经失去了作为长辈的立场了吧? 因为……在之前的那个时候——凉子向我提出了那样的请求的那个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是在心里默默地同意了的。 所以我是……人间失格。(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五章 巡星之歌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看《孤独冠冕》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sp=../v.swf] “叔叔,你生气了吗?”凉子跟在我的身后,摇晃了一会儿我的手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没有……”我摇了摇头,“我没有生凉子的气,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了。” 这不是凉子的错…… 我怎么可能会有指责她的立场呢? 也许是命运要让我陷入到这样的矛盾之中。 十全十美的方法是不存在的…… 选择了逢世……就会伤害到凉子。 选择了凉子……就会伤害到逢世。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无论怎样,现在我都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了。 逢世小姐……她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哪怕在我们出版社也有许多后辈暗暗地喜欢着她,在大学的时候也一定是个追求者遍及四处的美人吧…… 逢世小姐喜欢我吗? 我想不出这样的自己究竟有哪些足以让她喜欢的地方。 逢世小姐口中的“喜欢”……也许仅仅是单纯的看得起我吧。 我能习惯和那么优秀的逢世小姐待在一起吗? 总感她身上的光芒太亮,只是看到,双眼都会因感受到刺痛而落泪了…… 那么凉子呢? 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欺骗一个比自己小上十岁的小姑娘? “凉子……刚才你是为什么才说希望我和你结婚呢?你也知道,我们的年龄之间并不只有四岁、五岁的差距吧……” “因为我喜欢叔叔。”她以十分确切的口吻说。 “而且啊……叔叔你和别人在一起的话,是不会幸福的吧?因为只有你懂凉子啊,也只有凉子明白你的孤独。” 这些话,几乎已经超出了小孩子的范畴…… 如果不是凉子在我的面前说出口的话,我是不可能猜到她的心里竟然有着这样的想法的吧…… 说着,凉子从我对面的那个位置上站了起来,在走到了我的身旁以后,轻轻地抱住了我。 茫然之间,我闻到了洗发水淡淡的清香。 凉子的长发有些垂落到了胸前,在不经意间拂过了我的脖颈,令我感到微微发痒。 当我会过神来的时候,女孩的脸也已经轻轻地贴在了我的脸上。 出于一种莫名的恐慌,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她。 可是……好温暖。 就像是不久前去世的妈妈一样…… “凉子……不要这样。”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你看过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的话,也许就可以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吧……” “在《樱花树下》中,菊乃的女儿凉子,在起初背着母亲与母亲的情人——东京某出版社的社长游佐私下里接触的时候,她所感到的是不安与愧疚。” “可是随着两人关系之间的进展,以及性方面的交流,凉子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未经人事的单纯少女,虽然变得更加具有女人味了,可是却失了早先的清纯,对母亲的情感也化为了敌意与嫉妒。” “凉子……我不希望自己的私欲会对你造成那样的改变。叔叔只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好。不管是同事兼朋友的妹妹、我所疼爱的晚辈小凉子,还是立志要夺得芥川奖的作家天仓凉子小姐,我都希望你可以不要改变……” 而后,我感到凉子抱住我所用的力道轻缓了不少。 “可是,即使你们的至高无上的爱,也不过是一种陶醉的比喻,一种痛苦的热情。它是应当照耀你们走上更高的道路的火炬。 有一天你们应当超越自我去爱!因此先学学爱吧!为此你们必须饮下你们的爱的苦酒。 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爱的杯子里也有苦酒:这样它才使人憧憬超人,这样它才使你这个创造者产生渴望! 创造者的渴望、赶上超人的箭和憧憬:请问,我的兄弟,这是你想要结婚的意志吗? 这样的意志和这样的结婚,我称它是神圣的。——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她在我的耳边小声念道。 《孩子和结婚》——查拉图斯特拉的说教。 真是精彩的回答…… 我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地赞赏。 “我们可以走窄门和窄路,这样就不会下落了。”凉子安静地看着我说道。 “可是我不知道……我所爱的,到底是身为作家的凉子,还是同事兼朋友的妹妹……” “没有关系的,因为我们一定能够一起找到答案。”她说。 凉子作为作家所表现出来的一些思想,于我来说有些过于深邃了,以至于我几乎无法找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她…… “凉子,等我们看完那场电影之后,我再给你答案……好吗?” “嗯。”她听话地点点头道。 当我们步行来到了电影院的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间八点左右。 我预先也有拜托朋友帮我调查过,下一场《哈尔的移动城堡》会从今晚的八点三十分一直播放到十点三十分左右。 在前往售票口买下了两张电影票以后,我默默地牵住了凉子的手。 那时,她正仰望着星空,小声哼着的曲调让我隐约觉得有些耳熟。 “银河深处天之蝎红着眼 那淡色翅膀的雄鹰高展翅 青眼睛安详休憩的小犬 蛇夫紧握磷光闪闪的蟒蛇 奥瑞翁吟唱着银河的赞歌 寒霜露抖落在细嫩枝头 萦绕着的仙女身旁的云朵 轻描出鱼嘴那清晰的轮廓 大熊伸出宽大脚掌指向北 伸向脚长五倍遥远的地方 轻轻抚摸沉睡小熊的额头 那就是旅行终点天之轴” 我平静地听着凉子唱完了这首歌曲,才想起它是童话作家宫泽贤治在他的《双子之星》和《银河铁道之夜》里创作的一首童谣——《巡星之歌》。 沐浴着璀璨的星辉之芒,那星空在我和凉子的眼中,却恍如是在哭泣着一样…… 星星啊……你们为什么要那么悲伤? 恐惧而彷徨,恐惧而彷徨,仿佛一松开手就会从云端之上落下…… “叔叔,《落日奏鸣曲》开始了……”凉子有些失神地望着星空说道。 “什么?” “《星惑》、《月守》、《日眠》,这是《落日奏鸣曲》的三个乐章。”她的目光仿如渗入到了星辰之间的大渊,其中有无量的阴霾沉降,“现在……《星惑》之音已经奏响。” “星之惶惑,为天之伤。”(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六章 狭窄之路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看《孤独冠冕》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那个时候……电影里出现的第一幅画面是什么呢? 像这种微小的细节一类的东西,我在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已经记不大清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脑海里还有灯光在电影放映之前的那几秒突兀黯淡下去的回忆,而后放映机便从我们身后的高处在荧幕上落下了投影。 “开始了呢。”凉子的声音好似富士山顶的第一抔新雪,给人一种清新、透明的凉意。 在我转过头去看着凉子的时候,她刚好也在看我。 那么温柔地笑着,像一朵纯白的栀子花…… 只要能够看到凉子,我便会觉得十分感动。 仿佛不在人间的虚影一样,有一种虚幻的透明感。 像凉子这样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的身上有一种几乎可以被称为神圣的东西,让我在接近的同时也感到了自身正在向着更高的高处迈进。 对,就好比安德烈·纪德的《窄门》吧…… 追求人世所不存之圣洁的少女阿莉莎,因为歆慕于崇高的美德,以及与神同在的无量幸福,为此而拒绝了人世间所有浅薄的快乐,独自一个人走上了通往窄门的窄路。 阿莉莎不惜刻意避开深爱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的爱人杰罗姆,让他不要与自己见面,因为人间的苦乐会使他们迷惑,因此而动摇走向窄门的长途。 哪怕见面以后,阿莉莎也故意装出一副枯燥、无趣的苦修者的模样,希望借此来让杰罗姆不要再爱自己了,因为杰罗姆对她的爱情是注定要扰乱他心神的不定因素,破坏了信仰的纯洁性,会阻碍他走向窄门、走上窄路。 比起自己可以获得那至高无上的幸福,阿莉莎更希望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杰罗姆。 她自己比起杰罗姆来更为难捱的爱情所苦,心里一边期盼着上帝的救赎,一边渴望杰罗姆可以将她的伪装看破。 可是杰罗姆直到最终都没有理解阿莉莎的挣扎与痛苦,当他从那些遗留的信件里知晓时,阿莉莎已经在病痛的折磨下逝去了。 她到死前都认为杰罗姆比自己更加优秀,比她更应当进入他们自儿时就开始憧憬的窄门,正如杰罗姆一直坚信阿莉莎是走上了美德的最高峰的虔诚圣徒。 “你所爱上的,是一个幽灵……” 这是阿莉莎曾经悲伤地对杰罗姆说过的语句。 其实所有人爱的都只是一个幽灵,是心中通过印象与回忆所构建出来的一个幻影。 正因为已经爱了,便会在原先的基础上加以升华和美化,殊不知这般已经将自己引入了一条歧路中去。 而我对凉子……会不会也过分高估和美化了呢? 不对…… 凉子的身上的确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逢世小姐亦是这般。 凉子口中的爱情,应该也不是指一般意义上的**。 作家与编辑。 凉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情愿成为你通往至高的途中的一级阶梯…… 动画电影《哈尔的移动城堡》已经开始放映。 温柔、英俊的魔法师哈尔,扎着麻花辫的少女苏菲。 这样的相遇,不免让我想起童话中常见的王子与公主的剧情。 凉子坐在我身旁的位置上,轻轻地握着拳头,神情尤为专注的模样。 直到后来,苏菲因为曾经和哈尔一起逃避荒野女巫的追捕,而被荒野女巫报复——用魔法把她变成了一个九十岁的老太婆。 凉子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像是想看看那里是不是变得粗糙,而且多了许多斑点和褶皱。 “叔叔,如果有一天,凉子变成了老婆婆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太轻了,像是严寒的冬季里寒号鸟瑟瑟发抖所发出的微弱的哀嚎,以至于当时我完全没有听到。 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凉子也没有加大声音再问我,只是默默地看着电影,直到散场之后才告诉我她曾经问过这个问题的。 变成了老婆婆的苏菲,为了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而前往荒地。 途中,头部插到灌木从里的稻草人芜菁受到了苏菲的救助,在那以后就一直追随着苏菲,虽然无法开口说话,可是默默地为她提供了许多帮助。 “稻草人先生真好。”凉子安静地注视着大银幕,“叔叔也很好。” 不知为何……听了她这句话,我心里的愧疚之意有些加重。 苏菲为了躲避风暴而进入到了移动城堡,在其中认识了火焰恶魔卡西法和哈尔的弟子——小男孩马鲁克,当然还有魔法师哈尔。 苏菲以清洁妇的名义在那里居住了下来,并且不知不觉地被哈尔所吸引。 苏菲和哈尔他们所在的国家与邻国发生了战争,而哈尔并没有接受国王的号令参战,而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捍卫和平。 随着魔力的超负荷使用,哈尔在深陷疲惫的同时,也在一天比一天地接近他的力量的源泉——恶魔。 后来,被宫廷女巫莎莉曼收回了魔法的荒野女巫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婆婆,她也成为了苏菲的朋友。 在战争全面爆发以后,为了保护苏菲和大家,哈尔选择独自一个人和众敌战斗,最后魔化失去了意识,成为了一只只知道战斗保护苏菲的怪鸟。 “叔叔……”凉子轻轻地推了推我,“如果有坏人要欺负凉子的话……你会像哈尔一样保护我吗?” “我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凉子……叔叔向你保证。” “哪怕变成怪物也无妨?” “哪怕变成怪物也无妨。” 为了拯救哈尔,苏菲通过戒指的指引发现了随意门,她进入其中回到了哈尔的过去,并且了解到哈尔在童年时于流星结束生命的地方遇到了流星卡西法。 后者不愿就这样死去,便与哈尔签定了契约,让火之恶魔卡西法的魔力为他所用,但是哈尔自己的心脏也将成为这个契约的交换品,将卡西法与哈尔的生命联系在一起。 在故事的结尾,苏菲拯救了奄奄一息的哈尔,破除了哈尔与卡西法之间的约定,并且帮助哈尔找回了自己心脏。 同时,苏菲身上的诅咒也被解除了,她又变回了原先十八岁少女的模样。 稻草人芜青在苏菲的亲吻下也摆脱了复杂的诅咒——原来他就是邻国王子,并且答应回国后就停止战争。 从此,哈尔和苏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七章 月光之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再过一天,就要结束照顾凉子的生活。[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在这逢世小姐即将归来的时候,我反而开始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在犯下了过错之前不知醒悟,等到一切皆已晚了才知悔改。 在这六天七夜的积淀以后,我曾多次问我,答案是什么呢? 它早已存在于我的心中。 我喜欢凉子。 不管是作为我的晚辈,还是自己直属的作家,唯有这一点绝没有错。 也是这是最错误的选择,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凉子的身上,有一种深深地吸引着我的地方。 她的一颦一笑,皆让我为之失落和感伤。 不想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分开,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怀抱着这样的念想,我和凉子约定好在今天下午、临近日落的时候去东京铁塔的瞭望台上远眺夕阳沉降。 由于日本的私家车停车费一般都高得恐怖,只是停上几个小时就差不多足以吃上一顿大餐的程度,所以哪怕日本是一个汽车大国,人们在不必要的时候都不会选择开私家车上路。 如果选择搭乘公交,虽然便捷,可是在速度上也会慢下不少。 这时,我们就要用到日本发达的地铁交通系统了,这也是大多数日本国民在上下班时的不二之选。 我和凉子在临近的一座地铁站搭乘了三田线,打算前往芝公园站。 在那里以后,不需要很久就可以到达东京塔。 挤地铁的时候,有时会变得十分辛苦。 特别是在上下班的高峰期,一旦搭乘地铁,整个人就会像是被装进了一罐狭窄的咸鱼罐头,如被拉长了的面条似的夸张地左右摆动,除了挤人就是被挤,连转身都会变得极为痛苦。 当然,这也为许多电车之狼提供了方便之处。 因为上车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我和凉子没有抢到座位,唯有站着一途。 “叔叔,地铁里好挤。”凉子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角说。 闻言,我不由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凉子,平时你很少坐地铁吧?叔叔我在上下班的时候,可都是乘坐这样的地铁去的哦。” “叔叔好辛苦。”凉子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这个星期,真是多亏了叔叔你的照顾。感恩~” 凉子…… 在那天晚上从电影院中归来以后,凉子对我再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语和举动。 这一度让我放心了许多,只是心灵深处隐隐有些淡淡的失落。 我与凉子之间的距离,到底是拉近了许多,还是变得更加遥远了呢? 这种情况,让我想起了近来在看、可是还没有看完的那本书——东野圭吾的成名之作《放学后》。 故事里,在私立女子中学担任教职的主人公前岛,有一天被女学生高原阳子提出了“三月二十五日两个人一起乘火车去信州旅行”的请求,他虽然拒绝了,可是阳子说一定会等他,如果他不来,会恨他一辈子的。 等到三月二十五日那天,前岛虽然困惑,但是最后并没有在意阳子的说法,认为她只要等上一个钟头就会死心回家了,所以只是不停地看着时间,却没有前往火车站去找她。 而当晚八点左右,阳子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声响,前岛询问了很久她仍然没有回话,于是只好挂断,可是仍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样。 从那以后,阳子就堕落成为了一名经常抽烟而且总是迟到的问题学生了…… 凉子先前向我提出的那一个请求,至今我仍然没有正面回应她。 而她也没有再次问起,只是恢复了平常,就像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那样。 当时,我对凉子说了“希望你可以不要改变”,虽然凉子随后又引用了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反驳了我的看法,可是也许在心里已经同意了我所说的话。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凉子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希望可以报答照顾自己的长辈,所以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虽然她的想法稚嫩得像是孩子一样,可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不曾回应凉子心意的我,会不会被她认为已经拒绝了她? 凉子……会恨我一辈子吗? 可是从她得脸上我看不出这样的迹象。 “可是啊……叔叔你和别人在一起的话,是不会幸福的吧?因为只有你懂凉子啊,也只有凉子明白你的孤独。” 凉子当时的话语依然在我的耳边回响,恍如一道闪电一样,击穿了我厚重阴霾下的层层心防。 和别人在一起的话……我是不会幸福的吧? 只有我才能够明白凉子的想法,也只有凉子才可以理解我的孤独…… 而如果是逢世小姐的话,则并不一样。 她的光芒太耀眼了,于我来说过于明亮。 虽然离得遥远的时候会很温暖,可是一旦靠近……就会化为灰土吧。 而凉子则是月亮,承载了太阳的光,可是在本质上却趋于冰凉。 也许正是因此,她和逢世小姐的父母才会为她取名为“凉子”吧…… 或者还有渡边老师的一份功劳。 当列车开始启动的时候,我用一只手抓住了吊环,另外留下一只手支撑着塑料墙板,将凉子护在了我所开辟出来的一小块空间里,使她不至于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推挤,也不用担心会有被电车之狼骚扰的遭遇。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经常会被身后的人群挤向凉子,虽然勉强不会压在她的身上,可是这种她几乎快要把脸贴在我的胸前的距离也让我有些尴尬。 “叔叔真是很好的人。”她踮起脚在我的耳边说了一下。 电车里有着各个国家的语言的声响,中文、日语、英语、德语…… 光是我所知晓的语言就不在五种以下。 人们大多都是在闲聊或者拨打电话,其中还夹杂着婴儿刺耳的哭声,以及地铁行驶所发出的声响。 似乎是因为不好意思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看着我,凉子在打了一个哈欠以后就闭上了双眼,假装是在闭目养神的模样,可是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是出卖了她,证明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如往常一样。 “凉子……请成为我一个人的作家。”; 第五十八章 群青之巅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东京塔底的售票处购买了两张成人票以后,我们通过电梯直达了位于离地一百米处的大瞭望台。[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由于时间已经到了今年的十二月底,刚好是耶诞节当天,离日本新春的开始——一月一日也已经不远,而一月一日至一月三日那几天在日本就相当于中国的过年,所以许多公司已经为职员批准了假期,他们也带上全家来东京塔参观游览。 周围的游客很多,所以我和凉子的耳中仍然充斥着乘坐地铁时分的嘈杂人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隐秘地交汇,恍惚之间,我仿佛听见了淋巴液在后耳深处的蜗牛管中鼓动的声响。 遥远而且微弱的声音自不知在何处的远方传来,站在平台的边缘,我静静地眺望着脚下的街景,大楼和车辆一下子缩小了不少,人类弱小的双手恍如拥有了伸手就可以将其抓起的力量。 许多与圣诞节有关的装饰品被摆放在了大展望台的中央,孩子们都围在那里,闭上双眼,如祈祷一般诉说着自己纯洁的心愿。 凉子站在我的身边远望着他们,一言不发。 “凉子……你也想要去那里吗?如果想去的话,那就去吧。叔叔会一直站在这里等待着你,直到你厌倦了人世的渴望……” 她缓慢但很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我们要进窄门,这里不是我们应该逗留的地方……” “对……凉子,这里还不够高。我们现在……要去东京至高无上的地方。”我轻轻地牵着身旁少女的手,仰望着已经有五分之一消失在了群山之巅的夕阳说道。 “嗯。”凉子很乖巧地答道。 每当我做决定的时候,她都不会随意插手,只是默默地认同了,像是喜欢将一切都交给大人处理的小孩子一样。 可凉子又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姑娘。 多种矛盾的特质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仿如明明承载着太阳的光、夜间却异常冰冷的月亮…… 凉子就是这样特别的存在,所以她才能成为与任何人都不相同的作家。 要前往位于二百五十米处的特别展望台,必须在我们当下所在的大展望台排队买票。 为了前往更高的高处…… 这又是作何遐想呢? 大学的时候与人探讨过尼采的哲学,放到现在则已经忘了大半,奇妙的是心里突如其来地浮现出了这样一段: “查拉图斯特拉的眼睛看到一个青年躲开他。某日傍晚,他在围抱着那个叫做‘花斑母牛’的市镇的山中独自走过:瞧,他在路上看到这个青年靠在一棵树旁坐着,露出疲倦的眼光眺望山谷。查拉图斯特拉走近这个青年坐着的地方,抓住那棵树,如是说道: ‘如果我要用双手摇这棵树,我可能摇不动。 可是我们看不见的风,折磨它,要把它弯到哪边,就把它弯向哪边。我们被看不见的手极其厉害地弄弯和折磨。’ 这个青年听到这番话,惊慌失措,站起身来说道:‘原来是查拉图斯特拉,我正在想到他哩。’查拉图斯特拉回道: ‘你为什么对此大为震惊呢?——可是对人跟对树,道理却是一样的。 它越是想往高处和亮处升上去,它的根就越发强有力地拼命伸往地里,伸向下面,伸进黑暗里,伸进深处——伸进罪恶。’” 越是希望升往高处和亮处,便越是扎根于罪恶里…… 此般强烈的光芒,喻示着同等深邃的黑暗。 善恶的均衡,形同光暗。 于检票口被检票员撕掉了特别展望台门票的小半,我们乘坐电梯开始向上攀升。 特别展望台内是一个二十米见方的房间,四周用整块的大玻璃镶嵌。 在我和凉子踏入其中的那一刻,日轮已经隐没了五分之三。 “叔叔,逢世姐姐明天就要回来了吧?”她回过头对我说道。 “嗯……” “以后……叔叔要照顾好自己啊。” 凉子的身影正背对着夕阳,沐浴在薄暮时分沉郁的光色中,空心握起的手里依稀有光透入,脸上带着遥远的、温柔的、恬静的笑容。 “凉子,你也要多保重……” 我死死地握紧了颤抖着的双手,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在凉子的面前表露。 闻言,凉子微微点头,“叔叔,我明白的……” 酒红色的暮光如同潮水般倾泻于我们的脚下,在日落之前最后一波的热浪中如波纹般动摇,深远的奏鸣之音寂静地回荡,可是却没有一丝回响。 人群的话音在那一刻恍如被绯色天穹上的空洞给吞没掉,我们的耳中只有对方的心声仍在波动与震荡。 为了庆祝今日的耶诞,一棵巨大的圣诞树被摆放在了特别展望台的中央。 树顶放置着透明的淡金之星,而枝条间也有彩灯交错着缠绕。 礼物盒、小球、蝴蝶结、铃铛…… 各色圣诞的特殊饰品也被挂在树上。 我们俩安静地站立在松树之下。 只是一次眼神的交流,我和凉子就各自向后退移了几步,隔着人群遥遥地相望,然后紧闭上眼,转身走向了背离的远方。 当我们同时走到瞭望台两边的边界,在回过头来的那一刻脸上才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为两人之间的默契而喜悦与感伤…… 日光逐渐褪淡,在迎来终结的那一秒彻底消亡。 在我们都被黑暗吞入其中的那一刹那,塔身之上的各处亮起了香槟金色的照明灯光,柔和但却璀璨异常。 人们在惊叹声中拿起相机频频地拍照。 闪光灯下,圣诞树上的彩灯却散发出了樱红色的柔暖之光。 慢慢地靠近着…… 以“樱花树下”作为同一的目标,可是却行走在不同的方向。 “MerryChristmas——凉子(叔叔),圣诞节快乐!” 演示了一遍《落日奏鸣曲》的开头所提及的那幅画面,在转过身去的一霎时分,我和凉子仿佛成为了其中还互不相识的男女主角,却于之后回头的那一刻看到了彼此眼中残余的留恋…… 业平和凉子。 这就是我们的名字……; 第五十九章 人间之隐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凉子……之前我在那列地铁上问过的那个问题,现在你可以给我答案吗?”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可心里还是满怀着不安地望着凉子。[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不仅仅是因为这段对话尤为重要,更多的还是它也许会对我们未来的生活造成灾难性的指向…… 凉子的脸上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负着双手小声地回答了:“叔叔可以答应凉子任性的请求,我真的好开心。心里想着,叔叔果然是叔叔啊,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凉子……你所想要传达给我的心情,究竟什么呢?”我默默地在心里反复念道。 “可是……叔叔你真的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吗?”她以沉郁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真的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吗? “光是喜欢是不够的,还需要有选择和拒绝的勇气。”她说。 “逢世姐姐真的很喜欢您……”凉子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悲伤的情绪,“在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十七年里,她还是第一次说自己喜欢上了某一个人。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自己可以与对方厮守在一起……” 闻言,我不禁有些呆住了。 在我的印象中,逢世小姐一直都是一位大和抚子般温婉秀丽的美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嘴角时时都带着的那抹神秘而又温柔的笑容。 还有遥远的、仿佛来自于九天之上的、飘渺的声音。 这并不是指她的声音很轻的意思,而是它所给我的一种直观上的感觉。 凉子和逢世的笑容给我的共同的感觉就是遥远,而不同的则是凉子的笑很清澈,逢世的笑很温暖。 如果说凉子是月亮的话,那么逢世就是太阳。 在那家旧书店中…… “喜欢你……” 依稀记得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语。 可是一向谨慎的我,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莽撞的行径? 也许……是被逢世小姐的笑容所吸引了吧。 那抹笑容……让我想起了三岛由纪夫的《丰饶之海》的第一卷《春雪》。 其中,妙丽清雅的少女聪子,就是为了博得傲慢的青梅竹马清显的爱,而故作神秘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清,如果突然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聪子压低嗓门,说得很快。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有一天就不在了? 这种说法,在引发人的心灵之底的好奇的同时,也勾连起了不安的思绪。 在作家小川洋子的芥川奖获奖短篇集――《妊娠日历》里,短篇之二《学生宿舍》就有过租住在学生宿舍里的左撇子、数学专业一年级的学生突然消失的剧情…… 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于这个世间出现,只留下了一些琐碎的物品。 而在主人公的推荐下入住那栋学生公寓的表弟,之后在她多次前往那里拜访宿舍的管理员――失去了左腿和两只手臂的先生的时候,也只是从先生那里得到了他外出的消息,却没有在宿舍里看见其他人影…… “‘用H铅笔解答数学题,用小铲子栽种郁金香球根的他那美丽的左手到底去了哪里呢?’ 吧嗒一滴。 ‘为什么会开出颜色那么怪异的郁金香呢?’ 吧嗒一滴。 ‘为什么我每次来都见不到表弟呢?’ 吧嗒一滴。 与水滴一起,各种各样的疑问也跟着冒出来。 ‘为什么先生能够对表弟的肌肉、关节和肩胛骨,描绘得那么详细呢?’ 我渐渐地感觉胸口堵得慌,摊开的手掌也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沉重了。没有去处的液体积存在我的手中。 ‘这东西也许是血吧。’ 我说出了声。由于蜜蜂的嗡嗡声,我没听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 精彩! 小川洋子女士,果然无愧于芥川奖得主、现任芥川奖评审委员之名。 逢世小姐的笑容,使我感到的便是这样的神秘…… “业平君,你并不奇怪,只是非常特别而已。” 逢世的话语,给予了当时正打算反抗父亲的安排的我极大的勇气。 那个时候,父亲带着我去北海道的一家公司参加一场由几大财阀主导的联合会议。 其中,有许多中小型公司的领头人物都十分年轻,最小的甚至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 父亲因此而心生感慨,问我要不要调到他所主掌的总公司来接受实权部长的职位,并且说要安排我与安田财阀的当主的小女儿联姻。 因由恐惧于父亲的威仪,我不敢在第一时间拒绝,只说请让我再仔细考虑。 “业平,我这是为了你好!” 说完,父亲冷哼了一声,而后就拂袖离去。 他之所以能够在十余年的短暂时间里就积攒出如此庞大的家业,不仅仅是他拥有很强的驾驭能力的原因。 为了得到足够的助力,来到日本以后,父亲就从基层做起,逐步得到了小川财阀上一任当主的信任,做了小川家的上门女婿。 婚后不久,在麾下各家公司的权利及股份日渐过渡到父亲的身上的同时,小川家的前任当主与原本应该成为我的后母的那个女人双双因食物中毒而抢救无效死去。 唯有父亲一人得以幸存。 这在当时引起了总公司高层的极大怀疑。 不过因为那时候父亲同样也食物中毒了的原因,这种怀疑在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也只好逐渐消去。 从那以后,父亲就继任了小川财阀的当主之位,在各家财阀之间流传着“天狗”之名,意指“夹杂着巨大的雷声划过天际的流星”,也有“天狗食日”之意。 怯懦的我,要怎么反抗那般威严的父亲? 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有一个人独自离去…… 而逢世小姐的支持增强了我离开的决心。 可是现在…… “叔叔……我们不可以结婚。”凉子的脸上露出了悲哀的神情,可是还强撑着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可是,天仓凉子……永远是你一个人的作家。我们永远会在一起。” “所以……请和逢世姐姐结婚吧。”她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双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第六十章 背德之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业平,看来小凉子对你是真的是很感兴趣呢。[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当我正在对凉子的稿件进行编辑的时候,坐在我身旁的小野前辈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 我的心里顿时一惊,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些许。 我和凉子的事……难道已经被小野前辈知道了吗? 可是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我心虚地望了坐在离我不远处的逢世小姐一眼。 那时,她正好也抬起了头来,见我在看她,有些羞涩地对我笑了一会儿。 我同样报以笑容,不过很快就低下了头来。 现在毕竟是上班时间,因为这种原因而被同事们说上闲话反而不美。 我想逢世应该也理解了我的意思,而后也回过头开始了对于校样的校对。 这时,我才拉了拉身旁的小野前辈,“您乱说什么呢,凉子对我会感什么兴趣?” 小野前辈嘻嘻哈哈地笑了一会儿,才说:“你看这部《落日奏鸣曲》,男主人公的名字叫川端业平,女主人公的名字叫唐泽凉子。你说……那个小家伙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小野前辈,这种话不可以乱说!” “好啦,好啦。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嘛,用不着这么激动。”他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不过,我还是觉得凉子对你挺有兴趣的。” “因为我是她的编辑啊。”我理所当然地答道。 闻言,小野前辈沉默了一阵,“如果要找编辑的话,无论如何都是与自己住在一起的姐姐要更来得加合适吧。可是……为什么凉子偏偏选择了你呢?” “也许是因为逢世小姐担心自己并不合适吧。”我说。 “并不合适……”小野前辈仿佛在咀嚼着我刚才所说的那一句话。 “正因为是家人的稿件,所以才会担心在指出错漏的时候会被自己两边的立场所影响。” “也是呢。” 他终于认同地点了点头。 “话说起来,这个故事还真是挺有意思呢。读起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村上春树大师中后期的怪诞之风,可是又不大相同。”小野前辈抬起手抚摸了一会儿自己下巴上的胡渣,“并不仅仅是单纯的超现实主义,甚至可以用十分玄乎的后现代主义来描述……” “在学校的音乐晚会上弹奏巴赫的《十二平均律》少女,还有曾经在大街上偶然与少女相遇并且感受到了某种吸引的年轻教员。” 我不由得插嘴道:“师生恋在日本可是严令禁止的呢。一旦被发现,老师就得被学校开除。” 谈到这个话题,我不得想起了川端康成的短篇――《湖》。 有跟踪癖的痴汉男主人公银平,就是在担任教职的时候与女学生久子谈恋爱被告发而被学校开除。 身为长者,并且还是教书育人的教职人员,不知廉耻去欺骗年幼无知的晚辈,而且还是自己的女学生,在玩弄了她们的身体的同时也对心灵造成了摧残。 这是当下日本的校园内频发的一种不良迹象。 可哪怕是在教师与学生之间,应该也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纯洁的爱恋。 那是不为世俗所容许的背德之花…… 而我与凉子之间……或许也是这种令人悲伤的关系。 三十岁左右的成年男子,与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少女。 一旦把这两类人联系在一起的话,大多数人在第一时间想起的词语就是“援助交际”。 一方付出金钱,一方付出身体。 被认为只是这样丑陋的交易……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 大叔与少女的爱情? 一般……那只会出现在言情小说或者童话故事里。 而现实,爱情就像是1991年富士电视台出品的纯爱电视剧――《东京爱情故事》里所描绘的那样,多半只会是同龄人之间发酵的东西。 与年轻英俊的青少年相比,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已经开始发福的大叔也许只会让小女生感到恶心。 处于这般的劣势下,除去展开金钱与诱骗的攻势以外,还有什么可能产生“爱情”? 所以这一结果早已被认定…… 这时,我才发现凉子的《落日奏鸣曲》中包含着恐怖的预见性。 她与我之间的关系……不是就等同于唐泽凉子和川端业平? 而我们之间的恋情……也是一朵背德之花。 当它曝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一切必将迎来终结吧…… 就在我为之失神的时候,我感到有人从身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逢世……小姐?” “业平君……等会儿我们下班以后,您有空余的时间吗?如果可能的话,可不可以来我的家里一趟?凉子那孩子一直吵着说想要见您。” 凉子……想要见我? 仔细想想,自从那一天我们分开之后,我和凉子就没有再见面了。 再加上凉子又过着那种隐居一般安静的生活,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家里甚至都没有电视机和电话。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而且与她熟识的话,我几乎不敢相信在这个时代的日本还有这样的女高中生。 可是……凉子约我见面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好的,逢世小姐。反正今晚我也没有什么要事要做,就和您一起去看望一下凉子吧。” “真是麻烦您了。” …… 在色彩全无的荒园中伫立着 黄昏询问着自己 只有孤独准许的安静 渴望着追求、给予和爱 这朵孤独盛开的背德的花 相信着这让人夸耀的爱的彩色奇迹 在虚幻散落消失的一刻 也是意识断绝的最后的一刻 高尚地活着 压低声音地哽咽哭泣 毫无恐惧地去拥抱 沉默不语,眼中透出的悲伤 守护着眼中所有的痛 如今我要温柔地将你摘取,背德的花 你的爱渐渐满溢 相信奇迹 对那些已经腐朽的东西 有少许的意义 对存在的事物有意义的轨迹 高尚地刻画着 不想关闭的内心深处 会看见什么 在黑暗破坏之前打开 这朵孤独盛开的背德的花 相信着这让人夸耀的爱的彩色奇迹 在虚幻散落消失的一刻 也是意识断绝的最后的一刻 高尚地活着 ――《背德之花》; 第六十一章 笼中之鸟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乘坐附近的地铁经过了数个站台以后,逢世小姐小声地告诉我我们要在下一站下车。[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也许是因为有部分国民还在家里休年假的缘故,地铁上的乘客一下子减少了许多,虽然不至于变得空空荡荡,但不会人挤人的情况也是少有。 “那个……” 听到身后传来了细细的喃喃声响,我不由得回过了头去。 逢世小姐正站在离我不足半米处的地方看着我,在发觉我转过身来的时候有些匆忙地移开了视线。 “逢世小姐?” “嗯?” “你怎么了吗?”我在深感不安的同时,有些担忧地问道。 闻言,逢世的脸上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抱歉,让您担心了呢……” “业平君,今晚……可以请您在我的家里和我们一起吃一顿晚餐吗?”在说出这一句话以后,她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次回大阪,在照顾父亲大人的同时,母亲大人也有教过我一些当地的料理。虽然现在还只是业余的水平,但还是想第一时间分享给一直关照着我和凉子的业平君!” 对已经共事了半年的同事提出了邀请,逢世小姐并没有表现得如往常一样镇静,低下头回避着我的视线,一定是在害怕会被我拒绝吧…… 我曾经说过逢世小姐很像太阳,这一点放到现在也是一样。 可是我的确还是第一次见到逢世小姐慌乱的模样。 平日里,她总给我一种古代公卿家庭的小姐的安静与文雅,像是会在柔雨中吟诵着和歌、俳句,双眼如落于湖底的星辰般深邃而明亮。 这般优雅的一位小姐,如果不是凉子之前就已经对我说过的话,我想我一定会讶异于她的反常。 可是……逢世小姐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呢? 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可以使人陷入目盲? “好的,那今晚就劳烦逢世小姐你了。” “怎么会,我和凉子才是应该道谢的一方。”她有些慌忙地说道。 地铁很快就抵达了下一站。 下车以后,我们互相保持着一臂的距离穿越人潮。 等我们步行走到逢世和凉子的家门前的时候,太阳已经隐没了大半的光芒。 现在已经临近年关,日短夜长,还只是六点左右,远方的东京铁塔就已经亮起了橘黄色的照明灯光。 我不由得想起那天与凉子一起站立在东京至高无上的地方。 太阳沉落下去了,所以也将我们心底的情感埋葬…… 心里怀抱着冗杂的念想,我沉默地跟在了逢世小姐的身后。 待她取出钥匙开门以后,昏暗的过道中才终于打入了一道光。 尽管是在夜里,我也隐约觉得这个家里的灯光开得太亮。 不是多开上一盏两盏的程度,倒像是打开了所以能够打开的灯光。 我疑惑地看着逢世,“逢世小姐,凉子在家里都喜欢把电灯开得那么亮吗?” 听我这么说来,她反而有些惊讶的模样,“凉子这个孩子从小开始就特别怕黑呢,再加上家里的人也都惯着她,所以一般都会在黄昏以后打开屋子里的所有电灯,然后一直开到第二天天亮。” “是这样吗……” 这种事情…… 我居然一直都没注意到…… 回想起前一阵子去凉子所在的那所私立中学接她回家的时候,因为那天下午正好有公务要忙,所以下班的时间较平时偏晚,而且在路上还突然遭遇了堵车。 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七点了。 因为凉子的学校在下午三点左右的时间就已经放掉,而且日本的学校也不像中国的一样有什么晚自修,所以过了那段时间还留在学校里的学生,不是要参加社团活动就是在教室里完成作业。 “凉子,下午叔叔因为有工作要忙,所以可能会晚点来接你。嗯……最迟,我是说最迟,最迟六点半一定会到。抱歉……因为是非常紧要的事务,所以叔叔无法请假脱身。凉子,请务必在教室里等我,不要乱跑。” 那个时候……我好像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所学校在下午六点半以后就会自动熄灯了,所以等我抵达那里,整幢教学楼已经被一片漆黑的幽暗给吞没掉…… 哪怕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我,处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中都会有些浑身发凉。 凉子……她会不会已经走了呢? 死寂而漆黑的蜿蜒楼道,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 想到这里,心里的不安之感顿时徒然增加。 如果凉子就这样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的话……会怎么样? 当这个问题渐渐在脑海里浮现开来,仿佛硬币投入许愿池中发出的那一声清脆而静谧的碰撞之响…… “不可以去想!!!”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去想? 答案就藏在晦暗的天穹里…… 如果再这样继续猜想下去的话,凉子……天仓凉子一定会如同《落日奏鸣曲》里的唐泽凉子一样消失的吧?! 要坠入地狱了…… 祂要开始降罚…… 是吗? 是啊!!! 可是还有一线希望…… 怎么会那么黑呢? 这里……黑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吃掉了黑暗,然后孕育出了更加深层的颜色一样…… “凉子……” 一边哭喊着,一般在空空荡荡的教室里求告…… 凉子不在了。 不在这个教室里。 也许也不在其他什么地方。 或者说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找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 左手在黑暗中仿佛穿过了自己的心脏。 而右手撕开了大脑。 “竹笼眼竹笼眼 笼子里的小鸟哟 什么时候能出来 黎明的夜晚 鹤与龟滑倒了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身后有人轻声唱着古老的童谣。 双手蒙上了眼睛。 《笼中鸟》。 鸟在歌唱。 比大地更深的要临了。 于是星也彷徨。 世界被名为星空的闸门所笼罩。 “为什么不畏于黑暗呢?不害怕吗?不觉得恐慌?” “在最害怕的时候,唱着黑色的歌,白色的夜就即将来到。”; 第六十二章 骤雨之降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叔叔,欢迎回来!”凉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小跑着来到我们的面前说道。[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凉子,最近过得还好吗?”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 “嗯,托您的福,近来我一直都过得很好。”凉子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凉子,《落日奏鸣曲》下个星期就可以发表了。” “哦。”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逢世小姐拍了拍我的肩膀,“业平君,你和凉子先聊,我要去准备晚餐了。” “好……”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前一秒,我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 等到逢世小姐离开以后,我才小声地对凉子说道:“自己的作品可以发表了,难道不开心吗?” 凉子摇了摇头,“不是不开心,只是有些迷茫。” “迷茫?” 她看着我的眼睛,轻柔地询问我道:“叔叔……作家到底是什么呢?” 作家……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因为我从来没有成为过作家。 “叔叔你啊,真是一个特别的人。”凉子微笑着说道。 “特别吗?逢世小姐也说过这样的话……” “嗯,因为叔叔你的确是特别的啊。”她说。 说到这里,凉子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问道:“叔叔,我真的可以获得芥川奖吗?我们分开以后的那几天,我有到书店里买小川洋子女士的短篇集――《妊娠日历》来看过。” “感觉怎么样呢?” “我最喜欢其中的那篇《傍晚的配餐室和雨中的游泳池》。”她微微停顿了一会儿,“特别是那一句‘不管狗愿不愿意,雨仍然会下。’” “这句话……很有村上春树的感觉。凉子的小说也有给过我类似的印象。” “可是村上先生的风格其实并不容易获得芥川奖吧?” “这个……” 在日本文学界号称“宠儿”的村上春树……为什么唯独没有获得过芥川奖呢? 尽管曾有过一次入围,但还是得到了大江健三郎“巧妙地模仿今天的美国小说,但无关乎独自创造,这种尝试于作者于读者都无益”的评价。 曾经的文学大家太宰治也是一样,至死都耿耿于怀于自己并没有得到芥川奖。 而这样一个代表着日本纯文学最高荣誉的奖项,在一年以前竟然落到了一个还未满二十岁的女学生的身上。 这种骤然的巨变几乎令人感到迷惘…… 日本的文学界要变天了吗? 不由得生起了这样的恐慌。 越是畅销的作品,往往越是容易得到文学评论家恶意的评价。 而村上春树的作品,就被许多人评论为“毫无意义的空想”,多是凭依于村上自我的想像,人物的性格相似,并没有体现出对立与冲突、现实与虚妄的变动之感。 写作的手法偏向于西方文学的话,在日本的纯文学领域往往不得褒奖。 深入地探究人的伤痛、矛盾与迷茫,这是冲击日本纯文学奖项的最佳方法。 对社会现实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反映意义的作品,往往是更容易得到芥川奖评委的青睐的。 以近来频发的“师生恋情”以及“性灵与**的关系”为主题的话,虽然凉子的作品中带有浓重的后现代主义的元素,而且还有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的倾向,但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可以获得芥川奖。 “但是我相信凉子你可以获奖。”我以十分郑重的语气说道。 “哪怕没有获奖也没有关系,至少……凉子你是我所喜欢的作家。”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似乎在考虑这个时候应该怎样回话。 “今天……凉子你是为了什么而想要见我呢?” “是因为我想念叔叔你了。”她安静地拉住了我的手,“如果长时间不见面的话,回忆就会渐渐淡忘,原本如潮水般连绵的情感也会在时光的冲刷下干涸。” “凉子……你希望我可以怎么样呢?”我有些失神地望着厨房的方向问道。 “现在……我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说。 “只要照你喜欢的去做就好。” “谢谢……” 凉子转过身走向了逢世小姐所在的那个厨房,“姐姐,我和业平叔叔要去公寓旁边的一家便利店里买一趟,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你带的东西吗?” “那么……就请帮我买一瓶酱油回来吧,要较小的那个包装,凉子你应该知道的。” “嗯。” 走出了房门以后,发现天上正下着细密的小雨。 雨声淅沥,击打着草木、屋檐,仿佛无数乐器于同一时间奏响的奏鸣之曲。 “凉子,我回屋里拿一把雨伞。” 我回过头去对她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准备拿钥匙再次打开已经关上的房门。 “不用了。”凉子轻轻地抓住了我拿起钥匙的手,“叔叔……再陪我任性一次好吗?不拿雨伞,就这样在走在雨中。” “那样会感冒的吧……虽然我没有关系,可是我担心你啊。” “嗯。” 在那一瞬间,凉子的脸上好像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不过很快又逝去了,如同夏至时突如其来而又突然而去的一场阵雨。 “我去拿雨伞。”她说。 “不用了。”我紧紧地抓住了凉子的手,仿佛一旦放开就会失去,“凉子,我们就这样子去吧,不带雨伞,也不穿雨衣。” “嗯。” 凉子终于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夹杂的清新之意恍如雨后再现的新阳。 手牵着手,一齐迈步走入了雨的幕帘里,扑面而来的是冰冷的潮湿之汽,阴柔地渗入到人的心脾。 我们的衣物上开始出现大片的湿迹,继而走着,被笼罩在了愈发密集的雨线里。 不停地击打在脸上的雨点仿如要夺去我们的鼻息,潮湿、阴冷……仿佛置身在漆黑一片的深海里,不断上涌的绝望令人窒息。 “坠落……” “坠入常世之海里……” “遥远的地方……” “彼岸之所在……”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了,身体也开始走向公路的中央。 “凉子!” 我匆忙拉住了凉子,可是那小小的身体里却爆发出了不与之相称的力量。 “如果你要走的话……就带我起一走吧!!!” 凉子似乎被我突然加大的声音给震了一下,因空洞而显得有些无神的双眼重新恢复了往日里的清澈与明亮。 “我们两个……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像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病人吧?” 说完,凉子转身温柔地对我笑着。 “无论无何都能陪着我一起,这就是我最喜欢叔叔你的地方。”; 第六十三章 注铅之重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大事件!前所未有!17岁美少女作家携处女作获得第133届芥川奖!” 这样的新闻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日本各大报纸的大半个版面,甚至引发了一种轰动性的社会现象。[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继第130届芥川奖得主――最年轻获奖者绵矢莉莎以后,第一位未成年得奖者诞生!日本纯文学作家年轻化倾向日渐增强,预计未来几年,芥川奖继青年时代以后可能将迎来学生时代!” 类似的评论也比比皆是。 凉子成功夺得了芥川奖,而《落日奏鸣曲》也在得奖以后强大的宣传攻势下荣登百万级畅销书的行列,是继村上龙《接近无限透明的蓝》及绵矢莉莎《欠踹的背影》以后的第三本芥川奖获奖作品里的百万级畅销书。 芥川奖评审委员小川洋子这样评价道:“《落日奏鸣曲》从表观的情爱方面挖掘出了人性内里的矛盾与错乱,充满了川端康成式的虚无美感与加西亚・马尔克斯式魔幻现实主义的元素,同时也传达了于充实的物质生活中缺失了心灵的富足的男女的孤独与困苦。” 凉子的作品大获成功,这本应该值得我们庆祝。 可是现在,我正处于一个为难的处境之中,很难有心情为此进行庆祝。 所以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着凉子了…… 在八月下旬过完今年的生日以后,我就已经有二十八岁了。 结婚的事情……至少在父亲那边再也不能推脱。 “业平,为了你将来的事业和家庭着想,今年过后如果你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明年我就立刻安排安田家的小姐和你的婚事。对方现在虽然才只有十六岁,不过也算过了法定婚龄。把这件事牢牢地记在心里,不要怪我说我没有给过你选择。” 他也曾于那时这样说过。 与一个根本没有见过一面、自己什么也不了解的陌生女人结婚,这在我看来完全只是为了血脉的繁衍,而没有半点情感的因素。 这样的结婚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田家的小姐? 她怎么可能理解我…… 在我所见过的人中,几乎所有的女性都是以自己作为唯一的中心的,凡事都要偏向于自己的要求,并且让别人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可是其中也有例外,那就是凉子和逢世小姐…… 她们都是很喜欢“给予”的人,所以才像是月亮和太阳。 而比起她们,安田家的小姐又喜欢我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只是听从着长辈们的安排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婚姻,哪怕安田家的小姐再怎么优秀,我也觉得不要也罢…… 所以我决定……今年年底,就去向逢世小姐求婚。 这也是凉子的意见。 在她读完获奖感言、拿到作为芥川奖奖品的怀表和一百万日元的那一天,她私下里曾对我说,要成为我一个人的作家,所以以后也不会和别人结婚,要一个人走向窄门,并让我好好对待逢世小姐。 可是这样的话……凉子不是就成为三人里唯一多余的那个人了吗? 走向窄门…… 凉子……会像《窄门》里的阿丽莎一样,独自一个人孤独地消失的吧? 也如《落日奏鸣曲》中的唐泽凉子一样…… “在《月光》之曲奏响以后,凉子和业平都感到了这片星空之间充斥着的牵引之力。” “心象如同梵高的《星月夜》一般开始扭曲了,有黑暗的粒子在碰撞、集聚,星光的潮流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恍如被吞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洋之底。” “当业平回过神来,耳中已经消去了德彪西的《月光》,大三角钢琴的一旁再也不见那位自己心仪的少女的身影,唯余下象牙般洁白的亮光穿行其间,阴影之外空空荡荡。” “静谧的月光如流水般沿着天梯无声地泻下,皎洁之中深藏着某种隐秘而不可知的异样。于是身边的场景开始在月色里融化,如同蜡油从烛顶死寂而迟缓地流淌而下,最终凝固成了峰峦的情状。” “业平试着抬起右手的无名指,却发觉其中仿如注满了铅水,蕴含着拒绝的力量。他就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带有罗丹的《沉思者》的几分忧郁与彷徨,封锁在透明的玻璃展柜里,心也随之而风化为尘土被渐渐埋葬。” “‘她被月光给带走了,无法抓握,就如同那透过指间的缝隙洒落的月之光芒……’” “月光之音在大地微弱的颤鸣声中悄悄地奏响,远山之中仿佛有更加深沉的声音在应和与回响――落下……” 这就是《落日奏鸣曲》的第一卷――《星惑》的尾声,模仿三岛由纪夫《丰饶之海》的四部曲――《春雪》、《奔马》、《晓寺》、《天人五衰》的形式,以第一卷《星惑》与还未写成另外两部曲构成了《落日奏鸣曲》的完整篇章。 凉子……会消失吗? 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会无可抑止地生出强烈的恐慌。 一年之前,在开往东京铁塔的一列地铁上,我曾请求凉子成为我一个人的作家。 一开始,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像我在电影院外对她所说的一样,说在抵达东京铁塔的特别展望台以后再做出回答。 在那之后,她虽然答应了我,却不是我真正想要听到的回答…… 提出了结婚的请求的人是凉子,说我们不可以结婚的人也是凉子。 凉子……她是在玩弄我吗? 是看穿了我的心里其实早已对她怀抱着罪恶的想法……所以才故意引诱我,将其揭露了出来,直到最后才给了我狠狠的一击吗? 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恶意的猜想…… 可是数秒之后,又为自己的背德与无耻而感到了深陷泥沼一般的悲哀与绝望…… 厌恶…… 对于自己的厌恶在不断地加强。 正是因为我太爱凉子了,所以一想到自己有被抛弃和背叛了的可能……都会直坠绝望! 就恍如成为了东野圭吾的《秘密》里的平介一样…… 在大巴的车祸中失去了妻子直子,而昏迷不醒的女儿藻奈美,于醒来后却说自己其实是直子,她的灵魂不知为何转移到了女儿的身上。 接受了女儿的灵魂已经消失了这一现实的直子代替藻奈美开始了新的生活,努力考上了顶尖的私立中学,并且致力于参加社团活动。 在不经意间发现直子以藻奈美的身份与同龄的男生亲密交往,并且背着他约会与通话的平介感到自己的心意被背叛了,胸口仿佛被撕裂了一样…… 他为了直子而放弃了与自己喜欢的桥本老师交往,以为他们之间可以就这样持续下去的…… 等到一切都快要被毁掉的时候,“藻奈美!”他冲着直子的背影大声喊道。 平介选择放手了,为了所爱之人可以得到幸福…… 而我……是不是也应该放开紧紧地抓住凉子的手?; 第六十四章 崩离之刻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和父亲说出自己的决定,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我不会和安田家的小姐结婚。 就这样对他说了。 “是吗……看来业平你应该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吧。这样也好……”当时,父亲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的方向说了一句,目光仿佛透过了层层的阻隔,看到了天上。 “知惠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吧。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小时候还像是一只刚刚脱离母乳的瘦小的羔羊,在地上到处爬滚,跌跌撞撞,结果眨眼间就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从他的口中听到了已故的母亲的名字,当时并没有感到多么悲伤,只是默默地怀念着罢了。 这是父亲第一次对我那么唠叨…… 他的眼里透着一股无法化去的忧伤,面色也阴沉得像是被浓云笼罩,可是在那一刻,他抿起的嘴角却露出了一抹极淡的、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微笑的微笑。 “只要你做出了决定就好。不要回头,就这样向着光芒前进吧……” “爸爸……” 这是我自中学时代以后第一次这样叫他。 为什么不是尊重的意味更浓的“父亲”,而是“爸爸”?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我不知道…… “业平,等你结婚之后,就不要留在我这里了吧。”父亲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回过头来对我说道。 “可是……” “我明白的,其实并没有继承我的产业的想法吧?”他说。 “嗯……”沉默了很久,我才缓慢地点了点头道。 “想要去哪里呢?” “还没有想好。” “那么……询问过女方的意见吗?” “还没有吧。” 父亲向我挥了挥手,“业平,先过来吧。” 说完,他平静地坐在了脚下的榻榻米上。 “父亲,您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看到了他的额头及眼角旁边细密的皱纹,以及因**的老化而沉积而成的棕色斑点,我这才意识到哪怕是如此威严的父亲,他也会有老去的一天…… “哭什么……傻小子。”父亲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还记得小时候,我也是像现在一样,让你坐在我的旁边,然后给你讲童话书里的故事吗?” 父亲充满期待的眼神始终聚焦在我的脸上,我感到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悲惘,流水也如破闸的洪流一般倾泻而下。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父亲还可以记得清楚吗? 心里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仿佛记忆的光点在遗忘的深涧里暗藏。 它们过于渺小了,渺小到连碎片都无法算上。 所以,从实际上讲,对于儿时父亲尚未离去之时的回忆,我几乎已经全然淡忘。 可是…… 面对着父亲期盼的目光,我怎么能轻飘飘地说出一句已经忘了? “我还记得……” 我轻轻地扶住了父亲的肩膀,擦干了眼泪,原本弥散于心间的阴霾一下子全都散去了。 “回中国吧……”他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父亲,刚才……您说什么?” “回中国吧。”父亲依然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道。 “那么您怎么办?”我下意识地追问道。 “我是被选上的人,我的使命就快要结束了。所以我是不存在的,是一片空白。可是你将代替我存在着,活下去……”他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我说道。 “您在说什么?空白?您怎么是一片空白呢?您是我的父亲啊!”不知为何,一股难以压抑的恐惧感顿时充斥在了我的心间,于是挣扎着开口道。 父亲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默默地望着我所不知的某个方向。 “在你小的时候,我离开你们母子俩……其实那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可是没有办法,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必须由我去做,这是不可中断的使命……”父亲自言自语似的对我说道,眼中少见地流露出了些许迷茫。 “那时的我……是不是做错了呢?哪怕已经成为了小川财阀的当代当主,我也时常会这样想啊……” 说着,父亲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我慢慢地抬起了双手,仿佛在迎接从窗间诱入皎洁月光。 “尽管已经有了中途背叛的权势与力量,可是那一句话一直在心中提醒着我:‘别忘了哪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突然……我渐渐开始明白了父亲的话。 他竟然…… 原来是这样啊…… 父亲到底是怎么在如此短暂的一段时间内就成为小川家的当主的呢? 身为一个中国人的他,又是如何在日本这么排外的一个国家取得了众人的信任的? 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在人前承认过自己其实是一个中国人吧? 而我,在中学时代也是在他的叮嘱下于我的日语教室的家中寄读了三年,然后才以父亲的私生子的身份出现在小川家里的。 身份证上,注明的出生地点也是在日本的千叶县这个地方,多年来也一直没有什么人感觉到不同寻常。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政府内部的力量。 然而,当时还是初来乍到的父亲又是怎么办到这些,然后又取得小川财阀的上一任当主的信任的呢? 当这些谜题全部汇总在一起,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父亲……其实是…… 接下来的话,已经不可以再写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这本日记也是尽快烧掉得为好…… 已经忘记是在哪本小说里看到的了…… 只是记得,这个情节的确有在哪一本书里出现过…… 一名为犯人免费辩护的律师,在被犯人问到为什么要从事这种不怎么赚钱、只是享受着国家的一些津贴的职业的时候,他这样回答了: “小时候,我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的父亲被荷枪实弹的警察给带走了。 听人说,他犯的是间谍罪,虽然没有判死刑,可是一辈子也不会有出狱的希望。 可是父亲怎么可能会是间谍呢?!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当时还很年幼的我这般想道。 ‘我告诉你们,那个家伙啊……其实是间谍的儿子!’ 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我的面前或者身后这般讨论道。 我不是间谍的儿子!!! 我的爸爸……是清白的!!! 当时,我的心里突然地产生了一个愿望。 那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然后洗刷掉父亲的身上所蒙受的冤屈,脱掉这层或许将终生束缚在我身上的沉重之壳。 这就是我存活的意义了…… 我时常会这般想道。 多年以后,我终于如我所愿的一般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了,可是那时候父亲已经在监狱里死掉。 当我返回那个遗弃多年的老家,准备寻找一些可以证明父亲的清白的证据的时候……你猜我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通敌的信件!!! 我的父亲……原来真的是一个间谍。 哈。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在一瞬间崩离解体……; 第六十五章 龙吟之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凉子的撮合下,我终于鼓气勇气向逢世小姐提出了一起去东京六本木的一家餐厅吃饭的邀请。[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当然,那时凉子也会一起前去。 约会的时间和地点都是父亲代我来定。 因为那家餐厅也是小川财阀的势力笼罩范围之下的产业之一,所以他也曾问过我当天要不要暂停对外营业,以便为我们提供一个更加安宁的环境。 我只是考虑了一会儿,而后就拒绝了。 以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若是身边的环境过于安静,也许只会像我上次与那位女编辑在必胜客时那样,徒增尴尬而已。 再加上逢世小姐虽然寡言少语,但是性格却挺随意,想必也不会喜欢毫无声息的死寂。 因为是去多年获得米其林三星评级的高档餐厅,所以即使我厚着脸皮,也不好开着我那辆本田车去。 当天,父亲指派来了一名保镖兼司机,开着公司名下的一辆雷克萨斯将我们送到了餐厅的门口,然后就一直留在那里等候。 “业平君……虽然你说过要带我和凉子来尝一尝东京的特色料理,但怎么会是这家餐厅……” 逢世小姐在下车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讶异,还有些不安地劝阻了一句:“我们还是换一家餐厅吧,如果业平君你不介意的话,来我家里让我下厨也可以……” “凉子……” 我不由得看了身旁安静站立的少女一眼,示意让她帮我说服她的姐姐。 凉子似乎很快就领会到了我的意思,于是微笑着地插言:“姐姐,你该不会以为业平叔叔是自己出钱请我们在这家餐厅里吃怀石料理的吧?” “嗯?”闻言,逢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不去的话,就浪费了哦。” 说着,凉子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奖券模样的纸张。 “这是业平叔叔的爸爸在公司里抽奖的时候抽到的奖券哦,奖品刚好是这家餐厅三人份的怀石料理,而且路上还有专车接送。”她挥了挥手里的奖券说。 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三人份怀石料理的奖券? 凉子的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东西? 难道…… 对了……是爸爸啊。 他和凉子已经见过面了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果然,之前我还是想得过于天真了。 凭借父亲在日本的权势,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平时都和谁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啊。”逢世小姐这才松了口气说道。 “可是……业平君,你为什么不和父母一起来这家餐厅吃饭呢?那样不是比和我们一起更加合适一些吗?” 说到这里,逢世恍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又解释道:“业平君,刚才的那句话绝对没有责备您的意思,您能约我和凉子来这里一起吃饭,我真的很开心。可是……我认为有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的话,业平君你可以去做一些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我知道的……”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家母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去世了。” 听完我的说明,逢世小姐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安而慌张的表情,“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些……让业平君你回想起悲伤的事情了吧?” “不,家母的在天之灵如果得知不孝子小川业平能够交到像逢世小姐一样优秀的朋友,也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唯有这一点,我是发自内心地相信。 “业平叔叔,我饿了呢。”凉子可怜兮兮地拉了拉我的衣角,用小孩子一般单纯的语气对我说道。 不知为何,每当我注视着凉子的眼睛,都会感到一阵轻微的心惶。 就仿佛是被那双清澈而又深邃的眼眸给看穿一样,从阴影之中被拖入到了聚光灯下,接受着银白色的白炽灯的灯光的灼烧,无处可逃…… “那我们就先进去吃饭吧,其他的话可以一会儿再聊。”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尽快避开凉子的目光,我匆忙地这般提议道。 “嗯。” 在逢世小姐也点头同意以后,我转过身向着身后的方向望了一眼,感觉周围的人群仿佛形成了无数条网状的脉络,将整个世界都如编织出蚕蛹般包裹在了内里。 因为早就已经有过预约,所以等待了不久,我们就在一位身着和服的妙丽女子的带领下进入了一扇小门里,而后坐在了比较靠里的一张餐桌附近。 这里的装饰并没有小野前辈曾经带我去过的那家名为“和宫”的料亭那么华丽,但是也别有一番古典的意趣。 我回头看着凉子,只见她正盯着餐桌上黑色的桌布发呆,似乎是由某种皮革制成的桌布表面还有一道道歪斜的波纹,在浅白色的灯光的洒落下带有一份不同寻常的静谧之意。 小小的房间里没有包厢,只是摆放着**张餐桌以及木制的座椅。 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三张桌子被人占据。 有人一边喝着香醇的清酒,一边吃起蟹肉丸与生鱼片等海鲜料理。 负责我们这一餐桌的服务生,是一位大约二十出头的日本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嫩的原因,眉眼间还残留着些许稚气。 不得不说,这家餐厅虽然没有日本最顶级的私人料亭那种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极尽奢华之意,可是在服务上也可以说是极为尽心。 我正犹豫地望着从一个红色信封里取出的菜单,其中的文字也充满了俳句一般淡雅的诗意。 在我用双眼的余光扫过逢世小姐和凉子的身边的时候,在偶然之间发现那位服务员小姐虽然安静地站在一边,可是时而会偷偷地看上凉子几眼。 凉子……看起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也知道这家餐厅似乎也如许多高级餐厅一般有一些奇怪的规矩,比如最好不要涂抹过浓的香水或古龙水,还有谢绝十岁以下的儿童以及穿着T恤、短裤及凉鞋的男性。 “请问……您是今年的芥川奖得主――作家天仓凉子小姐吗?能够亲眼见到本人,真是太让我高兴了!天仓小姐,其实我是您的忠实读者,请您务必要为我在书上签名!”; 第六十六章 彩虹之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餐厅的女服务员是自己的读者,而且还请求自己在书上签名,凉子在感到突然的同时还觉得有些讶异。[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好啊。”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接过了女服务员手中的书和签字笔,“请问……你的名字是?” 闻言,女孩匆忙地回答道:“敝姓山本,我的名字叫山本亚由美。” “嗯,那么……” 说着,凉子在那本《落日奏鸣曲》的单行本的目录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一段赠言,最后是一句“给山本亚由美小姐”。 “谢谢您!” 接过凉子递过来的书和签字本,山本小姐鞠躬向她表示感谢。 不知为何,我隐秘地察觉到这件事情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异样,有什么东西不同寻常。 而后,凉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山本小姐,你早就已经知道我们回来这里吃饭吗?” 对了! 就是这个! 身为这家餐厅的服务员的山本小姐,向作为客人的我们索要签名,虽然这对于凉子来说也许是一次不错的经历,但是这样的举动对于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员工守则来说显然有些僭越。 “果然被您给发现了呢。”山本小姐有些歉意地露出了笑脸,“其实我的爸爸,就是这家餐厅的大厨,这里也是他名下的产业。托了他的福,我才能提前知道天仓小姐您会这里用餐。因为我实在是非常喜欢您的作品,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要见您一面。” “让山本小姐您亲自为我们服务,真是太失礼了。”说话的是逢世小姐。 山本小姐摇了摇头道:“我哪里是什么山本小姐。在父亲的餐厅里体验了一下了服务员的工作,不仅仅是因为希望能够和凉子小姐见上一面,也想要趁着假期的时间来进行一些社会实践。” “您能有这样的决心,令尊知晓也必然会非常喜悦。”我也微笑着插言。 之后的那段时间,我们细细地品尝着顶级的怀石料理。 而凉子则在用餐结束以后和山本小姐坐在了一边,以读者见面会的形式交流和发言。 “凉子小姐,您最喜欢的电视剧是?” 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问到这一问题的凉子不由得发呆了一会儿,“《东京爱情故事》。” “真的吗?!”山本小姐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我也很喜欢这部电视剧,特别是在爱媛县里拍摄的那些画面。凉子小姐,您是觉得完治应该和莉香在一起,还是认为完治应该和里美才是最佳的一对?” 第二个问题紧随而来。 这次,凉子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回答算是挺快,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仿佛在考虑着什么影响深远的决定一般。 《东京爱情故事》…… 这是一部在我的中学时代所播出的日本爱情电视剧。 凉子……她真的有看过吗? 虽然在那以后电视上也有过多次重播,不过凉子和逢世小姐一起租住的那个家里似乎连一台电视也没有。 也就是说,是在大阪的老家里看到的吗? “最后一集在爱媛的时候,莉香对完治说过,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那就来火车站找我。” “可是当完治赶到的时候,莉香已经一个人走――离开的时候比约定见面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唯留下漫长的铁轨仿佛一直绵延到世界的尽头。” “完治真的爱莉香吗?每次他和里美一起约会的时候,两人到达约定地点都会比约定的时间要早上十五分钟。可是当他和莉香约好的时候,都认为莉香一会在那里等待着自己,所以只要在约定的时间抵达就已经足够……” “最后,莉香还是一个人孤独地离开了,就像雨后晴空天边隐隐约约的一道彩虹。完治施了魔法,得到了莉香的爱,可是却无法使天空中出现彩虹……” “他们之间的爱情正如虹霞般短暂,虽然近似于梦幻,可是在开始时分就注定要迎来落幕。”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恍惚间我好像感到凉子在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看我。 “不愧是凉子老师,真是精彩总结!”山本小姐由衷地夸赞道。 凉子低下头,看不出此刻的心情是愉快还是失落。 “那么凉子老师,您喜欢的作家是?” “例如列夫・托尔斯泰、契诃夫、马克・吐温、欧・亨利、陀思妥耶夫斯基……” 她一直报了许久,直到山本小姐再次发问:“就没有国内的作家吗?” 国内的作家…… 听到这个词语,我不由得一阵失神,而后才想起她口中的“国内”应该是指日本国。 自从我离开中国已经过了多久? 当年和母亲一起居住的那个老旧公寓,在我的印象里也已经变得模糊。 “国内的作家吗……我喜欢泉镜花、紫式部、夏目漱石、梦野久作、芥川龙之介、三岛由纪夫、大江健三郎、武者小路实笃、川端康成、村上春树、太宰治、小川洋子、村上龙……” “喜欢的音乐是?” “霍尔斯特的《行星组曲》、德彪西的《意象集》、海顿的《创世纪》、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西贝柳斯的《悲伤圆舞曲》、圣桑的《动物狂欢节》、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集》……” “在一开始,我就想像凉子老师一样的芥川奖获奖作家,品味一定不会和我们这些平凡的学生一样普通。果然……您说的那些古典音乐,除去《落日奏鸣曲》中提到的巴赫的《十二平均律》以外,其他的我一首都没有听过……” 凉子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品味普通,只是倾向不同。” “您决定好要报考什么大学了吗?” “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 …… 莉香:如果我在喜马拉雅山顶打电话给你要你来接我呢? 完治:会去接。 莉香:如果要你带热腾腾的黑轮来呢? 完治:(比了个大手势):我会带一大堆。 莉香:如果我要在家里开Beatles的演唱会呢? 完治:我会去请他们来。 莉香:那John(Lennon)呢? 完治:我会替他唱。 莉香:如果我要你施魔法使天空中马上出现彩虹呢? 完治:这个――大概就没办法了。 莉香:那么……就不行了。 完治:不过,我可以施魔法。 莉香:怎么样的? 完治靠了过去,深深地吻了莉香。 ――《东京爱情故事》; 第六十七章 湖边之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下午的目的地,是东京迪士尼乐园。[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虽然我来到日本已经有十余年的岁月,可是因为我并没有四处游玩的习惯,再加上在东京大学读书的那段日子也没有交女朋友的时间,所以时至今日,我还是第一次去东京的迪士尼乐园。 被誉为亚洲第一游乐园的东京迪士尼乐园,自然每天都会接待数量庞大的一批游客。 而我们作为其中之三,镶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内里,显得格外渺小而卑微。 我问凉子和逢世小姐要先去玩那个项目,两人都下意识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脱口而出道:“灰姑娘城堡!” 我想了想,大致也猜到了她们为什会最先选择去这个地方。 灰姑娘城堡,是东京迪士尼乐园和奥兰多迪士尼世界的独家经营,与其他国家的几个迪士尼乐园的睡美人城堡不同,因而是东京迪士尼乐园最受欢迎的几个地点之一。 作为东京迪士尼乐园的标志性建筑,灰姑娘城堡离我们当下所在的地点不算太远。 前往那里的时候,凉子站在我的左边拉着我的手,而逢世小姐则一脸好奇地跟在我的身后。 “业平君,之前你有来过这个游乐园吗?”她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地问我。 “我吗?还是第一次来,因为之前都没有什么来的机会。”我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凉子,然后平静地回答道。 “业平君在大学的时候……难道没有带女朋友一起来玩吗?我听人说,东京迪士尼乐园是最浪漫的约会地点。”逢世小姐有些憧憬地说道。 “虽然我好像是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可不幸的是我在大学的时候并没有交到女朋友……” “嗯?”逢世小姐用带着些许惊讶的目光看着我,“像业平君那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 “逢世小姐,您不要这样过分地夸我。当时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优秀,不会有女生喜欢才是正常的结果。” “东京大学的高材生,难道都不可以算是优秀?”逢世小姐温柔地微笑着注视着我,“上一年,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我也有对业平君说过吧?业平君呢……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不是奇怪,也不是普通。” “逢世小姐……” 这句话,在那个时候,于我来说……就仿佛是将快要坠入深涧的我给紧紧地抓住的希望之手。 我也因此而得到了救赎…… “业平叔叔,还有姐姐,快来这里!” 凉子站在前方的不远处向我们招了招手。 在我走过去以后,她用手指着旁边的一块指示牌说:“叔叔,你看这上面的文字介绍,就和游玩手册里所写的一样!今晚的八点五十分,会开始迪士尼游乐园的压轴节目——‘童话之夜’,而且就是在灰姑娘城堡里上演!” “那么,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看吧。” “嗯!” 尽管怀揣着这般复杂的心绪,但是只要凉子可以玩得开心,我便觉得十分满足。 辛德瑞拉…… 谁来帮助你摇身一变,成为高贵的千金小姐? 谁将老鼠变成车夫,南瓜化为马车,又变了一套华丽的衣服和一双漂亮的水晶鞋? “叔叔,我饿了,想吃点心~”凉子牵住了我的手,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说。 “凉子,不要总是麻烦叔叔呢。”逢世小姐用轻微责怪的语气出言,“业平君,麻烦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附近的商店里给凉子买一些点心。很快就会回来。” 在将要离开的时候,逢世小姐又有些迟疑地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业平君也饿了吧?有什么食物需要我帮忙带吗?” 我微笑着摇头拒绝,“不用了,您只要帮凉子带上一些就好。” 因为只有一个下午的短暂时间,所以我们在排队玩过了‘幽灵公馆’和“太空山”等为数不多的几个项目以后,就在游乐园内的一家湖边餐馆开始了夜晚的就餐。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晚间七点。 遥望着寂静无痕的水面,我突然想起了麦克·欧菲尔德为了纪念TheBeatles被枪杀的主唱约翰·列侬而作的歌曲——《MoonlightShadow》。 月夜光影…… …… 她最后一次看到他时候 因为月夜光影而悸动 他表现出忧虑和警告 因为月夜光影而悸动 消失在上个星期六晚上 就在河远远的另一岸 他在一次激烈的对决中被抓走 她想不到什麼方法解救他 夜晚树林低语 因为月夜光影而悸动 唱著哀伤苦恼之歌 因为月夜光影而悸动 她只目睹那把枪的影子 就在河远远的另一岸 一个边跑边开枪的男人射了他六枪 她想不到什麼方法解救他 我留在原地 祷告 能在天堂遇见你 我站著不动 祷告 能在天堂遇见你 早上四点时 因为月夜光影而悸动 我看到你模糊的身影在我面前显现 因为月夜光影而悸动 在银色的夜晚中星星像灯光般 就在河远远的另一岸 今晚你会来和我说话吗? 她想不到什麼方法才能解救他 我留在原地 祷告 能在天堂遇见你 我留在原地 祷告 能在天堂遇见你 就在河远远的另一岸 他在一场战争中被抓走 那晚气氛凝重可是却又鲜明 她想不到什麼方法解救他 因为月夜光影而悸动 因为月夜光影而悸动 就在河远远的另一岸 ——《MoonlightShadow》; 第六十八章 如梦之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当怀表上的指针过了七点三十分的时间,东京迪士尼乐园里欢笑声一片。[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这个时候,就要举行东京迪士尼乐园里最为精彩的几个活动之一――名为“梦之光”的夜间电子游行。 米老鼠、唐老鸭、七个小矮人、白雪公主、辛德瑞拉、美女与野兽、青蛙王子、布鲁托…… 各种各样的迪士尼经典卡通形象乘坐着色彩斑斓的花车,在如梦如幻的电子光效果与音乐中歌舞而摇摆。 “叔叔,他们就快要过来了。等会儿我站在那边,你来帮我拍照好吗?”凉子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地请求。 “好的。”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逢世小姐,你要不要也和凉子站在那里去拍一张?” 她想了想,而后微笑着回答说:“那就麻烦您了。” 说完,逢世小姐就带着凉子一起靠近了游行的队伍。 尽管已经是在夜晚,可是聚集在迪士尼乐园里的游客还是很多。 一个人的话语汇入到声音的乱潮之中,就仿佛枯叶翻滚于波动的海流,此起彼伏,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无光的极深之处。 凉子和逢世小姐的脸上都带着温暖而又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夏日的花火,于高空中绽开的那一刻,便照亮了我的心灵深处。 此般宁静的生活,如果可以就这样持续下去的话,那我情愿抛下除此之外的所有外物…… 就让时间在此刻停留…… 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不远处游行的队伍、凉子和逢世的笑容……一切仿佛都停滞在了此处。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正微笑着往回走。 “叔叔,你看那里的孩子们,他们看起来真的好幸福……” “是啊,他们真的好幸福……” “越是单纯的心灵,从平凡中所能汲取到的幸福也就越多。因为不惧黑暗,所以也不会觉得痛苦。幸福就藏在从指尖滑落的沙土中……” 凉子安静地仰望着星空,瞳孔中恍如有一种莫名的光彩流动。 从邻近的商店里买了三个甜筒,堆积在甜筒皮上的冰淇淋仿佛一座螺旋状的山峰。 “凉子,给。” 我小心地向身旁的女孩递出了手中的甜筒。 “谢谢叔叔。” 而后她也轻轻地接过。 “逢世小姐。” 我又转过身将外另外一个甜筒递出。 “业平君,今天也非常感谢您。” 逢世小姐向我微微鞠躬。 晚间八点三十分,烟火在震耳欲聋的重重响声之中呼啸着升空,绽放于离地数百米的高处,在这一霎时分将我们眼中所见的夜空染成了多彩的油布。 光与影在一次次的炸鸣声中摇曳而晃动,每个人的脸上或激动或平缓地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候,不管心里是悲伤还是喜悦,人们都会暂时被这刹那之间的壮美所征服,因而遗忘了苦痛。 “如果我们现在正坐着东京调色板城的大摩天轮升往渺远的夜空,也许只要一抬起手,就可以抓住天边轰然绽开的烟火……”凉子浅浅地笑着,转过身背对着我说。 “就像哈尔抓住了流星的陨落?” “嗯,就像哈尔抓住了流星的陨落。” 远远地望着凉子的背影,不知为何我感到非常寂寞…… “不要走……”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 “嗯?”凉子似乎并没有听清我说了什么,只是回过头看我,“叔叔……怎么了吗?” “没什么……” 我匆忙地低下了头,不想让她看到我眼中深埋着的落寞。 “叔叔,你的眼神好寂寞……”凉子有些失神地看着我说。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变成这样。”我的胸口传来了一阵刺痛,“和我这样的人一起去游乐园玩,凉子你一定觉得非常无趣吧?” “不会哦。”凉子有些腼腆地微笑着,摇了摇头,“能够和姐姐还有叔叔一起到迪士尼乐园里玩,我真的觉得非常幸福……” “凉子……我……” 我正想要继续往下说,凉子却轻轻地推了推我,“叔叔,现在可是大好的机会哦。在绚烂的烟花下表白,不仅很浪漫,而且就算被心仪的人给拒绝了,也可以借口说对方其实在烟火的响声中听错。” “所以……去找逢世姐姐吧。”她微笑着鼓励我。 “可是……” “快点去啦!叔叔,不要让姐姐等太久哦。” 凉子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嗯……”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我们留出一些谈话的空间,逢世小姐站在离我们数米之处远望着逐渐平定下来的夜空。 “逢世小姐。” 轻轻地打了一声招呼,我缓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业平君……” 逢世小姐回过头来看着我,那笑容就如月光下的树影一般晦涩而迷蒙。 “嗯?” “最近……您和凉子好像处得挺好。”她有些突然地说道。 “也许是这样吧……”沉默了许久,我才这般答道。 “那个孩子……你很喜欢吗?” 这个问题…… 果然……我已经无法回避了吗? “对于凉子……我很喜欢。但那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喜欢,我觉得凉子就像是自己的妹妹或者女儿一样……” 闻言,逢世小姐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依然沉默着,只是目光里透出了些许迷茫。 “业平君……你对凉子真的很好,好到让我这个凉子的亲生姐姐都觉得有些惭愧了。”她平静地移开了目光,“当时,我就在想,也许业平君你……比起我来说更像是凉子的家人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 我到底该怎样回答…… 当我还在为之而担忧的时候,逢世小姐的神情似乎变得十分忧伤,“今年的新春以后,如果父亲大人的病情继续恶化的话……我就要把出版社里的工作辞掉,然后返回大阪的老家和母亲大人一起照顾他。” “到时候……凉子就要拜托您多多关照了。有业平君这么可靠的长辈在东京,我和母亲大人就不需要担心了吧……” 逢世小姐真诚的话语,在我听来就仿如最辛辣的讽刺一样……; 第六十九章 虚无之腔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自从那一天和凉子还有逢世小姐从东京迪士尼乐园里归来以后,我就感到自己和逢世小姐之间似乎出现了一层透明的、无法打破的隔膜。[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虽然平时也经常有关于出版社的事务进行交流,可是私人方面的话题几乎没有。 那段时间,因为凉子要为几个月以后的高考进行准备,所以她来出版社里找我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 有时候,会感到一种仿佛被世界所遗弃了一般的孤独。 像是孤单地处在一个狭小而又阴暗的小房间里,除却平缓的呼吸声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心底泛涌的热情逐渐在时光的冲刷下消散。 不知为何,在这之后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很多。 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等到最后却全然失去了…… 大致就是这样令人悲伤的结果…… 逢世小姐为了凉子而刻意疏离我,而凉子则希望我可以和逢世小姐在一起,因而再也没有过什么出格的言语和举动。 《窄门》中暗恋着杰罗姆的朱丽叶,也是为了自己的姐姐阿丽莎可以得到幸福,所以找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商人结婚,主动让出了杰罗姆。 而阿丽莎也觉察到了朱丽叶的心意,出于一种复杂的心理而拒绝了杰罗姆结婚的请求。 她放弃了世俗的爱情,哪怕自己痛苦,也希望杰罗姆可以跨过自己而独自一个人走上窄路。 可是凉子并不像朱丽叶,而逢世小姐也不像阿丽莎啊…… 咎由自取…… 这些都是我自己酿成的过错…… 为此而苦恼着,憎恨着自己的罪过…… 我的存在……一定破坏了凉子和逢世小姐之间的关系了吧? 被人所爱,有时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过错…… 就像是吃下了女巫所给出的毒苹果,香甜的外表下却潜藏着足以致命的毒素…… 思维缓慢地扭曲了,意识也逐渐模糊…… 开始下沉,沉入到什么也没有的虚无深处…… 而就在那时,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了。 会是谁打过来的呢? 在这个时候…… 接通来电以后,电话那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由于来电显示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号码,所以等待了半分钟无果,我就打算把它当成是一个骚扰电话给挂断的。 当我正准备按下用以结束通话的按钮的时候,女孩清脆的话音毫无征兆地传入了我的耳中,“请问……是小川业平先生吗?” 凉子?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凉子?是凉子吗?” “嗯……” 电话那边的声音再次沉默了一会儿。 “叔叔,很抱歉,在你工作的时候突然打电话过来。”她说。 “凉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我记得之前我应该并没有和你说过才对吧……”我十分疑惑地问她。 “是我从逢世姐姐那里问来的呢。”说到这里,凉子又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次是我第一次用手机来打电话,感觉还不是非常习惯,又担心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叔叔的号码,所以有点紧张。” “嗯……”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道。 “虽然能够听见叔叔你的声音,可是却看不到长相。” 她对着话筒轻呼出一口气,转化到我的耳中的则是一阵细微的噪响。 “这样很可怕……” 说到这里,凉子又有一段时间不再说话,像是在考虑要用怎样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只要有一边的人没有说话,另外一方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吸入到了不知通往哪里的洞中一样。就这样凭空地消失了,而没有任何回响……” “凉子不喜欢手机吗?”我小声地问她。 “嗯……因为只有声音很难判断人的想法,所以还是面对面地谈话更好吧。” “凉子,那么这次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叔叔,最近你和逢世姐姐有什么新的进展吗?”她的语气十分平常。 我犹豫了许久,才尤为不安地回答:“凉子,逢世小姐她……好像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叔叔你果然是优柔寡断的完治呢。”听完我的话语,凉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而是用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逢世姐姐并不是不辞而别的莉香,而是会提前十五分钟来等你的里美哦。如果不想放手的话……就拼尽全力,勇敢地追上去吧。” “假如我望见了那个人的背影,我会披荆斩棘地追去,脚扭伤了,跳着也要追,天下着最大的雨,扔下伞也要追,假如他不等着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 “这是《东京爱情故事》里莉香的话。” 凉子的声音很温柔,其中仿佛蕴含着黎明破晓的光亮。 “就怀抱着这份决心……一往无前地追上去吧。” 在凉子说完了这一句话以后,她就毫无留恋地挂断了电话。 一往无前地追上去吗? 虽然最近父亲都没有催促过我,说一些让我尽快结婚的话,可是我的心里隐约知晓这样的生活已经无法长久地持续下去了。 总有一天……平凡的往日会像堆积在一起的积木一样轰然崩塌。 到时候,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你已经下决心了吗? 这样反复地询问着自己。 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你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 我不知道…… 尽管如此,但是我不可以再这样继续迟疑下去了。 为了凉子,也为了逢世小姐,还有……父亲,我都必须早做决断。 那句话的责任……需要由我来承担。 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今年的新春以后……逢世小姐一定会辞职返回大阪的老家。 我已经不想像《春雪》里的清显一样后悔了…… 在聪子即将嫁给治典亲王的时候,天皇的敕许还没有下达,所以清显还是有阻止这场婚姻的机会的。 可是因为聪子在不久之前曾出于情意而故意说出一句刺激他的话,让他感到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受了损伤,致使他断然拒绝了父亲的帮忙。 而当他察觉到自己对于聪子的爱意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第七十章 不二之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天下午,我们下班以后,逢世小姐还在办公桌旁小心地整理着文件。[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虽然我有一种立刻走过去打一声招呼的冲动,可是最后还是被心里的愧疚给压抑住了。 加油,小川业平……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想要约逢世小姐一起去那家旧书店里买书…… 回想起那天下午,自己也是如这般忐忑地提出了开车送她们前往那家书店的请求,一边担忧她们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一边又为了能与逢世小姐拉近距离而紧张与激动。 那种感觉……也许就叫做憧憬吧。 可是到了现在,一切却又不大相同…… 自从遇见了凉子以后,我就发觉自己和逢世小姐……其实并不适合在一起的。 因为逢世小姐就像是太阳,遥远而又无可触碰,所以只要在她面前,就会紧张到手足无措…… 那个时候……在那家书店,我是怎么鼓气勇气而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可以找回这一个理由,那么我想那种感觉绝对不会寄于空处。 “逢世小姐。”就当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她回过头来,用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我。 “刚才凉子打电话给我,说让我转告你今天的晚餐不用帮她准备了,她去外面有一些事情要做。” “哦……” 逢世小姐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双眸有些空洞。 “逢世小姐,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我紧接着问她。 闻言,她略显惊讶地抬起头来看我,“如果不是非常晚的话,应该会有时间。” “我们一起去那家书店吧。”我说。 “书店……是指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去的那家?”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我,在那一瞬间瞳孔仿佛明亮了许多。 “对,就是那家书店。”我肯定地说。 “可是……不叫上凉子一起吗?” “这次就不必了,凉子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大概只有我们俩……你不会介意吧?” “嗯……”逢世小姐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不介意。” 在我们走下楼梯的时候,我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令尊的身体近来怎样?” 闻言,她的脚步短暂地停滞了一瞬,可是很快又跟上了我,“虽然情况还不是非常乐观,可是比起之前已经好转了很多。” “那还真是万幸呢。所以,请打起精神来吧,逢世小姐。”我微笑着鼓励她。 “业平君……谢谢您。之前还对您说了那么失礼的话,真是非常抱歉。” 说完,逢世小姐停下脚步向我微微鞠躬。 “没有关系的,那些我都已经忘记了。逢世小姐你也一定是因为太过担心父亲了,所以那个时候才会说出那些……那些不太正常的话。” 逢世小姐默默地点了点头,“那时……我一定是陷入魔怔了,就像被什么神话里的妖魔给附身了一样……” 听完她的描述,我不由得沉默了半晌。 “逢世小姐……其实我偶尔也会有类似的感觉吧。” 她向我投以满含忧虑的目光,“业平君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恍如是被吞入了默无声息的黑色大潮里一样,冰冷而又幽深的海水顺着鼻腔、耳道无孔不入地渗透、流淌,直到那些仿如沉积着某种情感的液体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占据了,意识仿佛于海水中渐渐融化……” “那样好可怕……” “对……这种感觉非常可怕。” “业平君真是一个孤独的人呢。” “我已经快要遗忘了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孤单的一个人了啊……” 中学时代,我的留学生涯才只是最初的序章。 那时,我所掌握的日语词汇量非常之少,所以和同班的同学之间几乎不能正常说话。 以“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日本人”的身份入学的我,在学校里就仿佛白羊群里唯一的黑羊。 仅仅缺失了语言一者,却仿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族类了。 可是同学们还是喜欢不时来找我,一边哄笑着,一边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指指点点,就像是对着动物园里唯一一只动物一样…… 当别人对着我笑的时候,我也会心大笑。 当别人对着我哭的时候,我也佯装哀伤。 可是他们为什么而笑,为什么而哭呢? “人啊,明明一点儿也不了解对方,错看对方,却视彼此为独一无二的挚友,一生不解对方的真性情,待一方撒手西去,还要为其哭泣,念诵悼词。” 是谁说过这样的话? 突兀地回想起这样一段以后,才发觉恍惚间自己的心情竟然和写出了《人间失格》的作家太宰治一模一样…… 升上高中以后,国文成绩已经在班级里十分拔尖的我已经不再苦恼于无法与身边的同龄人交流谈话,只是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成为了一面镜子,会自然而然地给出对方心里所渴望听到的回答。 这并不是欺骗一两个人的问题,若是那样倒还无伤大雅,可是我所欺骗的对象……是我眼中所见的整个世界啊。 我……是不懂得爱的吧。 对于凉子也好,对于逢世也罢,这份感情……真的可以算是爱吗? 与其用那么浮夸的词汇来回答,不如说我对她们其实是欣赏吧…… 可是如果有一天,她们的美德再也不像如今那样,那时……我还会像现在一般踌躇吗? 本以为如果对方是逢世小姐的话……也许会不太一样。 可是……这时我才明白了。 如果不是凉子的话,是不行的…… 正是因为害怕着改变与下落,所以我们才必须穿越窄门,向着至高无上的地方不断地升高啊。 逢世小姐……可以陪伴着我一起穿越窄门吗? 我想,也许是不行的吧…… 凉子才是可以陪伴我走到尽头的人。 其实……我早就已经得出这个答案了吧。 不用再迷茫了…… 这次,一定要对逢世小姐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第七十一章 殉情之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经过数十分钟的车程以后,我们已经远离了东京的核心城区。 从高速公路的出口驶过,在几家挂满了赤红色横幅的大楼之间拐过,继而把车停进了附近的一幢立体停车楼。 尽管私家车的停车费用依然挺高,不过这种时候我也无法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顾虑太多。 “业平君……虽然也并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问题吧,只是为什么您会在今天晚上约我去那家旧书店里买书?”逢世小姐在下车以后有些突然地问我。 这个…… 当我正想用“是想要帮凉子买一些写作的素材”这一理由来应付过去的时候,又想到那样的话在逢世小姐面前最好还是不要说。 “逢世小姐,今天晚上……我之所以约你去那家书店,是因为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我认为必须要对你说。” 在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我小心地观察了一眼逢世小姐的表情,并没有从中看出什么大的变动。 “在这里说不可以吗?”她抬头注视着我的眼睛,小声地询问。 “并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觉得最好还是在那家书店里说。” 闻言,逢世小姐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每当我的目光触及她的双眼,我总是下意识地想要闪躲。 她的眼神非常悲伤…… 就仿佛早已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明知道等待着自己的答案会是什么,可是却没有逃避,沉默而坚忍地走向了注定终结的方向…… 背叛了逢世小姐……同时也背叛了凉子的心意的我,真的可以得到救赎吗? 心里怀抱着这样的恐惧与疑惑,我们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狭窄而又陌生的方向走。 之所以会知道那家书店,是因为很久以前和母亲一起逛街的时候曾经来过。 书店的店主是一个年龄在八十岁左右的老婆婆,时至今日仍然扎着大正时代复古的三股辫,斑白的鬓发在微风中起起落落,让看过的人在刹那之间心生恍惚。 当我们走进书店的大门之后,坐在柜台旁边的那位老人先是看了我一眼,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而后就对我说:“您是小川先生吧?上次您来光顾小店,应该已经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 “老人家,您的记性真好。我的确在上一年的时候来过一次,没想到现在您还能记得。” 她却像并没有听见我的话语似的,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店里的客人很少,许多老顾客都在数十年前纪伊国屋等大型书店发展起来之后就不再光顾。会经常来的客人不多,您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老客户。” 什么?! 父亲他……也经常会来这里买书? 在我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的中学时代的记忆中,当年和母亲一起来到这家书店,似乎也是因为她提出了一起随便逛逛的要求…… “您还记得我的母亲吗?”我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啊……知惠小姐是吧?本来应该叫她小川夫人的呢,只是您的母亲好像并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她。” 说着,老人轻叹了一口气,右手的手指轻微地一张一握,仿佛寺庙里的老僧在持用念珠。 母亲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当我的脑海中产生了这样的疑惑,又不禁为自己对于与共度了二十余年的母亲的一无所知而感到惶恐…… 自从我中学时代来到日本以后,就和母亲一起居住在千叶县的一栋别墅中,一日三餐都是在学校里所用,平时和母亲也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生活才变成那种样子的呢? 互相无视着对方,一起却又过着独一的生活…… 母亲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去世的呢? 当这个问题那样突然地出现在了我的意识之中,就恍如一根尖锐的芒刺扎入了饱胀的气球…… 是在近几年,还是多年以前? 感觉很接近,却又很遥远…… 我到底怎么了? 是什么……是什么呢? 真是无用之物…… “业平君……你怎么了吗?” 迷蒙之间,我隐约感到身后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逢世……小姐?” “没事吧?”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问道。 “嗯……谢谢……” 那一刻……从晦涩的幽暗中脱离了出来,仿如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所救赎,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刚才……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那么痛苦呢? 一旦脱离了前时的因果,仅仅面对这一个问题的时候,唯有一片虚无一般的空白充斥在我的心中…… “逢世小姐,跟我来一下好吗?” “嗯……” 在征求了她的同意以后,我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靠近了书店内部的一个角落。 古旧的壁橱里存放着许多年代久远的纪念之物。 当时……我就是站在这里拿起了那台老式相机,为她和这家书店里的旧书拍了一张合照。 逢世小姐脸上的笑容……让我终生难忘。 “喜欢你……” 情不自禁地对她说了,就像那时一样…… “业平君……不用再欺骗自己了。” “你所喜欢的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是凉子吧?” 说着,逢世小姐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那句话就像是诅咒……沉重到让我无法背负。” “可是现在……已经不用再迷茫了,因为业平君你……” 还没说完,逢世小姐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星点红色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又或者落于地表…… “你到这里……是来和我分手的呢。” 被这骤然发生的巨变所冲击,一时间我竟然呆住了。 “逢世小姐!”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立刻向着逢世小姐冲去,打算把她扶住。 “不要过来……”她声音颤抖着说。 “为什么?” “在你想好之前,不要过来……”她又重复说道。 “你要我……想好什么?”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她微笑着问道。 “不回答……就是拒绝了吧?” “以后……凉子就拜托你照顾了呢。” 第七十二章 山巅之树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http://player.ku6.com/refer/Va-GKKy4DYYzFMMj9vkcFg../v.swf]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头脑里一片空白…… 逢世小姐在我的眼前倒下的那一秒,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住了…… 一切物像都开始变得缓慢,定格在了最后的一刹。 逢世小姐……怎么了呢? 为什么会那么突然…… 回想起近日以来逢世小姐回大阪老家的次数也愈发频繁,真的只是去看望生病的父亲那么简单? 会不会……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欺骗了我呢? 说什么父亲得了严重的心脏疾病,已经快要发展到晚期…… 可是真正患病的那一个人……会不会其实是逢世小姐自己? 这样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频繁地回到家里去呢? 哪怕父亲已经罹患重病,可是仅仅多一个人来照顾,也只能提供一定的心理安慰而已。 如果真的有留在那里长久地照料父亲的心意,那就应该尽早辞职才行。 那个时候……在东京迪士尼乐园,逢世小姐拜托我以后照顾好凉子,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若在之前,我还以为那只是她对于我的讽刺而已,是在责备我这个口口声声称自己为长辈的大人却对凉子抱有不洁的心意…… 而现在,事实却让我发觉那时她可能出自真心……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耳中依然回荡着逢世小姐遥远而又轻柔的话语,眼中尽是她那苦涩却满含着温柔的笑意…… “那句话就像是诅咒……沉重到让我无法背负。” “可是现在……已经不用在迷茫了,因为业平君你……” “你到这里……是来和我分手的呢。” 那笑容里所蕴含着的绝望与悲伤……让人难忘。 就仿佛是我松开了紧握住她的手,任凭她向着暗无光色的深海里下落…… 为什么会觉得坠落的感觉很可怕,并且明白了我的孤独呢? 因为她同我一样……从始至终都生活在死寂而又漆黑的海域里,如蚕抽丝成茧一般,用笑容封锁住自己的痛苦…… 然而,当悲伤的量值上升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如泉水从洞口中溢出,直至最终将整个容器都给淹没…… 这样的逢世小姐……为什么在我看来却反而像是太阳一样? “喜欢你……” 是因为她的眼里满含着希望…… 就是这一句我在恍惚之间所说的话……给了她和我一起活下去的梦想。 或许正是因为逢世小姐爱我……所以对我这个缺乏爱人的能力的人来说像是太阳。 可是……什么是爱呢? 是私欲吗? 是偏袒吗? 是盲目吗? 是悲哀吗? 为什么会那么留恋呢? 失去总是让人哀伤…… 我能够回应逢世小姐的心意吗? 如果真的并不喜欢她的话,又为什么要在那时候说出那样的话? 也许……我是害怕被人所爱吧。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会被幸福所伤。” 这又是太宰治的话…… 我一向并不是非常喜欢太宰的作品,总感到读起来悲哀得让人绝望…… 可是现在想来……这话语为什么那么美呢? 害怕着为人所爱的幸福……因为那样更高的幸福就会被遗忘。 比起被爱,我果然还是更加喜欢去爱别人…… 哪怕这份爱甚至不能算作是爱,也很难称之为喜欢,只是单纯的认可与夸赞…… 自己所欣赏的人一旦爱上了我的话……也许这颗心就会因失望而破碎吧。 还可以到更高的地方去…… 那是至高无上的、与神同在的幸福…… 真正的幸福只在窄门里有,而这条路也只可由孤独和美德铺就。 什么也不需要,但并非虚无的虚无…… 我的心……在愈发紊乱的逆流中反而找到了出路。 “查拉图斯特拉看看他们站立之处的身边的那棵树,如是说道: ‘这棵树孤单单地站在这里的山坡旁,它高高地向上生长,超过人和兽。 即使它想说话,它也找不到理解它的人:它长得这样高。 现在它等了又等――它到底在等待什么?它住得跟云的住处太靠近:它也许等待最初的闪电?’ 查拉图斯特拉说完这番话,青年做了一个强烈的手势,叫道:“是的,查拉图斯特拉,你说的是实话。当我想登到高处时,我渴望我的毁灭,你就是我所等待的闪电!确实,自从你在我们面前出现,我还算个什么?毁掉我的,乃是对你的嫉妒!’青年这样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查拉图斯特拉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带他一同走去。” 而“慈悲”就是这棵位于至高之峰的孤单的树。 它升得太高,所以就渴望着没落,轻蔑自我。 等到它真正下落的时候……一切都会在丧钟的奏鸣声中走向尽头。 …… 假如说你生存在海底的话 我会舍弃双脚化作鱼吧 若是往越深的地方坠落,就能更接近你的话 就算成为在无尽的黑暗里旁徨的影子,也无妨 艳丽地漂浮着的我的幻影 只是沉溺在无法实现的现实生活里 你已不在了 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 上升着的太阳 净化了我存在的地方 刻画着青色的刻印 被温暖的风带走了 假如说这些话,能够传达给你的话 就算把我的声带取出,舍弃也无妨 包括失去了鲜明伤口的现在 夺去了所有一切的你的温度 追求过 追求过 就算是幻觉 消失了的温暖 带走了我存在的地方 想被那双拭去惩罚的手腕 拥抱着沉眠 上升着的太阳 净化了我存在的地方 想被那双拭去惩罚的手腕 拥抱着沉眠 消失了的温暖 带走了我存在的地方 刻画着青色的刻印 被温暖的风带走了 逐渐侵蚀着,记忆的碎片,不够填补在封闭我的耳环 逐渐遗忘掉,渐渐地淡去,你的声音消失在嘈杂人群中 逐渐侵蚀着,逐渐脱落着,不够填补在封闭我的耳环 不留下痕迹,逐渐遗忘掉,你的声音成为了人群的杂音 ――《声》 第七十三章 安息之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http://player.ku6.com/refer/XWJPPxOam3hEzQGXB8AIyQ../v.swf] “叔叔,为什么不按我所说的话语去做呢?”凉子用带着些许忧郁的眼神望着天空,不知是否蕴含着责备意味地问我。 “凉子……”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角也因由疲惫而不自觉地垂落,“逢世小姐之所以会突然倒下,全都是因为我的过错……” “唯有这一点……我绝对无法推脱。” 凉子低头保持着沉默,直到半晌之后才问我:“叔叔……你爱逢世姐姐吗?” “我不知道……” 回想起两人一同经历的那段时光,虽然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可是却深深地扎根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是善意地说出一句谎言,还是坦诚地将这纱布揭破?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爱吗?”凉子低下头来小声地问我。 “可是……什么是爱呢?”我反问她说。 她似乎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我:“爱有多种,而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大相同。我想逢世姐姐所认识的爱……也许就是可以陪她活下去,或者一起结束……” 一起结束……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当逢世小姐因为先天性心脏病所引发的肺动脉高压而咯血的时候……她曾带着笑容这般问我。 一起结束吗? 一起坠入空无一物的幽海之中…… 死亡。 这个词语对我来说并不沉重。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了挽救凉子或者逢世小姐的生命而死,那样对我来说也许会是很好的归宿。 但如果这样的死亡毫无用处……你还会愿意为此而去死吗? 要和逢世小姐一起结束吗? 如果…… 如果没有凉子的话……或许我对于这个请求会欣然接受。 就好比太宰治和崇拜他的女读者一起投入河中,身体慢慢地被河水以及窒息的痛苦给淹没…… 可是我放心不下凉子,所以对于这个人间还有所寄托。 “也许……我真的很喜欢逢世小姐。可是这种情感并不是爱,凉子……你明白吗?”沉默了许久,我才突然开口。 “也许我也愿意陪她一起走向没落,可是这种情感在我的定义里并没有达到爱那么遥远的程度……“ “爱比死亡更遥远、更沉重?”她问。 “对……爱比死亡更遥远、更沉重。”我说。 闻言,凉子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叔叔果然是叔叔呢。” “凉子……对不起。我没有按照你告诉我的方法去做,所以逢世小姐才……” 沉重的负罪感侵蚀着我的心灵,仿佛尼采的哲学中提到的重压之魔……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呢。”凉子平静地望着我说,瞳孔里没有透出丝毫悲伤与失落。 “是啊……已经来不及了呢。” 我怔怔地点头。 “凉子……其实你早就已经知道逢世小姐的病情了吗?” 她沉默着,并没有回答我。 而我选择了继续等候。 手术室外,行人来往匆匆。 低低的哭声回荡在四周,一对中年男女神情阴郁地静坐在别处,他们是逢世小姐的父母。 那位中年妇女的眼眶因为哭过而显得有些红肿,手心也由于紧张而被汗水浸得湿透。 “放心吧,逢世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身旁的中年男人小声地安慰她说。 见到逢世小姐的父母那么为女儿担忧,我不禁有些不忍地拍了拍凉子的肩膀说:“凉子,不用去那边陪着你的父母吗?” 她摇了摇头,“不用,他们都不喜欢我。” “怎么会……天下怎么会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凉子抬起头来看着我,“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叔叔。” 一时间,我竟然想不出自己该怎样回答,所以只好沉默着不再说话。 “叔叔,请保佑我吧。”凉子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 “可我又不是什么耶稣基督,要怎么保佑?”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凉子……”我忍不住开口想要向她倾诉。 “失去的时候……很痛苦吧?” 凉子依然静静地看着我,那双眼睛似乎可以将我的伪装给轻松看破。 “是的……很痛苦……”我说。 “可是当舞蹈结束,少女们全走开时,他不由悲伤起来。 ‘太阳早已落下去了,’最后他说道,‘草地很湿,从森林各处吹来凉风。 一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在我四周沉思地望着我。怎么?你还活着,查拉图斯特拉? 何故?为何?因何?何往?何处?如何?仍然活下去,不是愚蠢吗?―― 啊,我的朋友们,从我内部提出这些问题的,是夜晚。请原谅我的悲伤! 夜晚到来了:原谅我,夜晚到来了!’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说完这几句,凉子握起拳头轻轻地敲了敲我,“夜已深了,我们要一起穿越森林。” “可是森林是哪里呢?” 我问了,但是她并没有回答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逢世小姐没有度过这次难关,凉子你……会觉得悲伤吗?” “姐姐教会了我很多。”她说。 “姐姐也很喜欢我。” “死去了就什么都没有。” “所以姐姐是空。” 她到底说了什么……其实我并没有听懂。 总感觉我们都渐渐开始变了,变得连自己都无法看透……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已经忘记我们在手术室的门口坐了多久…… 恍惚之间,我已经沉入梦中…… 渺远的音乐声幽幽地响起,似乎是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的第五乐章――《女巫安息日夜宴之梦》。 梦里,我正静躺在一口燃烧着暗金色的浊火的棺椁之中,上方是如蛛网般层层龟裂的绯色天穹,无数面容扭曲的妖魔与女巫围绕在我的周围尖啸着起舞,天痕的中心有漫天星辰陨落。 我看到许多模糊的黑影念着同一的话语在我的身边经过,其中有一个身影让我感到极为眼熟。 会是谁呢? 在一股莫名的心念的驱使下,我向着那个黑影缓慢而艰难地伸出了右手。 有某种东西此刻正被我紧紧地握在手中,而后被那个黑影一手接过。 渐渐地清晰了……那张面孔。 你是…… 当《末日经》的乐曲声恢宏地奏响之后,那张面皮突然开始逐渐地剥落,有黑色的渊流自那双眼之中不断地溢出,然后将我吞没…… 第七十四章 浮泛之孤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http://file1.qidian.com/chapters/20155/24/3253809635680830958981250489308.jpg]]]当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突兀地转变为绿色之后,我顿时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沉重。 千万…… 千万不要有事啊…… 逢世小姐…… 汗水从我的额头不停地滴落,就连握紧的双手都如抽搐一般地颤抖。 我看了一眼身旁已经睡熟的凉子,又用视线扫过逢世小姐的父母,畏畏缩缩。 一定会没事的…… 这样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可是不安却随之而逐渐加重。 几分钟后,数名身披白大褂的医生一脸倦容地从中走出,神情莫名凝重。 “医生!逢世那孩子……她现在怎么样了?!手术……成功了吗?”逢世小姐的母亲面带悲惘地冲到了医生的前头,声音颤抖地询问这最后的结果。 为首的那名医生沉默了许久,而后低下头向她深深地鞠躬,“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把病人留住……” 听完医生所说,逢世小姐的母亲脸上的愁容瞬间凝固。 积蓄到了极点的悲伤骤然超过了心灵的承重,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在快要落地的那一刹那被身后的丈夫扶住。 “没事吧?!” 那几名医生和护士也匆忙过来帮扶。 当她逐渐恢复了清醒之后,才想起自己刚才所听到的噩耗原来并不是梦,于是近乎绝望地抽泣了起来,脸色如同死灰一般阴沉,仿佛整个人的生机都一下被抽空。 望着正被两名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的那辆推车,她双眼无神地伸出了右手,干瘪的嘴唇也微微地颤抖。 “让……让我……”她死死地抓住了身边正搀扶着自己的丈夫的手,艰难地开口诉说。 见状,一名医生在她的耳边小心地询问道:“您想怎么做?只要是在条件允许的范围之内,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让我……让我再看一眼逢世……” 接下来的情况,我已经不忍再说…… 恍如身体被撕裂一般的痛楚与愧疚如毒蛇的尖牙撕咬着我,向我的体内注入了足以致命的绝望毒素…… 那段时间,我的心神不知飘忽到了何处,只是一味地颤抖,却没有上前安慰或者痛哭。 我紧紧地握住了凉子的手,想要从她的身上汲取到一些足以令这寒冷散去的温度。 “已经不用再迷茫了……”凉子看着上方纯白的天花板怔怔地说。 是啊…… 已经不用在迷茫了…… 因为已经没有了选择,所以剩下来只有唯一的一条出路…… “他们看起来那么痛苦……不用去安慰一下吗?”我在凉子的耳边悄悄说。 她应该知道……我所指的人是她和逢世小姐共同的父母。 闻言,凉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我,“叔叔,有没有读过川端康成的《古都》?” 我略微失神了一阵,随后点了点头。 “看是看过……可是怎么了吗?” “就像《古都》里的女主人公千重子一样,其实他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说着,凉子回过头轻轻地瞥了一眼被层层的白色所簇拥的父母。 “因为我是他们在家门口捡到的孩子,所以他们不喜欢我。” 凉子的话语那么朴素……却仿佛利刃一般深深地刺入了我的心中。 “你的父母……不爱你吗?” “不知道……因为从来就没有见过。”她平静地闭上了双目,“可是如果他们真的爱我的话,就不会找个地方把自己的孩子随便乱丢……” “所以……他们并不爱我。” “凉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 “不要。”她在我说完那一句话以前就果断地拒绝了我。 “叔叔就是叔叔,才不要变成爸爸什么的……” “嗯……我明白了。” 我轻轻地向她点了点头。 “谢谢。” 凉子的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那笑容比起平日里更加遥远了许多…… 在逢世小姐的父母一边流泪一边和她的遗体道别以后,凉子也站在他们的身边无声地哭过,只是不知道那泪水中究竟是否蕴含着不似人间的因素…… 小川业平……你悲伤吗? 这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褪淡了很多。 不久之前,我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无面的人和燃烧的毒酒…… 逢世小姐……会不会也来梦中见我? 如果真的会有那样的梦……那么它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梦? 提到梦境,夏目漱石的短篇《梦十夜》就如同幽灵一般地地浮现在了我的脑中。 “‘我死了以后,你就把我埋了吧。用大个儿的珍珠贝壳挖墓坑,再把陨落的星星碎片放到墓碑上。然后,在坟墓旁边等着我。因为我还要再回来见你。’ ‘什么时候能来见面呢?’我问道。 ‘太阳要出来吧。然后,太阳要落下去吧。然后还要出来再落下去吧。――就在红日东升西落、东升西落期间回来――你能等我吗?’ 我默默无语,点了点头。女子用更加沉静的口吻,毅然决然地说道: ‘等我一百年!’ ‘在我的坟墓旁边坐守一百年,我一定来见你。’ 我只应了声:‘我等着你。’接着,在黑溜溜的双眸当中清晰可见的我的脸影,宛若静谧的碧水泛起涟漪搅乱了映出的倒影一般,朦朦胧胧地变了形,随后流了出来。我刚一察觉到这个情景,女子就‘吧嗒’闭上了双眸。眼泪从长长的睫毛之间流出,顺着脸颊淌下。――她溘然长逝了。” 会是这样的梦吗? 望着逢世小姐被白布遮住的遗体,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她的双眼仿佛正在看我一样…… “和我一起结束吗?” 鼓膜之中仿如传来了这般的声响…… “我把脸从百合花上移开的那一刹那,无意中望了望遥远的天空,只见启明星就闪了那么一下。 ‘已经一百年了呀!’ 此时,我才开始注意到。” 说来,在近百年前夏目漱石写下这十部短篇的时候,他就曾说:“深具野心的我,要让100年后的人们来解开这个谜。” 而这约定的百年之期……就在三年以后。 第七十五章 烟花之死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逢世小姐的葬礼,于几天之后在她大阪的老家举行。 作为逢世小姐明面上的友人之一,不管是出于道德还是责任我都应该前去。 在昨天晚上的守夜之后,告别仪式被定在今天中午开始。 来来往往的都是天仓家的亲友,此次难得的相聚却让每个人都默无声息。 人与人之间仿佛横亘着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恍如隔海相望着,再进一步就会被某种难以言说的极大悲哀给拖入海底…… 这样的场面,很久之前似乎我也有经历,只是那时的主角是我的母亲。 穿着黑色的礼服,沉默着感受那如潮水般浩瀚而阴沉的悲哀与压抑…… 几个人围在棺椁的一旁低低地哭泣,周围的人也以袖掩面以示自己的哀悼之意。 一个人……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死去,而没有留下太多的东西。 百年之后,还有谁会知晓自己这个人曾经于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倘若你并没有留下子女…… 在排队上香的时候,每个人都尽量使自己保持最大限度的安静。 而站在一旁的几个孩童则静静地望着祭坛上的黑白相片,眼里透着惶惑与好奇。 我踏着自远方传来的、凄迷的更声向着逢世小姐的遗体走近,默默地施以一礼,嘴里小声地念诵着:“愿你安息……” 看着逢世小姐异常苍白的面容,那双被封锁在门户中的眼眸或许也浸染上了惺忪与死意。 原谅我…… 不管怎么道歉,都无法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 如果当时我并没有和凉子还有逢世小姐相遇,也许结局还是无法改变,可是它的到来至少会晚一些…… 恍惚间,似乎回忆起了她柔语的声气。 上完了这一炷香,我静默地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当我抬起头的那一刻,凉子刚好在和她的父母小声地说了几句。 她具体说了什么其实我并没有听清,只是依稀听到“很累”、“想要休息”一类的词语。 凉子的母亲沉默了一会儿,眼里在一瞬间曾闪过些许不悦的情绪,可是很快又沉浸在了心底的哀情,默然地点头表示同意。 而她的丈夫则在此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同样沉默着没有言语。 “叔叔,我们走吧。”凉子先是走到了我的身边,而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祭坛所在的方向,在回答的时候有些迟疑。 这样离开……真的好吗? 应该说凉子太过绝情……还是说其实我们都是并非为这世俗所容的、极大的怪异? 沉思了半晌之后,我对她说道:“好……我们离开。” “嗯。” 凉子轻轻地对我点头。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我问。 “脚下的路途漫无止境。”她说。 “我知道了……要一起离开吗?” 问出这个问题,我默默地凝视着凉子的眼睛。 “去哪里?”她虽然是在问我,可是平淡的语气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一起去中国吧……”我情不自禁地牵起了凉子的手,并不是特别紧张地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因为我知道凉子一定会答应我…… 这并不是什么预感,而是我和她之间在某些选择上的一种共性。 “嗯。” 凉子安静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在此之前,我还想去那家书店一趟。” 说着,我轻轻地呼出了一口热气。 已经临近年终,却发生了这般不幸的事情…… 凉子如果和我一起离去,那么她的作家生涯就会变得难以进行下去…… “嗯。” 她又听话地点头。 “真的和我一起走吗?” “当然。” “不去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也可以?” “有叔叔陪在身边就没有关系。” 闻言,我再次沉默了少许。 “凉子……在我们一起离开之前,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 她想了想,眼里仿佛淌过些许深意,“我想回老家的仓库里拿一些东西。” “是什么东西?”我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凉子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应该说是悲伤还是沉静,“是逢世姐姐要我拿给你的东西。” 逢世小姐……要凉子拿给我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我并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纪念物品,所以一时间也无法想到逢世小姐的真实寓意。 “凉子……那天傍晚,在东京铁塔,你是为了什么才让我去接近逢世小姐的呢?”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出了一句。 “那时……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逢世小姐的病情?” 对此,我的心里一直留有怀疑…… 怀疑凉子在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让我向逢世小姐求婚也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而是为了某种我所不知的目的……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嗯,我早就已经知道将来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 “为了姐姐和叔叔你。”凉子的语气仍然十分沉静。 “是作为空白一般,虚无地活下去……还是如同烟花般燃烧自己,却能在最为幸福的时刻死去呢?”凉子依然用她那恍若透明一般的双眸注视着我的眼睛,“答案就藏在渡边淳一《失乐园》里……” “‘他们为什么要死呢?’ 凛子朝着夜空问道。 ‘为什么必须去死呢?’ 凛子的声音消失在白桦林中。 ‘也没有特别的理由必须去死吧?’ 当时有岛五郎在文坛正走红,波多野秋子三十岁,美貌超群,可以和女演员媲美,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儿,两人都处在人生的鼎盛之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死呢? ‘要说他们与众不同之处只有一点。’ ‘哪一点?’ ‘有岛五郎在遗书中清楚地写着‘在这欢喜的顶峰迎接死亡’。’ 凛子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 ‘就是说因为特别幸福才死的吗?’ ‘从遗书来看是这样。’ 起风了,路旁的白桦树摇曳着。 ‘是吗,是因为幸福才死的吗。’ 凛子又迈开了步子。 ‘也许是害怕太幸福了。’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太幸福的话,就会担心这个幸福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们想要永远永远持续下去吧。’ ‘怎样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 凛子对着夜空自问自答:‘只有死了?’” 第七十六章 不祥之封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天傍晚的时候,我开着车和凉子一起来到了她家的门口。 天仓家的府邸从外表上看十分古朴,占地面积相对一般的家庭住宅也大得恐怖,带有几分平安时期的贵族的寝殿造风格,让我忍不住怀疑这户人家的祖上会不会是日本古代某位有名的贵族。 下车以后,有一位管家似的人物把我们迎入了府中。 我随意地观察了一眼周边的布设,发现靠近正门的这个庭院里栽种着许多樱花树。 因为现在还未到樱花盛放的时候,所以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我也我无从判断它们到底是什么品种。 “贵客来访,可是家主正在为小姐的丧事而忙碌,请恕我们招待不周。” 那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向我们微微鞠躬,而后把我们领到了建造在一条瀑布的崖岸旁边的一座小屋,这里就是我们所要找的那间仓库。 “康夫叔叔,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客人一会儿有事情要做。”凉子转过身对那名中年男子说。 “那么小姐,这是仓库的钥匙。”他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把钥匙递给凉子,“因为备用钥匙存放在家主的书房里,一旦有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方便进入,所以希望您可以注意不要弄丢。” 凉子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然后,她又看向我,“叔叔,我们进去吧。” “嗯……” 在答案即将揭晓的时候,比起好奇,我的心里更多的还是紧张。 逢世小姐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在凉子开门以后,因由一阵突然刮起的大风,使得仓库中涌出了许多尘土,虽然不至于用铺天盖地那么夸张的词汇来形容,但也让我们捂住口鼻呛了很久。 “这家仓库……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打开过。”我说。 “嗯……因为一件事情,这里被封存了许久。” “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凉子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回答我:“这里面存放着许多画作。因为它们莫名其妙的来由,所以被认为是不祥的诅咒。” 画作……是诅咒? “为什么说那些画作是不祥的诅咒?” 凉子默默地打开了仓库里的吊灯,而没有回答我。 夜色已经开始变得浓重,黄昏的光色也在不久之前隐没在了远山之中。 暗黄色的灯光在我们的脚下铺开了一条通路,可是在这莫名的静谧之间,遥远的山峦之中传来了凄厉的、似乎是狼或者其他什么野兽的嘶吼。 凉子下意识地牵住了我的手,她抓得很紧,以至于让我感到了轻微的疼痛。 “这附近的山里好像有许多野兽。” 她微微点头,“因为这里在远离城都的山区之中,再加上近几年也有禁止打猎活动,所以熊和野猪的数量增长了很多。” “到了夜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如果遇上危险……不是几乎无法呼救?”我对身旁的凉子说。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因为康夫叔叔应该还在附近等我。” 闻言,我心里忧虑减少了许多。 “康夫……就是之前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中年管家吗?” 凉子点了点头。 倏尔又一阵大风刮过,愈发晦暗的天穹之中先是落下了星星点点的细雨,而后很快就化作大雨滂沱。 从遥远到无法看清的高处落下的雨点,如幕帘,如瀑布,就这样缀连着下落,扑打在地上的埃土之中,迸溅起泥泞的污浊,除去青草的香味以外还带来了泥土的厚重。 为了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我和凉子匆忙从门口穿入了那扇开启的门户之中。 又是一阵轻微的响声,不过并不是风声,这仓库里似乎存在着几只老鼠。 天花板的角落也布着几张致密的蛛网,那些密集交错的白色细丝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怖。 我又用目光扫过这仓库里的四处,几幅被灰尘掩埋的画作正静静地竖立在画板的支架上,位于这片空间的正中。 说实话,这里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很大的仓库,反而狭窄得像是一座囚笼,为了把什么微小而隐秘的东西给永镇其中…… 我慢慢地靠近了其中的一幅画作,用双手轻轻地拂去了覆盖在其表面的一层厚厚的尘土。 而后显露出来的图像,是一片如混沌般扭曲的星空,众星的光线如同水波一般歪斜着交错,星空的中央仿佛有一片漆黑的汪洋横亘其中。 在那片浓重的黑色中,有许多类似于光点的东西轻微地闪烁,像是人形的光影正缓慢地没入其中,可是却一刻也不曾回眸。 在这幅画作的右下角落,用日语写着一行小字,意为“星之惶惑”。 难道说…… 我突然想起,凉子的《落日奏鸣曲》的第一卷的标题就叫《星惑》。 那么其他的那两幅画……描绘的难道是《日眠》和《月守》? 正当我打算继续拂去另一幅画表面的灰尘的时候,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老旧灯泡在一闪而过的雷光以及随后响起炸鸣声中突兀地炸碎了。 整个仓库顿时被一片浓密的黑暗所淹没,唯有风声、雨声,以及老鼠“吱吱”的声响残留在了我的脑海当中。 “凉子!” 我匆忙呼喊着,而后又有一阵闷雷滚动。 借助那转瞬即逝的雷光,我转过身向着凉子所在的方向靠拢。 走到一半,却发现一个小小的人影扑入了我的怀中。 “叔叔……” 不知是因由恐惧还是寒冷的缘故,哪怕在抱住我的时候,凉子的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 “这是彼岸花的诅咒……”她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彼岸花的诅咒? 为什么这样的词语竟然会出现在这个时候…… 彼岸花…… 难道她是指逢世小姐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下意识地环顾了一眼周边幽暗的角落。 就在那一刻,遥远的天际又有数道雷光划过。 借助那骤然增强的光线,我看到窗户之外……有一个黑色的阴影正透过窗纸窥视其中! 第七十七章 神赐之粮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画的数量……减少了……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凉子断断续续地喃喃道。 雷声中,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不要再说了,不用怕,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我又把目光转向了窗户的方向,那个阴影曾经出现过短暂的一霎,可是当我再次睁开双眼之后却又消失了。 也许是什么人躲在那儿…… 可是……那到底会是谁呢? 难道是之前带我们来这里的那个中年管家?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个人的眼神给我的感觉有些异样。 长久的站立使我们感到了些许疲劳,所以我就扶着凉子一起在画作旁边的一个角落坐下。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吧?”凉子在我的耳边问道。 她的声音很平缓,并没有夹杂着多少恐慌,只是给我的感觉有些虚无缥缈,仿佛此刻身处在我身边的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像。 为什么会突然下起这场大雨呢? 吧嗒一滴。 为什么这座仓库会被封锁至今呢? 吧嗒一滴。 为什么在凉子谈到彼岸花的时候,我看到了窗户之外有一个黑影呢? 吧嗒一滴。 各种各样的疑问,伴随着渗入仓库的雨水的敲击之音晦涩地奏鸣。 为什么逢世小姐的画作……会被视为带来不祥的诅咒呢? 静静地倚靠着冰冷的墙壁,我睁开双眼,发觉自己正处在一片暗无光色的漆黑之地。 为什么会那么黑呢? 周围的黑暗,就仿佛一个不停地轮转的圆洞一般,深邃无垠,恍如巨鲸之口要将一切都吞噬到内里…… 混沌的虚无感,还有模糊的应和之音渗入到了人心中去,那么遥远,仿如从光亮无尽的天边传递到了死寂无声的深海里…… 悲伤…… 孤独…… 恐惧…… 各种负面的情感在这种莫名的沉降下为之牵引,绝望几乎无法压抑…… 可是凉子还在我的身边。 一想到这一点……就恍如坠落崖渊的旅者抓住了垂落的丝线。 它无法承受住我的重量,也无法令结果产生什么改变。 只是…… 有点体会到了逢世小姐与我道别时的那种感觉…… “要和我一切殉情吗?” 那句话语再次回荡在了我的耳边。 说话的人……是凉子?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她又一次小声地问我。 “嗯……我们一起殉情吧。”我微笑着对凉子说道。 “可是现在还不到时间。”她说。 “要等到什么时候?” “时间到了我们就会明白。” 我点了点头。 随着时间的流淌,入夜以后,仓库里的温度开始急剧地下降。 我和凉子避开了漏进雨水的那一角,心想那几幅画作至今还得以保存完好本身就已经不同寻常。 “叔叔……好冷……”凉子支支吾吾地对我说道。 我也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把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老鼠“吱吱”的叫声依稀在仓库里回响,很快又被风声、雨声给淹没掉。 我低下头细细地静想,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它们究竟躲藏在这片区域里的什么地方。 就这样抱着凉子,听见老鼠的“吱吱”声,我不由得想起了《春雪》中清显的学仆饭沼和女仆阿峰在神圣的书库里幽会的情状。 “一种过节般开朗热闹的感觉仿佛突然从眼前经过。乙炔灯的强烈光辉及其难闻的气味、气球、风车、五颜六色的糖果的光彩在黑暗中泛动、消失。 ……她在黑暗中醒来。 ‘干嘛眼睛瞪得这么大?’饭沼的声音显得焦躁。 一群老鼠又在天花板上奔跑。脚步细碎而急促,接着乱哄哄地如同在无边无际的旷野的黑暗中从这个角落奔窜到那个角落。” 邈远而幽深的静谧感如同雨点般冲刷着外墙,浓重的疲惫感泛涌上来,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发现弥散在这具身体中的力量正缓慢但是无可逆转地减少。 这里……也许就是我们注定该消失的地方。 凉子说应该等候在这附近的那位管家,为什么至今还没有出现呢? 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还是说其实他根本就无法抵达这个地方? 这座仓库……真的还是在原来的那一个世界吗? 心里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样的念想,不知为何突兀地感到了绝望。 “我们也许回不去了吧。”我对一旁的凉子说道。 闻言,她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从正面回答我,而是引用了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一切走开了,一切又回来:存在之轮永远转动。一切死去,一切又开花,存在之年岁永远在跑。 一切破了,一切又被重新接合起来;存在之同样的房子永远被再建。大家分手了,大家又重新相会;存在的圆环永远忠实于自己。 存在开始于每一个瞬间;彼处之球围绕着每一个此处旋转。到处都有中心,永远之路是曲折的。” “永劫回归?” “不是往生,也并非来世,世上必会开出一朵相似的花,那时你我还能相见。” “可是那时是什么时候?我们要等多久?”我再次握紧了凉子的手,“还不如……在最为幸福的时候一起结束吧。” “和我一起结束吗?”她问。 “我就是为了和你一起结束才来到了这里的……” 凉子温柔地笑了起来,“叔叔果然是叔叔呢。” 她停顿了一会儿,“只是……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幸福的时候了吗?” 现在已经到了最为幸福的时候了吗? 也许还没到吧…… “那么……我们再等一等吧,等那至高无上的幸福降临在我们的身上。” 凉子浅浅地笑了,“叔叔,我很期待啊。” “我想我们的时辰到了。”我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向凉子伸出了手道。 她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然后站起,望着仓库大门所在的地方,“我们一起穿越森林。” 恍惚之间,窗外的风雨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黢黑的夜空在短暂的数秒之间开始向着白昼转化,推开门时,无尽的雪花如同漫天鹅毛从天而降,遮蔽山野,仿佛纯白无垢的神赐食粮。 第七十八章 至福之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望着不断有雪花飘落的银白色天穹,我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 这座仓库,此刻已经处在了被皑皑的白雪所笼罩的茂密森林之中。 原先明明并不是这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变化了呢? 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就如数年以前我所看过的那部动画电影――《千与千寻的神隐》一样…… 所谓神隐,在日本的民俗传说中,即被神或者鬼怪给隐藏了起来之意。 而遭到神隐的人,会突如其来地从这个世界上人间蒸发了,失踪的起因和结果也多不一样。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小川洋子的《学生宿舍》。 那位是左撇子的数学专业一年级学生……也是这样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从这个人世间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何方,只留下了许多生活物品,以及他所栽培的、颜色古怪的郁金香。 而我们……是被逢世小姐给带到这里的吗? 为了打破当下我与凉子间无言的气氛,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道:“凉子,你知道这片森林里有什么吗?” 凉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重要的东西在森林里,森林里有小小人。” “小小人?”我的话语里透着不安与讶异,因为我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她没有回答我,所以我只好再次追问道:“凉子,什么是小小人?” “小小人就是小小人。”她说。 我心想,也许凉子并不希望在这个问题上多讲,所以也没有强迫她,扫视了一眼周边的物像,发现这片森林之中并没有什么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存在着。 小小人是什么呢? 怀抱着这样的疑惑,我牵着凉子的手,有些茫然地站在仓库的一旁。 从天而降的雪花不停地坠落在我们的身上,像是无数朵在绽放之后凋零的染井吉野樱花。 “很美。”我小声地赞美道。 “什么很美?”凉子回过头来问道。 “雪花、杉树,还有凉子你。” 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羞涩的表情,“谢谢。” 自从逢世小姐离开以后,我和凉子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某种密不可查的变动,一刹那的时间被延长为了许久,而永恒也如一瞬一般并不漫长。 就这样无所作为地站在此处,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我觉得自己仿佛化为了一座古旧的石像,哪怕和凉子一起等到永远也无妨…… 除此之外……已经无所牵挂了。 这里是森林,而森林有小小人。 我抬头仰望着那一棵棵约莫有十余米高的杉树,触及我们脸颊的雪花不算冰凉,相反还带有一丝微弱的热量。 “这是我们的没落……” 遥远而轻微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异常飘忽。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凉子已经朝着一个方向往前走。 看我还待在原地,她没有出声,但是轻轻地拉了拉我。 我只好点头,而后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愈是前往森林的深处,周围的黑暗也就越浓,风吹动树叶响声簌簌,每每往前踏行一步,便恍如沉入到更深的幽寂之中…… 这个世界的天空没有太阳,有的只是一片混沌的迷蒙,可是那穹顶依然有东西代替了太阳,散发出并不耀眼但已足以照亮前路的光。 可是…… 越是朝向森林的“里面”走,这份光亮便越是难以落在我们的手中,在途中便被参天的林木遮挡,最后剩下的只是地面上若有若无的光斑,让人心惶。 这条路,不知会通往什么地方…… 徘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央,远远地似乎听到了一些鸟兽所发出的声响,时而又感到自己正被某种渺远的呼唤声所吸引着,不由自主地被诱往了既定的方向…… 从始至终,都仿如有许多道目光锁定在我们的身上,令我在四下观望的同时,偶然间察觉自己的视线恍若触碰到了某些弥散于此地的异样。 在这黑暗的森林里,我们默不作声,心怀着彷徨,循着渗入心底的声音与光亮,一步、一步地走向一个遥不可知的地方。 尔后骤然响起的几声蝉鸣更是诡异非常。 大雪落下的时候……竟然也能听到蝉的鸣叫。 这片森林,果然拥有着某种我所无法理解的奇妙力量。 不知走了多久,可是疲惫仍然没有降临在我们的身上。 那些雪花也并不寒冷,而且不曾融化,因此在我们的脚下越积越多了。 一旦在半路上停下的话……也许我们就会被这不断堆积的厚雪给埋葬。 “凉子,你觉得累吗?” 她摇了摇头,“不累。叔叔,现在我很好。” “你知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的会是什么地方?” 她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此时,树上的几堆积雪因其超过了树枝承重而轰然塌下,下落的目标正好就是我们所在的那个地方。 “凉子!!!快跑!!!” 我不知道在这如此之近的距离之间我们能否躲掉,这危险来得那么突然,死神就在我们的眼前划出了一条决定生死的线条。 在肩膀感到一阵猛烈的巨力、身体被可怕的重量下压的那一秒,我奋力推开了凉子,而后剧烈的痛感就几乎要把我的神经冲得垮掉。 黑暗与窒息感…… 无边的绝望…… 剥离的痛楚…… 这就是死亡…… 好好活下去,凉子…… 我想……我已经等不到最为幸福的时候了。 还留下了什么呢? 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意识仿佛正逐渐沉入更加深邃的幽海之中,这彷徨于生与死的夹缝之间的绝望与痛苦…… 果然…… 不怀着幸福之心去死的话……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吧。 因为太孤独了,要一个人走向没落…… 我和凉子……还能再相见吗? 希望真的有永劫回归,让这终末之刻的思念成为永恒…… 也许……这就是我另一种意义上的最幸福之刻。 …… 现在你们学会唱我的歌吗?你们弄明白它的意思吗?好吧!来吧!你们众位高人啊,现在就来唱我的轮回歌! 现在你们自己来唱这首歌吧,歌题叫“再来一次”,意思是“万古永恒!”――你们众位高人啊,来唱查拉图斯特拉的轮回歌! 人啊!你要注意听! 深深的半夜在说什么? “我睡过,我睡过――, 我从深深的梦中觉醒:―― 世界很深, 比白昼想像的更深。 世界的痛苦很深――, 快乐――比心中的忧伤更深: 痛苦说:消逝吧! 可是一切快乐都要求永恒――, ――要求深深、深深的永恒!”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七十九章 多余之月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http://player.ku6.com/refer/iv7sguIWhnaN5x5ORQPgxA../v.swf] 当我从死寂的昏暗中苏醒,发觉自己正躺在一片平坦而辽阔的雪原之上。 而凉子则枕着我的手臂睡着了,看起来睡得很香。 身体的各处仍然传来了酸痛,只是并不像被积雪所压住时那样让人在窒息中感到绝望。 身下的雪是热的,如果覆盖在身上则像是一条毛毯一样,所以我也不用担心凉子着凉。 天穹之上依旧播洒着混沌的光芒,那光影不断地迁移、幻灭,让我感到了一阵恍惚般的沉静与迷惘。 原来我并没有死吗……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当时覆压在我身上的积雪有着与寻常的雪花不同的热量,可是在质量上却一如寻常。 我到底是怎么得救的呢? 而原来的森林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怀抱着种种复杂的疑惑,我轻轻地推了凉子一下。 可是她对此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也许是因为睡得太熟,再加上我所用的力道也非常之小。 如今,雪已经没有再下。 既然不用担心会有被大雪埋掉的烦恼,那么在这里等着凉子醒来也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奇妙世界,并且被困在了其中,不知为何我并没有产生多少恐慌,相反还觉得这样的消失对我和凉子来说其实也很好。 除此之外,我的心里还有了一个奇怪的猜想。 这里……会不会是死后的世界呢? 在那座仓库中,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我们就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而死掉,所以才来到了这个诡异的世界,因此先前我被体积庞大的积雪所掩埋之后也没有“死亡”,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如果是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能再死一遍呢? 有可能会是这样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死后世界…… 当我从冗杂的思绪中走出,又感到凉子的身体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 “叔叔……” 她缓慢地坐了起来,用双手轻轻地揉了揉眼眶,神情显得有些迷茫。 “凉子,睡醒了吗?”我望着眼前素白的天空小声问道。 “嗯……”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前……我不是被积雪给压住了吗?” “不知道呢……”凉子虽然回答了我,可是语调却异常悲伤。 “怎么了?”我有些不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凉子……你怎么哭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凉子微微泛红的眼眶。 凉子……也会流泪吗? 这让我突兀地感到了不同寻常。 她摇摇头没有回答我,我也只好将缘由归咎于之前担忧我上。 “森林为什么消失了?”我小心地转移话题道。 “因为被雪给埋掉了。” 凉子有些无力地抱住了我,像是在试图抓住什么一样。 “要么……我们先走吧。”我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向她提议道。 “去哪里呢?”她问。 “去哪里都可以,但重要的是不停在同一个地方。” 凉子点了点头,拍了拍衣服上的积雪,目光不知投往了什么方向。 有什么东西……发生变化了。 心里毫无缘由地有种类似的感想。 可是变化的是什么呢? 疏离感…… 我终于察觉到了这股存在于我和凉子之间的异样…… 凉子……在排斥我? 可是为什么呢…… “走吧。”她背对着我小声说道。 “嗯。”轻轻地应答了一声,我沉默着跟在了她的身旁。 凉子没有再牵我的手,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一样…… 我看不明白她的想法…… 和逢世小姐有关吗? 走着,走着,我心想也许我们此刻其实正处在原本离地数十米的高空之上,只是踩着积雪才抵达了如此之高的地方。 不由得回忆起了《吹牛大王历险记》里有趣的故事。 主人公敏豪森男爵在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夜晚将自己的马用绳子拴在了雪面上的一个“树桩”上,等到第二天积雪融化,才发觉自己拴马的地方竟然是教堂尖塔的十字架。 诸如此类,还有用樱桃核打中鹿头,结果使鹿头上长出了一棵樱桃树,冻结在号子里的音乐声随着气温升高而融化流淌…… 记忆中似乎有过关于这一部童话的印象,只是记不清楚那到底是我在什么时候看到…… 很多东西……都让我感到非常迷茫。 我明白我的身上发生了某种重大的变化,可是却说不出来这变化到底发生在什么地方…… “叔叔,看那里。”凉子突然伸出手拉了我一下,“那个地方好像有一幢楼房。” 闻言,我有些错愕地将视线移往她的手指所指的那个方向。 只见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一幢约莫有数十米高的大楼正矗立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这幢大楼……不觉得有些眼熟吗?”我下意识地对身边的凉子说道。 难道说…… “嗯……”她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这幢楼房……就是逢世姐姐死去的地方。” 我果然没有看错…… 那幢楼……就是为逢世小姐动手术的那家医院的综合楼。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那幢楼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而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我渐渐地发觉此刻眼中的天空与前时不太一样。 某种东西和之前不同,有一种细微但难以否认的不协调感…… 这种不同在什么地方? 我费了些时间才想到,意识却又无法论证那究竟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景象。 天空中浮着两个月亮。 一个小月亮,和一个大月亮,并排着浮在空中。 大的是平常看惯的月亮,接近满月,黄色。 但在它旁边,还有另外一个月亮,一个形状不曾看惯的月亮。 稍微有些变形,颜色也仿佛长了一层薄薄的苔藓,发绿。 这就是我眼中所见的异象。 我心想,既然这个世界里有热雪,并且没有太阳,那么多出一个月亮也只能算是平常。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对吧,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幽邃的钢琴声自远方悄悄地奏响,仿佛贼来到一样…… 这首曲子是……《月守歌》? 这样的认知莫名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央,同时《落日奏鸣曲》的第二乐章也开始奏响…… 第八十章 上帝之死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为什么会忽然响起这样的乐曲呢? 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得知了这首钢琴曲的名字,只是总感觉这样的预示绝对不同寻常…… 月守歌…… 它的出现……难道象征着某种进度的推进吗? “凉子……我们要不要上去呢?”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里有种隐约的恐慌,就像是预感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嗯……我们上去吧。那里应该就是我们终将抵达的地方,也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吧……”她并没有犹豫太久,就望着那座大楼的顶端小声说道。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真的有那样的东西吗? 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开始踩着脚下厚厚的一层积雪一直走往医院综合楼所在的方向。 鞋底与雪面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可是在这个寂静的世界中也被衬得十分响亮。 经过几分钟的步行之后,我和凉子终于来到了那幢大楼的脚下。 靠近了正中间的那扇大门,我们才发觉这幢楼里的一切都被一层朦胧的晦暗所笼罩,几乎看不清其中物品的摆放,甚至都不清楚该落脚在什么地方。 我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想出一个较为安全的方法行进在这般无法视物的地方。 在否定了几个不怎么符合实际的办法以后,我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还是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方法。 “凉子,等会儿我们进入到这幢医院里以后,你要抓紧我的手,千万不要放掉。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非常不祥。” 浓重的不安充斥在我的心间,但也没有缓解的办法。 而在听完我的话语之后,凉子很快就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就像我先前说的一样。 “三……二……一……我们走吧。” 当我的脚步踏入那片仿佛能吞噬光明的区域的那一秒,名为《月守歌》的钢琴曲的奏鸣声突兀地变得响亮。 那些音符……就恍如在不停地振动一样,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有细石投入水面般的波纹荡漾。 凉子抓住我的手握得愈发紧了,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一样。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虽然很轻,但是来自于四面八方,就仿如布料在地面上摩擦所发出的“呲呲”声……而且越来越近了! 一股古怪的味道不知从哪里传来,粗暴地进入了我们的鼻腔。 我只闻了一会儿,便感到了一种极端的不适感,仿佛想要将身体里的腑脏都给呕吐出来一样,但还是强压住心里想要呕吐的**,用衣袖将口鼻给掩盖住了。 那是肉类腐烂时所发出的味道…… 如果一定要我用相似的的气味来描述的话,有点像是不久之前我在这家医院里的停尸房中曾经闻到的尸臭一样…… 尸臭? 尸体? 难道说…… 我的心里突然有种转身逃跑的强烈渴望,愧疚、不安、恐惧、悲伤……大量的情绪在同一时间泛涌上来,让我在迟疑之间感到了绝望。 回头望向出口所在的地方,却发觉无论是哪一边此刻都被一片死寂的幽深所笼罩…… 已经无处可逃了…… 果然……是逢世小姐引我们来到这里的吗? 因为我……没有和她一起结束吗? 浓重的尸臭味再次向我们这边蔓延开来,我心里暗想,可能有几具尸体正在向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急速接近着…… “凉子,我们快跑!” 我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着一个并没有传来声音的方向跑去了。 此刻,我也顾不得会不会撞上什么东西,只是一心朝着一个方向奔逃。 凉子的体力就是对比同龄的女生来说也并不算好,所以没跑几步她就开始喘起气来了。 我虽然有些担忧她的情况,可是也不敢随意停下。 可是奇怪的是……一路上我竟然什么东西也没有碰到,就恍如身处在一片广袤而漆黑的平原之上,头顶、周身都是幽暗的暮色苍茫。 尽管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可是这样的凭依并没有带来多少实感,仿如漂浮在虚无而空荡的宇外墟场,又如独立于悬崖之上,脚下的地层随时都会毫无征兆地崩塌,而后跌往不知通向何方的无底之牢……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时间的概念在我进入到这幢建筑中以后仿佛一下被剥离掉了,只有一种依稀的记忆回放感,可是浮现出来的影像大多模糊异常。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股浓浓的尸臭味已经消失了。 耳边也没有除我们的脚步声之外的声音回响,所以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渐渐把脚步放慢下来了。 “凉子,你还好吧?”我有些歉意地问道。 之前那种危急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带着她夺路而逃。 “嗯……我没事的。”凉子小声地答应道。 一旦进入到此般黑暗的空间里,我都会莫名地担心她会不会就像《落日奏鸣曲》中所说的那样……突然从我的身边消失了,以后也再也无法找到。 这种恐惧深深地扎根在我的脑海里,以极其病态的情状生根发芽,开出了近乎以潜意识为原型的梦魇之花…… 是那突然响起的乐曲声将它给提前催熟了。 我在心里缅怀着大学时期就如同我的友人一样伴随在我身旁的查拉图斯特拉,心想那掠夺的狮子怎能这般无畏呢? 要如何架起通往“超人”的虹桥? 如果只是现世中的物象,也许我还能采取书中的解决办法,可若是天堂的虚影真的出现了呢? 那时……我又应该怎样? 将瞬间化为永恒的永劫回归观? 它在如今几乎无法用到…… 那么升高的强力呢? 可是我又要升往怎样的高处…… 那么……就只有否定了。 将一切现有的先打破,然后再通过创造来重估。 如果要面对逢世小姐的话……我就必须要有狮子的力量。 只有向心中的道德说“不”,我才能将那些痛苦与悲伤全盘否定掉…… “慈悲”真的是真正的爱吗? 可是上帝因为过于爱人而死了…… …… 魔鬼曾对我说:“上帝也有祂的地狱:就是对世人的爱。” 最近我听到魔鬼说这句话:“上帝死掉了;上帝死于祂对世人的同情。”——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八十一章 没落之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已经不用再迷茫了…… 我……要去见逢世小姐。 在确定了这一念想之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决定要将过往的一切全都放下。 母亲的事情也好,父亲的责任也罢,还有我对于逢世小姐的亏欠……全都放在今天一次解决吧。 不可以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我想要照顾好凉子,可是这就要求我有放下其它的勇气与力量。 所以……我必须要去见逢世小姐。 可是逢世小姐会在什么地方? 会在十二楼的那间手术室吗?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 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凉子有可能能帮上我的忙,于是就问道:“凉子,你知道这幢楼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它会不会与逢世小姐有关?也就是说……是逢世小姐带我们来这里的吗?” “也许是吧……”她有些失神地回答道。 透过星点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微光,我依稀可以看见凉子脸上的表情十分悲伤。 是因为逢世小姐吗? 可是…… 哪怕是在逢世小姐死去的时候……凉子也没有哭过吧? 我无法从那时的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掩饰的迹象,只是觉得那种表情并非寻常,甚至还有些高高在上…… 不是什么冷静与淡漠,而像是一片空白的虚无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便恍如抵达了宇宙的终结一样…… 凉子现在为什么会给我这样的感觉呢? 想不明白…… 也许我们两个都改变了吧…… “我们先去十二楼的手术室里看一看吧。我觉得……我们多半已经出不去了。被某种力量给封锁在这里,无路而逃……” “叔叔你自己决定就好。”她点点头答道。 可是在这样一片漆黑的幽暗中,我又要怎样找到通往更高的楼层的阶梯呢? 或者说……真的有那样的阶梯吗? 如今,我们连这里究竟还是不是医院的那幢综合楼也不知道…… 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般决定以后,我拉着凉子的手,行走在默无声息的黑暗中,周边也没有传来其他声响,只是脚步声在这死寂的空间之中却显得更加响亮。 突兀地,我们的头顶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灯光,而这昏黄的光亮的光源并不是医院里常见的LED日光灯,而是古老的、微微泛黄的老式灯泡。 它们就这样静默地悬挂在灰白的天花板上,播撒下朦胧而且微热的光。 凭借着这份光亮,我终于看清我们当下所在的地方正是综合楼一楼的大厅中央。 附近有几个处理各种业务的窗口,只是其中并没有人在,而平日里应该很拥挤的电梯外也空空荡荡。 在我们想要寻找通往高层的道路的时候,周围就自动亮起了灯光。 这种事情……怎么看也不同寻常。 一定是在诱导我们过去吧…… “凉子,你觉得我们应该走路上去……还是乘坐电梯直接向上?” 提到这个问题,我的心里也有些迷茫。 在许多与灵异相关的故事里,搭乘电梯这样的工具都是极其危险的。 因为一旦进入其中,就会被拘束在一个狭窄而封闭的空间里,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情状就无处可逃,而且假使出现了什么故障,就有可能以恐怖的速度直坠而下,或者被卡在楼层与楼层之间的夹缝中央。 “叔叔,我们坐电梯上去吧。”凉子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而后用没有丝毫迟疑的眼光看着我说道。 “那好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了。 按下了电梯的开关,没过多久自动门就缓慢地打开了。 电梯里的灯光并不是如一楼大厅里那样的昏黄,呈现出一种极端诡异的绯红色调。 这奇怪的的灯光让我心里隐约有点不安,而且散发出这光亮也并非一盏灯泡,而是上、下、前、后、左、右的铁皮本身。 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这台电梯给我感觉也怪诞异常…… 我站在门口小心地观望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和凉子一起踏入了其中,随即门也关上。 按下了通往十二楼的按钮,电梯在轻微的轰鸣声中缓缓向上。 我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心里弥散着莫名的恐惧与慌张。 果然…… 我还没有完全克服即将面对逢世小姐所产生的不安感…… 也许道德才是最大的原罪。 不由得这般想道…… 查拉图斯特拉最后犯罪的道路是什么呢? 如果明确了这样一个答案的话,就可以明白我接下来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吧…… 松开了一度抓住了逢世小姐的手,是道德与“慈悲”的利刃让我感到了痛苦,并且这痛苦也将毫无间断地折磨着我,而我的潜意识中也如三段变化里的骆驼一般乐于背负…… 如若要求至福,便需同时肯定一切痛苦。 这也是永劫回归观的核心之理,所以之前的我错了…… 需要否定的并不是悲哀与痛苦,阻碍在我身前的最后的犯罪的道路……是对一切美德的爱与同情。 它便是我心中最为神圣的“你应当”之龙…… 它谴责我说:“你应当回报他人的渴求,并为此毫不犹豫地走向没落。世人都需要别人的同情,那么你只需要给他们便是了。” 要我和逢世小姐一起结束吗? 向往死亡的永恒的梦中? 不…… 我不应该松开她的手……但并不是要陪她一起坠落。 我之所以没落的理由,是为了引她和我一同升到接近云端的高处! 为了使他人得以升高而自甘没落,这就是最高的道德,也即赠予的道德。 …… 这一切最重的重负,负重的精神都把它们背在自己的身上,就像背着重负趋向沙漠的骆驼,精神也如此急忙地走进它的沙漠。 但在最荒凉的沙漠之中,发生了第二段变化:精神在这里变成狮子,它攫取自由,在它自己的沙漠里称王。 它在这里寻找它的最后一个统治者:它要跟最后一个统治者、它的最后的神为敌,它要跟巨龙搏斗以求胜利。 精神不想再称它为统治者和神的这条巨龙是什么呢?这条巨龙的名字叫做“你应当”。可是狮子的精神却说“我要”。 “你应当”挡在精神的去路上,金光闪闪,是有鳞动物,每一片鳞甲上都闪着金光灿烂的“你应当”。 绵延千年的各种价值闪耀在这些鳞片上,一切龙中最强大的龙如是说:“事物的一切价值――闪耀在我的身上。” “一切价值已被创造出,被创造出的一切价值――就是我。确实,不应再有什么‘我要’!”这条龙如是说。 我的弟兄们,在精神之中为什么需要狮子?有了放弃欲念、怀着敬畏之心的负重动物,为什么还不够呢? 创造新的价值――就是狮子也还不能胜任:可是为自己创造自由以便从事新的创造――这是狮子的大力能够做到的。 给自己创造自由,甚至对应当去做的义务说出神圣的否字,我的弟兄们,在这方面就需要狮子。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八十二章 跳舞之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http://player.ku6.com/refer/1zdCVvcjCroa0_0IQOsiXQ../v.swf] 值得庆幸的是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电梯安全地带我们升到了十二楼。 在那扇自动门缓缓地开启之后,门口的幽暗顿时呈现在了我和凉子的眼中。 电梯里绯红的光色只是向着门外延伸了两米左右,在此之外则是一片黯淡无光的晦涩之空。 我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焦急地迈步踏出,而是长按着电梯里的开门按钮,等候着可能发生的某种变动。 逢世小姐……就死在了这里。 因为手术失败而从长久的痛苦中得到了解脱…… 是你带我们来到这里的吗? 如果怨恨的话……就请将那份情感倾泻给我吧,不要连带上凉子。 为什么要让凉子和我一起来这里呢? 明明你找的人应该只有我…… 这般思索着,前方黑暗的尽头突然传来了“咯咯咯咯”的窒息之声。 这种声音……我曾经在恐怖电影《咒怨》里听到过。 那是女鬼伽椰子生前被掐死时所发出的绝望之音……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在不断地接近,而声源估计离我们不到十米。 当我慌忙想要按下关闭电梯大门的按钮的时候,我用余光瞥了凉子一眼。 她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恐惧的神情,甚至可以说什么情绪也没有表露,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我,像是在安静地等我做出选择。 不可以逃避……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恐惧的心理,对于逢世小姐的愧疚才会成为我的地狱。 就这样直接去面对吧。 为了凉子,我已经不可以再回头了…… 所以我并没有回避,而是朝着声音传来了方向踏了出去。 可就在我即将做好赴死的准备的时候,那阵恐怖非常的声音又突兀地消去。 “凉子,你留在电梯里等我。” 正当我打算这样说,她已经向前迈出几步走到了我的身后。 “走在这样的路上……难道不害怕吗?”我小声地询问凉子。 等到电梯的大门关闭以后,我们再度被淹没在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只要有叔叔你在,我就不怕。”她低下头回答说。 闻言,我不由得握紧了凉子的手。 “凉子,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所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它比穿越窄门、走上窄路还要来得更加孤独,因为它需要我去否定往日所爱与敬畏的所有……”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的……尽管如此,可是我还是愿意和叔叔你一起走上这条道路。” 她也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你愿意陪我一起结束,那么在此之前……我也会升往高处,为了陪你一起触及那接近云端的凛冽之风。” 凉子温柔的话语……让我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试图升高,便是主动迎向了危险与毁灭之途。 在这条路上将轻蔑自我,孤独地忍受那冷冽的寒风…… 重压之魔的力量会使万物跌倒,除非从重负之中发现了跳舞与腾飞的自由。 我必须正视自己身上的所有,这样在面对逢世小姐的时候才能将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 “已经不用再迷茫了……” 逢世小姐在倒下之前对我说过的那一句话,至今还深深地残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是啊…… 已经不用再迷茫了…… 我已经明悟了自己真实的心意。 将幸福寄托于再次相会的久别重逢,这本身就是对永恒之瞬间的一种嘲笑,唯有当下之现世的幸福才是永久。 正是因为我明白了这一点,才没有在走出那座仓库的时候和凉子一起结束。 而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将逢世小姐从下落里带出。 这是我的决意,也将如雷光一般划过天穹。 这样默念着,心里的恐惧与不安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慢慢地走向这条廊道的尽头,手术室的门上有细碎的红光闪动。 “凉子……我要推开门了,你先退后。”我回过头向身旁的女孩说。 “嗯……” 凉子在后退的同时也松开了抓住我的手。 于一片漆黑之中推开了前方封闭的门户,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打入了门内的阴影之中。 “逢世小姐……我来见你了。”背负着沉重的决意,我开口向着眼中的黑暗宣布。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遥远而飘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入了我的脑海当中,可是我很快就辨认出了那声音的出处,是逢世小姐在问我…… “姐姐……”凉子在我的身后不远处喃喃自语着,声音里透着些许惶惑与迷蒙。 “逢世小姐?!是你在吗?!”我大声地向着前方呼唤。 尽管我不知道逢世小姐现在究竟身处于什么地方,可是至少我说的话她一定可以听到。 “来这幢大楼的天台上找我……” 这幢大楼的天台?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乘坐那台电梯先上到顶楼左右。 “我这就过来!” 在说完了这一句话以后,我转过身看着凉子,“凉子,你要跟我一起去见逢世小姐吗?如果你并不想再见她一面的话……也不用勉强。” “还有……”我轻呼出了一口气,“请不要担心我。” 她并没有沉默多久,就对我点了点头,“我也要和叔叔你一起……因为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那我们走。” 说完,我再次牵起了凉子的手。 这一次……我已经不会再迷茫了。 唯独那一句话…… 我一定要对逢世小姐亲自说出口! 这就是我最后犯罪的道路。 …… 我只信仰一位会跳舞的神。 我见到我的魔鬼时,发觉他认真、彻底、深沉、庄重;他是重压之魔――一切万物都由于他而跌倒。 人们并非由于愤怒杀人,而是由于欢笑杀人。来,让我们杀死重压之魔! 我学会了走,然后让我奔跑。我学会了飞,然后我不想先让人推,才向前移动。 现在我一身轻了,现在我腾飞,现在我看到我在我自己的支配之下,现在有一位神在我体内跳舞。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八十三章 空气之蛹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当电梯在结束上升以后再次打开的那一秒,我知道逢世小姐就在门外等候……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这是我应该了断前尘的时候,也是我升上高空的中途。 电梯的大门在一阵轻微的颤鸣声中向着两边开启,眼中所见的光景……是酒红色的夕阳静默地悬挂在临近海平面的天穹。 这日轮相较我往日中所见的太阳来说大得恐怖,几乎占据了天空的一个角落,从中播撒的光线将海面都染成了深邃的黑红,这时我才发现这幢大楼竟然矗立在了一片漫无边际的汪洋之中。 “这个世界又产生变化了……” 心神恍惚之间,我缓慢地用目光扫过四周,可是并没有在天台上发现逢世小姐的身影,凉子则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 这片红黑之海广袤到无法以视线触及它的尽头,在那闪烁着微光的水波之中,我恍如看到了众多发光的星体在幽深的海底杂乱无章地排布,仿佛构成了晚空熟悉的星图。 “星星……沉降在大海里?”我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这里是常世之海――永劫不归之处,也是群星在光火燃逝之后结束生命的角落……”凉子在我的身后小声地开口。 我满是不解地回过头来,只见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哀默。 “我们的时间不多……” “时间不多……到底是什么时间不多?”我下意识地追问道。 凉子一边摇头,一边伸手指向了我的身后。 我的心里隐约有种预感…… 而当我再次转过身去的时候,逢世小姐正穿着深黑色的和服无声地站在我的身后。 当我看到那个身影的那一秒……我竟然觉得人类渺小的形体有如夕阳一般沉重。 无边的死意与深邃从她的眼里扩散而出,连带着身后的夕阳的光晕都产生了一阵扭曲的波动。 空气里有一种可怕的冻结感,仿佛古往今来的时光都在这一刹那终结而凝固。 逢世小姐…… 不…… 那个身影所带给我的感觉……是一种起源于灵魂本质的衰亡与沉重,仿如无尽永劫回归的死亡与痛苦……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那个声音再次这样问我。 “逢世小姐……” 不会有错…… 现在正站在我的眼前的那个人……就是逢世小姐。 虽然气质和感觉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可是我还是认出了那被很好地埋藏在了她的眼中的、深深的孤独…… “和我一起结束吗?”逢世小姐的声音异常迟缓,可是却蕴含着一种深入人心的隽永。 我刚想要上前迈出几步……可是又回想起当时逢世小姐倒下的情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时是如此,现在逢世小姐依然在等待着我的回复……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逢世小姐……我不可以和你一起结束。” “你来这里……是和我分手的呢。” 逢世小姐的脸上露出了与那时相同的、苦涩的笑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出于一种莫名生起的勇气,我压制住了内心深处对于逢世小姐此刻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的惶恐,而后缓慢但很坚忍地向前迈进了几步。 这一次……逢世小姐并没有让我退后。 沉埋于心底的悲伤渐渐地被冲化了…… 当我走到逢世小姐身旁的时候……我终于鼓起了勇气,将她抱在了怀中。 “现在……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所以我不可以和你一起结束。”我颤抖着的双手渐渐平复,“可是我喜欢你……这一句话,并不是随口一说。” “我想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我感到有几滴泪珠滴在了我的胸口。 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逢世小姐所穿的和服已经由前时的深黑变回了我在追悼晚会上看见过的色彩,白得纯素…… “你的心意……我其实一直都明白的。只是想要听你说出口……” 那些弥散在她身旁的死意也渐渐消除,双眸也恢复了初见时分的清澈,她笑得很温柔。 “业平君……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所以……”她的视线越过我望向了我的身后,“请接受我……” 这一句话……似乎并不是对我说。 而当我还在为之失神的时候,凉子走到了我们的身旁,并且握住了我和逢世小姐的手。 死亡、重复、虚无、孤独、悲伤、痛苦…… 数之不尽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就是逢世小姐的心意,以及她所承受的、永远的痛苦与孤独…… 我……流泪了? 我和凉子接受了逢世小姐的痛苦,所以她的一切已经留存在了我们的心中…… “你们要代替我活下去……”她微笑着对我和凉子说。 当落日的光芒大半隐没于海平面的尽头,天上打开了一扇门户。 门是从天穹的内侧被推开的,然后很小很小的人儿陆续从门缝里钻出。 一共有六个人,刚钻出来的时候身高只有十厘米上下,可是一浮在空中,就像雨后疯长的蘑菇,迅速变大,但是也不过六十厘米左右。 在我看到它们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它们是小小人。 小小人的脸上没有表情,说起来也不是长着一张假面一般的恐怖,它们的脸都非常普通,除去大小以外,就是与我们都相同的面容,只不过现在没有浮起表情的必要,所以看起来并不普通。 它们看起来并不特别匆忙,也不特别悠闲,像是刚好就有完成工作所需的时间。 那时间既不特别长,也不特别短。 六人谁也没有暗示,就都静静的在虚空中坐下,围成一个圈。 那是毫无破绽的漂亮的圈,直径在两米左右。 终于一个人无声的伸出手来,从空中抽取出一根细细的线。 线的长度只有十五厘米,是近乎白色的奶油色,半透明。 它将线放在了半空中。 下一个人也做了一模一样的事。 同样颜色长度的细线。 之后的三人也重复了相同的动作。 可是只有最后一个人的动作不一样。 它站起身子,离开了圆圈,张开双臂的姿势给人一种如落日一般的神秘与虚无。 无穷的光热自它的掌心扩散而出,其余几个小小人都抽丝成茧,一面维持着安定流畅的节奏,一面利落地纺织空气蛹。 当其彻底成型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中破茧而出。 而逢世小姐也松开了凉子的手,流泪且微笑着向着常世之海中跌落…… 第八十四章 故往之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头部隐约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痛感,神情也有点恍惚。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逢世、凉子、小小人、空气蛹……那些都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头脑给我的感觉依然有些迷糊。 而我当下所处的地点,也不是那座医院的综合楼,而是一座古老的日式宅邸内部的房中。 这里……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还有凉子…… 她又去了哪里呢? 脑海中残留的那些情景……究竟是不是真实不虚地发生过? 回想起不久之前的经历,我开始心想,也许我与逢世小姐的重逢只是一个遥远而又虚无的幻梦…… 毕竟我经常会做这样古怪、离奇的梦…… 而真实世界里的我,也许已经和凉子一起被那位管家或者其他什么人所营救。 这样也就是说……这里有可能是凉子的家中? 可是…… 尽管那个梦境所给我的印象十分遥远,以至于刚醒来之后就对于其中的内容近乎忘却,可是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实感在提醒着我:那些……都真实不虚地发生过。 真的存在那样的海吗? 它是众星陨落之地…… 真的存在……那般庞大的夕阳? 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从云端之上落下…… 我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里的布设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眼熟,所以之前我应该不曾来到过。 得以从那冰冷如同寒冬的长梦中醒来,并且亲口说出了自己对于逢世小姐真实的情感,这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救赎…… 我和凉子已经接过了她一直以来所承载的某一重负,因此她也永远留存在了我们的心中…… 就当我还在回想着那时所感到的那些片段的时候,身旁的推拉门突然被人从外侧打开了。 我略感惊讶地回过了头,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挺拔的身影,让我感到既陌生又有些眼熟。 “请问您是?” 我刚打算这么问,可是对方抢先开口:“业平……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我本应该陪你一起度过。可是公司那边还有一些重要的事务需要我去处理,估计会忙到入夜以后,所以今天晚上你不用等我。” 什么……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他是…… 可是那怎么可能?! 我不由得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发现相较印象里的自己白净了许多,就连头发似乎也不是先前的长度…… 难道我……真的回到了过往十八岁的时候?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十年前的父亲喽? 可是……为什么一开始我竟然认不出来呢? 虽然相隔了十年的时间,可是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认不出自己的父母…… 我可以从眼前的父亲的脸上找到许多与记忆里的父亲的相似之处,可是不知为何,就连父亲这个形象在我的脑海里也十分模糊…… 明明经常会见面的啊…… 而有关母亲的信息……更是除了她已经死去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恍如我已经不再是我…… 而且,印象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应该都是和父亲一起在这座宅邸里居住,而这里大概又是我的房间……可是为什么我连这点都没有认出? 我……真的是小川业平吗?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了这么恐怖的变动…… 不行…… 实在想像不出…… 就仿如有一股深埋在我的头脑之中的力量在阻挠我…… 无论如何都无法发觉我的回忆……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出现了缺口。 而在这个时候,父亲一边叹气,一边微笑着对我说:“业平,之前我看你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为了让你懂得上进,也狠下心来骂过你几次。现在想来……也许是我错了。” “就快要高考了,趁着最后的这段时间和同学去外面玩一玩,好好放松。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好。”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给我,脸上仍然带着前时和蔼的笑容,“拿去吧。” “父亲……谢谢,可是不用。” 我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心里有种难言的感动。 父亲……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一直都很温和,我也没有回忆起他在什么时候曾责骂过我。 生活中的种种细节也非常模糊…… 总感觉在心灵的某处存在着一处盲区,我只能知道那里确实存在着这样一片区域,只是不知道原本应该留存在那里的东西到底有或没有…… 如果我真的回到了过去的话,那么逢世小姐……是不是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人世之中? 想到了还有这样一种可能,我的心在茫然中生起了些许激动。 凉子今年……应该还只有八岁吧? 凉子还只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呢? 心里有一种想要立刻前往大阪确认的冲动,不过还是我被我给强行压制住了。 凉子和逢世小姐会不会还记得将来的事情呢? 这般期待着,父亲用他宽厚的大手摸了摸我的头,“这笔钱……我相信业平你不会乱用。虽然如今我已经攒下了一笔很大的家业,可是那只是空中楼阁,随时都可能是崩塌的时候。” “过于依赖长辈在金钱上的富有,会让人产生惰性,因而不愿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如果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的话……那我不在意你过着酒肉奢靡的生活。可是我总会有老去的一天,而我害怕那时我所遗留给你的东西也许不会太多……”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业平……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父亲明明是小川财阀的当主……可是为什么会这么说? 尽管我无法理解他话语中的寓意,可是也为他对我深沉的爱所打动…… “我明白的……”我低下头,小声地对他说。 “你也长大了啊……”父亲欣慰地笑着感叹道。 说罢,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哀伤,“等你高考结束以后……要和我一起去千叶县拜祭一下知惠吗?” 知惠…… 她又是谁呢? 难道……是我的妈妈? 第八十五章 恐怖之王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http://file1.qidian.com/chapters/20156/5/3253809635690873653893750186410.jpg]]]脑海里并没有任何关于自己高中同学的印象,可是中学时代的知识却大多记忆在了脑中。 虽然理科方面的内容相对来说显得有些模糊,但是在国文、数学和文科综合方面却是娴熟地掌握。 那天以后,我曾静下心来复习过几遍与我阔别多年的教科书。 书里的多数内容都被我很好地掌握,只是不知为何在某些部分则完全是一塌糊涂,头脑中就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因为距离高考只有屈指可数的短暂天数,所以这几天学校已经提前放学,而我也一直待在家中。 通过电脑调查、对照过许多资料以后,我强行凭借良好的记忆力将那些缺失的内容暂时记住,再按照遗忘曲线的梯度针对性地复习,终于在高考当天将那些大致记忆在了脑中。 前往考场的时候,是父亲亲自开车送我。 因为他一直都忙于工作,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隙的缘故,我本想拒绝的,让他的其中一名司机代为接送。 只是父亲很坚持……我就沉默着没有再说。 记忆里,将来的我应该考上了东京大学,并且在那里就读,可是我依然没有回想起自己在那里曾学到过什么内容,仿佛那样的记忆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幻梦…… 而证明那些都是真实的方法……应该就是回想起自己曾在父亲名下的那家出版社里所做过的具体的工作。 可是能被我所记住的事情就只有负责编辑过凉子的稿件这一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量的谜题时刻不断地困扰着我,恍如陷入了一座庞大而危险的记忆迷宫…… 应该快点找到逢世小姐和凉子。 这是我脑海中执念最深的念头…… 虽然过往已经参加过日本的高考,也即第一次的大学入学考试中心统考,还有报考的学校自己命题的二次考试,可是对于它们的具体流程以及当年的题目我都没有丝毫印象。 会不会是我在时光倒流的过程中失忆了呢? 又或者说那一切都是我为了逃避现实所幻想出来的虚假之国? 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事实到底是哪一种。 在我走进中心统考的试场之后,当铃声响起,我在心中默默地祈求凉子和逢世小姐的保佑,又把孔夫子和文曲星等诸多与考试有关的先圣都恳求了一遍,然后才开始动手。 国文和数学都平安通过,可是在考到历史和政治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试卷上经常出现的一个词汇――“华国”。 可是为什么会是华国? 这个词语……我在历史和政治的教科书里也时常有看到过。 从书本上对它的简介与描述,所谓的“华国”应该就是我原来的那个世界里的中国…… 在教科书中有关“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内容以后,许多发生过的历史事件与我回忆中的都有很大的出入。 因为刚来到这个年代思维还有些混淆的缘故,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记忆究竟是否存在着某些差错。 有关那段年月里连绵的战争的部分也提到不多,而且措辞也极为模糊,仿如是在刻意掩盖着什么。 更为夸张的是因为多年以前发生在华国的一场核武级的恐怖爆炸,让华国的民众以为是日本军方所动的手,在核捆绑的战略下差点引发两国的核武对轰。 可是因为没有找到任何直接的证据的缘故,这场危机在最终还是还一片喧嚣声中结束。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1908年发生在现今俄罗斯西伯利亚埃文基自治区上空的爆炸事件――通古斯大爆炸。 据伊尔库茨克地震站的研究人员测定,通古斯大爆炸能量,相当于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吨T.NT炸药,是三十多年后广岛原子弹爆炸的能量的一千倍。 关于通古斯大爆炸的起因,有许多假说与猜想。 总体说来,可以归纳为“陨石撞击说”、“核爆炸说”、“外星飞船爆炸说”,"镜物质说”和“彗星撞击说”五类,但均没有得到普遍的认可。 在想到由此引发的诸多猜测的时候,我不禁想起了多年以后和凉子一起在电影院里观看《哈尔的移动城堡》时看到的流星的陨落。 会不会是从天而降的陨落之星导致了这场灾祸? 由于当时强烈的磁场变化的干扰,各国的卫星都没有拍摄到爆炸发生时分的灾难画面,而幸存者的口述大多也混乱而各不相同。 有人说自己曾在那场爆炸发生的时候看到了降临的天使,可是当有人问他天使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时候,他却又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描述,只说是倏忽之间降临的、辉煌而无尽的光。 也有人说自己在爆炸的冲击波向外扩散的那一刻看到了遮天蔽日的大龙,那龙有七头十角,光是身躯便遮盖了眼中所见的整个天穹。 还有被采访者说自己在爆炸发生的时候看到了不在人世之中的场景,那里有永恒燃烧的劫火与苦狱,有无数被黑暗所笼罩的身影挣扎着滑落无底的罪渊之中。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说自己看到过那般迷幻的景象,大多数人都只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响声,以及感受到了从远方传来的、让大地龟裂的震动。 爆炸发生以后,有大片区域的天空都被一种莫名交杂的光色所覆笼,持续了长达数天的白夜现象,而后有大量的邪教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而出,以此为契机展开了各种关于末日的宣传与活动。 而支持着他们这一观点的重要依据,就是诺查丹玛斯在《诸世纪》中所作的预言――一九九九年七月之上,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致使安哥鲁摩阿大王随之复活,前后有马尔斯借幸福的名义统治四方。 而玛雅人也曾有过“2012年12月21日的黑夜降临以后,12月22日的黎明永远不会到来”的预言。 这些骇人听闻的文字究竟能否预见什么,现在我还不明白,只是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存在…… 第八十六章 不伦之恋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两次考试都结束以后,我以几乎是擦边球的分数考上了东京大学。 也许是因为已经有过这样一次经历的缘故,在得知自己被录取的消息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多少喜悦与激动。 由于考试的教材与我印象里的有些偏差,所以导致最终得到的分数比我真实的水准要低了许多。 可是我对此也不是多么在乎。 在此之后有长达数月之久的假期,不过我并没有立刻前往大阪去找逢世和凉子。 也许是因为害怕得到与自己所意料的相反的结果,也许是因为还没有做好那样的准备——准备接受这一切都只是我所幻想出来的虚无之梦…… 心想到有那样的可能,我反而是想要一拖再拖…… 今天,我要陪父亲一起去千叶县拜祭母亲。 关于我已死去的生母,我对她的了解也并不算多,只知道她的名字似乎是叫“知惠”,可是除此之外的信息我并没有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过。 如果到了那个地方……也许我就可以明白许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车程以后,我们来到了位于千叶县中心的一座陵园。 此时父亲的手中正捧着一束新摘的勿忘我,目光哀默地穿行在来往祭拜的人群之中。 日本和中国……不,应该说是和华国并不一样,对于墓葬、风水等等并不顾虑太多,对于死者生前的善恶也并不追究,而是一并予以宽容的态度。 因此,许多公墓可能就建在公园的附近,甚至也会在住宅区和幼儿园的左右。 尽管是要去拜祭已经死去母亲,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并没有太多的记忆的缘故,所以对此也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压抑与痛苦。 终于,父亲在其中一座坟墓前停下了脚步。 从外观上看,这座坟墓的表面并没有沾上多少灰土,似乎不久之前还有人扫过。 虽然坟墓本身并不算大,但是所用的石料能给我一种淡雅、净洁的感觉,再加上坟墓与坟墓之间保持着一定的间距,有山花环绕开在其间,反而使这片墓地看起来像是一座花园。 母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因为之前忙于复习,所以也没有和父亲要过母亲的照片。 而眼前的这座墓碑上应该就有母亲的瓷像,我只要继续上前几步就可以看见…… 当我正打算向前迈出几步,父亲却叫住了我,指了指不远处素白如雪的一片,“业平,看那儿……那是你母亲最喜欢的樱花染井吉野。” 说着,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其实染井吉野的颜色应该是白中带着一点淡粉,只是现在我们所站的位置离它过于遥远,所以才会误以为它是纯粹的白……” “正是因为其中蕴含着癫狂的因子,所以梶井基次郎才会说出‘樱花树下埋着尸体’此言……” “还有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里也有提到这些。”我神情有点恍惚地插言。 母亲……喜欢染井吉野吗? 记忆中,凉子似乎也喜欢这一品种的樱花…… “好了……我们去见你的妈妈吧。”父亲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知惠她也一定很想见你,因为过了几个月前的生日以后,你就已经成年。” 等等…… 我的生日……不是在八月吗?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我的生日却是在高考前不久的一月…… 是这个世界发生改变了吗? 怀抱着这样的疑惑,我缓慢地迈步向前。 而后,我在墓碑上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性温柔地微笑着的彩色画面。 那一眼过后……我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凝固住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瓷像里的人……居然有七八分像是凉子? 我的心里顿时闪过了许多不好的猜想,而且一个比一个更加让人绝望…… 难道说凉子……其实是我依照母亲的形象所构建出来的一个幻影吗? 还是说……她其实和我有着极近的亲缘关系呢? 再次回想起她对我说她现在的父母其实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还有她是被人遗弃在天仓家的门口的话…… 凉子……该不会是我的亲生妹妹吧? 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我带她和逢世小姐一起去那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里用餐的时候,凉子会掏出那几张奖券,并且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我的父亲呢? 她真的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如果说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她已经见过了父亲的话……他又有没有把一切都告诉她? 那天……在那片森林之上的雪原之中,凉子为什么在一开始会对我表现出抗拒呢? 又是为什么说我们不可以结婚…… 难道说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晓了一切了吗?! 越是往深处去想……我就越是明白了我的过往经历的可怕。 为什么会记不清楚母亲的样貌? 为什么在初次见到凉子的时候……我并没有发觉她其实长得很像母亲呢? 如果我所设想的一切都成真的话,这已经不是年长者和年幼者之间的恋情那么简单了…… 它比其他的一切都更加背德! 这是不伦之恋…… 我和凉子之间的爱情……是不为这个世间的道德所容许的。 查拉图斯特拉“彻底否定一切旧传统、旧道德、重新估定一切价值”的狮子之无畏的真正用法……于我来说难道是用在这种地方吗? 《失乐园》中的凛子和久木……也是因为彼此相爱但却已经有了家世,所以才陷入了婚外情的矛盾漩涡。 他们想要脱离一切社会关系与伦理束缚,为了让这幸福得以长久,因此才一起迎向了死亡的瞬间所带来的至福…… 凉子之所以让我和她一起结束……会不会也是选择了同样的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该怎么做呢? 对自己的妹妹…… 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强烈的罪恶感就开始深深地侵蚀着我…… 一定……是我猜错了吧?! 不可能是这样的!!! 只要那句话还没有从父亲的口中说出……我就还有一丝退路。 第八十七章 空白之子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http://player.ku6.com/refer/JUORP0HViLGMycITs4x1Qg../v.swf] 要不要向父亲询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虽然很想把一切因果都了解清楚,可是只要我问了的话……就不可以再回头了。 如果我没有发现这些该有多好呢? 如果是被人隐瞒着,那么将来接受的时候也会好过很多。 可假若你在一开始就已经知晓一件事情将会发展成错误的结果……那么你还会不会固执地一错再错? 凉子……她真的是我的妹妹吗? 可是她为什么不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告诉我…… 如若她在那时就告诉我……那么我现在也不会处在这般让我进退两难的中途。 逃避是没有用处的…… 心里念念不忘的是凉子的安静与笑容,这执念让我无法从泥沼中挣脱…… 最开始的时候……是逢世小姐向身处矛盾之中的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在逢世小姐离开以后,又是凉子一直站在我的身后。 我想,哪怕那个时候凉子就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向我全盘托出,那么我依然还是会喜欢上她,只是不会像现在一样义无反顾…… 都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候……又怎么能叫我中途就放弃呢? 可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和凉子都会在背德的路上越陷越深,直至找不到回归的路途…… 原来……这才是我最后犯罪的道路。 我是真的爱凉子的吗? 不是因由自己的**,而是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情? 可是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被基督教所诅咒的“三件恶行”之一――“肉欲”,却又是为了使超人之理的继承者于这个世界上降生所必经的路途…… 而当以上两者间产生了矛盾的时候……我又应该何如? 或许我早就该松开紧紧地抓住凉子的手…… 在心里的矛盾与痛苦抵达了一个临界点以后,原本坚强的信念也会在重压之魔的力量下裂开了缺口…… 小川业平,你冷静一点…… 或许一切都只是你自己想像太多,而实际上凉子和你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之前你所产生的疑惑,也全部都可以用巧合来解释,毕竟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可以一锤定音似的证明凉子是你的妹妹,只要你不去向父亲求证……那么你完全就可当成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可是……这样的真的好吗? 不停地欺骗着自己,为自己找到一条又一条退路…… 那么最后你又能走到哪里呢? 真的能当成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两种矛盾而念头在我的思维里展开了激烈的交锋,随之泛涌上来的还有一种隐约的绝望与痛苦…… “爸爸……” 我低下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业平,你怎么了?”父亲回过头来十分关切地看着我,“是想你妈妈了吧?虽然算算时间大概也已经过去了五年左右……不过知惠的身影至今还一直清晰地存在于我的脑海当中。” “爸爸,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你,可以吗?”我终于还是小声地向他说出了这一句话。 闻言,父亲短暂地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着回答:“有什么事情想要知道的话,那你就尽管问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用双眼正视着他,“爸爸……我是不是有一个妹妹,她长得很像妈妈?” 父亲的脸色骤然变了,原本平静的双眼里也开始透出慌忙,“业平……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不会吧……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啊……” 对于我的提问,他显然感到非常惊讶,之后又开始不停地喃喃自语着,许久以后才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对……你确实是有一个妹妹,只是你们之间应该并没有见过面吧。”父亲有些失神地对我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死去的呢?为什么有关于此的事情我一点都没有印象?” “原来已经被你发觉了吗……”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一些话,我想要告诉你,也许听完以后你会感到十分惊讶,甚至认为那只是我胡编乱造的谎话,可是我以你父亲的名义保证……那些事情全部都是真实的。” “您请说吧……不管那些话语再怎么令人难以置信也好,我都一定会相信您的。” “不,你是不会相信的……”听完,父亲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是不存在的……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为什么父亲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如果您是一片空白的话……那么我到底是怎么从这个世界上降生的?!” “知惠和空白结合,然后生下了你。而现在你也和我一样……” “业平……其实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业平了吧?”这般说着,父亲竟然开始流泪了,“可是哪怕是之前的你……也只是由我这个空白所割裂出来的空白而已啊!” “不断地重复轮回这般的过程与结果,这就是我们家族的百年孤独……” …… 我心中的你,总是极力追求着生 无人不知的那首歌,却没有在我的心中回荡 并非想笑就笑,而是该笑时才笑 栽倒在狭小的正方形水槽中 若你会对我伸出援救之手 何不称其为命运,也许不过无果夙愿 挣扎过,纠结过,哭喊过,嘶吼过 却只是你看不见的独角戏 不过渴求你的爱,明明仅此而已 怎样往复轮回,依旧是黑夜 佯装察觉不到痛,伤口却往深处蔓延 在人潮拥挤的街道寻找逃离之路 祈祷明日,为何悲伤来袭 挣脱不开相同面孔的群体 自欺欺人,渐渐靠近你 酿出心也滴血的悲剧 厌倦的爱情,丑恶的谎言 怎样往复旋转,也走不出去 挣扎过,纠结过,哭喊过,嘶吼过 却只是你看不见的独角戏 不过渴求你的爱,明明仅此而已 怎样往复轮回,一切都没变 没有剧本的人生舞台 上演众人破涕为笑的戏剧 “请给我爱”,一句扼住咽喉的台词 挣扎纠结间,大幕徐徐拉开 ――《告白》 第八十八章 幸福之家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http://player.ku6.com/refer/szZIypCubc6aCKNk0reA_w../v.swf] 很久很久以前,在乡下的一个偏远的小镇之中,有着幸福的一家人。 故事发生的时间,大约是在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左右。 那个家庭先后出生了两个孩子——年长的哥哥与年幼的妹妹。 也许是因为当时农村人民的生活极为贫苦的缘故,缺少足够的营养补充,再加上身为长子的哥哥也经常会为了照顾妹妹而将自己的份额让出,所以哥哥从小就身体虚弱。 哥哥是一个温柔而又懦弱的人,一旦在学校里和同学发生争吵,哪怕并不是自己的错,也会难过到想哭。 而在那个时候,仅比他小上两岁的妹妹就会在身旁微笑着安慰,那笑容如母亲般温柔。 大概是到了妹妹也上了和他一样的那所小学的时候,他们的生活就逐渐开始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 各种各样的口号铺天盖地地贴满了镇子里的四处,而原本经常有人在正午于屋檐下小憩的山神庙,不知为何也被一群手上系着红袖章的年轻学生给砸毁、拆除。 倒塌的山神像、破败的房屋、撕碎的书本、跪倒在地的先生…… 每当新的动乱开始的时候,身边的同学都是一脸狂乱而又激昂的表情,向着最为中心的方向挥动着双手,而哥哥总是会带着妹妹一起退到人群之后,莫名地感到了悲伤与恐怖。 可是只要回到家中,就又能握住父亲宽厚的大手,看见母亲温柔的笑容。 哪怕只是这样,哥哥也觉得非常满足…… 随着年龄的增长,哥哥慢慢开始明白了许多,可是却仍然没有了解为什么人们会陷入到这般疯狂的情绪之中。 爷爷是小镇里著名的老学究,在镇长第一次组织学校烧书灭孔的时候,也少见地破口大骂道:“这是要毁掉民族数千年来薪火传承的根本!再这样下去,文化不久就将绝后!” 或许是因为那句话不知被什么人给偶然听到了的缘故,当天下午爷爷就被一群年纪比哥哥稍大或者相差不多的学生给强行抓走。 哥哥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他们拳打脚踢地拦住。 爷爷被人压着跪倒在学校中心的广场上,黑压压的群众一层又一层地将他团团围住,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红色手册,一边诋毁与侮辱,呼啸如同山呼。 爷爷虽然被人揪着头发低下了头,可是不管他被怎样毒打和辱骂,都没有“忏悔”与“招供”,只是如同顽石般保持着无言的沉默。 哥哥流着泪站在了人群之后,牵着妹妹的手,感到心脏被撕裂一般的痛苦。 也许……是这个世界错了。 心里萌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当人群渐渐退离、散开以后……爷爷已经死了。 他死于无言的孤独…… 在那以后,父亲和母亲的脸色都变得憔悴了许多,满是愁容。 可是奶奶的脸上依然带着可爱的笑,摸着哥哥的头小声地安慰着,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不停地落下了眼泪,将眼睛都哭得红肿…… 可是那个时候,妹妹牵住了哥哥的手,在他的身旁陪他一起悲伤恸哭,在泪水都快要流尽时为他擦干了眼泪,并且为他加油。 哥哥从未忘记那时妹妹温柔的笑容…… 每每回忆起……都会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希望……可以改变这个令人悲伤的世界。 从那伤口的苦痛中找出真正的幸福。 怀抱着这样的希冀,哥哥在成年以后就告别了父亲、母亲、奶奶和妹妹,独自一个人行走在了参军的途中。 “一定要回来。” “嗯……请等着我。” 在离开之前,这样和妹妹约定过了。 可是哥哥却战死在了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中…… 听到了这一噩耗的妹妹哭了很久,在无比落寞的星空下向神明大人请求……请求祂将自己的哥哥复活。 为了达成这个心愿,她情愿为此而付出所有。 可是神明并没有回应她的请求。 就这样一直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小小人从死去的瞎眼山羊的口中钻出。 “我们不是神明,也不是恶魔,不过我们可以实现你的心愿,只要你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其中一个小小人说。 它们告诉妹妹,只要将陨落的星星碎片放进哥哥的坟墓,然后等上一百年,就可以再次相见。 妹妹按照小小人的话语去做,于是流星从天上坠落。 破碎的星屑,在三万六千五百次日升日落之中编织出了空气蛹。 世界最终被改变了,而哥哥也得以复活。 可是……哥哥并不是真正的哥哥。 他只是妹妹在心灵深处凭借记忆所拼凑而成的幻影,是基于妹妹对于哥哥的了解所孕育出来的梦…… 空白的哥哥和妹妹一起回到了过去,在这时光之中走上了与过往相似的路。 在妹妹的心里,哥哥无疑是爱她的,可是相比于此……他更在意自己改变这个世界的梦。 妹妹的名字叫苏知惠,而哥哥的名字叫苏卫国。 他们……就是我苏华晏的父母。 …… 过了一百年,希望你仍喜欢我 在大家面前让你为难 即使如此你依然在旁边微笑 感谢你选择了我 不管彼此有多么信任 也会有不理解的地方吧 然而与那份孤独相互依存地生活下去 也许才是爱吧 什么时候像父亲那样用宽阔的背 什么时候像母亲那样用静静的温柔 不管什么困难都能跨越 让我们成为一家人 小时候因为身体虚弱 动不动就哭泣撒娇 总是只顾为自己努力 却无法对父母尽孝 即使明天的我 无法改变太多 但也将一步步从接受的人 变成给予的人 什么时候像爷爷那样用无言的坚强 什么时候像奶奶那样用可爱的笑脸 只要和你一起就能生活下去 让我们成为那样的一对吧 什么时候与和你的笑颜很像的男孩 什么时候与和我一样的爱哭鬼女孩 不管什么困难都能跨越 让我们成为一家人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能生活下去 让我们幸福吧 ——《成为一家人吧》 第八十九章 枷锁之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由心灵深处的愿望所编织而成的空气蛹…… 父亲就是这样的存在……是因由母亲的心意而再次出现在这个世上的虚无之梦。 所以,他才对我说他是一片空白,因为他本身就是由幻想所生的产物…… 这样的话……我…… 心想到那时……在天仓家的仓库之外的那片森林中,我为了保护凉子而被从树顶崩塌的积雪所压住。 那个时候……真正的小川业平会不会就已经死去了呢? 而现在的我,会不会其实是由凉子所幻想出来的空气蛹? 为什么对于自己过往的生活没有丝毫记忆呢? 为什么在看到十年之前的父亲的时候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 为什么明明已经参加过高考,却发觉自己对于当年的题目与流程却没有感到半点眼熟? 和父亲一起生活多年的宅邸、高中时代的老师和朋友、大学时期的课程与研究,还有毕业以后在出版社里的事务和工作…… 对于那些原本我应该熟知的细节,如今我却没有任何掌握…… 而相反,那些被我所知晓的事情……都是我曾经与凉子谈到过,或者她在一开始就已经清楚的。 这样看来,一切迹象都证明我其实只是一个伪造出来的人偶,是不被这个世界所需要的空白之物…… 徒然之间,竟然发觉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我,而是变成了其他的什么,早先的所有都已经不存在了,是彻彻底底的虚无之空…… 说到底,现在我所知晓的所有,其实都只是凉子认为我应该会知道的东西罢了,至于连她本人也不清楚的信息,在我这里自然也不会有。 性格也好,品味也罢,在我身上所蕴藏的种种,其实都是源于凉子印象当中的我,只是这个原来的表面却变为了更深的内容。 真正的小川业平……已经死了。 而我也不再是我…… 凉子眼中的他……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可如果是原来那个小川业平本人的话,他处在这般的情况下,又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恍如在一霎之间便全然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可是既然我不是小川业平的话,那么我又算是什么呢? 我什么也不是…… 因为我所拥有的诸多情感与思想其实并不是来源于我…… 我是被植入了记忆的一具空壳? 也许可以用这样的话来说…… 不觉得很可悲吗? 因为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那么我应该去做什么?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是作为凉子心目中的小川业平的替代品吗?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也许凉子本人也不知该怎样回答。 不然那时……在那片雪原之中她就不会犹豫如此之久。 她之所以不肯牵住我的手,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她所喜欢的小川叔叔…… 只是一个对她来说一模一样的人…… 如果有一天……你的亲人因为某种意外而不幸去世了的话,假使神明答应为你实现你的一个心愿,你选择复活亲人,而祂却对你说死去的人无法复活,可是祂可以造出一个别无二致的人给你,如果不是提前知晓就一定分辨不出,但是尽管如此……那个后来被创造出来的人,真的还是你原来的那个亲人吗? 而记忆的迁移亦是类同…… 如果他人有了你的记忆,那么他就会变成你了吗? 这样的问题到底应该如何解答? 什么都不是…… 什么也没有…… 这才是最深的绝望、最大的恐怖! 作为一个工具而被制造出来的我……或许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代替小川业平而陪在凉子的左右。 如果我并不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的话,也许我在面对凉子的时候才会像她心目中真正的叔叔那样,不会出现太大的漏洞,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再继续角色扮演下去了。 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呢? 灵魂……? 这样的说法未免过于空洞…… 无法逃避的哀伤…… 这最深的孤独…… 它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 凉子……她真的喜欢我吗? 如果被她发现我已经知晓了这一切的话…… 也许……她就再也不需要我了吧? 心里一想到这一点,泛涌上来的痛苦与悲哀就快要将我的心给冲垮。 再也不想承受这般的苦痛…… 说什么一起结束呢…… 到最后,小川业平还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坠入了不见光明的地狱之中? 他被背叛了…… 被天仓凉子给背叛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在那个时候就选择与逢世小姐一起结束。 逢世小姐也会背叛我吗? 呵呵…… 错了……其实不应该说什么“我”的。 在“父亲”的话语说完以后,我的世界就沉入了一片污浊黢黑的泥泞之中…… 我这种东西……真的具有活下去的意义和价值吗? 我能否带给别人许多? 明明什么都不是,只是盗窃了他人的身份的一个空心躯壳,却还如这般恬不知耻地苟活…… 我是谁? 谁是我? 谁是谁? 我是我? 当这份疯狂被压抑到尽头,浓重而不可抑止的杀意就渐渐开始充斥于我的心中。 我想要和凉子一起结束…… 就如同《失乐园》中因为太幸福了,而不愿与情人的妻子一起分享这份幸福的阿定一般,为了让他永不变心,为了把他在自己的身边永远留住……就只有将他杀死一途可走!!! 凉子……你一定不懂吧? 挣开了加锁的我……已经逐渐化作恶魔。 心里的怪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觉醒了。 一百年的祈愿? 实现愿望的空气蛹? 那种童话一般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 从天上凭空而降的不可能会是天使,那种凭白得来东西……永远都只会属于恶魔! 我想要杀死凉子,然后再自己自杀…… 这是我唯一发自心底的……最为真实的心意。 这是仅仅属于我的东西…… 因为真正的小川业平永远也不会想要杀死天仓凉子,所以我并不是他,而是从这具骸骨中孵化而出的极恶之鬼…… 也许,我就是……重压之魔? 第九十章 异化之形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http://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56/14/3253809635698416412191250147121.jpg]]]到底要不要去见凉子呢? 尽管嘴上说着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果然……这个人的一切都只是被凉子所塑造出来的而已,所以也完全符合她的心意。 真的有勇气像阿定一样杀死自己最爱的人吗? 比起这些,我反而觉得在见到凉子之前我便会恐惧到想要逃离……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样子…… 最后的时刻,我还是有些犹豫。 这样的我,真的可以去见凉子吗? 害怕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就像卡夫卡的《变形记》里,那在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甲虫的格里高尔。 一旦被发现了真相的话……哪怕是最心爱的家人,最终也会把我抛弃。 出生在一个负债累累的贫苦家庭,可是还拼命地为了父亲、母亲还有妹妹的生活而努力的格里高尔,在变成甲虫、失去了赚钱养家的能力以后,却被亲人们所厌恶与嫌弃。 明明知道那只甲虫就是自己的儿子或者哥哥,可还是把它当成了毫无用处的累赘、垃圾,像是已经过去了使用期限的产品,然后就心安理得地将他抛弃…… 家人的意义……难道只是用来帮自己得到金钱,或者是其他什么的工具? 凉子……是我的妹妹。 不…… 也许……这只是我单方面的认知而已。 如果没有发现自己存在的不合理性,也许我真真正正就是凉子心目中的那个小川业平,甚至比起本尊还更加接近于她内心的期许。 可是只要我发现了自己并不是小川业平这一点,那么为人的身份就开始异化变形…… 还是去见一趟凉子吧。 也许这就是我最终的宿命…… 我是怪物也好,是其他的什么也罢,已经绝望到疲倦了……再也没有继续滞留下去的勇气。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诞生的呢? 也许父亲也并不明白这一点吧…… 数年以前来到日本的一对母子,因为与已经和其他女人结婚的丈夫接触,而被对方给发现了端倪。 因为不可以暴露出丈夫的身份,所以有关过去的事情她都一概不提,最后居然被认为是第三者,被已经陷入了疯狂与妒火之中的小川家的小姐所憎恨,最后和儿子一起死于一场被伪装而成的车祸里。 在那以后,精神遭受了重大的打击的父亲开始研究小小人的秘密。 由心象编织而成的空气蛹…… 哪怕明明已经知晓这样的道路也许通往的会是深渊和地狱,可是他依然还是想要再次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一面,所以毅然而无畏地将心灵的片段凝聚出了真实的形体。 在母亲死去以前的那段时间里,父亲也很少去见母亲。 他告诉我说,身为空气蛹的人不可以爱上自己的织蛹者,不然这份爱往往虚假而又留有无可愈合的缝隙…… 渴望再见到自己最爱的人,却因此而造出了虚假的为劣质品。 这份悲哀的心意,就由我来了结吧。 想要去见凉子…… 哪怕她已经将未来的一切全都忘记。 这个世界里的种种细节,相较原本的世界或多或少发生了转变。 虽然我知道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中凉子和逢世小姐的老家是在大阪,可如果是在这个并不相同世界……即使过去因此而改变了我也不会感到讶异。 但我终究还是选择了尝试。 与父亲无言地道别以后,我独自一人乘坐着电车前往大阪。 回想起记忆里曾经与凉子一起搭乘电车前往东京铁塔的场景,那向着遥远而虚幻的高处前进的憧憬……就仿佛《银河铁道之夜》里沿着星河前进的无名火车,承载着柯贝内拉与乔班尼的梦想与心意。 可是……凉子同样和柯贝内拉一般,在列车抵达终点之前就提前下车了,留下乔班尼一个人沦陷在死寂而漆黑的幽暗里。 “‘然而,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乔班尼如是说。” “‘我不知道。’柯贝内拉说。” 我所谋求的至福……难道真的是和凉子一起结束? 也许时候到了,我就会自然而然地得出结果。 列车抵达了终点站以后,我起身走出了舱室,迈入到了站台拥挤的人群之中。 太阳在正午呈现出黯淡的金黄高悬在空中,温暖的光线带着一丝灼人的刺目。 一直沿着熟悉的路线去走,几次换乘公交与的士,我终于来到了天仓家的府邸。 幸运的是,这座庞大的古式宅邸与我在之前的那个世界里所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真正到了凉子家的门前的时候,我果然犹豫了许久。 但是我也明白一再迟疑对于解决这件事情并没有好处,所以在站了几分钟后就走向了那座大宅的门口。 “请问……天仓凉子小姐在吗?”我向这户人家里的佣人打听。 闻言,她显得十分疑惑,“先生,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天仓凉子小姐。” 在她的话音落下以后,我的心恍如被重锤给敲击过了一般,有一种想要倒地晕厥的冲动。 凉子……消失了? 为什么…… 本应该消失的东西明明是我! 可是父亲明明说过我有一个和母亲长相相似的妹妹存在,所以她一定还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处…… 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过去……改变了吗? 我也只能想到这样一种可能。 为什么原来的那个世界里的凉子会被寄养在这户家庭? 天仓家的家主和父亲难道是认识的吗? 心里怀抱着种种复杂的疑惑,出于最后一丝侥幸,我向眼前的年轻女佣小声问出:“那么……天仓逢世小姐呢?她是这里的人吗?” “您……认识逢世小姐?”佣人的脸上露出了极其诧异的表情,“您确定您要找的是逢世小姐,而不是天仓真华先生或者秋子夫人?” “对,我想要找的就是天仓逢世小姐。”虽然奇怪于她的惊异,可是我还是再次说了一句。 “可是……您真的可以确定吗?”她的话语里透着不解与迟疑。 为什么在我提出想要见逢世小姐的时候,这名佣人的表情会突然变得那么怪异? 这种现象……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我的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看来事实与我所料想的有所差异。 第九十一章 奇迹之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http://player.ku6.com/refer/lEA5wgqbzI2o8F0Ta8ld7g../v.swf] “那我为您去通报一下,嗯……请问您的名字是?”那名女佣人小心地斟酌着向我问询。 “我叫小川业平。” 说完了这一句话以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午后的炽阳也逐渐开始变得黯淡,在地面上留下了微弱而模糊的光影。 那些细小的纹路仿佛纠结的心声不停地交错在一起,正如掌心的纹路一般杂乱且无序。 “请您稍等一会。” 那名佣人向我微微鞠躬,而后就直接转身而去。 在我所不知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沉默地等候着,心情也不免变得有些焦虑。 很快就可以见到逢世小姐,到那个时候也许就可以明白一些事情。 对吧? 这般询问着自己,可是心中仍然有些徘徊不散的阴霾与疑虑。 我倚靠着白桦树庞大的躯干,身体沉入枝叶之下的一片阴影,莫名的声音伴随着风压的韵律在耳边奏鸣。 天气显然算不上沉闷,昼夜的温差也没有大到需要频繁改换衣物来抗拒。 在这春日之中,时而会下起连绵数日的细雨,而不为人知的角落之处则会开起山花,晴照与阴云变换着飘忽不定。 我闭上双眼,脸颊与手臂都渐渐染上汗渍,心跳、呼吸、颤动、情绪…… 这一切的一切,明明都与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无异…… “您好。”倏忽之间,我仿佛听到了凉子的声音。 怎么回事? 是梦吗? 不对…… 因为下一秒我就睁开了眼睛。 映入我的眼帘的,是身着一袭素白连衣裙的少女,她正安静地站立在我的身侧,脸上温柔的笑容如同雨后初晴…… “凉子?!” “请问……您是?”女孩的眼中流露出深深地疑虑。 什么…… “凉子……你忘了我吗?!”我的声音颤抖着有些发虚,“我是小川业平……你姐姐的同事小川业平!” 闻言,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请问哥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初次见面,我叫天仓逢世。” 这怎么可能…… 凉子……怎么会变成了逢世小姐? “请问……您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不,我是家里的独生女。” 说完,凉子用奇怪而又好奇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哥哥,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面吗?总感觉你的脸很熟悉……” “你还记得吗?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地问询。 凉子摇了摇头,“很抱歉,完全无法记起。” 沉默了许久,我才小声地开口提议:“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突然间听到我的请求,凉子在讶异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怀疑。 小时候的凉子……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名女佣会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 如今的凉子尽管不知为什么名字变成了天仓逢世,可是出生的时间比起之前的那个世界应该相差无几,如今还只有八岁的年纪。 凉子……已经把我忘记了吗? 得知了这一消息,我并没有感到悲伤,相反还极为欣喜。 只要凉子没有关于原来的世界的记忆,那么我对她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工具与替代品。 只要抹去了先入为主的观念,那么我和她完全可以从陌生人开始慢慢熟悉…… 十年以前的凉子,在性格上并没有那么沉静,相反还显得十分开朗,在许多事情上都非常好奇。 也许……是因为逢世小姐消失了的原因? 她曾经似乎对我说过自己是父母从家门前捡来的孩子,所以他们对她并没有多少爱意,而对于逢世小姐则又是截然相反的两极。 在川端康成的《古都》之中,同样是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别人的家门前的少女千重子,却依然得到了新的父母如同对待亲子一般的爱与关心,其中也许同样也有他们并没有生下亲生子女的原因。 这个世界里的凉子……比起之前的那个世界要来得幸福吗? 如果的确是这样的话,那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徒然之间,想起了克里斯蒂娜・罗塞蒂的诗句…… “记着我吧,当我离你远去, 去到遥远的地方一片寂静; 那时你再不能把我的手拉紧, 我也不能转身要走却又迟疑。 记着我吧,当你再不能天天 告诉我你为咱俩设计的未来; 只要你还记着我;你也明白 那时商量或祈祷都为时已晚。 但你若想要暂时将我忘记, 然后再把我忆起,也不必忧伤; 因为在那黑暗和腐朽之乡, 若尚能留下些许我过去的思绪, 我但愿你能将我忘记而微笑, 也远远胜似你伤心地把我记起。” 比起让凉子因回想起失去了真正的我而伤心,我情愿她将过往都全然忘记…… “哥哥,为什么会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身旁的女孩拉了拉我的袖口,一边问我,一边眨着明亮而清澈的眼睛。 “只是想起了一些难过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能够遇见哥哥你,我真的感觉很开心。”她微笑着向我说了一句。 遇见我……会觉得很开心? 或许她真正希望自己可以遇见的人……是原来的那个小川业平。 让我杀死凉子什么的……果然我做不到。 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不管她在我心中是倾慕的对象,还是未曾相认的妹妹,哪怕她只把我当成是一个工具,可是也无法抹消我心里对她的不舍与担心…… “为什么愿意让我进到你的家里来呢?像我这种身份不明而又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的人……和小姐你走在一起,也许会让你的父母和佣人都非常担心。” 凉子轻轻地笑了笑,一边摇头,一边指着晦暗不明的星空中攒集的星云,“哥哥你给我的感觉……就像这天上的星星。虽然距离很遥远,可是却是在夜里代替了太阳点缀晚空的东西……” “我想……也许哥哥你就是我所要等的人。”她的声音很轻,可是确如闪电一般击入了我的内心。 “我是……你所要等的人?” “嗯。”凉子抬起头偷偷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安静地牵住了我的手,“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总有一天……我可以找回我最重要的东西。” “那个时候……我一生里最重要的人就会回来。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遥远,可是又明亮得恍如从幽静的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凉子……”我的双手颤抖着,忍不住从眼角落下了泪滴,“你所等待的东西……会不会是最为悲伤的记忆?” 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注视着我的眼睛,“其实……在牵住叔叔你的手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你的心意,并且借此将过往一切全部都回忆起。” “叔叔……你并不是我的痛苦与悲伤的集合体,而是我在百年里的祈愿与思念凝聚而成的实体。” “你并不是什么伪劣制品,因为我从你的心里看到了真正的小川业平的心意。并没有排斥那些加诸内心的感情,而将它们都当成是自己由心所发的情意……所以你就是小川业平,是由我的心愿所引发的奇迹。” …… 突然醒来,坐在窗边的你 指向天空那一颗微弱的光芒,逐渐清晰 忽明忽灭,忽暗忽明,披挂着余下的光晕 孤单地化作流星 总是阴晴不定的情绪 总是呆望在星空下的身影 每一次陪伴彼此枯坐的记忆 仿佛爱融进了双手 紧紧地缩起手,臂拥在一起 我们越走越远吹散的足迹 失去方向,我等在这里 视线模糊不清,循着微弱而熟悉的声音 嘶声竭力挣脱无法使唤的身体 我们一点一点平复的哭泣 摊开手心,抚过我背脊 永远无法忘记,避开视线藏在伞下的你 驻足眺望回眸的眼睛 是最美的奇迹…… 那一刻突然断了线的梦,那一刻脆弱的你,盖住了天空 踟蹰犹豫,含住嘴唇的呼吸 突然吹起的风,你掩住了双眸,慢慢地遗忘了我 支离破碎的生命也带走,时光的齿轮碾压着 逐渐暗淡的世界也分崩离析 我们越走越远交错的足迹 停下脚步,我还在这里 视线模糊不清,循着微弱而熟悉的声音 披挂着星空奔向模糊不清的背影 我们擦肩而过遥远的距离 张开手臂,我等在这里 永远无法平息,留不住突然坠落的泪滴 一闪而过难寻的流星 和遥远的奇迹…… ――《黑猫》 第九十二章 十年之久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v.swf] 静谧的月光洒落在广袤而悠远的湖畔的一角,在草叶及尘土之间架起了一道无形的桥梁。 我牵着凉子的手漫无目的地踱步在天仓家府邸附近的山野,随着时间的流逝,周边也渐渐隐没了光亮。 “凉子,以后……你希望我们怎么样呢?”我小声地向身边的女孩问道。 “叔叔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她回过头来问我。 “特别想做的事情?有,或者也没有吧,那些目的性都是并不明确的,所以也可以说我只是在单纯地追寻着无聊而已。”我说。 “是这样吗?” 凉子似乎并不怎么惊讶于我的回答,仿佛在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我会得出这一个答案一样。 她的脚步渐渐放缓,目光也逐渐偏移至了天上,正对着那自高空洒落的皎洁月光。 “月光很明亮,然而星星也很美。如果星星的碎片开始降落在地上,那么时光的长河就会分化为数条,由一及众地发生了改变……” “也就是说,我们可能已经回不去了吗?”我用异常平静的叩问问她。 得知自己已经无法返回原来的那个世界这一点,我的心情反而平淡得异乎寻常,既不会觉得悲伤也没有感到欣喜,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应该是吧。”凉子抿嘴微笑着说道。 “那么……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吗?” 在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些忐忑,因为在我自己的认知里,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小川业平,可是凉子却又说这些并没有关系,我就是他,也是由众心象所集结而成的心意实体…… 我会被凉子给拒绝吗? 心里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或许凉子真的不该和我在一起,而我也本不应该来见她的…… 如果我没有见到她的话……那么她也许就不会回想起自己在之前的那个世界里的记忆。 什么都不懂一定比一知半解要来得幸福得多吧? “施比受更为有福。” 这样的语句,来自于《圣经》里的《使徒行传》。 而查拉图斯特拉却说:“盗窃一定比受取还要幸福。” 凉子和我在一起的话……她真的可以感受到幸福吗? 真正的至福降临的时候,只会是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结束的那一刹那…… 因为在生命消亡的那一瞬间,一切残留在心底的情感都会凝固为永恒。 永远也不会变心,永远也不会改变,永远保持着最为深沉的爱意,永远留存着最为熟稔的笑颜…… 当我抬头仰望天空的那一霎,有一些洁白的晶状物体正以近乎虚幻的速度向着大地缓慢而轻悄地落下。 “原来是下雪了啊。”凉子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抬头仰望着夜空喃喃道。 “不觉得这些雪花就像是陨落的星星一样吗?”我说。 “嗯……”凉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真美啊……” “现在……你可以给我答案吗?” “叔叔,你可以等我十年的时间吗?十年以后我们再相见……” 十年? 这是多么漫长的时间…… 凉子为什么会让我等她十年? “想要编织出空气蛹,并不是只要单纯地等上一百年就好,还需要付出其他更为沉重的代价……”凉子望着星空说道。 素白的雪花恍如星星的碎片一般穿过她披散的发间,在骤然刮起的大风中肆意地飞舞,仿佛银屑。 “比其他更为沉重的……是什么代价?” 在问出这一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心想凉子接下来所要说的也许是我绝对不想听到的话…… “空气蛹是一个人情感与思念的集结,既然我把百年的思绪都倾注在了其上,那么现在也就必然要付出被剥离的代价……”凉子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也就是说,尽管我通过看取记忆的方法想起了叔叔你的存在,可是之前的情感却已经全部被消去……” “怎么会这样……”我失神地自言自语。 “你可以等我吗?”凉子又一次小声地问我道。 “我们不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吗?为什么……一定要十年也不能相见?” “可以把这看作是对逢世姐姐的赎罪吧……” 逢世小姐? 先前沉湎于与凉子再见的喜悦,我居然几乎忘记了这一点…… 逢世小姐……她为什么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明明她并不是如我这般虚幻的存在…… 在大小不一的双月之下,凉子曾牵住了我和逢世小姐的手,以此来让我感受到了逢世小姐的痛苦与心意。 那些破碎的画面如今还依然留存在我的记忆的海底,虽然模糊,但却可以肯定它是真实地存在于我心。 逢世小姐的消失,与凉子取代了她的身份…… 或许……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出生吧? 所以凉子才会被冠以他们原先的长女的名字。 “我们接受了逢世姐姐的心意,所以她才可以毫无留恋地死去。而这份心意总有一天也将抽丝成茧,届时新的空气蛹便会降生。” 新的空气蛹…… 这样的说法,总让我感觉到怪异。 母亲因由父亲的死而编织出了父亲的空气蛹,父亲则因为我与母亲的死而编织出了我的空气蛹,因为这种心念的分化具有无可逆转性,所以父亲也不可能以此来复活母亲…… 而我的妹妹凉子又为了我而编织出了空气蛹,我们之中的某个人在将来的某天也必然会为了编织出新的空气蛹而努力…… 这样,不是陷入了一个轮回中去? 与空白结合创造出自己的后代,而后代又通过编织出空气蛹来唤回死者…… 然而这种畸形的家族形态终有一天也将迎来竭尽,父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说这是我们家族的百年孤独…… 在《百年孤独》中,梅尔加德斯的预言书的卷首上有那么一句题辞,跟布恩迪亚家族的兴衰完全相符: “家族中的第一个人将被绑在树上,家族中的最后一个人将被蚂蚁吃掉。” 由于亲缘关系的混乱,家族的最后第二代人――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和阿玛兰塔・乌苏娜生出了这个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的最后一个孩子――一个长着一条猪尾巴的婴儿,是预示着灭亡降临的怪物。 “他诧异地望见放肆的蜘蛛网盘在枯死的玫瑰花丛上,望见到处都长满了顽固的莠草,望见二月里明朗的晨空一片宁静。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一块皱巴巴的咬烂了的皮肤,从四面八方聚集扰来的一群蚂蚁正把这块皮肤沿着花园的石铺小径,往自己的洞穴尽力拖去。” 这就是不伦之恋所可能造成的可怕后果…… 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和他的姑姑近亲通婚,所以最后才生出了那个长着一条猪尾巴的孩子,同时也造成了家族传承的断绝,使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在翻译完梅尔加德斯的预言书的时候,家族就随着城镇马孔多一起被《圣经》所说的那种飓风抹除。 如果我与凉子结合的话……或许也会导致这般令人悲伤的结果。 可是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规避这种血缘上的冲突…… 而那个办法到底是什么呢? 心里隐约有几道灵光如同流星一般在黢黑的中夜中一闪而过。 我终于明白了…… 可以让我和凉子得到幸福的方法……不违背“必须诞生子嗣”这一指向超人的必经之路的方法……就是空气蛹。 既然对于已经死去的亲人的不舍与眷恋可以抽丝成茧,那么我想也许渴望自己的亲子得以降生的心情也可以凝聚成实体的形态。 只要凉子和我一起使用这个办法的话……我们的孩子就可以诞生了。 如果我和凉子真的可以成功的话,那么我希望我的子女可以超越我……上升到我和凉子都无法企及的、至高无上的高处。 而那个时候……也许就是至福来临的时候。 也是我愿意和凉子一起结束的时候…… …… 就不要离去留在我身边 相拥依偎窗前 雪花般的星星坠落 真美啊 若说,无力再爱了 就算只当朋友也不在乎 那倔强中微微发颤的 声音…… 啊,横渡时光之河的船 没有船桨只能随波逐流 星之碎片在横披的发间 在胸前四散飘落 一瞬间就燃烧而尽 之后就算化为灰烬也不遗憾 请不要怪我这般任性 至少现在…… 啊,横渡时光之河的船 没有船桨只能随波逐流 温柔的双眼回眸凝视 只有你我的星星坠落的街道 不要离去留在我身边 以为我已经不再任性 至少在黎明之前 留在这里 因为想看看你的睡颜 ――《Woman》; 第九十三章 绯红之世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http://player.ku6.com/refer/O_w7cDbWzmc3pSVszcVqdA../v.swf] “业平,那么这次朝仓老师的稿件就交给你了。等我们今天下午的工作结束以后,可以好好地找一家餐馆放松放松。”小野前辈面带笑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十分轻松的语气对我说。 自从我和凉子分别以后,一切都按照原来的因果有序地发展着,而距离那天也已经过了十年左右。 因为害怕过于沉重的思念反而会让自己痛苦,所以我并没有计算距离那个十年之期到来所差的时日,只是大致知道今年这一漫长的等待就要结束。 可以和凉子相见,这原本应该值得庆祝,可是一想起凉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与痛苦。 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凉子还会不会喜欢上我这个大叔? 在东野圭吾的《秘密》里,取代了女儿藻奈美身份的直子,不是也喜欢上了与自己“同龄”的花季少年,而将丈夫平介给忘到了脑后吗? 人们总是一再地说爱……然而真正的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因为什么而爱? 又是爱何? 这真是最大的虚空。 小野前辈在整理完办公桌上的一些文件以后,转过身来对我说:“业平,我们走吧。” “嗯。”我轻轻地点头答应了一声,只不过也许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算算时间,你小子也有二十八了吧?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女朋友?”他突然问我道。 “嗯……这个嘛,应该是没有吧。” “那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其他出版社的女编辑我也认识许多。因为都是同属于一个行业的同行,所以彼此之间也应该更能理解与包容才对。”小野前辈热心地抓住了我的肩膀说。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小野前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又说:“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平时我也没有听你怎么说过。是我们出版社里的人吗?虽然近几年新来的几个女编辑里漂亮的也有许多,不过却又不一定对你的胃口。” “您不用猜了,是您不认识的人,小野前辈!”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对了,今天下午有一个新同事要来我们出版社里熟悉一下环境,听说是上面的大老板亲自推荐的人选。不过还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个编辑的职位而已,哪用得着惊动上面的那位大人物……”他的话语里透着疑惑与不解。 上面的大老板? 这是指总公司的高层人物? 我心里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随即就追问:“小野前辈,那名新同事什么时候会来?” “这我也不知道,对方只是说会在下午过来,但是具体是几点钟则完全没说。不过这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毕竟还有一些加班的人在,所以只要他不是来得太晚应该都不会关门。” “是这样啊……” 那个新来的编辑……会是凉子吗? 可是凉子现在应该还只有十八岁吧…… 所以之前在我的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片段,很可能都只是我自己虚无的妄想。 也许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和凉子见面,因此心里才产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念想。 走下楼梯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从口袋里取出的怀表,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六点。 几次转弯以后,我们缓缓地踱步,抵达楼下。 从远方走来的那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影,莫名地让我感到了熟悉。 我的脚步停在了那里,慢慢地看着那个身影逐渐地向着我们这里靠近。 “业平,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小野前辈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看着我,“有什么东西拿忘了?” “不是……” 在小声地回答了这一句之后,我脸上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 凉子?! “真的是凉子吗?”我不住地喃喃自语着。 “那个小姑娘……你认识吗?”小野前辈十分奇怪地问道。 “她就是我喜欢的人。”我这样回答了他。 “你小子还真是挺有眼光呢!虽然那个女孩子年纪是小了些……不过她不会还未成年吧?” “的确是还不到二十岁。”我说。 “可是为什么会挑这个时候过来?你们没有提前约好什么时候见面吗?” 我摇了摇头,“之前并不知道今天下午她会来。” 当我们站在那里等待了十余秒后,女孩终于走到了离我们不远处。 “您好,我是新来的编辑天仓逢世。这位是小川先生吧,是您的父亲让我过来见您。” 她的眼神很清澈,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 “业平,那我就不留在这里给你们当电灯泡了。加油,要把握住机会。”小野前辈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完了这一句,然后就独自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凉子……你终于来见我了。” 我试着向她所在的方向迈步一步,然后逐渐地靠近。 “嗯……我来见你了。” 女孩微笑着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熟悉而又温柔的笑意,这笑颜触动了我已沉寂十年之久的回忆。 “已经足够长久了吗?” “我觉得应该已经足够了。” 说完,她的视线又移向遥不可及的远方。 我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凉子……你可以嫁给我吗?” 在我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底的迷茫随之而尽数散去。 “叔叔……是在向我求婚吗?”凉子像是在确认似的问了我一句话。 “嗯……“ “真的是这样吗?” 女孩眨了眨眼睛,嘴角淡淡的笑容留给我恬静而又可爱的印象。 “真的是这样。” “哪怕已经知道了其实你我是兄妹也无妨?”凉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哪怕已经知道了其实你我是兄妹也无妨。”我注视着她的眼睛回答道。 “可是为什么会想要和我一起结婚呢?是因为我是业平叔叔你的妹妹吗?”凉子看起来很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因为凉子你是我的妹妹,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只是单纯的喜欢,不想与你分开的喜欢,也就是爱。” “叔叔……”她回过头来看着我,“可是到底什么是爱?” “其实我也不明白……” “只是想和我一起吗?” “对……只是想和你一起。” “谢谢……”凉子轻轻地保住了我,“其实我也很想和叔叔你在一起……” 视线在不经意间变得模糊起来,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到底什么是爱? 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我所唯一知晓的事情,就是我希望和凉子一起离去…… “凉子,你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父亲的呢?”我终于提出了这一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她摇了摇头。 “不想说吗?” “是已经忘记了……” “这样啊……” 我和凉子一起踏上了出版社所在的那幢办公大楼的阶梯。 “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我小声地询问身旁的凉子。 “是男孩还是女孩?” “由你决定。” “那么……”凉子闭上眼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第一个孩子……就决定是女孩吧。” “为什么呢?”我问。 凉子温柔地对我笑了笑,“因为一直都是叔叔你在照顾我嘛。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照顾叔叔你。” 闻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感到了一阵暖意。 “那么我们的女儿的名字是?” “这个孩子的降生……会带来我们的死。”凉子微微沉吟,“所以……就叫她清明吧。” “我们的女儿的名字……就叫苏清明?” “对。” “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回中国吧?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给女儿想一个日文名字更为妥当。如果可能的话,就跟着凉子你姓吧。因为母亲的原因,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再和小川家扯上太多的关系……” “嗯……”凉子点了点头,“如果是姓天仓的话……那么给她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似乎想让我发话。 “既然凉子你是作家,那么也许可以取一个和你的作品相关的名字吧。” “真是很好的提议呢……” 她想了想,“那么……就叫她天仓绯世吧。” “天地的天,仓颉的仓,绯红的绯,世界的世。” …… 有人说爱是一条江河 柔弱的芦苇只能淹没 有人说爱是一把利刃 划伤了你滴血的灵魂 有人说爱是一种饥乏 不停的叨扰令你虚空 我却说爱是一朵鲜花 你是它那唯一的花种 若一颗心害怕破裂 它永远不会舞蹈雀跃 若一场梦害怕惊醒 它永远不会付诸实现 若一个人从未失去 他用永远不会伸手给予 若一个灵魂害怕死亡 它永远不会开始生活 当长夜漫漫孤独来袭 当路途遥远前途渺茫 当你觉得真正的爱 只会因为幸运或者强力 请铭记在严冬之中 在冰雪之下层层深冷 有一颗种子等待阳光 待到春日会有玫瑰绽放 ――《TheRose》 第九十四章 终末之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sp=http://player.ku6.com/refer/wxbd3NvD26E9hPFhfN9yvg../v.swf] “父亲的日记……就写到了这里。”季木望着自己手中的一叠纸张喃喃自语。 这一故事的复杂与曲折实在是出乎了他先前的料想,以至于看完全篇以后仍然觉得怪诞而且无法言喻…… “我和清明姐姐是由父亲和母亲一起编织而成的空气蛹?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姐姐和小马尾辫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的分析在极其重要的阶段出现了问题,仿佛断裂的吊桥切断了连通的途径。 “而且……之前我的猜想大概也出现了错误。烨阳学姐和小马尾辫之间,应该也并不是母体与子体的关系,相反和那位天仓逢世小姐似乎也有关联。” 想到这里,季木有些头痛地捂住了额头,发现各种线索都纠缠在了一起,唯独无法找出其中的关键。 “而现在漆黑已经离我而去,小马尾辫也已经消失不见……” 他开始绝望地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中似乎已经注定要成为一个看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终焉的结局到来,却不可以插手其中,相当于处在银幕之外的另一世界。 各种因果都被传承到了现在…… “爷爷的那一代,父亲的那一代,还有我的这一代……这三代之间的重叠与共通之点,会不会也是在论证漆黑口中的永劫回归?” 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木总觉得这个世界和尼采的这本哲学论著也有着很大的关联。 他放眼这周边的世界,万物都毫无光彩,变成了单一的深灰,却没有与之相对的素白。 这莫名的怪诞之景让季木几乎没有身处人间的实感,感到仿佛身躯都渐渐开始消散,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然而却有某种东西在他身体的某处维持着某种奇异的平衡,使之不至于彻底分散。 “小马尾辫到底在哪里呢?” 在读过了父亲的日记以后,他隐约感到自己的心中泛起了一种陌生的情感。 恍如跨越时空的思念为己身所承载,比之更加莫名的线条也与他的命运相连。 “如果说其实我就是苏烨,那么为什么我的脑海中依然留存着自己身为季木的那些回忆与观念?而且小马尾辫的许多话语显然都与这个世界本身毫无关联,至于我与父亲之间的想法也有差别……”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再次想起了这本书的名字,季木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沉默不言。 “我又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正当他苦于这这繁杂的线索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身处的座舱之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震动。 季木透过窗户向着下方望去,可是却被那种莫名存在的灰意给挡住了视线。 “漆黑,把你的力量借……” 他的话语突兀地中断。 这时,季木才回想起……原来寄生于自己身上的那个魔鬼已经与自己决裂。 明明并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可是在阅读那本日记的中途,他却感到已经逝去的年月仿佛成百上千…… 有一种脱离了现实的虚浮感。 而在下一秒,那些逐渐蚕食着这个世界的灰色骤然消退了些许,以至于下方的景物变得可以看见。 以这座摩天轮为中心的地面开始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层层龟裂,而那地层的深处却开始喷涌出大量血红色的火焰。 那炎火化为了一道道火柱直冲云天,周围的群山也在一股庞大的吸力之下开始向内凹陷,渐渐形成了无数个如同月球表面的环形山一般的巨大坑洞,而又有数之不尽的裂痕蔓延。 “这个世界……难道现在就要毁灭了吗?”季木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这样的观点。 还没有见到小马尾辫…… 也许永远也无法再见了。 他就即将在这里死去。 可就在季木的身体随着摩天轮一起下落的时刻,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般耀眼而璀璨的亮白光芒从不知在何方的某处朝着四方发散,与那愈发浓重的灰黑各自占据了一角,划分开了天上天下。 黑天白夜…… “这是小马尾辫先前所说的末日景象……” 而后近乎黢黑的天穹很快又被如火的光焰所撕裂,莫名幽邃的奏鸣之声响彻寰宇,仿佛贼来到一样…… 一轮赤红色的大星开始于无边的晦暗中上升,一霎之间的光芒开始点燃一切。 季木随着摩天轮的座舱一起迅速地下坠,而上方的空气以赤星出现的地点为中心急剧地被引燃,如同潮水般汹涌的火浪以拥抱大地之势向下绵延,与地层之上漫天的银光相撞,而后归灭于万物虚空的混沌之间。 身体为这虚无的混沌所吞没,季木彷如身处在宇宙的胎盘之内,感受到了万事万物的走向与终结,以及无数混乱无序的情感在茫然中交错相间。 然而……在这异常紊乱的白光的中间存在着一道莫名静谧的光线。 他几乎无法形容之以语言,只能说那莫名之物彷如一切终结以后所化的一个奇点,而又如宇宙本身一般广袤而且无限。 那光线……似乎在诉说着某些语言。 觉察到了这一点,季木在恍惚之间反而觉得那光线愈发刺眼。 强烈到无法忍受的剧痛自他的双目之间传来,深入骨髓,彷如就连灵魂也被撕裂。 可是在这近乎圣洁的光辉的笼罩之下,季木觉得自己的双眼恍如也逐渐被圣化,沾染上了这伟大难言的圣洁。 他不由得想起了但丁《神曲》中觐见上帝时的伟大诗篇: “我从它的深处看见, 在宇宙中被撕得五零七散的那些东西, 在它里面则依靠爱连为一体; 一些实体、偶有性和它们相互的关系, 正是以这种方式,几乎像是交融在一起, 我说的这一点无非是简单的光明一线而已。 我相信,我当时所见的恰是这纽带的宇宙形式, 因为我在谈出这一点的同时, 我感到自己在享受更大的乐趣。 只不过是一瞬间,对我却像患上嗜睡症, 这瞬间的嗜睡竟比对二十五世纪以前的壮举的记忆更加昏迷不清, 正是那壮举曾令奈图努斯呆望阿耳戈船影。 我的心灵也正是这样,全神贯注, 我目不转睛、纹丝不动、聚精会神地呆望着, 心中愈来愈旺地燃烧着热望观看的烈火。 在这光芒照耀下,竟然变成这样一个人: 祂永不能容许自己转身 离开那光芒,而去把其他物象观望; 因为作为心愿对象的善,恰恰完全汇聚在这光芒里面, 凡是在那里面属于完美的东西, 在那光芒外面就变成有缺陷。 现在,我的话语将要变得更加简短, 即使仅限于描述我所极大的那一星半点, 甚至我还不如一个婴儿,他仍在把舌头舔在乳.头上边。” 在这永恒的光辉之下,季木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心中弥散着一股强烈的不安。 终于…… 位于天穹中心的赤星红世爆发出了近乎极尽的强光,其表面也骤然产生了无数深入日心的裂痕,凌驾于世间一切的伟力在刹那之间向外扩散,所及之处有毁灭性的力量与恒久衰亡的死意蔓延。 “烨……苍……告别……这世间的一切……” 遥远而微弱的话音不知从何处传递到季木的耳边,既像是父亲日记里的天仓逢世,又像是他所熟悉的烨阳学姐…… “天位的下落……亦是留恋……”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木毫无缘由地想起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的一句:“上帝死掉了;上帝死于祂对世人的同情。” 如若神明的心念之中掺杂了人性……会不会即是走上了没落之途? 因为心里有了多余的感情,为之所困,因而生出了查拉图斯特拉的夜晚之意…… “活下去……” 这又是在季木的耳边响起的另外一个声音…… 小马尾辫? 他认出了这是小马尾辫的声音…… 像是置身在无尽的虚空里,天上世界的虚浮之感辉煌而且无尽…… 天堂……和大地…… “我终于明白……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大地所代表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还有天堂所象征的《神曲》……正是我内心深处所选定的选修书籍。” “唯有两者合二为一,才能够拥有对应‘真实’的完整性……” “而小马尾辫把我带来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借此来深化我对这两本书籍的核心的理解与共鸣?”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所发生过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的呢? 已经越来越不能确定…… “原来她所谓的‘一定会遵守约定’……竟然是这样的寓意。” “可是那个时候的你……还会是你吗?” 季木满是悲哀地闭上了眼睛,任凭自己的身体向着无边的光芒中沉没下去…… 第一章 选修之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从漫长而冷寂的长眠中苏醒,第一眼望见的景象是浩大而又渺远的赤色之阳在晦暗如幽海一般的夜色里沉降。 季木缓慢地眨了眨双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古怪的地方。 这里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天象…… 是哪里呢? 自相矛盾的记忆逐渐回溯到了这一切开始的地方,而季木也慢慢开始回想。 “原来……我已经回到学园里了吗?” 这时他才想起……原来自己早已来到了这个莫名恐怖的地方。 “回来了吗?”一个略微有些冰凉的声音在不远处对他说道。 季木回过头去看着那个方向,却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了自己的瞳孔中央。 “徐方圆?”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嗯……是我。” 闻言,季木不由得沉默了半晌。 “食堂里的那场考核……已经结束了吗?”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原来你已经忘记了吗……”徐方圆神色莫名地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模样,“其实自从食堂里的那场考核过去以后,至今已经有将近三天的时间了。” 季木微微点头,而后不由得开始了新的思考。 “活下来的人……就只有你和我吗?”他再度询问道。 “还有那位宁静黎小姐吧。”徐方圆轻轻地回答。 季木沉默了一会儿。 “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时候?” 季木再次思索了半晌,然后才说道:“就是我用主修书籍的形态变化打开了天上的门户的时候……” “其实那时发生了什么连我也不知道,意识在一瞬间恍如消失了一样,沉浸在什么也没有的深海里,想要挣扎,却发觉不管多么绝望也仍然是无处可逃……”徐方圆声音低沉地答道。 “那么宁静黎呢?她又在哪?” 徐方圆想了想,似乎在考虑应该怎样回答,过了将近三十秒以后才说:“现在她的状态很不好,不过是精神上的。虽然时间一久应该也会有恢复的可能,但是无法判断以后到底会怎样……” “也就是说……如今这个彼岸校区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吗?”季木十分沉重地说道。 晴安从他的身旁消失了,然后又是小马尾辫…… 之后又轮到了其他的人,还有之前就已经在最初的那场考核之中死去的王觅和李浩…… 身为苏烨的记忆逐渐和作为季木之时开始混淆,一种莫名虚空的隔世之感长久地沉积在他的胸腔,仿佛黑白二色的世界缓慢地转变成了混沌的模样。 坠入了红、黄、蓝诸色交杂的调色板的中央,染上了莫名的异彩,彷如已经不再是自己了,己身在恍惚之间变得仿佛世界一般庞大。 如果将世上的一切生灵的思维都汇集到一起的话,那么这个集合体的意识在广度上或许连所谓的神明都比之不上。 可是需要有一个最为幽邃的大脑来统治四方,否则杂乱的理法反而会因为自相矛盾而毁灭、抵消。 矛盾…… 提及了这个词汇,季木突然想到自己在黑天白夜降临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想法――自己之所以来到那个世界的理由,也许有关于选修课目。 考虑到了这样一种可能,他又转过身去问徐方圆道:“对了,我自从那场考核中脱离以后……就一直处于昏睡之中吗?” “还有……为什么刚才我醒来的时候,你会对我说‘回来了吗’?” “不对……有些记忆,被你给遗忘了。”徐方圆摇摇头道。 “其实你醒来的时间比我和宁静黎都还要早,并且在考核结束以后进行了三天的整理与思考。然而……在那个时间,你突然收到了学园传递而来的信息,说你可以自主选择要不要参加一场与选修科目相关的个人考核。” 说到这里,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那时,我听你说那所谓的个人考核难度极高,哪怕是你参加了,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顺利归来。可是因为学园考核的难度正在不停地加增,你说如果止步不前的话,反而有可能使得整个团队都一起毁灭掉,所以希望自己可以拥有足够抗衡难度递增的力量……” 和选修科目有关的考核? 果然是这样吗…… 可是季木转念一想,自己的学历点的数量似乎并不足以支撑着自己抵达流金之阶啊。 他在教学楼的考核中获得了一次A级的评价,于是成功提升到昙花之阶。 而学生宿舍里的考核评价则仅仅是B级,即使再加上食堂考核的所得,也至多不过是一A一B的评价,距离提升到流金之阶所需的两个A级学历点来说,仍然差了至少一个B级学历点。 可是季木转念一想……也许在小马尾辫的世界里的经历也可以算作是考核的一部分。 这么说来……他已经成功晋升到流金之阶了? 自季木从昏睡中醒来,他还没有动用过自己灵魂源能的力量。 也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中学时代的季木和苏烨生活之平常,这种扰乱人间的异常之力反而让他感到有些异样。 呼吸之间,璀璨而耀眼的金色光辉在季木的双眸之间闪耀,其中还蕴含着一种莫名难辨的图案,恍如重叠而共生的三个光圈,伟大到难以名状。 这是三位一体的排布之法,如今对于只拥有一种形态的源能之力的季木来说,只能起到压缩、提纯的功效。 如果仅说灵魂源能的储存之量,那么他也许真的已经到达了昙花之阶的极尽,再怎么补充,都会因为超过身体这一容器自身的容量而满溢而出。 可是这并不是本质上的变化…… 光是量上的转变,距离形成阶级之间的绝对压制还相差不少。 那么…… 季木又将视线投在了静置于自己身旁地面的《窄门》之上,这本书籍受到了他的感应也骤然绽放出了金色的强光,将周边的阴霾全部都吞没掉,唯余下这圣洁的光辉笼罩。 “选修科目……到底要如何选择呢?” 就在他这般喃喃自语的时候,于遥远的黑暗之潮中摇曳的赤红大星突兀地降下了一道黯淡的光柱,缓慢洒落在季木的身旁,而后有一段文字渐渐浮现在了地上: 是否立即选择选修科目? 他犹豫了一会儿,心里却浮现出了另一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念想,于是对着天空大喊道:“是你在吗?!” 可是那沉默的天位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答,只是一如既往地洒落辉光。 季木只好一边苦笑,一边神色莫名地说道:“我要立刻选择选修科目。” 于是地上的光文逐渐组合成了新的字样: 当下可选择一本书籍作为选修科目,通过特殊考核后可再选一本。 “二选其一吗……”季木望着地面上的光斑小声地自语道。 到底是先选择但丁的《神曲》,还是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纪德的《窄门》同时具有连接以上这两者之意,满足了通过走上痛苦与孤独之路来不停地向着至高无上的高处升高。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核心是真实不虚“大地”,即为可观可感的现象世界,而《神曲》的核心则是虚无梦幻的“天堂”,为不在人间的圣灵之象。 如果这个世上并没有神灵存在的话,那么《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也许就完全地阐述了“超人”之理,可是通过绝望学园的存在,季木切实地了解到唯心之力也是真实不虚的存在的一种,缺失了其中任意一者,那么这一体系都将是不完整的。 同时汲取“大地”与“天堂”的力量…… 在考虑到这一疯狂的想法的时候,季木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与彷徨。 毕竟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哲学体系中,其众多之理是完全与《圣经》所代表的神学体系相碰撞的,几乎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两股力量。 这两者一旦相遇的话,或许就如火上浇油一般……后果将会是毁灭性的! 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宣称“上帝死了”,而“超人”亦将取代上帝。 并且在此书中,许多语句都是按照与《圣经》中的原句截然相反的语义来描述的,为的就是与基于对上帝的信仰而诞生的传统道德体系相抗。 而且……《窄门》之中所蕴含的不少宗教意味,会不会也会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产生碰撞? 如果第一本选修科目选的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那倒还好,因为《窄门》的宗教寓意相对《神曲》来说只是萤火之光,仅算微亮。 然而,如果过早地使《窄门》与《神曲》相关联,两者之间产生递进与升华,最后却又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来试图将先前所构架的一切都全盘否定掉……那么结果也许就会是无可逆转的崩亡。 既然如此,就只能先用对立性较弱的《窄门》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尝试一二…… 第二章 熔魂之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季木,选择《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作为我的第一本选修书籍。”季木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向着暗潮之中的天位说道。 在他的话音落下以后,他的胸前骤然开始闪耀出强光,有什么东西仿佛从人心之中孕育而出,然后有了具体的形状。 徐方圆原本试图看清那道光芒中孕生出来的物体的模样,因此眼中有邃蓝色的光晕流淌,可是那一道辉煌而壮烈的金光璀璨仿若炽阳,以至于他不得不移开自己的目光。 “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他竟然选择了这种晦涩的哲学类书籍吗?”徐方圆有些茫然地自语道。 而季木则已经平定下自己动摇的心神,伸手抓向那道光芒的中央。 由选修书籍所绽放开来的光芒看似与《窄门》并没有太大的不一样,皆为如烈阳般耀眼的金黄,可一个是不朽的颜色,而另一个则代表着黄金般给予的光辉之耀。 季木抓握住光芒中央的书本,其封面除去用神文书写的书名“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以及作家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名字之外,还印有金色的太阳自阴暗的山后升起的图像,它同样也对应着查拉图斯特拉在狮子的预兆到来以后克服了自己对于高人的同情,以成熟之姿离开山洞之景。 在手中握住了这本书籍以后,季木突兀地感到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开始注入自己的身体,而后与自己体内的灵魂源能发生碰撞。 自《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涌流而出的灵魂源能与季木身体里的构成部分不太一样,因此两者之间产生了强烈的排异反应。 两种相似而且不同的金色光芒在季木的身体里不停地相撞,不仅让他的灵魂感到了灼热的痛感,同时也因由灵与**之间的联系的紊乱而导致身体的微观调节出现了异常。 就仿佛意识突然从这具身体里被剥离出去了一样,季木无法自制地跌倒在了地上,嘴角与鼻腔都有血液流淌而下。 “学长,你没事吧?!”徐方圆面带惊异地大喊道。 刚刚明明还是极为正常的模样,就快要提升到第四阶了……结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重大的变故呢?! “到底该怎么办……”他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徐方圆本想跑过去将季木扶起,可是又忌惮于他身上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着的耀金之光。 哪怕仅仅是靠近,心里都会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仿佛只要触碰……就连灵魂都会被其吞噬、灼烧。 “现在……我到底可以帮上什么忙?”徐方圆无比焦虑地自语道。 “《PSYCHO-PASS》的力量……在这里完全使用不上。而且就算把主修书籍给转化成支配者的形态,那枪支的力量也只能用于毁灭或者镇压……” “L,你快想想办法,如果季木在这里死掉的话,那么下一场考核我们就麻烦了……”K同样有些慌忙地说道。 “我正在想办法……”L小声地回答。 “对了,如果把宁静黎叫过来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办法?”X匆忙提议道。 “不……这种程度的问题,我想只有季木本人才可以解决吧。”L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那么我们就只有等待了。”K语气低沉地答道。 更加灿烂的光辉开始笼罩在了季木的身上,而且颜色愈发趋于最为耀眼的情状,相较原先的色彩更加明亮了些许,恍如一轮静止不动的灼热之阳。 那光火剧烈地燃烧,而后沿着季木脚下的大地开始向外蔓延开来了,并且似乎拥有着不灭的特性,虽然不会对实态的物体造成损伤,可是一遇见花草便会将其生机吞灭殆尽,令它们急剧地凋亡。 “这就是狮子所象征的掠夺的力量……”季木在光焰中神情晦暗莫名地喃喃道。 这光火着实有着极为可怕的力量,在它的反噬之下即使是季木自身的灵魂也很有可能会被焚至消亡,可是因为在之前的那个世界里,他曾实实在在地感受过真正的天位层级的力量,那可能是或者至少也是接近完美三位一体的无可名状之光。 在那无上的圣洁光辉的洗礼之下,原属于凡俗的灵魂得到了圣化与升华,更加接近于纯粹的光。 所以尽管同时受到了《窄门》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光辉的灼烧,季木只是感到灵魂深处传来了些许轻微的疼痛,而并没有因此而毁灭掉。 可是两者的输出力度还在不断地加强,并且逐渐超出了季木自身对于灵魂源能的容量。 将太多的事物堆积到一个恒定的容器的内里,那么总有一天它也会承受不住来自于自己内部的重压而崩溃掉。 《窄门》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力量曾有几次在排斥之中短暂地达到了微妙而平衡的情状,只是由于这种平衡结构的不完美而转瞬坍塌。 季木心想,也许唯有再加上独属于《神曲》的那份力量,然后再赋予其以三位一体的排布形状,那个时刻三种力量才有可能抵达完美的平衡,以此来抵达近乎神明的无上。 可是如今缺少了《神曲》这本选修书籍,这力量的平衡便会被破坏掉。 假使在这般长久地持续下去的话,季木的灵魂也必将因承受不住这份重压而走向消亡…… 恐怖的压力终于开始对他愈发坚韧的灵魂产生影响,这痛苦哪怕就是在饥荒地狱之中踏过荆棘之海时所感到的也比之不上。 可是这一次季木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疯狂,因为逐渐成熟的他明白有些痛苦比起**上的疼痛更加可怕,那便是人心之伤…… 而尽管如此,他的意识还是在潮汐般绵延而又漫长的痛苦的冲击之下渐渐模糊了,仿佛沉入到了深不见底的大海的中央…… 季木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为苏烨时的父亲……在没入绝望之中时的想法。 一切都逐渐开始消失了…… 什么也不剩下。 而在这个时候,他的体内突然有一个深黑的环状物体开始显化。 之所以不说沉浮于季木体内的那道黑暗呈现出圆形,而是环状,是因为在那幽暗的边缘是如同衔尾蛇的蛇环一般永恒轮转的晦涩地带,而中央的圆心则是一片纯粹虚无的空荡,正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季木之前才会觉得它与周边的黑暗并不一样,甚至比起其他还要更加漆黑,因为在那里就连黑色这一概念也能一同被吞没掉…… 体内浑浊的血液也逐渐燃烧起了幽暗的魔性之光,缓慢地将体表以及四下的金色光焰给吞没掉,而这三股力量彼此之间又再次展开了拮抗,漆黑的力量暂时替代了《神曲》,作为三种力量中最强的一极将另外两者给平衡掉。 于是三位一体的状态短暂地形成,而后又因为骤然强烈的冲突而崩散掉。 两本书籍都因由能量的过多消耗而渐渐黯淡,最终平复了下来,而《窄门》和《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所代表的两种灵魂源能则各自蛰伏在季木身体的一角。 …… 当季木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一个地方。 周围有人对他投以担忧的目光,季木转过身去,发现宁静黎和徐方圆现在都站在他的身旁。 他开始观望四处,发现此处对他来说是极为陌生的。 上方是高高的椭圆形天顶,而左侧地面的断层之下有一个流淌着无尽岩浆的无底巨坑,那金黄色的熔岩将整个空间全部照亮。 “这里……是什么地方?”季木揉了揉仍然有些模糊的双眼,尤为诧异地问道。 “学长……你没事吧?” 宁静黎刚想要过来扶他,可是他却摇着头拒绝了。 “麻烦先让我安静一下……”季木小声地请求道。 “这个地方……难道是食堂的考核结束以后才出现的附加建筑吗?”他这般猜测道。 “猜对了,不愧是季木学长。”徐方圆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用手指向了与熔岩的所在相反的方向,“那扇门通往的就是食堂的底层,而这里也就是我们刚进到食堂里所看到的那面墙壁的背面一方。” “原来是这样……”季木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么这个地点的作用是?” 闻言,徐方圆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并不是非常确定地说道:“这些岩浆……似乎可以直接将强大的灵魂融化,并且从中提取出与之对应的力量,使其以绝望道具的形式而存在着。” “可以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岩浆……将力量提取为绝望道具?”季木十分不解地喃喃自语道。 “可是这样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意义又是什么呢?” 第三章 寻羊之旅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http://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56/14/3253809635698387003393750842068.jpg]]]“学长,接下来的这三天里我们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部署呢?是继续招募新生吗,还是就这样仅凭三人之力就参与到下一场考核中去?”徐方圆一脸忧色地看着季木问询。 “虽然学园的考核在难度上也许会有逐级递增的可能性,但应该不会出现真正的必死之局。也就是说,不管参与到考核之中的学生人数有多少,那场考核对于我们来说的困难程度应该都会同一。” 说到这里,季木轻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如果下一场考核对于参加的人数并没有硬性的规定,也许彼岸校区里的人数越少反而对我们更加有利。毕竟以新生的实力来面对这种恐怖的难度层级,十有**都只是去送死而已……” 闻言,徐方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点我也曾想到过,学园的考核难度很有可能会与参加的人数成一定的正比。” “只是,还有一种可能……也许会让我们面临真正的死局。”季木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面色凝重地说出了这样一句。 “你是说……有可能会出现类似于学生宿舍的考核里的剧情?”没过多久,徐方圆就领会到了季木话语中的含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这种可能性或许较小,但是也并不能完全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性。”季木点头答复。 “学长……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宁静黎有些担忧地看着季木,插上了一句。 季木微微愣了一会儿,而后小声地答应:“不用担心,现在我已经好很多了,距离完全恢复也只是需要时间的积淀而已。” “太好了……” 听到季木的答复,宁静黎松了一口气,渐渐平缓下紧绷的神经。 “季木学长。”徐方圆突然向他打了一声招呼。 “嗯?” “有关于是否招新的问题……你的意见是?” “我认为当下最好还是不要盲目地扩充校区里的学生人数,那样很有可能会引发许多严重的问题。” 徐方圆轻轻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认为没有必要现在招新?” “对。” “那么宁静黎小姐,你的意思是?” “啊?” 她似乎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不由得失神了一阵,而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认为季木学长的提议比较合理。” “是这样吗……”徐方圆望着自己的掌心自言自语。 “那么就这样决定吧。”季木最后一锤定音。 在否决了招新的计划以后,季木等人开始为了下一场考核而进行详细的准备。 由于种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与危机,他们一致认定需要前往时光商铺兑换一些物品。 季木选择兑换的商品,是一种名为“镇灵药剂”的一次性消耗品。 其效果当然不是用于镇压鬼物,而是在对自己进行注射以后可以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神智的清醒,对于睡眠具有很强的抗性。 至于这件商品的效果的好坏,其实也是因人而异,并且不知道是出于怎么样的运算原理。 因为这件商品的属性并不具有过于特殊的特性,所以兑换它所消耗的**时间不过只有一个月而已。 而徐方圆所兑换的商品,则是一种名为“离魂剪刀(复制品)”的一次性消耗品。 时光商铺对于这件商品的功效的描述并不是非常详尽,只是说“被这把剪刀所刺中的人,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会在一定时间内灵魂离体,超过限期不返回体内灵魂便会散去。如果前一个效果没有达成,那么持剪刀者有二分之一的概率遭到反噬,导致自身的灵魂离体。如果在灵魂离体的状态下肉身死去,那么灵魂同样也会因为失去了依托而逐渐散去。” 季木曾经于徐方圆的手中看到过这所谓的离魂剪刀的真实形体,那并非由物质而组成的形态,而是一件唯心态的物品,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法则性。 在得知徐方圆兑换了这样一件商品的时候,季木不由得感到极为讶异。 像这种可能伤人又可能伤己的东西,一旦使用,就只能祈祷那二分之一的微妙概率在对方的身上降临。 可是一旦是另一种境况,又会把自己逼入死局。 那么……他为什么要兑换这种鸡肋无比的道具? 季木仅仅思索了一会儿,便突然回忆起了一件与徐方圆相关的事情。 “对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自己的面前出现的那个徐方圆……虽然看似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但其实是由三个独立而共生的灵魂一同组成的复合魂灵。 万一他使用了那把剪刀,并且不巧地使自己碰上了那二分之一几率的灵魂离体,那么即使他其中之一的灵魂被迫离开体内,另外两个灵魂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具身体接替。 而脱离**的那一个灵魂,只要尽快抓住时机回归体内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拥有了这样的便利,那么离魂剪刀的负面效应对于徐方圆来说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想到这个BUG一样的特殊情形,季木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寒意。 哪怕是他,如果被徐方圆拿着那把剪刀接近,如果不在中招之前就将他杀死,一旦被刺中也会有一半的可能陷入死局。 原本仅仅是一个鸡肋的无用商品,偶然之间与主修科目的某些特性产生了联系,结果却成为了也许足以决定一场考核的成败的关键性道具…… 这样的事例,使季木明白学园之中着实存在着太多的可能性,以至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惨死于原本被自己所忽略之地。 因为这件商品本身非常鸡肋的原因,所以兑换一次只需要付出半年的**寿命。 至于宁静黎,则选择了一种名为“灼热药剂”的一次性消耗品。 这件商品,其实是另一件道具――“燃烧药剂”的弱化版本,效果同样是在一定时间内提高灵魂源能或者异种能量的强度与凝聚力,只是前者比起后者在能效上要弱上些许,同时,兑换这两者所需付出的**寿命也有着将近数年的差距。 由于三人中谁也没有强化出远超正常人类的寿命,所以不管是季木、徐方圆,还是宁静黎,都只敢在时光商铺中将自己的**寿命用上不至于影响大局的少许。 就季木自身而言,哪怕他现在就已经有着千年万年的寿命,也不允许自己在商品兑换的问题上轻松随意。 因为他在一开始就已经对时光商铺的存在意义产生了怀疑…… 它之所以出现,到底是为学园之中的学生提供便利……还是通过那些看似强有力的能效来将诸多被表现迷惑了双眼的人们一一引入死局? 尽管现在还无法确定到底是属于哪一种情形,可是通过自己经历数次考核所积攒下来的经验,季木判断他们十有**正处于后一种可怕的情境……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并不认为将时光商铺里的商品全盘舍弃便是最好的处理,只是需要把握住平衡的一个量值,不能让倾斜的一侧使学园的难度层级上升到无法抵御的境地。 而掌控这个限度……又是比肆意妄为要来得困难得多的事情。 这般考虑以后,季木打算暂且先走一步看一步,不去想过于遥远的事情,根据之后所出现的各种情境来综合考虑,然后采取最为妥当的处理。 …… 三天之后,季木在睡梦中被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所惊醒。 意识朦胧之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段异乱排布文字,因为那些文字都是一看自明的神文,所以哪怕季木先前并没有见过其中的一些字体,但是也从中了解到了有关下一场考核的信息: 特殊提醒:此次考核将与其他校区联合举行,任何学生之间不可以互相攻击,一旦违反,则将对成功造成攻击伤害的学生进行抹杀处理。 考核之中,必须于考核开始至考核结束的时间范围之内――开始以后的七天时间里在考核地点操场中寻找到“羊”,并将其杀死。 有学生成功将“羊”杀死的校区将获得胜利,而另一校区的学生则做全员抹杀处理。 如果两个校区都没能完成杀死“羊”的指令,则所有学生都将做全员抹杀处理。 “寻找到‘羊’?可是这‘羊’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季木为之迟疑的时候,脑海中突如其来地被烙印上了这样一幅场景: 广袤而平坦的草场上居住着零星分布的羊群,而草场的断处则横亘着连绵的白桦林,这灰白图像里的天空无法判断出颜色的深浅,可是却令人晦暗莫名。 可奇怪的是,有一只栗色的羊比起周边的萨福克短粗壮实得多,毛色也不一样,脸也不黑,给人的感觉要远为强健有力,背部正中间还有着星状的斑纹,如同白羊群里唯一的一只黑羊一般表现出了强烈的不协调性。 “这是……” “村上春树……《寻羊冒险记》?” 第四章 风林校区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时间抵达学园所通知的临界,季木等人大致对自己的心情做出了短暂的调理。 在考核即将开始的信息于心底浮现以后,他们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平稳地向着宿舍楼一旁的操场方向迈进。 此次考核的地点……被放在操场。 虽然地点比起学生宿舍、食堂和教学楼来说相对开阔,只是如果目标是搜寻某种事物,那么难度也会提升许多。 寻找并杀死“羊”…… 还有那幅在考核开始以前就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的牧场图景…… 背上带有星斑的羊,这是在村上春树的《寻羊冒险记》里出现过的一种神秘力量的具体形象。 可是……为什么这场考核也会与之产生关联呢? 考核中需要他们寻找的“羊”……会不会就是村上春树的书里所写到的那只星斑之羊? 怀揣着这般的疑惑,他们终于来到了操场入口处的前方。 操场所在的那片区域都被浓重的黑雾所笼罩,哪怕是季木,目光都无法透入其中,看到雾气里的景象。 “学长,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就这样直接走进雾里去吗?”宁静黎在季木的身后小声问道。 毕竟三人都已经是经历过学园的多次考核的老生了,尽管徐方圆和宁静黎在经验上与季木相比也许还存在着较大的差距,只是至少在面对新的考核的时候也不会表现得过于慌忙。 “虽然学园并没有给出这方面的提示,但是既然之前它告知我们考核即将开始,那么应该就是在让我们直接进入考核的地点才对。”季木想了想,而后平静地答道。 徐方圆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想也是这样,不过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说完,他弯下腰从脚下剪起了一小块石头,并且将灵魂源能覆于其上,然后向着那片黑雾笼罩的区域猛地一抛。 石块随即就穿入了那片黑雾,而徐方圆脸上紧张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松缓下来了。 “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他语气平缓地说道。 季木观察了一眼徐方圆脸上的神态变化,并没有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望着那片黑雾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些雾气对于我们来说也许问题不大,可是真正需要我们担忧的事情……果然还是另外一个校区啊。”季木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既然他们会被安排到本次的考核之中,那么也就是说他们的综合实力与我们应该相差不大,至少在获胜的几率上不会有太大的极差。” “嗯……” 闻言,徐方圆再次点了点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晦暗莫名地说道:“根据学园一贯以来的平衡定理,也就是说……对方校区里的参战人员在人数与整体实力上可能大致与我们一样?” “这也是让我有些担心的地方……”季木心神不宁地说道。 “可是考核的内容上也有说过学生之间不允许互相攻击吧?真正决定成败的还是能否找到那只所谓的‘羊’。”徐方圆轻叹了一口气道。 “大概就是如此吧,只不过其他校区里的学生配置也让我感到十分好奇啊……”季木仰望着天空小声回答。 “的确……” 徐方圆同样略微失神地说道:“其他校区里的学生组成,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是如同我们彼岸校区一般以高层级强者为核心的单极路线,还是以数量庞大的低层级学生为主的平均路线?” “因为并没有与其他校区联合举行过考核的先例,所以这一点就连我也并不清楚。”季木摇摇头说。 “那么……我们就先进去吧。一切等确认了考核的大致情形以后再说。”徐方圆看着他们提议道。 季木很快就点了点头,而宁静黎随后也同意了。 三人在同一时间穿入到了那一片黑雾之中。 当他们的意识逐渐恢复,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当下所处的区域居然是一片位于纷扬洒下的大雪之中的广袤草场。 季木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确认自己的身旁,可是在下一瞬间又与一双锐利而又陌生的瞳孔对上。 “请问你是?” “阁下是?” 两人在同一时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季木把目光扫向自己周围的地方,发现身边除去徐方圆和宁静黎两人以外,还站立着三个自己并不认识的青年。 这三个青年之中一人的年龄稍大,约莫是在二十二、三岁上下,而另外两人则大约十八,不过仅凭目测来判断也许会产生一定的偏差。 “什么嘛……我还以为这次联合考核会遇上什么强力的校区的人物,没想到居然只是几个初中的小孩子啊。”其中有一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秋文,你闭嘴!”似乎处于三人之间的主导地位的那名最年长的青年这般责骂道。 说完,他用自己如同苍鹰般锋利的眼神扫视了季木一行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季木的身上,“你好,我是风林校区的学生代表**平。这次是我手下的人不太懂礼貌,希望兄台你可以多多见谅。”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不过季木还是可以从眼前的这名青年的眼中看出些许忌惮与惊讶。 至于他为什么会表露出这样的情感,其实想想也很正常。 如果对方队伍里的三人与季木等人处于同一层次的话,那么他们自然也会明白学园在难度的平衡上绝对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也就是说,季木三人至少也是与他们同一层级的队伍。 而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他们似乎又显得过于年轻了。 如果说季木看起来还像是一名高中生的话,那么宁静黎和徐方圆从外表上看则完全只是初中生的年纪,与对方对比起来显然年龄相差较大。 而一般来说,人的思维与推导能力在一定范围以内都是与年龄和阅历成正比的。 如此年轻的季木等人却被学园评价为与他们同样强大,就会显得极为异常。 事出反常则必有妖。 出现了这种奇怪的现象,对方会有些怀疑也是非常合乎情理的。 哪怕是刚才出言嘲笑季木等人的那一名男子,季木都在心里暗暗怀疑他的不屑其实是伪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试探他们的心智和实力到底达到了怎样的地步了。 虽然在本场考核中学园设下了学生之间不可以相互攻击的规定,但是两大校区的队伍毕竟是完全敌对的,两者之间只可以存活一方。 季木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淡淡地回答:“我是彼岸校区的学生代表苏烨。如果你道歉是因为刚才的那一句话的话,那么你们可以但说无妨。” “毕竟……我们之间是全然敌对的队伍。狭路相逢,两者之间只可以存活一方。” 说到这里,季木的声音更加凛冽了。 而那个自称**平的男子的脸上也没有表露出惧怕,只是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说道:“话不用说得这么绝啊。也许就在不久以后的将来……甚至现在,我们两大校区之间都会有需要互相扶持的地方。” 他的话语微微停顿了一刹,“比如说……寻‘羊’。”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去寻找学园要求我们杀死的那一只‘羊’?”季木冷冷地问道。 “对,大致上就是这样的意思吧。而且,在此之间我们也可以进行一些信息上的交流啊。”**平仍然是笑着提议道。 “怎么样……他的话可相信吗?”季木直接以灵魂源能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徐方圆传音道。 闻言,徐方圆沉默了一下,而后同样以灵魂源能回复了这样一句话:“这个人的源能力量好强……环绕在周边阻碍了我对于他的探查。凭我现在的力量,只能大概感觉到他或许真的是有一起合作的意向,只是这其中一定有某些阴谋存在吧。” “那么他的力量层级呢?因为我并没有感知方面的专长,再加上现在他又把大多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不方便出手探查。”季木再次小心地传音道。 不久,徐方圆就做出了回答:“如果光从由灵魂源能所产生的压迫感来看的话,那个男人的力量大概与你同属于一个程度吧。因为他的气息外放非常明显,并没有隐藏,所以由此便可以判断出他所掌控的应该是唯心一系的源能力量,而并不是异种能量。” “那么另外两个人呢?” “身体较高的那一个人位于第三阶昙花,力量体系则属于掌道系,具体是什么方面的力量则无法探查,对于我们存在着明显而强烈的杀意。” 而后,徐方圆又用眼角的余光向另外一个人观望了一眼,传话也因此而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身体较矮的那一个人同样位于第三阶昙花,而力量体系……应该是物神一系的吧,因为我无法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外放的气息与能量,而**的活性似乎极其强大。” 季木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心里对于敌对阵营的几人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第五章 永夜之血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风林校区…… 他们为什么会给自己所在的校区取上这样一个名字呢? 在与敌对校区的成员见面以后,季木第一时间所想的大概就是这种和考核毫不相关的问题。 “风林”这两个字,在季木想来应该是出自于《孙子兵法》里的“风林火山”,是为“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概括与缩写。 对方团队之所以会给自己所在的校区取名为“风林”,难道是因为他们之中的领导人物是以《孙子兵法》作为自己的主修科目的原因? 选取的主修书籍是《孙子兵法》…… 虽然季木在之前向新生们介绍有关主修科目的选择的注意事项时候,曾说必须要选择一本具有故事情节以及相应内涵的书籍,但其实这与无脸人对他所讲的原话不同。 因为他刻意隐瞒了极其重要一点,那就是在选择主修书籍的时候也可以选择一些晦涩难懂的思想论述。 季木之所以在一开始就替新生们排除掉这样的选项,也只是担心他们会好高骛远而自寻死路。 如果没有与哲学相称的才能与心境,那么即使选择了这样的书籍也根本就无法引发“真实”的共鸣,只会凭白将前路给堵死而已。 而《孙子兵法》…… 这也应该属于主修科目可以涵盖的选项之一。 只是……季木总觉得**平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气息,与阅读《孙子兵法》时所感受到的兵伐谋略截然不同,所以这应该不可能是他的主修科目。 既然如此,那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取名叫“风林校区”? 其中的缘由是…… 对了! 季木突然发觉自己其实也可以换位进行考虑。 自己当时又是为什么才把这座校区取名为“彼岸校区”的呢? 为什么不是“窄门校区”,或者“神曲校区”这种乱七八糟的校区名? 答案极为简单。 既然当时他已经知晓自己今后会有与其他校区进行对战的可能,那么就不可能会在校区名这种容易为外人所知的地方暴露与自己的主修相关的信息。 要与全然陌生的校区进行对抗,那么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让自己这方的战力组成保持神秘,而不可以让对方轻易看透,至于自身则希望知己知彼。 意识到这一点,季木认为今后自己并不需要在对方所属的校区的校区名上过多考虑,因为很难从中得到真正有用的信息。 而他当时给自己所在的校区取名为“彼岸”,也只是出于对自己原来世界的缅怀之意。 至于对方的“风林”,对此季木已经隐约想到了一种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可能性,那就是取自他们首领的姓名中的字或者词语。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观点,是因为季木回想起现实里的许多团队与公司都喜欢用创始人或者领导者的名字来命名,这或许是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以及对于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也有一些则是出于对某人某物的纪念意义。 “**平”这三个字中就包含着“风林”中的“林”,那么可不可以猜测他的恋人或者朋友之类的人中就有一个人的名姓里包含着“风”呢? 排除了“风林火山”,季木觉得这就是余下来最大的一种可能性。 明明花费了一段时间来细心思虑,结果却得到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答案。 对于季木来说,也许这是一种时间上的浪费,但实际上它也有具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 这是季木所在的彼岸校区第一次将考核与其他校区联合举行。 既然有了这样一个开篇,那么他也相信不久之后也许会有更多次的联合考核即将举行。 如此的话,那么熟悉并且适应这样的考核就成为了最为重要的事情。 凡事从毫无了解到有了一定的掌握,然后再渐渐熟悉,这之间的过程似乎毫无价值,但却是得到结果所必要的途径。 “怎么样,苏兄,你对于我的提议是否仔细考虑?”**平一边抬起手遮挡着洒落下来的雨雪,一边微笑着向季木问询。 听完他的提问,季木并没有过多犹豫,而是平静地询问:“我们两个校区当中只能有一个获得最终的胜利,而失败的那一校区则将作为失败者全员死去。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合作可言?” 说罢,他继续补充了一句:“哪怕在一开始我们真的愿意与你们一起合作,可是在寻找到‘羊’之所在以后……又由谁或者说哪个校区来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个嘛……”被问到这个问题,**平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脑袋,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其实一开始提出合作的时候,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就算我们两个校区在考核的后期可能会为了生存而走向不睦,可是之后如何……可以先把‘羊’找到以后再慢慢考虑。” 闻言,季木同样笑了起来,脸上还带有淡淡的不屑之意,“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所准备的那些东西吗?从你的话中……我可听不出任何诚意。” **平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笑意,只是眼中难以察觉地流露出了疑惑与杀机。 “果然是如此吗……” 其实在此之前,季木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否准备了什么可能影响战局东西。 因为时光商铺或者学园之中存在着大量的商品与绝望道具,所以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凭空猜出对方可能携带的会是什么物品。 之所以要平静淡然地说出那种仿佛早已看清一切的话,只是想试一试这样做能否诈出他们的异常反应。 而后,只要由徐方圆的主修书籍《心理测量者》发挥力量,就可以粗略地探知到对方成员的心态变化以及心理压力。 “怎么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长话短说,刚才我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平是不是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杀机?”季木以灵魂源能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徐方圆问询。 “对……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学长你竟然会想出这样胡来的办法呢。刚才,你的确试探出了风林校区的成员有着某种也许足以左右战局的底牌存在,不过你的提示应该也给了他们一定的启迪。在此之后,如果他们之中也有人掌握着类似的探知能力,那么也可能采取同样的方法来从我们这里获取信息。”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季木用了十分轻松的语气。 尽管漆黑自那时以后就再也没有对他作出回应,不过永夜虚腔的力量他仍然可以调动些许。 而且,在小马尾辫的那个世界之中,漆黑曾于他还没有回想起与学园有关的记忆的时候向他的体内灌输了一种名为永夜之血的东西。 这种莫名的血液似乎拥有着很强的活性,所以使他的身体在恢复能力与力量强度,以及源能的容纳上限方面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只是……那些血液像是一直都沉睡着没有苏醒,并没有体现出其真实的特性。 哪怕至今,仍然还有一种微观层面的改造在那股血液的驱使之下被层层推进。 因此,他的身体拥有远超于常规水平的源能储蓄,并且甚至还可能拥有超出常人的寿命,比起唯心来说要更加近乎掌道一系。 之前,在提起永夜之血的时候,漆黑曾问过他是否了解绝望道具。 在那个时候……它为什么会突然问出一个与当时的考核完全无关的问题? 所谓的绝望道具,在季木的了解中,大致就是一些独一无二而又对其拥有者具有某方面的强化功能的特殊物品。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这种道具季木至今也不过只在学生宿舍的考核之中见过一次而已,更别说后来它还被龙傲天所夺去。 永夜之血与绝望道具…… 在季木通过三分之一的班主任权限所获得的信息里,就有介绍过绝望道具是一种可以与其拥有者融合并且提供其力量的诡异物品。 而季木怀疑……这种看似对学生大有帮助的东西,有很大的可能会影响与其融合者的思维与心性。 学园为什么要特意创造出那些绝望道具? 又或者说……什么才是绝望道具存在的意义? 有关于此,季木曾在闲暇之余做过许多猜想,而最终得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是平衡唯心、物神、掌道这三大力量体系。 唯心一系,一旦发展到极致,可以在灵魂层面做出毁灭性的攻击,可是承载其灵魂的肉身却又脆弱无比。 而物神一系,则是存在于现世之中的**具有极为强大的破坏力与活性,可是哪怕肉身再强,一旦遭受高强度的灵魂冲击,身体也会因灵魂消散而即刻死去。 至于掌道一系,则相当于先前两者的结合体,从表观上看似乎毫无破绽、强大无比,可是却几乎断绝了抵达“真实”的可能性。 绝望道具的存在,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平衡三系之间的短板与强力。 而永夜之血的力量……会不会就是将季木自己的身体改造得近乎绝望道具? 第六章 破界之异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么说,苏兄你是不同意了?”**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话语中隐约带着些许威胁之意。 “难道你还想和我们动手不成?”季木淡淡地回了一句。 “既然学园早已在考核开始之间就已经定下了规矩,那么随意违反只是在找死而已。我又怎么敢对苏兄你们出手呢,就不再考虑考虑?”**平毫不介意地笑着回应。 “这就不必了。” 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季木回过头看了身后的二人一眼:“我们走吧。” 听到季木突然要求离开的话语,宁静黎的眼中虽然闪过了些许疑惑,不过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而徐方圆则是深深地看了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平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 而后,他们头也不回地向着背对**平一行人的方向离去。 直到双方之间拉开将近百米的距离,徐方圆才在季木的身后小声问询:“学长,刚才你急着与他们分开,是出于一种怎样的考虑?” 他的心里虽然也已经有了许多构想,不过却不知和季木的思路有没有太大的共同性。 “他们在一开始就提出了一起寻‘羊’的建议,这其实并不符合一般人在对抗性的考核开展时所产生的常规心理。”季木抬起头望了一眼不断有雪花飘落的灰黑天宇,平静的双眸深邃莫名,“一般来说,出于对敌对一方的忌惮以及排斥心理,团队与团队之间最容易想到的方案应该是与对方拉开距离,在不暴露己方太多信息的情况下进行布局。可是他们却说要与我们联手……这样的情形着实是极为怪异。” “的确……”徐方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如果是我的话,在正常情况下的第一选择都是与对方团队拉开距离。” “可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宁静黎小声地自言自语。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能暂时判定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存在……可以在发现‘羊’以后,于我们的眼前以几乎无法做出反应的速率将‘羊’杀死,而后获得考核的胜利。”季木平静地判断了一句。 “这么说来……难道他们那三个人里,有人掌握着超远程攻击,或者速度极快的物理攻击手段一类的特技?”宁静黎有些茫然地问询。 “的确是有这样的可能性。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徐方圆神情晦暗难明地低语。 “是什么?” “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们故意向我们提出了联手的建议,但其目的却是让我们心生警惕,而后主动与他们拉开距离,防止一些与考核相关的线索被我们探听,或者影响到他们的某些布局。” “怎么会这样……那么情况到底是哪一种?”宁静黎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心急。 徐方圆摇了摇头,“现在,毕竟考核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为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根本就无法推断出太多的东西。” “那么……” “这些是一个要点。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更加在意。”季木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之间交谈的话语。 “你是说……校区之间的差距?”徐方圆并不是非常确定地询问了季木一句。 “对,就是校区之间的差距……” “可是,之前学长你不是说……对方校区在战力组成以及参战人数上与我们并没有太大的距离吗?”宁静黎十分不解地问询。 “并不是这一方面的差距。真正让我在意的是……**平的年龄。”季木的话语中同样流露了些许疑惑与怀疑。 “如果光是从外表上看,他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岁左右的年纪。而学园拉入学生的年龄区间,则是在十二岁到十八岁这段不长不短的青春期里。即使将**平进入到学园之中的年纪按照最大上限的十八来算,如果假设他并没有兑换过时光商铺里的商品,那么他有可能已经在学园里度过了数年的光阴……” “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宁静黎显然没有想出这与校区之间的偏差的联系。 “那我就说得直白一点吧……” 说罢,季木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你们想想,我从初至学园的一名新生,抵达现在与**平同等的第四阶流金,用了多长时间?” “这个……” 听到了季木直白表露的话语,宁静黎终于发现了其中所隐藏着的、极大的怪异…… “教学楼的考核中所用的不到七天时间,再加上之后的七天休息时间。还有学生宿舍的考核中所用的不到七天时间,加上之后的七天休息时间。然后又是开展于食堂与饥荒地狱里的那场考核,因为某种魔性力量的影响,所以我并不能准确地判断出那时究竟用去了多少时间,只是至多应该也不会超过一月。” “而之后我所接受的那场个人考核……尽管使我在心境之上的感受几乎相当于经过了漫长的年月,可是放在现实世界来说却完结于瞬息之间。” “也就是说,即使是我们三人当中资历最为深厚的我……来到这所绝望学园的时间也绝对不会超过半年。” “这的确非常奇怪……”徐方圆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而且,先前我也听学长你说起过,曾经主导着彼岸校区的‘班主任’无脸人……也在学园里度过了长达数年的时间。” “这样看来……我们的提升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点。甚至一般来说,每场考核之中我所获取的学历点不是A级就是B级,从来没有沦落到C级或者D级评价的情境。”季木神色凛冽地发言。 宁静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极为担心地说:“这样确实是太快了一点。就仿佛是被某种力量所推动着,一刻不停地向前……”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们提升的进度实在太快,简直……就像是小说当中的主角。”徐方圆尤为沉重地出言。 “也许我们真的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也说不定呢……” 季木深吸了一口气,瞳孔里深埋着疲惫与不解。 “有一位堪称伟大的存在曾经对我说过,我们所在的校区可能与其他校区之间都存在着很大的不同之点,而且在难度上可能会相对难上好些。” “回想起先前几次考核,几乎每一次都曾让我们险些团灭。而且,这还是在团队之中存在着逻辑推导、布局谋略、源能力量都堪称顶尖的强者的情况之下……” “如果换成是由全然平庸的新生团体来参加彼岸校区里的考核试炼,那么在此等待着他们的,几乎百分之百会是团灭……” 徐方圆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话语中带着些许戏谑:“尽管学园将考核设计得如此之难,可是奇妙的是……最终我们总是会有办法破解。” “也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们就是被绝望学园所选定的天命主角。” 天命主角…… 一听他提起这个词汇,季木就不由得想起了在学生宿舍的考核之中曾与自己产生关联的创始之龙的传人――龙傲天。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名字。 哪怕冷静如他,在第一次和龙傲天见面的时候也无法抑制地产生了一丝鄙夷与轻蔑,但随之而来则是强烈的威胁…… 说到底,名字不过只是一个代号。 如果能够使他人不由自主地被一个代号所影响,那么那个代号一定完美地体现出了它的价值与力量。 龙傲天…… 这个名字……很容易混淆人对其拥有者的认知能力。 如果因此而轻敌或者大意,那么反而会将自己引入真正的死局。 若是能够克服自己的不适心理,那么弄一些“神皇”、“天帝”一类羞耻到死的称号来称呼自己,虽然很容易在不必要的时候同样吸引他人的注意,但是也可以凭此而令对方下意识地感到不屑,从而轻蔑自己,或者陷入到影响心神的矛盾迷局中去,以此来干扰他们的分析能力。 在人类的认知之中,如果是还处于一定范围以内的、可以接受的怪异,那么也许会被他们认为可笑,毫不在意。 可一旦这怪异冲破了人类所能接受的临界之常理……人心便会因由无法适应而产生恐惧。 人在看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完好的脸部与肢体时,并不怎么会感到怪异。 可是一旦那脸部被撕裂了,双手双脚亦被从躯干上剥离,那么便会如望见了流血的布偶、哭泣的面具一般骤然心惊。 一如在蜘蛛的背部看到了人脸形状的斑纹,一如在其他生物的身上看到了本应独属于人类的东西…… 万事万物超出了某一个思维认知的上限,除却全知全能以外,潜意识里都会感到不安与恐惧。 因由自身的格局无法包容而产生了恐惧…… 第七章 壶中之景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关于这场考核,除去考核开始之前浮现在我们的脑海里的那幅画面以外,我们至今似乎都还没有得到什么与之相关的线索与信息……”徐方圆望着天空轻呼出了一口热气,“既然自刚才起我们就已经远离了风林校区的那三个人,那么之后如何就可以说是全凭运气……” “毕竟……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羊’所在的地点,也无从判断到底哪一个方向才是寻找‘羊’的捷径。” “也不尽然。”季木摇头表示否定,“除去那一张照片以外,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线索,只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发现而已。” “什么线索?”徐方圆显然感到有些讶异,于是下意识地开口问询。 “你们之中,有没有谁看过村上春树的作品?”季木小声地问了一句。 闻言,宁静黎先是愣了一会儿,想了想,而后略为紧张地点了点头,“虽然是有看过,不过只是粗略地读过其中的几本而已。具体来说,就只有最有名的那本《挪威的森林》和朋友借给我看过的一本《且听风吟》。” “村上春树?就是那位有名的日本作家?虽然日本的小说我也不是没有读过,只是大多都是诸如《嫌疑人X的献身》、《夏与冬的奏呜曲》、《活尸之死》、《脑髓地狱》一类的推理……”徐方圆面露难色地摇头说了一句。 “其实在教学楼所包含的那些空间里,其中就有一座庞大的图书馆。虽然前时我并没有推荐你们过去,但那也只是因为考核迫近的原因。”季木轻叹了一口气,“自从教学楼里的那场考核过去以后,除去招生的那一次以外,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幢楼里。所以,虽然我曾听人说那里有一座图书馆存在,但是就连我自己也并没有进去。” “原来如此吗……”徐方圆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以后在招生之后,就可以在他们选择主修书籍之前让他们前去那座图书馆里有针对性地学习,然后就可以以此快速地抵达蜃影。” “这个构思的确不错,只是我还无法确定那座图书馆里是否储藏着许多与现实当中的文学一般无二的书籍……”季木而后说了一句。 “况且……那里还有……” 他原本想要提及创始之龙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又要将教学楼里的考核详细地说起,而现在他们又处于分秒必争的危急情境,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等到考核结束以后再谈这件与当下的考核并不相关的事情。 “那里还有什么?”徐方圆紧接着追问。 “这些还是等到以后再提吧。现在,寻找到‘羊’才是对我们来说最为优先的事情。” “说的也是。” 徐方圆随即点头表示同意。 “学长……这里好冷。”宁静黎小声地插上了一句。 闻言,季木抬起头将目光投入阴云密布的天际。 黢黑的天穹之中正在不停地洒下雪花与细雨,蓝灰色的闪电也不时会击穿浓厚的乌云,多种天象异常地交织在一起,明明是雷雨时分却异乎寻常地没有下起倾盆的大雨。 那些从天而降的雨点并不非常密集,对于季木等人而言还处在可以忍受的区间里。 虽然时刻不停地击打在身上的雨水会浸湿他们的衣物,可是这也不过只能让他们感到有点难受而已,而不会像《圣经》里所说的大洪水一般令人窒息,将万灵都从这大地上除尽。 但尽管如此,感冒仍然是一个值得他们担忧的问题。 毕竟除去季木以外,虽然宁静黎和徐方圆所选的主修科目都属于掌道系,但是在他们所拥有的能力之中并没有强化身体的综合素质与疾病抗性。 倒是季木,反而因为被漆黑给注入了那种莫名的永夜之血的原因,就连他本人也认为哪怕长久地淋雨对他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不过,至少为了整个团队的安全以及能动性来考虑,他们都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雨。 对于此次考核,学园作出了整整七天的时间限定。 由此看来,这绝对不是在极为短暂的时间之内就可以成功解决的问题…… 而且,学园让他们寻找的“羊”,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是否真的牵扯到了村上春树的那本《寻羊冒险记》? 对此,季木其实有些怀疑。 “学长,刚才你说的线索与村上春树又有什么关系?”徐方圆再次转回了之前讨论的重心。 “在村上连续写完《且听风吟》与《一九七三年的弹子球》以后所发表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名字就叫《寻羊冒险记》。” “那么此‘羊’与彼‘羊’难道有什么联系?” 问出了这个问题,徐方圆的神情不知是兴奋还是焦虑。 “在《寻羊冒险记》中,也出现过与我们脑海中浮现出的那幅场景相似的情形,而是还是以照片的形式作为‘羊’所存在的证据……” “学长,那么究竟什么是‘羊’?”宁静黎同样问了一句。 “这个……”季木闭上眼稍作整理,“为了不带入太多的主观释义,那我就直接选用原文当中的语句: ‘羊要得到你什么呢?’ ‘一切,统统在内。我的身体、我的记忆、我的懦弱、我的矛盾……这些对羊都顶中意不过。那家伙有很多很多触手,伸进我的耳穴我的鼻孔,像用吸管吮吸一样把我吸干。那情景一想不都叫人毛骨悚然?’ ‘代价呢?’ ‘我会成为一个与我不相称的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当然羊并没有向我显示它的全部形体。我看见的终归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尽管这样……’鼠沉默下来,‘尽管这样,我还是被打翻在地,无可逃避。那无法用言语来诉说,正好比是个吞掉一切的壶,美丽得令人眩晕,邪恶得令人战栗。身体一旦陷入其中,就整个消失了。意识也好、价值观也好、感情也好、痛苦也好,全部无影无踪,近乎所有生命之源出现在宇宙某一点时的动态。’” “也就是说……”徐方圆神情凝重地看着他的眼睛,“‘羊’可以寄生到人类的身体中,并且将宿主的精神与意识都吞噬殆尽?” “并不是将精神与意识都吞噬殆尽……只是吞掉了思维领域上除此之外的所有概念与意义而已,所以才会让宿主感到仿佛一切消失了一般的绝对空虚。因为什么也没有,仅仅是作为一个单一的存在而被剥离……” 提及此处,季木不由得回想起了创始之龙所说的神源之构成。 位于最核心的存在性之火,用以实现**能量至灵魂源能的转化,以及维持生命的存在性。 位于第二层的神之位格,则是与人类的思维与记忆紧密相关的东西,而季木估计……或许“羊”的力量正是作用于这里。 将宿主思维领域上的一切全都作为养料而吞噬殆尽…… 唯独残留下一个空白的意识,如同牧羊者一般令其再次“生长发育”,生成新的思想与感情,而后于丰收之时再度将其收割,化为空虚。 身为“羊”的存在,却使用了“牧羊人”一般的收割之理…… 而且,文中所描述的“羊”的力量实质……与漆黑所显化的永夜虚腔有着恐怖的相似性。 它们会不会是同样一种东西? 按照小马尾辫的说法…… 它们……是恶魔吗? 恶魔是终结的“日落”…… 这又是否象征着恒星至黑洞的演变? 如果他们即将面临的东西真的与漆黑处于同一个概念层级,那样的存在都几乎具有了多义性……又怎么会是可以杀死的东西? 季木再次联想到自己与无脸人所掌控的永夜虚腔都具有同时吞噬现实与唯心领域的双向之力,而《寻羊冒险记》里的“羊”则似乎只能够作用于人的心理…… 这么说来,即使“羊”与永夜虚腔的力量相近,但也绝非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完整个体。 它至少在某方面存在着缺陷,具有被人类杀死的可能性。 这也是季木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 而且,“羊”似乎还可以从宿主的身上向他人进行转移。 而被“羊”所抛弃的宿主,则会成为“羊壳”。 羊只在其中留下了思想,可若没有羊又无法把那思想释放出去,因而承受不住壶里的风景,陷入了超越认知极限的地狱…… 明明拥有了相同的记忆……可是为什么其他与其在思维上一般无二的人,却无法承受住孤独的绵延无尽? 这个问题,季木在面对漆黑的问询的时候也有过深思。 为什么天仓凉子会认为由她的心意所生的空气蛹……与原来的苏华晏会是同一个个体?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相同的记忆? 在此之前,季木或许还无法理解这一点。 可是现在……他猜测或许这与存在性之火的本质也有关联。 第八章 终止之息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http://file1.qidian.com/chapters/20156/19/3253809635703102073862500849729.jpg]]]行走在一片被皑皑的白雪所覆盖的草原,途中季木等人并没有看到学园所提供的那幅画面中的羊群的身影。 有的,只是细碎而闪耀着微光的雪花以近乎虚幻的飘忽之感向下悬移,洒落在四周,融入到了数量众多的冰屑里。 时刻不间断地挂起的大风仿佛受伤流血的野兽在阴冷的巢穴之中哀鸣,那声音似乎透着某种隐秘的特性,如倏尔荡起的湖面的波纹般渗入到了季木的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像这般漫无方向地行进…… 雨点被包裹在扑面而来的狂风之间击打在了他们的脸上,有种微弱而短促的痛感彷如针刺一样。 由学园所提供的黑色斗篷被他们披在了身上,可尽管如此还是无法减缓热量的逐步散失以及负面情绪的积压。 “再这样下去的话,都不知道我们到底要找多久……”徐方圆少见地抱怨似的说道。 而宁静黎也在暂缓了一口气以后小声地诉苦:“这场考核似乎和上一次在那个古怪空间里的考核差不多相同,我们的体力并无法在考核之中始终维持在巅峰的程度。再这样走下去,也许我的的体能就会不足……” 可是…… 身处在这样一片除了素白的冰雪以外无可见物的广袤平原,他们又可以在什么地方休息呢? 既然他们在这场考核中依然会感到饥饿与疲惫,那么附近就应该会有一些提供补给的休息场所才对。 然而,他们一路上已经朝着一个方向行走了一段漫长的距离,却还是没有找到那样可供他们暂时栖息的区域…… 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只有先这样继续行走下去了。如果等在这里,我想也绝对不会出现什么新的转机。”季木一边呼吸,一边小声地说了一句。 周边的温度绝对已经降到了近乎零下的水平,再这样持续下去的话他们迟早都会因为严寒或者饥饿而死去。 “不应该啊……”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会……” 季木不由得开始不住地喃喃自语。 尽管他知晓这次考核的难度必然会上升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层级,但也绝不应该这样不给任何提示就将他们逼入近乎必死的境地。 “难道说……有什么线索被我给错过了吗?” 季木在行走的过程中反复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但是并没有从自己的脑海里甚至《寻羊冒险记》的原文中发现与当下的情况相关的信息。 绝望学园…… 这……便是绝望的感觉吗? 正当他还在为之而感到疑惑和迟疑,徐方圆突然在他的耳边大声问了一句:“学长,你觉得这些雨雪……会不会只是由学园伪造出来的幻影?” 在沉思之中突兀地被他来上了这么一下,季木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心惊,不过因为呼啸的风声很容易盖住其他的声音,所以他不说得这么响亮季木也许还无法听清。 “你觉得这些雨雪会是幻影吗?”季木回过头反问了一句。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我暂时还无法确定,只是猜测有这样一种可能性而已。” “可是……在这里我们不是可以感觉得到冷吗?如果说是像梦中一样的情形,那么应该不会感觉到痛苦或者其他刺激。”宁静黎同样加大声音喊了一句,脸颊和手臂都已经被冻得染上了深深的红晕。 “其实在我们初次进入到时光商铺里的时候,在你们无法得知的情况下,我也曾遭遇过这样的情形。” 说完,季木向外轻呼出了一口气。 “那时……我好像也注意到了,在某一刹那时光商铺里的某种概念仿佛发生了扭曲,只是在下一秒就立刻恢复了正常而已。而在那以后,学长你也做出了‘学园之中或许没有绝对安全的区域’的判定。”徐方圆神情凝重地低语。 “除此之外,我认为由此应该还可以确定学园具有影响我们的体感和认知的能力。也就是说……这里也许是真实的区域,而也有可能是学园所塑造出来的虚假幻境。”季木并不是非常确定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么说来,如果这片区域是虚假的幻境,那即使我们能够感觉得到寒冷,可是这冰冷的感触却是虚假的错觉,实际上并不会致人死命?” “是有这样一种可能。” 而就在这个时候,季木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顿时回过头去,“怎么了?为什么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 可是当他的视线扫过身后的那片区域,却发现宁静黎已经倒在了雪地里…… 注意到了这一点,季木和徐方圆匆忙走过去将她扶起,并且两人一起站成半圆状,俯下身用身体为她遮挡住了从天穹之中落下的雪雨。 “静黎……你没事吧?!”季木有些不安地问了一句。 虽然他知道面临这样的情形更加应该保持冷静,可是宁静黎的突然倒下仍然冲击到了原本平静的内心。 其实他并不习惯于直接称呼他人的名字,可是眼下显然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过多介意。 “学长……我是不是很没用?又要让你操心了……真不好意思……”她的声音很轻,颤抖而摇曳着,恍如蜡烛的光火在寒风中将被吹熄。 “先不要说话……”季木莫名沉重地回应了一句。 结果……还是会这样吗? 仅仅作为一个观众,而无法改变早已注定的结局…… 又要亲眼看着他们从自己的身边离去…… “如果……当时我在选择选修科目的时候,并没有为了前路考虑而选择与《窄门》相承的唯心一系,而是选择了实用性更强的掌道系……那么或许还有可能改变这样的结局。”他在心里沉痛地叹惜。 可是,如今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 季木,现在……你还是像前几次那样后悔了吗? 可是为什么不在悲剧发生以前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这般不止一次地询问自己…… “这就是你的伪善……” “没有力量作为支撑行动的基石……你又要拿什么来实现自己虚无缥缈的‘慈悲’呢?” “说实在的……你这个渺小而卑微的人类啊,仅凭借你的力量的话,那么你什么也做不到。” 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嘲讽着他的无力。 “漆黑……你可以帮我吗?” “不,我不会帮你。” 对于它的拒绝,季木并没有感到仇恨与讶异,像是早已经猜到了它会这样回答,所以只是保持着沉默而已。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义务帮你,不是吗?”它再次说了一句。 季木仍然沉默着没有言语。 “对,你并没有义务帮我。”而后,他才平静地回应了一句。 “漆黑,你有没有看过《卡拉马佐夫兄弟》?”他用的仍然是非常平静的语气。 “其中,有一个讲魔鬼与基督的故事。当时,基督正行走在旷野里,魔鬼要求祂显示奇迹,要祂将石头变成面包。但是基督拒绝了。因为奇迹是魔鬼的诱惑。这样的卖弄花俏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然而……这对你我来说有什么意义?”漆黑语调幽深地询问了一句。 “这时我才发现……成为魔鬼的原来是我自己。” “渴求着来自于他者的外力,却不知如若并非自己得以掌控的力量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它冷笑着问了一句。 “现在,是你如同‘羊’的万象之壶一般吞噬着我的一切。可是总有一天……我会怀着吞噬万物的决心来吞噬你。”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了少顷。 “那我就在这里期待着……期待着你重新拾起吞噬万物的决意。” 然而……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生命又是有着什么样的存在意义? 死在这里,与死在别处,也只是时间、空间上的差距。 为何而因由失去而痛苦呢? “如果将一切都吞噬……以至于自己就成为了一切的时候,也就不会失去……” 原初的至尊……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将自己从“一切”碎为“之一”? 难道祂不知道吗? 如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也便不会失去。 如果自开始时起就未曾拥有过……那么也不会因为失去而伤心。 “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徐方圆异常沉重地在季木的耳边说了一句。 季木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任凭浑浊的血液如同硫火般将心里感情灼烧殆尽。 他感到自己成为了吞噬万物的那个瓶,融入了此间风景…… 第九章 伟大正午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于死寂而又幽深的睡梦中醒来,宁静黎先是看了一眼眼中的世界,而后轻轻地揉了揉双眼。 “我……怎么会待在这里?” 眼中所见,她现在似乎正处于一座单层的小木屋中,左侧的壁炉内正熊熊燃烧着明黄色的烈火。 而她的身上正铺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透过窗户只能够看见屋外一片漆黑,而没有任何景物得以在其中显示出。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心中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 记忆里,在意识消失之前的那一刹那,她还和季木等人一起处在那片仿佛永远都无法走到尽头的草场之中。 严寒带来的痛苦如今却并没有残留在她的脑海当中,而霜冻的刻痕也没有在她的指尖凝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的感冒……已经好了吗?” 宁静黎有些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又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感到了一阵轻微的疼痛。 “虽然可以感觉得到痛苦,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无法完全确定如今我并没有处在梦境之中。”她小声地喃喃自语着。 不过…… 自己还活着,这就已经是最为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会是季木学长他们将我送到了这里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又不免奇怪于季木等人的失踪。 又或者……这里其实是人死之后所抵达的世界,或者根本就是她在昏睡之中所创造出来的一个幻梦? 既然季木之前曾经提过学园可以将痛苦也延续到梦中,这样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分界就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如果说之前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梦……那么当下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现实喽?” 想到这里,宁静黎不由得默默地望起了壁炉之中轻微地摇曳着的炉火。 “可是也不一定是这样吧。也有可能之前的世界才是真实,而我现在才处于梦中……” 她静静地思索了片刻,回忆着之间所了解的种种线索。 在那片雪原之中,她的身体因长时间处于零下低温的环境而发烧,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陷入到了生与死的夹缝之中。 这种程度的病症,应该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里完全恢复,更别说就连一点残留下来的后遗症也没有。 这样一来的话,也就是说……那两个世界当中应该有一个并不是现实中的考核真正发生的场所。 思索出了这样一个关键点,宁静黎很快就慌张地对着墙壁自言:“这场考核的难点……原来就在于这样的地方。” “如果假设说雪原之中的世界才是幻梦,而这里才是现实的话,那么只有等到身处其中的人死去,才会脱离梦境来到这个现实之中。” “而这样的话……如果季木学长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梦境的不合理之处,拼尽全力地让自己在那里存活得更加长久,也就延误了真正参与考核的时间,最终导致被对方的团队领先一步,或者两个校区都因为超时而被全灭……” 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可怕剧情,宁静黎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许多。 并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季木,而是人们出于求生的本能,即使身处于绝境之中,也绝不会轻易地让自己的生命结束。 而想要看破雪原世界与现实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 这实在是过于困难了。 哪怕宁静黎已经从那个世界里脱离而出,也并没有感受到那个世界与自己现今所在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同样有着清晰的思维,同样可以感受得到痛处,各种事物也有着与现实一般无二的特性,几乎没有任何破绽显露…… “不可能的吧……” 她极其不安地低下了头,“如果是那位学长的话……一定可以注意到有什么地方出错。” 可是这显然存在着极大的难度…… 尽管季木在不久之前就已经作出了雪原世界有可能会是幻境的猜测,可是如果这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还好说,可是宁静黎偏偏就在那个时候死去了…… 一旦看到与自己相处多时的同伴就这样莫名其妙、没有任何价值地受苦而死,再怎么坚定的决心也会因此而产生波动…… “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死去的话……我会不会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呢?” “彷如坠入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之中,持续着永恒的孤独与下落,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 相似的想法也许会一直存在于他们的脑海当中,而这又是无法回避的极大恐怖。 “现在,我只能相信着季木学长了……” 不管这到底是不是梦,宁静黎都认为自己不应该就这样畏畏缩缩地停留在此处。 如果她可以在季木等人到来以前就找到并且杀死“羊”的话,那么一切同样可以结束…… 心里一但闪过这个念头,各种恐惧与不安就骤然减缓了许多。 她缓慢地向着木屋的大门所在的方向迈出了一步,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里不断地为自己加油。 当她的掌心触碰到大门的扶手,压下,向内拉动…… 自黢黑无常的世界里刮起的大风透过缝隙卷入到了木屋之中,伴随着仿佛哭泣一般的飓风嘶吼,壁炉中的炉火突兀地被吹灭了。 小屋在一片不见光明的黑暗里沉没…… …… “学长……我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这样看来,学园根本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生路。”徐方圆一边轻微地喘气着,一边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无力地低诉。 此刻,季木依旧默然地站在徐方圆的身后。 一路上,他背着女孩的身体穿过长达数十里的荒无人迹的路。 漫长的疲惫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残留许久,持久的酷寒也无法将他的血液凝成霜冻。 “我想……也许我们一开始的思路就已经错了。”他终于仰望着已经被密集的雪花所遮盖的天空淡淡地开口。 “这个世界,真的是这场考核开展的地点吗?” 徐方圆缓慢地回过头,“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不……”季木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我们什么线索也没能找出,所以才显得这个世界异常到了不符合学园内的几大定理的地步……” “首先,除去那幅图像以外,学园就没有给出其他任何与‘羊’相关的提示。就算我成功地从‘羊’联想到了村上春树,可是这也应该不包含在学园所提供的线索之中。” “而且……还有决定性的一点。”他的声音愈发严肃。 “在绝望学园的考核之中,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运气一说。在考核正式开始的那一刻,我们就和风林校区的成员被集中在了一处。” 说罢,季木再次望了一眼四周,而后轻呼出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以我们所处的地点为中心的周遭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说,不管选择哪个方向走,都与我们的能力无关,而是单纯由意外所引发的结果。”他微微停顿了一刹,“在此之后,我们所经历的场景也只是风雪与草原的一再重复。” 徐方圆似乎从他的话语中领会到了什么,于是匆忙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我们的线索。” “对……既然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什么与考核有关的线索,那么它所存在的意义就已经很明显了――通过引发我们的恐惧与侥幸心理而将我们久困其中。” 徐方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只有自杀,才能够从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摆脱?” “不……无需如此。” “要将这虚幻的世界给打破,否定这永无休止的长梦……就到了需要狮子的大力的时候。” 季木缓慢地抬起了右手,手背之上有两个相连的金色印记浮现而出。 一个像是一颗灼热地燃烧的炽阳,而另一个则仿佛一扇狭窄而封闭的门户。 浩瀚的源能气息如潮涌般自季木的体内扩散而出,他的手心骤然燃起了灼热如炽阳一般的耀金光火。 一本通体呈现出璀璨的金黄的书籍在季木身前的空间中静默地沉浮,那是他的选修科目――《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他以右手拇指的指甲划破了的食指的指尖,令殷红的鲜血低落在书页之中,继而平静地开口念诵: “查拉图斯特拉告别那座市镇,那是他喜爱的一个市镇,名叫花斑母牛镇,这时,有许多自称是他的弟子的人跟在他后面,为他送行。就这样,他们走到一处十字路口:于是查拉图斯特拉对他们说,现在他要一个人独行了;因为他是喜欢单独走路的。可是他的弟子们在临别时,送他一根手杖,手杖的金柄上刻着一条蛇盘住太阳。查拉图斯特拉对这根手杖很喜欢,他拄着它,随即对他的弟子们如是说: 可是请告诉我:金子怎么会有最高的价值呢?因为它是不寻常的,没有实用性的,它闪闪发光,而它的光辉是柔和的,它总是奉献自己。 只是由于作为最高美德的写照,金子才会具有最高的价值。赠予者的眼光也像金子一样闪光。金子的光辉给月亮和太阳之间缔结和平。 最高的道德是不寻常的,没有实用性的,它闪闪发光,而它的光辉是柔和的:赠予的道德就是最高的道德。” 当他的话音落下以后,一根由黄金铸就而成的手杖渐渐凝实在了他的手中,手杖的金柄上雕刻着金蛇盘日的图案,而后绽放出来的光辉如同连绵无际的潮水般霎时将周边的光景给尽数吞没。 有一匹金色的巨兽盘踞在了他的身后,而后发出了一声撼天动地的狮吼。 而后,这狮子开始大笑,鸽子们也如同云彩般在季木的头顶上方飞舞。 这时……他才开始说: “好吧!狮子来了,我的孩子们走近了,查拉图斯特拉变得成熟了,我的时辰到了:―― 这是我的早晨,我的白天开始了:现在升起吧,升起吧,你伟大的正午!” 而后,有一轮金色的大日自阴暗之山的虚影后升起,光辉璀璨无尽。 第十章 救主之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http://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56/21/3253809635704475750268750841769.jpg]]]当季木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判断在打破那个虚假的世界以后他到底在无意识的阶段里沉睡了多久。 视线之中,有深棕色的墙板以及燃烧着炉火的巨大壁炉。 这里……似乎是一座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的小屋。 可是徐方圆到哪里去了呢? 明明当时季木已经带着他一起从那个雪原世界里脱出…… 而且,凭借他远高于徐方圆的源能强度,只要学园并没有在这方面留下暗手,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徐方圆更晚醒来才对。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被传送到了两个不同的地点了? 当下,季木认为这种可能最为他所接受。 至于这座小屋……又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他心想也许这里会存在着某些线索,所以就用目光扫过周边的每一个角落。 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像……似乎就是季木等人在考核开始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幅图。 有一个书架静静地被放置在壁炉旁边的那一个角落,其上摆放的书籍远远地看去样式似乎都有些古朴。 季木缓慢地靠近了那一个书架,气息浮动,使其上扬起了许多尘土。 每一本书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损毁或者污垢,但是并不至于影响阅读。 季木随手从其中抽出了一本书,从其外表上看,这本书籍应该是由神文作为译本的语种。 《人间食粮》……安德烈·纪德。 而奇妙的是,他正好翻到了这样一段: 夜晚一阵阵等待, 不知等待什么爱。 海上的小屋,海上明月,明晃晃地把我照醒。 我走到窗口,还以为天亮了,想观赏日出……其实不然……是月亮(已是十分圆的满月),月光却那么柔和,那么柔和,仿佛为海伦迎接第二个浮士德。大海苍茫。村庄死寂。深夜一只犬吠……挂着破布帘的一扇扇窗户…… 没有人的位置。再也无法想象这一切怎么还会醒来。那狗拼命哀号,天再也不会亮了。辗转难寐,你会做出这种或那种举动吗? 你会去那寂无一人的花园吗? 你会跑到海滩洗浴吗? 你会去采摘月光下呈灰色的橘子吗? 你会去抚慰那只狗吗? (多少次我感到大自然要求我有所举动,而我却不知道究竟该干哪一件。) 等待迟迟不来的睡意…… 看见了这一段文字,季木不由得心有所动。 是有皎洁的月光从窗口外向内洒落,而挂在窗户上的老旧布帘也被从窗户的缝隙之中透入的风吹得微微拂动。 于是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开始弥散在他的胸口,因而窗外的世界似乎也同时发生了某种隐秘而不可察觉的变动…… 原本打算走出门外的季木倏尔改变心意了,微微泛黄的纸页也再次被他翻动。 他记得在这文章的临近末处还有着这样一段,是纪德在《新食粮》中所作的补充。 那里具体所讲的是什么内容……如今季木已经记不大清了,只是隐约有种印象,自己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为这绝望之美所打动。 书页一张又一张地被他翻动,后来这画面终于定格在了他的指尖轻微地触及纸张之上的黄灰色污渍的时候。 蜷曲而又漫长的时光之轴仿佛凝缩在了一个致密的点中,其上的一段文字在他的虹膜之中由模糊到清晰,而后再由清晰转为模糊: 我走到维奇奥桥。就在小姑娘投河的地点,一个约有十五岁的男孩在回答行人的问题。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看见那小姑娘突然跨过栏杆,就冲过去,抓住她一只胳膊,拎着她悬空待了一会儿,而身后来往的行人却毫无觉察。他要把小姑娘拉上桥,一个人又力气不够,很想喊人帮忙,可是那小姑娘却对他说:“别拉了,让我去吧。”那声调极其哀婉,他终于撒开手。小男孩哭着叙述这一经过。 (他本人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无家可归,那身衣衫破烂不堪,但也许还没有那么不幸。我想,他抓住那女孩的胳膊,要同死神争夺她的时候,也一定和她同样感到绝望,心里也同样充满能为他俩打开天堂之门的绝望的爱。他是出于怜悯才撒手的。“恳求……放开。”) 有人问他是不是认识那女孩;不认识,是头一回见到。谁也不知道那女孩是什么人,后来调查几天也毫无结果。尸体捞上来了,看样子有十四岁,瘦骨嶙峋,衣裙十分褴褛。我真希望多了解些情况!她父亲是不是找了个姘头,她母亲是不是找了个汉子,她赖以生存的东西,在她眼前突然崩塌了…… “可是,”纳塔纳埃尔问我,“你这本书是写快乐,为什么要讲述这件事?” “这件事,我本想以更简单的语言讲述。老实说,冲击不幸的那种幸福,我绝不要。剥夺别人财富的那种财富,我也绝不要。如果我的衣裳是剥夺别人身上的,那我宁愿在世上光着身子。主啊基督!你摆了宴席,你那天国的盛宴之所以美,就因为邀请了所有人。” 不久,季木合上了书,闭上眼沉默了许久。 在对方渴求着离去的时候……该不该松开曾经握紧的手? 也许迟早会有一天,他们的心会被不断泛涌上来的绝望给冲破。 渴望着虚无缥缈的救赎,为了前往天上之国而自我结束。 “神的荣光如果不曾照耀这个世间,那么祂的存在对于世界来说也近乎于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可是……”季木轻轻地摇了摇头,“从始至终就不存在天上的国度,人死之后的归宿也尽是坠入第七次元的浊土之中……” “我想……也许我已经真正找到了《神曲》之中构建天上国度的道路。”他轻呼出了一口气,“那便是救赎……” 可是……天上的宴席真的能邀请所有人都参与其中? 如若陷于困苦者根本就不愿意去爱他的救主,那么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算得上救赎…… 是啊,或许基督是向所有人都作出了邀请,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走上通往天上的路。 所以“慈悲”并不是单纯的宽恕,而是心中对于自己所爱的事物升高的渴盼,甚至于为此而自甘走向没落…… 一团巨大的光此刻正沉降于他的心中,辉煌恍如天上永恒燃烧的烛火。 “但是,那爱却早已把我的**和意愿转移, 犹如车轮被均匀地推动, 正是这爱推动太阳和其他群星。” 哪怕是原本互不相容的《神曲》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彼此之间也存在着许多共通之处。 季木已经把握住了这一平衡的要点,只要完成学园所设下的所谓特殊考核以后,就可以再次选择《神曲》作为自己的选修。 原有的自我被他给推翻和超越,于是他时刻不停地升高。 “‘你说的是真话,查拉图斯特拉。自从我想升到高处以来,我不再相信自己,也没有人再相信我,——怎么会如此的呢? 我变得太快:我的今天否定我的昨天。我登高时,常常越过阶梯跳级,——任何阶梯都不原谅我。 我到了上面,我总觉得我是孤独一人。没有人跟我说话,孤寂的寒气使我战栗。我去高处,要干什么呢? 我的轻蔑和我的渴望一同增长;我登得越高,我越发轻视登高的人。他在高处到底要干什么呢? 我对我的攀登和跌跌撞撞觉得多么惭愧啊!我是多么嘲笑我的剧烈的喘息!我多么憎恨飞驰的人!我在高处是多么疲倦!’ 说到这里,青年沉默了。” 当这镇静而轻微的话音落下以后,季木同样陷入了漫长而深邃的沉默之中。 当月光宁静地倾泻在他身前尚未被炉火的光辉所占据的微小角落,他明白自己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 当下一切尚未完全结束,季木仍需踏上寻“羊”的征途。 平静而温和的笑容开始于他的脸上浮现,他的思绪回到了过往那个处在森林之中的小教堂的内部。 “那张画里有一群孩子,我幻想我就是角落里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落单女孩,因为她看上去既寂寞又悲伤。我看到她,就像看见我自己一样。她虽然怯生生地跟在其他孩子后面,慢慢地向耶稣靠近,却一样得到了耶稣的祝福,好像也只有耶稣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我很明白她当时的心情,因为我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就在刚才,我还问你能不能让我留下来,我当时应该就像她一样吧。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两只手冰凉,一步一步地向耶稣靠近,生怕耶稣不注意她。最后,她总算站在了耶稣面前,耶稣就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她忽然觉得全身流过一阵暖流,心里无比高兴。” 当时,女孩曾这样在他的耳边说过。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流泪了,为这两段话语之中所蕴含的微妙的虔诚所打动…… 也许现在还没有到达他自己情愿死去的时候。 莫名的悲哀徘徊在季木的胸口,双手也在握紧的那一刹那感觉到了疼痛。 第十一章 久别重逢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当他从书架旁边的木椅上站起的时候,恰好朦胧的月光正透过窗户映入他的眼中。 他轻轻地拨开了半掩着的窗帘,试图透过窗户直接观察外面的景物。 可是不管他的视线凝望着那面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多久,他的目光都会被一股迷蒙的气息的所挡住。 这扇窗,就仿佛一扇单向的门户,唯有月光可以透过此处进入其中,而其他的物体都无法穿透。 壁炉处的炉火不知为何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颤动,光火下他的身影也随之而扭曲、波动了许久。 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预感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在他走向那扇大门的途中。 可尽管如此,他也已经到了该离开这座小屋的时候。 倏忽之间,从不知在何方的遥远之处传来了一声异常凄厉的犬吠,而后这叫声再次传来,那么悲切而痛苦,仿佛是魔鬼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哀嚎、恸哭。 他的脚步在同一时刻短暂地凝固住了,因为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依稀瞥见窗户之外有一个莫名的阴影一闪而过。 而后,门外传来了几声轻微而又富有节奏的敲门声,“砰、砰、砰、砰……” “是谁?!”他声音凛冽地向着门外大吼。 怎么会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开始怀疑……现在身处于这座木屋之外的那个东西可能并非人类,而是长存于这片神秘空间之中的某种怪异与诅咒。 “你……猜我……名字……秘密……获胜……” 穿过门缝进入到他的脑海之中的那个声音异常而又仿佛具有一种很深的魔力,在灌入他的思维的那一刹那同时也使他自然而然地领悟。 这种音节……他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对了……这是神文的发音!”他终于想清了这种语言的出处。 名字…… 还有秘密…… 那个东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它就是“羊”吗? “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他故意这样喝问了一声,然后紧接着向着大门之外追出。 打开了那扇原本封闭的门户之后,他发现木屋之外似乎是一座看起来像是被废弃了许久的村落。 木屋的左侧是一座被一排围栏给围住的欧式花园,而右侧则是一片一望无垠的灰蓝大海。 犬吠声依然隐隐约约从村庄里的某个角落传来,像是一种神秘而又古老的呼唤。 远处静默的晦暗之中隐约可见一片树林,因为太过遥远所以无法看清树的种属。 这屋外的一切并没有大大出乎他的料想,只是之前发出那个声音的东西却彷如人间蒸发一般地消失了。 从他于窗户上看见的轮廓来看,那个东西有着近似于人类的形态,只是头上却好像长了一对犄角,如果一定要他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的话……那么应该就是“羊男”。 在村上春树的《寻羊冒险记》里其实也有提到过这样一个古怪的存在,只是对方并不是一只真正的羊,更不是什么奇异的魔怪,只是一个整天穿着古怪的装扮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只怪里怪气的羊的怪男。 “羊男把羊皮一直披到头顶,他敦敦实实的体形同那衣裳正相吻合。四肢部分则是接上去的仿制品,头罩也是仿制品,其顶端探出的两根环状角则是真的。头罩两侧像是用铁丝连接的两只平扁扁的耳朵水平支出。遮住上半边脸的面罩和手套、袜子统统是黑的。衣裳从脖颈到胯部带有拉链,很容易脱下。” 原文中对其大概就是这样的外貌描写。 而于《寻羊冒险记》里出现在主人公面前的羊男,其实并不是作为真正的羊男而存在,而是被没有于文中出现过名字的主人公“我”的挚友的幽灵所附体的羊男。 “为什么让我猜测他的名字……”他站在小屋的门前不住地喃喃自语。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这座小屋周围的景物与他偶然翻到过的那本《人间食粮》里的那一段话所说的完全相同。 “你会去那寂无一人的花园吗? 你会跑到海滩洗浴吗? 你会去采摘月光下呈灰色的橘子吗? 你会去抚慰那只狗吗?” 这四句话……会不会就是学园所给出的提示? 花园、海滩、橘子与狗…… 它们都与本场考核有所关联? 还是说,真正与考核相关的只有其中一者,而其他都是用以迷惑他的陷阱呢? 那么到底应该先去探索其中的哪一个?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犹豫了。 还没有和自己的同伴汇合,然而与考核相关的地点却已经在他周围的不远之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没有继续迟疑下去的打算,他先选择接近离他最近的那座花园的所在之处。 等到真正靠近以后,他才发现那些五米多高的铁制围栏上都有尖刺。 凭借他的力量,虽然可以强行通过,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从附近找到这座花园的真正入口。 透过围栏之间的缝隙,他看到花园的中心地带似乎有一座老旧的别墅,而在别墅周围的地面上则零星散落着几个形状、大小不一的黑色石体,在月光下泛着冰冷而又死寂的寒芒,令他不由得联想到那些方形物体的所在也许会是一座座坟墓……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一声凄厉的狗叫声再次传来了,而且声源离他极近……仿佛就在他的背后! 他心神一凛,几乎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看见了身后那处于黑暗之中的模糊人影,他脸上的表情短暂地凝固,“静黎……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的声音顿时冷冽了许多,“还有这条狗……它又是怎么回事?” 再次见到与自己阔别多时的同伴,他的心里并没有感到多少喜悦与激动,更多的还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危机感,以及不断上涌的杀戮冲动。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很有可能会是其他什么东西所伪装而成的存在,其真身为某种可以任意变化形态的魔物。 “学长……你是说小黑吗?它是我在附近的一家院子里捡到的呢……”宁静黎有些不安地望着他说。 “这个地方真的好恐怖……哪里都是一个人也没有。原本我还想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与考核有关的线索,但可惜的是始终都无法找出……” 说着,她开始向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等等!先不要过来。为了防止我们之中存在着伪装成人类的魔物,或者其他校区里的敌手,我们之间要相互问出一个只有彼岸校区中的人才会知晓的问题。”他先是向后退了一步,而后平静地望着她说。 他总觉得眼前的女孩带给他的感觉不太正常,至于具体不正常在什么地方……大概就是现在在他身前的这个宁静黎表现得过于平静了。 也许这也是因为处在这般诡异的环境中容易变得疑神疑鬼的缘故,他在许多重要事情上的考虑都变得谨慎了许多。 依照宁静黎过往的性格来说……之前两人还未在这里相遇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身处在这种阴森、诡秘的村落之中,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地四处走动,而是会选择一个较为安全的地点躲藏,等到同伴出现在附近以后才开始行动。 然而他在走动的时候几乎不曾发出声响,所以也可以排除她是听到脚步声后才小心地从自己的躲藏地点里出来探索,而他也并不相信事情会巧合到了这种程度。 “那好吧……学长,我也认为我们应该有必要这样做。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先问我。”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地点点头说。 “那好……”他轻轻地点头,“我在时光商铺里兑换的商品是?” 被问到这个问题,宁静黎沉默了许久,而后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学长你根本就没有告诉过我这些,所以对此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而且……”她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双眼,目光坚定而凛冽,“你……其实根本就不是季木学长吧?!” “如果真的是季木学长的话,应该不可能会问出这么没有水准的问题的。询问对方自己在时光商铺里所兑换的商品……这是风林校区的伪装者才会问出的问题吧?!” “拉维尼娅・格林斯潘……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名字吧。”他用略有些赞许的语气对她说道。 “真的……是学长你吗?”她的声音里透出惊讶。 “静黎,你真的成长了呢……”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再问你一遍……” “我的选修科目是?”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她微笑着回答道。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幅度。 “对,很好,你果然……就是静黎呢。现在,我们已经互相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了,那么在此之后就一起行动。” “嗯……”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学长……” “嗯?” “在之前的雪原世界中……谢谢你那样子照顾我。” “哪怕那时我对于团队来说已经起不到任何帮助,学长你都没有抛下我走……” 闻言,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先不要再说了……” “嗯……” 第十二章 命运岔口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夜色迷蒙,漆黑的天宇中唯有皎洁的月光在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静谧之声中轻微波动。 宁静黎的左手轻拉着身上黑色斗篷的边角,心里有些忐忑地不时用目光瞥向季木。 来到了这场考核之中,她至今都尚未发现什么与之相关的线索。 这让她在沮丧之中依然有些担忧,不过这种不安在同季木汇合之后减缓了许多。 她低下头,安静地跟随在季木的身后,考虑了许久才小声开口:“学长,你有没有发现本场考核的一些线索?虽然学园的要求是让我们在这里寻找到‘羊’,不过我并不认为完成考核的重点在于这般漫无目的的搜索。” 闻言,季木平静地点了点头,用带有些夸赞的语气说:“对,我们的确应该沿着这样一条思路来走。之前你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木屋之中?” “学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宁静黎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不过而后就逐渐想通,“原来我们每个人从那片雪原的幻境中脱离之后,都会出现在一座相隔一定距离的木屋之中……” 季木随即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表露出他也有些明悟,“果然如此吗……这么说来,静黎你也应该注意到了安德烈・纪德的那一本书。” “安德烈・纪德?”宁静黎十分不解地摇了摇头,“学长你指的是什么?印象里我并没有看过安德烈・纪德所写的书……” “什么……难道那并不是必要性的线索?” 在心里几次默念了这一句话以后,季木的心里不免产生了疑惑。 不管是身旁的花园还是宁静黎不知从哪里带来的那一只狗,无一不证明《人间食粮》里的那几句话与此次的考核必有些关联之处。 然而宁静黎却没有看过木屋里的那一本书…… 虽说当时他会拿起那本书观看也是出于想要从中发现一些线索,可是这不免存在着许多巧合的因素。 而如果那时他并没有发现隐藏于《人间食粮》里的那些线索,接下来的发展又会不会被导入到另外一条路途之中? 到底是他在不经意间想到要去看一看那一本书,还是说这其实是绝望学园在他的潜意识里引导他做出的举动? 念及于此,他缓慢地停下了脚步。 “静黎,当你从那座木屋里苏醒之后,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书架被放置在壁炉旁边的那一个角落?” 听到季木发问,宁静黎努力地回想了一阵,而后才回答说:“当时……我的心里很紧张,因为学长你和徐方圆都没有出现在那座木屋之中,所以我就一直在考虑现实与幻境的区分之处,对于屋里的布设并没有注意太多。” “嗯……你可以再仔细回想一下,在壁炉旁边,书架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宁静黎轻轻点头,在低下头来思索过一阵之后,并不是非常肯定地说:“书架的话……好像是有,但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季木轻抬起左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双目,轻声地说:“那么,你在那座木屋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或者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变故?比如出现了什么人,又或是某种绝非人类的怪异之物。” “异常的变故……如果一定要说,大概就是在我打算走出那座木屋的时候,屋子里的炉火被突然刮起的大风吹灭了。”宁静黎的脸上清晰地流露出了恐惧的情绪,“那时我很害怕,所以并没有在那个地方继续停留,而是沿着眼前的道路跑向了村庄的深处,后来在路边的小院子里发现了这只小狗。” 在她离开那座木屋的时候,并没有出现羊男吗…… 为什么? 难道那只是以一定概率被触发的事件,还是说只有阅读过书架上的那本《人间食粮》的人才能得到羊男所提供的线索? 笼罩在真相之外的重重迷雾愈发浓重。 也许那并不是完成考核所必需知晓的内容,不过它或许会在考核之中起着某种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再次想起了书中的线索所提及的那一只狗,此刻它正轻喘着跟在他们的身后。 “学长……你明白什么了吗?”看季木沉思了许久之后,宁静黎探询似的开口。 “不,如今我暂时还没有想到那些细节的关联之处,不过我认为也许这只狗会在考核中起着某种作用,毕竟学园不会在考核中刻意造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物。” 说完,季木低下头观察着那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黑狗,诧异于先前那几声异常凄切的嚎叫居然是从这只颇有几分可爱的小型犬的嘴里发出。 他缓慢地向眼前这只仿佛弱不禁风的生物伸出了右手,那只瘦小的黑狗缩在宁静黎的脚边迟疑了一阵,然后也慢慢地爬到他的身旁,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他的手。 感受着指尖残留着的那股微妙的热度,季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浮现而出,只是平缓地收回了手,默默地望向围栏后花园的深处。 宁静黎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花园之中有种莫名幽邃的气息如同海上的浮冰一般在挤压、碰撞中缓慢流动,发出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彷如气球中因相互挤压而无声地颤动着的粒子,一切激荡在湖心之底的寂静之中。 “漆黑的乱流……”他几乎下意识地开口。 随着一种恍若命运一般的召唤之感,他不断向前迈动着脚步,终于在不远之处找到了这座花园的入口。 他深感有某种莫测的命途将在前方或多或少地发生一些变动,只是这变动无法抵抗,或者说是他心底隐约渴望着的宿命支流。 他知道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或许也期待已久……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才是……虽然还没有到命中注定的那个时候,不过如今也即将迎来万物终结的洪流。” “如此也好,那般也般。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 “我来见你了……” 第十三章 生死共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一缕缕幽深的气息在季木和宁静黎的身旁浮动,让两人在深深戒备的同时也感到有某种具有很强的侵略性的力量正在某处酝酿之中。 缓缓地迈步走进花园,季木仔细地观察着周边被笼罩在一层深深的夜色之中的景物。 哪怕月光如细流般静静地洒落,也无法剥离万物表面那一层薄如灰土的隔膜。 尽管如此,但季木毕竟不是初入学园的新生,凭借着从主修科目里汲取的强大力量,全然可以将黑夜视为白昼。 “对了,静黎,尽管学园限制我们学生之间不能互相攻击,但是我们自身的力量似乎并没有受到压制。”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霎,“现在……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听季木这样说起,宁静黎并没有过多考虑,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嗯,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季木沉吟了一会儿,“我需要你用《哈利・波特系列》里的尸骨再现咒……向天空中召唤出一个黑魔标记。” 听到季木的请求,宁静黎不免有些讶异。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将风林校区的人也吸引到我们这里?”她的话语中透着些许忧虑。 季木平静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是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不过也不用担心,你只要照做即可,我自有我的一番考虑。” 见季木对此十分坚持,就连这样可能引来风林校区的成员也并没有多么在意,宁静黎只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认为这应该是学长针对考核所做出的布局之一。 “嗯……我知道了。” 说完,她静静地转过身,手中的主修书籍骤然扩张开了一股强烈的魔力气息,四散的微光如同萤火,又仿佛萦绕穹余的天上尘星。 周边的虚空之中呈现出了道道深蓝色的带状光晕,恍若银河高悬,万千星辉点点如屑。 一滴鲜血自她指尖的伤口处滑落,融入到她手中紧握的课本之中。 那布满奥秘之纹的书本逐渐光化,在宁静黎的意志掌控之下开始重组,构造成了一根纤细而又古朴的魔杖,在那不起眼的外表之下却彷如蕴含着命运的力量,在把握杖身的同时就宛如掌控了死亡。 “这是《哈利・波特系列》里的三件死亡圣器之一……与复活石、隐身衣齐名的至尊魔器――老魔杖。”季木略有些惊叹地开口说道。 老魔杖,它又被称为死亡棒、命运杖。 传说持有老魔杖者将获得战无不胜的力量,而集齐三件死亡圣器的人就是死神的主人。 这样的传说,也许着实是有着一定的夸张意味了,但是这多少也证明了这几件死亡圣器所拥有的强大力量。 使人战无不胜的魔杖…… 季木缓慢地向后退了几步,为宁静黎留出施展魔咒的空间。 同时她也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气息如同连绵的潮水一般在魔力的压缩下不断地向上攀升,直达最为巅峰的情状。 “Morsmordre!” 一道极尽璀璨的绿光自宁静黎手中的魔杖打向了黢黑的夜空,炸开之后的烟雾散射出强光,由雾气组成的硕大无比的骷髅口中钻出一条巨蟒,而后升上更高的天穹,仿佛一个新生的星座。 在释放出了尸骨再现咒以后,环绕在宁静黎周围的魔力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率迅速衰弱,直至消散为无。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脚步也略显虚浮,显然是因为先前咒语的释放而消耗过度。 “没事吧?”季木关切地问道。 宁静黎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回答说:“还好,学长你不必担心我。因为这次是我第一次使用课本形变状态,还无法很好地掌控,不过再过一会儿应该就可以恢复。” 季木点了点头,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以后如果不是遇到紧急的情况,这种力量还是尽量少用,因为它在给予我们强力的同时也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 “嗯……我知道了。” 女孩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这座花园里应该存在着某些线索。”他说。 就在这时,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小黑狗突然凄厉地嚎叫了一声,然后向着通往花园的深处方向跑去。 季木仅仅犹疑了一瞬,就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孩说:“静黎,我们快点追上去,那只黑狗很有可能会带我们找到与考核相关的某些线索。” “嗯。” 两人沿着黑狗跑开的方向追去,进入到了花园的中心,同时也看到了那座被绿地环绕的古旧别墅,周边却失去了那只黑狗的身影。 “追丢了吗……”季木望着四周喃喃自语。 那只黑狗……是想要带他们来到这里吗? 他再次想起先前自己在花园外所看到的那些黑色石体,此刻它们正在不远处别墅的外围寂静地矗立。 那只狗之所以带他们来到这里,是想要让他们调查那些石块,还是进入到那幢别墅中去? 然而也不一定是如此…… 出于谨慎考虑,季木再次转过身去,观察着花园之中的物景。 枯萎的玫瑰,枝条上几片暗黄的枯叶,与花园里原本只是用于点缀的翠绿草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衰亡与生机共处一地…… 难道,这是在暗示……别墅和黑色石体之间有一个将会带来生机,而另外一者则是会令死亡降临的绝望陷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到底哪一个才是生路所在? “静黎,你先站在这里等候一会儿,我去那座别墅附近观察片刻,如果没有问题就回来找你。记住,不要离开肉眼可以看见我的范围之内。”季木语调深沉地说了一句。 “路上小心。” 宁静黎对此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现在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地祝福而已。 毕竟学长的实力要远远强过于她,不管是在智谋上还是纯粹的杀伐之力。 如果现在她说想要一起过去,那么也许只能成为拖累,而无法起到太大的助益。 “嗯,我会注意的。” 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季木平静地转身向着那座别墅所在的方向走去。 哪怕相隔数十米远的距离,季木仍然可以感受到笼罩在这座建筑周边的不祥之力。 浓重的黑暗将整座别墅包裹在了内里,即使是他,在这样的位置上也无法透过阴暗将其看清。 “这是怎么回事……当时我在花园之外的时候,这座别墅的周围明明还没有这样的黑暗气息,也可以看清具体的形体。” 季木缓慢地向着那座庞大的建筑靠近,视线之中它的轮廓也愈发清晰。 他的心情依然平静。 直到…… “怎么会这样?!” “这座别墅的大门……竟然被打开了!” “之前我看到的时候明明还是关着的……” “难道说……是有什么人在那段时间进入到了那里吗?又或者,是某种力量在引导着我进去……” 第十四章 迷失之踪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不久之前的那段时间,可能就是季木和宁静黎遭遇的那个时间点,也许有人已经进入到了这幢别墅,并且故意没有将门关闭,就是为了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 发觉了这样一种可能性,季木的目光之中逐渐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东西。 只是这种可能性也并非唯一,于是他站在那扇门前深深地思虑。 这幢别墅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其实在那段时间里根本就没有人进去,而这扇门则是被作为这场考核的核心的某种未知存在所打开的,而那个存在或许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羊”,亦或是其他什么与之相关的东西。 哪怕自己的实力已经抵达了流金之阶,他还是深深地忌惮于学园之中潜藏的种种诡异。 进入这幢别墅,又或者去调查那几块黑色的石体…… 到底哪一个才是通往生路的途径? 相较而言,显然是眼前的这幢别墅要来得更加恐怖、诡异。 可是学园会不会就是利用了他们的这种思想? 而其实看似危险的地方却又是真正的安全之地…… 不,也不对,像这种简单的推断几乎是任何人都能够想到的事情,并不具有太大的难度。 如果在此基础上再起一步,那么学园或许会将陷阱设在显而易见的危险之地…… 这大概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引发的错乱意义。 如果一个人陷入到一个近乎绝望的死亡境地,离开那里的路有多条,而当他踏上其中一条的时候,阻拦在他眼前的是一块画满了诡诞涂鸦的大告示牌,其上明确地标明“前方危险”,这样的字眼究竟能否相信? 一个不知真假的“答案”的意义,就在于引发答题者的猜疑心理,令其游移不定,渐渐地滋生出愈发沉重的心理压力,从而使显露出来的一切蛛丝马迹都变得仿若陷阱,将原本可能失衡的比例打落到二分之一的均衡概率。 这样一来,早已获悉的线索或许都将变得迷幻如雾,将唯一存在的真实解扭曲为混沌现象的完全随机。 从某种意义上讲,没有奠定真实不虚的规则定理的推导选择即栖身混沌的无解谜题。 想到这里,季木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先前,他一直以为《人间食粮》里的那几句话语为他们的探索规定了一定的顺序。 “你会去那寂无一人的花园吗? 你会跑到海滩洗浴吗? 你会去采摘月光下呈灰色的橘子吗? 你会去抚慰那只狗吗?” 花园、海滩、橘子和狗,他本以为这四句话的排列决定了探索这几样事物的先后顺序,然而这一点在与宁静黎相遇之后也变得并不可信――狗出现在了花园之前。 再这样继续迟疑下去也没有意义。 季木思索了一会,而后转过身向宁静黎所站的方向走去。 “学长,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那幢别墅究竟是线索还是陷阱,现在我还完全无法判定。” 宁静黎轻轻地点了点头,“学园之中的确是存在着许多无法确定的事情。” “不过……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退路了。”他小声地自语,“必须要继续向前走去。” “嗯……学长,我和你一起。” “好。” 尽管犹豫了许久,但此刻季木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相信,即使是在这样的难度之下,学园仍然会在考核之中留有一线生机。 两人一起向着那座古旧的别墅走去,突然刮起的大风吹拂着他们脚下的青草,摇曳不止,飘忽不定,发出近乎哀鸣的声音。 脚步踏上第一级台阶的那一刹那,季木心底掩埋的压抑之感一下子膨胀到了极点,绝望以破土而出之势冲击着心灵的壁障,干扰着他的思考。 “不畏于死的我……依然还是受到了人性的拘束吗?” “这种不安与战栗……”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的那一刻,环绕在二人周围的幽暗气息逐渐退去,就仿佛一直潜游在暗无光色的幽深海底,水压冲击着肉体的障壁,令人窒息,而后在突破海平面的一霎时分穿透了某种薄薄的膜层,于是水浪溅起,压力从体表肉眼不可察觉的缝隙里悄悄溜去。 而此时呈现在两人眼前的光景,几乎都是古西方贵族式的典雅布设,角落里的一个平台上还摆放着一台满布灰尘的老式唱片机,不知如今是否已经在岁月的冲刷下老化失灵。 然而最为显眼的是,有一物在这个似乎是门厅的地方显得尤为突兀与怪异。 那是一面几乎有一人多高的方形落地镜,镜子边缘的金属边框上隐隐有些莫名难辨的字符与纹路闪着暗紫色的微光。 “这面镜子……” 在看到它的同时,季木显然愣了一会儿。 “《寻羊冒险记》……” “如果事实的确如我所想的那样的话,那么它的作用就是……” 想到了村上春树的那本书籍之中所提及的一个关键,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几近于无的笑容,转过身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孩说:“静黎,我们……” 而就在那句话刚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原本盘踞在别墅之外的迷雾如同一条漆黑的大龙一般咆哮着冲入了门内! 季木脸上的表情在短暂的数秒之间连续转变,澎湃的气势如同爆发的山洪一般四泄而出,就连脚下的大地都因此而剧烈地颤动。 他正准备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却发觉那条由不明的黑色气息所汇集而成的长龙还没有来到他的身前就骤然崩散,然而在那四散的雾气之中却再没有宁静黎的行踪。 “静黎!”他向着雾气渐退的方向高喊一声。 久久没有传来回音,季木的脸上一阵阴霾划过。 “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回头望了被摆放在通往二楼的螺旋阶梯下的那面巨大落地镜一眼,心里似乎有些明悟。 “真有意思。随着剧情的发展,事情反而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吗……” “希望这一次不会像之前那样让我失望才是……”; 第十五章 流星轨迹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存在于这幢别墅里的线索……除去这面镜子以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的右手松开而又握紧,瞳孔中流露出丝缕难以察觉的深意。 一股幽深的力量自他体内潜移默化地向着周遭弥散,隐隐约约地呈现出恍若熊熊燃起的黑色炎火的形象。 那光火并非实体,但也绝非虚妄,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种奇异的情状,仿佛精神与肉体结合之后所形成的那种混沌一般的混淆,以一种人类所无法理解的方式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燃烧。 他缓慢地向着眼前那面巨大的落地镜迈出了几步,脚下的地板上同时也扬起了一阵细密的灰土。 望着镜中浮现的自己的人像,他的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想要将其触碰的冲动。 这种感觉…… 在许多充斥着超自然力量的怪谈故事中,镜子这一物都会在其中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有时,它会作为连通神秘世界的路口,并且可以从中召唤出某种不存于世间的魔物。 有时,它也会被用以完成一些与灵异相关的仪式,作为诅咒或者降灵之中必不可少的一件器物。 镜子当中存在着另一个世界,镜子可以照出某些肉眼无法看见的诡异事物…… 诸如此类的说法大量存在于各种怪诞、离奇的恐怖惊悚故事里,以至于镜子几乎成为了营造灵异氛围的一个最为常见的要素。 而绝望学园也时常会选取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一些信息,以此来作为种种考核的组成元素。 眼前的这一面镜子存在于考核之中的作用,会不会就属于上述怪谈中的一种? 这般想着,他在心中一种莫名的渴盼的驱使下向着镜面伸出了右手。 原本依他的谨慎,应该不可能会毫无防备地就将考核中存在的一些诡异异常的事物触碰,可是他的直觉并没有在这面镜子之上感觉到危险,反而受到了某种隐秘的吸引,告诉他似乎有某种线索隐藏在其中。 指尖触摸到了平滑而又冰凉的镜面,其上有几道涟漪以之为中心扩散开来,镜中的物象也随之而变得扭曲而模糊。 他的心神骤然激荡了片刻,同时也向后退离几步。 然而想象之中的危机并没有发生,原本波动的镜像也在一阵迷幻的光芒中冷却、凝固。 镜中的身影,是他……可是却没有头颅。 眼见此景,他的眉头微皱,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像是要打碎那面镜子一般抬起手,可是最终却并没有完成这一个完整的动作。 没有头颅…… 这难道是在提示着某种线索? 看到镜中的自己失去了头颅,他虽然并不会因此而感觉到恐惧,可是心底或多或少还是有着些许不安之感隐约弥漫。 无头之人…… 这到底是某种象征性的线索,还是说它其实是在隐喻着什么? 他曾经想过要不要试着将这一面镜子打破,可是直觉却告诉他,如若这般,很有可能会引发某种灾难性的后果,因为这面镜子或许并不像其外表所看起来的那般普通…… “这面镜子……它会不会是一件绝望道具?” 这般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之中划过,只是也无法为破解这面镜子所显示的信息起到多大的助益。 镜子,镜像,无头之人…… 再次联想到这场考核与村上春树的《寻羊冒险记》可能存在的关系,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这样一句话语:“镜中世界里我一个人孑然独立,只听得脊梁骨吱嘎作响。” 这一句话,似乎印证了他先前的某一推理,只是现今还如法确定…… 在线索尚未足够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将所有信息都一一串联在一起,只能片面地考虑到一些可能的情形。 “看来我从这面镜子里暂时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那么……” 他又将视线移往连接二楼的螺旋阶梯。 “这上面也许会存在某些东西……” 尽管目标已经转移,可是在背对着那面镜子的那一刻,他的心里还是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 他本想回头再看一眼,但是又想起许多灵异怪谈中“一入不可回头”的告警,最后还是直接走向楼梯,以气息笼罩四周,在没有发觉问题之后便走上了楼去。 走着,走着……他便感觉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怪异。 就好像自己的身边多了什么东西,可是却又全然无法看清…… 他感受到了不知来源于的一道目光的注视。 那视线是那般凛冽,仅仅是感受到了它的存在,灵魂都会因由那股森然的气息而产生了轻微的凝滞与战栗。 而当他一路走来,直到踏入了二楼的空间里,只见其中弥漫着一片默无声息的死寂,无论何地都是幽深得全然不见光影…… 他一直寻找的……此刻或许就等待在这里。 感受着心底不断上涌的欣悦与喜意,澎湃的情感在胸口蔓延,绝望到难以压抑…… “找到你了……” 而就在他的心绪产生波动的那一瞬,一道漆黑而又仿佛全然无色的光芒自某个黑暗的角落绽起,浩瀚的气息宏大而又恍如绵延无尽,如同大洋中心将一切卷入其中的无底幽洞一般吞噬着虚空、黑暗、光明。 一切意义在那比黑暗更加幽邃的光芒中都溶解为了抽象的幻影,作为概念的定理都具象成了芜杂的图形,上下颠倒,前后更替,梦境之中的错乱情境于现实之中形成了扭曲。 然而在那片规则明灭幻生的区域,却恍如寄居着一个人形的暗影,不动不移,仅仅是作为一个存在而存在――它就在那里…… 那股不可言的气息向他的所在之地缓慢而不可逆转地扩散,他的体内也骤然爆发出了恐怖的魔性之力。 “另一面,因愤怒而发火的撒旦毅然地站立,并且燃烧如同一颗彗星,在极北的长空焚烧光年以计之穹宇,仿佛将大蛇之星座托举上至远的天极,而他的怒发上溢散着疠疫与杀机!” 他的话音自奥秘的音节中承启,当其全然吐露的一刻,暗浊的光焰自他的仇恨与骄傲中引燃,汇集成大龙的形体。 而后,螺旋之枪以万军之姿击穿了他的身体,仿佛主宰命运的朗基奴斯之枪,枪势恍若流星划过长空的轨迹。; 第十六章 血之证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里……是哪里?” 睁开了紧闭已久的双眼,徐方圆有些惊讶地发觉此刻自己正处于一座单层的木屋之内。 “我们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L的声音于脑海中响起。 “不,也许我们还无法确定会是如此。”X平静地发言。 “的确,也许这场考核所创生的世界就如同一个个相互交杂的梦境。在一个幻境中惊醒,又会苏醒于另一个幻境。”而后K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他默默地抬起头扫视着四周。 悬挂在墙壁上的群羊之画,摇曳着暗红色的炉火的庞大壁炉,还有一个书架被摆放在壁炉旁边的一个角落,都是些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事物。 “季木学长并没有和我们一起苏醒在这里吗?” “也许他被传送到了其他区域也说不定。” “学园又刻意将我们分开……这又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 三人仔细思虑了许久,但还是无法找出有助于完成这场考核的特别信息。 “看来我们还必须去寻找其他线索,当下这点信息还无法支撑我们分析出太多的东西……” “同意。” “那么就如此吧。” 他再次环视了一眼这座木屋之间,即刻就打算走出门去。 “等等,X,先不要急。我认为可能会有一些线索存在于这座屋子里。”L出言劝阻了一句。 “是吗……” 闻言,他又一次细细地观察着周边各处,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才点头表示同意,“刚才或许的确是我有些大意,确实可能会有线索被学园隐藏在这里。” “如果说这座屋子里可能有什么地方隐藏着线索的话,那么我想……应该就是在那幅画上,或者是在书架上的那些书里。”K平淡地开口说道。 “不过也只能说是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事实如何在验证之前仍然无法确定。”L随后补充了一句。 调查这座小屋的意见得到了三人的肯定,于是临时主导着这具身体的徐方圆开始缓缓地向着那幅悬挂在墙板上的画像行进。 而与他们在考核之初所看到的那幅画面不同的是,这幅画有羊群的画像并非以完全写实的照片一般的形式存在,而是运用了某种特殊的抽象形意。 如果细看,便能发觉画中的羊群、草地和白桦林经由某种难以言明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整体呈现出近乎人类头颅的侧面图景。 然而在这颗硕大无比的“头颅”里,有一座环绕着一幢双层建筑的玫瑰花园静立于它的中心。 这座花园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从这幅画的俯瞰视角上看,就仿佛一个极大的血瘤被强行塞入了这颗相对不甚宽敞脑袋里,这血瘤甚至大到会将其向外挤压得变形。 他不明白这样的画面究竟喻示着一种什么样的意义,只是隐约感到它与考核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这幅画……似乎是在提示着某种信息。”L开口打破了当下了死寂。 “而奇妙的是,只有当我们靠近它的时候,才会看到笼罩在这幅画的表面的一片模糊的重影,最终使得这幅画作具备了原本并不具有的抽象特性。” “对此,你们有想到些什么吗?” “不,有关于此……我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半点具有价值的信息。” “也许……这和学长先前所提到的那本《寻羊冒险记》存在着某种关系。” “只是我们之中并没有人曾经读到过那一本书……” 说到这里,L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场考核与《寻羊冒险记》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某种联系,那么也许在那个书架上就有这本书也说不定。”X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书架上的书籍……” 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徐方圆继而向着书架所在的位置走去。 来到了书架之前,他发现每一本书的侧边上都没有用汉字书写的词语,所以并不能由此判断这些到底是什么样的书籍。 他从中随意地抽出了一本,封面之上的神文印入脑海,当下便使他明悟了这些文字的意义。 “《人间食粮》……安德烈・纪德。” “为什么这本书会出现在这里?”他有些讶异地低语。 “安德烈・纪德……我记得学长的主修科目――《窄门》就是这名作家的作品。” “这么说来,学长应该有看过这本书籍……” 翻开了《人间食粮》的书页,他在每一张纸页上都匆匆扫过了几眼,而后又继续向后翻阅。 “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的确。” “或许我们应该看一看其他的书籍……” “不,还是再等等,也许线索会隐藏在后面也说不定。” 这般翻阅着……终于其中的一页吸引了他的注意: 夜晚一阵阵等待, 不知等待什么爱。 海上的小屋,海上明月,明晃晃地把我照醒。 我走到窗口,还以为天亮了,想观赏日出……其实不然……是月亮(已是十分圆的满月),月光却那么柔和,那么柔和,仿佛为海伦迎接第二个浮士德。大海苍茫。村庄死寂。深夜一只犬吠……挂着破布帘的一扇扇窗户…… 没有人的位置。再也无法想象这一切怎么还会醒来。那狗拼命哀号,天再也不会亮了。辗转难寐,你会做出这种或那种举动吗? 你会去那寂无一人的花园吗? 你会跑到海滩洗浴吗? 你会去采摘月光下呈灰色的橘子吗? 你会去抚慰那只狗吗? (多少次我感到大自然要求我有所举动,而我却不知道究竟该干哪一件。) 等待迟迟不来的睡意…… 他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一页上的语句,是因为……在那张书页的边角处有一片已经凝固了的血迹。 “这是谁的血?” 三人的脑海之中同时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语句。 “难道在我们苏醒之前……就已经有人来到过这里?” “为什么会特意用血来留下这样的标记?而这几句话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奇怪……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他们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这些血迹究竟是季木学长或者风林校区的那些人所留下的标记,还是‘羊’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所刻意给出的提醒……” “无论如何,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如果这段话语不是与考核相关的信息……就是某种存在出于某些需要所设下的陷阱。”; 第十七章 罪孽七星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书页上留下的那斑点血迹,又令徐方圆的心中产生了新的谜题。 留下这些血迹的那个存在之所以要这般行事,也许就是想要让他们注意到这一页上的某些信息。 “你会去那寂无一人的花园吗? 你会跑到海滩洗浴吗? 你会去采摘月光下呈灰色的橘子吗? 你会去抚慰那只狗吗?” 这几句话总是在不经意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仿佛是命运的启示,又像是隐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怪异。 “这应该就是这段内容中的重点。”L用了较为肯定的语气。 “只是值得思考的是,到底是谁想要以此给我们这样的提醒……”K小声地说了一句。 “会是季木学长吗?不对……如果是他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把我们叫醒,当面告诉我们就行,而不用采取这种间接的手段,要让我们在醒来之后自己搜寻。”X同样也无法确定。 就在他们沉浸下心来,准备凝神思考的那一刹那,窗外的某地突兀地响起了一阵异常凄厉的犬吠,恍如蒙受了极大地痛苦一般在绝望地哀鸣。 “这叫声是怎么回事?狗?可是考核之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我想……也许那条狗在某种意义上也属于考核的内容之一。你看,《人间食粮》里的那几句话中不是就有提及。” “的确如此……” “可是‘抚慰那只狗’……这是要我们去找它的意思?” “也许,只是这或许要按照上面的某种顺序。” “只是都还无法确定。” 三人的意见在短时间内还无法完成统一,各自在脑海里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然后再将彼此的思维共享,试图以此来推断出最接近真实的情形。 “等等!”L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率先打破了三人之间形成的那种恒固的稳定,“我们只是随意地一抽,却刚好抽中了藏有线索的那本书籍,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未免也过于好运?” “对……之前发现线索造成的那股冲击竟然使我们遗忘掉了这一个疑点。” “也就是说……这些书也有问题。” 念及于此,他猛然抬起头,缓慢地向着书架上的另一本书籍伸出手去。 可就在那一刻,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自窗口卷入了木屋之内,冰寒之意深入骨髓。 他的身体在骤降的温度下不住地颤抖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原本壁炉中熊熊燃烧的炉火已经被吹灭了。 心底骤然上涌起一波接连一波的不安与恐惧,一股强烈的危机预感在驱使着徐方圆尽快从这座木屋里逃离。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左手掌心之中的课本,同时匆忙以右手抓起刚才自己从书架里抽出的那本书籍,向着木屋的大门冲去。 同时,他也外放灵魂源能,小心地戒备着可能会从某个方位发起的袭击。 恐怖、压抑的凝滞之气一下子攀升到了人心所能承受的极尽,哪怕是他,此刻也不免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勾起了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恐惧。 于学生宿舍的考核之中惨死的情景依然历历在心…… 柯华隐死于对ghost身份的错误推断,肉体膨胀,最后炸碎成了无数的残渣碎粒。 而路天择则死于血尸运用空间跳转之力所完成的突然袭击。 尽管距离那时可能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只是在自身的性灵逐渐走向消亡的那一秒所感受到的恐惧依然清晰地残留在他们的心底,消之不除,抹之不去。 即使是此刻已经拥有了远超出那时的力量的自己,在面对过往的阴影的时候仍是会脆弱到无法自抑。 弱小……是罪。 早已明悟了这一点的他们,在面临愈发恐怖的考核之际……已经无法再拾起故往无知时敢于藐视一切的自信与勇气。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远远不如季木…… 因为他能够从他的双眼里看到一种近乎伟大的情绪,那是足以践踏死亡的东西…… 当徐方圆的身体冲出门外的那一刻,他不由得感到了一种劫后重生般的欣喜。 趁着呼吸间缓过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籍。 “《王尔德诗选》?” 怎么出现了一本更加莫名其妙的书籍…… 朦胧黯淡的月光无声地轻抚过他的身体,在林木“沙沙”的作响声中万物显得更加静谧。 他刚想翻开这一本书籍,却发现其中掉出了一页。 而等到他从地面上将那掉落的一页纸张捡起,其上书写着的诗歌随即浮现在了他的眼里: 《公主的忧愁》 七颗星星在寂静的水面, 另有七颗在天上; 七宗罪孽在公主身上。 在灵魂深处隐藏。 红玫瑰在她的脚旁, (红玫瑰在她金发间) 在酥胸和腰带幽会的地方, 红玫瑰悄悄地躲藏。 被杀的骑士多么英俊, 在芦苇和灯心草中静躺, 你看那扁瘦的鱼儿游动, 欣然吞噬死者的躯身。 那儿躺着的侍童多俊美, (金缕外衣是好收获,) 你看空中的黑乌鸦, 乌黑,乌黑如长夜。 他们为何僵死在此地? (她的手残留着血迹。) 为什么百合泛起红斑点? (河滩上还有鲜血在流滴。) 自南自东来了两个骑马人, 还有两个自北自西来, 为黑乌鸦带来一顿美餐, 为公主提供休息的时间。 有一个男子汉真诚地爱她, (红啊红,鲜红的血斑!) 他在紫衫旁挖了一个大墓, (一个墓穴安葬四具尸身。) 没有月亮浮在寂静的天空, 漆黑水面也一无所有, 她的灵魂有七宗罪孽, 这罪孽他也有一份。 “奥斯卡・王尔德的诗歌――《公主的忧愁》……”K注视着那张纸页喃喃自语了一句。 “在整本《王尔德诗选》中,就唯有这一页不知为何从中脱落……这是不是能够证明:这首诗就是隐藏在这本书籍中的线索?” “但也有可能会是陷阱……”原本默不作声的L静静地补充了一句。 “这次学园怎么会提供给我们如此之多的信息……想想都觉得非常诡异。” “或许这些所谓的‘线索’之中也存在着某些问题……”; 第十八章 八人共计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首诗歌到底是想要说明什么呢?公主的哀愁……”徐方圆在心底默默地想道。 而今,距离他逃离那座木屋已经过去了一段较长的时间了,可是他仍然小心地防备着可能来自于诸方的袭击。 先前,那座木屋里的炉火突然熄灭…… 这样的情况,他不可能会将其认为只是一次偶然的事件,而应该是“羊”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发起攻击的前奏之音。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如果要他用一句话语来形容当时的境况,那么大概就是释道原的一句“雷声甚大,雨点全无”。 明明应该是一个可怕的危局显露的场景,结果却被他给轻松过去…… 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用意? 是对方拦之不及? 不对…… 不可能是这样的解释…… 既然当时他已经被困在了那座木屋之中,那么对方只要等待着他冲出门外的那一刻,于屋外伏击便可以。 可是他并没有遭受来自任意层面上的攻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的事情……我想现在你们心中应该也有了一些考虑。” “不错……为什么‘它’什么也没做就放我们离去?难道只是想要吓一吓我们而已?” “我觉得这没有可能,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都么不会有做出这种无聊的事情的必要性。” “的确……” 三人在脑海中再次开始了详细的分析。 “你们说,会不会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性――并不是对方不想要对我们发起攻击……只是出于某些限制而无法攻击我们而已。”L再次将话题挑起。 “你是说……将屋内的炉火吹熄的并不是‘羊’,而是风林校区?”K的话语中带着些许不解与讶异。 “只是有这种可能……”L并没有完全同意,“而且,现在还暂时无法排除‘造成那种现象的东西是“羊”’这一可能性。毕竟……尽管学园对于我们的完成考核要求是将‘羊’杀死,但是它也没说‘羊’具有十分强大的杀伤能力。“ “这般不断地怀疑下去……也许直到考核结束我们也无法解开这些谜题。”K的声音里隐约透出了不安与忧虑。 “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真正遇到过来源于考核之中的正面杀机,反而是得到了一大堆类似于线索的东西,这显然与我们先前所经历的考核难度有些差距……” “也许那些线索才是真正的危机也说不定……” “我们来分析一下那首诗吧。”L小声地提议。 “那首《公主的哀愁》?” “对。” 三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首先,我想我们应该明白这首诗歌本身所具备的含义。”K这般提议。 “嗯,的确如此。” “从这首诗的内容来分析,似乎是那位‘公主’杀死了‘侍童’与‘骑士’,而他们的尸体……则可能沉没在了芦苇和灯心草环绕的河流里,就要被鱼群给吞食殆尽。” “那么第一个问题已经出现。诗中的‘公主’、‘骑士’和‘侍童’,这三者究竟代表着谁,又是在传达着什么样的信息?” “这点从现有的线索上看似乎很难确定……” “那么我们再谈下一个问题。这首诗中经常性地出现了一个字眼,那就是‘七’。七颗星星、七宗罪孽……这些词语又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 “你们应该也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吧……在这首诗里出现的人物一共八名。‘公主’、‘骑士’、‘侍童’,再加上自南自东来的两个‘骑马人’,还有自北自西来的两个‘骑马人’,以及于诗的末尾出现的那个在紫衫旁挖了一个大墓的‘男子汉’。只要从中减去‘公主’,那么其余的七人便是这星星与罪孽之‘七’……” “可是为什么减去的会是‘公主’,而不是‘男子汉’?” “在这首诗的末尾已经写道:‘她的灵魂有七宗罪孽,这罪孽他也有一份。’也就是说……那所谓的‘男子汉’应该也是七罪之一。” “可是这七宗罪孽究竟意味着什么?七宗罪……难道是天主教的信义?” “不对……至少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发现这场考核与七宗罪里的‘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欲’、‘暴食’有什么联系。” L静下心来深思了一会儿,而后才说:“我想,也许这七宗罪孽是指六场杀戮以及‘男子汉’的违心之举。” “六场杀戮与违心之举……” “的确……在诗的末尾,有两次暗示那四个‘骑马人’已经死去,分别是‘为黑乌鸦带来一顿美餐’和‘一个墓穴安葬四具尸身’。乌鸦喜食之物……自然便是尸体。” “是‘公主’杀死了‘骑士’和‘侍童’,这点可以确定。可是真正让我感到的疑惑的……还是到底是谁杀死了那四个‘骑马人’?” 此话一出,三人再度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中去。 “有关于此……诗里的描述的确非常怪异。” “其中的那句‘为黑乌鸦带来一顿美餐,为公主提供休息的时间’似乎证明并非‘公主’杀死了那四个‘骑马人’,而是另有隐情。” “值得注意的是,在‘有一个男子汉真诚地爱她’之后还加了一句‘红啊红,鲜红的血斑’,这莫不是说明是‘男子汉’杀死了那四个‘骑马人’,并将他们埋入葬地?” “这样的推断很有道理……” “再结合《人间食粮》里的部分语句,‘骑士’与‘侍童’的沉骸之地……应该就是洗浴的‘海滩’附近。至于公主……则可能会在‘寂无一人的花园’里休息。然而‘紫衫旁的大墓’,怎么说……似乎和‘月光下呈灰色的橘子’和‘狗’都毫无关系。” 他们的推理于此刻出现了断层,无法延续。 “诗里的‘公主’、‘骑士’、‘侍童’,再加上四个‘骑马人’和‘男子汉’总计八名……如果说这些人物指的都是参与到考核中去的学生的话,那么总共也只有六人而已。” “剩下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十九章 多余之谜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考虑到了本场考核和那首诗歌之间的关联,徐方圆在审慎地思索了一阵以后,还是选择按照诗中的内容来展开搜寻。 当下,他唯一勉强能够确定的是,海滩和花园都有可能隐藏着某些与考核相关的信息,因为唯有它们才是两种线索的交汇之地。 安德烈・纪德的《人间食粮》,还有奥斯卡・王尔德的《公主的哀愁》…… 他不知道其中是否会隐藏着某种陷阱,因而对于自己先前的推断仍然有些怀疑。 两者的内容并无法完全重合,甚至在某些部分看似毫无联系。 其中所提及的种种事物……究竟是线索还是陷阱? 怀着这般的疑虑,他神情凝重地行走在漆黑的小径。 道路两边的民房默无声息,黯淡的月光映照进一扇扇的紧闭的玻璃窗户里,令这本就死寂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 在这股幽静的气息之下,哪怕是轻微的脚步声都会显得尤为清晰。 行走之间,徐方圆的心里仍然有些防备,因为他不知道先前将那座木屋里的炉火吹熄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周围是否会有接连而来的狂暴杀机。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L小声地问道。 “谁知道呢……”X停顿了一会儿,“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在这座村庄的哪里才能够找到文中出现的那些事物,所以选择往哪个方向走几乎可以随意。” “是啊……就是不知道季木学长和宁静黎他们现在会在哪里。” 说罢,K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刚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L用了较为严肃的语气。 “怎么了?” “什么事情?” 闻言,其他两人先后问了一句。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一本推理小说,说起来它还是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最为著名的作品之一,其名为……《无人生还》。” “这本书,我倒是没有看过……”X开口表示否定。 随后,K又紧接着回答道:“阿加莎的作品虽然我看得不多,但是这本毕竟是推理小说界知名度最高的几本名作之一,所以我还是偶然读到过的。” “不错。”L赞许似的说道。 “这本书的确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不二之作,开创了‘童谣杀人’之先河,同时也是‘暴风雪山庄模式’的代表作品,被认为是史上成就最高的推理小说之一。” “童谣杀人?”X以极为怪异的语气问询。 “对,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阿加莎・克里斯蒂为了配合剧情所创作的一首英国童谣――《十个小士兵》。为了使这个故事更加具有真实性,她还在书中为这首童谣的作者冠上了弗兰克・格林这个不存在之名,以及一八六九年的创作日期。” “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那部作品?这与我们的考核之间又有什么关系?”X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L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向着K问道:“K,你还记得那首童谣吗?那首……《十个小士兵》。” “等等,让我先想想,因为那已经是我几年前看过的作品了……”他沉默着思索了片刻,“似乎隐约还可以回忆起……” “十个小士兵,出门打牙祭;不幸噎住喉,十个只剩九。 九个小士兵,秉烛到夜半;清早叫不答,九个只剩八。 八个小士兵,旅行去德文;流连不离去,八个只剩七。 七个小士兵,举斧砍柴火;失手砍掉头,七个只剩六。 六个小士兵,捅了马蜂窝;蜂来无处躲,六个只剩五。 五个小士兵,同去做律师;皇庭判了死,五个只剩四。 四个小士兵,结伴去海边;青鱼吞下腹,四个只剩三。 三个小士兵,动物园里耍;狗熊一巴掌,三个只剩俩。 两个小士兵,日头下面栖;毒日把命夺,两个只剩一。 一个小士兵,落单孤零零;悬梁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说完,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童谣杀人……”X好像想起了些什么,话语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也就是说,那首诗,那首《公主的哀愁》里的语句……很有可能就是‘羊’的杀人顺序?” “的确是有这种可能性。而且……我们可能还忘记了一点。” 说到这里,三人的心中几乎同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了等候在前方的某种危机。 “在我们进行人数计算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把我们之间的特殊情况考虑进去……” “如果说其实我们并没有被当成一个整体,而是作为独立的三人以计,那么当下参加考核的学生人数……就满足了诗中的八人共计。” “原来……如此吗?” 尽管是L自己提出了这一个可能的判据,可即使是他自己,对此也丝毫无法作出肯定。 一切真的就如他所推测的那般……会是如此吗? 在考核结束之前,或许没有人能够猜出真正的谜底…… 越是接近底层的真相,环绕在其周围的迷雾便越是浓重,恍如置身于一片虚无的混沌里,光线歪曲,色调无形,只是作为一个可见的概念和意义。 一步,一步,再一步地行走着…… 周边除了阴暗的院落和房屋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东西。 他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等候在那里。 “还是什么都没有出现,真不知道季木学长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不要着急,也许……是这座村庄里存在着某种诡异。” 然而画面定格在了下一秒漫长的沉默里。 因为他发现,在前方十余米处的拐角附近……月光下的地面中心被一个狭长的阴影所占据。 “‘它’……又是谁?” 心脏狂跳中,徐方圆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样一句。 那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窄,开始向着他所站立的地方靠近,呈现出一个扭曲的人形。 “你……是谁?!”他知道对方必然已经发现了自己,所以强压住心底的慌乱喊出了一句。 那影子还在接近,可是并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第二十章 二人之遇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是谁?!是谁藏头露尾地躲在那里?!”徐方圆刻意让自己显得惊恐地大声喊了一句。 他心里明白,对方之所以让自己看到那月光下的阴影,绝不会是因为大意没有发觉的原因,而是出于刻意,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主动产生各种不安的联想,从而激起他心底的恐惧。 如果他只是一个初入学园的新生,或许真的就会被这种如影随形的恐怖给吓到胆战心惊,以至于内心产生极大的破绽,甚至连正常的逻辑推理都因由思维混乱而无法顺利地进行。 可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羊”或是被学园安排在考核中的魔怪,还是……风林校区? 如果是前者,他固然需要时刻保持警惕。 而假如是后者……那么他在谨慎地观察着那边的同时,还不可以轻易地发起攻击。 这很有可能会是风林校区的陷阱! 毕竟,在考核开始之时,学园就已经说明了这样一条规定: 此次考核将与其他校区联合举行,任何学生之间不可以互相攻击,一旦违反,则将对成功造成攻击伤害的学生进行抹杀处理。 这般的限定之下,一旦他被风林校区的成员所误导,误以为跟随在自己身边制造异常的东西就是完成考核所必须杀死的“羊”,因而兴冲冲地发起攻击,结果对方却是由风林校区的学生所伪装而成的“怪异”,只需承受一些轻伤就可以借助考核的规则而将他抹去。 因此,没有绝对的把握就发动攻击,实在是具有太大的危险性。 哪怕明知是敌,在自己受到对方切实的伤害以前,他也暂时会以防御为主,仔细地观察,直到可以完全确定。 尽管如此,但反过来,考核之中的魔怪也有可能会伪装成学生的样子来和他接近。 如果那些魔怪所伪装而成的是自己校区里的同伴还好,毕竟会有一些是只有同校区的成员才能知道的事情。 而假如考核之中的魔怪伪装成了风林校区的成员,那么徐方圆根本就没有判断对方真伪的依据……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风林校区的成员也许会使用时光商铺里的商品伪装成彼岸校区的学生,然后再轻而易举地让他看出一些破绽,这样就能诱使他将其判断为“羊”,从而发动杀机,结果却将他自己逼入死地…… 以上两种情形,都会将徐方圆拖入到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 因为如果自己分不清对方的真假,那么想要动手就有了很大的顾虑。 而对方则能明确自身的真伪,虽然对于他的身份或许依然会有怀疑,但是这疑虑至少比起他来要少上些许。 “那么……接下来我们的应对方式,是……” 这些念头在徐方圆的脑海中飞速地流逝,不断地转化为下一个难点或者谜题,三位一体的推演能力几乎被他使用到了极尽。 在他迟疑之时,那片阴影也离他越来越近。 终于…… 一阵脚步声开始传到了他的耳里,轻微但却富有某种独特的韵律。 “没人能够体会那种推动我不断前进的情感。我最初体会到的那种成功的喜悦之情,就像一阵飓风一样,在我的内心翻涌澎湃。生死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理想化的界限,我应当冲破它们,让耀眼的光明倾泻到我们这个黑暗世界之中:一个新的物种将奉我为它的造物主,我将创造更多幸福优秀的物种。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比我更有资格,获得我所创造的生命对我的感恩之情。这样想来,我甚至还认为如果自己能够赐予无生命的物质以生命,那么在将来(现在我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我还能让人起死回生。” 这是英国诗人珀西・比希・雪莱的妻子玛丽・雪莱所创作的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中的语句? 对方之所以要念出这段话语,难道是想要证明…… 念及于此,徐方圆将自己体内的灵魂源能向外辐射而去。 当源能触及那片阴影之后的本体,他勉强可以感应到一些模糊的心绪,只是大多的情感都被一股比他更加强大的源能之力所隔离,无法探清。 “这股力量……他真的是张林平?”徐方圆望着从拐角处走出的那个身影喃喃自语了一句。 “彼岸校区的朋友,我就说过我们迟早我们会再次相遇。”张林平微笑着向他说了一句。 徐方圆平静地摇了摇头,说:“这个时候……我可不怎么希望会见到你。” 张林平的脸上还是那抹不变的笑意,“怎么,难道苏兄和你们已经发现了许多与羊有关的信息?” “没有,没有……自从我和他们分散以后就再也没有再聚,关于考核更是没有半点思路,更别提什么与羊有关的信息。”徐方圆同样微笑着说了一句。 “兄台怎么称呼?” “叫我徐华择即可。” 张林平轻轻地点了点头,“华择兄,我这次出来见你,可是带有很大的诚意。毕竟,我们相互之间都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因此谁也不知对方会不会是由考核之中的魔怪所伪装而成的‘赝品’。为了使你相信我的诚意,刚才我几乎已经报出了自己的主修书籍。” 说罢,他平举着手心之中的课本,封面之上印有一个身材硕大的巨人,皮肤的颜色和肤质形同干尸,身体的各个部分都不成比例,狰狞、丑陋,仿佛魔怪之形。 闻言,徐方圆不禁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你为什么会这样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你就不怕我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赝品’?或者说,我这个敌对校区的成员就这么值得你相信?” “自然没有那么简单。”张林平摇了摇头,“其实当你还在那座木屋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附近观察着你那边的情形。直到那座木屋中的炉火突然被某种力量给吹熄,而你从中慌忙逃出,我才勉强能确定你应该不是由魔怪所装扮的‘赝品’。” “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对我的信心。”徐方圆冷笑着说了一句。 “我们联手如何?为了找出获胜的契机……”; 第二十一章 情报互通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们联手?” 亲耳听见张林平那让人颇有些意外的提议,徐方圆不禁感到了些许怀疑。 “你确定……你要和我联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难以置信,“别忘了,我们可不是从属于一个校区。一旦有一方获得胜利,那外另一个校区就要被学园全员抹杀处理。” 闻言,张林平温和地笑了笑,平静地向他摆了摆手道:“虽然从立场上讲,你我两人的确为敌,可是此刻我们都正面临着考核的困境。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也许我们根本就无法找到任何与‘羊’有关的信息,到最后则会招致双方都团灭的结局。” “是吗?”徐方圆的话语中仍然透着一股淡淡的迟疑,但是似乎略微有些动心。 “华择兄,和我联手,你完全可以放心。毕竟,只要还有学园所定下的规则存在,我就绝不可能向你出手。既然如此,那么你我二人只要联手寻到羊的踪迹,在那之后只要各凭本事便可以。”张林平语重心长地再次劝说了一句。 “那好吧……”徐方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似乎还是偏向于同意,“可是我怎么知道你的提议里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陷阱?华择兄,我怎么可能会设下什么陷阱?” 闻言,张林平表现得十分讶异。 “你不需要在我的面前演戏。尽管在力量层级上,你的灵魂源能可能远远要强过我,只是我的能力近乎读心。虽然我无法完全看透你的心理,只是也能够确定你必然对我隐瞒了什么东西……”徐方圆语调深沉地答复了一句。 张林平神色不变,仿佛成竹在心,“能够从绝望学园中存活到这里,你我都应该明白,每个人都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的暗算也好,亦或是你的杀机,只要不说出口,那么万事都能和和气气。” “的确如此……” 徐方圆点头表示同意。 “尽管你不开口,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提议。”张林平步步紧逼。 “好。”徐方圆轻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的提议。” 张林平微笑着点了点头,“明智的选择,你果然有与我为盟的资本。” 徐方圆冷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我可以选择,那我宁愿你根本就没有在我的身边出现。但是既然你已经来了,而且还找上了我,那我所剩下的选择就已经不多。毕竟,与其多出一个在暗中干扰自己的强劲宿敌,还不如暂且先握手言和,凭借双方共同的努力将剧情推进到终点再说。” “你果然挺有意思……” “彼此,彼此。” 张林平轻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开口:“既然我们当下已经结盟,那么在开始寻‘羊’以前,我认为,我们应该事先共享一下与考核相关的种种线索。” 徐方圆对此表示沉默。 见状,张林平轻笑着摇了摇头,“原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沉默着思虑了片刻,而后才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由我先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那座木屋中的书架上,存放着许多有意思的书。” “比如?” “村上春树的《寻羊冒险记》,以及安德烈・纪德的《人间食粮》。” “《寻羊冒险记》?” 听到张林平的话语,徐方圆忍不住吃了一惊。 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于是奇怪地发问:“怎么,难道你从书架上拿到的书并不是这两本?” 徐方圆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事实和盘托出:“我从书架上拿到的书,和你所拿到的并不完全相同,分别是安德烈・纪德的人间食粮,还有奥斯卡・王尔德的《王尔德诗选》。” “《王尔德诗选》?”张林平的话音里也透出了惊诧。 “你看看其中的《公主的哀愁》这一首诗。” …… “原来如此……”张林平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学园对书架上的那些书籍做出了一个设定。” “一个设定?”徐方圆追问了一句。 “对,就是一个设定……” “是怎么样的设定?” “比如说……只要有人从书架里抽出了第二本书,那么木屋里的炉火就会熄灭。如果更多……甚至可能会触发死路。”张林平的语气十分严肃。 “这么说来,你也遇到过炉火熄灭的场景喽?” 徐方圆若有所悟。 “当然……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轻易地在你的面前现身?正是因为这一相似之处,才让我认定你应该不是考核中伪装成人的魔物。” “有关于‘羊’,你又了解多少呢?”徐方圆换了一个话题询问。 闻言,张林平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是我可以说,我除了明白‘羊’可能会与这本《寻羊冒险记》相关以外,其他的线索什么也没有。” “那么你应该也已经看过了吧?这本《寻羊冒险记》……” “这是自然。” 徐方圆微微颔首,“书中‘羊’用以控制它的宿主的手段――头脑中那颗庞大的血瘤,其实在木屋里的那幅画上也曾出现过……” “它在画上的位置是?” “一座玫瑰花园……” “玫瑰花园?” “我觉得……它可能就是‘公主’的所在之地。” 张林平低头沉思了片刻,“也就是说,你认为完成考核的关键在于那位‘公主’?” “或许事实真的会是如此也说不定。” 随后两人都保持了较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你应该也已经读完那本《寻羊冒险记》了吧?”张林平回头询问。 “虽然有些地方写得过于晦涩,不像是我喜欢读的那些推理小说,但是具体的内容大致还是能够读懂。” “很好。”张林平收起了手里的书,“那我们走。” 徐方圆并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走着,走着…… 他们听见不远处似乎有海浪拍击礁岸的响声传来,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第二十二章 异地之差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股气味……看来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不对。” 这般说着,张林平不禁微微皱眉。 而徐方圆也随即开口说:“看来我已经来到了线索之中提及的一个地点。也即《人间食粮》里的海边,以及《公主的哀愁》中的芦苇和灯心草之间。” “芦苇和灯心草之间?”张林平疑惑地回过身来,“你确定芦苇和灯心草会生长在海边?” 徐方圆摇了摇头,说:“我并无法确定,只是说会有这样一种可能而已。毕竟,我不觉得学园会在考核之中设置两个相近的地点。海滩和河滩……河又怎么会在海边?” “原来如此吗……” 张林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低下头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对徐方圆说:“接下来,我们可要小心。我总觉得前面那个地方有些不对,有种异常的气氛存在……” 这次,徐方圆倒是没有与他争辩,而是安静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现在,你终于不再怀疑我了吗?”张林平一边笑着,一边一脸玩味地说道。 “不是不再怀疑,只是在适当的情况下做出了适当的选择而已。” “呵呵……”张林平忍不住轻笑。 “我们继续吧。” “也好。” 两人各自调整了一会儿自己的状态,而后同时向着被林木遮挡的那一方进发。 沿着这条偏僻的小道,他们不知一路走了多久,几乎已经完全远离了先前那座城乡。 在这里,只有黯淡的月光将四下疯长的杂草笼罩,海浪拍击声依旧传递自远方,在他们的耳边不住地回响。 二人不断地拨开眼前杂乱而干枯的野草,直到脚底传来踏入了液体之中的沉滞感,他们才低头看向脚下。 “脚下有水。”张林平几乎下意识地喊道。 “是海水吗?”徐方圆紧接着同样说了一句话。 “只要尝一下不是就知道了。” 说罢,张林平便俯下身,用指尖在脚下的液体里轻沾了一下。 “似乎并没有明显的腐蚀性……” 而后,他又准备将指尖所沾的那些液体放到嘴里一尝。 “等等!”徐方圆匆忙阻止道。 “嗯?怎么了?” 张林平有些不解地回过头来看他。 “你就不怕这液体有毒吗?”徐方圆郑重地提醒道。 “原来如此,不过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张林平摇头答道。 “为什么?我可没听说《弗兰肯斯坦》里的那位科学家有什么抗毒的能效。难道说……为了这种事情你还要动用时光商铺的商品,或者绝望道具的力量?” “自然不是。” 张林平轻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主修科目的二次选项?” “主修科目……还能有二次选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主修书籍还可以选择两本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林平开口否定道。 “所谓的主修科目的二次选项,其实就是在原本的主修书籍所得能力的基础上再度叠加上一种能力,同时由课本所转化而成的scepter(n.权杖),也将变为两样。” “scepter?权杖?这个单词……又是在指什么?”徐方圆下意识地追问道。 “你们彼岸校区的班主任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张林平显得十分惊讶。 “班主任……是指季木学长口中的‘无脸人’吗?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它。” “怎么会这样……”张林平微微皱眉,“不是说只有在校区里的成员成功攻克了学生宿舍、学生食堂、教学楼,以及操场这四大考核区域之后,班主任才可以离开的吗?” “是这样吗……” 从张林平的口中得知了许多原本自己并不了解的信息,徐方圆愈发感到自己所在的这个校区的异常。 “你们风林校区,难道已经通过这四场考核了吗?” “这是当然的啊。”张林平理所当然地说道。 而后,他继续补充:“一般来说,只有完成了校内的四大基本考核、开始对外拓荒的校区,才会出现流金之阶及以上的学生。而我们这边,则是在顺利通过了四大基本考核之后又对外开辟了三大场域。” “考核的后期……竟然会是这样。”徐方圆十分讶然地感叹道。 闻言,张林平像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几乎难以置信地询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说,你们彼岸校区……现在连四大基本考核都还没有通过吧?” “据我所知……的确如此。” “什么?!” 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更加怪异了。 “华择兄,你可不要骗我,一个连四大基本考核都还没有完全通过的初等校区……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流金之阶的强者?除非……他在前三场考核之中全都得到了惊人的A级评价。” “虽然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不过事实似乎大致就是这样。”徐方圆平静地开口答道。 “怎么可能?!仅仅是三场考核……就已经得到了三个A级的评价。这种完美的履历……竟然也能真实存在?!要知道……我唯一得到了一个A级学历点的那次,也是靠牺牲了团队里十多个同伴的性命来为我创造出的机会啊!” 听完张林平发自内心的话语,徐方圆的心中不禁一震。 是啊…… 即使并没有听张林平提起,他也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彼岸校区中的考核的难度异常。 而由此所带来的……便是季木近乎非人的强大。 尽管在日常的交流之间,季木都未曾将自己真实的力量对外显露,可是在那片雪原幻境之中,徐方圆切身体会到了撕裂规则的那一瞬间,季木所展现出来的绝对力量! 那股力量……足以将端坐于高天的王座之上的诸神打落到尘埃的墟场,使虚幻的天国为云座中诞生的最初之闪电击坠而下! 那是因狮子的大力而降生的崇高之勇气――名为“否定”的开辟之力量! 在咆哮的狮影显现的那一瞬间,即使是学园的法则也选择了退让。; 第二十三章 海中人像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们先不要说这些好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了解我们脚下的这些液体究竟怎样。”张林平轻叹了一口气,有些疲倦地说道。 徐方圆轻轻地点头。 而后,张林平将沾了一些地上的液体的那根手指缓慢地伸入了口中,用舌尖细细地尝过。 “没有咸味……看来并不是海水。”他随后就判断道。 闻言,徐方圆也开始将脑海里的种种信息关联到一处。 “这样也就是说……这附近很有可能会符合芦苇和灯心草的生长条件了?” “或许会是如此。” 张林平同样点了点头。 “我们继续向前走。” “好……” 徐方圆沉默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在这个地方附近,真的能找到与羊有关的线索吗? 对此,他一直感到十分疑惑。 可是既然他们已经来到了此处,就没有空手而归的线路可走。 穿梭在前方愈发密集的枯草丛中,无色无味的液体已经渐渐地蔓延上了他们的膝盖之处。 终于…… 在拨开眼前那片致密的杂草的时候,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位于身前的一大片芦苇花丛。 同时,也有许多灯心草交杂地生长在其中,似乎完全符合诗句所描写的内容。 可是令他们感到震撼的是……在这片芦苇和灯心草的花丛之外,就是一片一望无垠的灰蓝大海。 许多造型古怪的礁石静默地矗立在其中,被翻涌的海浪冲击,发出一声声巨响,却依然岿然不动。 “这个地方……真的是海吗?如果是的话,芦苇和灯心草又怎么能生长在其中?可是如果说这只是一片湖泊,那么它的范围未免也过于广阔……”张林平心底的惊讶轻易地从他的话语中表露。 “汇集成这片海洋的淡水竟然如此之多……这完全不符合地球上的水资源分布结构。” “这到底是海还是湖……” 明明那些芦苇和灯心草就位于海中,可是却没有被涨潮时的巨浪所冲毁或吞没…… 这绝不寻常。 想到了这一点,徐方圆不禁回忆起《人间食粮》里对于这个世界的一段描述: “没有人的位置。再也无法想象这一切怎么还会醒来。那狗拼命哀号,天再也不会亮了。辗转难寐,你会做出这种或那种举动吗?” 如果这个世界正如这文中所说,将永不迎来它的白昼,那么因由日月对于地球的引力变动所造成的潮汐现象就有可能会被消除。 这里是永夜的世界…… 念及于此,他不由得抬起头来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由于他对原本地球上的星象并没有什么掌握,所以也无法分辨出这个世界的星空和地球的星空是不是有什么相似或者不同之处。 唯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安静地高悬在空,洒落下来的辉光取代了日照,成为了滋养万物的源头。 “如果王尔德的那首《公主的哀愁》真的和考核的内容存在着某些关联之处,那么现在或者今后……应该会有两具尸体沉降在这周边的某处。”徐方圆小声地开口。 张林平随后补充:“而他们应该就是诗里的‘骑士’和‘侍童’。” 于腰部以下的海水中行走,他们的衣物大多已经湿透,哪怕这海水并非逆流,可是长久之下,对于他们的体力消耗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行走之间,徐方圆在无意中发现,周围浑浊的海水里似乎有些细小的鱼儿游动。 这并不是因为他的肉眼能在黑暗里看见,而是因为他的精神探知能力探测到有许多微小而混乱的原始思维在四下潜伏。 根据意识里标记的位置查找,他才勉强看到有一条浑身漆黑的扁瘦之鱼在他们的身边游过。 “张林平……注意小心我们的周边。这些海水里似乎有鱼。虽然不知道它们现在为什么并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可是从那首诗的内容上看,这些吞食尸体的鱼可能也并非善类……”徐方圆及其慎重地开口。 “我知道了……” 听完,张林平的心情也开始变得十分沉重。 而后,他们在芦苇丛中搜寻了许久…… 湿透的衣物紧紧地贴着他们的皮肤,这种不适对于他们来说也能轻松承受。 “你看那里!” 徐方圆似乎更早发现了什么东西。 “好像有什么……浮在那边的芦苇和灯心草里。” 张林平点了点头,在走动间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以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与魔物。 而当他们靠近到那个浮起的物体的近前,气氛同时也骤然压抑到了极点…… “他……是?!” 尽管那具尸体已经因由被水泡得太久而有点膨胀和歪曲了,可是仍然可以看出死者生前应该有着一副英俊的面容。 而他的死因……则为用长剑割下了自己的半边头颅。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明白这一点,是因为那具尸体就仿佛一根木桩一般,扎根在了芦苇和灯心草的深处,挺立着躯身,双手持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以此砍断了自己的咽喉,唯有剩余的边角勉强使头颅还粘合在原处。 “这个人……是你们风林校区的成员吗?”徐方圆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凉气,而后有些不安地问道。 张林平的脸色阴沉而又痛苦,不过他还是强忍住悲伤说:“对……他的确是我们风林校区的成员――赵秋文。” 闻言,徐方圆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道了一声“节哀顺变”,而后望着那具尸体默默地观察。 因为时光商铺里的诸多商品在使用者死后效果多是会取消,所以徐方圆暂时可以确定这具尸体应该并非什么魔怪伪装。 他并没有从这具尸体上感知到任何思维存在的迹象。 所以……它已经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而只是作为一个单纯的死物而存在着,没有任何价值,仅仅是灵魂升天后脱落下来的无用皮囊。 一个人……死了。 如此般毫无意义地死去了,甚至连残存的肉身都要沦落为游鱼的食粮…… “华择兄……你可否暂时回避一下?”他用悲哀的语气说道。; 第二十四章 埋葬之魔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好……”徐方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多谢。”张林平平静地开口道。 徐方圆转过了身去,可是依然以灵魂源能笼罩四方。 尽管如今他与张林平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善了不少,可是他们之间毕竟永远都只能是敌对的双方。 假使他因此就放松戒备的话,也许张林平出于学园所定下的规则无法伤他,但或许也会有些足以束缚他的行动的方法。 “L,接下来我们交换一下吧。”K在脑海中对他传话。 “好……我也有些累了。”L疲惫地回答。 “不过,刻意让我们回避接下来出现的画面……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X自言自语了一句,声音里透着些许迷惘。 “可能是想要使用《弗兰肯斯坦》的某种能力吧。” “主修书籍的能力……” “说到这里,对于他所说的主修科目的二次选项,我一直有些在意……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也许就是在课本原先的基础上再度挖掘出一种新的能力吧。” “那产生这所谓的二次选项的前提又是什么?难道是放弃选择之后的选修书籍吗?” “不知道……这个也许要等到考核结束以后才能再问学长。” “可是,你们认为……我们就一定会有再次见到季木学长的机会吗?”X轻叹了一口气道。 “X,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风林校区里已经死去了一人,那么我们在考核之中所面临的阻力立刻就会减弱不少。凭借季木学长那近乎同阶无敌的力量,再加上罕有人及的思维推导,再怎么说也不会输给张林平吧……”K十分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要过于小看张林平……毕竟,对方是已经抵达了流金之阶的强者,度过的考核次数至少也会在三次以上,关于考核的经验比起我们也必然要丰富不少。即使他无法匹敌季木学长,可是要知道……本次考核的重点并不在于战力的强大,而是谁能更早地寻找到‘羊’。” “可是,‘羊’究竟会是什么……” “光凭我们这点微薄的见识,根本就不足以推断学园所设定的考核究竟是以何作为参考……” 就在三人以意识互相讨论的片刻,他们偶然间注意到……脚下张林平的阴影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膨胀、拉长,直至近乎非人的情状。 在那由阴影所描绘的景象里,那个高大身影似乎拿起了什么,细看竟然是那具已经腐烂了多时的尸体……在口中大口地咀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嘣”声响! 他……竟然在吞食尸体?! 一些看似早已经被埋葬的记忆……渐渐被从人心的大墓里挖掘而出。 那种饥饿与暴乱相交杂的狂欢再次充斥在了他的心间,于那恐怖的饥荒地狱里所诞生的人心之魔,再次被这股血肉的气息激活…… “原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忘记。” “那个东西……其实一直都扎根在我们的脑海之间的混沌里!” “渴望吞噬的本能……” “几乎无法压抑……” 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狂乱的欲望几乎快要将他的理性都侵吞殆尽。 “那个人类所无法估量的恶魔……其实一直都没有死去。” “我能感受到……‘它’正等候在那里。” “我们的心……被‘它’埋下了种子。” “而且……” “在这个世界……我能感受到一股与‘它’相近的气息。尽管若隐若现,但是‘它’绝对真实不虚地存在于这里。”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的身上留下了‘它’的印记?” 身后隐约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可是细微到几乎无法听清。 “华择兄……你怎么了吗?”原来是张林平的声音。 当他的双手触碰到徐方圆的肩膀的那一秒,有一股被万千花朵缠绕的意志……经过他的双手,同时也毫无停滞地穿过了灵魂源能的防御,渗入到了他的心底。 眼球之花…… 墨绿,而又幽邃到近乎深黑的花儿……开了。 本不应该存在的花……在没有人的角落里悄悄绽放。 在不应开花之时……偏偏它出现了。 “你不是徐华择?!” “这种触及根源的力量的拥有者……绝非人类。” “这种力量……只能属于恶魔。” “你……到底是谁?!” 张林平勉强压制着心底突兀绽开的那朵墨绿之花,虚弱地向后退离了几步。 他看到,徐方圆回转过来的那张脸孔……露出了森然如同恶鬼一般的笑容。 似乎有某种东西……从潜意识里被诱导而出。 恍如置身于原初的混沌之间的极大恐怖…… 在徐方圆低垂下来的手中,一股狂暴如潮的源能之力被强行倾注到了课本的内部,那些源能之力为课本所转化、激活,由原本呈唯心态的灵魂源能,化为了逐渐凝聚的枪身上介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邃蓝光路。 “这是……掌道系?!”张林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之前,我从他的身上所感受到的……明明还只是单纯的灵魂源能。可是在激活权杖之后,灵魂源能却由此转化为了异种能量。一般来说,掌道系课本的拥有者的肉体所产生灵魂源能,应该时时都处于向异种能量的转化之中,可是这种能够从两者之间互相切换的模式……到底算是唯心还是掌道?” 尽管诧异于徐方圆的主修科目的特殊,不过张林平在这骤然出现的危机之下也不敢犹豫太久。 因那朵莫名之花而异常暴动的灵魂源能眼看就要压制不住,张林平的身体也在这股强烈的乱流之中受到重创,处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危机境况之中。 一旦做出任何微小的举动,体内狂乱的源能之力可能就会因由分心而压制不住。 可是如果他待在原地不动,徐方圆接下来的一击就必然将落在他的胸口…… 情急之下,他不禁向着徐方圆大吼:“华择兄!你疯了吗?!一旦你攻击我,哪怕你成功将我重创,自己也会因由违背了学园的规则而被抹除!” 因为他隐约察觉到……对方之所以要这样做,其实并非出于自愿,而是如他一般,陷入到了那股莫名之力的操掌之中。 不是作为主宰那未知力量的本体……而仅仅是一个提线木偶。 “第三执行模式……DestroyDecomposer(n.毁灭分解)。”; 第二十五章 它之名姓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接下来……我们到底还要去往哪里呢?”女孩安静地将双手交叉着负在身后,对着自己身边的少年说道。 “这里也好,那里也罢,只要是宿命之所在,我们都无处可逃……”他仰望着头顶愈发黯淡的星空答道。 “尽管我们之间只是相处了短短数月,可是于我而言……却仿佛已经地老天荒。”她缓慢地停下了脚步,而后小声地开口说道。 “岁月此般漫长……” “也许终有一日,一切的一切都将迎来在开始之前就已注定的终结吧……” 说到这里,他微俯下身,采撷了干枯萎靡的玫瑰丛中的一束花朵,将之呈递给身旁的少女,然后说道:“蝴蝶不用月份,用瞬间计算生命,所以有充裕的光阴。世界是变幻不停的泡沫,在寂静的海面逐流随波。而晨星对黎明低语,‘告诉我,你到来只是为我。’‘只为你。’她答道,‘也只为那枝无名的花朵。’” 闻言,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而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首诗真美好,只是可惜……这朵花已经枯萎了。” “公主,不必为此而黯然心伤。只需稍稍等候,于此处默然地观望,而我自有令这朽木逢春之法。” 说罢,他轻握玫瑰的指尖微微放光,顿时有一阵充满生机的绿意在其间萦绕。 于是那干枯的叶片重新舒展,恢复了往昔苍翠的华光,而早已萎焉凋谢的花朵也得以重新绽放,彷如为鲜血所浸染的花瓣上散发出郁郁的芬芳。 “我的旗帜列成一队,相互没有纠缠, 我的歌声列成一队。 我正集合鲜花,动员松柏, 把天空铺展为华盖。 我爱,我生活, 我在词语里诞生, 在早晨的旌旗下召集蝴蝶, 培育果实; 我和雨滴 在云朵和它的摇铃里、在海洋过夜。 我向星辰下令,我停泊瞩望, 我让自己登基, 做风的君王!” 他振臂呼号,令这死意缭绕的花园里开满繁花,此处有万千星辉笼罩! “MyPrincess(n.我的公主)!只要为你,我愿献上天上天下的冠冕与权杖!若你有意,我便夺取这至高皇座,许你为大千之君王!” 他高举起双手,“响起吧!歌声!” 天穹之上有七颗明亮的星辰交映闪耀,于是嘹亮的歌声开始于此间唱响: “无人入睡!无人入睡! 公主你也是一样, 要在冰冷的闺房, 焦急地观望 那因爱情和希望而闪烁的星光! 但秘密藏在我心里, 没有人知道我姓名! 等黎明照耀大地,亲吻你时 我才对你说分明! 用我的吻来解开这个秘密, 你跟我结婚! 没人会知道他的名字。 而我们就得去死,哎! 消失吧,黑夜!星星沉落下去, 星星沉落下去!黎明时我将获胜! 我将获胜!我将获胜!” 此刻女孩正安静地端坐在一块满布坑洼的黑色石体之上,其表面恍如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异光,有如尘星天降,映衬着遥远之处那游离的星光。 她默默地看着前方的少年,神情有些凝滞地开口说道:“也许,你真的可以给我这世上我所渴望得到的一切。可是,我所渴求的东西……是不存于这个世上的。” “因为我只要你……” 少年顿时沉默了,“可是……现在我不是就在你的身边吗?” “不管伪装得再怎么相像,虚假的终究也只会是虚假的罢了。再怎么掩藏也好,都必然会有着本质上的不一样……” “公主,对你而言……只有我才是唯一的真实!因为我之所以存在,都是因由你的梦想!我是因由你的梦想而被塑造的……”少年语调悲切地辩言道。 “魔鬼……你真是太会迷惑人心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的花言巧语所无法使其为之动容的吗?” “公主,既然你对我的唇舌是这般信任,那你也应该同样信任我的力量!你能够从我的话语里看出……我与他有何不同吗?” “不要用这张脸孔对着我说出那般浮夸的话……”少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你要我证明的话,那么我问你……你愿意为我而放弃此世之间的一切吗?” “我当然愿意!”少年捂住胸口诚挚地呼喊道。 “所以你不是他……” “不!我若是他,也必然为公主你赤诚的爱所倾倒!” “不要再说了!”她悲伤地捂住了头道。 “爱!爱!爱!嘴上如此般高喊……” “可是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吗?” “我当然明白!”少年倔强地抬头仰望远天,“当年在星光之下,无人不为幻境之中的海伦之美所倾倒,或是心中慕望,或是妒忌如狂,哪怕睿智如浮士德,都不得不为之而意乱神狂!” “公主,我愿告诉你这一唯一的答案……美即是爱!” “人之所以得以作为一个个体而存在,不为那席卷于人世之间的永恒黑暗苦海而绝望、悲哀,便是因为美之存在!” “够了!别再用你这颗浑浊的污心吐露这种狂妄之词!这世间除了美丑以外,更多的还是邪恶和善!真诚善美的爱斯梅拉达尚且愿意手捧甘泉送给曾经劫掠自己的丑恶仇敌,而我又怎么会愚俗地介怀于表象呢?!” “那么……” 少年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他的身形骤然膨胀得极为巨大,壮如河马,青面獠牙,双眼之间燃烧着原罪的火花,呈现出了可怖的非人之相。 见状,少女的脸色变得如纸般惨白,双手也开始有些发颤。 它幽深地说道: “我向你说的是朴素的真理。 你们人类,愚蠢的小宇宙, 总把自己当作整体―― 我是部分的部分,这部分原是一切, 黑暗的部分,它生出光明, 傲慢的光明,如今跟黑夜母亲 把古老的地位和空间争, 却不能成功,尽管它努力, 因为它总是依附于物体。 光自物体流出,使物体美丽, 物体却又阻碍它的进程, 因此我希望,不用久等, 它就和物体一起毁灭。” “公主……你明白了吧?”它居高狂笑,“爱是虚妄……而我终将获胜!” “不!你将永世为我所奴役!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 “是吗?哈哈哈哈!!!”; 第二十六章 显示奇迹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你是……季木。” “你是……龙傲天。” 那个面容俊雅的青年神情痛苦地捂住自己被螺旋的尖端所贯穿的胸口,低低地冷笑。 “没有想到……只是给你这般短暂的一段时间,你就已经成长到足以与本座一战的地步了。果然不愧是烨帝转生……” 他的话语还未完全说完,口中就开始不停地咳出鲜血,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粉碎的内脏。 “不……你的力量反而更加值得称道。”望着眼前与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那一男子,季木手中那把透明无色的雨伞的尖端落于地表,“承受了我叠加上永夜虚腔的三位一体之力而不死……这点哪怕是我本人多半也无法做到。尽管我借用了外力而将你一击重伤,可实际上,你的实力比起我却分毫不差。” “哈……哈哈……哈哈哈!!!”他莫名地狂笑,“你错了……季木。我的存在,并非如你所想象的那样。如今你对于世界的构架还了解得太少,可是我可以告诉你,只要这世间的仇恨与骄傲一天不死……那么本座便将永存于这个世上!!!” “由弥尔顿所攥写的神话史诗《失乐园》……你果然承袭了创始之龙一脉的力量。”季木望着他手中的那本书籍平静地说道。 “你的选修,本座也已经从……你的小跟班那里知晓。” 季木瞳孔中的混沌之光在短暂的一霎时分无数次地重组再造,推演着这个世间的原初本相,仿佛创世之初衍生万物的造化之芒。 “凭我现在的目光之极……竟然也无法直接从外表看出你的根本之因,这就是时光商铺的商品的力量吗?”他的话语中透出了淡淡的讶异,“静黎会被你所蒙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能说出那个名字的,除去你我之外就只有极少数的几人而已。” “原初混沌……”龙傲天注视着季木的双眸小声地自语道。 “能够试图模拟出这样的力量,原来你已经见过……” 说到此处,他的口中再次有大量的鲜血溢出。 “那些片段……果然并不是虚假的幻象。”季木不住地喃喃自语道。 “季木……你知道吗?我们之所以于此地再见的理由……”龙傲天平复了一下周边因自身的掌控能力下降而异常浮动的气息,语调幽深地发问道。 闻言,季木不由得短暂地失神了一霎。 “我们之所以于此地再见的理由……难道你已经快要取得第二本选修书籍了?” “这只是表面的现象……”他胸口之处的可怕创伤在暗黑色浊火中渐渐恢复原样,“的确,你们彼岸、风林两大校区之间的联合考核,与我获取第二选修的特殊考核是同时进行的,而不知你有没有发现……随着我们二人实力的增加,身边的人却反而越来越少?” 季木沉默不答。 “与那些弱者所不同的是……你我都必将成为主宰天上天下的至强。因此,在这条路上没有人有资格与你我相伴,而只配跪伏在我等的脚下。” “可那又如何呢?” “就像耶稣被圣灵引到旷野,接受魔鬼的试探作为修行一样,为了抵达新之世界,撒旦也穿越了地狱和天堂之间的混沌大渊。此行此举,意欲为何?一者为了证明自己是神之亲子,一者为了复得那天国之荣耀。” 当他的话音徐徐落下,季木的眼里若隐若现地闪过了丝缕悲伤。 “你是说……我等皆是因由某种使命而于这个世上存在着?” “此乃天之大命,无法逆转,不可抗衡……” 季木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问:“此世有何意义?哪般价值?” “为了善恶的轮转、永劫的沉沦。” “是这样吗……” 龙傲天深深地望着季木,脸上浮现出了半是怜悯、半是唏嘘的笑容,“你比我强大,可是也比我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孤独的?谁都不再需要他人……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存在,凡事也都归于虚空。因此……我又何谈孤独?” “多年以后再见……你还是这样的一副尊容。”他眼里残留量的意味更加深重,“然而,我想要告诉你……上帝也有祂的地狱,那就是祂对世人的同情。而你……也终将死于你为你自身所造的地狱!” “你认为那些考核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那便是将此世之间你所眷恋的一切全都抹去!!!” “怎么?为什么要用那么空荡的眼神看着我?不相信吗?那我们就将场地拉到旷野,由我来充当一把显示奇迹的魔鬼好了。我龙傲天在此预言:当本场考核结束之刻……彼岸校区除你之外之生灵必将尽数死灭!” “云对我说,‘我要消散无影’;夜晚对我说,‘我要纵身跳进火烫的黎明。’ 痛苦对我说,‘我要保持深沉的静默,如同他的足印。’ 我的生命对我说,‘我要由死亡证得完满。’ 大地对我说,‘我的光时刻亲吻你的思想。’ 爱对我说,‘光阴流逝不停,我却会为你守候。’ 死亡对我说,‘我会将你生命的小船划过大洋。’ 而魔鬼却对我说……‘我会在你的面前显示奇迹’?” …… 当时,耶稣被圣灵引到旷野,受魔鬼的试探。 祂禁食四十昼夜,后来就饿了。 那试探人的进前来,对祂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吩咐这些石头变成食物。” 耶稣却回答说:“经上记着说: ‘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 乃是靠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 魔鬼就带祂进了圣城,叫祂站在殿顶上,对祂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跳下去,因为经上记着说: ‘主要为你吩咐祂的使者 用手托着你, 免得你的脚碰在石头上。’” 耶稣对他说:“经上又记着说: ‘不可试探主你的神。’” 魔鬼又带祂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将世上的万国与万国的荣华都指给祂看,对祂说:“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 耶稣说:“撒旦退去吧(“撒旦”就是“抵挡”的意思,乃魔鬼的别名)!因为经上记着说: ‘当拜主你的神, 单要侍奉祂。’” 于是魔鬼离了耶稣,有天使来伺候祂。 ——《马太福音》; 第二十七章 黑魔标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哈……哈……哈……” 身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的少年跪倒在海滩的一旁,四下只能听到连绵的潮声,以及他喘气时所发出的粗重声响。 一把色泽幽深的剪刀此刻正冰冷地插在他的胸腔,大量的鲜血自创口处不住地向外流淌。 “死了……全部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疲惫的双眼里满是绝望。 哪怕血液沿着染血的衬衫不停地滴注而下,他也没有空出双手来将伤口包扎。 指尖深深地扎入到细细的沙土之下,掌心都因由这股大力的挤压而被零星分布的碎石刺穿,将沙地染上了更加深沉的色调。 当那朵莫名之花绽放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率便为那股突兀爆发的力量所操掌…… 权杖的力量没有经过血液的激活便被强行激发,直接升华到了原本他还无法完全掌控的第三执行模式之下,而后凝聚的那一击也就要将张林平给抹杀。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 如果不是他趁着脑海里的那股未知力量因激活权杖而产生空隙之刻果断地自伤,将离魂剪刀狠狠地扎入到自己的胸膛,那么死去的就将会是他们三人全体了…… 结果……还是只有他路天择一人存活下来了。 出手的时机,就只有那道毁灭光束击向张林平的那一刹那。 他们知道……如果用那把离魂剪刀刺伤自己的话,就有可能会产生两个二分之一的活命时机。 如果第一个时机并没有命中的话,那么同一个瞬间还会有另一个效果叠加而上。 尽管二分之一加上二分之一的所得为一,也即百分之百,可是概率的换算却并非这般…… 也就是说,哪怕施行了这一最后的绝命手段……他们三人全灭的概率也依然存在。 结果……是不幸而又幸运的。 徐方圆和柯华隐都死了……死于学园的抹杀。 唯有路天择一人存活了下来…… “绝望学园……”他的眼角依稀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便是我的绝望……” “只要还有人站在季木学长的身边,那么绝望就会一刻不停地在彼岸校区里蔓延……” 他缓缓地从沙地上站起,远望周边。 一个巨大而顶端破碎岛屿,如同一口翻倒过来的巨碗覆盖在海面上边,而这片沙滩就位于岛屿内部海水的环绕之间。 在他失去意识之后,便被海浪给冲到了这里。 这座孤岛,海滩…… 他不由得想起了《公主的哀愁》里所描写的,“侍童”伏尸于此的画面…… “难道那死于此地的‘侍童’……是指我吗?” “不对……”他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死去?” 他开始沿着这片海滩搜寻起来。 “张林平……现在又到底怎么样了呢?” “是已经死在了我的那一击之下……还是借助某种手段而的得以生还?” 既然他已经承受了一次学园的抹杀之力,那么这也就证明张林平应该确确实实地承受了他的一击。 毁灭分解…… 那是作用于微观层面的可怕力量。 一旦肉体与那种能量相撞,只是一瞬之间……构成人体的物质存在便会被分解为微粒,作为有机物的特性也将彻底消亡。 可是最后的那一刻,他只顾及逃离学园在灵魂层面的抹杀,在返回肉体之后便因消耗过度而陷入沉睡了,所以并没有看到终焉的那一刻所现的景象。 只是……为什么这一次,学园的抹杀之力与学生宿舍的考核之时并不一样? 并非如那次一般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之上。 “也就是说……学园有可能是刻意留下了我的肉体吗?” 只是为什么呢? 等等! 异变……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对了…… 那个时候,张林平似乎转变为了《弗兰肯斯坦》里的怪物的情状,并且开始吞食风林校区的成员――赵秋文腐烂的尸体。 吞食尸体…… 难道便是因由这一点吗? “那股力量……是在利用我来阻止张林平毁坏那具尸体吗?” 不对…… 在那个时候,那具尸体几乎已经彻底被张林平给吞噬殆尽了…… “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想要借我之手来攻击张林平,然后再由此同时灭杀我们两人吗?” “为什么特意保留了我的身体……” 这个问题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终于…… “原来如此……这是预言杀人!!!” “刻意将赵秋文的尸体按照《公主的哀愁》里所描绘的死法摆放,并打算留下我和张林平的尸体……抛入到紫衫旁的墓坑。” “原来如此……”他低下头来喃喃自语道。 “我和张林平在那首诗歌里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两个‘骑马人’吗?” “只是为什么那个未知的存在,必须要按照诗歌里的描述来杀人?这是学园对它所作的限制吗?还是说……这样的方式本身,就存在着某种于它而言至关重要的意义呢?” 想到这里,徐方圆突然明悟:在这座岛屿之上……一定会有“侍童”的那具尸体存在! 他开始在这片海滩之上疾驰。 尽管这座岛屿本身并不算大,可是相较人类的一个个体而言,也绝不算小。 “找到了……” 在不远处那边的海滩,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在沙面上静静地躺倒。 等到小心地走近之后,路天择才辨别出那果然就是他所要找的“侍童”的尸体――风林校区里的另外一人的尸体。 在这具尸体的身上,套着一件似乎是由金丝编织而成的服装。 这让路天择不由得想到了《全唐诗》里的一首七言乐府,其名即为《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从这首诗的内容上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丁尼生的《促少女及时行乐》: “及时采撷你的花蕾, 旧时光一去不回。 今天尚在微笑的花朵, 明天便在风中枯萎。” 正当他犹疑之刻,幽邃而又深黑的远天之上突然炸开了一道深绿色的强光,而后显现出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口中钻出一条巨蟒的奇异之象。 那些发光的烟雾开始越升越高,于天空中所占的面积也愈发庞大,仿佛一个新的星座徒然从地上被托举而起,散发出来的光芒恍如炽阳。 “这是……黑魔标记?”他讶然地低语道。 “是宁静黎……”; 第二十八章 壳之少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从远方观测到了那个缓缓上升的黑魔标记,徐方圆的心里除了惊讶以外还满怀着迟疑。 真正令他感到讶异的是……宁静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释放出黑魔标记? 是因为遇上了难以面对的强敌,还是由于被“人”胁迫而迫不得已? 亦或是……发现了什么自己一个人所无法处理的东西? 可是,即使是那样,在彼岸校区的成员看到黑魔标记的同时,风林校区的成员同样也会得知这一信息。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徐方圆的印象里,宁静黎应该不会做出这般轻率的事情。 除非……是季木学长授意? 想到了这一点,他骤然发觉许多事情都已经明晰。 也许那个黑魔标记就是季木学长的布局之一,其目的就是为了将彼岸校区和风林校区的成员全部都引到那一地。 可是也无法排除那会是陷阱的可能性…… 而今,风林校区的三个成员中已经有两人确定已经死去,而剩下的张风林……就连徐方圆也不知道他是否躲过了故往时刻那致命的一击。 DestoryDecomposer…… 由他的主修书籍《心理测量者》所转换而成的权杖之器――支配者在第三执行模式之下的一击……可怕到就连徐方圆自己也无法完全掌控的境地。 有时,他甚至会想,即使强大如季木学长,在完完全全地承受了他的一击之后或许也会真正死去…… 这股力量同时作用于灵魂和肉体,理论上足以将一切物质从整体粉碎为渺小的微粒。 所以在元天夫无视了毁灭分解的力量的那一刻,徐方圆才会恐惧到难以自已。 因为……他们已经全然不是处于同一层次上的存在了。 那个名为元天夫的魔鬼,已经掌握了近乎“虚无”的更高维度的特性…… 可是,从他当时所持有的三本书籍上看……他明明还没有抵达“真实”之前的最终壁垒――第六阶玄意。 一旦达到了玄意之境,三本书籍便会融合为一,最终铸就独一的权柄,构建起登临无上的虹霞之梯。 既然元天夫尚未将书籍与心象融合成一本独一无二的本我之书,那么也就证明他如今至多处于第五阶天光,可仅仅是天光之阶就能掌控此般令人绝望的强力? 那个时候……他在饥荒地狱里所见的光景,至今他仍感到难以置信。 那条遮天蔽日的墨绿长蛇……究竟是如何“坍缩”为人类那般微小的形体? 这简直就是大星与纤尘的差距! 与那股庞大得几无穷尽的力量相比,徐方圆觉得自己就仿若日轮面前被引燃的一霎火星,脆弱、卑小……不可同日而语。 羽蛇神奎策尔夸托…… 对于那时所见的怪异之名,此刻徐方圆早已明晰。 明明象征着丰饶与降雨,而且还是阿兹特克神话体系中唯一不要求用活人献祭的善良神明,却在复苏之时创造了仿如原罪深渊的饥荒地狱,使得万物都沦陷在生死往复的永劫之黑暗里…… 那样的举措究竟有何意义? 原罪之花,恶之铅华…… 当那表象的善恶都已被洗尽,彼岸之处又存有何等真意? 无比扭曲的光景,事象不存的怪异…… 是黑暗和生死,同时也是原罪的虚无。 胸口处平缓跳动的心脏渐渐平息,徐方圆缓缓地向着高处抬起了右手,仿佛在那一霎时分抓握住了什么东西…… 这具身体本身,就是活着的尸体,是被撕裂以后重新拼凑而成的东西。 从这个角度上看,他与《弗兰肯斯坦》里的怪物具有很大的共性。 同是死后复苏的尸体,同为不被这世间所容的可怖怪异…… 想到此处,一朵色泽幽深的眼球之花开始极快地于他的手中成形,周围的光线都因此而黯淡、扭曲,仿佛被吞入了一个漆黑的幽洞里。 那色泽远看似黑,但近看却是无比幽深的墨绿,其间恍如存在着一道模糊的界限,使之介于两者之间。 微眇的共鸣之音从遥不可知的某地传来,悄然地渗入了徐方圆的心底。 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应,感应到在那个黑魔标记升起的起源之地似乎存在着一股与他同源的气息…… 而且,那气息比起他来还要更加幽邃,就像是七颗星辰簇拥着荣光的冠冕高悬于天,那七星缀连成七芒星状,形成一个不平均却完美稳定的一体。 “罪孽七星……”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他不明白这七颗星辰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意义,只是却可以由此确定……“公主”她就在那里。 杀死了“骑士”和“侍童”的那名“公主”,毫无疑问就是这场考核唯一的中心…… 随着考核的逐渐发展,就连这种关键性的信息徐方圆也几乎可以完全确定。 可是……他的心里依然存在着许多谜题,无论如何也无法想清。 例如靠近木屋里的那幅画时所看到的图像的真意,以及“羊”的身份之谜…… 哪怕本场考核已经到了临近终局的境地,徐方圆的脑海里都没半点足以指向“羊”之正体的信息。 可是所谓的“羊”,又是否具有真正意义上的羊形? 还是说……它根本就是其他什么与真正的羊类天差地远的东西? 星斑之羊,罪孽七星……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考虑,既然在村上春树的《寻羊冒险记》中,“羊”能够进入到人的身体里,那么到底是谁才具有成为“羊”的宿主的最大可能性? 答案……无比明晰。 当然是《公主的哀愁》里最为神秘的那名“公主”…… “难道……” 徐方圆的脸上流露出略微错愕的神情,但又夹杂着早知如此的矛盾与肯定。 能够被称为“公主”的自然会是女性…… 可是参加到这场考核之中的女性……就只有宁静黎。 其实早在这场考核开始之前,他就已经隐约感到那时的宁静黎似乎有些不对劲。 自她从饥荒地狱里归来以后,就一直都在强行压制着某种东西…… 而今,有什么破壳而出了…… 就仿佛沐浴着鲜血而降生的壳之少女。; 第二十九章 焚葬之礼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种程度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华择……他真的只是昙花之阶吗?!” 阴暗的小巷中,一个硕大而残缺的身影在不住地低吼。 当时的那一刻,如果不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主修书籍的能力强行激活,使得肉体壮大成近乎非人的异形,那么由徐方圆所发出的那一击可能已经将他胸口以上的部位完全抹去。 可尽管如此,张林平的身体还是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创伤,如果换作平常,这创口完完全全可以致人死命。 有一个直径约为半米的空洞将他胸腔原本应该埋有心脏的部位占据,边缘处的伤口都已结痂,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复愈。 在那个空洞边缘的血肉里,残留着一股难以清除的毁灭之力,就如附骨之疽,哪怕张林平以体内庞大的能量冲击也无能为力。 那些能量虽然在量上极为微小,与盘踞在张林平体内的异种能量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它们却有着尤为强大的吸附性,并且难以为其他不同性质的能量所抵消,而是会产生一种很强的排斥效应。 《弗兰肯斯坦》…… 这是张林平的主修书籍。 一开始,这本书籍本身所带来的能力……便是科学家弗兰肯斯坦曾经完成过的可怕壮举――赋予身为死物的尸体以生命。 这是一份不为这个世间所容许的诅咒之力…… 赋予尸体以生命? 这几乎已经介入到了上帝了领域,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了生与死的权柄。 当然,他的主修书籍不可能在一开始就如此强力,其中必然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 他的确能够使早已失去活性的尸体重新恢复生机,可是却无法创造魂灵。 这也就是说,他的能力并无法使死者从死亡的长眠中苏醒,顶多只能让渐渐腐败的肉体重新恢复活性。 就连张林平自身,也不明白主修书籍的那种力量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原理,只不过是能够应用而已,而无法像《弗兰肯斯坦》里那样真正赋予尸体以生命。 因此,与其说张林平的主修书籍的能力是“令死者苏生”,倒不如说是“为失去了活性的物质重新注入生命力”。 令尸体保持活性? 这样的功效看似并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可是如果从另一个方面来想……这个能力完全可以应用于自己! 那些因受到创伤或者自然衰老而濒临死亡的细胞,经由此力便可焕发生机。 所以,这一能力完全可以用于对伤体的治愈,甚至使自身永远保持脱离衰老的年轻,长久地维持人生之中最为巅峰时刻的肉体。 凭借着这样一份可怕的能力,张林平于时光商铺之中兑换了数量恐怖的商品。 随着对于那些商品的使用,他渐渐发觉虽然每一件商品的效果对他都有助益,可是却往往夹杂着一定的负面特性。 例如他在考核之前所兑换的一件商品,其名为“厄难之心”。 它的效果便是在捏碎这颗心脏的同时,向其使用者的目光所触及的任意一个生命发动诅咒,令其心脏爆裂而死。 从这件商品的功效上讲,可以说是极为强力,但是其副作用也极其明显,那就是攻击的对象无法指定。 比如说,如果与自身同一校区的队友与敌人共处一地,而且都为目光之所及,那么在厄难之心的效果发动之后,便会有一定的概率使自己的同伴死去。 而且,对于这种概率的问题时光商铺也完全没有提醒,张林平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潜藏着极深的恶意。 例如,当队友与敌人同处于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一旦使用厄难之心,那么将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使得自己的队友死去…… 这并非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作为本场考核中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的杀手锏,张林平并没有尝试使用过厄难之心。 而且,有一个疑虑他始终没有明晰…… 如果他在使用厄难之心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自己……那他有没有可能因此而死去? 假使就连使用者自身都被涵盖在内,那么镜像或者倒影又算不算是所见之生命? 在没有明确这一点之前,张林平认为这颗厄难之心甚至对他本身都具有很大的威胁性。 而他之所以能够经受徐方圆那可怕的一击而没有死去,则依赖于他放弃了选择选修书籍而使主修书籍得到的第二特性――尸化。 其功效,便是将他自己转化为《弗兰肯斯坦》中由尸体所化成的魔怪,只要主宰思考的大脑不被损毁,哪怕心脏等重要部位受到破坏也不会死去。 这也是张林平明知厄难之心有古怪,却依然敢于使用的底气之一。 毕竟,这件商品几乎无法起作用于没有心脏或者无惧于心脏损毁的特殊生命体,对于灵魂状态的唯心存在更是毫无意义。 而在尸化状态之中,只要吞食人类的血肉,不管其是否具有活性,都能够将其储存下来,在关键的时刻迅速地转化成能够直接用以恢复的生命力。 这也是前时张林平吞食自己的同伴赵秋文的尸体的原因…… 与其让那具尸体毫无价值地被鱼群给吞噬殆尽,还不如转化成为他的养分,成为他在前路之中得胜的资粮,从而起到这“同伴”一词最后的意义…… 什么? 亵渎? 太残忍了? 不过只是一具臭皮囊而已! 在他的心底也曾激起过这样矛盾而冲突的思绪,可是过往之时相同的经历……使他已经能够对此面露惭色但却毫不迟疑。 曾经他也有过一颗渴望善良的真心…… 可是长存于这个幸福不复的绝望之地,他的心早已沾染了仇恨的因子,宁愿让他所降生的这个世界坠入到万劫不复的苦狱中去! 可是…… 最后的怪物……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张林平望着星空念道: “‘不过很快,’他悲怆地大声喊道,‘我就要死了,我再也不会感受到现在所承受的痛苦了。很快这些炙烤折磨我的不幸将不复存在,我将以胜利者的姿态登上葬礼的柴堆,沉浸在无情的烈焰所带来的痛苦之中。这熊熊的大火终将慢慢熄灭,我的骨灰也将被狂风吹入到大海之中,我的灵魂将会安息,即使到那时它还会思考,一定也不会再感到痛苦了。永别了。’ 说完,他纵身跃出窗外,跳上了一艘船旁的冰筏。转眼之间,他就在海浪中远去,消失在茫茫无边的黑夜之中。”; 第三十章 黑暗苦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暂时地平定了一下心绪,张林平的心中仍是无法完全抹消前时所遗留下来的阴影。 在不久之前的那个时候,他曾经无比地接近于死亡。 只要当时他的反应再慢上哪怕一秒,那道邃蓝色的光晕便会将他的上半身给全然吞噬掉。 这种绝望之下的压抑与恐慌……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得到。 此次考核的难度似乎不太正常…… 若是以前的话,虽然能够给他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是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 自从那朵莫名的眼球之花自张林平的心灵深处绽放,他就隐隐约约地开始感觉到……在这座村落的中心地域,存在着一股极其强大的未知力场。 那也许……就是“公主”所在的地方。 此刻,他的心中尤为矛盾。 明明已经知晓完成考核的线索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可是一股可怕而强烈的危机预感却在趋势着他逃往相反的地方。 “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张林平下意识地想道。 自考核开始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 在学园的考核之中,时间的概念往往会是暧昧而又模糊的,根本就无法凭感觉来推断。 甚至就连带来了手表一类的计时工具,也会因由不时会引发的、时间与空间的扭曲与错乱而出现异常。 如果说身处考核这场迷局之中的困兽,都无法探知自身所流逝的时间的话……那么七天的时间限制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 有时候,张林平甚至会怀疑:这所谓的考核时间其实不过只是一个障眼法,其目的就是为了加重身处逆境的考生的绝望与恐慌,以至于心智骤降,最终因由因此而出现的破绽与失误而导致死亡。 只是这个猜想在一般情况下同样也验证不了…… 谁会无故地跟学园的规则作对? 那样的下场多半只会是死亡…… “如果一味地逃避的话,反而会被更加恐怖的梦魇所追上。” 是谁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张风林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了。 在他晋升流金之阶之后的第一场考核当中,在那个校区之外的恐怖域所…… 他所深爱的人死了。 这也是他能得胜所付出巨大代价…… 在那座梦魇之魔所存在的可怖村落,就连真实和虚假之间所存在的界限也变得十分模糊,那里有无尽的血与火……仿佛置身于永劫的苦狱之中。 那时他才知晓,当时他们校区所选择的拓荒路线出了差错…… 原本据他们的推断以为,在通过之前两个较低烈度的区域以后,第三个区域的难度层级应该不会一下子攀升许多,而是轻微地上下浮动,可是他们却刚好撞上了小概率的浮出。 在校外的区域之内,有多条线路可以选择开拓。 其中存在着极高难度的绝路,自然也存在着较低难度的坦途。 困难的道路所得的奖励较多,但是其难度层级也会随着队伍的逐渐深入而升到可怖。 简单的道路所获的嘉奖不多,正常情况下也能够被实力一般的队伍勉强开拓,只是因此而造成的伤亡也是难以计数。 可即使是选择了一条相对简单的道路,在某些不可知力量的交汇之处也有可能会诞生出无比恐怖的噩梦…… 因此而生成的魔物几乎是无法直接战胜的,也无法被玄意以下的力量给杀死,可是那些恶灵的行为模式往往会存在着一个肉眼难见但却极为巨大的漏洞。 只要可以找出这个隐秘但却真实存在的漏洞,便有可能借此从噩梦般的绝望之境里脱出。 而张林平当时就是被这极为稀少的概率给撞上。 如果不是她舍命为他作出了最后的提示的话,那么也许他就和那些死去的同伴一样,被永久地埋葬在不见光明的幽深地狱里了…… 妄图依靠躲避来完成学园的考核,是绝对行不通的。 毕竟……这里是绝望学园。 如果不将己身浸泡在如同鲜血般粘稠的恐惧中央,便无法于僵夜中引燃黎明乍现时破晓的晨光。 “已经无法再逃避了……”张林平在心里轻轻地对自己说道。 或者说……他已无处可逃。 远方的巷陌沐浴着一层银灰色的月光,然而在那光线所照射不到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一大群乌鸦突兀地翱翔于被长夜染成黢黑的云幕之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切啼鸣。 此时又有一声乍起,异常凄厉,盖过了前时所回荡的一切响音。 张林平的心底骤然有一股无比浓重的寒意升起,极快地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绪。 在那幽暗之影中……有一个体积庞大的兽形在缓慢地行进。 而很快,那巨兽又在眨眼之间显化为了人类的形体。 它的四肢纤瘦,脊背微驼,无法看清五官的面庞上仿佛永远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的笑意。 它先是静默无语,而后呢喃一句:“圆舞永无休止,圆心寂然不动。” 沉静的话音落下以后,一个庞大的漩涡开始于它的身边涌起,中心是尘世之间的无尽物欲,周边是不断轮转的善、恶、黑暗、光明…… “欲望是人类所无法逃离的本性。哪怕长年地踏足于光明,也必将于轮转中臣服于永无止境的物欲。善恶轮替,只有欲望才是这唯一不变的中心。” “欲求不得,即为受苦。尔等所存,恍若置身于永恒无尽的黑暗苦海之中。堕落、放纵、掠夺、占有……唯有满足愿望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它说:“太初有行。” 于是处于不断的碰撞之间的黑暗与光明以一种无法描述的奇异形式融合为“一”,化为了原初的整体――一股仿佛能够将万物都葬灭的扭曲之力。 这力量无法以稳定的形态长久地存在于世间,可是它一旦出现……往往就会因短暂地打破了善恶的均衡而创造出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混沌大渊。 那力量扩散开后,一切被笼罩在其间的物质实体都将被其所磨灭…… 自觉在身躯被湮灭之前自己无法脱离,张林平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我来见你了……”; 第三十一章 国王登殿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结束的时刻已经将近……”路天择在心底不断地告诫自己。 他明白,自己越是向着那个恐怖力场所存在的方向靠近,便越是临近考核终焉的那一结局。 茂盛而又荒芜的花园…… 路天择已知晓有什么东西此刻正等候在它的内里。 那股莫名的感应愈发强烈,并且时刻不停地趋使着他向前迈进。 “枯萎的玫瑰花,苍翠的绿地……”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他在花坛之前微微地俯下身去,伸出手轻轻地触碰那些花朵,手指却在一阵刺痛之后流下了血滴。 “玫瑰花园里的‘公主’……” 这是奥斯卡・王尔德的诗句――《公主的哀愁》里所提到的信息之一。 而后,他又回忆起安德烈・纪德的《人间食粮》里的字句。 “我已经到过了‘花园’和‘海滩’,可是剩下的‘橘子’与‘狗’又在哪里?” 先前,路天择也曾今听到过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犬吠之音,那声音是那么悲切而又凄厉,几乎不似于人间所能听到的哀鸣。 在那般诡谲的境况之下,路天择三思过后,并没有选择向着那个方向靠近。 至于“月光下呈灰色的橘子”,这在那几件事物当中似乎最为神秘,以至于路天择至今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与信息。 怀抱着这种种困惑,路天择沿着一条漆黑的小径踱步前行。 遍观四下的风景,他的脚步不曾停滞,很快便深入到了这座花园的内里。 眼中所见,是一座被绿地环绕的古旧别墅静静地矗立在这座花园的中心。 别墅的大门是敞开的,但是有一股阴沉的不祥之气弥散在那里,恍如一个直达海底的庞大涡旋,要将靠近其周边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而在那幢别墅的周边,有一些突兀地扎根于黄土中的黑色石体,仿佛从高天陨落的晦明尘星,流淌着月与星辰的黯淡光晕。 那四块折射出星月之光的石块近旁,一棵高大的紫衫下,有莫名幽深的气息在不断萦绕。 那边的黑暗之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黑影…… 等到它靠近以后,路天择才发现是宁静黎。 之前令他感到无比压抑的气机的源头……果然就盘踞在她的身体里。 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路天择前时所设想的情景。 “一起走走吧。”宁静黎微笑着对他作出了邀请。 “好的。” 路天择点头表示同意。 宁静黎依然微笑着,向那座别墅的大门走去。 而路天择则跟在她的身后,同时也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就这样将背后暴露给自己…… 是对于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还是真的毫无戒心? 一时间,对于身前的女孩的想法,哪怕是借助了主修书籍的力量,路天择也丝毫无法分析。 他们先后踏上了那一级级阶梯,进入到了别墅的第一层里。 站在落地镜前的宁静黎……并没有在其中留下自己的身影,唯有路天择自身孤独地立于此地。 路天择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了这样一句:“镜中世界里我一个人孑然独立,只听得脊梁骨吱嘎作响。” 他的心里并没有生出多少恐惧,也不曾动摇或者怀疑,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平淡地问了一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才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的?” 女孩同样表示沉默,之后才吐露出了苦涩的话语:“已经回不去了……” 已经回不去了? 如果回去的话……又能够回到哪里? “哪里都没有我们的安身之地……”不知为何,他径自而突然地说出了这样一句。 “真是令人悲伤的说法……”宁静黎报之以恬静而安然的笑意,可是随后她脸上的表情却渐渐转为尸体般僵硬而又冰冷的死寂,“我输了……所以我成为了羊壳。” 闻言,路天择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问出了这样一句:“可是……我们真的会有赢的胜机?” 宁静黎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其实早在我走出那座木屋的时候,我的意识深处就已经被魔鬼所占据。” “绝望学园……所留给我们的就真的是毫无生机的绝望吗?静黎,在结束之前我还想问你……在那个时候,你的身上是否存在着杀死‘羊’的可能性?” “兴许是有的吧……魔鬼诱惑人心的前提,便是与之交易者的心底存在着无可压抑的强欲。正是因为我太在意……所以才会给了‘羊’可趁之机。”她的声音哀婉而又存在着希冀的残余。 “喜欢学长……是吗?” “嗯……” 她点了点头。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自己就像是奥斯卡・王尔德的戏剧中痴迷于先知约翰的公主莎乐美。自第一次见面起,就为其外表所展现出来的深邃之美而迷醉,但是更倾心于那崇高到令人无法靠近的圣洁之心……” 她轻轻地捋了捋垂落到胸前的细长发丝,眼里浮现出悲惋而又难捱的情意。 “戏剧……《莎乐美》?” “对。” “剧中,莎乐美在迎娶了自己母亲的叔叔希律王面前纵情一舞,情愿舍弃希律王先前许下的半壁江山,而苦求心底已经为约翰的圣洁所动的希律王杀死约翰,并将他的头颅呈于银盘。” 说到这里,宁静黎安静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仿佛在体验那一刻莎乐美亲手捧起自己心爱之人的头颅之时所生的思绪。 “宁肯将自己的深爱之人杀死……也想要让他长留在自己的身边。”她低下头来喃喃自语,脸颊上有滑落的泪滴,“而正是这种扭曲而卑劣的想法,使我成为了魔鬼……” 路天择点头但又沉默不言。 “想要和学长一起殉情……” “有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即使放弃此世所拥有的一切……也想要将他留在我的身边。” “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遗憾了吧?”路天择沉郁出声。 “嗯……” “由我来杀死学长,然后殉情……又或是由我被学长杀死。无论是哪一种结局,我都死而无憾……” “那么……”路天择缓慢地闭上了眼睛,“让一切都结束吧。” 宁静黎向前踏出七步,坐于由玫瑰铺就的王座上边。 “我坐于此,仿佛国王登殿, 权杖在手,只缺王冠在手边。”; 第三十二章 明日之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些话语……怎么像是诗剧里的台词?” 路天择颤抖着双手,身体在这一霎之间绽放出来的可怖气息面前仿如凝固。 重重异景开始于他的身边浮现,七彩的光色夹杂着迷幻的浓烟,有如神祇低语,魔鬼诉怨,置身其中,恍如沉沦在了人世之间的无穷欲念。 脚下的地板以及别墅的四壁仿佛泡沫般飘散,而虚幻取代了现实,牢不可破地扎根在真实的土壤之间。 于是烟云聚拢,然后爆散。 在他目光所及的高空之中,有七星簇拥冠冕的异象显现。 那遥远的七颗星辰,此刻已有四颗仿佛明火般燃烧在晦暗的天穹之间,余下的三颗尚未点亮,七芒星图并未完全。 “七颗星辰……此时已经点亮了三颗。” 见到此状,路天择的心里顿时有些明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吗?!” “只有将我们全部按照诗句里描述的方式杀死,才能够点亮罪孽七星,凝聚出七星冠冕……”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风林校区的那两名成员会呈现出那样的死状。 原来那并不是为了营造出预言杀人一般的情境,也不是为了增强他们的恐惧心理。 按照那样的方式来杀人……只是魔鬼取回力量的必要途径。 如果他能够早点考虑到这一段的话……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在考核之初——“羊”开始取回它的力量以前,他们应该是可以轻易地将其杀死的。 只是到了现在,在三名学生先后死去以后,路天择估计“羊”的力量可能早已冲破了他们可以抗衡的临界点。 “点亮了三颗星辰,也就是说……已经有三个人被杀死了。其中有两个人,我都亲眼见到过他们的死状。可是……这第三名死者是谁?张林平吗,还是……季木学长?” 而且……还有一个地方令路天择尤为在意。 奥斯卡·王尔德的诗句《公主的哀愁》,其中一共出现了八个人物。 “公主”、“骑士”、“侍童”,再加上自南自东来的两个“骑马人”,还有自北自西来的两个”骑马人”,以及于诗的末尾出现的那个在紫衫旁挖了一个大墓的“男子汉”…… 其中,“公主”、“骑士”、“侍童”,以及其中的两个“骑马人”的身份已经明朗,排除掉这五人之后,剩下的三人令路天择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因为,在除去这五人之后,剩下的进入到考核之中的学生就只有季木一人而已了。 “那么……在此之中,学长又是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除却“公主”之外,另一名隐藏的死亡杀手——“男子汉”…… 它会不会就是“羊”呢? 按照这样的思路来想的话,那么季木学长就是其中一名“骑马人”。 可是……第八人究竟是谁? 多出来的那一人…… 第四名“骑马人”……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境况呢? 如果说第八人是真实不虚的存在的话……那么他又会是谁呢? 无法解开这些谜题,在拨开掩埋在真相之前的浓云之后,却发现就连自身都被溢散而出的黢黑中夜所掩盖。 倏尔,一声无比悲切的犬吠声传来,声音的源头好像就在路天择的身边…… 一只卷毛黑狗突兀地出现在了宁静黎的近前,幽邃而漆黑的双眸仿佛湮灭万物的混沌大渊。 “卷毛狗?原来你是……” 路天择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中断,因为有一股无处不在的规则之力在强迫他于即将说出口的那一刻沉默不言。 他无法说出魔鬼的真名…… “这种限制,到底……“ 路天择紧紧地握拳。 “想怎么做呢?”宁静黎坐在不远处的玫瑰王座之上平静地发言。 路天择沉默了一会儿,“以你现在的力量,我自然是无法杀死你。可是因由考核的规则存在,你本身也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的确如此,所以‘羊’才没有全然和我融合,而是作为一个半独立的个体存在。”女孩小声地解释道。 闻言,路天择不由得犹豫了。 他没有丝毫把握可以在正面的交锋之中战胜新生的魔鬼,因此肯定会有某些除此之外的选择存在。 “羊”的身上应该存在着弱点,而且多半是足以致命的缺陷…… 路天择下意识地回想起了《寻羊冒险记》中的剧情。 当时主人公的朋友鼠,就是为了摆脱羊的控制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尘世之间的无上权力,趁“羊”还在体内沉睡的时候杀死了自己,连同自身一同埋入了永恒长眠的葬地。 可是……在杀死季木学长之前,宁静黎显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余生就是为了等待手捧银盘的那一刻而继续存在。 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已经有了情愿杀死自己所爱之人也要将其留在身边的决心。 “月光下呈灰色的橘子……” 不知为何,路天择突然想起了《人间食粮》的那段话里唯一没有被用到过的那一信息。 灰色的橘子…… 橘子…… 到底是什么呢? 他几欲疯狂。 迷幻的烟雾再度涌起,当其逐渐消散以后,卷毛狗的所在之地只留下了一个脊背微驼的模糊人影。 他的手中持握着一根古旧而又细长的木杖,其周边恍如有命运的线条流淌。 “Avada……Kedavra。” 一道极尽璀璨的绿光自杖尖发出,毫无停滞地贯穿了路天择的胸膛。 他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 在这生命苟延残喘的最后一秒,他无意义但顽强地压制着那些已经将他的灵魂侵蚀得千疮百孔的死亡力量。 僵硬的躯体向后躺倒,弥留之间,他看到了满月为深灰所占据的奇异之相。 再也没有了月光…… 再也没有了月亮…… “没有月亮浮在寂静的天空, 漆黑水面也一无所有, 她的灵魂有七宗罪孽, 这罪孽他也有一份。” 渺茫的诵读之声在路天择一片混沌的脑海中回响,他已见不到明日之阳…… ; 第三十三章 天命在我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宁静黎默默地看着路天择的身体徐徐倒下,瞳孔里隐约淌过了些许忧伤。 “也许……这便是孤独的代价。”她仿若呓语地说道。 立于“公主”身畔的魔鬼轻抬起手,而后有一块黢黑的巨石于虚无的梦幻之中向上高升,周身爆发出强烈的光亮。 满天的星光都在这一秒与之交相辉映,散落的荧光汇聚成璀璨长河,自无可触及的远天静默地流淌而下,群星频频眨眼,似窃喜,似哀悼。 倒下的血肉之躯已经全然失去了温热,恍如僵冷的石块一般冰凉。 在魔鬼淡漠的视线之下,路天择的尸体也缓慢地向着高空升起,直到抵达与众星同在的高远之彼方。 群星之间,黝黑的巨石突兀地开裂,一分为二,仿佛一副天然的石棺,将路天择的尸身牵引到了内里,而后又紧紧地闭合。 那死意之星开始划破长天,通体燃烧着僵黑的戾炎,以横击大地之势坠落陆面! 同一时分,月光之冕一旁簇拥着的七星再次亮起了一颗,而盘踞在宁静黎身边的晦涩之气愈发幽沉,深不见底,仿如叛抗之天使被从高处掷入的无底之渊。 紫杉树轻轻摇曳,默无声息地观望着陨落的星辰沉降于脚下的黄土之间。 “终于……到了一切都该结束的时候了。” 魔鬼转过身来静默地看了宁静黎一眼,而后又抬头眺望晦暗的远天。 混乱而无序的气息于遥远的夜空中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又扭曲的涡旋,否定一切,夺掠一切,似乎无相无形,可是细看之后又能在其中看见三个互相映衬而又共为一体的光圈。 而在那混沌涡旋所处的另一面,则是永恒不灭的硫磺与火呈现出大龙之状吞噬长天,在那炎火之中有无尽黑翼之魔的虚影振翅,咆哮着仰望不可言说的高远,势要夺回曾属于他们的荣光天界。 近光的混沌与幽暗的怒火相接,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碰撞而又湮灭,于燃烧的天穹之上形成了晦明难辨的图景,仿佛梵高于精神失常后所画的《星月夜》。 “季木……你输了。”一个宏大的声音于天边说道,低沉而又庄严。 而后,在那幽火形成的大龙之中传来了一声响彻天上天下的威严龙吼,使这满天的云气为之如同海潮般涌动。 “是的,我……输了。”季木低声答道,因此而产生的回音恍如风之乱流。 自路天择死去的那一刻起,他与龙傲天之间的赌局便已经结束。 现今,寄居在宁静黎体内的“羊”的力量已经因由四人之死而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并且愈发地接近不可磨灭的“真实”之魔。 哪怕凭借季木此时的极尽之力,也无法将其从临近不朽的高处打落。 在此之前,他们本有机会可以将“羊”杀死…… 在“羊”的宿主初步被“羊”所侵蚀之刻,如果能够拒绝“羊”的种种诱惑,便有可能将其压制。 又或者是在“羊”尚还虚弱之时杀死它的宿主,使“羊”来不及逃脱便与其一同消亡。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方法…… 那便是由季木找寻到处于不完全状态的“羊”,趁其虚弱,借助永夜虚腔的力量将其给强行吞灭掉。 而“羊”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消亡,早在考核开始之初,最为合适的宿主便已经被“羊”给选定了。 至于两大校区之中于“羊”最为危险的季木,也因由学园的安排在考核之初便被参加特殊考核的龙傲天给拖住,因而无法脱身走上寻“羊”的路途。 层层难度叠加上来,造成了当下他所面临的荆棘之途。 即使季木能够将宁静黎与“羊”一同杀死,可是届时他也会因由“任何学生之间不可以互相攻击”的规则而被抹除。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也无法从本场考核之中得胜。 “胜利……将属于我。”回归到人形之态的龙傲天如是说。 “也许你还不明白吧,季木……”他的目光穿透了混沌与戾火投射到了远处,“在考核开始之初,我从那个虚幻的雪原世界里脱离的时候,‘羊’找到了我。” “尽管那个时候我是以你的面貌出现,不过我相信它可以轻易地将你我的气息识别而出。” “那时,它对我说:‘你……猜我……名字……秘密……获胜……’”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深意。可是随着考核的发展,我渐渐开始明白了……这句话原来并不仅仅是在影射普契尼的歌剧《图兰朵》中王子卡拉夫与公主图兰朵‘在天亮之前能否得知他的名字’的赌约,也是在提示我完成这场考核所必须达成的要求。” “看来……你已经猜出了我的名字。”立于玫瑰王座近旁的魔鬼打破了沉默。 “你我本是一体,就仿佛婆罗门教体系中的天神与其化身。”龙傲天自星空之下的高处向它张开了双手,“对吧?另一个我……魔鬼靡菲斯特。” 围绕在魔鬼身边的迷雾尽数散去,露出了一张与他一般无二的面孔。 季木、龙傲天、魔鬼靡菲斯特…… 三人于此刻呈现出了同样的面容。 “我厌恶这张脸……它让我想起了坠落之时为众星从高处俯瞰的屈辱与苦痛。”他们如是说。 而后,魔鬼靡菲斯特的身体开始缓缓地向上高升,连同七星和月之冠冕一起升上大龙之炎火所在之处。 “不……不要走!” 宁静黎无力地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追出了几步。 “公主……很抱歉,可是我们已经输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胜利属于黑翼之主。” 魔鬼靡菲斯特的身躯开始与龙傲天的躯体相融,恍如虫蛾投入到了烈火之中,一霎时分扩散开来的澎湃气机几乎撕裂了天上天下的一切秩序。 原本不完整的,此刻已经得到了补足。 黑之三体初现…… “这一次……你没有让我失望。” 手捧《浮士德》的佝偻男子仿佛相隔无尽时空蓦然回首。 “不过天命在我。” ; 第三十四章 渴盼之多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时光长河……” 季木相隔着仿如亿万光年的距离遥遥地远望。 光与影在扭曲和交错之间化为奔涌的长河之状,于龙傲天的身边寂静无声地流淌。 这是时间与空间结合所能达到的一种近乎极尽的情状,是为第四维度的生命才足以操掌的时空力量。 在龙傲天与魔鬼靡菲斯特完成了先前的那一场融合以后,季木已经不再具有足够将其留下的力量。 随着罪孽七星的逐步点亮,受到封印的“羊”的真实实力已经复苏了一半以上。 处于这般的情况之下,与其融合的龙傲天,已经和饥荒地狱里的元天夫一般,拥有了四维生命的部分情状。 因此,除非季木可以让永夜虚腔同样复苏到相近的情状,使自身具有第四维度的特征,不然便无法对龙傲天造成毁灭性的杀伤。 如果贸然出手的话,反而会令自己陷入到极为不利的情况。 而在季木犹疑之际,天穹的另一端上,龙傲天的身影已经在愈发玄奥的光晕和纹路中虹化成谜,璀璨的光辉之中骤然有无比浓郁的深黑涌起。 光暗以一种极不稳定的情状相互转化,其笼罩范围之内的空间仿佛被割裂一般,留下了大量线条状的黑色痕迹,以及模糊得恍若混沌的莫测光明。 转瞬之间,龙傲天便彻底消失在了季木的视线里…… 第二次交锋…… 虽然在考核的中期季木一度展现出了压制龙傲天的实力,可是他却没能取得考核最终的胜利。 尽管他已经成功地把龙傲天拖在了这里,使他无法真正地参与到考核的进程中去,可是相应地,季木自身也因由与龙傲天的对峙而无法踏上寻“羊”之旅,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徐方圆和宁静黎。 然而……他们相继地失败了。 因而季木输掉了他与龙傲天的那场赌局。 那个时候……龙傲天曾说要以预言的形式向他展现奇迹,那便是判定在考核结束之后彼岸校区除他以外的全部成员都将死去。 现在看来,除去季木之外似乎还剩下宁静黎。 可是作为本场考核的核心的“羊”已经随着龙傲天一起消散无影,接下来季木唯一的胜机……便是杀死已经成为“羊壳”——成为了“羊”的一部分的宁静黎。 虽然在季木看来,即使他亲手杀死了宁静黎也不一定可以得到考核最终的胜利,但是这几乎已经是摆在他面前的唯一一条路径。 除此之外……便唯有死亡一途而已。 可是…… 在这临近终末的时刻,季木立于混沌迷濛的远天俯瞰着脚下的风景,望着那个无力地跪倒在地的女孩的身影,他沉默地选择了犹豫。 “对不起……学长。” 她小声地说着,眼里忍不住流下了泪滴。 “最后,我还是输给了自己……” 弥散于季木身边的混沌涡旋逐渐散去,露出了他渺小而又恍若深渊的形体。 他步调平缓地向前踏出了一步,脚下便浮现出了一道接连在他与宁静黎之间的光梯。 他的步伐十分平静,双手也未曾握紧,可是却透出了一种难以为人所知的哀悯。 终于…… 当那沉郁的脚步声愈见清晰,宁静黎匆忙地抬起了手,不停地擦拭着因为泪水而模糊了的双眼,强忍着不哭出声音,却不敢抬头向前望去。 “学长……一定很失望吧?”她轻轻地抓住了季木的衣角,任凭那泪水流滴,“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心里唯一残留下来的愿望……却是杀死你。” “也许是命中注定……从我和学长你第一次见面时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偏偏喜欢上了学长你?” “也许是因为学长的脸上总是会露出悲伤的表情……明明那么脆弱,却又坚强到让人难以靠近。仿佛在流泪,却不是为了自己。” “我知道……学长永远都不会喜欢上我。”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永远都无法得到的苦痛与惋惜,才会让我渴望到难以自已……” “不,我并不失望……”季木摇头否定,“静黎,我反而是要赞美你。” “能够找到自己情愿去死也依然想要追寻的东西,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所以……我要对你说,我欣赏你。” 季木伸手拂去了女孩眼角残留的泪滴。 “存留于此世之间,或有幸福……但也是最为悲哀的事情。” “与其沉沦于物欲,陷入求而不得的黑暗苦海中去,不如舍弃这一切,独自穿过那一扇狭窄之门。” “窄门里……有什么?”女孩低低地发问。 季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道:“永生。” “然而……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宁静黎仰望着星空再次发问。 面对宫泽贤治于《银河铁道之夜》中提出的这一疑问,季木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回答说:“我不知道……” “对于慈悲之人,其幸福或许会是牺牲;对于笃信之人,其幸福或许会是虔诚。可是……魔鬼也会有属于它自己的幸福。几多事象,又有谁能说清呢?” “学长……而你的幸福又是什么呢?” “我的……幸福?” 季木平和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我所渴望的事物太多,所以我也不明白什么于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幸福。” “原来……学长也会感到困惑吗?”女孩温柔地笑了笑,讶异之中带着些许疑惑。 “全知全能的君宰尚且会因由慈悲而后悔,这世上又有什么能是既定的呢?” …… 耶和华的话二次临到约拿说:“你起来!往尼尼微大城去,向其中的居民宣告我所吩咐你的话。” 约拿便照耶和华的话起来,往尼尼微去。这尼尼微是极大的城,有三日的路程。 约拿进城走了一日,宣告说:“再等四十日,尼尼微必倾覆了!” 尼尼微人信服神,便宣告禁食,从最大的到至小的都穿麻衣(或作“披上麻布”)。 这信息传到尼尼微王的耳中,他就下了宝座,脱下朝服,披上麻布,坐在灰中。 他又使人遍告尼尼微通城说:“王和大臣有令,人不可尝什么,牲畜、牛羊不可吃草,也不可喝水。人与牲畜都当披上麻布,人要切切求告神。各人回头离开所行的恶道,丢弃手中的强暴。或者神转意后悔,不发烈怒,使我们不至灭亡,也未可知。” 于是神察看他们的行为,见他们离开恶道,他就后悔,不把所说的灾祸降与他们了。 这事约拿大大不悦,且甚发怒,就祷告耶和华说:“耶和华啊,我在本国的时候岂不是这样说吗?我知道你是有恩典、有怜悯的神,不轻易发怒,有丰盛的慈爱,并且后悔不降所说的灾,所以我急速逃往他施去。耶和华啊,现在求你取我的命吧!因为我死了比活着还好。” 耶和华说:“你这样发怒合乎理吗?” 于是约拿出城,坐在城的东边,在那里为自己搭了一座棚,坐在棚的荫下,要看看那城究竟如何。 耶和华神安排一棵蓖麻,使其发生高过约拿,影儿遮盖他的头,救他脱离苦楚;约拿因这棵蓖麻大大喜乐。 次日黎明,神却安排一条虫子咬这蓖麻,以致枯槁。 日头出来的时候,神安排炎热的东风,日头曝晒约拿的头,使他发昏,他就为自己求死,说:“我死了比活着还好。” 神对约拿说:“你因这棵蓖麻发怒合乎理吗?” 他说:“我发怒以至于死,都合乎理!” 耶和华说:“这蓖麻不是你栽种的,也不是你培养的,一夜发生,一夜干死,你尚且爱惜;何况这尼尼微大城,其中不能分辨左手右手的有十二万多人,并有许多牲畜,我岂能不爱惜呢?” ——《约拿书》 ; 第三十五章 以泪洗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三十五章?“已经可以了……能够看着学长你一直走到现在,我就已经很满足。” 宁静黎缓缓地松开了抓住季木衣角的右手,温柔地笑着对他说:“得以回避学生之间不可互相攻击的规则并且杀死我的方法……学长一定已经想到了吧?” 季木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请杀死我吧。” 这般说着,虽然双手还在颤抖,可她还是微笑着闭上了双眸。 “这已经是于我来说最好的结局了……”她小声地说。 “不想再继续作为‘羊壳’……” “不想……成为被自己的欲望所奴役的怪物。” 她低下头来,不敢让自己的双眼看着季木。 而他却如是说: “耶稣到了管会堂的家里,看见有吹手,又有许多人乱嚷,就说:‘退去吧!这闺女不是死了,是睡着了。’他们就嗤笑祂。 众人既被撵出,耶稣就进去,拉着闺女的手,闺女便起来了。 于是这风声传遍了那地方。” “静黎……如有一天,我为生命的主,可让那躺卧于黄土中的都站起,沉沦于深渊里的都得救……你还会想要站在我的身边吗?” “不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假如在遥远的某日学长你成为了救世的基督,请不要复活我……” “就如学长你所说,求而不得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哪怕再怎么拼尽全力地去努力过了,最后也得不到自己所渴盼的结果……” “幸福很遥远。如果要抵达的话……一定要先独自穿过很长的一段路途。” “可是我已经走上了岔路……” “所以不想要有来生,也不想要再复活。只要学长你可以在往后漫长的时光当中还记得我……我就已经很幸福。” “学长……你可以答应我吗?”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季木,目光已经失却了前时的犹豫和闪躲,“请不要忘记我……” “嗯……我答应你。” 混沌的光影开始于季木的身边显现,并且以其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不断衍化的光之涡旋。 被“羊”所寄生者,便会成为“羊壳”。 为了更好地驾驭自己的宿主,并且将其大脑提高到足以承载壶中之景的程度,“羊”在宿主的脑中制造出了血瘤。 而一旦“羊”脱离了自己的宿主,为“羊”所抛弃的“羊壳”也会因由思维的逐步崩毁而陷入到迷乱之中。 出于考核的规则限制,季木无法对宁静黎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举动,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那便是借助永夜虚腔的力量吞噬她的记忆,将残留在其中的“羊”的思想尽数抹除。 失却了壶中之景作为凭依,“羊”用以驾驭宿主的血瘤之鞭多半便会因由失去了意义而胀破。 而这一事象所引发的结果……便是宁静黎的死。 想到这里,季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学长……不要再迟疑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宁静黎的脸色愈发苍白,似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生命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灭的微弱烛火。 “请杀死我……这是我于这个世间最后的心愿。” “能够死在学长的手中,而不是在绝望学园的操控之下永远地做一个提线木偶,我就感到已经足够……” 季木沉默着闭上了双眼,却没有答复。 他也知晓,失去了“羊”的力量作为依托,身为“羊壳”的宁静黎绝对无法再于这个世上存在太久…… 因为她的灵魂本属凡人,并未超脱,却承载了近乎天命之上的波澜壮阔。 那风景早已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限度,之所以至今仍未身死,都是因由先前“羊”于尚在之时便将她支离破碎的灵魂强行拼合起来的缘故。 而这种拼凑而成的结构一旦失去了维持其稳态的力量源泉,必然无法支撑太久。 倘若有一个微小的力施加于其上,便会因由打破了早已受损的神源之三体的脆弱平衡而导致多米诺骨牌一般的毁灭连锁。 他也明白……不管过程如何,自己都逃避不了必须亲手杀死眼前的女孩这一残酷的结果。 可是尽管如此……季木仍是想要将这个最后的期限最大限度地延后。 “学长……其实因为家庭的关系,小时候我也是在父母的影响下读过《圣经》的呢。” “在上了中学以后,因为学业开始变得繁重,爸爸妈妈在这些方面也没有对我有过多要求,于是也渐渐遗忘了许多……” “但我始终记得在《路加福音》中有这样一段,讲的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妇人在耶稣的身边悔过,挨着祂的脚哭,用泪水为祂洗足,并且以自己的头发擦干,又以嘴亲吻,为之抹上香膏……” “耶稣为这妇人的虔诚所打动,说她对祂的爱甚至比圣徒更多,因此便免除了她的罪过。” “虽然没有手捧香膏……但我也想用泪水为学长你洗足,以这份心意将包裹在你心之外的坚壳浸透……” 她跪在季木的身前,脸颊轻挨着他的双足,眼中不停有泪水淌落,“请赦免我……” 他轻抬起手,于宁静黎的头上悄悄拂过,“我赐予你……救赎。” …… 那城里有一个女人,是个罪人,知道耶稣在法利赛人家里坐席,就拿着盛香膏的玉瓶,站在耶稣背后,挨着祂的脚哭,眼泪湿了耶稣的脚,就用自己的头发擦干,又用嘴连连亲祂的脚,把香膏抹上。 请耶稣的法利赛人看见这事,心里说:“这人若是先知,必知道摸他的是谁,是个怎样的女人,乃是个罪人。” 耶稣对他说:“西门,我有句话要对你说。”西门说:“夫子,请说。” 耶稣说:“一个债主有两个人欠他的债:一个欠五十两银子,一个欠五两银子, 因为他们无力偿还,债主就开恩免了他们两个人的债。这两个人哪一个更爱他呢?” 西门回答说:“我想是那多得恩免的人。”耶稣说:“你断的不错。” 于是转过来向着那女人,便对西门说:“你看见这女人吗?我进了你的家,你没有给我水洗脚,但这女人用眼泪湿了我的脚,用头发擦干; 你没有与我亲嘴,但这女人从我进来的时候就不住地用嘴亲我的脚; 你没有用油抹我的头,但这女人用香膏抹我的脚。 所以我告诉你,她许多的罪都赦免了,因为她的爱多;但那赦免少的,他的爱就少。” 于是对那女人说:“你的罪赦免了!” 同席的人心里说:“这是什么人,竟赦免人的罪呢?” 耶稣对那女人说:“你的信救了你,平平安安地回去吧!” ——《路加福音》; 第一章 一霎泪流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空荡的世界…… 季木独自一人伫立在血色炽阳播撒的光热之间,静默地抬头仰望。 天之位格具象化为真实的形体,高悬于彼岸校区的上方,壮烈而辉煌,哪怕周边是逆流的黑暗之海,也无法遮掩其半分光耀。 浓重的悲哀弥漫在季木的双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不由得低下了头来。 “小马尾辫……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回想起于那异乱的世界当中遇见的那个女孩,季木的心中不禁更加哀默。 曾经,那个女孩说过会成为自己的树洞。 树洞也许无法做出回应,可是却能够一直听他诉说…… 现在…… 如果他的某个猜想并没有错,那么当初的约定的确是以一种相近的形式得以实现,可是这却令他感到愈发深沉的惶惑与孤独。 那些旧时陪伴身边的……而今渐行渐远。 那些故往曾经拥有的……如今已然不复。 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命运的岔口,当下……还剩下什么呢? 什么都不再有…… 在季木亲手杀死宁静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所走上的,是一条容不下任何人与他并行的窄路。 这条路……狭窄到需要将己身充裕的一切浮华全都摒弃才可以走。 而且还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于万象的扭曲之中颓然倒下的晴安…… 从漆黑的天台向下跌落的烨阳学姐…… 在日出的时分悄然离开的小马尾辫…… 以及…… 回想起那个女孩在临死之时像《圣经》里那个有罪的女人一般,挨着他的脚哭,说要用泪水为他洗足……他的心里就不免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女孩于死去之前最后的祈愿……却是“请杀死我”。 尽管在龙傲天得胜的那一刻起,宁静黎的生命就已经注定要走向尽头,因为她头脑中的血瘤即将破裂的缘故,可是这也无法成为排解季木心底忧伤的缘由。 他知道……在最后的关头,自己还是做出了抉择。 他选择接受了宁静黎自愿的死,以此换来自己的苟活……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这该有多么孤独…… “对不起……”他仰望着天穹,轻轻地说,眼角终于有泪水滑落。 在宁静黎死去的那一刻,残留于她脑海深处的“羊壳”也随之崩散,作为“羊”的替身使季木达到了考核的要求。 因此,“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的季木再次得到了一个A级学历点,在具象化心念体系的道路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可是……在这条路上继续行进下去的话,真的就能找到存在的意义吗? 一开始,季木以为自己之所以在那些无比艰难的考核中努力存活,是为了复活李浩那些旧友。 可是,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他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一目标究竟是对是错。 “李浩……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被我复活吗?” 这一最为简单的问题,却令季木产生了最大的困惑。 活着……真的就能够得到幸福吗? “有生皆苦,有念皆妄,灭尽无余,不受后有……” 这一句话,出自于《劝发菩提心文》。 如果有人这样对他说,他一定会以《传道书》里的一段来答复: “我专心用智慧寻求查究天下所作的一切事,乃知神叫世人所经练的,是极重的劳苦。 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弯曲的不能变直,缺少的不能足数……” 当他问宁静黎在那遥远的将来,如果他掌控了生命的权柄,是否要将她复活,可是却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假如在遥远的某日,学长你成为了救世的基督,请不要复活我……” 就像是在《人间食粮》中,一个无家可归的男孩匆忙抓住了一个主动投河的女孩的手,可是那女孩却哭着对他说:“别拉了,让我去吧……” 起初,男孩一下子愣住了,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放手。 他是出于怜悯才撒手的…… 因为男孩从女孩的眼中看到了她求死的决意,为那一霎时分她眼里闪耀的绝望之爱所打动。 他之所以要拉住女孩的手,便是渴望这个如他一般可怜的女孩可以得到幸福。 可是从那个女孩的眼中,他明白了女孩无法于这个世间获得幸福。 她的幸福只存在于天国之中…… 因此……男孩才流着泪松开了手,只为那女孩死后能够于天国得到幸福。 而他与宁静黎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与其因为自己的挽留而让对方继续承受漫长的痛苦,不如松开原本握紧的双手,只是在心里祝愿对方可以得到幸福。 想到了其中的这一段,季木的心里不禁有些明悟。 这就是命运…… 在开始之前,便已经注定无果…… 也许设下考核的那位存在,便是因为早已得知了最终的结果,所以才会在考核开始之初便于那座木屋里放置了那一本书。 “我的心里说:‘来吧!我以喜乐试试你,你好享福。’谁知,这也是虚空……” 这般说着,更深的悲伤涌进了他的胸口。 季木不住泪流…… “小安……你我之间所行的一切事,难道也是虚空?” …… 身着群青色长裙的少女静默地漫步在被鲜血浸染的密林之中,周身有无尽残缺、破碎的尸身散落,堆砌成了骸骨的山坡。 漫天的血雨洒落,但她的身上却不染一丝鲜红。 天上群星仿佛伴随着她的脚步而徐徐跃动,远方连绵无尽的万山也呼啸恍如欢呼。 不论走到何处,女孩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变过,双眼仿如亘古长存的古老星空,隐约闪现的眸光恍若贯穿了永久。 走着,走着…… 女孩一刻不曾停下脚步,仿佛正去往世界的尽头。 可是…… 在某一时刻,她的步伐有了一霎的停驻。 当女孩回过神来,望向远方一片赤红的天空,泪水不知为何从她的眼中滑落…… ; 第二章 雨后新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细细的雨点自透着微光的云层之中洒下。 南安中学,学生会办公室内弥散着午后的静谧与安详。 坐在半开的窗户旁边的青年,正是南安中学学生会的主席赵秋原。 而副主席叶晴安则用左手支撑着下巴,睡眼朦胧地坐在他的对面。 望着身前摊开在桌面上的那一叠厚厚的策划书,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而后轻叹了一口气。 大约一个月以后就是元旦,所以已经到了学生会准备筹办元旦文艺汇演的时间,而且在此之前还有一场运动会要举办。 这两起学校一年之中最为重大的事件,彼此相隔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 为了能够在活动开始之前就做好充足的准备,他将学生会的宣传部部长、自律部部长等等与活动有关的领导成员都召集起来,准备商讨那两场活动该以怎么样的形式来展开。 可是,在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以后,虽然大部分的部长以及正副主席都已经到来,但是还有一个靠近大门的座位却依然空缺。 有一个人还没有来…… 沙沙的写字声时刻不停地传入赵秋原的脑海,他缓缓地偏转过视线,目光停留在了正不停地整改着运动会的各项流程规划的秘书长陈明康的身前。 埋头苦干的秘书长,与旁边慵懒地打着瞌睡的副主席叶晴安形成了鲜明了对比。 他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可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极为浅淡的笑意。 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赵秋原还在就读初二。 那时,他还没有当选学生会的主席,而是作为自律部部长,等待刚升入初三的上一任主席在换届选举时退任之后才能接班。 原本就任学生会副主席的一位初三学姐,因为忙于学业而提前退任,在此之后这个职务就一直空缺。 因为南安中学的学生会一直都有一个“正主席为男生,而副主席则由女生来担任”的习惯,所以一时也无法从下面的部长中找到适合这个职务的人选。 前任文艺部部长虽然满足性别这一条件,可是在能力上却有些不足,更擅长与举办演出、编写稿件等有关的方面。 也是在这个时候,新一轮的学生会招新开始了。 当时,就是作为自律部部长的赵秋原负责面试这个名字叫做叶晴安的女孩。 只要她通过了那场面试,如果不出意外,就会作为自律部的干事而加入到学生会的行列。 之后,事实也大致如同赵秋原所料想的那般。 那个女孩的能力的确非常优秀,但凡交给她的工作,从指示下达到完成汇报都只用了极为短暂的时间,而且还完成得十分充足完善。 而等到开学一个多月以后的学生会集体大会上,学生会的正副主席就要进行换届。 会上,赵秋原通过精心准备的讲演,顺利地得到了上一任的三人主席团――主席、原副主席、秘书长,以及众多部长的承认,当选了学生会的新一任主席。 而副主席的职务,原本在原则上只能由女性部长来当选,可是因由上一任文艺部部长的弃权,而允许下面新进的女生自由竞选。 叶晴安也是当时参加竞选的女孩之一。 “这个女孩……不知为何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赵秋原在心里由衷地感叹。 凭借着远超第二名的得票率,以及在场观礼的岳森林校长的大力推荐,叶晴安在入学以后的不到两月便担任了学生会副主席的职位。 这一结果,几乎在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而后,叶晴安在这一职务上所做出的表现也可以说是相当完满,得到了学生会内部的广泛承认,并且也在和各个成员的交往当中取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初中毕竟不是大学,因为即将到来的中考,学生们最为关注的还是自己的学业。 因此,学生会的工作也算不上过于繁忙,只是在一些特定的时期会骤然增减。 而最近的几天,因为同时要准备举办运动会以及元旦文艺汇演,正是南安中学学生会在一年之中最为忙碌的时节。 当赵秋原回过神来,才发觉叶晴安眼中的睡意已经消逝了大半。 她正安静地看向窗外。 此刻,天穹之上的落雨似乎已经渐渐停缓,可是在那云幕之中依然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阴霾,远方还有刹那的雷鸣作闪。 望着这般的天空,女孩的口中好像呢喃着什么: “阴霾天空, 隐约雷鸣, 但盼风雨来, 能留你在此。 阴霾天空, 隐约雷鸣, 即使天无雨, 我亦留此地。” “晴安,你刚才念的是?”赵秋原不禁有些好奇地询问。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颜,“是《万叶集》中的《雷神短歌》。” “说到《万叶集》啊,它是日本最早的诗歌总集,就相当于我们的《诗经》。不过,其中收录的诗句一般都是以日本独特的和歌的形式而存在,不但可以诵读,而且还可吟唱。其中有些诗歌,就仿若黎明时分的晨曦微露,带有一种清澈而透明的美。还有……” 她一说到类似的话题,似乎就兴奋得有些停不下来。 “又是文学这种深奥的东西吗……”赵秋原轻轻地揉了揉额头,无奈地打算把话题岔开,“对了,今天文艺部部长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离定好的开会时间,都已经过去十几钟了。” “啊……” 听见他提及“文艺部部长”这一称呼,叶晴安少见地显得有些慌乱,脸红着说:“呜……对不起,我忘记和你说了。之前我们一起来开会的时候,因为有几份文件还有一个印章要盖,所以我就让他帮我到教务处那里敲章去了,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回来。” “是这样啊……”赵秋原若有所思地开口。 “不过敲章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本人去做的吧?”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吗?” “嗯……” 叶晴安轻轻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说:“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赵秋原略有些酸意地“哦”了一声,心想那个家伙还真是幸运,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个女孩的心与爱。 当赵秋原还在感到遗憾的时刻,女孩突然站了起来,而后走到了窗边,怔怔地看着窗外。 “你们快看,天上有彩虹诶!”随后她开心地喊。 “诶?真的吗!” 此时,已经完成了规划表的秘书长陈明康伸了一个懒腰,一边喊着,一边半睁着眼转过了头来。果然云开雾散,雨后的新阳在天穹中铺展开七彩的华盖。 叶晴安微低下头,看到不远处有人撑伞立于大楼之间,仿佛踏着虹霞之光向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第三章 凌驾之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在临近学校的行政大楼的时候,少年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收起了雨伞。 些许雨点在迎面吹来的微风中轻打在他的脸上,带着一股舒缓而又透彻的清凉。 大致地估算了一下时间,少年也知晓自己已经在学生会的那一场交流会议中迟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他的的双脚伴随着一种近乎宁静的韵律拾级而上,每一落步都会使得台阶上的积雨迸溅,发出奏鸣般的澄明声响。 透明的伞面折射着远方的虹霞之光,那光成七色,也在少年的漫步中流转成为漩涡的形状。 “叔叔~” 听到上方传来的一阵轻喊,少年不禁抬头,在距离他的所在大约十余米处的一个窗台,一名穿着南安中学的校服的女孩正一边向他挥手,一边浅笑,那笑容映衬着柔暖的阳光,仿佛冬日里和缓的日照。 “小安……” 他轻轻地握紧了双手,走进了日光无法淌入的楼道。 回想起女孩刚才对他展露的笑颜,季木的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迷惘。 晴安的笑容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异样,相反还是他所见过的最为的纯净的笑,没有被多余的尘垢所沾染,恍如是心意的直接表达。 自从在纪念日里与那个女孩真正相识以来,两人已经一起度过了一年的时间。 回想起往日的那一段平静而幸福的岁月,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满足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反而是有些疑惑与凝重。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变化了。 有什么东西……与其最初所呈现的状态并不一样。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季木轻轻地摇了摇头,脑海里仍然没有一丝思路。 于是,他决定暂时不再去想。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活动,所以太累了也说不定……”他试着这般说服自己。 渐渐地,当季木再次回过神来,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把,而后推开了这扇门。 他开门的声响似乎也吸引了门内众人的注意。 “季木,你终于来了。那么,这次的会议就尽快开始吧。” 说完,赵秋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季木微微点头,向着右侧属于自己的座位走去,却发现晴安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他愣了一会儿,而后同样对女孩报以笑意。 会议中,大半都是学生会主席赵秋原在声明活动中有哪些方面需要注意,其余的则是其他几个部长偶尔会插言几句。 季木神情平静地坐在晴安的身边,可是思绪却有些游离。 一些晦涩莫名的线条仿佛在他的眼前变幻而扭曲,交织成凡俗无法领略的可怖光景。 倏忽一阵强烈的晕眩来袭,季木的上身骤然不稳,可是在身体即将前倾的那一刹那用手抵住了桌面,强行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一异状并没有被在场的其他人所发觉,就连晴安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倾听。 走马灯似的幻觉在季木的脑海之中闪现,那些远去之景的距离彷如一霎便已经贯穿了光年。 “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疑问在他愈显迷乱的大脑里的穿行,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曾经刻骨铭心的,可以在一霎之间忘却…… 越是临近,便越是感到陌生与遥远…… “当我说‘未来’这一个词, 第一音出即成过去。 当我说‘寂静’这个词, 我打破了它。 当我说‘无’这个词, 我在无中生有……” 这一首诗歌莫名地盘踞在他空洞的脑海里,却恍若牵引起了某种久远的思绪。 那些仅仅作为一个概念而存在的词语,一旦转化为几个实质性的发音,这一举措本身便使那音节背离了其自身的意义。 季木隐约感到…… 这个世界,存在着某种不同寻常的怪异之理。 变动…… 一些事理在随着他的心意而改变、迁移。 当赵秋原宣布本次的会议结束,在场的众人都在轻呼出一口气之后陆续散去,唯余下季木和晴安依然留在此地。 “叔叔……怎么了吗?” 见女孩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季木沉默了一会儿,不曾言语。 “晴安……”他注视着女孩清澈而空灵的眼睛,“你觉得……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真正的幸福……” 她想了想,脸上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似乎是诧异于季木为什么会于此刻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不过,随即女孩便歪歪头,脸上露出了让他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笑意,“和姑妈、明明,还有叔叔你在一起……我就非常幸福。” “嗯……” 从女孩的回答中,季木已经大致领会到了一些事情…… 那大概就是他会感到异常的原因。 季木也渐渐开始知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选择。 这个选择要求他二中选一,必须选其一者作为决定…… 眼前,这个似乎与晴安一般无二的女孩……其实还是与自己印象里的她存在着某些差异。 而季木刚才所提出的那个问题,更是将这一差异放大到无法回避。 因为晴安从来没有让他感到她很幸福的时候…… 哪怕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脸上带着那样恬静而又温柔的笑容,有时会像小孩子一样和他打趣,离别的时候也勉强忍住不哭,强撑起笑容像是自己已经过得很幸福…… 可是…… 季木知道,当她与自己一同欢笑的时候,也许彼此都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欢愉而深深地感动,可是也许那并不能称为幸福……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幸福。 幸福只有在常人的心中才有…… 晴安和自己一样,心中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这枷锁重到如同宿命一般无法摆脱…… 可是在身旁的这个女孩的心中,季木所能感到的却是真真实实的幸福。 现在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晴安……是真的认为自己过得非常幸福。 比起记忆里的那个晴安,这个女孩的身上缺失了一些关键性的情感…… 那便是孤独。 就如同在街上被会众簇拥而行耶稣基督,哪怕爱人,也同样被爱,可祂的目光却始终透着那无法抹去的悲伤与孤独…… 画家阿尔布雷特·鲍茨有一幅极其古怪的画作,名为《基督,悲伤的人》。 画中,身为三位一体之一的神之亲子——弥赛亚耶稣基督,其脸上带有的并非救赎世人的笑容,而是泪水与颓唐的哀默…… 人子来到这世间,祂渴过,饿过,累过,哭过,愤怒过,生气过,伤痛过,忧愁过,叹息过,惊奇过,沉默过,也一度欢乐过……但祂从来没有笑过。 也许,孤独便是神之所以凌驾凡尘的理由……; 第三章 驾凌之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n.ers/20161/30/]]]在临近学校的行政大楼的时候,少年缓缓地抬起右手收起了雨伞。 些许雨点在迎面吹来的微风中轻打在他的脸上,带着一股舒缓而又透彻的清凉。 大致地估算了一下时间,他也知晓自己已经在学生会的那一场交流会议中迟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他的的双脚伴随着一种近乎宁静的韵律拾级而上,每一落步都会使得台阶上的积雨迸溅,发出奏鸣般的澄明声响。 透明的伞面折射着远方的虹霞之光,那光成七色,也在少年的漫步中流转成为漩涡的形状。 “叔叔~” 听到上方传来的一阵轻喊,少年不禁抬头,在距离他的所在大约十余米处的一个窗台,一名穿着南安中学的校服的女孩正一边向他挥手,一边浅笑,那笑容映衬着柔暖的阳光,仿佛冬日里和缓的日照。 “小安……” 他轻轻地握紧了双手,走进了日光无法淌入的楼道。 回想起女孩刚才对他展露的笑颜,季木的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迷惘。 晴安的笑容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异样,相反还是他所见过的最为的纯净的笑,没有被多余的尘垢所沾染,恍如是心意的直接表达。 自从在纪念日里与那个女孩真正相识以来,两人已经一起度过了一年的时间。 回想起往日的那一段平静而幸福的岁月,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满足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反而是有些疑惑与凝重。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变化了。 有什么东西……与其最初所呈现的状态并不一样。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季木轻轻地摇了摇头,脑海里仍然没有一丝思路。 于是,他决定暂时不再去想。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活动,所以太累了也说不定……”他试着这般说服自己。 渐渐地,当季木再次回过神来,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把,而后推开了这扇门。 他开门的声响似乎也吸引了门内众人的注意。 “季木,你终于来了。那么,这次的会议就尽快开始吧。” 说完,赵秋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季木微微点头,向着右侧属于自己的座位走去,却发现晴安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他愣了一会儿,而后同样对女孩报以笑意。 会议中,大半都是学生会主席赵秋原在声明活动中有哪些方面需要注意,其余的则是其他几个部长偶尔会插言几句。 季木神情平静地坐在晴安的身边,可是思绪却有些游离。 一些晦涩莫名的线条仿佛在他的眼前变幻而扭曲,交织成凡俗无法领略的可怖光景。 倏忽一阵强烈的晕眩来袭,季木的上身骤然不稳,可是在身体即将前倾的那一刹那用手抵住了桌面,强行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一异状并没有被在场的其他人所发觉,就连晴安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倾听。 走马灯似的幻觉在季木的脑海之中闪现,那些远去之景的距离彷如一霎便已经贯穿了光年。 “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疑问在他愈显迷乱的大脑里的穿行,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曾经刻骨铭心的,可以在一霎之间忘却…… 越是临近,便越是感到陌生与遥远…… “当我说‘未来’这一个词, 第一音出即成过去。 当我说‘寂静’这个词, 我打破了它。 当我说‘无’这个词, 我在无中生有……” 这一首诗歌莫名地盘踞在他空洞的脑海里,却恍若牵引起了某种久远的思绪。 那些仅仅作为一个概念而存在的词语,一旦转化为几个实质性的发音,这一举措本身便使那音节背离了其自身的意义。 季木隐约感到…… 这个世界,存在着某种不同寻常的怪异之理。 变动…… 一些事理在随着他的心意而改变、迁移。 当赵秋原宣布本次的会议结束,在场的众人都在轻呼出一口气之后陆续散去,唯余下季木和晴安依然留在此地。 “叔叔……怎么了吗?” 见女孩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季木沉默了一会儿,不曾言语。 “晴安……”他注视着女孩清澈而空灵的眼睛,“你觉得……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真正的幸福……” 她想了想,脸上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似乎是诧异于季木为什么会于此刻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不过,随即女孩便歪歪头,脸上露出了让他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笑意,“和姑妈、明明,还有叔叔你在一起……我就非常幸福。” “嗯……” 从女孩的回答中,季木已经大致领会到了一些事情…… 那大概就是他会感到异常的原因。 季木也渐渐开始知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选择。 这个选择要求他二中选一,必须选其一者作为决定…… 眼前,这个似乎与晴安一般无二的女孩……其实还是与自己印象里的她存在着某些差异。 而季木刚才所提出的那个问题,更是将这一差异放大到无法回避。 因为晴安从来没有让他感到她很幸福的时候…… 哪怕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脸上带着那样恬静而又温柔的笑容,有时会像小孩子一样和他打趣,离别的时候也勉强忍住不哭,强撑起笑容像是自己已经过得很幸福…… 可是…… 季木知道,当她与自己一同欢笑的时候,也许彼此都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欢愉而深深地感动,可是也许那并不能称为幸福……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幸福。 幸福只有在常人的心中才有…… 晴安和自己一样,心中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这枷锁重到如同宿命一般无法摆脱…… 可是在身旁的这个女孩的心中,季木所能感到的却是真真实实的幸福。 现在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晴安……是真的认为自己过得非常幸福。 比起记忆里的那个晴安,这个女孩的身上缺失了一些关键性的情感…… 那便是孤独。 就如同在街上被会众簇拥而行耶稣基督,哪怕爱人,也同样被爱,可祂的目光却始终透着那无法抹去的悲伤与孤独…… 比利时画家阿尔布雷特·鲍茨有一幅极其古怪的画作,名为《基督,悲伤的人》。 画中,身为三位一体之一的神之亲子——耶稣基督,其脸上带有的并非救赎世人的笑容,而是泪水与颓唐的哀默…… 人子来到这世间,祂渴过,饿过,累过,哭过,愤怒过,生气过,伤痛过,忧愁过,叹息过,惊奇过,沉默过,也一度欢乐过……但祂从来没有笑过。 也许,孤独便是神之所以驾凌凡尘的理由……; 第四章 魔盒洞开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现在呈现于自己眼前的这个世界……其实是虚假的吗? 坐在女孩的身边沉默不语的季木这般想道。 一旦已经领会到了那一违和感的实质,便再难以佯装未觉地闭目行走。 虚假的表象因由季木的察觉而出现了一丝缺口,继而许多繁杂的记忆开始如同星辰幻现一般闪烁在他的脑海之中。 其中,绝大部分的记忆都是晦暗而又模糊的,可是但凡与这座南安中学相关的那一些却清晰可见。 在那忽然闪现而出的记忆中……晴安已经死了。 他也未曾在升入中学之初便申请加入学生会,而是过着平淡而又孤独的生活。 晴安没有陪他一直走到最后…… 在那场元旦文艺汇演之后,他又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季木试图回想,却发现那些时刻的光景仿佛一个巨大的空洞,与此相关的记忆都如同流沙般被吞入了一扇狭小的门户之中。 那扇门户潜藏在他思维的最深之处,哪怕季木全然沉静下心来,也只能隐隐约约地捕捉到它的轮廓。 在真正感知到那扇门户的时候,季木的心底不知为何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感受,彷如他早已从谁的口中获悉了这扇门户的存在,并且甚至探寻过其中的内容之物。 他无法解释这扇门户之所以存在的缘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扇狭窄的门存在于他的思维当中。 这扇门太窄,窄到几乎没有任何实质可以透入其中,可是却如同无底的深坑一般,封印着无法为这个世间所承载的魔性之物。 在此之前,季木并无法观测到那扇门的存在,直至觉察到这个世界的虚假,那扇门户的形体才渐渐开始于他的感知中显露。 他并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必然有其发生的缘由。 倘使这扇大门洞开,也许眼前这个虚假的世界便会在瞬息之间被打破…… 而这就是季木当下所面临的一个选择。 是选择留在这个世界,与晴安继续往常平淡但却幸福的生活? 还是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去接受那些或许可以被称为宿命的存在缘由? 想到此处,季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当下的时间恍如静止,季木可以看到身旁的女孩有些担忧的面容,可是万物在他觉察到真相的那一刹那便以近乎为无的速率运转,因此在他的眼中等同凝固。 实话说,现在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孩,虽然与真正的晴安确实有些不同,可是却并非伪物,只是缺失了那些沉淀于心底的哀默与孤独,她没有非要独自一人迈过窄门的理由…… 如果他选择欣然接受这一切,或许就能够回到当初与晴安还有曦明一起时平静但很快乐的生活。 甚至与失却了心中晦暗的晴安一起,他们还会过得比当初更加幸福。 只要季木选择了遗忘的话……便可以真正地获得幸福。 因为幸福只有常人才有…… 就如同墨水难以被露珠所冲淡,空白却容易被鲜血所染红…… 在《马太福音》之中,耶稣与门徒曾有过这样一段对话,牵涉到了不存于人间的天国: “当时,门徒进前来,问耶稣说:‘天国里谁是最大的?’ 耶稣便叫一个小孩子来,使他站在他们当中,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所以,凡自己谦卑像这小孩子的,他在天国里就是最大的。凡为我的名接待一个像这小孩子的,就是接待我。’” 愈是临近空白,便愈发空灵澄澈,容易被诸多事象之中的浓墨重彩所沾染,那色调或是悲伤,或是幸福。 而越是浓重的颜色,便越是难以被他种色系所吞没。 因此,一无所知的人,反而最易获得幸福…… 可是对于当下的季木来说,幸福这一词汇的意义已经无法使他得到满足,只会显得空泛而虚无。 就像黑色的眼睛能够用来寻找光明,只是那墨瞳却无法被光明融入。 亦彷如幽邃的深渊,幸福的光辉只会被永夜埋没。 可是…… 如今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生活。 也许会有苦恼,会有忧愁,可是幸福亦会常伴于身后…… 明悟了这一切……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回忆起过去晴安脸上恬静中带些忧伤的笑容,季木却觉得那恍如下一秒就会幻灭的笑美得像是一个遥远的迷梦。 一旦从这美好的梦境中醒来,便会打开那扇魔意浸染的门户,仿佛潘多拉的魔盒大开,将灾厄之源释放到这个人世之中…… 他在心里已经做出了抉择,轻声念起了奥斯卡·王尔德的诗句——《真实的知识》: “你洞悉一切:——我却徒然寻找 可以耕耘或者播种的土地; 这黑土地长满荆棘和杂草, 无须担心掉落的是雨水还是泪滴。 你洞悉一切:——我却还在坐等, 双手残废,两眼失明, 直到上帝神圣的大门上 那一块帘幔最后一次被掀开。 你洞悉一切:——我却懵然无知; 我相信我不会虚度一生: 我知道我们会再一次相见, 在某一个神圣的永恒。” …… 第五位天使吹号,我就看见一个星从天落到地上,有无底坑的钥匙赐给它。 它开了无底坑,便有烟从坑里往上冒,好像大火炉的烟,日头和天空都因这烟昏暗了。 有蝗虫从烟中出来,飞到地上,有能力赐给它们,好像地上蝎子的能力一样。 并且吩咐它们说,不可伤害地上的草和各样青物,并一切树木,惟独要伤害额上没有神印记的人。 但不许蝗虫害死他们,只叫他们受痛苦五个月,这痛苦就像蝎子螫人的痛苦一样。 在那些日子,人要求死,决不得死;愿意死,死却远避他们。 蝗虫的形状好像预备出战的马一样,头上戴的好像金冠冕,脸面好像男人的脸面, 头发像女人的头发,牙齿像狮子的牙齿。 胸前有甲,好像铁甲。它们翅膀的声音,好像许多车马奔跑上阵的声音。 有尾巴像蝎子,尾巴上的毒娠ヵ鬑五个月。 有无底坑的使者作它们的王,按著希伯来话,名叫亚巴顿;希腊话,名叫亚玻伦。 ——《启示录》; 第五章 狂骨之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在遮阴的栗树下 我出卖了你,你出卖了我 他们躺在那里,我们躺在这里 在遮阴的栗树下” 当眼前的场景逐渐幻灭的那一刻,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季木的耳边悄悄说。 思维……开始沉入最深的混沌。 恍如在漫无边际的幽海里不住地下沉,脚下空空如也,永无止境地向下坠落…… 这与从高处下落时不同,因为无论从多么高的地方坠落,地面始终会在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等候。 但海不同,海说不定,没有、结束…… 原本透明的海水,却通过量的累积来使光线无法有一丝透入。 在大洋的最深之处,只有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对岸,也没有底部。 液体从耳朵和鼻子之中不断地侵入,塞满了肺腑。 下沉的时候,肌体感受到了海藻渗人的湿滑,以及柔软的浮游生物。 为无法目见的未知包绕全身,永无歇止地下落…… 轻呼出一口气的时候,幻化为无数的气泡聚拢成一道上升的长流。 大脑、四肢、躯干…… 肉体在漫长的沉降之中逐渐地消融,直至化为白骨。 因眼球之腐化而变为空洞的眼窝遥望着漆黑无色的海之穹,无际的怨恨未曾消散而残留在枯骨之中,延续着无休无止的久远之梦。 是为……狂骨之梦。 存在于作家京极夏彦的幻想之中的恐怖实感具象为真实不虚之物,季木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躯体在微观层面上渐渐地腐化、消融,直到那残余的肉屑皆以剥落,此无底之渊海即为他永远的埋骨之处…… 当那扇灾厄之门打开之后,地狱般的心景便开始呈现在季木的脑海之中。 虚之为实,这下落仿佛亘古至今,并且亦将持续到永久……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唯剩下骸骨的他无法发声,只有微弱的依稀残留。 一股魔性渐渐地侵入了他的意识之中,此身彷如化为狂骨,开始了那场早已忘却了最初的恒古之梦。 …… 再睁开双眼的那一霎,夕阳耀眼的余晖渗入到了季木的双眼之中,令他的瞳孔感到一阵刺痛。 他强忍着痛苦睁开双眼,只见前方一米多高的护栏之外是几幢已经可见顶部的教学楼,说明此刻他似乎正处在离地数十米高的高处。 这里……是哪里呢? 明明自己已经化作了一具白骨,永远地沉落在横无际涯的漆黑海域之中…… “难道说……我在那里所度过的漫长光阴其实全都是梦?” 可是,怎么会有那般长久的梦? 长久到足以让他以为这个世界已经走到尽头…… 季木突然感到思维一阵恍惚,而后有宏大而又飘渺的乐音自上方涌入他的耳中。 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他勉强静下心来,发现自己当下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座塔形的建筑。 沉落的夕阳倾洒下耀眼的光亮,将满天的游云浸染成相同的色调,紊乱的光潮仿佛使之汇拢成了金红色的海洋。 宏大无垠的世界…… 只有季木一个人闭上双眼独立于此,恍若长眠于云端之上。 “这里……是南安中学中央的那座钟塔。”他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道。 一开始,他还无法确定这一点,因为许多记忆都在那漫无止境的孤独中被渐渐冲刷,几近淡忘。 可是,周围建筑的构造还是令他回忆起了这个地方。 尽管在他所知的那段时间他从来没有来过这座钟塔,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这座高塔就被环绕在南安中学的几幢教学楼的中央。 每到放学时间,宏大的钟声便会从此处奏响,传遍四方。 可是…… 在季木的记忆中,这座钟塔并没有对学生开放,其入口处的大门一直都是锁上的,因此他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但是现在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耳边依然回荡着自这座钟塔的顶部传来的音乐声响,如果不是身处在这座钟塔之中,估计根本就无法听见吧…… 那么……是谁在上面呢? 或者说,当下这座钟塔之中,除他之外还有别人存在吗? 怀着这般的疑惑,他开始踏着脚下螺旋式的阶梯拾阶而上。 记得在三岛由纪夫的《丰饶之海》四部曲中的第二部曲《奔马》中,已经在第一部曲《春雪》的结尾过世的主人公清显的友人本多,就怀着沉静的思绪踏行在大阪的法院的红砖高塔之中: “一声声的脚步声如同雷鸣在塔内回响。他也知道铁梯设计得非常坚固,没有什么危险,可每攀上一步,就像转瞬间通过脊髓传来了战栗一样,从长长铁梯的上端,往下传来了铁的眩晕和颤抖。与此同时,尘埃也随之静静地飘落在渐渐远离了的地面。” 越是接近塔的顶层,季木就越是感到一阵怅惘。 在那里等待着他的,也许并不是什么人世之间的美好,而是灾厄的起始、噩梦的序章。 既然先前他和晴安所在的那个世界已为虚假,那么这个世界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会不会…… 此刻他依然沉降在那无声死寂的海域中央,身为白骨,做着那漫长的狂骨之梦? 当那个世界消逝之时,又是谁在他的耳边说出了那一句话? “在遮阴的栗树下 我出卖了你,你出卖了我 他们躺在那里,我们躺在这里 在遮阴的栗树下” 这是乔治・奥威尔的《1984》中的一首歌谣…… “我出卖了谁……谁出卖了我?”他仰望着天空孤独地喃喃道。 在这座钟塔的顶层,有一扇窄窄的门户。 门上画有一棵庞大无边的无花果树,高于天穹,巨大的枝干构成了众生之国,广阔无度,其上悬挂的星辰如骤雨般坠落,彷如被大风摇动,落下未熟的树果。 像是《启示录》中羔羊揭开第六印时所呈现的场景,又仿佛北欧神话中衍生九个王国的尤克特拉希尔――世界之树。 …… 狂骨为井中白骨。 世谚曰忒甚者谓之狂骨, 或因其恨太过而称之。 ――《今昔百鬼拾遗・下之卷・雨》; 第六章 面之伪物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季木并不知晓在这扇大门的对面有着什么样的光景等候,只是觉得这门上绘画的风格莫名的眼熟…… “难道……” 他的心里隐约有了一些猜想,只是此刻还无法确定罢了。 在他正打算继续迈步向前的时候,门内突兀地传来了一阵锁舌运动的声响。 随后,那扇画有巨木图案的大门从内部被打开了。 可是紧接着出现在季木眼中的人……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的。 这个人……是季木早先就已经认识的,而且还不只是认识而已的程度,在他的初中生涯中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处。 从门中走出的那个人自然也同时发现了季木,不过他的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与疑惑,而是带着一抹平静而又温和笑容。 “吴……老师?”季木神情有些恍惚地开口。 此刻站在他的眼前的那名男子,正是初一(5)班的语文老师――吴敛仁…… 在那扇门完全打开之前,季木曾经想过接下来将要从门中走出的人会是晴安,或者烨阳学姐,但是却未曾想到自己等来的却是吴老师的出现。 “吴老师……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呢?”他不禁有些疑惑地发问。 闻言,吴敛仁仰望着远方的夕阳,嘴边依然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就像季木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样。凡事既然发生,则必然有其存在的缘由的。” “那么……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季木再次问道。 “这就要去询问你自己了……”吴敛仁语调低沉地答道。 吴老师的笑容……总是让季木感到一种未知的异样。 但并不是说那笑容哪里并不正常…… 实际说来,那还是一抹近乎完满的、令人倍感亲切的笑,再没有什么笑容能比他的笑容更加正常。 可是……正是由于那笑容过于接近标准,所以才让季木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异常。 像是不曾掺杂丝毫情感的假笑…… 简直就像是一副完美的面具一样…… 一旦开始仔细观察,这种违和感几乎在呈几何倍数增长。 还有那张脸…… 也不是说他的五官有哪里并不正常,而是过于正常,正常到如果不是之前认识,在人群中只要见上一眼便会转瞬遗忘。 没有任何特点,平庸到让人几乎无法记住他的外貌…… 这究竟是寻常……还是不寻常? 当平凡超出了某个临界点,抵达了普通的极限,便是最大的异常。 最为普通的普通,最为平凡的平凡……实为非人之相! 在此之前,季木并无法发现这一点,因为他的目力还不足以触及那表面之下所掩藏的真相。 可是……如今的他却不知为何发觉了这一异状。 那张脸……几乎就像是没有脸一样! 他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自己在此之前就已经接触过了这样的异样。 “你到底是……谁?”季木下意识地开口道。 “我是谁?”他不变地浅笑,“我不是你的语文老师吗?” 语文……老师? 似乎的确是这样。 不对…… 好像还有一些与之不同的地方…… 除了南安中学里的师生关系以外,他们之间应该还是有其他的关联存在的…… 吴敛仁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带着笑意说道:“与其问‘你是谁’这种问题……不如先静下心来,仔细地想想‘我是谁’吧。” “我……是谁?”季木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道。 “对,你是谁?” 他从容地抓住了身旁铁梯的扶手,继而平淡地说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哪里去?这哲学上的终极三问,又有何人能解答呢?” “这也是由耶稣对于法利赛人的回答而引申的疑问……”季木神情恍惚地低语。 而后,他又摇了摇头,“现在……我还无法回答这三个疑问。” “这样也罢……”吴敛仁轻轻地点了点头,“有时候,一无所知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相反,一旦选择直面这三个疑问,便是双脚踏入了迈向孤独的长途之中。” “可是,存留于世……何人能不孤独?” 说完,吴敛仁轻叹了一口气。 他深深地看了季木一眼,然后才继续开口说:“再则,孤独这东西,倘若想逃避它,它便是地狱,而对于主动追求它的人来说,倒是一种隐士的幸福。好吧……那么我也停止摆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悲剧主人公的面孔,而去志愿做一名隐士吧。既然脸上被特意打下了孤独的烙印,那么就只能有效地利用。” 季木不置可否。 “你的脸……” “哦?被你发现了吗……” 吴敛仁沉默了一些时候,“你认为……脸对于人类来说有着什么样的作用?是人与人之间的通道,还是所谓情绪表达的场所?” 而后,他对《人间失格》里的一段话语做了引用:“没有人在遭受别人责难与训斥时,还能愉快起来,但我却从人们生气的怒容中看到比狮子、鳄鱼、巨龙更可怕的动物本性。平时他们都将这些本性隐藏着,可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像那些在草原上温文尔雅的牛,忽然甩动自己的尾巴抽死自己肚子上的牛虻。” “人们都不过是用肉体的假面来锁闭了灵魂的窗户,虚伪地掩藏着自己内心的污垢。这层覆盖于颅骨之外的血肉之膜,不过是世人用以遮蔽自身的伪装之物。如此这般……那么这真面和假面又有何不同?” “可曾想过……自以为是假面的东西,其实是真实的面孔,而自以为是真面的东西,其实是虚假的面容?” “被诱惑者,必然是知晓自己受到诱惑本身,然后才接受诱惑。戴假面者,必然是知晓手中之面是为伪物,然后才以此覆容。” “――或许我正是在那时开始变成怪物的吧。那个竖起锋利的爪子,散发着电锯似的寒气,顺着我的脊背爬上来的家伙,不正是怪物的心脏吗?肯定是这样的。我肯定是在那时候开始变成一个怪物的……” 他原本微笑的面庞霎时间扭曲了,顿生无数褶皱,变成了猴子一般诡笑着的面容,而后才渐渐开始平复。 “据说卡莱尔曾说过:‘法衣创造了僧侣,制服创造了士兵。’或许怪物的心也是由怪物的脸面创造出来的。怪物的脸呼唤着孤独,而孤独又孳生出怪物的心。倘若那封冻了一般的孤独能够再降低一丁点温度,那么,把我维系、羁留在这个世上的所有绳索就会忽然断裂,而我也就会彻底变成一个邋遢不堪的怪物吧……” “假如我变成怪物,又会是哪种怪物呢?又会做出哪种事情呢?尽管这是一件不事到临头就无法知道的事情,但仅仅是想像一下……也让人感到一种禁不住大声狂吼的恐惧!!!” “因为……吾等皆为吞噬人间之物!!!” …… 耶稣又对众人说:“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 法利赛人对他说:“你是为自己作见证,你的见证不真。” 耶稣说:“我虽然为自己作见证,我的见证还是真的。因我知道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你们却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你们是以外貌判断人,我却不判断人。就是判断人,我的判断也是真的,因为不是我独自在这里,还有差我来的父与我同在。你们的律法上也记着说:‘两个人的见证是真的。’我是为自己作见证,还有差我来的父也是为我作见证。” ――《约翰福音》; 第七章 吞噬人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吞噬人间之物……” 季木不禁沉吟了一会儿。 “倘若将这个世间吞食殆尽的话……又能够剩下什么呢?” “剩下什么吗……”吴敛仁淡淡地笑了,“皆是从土而出之物,本是尘土,自然也要归于尘土。万事万物的轮转终究有其不变的尽头,那是众象归一之处……” 说完,他开始踏着脚下的钢铁之阶向下行走。 季木只是站在吴敛仁的身后沉默地注视,却没有挽留。 两人在那一场短暂的交流之后默契地保持了缄默,唯余下各自冗杂的思绪依然残留在心中。 回想起数秒之前的面谈之景,不知为何,季木总觉得那幅景象充斥着一种无法言明的怪诞与虚无…… 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 先前,他曾向吴敛仁询问自己身处此地的理由,但是却没能解开自身的疑惑,反而增添了忧愁。 吴敛仁的笑容…… 仿如沉落的残阳那死意而又衰败的深红,是曼珠沙华阒然盛开之色,由幽海之渊涌出的罪血将其染红…… 逆光之华美得扭曲而可怖…… “可是……这又如何呢?” 此刻留存在季木心底的,依然是极大的虚空。 于近乎永恒的岁月里在幽海中下落的虚无…… 诸多情感都被岁月之涡渐渐蚕食,剩下的是为何物? 在那绝望的尽头…… 恒久不变的寂静之处…… 心里……有何物余留? “也许……是等待吧。<>”他小声地说。 哪怕在一切都即将终结的的时候,季木仍然在等待着某物…… 可他所等待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就连他本人都无法言说…… 这个问题,虽然他暂时无法给出答复,但是他知道今后必然有他明了的时候。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 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 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 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 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 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 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 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这样看来,作事的人在他的劳碌上有什么益处呢? 我见神叫世人劳苦,使他们在其中受经练。 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世人心里。然而神从始至终的作为,人不能参透……” 期待着那必将迎来的终末,他的双眼似彷徨,也似虚无。<> 画有巨树的那扇大门并未关闭,而是虚掩着,自那缝隙之中透出了阵阵凉风。 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的乐声并未止住,依然回荡在门后昏暗的狭间之中。 季木缓慢地迈步上前,而后推开了那扇门户。 失去了木质大门的阻隔,传入季木耳里的乐曲声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幽暗而狭小的空间…… 唯有一盏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播撒下微弱的光亮。 小室的中央,正对着入口处的画板前坐着一个少女。 因为少女背对着他,因而他也无法看见少女的模样。 “烨阳……学姐?” 听到季木的喊声,少女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怎么样,找到她的线索了吗?”少女这样问他。 “‘她’是谁?什么……线索?”季木一脸迷茫地回答。 “……” 张烨阳低下头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看他,“你忘了吗?就是你说的那个在那场爆炸以后消失的女孩的事……” “那场爆炸以后消失的女孩……” 她说的……难道是指晴安吗? “这里……是南安中学的钟塔?” “嗯……”张烨阳不带有情绪地回答。<> “学姐为什么会在这里作画呢?” 闻言,她似乎略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理所当然地看着画板上的那一幅画,“因为……这里是我的画室啊。” 画室…… “说起来,晴安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他默默地回想。 “学姐……”季木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因为画家田村卡夫卡的作品《圣少女》……” “《圣少女》?” “嗯……” 张烨阳所提及的那一幅画作,其名称让季木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诡异。 圣少女? 在基督教的教义之中,会众所信奉的唯有圣子和圣母,而不把人当成神来崇拜。 那么……所谓的圣少女又是什么呢? 圣女贞德? 会是这样的指向吗…… “田村卡夫卡……我好像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季木喃喃自语道。 张烨阳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说完,她从画板前的木质长椅上站起,继而向着季木走去。 “如果你还是想着要找到那个女孩的话,也许可以去见一见那位画家。” “田村卡夫卡?” “嗯……” 季木沉默了一会儿,“那幅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的地方……”张烨阳低下头想了想,“那时你说过的吧……画中的那个女孩,和你要找的人很像。” “是晴安吗?” 少女缄口不答。 …… 在钟塔下与张烨阳互相道别以后,季木抬头望了一眼大钟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傍晚六点。 而就在此时,校庭中有渺茫的歌曲前奏音响起…… 当那空荡而又带着些许迷离的歌声传入季木的耳蜗里,与此相关的记忆也渐渐开始被唤醒。 他听过这首歌…… 似乎是贯穿着一部动画短片的主题歌曲。 故事中,躺倒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幼小女孩被医生利用进行生化实验,而护士虽然很善良,对女孩的照顾也非常细心,但还是协助了医生的实验,给女孩喂下了毒苹果,并且将一些特殊的药物注射到了女孩的身体里。 而女孩虽然躺在病床上不能活动,但还是能够感受到护士的温柔以及对她的关心,因而产生了深深的依恋。 直到有一天,在护士的启动下,恐怖的异化开始发生在女孩的身体里,她恢复了对于身体的掌控能力,于是紧紧地追在护士的身后。 而护士误会了已经变异成植物与昆虫的结合体的女孩的意图,认为她对于自己的追逐是出于狂暴的杀意。 护士虽然惊慌失措,但还是将女孩引入了秘密的地下室。 在之后的逃亡中,她一不小心跌倒,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她却不知道这一切在女孩的眼里,只是自己的病已经好了,能够站起来走路了,她从来没有忘记那个每天来照顾她的人,很温柔的那个人……因而哪怕身体还很虚弱,就算折断手足也想要拥抱和亲吻那个人。 当这份爱意表达的瞬间,女孩“开花”羽化成了蝴蝶,而异化的因子也通过唾液传播到了护士的身体之内…… “《》……幻想的我?” ; 第八章 太一之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季木的眼中缓缓淌过一丝迷茫的情绪,脚下的步伐也带着些许犹疑。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响起这样的歌曲? 《》…… 这首歌,不论是其歌声还是寓意都让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魔性气息。 虚无而幻灭…… 哪怕折断手足也想要去拥抱的爱与勇气…… 可是,这无疑是一首极其小众的歌曲,几乎没有出现在校园点歌台的播放列表中的可能性。 寂静的校庭,空荡到没有一人穿行。 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 季木开始向着教学楼所在的方向走去。 踏上依然空无一人的阶梯,走廊和过道上也是一阵死寂。 视线扫过,每个教室之中都没有任何人影,唯有打开的日光灯将整个教室都照得通明。 身处此般诡异之境,季木的心底除了平静之外也没有其他情绪。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了,而后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当他的脚底触及台阶的那一刻,头顶上方的电灯突然在一阵刺耳的爆鸣声中骤熄,而后发生了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的连锁反应。 黑暗自季木的所在不断地向外延伸了出去。 先是整个校区的一切光源都在那波动的暗之环形的扩张之下归于黑域,继而整座城市都被这浓稠的阴暗所吞吸。 不时有惨叫声仿佛在应和着凄厉的哀鸣而响起。<> 季木于漆黑死寂的绝望中央睁开了眼睛。 血液如永燃之火,被蓬勃跃动的空之心泵所抽吸而涌流,不可言说之幽暗恍如深海,以天倾之势广袤无垠地将他给吞入其中。 视角霎时从陆地之上拔升到了无穷高远处,以类神的姿态“俯瞰”着脚下的整座城都。 “在广阔的视野中,都市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庞大的活物,或者犹如若干生命体纠结形成的一个集合体。无数血管一直伸到无从捕捉的身体末端,血因此得以循环,细胞因此得以不断更新。送出新的信息,回收旧的信息。送出新的消费,回收旧的消费。送出新的矛盾,回收旧的矛盾。身体随着脉搏节奏而四处明灭、发热、蠕动。时近午夜,活动的高潮到底已经过去,但用以维持生命的基础性新陈代谢仍在不屈不挠地持续着。都市发出的呜呜声作为通奏低音就在那里。没有起伏的、单调的、然而含有某种预感的呜呜声。” 村上于《天黑以后》的开篇所述的一段话语回响在季木的脑海之中,他的目光超然而冷漠,同时又深藏着无尽的孤独…… 万物的本质被分解、剥离成无穷的要素,呈现在季木幽暗渐生的双眸之中。 表象的虚无在临近“真实”的视野之下逐渐破散,显露出太一意志的原始冲突与原始痛苦。 在叔本华的著作——《作为表象的意志和世界》中,曾引用过神秘主义者安琪路斯·席勒治乌斯的言论:“我知道,没有我,上帝一会儿也不会存在,我若化为乌有,祂也必然要丢掉精神。” 一旦明悟了“万物为我”,真正达到对于表象的意志世界的超脱,思维便能直达那最幽深、最高远之处——太一之识。 那是创生了表象的根源之物,是一切之始,亦是万物之终。<> 身体的存在之感渐渐消融,轻若无物。 他的意识仿如化为实体,在某种无比庞大的意识的牵引之下,逐渐被吸往无可言说的至高之处…… 仿佛希腊神话中雕刻家代达罗斯之子伊卡洛斯,为了与父亲一起逃离克里特岛,用蜡和羽毛制成的翅膀,向着目光所无法直视的辉煌之空升高。 汪洋与诸岛匍匐于脚下之景,让伊卡洛斯的心底生出了骄傲。 就如阿波罗所挚爱的情人雅辛托斯,他在与神之间的竞技之中生出了骄傲,炽烈如火,试图与神同高,最后被深爱着自己的阿波罗失手杀死,而神则怀抱着美少年的尸身哭得绝望…… 他飞得是这样高,因此感受到了近乎于神的力量,以至于忘却了父亲的忠告,试图向着与神同列的至高之空飞翔,奥林匹斯山啊…… 可是,最后因为过于接近太阳,伊卡洛斯失去了那双翅膀…… 落下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以无尽之海作为最后的葬场。 向往着遥不可及的彼方,往往都会于中途力竭而落下。 此刻的季木……不是也面临着同样的选择吗? 倘使无法拒绝那向着无限升高的渴望,就必然会于半空突兀地折断翅膀…… 季木的脑海中……弥散着无尽的光。 璀璨、辉煌、崇高、荣耀…… 那光芒的实质伟大到难以想像,只是目光触及便足以让人陷入目盲。 越是沉入到那金色的光海之中,季木就越是能感受到那近乎实质化的法则流淌。<> 那是三个重叠而又共生的光圈的形象。 其中的两个圆环正燃烧着恒久不变的寂静之光,只是第三个圆环却黯淡到只能看见模糊的形象。 情感与性灵渐渐升华到类神的情状,那三位一体的光圈在牵引着他同化为与之相称的模样。 光圈之中,有两个人形的光影向他伸出的双手,目光冷漠、庄严而又不容反抗。 “这是我们的世界……“祂们一同说道。 季木淡漠的双眼里也渐渐染上了深深的迷惘。 他缓缓向前伸出了右手,仿佛看到了亘古的家乡。 “不要走……“ 一个恍如虚幻般的声音在季木的耳边响起,一时间他的意识也开始清晰起来。 这个声音…… 很熟悉…… 沉重的疲惫感…… 想要……入睡…… “不要走……” 这时,耳边传来的声音显得很近。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季木尝试着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到恍若注铅。 “一起……在世界的尽头……” 声音逐渐远去。 当季木再次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感受到的是沙土的泥泞以及雨水的冰凉…… 此刻他正躺倒在一座废弃大楼外的路旁,身处于滂沱的大雨中央。 季木缓慢地从泥地上爬起,发现周围都是一片死寂的情况。 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 这个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 第九章 欢乐岩顶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无喜无悲。 季木轻轻地捂住了胸口,感到自己的食指所无法触及之处传来了一阵异常的悸动与撕裂之伤。 手足与衣物皆被泥浆所沾染的粘滞之感,以及如洪水般坠下的大雨那令人窒息的雨幕之墙…… “赶快……先去找一个避雨的地方。”他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想道。 恰好身旁就有一个似乎正处于废弃之中的庞大楼厦,在通往其入口处的过道之上生长着茂盛的杂草,在不断蔓延上来的雨水中疯狂地摇曳,仿佛要汲取那湮没人间的绝望。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季木自身也不知该如何设想。 似乎自己已然不是初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但如果要说那前日里的遭遇究竟起于何时,他亦会感到一阵深重的迷惘。 在他的双足渐渐走向大楼的路口之际,除却雨声,隐约可以听到有渺茫的歌声在遥不可及的某处唱响。 “那首歌……唱的是什么呢?” 他闭上双眼,作侧耳倾听状。 歌之旋律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央,并没有因由那骤降的大雨之音而被埋葬。 可是…… 那声音太轻了,以至于季木无法听清到底是何音节为其所吟唱。 歌声清澈而忧伤…… 他无法准确地判断那声音起源的方向,只能够隐隐地感到……是在上方――在这幢废弃的大楼之上。 季木踏着一级级台阶缓慢地向上,心里思索着究竟是何引他来到了这样的地方。 不知为何,在进入到这幢废弃的楼厦之后,外面的雨声明地变得微小,声音像是被这楼中存在的某物给吞噬了一样。 一些类似于藤蔓的植物几乎覆盖了这幢大楼的各个角落,如同细密的蛛网,将一切都网罗其中,而无法找到其源头。 此般荒芜的景象,很难想象会出现在一幢约莫数百米高的大楼之中。 季木不明白这些盘根错节的藤蔓究竟是在怎样一种力量的引导之下,才会一直延伸到这样的高度。 被如同绿海般的植物所覆笼的世界,如果是在白天,便仿如绿都。 可是在傍晚,那遍布四周的翡绿之物却仿佛血管一般,附着在这幢庞大楼厦的躯干与腑脏表面。 脚下由钢筋混泥土凝聚而成的地面,恍如在随着城市的鼻息而上下起伏。 一股莫名的震感传来,季木突兀地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晕眩。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透过昏暗的天穹之上洒落的微薄光亮,他看到早已腐朽的木窗之外有一个黑影在刹那之间如同陨星般落下。 季木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死死地盯着刚才黑影下落的方向。 那扇木窗在时光的冲刷下已经开始朽烂,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只要轻微触碰便会整个脱离墙体,从数十米高的高空坠落而下。 刚刚……真的有什么东西从那里落下去了吗? 他不停地在脑海中询问自己,一时间也弄不清楚先前恍惚间所看见的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的景象。 “如果我所看到的是真实的话……那么刚才落下去的那个黑影又到底是什么呢?” 因为那物体下降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季木只来得及看到瞬息之间一闪而过的物象,甚至也无法描述其具体的形状。 他犹豫了半晌,心跳不知为何也渐渐变得急促,仿佛擂鼓敲响。 耳蜗深处传来了阵阵杂音,血管之中的液流之声也变得清晰而绵长。 季木随即以左脚向前踏出了一步,然后右脚也紧随而上。 此刻,他已经毗邻那扇腐朽的木窗。 只要再往前一步,便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楼外地面上的景象。 那时,坠落之景之真假……便会清晰明了。 正当他打算踏出最后一步的那一刹那,楼道的上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 “居然……还有其他的人在这幢大楼里吗?”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同时也调整着身体的姿态,让自己正面迎向向上的阶梯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浓稠的血液开始冲击季木的心房。 “砰”、“砰”、“砰”、“砰”…… 歌声…… 有歌声开始唱响…… “哭嚎颤栗,睡着的孩子面目可憎 那不吉利的眼睛就放弃吧 拧断手脚……“ 轻柔的歌声伴随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奏鸣声而响起,似乎是日语的发音,因而季木也无法听懂其具体的含义。 脚步声已临近…… 歌声也愈发清晰。 少女背负着双手,踏着阶梯,一步,一步……向着季木靠近。 微风中摇曳的百褶裙…… “请问……您是许愿天使吗?”少女带着些许迷惘的表情发问。 季木只是怔怔地望着她,毫无声息。 “晴安……” …… 10月13日 这本日记又读一遍,然后好销毁。“伟大的心灵不该散布自己的惶惑之感。”这句美妙的话,我想是克洛蒂尔德・德・沃之口。 我正要将日记投入火中,却被一声警告制止了:我觉得日记已不属于我本人了,日记完全是为杰罗姆写的,我没有权力从他手中夺走。我的种种担心、种种疑虑,今天看来十分可笑,不可能再那么重视,也不会相信杰罗姆看后会内心纷扰。我的上帝啊,让他也发现一颗心的笨拙声调吧:这颗心渴望到了狂热的程度,要把他推上我本人都万难抵达的美德之巅。 “我的上帝,带我登上我达不到的这个岩顶。” “欢乐,欢乐,欢乐,欢乐的泪水……” 不错,超过人世欢乐,越过一切痛苦,我感觉到了这种无与伦比的欢乐。我达不到的岩顶,我知道有个名称:幸福……我也明白,如果不追求这种幸福,我便虚度此生……然而,主啊!您曾许诺给放弃红尘的纯洁灵魂:“即刻就幸福了,”您的圣言说道,“即刻就幸福了,死在主的怀抱里的人。”难道我一定得等到死吗?我的信念正是在此处动摇了。主啊!我用全部气力向您呼喊。我在黑夜中;我等待黎明。我向您呼喊,到死方休。来解除我心中的干渴吧。这幸福,我渴望马上……或者我应当确信得到啦?也许就像性急的小鸟,天不亮就叫起来,是呼唤而不是宣告黎明,难道我也不等天放亮就歌唱吗? 10月16日 杰罗姆,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完美的欢乐。 今天早晨,我翻肠倒肚,大吐了一阵,立刻感到身子虚弱极了,一时间可望就要死去。但其实不然。开头,我通身都极其平静;继而,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袭上心头,使我的肉体和灵魂都颤抖起来,就好像猛然醒悟,一下子悟透了自己的一生。我仿佛第一次注意到,我的房间光秃的四壁惨不忍睹。我害怕了。现在我还在写,就是要自我安慰,保持镇定。主啊!但愿我至死也不会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我还能起床。我跪下来,像个孩子似的…… 现在我想死去,速速死去,别等到我又明白过来自己孤单一人。 ――《窄门》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十章 长眠之愿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从遥不可及的彼方唱响的歌声突兀地停下,时间仿佛玛利亚的小提琴之弦被无限地拉长…… 一时间,季木的话语声停住了。 他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孩,那熟悉的模样,清亮的歌声……好像还在他的耳边回荡。 “许愿天使?” 听到这个好似带有些童话色彩的词汇,一段记忆从被晦暗深藏的暗流中浮起,渐渐地涌入到季木的脑中了。 曾经,他似乎向晴安讲过一个故事。 是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单纯女孩和一个号称“许愿天使”的奇怪魔鬼的故事…… 魔鬼为了看到女孩裙下的风光,就告诉女孩,只要她从这里的台阶上向天台来回行走三次,便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而女孩的愿望……是升上天堂? “当时……我为什么会想出这样一个故事呢?” 如果一定要季木给出一个确切的缘由的话,或许他只能说就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 此情此景……又有何价值呢? 他惶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而后又抬起头。 “没有什么不好的吧……”他心里想。 “对……我就是许愿天使。”面对女孩迷茫而带有些期待的目光,季木语气平缓地说道。 “许愿天使……”女孩的双眼霎时变得有些明亮,“请问您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你的愿望?”季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说看吧……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是在安然无痛的睡眠中走向死亡。”女孩的脸上带着满是沉静的笑容,轻声说道。 “走向……死亡?”季木沉默地看着她,眼神中不无理解地问道。 渴望去死的愿望…… 这让季木想到了京极夏彦的小说《不如去死》里的故事。 那个故事的开头,是言行古怪、举止粗鲁的无业青年渡来健也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开始调查被杀死在公寓里的女孩鹿岛亚佐美的死因。 为此,他分别与亚佐美的上司、邻居、情人、母亲还有警察和律师交流。 在那几次对话中,那些与亚佐美密切相关的人物,都只是在不停地抱怨着自己的人生有多失意和痛苦,而对于亚佐美的死全无悲痛。 可是,当健也问道“既然很难过,很痛苦,以至于到了快要活不下去的程度,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死呢”的时候,对方却一脸难以置信地对他说:“你……你怎么可以让我去死呢?!” 只是把亚佐美当做出轨睡觉的泄欲对象的落魄上司,出于嫉妒而拼命给亚佐美发诅咒邮件的名牌大学毕业生女邻居,懒散又妒恨女儿而将其以二十万日元卖给黑社会的自私母亲,没有胆量保护亚佐美而将她像一个物品一样买进的黑社会底层混混情人…… 面对着这样的世界,亚佐美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她依然对带大自己的母亲怀着感恩的心,崇拜高学历又貌美的女邻居,努力工作为不被下属尊重的上司端茶送水,感谢情人愿意把自己当一样还算珍惜的“东西”,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还着自己觉得亏欠的人情…… 明明自己身处的世界恍如地狱,亚佐美却从其中看到了被无限放大的幸福的光晕。 最后,所有人中唯一认为自己过得很幸福的亚佐美……却选择了死去。 她恳求健也将自己杀死,只是为了趁现在还过得很幸福,所以想要以此来将幸福留住…… 健也答应了她的要求。 当他的双手掐住亚佐美的咽喉的时候,亚佐美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害怕和痛苦。 这反而让健也感受到了恐怖,因为他认为此刻的亚佐美几乎已经成为了某种超出人类之物…… 因此,他掐紧了亚佐美的咽喉…… 当季木回过神时,身穿百褶裙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拉起了他的手。 “明天我们得把整个世界洗刷得焕然一新,”她说,“因为明天是一个神圣的日子――礼拜日。我将到教堂的尖塔顶上去,告诉那些教堂的小精灵把钟擦得干干净净,好叫它们能发出美丽的声音来。我将走到田野里去,看风儿有没有把草和叶上的灰尘扫掉;此外,最巨大的一件工作是:我将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把它们好好地擦一下。我要把它们兜在我的围裙里。可是我得先记下它们的号数,同时也得记下嵌住它们的那些洞口的号数,好使它们将来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否则它们就嵌不稳,结果流星就会太多了,因为它们会一个接着一个地落下来……” “梦神……奥列・路却埃?” …… 世界上没有谁能像奥列・路却埃那样,会讲那么多的故事――他才会讲呢! 天黑了以后,当孩子们还乖乖地坐在桌子旁边或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奥列・路却埃就来了。他轻轻地走上楼梯,因为他是穿着袜子走路的;他不声不响地把门推开,于是“嘘!” 他在孩子的眼睛里喷了一点甜蜜的牛奶――只是一点儿,一丁点儿,但已足够使他们张不开眼睛。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他了。他在他们背后偷偷地走着,轻柔地吹着他们的脖子,于是他们的脑袋便感到昏沉。啊,是的!但这并不会伤害他们,因为奥列・路却埃是非常心疼小孩子的。他只是要求他们放安静些,而这只有等他们被送上床以后才能做到:他必须等他们安静下来以后才能对他们讲故事。 当孩子们睡着了以后,奥列・路却埃就在床边坐上来。他穿的衣服是很漂亮的:他的上衣是绸子做的,不过什么颜色却很难讲,因为它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绿,一会儿发蓝――完全看他怎样转动而定。他的每条胳膊下面夹着一把伞。一把伞上绘着图画;他就把这把伞在好孩子上面撑开,使他们一整夜都能梦得见美丽的故事。可是另外一把伞上面什么也没有画:他把这把伞在那些顽皮的孩子上面张开,于是这些孩子就睡得非常糊涂,当他们在早晨醒来的时候,觉得什么梦也没有做过。 现在让我们来听听,奥列・路却埃怎样在整个星期中每天晚上来看一个名叫哈尔马的孩子,对他讲了一些什么故事。 那一共有七个故事,因为每个星期有七天。 ――《梦神》 第十一章 伊甸之园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梦神奥列・路却埃…… 在季木的印象中,这似乎是《安徒生童话》的一个短篇里虚构出来的掌管梦境的神明。 可是……在这里,在这幢似乎早已被废弃的大楼之内,女孩为什么会提起《梦神》中的文句? 而且,回想起之前在那场大雨中所见的情景…… 或许并不仅仅是这幢大楼……就连这整座城市,都透着一股渺无人迹的气息。 四下全然被茂盛的草木所覆笼,仿佛末日一般的颓败场景…… 就好像突然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活物全部都凭空消失了,仅剩下这亘古笼罩大地的植被统治了一切。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像是已经死去了的城市。 在这幢楼厦里,他还恰好见到了一个相貌酷似晴安的女孩…… 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从被女孩牵起的手中,季木感受到了轻微的热度,以及熟悉的触感。 “小安……真的是你吗?”他有些颤抖地发问。 女孩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天使,不可以太大声哦……这样会吵醒魔鬼的呢。” 魔鬼? 这里真的有那样的东西存在吗? 季木回想起自己当初编撰出来的那个故事,故事中作为魔鬼的角色,正是现在自称为“许愿天使“的他自己…… 这个世界……到底是以怎样的形式而存在的呢? 它与自己在初中时期所臆想出来的那个故事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季木不愿意再想下去。 他心里隐约知道,一旦自己明了了这一切,晴安……也许就会从他的身边消失的吧。 好不容易才能再相见……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她真的是晴安吗? 季木的心中也没有答案。 “是也好,不是也罢……就让我稍微任性一次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见季木的脸上若隐若现地显露出笑容,女孩有些不解地歪歪头,而后像是在配合他似的,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独有的默契。 季木的眼中淌过一丝温柔,微微发颤地抬起了自己右手,在女孩的头上轻抚。 女孩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抗拒,那笑容中蕴含的情感令季木无法参透。 “天使……谢谢您。” 女孩温柔地笑着,如是说。 “可不可以……不要上楼。”季木怔怔地望着女孩的双眼说。 “天使……”女孩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疑惑。 “和我一起走吧……离开这儿。” 季木紧紧地握住了女孩的手,而后将她拥入怀中。 面对季木这一大胆的举动,女孩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但并没有试图挣脱。 两人的心贴得很近,近到了可以感受到彼此心跳的程度。 女孩轻微的鼻息吹过他的脖颈,让他有些心跳加速。 “嗯……” 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真的吗……” 季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答复。 “嗯。” 女孩再次点头。 “真的要和我一起走吗?”季木一再重复。 “嗯。” 季木的心中莫名泛起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蒙盖在其思维深处的重重迷雾逐渐消散,那些关于绝望学园的回忆开始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自从进入那所绝望学园以来,他就一直在追寻着晴安的脚步。 经历了多少的绝望,承受着多大的苦楚…… 他曾一度想要放弃过,因为那等待在前的真相可能过于沉重,沉重到他所无法承载的地步,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咬牙坚持,默默忍受。 可是这一切的付出,都在今日得到了补足…… 今天……虽然是以一种并不完满的形式,但他们还是实现了曾经约定过的久别重逢。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任凭泪水自眼角下落。 女孩的嘴角带着一抹温柔而又苦涩的笑容,像是对待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也伸出手轻轻地拥抱了季木。 待到眼泪干涸以后,他牵起了女孩的手。 一步,一步……沿着花叶盘踞的阶梯向下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 季木透过朽烂的窗户往外看,外面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早晨。 昨夜以来的雨偶尔化为银丝,阳光终于划破黑压压的天空。 天空乌云密布。 但是,阳光就像一把巨大的奶油刀,在地平线上方划了一圈,割下了云的下摆。 他从未看过如此层次分明的天空。 天体的大部分笼罩着抑制梦想的绝望与充满压迫感的漆黑,然而,横亘的云层下方,反而显得异常明亮。 高楼广厦湿濡的屋顶闪烁耀眼,纵目远眺,这座与草木融为一体的森林之都绽放着新绿的光彩,仿佛创世之初的伊甸之园。 …… 创造天地的来历,在耶和华神造天地的日子,乃是这样: 野地还没有草木,田间的菜蔬还没有长起来,因为耶和华神还没有降雨在地上,也没有人耕地,但有雾气从地上腾,滋润遍地。 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 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 耶和华神使各样的树从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 有河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从那里分为四道: 第一道名叫比逊,就是环绕哈腓拉全地的。在那里有金子,并且那地的金子是好的;在那里又有珍珠和红玛瑙。 第二道河名叫基训,就是环绕古实全地的。 第三道河名叫底格里斯,流在亚述的东边。第四道河就是幼发拉底河。 耶和华神将那人安置在伊甸园,使他修理看守。 耶和华神吩咐他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 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 耶和华神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各样飞鸟都带到那人面前,看他叫什么。那人怎样叫各样的活物,那就是它的名字。 那人便给一切牲畜和空中飞鸟、野地走兽都起了名,只是那人没有遇见配偶帮助他。 耶和华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 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 那人说: “这是我骨中的骨, 肉中的肉, 可以称她为女人, 因为他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 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 当时夫妻二人赤身露体并不羞耻。 ――《创世记》 第十二章 无心之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行走在被草木和花叶簇拥的街道,柏油路上满是纷纷落下的树叶,停靠在公路两旁的车辆则成为了藤蔓生长的温床。 各式各样奇异的树木生长在其间,一同构建出了这从未映入世人眼帘的景象。 令季木感到有些惊讶的是,那些耸入云端的广厦之间有爬山虎一般的植物相连,仿佛一道道横跨童话世界的天之桥,闪耀着旭日之光。 林木间传来了鸟儿跌宕起伏的鸣叫,如同一首永不停歇的繁杂交响。 空气中弥漫着稀薄的水汽,从攀附在高楼表面的植物上滴落的水珠打湿了他们的脸颊。 自离开二人相遇的那幢大楼以来,季木一直牵着女孩的手,一路向着背离城市中心的方向行走,而女孩则是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觉得已经足够远离那幢大楼,季木才渐渐放缓了脚步。 那个关于魔鬼和许愿天使的故事……始终是他心里无法释然的隐忧。 在前时的那一刻――在明悟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回忆起了绝望学园的存在,以及他在其中所经历的重重考核。 但是,记忆中却唯独没有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缘由…… 假如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此地是绝望学园考核的场所,那么那个他于初中时期编撰出来的故事,也许就是主导本次考核走向的关键事物。 也就是说,故事中所描绘的一切都有可能在这个世界里如期发生,就仿如早已注定好结果的预言序幕。 如果……那个时候,季木和身旁的女孩依然停留在那幢故事将要发生的大楼,并且按照其上所说的行动,就必然会有相应的事件被激发,最终招致命定的结果。 “可也许那会是不好的结果……”季木在心里说。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当初信口胡编的一个黑色童话会成为一场考核开展的线索…… 难道说这场考核是专门为他而设下的吗? 想不明白这些,季木只好将脑海中冗杂的思绪暂时掩埋。 蕴藏在这具身体内部那浩如渊海般的庞大力量,使他明白,此刻存在于此的不是投影也不是化身,而是抵达了具象化心念体系的第四步――流金之阶的存在。 如若不是因由他所掌控的力量立足于唯心之上,仅凭这份量的累积,他在举手投足之间便足矣引动天象。 这个地方……真的是为了考核而准备的吗? 他没有收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信息,甚至就连力量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如果说这真的是一场考核的话,那么没有半点的规则限定未免也过于反常…… 想要验证这些,其实最初就有一个明确的办法,而季木也早已在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 那就是让那个故事成为现实…… 如果按照故事的“剧本”所写的那样发展……他将从“天使”堕落为“魔”,带着女孩一起从那个接近云端的天顶向下坠落。 现实中,女孩的心愿发生了改变,也许故事的结局也会因此而产生变动,但是季木知道那必然也不会是他所渴望见到的结果。 所以那个时候……他违背了自己故往所写下的剧目,毅然决然地带着女孩匆忙逃走。 但这是对于命运的叛抗,是对于那早已既定的剧情的逆反…… 季木并不知道他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也许,考核的路径将因此而断在了中途,这场试炼永远也不会结束,而他也将作为一个逆命的囚徒被永困其中…… 所以……他后悔了吗? 仅仅是为了拯救一个和晴安极其相像的女孩,而不惜让自己的道路就此走到尽头? 然而,季木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断,做得不假思索。 他已经不想再后悔了…… 晚会中,在文艺汇演的观众席外离别的时候,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挽留,目送着那个一直陪伴着他的女孩走向了演出的剧台,在月蚀之面碎裂以后倒在了生与死的夹缝之中…… 夜临前,在那个即将迎来“日落”的世界,他没有接受那个经常带给他启迪的女孩离开的邀请,也没有来得及跨越那相距的几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天台围栏的缝隙间坠落…… 日出后,在摩天轮顶的至高之穹,他没有紧握住那个称他为“拧发条鸟”的女孩的手,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独自穿过了森林,只剩下她一人孤独地被滞留在了猫的小镇当中…… 剧终时,在星月黯淡的湖畔一旁,那个深爱着他的女孩跪在他的脚边用泪水为他洗足,而他却只能像抓住了主动投河的女孩的手,为了女孩所渴盼的天国之中的幸福而将手放开…… 这次……他不想再像从前那般怯懦。 停步驻足,站在此刻只有两人的开阔十字路口。 在清风与鸟雀的和鸣之中,季木转过身,看着女孩清澈澄明的眼眸。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一定会陪你到最后。”他用告白般的语气说。 “可我是没有心的。”女孩微红着脸,摇了摇头。 …… “你打不开心扉是因为我的关系?”女孩问道,“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所以你的心才闭得紧紧的?” 我们一如往常地坐在旧桥正中通往沙洲的石阶上眼望河水。一弯凄冷清白的小小的月在河面瑟瑟发抖。由于并肩坐在狭窄的石阶,我的肩一直感觉着她的体温。人们往往把心比做体温,然而心与体温之间却毫不相干,不可思议! “不是那样的,”我说,“我的心不能充分打开估计是我本身的问题,怪不得你。我不能清楚认识自己的心,所以才惶惑不安。” “心这东西你也琢磨不透?” “有的时候,”我说,“有的东西不过很久是不可能理解的,有的东西等到理解了又为时已晚。大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在尚未清楚认识自己的心的情况下选择行动,因而感到迷惘和困惑。” “我觉得心这东西似乎是非常不完全的。”女孩微笑着说。 我从衣袋掏出双手,在月光下注视着。被月光染白的手看上去宛如一对雕像,一对完美地自成一统而又失去归宿的雕像。 “我也同样,也觉得它是非常不完全的。”我说,“不过会留下痕迹,我们可以顺着痕迹一路返回,就像顺着雪地上的脚印行走。” “走去哪里?” “我自身。”我答道,“所谓心便是这样的东西,没有心哪里也走不到。” 我抬头看月。冬月不自量力地散发出鲜亮亮的光,悬挂在高墙包围下的镇子的上空。 “没有一样可以怪你。”我说。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第十三章 叹息之墙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没有心……吗?”季木有些失神地反复念道。 女孩点了点头。 季木的心中若有所悟。 在废弃大楼中与女孩相见的那一刹,季木除去感觉到女孩和晴安的相像,还隐约察觉了她的身上似乎缺失了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 哪怕当时女孩正实实在在地站在他的身边,可是在双手真正地触及以前,他总觉得那轮廓就像是一个不知从何处浮现、转眼就会消失的幻影一般。 可是……“心”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物件? 他抱住女孩的时候,分明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心跳,牵手的时候也会有温热传导,但为什么女孩会说她没有心呢? 心一定是更加飘忽不定的。 他想。 他看着女孩的眼睛,只觉得那过分澄明的眼眸中也过于空荡,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那么女孩的心……是否也是空荡? “还需要我吗?”女孩这样子问道。 季木一下子愣住了。 为什么要说出那么悲伤的话…… 用这样平淡的语气…… 就像是在说“不需要的话就拿去丢掉吧”…… 而后,他点点头,即使和女孩在一起反而加深了他心底如酒般愈发醇厚的一种空落感,但是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她。 “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她说。 “嗯。” “因为我没有心……” “我知道。” “心一旦失去了,就没有办法再找回来。” “明白。” “即使这样你也仍然需要我吗?” “需要,没你不行。”他回答。 女孩点了点头,也没问男孩为什么而需要她,只是单纯地接受了他说的话。 “我饿了。”她轻轻地说道。 闻言,季木的心绪才有些回转。 饿?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世界的某些法则……果然和绝望学园里并不一样。 没有了天位光芒的笼罩,他们都会变得如这世上的凡人一般,会饥饿,会疲倦,会得病,会流血…… 不管喜欢与否,他们已置身于新世界。 空气变了,风景变了,规则也变了。 他们必须尽快适应这个带问号的世界。 像被放进陌生森林中的动物,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尽快了解并顺应陌生世界的规则。 这个世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季木想起了村上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还有那本《1Q84》。 在那两本书籍所构建出的世界之中,总有一个女孩,是因为种种原因而失去了心的。 失去了心的女孩徘徊于善恶均衡的小镇,在那之中没有争夺,没有怨恨,没有欲望,静谧与安详得十全十美,与其说是缺失了些什么,不如说是在失却的同时更多了一份全然性的完满,作为一个人的本身自成一统,因此也就不需要“心”这种外物的存在。 所以,在和女孩接触的时候,季木才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落感,因为有一道不可视的围墙将女孩紧紧地困锁在了内里,他根本就不曾触碰到女孩的实在。 那道围墙是如此的浑然天成、完美无缺,以至于没有丝毫可以撬开的空隙存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没有办法进来,墙内是世界的尽头,世界到此为止,再无出路,就如同他们脚下的这座城市一般。 …… 老人叹息着走去炉前,倒了杯茶转来。风每隔一些时候便来拍门。 “依我看,你怕是对那女孩有些意思。”老人说,“我没打算问,但不能不问,一直陪在你身边嘛。发烧时人总要说梦话,没什么难为情的。青年人谁都恋爱,对吧?” 我默默点头。 “女孩不错,对你非常关心。”说着,老人呷了口茶。“不过,就事态发展来说,你对她怀有恋情恐怕是不合适的。这种话我原来不大想说,但事已至此,还是多少透露一点才好。” “为什么不合适呢?” “因为她不可能回报你的心意。这怪不得任何人。既不怪你,又不怪她。大胆说来,乃是世界的体制造成的,而这体制又不能改变,如同不能使河水倒流。” 我从床上坐起,双手摸腮。脸好像小了一圈。 “你大概指的是心吧?” 老人颔首。 “我有心她没心,所以无论我怎样爱她都毫无所得,是吧?” “不错。”老人说,“你也正在失去。如你所言,她没有心,我也没有,谁都没有。” “可是她十分关怀我呀,不是吗?她那么把我放在心上,不睡觉地护理我。这难道不是心的一种表现?” “不,不对。关怀和心还不是一回事。关怀属于独立的功能。说得再准确一点,属于表层功能。那仅仅是习惯,与心不同。心则是更深更强的东西,且更加矛盾。” 我闭起眼睛,把四下飞散开去的思绪一个个拾到一起。 “我是这样想的。”我说,“人们心的失去,大概是影子的死去造成的,对吧?” “完全正确。” “就是说,她的影子已经死去,所以心也就不能失而复得,是吧?” 老人点头道: “我去镇公所查过她影子的档案,所以不会弄错。那孩子的影子是她17岁时死的,按规定埋在苹果林里。埋葬记录也还保留着。更详细的直接问她本人好了,总比听我说更容易使你理解。不过有一点需要补充――那孩子还未懂事时就同影子分离开了,因此甚至自己曾有过心这点都稀里糊涂,和我这样年老后自愿抛弃影子的人不同。我毕竟还能够察觉出你心的动态,那姑娘却无动于衷。” “可是她对自己母亲记得一清二楚。说她母亲好像仍然有心,即使影子死了之后。至于 为什么倒不明白,不过这点不能有所帮肋吗?她也可能或多或少有心的残余。” 老人摇晃几下杯中的凉茶,缓缓地一饮而尽。 “跟你说,”大校道,“围墙是任何心的残渣剩片都不放过的,纵令有那么一点点残留下来,围墙也要统统吸光,如果吸不光,就把人赶走,女孩母亲便是如此下场。” “你是说不能抱任何希望?” “我不过是不想让你失望,这镇子坚不可摧,你则渺小脆弱。通过这次事情你也该有所体会了。”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空杯,盯了好一阵子。 “不过你可以把她搞到手。” “搞到手?”我问。 “是的,你可以同她一起睡觉,一同生活。在这个镇上,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 “问题是其中无心存在吧?” “心是没有。”老人回答,“不久你的心也将消失。心一旦消失,也就没有失落感,没有失望,没有失去归宿的爱。剩下的只有生活,只有安安静静无风无浪的生活。你想必喜欢她,她也可能喜欢你。你若有意,那便是你的,谁都没有办法夺走。” “不可思议啊!”我说,“我还有心,却有时找不见心,或者不如说找得见的时候不多。尽管如此,我还是怀有心终究要复归这样坚定的自信,正是这种自信在维持在支撑我这一存在。所以,我很难设想失去心是怎么回事。” 老人沉静地频频点头: “再好好想想,还有时间供你去想。” “试试看。”我说。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冬季的到来)》 第十四章 禁忌之语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首先得吃!思考也好道歉也好都放到后头去。可有食欲?” 依稀记得,这是《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中老大校告诫主人公的话语。 的确,不论是要解决怎样紧要的难题,首先必须得要能活下去。 而吃饭总是活着的第一要义,不得饱足,也就没有思考问题的气力。 村上笔下的人物,总是带着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莫名的从容性,在地震到来之时估计也能安稳地进餐,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令他感到惊讶的东西,都是在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渐渐理解了,并且默许了它的存在,而没有怀疑。 这也是值得季木学习的东西。 他想:“没错,首先得吃,首先得和女孩一起活下去,不然其他都没有意义。” 其实,季木本身还尚未感受到饥饿之感,因为他的体内在源能浩瀚若海的同时还流淌着一种唯心与物质相间的能量,那便是永夜之血。 哪怕以季木当下几乎得以见神的目力,依然无法看穿这漆黑之血的实在。 那血液似乎是一种玄奥莫名的法则的代行,就如同刺入耶稣躯体的朗基努斯之枪,是为命运的显化。 它的权能与三一神源中的存在性之火截然相反,可以将唯心态的灵魂源能转化为可以直接干涉物质世界的力量。 也就是说,这力量可以逆转存在性之火的转换通道,将其改变为由唯心跨越至物质的一道桥梁。 这样一来,哪怕长期没有丝毫能量补充,季木的机体功能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是体内的灵魂源能会因此而日渐减少,直至消亡,最后变得如同凡人一样。 “应该不至于会变成那样的境况……”他想。 关于这个世界,季木也有了些许猜想。 假如说这座城市之中曾经存在着一个文明的话,那么哪怕在其销声匿迹之后也必然会有其痕迹留下。 那就是作为文明根基的语言。 语言是令神明都惧怕的力量。 《创世记》有言: “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 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在示拿地遇见一片平原,就住在那里。 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作砖,把砖烧透了。’ 他们就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 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耶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 耶和华说:‘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作起这事来,以后他们所要作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 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了。 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就是变乱的意思)。” 一看自明的文字,一听即懂的发音,那是神之文,是神之语……是凡人的禁忌。 “我们去周围的建筑里看看,试试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东西。”他对身旁的女孩说。 “嗯,我们一起。”她答道。 直至靠近了一座单层的、低矮的、类似于商店的建筑,季木才看到其上似乎是招牌的木板上印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符号,像是一种文字――一种象形文字。 而奇异的是,那些文字都不约而同地呈现出一种树形,可是每一个字符之间都微妙地有所差异。 “见过这些符号吗?” 他看向身旁的女孩。 女孩同样一脸茫然地摇头。 这个世界,果然与他故往所处的旧世界不在一个“平面”之中…… 这种文字,显然并不属于季木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也不知能否算得上是古代语,因为这座城市的文明进程看起来与他们所谓的“现代”并无差异。 这座建筑的入口处有一扇透明的玻璃门半敞开着,并没有关紧,季木推开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密集的货架,其上统一地摆放着一瓶瓶被装在透明玻璃瓶内的、鲜绿色的液体,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可是……这液体又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果汁? 营养液? 哪怕学园这样明确地告诉自己,季木也觉得他可能还是不会相信。 不知为何,他隐隐感觉到那摆放在货架上的一瓶瓶液体对自己产生的一种吸引。 吸引着他……将其吞食殆尽! 季木摇了摇头,强行镇压住了这种莫名的情绪。 他回过头,发现女孩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很饿,可以喝嘛?” 他知道女孩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需要再等等。” 说罢,他走向了其中的一排货架,拿起了一瓶液体。 玻璃质地的瓶身以及货架上都没有沾染半点灰尘,就连这大理石铺盖的地面也光滑如新,没有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仿佛不久之前还有人打理。 如果不是这座建筑的外部同样野草丛生,有爬山虎缠绕其顶,季木甚至会以为这家店铺的主人只是出于急事而匆忙离去,以至于没有将门闭紧。 心怀着诸般冗杂的念想,他打开了瓶口处木质的瓶塞,向着口中倒入了几滴新绿色的液体。 那液体刚触碰到季木的舌尖,便带着一股酥麻之感迅速地扩散开来,化为了庞大的生命之息冲入体内,最终被吞入胸口处那逆时的涡旋。 见状,季木不禁有些失神,这液体之中所蕴含的生命能量大得惊人,仅仅是几滴就足以支撑他数天所需。 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女孩却从他的手中夺过了那瓶绿色的液体,紧贴着嘴唇,向自己的口中灌了下去。 季木来不及阻止。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已经喝下了小半瓶。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与担忧交杂的神情,不明白女孩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可是那液体当中所含的能量过大,他担心女孩的身体不足以承受那样的冲击。 女孩将液体咽下之后,轻轻地喘了口气。 “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虽然我没有心,但可以陪你一起。这个世界很不自然,这些液体可能也有问题,所以我不想你喝。但既然你已经喝l下去,如果有意外,我也会陪你一起。”她说。 他知道女孩最后的话是“陪你一起死”的含义。 “你说的对。” 季木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点了点头。 两人在柜台旁边找到了一个小手提袋,于是将许许多多装有鲜绿液体的玻璃瓶塞入其中,直至将其装满,就毫不迟疑地选择离去。 他们心里明白,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少年和少女手挽着手穿越森林。 第十五章 向阳而歌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远方的天空闪烁着紫红相间的静谧的暮光,被昏黄之火燃烧着的浓云如同无声的海流般缓慢流淌。 季木和女孩一同坐在公园河边的石椅上,倚靠着略微冰凉的椅背,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柔暖轻风,默默地注视着这世间万物都被染上那残日惜别之光。 季木沉静地端坐,十指交叉置于膝上,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短暂安详。 长年累月攒集于心底的疲倦仿佛也在那暖光的拥簇下渐渐融化,汇入了胸口处仿如空无一物的空腔。 他坐于此地安然地回想,脑海中浮现了女孩在残阳下与他手牵着手一同穿越森林的景象。 他们在树间花叶的笼罩下讨论丹尼尔·华勒斯的《大鱼老爸》,踩着透过枝叶的间隙降临于地的光斑唱起约定的歌谣…… 《TheMeetingPlace》——约定之地……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首歌也是他所喜欢那部电影《告白》的插曲。 这里所谓的“告白”,并非大多日剧里向喜欢的对象倾诉钟情,而是“自白”之意,一个无比绝望而又无比凄美的、复仇的故事…… 在这首歌曲唱响之时,剧中也迎来了最后的片刻温馨。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有全然陌生的城市,有全然陌生的公园…… 但也有身旁与自己并肩的、熟悉的女孩,以及脑海中回响的、熟悉的歌曲…… “还记得远足返校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人一起走错了路,在森林里摸索前行,那时你对我唱了一首歌曲?”他问。 “那是一首什么样的歌曲?” 女孩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听其所问,应该是已经失却了这段记忆。 “是我们约定再见的歌曲……于那窄门,于那荣光的天上相见。”他说。 “可以教我怎么唱吗?”女孩问道。 “乐意之至。” 他坐于此,向阳而歌: “藏身于此 藏身于此 在这光明消逝之地 在这光明消逝之地 再次微笑 再次微笑 看夕阳沉降 看夕阳沉降 玩这个游戏 他从没赢过 因为时间匆匆 因为时间匆匆 呼唤那个名字 她已消失不见 那是如此遥远的故事 那是如此遥远的故事 独自在地上起舞 光辉在海岸闪耀 爱是徒劳 但是他知道她将会在那里 在那约定之地” 歌声伴随着夕阳的沉降渐弱。 “为什么唱得那么悲伤?”女孩又问,“那个时候……我说了些什么吗?” “那时……你就像在那幢大楼里对我说的那样,希望我可以杀死你……可是我拒绝了。”他说。 “是这样吗……” 女孩轻轻地笑了。 “可现在不同。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不会走。”她说。 他点点头。 他的确需要她,哪怕同她见面加深了他胸口的空落感,可无论怎样加深他都需要她。 “谢谢你陪着我。”他说。 “也谢谢你陪着我。”女孩说。 夕阳逐渐消失在城市的边界——一道恍如包绕一切的、巨大的围墙之后。 整座城市都在围墙的包围之中。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而围墙是世界尽头的尽头。 那么……墙外又是什么? 墙外有可能有万事万物,但也有可能一无所有,没有人可以为他解惑。 就如同那时他关于“世界之外”的发问,声音响彻穹宇,但是回应他的却只有心底的虚无。 暮色渐浓,将大地与群山都吞没其中,唯有那围墙泛起冰冷的光泽静默地矗立着,像是在审视归于它的统辖之下的世间万物。 夜间,仿佛可以听到脚下的城市在不住地喘息,通过休眠恢复它的活力,而围墙则在他的耳边低语,说着些他无法听清的言句……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深深的夜晚很危险,我们要先找到一个地方休息。”季木小声地提议。 “饿了吗?” 女孩这样问他,晃了晃手中剩下一半绿液的玻璃小瓶。 “不要担心,我不会饿,因为我还有心。”他的口中吐露出欺骗的言语。 “有心……真好呢。” 女孩并没有怀疑。 “可是,和我一起,你的心会逐渐消失的……因为我无法回应你的爱。心得不到爱,慢慢就会死去。” “那也没有关系,没有一样可以怪你。”他说。 …… “如何,不一块散散步去?”看门人提议,“让你见识一下有趣的东西。” 我随着看门人走到门外。广场上,影子正在车上敲打最后一块木块。除去支柱和车轴,车已焕然一新。 看门人穿过广场,把我领到围墙瞭望楼下。这是个闷热而阴沉的下午,从西面鼓胀上来的乌云遮掩了围墙上空,看情形马上就要下雨了。看门人身上的衬衫已被汗水整个浸透,紧紧裹着他巨大的躯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是围墙。”看门人用手心像拍马一样拍了几下墙壁,“高七米,把镇子团团围住。能翻越它的只有飞鸟。出入口仅这一道门。过去还有东门,现在已被封死。你都看见了,墙是用砖砌的,但不是普通砖,任何人都甭想碰伤它毁坏它,无论大炮还是地震、狂风。” 说罢,看门人从脚下拾起一截木棍,用刀削尖。刀快得简直富有诗意,转眼间木棍就成了小楔子。 “好么,注意看着。”看门人说,“砖与砖之间没有黏合物,因为无此必要。砖块相互紧贴紧靠,其缝隙连一根头发丝都别想伸进。” 看门人用锐利的楔尖在砖块之间戳了戳,竟连一毫米也戳不进去。继而,看门人扔开楔子,用刀尖划着砖块表面。声音尖锐刺耳,却留不下丝毫伤痕。他看了看刀尖,然后收起刀放入衣袋。 “对这围墙任何人都奈何不得,爬也爬不上。因为这墙无懈可击。记住:谁都休想从这里出去,趁早死了那份心思。”随后,看门人把大手放在我背上,“晓得你心里不好受,但这过程任何人都要经历,你也必须学会忍耐。那以后就会时来运转,就再也不会烦恼不会痛苦,四大皆空。什么瞬间心情之类,那东西一文不值。忘掉影子,我不会为难他。这里是世界尽头。世界到此为止,再无出路,所以你也无处可去。” 如此言毕,看门人又拍了一下我的背。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围墙)》 第十六章 夜之世界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沿着河流一路向前直走,他们再次返回了城市之中。 城市的边界是一道围墙,在河边的公园那里,再跨过一片平原就可以来到这个尽头。 而河流的另一边,与平原接壤的遥远之处,静静地矗立着一座森林。 从远方望去,那森林里漆黑一片,总给季木一种不好的感觉。 围墙给他的感觉也是那般。 所以围墙和森林他一个也没有选择靠近,而是和女孩一起折返,回到了城市里。 这是季木第一次见到夜里的城市。 虽然刚刚来到这里时,他在大雨倾盆之中也稍稍瞥见过这座夜之城的剪影,但当时看得并不如此般清晰。 哪怕是在深深的夜里,这座城市也洋溢着勃勃的生机。 草木和花叶栖息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安静地行走着,便恍如能够感受到城市的律动。 它仿佛真实不虚地具有着生命。 月光下,街道两旁高耸的行道树就好像一个个默然挺立的巨人,周边不知名的低矮灌木上也浮动着一层薄凉的水汽。 但城市的夜晚其实并不宁静。 不知道是从何处……传来了群鸟凄厉地叫鸣的声音。 那声音听似很远,又彷如很近,以至于季木无法辨别出它们到底藏匿在哪里。 可是,那叫声却不是白天他所听过的任何一种鸟的声音。 整座城市,宛若是以夕阳的沉落作为临界点,划分为了昼之世界与夜之世界。 感受到了女孩双手的凉意,季木脱下了身上的黑色斗篷,轻轻地披在了女孩的衬衫之外。 “季木……”女孩小声地唤他的名字。 听闻,他略微诧异了一秒,以至于步伐也有了一霎之间的停顿。 因为故往女孩从来不会叫他的名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看着他的眼睛问。 面对这个情侣之间再常见不过的问题,季木却是愣住了,双目长久地失神。 女孩并不是他的情人。 严格说来,他也不知道要怎样来形容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 女孩平静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你看着我,好像爱我一样……” “可是……真的爱吗?”她又讲。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太过复杂难解了。 他喜欢女孩吗? 如果这么问,他一定会回答说“喜欢”。 可是他不明白怎样才可以被称为“爱”。 他也一直在寻找这个答案。 这是如同“幸福”一般渺远而梦幻的答案…… “‘不过,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乔班尼如是说。” “‘我不知道。’柯贝内拉愣着说。” 正如《银河铁道之夜》里乔班尼对于挚友柯贝内拉的发问,两人都不知道这一问题的答案。 “我不知道。”于是,他也这样说了。 “也是。”女孩温柔地笑着讲,“我明明没有心,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爱’呢。所以……一定是哪里想错了吧,” 季木没有应答。 他只是牵着女孩的手,沉默地行走在无人的街市上。 “懦夫。”他在心里对自己讲。 因为他总感觉自己在逃避着些什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们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地方发出了微弱的光亮。 “有人……在那边吗?”女孩自言自语道。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说完,两人一起向着光亮的源头走去。 直到靠近以后,他们才发现那光源是一座里面亮着灯光的建筑。 “是图书馆……” 女孩好像认出了这里。 图书馆? 看到了女孩脸上的迟疑,季木因为担心她,并没有开口问询。 这次,换成女孩拉着他的手走向了那幢建筑的内里。 推开木门,穿过一条狭长而昏暗的走廊,在一扇玲珑典雅的大门里面,空间豁然开朗起来。 这座建筑……的确有些像图书馆。 门后宽敞的房间之内,排列着一排排类似于书架的东西。 但摆放在那上面的却并非书籍,而是……一片片结晶状的树叶。 …… “以前没在哪里见过你?” 她抬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脸,看样子是在试图搜寻记忆,把我同什么联系起来,最后还是泄了气,摇头道:“如您所知,在这个镇上,记忆这东西是非常模糊多变的。有时记得起来,有时则记不起。关于你也好像归为记不起的那一类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我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然也可能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一直在这镇上,镇子又小。” “我是几天前刚来的哟!” “几天前?”她有些愕然,“那么你肯定认错人了。因为我有生以来还从未走出过这个镇子,同我相像的人怕也不至于有的。” “或许。”我啜了口咖啡,“不过我时常这样想: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大家恐怕都住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度过完全不同的人生来着,而这段往事很可能由于某种原因被忘得干干净净,于是大家便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此打发时光。你就没有这么想过?” “没有。”她说,“你之所以那么想,大概因为你是读梦人吧?读梦人的想法和感觉跟普通人有着很大区别。” “想必。” “那么,你可想得起自己过去在哪里干过什么?” “想不起来。”说着,我走到柜台跟前,从三三五五散在那里的回形针中抓一个拿在手里,细细看了半天。“但我总觉得发生过什么,这点我敢肯定,而且恍惚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图书馆的天花板很高,房间静得简直同海底无异。我手里拿着回形针,不经意地茫然环顾房间。她则坐在桌前,一个人安静地喝着咖啡。 “就连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都稀里糊涂。”我说。 细看之下,天花板泻下的黄色电灯的光粒子似乎在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大约是因为瞳仁受伤的缘故。我的双目已经被看门人改造过,以便洞察特殊之物。墙上古旧的大挂钟在沉默中缓缓移动时间的脚步。 “来这里估计事出有因,但我现在无从记起了。” “这镇子非常安静。”女孩说,“所以我想,假如你是来这里寻求安静的,那么你应该称心如意了。” “或许。”我应道,“今天我在这里干什么好呢?” 她摇了下头,慢慢从桌旁站起,撤下两只喝空的咖啡杯。 “今天这里没什么可给你干的。工作从明天开始。现在请回家好好休息吧,到时候再来。” 我再次看了眼天花板,又看看她的脸。不错,我觉得她确实同我心目中的某种印象密不可分地连在一起,确有什么在轻轻拨动我的心弦。我闭起眼睛,在自己迷迷蒙蒙的心海中搜寻起来。刚合上眼睛,我便感到沉默犹如细微的尘埃落满自己的身体。 “明天六点来。” “再见。”她说。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图书馆)》 第十七章 卡巴拉树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架子一共有九个,横竖各有三行三列, 每个架子都约莫有一人多高,内部由许多隔板分隔着镂空的空间。 那空间分为三层,每层又有三个方格,但只有其中的一个方格内摆放着一片结晶状的树叶。 季木沿着那些木质的架子一路走去,逐一看了一眼,发现每一片树叶都被放置在各个架子上不同位置的方格之内。 九个架子与九片树叶……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一时之间,季木也想不明白。 于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懵懂。 与伊甸园相关的树,还有九片树叶…… 难道是指犹太秘教里号称“神造宇宙之蓝图”的卡巴拉生命之树? 生命之木意味着广大的宇宙、身为小宇宙的人体,以及达到神之境界的精神遍历。 这个生命之木是由十个圆(sephira)与二十二个径(pass)所组成。 人类是处于个别的王国,经过二十二个径到十个圆,进行冥想的旅途,直到王冠为止。 此外,据说每个圆都有守护、指导人们的大天使。 生命之树大概可以分为三支柱,十个原质,四个世界,二十二路径等基本结构。 《创世记》中记载,伊甸园中栽有的分辨善恶树与生命树并不是同一棵树。 人类由无罪、无瑕之境界向下坠落的途径和过程,称为“分辨善恶树”。 世间万物以至宇宙间所有的定律本无善恶之分,直至人类堕落后有了“自我”这种概念,才有所谓善与恶之分。 当人类觉悟要再次升高到完人的境界,逆向提升的途径就是生命树。 逆向提升人类灵性的生命树,在入口与出口各有魔鬼与天使看守,乃代表要进入生命树获得永生,先要战胜心魔的引诱,去到终点还要作出最后的突破,拥有胜过天使的力量才能成功。 不过,这种说法在基督徒看来显然并非正统,而是不知所谓的歪理邪说。 如果仅靠攀登生命树就可以赎免人之罪恶,那么羔羊就不需要降临人间,为了洗净世人的罪而受苦受死了。 而且,这架子上的树叶也只有九片,无法对应上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十圆”。 所以应该不是这般……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就是《创世记》中所说的伊甸园,那生命树或许真的会在这里的某处存在。”他转念又想。 经上记着说,服下了生命树的果实,就可以得到永生。 当时,耶和华神之所以要将偷吃了善恶之果的亚当和夏娃逐出伊甸园,也许就是担心他们再吃生命树的果子,然后带着罪永远地活着。 那将是比被逐入地狱更加凄惨之事…… 季木伸手去触碰其中的一片树叶。 两指之间传来了略微冰凉的光滑触感,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又将那片树叶放下。 在被那几排书架遮挡的对面,有一扇关着的小木门。 女孩现在正站在那里。 季木慢慢走了过去。 “怎么,对这里有印象吗?”他问。 女孩点了点头,“虽然很多事情都记不大清,可这里确实是我过去居住过的地方。” “过去居住过的地方……”季木在心里斟酌着女孩刚才所说的言句。 她轻轻地转动门把,打开了那扇木门。 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 不大不小的壁炉中燃烧着明黄色的火焰,带来温暖,那光火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 角落里有一张不大不小的木床,其上整齐地叠放着一条不大不小的毛毯。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刚刚好”的式样。 “彷如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他心里想。 …… (Kether;王冠)-(Metatron,梅丹佐)与人类头顶的大宇宙之间的接点。有创造的泉源、纯粹存在、生命力的泉源之意。数字是1,颜色是白色,宝石以金刚石为象徴。惑星以海王星为象徴、代表王的侧面。神名是Eheieh。守护天使是Metatron。同时和被称为最后之剑的Malkuth相应。 (Chhokmah;智慧)-(Ratziel,拉结尔)别名为“至高之父”,为男性原理及“动性”的象征。数字是2,颜色是灰色,宝石以绿松石为象徴。惑星以天王星为象徴,被称为至高的父,象徴男性原理。神名是Yod。守护天使是Ratziel。 (Binah;理解)-(Zaphkiel,亚夫结)有“至高之母”的别名,和是相对应的关系,赋予所有事物的形体。数字是3,颜色是黑色,宝石是珍珠,金属是铅,惑星以土星为象徴。被称为至高的母,象徴女性原理。代表成熟的女性。神名是Elohim。守护天使是Zaphkiel。 (Chesed;慈悲)-(Zadkiel,然德基尔)意味着纯粹而神圣的宇宙法则-“爱”。Chesed也称作Gedulah。数字是4,颜色是蓝色,金属是锡,图形是正四面体,宝石是蓝宝石,惑星以木星为象徴。代表坐在王座上的王。神名是EL。守护天使是Zadkiel。 (Geburah;严厉)-(Camael;卡麦尔)别名是“天使的外科医生”。数字是5,颜色是红色,图形是五角形,金属是铁,宝石是红宝石,惑星以火星为象徴。也被称为天空的外科医生。神名是r。守护天使是Camael。 (Tiphareth;美丽)-(Michael;米迦勒)生命之木中央的位置。补充所有生物之能源的中心。数字是6,颜色是黄色,金属是金,惑星以太阳(太阳也被视为惑星)为象徴,神名是Eloha。守护天使是Michael。 (Netsah;胜利)-(Hamiel,亚纳尔)含有“丰饶”之意,数字是7。7是来自圣经创世纪之中上帝“创造的七天”。有坚实,勇气的意义在内。颜色是绿色,金属是铜,宝石是绿宝石,惑星以金星为象徴。代表全裸的女性。神名是AdonaiTzabaoth。守护天使是Haniel。 (Hod;荣耀)-(Raphael;拉斐尔)有物质型态的“铸型”之意。数字是8、颜色是橙色、金属是水银、惑星以水星为像徴。神名是aoth。守护天使是Raphael。 (Yesod;基础)-(Gabriel;加百列)意味着“astral体”,也就是灵魂与肉体之中的灵气。卡巴拉以此表现“前存在物质”。数字是9,颜色是紫色,金属是银,惑星以月亮(月亮也被视为惑星)为象徴。代表全裸的男性。神名是·Chai。守护天使是Gabriel。 (Malkuth;王国)-(Sandalphon;尚达奉)“物质的王国”之意。颜色是澄黄色·橄榄色·红褐色·黑的四色,宝石是水晶,惑星以地球为象徴。代表坐在王座上的年轻女性。神名是kh。守护天使是Sandalphon。 第十八章 怀抱花月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夜深以后,两人一起躺在温暖的小床,没有盖毯。 此时,小屋里的温度还刚刚好,既不算冷,也不太热。 这种恰到好处的平衡之感,反而带来了微妙的舒适。 虽然床不算小,但确实是一张单人床,因此两人挨得很近。 窗外风声轻吟,朦胧的黑暗恍如将他们吸入母体的羊水之中。 空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流动感,温热仿佛化为了此起彼伏的海流,让他们随着潮汐升起而下落…… 季木睁开了双眼,发现在那目光的尽头,女孩同样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心里并没有产生一丝尴尬的情绪。 先前,他本打算带着毛毯去外面摆满架子的房间打地铺,但女孩却提出了“一起睡觉”的邀请。 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女孩的微笑一如既往,但又礼貌得像是没有感情,或者说只带着些许关怀之意。 关心只是浅层的东西。 而“心”则更深更强也更有力…… 他想。 “一起睡觉”只是一起睡觉而已,没有其他含义。 尽管他知道,即使他真的想做什么,女孩多半也不会拒绝,但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女孩没有心。 没有心的女孩只是一具空壳,一个幻影。 越是留恋……心底的空落之感便越是难以压抑。 思绪不禁回到数年前,融入了他和女孩同全校的学生一起去秋游时的那些情景。 画面中,女孩就坐在秋叶半黄的银杏下的公园椅上,抬头仰望着落叶。 枯黄的树叶落在她横披的发间,在四下的喧哗与骚动之中却给人一种淡如芷水的感觉。 当时的他愣在了原地,没有再动,怕这景象如同湖中的月影,一踩即碎。 在灰沙遍地的鹅卵石堆,女孩与他一同坐了下来,并递给他一个班费供应的茶叶蛋,而他则调笑似的问女孩回去的时候需不需要他背。 女孩故作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语气坚决地拒绝,但脸颊上微弱的红晕表明她实则是挺害羞。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觉得那时羞涩地微笑着的女孩真是非常可爱…… 时过境迁的陌生之感,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悲哀。 那时的笑容,不会再有了…… 他感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刚刚完成了前所未有之大业的浮士德,心灵想要大声呼喊:“这一瞬间……你真美丽,我愿献出生命来使你停驻!” 可是时光无法倒流…… 就仿如说“未来”一词,第一音出即成过去。 季木和女孩枕着同一个枕头,面对面看着彼此,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女孩微微眨着眼,清澈澄明的双眸仿佛在向他说些什么,又好像只是默默等待。 最后,还是他先感到心疼,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女孩的脸,“乖,睡吧,小安……”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对女孩越来越温柔了。 像是将心中所有柔软的部分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与中学时代相比,现在的他,对于情感不再那般腼腆、畏怕。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可以直面自己的心。 心是无法逃避的东西。 只有沿着心走,才能够回到自己。 “嗯……谢谢。” 女孩这样说着,脸上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的笑,宛如一朵盛开的向阳花。 一时之间,季木竟是怔住了。 他未曾想过,失去了心的女孩脸上还能绽放出那样的笑颜…… “季木……我可以抱着你吗?”女孩以轻如蚊蚋的声音问。 可还没等他回答,女孩就先一步抱住了他,那双手臂的力气不大,可是却令他感到仿若窒息。 女孩的脸颊贴着他的脸,他感受到了女孩和他一样正在剧烈地跳动着的心跳。 这时,季木才猛然发觉,真正的“心”可能并非他们左胸口处跳动之物,而是那种可以令其搏动不已的情感本身…… “也许……之前我所设想的一切都错了。真正重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消失不见。只要怀抱着‘爱’的意志放声呼喊……它就会再次出现。” 想通了这一点,先前沉积在季木心底的阴霾被喷涌而出的感情所冲散,他感到自己空落的心也逐渐被一股特别的情感所填满。 就像里王子的仆人亨利一样,见自己心爱的女孩笑得那么幸福,因而感到欣喜若狂,于是那几个铁箍就从他的胸口上一个接一个地崩掉了…… 如此圆满。 此外的一切都无需再有。 当下的幸福便是最美的瞬间。 少年和少女怀抱着花月而眠。 …… 第二天,他们在晨曦的第一缕晓光中醒来。 女孩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季木知道,这是围墙在吞噬她的“心之碎片”。 但是他并没有气馁。 因为他已经发现,失去的“心”可以被再次找回。 …… 第三天,他拉起女孩的右手,领她走一程,带她离开她的城市、她的家庭、她的居室,乃至她的思想。 女孩便丢下一切跟他走了。 他让女孩大开眼见,让她明白原野为她敞开怀抱。 于是他又传授,让女孩的灵魂更加喜爱流浪,说到底快活起来,最后甚至脱离他,自己去体验孤独。 女孩时而会点亮那隐藏在深深的某处的心之碎片,这也带给两人极大的幸福感,但是幸福之后往往便是失落,便是孤独。 但他也愿意品味那等待并心怀希望的孤独……如同啜饮压榨机下汩汩流出的新酒。 …… 纳塔纳埃尔,切莫再想去尝旧日的清水。 纳塔纳埃尔,切莫在未来中寻找过去。要抓住每一瞬间的新奇,不要事先准备你的快乐,要知道,在你有备的地方,会猝然出现另一种快乐。 难道你还不明白,任何幸福都可遇不可求,就像乞丐一样,你走在路上随时都可能碰见。你若是说你梦想的不是这样的幸福,因而一口咬定你的幸福已经断送,而你只肯接受符合你的道德原则和心愿的幸福,那你就会处处不幸。 梦想明天是一种快乐,但明天的快乐却是另一样,幸好事实与人的梦想不同;惟其不同,事物才各具价值。 我可不愿意听你说:来吧,我给你准备了这样那样的欢乐。我只喜欢意外碰到的欢乐,只喜欢我的声音撞击岩石迸发出来的欢乐,那是为我们奔流的欢乐,既新鲜又强烈,犹如压榨机下汩汩流出的新酒。 我不愿意让我的欢乐经过修饰,也不愿意让书念美女登堂入室;我亲吻她时,不必擦去吃葡萄留在嘴上的残痕,吻完之后,也不等嘴唇冷却,就喝起甜酒,吃起蜂蜜,连蜂蜡也一块吃下去。 纳塔纳埃尔,切莫事先为自己准备任何欢乐。 ―― 第十九章 潭底之虹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某日的傍晚,季木同女孩一同登上了这座城市最高的大楼。 两人一起坐在斜阳下泛着微光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这座城都。 楼厦的外壁几乎布满了爬山虎,两人找了许久,才发现了这个存在空隙的角落。 就连建筑的内部也生长着各种奇特的植物,一种令人陶醉的熏香弥漫在其中。 沐浴着即将落幕的夕阳之光色,季木拿起笔轻轻地描绘着世界尽头的地图。 以绿城作为世界尽头的中心,那么围墙就是世界尽头的尽头。 而城市之外、围墙之里,则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或高或矮的山丘,以及四下丛生的灌木丛。 除此之外,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世界尽头东面的森林――他们曾在河边的公园远远地观望过的幽深之所。 只有那个地方季木和女孩还没有去过,在他所绘制的地图上呈现为一个巨大的缺口。 在世界尽头的东南西北与围墙接壤之处,各有一泓深不见底的水潭,大量的潭水自其中涌出,形成了四条河流,滋润着森林、城市、旷野与山丘。 那四泓水潭他都和女孩一同去过。 路途遥远,而又充满险阻,往往要逆着河水的流向翻越数个山坡,再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最终才能抵达那河流的源头。 明明只是一泓水潭,却令季木感到仿若海洋一般广阔…… 从距离上推算,围墙离他们应该不会太远。 可是站在水潭的一边望去,彼岸的围墙仿佛在天之尽头。 潭水如同一面大到无边的明镜,倒映着上方的天穹。 奇怪的是,从前方的水面上可以看到一道巨大的彩虹。 然而……当时的天空之中根本就没有彩虹。 四泓水潭,皆有一道七色的虹霓沉降在其中,如水中之月,似镜里之花。 与此同时,一种微不可察的共鸣之声从深深的潭底上浮,如同古蛇的“嘶嘶”声般渗入骨髓,传递到了全身各处…… 大脑与其产生了莫名的共振。 在最幽邃的颤鸣之中,声音发生了第二段变化。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无尽的水声……仿佛沉眠于亘古持恒的钟乳石洞。 最后……一切都化为了大海那诡异的翻腾声。 有如暴风,又好像落雨,无比轻柔,仿佛落下的水滴,在内心深处发出阵阵嘶吼…… 深深的水潭在呼唤。 牵引着他们一步一步地没入其中…… …… “你可去过南面的水潭?”我问。 “嗯,去过,很多年以前了。还是小时候母亲领去的。一般人是不大去那种地方的,母亲有点怪。南面的水潭怎么了?” “只是想看看。” 她摇头道:“那里比你想的危险得多。你不应该靠近水潭。没必要去,去也没什么意思。何苦要去那里?” “想尽可能详细地了解这个地方,包括每一个角落。你不带我,我就独自一个人去。” 她看了一会我的脸,妥协似的叹了口气。 “也罢。看样子,我再说你也听不进去,可又不能叫你一个人去。不过有一点你好好记住:我非常害怕那个水潭,再不想去第二次。那里的确有某种不自然的东西。” “没关系,”我说,“两人一起去,多加小心,有什么好怕的!” 女孩摇了摇头:“你没见过,自然不晓得水潭的真正厉害。那里的水不是普通水,是能把人叫进去的水。不骗你。” “保证不靠近,”我握着她的手保证道,“只从远处看,看一眼就行。” … 十一月一个阴沉沉的下午,我们吃罢午饭,往南面的水潭赶去。河在水潭前一些的地方往西山拐去,把西山脚切出一道深谷,四周灌木丛生,封闭了小路。我们不得不从东面绕到南山后坡。由于早晨下过雨,每迈一步,地面厚厚的落叶便在脚下发出湿重重的声响。途中,有两头对面走来的独角兽同我们交错而过,它们慢悠悠地左右摇晃着金黄色的脖颈,表情麻木地踱过我们的身旁。 “吃的东西少了。”女孩说,“冬天眼看就到,都在拼命寻找树上的果实,所以才来这种地方。平时兽们是不来这里的。” 离开南山坡不远,再看不到兽的出没,清晰可辨的道路也到此为止。到处是渺无人烟的荒凉原野和早已废弃的村落。如此西行之间,水潭的声响开始隐隐约约地传到耳畔。 它与我以往听过的任何声响都有所不同。既不同于瀑布的轰鸣,又有异于风的怒号,亦非地动之声,而类似巨大喉咙吐出的粗重喘息。其声时而低回,时而高扬,时而断断续续,甚至杂乱无章,如咽如泣。 “简真像有人对我们吼叫什么。”我说。 女孩只是回头看我一眼,一声未吭,用戴手套的双手拨开灌木丛,继续带头前行。 “路比以前糟多了!”她说,“过去来时还没有这么狼狈,恐怕还是回去为妙。” “好容易来到这里,走吧,走到哪算哪。” 我们循着水声,在高高低低的灌木丛中往前走了十多分钟,眼前豁然一片开朗:漫漫的灌木丛到此结束,平展展的草原在我们面前沿河铺向远方。右边可以望见河流劈开的深谷。穿过深谷的河流舒展胸怀,淌过灌木丛,流到我们站立的草地,随后拐了最后一个弯,便陡然放慢流速,颜色亦随之变成给人以不祥之感的深蓝色,缓缓推进其前端膨胀得宛似吞掉一头小动物的蛇腹,在那里形成一泓巨大的水潭。我沿河朝水潭那边走去。 “近前不得哟!”女孩悄然抓过我的胳膊,“表面上水波不兴,显得老老实实,而下面的漩涡可凶着哩。一旦被拉将进去,就休想重见天日。” “有多深?” “不堪设想。漩涡像锥子似的一个劲儿地扎向潭底,肯定越来越深。听说过去往里投异教徒和罪犯来着……” “后来如何呢?” “被投进去的人,再没有浮出来的。地洞听说过吧?潭底有好几个地洞,张着嘴把人吸进去,人就只能永远在黑暗中彷徨。” 如蒸气一般从水潭中涌出的巨大喘息统治着周围,仿佛是地底回响的无数死者的痛苦呻吟。 女孩拾起一块掌心大小的木块,朝水潭中央扔去。打中的木块在水面漂浮了五六秒,而后突然瑟瑟发抖,就像被什么拖住后腿似的沉入水中,再未浮出。 “刚才说了,水下翻腾着强有力的漩涡。这回明白了吧?” 我们坐在离水潭十多米远的草地上,啃着衣袋里的面包。从远处看,那一带的风景倒是充满平和与静谧。秋日的野花点缀着草原,树木红叶欲燃,其中间便是没有一丝波纹的镜面般的水潭。水潭前面耸立着白色的石灰岩悬崖,黑乎乎的砖墙劈头盖脑地盘踞在上面。除去水潭的喘息,四下一片岑寂,连树叶都静止不动。 “你干嘛那么想要地图?”女孩问,“就算有地图,你也永远离不开这个镇子的哟!”她弹去膝头的面包屑,视线移往水潭那边。“想离开镇子?” 我默然摇头。摇头是表示否定,还是表示犹豫,我也不得而知,连这点都稀里糊涂。 “不知道。”我说,“仅仅想了解罢了:镇子的形状如何,结构如何,何处有何生活,是什么在限制我,控制我,如此而已。至于将来还要做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女孩慢慢左右摇头,盯住我的眼睛。 “没有将来的。”她说,“你还不明白?这里是真真正正的世界尽头,我们只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我仰面躺倒看天。我所能看的,只是阴暗的天空。清晨淋过雨的地面又潮又凉,但大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仍荡漾在四周。 几只冬鸟扑棱棱地从草丛中飞起,越过围墙消失在蓝天之中。惟独鸟才可飞越围墙!低垂而厚重的云层,预告着严酷的冬季已迫在眉睫。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世界尽头的地图)》 第二十章 永约之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不要走……” 季木停下了脚步,紧紧地牵住了女孩的手。 胸口的空洞在不停地吞吸着脑海中如同潮汐般的海流。 意识逐渐从那深不见底的幽海上浮,重返光芒笼罩之所。 此时,冰冷的潭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腰部。 在季木的呼唤声中,女孩也渐渐变得清醒,慢慢止住步履,不再向前踱步。 处在这泓无边的潭水之中,他们才感到这深深而又广阔的水潭确实存在着某种不自然之处。 在这深潭的底部,似乎真的有一个庞大无比的漩涡。 但是,这漩涡好像并非要将他们卷入其中,而是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推力,令这潭底的水都向上喷薄,涌出,而后化为一条河流。 水潭在呼唤,呼唤着他们步入其中,可矛盾的是,潭底的那股斥力却又在排斥着他们的进入。 还有那有如水月镜花的潭底之虹…… “这水潭让我有些害怕……”女孩说,“好像一旦进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什么都不复再有。” “可是……这里有可能就是世界尽头的出口。”季木悄声说。 在村上春树的之中,水潭是整个小镇之中最不自然之物。 其他一切通外之物都被严密地封锁和把守,或由围墙坐镇其中,可唯有水潭被听之任之地扔在那里,弃之不顾,连个栅栏也没有,纯粹以恐惧将其团团围住。 因此,主人公和他的影子在漫长的思索之后,终于确认那里就是世界尽头的出口。 只要战胜恐惧,一步跃入其中,就可以离开世界的尽头。 但是,答案不可能如此明确地被指出。 因为季木本就知晓一书。 “所以……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错误。” 他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牵着女孩的手,两人一同观望着四周。 似乎别无特别之处。 于是,他们选择了离去。 其余的三泓水潭,和他们最初到达的那泓也并无不同。 “世界尽头——伊甸之园的彩虹……” 想到这里,季木不禁沉默。 中有言: 神在以洪水灭世之后,待水渐退,地面已干,挪亚和他的妻子、儿子、儿妇,并一切走兽、昆虫、飞鸟,和地上所有的动物,都出了方舟。 挪亚为耶和华筑了一座坛,拿各类洁净的牲畜、飞鸟献在坛上为燔祭。 耶和华闻那馨香之气,就心里说:“我不再因人的缘故咒诅地,也不再按着我才行的,灭各种的活物了。地还存留的时候,稼穑、寒暑、冬夏、昼夜就永不停息了。” 于是又赐福给挪亚和他的儿子,并与这世上的万物立下永远,再不以洪水灭绝这地上有血肉的活物,而这约定的记号就是天边之虹。 可挪亚的后人却渐渐开始怀疑神的话语,认为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与神的永约之中,而后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建造出了世上最繁华的大城——巴比伦与通天之高塔。 耶和华见人所作之一切,认为自己的誓言受到了怀疑,于是心生失望。 祂便下到人间,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而那座半途而废的通天塔因此而名为“巴别”,意为“变乱”。 “难道那潭底之虹便是神与万物的永约之记?”季木在心里想道,“若是如此,也许那座尚未完成的巴别塔也真实存在……” 这般想着,他和女孩一同离开了最后一泓水潭。 …… 黄昏的大楼,女孩望着在季木的笔下愈发完善的世界尽头的地图,沉默了良久。 她又凝神注视着自己的手心,过了一会儿,才莫名感伤地问:“那么想离开这儿?” 季木停下笔,转而注视着女孩的眼睛,“想和你一起离开。” 闻言,女孩愈发沉默了。 “可是我没有心。就算和你一起离开……你也什么都带不走。”她说。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和你一起离开。因为有非那样不可的理由……”季木默然呆坐了许久,而后才说。 “什么理由?”女孩笑了笑,有些不解地问。 “现在,还不能说。”他的笑容前所未有地温柔,“等我们一起离开的时候……一定告诉你。” 女孩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约好了,到时候一定告诉我。” “嗯,约好了……到时候一定告诉你。”他说,“在离开的时日到来之前,我要找回你的心。” “可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心在哪……世界的尽头混沌而又广博。”女孩的眉头微蹙,“你想辨别落在河里的雨珠?” “听我说,心这东西同雨珠不同。它既非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能同别的相混淆。如果你能相信我,就相信我好了。我一定找得到。这里无所不有,又一无所有。我保准能找出我渴求的东西。” “找出我的心!”稍顷,她这样说。 …… 神赐福给挪亚和他的儿子,对他们说:“你们要生养众多,遍满了地。凡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都必惊恐、惧怕你们;连地上一切的昆虫并海里一切的鱼,都交付你们的手。凡活着的动物,都可以作你们的食物,这一切我都赐给你们,如同菜蔬一样。惟独肉带着血,那就是它的生命,你们不可吃。流你们血、害你们命的,无论是兽是人,我必讨他的罪,就是向各人的弟兄也是如此。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被人所流,因为神造人,是照自己的形像造的。你们要生养众多,在地上昌盛繁茂。” 神晓谕挪亚和他的儿子说:“我与你们和你们的后裔立约,并与你们这里的一切活物,就是飞鸟、牲畜、走兽,凡从方舟里出来的活物立约。我与你们立约,凡有血肉的,不再被洪水灭绝,也不再有洪水毁坏地了。” 神说:“我与你们并你们这里的各样活物所立的永约是有记号的。我把虹放在云彩中,这就可作我与地立约的记号了。我使云彩盖地的时候,必有虹现在云彩中,我便记念我与你们和各样有血肉的活物所立的约,水就再不泛滥毁坏一切有血肉的物了。虹必现在云彩中,我看见,就要记念我与地上各样有血肉的活物所立的永约。” 神对挪亚说:“这就是我与地上一切有血肉之物立约的记号了。” —— :,,gegegengxin!! 第二十一章 飘渺之红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天气渐寒,从遥不可及的彼方刮来的大风如同巨兽所发出的阵阵嘶吼,席卷全地,同时也威慑着世间万物。 图书馆的门口,季木将世界尽头的地图小心地收入自己上衣的口袋之中,任凭黑色斗篷被那愈发冷冽的阵风吹得疯狂地舞动。 “一个人去,真的没有问题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女孩轻轻倚靠着图书馆的小木门,话语中透着些许担忧。 “嗯,不用,你在家里等我就好。”季木浅笑着摇摇头说。 他此次外出,是为了补全世界尽头的地图。 那张地图上仅剩下一个缺口,那就是世界尽头东面的森林。 虽然两人早就已经知晓森林的存在,但却迟迟没有去过。 因为那森林仿佛透着一股渗人的诡异,让季木感到极端的危险。 不自然…… 有什么和围墙一样不自然的东西存在于其中…… 但是在考核之中,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是可能存在线索。 根据《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所言,书中的图书馆女孩的影子在死去之后被埋在了苹果林里。 影子一旦死去,心也就会消失。 也就是说,苹果林即葬心之所。 但是两人几乎走到过世界尽头的各处,都没有发现与苹果林相关的线索。 此外唯一没有探索过的地方,便是东面的森林。 尽管女孩曾多次要求和他一起前去,可季木始终没有同意。 森林临近围墙,不管是森林还是围墙都很危险。 处在这两者之间,一旦不能把握一个平衡……便很有可能招致毁灭。 临别的时候,季木有些留恋地回过头,看了女孩一眼。 “我走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但这段时间你要多保重,照顾好自己。”他说。 “等等,我回屋里一趟,拿点东西,一会儿就好。” 女孩小声甩出这一句,便转过身,小跑着推开门进入了图书馆里。 不久,女孩的手中捧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慢慢从门内走出。 她靠近季木,站在他的身前,有些笨拙地将围巾在他的脖子上绕了几圈,然后系了一个小小的结。 “对不起,我不是很擅长摆弄这些。” 女孩望着眼前那个被自己打得歪歪扭扭的结,神情在为难之间透着抱歉。 “说什么对不起。”季木轻敲了一下女孩的头,“什么时候织的这围脖?” “前段时间的夜晚趁你睡着的时候。如果时机合适的话,不惊动你,就悄悄爬起来。”女孩说,“看得出,最近的时日里,你变得一天比一天疲惫,夜间也睡得更加沉了,真怕哪一天醒不过来……” “你在担心我?”他问。 “嗯。” 女孩点点头。 闻言,季木不禁沉默。 “刚好之前独自外出的时候找到了材料,冬天也将要来临了,本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了满是歉意的笑容,“但好像搞砸了。不但织得很丑,凹凸不平,而且还有小洞……亲手帮你围上的时候,连结也打不好……没能惊到你,更别说有什么喜乐……” 女孩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指,不再言语。 那一瞬间,季木的心里甚至产生了就这样留下来的冲动…… 留在这里……留在世界的尽头。 他一把将女孩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温度。 “为什么选择织红色的围巾?我以为你更喜欢青色……”他在女孩的耳边轻声说。 “三天后,如果你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森林里找你。”女孩紧紧盯住他的眼睛说,“围巾的红色……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为了在下雪的时候,哪怕你被掩埋在了雪中……我也依然可以穿过风雪找到你。” 胸口隐隐作痛。 不过……这痛感恰是心之尚存的证明。 为了那个女孩可能早已忘记的理由…… 他必须前往森林,在那里找到方法,而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世界的尽头。 道别以后,季木随即转过身,不愿意让女孩看到自己脸上的寂寞。 迎向严寒、凛冽的风潮,踩着脚下枯黄的落叶,抬手遮挡飞向双眼的风沙,他低头沉默且坚定地向着目光所及的尽头迈步。 颈项上的围巾随风而动,如同在向身后的女孩挥手告别。 远远地望去……是那飘渺之红。 …… “你还在绘地图?”老大校问。 “嗯,”我说,“还剩下几部分,可能的话,想把它最后绘完。好容易绘到这个地步。” “绘地图倒没什么要紧,那是你的自由,又不妨碍别人。不过,不是我说话不中听,冬天来到后不要出远门,不可离开房子附近。尤其像今年这么严寒的冬天,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分。这里虽说地方不大,但冬天里有许多你不知道的危险地带。绘地图要等明年春天再动手完成。” “明白了。”我说,“可冬天要什么时候开始呢?” “下雪。飘过一片雪花,冬天就算开始。而河中河洲的积雪化尽之时,便是冬天结束之日。” 我们一面望着北大山上的云层,一面啜着早间咖啡。 “另外还有一件要事。”老人说,“入冬后尽量别接近围墙,还有森林,冬天开始后它们的力量大得很。” “森林里到底有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老人略一沉吟,“什么也没有的。至少那里没有任何你所需要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森林是多余的场所。”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老人打开炉盖,扒去灰,添了几根细柴棍和煤块。 “估计今晚就要生炉子了。”他说,“这柴棍和煤块取自森林,蘑菇和菜等吃的东西也来自森林。在这个意义上,森林于我们是必不可少的。但仅此而已,再无他用。” “既是这样,那么森林里该有人掘煤拾柴采蘑菇?” “不错,那里是有人居住,他们搞来煤块柴禾蘑菇供应镇子,我们给他们粮食服装之类。这种交换由特定的人在特定的场所每周进行一次。此外概无交往。他们不靠近镇子,我们不走近森林。我们与他们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什么地方不同?” “在所有意义上。”老人说,“大凡可以想到的方面他们全与我们不同。不过要注意:切不可对他们发生兴趣。他们危险,他们很可能给你某种不良影响。因为――怎么说呢――你这人还没有安稳下来。在适得其所地完全安稳下来之前,最好对无谓的危险避而远之。森林不外乎森林,你在地图上只消标明‘森林’即可。明白了?” “明白了。” “还有,冬天的围墙更是危险无比。一到冬天,围墙便愈发森严地围紧镇子,监视我们是否被万无一失地围在其中。大凡这里发生的事,没有一件能逃过围墙的眼睛。所以,无论你采取何种形式,都万万不可同围墙发生关系,切勿接近。我说过几次了,你这人还没有安稳下来。你迷惘你困惑你后悔你气馁,对你来说,冬天是最危险的季节。”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森林)》 第二十二章 人面之树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太阳的光辉正在减弱,哪怕是在晌午时分,也仿若被笼罩在了一层素白薄纱之中。 穹宇之上的云气愈发厚重,伴随着阵风而流动、聚集,几乎盖住了整片天空。 像是发觉了他的到来一般,城市之外也渐渐起了迷濛的白雾。 季木孤独地行走在通往森林的旷野之中,逆着那条向身后不停奔涌的河流。 这无边的旷野恍如耶稣被圣灵引致、受魔鬼试探之所。 祂于旷野之中禁食四十昼夜,后来便感到了饥饿。 而季木禁食的时日,比起四十昼夜还要来得更加长久。 自从他来到世界的尽头,除了清晨会去往河边,畅饮其中的清水,此外就再没有进食过。 那些一开始在那座低矮的建筑中发现的绿液,他全都留给了女孩作为食物。 因为女孩和他不同。 她的体内没有永夜之血,不能将灵魂源能转为他用。 一旦长期得不到能量的补充,女孩就会死去……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脆弱的生物。 即使是已然接近非人的季木,在长达数月的禁食之后,灵魂相较原先也极大地衰弱。 而这衰弱的体现……便是他一日比一日要睡得长久。 所以,在之前女孩担心他有一天会醒不过来的时候,他才选择了沉默。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孩。 前时,他们几乎探索过大半座城市,但没有发现任何食物存留。 有的,只是大量被弃置在各种建筑中的空玻璃瓶,与存放绿液的那些几近相同。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充裕的食物。 不论夜晚还是白天,两人都可以听到鸟兽的叫鸣之声,可是却从来也没有真正地遇上过。 那些声音,就像是某个渺远时间残留下来的幻影一般,分辨不出它来自哪个方向,仿佛是从什么方位也不是的方位,从什么地方也不是的地方传来的,只能耳听表象,而不可溯其源头。 自四泓水潭发源的四条河流中没有鱼虾,城市、旷野与山丘之间也不存在动物。 这不禁让季木怀疑,他和女孩便是世界尽头仅有的有血肉的活物。 这是被花草和树木所统治的世界。 季木也曾吃过那树上的树果,却发现滋味苦涩,而且也没有丝毫能量补充。 构成这些草木的物质似乎与原来的世界并不相同,哪怕是永夜虚腔也无法将其吞噬利用。 也就是说,那些绿液便象征着考核的时限。 他们必须在绿液耗尽之前找到方法,一起离开世界的尽头。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想要和女孩一同离开的理由。 为了那时的约定…… 季木轻呼出一口气。 那些热气一吹出口,便化为了徐徐上升的透明水雾。 朦胧的金辉透过云层之阻,游离在茫茫的雾霭之中,如同踩着夕照下闪耀着光芒的水洼之时溅起的碎梦。 渐渐地,季木慢下了脚步。 前方,已是森林。 森林是一片浑然一体的庞大区域。 它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从任何一个方位都可以进入其中。 心口处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盘踞于此的森林……彷如长眠未醒的史前巨兽。 只是靠近,便隐约感到身体某处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逐渐消失。 他没有犹豫太久,还是向前迈动了脚步。 进入森林以后,弥漫在旷野之中的雾气不复再有,深深的黑暗将一切笼罩其中。 季木闭上了双眼,而后睁开。 双目再启时,他的瞳孔之中已经燃烧着灿金色的三位一体之光火。 晦涩而幽深的暗之环缠绕在他的四周,宛如吞噬着大渊泉源的归墟之洞。 越是去往森林的深处,沉淀于其间的黑暗便越是浓重。 跨越深不见底的沟壑,拨开一人多高的灌木,撕裂庞大致密的蛛网,避绕苔藓满布的沼泽…… 他终于来到了森林的深处。 林木之间传来了沙沙作响的风音,有如一声声虚幻渺远的叹息…… 不知何处响起了高亢凄凉的鸟鸣,绝望、哀伤,而又如泣如诉…… 当季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周边的巨树几乎直达天穹,站在下方完全看不到顶部。 在不远处的巨木之间,似乎生长着许多矮树。 它们在受到巨树庇佑的同时,也被夺走了阳光,因此无法壮大、成长。 慢慢地靠近以后,季木兀然发觉……那些一人多高的小树上,竟然都长着一张人脸! “人面树?从未听闻世间还有这样的树……” 于是他仔细地观察。 每棵树上长着的脸……都微妙地有所不同。 五官完整,栩栩如生,好似它们都曾经是一名人类一般…… 更加奇异的是,在季木触摸树干的时候,竟能感受到其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跳动…… “心”…… 脑海里突兀浮现出这一词汇。 不知为何,季木的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极端的不安与恐惧,就好像预感到……自己在某些地方做错了。 但无论怎么想,一时间他都想不明白自己做错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森林慢慢开始释放出了它的力量。 恍如黑暗的洪炉,熊熊燃烧着恐惧,同时也在侵蚀着他的心…… 季木几乎抵达了森林的最深之处。 那里只是黑,其余一无所有。 丧失了五感,只剩下麻木。 他如同一具虚无的空壳般跌倒在地。 黑暗吞噬着他的影子,埋葬着他的心。 就在这时,季木残存的意识依稀感到……脸颊上传来了微弱的冰凉。 “该是落雪了……”他心里想。 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最后一霎,回忆犹如走马灯一样纷繁涌来……定格在了女孩为他系上围巾、歉意地微笑的画面。 他用最后的气力撑开眼皮,看了脖颈前缠绕的围巾一眼。 光芒如梦一般沉降,散落在他的身边。 那么温柔…… 如同母亲的手为他盖上暖和的被褥。 …… 一觉醒来,周围气温低得可怕。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用上衣紧紧裹住身体。已是日暮时分。我从地上站起,抖落大衣上的草屑。这当儿,第一场雪轻飘飘地触在我脸上。仰首望天,云层比刚才低垂得多,且愈发黑了,透出不祥之感。我发现几枚形状硕大而依稀的雪片自上空乘风款款地飘向地面。冬天来了! 我离开前再次打量了一番围墙。在雪花飞舞阴晦凝重的天宇下,围墙更加显示出完美的丰姿。我往墙的上头望去,竟觉得它在俯视我,俨然刚刚觉醒的原始动物在我面前巍然矗立。 它仿佛在对我说:你为什么待在这里?你在物色什么? 然而我无法回答。低气温中短暂的睡眠从我体内夺走了所有温煦,向我头脑内注入了形态奇妙而模糊的混合物样的东西,这使我觉得自己的四肢和头脑完全成了他人的持有物。一切都那么沉重,却又那般缥缈。 我尽量不让目光接触围墙地穿过森林,急切切地往东门赶去。道路长不见头,暮色迅速加深,身体失去微妙的平衡感。途中我不得不几次止住脚步喘息换气,不得不聚拢继续前进的体力,把分散迟钝的精神集中在一起。暮色苍茫中,我觉得有一种异物劈头盖脑地重重压迫着自己。森林里恍惚听见有号角声传来,但听见也罢不听见也罢,反正它已不留任何痕迹地穿过了自己的意识。 勉强穿过森林来到河边时,地面早已笼罩在凝重的夜色中。星月皆无,惟有夹雪的冷风和寒意袭人的水声统治四野。背后耸立着在风中摇晃的森林。我已无从记起此后我是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回图书馆的,我记得的只是沿着河边路永不间断地行走不止。柳枝在黑暗中摇曳,冷风在头顶呼啸。无论怎样行走,道路都漫不见头。 … 女孩让我坐在炉前,手放在我额头上。她的手凉得厉害,以致我的头像磕在冰柱上似的作痛。我条件反射地想把她的手拨开,但胳膊抬不起来。刚要使劲抬起,却一阵作呕。 “烧得不得了!”女孩说,“到底去哪里干什么来着?” 我本想回答,但所有语言都从意识中遁去。我甚至无法准确理解她的话语。 女孩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好几条毛毯,把我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包起,让我躺在炉旁,躺倒时她的头发碰到了我的脸颊。我不由涌起一股愿望:不能失去她!至于这愿望是来源于我本身的意识,还是浮自昔日记忆的断片,我则无以判断。失却的东西过多,我又过于疲劳。我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这虚脱感中一点点分崩离析。一种奇异的分裂感——仿佛惟独意识上升而肉体则全力予以遏止的分裂感俘虏了我。我不知道自己应寄身于哪个方向。 这时间里,女孩始终紧握着我的手。 “睡吧。”我听到她说。声音恍惚来自冥冥的远处。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森林)》 第二十三章 无常之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再次醒转的时候……已经过了多久呢?” 意识模糊之间,季木透过微微睁开的眼睑看到了漫天的白雪。 雪花如同天使的落羽般静谧地洒下,在黑夜统治的世界里也闪烁着微光。 额部滚烫的热感令他的思维变得紊乱,视线也慢慢开始难以聚焦。 尽管如此,他还是可以感到……有一个瘦小的肩膀艰难地支撑起了他的重量,搀扶着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行走在白茫茫一片的旷野中央。 他本想开口说出一些话,却发现话语在咽喉处梗住了。 喉咙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甚至没有开口发声的力量。 “是森林发威了……”他心想。 明明自己是那般强大,却依然敌不过森林深处某种难以描述的奇异力场。 它在吞噬……吞噬永夜虚腔的力量。 恶魔本就是吞噬万物的存在,那么能将恶魔吞噬的东西……又会是什么呢? “别多想了,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地闭目休息吧。”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对他说道。 “漆黑?” “是我。”沉默了一会儿,那声音回答道。 “本以为你消失了……”季木的话语中透着些许悲凉。 “放心,我就像是你的影子一样,哪里也不会去,一直在你身旁。”它淡然地安慰道,“不过,这次你走得实在是太深了。怎么说……你不该去那里的,还没到正确的时候。” 季木沉思了一会儿,而后发问:“你早就知道森林是个怎样的地方?” “着实有过些许猜想。”它回答。 仅仅是强撑着交流上几句,深深的疲倦便快要将季木压垮。 他喘息着恢复了一阵,而后才在脑海中问道:“是你带我离开了森林最深的地方?” “不错。在你的意识彻底昏睡过去以后,是我暂时控制着你的身体沿着围墙离开了。”它语调低沉地答道,“那个地方吞噬一切。不论是你的情感也好,还是心也罢,就连作为你的影子的我也被它吞噬了许多力量。” 闻言,季木不禁沉默了半晌,“时间一久……你会消失吗?” 脑海里的声音随后也沉默了。 过了许久,它才平静地开口道:“会。” 听完,季木没有再说话。 心底渐渐弥漫起了一股悲伤…… 这个自考核开始之初就死死地纠缠着自己的魔鬼……就快要消失了。 这难道不好吗? 两者虽算不上仇敌,但也并非朋友那种关系。 漆黑曾在季木需要的时候的时候支持过他,给予他力量。 也曾在他身边的人逐个离去之时袖手旁观,而不愿帮忙。 但是他的心里并没有感到仇恨。 因为漆黑确实没有义务帮他。 他们之间,只是等价交换。 漆黑从他的心底汲取悲伤,而他也从漆黑那里获得力量。 仅仅如此罢了…… 如果漆黑就此消失了的话……这个曾一度困扰了他许久的定时炸弹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为什么呢……” 永夜虚腔的吞噬之力分明减弱了,可他却感到心底的空落感有加重的迹象。 这时,他才发现…… 不知不觉之间,他原来已经将这个脾气古怪、爱捉弄人的命运之神当成是友人了…… 的确,就像它所说的…… 这段时间以来,漆黑就彷如他的影子一样。 倾听着,旁观着,思索着,感受着,沉默着,理解着…… 对季木所经历的一切。 只有这个与其相伴的魔鬼能够理解他的孤独与悲伤,同样品味着这样、那般的虚无和绝望…… 倘使说晴安是他一直追逐着的一个梦想,那么漆黑便是同他一路前行的搭档。 与之并行的孤独岁月化为了沉重的锁链――那名为“羁绊”之物缠绕在他的心旁。 一时之间,他竟不愿再想。 在季木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无常之魔鬼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友人了。 实在说来……这位司掌命运与骗术的神鬼似乎未曾欺骗过他。 在他将《窄门》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相融合但几近失败的时候,是漆黑主动化作了三位一体中的一极,平衡了其余两者的力量。 饥荒地狱里,也是漆黑指引着他前进,并且实现了他渴望回到与晴安一同生活的过去的念想。 季木兀然发觉……一直以来自己实在是太过于依赖漆黑的力量。 如果没有它的存在的话,也许自己根本就走不到今天这步。 不是死在世界的尽头,而是亡于途中的其他地方。 “季木,不要再想了……”脑海里的声音叹息了一声,“你的心意我已经知晓。在我所经历的漫长岁月中,也只有你配做我眼前与当下之主……泰兹卡特里波卡唯一的友人。” “在我的时代,自创世之初,至万象终结之刻,我都以‘命运’为名而狂舞、高歌,因为此世一切尽为虚妄,哪怕是执掌天位的至尊神也必将下落,逃不过审判的黄昏……” “即使纪元最终破灭,我也从未后悔。因为我为神的天性如此,就是行走在悬崖峭壁渴盼着毁灭,所以也未曾想过要成为全知全能的无上神……” “可是,你的孤独,你的悲伤……都让我感到耀眼。” “这些,是我为神之时不曾经练的。” “因此……我不曾后悔那时选中了你。” “就算不久我真的将于这个世界消失,我也依然相信……终有一日,你能够成为超脱世界之外的存在。” “但这条道路孤独而万难……” “无数个灾劫时期以来,除却世界之外的君宰,就只有那位开创了三位一体的伟大存在几近走通,但最后还是棋差一着,凄凉地落幕……” “所以,你要积蓄力量,耐心地等待真正的时机到来。” 就仿佛是预感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一般,漆黑还是第一次毫无保留、自说自话般地向季木诉说着自己想要寄予他的一切…… 可是,而后这个只存在于人心之底的魔鬼却愣了一下,释然地笑了起来。 原来…… 话语说到一半的时候,季木就已经陷入了沉睡。 第二十四章 谎言之嘘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睁开双眼,有朦胧的光亮映入眼帘。 那是一簇正在微弱地燃烧着的火焰。 凛冬之下,渗人的寒气透过门窗,浸入到了两人的小屋之间。 壁炉中的火苗轻轻摇曳,彷如是在疲惫地颤抖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醒来之后,季木感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一条厚厚的毛毯给裹住,额上用来冷敷的湿布在热量的传导下变为了有些发烫的温度。 此刻,他正躺在图书馆小屋里的小床。 而女孩则坐在从外面房间搬来的木椅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但已经趴在床的一角睡着。 头脑昏沉得可怕…… 几乎无法思考。 他试图抬起手,触摸感受脸颊的温度,却发现怎么都抬不起来,双手好似不再属于自己一般。 声音同样被吸入到了两肺的空洞里,无论心中怎样呼喊,喉间震颤的音色都只是嘶哑。 季木隐约知晓,自己现在罹患的多半不是一般的感冒、发烧。 如果只是细菌和病毒对机体造成的影响,那么凭借永夜虚腔便可以轻易地将其吞灭掉。 可是,这种疫病不仅作用于肉体,而且还影响魂灵。 或者说……是“心”。 在生命力渐渐衰退的同时,季木体内的灵魂源能也在不断地衰竭。 森林的诅咒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缠绕着他的躯体。 再这样持续下去……迟早有一天季木会死去。 仅是如此的话,季木并不会感到如何悲伤。 因为他对于死亡早已失却了恐惧。 那不过是常事之一。 可是,一旦他死在了这里……无法离开世界尽头的女孩同样注定会死去。 因此,他才对这个世界感到了不舍。 经历过孤独的洗练,他才渐渐明白,自己留存于世的理由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 心中微微叹息。 也许是先前季木起身的尝试惊扰到了女孩,不久,她便睡意蒙眬地醒来,揉了揉双眼。 “可是好些了?” 女孩的担忧都写在脸上。 见季木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咽喉的不适。 女孩沉吟了片刻,而后取下了半湿的毛巾放在枕边,轻轻地将她的额头与季木的额头相贴。 “好烫……”女孩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可不行。” 随后,女孩便拿着毛巾走出了门外。 季木闭上了双眼,只能听见一阵不远处传来的、轻微的关门声。 不久,女孩款款走来,手里端着一个木质的小盆,里面装着毛巾和清水。 她将毛巾在融化的雪水中浸湿,轻轻拧干,而后盖在季木的额前。 季木本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女孩却将右手的食指轻抵在唇边。 这是“嘘”的动作,示意“噤声”。 但在日语中……“嘘”这一词即为“谎言”。 季木不知道女孩是让他先别说话,还是在抗议他之前善意的谎言。 也许两者皆有吧…… 他想。 而后,女孩又走出门。 回来时,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玻璃小瓶,其中装满了鲜绿之液。 “先前去森林找你、扶你回来的时候,其实我也有些发热。”女孩说,“回到图书馆后,变得更严重了,比你也好不了多少。但不能放着你不管,勉强撑下来照料了你一会儿。” 她慢慢坐上床边的木椅。 “饿得不行的时候,才喝了一些绿液。之后,发现烧很快就退了不少,就觉得可能对你也有效,但还不是那么确定。于是脱了外套,到外面吹了一阵风,很冷……”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孩的双腿微微有些发颤。 “在那以后,烧果然复发了。这次又喝了绿液,痛苦同样迅速减缓了许多,才能肯定它是真的有效。” 女孩的声音温和而平静,仿佛这种自虐般的试验不是做在自己身上。 季木微微扭头,用余光看了女孩一眼,才发觉她的双手和膝盖都冻得发紫,细小的伤口几乎遍及全身…… 此时,女孩并非只穿着他们初见时的白衬衫和百褶裙,而是在衬衫之外套上了一件巧克力色的牛角扣大衣。 可尽管如此,穿着单薄的裙装行走在那样雪虐风饕的世界,还要搀扶着季木一路走过冰冷而湿滑的雪原…… 无数次跌倒,无数次下陷…… 他几乎无法想象女孩是怎样将他带回图书馆的…… 一时间……他想到了安德烈·纪德的《背德者》。 自己就像是书中大病濒死的主人公米歇尔。 而百般关怀、照料自己的女孩,正如那位温柔、贤淑的妻子玛丝琳一样…… “还能张开嘴吗?”女孩在他耳边问道。 季木点了点头,于上肢积淀力量,准备尝试起身。 “听话,躺好。”女孩以一种教育孩子般的语气说道,“张嘴,闭眼。” 闻言,季木愣了一会儿,但还是乖乖照办。 女孩温柔地笑了笑,拿起小瓶,向口中灌了一些瓶里的绿液,缓缓起身,将双手负于身后,腰膝渐弯……宛若亲吻般,慢慢地将嘴唇与季木相贴。 芳香犹如蕙芷,带着青涩的甜味,柔暖而似触电一般…… …… 为什么谈最初的日子呢?那些日子还留下什么呢?只有无声的惨痛的记忆。当时我已不明白自己是何人,身在何地。我眼前只浮现一个景象:我生命垂危,病榻上方俯身站着玛丝琳,我的妻子,我的生命。我知道完全是她的精心护理、她的爱把我救活了。终于有一天,犹如迷航的海员望见陆地一样,我感到重现一道生命之光;我能够冲玛丝琳微笑了。为什么叙述这些情况呢?重要的是,拿一般人的说法,死神的翅膀碰到了我。重要的是,我十分惊奇自己还活着,并且出乎我的意料,世界变得光明了。我心想,从前我不明白自己在生活。这回要发现生活,我的心情一定非常激动。 终于有一天,我能起床了。我完全被我们这个家给迷住了。简直就是一个平台。什么样的平台啊!我的房间和玛丝琳的房间都对着它。它往前延伸便是屋顶。登在最高处,望见房屋之上是棕榈树,棕榈树之上是沙漠。平台的另一侧连着本城的花园,并且覆着花园边上金合欢树的枝叶;最后,它沿着一个庭院,到连接它与庭院的台阶为止。小庭院很齐整,匀称地长着六棵棕榈树。我的房间非常宽敞,白粉墙一无装饰;有一扇小门通玛丝琳的房间,一道大玻璃对着平台。 一天天不分时日,在那里流逝。我在孤寂中,有多少回重睹了这些缓慢的日子!……玛丝琳守在我的身边,或看书,或缝纫,或写字。我则什么也不干,只是凝视她。玛丝琳啊!玛丝琳!……我望着,看见太阳,看见阴影,看见日影移动;我头脑几乎空白,只有观察日影。我仍然很虚弱,呼吸也非常困难;做什么都累,看看书也累;再说,看什么书呢?存在本身,就足够我应付的了。 ——《背德者》 第二十五章 太人性的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觉得,所有星星都在我心里闪耀。 世界像洪水一般涌进我的生命。 花儿在我的身体里朵朵绽放。 土地和流水的所有朝气,宛如一枝檀香,在我心中袅袅生烟;万物的气息拨动我的思绪,宛如吹起一支长笛。” 轻声地念着《采果集》里的诗句,季木坐在温暖的炉火旁边,凭自己的记忆于纸上书写着《泰戈尔全集》。 刚才念出的那一首,是他在全册诗歌里最为钟爱的选句。 重病初愈的他,虽依然很虚弱,但是就如同《背德者》里的米歇尔一样,他也在生死边陲的弥留之爱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看见了那故往不曾有过的光辉。 回想起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 无论是绘制世界尽头的地图也好,还是前往森林的深处寻找心也罢,现在看来……不都显得有些多余吗? 既然围墙和森林不希望他们离开这儿,那么不如干脆就留下来,不是更好? 正如《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所说,一旦他长久地停留于此,心也会慢慢消失。 而心一旦消失,也就没有失落感,没有失望,没有失去归宿的爱,剩下的只有生活,只有安安静静无风无浪的生活。 失却了心的同时,也没有了爱。 可是,真正的爱从来就不会消失。 失去的只是名为“爱”的激情。 所有的爱,最后都会转化为一种类似于亲情的情感。 没有告白时畏缩的忐忑,没有交往时难捱的狂喜,没有拥抱时肉麻的情话,没有耳语时不变的誓言…… 有的,只是平淡与持长。 由恋人慢慢成为了家人的关系…… 心若尚存的话,便可能会因此而感到渐渐丧失了新鲜感。 而如果没有心,这种沉静的爱就会是永恒的。 是女孩的爱让他明白了这一点…… 尽管季木无法说明究竟什么是“爱”,可是心里却有一种被人所爱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女孩对他的关怀,还有一些更深更强的东西存在…… 这种情感并非“慈悲”之爱,它更加平凡,而又简单。 是为“人”之爱。 直至此刻,季木才能确定自己是真的爱着女孩。 因为他爱她比爱自己更多。 而女孩对他亦是如此。 爱可以让人克服生来即有的自私。 也唯有“爱人”胜过“爱自己”,才值得称“爱”。 不然,就只是各取所需的抱团取暖。 “人性的,太人性的……”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样一句。 它也是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所写的一本哲学专著的书名。 不知从何时起……没有过往、没有记忆的怪物渐渐找到了自己的名姓。 那便是“人”。 人会爱,也有心。 如此而已。 轻轻地呛咳了一声,季木感到自己的身体仍然有些发虚。 坐在身旁的女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神情似在安慰。 “要么……今天就先到此为止,改日再写吧。我扶你回床歇息?” 女孩担忧地看着他。 “不打紧,就坐在壁炉旁边,又有你陪着,不觉得冷。”他说。 女孩不禁白了他一眼,随后露出无奈的眼神。 季木笑着指了指自己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放心,不是还有它在?保暖。” 闻言,女孩明显怔了一会儿,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而后才有些不确信地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真的喜欢?” 季木放下手中的笔,将刚刚写在纸上的那几行字给她看: 有一天早晨,一个盲女来献给我一串盖在荷叶下的花环。 我把它挂在颈上,泪水涌上我的眼睛。 我吻了她,说:“你和花朵一样地盲目。” “你自己不知道你的礼物是多么美丽。” …… “交给我好了。计划已经周密得不能再周密。毕竟充分收集了有关这镇子的情报。你的地图我差点看出洞来,从看门人那里也了解了许多情况。那家伙以为我不会逃走,不厌其烦地讲了镇上的事情。幸亏你麻痹了那家伙的警惕性。时间倒比起初预想的花得多,不过计划本身一帆风顺。看门人说得不错,我是没了同你合为一体的力气,但若跑去外面即可恢复如初,那时再同我合成一个人。如果成功,我就可以不在这种地方送命,你也能使记忆失而复得,恢复原来的你自身。” 我一声不响地盯视蜡烛火苗。 “怎么样,到底?”影子问。 “所谓原来的自身究竟又是什么呢?” “喂喂,怎么搞的,你总不至于还在执迷不悟吧?” “是执迷不悟,真的执迷不悟。”我说,“首先我想不起原来的自身是怎么回事。那个世界果真值得我回去,那个自身果真值得我恢复不成?” 影子刚要开口,我扬手制止。 “等等,让我说完。对过去的自身我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的自身已经开始对这镇子产生一种类似眷恋的感情。一来倾心于在图书馆认识的女孩,二来大校也是个好人。冬天诚然冷不可耐,而其他季节则风景十分迷人。在这里,大家互不伤害,相安无事。生活虽说简朴,但并不缺什么,而且人人平等。没有人飞短流长,更不争夺什么。劳动倒是劳动,但都觉得乐在其中。那是纯粹为了劳动的劳动,不受制于人,不勉强自己。也不羡慕他人。没有忧伤,没有烦恼。” “也不存在金钱、财产、地位。既无诉讼,又无医院。”影子补充道,“而且不必担心年老,无需惧怕死亡,对吧?” 我点头道: “你怎么看?我到底又有什么理由非离开镇子不可呢?” “是啊。”说着,影子从毛巾被中拿出手,用指头揉了揉干巴巴的嘴唇,“你说得很有些道理。假如存在那样的世界,那便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我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只要你喜欢,你怎么做都可以。我也心安理得地死在此处。问题是,有几件事你忽视了,而且事关重大。” 影子开始不住声地咳嗽。我等待他平息下来。 “上次见面,我就说这镇子是不自然不正常的,并且不自然不正常得自成一统。刚才你说的是它的一统性和完全性。所以我要说它的不自然性和不正常性。注意听着:首先,世上是不存在完全性的――尽管它是一个中心命题――如同理论上不存在永恒的机械一样,这点上次已经说过。熵总是不断增大,而镇子究竟将其排往何处呢?的确,这里的人们――看门人另当别论――谁也不伤害谁,谁也不怨恨谁,谁都清心寡欲。大家自我满足,和平共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不具有心这个东西。” “这点我也是清楚的。”我说。 “镇子的完全性建立在心的丧失这一基础上。只有使心丧失,才能将各自的存在纳入被无限延长的时间之中。也惟其如此,人才不会衰老,不会死亡。第一步就是将影子这个自我的母体撕掉隔离开来,等待他死去。一旦影子死了,往下便没有太大问题,只消把每天生出的类似心的薄膜样的东西搔出即可。” “搔出?” “这点一会再说。首先是心的问题。你说这镇子上没有争夺没有怨恨没有欲望。这固然可钦可佩。若有力气,我也想为之鼓掌。可是,没有争夺没有怨恨没有欲望,无非等于说没有相反的东西,那便是快乐、终极幸福和爱情。正因为有绝望有幻灭有哀怨,才有喜悦可言。没有绝望的幸福是根本不存在的。这也就是我所说的自然。其次当然还有爱情这个问题。你提到的那个图书馆女孩也不例外。你或许真心爱她,但那种心情是没有归宿的。因为她已经没有心。没有心的人不过是行走的幻影。将这幻影搞到手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莫非你追求那种永恒的生不成?你自身也想沦为幻影不成?我如果死在这里,你也势必与他们为伍,永远别想离开这座镇子。” 令人窒息般的冰冷的沉默久久笼罩着地下室。影子又咳了几声。 “可我不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无论她是什么,我都在爱她需求她。若现在逃走,事后必然后悔。而一旦离开,就不可能重新返回。” “罢了罢了,”影子欠起身,靠在床失,“说服你看来要花不少时间。我们是旧交,完全知道你这人相当顽固不化,但也没想到事到如此紧急关头还缠上这等伤脑筋的琐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我再加上女孩三人逃离这里却是不可能的哟!没有影子的人无法在外面生活。” “这个我完全清楚。”我说,“我是说你一个人逃离这里如何?我来帮忙。” “不,你还是不大明白。”影子头靠墙壁说道,“如果我独自离开而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势必陷入绝望的境地。这点看门人已经告诉我了。影子这东西无论哪一个都必定死在这里。即使跑到外面的影子临死时也要返回这里而死。不死在这里的影子,即使死了也只能是不完全的死。就是说,你必须永远带着心活下去,而且是在森林里。森林里居住的都是未能彻底抹杀影子的人们。你将被赶去那里,永远带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在森林里彷徨。森林知道吗?” 我点头。 “但你不能把她领进森林。”影子继续道,“因为她是完全的。也就是说她已没心。完全的人住在镇上。而不能住森林。所以你将孤身一人。既然这样,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垂死的影子)》 第二十六章 永生之酒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时光荏苒。 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过去了半年。 每逢夜晚,季木都会用笔在图书馆的一面墙上画一条细线,以此来计量他们于世界尽头停留的时间。 冬天至今尚未结束。 它与季木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冬天似乎有所不同,更加持久,也更加森严。 漫天洒落的白雪,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在洗礼着这个世界。 在世界尽头待得越久,两人便越是习惯于这种风平浪静的生活。 只需顾及当下,而不必考虑明天。 因为仿佛没有什么东西是在意料之外。 心在慢慢淡化、消失,渐渐地也没有了饥饿感。 只要他们希望这样,或许就能永远于世界的尽头存在…… 仿佛完美无缺的世外桃源。 可是……这样的世界真的应该存在吗? 季木静坐在图书馆外的台阶,一边如太宰治一般一手托着腮帮思索,一边默默地望着女孩在不远处堆雪。 时而有透明的冰晶被封吹动,飘到他的脸上。 季木摸了摸脸颊,感受到了微妙的湿润和冰凉。 这些从天而降的雪晶,为他们提供了每日的饮水。 透过瞳孔深处燃烧的光辉,季木可以看清雪片的真实构造。 飘零的雪花基本都呈完美对称的六角形,但是不同的个体之间又有所差异。 哪怕是在这种平凡、渺小的造物之中,也蕴含着不可估量的神明力。 “打算永远地驻留于此吗?”脑海里的声音发问。 “漆黑……距离你上次醒来,已经将近有一个月了吧。”季木小声地感叹。 闻言,那个声音不禁沉默了。 “我的灵魂源能近乎枯干,所以才导致了你的沉眠。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消失。再过一阵,我就送你离开。”他说。 “季木……”声音轻叹了口气,“以你现在的情况,几乎没可能送我离开。围墙牢不可破,森林恐怖危险,你也没有找到出口所在。” 季木一阵无言。 “总不能看着你消失。”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 “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漆黑似乎有些犹豫。 “什么事?”季木有些奇怪地问。 “你有没有想过,世界的尽头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季木微微失神,“世界的尽头……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的确……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毫无缘由地来到这个世界。 多半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在主导着这一切,接引他到来。 “在我的时代,我也曾听闻过有这样一个世界。它位于时光长河的夹缝之中,是某个灾劫时期的残骸……”漆黑这般描述。 “也就是说,这里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对。”漆黑的声音渐渐凝重起来,“这里并非什么世外桃源。乍一眼看上去,一切都如此完满,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危险存在。但经历了先前的一些事情以后,你应该也渐渐发觉……这里残留的某些东西来自于世界之外。” “世界尽头”与“世界之外”…… 在漆黑这般提醒之前,季木从未想过这两个词语之间可能存在着关联。 “你是说……森林?”季木沉吟了一会儿,而后发问。 “在那之中,确实有世界之外力量的显现。不过……”漆黑斟酌着语言,“总感觉更深的东西体现在别的地方。森林虽然神秘,但它的神秘太过明显,仿佛是刻意摆在那里,等待着猎物跳进来。” “而真正的未知……是‘不可言’。”它的声音骤然迟缓,“可能明白?” 季木先是点头,而后摇头,“听得一知半解,但大致是能明白。” “你初临于此,便在那幢大楼中遇见了女孩。离开之后,就凑巧在一座建筑里找到了绿液。傍晚归来,又刚好发现了图书馆的存在。不觉得这事有些不简单?”漆黑逐一列举最初发生的事件,而后问道。 “的确很不自然。”他说,“恍如被命运的锁链操纵着一般……” “不是命运……是比那还要更加莫测的东西。” 比起命运还要更加莫测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呢? “想不明白。”季木摇摇头道。 “其实,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我的心里始终隐隐有些担忧。”漆黑的话语中罕见地流露出了些许不安的情绪,“这个地方,存在着某些我看不真切的东西,这是很不自然的……” “作为曾经的纪元主宰、命运之神,虽然我的天位早已在下落中破碎,但只经受过一次灾劫之削,因此,在那些故往纪元残存下来的遗骸之中,我也是位列前十的存在。可是……这个世界却让我感到不安。” “在那扭曲的完满之中,甚至没有命运的存在……” 季木只是听着,默默点头。 “还有那些绿液……” “其中蕴含的能量很奇怪,涉及到了某种我也无法明晰的法则,宛如神造世人吹出的那一口生命之息……几乎可以让人成为永生的存在。” “什么?!” 季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那些鲜绿色的液体……竟然可以让人永生。 从漆黑的口中得知了这一信息,季木非但没有感到半点欣喜,反而不寒而栗。 “永生”就如“复活”一般,是不应轻易存在于这个世间的奇迹…… 它一旦发生,便意味着世上降临了神明……或者魔鬼。 只有神和魔鬼才能够显示奇迹。 不劳而获的奇迹是最可怕的东西…… 等价交换。 在得到某物的同时,也并发了失去。 季木渐渐感到……自己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被扰乱了。 越是去想,便越是害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撑起了那把透明之伞,一步,一步,向着雪中的女孩走去。 那些绿液几乎全方位地提高了他们的身体素质,即使岁暮天寒,也不觉冷冽。 洁白的雪花飘落在女孩的衣上、发间,仿若银之星屑,沉静的笑颜梦幻而又渺远…… 他慢慢来到女孩的身边,一手撑伞,一手握帕,弯腰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叔叔,快看~” 女孩微笑着拉拉他的手,指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雪人说:“大的雪人是你,小的雪人是我。只要雪还在下,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小安……刚才你叫我什么?” 季木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失焦。 “叔叔啊。” 他看着女孩的脸怔住了,随后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玩得开心吗?不过……下次记得撑伞。虽然不至于感冒,但是脸颊都湿了,雪水进到眼睛里总不好受。”他说。 女孩轻轻拨弄了一下头发上的积雪,微湿的脸上露出了雪后初晴般柔暖、恬静的笑颜。 “下雪时,不要只注意我脸上的水滴,要看到我不变的笑容。” 看得失神的时候,季木恍惚间感到,女孩相较之前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原来是她的头发上有一片嫩绿的树叶。 “是从哪里落下来的呢?”季木心想。 他伸手想要为女孩拂去落叶。 叶片没有落下,而后传来了女孩带着点痛苦的轻哼。 第二十七章 生命树果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果然……是生命树。”漆黑的语气前所未有地郑重。 “生命树?” 斟酌着这个词语,季木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带着困惑与不解地说:“是指《创世记》中所写的、伊甸园中的生命树?” “那也是一种相似的指代。本以为所谓的生命树只是传说,因为就连我也未曾见过能让法则性存在以外的生灵获得永生之物……”它轻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看来,或许确有其物。” “生命树……到底是什么?” “据古老时代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所说……生命树,可能是来自于世界之外的神物。而它出现的那个时代,在无尽灾劫时期中也极为特殊。”漆黑的话语中透着些许不确切的因素,“那个纪元爆发了无可想象的大战,有复数的存在从世界之外降临,吞噬万物……” 世界之外的存在…… 那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生物? 不论如何猜想,季木始终无法参透。 “由于我没有亲眼见证过那个纪元的终末,有关于此也就不再多说,免得出错。” “能让凡人另类永生的方法,在无数纪元中曾涌现出许多。但那些所谓的‘永生’,都是存在着缺陷的。真正可让人得以超脱之法,无尽岁月里也只出现过寥寥几种。而其中之一……便是生命树。” “这‘永生’并不是指寿命如天地般长久,而是存在性达到了可经历灾劫而不灭的程度。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一个纪元之中也只有执掌天位的几位造物主。” “也就是说,倘使要令凡人真正意义上地永生,便要将其推升到近乎至尊神的高度……” 漆黑对此显然怀有疑虑。 听完,季木也十分惊愕地摇了摇头。 这种描述过于可怖。 就如同《创世记》中所说,人类服下了善恶树果,便得到了永生神“能知善恶”的特征。 也正是因此,被欲望所诱惑的人染上了罪。 一旦再吃生命树的果子,就能像永生神一样不老不死,但却是带着罪恶永远地活。 这根恶之芒刺……哪怕是永生神都无法将其拔出。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他说。 漆黑沉默了半晌,而后才出言道:“最初的时候,其实我也无法确认那些绿液的实质到底是什么,只能够判断它对于你或许很有帮助。” “可是不劳而获的事物往往都会带来灾祸……” “那些液体对我们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想必当时你也深有感触。” “尽管隐约察觉它们可能存在某种问题,但是在你喝下的时候我却没有阻止。” “因为我知道即使开口阻止也没有用……”它以无奈的口吻说,“这个世界的物质构造与原本的世界不同,其中蕴含的能量根本就无法为我们所用。没有足够的能量补充,一段时间内你或许没事,但那个小姑娘毫无疑问会活活饿死……” 季木闭上了双眼,没有再说。 抵达森林深处的时候,他在那里看到了许多长着一张人脸、躯干内有物体在跳动的奇异之树。 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不安与恐惧,为此而感到可怖。 “那些人面之树……会不会曾经是世界尽头的居民呢?” 心底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绝望便慢慢攀升到无可压抑的地步…… 假若这个猜想为真的话……那么他们又是怎么变成树的呢? 联想到女孩的发丝间长出的绿叶…… 季木的脑海中渐渐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是那些绿液……”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森林深处产生的那股不安究竟是因为什么…… 当时他带着女孩逃离那幢大楼的决定……也许会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 耶和华神所造的,惟有蛇比田野一切的活物更狡猾。 蛇对女人说:“神岂是真说不许你们吃园中所有树上的果子吗?” 女人对蛇说:“园中树上的果子,我们可以吃;惟有园当中那棵树上的果子,神曾说:‘你们不可吃,也不可摸,免得你们死。’” 蛇对女人说:“你们不一定死,因为神知道,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 于是,女人见那棵树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悦人的眼目,且是可喜爱的,能使人有智慧,就摘下果子来吃了;又给她丈夫,她丈夫也吃了。 他们二人的眼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是赤身露体,便拿无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作裙子。 天起了凉风,耶和华神在园中行走。那人和他妻子听见神的声音,就藏在园里的树木中,躲避耶和华神的面。 耶和华神呼唤那人,对他说:“你在哪里?” 他说:“我在园中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害怕,因为我赤身露体,我便藏了。” 耶和华说:“谁告诉你赤身露体呢?莫非你吃了我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吗?” 那人说:“你所赐给我、与我同居的女人,她把那树上的果子给我,我就吃了。” 耶和华神对女人说:“你作的是什么事呢?” 女人说:“那蛇引诱我,我就吃了。” 耶和华神对蛇说: “你既作了这事,就必受咒诅, 比一切的牲畜野兽更甚。 你必用肚子行走, 终身吃土。 我又要叫你和女人彼此为仇; 你的后裔和女人的后裔也彼此为仇。 女人的后裔要伤你的头, 你要伤他的脚跟。” 又对女人说: “我必多多加增你怀胎的苦楚, 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 你必恋慕你丈夫, 你丈夫必管辖你。” 又对亚当说: “你既听从妻子的话, 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 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 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 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 你也要吃田间的菜蔬。 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 直到你归了土, 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 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亚当给他妻子起名叫夏娃,因为她是众生之母。 耶和华神为亚当和他妻子用皮子作衣服给他们穿。 耶和华神说:“那人已经与我们相似,能知道善恶。现在恐怕他伸手又摘生命树的果子吃,就永远活着。” 耶和华神便打发他出伊甸园去,耕种他所自出之土。 于是把他赶出去了。又在伊甸园的东边安设基路伯,和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要把守生命树的道路。 ――《创世记》 第二十八章 海中之沫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温暖的火光笼罩着冬日里的房间。 季木和女孩并肩坐在熊熊燃烧着火焰的壁炉前。 两人一同望着那不停摇曳的炉火,而又不置一言。 他将女孩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食指于她的掌心微微划动。 夜晚前所未有地静谧。 两人都没有睡意,只是安然地享受着此刻的缄默。 有时候,他会想……真希望这一瞬间能够成为永久。 但也许那只是一个过于虚无的梦…… “冬天……就快要结束了。” 女孩的话音打破了两人之间默契的沉默。 “的确,是到了该要结束的时候。”他说。 “不要难过。”女孩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有些路,太窄……只容得下一个人走。” “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 “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季木点了点头。 “可是想起了过去?”他问。 “脑海里时常会浮现出许多画面,可是却意外地没有实感,就像是在看着哪里放映的影片一样。”女孩回答说。 “人格与记忆的不协调?” “嗯……” 女孩略一沉吟,随后说出的话语中透着疑虑,“人类是靠记忆而生的动物。正因有着记忆,才能维持自我。而当这一切都失却以后,还剩下什么呢?” 闻言,季木不禁沉默。 忘却…… 那是丧失存在过的证据的过程。 当所有的记忆都失去之后,还余下什么呢? 灵魂? 不…… 也许那也不会存在了。 因为人类或许只是靠记忆所堆砌起来的而已…… 他想。 倘使一个人缺失了故往所有的记忆…… 那么,还可以说……他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说到底,不论是人格也好,还是思想也罢,都是经由记忆塑造而成的东西…… 如果没有了记忆,即便永生,也形同死去。 并非每个人的存在都是如同神性一般亘古持恒的东西…… 眼前的女孩,与自己记忆中的晴安也许是类同的存在。 但即使是同一个人,因由记忆的增减,在不同的时期也不会全然一般。 就像人无论怎样后悔,都无法变回过去的自己。 逝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握紧了女孩的手。 诸多情感纷繁涌来…… 但最为浓厚的却是不安。 近来,女孩的状态渐渐变得很奇怪。 长发之间慢慢长出了常春藤般的青叶…… 在世界尽头与季木一同生活的回忆也开始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两人就读于南安中学时的记忆片段。 季木并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毫无疑问的是,再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没有心的女孩与他之间的回忆就会消失。 等到那时……她也就不复存在了。 记忆的消亡即人格之死…… 纵使那时她回想起了世界尽头外的记忆,甚至拥有了心,也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 而身旁这一年间与他相濡以沫的女孩就会死去…… 化为空白,被新的记忆所覆盖,形变为他记忆之中的晴安…… “这样……真的好吗?” 不论是现在的女孩,还是过往的晴安……都是他所爱的人。 季木不愿意看到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消失…… “很矛盾……不是吗?” 他在心底一次次地嘲笑自己。 人类的存在,是如玻璃一般脆弱的东西,纤薄而易碎…… 记忆一旦失去,存在便会消失。 恰似水月镜花…… 在触及的那一刻,便知此般虚假…… …… 之前的某个夜晚,女孩在黑暗的房间里醒来,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抱住他,哭了起来…… 这是季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女孩哭。 他担心地问她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紧握着他的手,说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像人鱼公主般在广阔无边的大海化为泡沫消失的梦…… 在她的梦里,季木悲伤地望着化作泡沫、在海中消失的她,满心绝望地落泪。 梦醒之后的女孩,想起梦中的他为自己的消逝而流泪,内心深处泛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宛若小人鱼以声音换来的双腿在行走时痛如刀割一般,心口疼得仿佛被撕裂开来…… 在意识到的时候,她的眼角就已经流下了泪水…… 《海的女儿》。 这是《安徒生童话》里少见的以悲剧结尾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王子与公主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而忍受着痛苦、付出了一切的小人鱼,只能孤独地在海上变成泡沫消失…… …… 现在大家在传说王子快要结婚了,她的妻子就是邻国国王的一个女儿。他为这事特别装备好了一艘美丽的船。王子在表面上说是要到邻近王国里去观光,事实上他是为了要去看邻国君主的女儿。他将带着一大批随员同去。小人鱼摇了摇头,微笑了一下。她比任何人都能猜透王子的心事。 “我得去旅行一下!”他对她说过,“我得去看一位美丽的公主,这是我父母的命令,但是他们不能强迫我把她作为未婚妻带回家来!我不会爱她的。你很像神庙里的那个美丽的姑娘,而她却不像。如果我要选择新嫁娘的话,那未我就要先选你――我亲爱的、有一双能讲话的眼睛的哑巴孤女。” 于是他吻了她鲜红的嘴唇,摸抚着她的长头发、把他的头贴到她的心上,弄得她的这颗心又梦想起人间的幸福和一个不灭的灵魂来。 “你不害怕海吗,我的哑巴孤儿?”他问。这时他们正站在那艘华丽的船上,它正向邻近的王国开去。他和她谈论着风暴和平静的海,生活在海里的奇奇怪怪的鱼,和潜水夫在海底所能看到的东西。对于这类的故事,她只是微微地一笑,因为关于海底的事儿她比谁都知道得清楚。 在月光照着的夜里,大家都睡了,只有掌舵人立在舵旁。这时她就坐在船边上,凝望着下面清亮的海水,她似乎看到了她父亲的王宫。她的老祖母头上戴着银子做的皇冠,正高高地站在王宫顶上;她透过激流朝这条船的龙骨了望。不一会,他的姐姐们都浮到水面上来了,她们悲哀地望着她,苦痛地扭著她们白净的手。她向她们招手,微笑,同时很想告诉她们,说她现在一切都很美好和幸福。不过这时船上的一个侍者忽然向她这边走来。她的姐姐们马上就沉到水里,侍者以为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白色的东西,不过只是些海上的泡沫。 第二天早晨,船开进邻国壮丽皇城的港口。所有教堂的钟都响起来了,号笛从许多高楼上吹来,兵士们拿着飘扬的旗子和明晃的刺刀在敬礼。每天都有一个宴会。舞会和晚会在轮流举行着,可是公主还没有出现。人们说她在一个遥远的神庙里受教育,学习皇家的一切美德。最后她终于到来了。 小人鱼迫切地想要看看她的美貌。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比这更美的形体。她的皮肤是那么细嫩,洁白;在她黑长的睫毛后面是一对微笑的、忠诚的、深蓝色的眼珠。 “就是你!”王子说,“当我像一具死尸躺在岸上的时候,救活我的就是你!”于是他把这位羞答答的新嫁娘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啊,我太幸福了!”他对小人鱼说,“我从来不敢希望的最好的东西,现在终于成为事实了。你会为我的幸福而高兴吧,因为你是一切人中最喜欢我的人!” 小人鱼把他的手吻了一下。她觉得她的心在碎裂。他举行婚礼后的头一个早晨就会带给她灭亡,就会使她变成海上的泡沫。 教堂的钟都响起来了,传令人骑着马在街上宣布订婚的喜讯。每一个祭台上,芬芳的油脂在贵重的油灯里燃烧。祭司们挥着香炉,新郎和新娘互相挽着手来接受主教的祝福。小人鱼这时穿着丝绸,戴着金饰,托着新嫁娘的披纱,可是她的耳朵听不见这欢乐的音乐,她的眼睛看不见这神圣的仪式。她想起了她要灭亡的早晨,和她在这世界已经失去了的一切东西。 在同一天晚上,新郎和新娘来到船上。礼炮响起来了,旗帜在飘扬着。一个金色和紫色的皇家帐篷在船中央架起来了,里面陈设得有最美丽的垫子。在这儿,这对美丽的新婚夫妇将度过他们这清凉和寂静的夜晚。 风儿在鼓着船帆。船在这清亮的海上,轻柔地航行着,没有很大的波动。 当暮色渐渐垂下来的时候,彩色的灯光就亮起来了,水手们愉快地在甲板上跳起舞来。小人鱼不禁想起她第一次浮到海面上来的情景,想起她那时看到的同样华丽和欢乐的场面。她于是旋舞起来,飞翔着,正如一只被追逐的燕子在飞翔着一样。大家都在喝采,称赞她,她从来没有跳得这么美丽。快利的刀子似乎在砍着她的细嫩的脚,但是她并不感觉到痛,因为她的心比这还要痛。 她知道这是她看到他的最后一晚――为了他,她离开了她的族人和家庭,她交出了她美丽的声音,她每天忍受着没有止境的苦痛,然而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是她能和他在一起呼吸同样空气的最后一晚,这是她能看到深沉的海和布满了星星的天空的最后一晚。同时一个没有思想和梦境的永恒的夜在等待着她――没有灵魂、而且也得不到一个灵魂的她。一直到半夜过后,船上的一切还是欢乐和愉快的。她笑着,舞着,但是她心中怀着死的思想。王子吻着自己的美丽的新娘:新娘抚弄着他的乌亮的头发。他们手搀着手到那华丽的帐篷里去休息。 船上现在是很安静的了。只有舵手站在舵旁。小人鱼把她洁白的手臂倚在舷墙上,向东方凝望,等待着晨曦的出现――她知道,头一道太阳光就会叫她灭亡,她看到她的姐姐们从波涛中涌现出来了。她们是像她自己一样地苍白。她们美丽的长头发已经不在风中飘荡了――因为它已经被剪掉了。 “我们已经把头发交给了那个巫婆,希望她能帮助你,使你今后不至于灭亡。她给了我们一把刀子。拿去吧,你看,它是多么快!在太阳没有出来以前,你得把它插进那个王子的心里去。当他的热血流到你脚上上时,你的双脚将会又联到一起,成为一条鱼尾,那么你就可以恢复人鱼的原形,你就可以回到我们这儿的水里来;这样,在你没有变成无生命的咸水泡沫以前,你仍旧可以活过你三百年的岁月。快动手!在太阳没有出来以前,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了!我们的老祖母悲恸得连她的白发都落光了,正如我们的头发在巫婆的剪刀下落掉一样。刺死那个王子,赶快回来吧!快动手呀!你没有看到天上的红光吗,几分钟以后,太阳就出来了,那时你就必然灭亡!” 她们发出一个奇怪的、深沉的叹息声,于是她们便沉入浪祷里去了。 小人鱼把那帐篷上紫色的帘子掀开,看到那位美丽的新娘把头枕在王子的怀里睡着了。她弯下腰,在王子清秀的眉毛上亲了一吻,于是他向天空凝视――朝霞渐渐地变得更亮了。她向尖刀看了一跟,接着又把眼睛掉向这个王子;他正在梦中喃喃地念着他的新嫁娘的名字。他思想中只有她存在。刀子在小人鱼的手里发抖。但是正在这时候,她把这刀子远远地向浪花里扔去。万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发出一道红光,好像有许多血滴溅出了水面。她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视线投向这王子,然后她就从船上跳到海里,她觉得她的身躯在融化成为泡沫。 现在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因为小人鱼并没有感到灭亡。她看到光明的太阳,同时在她上面飞着无数透明的、美丽的生物。透过它们,她可以看到船上的白帆和天空的彩云。它们的声音是和谐的音乐。可是那么虚无缥缈,人类的耳朵简直没有办法听见,正如地上的眼睛不能看见它们一样。它们没有翅膀,只是凭它们轻飘的形体在空中浮动。小人鱼觉得自己也获得了它们这样的形体,渐渐地从泡沫中升起来。 “我将向谁走去呢?”她问。她的声音跟这些其他的生物一样,显得虚无缥缈,人世间的任何音乐部不能和它相比。 “到天空的女儿那儿去呀!”别的声音回答说。“人鱼是没有不灭的灵魂的,而且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灵魂,除非她获得了一个凡人的爱情。她的永恒的存在要依靠外来的力量。天空的女儿也没有永恒的灵魂,不过她们可以通过善良的行为而创造出一个灵魂。我们飞向炎热的国度里去,那儿散布着病疫的空气在伤害着人民,我们可以吹起清凉的风,可以把花香在空气中传播,我们可以散布健康和愉快的精神。三百年以后,当我们尽力做完了我们可能做的一切善行以后,我们就可以获得一个不灭的灵魂,就可以分享人类一切永恒的幸福了。你,可怜的个人鱼,像我们一样,曾经全心全意地为那个目标而奋斗。你忍受过痛苦;你坚持下去了;你已经超升到精灵的世界里来了。通过你的善良的工作,在三百年以后,你就可以为你自己创造出一个不灭的灵魂。” 小人鱼向上帝的太阳举起了她光亮的手臂,她第一次感到要流出眼泪。 在那条船上,人声和活动又开始了。她看到王子和他美丽的新娘在寻找她。他们悲悼地望着那翻腾的泡沫,好像他们知道她已经跳到浪涛里去了似的。在冥冥中她吻着这位新嫁娘的前额,她对王子微笑。于是她就跟其他的空气中的孩子们一道,骑上玫瑰色的云块,升入天空里去了。 “这样,三百年以后,我们就可以升入天国!” “我们也许还不须等那么久!”一个声音低语着。“我们无形无影地飞进人类的住屋里去,那里面生活着一些孩子。每一天如果我们找到一个好孩子,如果他给他父母带来快乐、值得他父母爱他的话,上帝就可以缩短我们考验的时间。当我们飞过屋子的时候,孩子是不会知道的。当我们幸福地对着他笑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这三百年中减去一年;但当我们看到一个顽皮和恶劣的孩子、而不得不伤心地哭出来的时候,那么每一颗眼泪就使我们考验的日子多加一天。” ――《海的女儿》 第二十九章 等待黎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于窗外透入的黯淡晨曦的照耀下,季木缓缓地醒来。 睁开双眼…… 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女孩沉静、安详的睡颜。 见女孩睡得十分香甜,季木心底的担忧也消散了少许。 近来,女孩似乎如他过往一般,身体慢慢产生了嗜睡的症状。 但他那时的情况,是因为灵魂源能的衰退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而女孩的沉眠则多半与那些绿液相关。 两者是不一样的…… 苍翠的常春藤叶渐渐布满了女孩的秀发,但是还未蔓延至她的身上。 季木隐隐可以感受到……女孩的身体之中正在发生某种难以解释的奇异变化。 这种变化,季木说不上它到底是好是坏。 在一定程度上,有某些概念在无可察觉的时候悄然发生“形变”了。 只是说不清那变化的到底是什么…… 是记忆,是人格,还是……“心”呢?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一种不知来源于何处的力量在施加影响,使女孩愈发倾向于童话中睡美人的情状。 故往的情节于当下逆转了。 过去,女孩曾于不可见物的大雪中前往森林寻找,搀扶着他一步步走过严酷极寒的雪原。 又他重病濒死的时候熬夜看护,累到在床边的椅子上趴着床角睡着…… 驱使女孩这么做的情感,与单纯的关心不同。 关怀不过只是一种习惯,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之下为他人提供些许帮助。 而爱则要将自己放在他人之后…… “现在……换成我来照顾你了。”季木心想。 他轻轻地抚摸女孩散在枕边的长发,指尖拂过其上缠绕的片片绿叶。 几日以来,女孩醒得越来越晚,有的时候甚至要到傍晚、黄昏…… 每当晨间他醒来,往往会看到睡梦之中的女孩的眼角在不停地淌下泪水…… 这令他感到心酸。 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伤心流泪,却只可无能为力地呆坐一边…… 悲哀与无奈积淀下来,无法缓解…… 仿如坠入暗无光色的深渊,徘徊于炎火的洪炉之中承受永劫。 爱意越浓……便越是会化作噬咬人心的火焰。 他决意要为女孩做些什么,甚至于要带着她一起离开,只是合适的时日尚未到来…… 他在等那样一个瞬间――冬日结束的瞬间。 待到天空落下最后一片雪……便是他们离开的时候。 季木慢慢起身。 为了不吵醒女孩,他放轻脚步,徐徐走出了门外。 途经摆满架子的那个房间,季木的视线扫过那些架上的结晶树叶。 叶片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各异的光芒,仿佛其中的每一片叶都是某种概念的显化。 “九片结晶之叶……它们到底意味这什么呢?”季木心想。 时隔一年,那些树叶相较原先仍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这些疑似某种关键线索的东西,就安静地摆在那里,但他却无法参透。 季木微微摇头,决定不去设想太多。 他仍需心怀希望地等待。 在正确的时机到来之前……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无用。 冬日已如老者行将就木。 他的心里隐约有种预感…… 或许就于今日,亦或是在明天,这场旷日持久的大雪便会迎来终结。 穿过昏暗狭长的走廊,季木轻推开图书馆的大门。 皑皑的白雪依然笼罩天地……只是或已停歇。 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的阻挡,倾洒在城市之间。 脚下堆积的雪厚度惊人,但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局限,因此未将整座城市掩埋。 他明白,离开的时日终于到了。 于是他回到房间,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女孩醒来。 从黎明等到黄昏…… 女孩才在暮色中睁开双眼。 “再睡一会儿吧……“季木摸了摸女孩的脸,冥冥之中恍如蝴蝶纤薄的双翼在震颤,“明天一早,我们就一同离开。” 女孩摇了摇头,而后握紧了他的手,“不,我不想睡……只想和你一起等待黎明的到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将女孩抱在怀里,让她的头贴在他的胸前,“可是在害怕什么?” “嗯……”女孩微微点头,“有点担心……怕这次睡下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别怕,有我陪你。”他也握住了女孩的手,“我们一起等待黎明。” 女孩枕靠着季木的肩,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平静的笑颜。 她比任何人都能猜透他的心事,因此也了解他心底的悲。 但女孩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哑巴孤儿,明明心里知晓所有,却无法开口表达这一切…… 无眠的长夜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随着天光破晓,炉火的光像被阳光冲掉似的慢慢减弱,不久便彻底暗淡下来。 两人在小床上彼此拥抱,观望着窗帘外面的世界被晨光夺去黑暗的情景。 “黎明……到来了。” 女孩的眼角落下了泪水…… 如同圣者克利斯朵夫在梦里渡河,逆流走向上帝所在的彼岸,于日出之时流下了欢乐的眼泪…… …… 我把剩下的啤酒全倒进杯里,从从容容地喝干。黎明前的世界万籁无声,同森林中无异。地毯上东一件西一件扔着我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我的轻便西服、衬衫、领带、长裤,她的连衣裙、长筒袜、小背心之类。地上的衣服摊,我觉得似乎是我这35载人生的一个总结。 “看什么呢?” “衣服。”我回答。 “干吗看什么衣服?” “刚才还是我的一部分来着,你的衣服也是你的一部分。现在则不然。活像别人的别的衣服。看不出是自己的。” “怕是做爱的关系吧?”她说,“做爱之后,人往往变得内省起来。” “不,不是那么回事。”我手拿空杯说,“并非变得内省,只是注目于构成世界的许多琐碎部件而已。蜗牛、雨帘、五金店的商品阵列――对这类东西十分敏感。” “不收拾衣服?” “不必,那样蛮好,那样使人坦然。用不着收拾。” “再讲讲蜗牛。” “蜗牛是在洗衣店门前看见的。”我说,“没想到秋天里还有蜗牛。” “蜗牛一年到头都有的。” “想必。” “在欧洲,蜗牛具有神话意味。”她说,“外壳意味黑暗世界,蜗牛从壳中探头意味阳光普照。所以,人们一看见蜗牛,就本能地想打破外壳使它从里面亮相。这事可做过?” “没有。”我说,“你懂得的还真不少。” “在图书馆工作嘛,自然知道很多。” 我从茶几拿起那盒七星烟,用啤酒屋的火柴点燃,再次眼望地毯上的衣服。她的淡蓝色长筒袜上压着我的衬衫袖。天鹅绒连衣裙腰部拧劲似的扭歪着,旁边薄薄的小背心如垂头丧气的旗。项链和手表扔在沙发上,黑皮挎包躺在屋角的咖啡桌。 她脱掉的衣服看上去比她本身还像她。也许我的衣服看上去比我本身还像我。 “干吗在图书馆工作?”我问。 “喜欢图书馆。”她回答,“安静,到处是书,知识成堆。我不愿意在银行或贸易公司工作,也懒得当老师。” 我朝天花板喷出一口烟,注视其行踪。 “想了解我?”她问,“例如哪里出生,少女时代如何,读哪所大学,什么时候不再是处女等等。” “不,”我说,“现在不急。多少想了解一点。” “我也多少想了解一点你。” “在大海附近出生的。”我说,“每次台风过后的第二天早上跑去海滩,海滩都有许多许多东西。海浪打上来的。好些东西简直想象不到。从瓶子、拖鞋、帽子、眼镜盒到桌椅板凳,无所不有。为什么有这种东西打上来呢?叫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我喜欢物色这些,来台风是一大乐事。怕是别处海滩扔的东西被卷进海里,又被浪打上岸来。” 我把烟在烟灰缸里熄掉,空杯放在茶几上,继续道: “奇怪的是,大凡被海水打上来的东西全都干干净净。虽说无一不是没用的垃圾,但一律洁净得很。没有一件脏乎乎的碰不得。海这东西也真是特殊。每当回顾自己过去的生活,总是想起海滩的垃圾。我的生活便总是这样:把垃圾收集起来,以自己的方式弄干净,再扔去其他地方。只是派不上用场,徒然朽化而已。” “不过那样做――就是说弄干净――要借助某种形式吧?” “可形式到底又有什么用呢?若说形式,蜗牛也同样具备。而我无非在海滩到处走来走去罢了。那期间发生的各种事固然清楚记得,但也仅限于记得,同现在的我毫不相干。仅仅记得,如此而已。洁净,然而无用。” 女孩把手搭在我肩上从沙发站起,走进厨房打开电冰箱,取葡萄酒斟上,连同一瓶啤酒一起用盘子托来。 “我喜欢黎明前的一段黑暗。”她说,“因为浩净而无用,肯定。”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光、内省、洁净)》 第三十章 无望之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要走了哦。”牵着女孩的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季木望着她的双眼说。 “嗯。” 女孩点了点头。 “一旦离开了,就再也无法复返……这样也可以吗?”季木握紧了她的手,“真的要和我走?” “当然。”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恬淡的笑容,“早就约好了呢。”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感动,同样对女孩报以笑容。 在黎明温暖的光旭中,脚下的积雪渐渐开始消融。 二人一同行走在被大雪清洗得焕然一新的城市之中,如同漫步在静谧无声的雪国。 结着霜冻的大楼矗立在草木的环绕之中,广厦之间搭起的藤桥在日照下宛若霓虹。 他们很久没有像这样一起在街道上行走…… 记得最初到来的时候,他牵着女孩的手,女孩则安静而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次,他也同样牵着女孩的手…… 但女孩并没有跟在身后,而是走在他的身边,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满载幸福的笑容。 “叔叔……你说,这像不像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女孩玩笑似的对他说。 闻言,季木微微失神,而后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说走就走。不论去哪,我都会在你身边……” “为了离开的这一天……我们等候了太久。”女孩踮起脚,在他的耳边悄声说。 “还记得吗?”季木慢慢停下了脚步,“曾经我答应过你……在我们一起离开的时候,就告诉你非此不可的理由。” “我知道的……” 女孩闭上了双眼,稍稍侧身,将松开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的食指轻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是那个时候的约定吧……” 而后,她捂着嘴,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想去神秘的金字塔,去美丽的泰姬陵,去古老的斗兽场,去热闹的夏威夷,去伟大的卢浮宫,去神圣的耶路撒冷,去浪漫的普罗旺斯,去最高的珠穆朗玛,去诡异的百慕大三角,去绵长的密西西比河,去空旷的非洲大草原,去危险的亚马逊森林,去壮观的尼亚加拉瀑布……” “我还想去北极看圣诞老人,去找贝克街找福尔摩斯,去苏黎世的街上闲逛,去音乐会弹《钟声大幻想曲》,去巴黎画埃菲尔铁塔,去图拉给托尔斯泰献花……” “这些,都是我那时的梦想……” “虽然当时口中说着希望一个人去……但还是想要和你一起到世界各地巡游。” 女孩缓慢地睁开了双眼,眸中仿佛映照着哪里的灯火。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她向季木伸出了略显苍白的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没有关系。” 季木握住了女孩的手,同她一起走过漫漫的长路。 旅途之中,他们无所不谈,聊了许多。 从花草到游云,于光影至昏昼…… 那自冬日降临时起便消失了的鸟鸣,也渐渐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复苏。 天色渐暗,彼岸之终末映照着绯红的夕景。 群星挪移,于黄昏忽隐忽现又向东北流转。 行走间,女孩感受着胸口的隐痛,但脸上却仍是不变的笑容。 因为她不想让身边的那个人再为她担忧…… 意识愈渐迷失…… 恍如沉落在不可见物的深海之中,除却黑暗以外一无所有…… 有什么东西……取代了原有的自我,填充到了身体内部。 “那是记忆,还是‘心’呢?”她想。 渐渐地……她已经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谁。 原本的记忆日益模糊,化为残缺的碎片…… 其实,她也知晓…… 这是因为“爱”的缘故。 她是没有“心”的女孩,所以不应去爱,也不应得到爱…… 因为她没有心,也不需要有心……正如人鱼没有一个不灭的魂灵。 而一旦爱了,心便会产生。 作为代价,早先代替了心而存在的空壳便会消失…… 也就是说……这是全然无望的爱。 当爱产生的那一刻,没有心的她……便注定会在某日的早晨变成海上的泡沫。 而那时替代她的、拥有心的那位女孩,将与她一样,对自己的心上人怀抱着同等程度的爱…… “即刻……便幸福了。”女孩心想。 对此,她虽然感到悲伤,心痛得仿如快要碎裂开来,但与此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因为……在那个时刻,她将心怀着对他双倍的爱而死去。 这份加倍的爱……足以让她感到幸福了。 哪怕它最终只会带来她的灭亡…… 想到幸福亦将翩然而至的时候,女孩心底的伤痛顿时缓解了。 她又开朗起来,拉起季木的手,欢笑着走在薄暮时分的游乐园中。 走得累了以后,两人坐在不再转动的旋转木马上,静静地望着夕阳沉落在彼方的尽头。 黑暗里,女孩不再掩盖双手的颤抖,也不再勉强自己故作笑容。 “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些记忆……是你和我一起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从拂晓到夕沉,观望过往行人的面容。”她以带着淡淡悲戚的口吻说。 “白天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挂着兴奋不已的笑容。” “可一到傍晚,人们的表情就慢慢变得忐忑着急了。” “而入夜以后,众人的神情满足中透着深深的寂寞。”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女孩的声音飘忽如梦,“游乐园……是快乐之后很快就要迎来失落的场所。” 深深的睡意袭来…… 女孩倏尔倒下了。 季木轻轻地将她抱住。 …… 现在她来到了森林中一块粘糊糊的空地。这儿又大又肥的水蛇在翻动着,露出它们淡黄色的、奇丑的肚皮。在这块地中央有一幢用死人的白骨砌成的房子。海的巫婆就正坐在这儿,用她的嘴喂一只癫蛤蟆,正如我们人用糖喂一只小金丝雀一样。她把那些奇丑的、肥胖的水蛇叫做她的小鸡,同时让它们在她肥大的、松软的胸口上爬来爬去。 “我知道你是来求什么的,”海的巫婆说。“你是一个傻东西!不过,我美丽的公主,我还是会让你达到你的目的,因为这件事将会给你一个悲惨的结局。你想要去掉你的鱼尾,生出两根支柱,好叫你像人类一样能够行路。你想要叫那个王子爱上你,使你能得到他,因而也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这时巫婆便可憎地大笑了一通,癫蛤蟆和水蛇都滚到地上来,在周围爬来爬去。“你来得正是时候,”巫婆说。“明天太阳出来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只有等待一年再说。我可以煎一服药给你喝。你带着这服药,在太阳出来以前,赶快游向陆地。你就坐在海滩上,把这服药吃掉,于是你的尾巴就可以分做两半,收缩成为人类所谓的漂亮腿子了。可是这是很痛的――这就好像有一把尖刀砍进你的身体。凡是看到你的人,一定会说你是他们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孩子!你将仍旧会保持你像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会跳得像你那样轻柔。不过你的每一个步子将会使你觉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如果你能忍受得了这些苦痛的话,我就可以帮助你。” “我可以忍受,”小人鱼用颤抖的声音说。这时她想起了那个王子和她要获得一个不灭灵魂的志愿。 “可是要记住,”巫婆说,“你一旦获得了一个人的形体,你就再也不能变成人鱼了,你就再也不能走下水来,回到你姐姐或你爸爸的官殿里来了。同时假如你得不到那个王子的爱情,假如你不能使他为你而忘记自己的父母、全心全意地爱你、叫牧师来把你们的手放在一起结成夫妇的话,你就不会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了。在他跟别人结婚的头一天早晨,你的心就会裂碎,你就会变成水上的泡沫,”“我不怕!”小人鱼说。但她的脸像死一样惨白。 “但是你还得给我酬劳!”巫婆说,“而且我所要的也并不是一件微小的东西。在海底的人们中,你的声音要算是最美丽的了。无疑地,你想用这声音去迷住他,可是这个声音你得交给我。我必须得到你最好的东西,作为我的贵重药物的交换品!我得把我自己的血放进这药里,好使它尖锐得像一柄两面都快的刀子!” “不过,如果你把我的声音拿去了,”小人鱼说,“那么我还有什么东西剩下呢?” “你还有美丽的身材呀,”巫婆回答说,“你还有轻盈的步子和富于表情的眼睛呀。有了这些东西,你就很容易迷住一个男人的心了。唔,你已经失掉了勇气吗?伸出你小小的舌头吧,我可以把它割下来作为报酬,你也可以得到这服强烈的药剂了。” “就这样办吧。”小人鱼说。巫婆于是就把药罐准备好,来煎这服富有魔力的药了。 “清洁是一件好事,”她说;于是她用几条蛇打成一个结,用它来洗擦这罐子。然后她把自己的胸口抓破,让她的黑血滴到罐子里去。药的蒸气奇形怪状地升到空中,看起来是怪怕人的。每隔一会儿巫婆就加一点什么新的东西到药罐里去。当药煮到滚开的时候,有一个像鳄鱼的哭声飘出来了。最后药算是煎好了。它的样子像非常清亮的水。 “拿去吧!”巫婆说。于是她就把小人鱼的舌头割掉了。小人鱼现在成了一个哑巴,既不能唱歌,也不能说话。 “当你穿过我的森林回去的时候,如果珊瑚虫捉住了你的话,”巫婆说,“你只须把这药水洒一滴到它们的身上,它们的手臂和指头就会裂成碎片,向四边纷飞了。”可是小人鱼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因为当珊瑚虫一看到这亮晶晶的药水――它在她的手里亮得像一颗闪耀的星星――的时候,它们就在她面前惶恐地缩回去了。这样,她很快地就走过了森林、沼泽和激转的漩涡。 她可以看到她父亲的官殿了。那宽大的跳舞厅里的火把已经灭了,无疑地,里面的人已经入睡了。不过她不敢再去看他们,因为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哑巴,而且就要永远离开他们。她的心痛苦得似乎要裂成碎片。她偷偷地走进花园,从每个姐姐的花坛上摘下一朵花,对着皇官用手指飞了一千个吻,然后他就浮出这深蓝色的海。 当她看到那王子的宫殿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她庄严地走上那大理石台阶。 月亮照得透明,非常美丽。小人鱼喝下那服强烈的药剂。她马上觉到好像有一柄两面都快的刀子劈开了她纤细的身体。她马上昏了。倒下来好像死去一样。当太阳照到海上的时候,她才醒过来,她感到一阵剧痛。这时有一位年轻貌美的王子正立在她的面前。他乌黑的眼珠正在望着她,弄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这时她发现她的鱼尾已经没有了,而获得一双只有少女才有的、最美丽的小小白腿。可是她没有穿衣服,所以她用她浓密的长头发来掩住自己的身体。王子问她是谁,怎样到这儿来的。她用她深蓝色的眼睛温柔而又悲哀地望着他,因为她现在已经不会讲话了。他挽着她的手,把她领进宫殿里去。 正如那巫婆以前跟她讲过的一样,她觉得每一步都好像是在锥子和利刀上行走。可是她情愿忍受这苦痛。她挽着王子的手臂,走起路来轻盈得像一个水泡。他和所有的人望着她这文雅轻盈的步子,感到惊奇。 现在她穿上了丝绸和细纱做的贵重衣服。她是宫里一个最美丽的人,然而她是一个哑巴,既不能唱歌。也不能讲话。漂亮的女奴隶,穿着丝绸,戴着金银饰物,走上前来,为王子和他的父母唱着歌。有一个奴隶唱得最迷人,王子不禁鼓起掌来,对她发出微笑。 这时小人鱼就感到一阵悲哀。她知道,有个时候她的歌声比那种歌声要美得多!她想:“啊!只愿他知道,为了要和他在一起,我永远牺牲了我的声音!” 现在奴隶们跟着美妙的音乐,跳起优雅的、轻飘飘的舞来。这时小人鱼就举起她一双美丽的、白嫩的手,用脚尖站着,在地板上轻盈地跳着舞――从来还没有人这样舞过。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衬托出她的美。她的眼珠比奴隶们的歌声更能打动人的心坎。 大家都看得入了迷,特别是那位王于――他把她叫做他的“孤儿”。她不停地舞着,虽然每次当她的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就像是在快利的刀上行走一样。王子说,她此后应该永远跟他在一起;因此她就得到了许可睡在他门外的一个天鹅绒的垫子上面。 他叫人为她做了一套男子穿的衣服,好使她可以陪他骑着马同行。他们走过香气扑鼻的树林,绿色的树枝扫过他们的肩膀,鸟儿在新鲜的叶子后面唱着歌。她和王子爬上高山。虽然她纤细的脚已经流出血来,而且也叫大家都看见了,她仍然只是大笑,继续伴随着他,一直到他们看到云块在下面移动、像一群向遥远国家飞去的小鸟为止。 ――《海的女儿》 第三十一章 沉落黄昏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远方的某处传来了飘渺的琴音…… 在季木听来,似乎是莫扎特的第二乐章。 周边的一切都随着光影的沉降愈发黯淡,世界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入到幽深的海底。 在那暗无光色的混沌海域,季木的思绪却随着凉风来到了一片向阳花田。 夕阳西下,漫无边际的田野渐渐归于昏暗,唯有那遍及四处的向日葵被夕照染上了酒红色的光彩,恍如一张张舔舐鲜血的微笑假面。 忽而阵风吹来,所有的向阳花都被大风压弯,纷纷倒伏向一边,宛如在向沉落的黄昏朝拜。 似有神祇在遥不可及的高天咏叹。 季木轻轻地抱着女孩,行走在密集的向阳花间。 这花海不外乎是某种象征性的存在。 当落日慢慢消失在远方的群山之后,无边的黑夜开始统治四野。 “夜色降临了……通往那里的道路也即将打开。”漆黑在他的脑海中平静地发言。 季木微微点头,“曾经……我以为离开那里才是破除这一悲哀连锁的方法。但现在想来,全然是错,与正解背道而驰。” “这也不能怪你。”它说,“谁也料不到在世界的尽头会发生什么,若行此事又将招致怎样的结果。” 季木低头看了一眼女孩沉睡时的脸,感到心底的空落感缓解了许多。 现在,女孩只是如往常一般陷入了沉眠。 但渐渐地,她也睡得越来越久,这让季木十分担忧。 他害怕有一天……女孩会变得像是森林里的那些树。 形式错误的“永生”,等同于“永远的死”…… 那些人面之树,绝非所谓的生命树。 在季木看来,那至多是一种失败的产物。 “只有找到真正的生命树……才可以拯救女孩。”他想。 在此之前,他必须找到方法,拖延女孩坠入永眠的时间。 “你可以试试永夜之血。”脑海里的声音对他说,“那些绿液唯独对她而没有对你产生那样的效果,或许是因着永夜之血的缘故。” 闻言,季木不禁沉默。 而后,他才声音低沉地开口说:“漆黑……现在你已经那般虚弱,再借助你的力量,也许你不能存在太久。” “放心好了,毕竟是曾经的不朽,哪怕没落,也不会衰弱到能被轻易磨灭的地步。”它说,“假如真的决定要那么做,你首先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那些绿液的生命能量已经成为了你身体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作为维持这种另类永生的一大要素。而永夜之血也早已融入了你的灵肉。一旦让渡给他人,将会对你自身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漆黑的语气愈发凝重,“最终导致的结果……可能是你救不了她,就连你自己也因由打破平衡而成为无法思考的行尸走肉。” “那也没有关系。”他说,“事到如今,我已经疲倦了……对于这个世界。” “只要她能活下去就好,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看来……我也不必多说。”漆黑轻叹了一口气说。 季木坐在满地的向阳花间,让女孩枕着他的膝头,而后平静地以食指划过自己的手腕,顿时有鲜血自那狭长的伤口中涌出。 有言,耶稣基督即生命树。 而所罗门的又称,神将永生置于世人心中。 但他此刻所想的……却是。 愿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能让女孩在黎明之时不再化为泡沫…… …… “我是真葡萄树,我父是栽培的人。 凡属我不结果子的枝子,他就剪去;凡结果子的,他就修理干净,使枝子结果子更多。 现在你们因我讲给你们的道,已经干净了。 你们要常在我里面,我也常在你们里面。枝子若不常在葡萄树上,自己就不能结果子;你们若不常在我里面,也是这样。 我是葡萄树,你们是枝子;常在我里面的,我也常在他里面,这人就多结果子;因为离了我,你们就不能作什么。 人若不常在我里面,就像枝子丢在外面枯干,人拾起来,扔在火里烧了。 你们若常在我里面,我的话也常在你们里面;凡你们所愿意的,祈求就给你们成就。 你们多结果子,我父就因此得荣耀,你们也就是我的门徒了。 我爱你们,正如父爱我一样。你们要常在我的爱里。 你们若遵守我的命令,就常在我的爱里;正如我遵守了我父的命令,常在他的爱里。 “这些事我已经对你们说了,是要叫我的喜乐存在你们心里,并叫你们的喜乐可以满足。 你们要彼此相爱,像我爱你们一样,这就是我的命令。 人为朋友舍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大的。 你们若遵行我所吩咐的,就是我的朋友了。 以后我不再称你们为仆人,因仆人不知道主人所作的事;我乃称你们为朋友,因我从我父所听见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 不是你们拣选了我,是我拣选了你们;并且分派你们去结果子,叫你们的果子常存,使你们奉我的名,无论向父求什么,他就赐给你们。 我这样吩咐你们,是要叫你们彼此相爱。” “世人若恨你们,你们知道恨你们以先,已经恨我了。 你们若属世界,世界必爱属自己的;只因你们不属世界,乃是我从世界中拣选了你们,所以世界就恨你们。 你们要记念我从前对你们所说的话:‘仆人不能大于主人。’他们若逼迫了我,也要逼迫你们;若遵守了我的话,也要遵守你们的话。 但他们因我的名要向你们行这一切的事,因为他们不认识那差我来的。 我若没有来教训他们,他们就没有罪;但如今他们的罪无可推诿了。 恨我的,也恨我的父。 我若没有在他们中间行过别人未曾行的事,他们就没有罪;但如今连我与我的父,他们也看见也恨恶了。 这要应验他们律法上所写的话,说:‘他们无故地恨我。’ 但我要从父那里差保惠师来,就是从父出来真理的圣灵,祂来了,就要为我作见证。 你们也要作见证,因为你们从起头就与我同在。” —— :,,!! 第三十二章 永远之诗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背着刚刚苏醒的女孩,季木缓慢地在不见曙星的中夜行走。 彼方有群鸟颤栗,发出不知来源于何处的、凄厉的叫鸣。 周边隐现于黑暗之中的建筑,在两人看来愈发眼熟。 他们正一同走向一切开始之时的那幢大楼。 那是季木最初降临之地,可能也会是故事结束之所…… “累了的话……就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一走吧。”轻柔的声音来自他的耳后。 隐约可以感受到女孩微弱的鼻息,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拨动着他的思绪。 “不要紧。完全不累,现在只想这样背着你走。”季木面露微笑地说。 女孩轻轻倚着他的肩膀,拉了拉他颈上的围巾,却什么也没说。 “害怕的话……可以抱紧我。”他说,“对不起……不会让你再等太久,很快就让这一切都结束。” “仿佛能看到自己死去的时日……”女孩轻声地说,“但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离别……只是为了那再会的一日。” 她的眼角渐渐湿润,泪水无可抑制地从眼角滑落。 “愿有一日可以再遇见你……我最重要的人。”她说。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季木慢慢停下了脚步,心底莫名哀默,“我们……一定能够一起离开这里,离开世界的尽头,肯定。” “嗯……” 女孩浅浅地笑着,点了点头。 “会与你一起离开世界的尽头……肯定。”她说。 “但陪你离开的那个人……可能不会是我。” 这句话,女孩只是在心里想,而没有开口说。 自己当初的愿望明明就快要达成了……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心里会感到那么难过? 在遇到季木以前,空白如纸的女孩希望死于安然无痛的睡梦之中。 而如今,她的心愿即将得以实现。 本应会有的喜悦感……因为她对于这个世界残存的留恋而化为伤痛。 见识到了人世间的喜乐之后,女孩渐渐学会了爱,也拥有了心。 但对于原本无心的女孩来说,爱是禁忌的树果,一旦喫食,便染上了无可洗涤之罪,因为她在渴求自己所不应有之物…… 身为空白的女孩,心底被一股逐渐满溢的情感所填充。 伴随着现存的回忆的缺失,脑海里无法抑止地浮现出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多么美好…… 恍若如梦。 但看得越多,心便越痛。 因为那些画面无一不让女孩明白最为残酷的一点——故事的女主角不是我…… 她只是短暂地从季木的世界路过。 于是……她又羡慕起记忆中那位超乎道德的女孩来。 恍如黎明时分初升的旭阳一般,耀眼而温柔…… 与之相比……女孩觉得自己就像是虚假而空洞的伪物。 在拂晓来临时的光芒下,她必将自惭形秽地化为泡沫…… 假如自己的死能够带给所爱的人幸福,想必女孩也乐于接受。 但她所预见的却是悲哀的光景…… 因为沐浴晨曦而至的那位少女不会停留。 他还是要孤身一人直到最后…… 女孩不禁悲伤起来。 因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女孩同样爱他,甚至到了胜过爱自己的地步,却依然不愿为他驻足。 但她却为那女孩的心念所深深打动…… 名叫叶晴安的女孩,从始至终一直渴望着在自己最为幸福的时刻死去……以此来将那一瞬间的美好永远留住。 可是,那般的念想,她从没有说出口。 虽然渴望,但并没有渴求,因为她的内心深处束缚着沉重的枷锁,重到无法求死的地步…… 似日月尘星,生而孤独…… 女孩可以领略那种心景之可怖,但比起这些,她更在乎季木。 自己死了以后,他会变得怎么样呢? 心里不停地淌过这种念头。 女孩死了。 那位总是与季木形影不离的女孩死了。 季木笑不出来了。 再也睡不着觉了。 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也哭不出来了。 这样的未来…… 想到这里,女孩哭了起来,紧紧抱住了季木。 “在我死后……还有谁能理解你呢?还有谁能陪你一同前行呢?” 泪水湿润了她的脸颊,滴落在他的肩头。 “一想到你今后将孤独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傻瓜……”季木闭上了双眼,仍在向前行走,“不是说了吗……天下虽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每一次离别之后,都会久别重逢。”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变成了海上的泡沫,我也会找到你,即使穷尽天上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放我下来吧……”女孩在他的耳边悄悄说。 季木沉默了片刻,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实在放心不下你……与你共度的这段时光,是我一生之中最为幸福的时候。即便现在死去,我也已经满足。”女孩慢慢走到他的身前,虽然眼眶微红,但嘴角洋溢着一抹恬静而悲伤的笑容,“我死的时候,是带着无可比拟的幸福,可伤痛却要留给活下来的人承受……是不是太狡猾了?” 望着女孩强颜欢笑的面容,季木只觉有无尽的爱怜泛涌在心中。 “我死之后……希望你想起我时,不要忘记我脸上不变的笑容。”女孩一边笑着,一边踮起脚,捏捏他的脸,“即便从今往后活在这个没有我的世界,我也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 …… 用苍白的言语道不出 与你共度的那些时光 真的好幸福 尽管你眼中的我 可能很没用 在我行将跌倒之际,是你拉住了我的手 那手中温暖的热度,至今仍留存在我心中 即便从今往后活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 倘若不觉间我已身处梦中 那我更希望如现在一般,闭上双眼 与你的回忆就会涌现而出 请将一切铭记于心 无论记忆是喜是悲 都是曾经的证明 只需相逢 与子偕老 呼唤名字的声音,逐渐消逝在风中 纵使来自遥远的彼方,也有人呼唤我 仅此而已就让我无比欣喜 即便从今往后活在这个没有我的世界 我也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 若是到了你需要我的时候 我会一直守候 尽管分隔久远 哪怕无法相见 你也始终在我心中 永远守望着你 无论什么时候 只要你想起我 我就在你身边 即便从今往后活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 倘若不觉间我已身处梦中 那我更希望如现在一般,闭上双眼 与你的回忆就会涌现而出 即便从今往后活在这个没有我的世界 我也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 若是到了你需要我的时候 我会守望着你,带着如昔的笑容 ——《永不终止的诗》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十三章 摩西分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徐徐上升的寒气,汇入了夜空这张漆黑的大幕。 地上的积雪皆已消融,仅剩下几不可见的一小部分残留在楼厦的高处。 季木牵着女孩的手,与她一同平稳地迈入那幢相遇的大楼之中。 跨过入口处疯长的杂草,仍有许多藤蔓状的植物盘根错杂地遍及四处。 楼道里的夜色很深,比世界想象得更深。 自遥远彼岸传来的奏鸣之音,依然回响在他们的脑中。 城市渐渐苏醒,以绵长的节律吐纳、呼吸。 那律动与起伏于此地显得格外分明。 初临之日,季木曾在楼中听见不知来源于何处的歌声,也看到正体未明的黑影从窗外下落的场景。 那时的画面,难以忘记。 哪怕而今来此,仍有许多关系尚未理清。 当时唱起那首莫名之歌的,就是不久他于楼道上遇见的女孩。 “那个时候……”季木欲言欲止,而后轻轻捏了捏女孩的手,“为什么独自在这里唱歌呢?” “我不知道……” 女孩摇了摇头。 “也许……是在等你也说不定。”她想了一会儿,而后才说。 时隔许久,那首歌具体是怎么唱的,季木已经记不大清了,唯有那旋律仍徜徉在他心中。 “现在想来,似乎有点熟悉……”他说。 可是,季木又不记得这首歌曲自己可曾在哪里听过。 但他并不认为这种熟悉感仅仅是错觉或者巧合。 回忆渐渐上涌。 他开始感到……自己的记忆中像是又缺失了些什么。 某些画面,如同微小的萤火一般忽闪而过。 他慢慢肯定,“不错,确实是有,应该在哪里听过。” 闻言,女孩微笑着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这个时候,她改变了故往惯用词语,说了“不希望”,而不是“不必”。 因为女孩知道,自己说些可以不必如何的话语,只会更让季木为了她而努力。 他摇摇头道:“并不是勉强自己。那首歌……似乎与我所缺失的某些记忆相关。这或许关系到我们离开的可能。”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乖巧地点头。 她知道,既然他这样说了,就不该再继续阻止。 努力过后,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两人都不留遗憾。 “那首歌……叫《在庭园中》。”回忆了片刻,女孩小声地开口。 这是她所知晓的、为数不多的信息。 “我唱给你听吧。” 说罢,女孩轻声地哼唱起来,歌声飘渺而空灵。 “不需要言语 唱吧,rai-rai-rai-rai 身体好碍事 唱吧,rai-rai-rai-rai 沙沙作响的草木之息 藏匿身形而战的鸟群 轻风无声地吹过头顶 此间一切都那么无情 不需要言语 唱吧,rai-rai-rai-rai 身体好碍事 唱吧,rai-rai-rai-rai 细枝纤颤的共鸣之音 树身为稳固扎根土里 落叶于足下飞舞翩跹 此间一切都那么无情 不需要言语 唱吧,rai-rai-rai-rai 身体好碍事 唱吧,rai-rai-rai-rai 不需要言语 唱吧,rai-rai-rai-rai 身体好碍事 唱吧,rai-rai-rai-rai 在这失落之园……” 不知是否是那歌声唤起了季木失却的记忆,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一幅怪诞、诡谲的画面。 在变换无端的万华镜前,闭上了双目的三名少女逐渐被从脚底开始向上蔓延的常春藤所吞噬…… 这景象扭曲而可怖…… 但在那不自然间,又透着一股寂静的衰亡之美。 这让季木联想到了女孩…… 先前,他以永夜之血延缓了她长眠的时间。 可是无论怎样推迟,终有一天还是会到来。 想到这里,季木不禁沉默了。 他望着身披黑天鹅绒斗篷的自己,感觉自己就是那于世人的死期骑马而至的另一位奥列・路却埃――死神。 他一直认为,是他的到来带来了女孩的死…… “我若是奥列・路却埃……又会在女孩的通知簿上看到怎样的评语呢?”他想。 于是,回忆翩跹。 他牵着女孩的手,一步步走向这幢大楼的顶部――天台。 在如童话的剧本般上下往返三次以后,女孩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通往天台的大门。 门外……是不存于世的彼岸之景。 天空、海洋、宇宙,三者连成一个整体。 宛如摩西以杖分海,漆黑无色的海之穹在神的吹息中分开,形成两个接连高天的断面,有通天的高塔悬于其间,众星于其侧化为了巨大的涡旋。 “在以色列营前行走神的使者,转到他们后边去;云柱也从他们前边转到他们后边立住。 在埃及营和以色列营中间有云柱,一边黑暗,一边发光,终夜两下不得相近。 摩西向海伸杖,耶和华便用大东风,使海水一夜退去,水便分开,海就成了干地。 以色列人下海中走干地,水在他们的左右作了墙垣……” 季木口中念出的话语,是《出埃及记》里的文句。 …… 星期日 “晚安!”奥列・路却埃说;哈尔马点点头,于是他便跑过去,把曾祖父的画像翻过来面对着墙,好叫他不再像昨天那样,又来插嘴。 “现在你得讲几个故事给我听:关于生活在一个豆荚里的五颗青豌豆的故事;关于一只公鸡的脚向母鸡的脚求爱的故事;关于一根装模作样的缝补针自以为是缝衣针的故事。” “好东西享受太过也会生厌的呀!”奥列・路却埃说。“您知道,我倒很想给你一样东西看看。我把我的弟弟介绍给你吧。他也叫做奥列・路却埃;不过他拜访任何人,从来不超过一次以上。当他到来的时候,总是把他所遇见的人抱在马上,讲故事给他听。他只知道两个故事。一个是极端的美丽,世上任何人都想象不到;另一个则是非常丑恶和可怕,――我没有办法形容出来。” 于是奥列・路却埃把小小的哈尔马抱到窗前,说:“你现在可以看到我的弟弟――另一位叫做奥列・路却埃的人了。也有人把他叫做‘死神’!你要知道,他并不像人们在画册中把他画成一架骸骨那样可怕。不,那骸骨不过是他上衣上用银丝绣的一个图案而已。这上衣是一件很美丽的骑兵制服。在他后面,在马背上,飘着一件黑天鹅绒做的斗篷。请看他奔驰的样子吧!” 哈尔马看到这位奥列・路却埃怎样骑着马飞驰过去,怎样把年轻人和年老的人抱到自己的马上。有些他放在自己的前面坐着,有些放在自己的后面坐着。不过他老是先问:“你们的通知簿上是怎样写的”他们齐声回答说:“很好。”他说:“好吧,让我亲自来看看吧。”于是每人不得不把自己的通知簿交出来看。那些簿子上写着“很好”和“非常好”等字样的人坐在他的前面,听一个美丽的故事;那些簿子上写着“勉强”“尚可”等字样的人只得坐在他的后面,听一个非常可怕的故事。后者发着抖,大声哭泣。他们想要跳下马来,可是这点他们做不到,因为他们立刻就紧紧地生在马背上了。 “不过‘死神’是一位最可爱的奥列・路却埃啦,”哈尔马说,“我并不怕他!” “你也不需要怕他呀,”奥列・路却埃说,“你只要时时注意,使你的通知簿上写上好的评语就得了!” “是的,这倒颇有教育意义!”曾祖父的画像叽咕地说。 “提提意见究竟还是有用的啦。”现在他算是很满意了。 你看,这就是奥列・路却埃的故事。今晚他自己还能对你多讲一点! ――《梦神》 第三十四章 炼狱之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此刻,季木与女孩立足的地点仍是那幢大楼的天台。 只是,本应存在于此的场景却发生形变了,变得不似人间一般。 原本,在这个天台,他们应该可以看到夜空,以及许多高于这幢大楼的建筑。 然而,眼前除却高悬于空的巴别之塔以外,其余的区域都是晦暗、幽深的大海。 那海既是天空,也是宇宙…… 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此般观感。 通天的高塔仿佛星辰的钟楼,群星为其所俘虏,化作流转的漩涡笼罩四周,而凝固的星光则成为固化的锁链,将塔身钉于超乎人世的莫名虚空。 海水在高塔的左右化为墙垣,奇异的是,那水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由上至下地冲落,恍如洪水自天上的窗户涌出所形成的接天瀑布。 这景象令他想到了许多。 “果然……线索就在此处。“震撼之余,季木向身旁的女孩说。 这时,他才明白,过去的自己被长久以来形成的惯性思维所误导了。 他下意识地认为这幢本应只存在于故事之中的大楼会是诅咒,因为真相多半不会被安置在一开始就能轻易触及之处。 正是因由这线索实在过于明显,所以他才对此始终持着怀疑的态度。 好不容易才得以和女孩再次重逢,他不愿让她承受这样的风险…… 毕竟,在他所编撰的那个故事的终末……女孩和“许愿天使”双双坠入了地狱之中。 他害怕这幢大楼会带来女孩的死,因此那时毫不犹豫地带着女孩逃走。 可是,到了临近结局的时候,他还是不得已和女孩一起回到了最初相遇的大楼。 有时候,季木会想……如果一开始他就和女孩一同上楼,也许就能更早地发现这里的线索,而女孩也不会喝下那些绿液,他们现在也不至于陷入这般悲哀的情境之中。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一旦既成事实,就没有后悔一说。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陪伴着女孩一路走下去。 直到一切的尽头…… 在季木想得失神的时候,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袖,“塔的顶部……会不会就是天国?” 闻言,季木轻轻摇头,“这世上没有天国……” “那会是什么?”她问。 季木不禁沉默。 通天塔的顶部,倘若不是天国,又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 若想知晓答案,只需探寻就好。 这座通天的高塔,在季木看来,就仿如将人的性灵逆向提高的卡巴拉生命之树。 永生的秘密或许置于其中…… 这是当下唯一的线索。 那扭曲、旋转的星云令季木想起了梵高的油画《星月夜》,以及伊藤润二的长篇恐怖漫画《漩涡》。 与其说旋转的是环绕在通天塔周围的“星空”,不如说那层层垒叠的高塔本身才是最大的漩涡…… 如果不是从塔的侧面,而是于塔的顶端向下俯瞰,便会发现……由下至上逐层收缩的塔身呈现为一个庞大无比的涡旋。 这种独特的构造,令季木想起了但丁《神曲》中的炼狱,也即犯下了并非无可赎免的过错的灵魂在升入天堂之前修行忏悔、洗涤罪孽的炼狱山。 但丁将炼狱分为三部分。 由海滨通往炼狱大门的途中,是岩穴及崎岖的山路,为炼狱外界。 进入炼狱之门以后为炼狱界,而炼狱的顶端为地上乐园――伊甸园。 徘徊于炼狱外界的灵魂有两种。 第一种是被逐出教会、在弥留之际才蒙神恩赦免的,这种灵魂需要于山门外等待三十倍于他被放逐的年月。 第二种也是在临终时才知道忏悔的,他们延迟的缘故,或因为愚昧,或因为暴死,或因为忙于尘世的利禄,他们等在山门外的时间,和他们在地上的寿命相等。 炼狱山由下至上分为环山腰的七层,越是上层直径越窄,上下层间以石阶相连,各自洗涤七大罪中的一种原罪。 每洗去一种罪恶,灵魂便向上升高一层。 直至罪孽全部洗清,就可以于山顶啜饮勒特河与欧诺埃河的河水,忘却生前所犯的罪,记起所行的善来,使灵魂获得新生,身心纯净地升入天国。 倘若说这巴别之塔就是炼狱之山,那么这山的顶部无疑应当是天国。 可天国又是不应存在于现下的…… 亲眼见证了这一《创世记》中记载的奇迹,季木的心底反而有诸多谜团骤起。 在那个怪诞的故事之中,女孩亦恳求“许愿天使”带她升上天国。 相似的成分实在太多…… 世界尽头的真相究竟为何,季木暂且无法参透。 但是他也知晓,那必然存在于他们行将抵达的前路。 “我们走吧。” 说罢,季木牵起了女孩的手。 “嗯。” 女孩也将他的手掌紧握,行走间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踏着天台边缘逐级浮现的光阶,两人迈步前往那群星簇拥的高处。 越是往上,那阶梯便越是狭窄。 走到最后,路已容不下两人并行…… 季木只好放开女孩的手。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只能一前一后地行走。 但季木却不知道要让谁先走…… 若是他走在女孩前头,也许能够使她感到更加心安,但却不能注意到身后。 假使他跟在女孩身后,或许能在危险之时将她拉住,但却会让她直面孤独。 这是一个两难之选…… 而在季木沉默的时候,女孩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担心我。之前一直都是你领着我走,但这次……我希望你可以待在我身后。” …… 我照神所给我的恩,好像一个聪明的工头,立好了根基,有别人在上面建造,只是各人要谨慎怎样在上面建造。 因为那已经立好的根基就是耶稣基督,此外没有人能立别的根基。 若有人用金、银、宝石、草木、禾楷在这根基上建造,各人的工程必然显露,因为那日子要将它表明出来,有火发现,这火要试验各人的工程怎样。 人在那根基上所建造的工程若存得住,他就要得赏赐。 人的工程若被烧了,他就要受亏损,自己却要得救。虽然得救,乃像从火里经过的一样。 ――《哥多林前书》 第三十五章 双生螺旋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高处的寒气令人战栗,让季木想起查拉图斯特拉的孤独。 此刻,他们就是那立于山巅的树。 虽然心里依然担心着女孩,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只能选择信任。 女孩的步伐出人意料地平稳,仿佛这脚下的深渊也没能令她产生分毫恐惧感。 仔细想来,确实应该是这般。 明明自己就是最了解女孩的人…… 能够在那般覆笼天地的大雪中搀扶着他走过雪原,本就非同一般。 也许其中有着些许绿液的因素存在,可这与女孩自身的坚忍是分不开的。 而且……现在的她已经不畏于死。 因为死的意念早已于她的心底存在。 知晓了自己的死期将至的女孩,不再为迫近的死而感到恐惧和悲哀。 带着幸福而死,就没有遗憾。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没有遗憾? 女孩心底的某些想法,就连季木也不明白。 恍惚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光阶尽头的彼岸。 回首望去,刚才踏行的那些阶梯此刻已化为纤尘散去。 季木慢慢向前几步,再次牵起了女孩的手。 冰凉之中透着微微的热度。 他抬头仰望着眼前的高塔,塔基之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塔身耸入了不可见物的海之苍穹。 先前在那幢大楼的顶部,他曾管中窥豹地观察到了这座通天之塔的局部。 这高塔似乎分为多个层面,不断地向上缩窄,而层与层间有螺旋状的阶梯相连。 由于塔身实在过于高大,以至于季木无法看见它的整体。 他所能看到的,就只有塔在水平方向上的边界,以及竖直方向上的两个层面。 而垂直面上更高的部分,则因为太过遥远而隐入黑暗。 但是,季木猜想,这通天塔或许有着九个层面。 他们现今所处的塔基,就是塔的第一层。 而再往上的七层,则与七原罪相对。 至于塔的顶端——第九层,便为“天国”,亦或是所谓“伊甸园”的所在。 不过,这也只是他所猜测的一种可能,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而且,他总觉得这座塔的某种构造有些古怪。 但具体古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女孩看见季木闭目沉思的模样,便没有出言打扰,而是等到他自己将双眼再次睁开。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指着那些于塔的外壁蜿蜒向上攀升的楼梯说道:“这座逆时针的螺旋阶梯,怕不是简单的螺旋……而是双螺旋。” “双螺旋?”女孩有些不解地问。 “如果将我们于天台所见的一部分塔身看作一个部分未知的多边形,同时设它在地面上的边为底边,那么环绕在这部分塔身上的螺旋阶梯便可以看作一条线段。而出现于这个多边形内的螺旋阶梯的不同截段近似互相平行,可以看作许多平行线段,相邻的平行线段之间距离处处相等。这本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季木停顿了片刻,“奇怪的是,从下往上第一条线段与多边形右侧边的交点,如果和第二条线段与多边形左侧边的交点相连,连成的线段竟然平行于多边形的底边……” “假如说这座螺旋阶梯的结构真的是完美的螺旋,那么上述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而周边旋转的星云似乎也在暗示我们漩涡和螺旋……也就是说,基本可以排除看不到的部分由螺旋变为水平的可能。” “要同时满足这样的条件……那它只可能是双螺旋。” 闻言,女孩轻轻点头,“可以参照DNA双螺旋结构模型来理解。除此之外,Y染色体往往象征男性,而X染色体则代表女性,会不会与此有些关联?” 听完女孩的见解,季木不禁感到有些惊讶,而后陷入了沉思。 的确,通天塔上的双螺旋可能和男性及女性的理念相关。 神在最初造人的时候,并没有划分性别,原初的人类只有身为男人的亚当,后来神才取其骨肉创造了女人。 这与巴别塔的传说一般,都是《创世记》中所写之事。 缠绕着高塔的螺旋阶梯,使季木想起摩西在旷野中举起的铜蛇。 《民数记》有言: “他们从何珥山起行,往红海那条路走,要绕过以东地。 百姓因这路难行,心中甚是烦躁,就怨读訁神和摩西说:“你们为什么把我们从埃及领出来,使我们死在旷野呢?这里没有粮,没有水,我们的心厌恶这淡薄的食物。” 于是耶和华使火蛇进入百姓中间,蛇就咬他们,以色列人中死了许多。 百姓到摩西那里说:“我们怨读訁耶和华和你,有罪了,求你祷告耶和华叫这些蛇离开我们。” 于是,摩西为百姓祷告。 耶和华对摩西说:“你制造一条火蛇,挂在杆子上,凡被咬的,一望这蛇,就必得活。” 摩西便制造一条铜蛇,挂在杆子上,凡被蛇咬的,一望这铜蛇,就活了。” 螺旋之塔,大概便喻示着能令死者复生的蛇杖…… 这让季木更加肯定,通天塔中应该藏有永生的线索。 双生的螺旋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 先前他们所走的那道狭窄的光阶,可能也是一种提示…… 还没有等季木开口,女孩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小声地说:“又到了要分开的时候……” “但是,只要知道你走的是和我同样的路,就不会再感到孤独。” …… 星期一晚间 他明天走…… 亲爱的杰罗姆,我无限深情,始终爱你,但是这种爱,我却永远不能对你讲了。我强加给自己的眼睛、嘴唇和心灵的束缚严厉极了,因而同你分离,对我来说倒是一种解脱、一种苦涩的满足。 我尽量照理性行事,然而一行动起来,促使我行动的道理却离我而去,或者变得在我看来荒谬了,于是我不再相信了…… 促使我逃避他的道理吗?我不再相信了……不过,我还照样逃避他,但是怀着忧伤的情绪,而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逃避。 主啊!杰罗姆和我,我们走向您,相互鼓励,携手向前,走在生活的大道上,如同两个朝圣的香客,有时一个对另一个说:“你若是累了,兄弟,就靠在我身上吧。”而另一个则回答:“只要感到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可是不行啊!您给我们指出的道路,主啊,是一条窄路,极窄,容不下两个人并肩而行。 ——《窄门》 第三十六章 走钢丝者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两人同时向着背离的方向行走,如同《MONSTER》里往东走的怪物和往西走的怪物。 告别的时候,季木也没有多说,因为那会让本就有些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在塔的第一层相见。” 临走的时候,女孩曾这样对他说。 的确,两人所走的道路是两条不相交的曲线。 只有抵达这座阶梯的终点,才有机会见上一面。 如果通天塔的构造真的就如《神曲・炼狱篇》中的炼狱山一般,那么两人下一次交汇之所,将会是炼狱一层――傲慢之狱。 傲慢是路西法的代名词,也是最大的原罪…… 这让季木想起了龙傲天。 随后,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独自踏上了前路。 螺旋阶梯的起始处,分别位于塔身的两侧。 季木往西,而女孩往东。 行走的途中,他也不时观望着身旁的高塔。 塔身确实是以砖和石漆建构,正如《创世记》中所说。 除此之外,在靠近以后,季木才发现……那构成塔身的石砖上的纹路近似于一个个细小的涡旋。 无数微型的漩涡接连在一起,共同组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涡旋…… 漩涡具有强大的吸引力。 它不仅仅能够吸引物体,同时还有着一种奇妙的魔力,让看到的人不得不去注意。 仿佛时间一久……就连灵魂也会被拖入其中。 漩涡…… 黑色的漩涡…… 季木又想起无脸人那张空白的脸扭曲之后所产生的黑洞。 就连他胸口的永夜虚腔,在运动形式上也表现为漩涡。 漩涡无处不在。 大到天体的引力,小到指腹的斗纹…… 他所遭遇的一切,似乎都与他已知晓的一些事物有关。 这令季木感到一种命运般的既定感…… “漆黑,对于这里,你有没有什么印象?”他于心底发问。 “这座塔,应该是这一个纪元才被创造出来的建筑。而且,它也不像那些经文所说,是由人力所成就的,而是天位神的造物。从它的气息来看,似乎和世界之外无关。”漆黑的声音带着些许感叹,“不过,着实是一个伟大的造物。正如你所想,它大致与真正意义上的永生相关。” 提及“永生”一词,漆黑的语气明显变得更加郑重。 “与真正意义上的永生相关?” “多半如此……” 闻言,季木不禁沉默。 真正意义上的永生……意味着万古不朽,与世长存。 若非世界之外降临的灾劫存在,那样的永生几乎是不可磨灭的。 在《神曲・地狱篇》中,地狱之门也称其自身为“万物不朽之物”。 地狱、炼狱、天堂三者,是人死之后灵魂的归宿。 地狱,为犯下重罪的灵魂永世受苦之地。 炼狱,为罪恶较轻的灵魂洗涤罪孽之处。 天堂,为至善至美的灵魂得享至福之所。 但凡通往天国者,灵魂必先于炼狱经受洗练。 季木知晓,于前方等待自己的……或许就是净界的洗练。 通过试炼的灵魂,将重获新生,得以见神,于天国之中成就永生。 可是……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对他说:“这个世上还没有天国。” 倘若天国从始至终就不存在……那么又是什么盘踞在炼狱山的顶端? 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亲自前去探寻一番。 时隔许久,季木终于来到了螺旋阶梯的入口。 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阶梯的蜿蜒,有的只是仿若永无止境的升高,恍如接连着尘世之上的遥远天国…… 那阶梯的材质,是一种如熊熊燃烧的焰火般璀璨、耀眼的金属,光泽像是黄金,但质地又近乎于铜。 踏上台阶的那一瞬间,阶梯的上方传来了宛如某种生物的脊柱在不停地颤动一般的莫名震感,恰似他于南安中学的钟塔内的螺旋阶梯上行走时所感的震动。 假如说这高塔便是摩西手中所持、能令人起死回生之杆,那么季木现今站立的地点……便是这杆上铜蛇的骨架。 这阶梯很窄,只容得下一人通过,并且远离塔身的那一边没有护栏。 走在这上边,随时都会有从高处坠落而毁灭的危险…… 一如查拉图斯特拉于市镇的广场上所见的走钢丝者。 查拉图斯特拉怜惜失足跌落的走钢丝者,答应亲手将他埋葬。 可若是他死在这里……又有谁来掩埋他的尸身呢? 飞向日轮的伊卡洛斯,未曾想过自己会折断翅膀。 是那傲慢之罪致他死亡…… …… 可是,使大家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此时,走钢丝者开始他的表演:他从一扇小门里出来,在钢丝上走着,这根钢丝张在两塔之间,也就是悬在广场和群众的上空。当他走到半当中时,小门又打开了,一个像丑角似的穿彩衣的人跳了出来,快步跟上第一个表演者。“前进啊,跛子,”他发出可怕的叫声,“前进啊,懒虫,蹑手蹑脚的家伙,苍白的面孔!别让我用脚跟搔你!你在这两塔之间干什么?你只合到塔里去,应当把你关进去,一个比你强的人,你在挡他的路!”――他每说一句,就越来越跟第一个靠近:在他跟前者只差一步时,使大家瞠目结舌的可怕的事发生了一一他像魔鬼一样大叫一声,跳到挡路者的前头。第一个表演者看到自己的竞争者获胜,不由失去清醒的头脑,一脚踏了空;他丢掉撑杆,跌得比撑杆还快,手脚像一阵旋风似地团团转,笔直地跌落到地上。广场和群众,就像有狂风吹过来的大海:大家争先恐后、互相践踏着奔逃,特别是在走钢丝者的身体要坠落下来的地方,拥挤得尤为厉害。 可是查拉图斯特拉仍站着不动,走钢丝者的身体正好坠落在他的旁边,跌得皮开肉绽,可是还没死去。过了一会,那个跌伤者醒了过来,他看到查拉图斯特拉跪在他旁边。“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终于开口说道,“我早已知道,魔鬼会伸腿把我绊倒。现在他把我拖往地狱:你想阻拦他?” “凭我的名誉起誓,朋友,”查拉图斯特拉回答道,“你所说的一切都不存在:既没有什么魔鬼,也没有什么地狱。你的灵魂将比你的肉体死得更快:现在什么也别怕!” 那个男子不大相信地仰望着他。“如果你说的是真话,”他随即说道,“那么,我即使失去生命,也毫无损失。我跟一匹野兽相差无几,我也不过是让人用鞭子和少量食物教它跳舞的动物。” “并非如此,”查拉图斯特拉说道,“你把冒险当作你的职业,这一点无可轻视。现在你由于你的职业而毁灭:因此我要亲手埋葬你。” 当查拉图斯特拉说完这番话时,那个垂死的人不再作答;可是他动动手,好像想要去握握查拉图斯特拉的手以表示谢意。――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三十七章 永劫孤独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无论我们身在何处,都有泥土伴随, 那是永恒的相会; 无论我们身在何处,都有时光伴随, 那是永恒的离别。” 轻声念着阿多尼斯的一段诗句,季木拾级而上,不断前行。 在这通往高天的路途之中,时空的概念逐渐淡化、模糊。 一步之遥,便仿如相隔永久…… 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的……唯有深深的孤独。 也许,这段路径便是炼狱外界——由海滨通往炼狱山门的路。 徘徊于炼狱外界的灵魂,或是要于山门外等待三十倍于他被放逐的年月,或是要承受与他在地上的寿命相等的时光的孤独…… 这便是要入净界的魂灵最初面临的试炼。 这试炼名为“永劫孤独”。 漫长到近乎永恒的重复…… 一刻不停地迈步行走…… 这罪罚并非凡俗所能承受。 时间一久,就连思维也会被这无尽的循环所吞没,化作虚无。 人类的位格不足以容纳永生的孤独。 若要长存亘古,灵魂便需达到近“道”的程度。 而“道”即是“法则”,超然在上,无欲无求。 在但丁的《神曲·炼狱篇》中,神对等待于山门外的罪人的灵魂并未如此苛求。 祂要求它们等候,但却免去了它们的孤独之苦。 书中如此形容它们似羊群般相互扶持,一道行走: “正如小绵羊走出羊圈, 先是一只随后则杀两两三三, 其他小羊则是怯生生地低垂双眼和嘴脸; 头一只怎样做,后面的羊就跟着学, 它们紧随在它身后,驯顺温和, 一旦它停步不走,它们也跟着做,尽管不知为何。 这时,我看待那群幸运的鬼魂的头一批也正是如此, 他们移动身子,向前迈进, 面容谦卑,步履庄重。” 可季木和女孩所承受的试炼要比此还严酷得多…… 它要求他们的“心”达到足以承载永生的孤独。 这最初的考核,比起其后的涤罪,在难度上可能丝毫不弱,甚至犹有超出。 因为永恒的孤独意味着永远处在生与死的夹缝之中,大脑化为混沌,但又并非全然的虚无…… 这比于地狱中永世受苦还要更加难以承受。 疼痛,能够让人意识到存在着的自我。 孤独,却会使人沉入无底的归墟之洞。 而如果……他克服了疼痛,又不畏于孤独,便如阿多尼斯的诗歌所说: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 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向我袭来的黑暗,让我更加闪亮。 孤独,也是我向光明攀登的一道阶梯。” 在恒久的踱步之中,季木陷入了沉思,于孤独中体会这世间的万物。 万象的真理恍如渐渐涌入到他的脑海之中。 “孤独是一座花园, 但其中只有一棵树。” 他说。 此刻,他宛若成为了那飞驰着跨越阶梯的登高者,成为了那山巅之树。 这棵树孤单单地站在这里的山坡旁,它高高地向上生长,超过人和兽。 即使它想说话,它也找不到理解它的人:它长得这样高。 现在它等了又等——它到底在等待什么? 它住得跟云的住处太靠近:它也许等待最初的闪电? 它等待着从高悬在世人上空的乌云里一滴一滴落下的沉重雨点…… 宣告闪电的到来。 …… 当查拉图斯特拉走到森林外边最先到达的市镇时,看到许多人聚集在广场上:因为曾有预告,叫大家来看一个走钢丝者表演。查拉图斯特拉对群众如是说道: 我教你们何谓超人:人是应被超越的某种东西。你们为了超越自己,干过什么呢? 直到现在,一切生物都创造过超越自身的某种东西,难道你们要做大潮的退潮,情愿倒退为动物而不愿超越人的本身吗? 猿猴在人的眼中是什么呢?乃是让我们感到好笑或是感到痛苦的吃入的对象。在超人眼中,人也应当是这样:一种好笑的东西或者是痛苦的耻辱。 你们走过了从虫到人的道路,你们内心中有许多还是虫。从前你们是猿猴,就是现在,你们比任何猿猴还更加是猿猴。 你们当中的最聪明者,也不过是植物和鬼怪的分裂体和杂种。可是难道是我叫你们变成植物或是鬼怪的么! 瞧,我是教你们做超人。 超人就是大地的意思。你们的意志要这样说:让超人就是大地的意思吧! 我恳求你们,我的弟兄们,忠于大地吧,不要相信跟你们侈谈超脱尘世的希望的人!他们是调制毒药者,不管他们有意或无意。 他们是蔑视生命者,行将死灭者,毒害自己者,大地对它们感到厌烦:那就让他们离开人世吧! 从前亵渎上帝那是最大的亵渎,可是上帝死掉了,因而这些亵渎上帝者也死掉了。现在最可怕者乃是亵渎大地,而且把不可探究者的脏腑看得比大地的意义还高。 从前灵魂对肉体投以轻蔑的眼光,这种轻蔑在当时是最崇高的思想——灵魂要肉体消瘦、丑陋而且饿得要死。这样的灵魂就以为可以摆脱肉体和大地。 哦,这种灵魂本身却是更加消瘦、丑陋而且饿得要死:做残酷行为乃是这种灵魂的快乐。 可是,我的弟兄们,请你们也对我谈谈:你们的肉体在讲到你们的灵魂时说些什么呢?你们的灵魂不就是贫乏、不洁和可怜的安逸吗? 确实,人是一条不洁的河。要能容纳不洁的河而不致污浊,人必须是大海。 注意,我教你们做超人:他就是大海,你们的极大的轻蔑会沉没在这种大海里。 你们能体验到的最大的快乐是什么呢?那就是极大轻蔑的时刻,在这个时刻,连你们的幸福也使你们感到恶心,你们的理智和道德也是如此。 在这个时刻,你们说:“我们的幸福有什么重要呢?它是贫乏、不洁和可怜的安逸。可是,我的幸福应当是肯定生存本身!” 在这个时刻,你们说:“我的理性有什么重要呢?它追求知识如同狮子追求食物吗?它是贫乏、不洁和可怜的安逸!” 在这个时刻,你们说:“我的道德有什么重要呢!它还没有使我狂热过。我对我的善和我的恶是怎样感到厌烦啊!这一切都是贫乏、不洁和可怜的安逸!” 在这个时刻,你们说:“我的正义又有什么重要呢!我看不出我是火和煤。可是正义的人却是火和煤!” 在这个时刻,你们说:“我的同情又有什么重要呢!同情不就是那位爱世人者被人钉上去的十字架么?可是我的同情并不是什么钉上十字架的死刑。” 你们已经这样说过吗?你们已经这样叫过吗?啊,但愿我曾听到你们这样叫过! 向上天呼叫的,不是你们的罪,而是你们的自我满足,是你们罪恶中的贪心向上天呼叫! 可是,用火舌舐你们的闪电在哪里!你们必须让它灌输的疯狂在哪里! 注意,我教你们做超人:他就是这种闪电,他就是这种疯狂!—— 查拉图斯特拉说完这些话,群众中有一人叫道:“关于走钢丝者的事,我们已经听够了,现在让我们瞧瞧他的真本领吧!”所有的群众都嘲笑查拉图斯特拉。而那个走钢丝者,他以为此话是指他而言,就开始表演起来。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三十八章 净界山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我心中,过去、现在和未来相会 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林林总总的欲望,掠取着我的现在 将‘理性’扼杀于它的宝座。 我的爱情纷纷越过未来的藩篱 与解放出双脚的梦想一起,舞蹈不停。 于我,穴居人攫取了先知, 佩戴花环的阿波罗 于亚伯拉罕的聋耳边吟唱。 我心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审视我的内心吧,仁慈的朋友,你应战栗, 因为那才是你本来的面目……” 低沉的话音,回响在视线无法触及的至高之穹。 行走间,一头咆哮的雄狮的虚影逐渐浮现在季木的身后,吼声震耳欲聋,巨大的日轮自阴暗的山背升起,化为一团光芒悬浮于渺远的天穹。 那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无法将他的躯体穿透。 就如《神曲・炼狱篇》中在诗人维吉尔的引领下穿行于炼狱山间的但丁,他同样是有血肉的活物。 这在炼狱中是很不一般的,甚至会让来往的魂灵惊恐――他竟有影子。 “就快要到了……炼狱之门――第一层的入口。”他的影子说。 季木微微颔首。 前方不远,便是山坡断开之处,犹如一道裂口把墙分离。 一扇大门位于螺旋阶梯的终点之处,门下有通到门口的台阶三级,每级台阶颜色各有不同。 “我们来到那里;第一级台阶是白色大理石, 它是那么明亮洁净, 我像对镜自照一样,从它上面如实地映出我的身影。 第二级台阶的颜色与其说是灰暗,倒不如说是深黑, 它是用粗糙而干燥的乱石砌成, 纵横之处布满裂缝。 第三级台阶高高在上,硕大沉重, 我觉得它似是斑石所做,色彩火红, 恰似血管溅出的鲜血淋淋。” 那台阶的样式,正似《神曲・炼狱篇》里所说。 “光,暗……和血。” 季木于那三级台阶之前停步。 而后,他逐级登阶,直至站在炼狱的大门之前…… 门上有两个锁眼,但形状却并不相同。 要打开这扇门,必须将两把钥匙先后在锁孔中转动。 他以右手在胸前拍打了三下,而后用指尖于额前划出了七个“P”字。 这是《神曲・炼狱篇》中入门的步骤。 划出七“P”的时候,指甲的尖端刺破了他额上的皮肤。 他的指尖染血,色泽恍如熊熊燃烧的烈火。 一本通体金黄的古书沉降于眼前的虚空,季木将指上的鲜血洒落。 书籍浴血,化为了《窄门》的黄金匙。 与此同时,那道凝固于他心间的、莫名的光,也变成了钥匙的式样。 那把泛着银白的光泽的钥匙,似乎是他心中的某物所化。 仔细体会那道光芒,季木才发现……那光亮正是他对于天国的构想。 心念的具象化…… 原来这便是他的第二选修――《神曲》的雏形。 唯有对天国的荣光心怀向往的人,才得以入此门。 与地狱之门的“入此门者,必当放弃一切希望”相反,炼狱之门的要求,是“入此门者,需先秉持一切希望”。 对这个世间全然绝望之人,断无进天国的理由。 他先用那把白色的,后用那把黄色的,把门打开,这使他感到称心如意。 而后,季木开始推开那扇门户。 两扇门板沉重得可怕,以至于他竭尽全力才勉强可以推动。 大门的枢轴在合叶里转动,发出宛若雷鸣一般的巨大声响,仿佛天势震动。 恍惚之间,季木像是听见了那门中传来的赞美诗,伴随着管风琴奏鸣的声响…… 那乐声令他感到熟悉,有一种模糊的印象。 音色清澈而悠扬,似乎是由许多稚嫩的孩童唱响。 这或许应了耶稣关于“天国里谁是最大的”的回答。 “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所以,凡自己谦卑像这小孩子的,他在天国里就是最大的。凡为我的名接待一个像这小孩子的,就是接待我。” 只要再向前一步,他就正式进入到了炼狱山的内部。 炼狱一层――傲慢之狱。 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可以在这里与女孩相见…… 这是季木当下最渴盼的事。 …… 上帝的天使在这级台阶上放着双脚, 他端坐在门槛之上, 我觉得,那门槛似是用金刚石制造。 我的导师拉着满心欢喜的我, 登上这三级台阶,说道: “你该谦恭地要求他把门闩拔掉。” 我虔诚地扑倒在那神圣的足下, 我要求他发慈悲,为我开门, 但是,我先在胸前拍打了三下。 他用那宽大的剑锋在我额前划了七个“P”字, 并说道:“等到你进去之后, 你要注意把这几个剑痕洗净。” 烟灰或挖出的干土, 与他的衣衫似是同一种颜色, 正是从这衣衫之下,他拿出钥匙两把。 一把是金的,另一把是银的: 他先用那把白色的,后用那把黄色的, 把门打开,这使我感到称心如意。 他对我们说:“不论是两把钥匙中的哪一把失去作用, 不能在那锁眼中顺利转动, 这条途径就不能畅通。 这一把更为贵重;但是那一把在开门之前, 也要求运用太多的技巧和才智, 因为它是一把能解开症结的钥匙。 我从彼得那里拿到这两把钥匙;他曾告诉我: 宁可把门错开,而不可把门错锁, 只要有人伏倒在地,拜倒我的脚下求我。” 他随即把那神圣的大门的两扇门板打开, 说道:“进去吧;但是我要让你们明白: 向后看的人就要回到门外。” 那扇神圣大门的枢轴是用金属制成, 声音很大,又很坚硬, 在合叶里转动时竟发出这样大的响声, 连塔尔佩阿岩洞也不曾发出这样的尖叫,也不曾显得如此难以启动, 当时,那善良的梅泰洛曾被人从它那里推开, 后来,它终于被剥夺了钱财, 我转过身去,注意倾听那一声雷鸣, 我觉得似乎听到人声与甜美的乐声混合在一起, 高唱“上帝,我们赞美你。” 我听到的歌声使我产生一种印象, 这种印象恰好与人们在欣赏 有管风琴伴奏的歌唱时常有的印象相同; 那些歌词时而听得清,时而又听不清。 ――《神曲・炼狱篇》 第三十九章 傲慢之重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炼狱大门的背后,是一条黑暗而又狭窄的路径,似乎深深地凿入了石体。 明明位于近乎天顶的高处,可是这个地方却令季木感到仿如是在地底。 道路如同往返曲折的潮汐,时而前进,时而后移。 他迈着平淡无奇的步履,沿着这道石之缝隙继续向前迈进。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与小马尾辫一同穿行于幽深地道的画面…… 那时,她曾言那条通道通往地狱。 地狱和炼狱…… 这相似的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关系。 连通地狱深处的路线笔直而宽敞,接往净界之山的途径迂回而狭隘。 这恰好印证了《马太福音》中耶稣的话语:“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宽路将人引至灭亡,而窄路却领人走向永生。 早已明白的道理…… 念及至此,季木轻叹了一口气。 当思绪沉淀下去,他再次向着前方针尖大小的微弱光芒走去。 待到一切豁然开朗起来,呈现于他眼前的……是一幅荒凉衰败的场景。 脚下的地面,比世间最荒芜的沙漠还要空虚,恍如世界的边境。 徘徊之时,无尽的傲慢从心底滋生,涌上了他的内心。 视线逐渐升高到与日同高的无上天宇,此刻的他宛若成为了天上天下的至高者,厌恶万事万物的贫乏、不洁和可怜的安逸。 与此同时,彼方的天际传来了声声宏大的诵读音: “他们所受的严重苦刑, 迫使他们朝着地面,躬背曲身, 因此,我的眼睛起初也无法断定。 但是,你注意看那边,你要用目光辨清 那些在石块重压下走上前来的人: 你如今已经可以看出,每个人都在各自捶胸……” 这是但丁的诗篇中关于傲慢之罪所受酷刑的言句。 当那话音落下以后,季木骤然感到肩上传来了一股无可言喻的沉重压力。 如同托起西西弗斯的巨石,脚下的地面都因由难以承受而下陷了几分。 这便是傲慢之重…… 那沉重中蕴含着永劫回归的理法,一旦加身,便永远比负重者所能承载的极限要重上一分,以至于每次试图挺直躯干都会在行将成功之际恰好被那份多出的重量压垮。 在希腊神话中,科林斯的初王西西弗斯,便是因由绑架了死神,令世间一度没有了死亡而遭到神罚,要不断地重复将一块巨石推上高山,但又因其过重而每每在将成之时只能眼睁睁地看它滚落。 永永远远、全然无望地重复着这种毫无意义的劳作…… 这即是诸神所想出的最为残酷的刑罚――给予西西弗斯名为“希望”的绝望。 然而……哪怕是在群山一般的重压之下,季木心底的骄傲仍不能容许自己躬身。 他竭尽所能地拮抗那股无影无形的强大力场。 穹顶之上响起了嘹亮的话语,是为羔羊布道之音: “你们要小心,不可将善事行在人的面前,故意叫他们看见;若是这样,就不能得你们天父的赏赐了。所以,你施舍的时候,不可在你前面吹号,像那假冒为善的人在会堂里和街道上所行的,故意要得人的荣耀。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得了他们的赏赐。你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要叫你施舍的事行在暗中,你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 神言传响,季木立足的路面再陷三分,背部的皮肤几乎完全撕裂开来,血流不止。 “你们祷告的时候,不可像那假冒为善的人,爱站在会堂里和十字路口上祷告,故意叫人看见。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得了他们的赏赐。你祷告的时候,要进你的内屋,关上门,祷告你在暗中的父。你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你们祷告,不可像外邦人,用许多重复话,他们以为话多了必蒙垂听。你们不可效法他们,因为你们没有祈求以先,你们所需用的,你们的父早已知道了……” 下一声落,塌陷的陆地寸寸龟裂,碎为齑粉,脊柱在一阵颤鸣声中渐渐弯折。 “所以,你们祷告要这样说: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 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 直到永远。阿们……’” 鲜血自他的各个窍穴中涌出,将大地染成鲜红。 这重压之魔使他陷落…… 但在最荒凉的沙漠之中,负重的精神化为了骆驼,支撑着他的躯体,使其不至于变作倒塌的积木。 “对于怀着畏敬之念的精神,强力的、负重的精神,有许多重负:精神的强力渴望重的、最重的负担。 什么是重负?负重的精神这样发问,于是它像骆驼一样跪下来,甘愿被装上很多的重负。 英雄们,什么是最重的负担?负重的精神这样发问,我会把它背在身上而为我的强力感到高兴。 最重的负担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骄傲之心感到痛苦而自卑?为了嘲笑自己的智慧而显示自己的愚蠢? 或者是:当我们的事业获得成就而庆祝其胜利时,就离开它?为了试探试探者而登上高山? 或者是:吃认识之草和橡子为生,为了真理而忍受灵魂的饥饿? 或者是:自己生病,却把来探望你的人打发回家,跟永远听不见你要求的聋子做朋友 或者是:只要是真实之水,哪怕是污水,也跳进去,不管是冷的青蛙和热的蛤蟆,一概来者不拒? 或者是:爱那些蔑视我们的人,跟想要吓唬我们的鬼怪握手? 这一切最重的重负,负重的精神都把它们背在自己的身上,就像背着重负趋向沙漠的骆驼,精神也如此急忙走进它的沙漠……” …… 啊,狂妄自大的基督徒啊,可怜的不幸的人, 你们心灵的视力已失去作用, 你们竟对倒退的步伐抱有信心。 你们难道看不出,我们都是一些蠕虫, 生来就是要化为天使般的蝴蝶, 毫无掩护地飞向天国受审? 你们的精神究竟依靠什么如此跋扈飞扬? 既然你们几乎就是发育不全的毛虫, 与尚未成型的幼蛹恰好一样。 为了支撑天花板或屋顶, 有时可以看到用一个人像来代替托座, 这人像也是膝盖顶住前胸, 这人像会使见到它的人 对并非真正痛苦产生真正的心焦, 我看到这些人也正是如此,只要我仔细观瞧。 诚然,他们是根据所负的重量多少 或多或少地扭曲身体; 有些人在负重的动作上还显出更大的耐力, 但他们似乎都在边哭边说:“我已承受不起。” ――《神曲・地狱篇》 第四十章 爱之桎梏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背着最重的重负,季木行走在最荒凉的沙漠之中。 一道巨大的光芒沉降于他的心底,将他的心象编织成茧,化为可观可感之物。 炼狱的图景逐渐显现,傲慢的灵魂背负着巨石艰难地行走。 这一切的一切,皆被烙印在了他的心中,具象化为炼狱一重。 伴随着他对于骄傲的理解的不断加深,肩上可怕的压力慢慢不再沉重。 走到最后,他已经一身轻了,步伐如同一位神明在跳舞。 傲慢之罪再也不能将他的性灵束缚。 于是他欢笑,杀死了认真、彻底、深沉、庄重的重压之魔。 一罪涤净,他于额上刻下的七个“P”字中有一者被消除。 自此,傲慢之狱的道路于他畅通无阻。 “必有万军耶和华降罚的一个日子, 要临到骄傲狂妄的, 一切自高的都必降为卑; 又临到黎巴嫩高大的香柏树和巴珊的橡树; 又临到一切高山的峻岭; 又临到高台和坚固城墙; 又临到他施的船只,并一切可爱的美物。 骄傲的必屈膝, 狂妄的必降卑。 在那日,惟独耶和华被尊崇……” 庄严的诵读声响彻天穹。 与此同时,同样的言语也出于季木的口中。 两者之间渐渐重合,最终唯有他的话音如雷般传遍四处。 他继续向前行走。 无论行至何处,都只见他一人孤独地踱步于荒漠之中。 他不由得担心起来,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明明现在他就处在炼狱的第一层,可是女孩却没有如约来与他相见……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想到这里,季木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摇了摇头。 他本不该有这样多余的念头…… 女孩的存在,使他恒久不变的心境出现了破绽。 他过于思念女孩。 因为自两人分开以来已经过了太久太久…… 在通往炼狱山门的阶梯上……他们几乎经历了永恒的长度。 时间的概念都已于那无尽的长途之中错乱,以至于季木自身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巴别塔里度过了多久…… 这还只是炼狱的第一层。 往上,还有更多艰难的路途要走…… 道路漫长到不见尽头。 换作别人,定然早已孤独而亡,被永劫之枪钉死在命运的永恒上。 可即便是他,也无法全然压抑自身的情感。 愈是孤独……那份思念便愈是浓重。 沉郁的思绪于他的心中开出花朵,是光阴的流逝将其催熟。 行进在炼狱外界的长途之中,是与女孩再会的渴望支撑着他持续不断而又永无止境地向着约定的地点靠拢。 每每迈出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和女孩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 传达不到的思念令他困苦,但是那“进展性”的快乐又使他满足。 可是,在真正抵达炼狱之后,他对于女孩的爱反而成为了一种阻碍,一种桎梏…… 他的心里始终想着女孩。 但经上记着说: “你们不要想,我来是叫地上太平;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因为我来是叫 人与父亲生疏, 女儿与母亲生疏, 媳妇与婆婆生疏。 人的仇敌就是自己家里的人。 爱父母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爱儿女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不背着他的十字架跟从我的,也不配作我的门徒。得着生命的,将要失丧生命;为我失丧生命的,将要得着生命。” 这便是作门徒的代价…… 永生……意味着要撇下一切所有。 若非如此,就不足以穿过那扇狭窄的门户。 他和女孩互相成为了对方的滞碍。 真是莫大的悲哀…… 只要这一点尚未改变,通往永生的道路就不得畅通。 他渐渐明白了女孩没有与他相见的理由…… 因为那般短暂的温存只会让他的心灵变得更加怯懦。 女孩同他一样承受着这思恋之苦,甚至她所面临的痛苦比他更多。 季木无法抑制心底的担忧。 女孩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他不知道她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季木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他之所以临此,便是为了帮女孩找到永生的线索。 如果就连此事也无法成就,那么其余的一切也尽是虚空…… 他不禁为此而感到哀默。 心中的枷锁渐渐松动…… “他的岁月之园中一朵花, 正在摆脱自己的桎梏, 那桎梏便是园子的芬芳。 现在,凋谢的蓓蕾会对他说什么呢? 为什么要发问? 提问者,你到底是谁?” …… 正如要攀登那座教堂所在的山岭 ――那教堂从鲁巴贡特上方, 俯瞰管理良好的那座城镇, 在右面,因为有在案卷和桶板 尚属可靠的年代建造的那些阶梯, 山崖的傲然挺立才被打断; 同样,从另一层落到这一层的 那片相当陡峭的悬崖也变得平缓; 但是,这边和那边都有高耸的石壁窄得令人擦肩。 我们掉转我们的身躯向那厢走去, 耳闻一片歌声,唱道:“自知灵性贫穷的人有福了!” 那歌声如此动听,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唉,这里的入口与地狱的入口是多么不同! 因为这里是随着歌声进入, 而那下边,进入则是有哀号惨叫来伴从。 我们这时已是踏着神圣的石阶向上攀登, 我觉得自己竟比先前走在平地上 还要加倍轻松。 于是我说:“老师,请说一说, 究竟是什么沉重的东西从我身上卸掉, 我现在走着,几乎不感到丝毫疲劳?” 他答道:“待到仍然留在你脸上的那些‘P’字, 几乎悄然消失, 将会像方才那个一样完全被擦拭, 那时,你的双脚将会被向善的意愿所战胜, 不仅不会感到疲乏, 被驱向前进还会令它们感到欢欣。” 于是,我就像有些人那样步行: 这些人头上顶着东西却自不晓得, 只是看到别人示意,他们才产生疑惑; 因此,一只手就来帮助把问题弄清, 它探摸、发现并完成 视力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我也正是用右手的五个手指 才发现那位掌握两把钥匙的天使 在我两边额角上方刻下的字母只剩下六个: 我的导师看到这个情景,笑了。 ――《神曲・炼狱篇》 第四十一章 最美之言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女孩不会不告而别…… 即使她要独自先走,也必然会有一些讯息遗留。 一直以来,女孩都不希望让季木担忧。 也正是知晓了这一点,季木才没有直接踏上前往高层的路途。 在这一层——傲慢之狱中,如果他无法见到女孩,那么应该能够在哪里找到女孩留下的一些事物。 他的步伐坚忍,如同文辞掷地有声,又仿若敲击琴键的铿锵音色。 群星的光色将季木笼罩在其间,而后他的身上也开始散发出光晕,仿佛炽阳的热浪一般波动起伏。 他的情绪不再波动,恍若寂静的恒流。 绵延亘古的奏鸣之声响彻在他的心间,光与暗的大浪起此彼伏。 “那么你曾得到 你从此生想要的了,甚至到这地步? 我得到了。 那么你要了什么? 自谓为人所爱,感到自己 在地上时为人所爱……” 轻声念着雷蒙德·卡佛的《已故断章》,季木在心中念想,经此一生,可有何物值得称“爱”。 爱是地狱冥犬,徘徊在冥河的岸边…… 他未曾向任何人言爱,哪怕是这一年来朝夕相伴的女孩。 因为……这简单的一词一旦说出口,便没有了心中的那种韵味。 正如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所言: “又弹起这曲调,节奏逐渐消沉, 经我耳畔,如微风吹拂紫罗兰; 声音轻柔,偷走紫罗兰的清芬, 偷走还奉送。够了,不要再弹; 现在听来,不如从前那样香甜。” 最美的话语,只能深藏在心。 倘若以口言说,便会如同绽开的昙花一般,在片刻之间枯萎、零落…… “于是爱尔美差说:请给我们谈爱。 他举头望着民众,他们一时静默了。他用洪亮的声音说: 当爱向你们召唤的时候,跟随着他, 虽然他的路程艰险而陡峻。 当他的翅翼围卷你们的时候,屈服于他, 虽然那藏在羽翮中间的剑刃许会伤毁你们。 当他对你们说话的时候,信从他, 虽然他的声音也许会把你们的梦魂击碎,如同北风吹荒了林园。 爱虽给你加冠,他也要将你钉在十字架上。他虽栽培你,他也刈剪你。 他虽升到你的最高处,抚惜你在日中颤动的枝叶, 他也要降到你的根下,摇动你紧握住泥土的根柢。 如同一捆稻粟,他把你束聚起来。 他春打你使你赤裸。 他筛分你使你脱壳。 他磨碾你直至洁白。 他揉搓你直至柔韧。 然后他送你到他的圣火上去,使你成为上帝圣筵上的圣饼。 这些都是爱要给你们做的事情,使你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在这知识中你便成了‘生命’心中的一屑。 假如你在你的疑惧中,只寻求爱的和平与逸乐, 那不如掩盖你的裸露,而躲过爱的筛打, 而走入那没有季候的世界,在那里你将欢笑,却不是尽情的笑悦;你将哭泣,却没有流干了眼泪。 爱除自身外无施与,除自身外无接受。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因为爱在爱中满足了。 当你爱的时候,你不要说‘上帝在我的心中’,却要说‘我在上帝的心里’。 不要想你能导引爱的路程,因为若是他觉得你配,他就导引你。 爱没有别的愿望,只要成全自己。 但若是你爱,而且需求愿望,就让以下的做你的愿望罢: 溶化了你自己,像溪流般对清夜吟唱着歌曲。 要知道过度温存的痛苦。 让你对爱的了解毁伤了你自己。 而且甘愿地喜乐地流血。 清晨醒起,以喜飏的心来致谢这爱的又一日; 日中静息,默念爱的浓欢; 晚潮退时,感谢地回家; 然后在睡时祈祷,因为有被爱者在你的心中,有赞美之歌在你的唇上。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他又念起纪伯伦的《先知》中的《论爱》。 时光若白驹过隙。 恍惚之间,季木就已经抵达了炼狱的另一边——另一扇炼狱山门的所在。 此刻,那扇巍峨的大门并未敞开,因为它在试炼之人入门之后便会再次关闭。 站在昏暗而又狭窄的通道,自身闪耀的光芒令他看清了黑暗之中有何物存在。 少许的纸张被摆放在了门前的道路上。 那是女孩留下的书信,其中还参杂着几张空白的纸页。 季木这才想起,它们都是女孩在离开之前装进大衣口袋里的东西。 …… 我有时听他说话,就仿佛看着自己在思想。他解释我的情况。向我本人揭示我自己。没有他,我还算存在吗?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算存在…… 我有时也犹豫,我对他的感情,真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情吗?人们一般所描绘的爱情和我所能描绘的相差大远。我希望什么也不说,爱他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爱他,尤其希望爱他而他却不知道。 在没有他的生活中,我无论经历什么事,也不会有丝毫快乐了。我的全部美德仅仅是为了取悦于他,然而我一到他身边,就感到自己的美德靠不住了。 我喜欢弹钢琴练习曲,这样觉得每天都会有点进步。也许这也是我爱读外文书的秘密所在:这倒不是说任何外语我都偏爱,也不是说我所欣赏的本国作家不如外国作家,而是说书中的含义和情绪要费些琢磨,一旦琢磨透了,并且琢磨得越来越透,无意中就可能萌生一种自豪感,在精神的愉悦上,又增添了无以名状的心灵的满足,而我似乎少不得这种心灵的满足了。 不是处于进展的状态,无论多么幸福也不可取。我所想像的天堂之乐,并不像混同于上帝那样,而是像持续不断而又永无止境的靠拢……如果不怕玩弄字眼儿的话,我要说不是“进展性”的快乐,我一概不屑一顾。 今天早晨,我们—人坐在林荫路的长椅上;我们什么话也不讲,也没有讲什么话的需要……突然,他问我是否相信来世。 “当然相信,杰罗姆,”我立刻高声说道,“在我看来,这不止是一种希望,而是一种确信……” 我猛然感到,我的全部信念,都体现在这声叫喊里了。 “我很想知道,”他又说道……他停了片刻,才接着说:“如果没有信仰,你的生活态度会不同吗?” “我怎么知道呢?”我回答,继而又补充道:“就说你本人吧,我的朋友,你在最热忱的信念的驱使下,就再也不可能改变生活态度了。你变了,我也不会爱你了。” 不,杰罗姆,我们的美德,不是极力追求来世的报偿:我们的爱情也不是寻求回报。受苦图报的念头,对于天生高尚的心灵是一种伤害。美德并不是高尚心灵的一件装饰品:不是的,而是心灵美的一种表现形式。 爸爸身体又不怎么好了,但愿没有什么大病,可是一连三天,他只能喝牛奶。 昨天晚上,杰罗姆上楼回房之后,爸爸和我又多生了一会儿,不过中间出去了半晌。我独自一人,就坐到长沙发上,确切地说躺了下来,不知为什么,我几乎从未有过这种情况。灯罩拢住灯光,我的眼睛和上半身处在暗影里,而脚尖从衣裙下稍微露出来,正好映上一点灯光,我则机械地注视自己的脚尖。这时,爸爸回来了,他在门口停了片刻,神情古怪,既微笑又忧伤地打量我,看得我隐隐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急忙坐起来;子是,他向我招了招手。 “过来,到我身边坐坐。”他对我说道。尽管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还是向我谈起我母亲,这是从他们分离之后从未有过的情况。他向我讲述他如何娶了她,如何爱她,而最初那段生活,我母亲对他意味什么。 “爸爸,”我终于问道,“请你告诉我,你干吗今天晚上对我讲这些,是什么引起来的,干吗偏偏在今天晚上对我讲这些呢?” “就因为我回客厅见你躺在长沙发上,一刹那间真以为又见到你母亲。” 我着重记下这一情景,也是因为这天晚上……杰罗姆扶着我的座椅靠背,俯身从我的肩头上看我手捧的书。我看不见他,但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如同他身体传出的热气和颤动。我佯装继续看书,可是书中说的什么意思看不懂了,连行数也分辨不清,心中莫名其妙乱成一团麻。我趁着还能控制住的时候,急忙站起身,离开客厅一阵工夫,幸而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后来,客厅只剩下我一人了,就躺在沙发上,爸爸觉得我像母亲,而当时我恰巧想到她。 昨天夜里,我睡得很不安稳,沉重的往事像痛悔的浪潮,涌上我的心头。主啊,教会我憎恶一切貌似邪恶的事物吧。 可怜的杰罗姆!他哪儿知道,有时他只需有个举动,而我有时就等待这个举动…… 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他而希望自己漂亮点儿。现在想来,我从来只是为了他才“追求完美”,而这种完美,又只能在没有他的情况下才会达到,上帝呀!您的教诲,正是这一条最令我的心灵困惑。 能融合美德和爱情的心灵,该有多么幸福啊!有时我就产生这样的疑问:除了爱,尽情的爱,永无止境的爱,是否还有别的美德……然而有些日子,唉!在我看来,美德与爱情完全相抵触了。什么!我内心最自然的倾向,竞敢称之为美德!哼,诱人的诡辩!花言巧语的诱惑!幸福的骗人幻景! 今天早晨,我在拉布吕耶尔作品中看到这样一段话: “在人生的路上,有时就遇到遭禁的极为宝贵的乐趣,极为深情的誓盟,我们渴望至少能够允许,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此巨大的魅力,只有另一种魅力能超越,即凭借美德舍弃这一切的魅力。” 为什么我要臆想出禁绝呢?难道还有比爱情更强大、更甜美的魅力在暗暗吸引我吗?啊!若能爱得极深,两个人同时超越爱情,那该有多好!…… 唉!现在我再明白不过了:在他和上帝之间,惟独有我这个障碍。如果像他对我讲的那样,他对我的爱当初也许使他倾向于上帝,那么事到如今,这种爱就成为他的阻碍了。他总恋着我,心中只有我,而我成为他崇拜的偶像,也就阻碍他在美德的路上大步前进。我们二人必须有一个先行达到那种境界;可是我的心太懦弱,无望克服爱情,上帝啊,那就允许我,赋予我力量,好去教他不再爱我吧;我牺牲自己的功德,将他无限美好的功德献给您……如果说失去了他,今天我的心灵要哭泣,但这不正是为了以后能在您身上同他相聚吗…… 我的上帝啊!还有更配得上您的心灵吗?他生在世上,难道就没有比爱我更高的追求吗?他若是停滞在我这水平上,我还会同样爱他吗?一切可能成为崇高的东西,如果沉湎在幸福中,会变得多么狭隘啊!…… ——《窄门》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长按三秒复制)!! 第四十二章 白昼如焚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当世界从我们惊愕的四只眼睛中退入一片黑树丛,――在只有两个忠实孩子的海滩上,――在回荡着我们闪亮激情的有音乐的房间里――我将找到你。 当这世界只剩下一位孤独的老人,安详、静美,被‘无尽的奢侈’所包围,――我将来到你的膝下。 愿我能实现你的全部回忆,――我是那束缚你的女孩,――我将使你窒息……” 分别之后,每每想起你时,心里都会浮现出这样的言句。 起初,不知这是谁写的诗。 可是在通往山门的长路之中,我渐渐记起,这是兰波的《断章》里的话语。 塔顶神秘的世界就像那一望无垠的大海,望不到遥远的彼岸。 而我们,就像是行走在漫漫海滩上的两个孤独的孩子。 虽然心底渴望着对方的安慰,却又为了于海的彼方相见而不得不暂时分开。 距离幸福的路途……到底有多远呢? 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 幸福就在眼前,近在咫尺。 你若是想得到,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 告别的时候,我一直在等待你开口。 只要你的一句挽留,我就会跟着你走…… 我们背对着背、渐行渐远的时候,最后一刻,我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想要折返,小跑着来到你的身边,拉住你的手,希望你能够为我停步。 这份心情……就像性急的小鸟,不等天亮就放声歌唱。 但我不能放歌…… 我无法容忍自己为了自身的幸福而成为你通往窄门之路的障碍…… 我知道的…… 只要我期望你留下来,你便会陪我一起。 哪怕是一同走向灭亡…… 可是我想要给你最美好的。 哪怕牺牲我自己的功德,也渴盼着能够把最美好的幸福献给你…… 独自前行的时候,脑海里时常幻想出这样一幅画面――我注视着你,心底满溢着难以描摹的爱,双臂伸着,两手搭在你的肩膀,既拉住你,又将你推开…… 很矛盾吧…… 我喜欢给你写信。 因为在给你写信的时候……会有一种你还在我身边的错觉。 尽管往昔的一切都渐渐模糊了,那些与你一起的时光也慢慢想不起来,但是心里唯剩下对于你的爱…… 很奇怪吧…… 我明明没有心,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爱? 那天――你离开我独自前往森林的那一日,我第一次有了这种孤独感。 悲伤而鲜美,如同一杯苦酒。 啜饮着难捱的不安…… 待到那些空白都被填满,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原来它一直都在我的心间。 是你找回了我的心,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 爱是无法言传的……所以我无法向你说明我如何爱你。 语言和文字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 本想再多写一些…… 可是想到太多的思念只会成为你我的负担,就不禁停下笔了。 我会努力走在你的前面。 每经过一层,就在那一层的起点留下一封信给你。 如果觉得寂寞的话……也可以给我写信。 但不要相见…… 因为我怕再也没有勇气离开…… 最后……还是以兰波的《永恒》献上寄语: “终于找到了! 什么?永恒。 那是沧海, 融入太阳。 我永恒的灵魂, 关注着你的心, 纵然黑夜孤寂 白昼如焚。 众生赞誉, 普遍冲动, 你就此飞升! 超脱凡尘…… 没有希望, 没有新生, 科学与耐心 难逃苦刑。 没有明天, 炭火如织。 你的热情, 天生使命。 终于找到了! 什么?永恒。 那是沧海 融入太阳……” 愿我们能在荣光的天上相见…… …… 那天早晨,小教堂里的人不多,沃蒂埃牧师显然是有意宣讲基督的这句话:“你们尽力从这窄门进来吧。” 阿莉莎隔着几个座位,坐在我前面,只能看见侧脸。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就连笃诚地聆听到的这些话语,也仿佛是通过她传给我的。舅父坐在母亲旁边哭泣。 牧师先将这一节念了一遍:“你们尽力从这窄门进来吧,因为宽门和宽路通向地狱,进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门和窄路,却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才找得到。”接着,他分段阐明这个主题,首先谈谈宽路……我神游体外,仿佛在梦中,又看见了舅母的房间,看见她躺在那里,笑嘻嘻的,那个英俊的军官也跟着一起笑……嬉笑、欢乐这个概念本身,也化为伤害和侮辱,仿佛变成罪恶的可恶的炫耀!…… “进去的人很多。”沃蒂埃牧师又说道,接着便描绘起来。于是我看见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欢笑着,闹哄哄地向前走去,拉成长长的队列,而我感到自己既不能也不愿跻身其间,因为与他们同行,我每走一步都会远离阿莉莎。――牧师又回到这一节的开头,于是我又看见应当力求进去的那扇窄门。我在梦幻中,看到的窄门好似一台轧机,我费力才挤进去,只觉创巨痛深,但也在其中预先尝到了天福的滋味。继而,这扇门又变成阿莉莎的房门,为了进去,我极力缩小身形,将身上的私心杂念统统排除掉……“因为窄路通向永生……”沃蒂埃牧师继续说道。于是,在一切苦行的尽头,在一切悲伤的尽头,我想象出并预见到另一种快乐,那种纯洁而神秘的天使般的快乐,是我的心灵渴望已久的。我想象那种快乐犹如一首又尖厉又轻柔的小提琴曲,犹如一团要将我和阿莉莎的心烧成灰烬的烈焰。我们二人身上穿着《启示录》中所描述的白衣,眼睛注视着同一目标,手拉着手前进……童年的这种梦想,引人发笑又有什么关系!我原原本本复述出来,难免有模糊不清的地方,不能把感情表达得更准确,但也只是措辞和形象不完整的缘故。 “只有少数人才找得到。”沃蒂埃牧师最后说道。他还解释如何才能找到窄门……“少数人”。――也许我就是其中之一。 布道快结束时,我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等礼拜一完,我就逃掉了,不打算看看表姐,而这是出于骄傲的心理,要考验自己的决心,认为只有立刻远远离去,才更能配得上她。 ――《窄门》 第四十三章 朽烂之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人世间用千步计算的路程, 我们在那里所走的恰好已有这么远, 而由于心愿急切,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一些精灵的谈话声阵阵传送到我们耳边, 但是,我们对他们却视而不见, 他们在有礼貌地邀请我们参加爱之饮宴。 飞送过来的第一个声音 高声说道:‘他们的酒喝光了’, 那声音飞到我们后面,把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那声音尚未因去远而令人无法听见, 另一个声音又飘然而过, 喊道:‘我是俄雷斯特斯’,这声音也不曾停落。 我说道:‘啊!父亲,这究竟是些什么声音?’ 正在我提问时,第三个声音又接踵而至, 说道:‘爱逼害你们的人。’ 慈祥的老师说:‘这一环鞭笞的是 嫉妒之罪,因此,鞭上的皮带 都是由爱而来。 马勒则要发出与此相反的声响: 我相信,根据我的猜想, 在抵达赦罪关之前,你就会听到这一点。 但是,你仔细地把眼睛向空中望去, 你会看到我们前面坐着一些人, 每个人都紧贴石壁坐稳……’” 季木口中念出的话语,是《神曲・炼狱篇》中描述炼狱第二环――嫉妒之狱的言句。 犯下了嫉妒之罪的魂灵,需在此层承受长久的酷刑,那刑罚便是其眼帘被铁丝穿透缝紧,在黑暗之中以盲目去追寻光明。 踏着蜿蜒向上的阶梯,季木如履平地,因为一种原罪已经从他的身上被彻底卸去,已然身轻。 通往二层的路途不算遥远,就如诗篇所言,大约为人世间的千步以计。 在这阶梯的顶端,山崖第二次被锯断,塔身的弧线也更早地收紧。 踏上色泽青灰的第二层面的那一刻,天穹之上传来了先前在炼狱一层就有听过的那个声音: “忿怒为残忍,怒气为狂澜, 惟有嫉妒……谁能敌得住呢?” 恍若漆黑之海传来的阵阵声潮……在季木的内心深处翻腾不息。 有如暴风,又好像落雨,无比轻柔,仿佛落下的水滴…… 潮湿的水汽渐渐开始浸染他的五感,在一阵强烈的眩晕之后,浓重的黑暗自眼眶上涌,将双目所及的光色吞噬殆尽…… 于是炼狱降临。 可是……预想之中的苦刑却并未来临。 他只是单纯地被剥夺了视力。 这时,季木想起了《圣经》中最广为人知的妒忌――那便是该隐对于亚伯的妒忌。 《创世记》有言: “有一日,那人和他妻子夏娃同房,夏娃就怀孕,生了该隐,便说:‘耶和华使我得了一个男子。’ 又生了该隐的兄弟亚伯。亚伯是牧羊的,该隐是种地的。 有一日,该隐拿地里的出产为供物献给耶和华。 亚伯也将他羊群中头生的和羊的脂油献上。耶和华看中了亚伯和他的供物,只是看不中该隐和他的供物。 该隐就大大地发怒,变了脸色。 耶和华对该隐说:‘你为什么发怒呢?你为什么变了脸色呢?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门前。它必恋慕你,你却要制伏它。’ 该隐与他兄弟亚伯说话,二人正在田间,该隐起来打他兄弟亚伯,把他杀了。 耶和华对该隐说:‘你兄弟亚伯在哪里?’ 他说:‘我不知道!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吗?’ 耶和华说:‘你作了什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咒诅。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该隐对耶和华说:‘我的刑罚太重,过于我所能当的。你如今赶逐我离开这地,以致不见你面。我必流离飘荡在地上,凡遇见我的必杀我。’ 耶和华对他说:‘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耶和华就给该隐立一个记号,免得人遇见他就杀他。 于是该隐离开耶和华的面,去住在伊甸东边挪得之地。” 该隐对于弟弟亚伯的仇恨……便是这原初的妒忌。 嫉妒创生了最初的死者,将死亡于地上播散开来…… 正是这一罪孽,彻底粉碎了人本应在乐园中享有的永生,在尘世显化出死。 它是仅次于傲慢的重罪。 犯下此罪的灵魂,将在无明的黑暗之中互相偎依着祈求垂怜…… 如有可能……他希望于此层和女孩相见。 嫉妒的重压对他来说不算沉重,因为他以嫉妒待人而沾染此罪的次数不多。 但女孩不同…… 心中与他并肩而行的渴望……也许会化作对晴安的嫉妒。 “心中安静,是肉体的生命, 嫉妒是骨中的朽烂……” …… 于是我比刚才更睁大眼睛, 朝我的前方观望,我看到一些魂灵 身穿的斗篷与岩石的颜色并无不同。 我们向前略走了几步, 我听到有人呼喊:“玛利亚,现在请为我们祷告吧!” 还呼喊:“米迦勒”、“彼得”和“所有圣者” 我不相信,今天在世上会有正如铁石的人, 对我所见的那般情景, 竟然毫无同情之心; 因为待到我来到他们近处, 我把他们的姿态看得一清二楚, 沉痛的泪水不禁从我的眼里流出。 我觉得,他们似是被简陋的粗布所覆盖, 一个用肩支撑着另一个, 而大家又都由石壁支撑起来: 那些一无所有的盲人正是这样, 在赦罪日前来乞讨施舍, 一个把头垂在另一个肩上, 为了很快引起他人的怜悯, 他们不仅用声声求告的言语, 而且还用哀哀乞怜的神情。 正如太阳射不到瞎子的眼睛, 同样,天国之光也不愿自行 向我现在所说的这里的魂灵施恩; 因为有一条铁丝把所有魂灵的眼帘穿透缝紧, 这正与对野鹰所做的相同, 因为它片刻也不肯平静。 我一边行走,一边觉得自己不能以礼相敬, 因为我能看见他们,他们却不能把我看在眼中, 因此,我转身朝向我那明智的顾问。 他对我缄口未说的意思知道得很清; 因此,他不等我发问, 却说,“说罢,你要扼要简明。” 维吉尔走到我身边,走到那框架的外缘, 那里有可能跌落空间, 因为那边沿没有任何遮拦。 我的另一边是那些虔诚的魂灵, 他们在拼命地把眼泪从可怕的缝口挤出来, 这才浸湿了他们的双腮。 ――《神曲・炼狱篇》 第四十四章 无边之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以盲目之身行走在荒无人迹的旷野之中,季木跟从着自己的心灵迈步。 全然的黢黑将他的视野覆笼,唯有一道巨大的光芒沉降于他的心中。 浩如烟海的信息在他的脑海涌流,其间有森罗万象循环往复,解构而又重组。 嫉妒之心经受洗练,在那恍如涵盖万事万物的光芒之中具象化为炼狱的第二重。 季木坚信自己正行进在正确的路途之中。 在这道路的终焉……便是他与女孩相见之处。 此时,彼方的天穹骤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响声。 这声音竟仿佛是霹雳击破长空,又如一道闪电蓦地劈开乌云,在这寂然无声的世界一掠而过。 这巨响从出现到消失都过于迅速,季木勉强能听出那是人声,但却没有听清那话语的内容。 “也许……这道忿怒之雷并不是向我而发的。”他在心里说。 “它是在清算嫉妒……” 想到这里,季木心底的阴霾愈发浓重。 越是向着前方靠近,那怒雷之声便越是震耳欲聋。 什么东西……打落在地的声音。 感受到了脸颊的湿润,季木才知是天上下起了骤雨。 “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又怎么会下起这种大雨?” 塔的上空没有云层,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唯有那漆黑之海化作墙垣,于塔的两侧连向天空。 毫无疑问。 这雨,也是他无法理解之物…… 密集的雨点击打在他的周身,冰冷而沉重,带来了一种如同针砭一般的刺痛。 嫉妒是伤人伤己的刀刃,但凡触碰之人无不皮破血流。 雨水……这从天而降之物,自古便伴随着哀愁。 而它最容易令人想起的,便是眼泪。 雨是天空的泪珠。 查拉图斯特拉将超人比作撕裂昏暗天穹的闪电,而在其到来之前,高悬于世人上空的乌云将先降下沉重的雨点。 正如伟大的正午到来以前,查拉图斯特拉在宛若云彩般的无数鸟儿的簇拥之下沉默,于超然忘我之中落下了泪水…… 如今雷声已至,只缺那道原初之光分裂天地,开辟虚无。 “查拉图斯特拉看看他们站立之处的身边的那棵树,如是说道: ‘这棵树孤单单地站在这里的山坡旁,它高高地向上生长,超过人和兽。 即使它想说话,它也找不到理解它的人:它长得这样高。 现在它等了又等――它到底在等待什么?它住得跟云的住处太靠近:它也许等待最初的闪电?’ 查拉图斯特拉说完这番话,青年做了一个强烈的手势,叫道:‘是的,查拉图斯特拉,你说的是实话。当我想登到高处时,我渴望我的毁灭,你就是我所等待的闪电!确实,自从你在我们面前出现,我还算个什么?毁掉我的,乃是对你的嫉妒!’青年这样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查拉图斯特拉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带他一同走去……” 他的话语声犹如夕阳般沉落。 群星流转的漩涡,宣告天堂与地狱间的混沌大渊迎来创世前夕之终末。 此处有无限光。 这AinSophAur切裂万物,最终收束于季木的双眼之中。 无边之光撕破黑暗重重,令这尘世之景再次映入他的双眸。 暴雨之中,有一个身影步履踉跄地向着他所在的地方靠拢…… 那是女孩的身影。 于是季木也向着女孩所在的方向行走。 彼此的脚步声愈发接近…… 显然女孩也知晓了他的到来。 在两人的身形交汇的时候,季木本打算开口,可是随后话语却在喉头哽住了。 因为女孩的嘴唇在微微颤动…… 她是让他不要开口。 尔后,季木不禁沉默。 “你所爱上的……或许是一个幽灵。” 女孩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兴许是因由寒冷而颤抖。 “所以,请不要再爱我了……” …… 原以为乐趣无穷的假日,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每一天都极大地增加我的痛苦,因而我惊愕地注视着一天天流逝,既不想延长居留的时间,也不想减缓其流逝的速度。然而,就在我动身的两天前,阿莉莎陪我到废弃的泥炭石场。这是秋天一个清朗的夜晚,一点儿雾气也没有,就连天边蓝色的景物都清晰可辨,同时也看见了过去最为飘忽不定的往事――我情不自禁抱怨起来,指出我丧失多大的幸福,才造成今天的不幸。 “可是,我的朋友,对此我又能怎么样呢?”她立刻说道,“你爱上的是一个幽灵。” “不,绝不是幽灵,阿莉莎。” “那也是个臆想出来的人物。” “唉!不是我杜撰出来的。她曾是我的女友,我要把她召回来。阿莉莎!阿莉莎!您是我曾经爱的姑娘。您到底把自己怎么啦?您把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默然不答,低着头,慢慢揪下一朵花的花瓣,过了半晌才终于开口: “杰罗姆,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承认,你不那么爱我了?” “因为这不是真的!因为这不是真的!”我气愤地嚷道,“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你。” “你爱我……可你又为我惋惜!”她说道,想挤出个微笑,同时微微耸了耸肩。 “我不能把我的爱情置于过去。” 我脚下的地面塌陷了;因而我要抓住一切…… “它同其他事物一样,也必然要过去。” “这样一种爱情,只能与我同生死。” “它会慢慢削弱的。你声称还爱着的那个阿莉莎,只是存在于你的记忆中了;有朝一日,你仅仅会记得爱过她。” “你说这种话,就好像有什么能在我心中取代她的位置,或者,就好像我的心能停止爱似的。你这么起劲地折磨我,难道就不记得你也曾经爱过我吗?” 我看见她那苍白的嘴唇颤抖了;她声音含混不清,喃喃说道: “不,不,这一点在阿莉莎身上并没有变。” “那么什么也不会改变。”我说着,便抓住她的胳臂…… 她定下神儿来,又说道: “有一句话,什么都能解释明白,你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 “什么话?” “我老了。” “住口……” 我立即争辩,说我本人也老了,同她一样;我们年龄相差多少还是多少……这工夫,她又镇定下来,惟一的时机错过了,我一味争辩,优势尽失,又不知所措了。 ――《窄门》 第四十五章 忿怒之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哭,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哭, 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里的某处笑, 无缘无故地在夜里笑, 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走,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死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死, 望着我……” 口中轻诵着里尔克的《沉重的时刻》,季木孤身一人在狭窄的山路上行走。 螺旋状的阶梯通往高处,炼狱的第三层就于那里等候。 可是……季木的思绪还停留在先前他和女孩分别的画面之中。 他看到女孩苍白的面颊被雨点打得湿透,那冰冷的液体混合着她的泪水向下涌流…… 无法忘却……那时她脸上的落寞。 女孩强忍着思慕之苦,说出了违心之言。 那话语于她本身也过于残酷,在出口的那一瞬间自己先觉痛苦…… 季木知晓女孩之所以如此的理由,胸口不禁隐隐作痛。 于是他又后悔起来,后悔当初自己带着女孩离开那幢大楼…… 如果不曾相知……自然也不会有爱慕。 那般,就无需忍受明明相爱却又不得不分袂之苦。 或者说……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相识过。 他不希望女孩因为对他的爱而痛苦…… 正如女孩不愿让自己成为他的桎梏。 宛若同时溺水的两人一心只想着托起对方上浮,却因由彼此的心意过于沉重而只能怀抱着对方沉落…… 思绪中断的时候,阶梯也到了尽头。 一霎之间,他的脑中似乎闪过一阵幻梦。 在那令人晕眩的幻觉之中……他看到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女孩的咽喉。 从女孩的双目映出的倒影,他望见自己的眼里充斥着无可抑止的狂怒。 无法原谅…… 失控的杀意满溢于心。 季木感到自己的双手在一点一点地掐紧…… 而幻象中女孩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是露出了他无法理解的表情。 她在渴望着……死?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季木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与犹疑。 被背叛了…… 被欺瞒了…… 被夺取了…… 被抛弃了…… 明明承受着这一切的是自己! “够了,够了!这就是惩罚――前进! 啊!胸口在燃烧,时间在咆哮!有这轮太阳,我眼中黑夜茫茫!心……四肢五体……” 他大步向前行进,其声如同雷鸣。 沉溺于虚无的幻景,季木全然未觉此刻他已入三环之境。 此处即炼狱第三层――愤怒之狱。 当泪水落下之后,季木于颓唐的哀默中觉醒…… 这时,有烟雾一片渐渐向他飘来,犹如黑夜一般,无处可以把它躲闪。 这烟雾夺去了清新的空气,也夺去了他的双眼。 深沉的黑暗将整个世界掩埋。 “我曾吞下一大口毒药。――这一招真该受到三生祝福!肺腑在燃烧,烈性毒汁扭曲了四肢,使我变形、栽倒。我焦渴、窒息,喊不出声。这就是地狱,永恒的苦刑!看那烈焰熊熊,我彻底燃烧……” 在季木的心间,地狱的怒炎伴随着浓烟,有如洪水般引燃一切。 他轻行漫步,仿佛圣徒行于烈火之间,诵起兰波的《地狱之夜》: “啊!生命的时钟刚刚停下,我已不在人世。――神学庄严肃穆,地狱在下――苍天在上。――恍惚,噩梦,睡在火焰的巢穴之中。 在关注的田野中……撒但,费尔迪南,带着野生的种子奔波……耶稣在紫红色的荆棘上行走,并不把荆棘压弯。……耶稣曾经踏过激荡的水面,那盏灯为我们照出他的身影:浑身素白,披着棕色饰带,站在翡翠色的波浪间…… 我要揭开一切神秘的面纱:宗教与自然的神秘,生死、未来、过去、宇宙的起源、混沌、空虚。我是幻影的主宰。 听!…… 我神通广大!――这里空无一人,却有一个人:我不想挥洒我的珍宝。――想听黑人唱歌吗,想看仙女跳舞吗?想让我消失,让我潜水去寻找指环吗?想吗?我将造出黄金和灵丹妙药。 那就相信我吧,信仰会减轻痛苦,指引方向,解除病痛。所有的人们,都来吧――就连孩子们也来,――我安慰你们,人们为你们献出心灵――绝妙的心灵!――穷苦的人们,劳工们,我并不求助于祷告,只要有你们的信任,我就很幸福了。 ――想想我吧。这一切使我对这个世界不再惋惜。我有幸不再忍受更多的苦难。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这太遗憾了。 啊!能想出什么鬼脸,统统做出来。 我们显然已经脱离这个世界,不再有任何声音。我的触觉已经丧失。啊!我的城堡,我的萨克森瓷器,我的柳树林。黄昏,清晨,日日夜夜……我已疲惫不堪! 我该为我的愤怒而拥有地狱,为我的骄傲而拥有地狱,――还有爱抚的地狱,地狱中的一场音乐会。 我累死了。这是坟墓,我走向蛆虫,可怕之可怕!撒但,你这滑稽演员,你想用你的魅力将我瓦解。我抗议。我抗议!一刀叉,一滴火。 啊!追溯生命!再看一眼我们畸形的面孔。这毒药,这被诅咒了上千次的吻!我之软弱,世界之残酷!我的上帝,发发慈悲,将我藏匿,我扛不住了!――我被隐藏,又没被藏起。 那是火焰与受火刑者一起升腾……” …… 地狱般的黑暗, 暗得像没有任何星球的夜晚, 在一贫如洗的天空下,乌云密布,使夜晚变得格外黝暗; 这样的黑暗从不曾用如此厚重的布幕把我的脸面遮住, 我也从不曾感受粗毛竟会如此刺人肌肤, 就像在那里笼罩住我们的那片烟雾; 因此,我的眼睛尽管睁开,却忍受不住; 于是,我那睿智而可信的护送人 便走近我的身边,让我靠住他的肱骨。 正如瞎子跟在他的引路人身后行路, 为的是不致迷途,也不致撞上什么东西, 会把他伤害,或者也许会让他一命呜呼,我就是这样 在这辛辣而混浊的空气中迈步, 一边听到我的导师还在言语, 他说:“你要当心,不可与我分在两处。” 我听到一些人声,每个声音都像在 为慈悲与和平作祈祷, 祈求上帝的羔羊把他们的罪孽除掉 这些声音的开头一句总是“上帝的羔羊”: 所有声音都唱着同一的词句和同一的调门, 这就它们之间显得十分和谐动听。 我说:“老师,我听到的那些 可都是幽灵?”他于是对我说:“你说中了, 他们正在解愤怒的结。” ――《神曲・炼狱篇》 第四十六章 往何处去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林中有一只鸟,它的歌声使你驻足,使你脸红。 有一口钟从不鸣响。 有一片沼泽藏着白野兽的洞。 有一座教堂沉落又升起一片湖泊。 有一辆被弃的小车披着饰带,顺着林间小路滑落。 有一群装扮好的小演员穿过丛林边缘的大路。 有一个结局:当你饥渴,便有人将你驱逐……” 黢黑的大幕将世间的万物覆笼,女孩闭目穿行于辛辣而混浊的浓雾之中。 心象化为脑中之景,驱散了心底的孤独。 仿佛置身于静谧的浮世间,万物的气息伴随着风的和弦在她的耳边流淌而过…… 一种清澈澄明的宁静涌到她的四周,令她的心不再那般困苦。 女孩又轻诵: “我是那圣徒,在空地上祈祷――就像温顺的动物埋头吃草,直到巴勒斯坦海滨。 我是那智者,坐在阴暗的椅子上。树枝和雨点,投在书房的窗上。 我是那行旅者,走在密林间的大路上;水闸的喧哗,覆盖了我的脚步。我长久地凝望着落日倾泻的忧郁金流。 我会是一个弃儿,被抛在茫茫沧海的堤岸;或是一位赶车的小马夫,额头碰到苍天。 小路崎岖,山岗覆盖着灌木。空气凝固。飞鸟与清泉远在天边!再往前走,想必就到了世界尽头……” 此心空灵,于漫漫红尘之中此起彼伏。 她的眼角逐渐流下泪水…… “世界真美……可惜不能为我停驻。” 她的双目无法睁开,因为这烟雾会如火般将其烧灼。 所以,她无法看见自己颤抖的双手。 尽管如此……身体的沉重还是让女孩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 她也明白,那个时日就快要来临了…… 那是女孩死去的时日。 头脑……渐渐混乱起来。 她开始记不得自己到底是谁,又为何在此…… “你往何处去?” 几个声音时常在她的心里发问,神秘而遥远。 她无法回话,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女孩的人格在慢慢崩溃…… 唯一能够维系她的存在的……就只有心中对于某人的爱。 它非但没有随着记忆的衰亡而减退,反而在不断地加深。 因为女孩几乎已经拥有了“心”……所以“爱”才成为了不灭的存在。 哪怕就连他的名字也已忘却,相伴相随的回忆皆烟消云散……仍会有某物长存于她的心间。 那些忘却也并非忘却,因为她本就是没有名字的女孩…… 一道曙光穿过烟雾,打在了女孩苍白而布满泪痕的脸上,将那沉郁和忧伤点燃。 待到阴霾烧却,女孩才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此时,季木就站在她的面前。 …… 我于是对他说道:“我以信誓向你担保, 定要把你对我提出的要求做到;但是我被一个疑问紧紧缠住, 好不苦恼,倘若我无法使自己从中摆脱掉。 起初,这个疑问很简单,如今听你一说,却变得加倍难懂, 而我在这里乃至那里所听到的说法, 都使我确信我所怀疑的那件事情。 正如你对我所说, 世间确已彻底丧失一切美德, 充满累累的严重罪恶; 但是,我请求你向我指出原因, 以便让我自己明白,并向他人说明; 因为这个说原因在天,那个又说原因在人。” 他先是发出一声长叹,悲痛把它浓缩成一声“唉!”, 然后,他才开言道:“兄弟, 世间是盲目的,而你也正是从它那里来。 你们这些活着的人 总是把一切原因归于上天, 就好象上天促使一切随之行动是必然。 倘若果真如是,你们身上的自由意志就会被摧毁, 为善而喜,为恶为悲, 也就不会是什么公正行为。 上天促使你们开始行动; 我说的不是所有行动,而即使是指所有行动,那也是指: 也曾赐予你们分辨善恶的明灯和自由意志; 倘若在与上天的最初战斗中, 自由意志遇到困难重重, 随后则必获全胜,只要能善自加强养分。 你们虽享有自由, 却总要屈服于更美好的自然和更伟大的力量, 那力量和自然在你们身上创造出头脑, 而上天则无法对它施展影响。 因此,若说是当今世人走上歧途, 原因正在于你们,要从你们身上来找寻; 我现在就将向你据实说明。 从他手中造出的灵魂, 在成型之前就受到他的爱怜, 这灵魂像孩童一样,时哭时笑,烂漫天真, 这个如此单纯的灵魂一无所知, 只知为快乐因素所驱使, 一心一意地追求令他愉快的事, 最初,他尝到微小幸福的味道, 随后就将错就错,跟在它的后面奔跑, 只要向导或马勒不掉转他的爱好。 因此,必须制订法律来约束人的行动; 必须有一位君王, 能至少从真正的城市中把塔楼辨清。 法律是存在的,但又有谁来行使? 一个人也没有,因为走在前头的牧羊人 可以反刍,但他的蹄子却并不分趾; 因此,世人看到自己的带头人 一心只想把他所贪图的财物攫为己有, 于是也便以此为食,不再他求。 你可以清楚地看出,这恶劣的行径 就是使世人犯罪的原因, 这原因并非来自你们身上被腐蚀的本性。 罗马曾把世道造就良好, 它通常有两个太阳,它们使世人看到 两条大道:一条是世俗之道,另一条是上帝之道。 其中一个已把另一个消灭;而宝剑 也与牧杖相连;用专横的手段 把一个与另一个拴在一起,必然乱作一团; 因为两个联在一处,相互就无所畏惧: 你若不信我的话语,你可以想一想麦穗, 任何草芥都可以从种子中识出。 在被阿迪切河和波河浸润的那带地方, 曾经常可以发现英勇之气和狭义之风, 而当时腓特烈尚未与人相争: 如今,任何人过去曾出于羞愧, 生怕与好人交谈或相遇, 都可以大放宽心,经过那里。 然后,还有三位老人,从他们身上, 可看出老一代对新一代的谴责, 而他们觉得,上帝迟迟不让他们过上更美好的生活: 这三位是库拉多・达・帕拉佐和好人盖拉尔多, 还有圭多・达・卡斯泰洛, 最好用法语称此人为单纯的伦巴底人。 你现在可以说,罗马教会 由于把两种权威集于一身, 就跌入泥坑,玷污了自己,也玷污了所负的职能。” 我说,“哦,我的马可,你说得真好; 我现在明白利未的子孙 何以未把产业继承。 但是,你举例提及的那一和究竟是哪个盖拉尔多? 他作为业已逝去的一代人的遗老, 体现为对野蛮的后代的谴责。” 他回答我说,‘要么是你的话令我误解,要么则是你试想让我多说; 因为你对我说的固然是托斯科语, 却似乎对那好人盖拉尔多从未听说过’。 我不知他有其他姓氏, 除非从他的女儿加娅那里摘出他的姓。 愿上帝与你们同在,因为我不再与你们同行。 你看那曙光透过烟雾, 已吐露鱼肚白,我必须使自己离开 ――天使就在那里,我须在他见到我之前就离去。” 说罢,他就转身回去,不想再听我言语。 ――《神曲・炼狱篇》 各位大概更喜欢哪一分卷的风格?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给第七卷做收尾的时候,我自己也感觉到很疲惫。 但丁的《神曲》设定过于复杂,基本很难全然于正篇之中描述,我也是用了取巧的方法做些介绍。 尽管如此,炼狱中的洗练,伴随着超脱的就是孤独。 在《神曲》的三个篇章之中,但丁全程都是由他的偶像诗人维吉尔伴随他行走,将对方视为自己精神上的导师,就如同《窄门》里阿莉莎曾渴盼的那种两人互相搀扶着并肩而行。 可是《圣经》里提出了更为严苛的要求,那就是要走窄路。 这让我想起班扬的《天路历程》。 他以自己的梦境为视角讲述了梦中的基督徒向着天国行进时的所见所闻。 可是一路上,基督徒从来都不是孤独的,总是有志同道合的天路客与他结伴同行。 但丁在写炼狱中涤罪的苦刑的时候,也写道犯了罪的灵魂如同羊群般互相依偎、成群结队地行走。 他们没有像耶稣那样孤独地走过旷野,纪德或许也认为这是世人难以承受的道路。 孤独与困苦就是窄路。 《圣经》里给了现世者一个美好的期盼,于尘世中受越多的苦,将来就越是能够在天国里得享至福。 可假若并不存在那种不可知的幸福,又因何要坚持走向窄路? 这一分卷所探寻的大概就是这一点。 到了后期,基本每至一层,就是大量的经文或者诗句的引用,因为《神曲》的原文基本都是在引用大量复杂的典故并做出探求,在剧情上几乎毫无平仄。 这也让我感到很为难,觉得是不是很多地方可以几句话一笔带过,因为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故事性。 不过想了想,感觉这样就太过敷衍应付了,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哪怕写了洗涤七原罪也像是什么也没说,因此就只能尽量尊重原著。 在下一卷,作者会尽量减少大幅的引用,以情节为主。 不过这一卷的定位比较特殊,可以说是进入中后期的一个过渡。 作者迷之烦躁…… 后一卷……估计是第九卷,写到的核心题材应该是一个挺有意思的游戏,叫《我和她的世界末日》,讲的是一个少年因为世界末日而将自己爱慕的少女囚禁在地下室里的故事,当然我写的估计和原作有挺大的不同w 顺便问一问各位大概更喜欢哪一分卷的风格,因为我基本每写一卷在落笔时的态度和心情都不同。 会适当调整今后的走向。 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或者说是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灵感。 一般来说我在阅读或者做些其他什么的时候,时常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刚好相称的剧情。 也可以说是恰好有了合适的素材。 但近来不是很有这种感觉,在不佳的状态下我可能会拖延一会,等到恰当的构思出现。 因为放在书评区估计没有人看,所以干脆加到正篇之间(虽然也不一定有人看到)。 总之,也想了解各位的意见。 第四十七章 许愿天使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等了很久?”女孩尽量用一种平静、自然的语气说。 季木摇了摇头,“刚到不久,想着一定能见到你,所以就来了。” 而后,他又停顿了片刻,“其实见不着也没有关系。一次不行……下一次我也会去找你。” “为什么那么执着呢?”女孩强压住声调的颤抖,“对你而言,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过客。而现在……已经到了我从你的身旁经过的时候。” “可是我需要你……”他说。 闻言,女孩的嘴唇微张,似乎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却又在下一秒怔住了。 “记得我们刚见面不久,在那寂寥无人的林荫路,你曾问我是否需要你。” 说罢,季木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嗯……” 女孩缓缓地点了点头。 “虽然那时我已经回答过了,但现在我还要再说一次……”季木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紧紧地将她抱住,“需要……没你不行。” 女孩没有表现出抗拒,但仍然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脸,仿佛害怕被他看见自己脸上的动容。 “季木……忘了我吧。” 犹豫了很久,她最后还是这样说。 “因为我无法陪你到最后……” “你看……”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其上怒张的脉搏如同心泵般跳动,在常春藤叶的覆笼之中,“在纪念日里曾听你说过冰心奶奶的话:‘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将这一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杖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是悲凉……’” “现在……你是选择爱我,还是同情我呢?” 女孩的脸上流着泪,但又溢满笑容。 季木选择了沉默。 女孩又接着说:“如果你爱我的话……也许会选择陪我到最后。与你一起,让我不再孤独,但你的牺牲却会让我感到痛苦,因为我希望你得的是最美好的幸福……” “而如果……你愿意同情我,这样于我来说就再好不过。”女孩慢慢闭上了双眼,温柔地靠在季木的肩头,“虽然这会令我承受孤身一人的痛苦,但能亲眼见你登上我达不到的这个岩顶——那荣光无限的高处,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为什么必须二选其一呢……” 季木将她的双手一一握住。 “如果我爱你,那爱中也必然融汇着同情。况且……没有你的存在,即使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高处,我就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不……那种地方什么也没有。” “最美好的幸福就在我的手中,当下,现在,此刻……” “那就是你……” 季木的话音落下以后,他也松开了手。 女孩仍然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她眼睛里溢出泪水。 季木把手搭在她肩头,吻着她的眼睛。 泪水暖暖的,使她带有温馨的湿气。 隐隐约约的柔光照着她的脸颊,使得泪水莹莹闪光。 可是那光并非发自塔身之外流转的星云。 它比星光更白,更温和。 周围开始亮同白昼。 那光芒如春天阳光一般温情脉脉,如月光那样安然静谧。 这时……季木才发觉原来他的身上早已有了那般的光亮。 先前,正是那光芒穿透浑浊的浓雾,照亮了女孩的脸颊。 浑似用细碎的光拼凑而成的清晨的海面一样悄无声息地灿灿生辉。 “原来……你就是我的光芒。” 女孩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虽然身着黑袍,但却闪耀得恍如天使一样…… “呐……天使,请实现我的愿望吧。” …… 夕阳被云彩遮住一阵工夫,要落下地平线时又露出头来,几乎正对着我们,一时颤动的霞光铺满空旷的田野,突然涌进我们脚下的小山谷;继而,太阳消失了。我满目灿烂的霞光,什么话也没有讲,只觉得沐浴在金色的辉光中,心醉神迷,怨恨的情绪随之烟消云散,内心只有爱这一种声音了。阿莉莎一直俯身偎着我,这时直起身来,从胸口掏出一个薄纸小包,要递给我,但欲给又止,似乎迟疑不决,她见我惊讶地看着她,便说道: “听我说,杰罗姆,这是我的紫晶十字架,这三天傍晚一直带在身上,因为,我早就想给你了。” “给我有什么用?”我口气相当生硬地说道。 “给你女儿,算是你留着我的一个念心儿。” “什么女儿?”我不解地看着阿莉莎,高声说道。 “求求你,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别,不要这样注视我,不要注视我;本来我就很难开口。不过,这话,我非得跟你讲不可。听我说,杰罗姆,总有那么一天,你要结婚吧?……别,不要回答我,不要打断我的话,我这儿恳求你了。我仅仅想让你记住我曾经非常爱你,而且……我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存在心里三年了……你喜爱的这个小十字架,将来有一天,你的女儿戴上,算是对我的纪念,唔!但她不知道是谁的……你给她起名的时候……或许也可以用我这名字……” 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我几乎充满敌意地嚷道: “你干吗不亲手给她呢?” 她还要说什么。她的嘴唇像抽泣的孩子那样翕动,但是没有流下眼泪;她那眼神异常明亮,显得那张脸流光溢彩,具有一种超凡的天使般的美。 “阿莉莎!我能娶谁呢?你明明知道我爱的只能是你……”猛然,我拼命地一把搂住她,近乎粗鲁地把她搂在我怀里,用力亲吻她的嘴唇。一时间,她似乎顺从了,半倒在我怀里,只见她的眼神模糊了,继而合上眼帘,同时又以一种在我听来无比准确、无比和谐的声音说道: “可怜可怜我们吧,我的朋友!噢!不要毁了我们的爱情。” 也许她还说过:做事不要怯懦!也许这是我自言自语,我也弄不清了;不过,我倒是突然跪到她面前,情真意笃地抱住她,说道: “你既然这样爱我,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呢?你瞧!我先是等朱丽叶结了婚;我明白你也是等她生活幸福了;现在她幸福,这是你亲口对我讲的。好长一段时间我以为,你要继续生活在父亲身边;可是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唔!过去就过去了,我们不要懊悔,”她喃喃说道,“现在,这一页我已经翻过去了。” “现在还来得及,阿莉莎。” “不对,我的朋友,来不及了。还记得那一天吧,我们出于相爱,就彼此抱着高于爱情的期望,从那一天起就来不及了。多亏了你呀,我的朋友,我的梦想升到极高极高,再谈任何世间的欢乐,就会使它跌落下来。我时常想,我们在一起生活是什么情景:一旦我们的爱情……不再完美无缺了,我就不可能再容忍……” “你是否想过,我们没有对方的生活是什么情景吗?” “没有!从来没有。” “现在,你看到啦!这三年来,没有你,我艰难地流浪……” 夜幕降临。 “我冷。”她说着便站起来,用披肩紧紧裹住身子,让我无法再挽起她的手臂了。“你还记得《圣经》的这一节吧,当时我们为之不安,担心没有很好理解:‘他们没有得到许诺给他们的东西,因为上帝给我们保留了更美好的……” “你始终相信这些话吗?” “不能不信。” 我们并排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她才接着说道: “你想像一下吧,杰罗姆;最美好的!”她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而她仍然重复道:“最美好的!” 我们又走到我刚才见她出来的菜园小门。她转身面对我。 “别了!”她说道。“不,你也不要再往前走了。别了,我心爱的人。最美好的……现在就要开始了。” 她注视我一会儿,眼里充满难以描摹的爱,双臂伸着,两手搭在我肩上,既拉住我又推开我…… 小门一重新关上,我一听见她插上门闩的声音,便挨着门扑倒在地,简直悲痛欲绝,在黑夜中哭泣了许久。 何不拉住她,何不撞开门,何不闯进不会拒绝接纳我的房子里呢,不行,即使今天再回顾这段往事的全过程……我也觉得不能那么干,现在不能理解我的人,就表明他始终不理解我。 我感到极度不安,实在忍耐不住,几天之后便给朱丽叶写信,告诉她我去过封格斯马尔,见到阿莉莎又苍白又消瘦,我又多么深感不安;我恳求她保重身体并给我消息,可是等阿莉莎写信是等不来了。 ——《窄门》 第四十八章 你的名字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么……你的愿望是?” 季木平静地微笑着,注视这个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等待她说出自己的心愿。 与故往那时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心中便多了一份毫无缘由的笃定——他定能实现女孩的心愿…… 这种感觉……就恍若全知全能一般。 此刻,他仿佛是代表着某位遥不可知的伟大存在而发言。 他给了女孩选择的机会…… “请给我一个名字。” 女孩小声地回答了,说出了心底不曾有人知晓的愿望。 季木的脸上短暂地浮现出惊讶,但随后又化作无限爱怜的笑容,“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芷……屈原的《楚辞》中的‘芷’,意为‘香味令人止步的草’,这就是你的名字。” “芷……吗?”女孩的脸上再次绽放出了如往昔一般的笑颜,温暖而不炫目,宛若朝阳,“我喜欢这个名字。” 有一股暖流……在缓缓地淌过她的心房。 女孩没有再流泪。 或许是因为太幸福了,而来不及流下眼泪…… 她不再是没有名字的女孩。 女孩的身上也开始熠熠闪光,将季木引入天国般朦胧而美好的幻象…… 此时,一阵熟悉的旋律奏响。 正如一道新的光芒突然射到闭拢的双眼,从而惊破梦幻。 梦幻虽已破碎,但在完全消逝之前,余象却仍在抖颤。 那旋律正是来源于女孩心中的…… 在她的胸口……有某物正在的大放光芒。 “那里有你的心。”他说,“惟独你的心浮现出来,在那里闪光。” 女孩轻轻点头,而后以她澄澈得仿如泛着水光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季木,“现在的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因为我的名字是由我最爱的人所取的……” 季木只是沉默着抱住了她,而没有再说。 两人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在以相同的频率跳动。 他终于找出了女孩的心…… “在终末来临之前,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最后。”女孩在他的耳边悄声说。 “为什么待到这时才愿意与我同行呢?” 他们的心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季木能感到女孩轻微的鼻息从他的耳边掠过。 “就在刚才……当你给了我名字的时候,我回想起了约翰·班扬的《天路历程》。” “其中,该犹的一段话,使我找到了能够令我们都得到幸福的答案……” “正如这世界的死亡和诅咒是由女人带来的一样,生命和健康也是由她们带来的。‘神就差他的儿子,为女子所生’。《圣经·旧约》中女人都喜欢生儿育女,盼望她们中的某一位能有幸成为世人救主的母亲,这表明后来的女子是多么憎恶她们先祖母的所作所为。所以当救世主降临人世的时候,女人们比男人和天使们都更觉欢欣鼓舞。我不曾读到过一个男子给过基督一枚银币,但跟随祂的妇人却用自己的财物供给祂。用泪水为基督洗脚的也是女人;耶稣安葬时为祂涂抹香油的还是女人;祂上十字架时为祂哭泣的是妇人;将耶稣的尸体从十字架护送至坟地、为祂守灵的还是女人;主复活的早晨最先与主在一起的是妇人;最早把主从死里复活的喜讯带给门徒的也是妇人……” “让我不再爱你……是做不到的。” “因为我的心太懦弱……” “所以,我愿放弃自己进窄门的资格,也不再做那门徒……只是为了陪伴你而与你一同走上窄路。” …… 我们来到阶梯不再上升之地, 我们于是停步不前, 犹如航船抵达海滩。 我侧耳倾听片刻, 仿佛听到有些东西在这新的一环; 我随即转向我的老师,说道: “我和蔼的老师,请说说看, 在我们所在的这一环,你切不可缄口不言。” 他于是对我说道:“对善的爱 不曾发挥到应有程度,就要在此得到弥补; 船桨划得过慢,就要在这里重划一番。 但是,为了你领会得更清楚些, 你该把心神转向我, 你将从我们的暂歇中得到美好的收获。” 他开始说道:“不论是造物主还是受造物 亲爱的孩子,都从不会没有爱, 要么是自然之爱,要么是心灵之爱,这一点你很清楚。 自然之爱永不会犯错误, 但另一种爱则可能因为目标不正, 或是过分强烈,或只不够强烈而把大错铸成。 只要这种爱是直接追求首要财物, 而对那些次要财物能节制自我, 就不可能造成罪恶的欢乐; 但是,一旦转向趋向恶,或是在追求善时, 心怀不应有的过多或过少的关注, 受造物都会触犯造物主。 因此,你可以明白,爱在你们身上 必然会产生一切德行, 也会产生一切理应惩治的行为。 既然爱绝不会把视线 从它的主体的幸福那里移开, 万物也便不会对自身仇恨满怀; 而既然不能把任何存在物理解为自我存在, 也不能把它理解为与第一存在物分隔开来, 任何受造物也便都与对造物主的仇恨截然分开。 倘若我这样分类议论做得不错, 余下的问题便是:人之所爱的恶,是邻人的恶; 对这种恶的爱,以三种方式从你们的泥制肉体上表现出来。 有的人希望自己出类拔萃,而把他的邻人一笔抹煞, 只是为了这一点,他便指望, 邻人会从他的崇高地位上被人打下。 有的人因为他人的荣升, 生怕自己丧失权力、恩宠、荣誉和名声, 因此,他忧心忡忡,甚至切望他人遭到相反的命运; 还有的人似乎因受侮辱 而勃然大怒,一心只图报复, 因此,他必然要给他人造成痛苦。 这三种爱正在这下面为赎罪而痛哭; 现在我还想让你对另一种爱有所领悟, 这种爱是以混乱的步调把善追逐。 每个人都模糊地了解一种善, 并企求得到它,因为它能之心灵感到安然; 因此,每个人呀便竭力求得这种善。 若是不够强烈的爱在迟迟引导 你们望见它或是取得它, 在你们及时悔罪之后,这层框架就会给你们以惩罚。 另有一种善,它不能使人得到快乐; 它不是幸福,也不是良好的基因, 不是一切善的果和根。 过分沉缅于对这种善的爱, 就要在我们上面的三层中受惩; 但是,如何把它分成三个部分来说明, 我且不谈,好让你自己来探索其中的究竟。” ——《神曲·炼狱篇》 第四十九章 怠惰颂歌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这光亮沉寂下来之前,我们要抵达这座阶梯的尽头。”季木牵起了女孩的手,而后小声地开口说。 “嗯。” 闻言,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季木刚向前迈出一步,便感到身边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翅膀正在扇动。 自那阶梯的上方刮来了阵阵凉风,吹得两人的衣衫在不停地拂动。 “你不要心里急躁恼怒,因为恼怒存在愚昧人的怀中……” 一个时远时近的声音说。 尔后,季木感到自己的身体骤然减轻了许多,仿佛有什么无比沉重之物从他的身上被卸除。 那便是愤怒的枷锁…… 先前,在三环入口的幻觉之中,他也曾被那无与伦比的暴怒所奴役过。 但最后……他对于女孩的爱仍然胜过了忿怒。 因此,他松开了掐紧女孩咽喉的手…… 当时的杀意,依旧有些许残留在他的心中。 这杀机来得毫无缘由…… 可是……自己又怎么会对女孩怀有杀心呢? 爱到想要杀死……自己所爱之人的地步? 多半是为幻梦。 想到这里,季木沉郁地摇了摇头。 可那景象却莫名地令他感到一种实感……真实到了可怕的程度。 恍若是将未来的场景置于目中…… 但幻象中的那人与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有种微妙的不同。 如果一定要他阐明其差别,那么这微小的差异大概便出在眸色以及眼神的深邃程度…… 幻境中的那个女孩,有着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宛若梦中出现的紫罗兰,又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他总觉得……那是不该存在于人间之物。 紫色的眼眸…… 他的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对了……是时光商铺! 时光商铺里的紫眸人…… 念及至此,季木不禁感到有些可怖。 “那些诡异、妖邪的存在,难道和芷……甚至和晴安相关?” 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一念头,随即就被他给否定,“不……应该不是这般。那也许只是巧合……” 无论怎样宽慰,季木始终无法压抑心底的不安。 “生气却不要犯罪,不可含怒到日落,也不可给魔鬼留地步……”女孩在他的身边轻言。 那话音仿如带有一种奇妙的韵律,驱散了季木心里的忧患。 “是《以弗所书》中的言句……”他想。 季木逐渐平复下来。 两人一路上行,直至炼狱的第四环。 怠惰者将于此受惩。 此时,他们身上的光晕已愈发黯淡。 两人先后迈过螺旋阶梯的最后一级台阶,进入到怠惰之环内。 “于此层中,我们的灵魂是无罪的……”女孩静观四下,仪态恬静而安然,“因为我等生来便在无边的旷野中追寻梦幻……” “于此层中,我们要有追逐的心念。是那向善的渴望在推动着我们的步伐向前……”季木随后才言,“但在开始奔走之前……我要先为怠惰唱响颂歌。” “约翰·济慈……《怠惰颂》。” 女孩双手轻拍。 “一早,我看见面前有三个形象, 他们垂着头,携着手,侧过了脸庞; 一个挨着另一个,举步安详, 穿着透明的晶鞋,典雅的素装; 他们走过,像石瓮表面的浮雕, 石瓮转动着,可以看到另一面; 他们又来了;石瓮再旋转一程, 翻过来,最初见到的影子又来到; 我觉得他们很奇特,正如深谙 菲迪亚斯的艺术者见到了希腊瓶。 影子们!我怎么不认识你们?怎么—— 你们这样悄悄地戴着面具来? 这可是暗地里精心装扮的计策 要偷走我怠惰的时光,再把它丢开 而毫不费力?倦睡的时刻在发酵; 无忧无虑的云彩在慵懒的夏日 困住我两眼;我脉搏越来越缓慢; 痛苦不刺人,欢乐没鲜花炫耀; 你们呵,为什么不化掉,让我感知 谁也没来干扰我,除了那——虚幻? 他们第三次走过,经过时,他们 每人不时地把面孔转向我片刻; 然后退去,我渴望去追随他们, 苦想生翅膀,我认识他们三个; 第一位,美丽的姑娘,名叫爱情; 第二位,正是雄心,面色苍白, 永远在观察,用一双疲惫的眼睛; 第三位,我最爱,人们骂她越凶狠 我越爱,是个最不驯服的女孩—— 我知道她是我的诗歌之精灵。 他们退去了,真的!我想要羽翅: 傻话!什么是爱情?它在哪里? 还有那可怜的雄心!从一个男子 小小心灵阵发的热病中它跃起; 呵诗歌!——不,她没有欢乐,至少 对于我,不如午时甜甜的睡眠, 不如黄昏时惬意的懒散游荡, 但愿呵,来一个时代,避开烦恼, 让我永远不知道月缺月圆, 永远听不见常理的繁忙喧嚷! 他们又来了;——唉!这是为什么? 蒙眬的梦境装饰了我的睡眠; 我的灵魂是一块草地,上面撒满了 鲜花,颤动的阴影,折射的光线: 晨空布满了阴云,但没下阵雨, 虽然晨睫挂着五月的甘泪; 打开的窗户紧挨着葡萄藤新叶, 让新蕾的温馨和鸫鸟的歌声进入; 影子们!时候到了,让我们说再会! 你们的衣裙没沾上我的泪液。 再见吧,三鬼魂!你们不能够把我 枕着阴凉花野的头颅托起来; 我不愿人们喂我以赞誉,把我 当作言情闹剧里一只羊来宠爱! 从我眼前退隐吧,再一次变作 梦中石瓮上假面人一般的叠影; 再会!在夜里我拥有幻象联翩, 到白天,我仍有幻象,虽然微弱; 消逝吧,鬼魂们!离开我闲怠的心灵, 飞入云端去,不要再回来,永远!” 两人亦步亦趋,步履渐快,留下一路四散的尘埃。 …… 月亮迟迟几乎到半夜才出现, 它使我们觉得星辰似乎锐减, 它的形状犹如一只熊熊燃烧的大桶一般; 它沿着太阳此刻照亮的那些道路, 奔驰在天空的逆向,而罗马人看太阳, 则是落在撒丁与科西嘉之间的地方。 那位高尚的魂灵—— 对他来说,皮埃托拉比曼图亚的任何村镇都有名—— 已经卸下我给他加上的负重; 既然我已领悟了针对我的种种问题 提出的浅显易懂的议论, 我这时就如同一个昏昏欲睡的人。 但是,这昏睡突然间 被一群人所打消, 他们已经绕到我们的肩膀后面。 犹如伊斯梅诺河与阿索波河 在夜间看到发狂的人群沿岸奔跑, 每逢特拜人需要向巴库斯求告, 据我看来,这群人在这一环 也正是这样飞奔而来, 策动他们的是善良的愿望和正当的爱。 他们很快就赶上我们, 因为那一大群都自爱拼命奔跑; 有两个跑在前头,边哭边叫: “玛利亚正匆忙地跑上山去”; 又喊道:“凯撒,为了征服伊莱尔达, 直捣马赛,然后又奔向西班牙。” “快,快,不该因为少量的爱 就荒废时间”,跟在后面的其他人也在叫着, “对善的追求会使上天多降恩泽。” “哦,人们啊,你们如今的强烈热情 或许能弥补你们出于对善爱得不深 而犯下的疏忽和拖沓的罪行, 这个尚在活着的人——我肯定不是在向你们撒谎—— 正要走上山去,只要太阳能把我们重新照亮; 因此,请告诉我们邻近的隘口在何方。” 这便是我的导师所说的话语; 那些魂灵中的一个于是说道: “跟随我们来吧,你就会把那个洞口找到。” 我们是如此急切地想要动身, 以致我们无法停顿不行; 因此,请你原谅,如果你认为我们急于前往受惩是无礼行动。 我曾是维罗纳圣泽诺的主持, 当时正是由贤君红胡子来统治, 至今米兰提起他来,仍悲痛不止。 有这么一个人已把一只脚踏入坟墓, 他很快就要为按座修道院而痛哭, 他会因为曾掌管大权而不胜凄楚; 因为他曾把他的儿子放在那真正的牧师地位, 而他的儿子全身畸形,心术更是恶劣有加, 并且出生也不合法。” 我不知他是在多说几句,还是缄默不语, 因为他已经从那里离我们远去; 但是,我领会了这一点,我很高兴把它牢记。 每逢需要就来帮助我的那位这时说: “你朝这边转过身来,你看又过来两个, 他们正在把怠惰不住痛责。” 他们俩在所有魂灵的背后说道:“那些人在约旦得以看见 他们的后代之前,就先已死去, 而大海曾为他们分开两面”; 又说:“那些不能与安奇塞斯之子 忍受辛苦,坚持到底的人, 也无法在生前为自己争得光荣。” 第五十章 Ain Soph Aur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月儿尚未升空,夜晚的苍穹因纷纷冒出的星屑而热闹非凡。 银河在那里架起显眼、明亮的桥。 这时也没有一丝丝的微风。 一望无垠的大海里漾着与火燃烧的微波。 它可以说是恰如地狱阴界异样之美的幻影吧。 只有微波聚集而闪闪发光,适时扩展的暗闇是无限黑暗的。 另一方面,那些闪烁的明亮是异常的。 上上下下的波动如蜡烛的火焰,泛出黄光。 其中也有噗的一声燃烧起深红的火焰。 另外还混杂着青色、橙黄色、翠绿色以及各式各样色彩的光。 一面描画无数弯弯曲曲的线一面闪烁光,与其说它是海水的脉动,倒不如说是各式各样有意志的东西在挣扎。 它有知觉,以特别的速度在跃动,仿佛是在幽冥的深渊里蠕动的怪龙,数不清的它们不停地挣扎。 为这情景添上令人不悦之光彩的东西正是生命。 然而,它是被无限细分的生命,是极为不可思议美妙的东西。 它一边是永无止境延伸的生命,一边是仿佛要消逝、虚幻的东西。 圆滑辽阔的水面延伸到接近天际尽头的四周,它不断地闪闪烁烁。 水平线再上去的虚空浩瀚无垠,数不清的光不断地放射出五颜六色的微光。 季木一边眺望此情景,一边却有种奇怪的想法,于是进入了梦想的境地。 在黑夜之海、惊人的神秘火光闪烁中,他思索着从一端漏出来本源之灵魂的事。 那灵魂在遥远、高耸的天空中跃动。 让人吃惊的是它将被解体的过去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且与被预料会再生的生命之灵气一起创造出数个熊熊燃烧的星星之体系。 而且在其下,飞散的流星与星星们的归宿以及冷冽的火之颜色变成星云而跃动着。 终于他如此思索着——在不断解体、流转中,太阳数十亿年的寿命与生命短暂的一只萤火虫一瞬间的光芒相比,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呢? 留下这种疑虑,季木的幻想又转变了。 他所看到的已经不是燃烧着神秘火光的古老东洋的大海,而是与“永远”的黑夜有相同宽度、深度以及高度的虚空之海——它没有岸边,是超越时间的“生”与“死”之海。 由千万颗恒星变成光辉灿烂的银河之乳白色拱桥在“无限”大潮充沛的水流中,只能看见朦胧的波纹。 他的幻想又产生变化了。 串联着恒星,白色烟雾弥漫的大波之波纹消逝了踪影。 在他的周遭所产生的暗黑一边闪烁着许多数不清的亮光,一边轻轻地摇曳着。 光一点一点地使人认为它是心脏的鼓动。 类似海上多彩的神秘火光之各种色彩不停地流转。 燃烧之火的闪光全都变成颤动着光的捻线,没有任何间隙而流走,被吸入无底的神秘中。 刹那间季木知道自己也是一点磷光,是在无垠的天空中飘浮于瞬间的一点火之闪光。 而且,他的闪光随心的跳动而改变颜色。 它偶尔会闪烁着红宝石的深红色光芒,有时泛出蓝宝石的蓝色光芒,当他认为它是黄宝石的黄色光芒时,倏地又变成绿宝石的绿色光芒。 这种颜色的变化有何意义呢? 季木自己也无法十分明了。 与地上生活有关的各种思考使他的火熊熊燃烧,另一方面思考着天上的存在。 当他想到幽丽之美与微妙的天赐之福时,它又变成难以言喻的青色或黄色摇曳之光,看起来非常耀眼。 在他眼帘映出的所有东西中单单找不到白光。 真令人难以置信。 这时耳际突然有声音响起,告诉他以下的这件事。 “白光代表最高位,它是混合了亿兆的光而完成的。你的任务是帮助它燃烧。你燃烧的火焰颜色有你自己的价值。你的活动是在一瞬间。然而,你脉动的光一直持续下去,在你因思考事情而使思想的色彩发光的瞬间,虽然有点夸大,但你已经变成创造出神祇的人……” 那古老的声音在向他诉说着创世的本质。 AinSophAur——无边之光中融汇着无尽的光芒。 那光亮是无数多彩、绚丽的光线在均等、不断地燃烧,于创始之刻显化为万象真理的宏观面貌,亦为相对全知全能神——太一根源的意志表象,其间孕育着推动日、月、群星的力量。 他的心灵被那超脱时光的永恒之光所击中,顿时惊破梦幻。 那道混沌的光芒逐渐于他的心中显现出了具体的形象…… 他从它的深处看见……在宇宙中被撕得五零七散的那些东西,在它里面则依靠爱连为一体。 一些实体、偶有性和它们相互的关系,正是以这种方式几乎像是交融在一起。 他身上的视力,在观望的同时不断增强。 正因如此,在季木自身发生变化的同时,单纯一个外貌在他看来便改变了形状。 在那崇高光芒的深邃而明亮的实质当中,他觉得似乎有三个光圈。 三个光圈有三种颜色,一个规模。 一个似乎是另一个的反射,犹如一道彩虹反射着另一道彩虹。 第三个光圈红如烈火,它同等地来自这边和那边,在熊熊烧灼。 他曾见过这样的光芒…… 那时所见的光……远比现在映入他眼帘的还要完满、壮大。 但这次,这光亮来源于他自己的身上…… 永恒之光……高悬于他心象所成之炼狱上方的混沌中央。 此即AinSophAur——长存于至高天的天位神的形象。 …… 我移动了一下眼睛,那好心的老师于是说道: “我至少向你呼唤了三声!” “站起来吧,过来:我们去找能让你进山的途径。” 我站起身来,那高悬的红日 已照遍环绕那神圣山岭的各层, 我们向前行进,新生的阳光射在我们的后臀。 我跟随着他,把头垂下, 犹如一个人心事重重, 把自己变成半个桥拱。 这时,我听到有人在说:“你们过来吧,从这里穿过去”, 那声音是那样温柔和善, 这样的声音在这尘世间从不曾听见。 与我们讲话的那位 张开宛如天鹅的双翼,指引我们 从那两边坚硬的石壁中间穿过,向上登攀。 他接着又扇动翅膀,把阵风向我们吹送, 一边说道:“悲哀的人”有福了, 因为他们将有得到安慰的灵魂。 ——《神曲·炼狱篇》 第五十一章 万国荣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待到我走出洞口,来到第五环, 我看见那里到处有人在痛哭受谴, 他们躺在地上,全身向下倒转。 “我的灵魂已贴在地面”, 我听到他们这样说着,并发出如此大声的悲叹, 甚至难以听清他们口中所言。 “哦,上帝精选的精灵啊, 正义与希望使你们的痛苦不致如此剧烈, 请你们向我们指出哪里是那登高的梯阶。” “倘若你们确信不必倒卧受苦, 又希望从速找到路途, 那么,你们右边总是山崖的外部。” 诗人就是这样提出请求,并得到答复, 而答话的人就在我们前面不远之处; 因此,我从谈话中,觉察另有隐清未诉; 我把我的眼睛转到我的先生的眼睛上: 于是,他高兴地示意颔首, 同意我那渴望的目光所表示的要求……” 口中诵起《神曲·炼狱篇》里之言,季木和女孩沿着狭窄的螺旋阶梯上行,于和山体接壤之处穿过两侧坚硬的石壁中间的黑暗,抵达了炼狱的第五环。 这一环惩戒的罪是贪婪。 贪婪的灵魂将倒卧受苦,以面贴地,因着他们生前不能把目光朝向天国。 这罪过便是对于尘世荣华的贪慕…… “在但丁的《神曲·炼狱篇》中,炼狱的这一环——贪婪之狱……其间出现了一位于人世享尽尊崇的人物。” 话音落下以后,季木再次牵起了女孩的手。 两人又开始并肩行走。 “是天主教第一百八十六任教宗——阿德里安五世?”女孩思索了片刻,而后才开口说。 闻言,季木轻轻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位执掌俗世神权的教宗,正是但丁生前的那个时代的人物。” “但值得深思的是……但丁将其置于此处的理由。”季木默然抬头仰望天空,“在教会的诸多教宗之中,阿德里安五世称不上声名显著,因其仅仅在位五周,便在无休无止的纷争之中离世。” “作为身着白法衣的诸牧者之首,他已然立于尘世之上的至高之峰,在人间再也没有上升的地步。” “由此……便引申出了一个疑问——他究竟为何而死?” “也许是因由尘世的浮华过于沉重……”女孩小声地开口,“对玛门的欲求……将会摧毁对于天上荣光的渴慕。” “因此……”她微微停顿了片刻,“他才弃绝了凡尘俗世,转而去追寻至善所在的天国……” “耶稣在人间传福音时,曾于山上为世人留下宝训: ‘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只要积攒财宝在天上,天上没有虫子咬,不能锈坏,也没有贼挖窟窿来偷。因为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那里。’ ‘眼睛就是身上的灯。你的眼睛若了亮,全身就光明;你的眼睛若昏花,全身就黑暗。你里头的光若黑暗了,那黑暗是何等大呢!’ ‘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事奉神,又事奉玛门。’ ‘所以我告诉你们: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所以,不要忧虑说:“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们需用的这一切东西,你们的天父是知道的。你们要先求祂的国和祂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 “其中,主关于‘荣华’的论述是如此之美……” “世上万国的荣华……不如这旷野里的百合花一朵。” …… 既然我可以随意行动, 我便走近那个受造物, 他方才的讲话曾引起我的关注, 我说:“魂灵啊,你赎罪的果实正在成熟, 而做不到这一点,你就无法返回上帝身前, 请为我把你更关心的事暂时中断。 你究竟是谁,为何你们要把脊背朝天, 请告诉我,倘若你愿意让我为你在尘世求得什么事情, 而我动身离开那里时,仍是活人。” 他于是对我说道:“你将会知道, 上天为何让我们把脊梁朝向天空; 但是,你该知道我生前曾是彼得的继承人。 在西埃斯特里与基亚维里之间, 有一条美丽的大河向下流贯, 我的家族的称号就以它的名字标志自身的全盛阶段。 一个月过后不久,我便感到那件大法衣的分量 对一个不愿把它玷污的人是多么沉重, 以致于所有其他重担竟如鸿毛一般轻。 唉!我悔悟的时候毕竟太晚, 但是,待到我被任命为罗马的牧者 我就发现生活竟是如此谎话连篇。 我看到,到达那个地位,心灵仍不能平静, 而一个人在尘世也不可能再高升; 因此,我心中热烈爱慕的是这里的生命。 我的灵魂是彻头彻尾地贪婪成性, 我是如此可悲可鄙,如此远离上帝: 如今,正像你所见的,我为此在这里受刑。 贪婪使人如何下场,从这里可以得到说明, 悔过自新的灵魂要把罪孽洗净, 这山岭没有任何比这更重的苦刑。 既然我们生前不能把目光朝天仰望, 只是把尘世之物盯住不放, 在这里,正义也便要使这目光俯视地上。 既然贪婪熄灭了我们对一切善的爱, 从而也使我们丧失行善的机缘, 因此,正义才在这里把我们紧紧地捆绑起来, 双脚缚在一处,双手也束在一起, 只要我们动弹不得,匍匐在地, 公正的主就会感到满心欢喜。” 我这时已把双膝跪落,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我刚开始这样做, 他就单凭听觉,发觉我的恭敬动作, 他说,“什么原因令你躬身下拜?” 我对他说:“鉴于您的尊严, 我的良心令我愧对于保持站立姿态。” “立起你的双腿,站起来吧,兄弟!” 他答道。“不可犯错:我与你和其他人一起, 都是奴仆,为一文权威效力。” 倘若你能领悟那位福音书的圣徒的话语, 他说:“再没有婚姻的关系, 你就可以十分清楚,我为何这样讲述。 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不愿你再停留下去; 因为你留在这里,会搅乱我的赎罪, 经过赎罪,我才能得到你说过的那个结局。 我在尘世有一个侄女,名叫阿拉吉娅, 她天性善良,只要我的家族 不致用自身的榜样,把她变成恶妇; 在人世间,也只剩下她能让我托附。” ——《神曲·炼狱篇》 第五十二章 地大震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你仍将是一个恶棍……’魔王又大声叫喊,——他给我戴上一顶如此美丽的罂粟花冠。‘用你所有的胃口、你的私心和所有深重的罪孽,去赢得死亡……’” 身体紧贴着石壁,季木正沿着山岭外缘的阶梯不断上行,可是行到中途,他突然停下了步履,如此言道。 身后的女孩在同一时分默契地止住了脚步。 “这是《地狱一季》的序诗……”女孩有些不解地歪歪头,“何出此言呢?难道在除净了贪婪之后,我们的身上仍残留着什么尚未涤清的罪过?” “你断的不错。”季木轻轻地点了点头,“相对于我们先前所经过的四环而言……炼狱的第五环——贪婪之狱,它更为特殊。” 闻言,女孩怔怔地注视着季木的脸,而后似乎发觉了那异常之处,“原来如此……我们额上代表七原罪中的第五罪——贪婪的印记尚未消除。” 说完,女孩陷入了短暂了沉默。 约莫是过了数秒之后,她才继续开口说:“现在我能看见自己的心……贪婪确实未存其中。” 季木不禁笑了。 尔后,他从女孩的额上拭了一拭,“那剩下的罪过,是你的身上未曾有的。那是……我的心中残存的罪过。” “你的心中残存的罪过?” 女孩稍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隐忧。 “是的……”季木微微颔首,“那罪过名为‘挥霍’。” 继而,他以兰波的《童话》中的隐喻开始言说: “一位王子对自己终日追求粗俗的勇猛和完美而感到厌倦。他预见到惊人的爱情革命,怀疑他的女人们胜似荣华富贵与上天的恭维。他要看见真理,看到本心和欲望满足的时刻。他想要这些,不惜背叛虔诚。至少他拥有人类的大能。 所有认识他的女人都被杀了。这对美的园地是怎样的摧残!她们在屠刀下为他祝福。他不再去控制别的女人。——女人们又出现了。 他杀了所有追随他的人们,在狩猎和奠酒之后。——所有人依然追随他。 他喜欢割断珍奇动物的脖子,喜欢让宫殿着火。他冲进人群,将人们剁成碎片。——人群、金殿与珍奇动物依然存在。 难道毁灭令人心醉,残忍能使人焕发青春?人民默无声息,没有人提出忠告。 一天夜晚,当他春风得意地骑在马上,一位精灵出现,——他的美无法言说,难以名状,他的容貌和举止显出多重复杂的爱情和无法承受、不可言喻的幸福!王子与精灵也许从原来的身体里彼此消灭了对方。他们怎么会不死?是的,他们一同灭亡。 王子死于他的宫殿,死于一个平庸的时代。王子曾是精灵。精灵曾是王子。 美妙的音乐忽略了我们的愿望……” 当他的话音落下以后,两人顿时感到脚下的阶梯甚至整座山崖都在猛烈地震颤,发出仿佛有什么东西塌落的声响。 随后,有嘹亮的歌声于底下传唱,响彻四方。 季木匆忙搂住了女孩,在这巨大的震感中将后背倚靠在冰冷的岩壁上。 待到他将视线移至下方,他才看见第五环上显现出众魂灵倒卧于地的景象。 “在至高之处荣耀归与神, 在地上平安归与他所喜悦的人……” 所有的灵魂都如此唱道。 他们纹丝不动,心底肃然起敬,正如牧羊人首次听到这歌声,直到震动停息,歌声唱毕。 两人这才缓慢起身,讶然地观望着四下。 季木的脸上先是流露出了惶惑与惊讶,但很快那迷惘就渐渐转为犹豫,最后又猝尔变得明朗。 “预兆来了……” 他只说完这样一句话,就完全一声不响。 可是他的心宽松了,从他的眼中滴下眼泪,落到他的手上。 他不再关心任何事情,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也没有察觉女孩担忧的目光。 这时,女孩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季木沉思的模样。 这一切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或者说,很短的时间:因为,正确地说,对于这种事态,在大地上已经没有可测量的时间了。 而季木本人却茫然自失,不知所以。 他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惊诧不已,抚心自问,暗自沉思,顿生孤独之感。 “我听到什么了?”最后他慢慢说道,“刚才出了什么事了?” 他一下子就回想起来,并明了了那时徜徉于脑海中的一切。 “正如善恶之两极互相抵触,这对立的两罪一遇自除,归于混沌的中庸……” “而今罪已清赎,我不再于此凝住脚步——自由之意志在我……于是地界为我把每个山坡震动。” …… 那位开始说道:“这山岭的神圣整体发生的任何事情 都不会是无令而行, 或是越出惯例规定。 这里没有任何尘世的变幻风云: 也可能会有偶然的变动, 但这却是由上天以自身的力量在自身的内部造成,而不是出自其他原因。 因此,在那比短短的三级小阶梯更高的地方, 不会落下雨水、冰雹和雪花, 也不会落下露珠与寒霜: 从不见浓厚雾,也不见零星浮云, 既不见电光闪闪,也不见陶曼特的千金, 而在人间,这却常使各地变化不定: 干燥的气体上升不会越过 我所说的三级台阶的最高点, 彼得的代理人的双脚正立在那上边。 在最低处,也许有或小或大的震颤; 但是,既然有隐藏在地内的那股风力, 我却不知这上面怎会从不震撼。 每逢某个魂灵自觉罪孽赎清,这里便山摇地动, 这也便使那魂灵升天或动身向上攀登; 这样的呼声也便随之产生。 只有意志才能证明罪孽清赎, 这使魂灵猛然醒悟,他可以完全自由地改变栖身之处, 也使他得到实现心愿的好处。 在这之前,灵魂本就热望从善,但消极之念不让他这样干, 正如生前此念曾促使他犯下罪, 正是神的正义制裁不顾他的心愿,令这消极之念经受苦刑磨练。 至于我,我曾在这痛苦之地, 倒卧有五百余年, 如今我才感到获得自由意志,能登上更美好的门槛: 因此,你们才感觉到地震,闻听到那些虔诚的魂灵 在漫山遍野赞美主的歌声, 主很快就会把他们送上天庭。” 他就这样对我们述说;既然愈是干渴, 就愈是享得畅饮之乐, 我真无法说出这使我感到多么快活。 ——《神曲·炼狱篇》 第五十三章 迷醉馨香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再往前方走上一段……我们应该就能抵达炼狱的第六环。”女孩的话语中隐隐约约地透着不安。 季木虽然也发觉了这一点,但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肩,并未多言。 如今,他们距离这趟旅程的终点已经不远。 站在这样的高度,往上的山体相较原先已经极大地缩窄。 但两人通往高层的路程却并未因此而缩短,因为那螺旋上升的阶梯的坡度也逐渐变得平缓。 无止境的绕山而转令季木感到了轻微的眩晕,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微妙的失衡感。 但很快,他便用永夜虚腔的力量强行控制全身,使那些症状纷纷安定了下来。 即使是现在,体内的永夜虚腔依然能够照常运转。 而令季木担心的是……自从他进入炼狱山门之后,漆黑便未出一言。 一路上,他也曾多次于脑海里询问,可是那料想中的声音却并没有出现…… 难道……在炼狱山的影响之下,漆黑又陷入了沉睡? 季木只能想到这样的答案。 “我们到了。”正当他回过神来,女孩也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这里,就是炼狱的第六环……贪食之狱。” 季木向她颔首示意,而后小声地说了一句:“嗯,明白。” 尚未迈出最后一步登上第六环的平面,两人便看见有一颗结满果实的巨树盘踞在前方的道路中间。 而当双足真正踏上贪食之狱的陆面,季木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一阵馨香之气袭来,带着溢满生命之息的甜味…… 闻及这香味,季木只感到自己的思维为之一空。 “这是什么香味……”他情不自禁地自语道。 那异香很快便填满了季木的心间,使他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骚动感。 他无法抑制地步履向前。 他的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渴望…… 是那贪食的强欲在驱使着季木向前。 当他的步伐停息在那棵巨树之前,自高耸的巉岩上流下的泉水沿着叶丛四下洒遍,却未有一滴落在地面。 在那浮动的香气之中,季木猝尔感到仿佛有一道剑刃般的光芒从他的生命本源上斩落。 此时,他仍然立足于巨木之前,一缕微风吹过他的脸面。 而后……满头的乌发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根部变得花白,裸露在外的双臂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枯干、龟裂,原本饱满的眼眶也因水分的缺失而黝暗、深陷。 那于风中斩落的时光之刃……恍如刹那间便剥夺了他数十年的岁月。 难捱的饥渴充斥在他茫然的心间…… 他的双脚无法站稳,因身体的无力及脑中骤然增强的晕眩感而跌向地面。 “季木!” 女孩及时地将他抱住,而后支撑着他缓慢地走向树边。 沿着神经传入头脑的疲惫之感愈发强烈。 季木勉强控制着双眼偏转视线。 见到女孩平安无事,他的脸上才慢慢露出了淡淡的笑颜。 因为……现在他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正确。 先前,在女孩沉睡之时,他便喂她喝下了自己的血液。 那血中蕴含的生命能量和漆黑本源都渗入了女孩的体内,勉强维系着平衡,这才延缓了她身上那些常春藤叶的生长与扩散。 若非如此,女孩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走到天国的近前…… 也是出于此因,她才得以豁免对贪食的惩戒。 然而……失去了大量永夜之血和生命本源的季木自身,却难以扛下此劫。 在恍惚的幻觉之间,季木再度闻到了那令人沉醉的馨香。 眼前的女孩……宛如成为了那善恶果树上悬挂着的果实,激起了他压抑已久的原罪。 “好香……好香啊……” 他的瞳孔中燃烧着欲求的火焰。 有一个瞬间,他的心里曾生出渴望……渴望将眼前的女孩吞食! 可是在下一秒,巨大的痛苦与悔恨便将他的心层层环绕。 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呢…… 怎会想要将自己所爱之人变成永生路上的食粮…… “若是那般……还不如即刻就死去为好……”季木虚弱地靠着树身,双手紧紧地抓着身旁裸露的树干说道。 女孩的脸上流露出悲哀的神情。 她跪坐在季木的身边,双眸含泪,沉郁地开口道:“对不起……我还是让你痛苦了。” …… 那时,有施洗的约翰出来,在犹太的旷野传道,说:“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 这人就是先知以赛亚所说的,他说:“在旷野有人声喊着说: ‘预备主的道, 修直祂的路!’” 这约翰身穿骆驼毛的衣服,腰束皮带,吃的是蝗虫、野蜜。 那时,耶路撒冷和犹太全地,并约但河一带地方的人,都出去到约翰那里,承认他们的罪,在约但河里受他的洗。 约翰看见许多法利赛人和撒都该人也来受洗,就对他们说:“毒蛇的种类!谁指示你们逃避将来的忿怒呢?你们要结出果子来,与悔改的心相称。不要自己心里说:‘有亚伯拉罕为我们的祖宗。’我告诉你们:神能从这些石头中给亚伯拉罕兴起子孙来。现在斧子已经放在树根上,凡不结好果子的树,就砍下来丢在火里。我是用水给你们施洗,叫你们悔改;但那在我以后来的,能力比我更大,我就是给祂提鞋也不配,祂要用圣灵与火给你们施洗。祂手里拿着簸箕,要扬净祂的场,把麦子收在仓里,把糠用不灭的火烧尽了。” ——《马太福音》 …… 这时,这两位诗人都已缄口不语, 他们重又仔细地观看周围, 他们已摆脱登山之苦和石壁之累; 而此刻,白昼的四个使女以落在后面, 第五个使女则在掌握车辕, 径直朝上竖起那火热的车辕尖端; 这时,我的导师说道:“我认为, 我们应当把右背转向那山崖边缘, 像我们一贯的做法,绕山而转。” 这样,习惯在那里就成为我们的导向, 我们怀着更少的疑虑走向前方, 因为那位高贵的魂灵也同意这个走向。 他们在前面绕行,我单独一人 跟在后身,倾听他们的议论, 这启示我如何把诗歌吟诵。 但是,很快那悦耳动听的议论便被打断, 因为我们发现有一棵树立在道路中央, 树上的果实散发着醉人的馨香。 正如尖松的枝蔓越往上就变得稀少, 这棵树则在下面才有稀少的枝蔓, 我想,这是为了不让人向上登攀。 从我们已无路可行的一边, 有一股清泉从高高的巉岩上流下, 沿着上面的叶丛四下洒遍。 两位诗人走到这棵树的跟前, 叶丛中突然发出一声叫喊: “你们且莫以此就餐。” 接着,那喊声又说:“玛利亚想得更多的是 让婚礼办得隆重而周全, 而不是只想她口中之物,而她的口如今正在为你们答辩。 古代的罗马女人为了饮用, 只满足于清水;但以理 也轻视膳食,而求得知识。 最早的世纪是与黄金一般美丽, 它为解除饥饿,曾使橡实变得香甜可口, 为解除干渴,则使每条溪流变成琼浆美酒。 野蜜与蝗虫曾作为饭食, 让施洗者在荒野中食用, 因此,他才享有光荣, 他是那样伟大,正如福音书向你们所做的说明。” ——《神曲·炼狱篇》 第五十四章 永恒国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结满果实的巨树下,女孩用自己的额头轻贴着季木的脸颊。 不时刮起的微风,带走了两人身上的热量。 她可以感受到季木身体的冰凉。 黄昏时的向阳花田……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少年抱着自己于此间穿行的景象。 “其实我知道的……” 女孩的声调宛若夜莺的歌声般哀婉、凄凉。 她轻轻地抚摸着季木枯槁的手臂,指尖于他腕部的伤痕处停下。 “谢谢你选择了我……”女孩微微低垂着头,神情忧伤,“可是……我不能抛下你而独自留下。” 其实,她早已明白季木的想法。 随着《神曲·炼狱篇》中的话语逐一应验,在抵达第六环之前,女孩就已经预料到未来的情形可能会变成这样…… 明明……再幸福不过了,不是吗? 心中所爱的王子终于选择了她……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她已经有了心了,不灭的灵魂也近在眼前。 倘若放下身旁的那个人……她就可以进入心中渴慕已久的、天上的世界。 那是永恒的幸福所在的地方…… 可是……真的可以放下吗? 王子为她而让自己的鲜血不住地流淌,想要以自己的死换来她的留下。 “但是呢……王子殿下,有没有考虑过被拯救的那一方——小人鱼的想法?” 女孩小声地在他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那个‘一切人中最喜欢你的人’,在得到以你的死为代价换来的永恒以后……真的会觉得幸福吗?” 当这话语声落下,女孩自己做出了回答:“不……留下的,只是绵延无际的悲伤。” 而后,她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容既寂寞又悲伤。 末了……女孩弯下腰,于季木苍白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在你的记忆里……有我不灭的灵魂。” 犹如带来黎明的五月微风,徐徐吹拂,香气袭人,它完全浸透了花草的芳馨。 季木感到阵风吹来,正是这样掠过他的前额正中。 他还清楚地感受出羽毛的拂动。 这令他嗅到来自天国的芳芬…… …… 她一直就是一个沉静和深思的孩子,现在她变得更是这样了。她的姐姐们都问她,她第一次升到海面上去究竟看到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好多晚上和早晨,她浮出水面,向她曾经放下王子的那块地方游去。她看到那花园里的果子熟了,被摘下来了;她看到高山顶上的雪融化了;但是她看不见那个王子。所以她每次回到家来,总是更感到痛苦。她的唯一的安慰是坐在她的小花园里,用双手抱着与那位王子相似的美丽的大理石像。可是她再也不照料她的花儿了。这些花儿好像是生长在旷野中的东西,铺得满地都是:它们的长梗和叶子跟树枝交叉在一起,使这地方显得非常阴暗。 最后她再也忍受不住了。不过只要她把她的心事告诉给一个姐姐,马上其余的人也就都知道了。但是除了她们和别的一两个人鱼以外(她们只把这秘密转告给自己几个知己的朋友),别的什么人也不知道。她们之中有一位知道那个王子是什么人。她也看到过那次在船上举行的庆祝。她知道这位王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的王国在什么地方。 “来吧,小妹妹!”别的公主们说。她们彼此把手搭在肩上,一长排地升到海面,一直游到一块她们认为是王子的宫殿的地方。 这宫殿是用一种发光的淡黄色石块建筑的,里面有许多宽大的大理石台阶——有一个台阶还一直伸到海里呢。华丽的、金色的圆塔从屋顶上伸向空中。在围绕着这整个建筑物的圆柱中间,立着许多大理石像。它们看起来像是活人一样。透过那些高大窗子的明亮玻璃,人们可以看到一些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面悬着贵重的丝窗帘和织锦,墙上装饰着大幅的图画——就是光看看这些东西也是一桩非常愉快的事情。在最大的一个厅堂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在喷着水。水丝一直向上面的玻璃圆屋顶射去,而太阳又透过这玻璃射下来,照到水上,照到生长在这大水池里的植物上面。 现在她知道王子住在什么地方。在这儿的水上她度过好几个黄昏和黑夜。她远远地向陆地游去,比任何别的姐姐敢去的地方还远。的确,她甚至游到那个狭小的河流里去,直到那个壮丽的大理石阳台下面——它长长的阴影倒映在水上。她在这儿坐着,瞧着那个年轻的王子,而这位王子却还以为月光中只有他一个人呢。 有好几个晚上,她看到他在音乐声中乘着那艘飘着许多旗帜的华丽的船。她从绿灯芯草中向上面偷望。当风吹起她银白色的长面罩的时候,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他们总以为这是一只天鹅在展开它的翅膀。 有好几个夜里,当渔夫们打着火把出海捕鱼的时候,她听到他们对于这位王子说了许多称赞的话语。她高兴起来,觉得当浪涛把他冲击得半死的时候,是她来救了他的生命;她记起他的头是怎样紧紧地躺在她的怀里,她是多么热情地吻着他。可是这些事儿他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他连做梦也不会想到她。 她渐渐地开始爱起人类来,渐渐地开始盼望能够生活在他们中间。她觉得他们的世界比她的天地大得多。的确,他们能够乘船在海上行驶,能够爬上高耸入云的大山,同时他们的土地,连带着森林和田野,伸展开来,使得她望都望不尽。她希望知道的东西真是不少,可是她的姐姐们都不能回答她所有的问题。因此她只有问她的老祖母。她对于“上层世界”——这是她给海上国家所起的恰当的名字——的确知道得相当清楚。 “如果人类不淹死的话,”小人鱼问,“他们会永远活下去么?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住在海里的人们一样地死去呢?” “一点也不错,”老太太说,“他们也会死的,而且他们的生命甚至比我们的还要短促呢。我们可以活到三百岁,不过当我们在这儿的生命结束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了水上的泡沫。我们甚至连一座坟墓也不留给我们这儿心爱的人呢。我们没有一个不灭的灵魂。我们从来得不到一个死后的生命。我们像那绿色的海草一样,只要一割断了,就再也绿不起来!相反地,人类有一个灵魂;它永远活着,即使身体化为尘土,它仍是活着的。它升向晴朗的天空,一直升向那些闪耀着的星星!正如我们升到水面、看到人间的世界一样,他们升向那些神秘的、华丽的、我们永远不会看见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得不到一个不灭的灵魂呢?”小人鱼悲哀地问。“只要我能够变成人、可以进入天上的世界,哪怕在那儿只活一天,我都愿意放弃我在这儿所能活的几百岁的生命,” “你决不能起这种想头,”老太太说。“比起上面的人类来,我们在这儿的生活要幸福和美好得多!” “那么我就只有死去,变成泡沫在水上漂浮了。我将再也听不见浪涛的音乐,看不见美丽的花朵和鲜红的太阳吗?难道我没有办法得到一个永恒的灵魂吗?” “没有!”老太太说。“只有当一个人爱你、把你当做比他父母还要亲切的人的时候:只有当他把他全部的思想和爱情都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只有当他让牧师把他的右手放在你的手里、答应现在和将来永远对你忠诚的时候,他的灵魂才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去,而你就会得到一份人类的快乐。他就会分给你一个灵魂,而同时他自己的灵魂又能保持不灭。但是这类的事情是从来不会有的!我们在这儿海底所认为美丽的东西——你的那条鱼尾——他们在陆地上却认为非常难看: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丑。在他们那儿,一个人想要显得漂亮,必须生有两根呆笨的支柱——他们把它们叫做腿!” 小人鱼叹了一口气,悲哀地把自己的鱼尾巴望了一眼。 “我们放快乐些吧!”老太太说。“在我们能活着的这三百年中,让我们跳和舞吧。这究竟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以后我们也可以在我们的坟墓里愉快地休息了。今晚我们就在宫里开一个舞会吧!” 那真是一个壮丽的场面,人们在陆地上是从来不会看见的。这个宽广的跳舞厅里的墙壁和天花板是用厚而透明的玻璃砌成的。成千成百草绿色和粉红色的巨型贝壳一排一排地立在四边;它们里面燃着蓝色的火焰,照亮整个的舞厅,照透了墙壁,因而也照明了外面的海。人们可以看到无数的大小鱼群向这座水晶官里游来,有的鳞上发着紫色的光,有的亮起来像白银和金子。一股宽大的激流穿过舞厅的中央,海里的男人和女人,唱着美丽的歌,就在这激流上跳舞,这样优美的歌声,住在陆地上的人们是唱不出来的。 在这些人中间,小人鱼唱得最美。大家为她鼓掌;她心中有好一会儿感到非常快乐,因为她知道,在陆地上和海里只有她的声音最美。不过她马上又想起上面的那个世界。她忘不了那个美貌的王子,也忘不了她因为没有他那样不灭的灵魂而引起的悲愁。因此她偷偷地走出她父亲的宫殿:当里面正是充满了歌声和快乐的时候,她却悲哀地坐在她的小花园里。忽然她听到一个号角声从水上传来。她想:“他一定是在上面行船了:他——我爱他胜过我的爸爸和妈妈;他——我时时刻刻在想念他;我把我一生的幸福放在他的手里。我要牺牲一切来争取他和一个不灭的灵魂。当现在我的姐姐们正在父亲的官殿里跳舞的时候,我要去拜访那位海的巫婆。我一直是非常害怕她的,但是她也许能教给我一些办法和帮助我吧。” 小人鱼于是走出了花园,向一个掀起泡沫的漩涡走去——巫婆就住在它的后面。她以前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这儿没有花,也没有海草,只有光溜溜的一片灰色沙底,向漩涡那儿伸去。水在这儿像一架喧闹的水车似地漩转着,把它所碰到的东西部转到水底去。要到达巫婆所住的地区,她必须走过这急转的漩涡。有好长一段路程需要通过一条冒着热泡的泥地:巫婆把这地方叫做她的泥煤田。在这后面有一个可怕的森林,她的房子就在里面,所有的树和灌木林全是些珊瑚虫——一种半植物和半动物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很像地里冒出来的多头蛇。它们的枝桠全是长长的、粘糊糊的手臂,它们的手指全是像蠕虫一样柔软。它们从根到顶都是一节一节地在颤动。它们紧紧地盘住它们在海里所能抓得到的东西,一点也不放松。 小人鱼在这森林面前停下步子,非常惊慌。她的心害怕得跳起来,她几乎想转身回去。但是当她一想起那位王子和人的灵魂的时候,她就又有了勇气。她把她飘动着的长头发牢牢地缠在她的头上,好使珊瑚虫抓不住她。她把双手紧紧地贴在胸前,于是她像水里跳着的鱼儿似的,在这些丑恶的珊瑚虫中间,向前跳走,而这些珊瑚虫只有在她后面挥舞着它们柔软的长臂和手指。她看到它们每一个都抓住了一件什么东西,无数的小手臂盘住它,像坚固的铁环一样。那些在海里淹死和沉到海底下的人们,在这些珊瑚虫的手臂里,露出白色的骸骨。它们紧紧地抱着船舵和箱子,抱着陆上动物的骸骨,还抱着一个被它们抓住和勒死了的小人鱼——这对于她说来,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 ——《海的女儿》 第五十五章 季节轮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柔暖的和风吹动,带来了醉人的芬芳。 在那崇高的光辉所笼罩的世界,万物都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一切皆如此静美、安详…… 孤高的灵魂,在布满荆棘的玫瑰花海中徜徉。 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尖锐的芒刺令他遍体鳞伤,但他却任凭那鲜血流淌。 素白的长袍,无法将那裸露在外的伤痕遮挡。 从中涌出的每一滴血……都渐渐化为一道光。 那光亮正如同高升的星辰一般,被倏尔刮起的阵风托举至荣光无限的天上…… 荆棘鸟为此而啼唱,歌咏最初也是最末的篇章。 它在绚烂如火的光明中逆光飞翔,哪怕那炽烈的光焰会将其翅膀灼伤。 在诸天传响的圣咏中,他设比喻道:“天国好像人撒好种在田里,及至人睡觉的时候,有仇敌来,将稗子撒在麦子里就走了。到长苗吐穗的时候,稗子也显出来。田主的仆人来告诉他说:‘主啊,你不是撒好种在田里吗?从哪里来的稗子呢?’主人说:‘这是仇敌作的。’仆人说:‘你要我们去薅出来吗?’主人说:‘不必,恐怕薅稗子,连麦子也拔出来。容这两样一齐长,等着收割。当收割的时候,我要对收割的人说:先将稗子薅出来,捆成捆,留着烧,惟有麦子要收在仓里。’” 待到行至旷野,他开始将种子沿途播撒。 撒的时候,有落在路旁的,飞鸟来吃尽了。 有落在土浅石头地上的,土既不深,发苗最快,日头出来一晒,因为没有根,就枯干了。 有落在荆棘里的,荆棘长起来,把它挤住了。 又有落在好土里的,就结实,有一百倍的,有六十倍的,有三十倍的。 撒下了最后一粒种子,他又设比喻道:“天国好像一粒芥菜种,有人拿去种在田里。这原是百种里最小的,等到长起来,却比各样的菜都大,且成了树,天上的飞鸟来宿在它的枝上。” 及至那种落地,蓦然开出新苗,于地平线传来的阵阵声潮中,他再次行向远方…… 直到背影消失在无边的苍茫中央,他也未曾回首观望。 此刻,早已长成了参天巨木的幼苗,不顾干枯的躯干在日轮下燃烧,也要将自己的双臂都伸向太阳。 而他也已踏过激荡的水面,行走在翡翠色的波浪间。 前方海平面的尽头,女孩孤身一人,静默地等待着。 遥远的天光照亮了她的背影,但却无法映出她此时的模样。 “灵魂……经由两滴永恒之血融汇而成,又基于肉体而生。” “但即使脱离血肉之躯,这原初的造物也有独立于物质世界而存在的力量。因这世上是先有神的灵,祂再以尘土造出了人的形象。而灵魂的本质是一滴血,一团火,更是一道光……” “季木,现在的你……正是那样的一道光芒。” “觉醒之日到了。成就永恒吧,当下你的灵正行于水上……” 在他的脑海之中,一个声音如是说道。 “何必怀念那永恒的骄阳,既然我们已决心发掘神圣之光,——远离死于季节轮回的人群。” …… 耶稣随即催门徒上船,先渡到那边去,等祂叫众人散开。 散了众人以后,祂就独自上山去祷告。到了晚上,只有祂一人在那里。 那时,船在海中,因风不顺,被浪摇撼。 夜里四更天,耶稣在海面上走,往门徒那里去。 门徒看见祂在海面上走,就惊慌了,说:“是个鬼怪。” 便害怕,喊叫起来。 耶稣连忙对他们说:“你们放心,是我,不要怕!” 彼得说:“主,如果是你,请叫我从水面上走到你那里去。” 耶稣说:“你来吧!” 彼得就从船上下去,在水面上走,要到耶稣那里去,只因见风甚大,就害怕,将要沉下去,便喊着说:“主啊,救我!” 耶稣赶紧伸手拉住他,说:“你这小信的人哪,为什么疑惑呢?” 他们上了船,风就住了。 在船上的人都拜祂,说:“你真是神的儿子了。” ——《马太福音》 …… 时间已晚,上山不能拖延; 因为太阳已经把子午圈 留在金牛座,而黑夜则把它留在天蝎星座: 因此,就像一个人,倘有急需在催促, 不是停下脚步, 而是继续赶路; 我们也正是如此,进入那狭小的路径, 一个跟着一个,把阶梯攀登, 因为阶梯太窄,不容登山者二人并行。 犹如一只小鹳张开翅膀, 想振翼飞翔,却又没有胆量 舍弃旧巢,于是把翅膀垂放; 我此刻也是这样,既点燃提问的愿望, 又把这愿望熄灭,最后采取一种行动: 这行动与一个人欲言又止的动作恰好相仿。 我那温和的父亲尽管步行匆匆, 却不曾忽略,而是说道:“你索性 把说话的弓箭射出,既然你已经使弓身与箭头接触。” 于是,我放下心来,把口张开, 开始说道:“他们怎能消瘦, 而体内又感觉不到饮食的需求?” 他说道:“倘若你记得梅利阿格 如何像一根木柴缓缓烧掉那样那自己消耗殆尽, 你就不会觉得这个问题是如此艰深; 倘若你想到你们的一举一动 如何在镜子里又你们的形象做出同样的举动, 这看来深奥的问题也会使你觉得浅显易懂。 但是,这里有斯塔提乌斯;我召唤他,请他 现在来医治你的创痛。” 斯塔提乌斯答道:“倘若在有你在场的地方, 由我来向他解释那永恒的景象, 那就请原谅我:我无法拒绝你的谦让。” 他随即开始讲道:“倘若你的心灵, 孩子,能注意和接受我的话语, 这些话语就会说明你所提出的他们何以如此的问题。 那完美的血液不曾 被干渴的血管所吸收, 依然像是从一餐中撤下的饭食原封不动, 这血液从心脏中汲取成形的能力, 组成人类的全部肢体, 正如那流经血管的血液使自身与那些肢体融为一体。 再经提炼,这血液向下流入一个地方: 那地方与其讲出,则最好不讲; 然后从那里滴泻到天然小盆中他人的血液之上。 在那里,两种血液交融在一处, 一种处于被动,另一种处于主动, 因为后一种是从完美之地挤压而出; 它在接触到另一类血液之后,便开始活动, 先是把二者凝固在一起,后则是把生命力 注入用它本身的材料使之凝为固体的那个东西。 那主动的能力化为灵魂, 这灵魂与一棵植物的灵魂恰好相同, 二者也有很大的差异之点:前者犹在中途,后者则已达岸边。 这灵魂随即活动频繁, 以致已能运动和有所感,犹如海绵; 由此又开始把它所产生的种种器官机能加以发展。 亲爱的孩子,来自生殖者的心脏的那股能力 时而延伸,时而扩展, 在那自然精心制造所有肢体之地。 但是,你现在还看不出如何从动物变为能说话的东西: 这一点正是如此艰深, 它曾使比你聪明的智者也误入迷津, 这使他根据他的理论, 把可能的智力与灵魂分散, 因为他看不出智力采用什么器官。 你且把胸脯敞开,迎接前来的真理, 你该知道,一旦大脑在胚胎中形成, 达到完美无缺的境地, 那原动力便会转向它, 对自然的如此神妙的技巧感到欢喜, 并注入充满能力的新生气, 这就使它那从中发现的那个主动因素 汇入自身的实体,形成单一的灵魂, 既有生命又有感觉,还能自我反省。 为了使你不致对上述话语感到惊奇, 你不妨考虑一下太阳的热量, 它一旦触及从葡萄中流淌的汁液,便使之变成玉露琼浆 当拉凯西斯无纱无纺时, 灵魂则脱离了肉体,而在潜在能力上, 它仍把人类的机能和神赐的技能带在身上: 其他潜在能力一概变得无息无声; 记忆、智慧和意志则仍在活动, 甚至比以前还要灵敏。 它不会擅自停滞不动, 却是神气地落到两道河岸中的一道: 在那里,它事先就了解到它所定的途径。 一旦来到那里,它的四周都是宇宙空间, 那成形的能力就要四下辐射, 在方式和程度上都与活着的肢体一般: 正如空气浸透水分, 那别处射来的光线反映在自身, 从而变得七彩缤纷; 这里周围的空气也是这般光景, 它渗入一种形体, 那形体正是依然存在的灵魂用成形的能力打印在空气当中; 它那新成的形体也类似一道火焰, 紧随烈火四处蔓延, 那形体也便紧随精灵移转。 既然灵魂随即有了它的外型, 这外型便被称为鬼魂; 因此,灵魂也便把各种感官、直到视觉一一组成。 因此,我们能说话,因此,我们能欢笑; 因此,我们也能流泪和叹息, 这些景象你在山上都已听到见到。 随着种种欲念和其他各类情感侵扰我们, 这鬼魂都能体现在自身, 这也便是你感到惊奇的原因。” ——《神曲·炼狱篇》 第五十六章 止息之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缄默之深,悲哀之重…… 季木无言地在无边的海面上行走。 那漾起的波纹间倒映出他洁白的身影,不沾一丝水渍的长袍垂落在他的身后。 不知行走了多久…… 彼方的少女,依然在那遥远的天际尽头…… 此行,仿若永无休止的长梦。 她就在那里…… 在他所能看得见的地方等候…… 他已经让女孩等待了太久。 久到外面的世界或许已经走向尽头…… 但他不能停步,不能于此驻留。 因为一旦停下……便是选择了放手。 昔日,经历了漫长的追寻之后,他才得以和女孩重逢。 但转瞬即逝的美好就犹如花火,片刻之间就要零落。 曾几何时,当初季木为了拯救女孩所做出的选择……如今也在她的身上重复。 她也将自己的血灌入了季木的口中…… 两人的血液于他的体内交融,构建出了这场天国绮梦。 也许,早在故往行此事时,他便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们就是这样奇怪的两个人。 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能够得到更美好的而甘愿牺牲……却无法抛下对方独自去寻求永恒。 在那荆棘之丛,在那荒凉旷野,在那无垠海面……都留下了季木一路前行的背影。 脱离了埃及人之手的以色列人,为了前往神所应许的迦南——那美好宽阔流奶与蜜之地,先是穿过了耶和华吹起大风分开的红海,而后又于旷野中漂流三十八载,过约旦河后经历了漫长的争战,最终才得以达成夙愿。 那最美好的……往往最不易得。 只有付出极大的努力,才有一丝达成的机会…… “这又是何苦呢?”漆黑不再缄口不言,“现在,连我都有些为你自己选择的宿命而感到悲哀……” 季木没有回答,仍旧踏行于那泛起波澜的海面。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了许久。 直到他的步履缓慢地顿住,最后才渐渐停下了脚步。 “我抵达不了她所在的那个彼岸……”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目光仍眺望着彼方的天际尽头。 “不……”漆黑轻叹了一口气说,“不是你达不到……只是你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一种结果。” 闻言,季木不置可否,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海上翻涌的波涛皆于此刻止息了。 这日轮并瀚海并山川都恍如凝固…… 万物都在等待着他所得出的结果。 “这是她的选择……”触到了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季木平静且坚定地开口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应该尊重她对我的付出。” “不错。她愿将永生予你……这份爱有几多深,情是何等重呢?”漆黑在叹息中出言道,“而今,你的身体里正淌着她的鲜血,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你所不知的那段时间,其实我一直都在和那个小姑娘交流。” “季木……已经足够了。” “已然幸福了……” “她对我说……已然幸福了。” 听完它的话语,季木不由得怔住了。 他的心弦宛如正被某物微微拨动…… 一个和音仿佛寻觅什么似的蓦地驻留在他心中。 他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抚动着双手,试图在虚无的琴键上再度按出这个和音,并用右手探索其中的单音。 于是一阵连续的乐声响起——他在混乱的思绪之中探寻。 花了好些时间,他终于找出了开头的四个音。 这四个音宛如太阳温柔的光线,从空中款款飘落在他的心田。 这四个音寻求他,他寻求这四个音…… 季木按住一个和音键,反复依序弹这四个音。 四个音寻求下面几个音和另外的和音。 他首先试着找另一和音。 和音当即找出。 捕捉旋律多少遇到点麻烦,好在开头四个音把他引向其次五个音。 别的和音和三个音又接踵而来。 这便是乐曲。 不完全,是开头一节。 他再三按动这三个和音和十二个音。 “是《丹尼少年》……” 一旦想起曲名,后面的旋律与和音便水到渠成地从指尖连连涌出。 他一口气弹了几次,清楚地感觉出旋律滋润心田,整个紧绷绷的身体为之释然。 此时,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了一段细碎的回忆。 记忆中的自己,同样是在弹奏着这样一首乐曲。 只是不知这场景是发生在何时何地…… 这或许正是他所缺失的记忆之一。 他的身体开始如同火焰般燃烧,放射出璀璨无尽的光芒。 最后……一切的光都于他的胸前聚拢成一道白光——那光芒就像是他的心脏。 那梦中所见的最高位之光,高悬于没有岸边、超越时间的“生”与“死”的海洋之上…… 他的口中轻声念道: “孩子们在无边的世界的海滨聚会。头上是静止的无垠的天空,不宁的海波奔腾喧闹。在无边的世界的海滨,孩子们欢呼跳跃地聚会着。 他们用沙子盖起房屋,用空贝壳来游戏。他们把枯叶编成小船,微笑着把它们飘浮在深远的海上。孩子在世界的海滨做着游戏。 他们不会凫水,他们也不会撒网。采珠的人潜水寻珠,商人们奔波航行,孩子们收集了石子却又把它们丢弃了。他们不搜求宝藏,他们也不会撒网。 大海涌起了喧笑,海岸闪烁着苍白的微笑。致人死命的波涛,像一个母亲在摇着婴儿的摇篮一样,对孩子们唱着无意义的谣歌。大海在同孩子们游戏,海岸闪烁着苍白的微笑。 孩子们在无边的世界的海滨聚会。风暴在无路的天空中飘游,船舶在无轨的海上破碎,死亡在猖狂,孩子们却在游戏。在无边的世界的海滨,孩子们盛大地聚会着……” 他向前迈出一步,千万颗恒星的光辉便化作灿烂的银河之桥梁,构架在“无限”大潮充沛的水流之上,接往女孩所在的彼方。 踏出第二步时,他的身形已化作光芒。 当众星黯淡……季木已经站在了女孩的身旁。 “等到你了……” 女孩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悄悄地说道。 “对不起……芷,让你久等了吧?” 女孩摇了摇头,缓慢地转过身,露出了一抹虚弱的微笑,“不……其实你来的时间刚好。” 等到季木到来之后,她已经没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与力量。 “已然幸福了……” 这般说着,她的身体在这话语的音韵中倾倒…… 季木将女孩轻轻横抱,带着她走向海平面尽头的远方。 …… “我做了一个伤心的梦,”暑假快结束的一天早晨,阿莉莎对我说。“梦见我还活着,你却死了。不,我并没有看着你死,只是有这么回事儿:你已经死了。太可怕了,简直不可能,因此我得到这样的结果:你仅仅外出了。我们天各一方,我感到还是有办法与你相聚;于是我就想法儿,为了想出办法,我付出极大的努力,一急便醒了。 “今天早晨,我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仿佛还在继续做梦,还觉得和你分离了,还要和你分离很久,很久……”说到这里,她声音压得极低,又补充一句:“分离一辈子,而且一辈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为什么?” “每人都一样,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我们好能团聚。” 她这番话,我没有当真,或者害怕当真。我觉得心跳得厉害,就突然鼓起勇气,仿佛要反驳似的,对她说道: “我呀,今天早晨也做了个梦,梦见要娶你,要结合得十分牢固,无论什么,无论什么也不能将我们分开——除非死了。” “你认为死就能将人分开吗?”她又说道。 “我是说……” “我想恰恰相反,死亡能把人拉近……对,能拉近生前分离的人。” 我们这些话深深打进我们的内心,说话的声调今天犹然在耳,但是全部的严重性,到后来我才理解。 ——《窄门》 第五十七章 硫磺与火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光芒…… 光芒笼罩着世界。 在这无边光明的环绕中,季木半阖双眼,默默地注视着女孩的睡颜。 或许……再也等不到她醒来的一天。 再也看不见那恬静而又温柔的笑颜…… 这些念头于心中刚起……便被他给一一掐灭。 当一切都全然失却,而故往亦不再复返……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永远地行走在光亮无尽的孤独深渊。 这里……是由他的心象所成的世界。 其中,寄予了他所思所想的一切。 只要他渴望拖延,便可以像如今一般……近乎永久地延缓女孩离去的时间。 但这至多只是一种无意义的宽慰…… 若真如此,他们的灵魂必将在这永劫轮转的幻象中坠入永眠。 拖得越久,便越是难以离开这个无边之光所统治的世界。 在一切事象的尽头……就连他们也会融入这万事万物的根源。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般的灵魂,已在与太一的同和之中达成了一种另类的永生。 但那样的永生……显然与他们所追寻的相去甚远。 他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脸,回忆起了两人朝夕相伴的那一年…… “倘若偶尔在繁嚣人境, 你音容暂从我心头隐退, 不久,你温柔娴静的幽影 又在我孤寂的时刻重回; 如今,那黯然无语的时刻 还能唤回你前尘历历, 无人察见的哀思会诉说 以前未敢倾吐的悲戚。 恕我有时也不免虚耗 那本应专注于你的心意, 我责怪自己强颜欢笑, 未能尽忠于对你的思忆。 似乎我不曾哀恸,那绝非 对往事旧情不知珍惜; 我不愿愚夫们听到我伤悲: 向你,只向你吞声饮泣! 传杯把盏,我并不拒绝, 却不是以此派遣忧伤; 杯中的毒素要更加酷烈, 才能忘却心中的绝望。 “遗忘”或能把我的灵魂 从种种骚乱烦扰中解脱; 它若敢淹没对你的思忖, 我就要把那金杯摔破! 倘若你从我心头消失, 这空白心灵又转向何处? 那时有谁留下来坚持 祭扫你被人离弃的坟墓? 我悲怆的心情以此自豪—— 履行这最终的高贵职责; 哪怕全世界都把你忘掉, 只要有我在,我终久记得! 因为我深知,在悠悠往昔, 你对他何等亲切温存; 今后他死去再无人悼惜, 眷念过他的只有你一人; 我从你那儿蒙受的恩幸 绝不是理应归我所有; 你宛如一场天国绮梦, 尘世爱情不配去攀求……” …… 耳边……传来了某种声音。 像是雨点……落入水面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而后,那声音又转为渺远而低沉的潮声,恍如漆黑如夜的海上泛起的波涛的翻腾。 有如暴风,又好像落雨,无比轻柔,仿佛落下的水滴,在内心深处发出阵阵嘶吼…… 有什么人……在深深的脑海中呼唤。 呼唤着……他的到来。 可是……究竟是谁在呼唤? 为什么……这声音竟如此悲哀? 他想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会有这样的一个声音存在…… “……到底……在哪呢……” “为什么……还没有来……” “我们……说好的……” “会来……接我离开……” “……我……好痛苦……” “不会……再来了吗……” “好…好过分……太过分了……” “你骗了我呢……全都是谎言……” “没有人……得救……” “没有人……会来……” “谁来……杀了我……” 混乱的音色……如同失控的潮水般涌流在他的脑海。 那是一种几乎无法为人类所理解的语言,但却能直达他的心间…… 哪怕甚至已经无法记起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他仍是无比深切地理解了它的伤悲。 这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之感,正如他此刻所感受到的一般…… 不知为何,胸口痛得仿如被撕裂开来……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瞳孔也渐渐失去了焦点,思绪沉入了朦胧的梦幻之间。 他梦到了……她刚诞生时的事。 宛如能被捏碎般的柔软…… 满布褶皱的、红色的婴孩…… 怀念着子宫里的城镇…… 哭泣着……不想离开。 季节接连死去。 学会了说话…… 学会了行走…… 喊出了那一声亲密的称谓…… 他们一同笑着,边笑边拍着手。 街道的颜色变了。 先知的圣袍下飞出了虱子,追逐着硫磺与火。 流浪的丑小鸭到达了彼岸。 破碎的黑之卵…… 从和服里伸出的、来自冥界的女人的手……掐住了少女的咽喉。 街道降下了审判。 世上有人死去了…… …… 这时,我们已来到苦刑折磨的最后一层, 我们向右转去, 我们注意到另一种令人关切的情景。 这里,陡壁悬崖火焰狂喷, 而这层框架向上吹起阵风, 这就把火焰吹回,使它远离这一层。 因此,我们不得不从毫无遮拦的一边, 一个跟着一个迈步向前; 在那边,我害怕烈火烧身,在这边,我则害怕坠入山涧。 我的导师向我说道:“在这个地方, 要牢牢管住眼睛, 因为稍有疏忽,就会迈错脚步。” 这时我听到在那熊熊烈火当中, 响起一片歌声:“至高无上的仁慈的主”, 这使我切望转过身去,其程度不下于注意步行; 我看到幽灵们在烈焰中边走边唱; 因此,我又要观看他们,又要留神我的脚步, 这就把我的视线时而放在这边,时而又放在那面。 在把那首颂歌唱完之后, 他们高声喊道:“我还不认识那男人”, 随即又把那首颂歌唱起,声音低沉。 唱毕之后,他们又喊道:“狄安娜把自己固守在丛林之中, 而把爱丽斯从林中驱逐, 因为她中了维纳斯的毒。” 接着,他们重又唱起歌来; 接着,他们喊出那些曾是忠贞不二的丈夫和女人, 正如德行与婚姻要求他们恪守的规定。 我想,这种做法足以使他们 度过烈火烧灼他们的全部时间: 必须用这样的治疗和这样的食膳, 使创伤最终得以愈合告痊。 ——《神曲·炼狱篇》 第五十八章 声色之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自那亘古持恒的长梦中醒来的时候,季木发现女孩正倚靠在自己的肩头。 浓郁的芳香如同泛涌的潮汐般涌入他的口鼻之中,却再无法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他轻轻地握住了女孩依稀还有些温热的手,其上已经全然为苍翠的常春藤叶覆笼。 出现这种树化征象的不止有她的手部…… 那些鲜绿的藤叶……此刻已蔓延到了她的周身各处。 季木甚至无法看见在那密集的枝叶遮掩下的女孩的面容…… 在遮阴的树下,他们躺在那里。 女孩就这样挨着他,静静地躺卧…… 季木仍可以感受到她微弱的鼻息的吹拂。 但如今他眼前的那个存在…… 与其说是故往记忆中的女孩……不如说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单纯的活物。 她的身体本就对绿液中所含的生命能量无法耐受,全靠永夜之血勉强维持着体内循环的供求。 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注定无法维系太久。 当她决定放弃天上的幸福而将永恒让与季木的时候…… 手腕狭长的伤口中流出的每一滴血,都会令这脆弱的平衡崩坏一重。 她本应在自愿求死的那一刻便化作海上的泡沫…… 但这具身体至今仍承受着名为“永生”的咒诅。 深深的异化已经彻底改变了她身体的结构,使之成为了一座幽禁灵魂的囚笼…… 女孩的灵魂陷入了诞生时的混沌……被拘束在了这具躯体之间的无尽虚空。 何其哀默…… 因由无法死去……所以只能存活。 但这种连意识都已被全然剥夺的“永生”……根本算不得“活”。 “那只是永远的死…………”他悲哀地说。 话音落后,季木慢慢将女孩揽入怀中。 他用脸颊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女孩的脸,感受着其上仍在不停地流失的那一点热度。 她的身体逐渐冰冷…… 渐渐冷得不像活物。 他抱住女孩的手在微微颤抖。 想要流泪……却发现泪腺早已干枯。 他已是接近无瑕之人。 这样的存在不应落泪,话语中也不会带着颤抖…… 可是…… 到底是为什么呢…… 眼看着女孩将永远地沉沦于生与死的夹缝之中…… 他的心里便起了疼痛。 直到干涸的眼中落下泪水,呢喃的声调也开始颤抖…… 他才有了为人的醒悟。 …… 那天早晨我走进屋,发现我从意大利带回的马萨乔两幅画的大照片,从她床头的墙上消失了,我感到诧异,正要问她照片哪儿去了,目光忽又落到旁边摆她喜爱的书的书架上,发现一半由我送的、一半由我们共同看的书慢慢积累来的小书库,全部搬走了,换上了清一色毫无价值的、想必她会嗤之以鼻的宗教宣传小册子。我又猛然抬起头,看见阿莉莎笑容可掬——不错,她边笑边观察我。 “请原谅,”她随即说道,“是你这副面孔惹我发笑,你一看见我的书架,脸就失态了……” 我可没有那份心思开玩笑。 “不,说真的,阿莉莎,你现在就看这些书吗?”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 “我是想,一个聪明的人看惯了精美的读物,再看这种乏味的东西,难免不倒胃口。” “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她说道。“这是些朴实的心灵,同我随便聊天,尽量表达明白,我也喜欢和他们打交道。我事先就知道,我们双方都不会退让:他们绝不会上美妙语言的圈套,而我读他们时,也绝不会欣赏低级趣味。” “难道你只看这些了吗?” “差不多吧。近几个月来,是这样。再说,我也没有多少看书的时间了。不瞒你说,就在最近,我想再石看你从的教我欣赏的伟大作家的书,就感觉自己像《圣经》里所讲的那种人,极力拔高自己的身长。” “你读的是哪位伟大的作家,结果给了你这样古怪的自我评价。” “不是他给了我的,而是我读的时候自然产生的……他就是帕斯卡尔。也许我碰上的那一段不大好……” 我不耐烦地打了个手势。她说话的声音清亮而单调,就像背书似的,眼睛一直盯着花束,插花摆弄起来没个完。她见了这个手势,略停了一下,然后又以同样的声调说下去: “处处是高谈阔论,会人惊讶,费了多大的气力,只为了证明一点点东西。有时我不免想,他那慷慨激昂的声调,是不是来自怀疑,而不是发自信仰。完美的信仰没有那么多眼泪,说话的声音也不会那么颤抖。” “这种颤抖和眼泪,才显出这声音之美。”我还想争辩,但是没有勇气了,因为在这些话里,根本见不到我从前在阿莉莎身上所珍爱的东西。这次谈话,我是根据回忆如实地记录下来,事后未作一点修饰或编排。 “如果他不从现世生活中先排除欢乐,”她又说道,“那么在天平上,现世生活就会重于……” “重于什么?”我说道,听了她这种古怪的话不禁愕然。 “重于他所说的难以确定的极乐。” “这么说你也不相信啦?”我高声说道。 “这无关紧要!”她接着说,“我倒希望极乐是无法确定的,以便完全排除交易的成分。热爱上帝的心灵走上美德之路,并不是图回报,而是出于高尚的本性。” “这正是隐藏着帕斯卡尔的高尚品质的秘密怀疑论。” “不是怀疑论,而是冉森派教义,”阿莉莎含笑说道。“我当初要这些有什么用呢?”她扭头看那些书,接着说道:“这些可怜的人,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属于冉森派、寂静派,还是别的什么派。他们拜伏在上帝面前,就像风吹倒的小草,十分单纯,心情既不慌乱,也谈不上美。他们自认为很渺小,知道只有在上帝面前销声匿迹,才能体现出一点儿价值。” “阿莉莎!”我高声说道,“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她的声音始终那么平静、自然,相比之下,我倒觉得自己这种感叹显得尤为可笑。 她又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最后这次拜访帕斯卡尔,我的全部收获……” “是什么呢?”我见她住了口,便问道。 “就是基督的这句话:‘要救自己的命者,心然丧命。’至于其余部分,”她笑得更明显,还定睛看着我,接着说道,“其实,我几乎看不懂了。跟小人物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也真怪了,很快就受不了大人物的那种崇高了。” ——《窄门》 第五十九章 净火之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前方……就是苦刑的最后一重。” 漆黑的话语打破了漫长的沉默。 闻言,季木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如同前时的长梦之中所见的一般,他抱着女孩,沿那愈发狭窄的阶梯迈步行走…… 那步履是如此之轻,以至于脚下的金属之阶没有发出分毫颤动。 而今,他们身上唯余下这最后之罪尚未消除。 当此罪涤清之时,灵肉便近乎到达无垢无瑕的地步。 那般的存在……甚至能够以血肉之身在海面上行走,于这浑浊的人世之间全无负重。 正如在门徒面前踏海而行的耶稣基督…… 圣徒西门彼得,也曾试图在水面上走向基督。 但他只是踏出几步,便惧怕于那波澜的撼动,行将沉陷入水中……最后被等待在前方的耶稣伸手拉住。 这是唯有人子方能行使的奇迹…… 因为也只有祂的身上全无罪过。 此外,哪怕虔诚如圣伯多禄,都只能在海上迈出几步,而后便失去凭依向下沉落。 世人身上皆背负着生来既有的原罪。 正是这些罪孽带来了诸多纷扰、繁重…… 而当诸罪尽除,那扇神圣而永恒的大门才会为其敞开一道狭缝。 距离此般境地,季木只差一步。 通往永恒的长途,就快要抵达终末。 而那道路的尽头……或许就是世人所说的天国。 “但这世上没有天国……”他在心里对自己轻声说。 如有可能……他亦希望世间存在那光明、美好的永恒国度。 “那样……女孩…不……芷,她就不必与我一同追逐幻梦……” “她本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也许…… 正是因为尘世之上没有那光辉灿烂的至高天府,他才必须毅然决然地走向窄门,踏上窄路…… 世人都在等待那一道最初的闪电。 那日,万国皆当震动,天势亦将坍崩,崇高的光芒必洒遍天上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他将永生置于自己的心中——那被原初雾霭遮笼的心象之中隐约显化出天上的神国…… 尽管这念想飘渺得恍如幻梦……但他确实已撒下那粒天国的芥菜种。 “法利赛人问:‘神的国几时来到?’ 耶稣回答说:‘神的国来到,不是眼所能见的。人也不得说,“看哪,在这里”,“看哪,在那里”;因为神的国就在你们心里。’ 他又对门徒说:‘日子将到,你们巴不得看见人子的一个日子,却不得看见。人将要对你们说:“看哪,在那里”;“看哪,在这里”。你们不要出去,也不要跟随他们。因为人子在他降临的日子,好像闪电从天这边一闪,直照到天那边。只是他必须先受许多苦,又被这世代弃绝。挪亚的日子怎样,人子的日子也要怎样。那时候的人又吃又喝,又娶又嫁,到挪亚进方舟的那日,洪水就来,把他们全都灭了。又好像罗得的日子,人又吃又喝,又买又卖,又耕种又盖造。到罗得出所多玛的那日,就有火与硫磺从天上降下来,把他们全都灭了。人子显现的日子也要这样……’” 当这话音沉落,季木已踏上炼狱的最后一重——贪色之狱。 此界的刑罚即硫磺之火湖——恒古燃烧的净火之海。 于此,不灭的烈火化为接天的墙垣,焚烧、冶炼着此间的一切。 季木站在火焰燃烧不到的山边,默然观望着那净罪的炽炎。 “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罪过……”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常春藤叶遮盖的女孩的脸,而后微露笑颜,一步踏入了熊熊烧灼的焰火间…… 那灼烧肌体的炎火愈是炽烈……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便愈是圣洁、耀眼。 他轻行漫步,仿佛圣徒行于烈火之间,歌咏往日的诗篇: “当我们安然走过这世界 才能够真正明了 人生来为了喜悦也为了悲伤…… 暮暮又朝朝 有人生而悲伤。 朝朝复暮暮 有人生而甜蜜欢畅, 有人生而甜蜜欢畅, 有人生而无尽夜长……” …… 我把身子向前伸探,胸脯则放到交叉的双手之上, 我凝视着烈火,产生触目惊心的想象: 仿佛已经看到焚烧人体的惨状。 两位好心的护送者向我转过身来; 维吉尔对我说道:“我亲爱的儿子, 这里可能有痛苦的折磨,但不会烧死。 你该记得,你该记得!既然我曾 在格吕翁的身上安全地引导过你, 如今在更邻近上帝的地方,我又会如何处理? 你该确信,即使你在这片火焰当中, 呆上一千年整, 它也不会让你脱落头发一根。 倘若你或许以为,我在把你欺骗, 那么,你就向它走去,你可以为你自己作个试验, 用你的双手抓住你的衣角放进火焰。 现在,你该撇开、撇开你的一切恐惧, 转身来到这里,来吧:放心进去!” 而我却纹丝不动,违抗良心的叮咛。 他见我依然纹丝不动,执意不肯, 便显得有些困惑,说道:“现在,你瞧,儿子: 在贝阿特丽切与你之间,只有这一墙之隔。” 正如濒临死亡的皮拉莫斯在听到希斯贝丝的名字时, 张开睫毛,把她注视, 这时,桑树也变成了朱红色; 我的执拗也同样立即软化下来, 因为我听到那一直活跃在我心中的名字, 我转身朝向那睿智的导师。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怎么! 我们难道愿意呆在这里吗?”;说罢,他微露笑颜, 就像一个人用苹果征服了孩童所做的一般。 接着,他在我之前,走入烈火, 同时请斯塔提乌斯最后进来, 而斯塔提乌斯原先在漫长的一路之上,曾把我们二人分开。 我刚刚进入火中, 就想投入滚烫的玻璃溶液里去求得清凉, 那里的烈火竟是如此灼热,无法计量。 我那慈祥的父亲为鼓励我, 一边走动,一边把贝阿特丽切说个不停, 他说道:“我觉得,我仿佛已看到她的眼睛。” 有一个声音在另一边歌唱着, 它在引导我们;我们只注意这声音, 竟然走出了烈火,来到向上攀登之境。 “来吧,我父所赐福的人啊”, 这声音来自那边的一片光芒之中, 那光芒是如此耀眼,它压倒了我,使我无法观看。 那歌声又唱起:“太阳落去,夜晚来临: 你们切莫留停,而是要把脚步加快, 趁西边尚未黑下来。” ——《神曲·炼狱篇》“” 第六十章 混沌大渊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炽烈的炎火炙烤着季木的灵肉,使其承受着几乎无法忍耐的痛楚。 这灼烧之痛不仅作用于他的肉体,更是蔓延到灵魂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但他仍是平静地踏行于烈火之中,被火光浸染的脸上没有泛起一丝波动。 在那荆棘铺就之海,他就早已经受过这般的痛苦。 而今…… 哪怕是净火焚烧之苦,都无法令他有片刻的停步。 躯体与性灵皆为这涤罪之火所冶炼、烧熔……逐渐升华至无垢无暇的地步。 渐渐地,他抱住女孩的双手开始微微地颤抖,因为有一种奇妙的预兆激荡在他的心中…… 每一次呼吸,都会使他的心脏更加强有力地跳动。 那搏动之声愈发巨大……恍若海浪拍击礁岩时所发出的阵阵狂吼。 天穹之上降下了一滴雨水。 它绽开于季木心间的无垠虚空…… 如同沉眠般黝黯幽深,又恰似平静的海面上漾起的波纹,自他的脚下向着周遭扩展,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尽头…… 站在这黢黑的海面,季木凝望着遥远的水平线上的茫茫夜空。 那里,有数之不尽的光芒在闪闪烁烁…… 燃烧之火的闪光全都变成颤动着光的捻线,没有任何间隙而流走。 它们缓缓地升上天空,向着昏暗穹宇中的某个神秘的实在汇拢。 “它”的确正存在于那里…… 只是以季木当下的目力还无法看透。 四方的海面尽头,皆是那无尽的彩光跃动,或是汇为流转的漩涡,或是化作挣扎的怪龙…… 火光之星屑,宛如尘埃一般四下散落。 刹那间,季木心里骤然明悟。 当下眼前的这幅场景……无疑是他先前所做的一梦。 梦里,他亦化为了无垠的天空中飘浮于瞬间的一点光火,无边之光初次于他的心间律动。 而在踏海行向女孩之所在的那一梦,原初之火再次创生于他的心中。 此刻……于无边的净火之海,他的心里起了这光与火的第三梦。 伴随着胸腔内那擂鼓般的蓬勃跃动,浩瀚如海的生命本源被无尽幽深的空之心泵所抽吸而涌流,不可言说之幽暗恍如深海,以天倾之势广袤无垠地将他给吞入其中。 他的身体缓慢地升向梦里的天穹,与那无穷高远处的神秘实在渐渐等同。 光芒…… 原初的光芒诞生于最为深沉的黑暗之中…… 当光暗交融,由此便创造出了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混沌大渊。 他说: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继而,他又将心象所化之炼狱置于混沌的光暗渊流之中,使光上浮,使暗沉落。 待到光暗稳固,那上方的光明中隐约浮现出AinSophAur的三道光圈与光辉灿烂的天上神国,而下方的黑暗里则是永夜虚腔所化的、永恒轮转的衔尾蛇的蛇环…… 当季木再度睁开双眼,他眸中所蕴之光已将此界化为白昼。 缠绕在其周身的净火,皆于一股蓦然产生的强大引力下被吞入他胸口之处绽开的归墟之洞。 四下流转的炎火先是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漩涡,最终尽数被吸入到他心象深处无底的神秘之中。 随后,他继续向前迈步,步履指向这净界之山的顶峰。 及至踏上向上的最后一级阶梯,他已站在炼狱之巅——创世之初的伊甸神园的近前。 …… 我说道:“这流水和森林的响声 把我内心中的新的信念战胜, 因为我曾相信我听到的事情,它恰好违反这里的情景。” 她于是说道:“我将说明令你惊异的事情 如何根据它特有的原因而发生, 我也将把蒙蔽你的那片云雾澄清。 至高无上的善只欢喜它自身, 它造出那个善良而又能行善的人, 这个地方正是为他提供永久安宁的保证。 由于他的过失,他曾在此只停留不久; 由于他的过失,他曾把诚实的欢笑与舒畅的游戏 变为哀泣与辛劳。 流水和大地散发的气体 给自身下面的地带造成混乱, 这气体又尽其所能追随热气而向上翻腾, 为了使这混乱不致给那个人带来任何麻烦, 这座山岭才高高矗立,指向苍天, 从那紧锁的进山之处就摆脱这种混乱。 如今,因为空气是全部在自身的运动轨道中, 随着最高一重天不住旋转, 只要它那旋转的圆圈不致在某个角落被打断; 在这完全融入纯净空气之中的高山上, 这旋转的运动遇到顶撞, 于是便使那森林因茂密而发出声响; 那被撞击的森林威力无比, 它把自身的繁衍力注入空气, 而空气又在旋转中把这些力量遍洒各地; 于是,另一方土地,就根据自身的质量和天气, 使不同的树木从不同的繁衍力中, 得到孕育和产生。 听罢这番言语之后,人世间若有一些林木 未播明显的种籽而在地上植根而生, 那似乎也就不算是什么奇闻。 你该知道,你所在的这片神圣田园, 遍布各种各样的种籽, 她本身还有人世间采摘不到的果实。 你所见的这天溪流并非出自什么水泉, 从被冷气化为雨水的蒸气中汲取营养, 如同世间的江河那样,由此获得和丧失流量; 它却是从牢固而可靠的泉水中涌出, 这泉水正是出自上帝的意愿, 它获取的水愈多,也便把愈多的水流向两边。 这一边,泉水向下流泻, 有剥夺他人对罪孽的记忆的能力; 那一边,它又能恢复他人对所做的每一件善事的记忆。 这边是勒特河;因此,另一边, 那一条河名叫欧诺埃河,而它不会有灵验, 倘若事先不把这边和那边的水都品尝一遍: 这条河的滋味也胜过其他所有河水。 尽管你的渴求可以得到很大满足, 即使我无须向你做更多的透露, 我仍将情愿向你进一步做出结论; 我也不认为,我的解释会对你不算弥足珍贵, 及时超出了我对你所做的许诺范围。 那些在古代吟咏黄金时代 及其幸福状况的诗人, 也许曾梦想这个地方就在帕纳索斯山上。 这里,人类之根是天真无邪; 这里,一切果实应有尽有,春天永存, 这里的水也是人人称道的美酒香醇。” 这时,我把全身转向我的两位诗人, 我见他们面带微笑, 倾听了最后一番谈论; 随后,我又掉转面孔,朝向那美丽的贵妇人。 ——《神曲·炼狱篇》 第六十一章 梦里渡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立足于青草遍及的山边,柔暖的和风携卷着土地与流水的朝气,似此起彼伏的潮汐般阵阵扑上季木的额前。 馨香仿佛化为有形之物,弥散在这太初神林的周边。 季木轻闭双眼,感受着此间万物所蕴含的一切。 这芬芳遍洒的炼狱之巅,不似其下的八层一般,并非荒凉一片。 苍翠而茂盛的林木,自他身前不远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昏暗边缘。 清脆、欢愉的鸟鸣,伴随着叶丛的沙沙作响之声,音韵轻快而和谐。 恍如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世界…… 这里……就是创世之初的伊甸。 神为亚当和夏娃所造、欢乐永恒的地上乐园…… 此地,即是人间的至上之所。 唯有经受七重炼狱的洗练,臻至无罪无瑕之地步,方可踏足此处。 通天塔,生命树,永生,天国…… 一切之秘密……皆被藏匿其中。 也唯有抵达这样的高处,季木才得以于脑海中构想出这座通天之塔的宏观面容。 先前曾困扰他和女孩的塔顶之谜,此刻也呈现在了他的眼中…… 此界中心上方的天穹,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空洞。 从中倾泻而下的光之洪流,将森林深处的一片环形区域全然吞没。 似有嘹亮的歌声于其中传出,牵引着季木身上散发的光芒也随之律动。 “天国近了……” 他低下头,在陷入沉眠的女孩的耳边说。 而后,在群鸟的歌咏声中,季木继续向前踱步。 踏入森林的笼罩范围之后,他渐渐开始看到飞鸟于那叶丛之间或是停留,或是穿行而过。 这人世间寻常可见之景,竟是令季木的心神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这些飞鸟……是他和女孩停留于此世所见的、除其二人之外仅有的活物。 周身弥漫的空气中,也有一股浓郁的生命之息涌流。 此地万物的本源构造,与世界尽头截然不同。 可是…… 在这迥然的差异之中,季木却隐隐感受到了两者之间的类同之处。 然而,若要他言明究竟是如何相似,却又无法开口言说…… 一番思索无果,他只好暂时忘却心底的困惑,将思绪再度转到眼前的景物之中。 空间之中有微弱的光线,若闪电般以一种不规则的形式淌过。 那光亮之捻线似是从那天降的云柱中溢出。 正当季木沉思之时,森林之中突然起了浓雾。 这迷蒙的白雾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四周…… 它来得是如此之快,似乎借助了林中涌动的那股气流。 四下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几乎不可视物。 见状,季木的眉头微皱。 以他如今的目力,视线应该不可能被简单的迷雾所阻。 此外,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还令他想起了他在前往世界尽头东面的森林时所遭遇的那场浓雾…… 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呢? 但是,没有线索…… 在这漫长的行走之中,季木逐渐开始听到远方传来的、微弱的水声。 啪嗒、啪嗒…… 踩着脚下遍布的碎石,他的心中仍是充满疑惑。 渐渐地…… 在他听来,那水声愈发清楚,像是就在不远之处。 他抱着女孩,双手轻微地颤抖。 如果这地上乐园真是如同但丁的《神曲·炼狱篇》所说,那么等待在前方的那条河流应该就是勒特河。 它是从神的意愿之中涌出的净罪泉流,能够将世人心中对于罪孽的记忆剥夺。 而另一条河流名叫欧诺埃河,它能使人忆起故往所行之善。 先后饮下这两河的泉水,便能使得灵魂重获新生…… 也就是说……这河水的力量,可能让女孩从当下死生交界的状态下恢复。 但这也只是一种可能,实际能否做到还是两说。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在此停步。 他缓步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行走。 然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 季木走着…… 可能已经走了数小时…… 季木走着…… 他的脚步伴随着水声…… 季木走着…… 也许根本没过几分钟…… 季木走着…… 或许走了一米都没有…… 季木走着…… 兴许一切都只是幻梦…… 一个绝望而悲伤的长梦。 梦里,在朦胧的雾气中…… “已然幸福了……” 伴随着终末之时的那一句话……女孩的重量消失了。 真是奇妙。 因为……他明明将她横抱在怀中。 也只是将她抱在怀中…… 忽然,听到体液流淌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最后……听到了四肢和内脏掉落的声响。 只剩下些许粘稠的液体残留在他的手上…… 女孩消失了。 他奔跑着…… 奔跑着…… 倏而,脚下发出了踏入水中的声响…… 在睁开双眼的同时,季木再度感受到了怀中女孩的重量。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女孩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一些。 直到没入更深的河水中央,季木才小心地放下女孩,用手臂搂住她的肩膀,与她一同浸入到这泉水之下。 他的心神开始于那往昔所犯下的罪孽之中徜徉…… 恍惚之间……他依稀见到灵魂深处闪过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其中有某个女孩在病床上对他强颜欢笑的身影,还有唱诗班的女孩与他手牵手合唱颂歌的景象…… 当这些早应被忘却的片段再次于他的脑海中浮现…… 不知为何,心底便会泛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但只要他有所期望……便可于此刻凭借这净罪之泉的力量将那些罪与罚的回忆全然遗忘。 甚至……就连他心里对于女孩的爱也可以由此而淡忘。 如若最初就不曾有爱,自然也不会再有哀伤…… “但我不想遗忘……” 他抱住女孩,逆着河水的流向,以躯体作筏,一步,一步…… 渡向明日所在的彼方。 …… 三座钟恬静地奏鸣着。麻雀在窗前鼓噪,提醒他是给它们吃东西的时候了……克利斯朵夫在梦中又见到了童年的卧房……钟声复起,天已黎明!美妙的音浪在轻快的空中回旋。它们是从远方来的,从那边的村子里……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克利斯朵夫看到自己肘子靠在楼梯旁边的窗槛上。他整个的生涯像莱茵河一般在眼前流着。整个的生涯,所有的生灵,鲁意莎,高脱弗烈特,奥里维,萨皮纳…… “母亲,爱人,朋友……他们叫什么名字呢?……爱人,你们在哪儿?我的许多灵魂,你们都在哪儿?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可是抓不到你们。” “我们和你在一起。你安息罢,最亲爱的人!” “我再也不愿意跟你们相失了。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呀!” “别烦恼了。我们不会再离开你了。” “唉!我身不由主地给河流卷走……” “卷走你的河流,把我们跟你一起卷走了。” “咱们到哪儿去呢?” “到咱们相聚的地方。” “快到了吗?” “你瞧罢!” 克利斯朵夫拚命撑着,抬起头来,——(天哪,头多重!)——看见盈溢的河水淹没了田野,庄严地流着,缓缓地,差不多静止了。而在遥远的天边,像一道钢铁的闪光,有一股银色的巨流在阳光底下粼粼波动,向他直冲过来。他又听到海洋的声音……他的快要停止的心问道: “是祂吗?” 他那些心爱的人回答说: “是祂。” 逐渐死去的头脑想着: “门开了……我要找的和弦找到了!……难道这还不完吗?怎么又是一个海阔天空的新世界了?……好,咱们明天再往前走罢。” 噢,欢乐,眼看自己在上帝的至高的和平中化掉,眼看自己为上帝效劳,竭忠尽力地干了一辈子:这才是真正的欢乐!…… “主啊,你对于你的仆人不至于太不满意吧?我只做了一点儿事,没有能做得更多。我曾经奋斗,曾经痛苦,曾经流浪,曾经创造。让我在你为父的臂抱中歇一歇罢。有一天,我将为了新的战斗而再生。” 于是,潺潺的河水,汹涌的海洋,和他一起唱着: “你将来会再生的。现在暂且休息罢!所有的心只是一颗心。日与夜交融为一,堆着微笑。和谐是爱与恨结合起来的庄严的配偶。我将讴歌那个掌管爱与恨的神明。颂赞生命!颂赞死亡!” 当你见到克利斯朵夫的面容之日, 是你将死而不死于恶死之日。 (古教堂门前圣者克利斯朵夫像下之拉丁文铭文) 圣者克利斯朵夫渡过了河。他在逆流中走了整整的一夜。现在他结实的身体像一块岩石一般矗立在水面上,左肩上扛着一个娇弱而沉重的孩子。圣者克利斯朵夫倚在一株拔起的松树上;松树屈曲了,他的脊骨也屈曲了。那些看着他出发的人都说他渡不过的。他们长时间地嘲弄他,笑他。随后,黑夜来了。他们厌倦了。此刻克利斯朵夫已经走得那么远,再也听不见留在岸上的人的叫喊。在激流澎湃中,他只听见孩子的平静的声音,——他用小手抓着巨人额上的一绺头发,嘴里老喊着:“走罢!”——他便走着,伛着背,眼睛向着前面,老望着黑洞洞的对岸,削壁慢慢地显出白色来了。 早祷的钟声突然响了,无数的钟声一下子都惊醒了。天又黎明!黑沉沉的危崖后面,看不见的太阳在金色的天空升起。快要倒下来的克利斯朵夫终于到了彼岸。于是他对孩子说: “咱们到了!唉,你多重啊!孩子,你究竟是谁呢?” 孩子回答说: “我是即将来到的日子。” ——《约翰·克利斯朵夫》 第六十二章 世界之灯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黑暗沉寂的波浪上安睡着群星, 洁白的奥菲利娅像一朵盛大的百合 随风飘动,枕着长长的纱巾,缓缓飘着…… 远处的森林传来猎人的号声。 千年就这样过去,自从忧伤的奥菲利娅, 这白色幽灵在黑色长河上漂移; 千年就这样过去,自从她温柔而疯狂地 在夜风中低吟着那支古老的谣曲。 微风吻着她的前胸,绽开花朵, 她那长长的纱巾被河水浸湿, 柳枝颤抖着,在她肩头哭泣, 芦苇在她多梦的额上轻轻弯曲。 低垂的睡莲在四周叹息, 熟睡的桤木间,她偶尔惊醒, 一只鸟在巢中窸窣战栗, 神秘的歌声降自金色群星……” 口中轻诵着兰波的诗句,季木牵着女孩的手,与她一同在这黑暗的长河中漂游。 纯净的河水流经他的四肢五骸,自体表的各个腔隙向内渗入。 这至圣之泉名为“欧诺埃”,有着“回转”的功用。 畅饮欧诺埃河那甘甜的河水,可令灵魂重获新生,复返孩童时的纯洁无垢。 这恰是应了耶稣的那句“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所以,凡自己谦卑像这小孩子的,他在天国里就是最大的。凡为我的名接待一个像这小孩子的,就是接待我”。 此刻的季木,已然完成了最后的涤罪,进入到了诸圣者的行列之中。 那些原本束缚着他的身躯的负重,而今已全然消除。 他的性灵亦是如肉体一般臻至无罪无瑕的地步。 身上原有的衣物,在躯体浸入这神圣水波之后便已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以流转的光之捻线编织而成的圣者白衣,一如《启示录》中所述。 与此同时,更深层次的异化正发生在他的灵魂深处。 在季木自身都未曾察觉的时候,体内的灵魂源能已逐渐和神之位格产生了交融。 当这两种构成神源的根本要素融合为一之后,一股无与伦比的万能之感渐渐溢满他的心头。 季木知道……这便是心象领域的范畴。 没有依赖学历点的辅助,仅凭自身之力,他便近乎迈入了第五阶——天光的境界之中。 只要他有那样的意愿,甚至可以随时踏入心象世界的领域之中。 但是,最后季木还是压制住了这终焉质变的一步,因为他还没有彻底完善但丁《神曲》的三界构图。 如今炼狱已成,此外所剩下的,便是地狱,还有……天国。 缓步踏出欧诺埃的河岸,季木如同往昔那般抱起女孩,向着更加深邃的黑暗踱步。 前时,在季木走出勒特河后,那弥漫在森林之间的浓雾便愈渐稀薄。 盘踞在小径周边的巨树也愈发繁盛、高耸,阻挡着不让一丝光明射入。 四下几乎不可视物。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原本轻快、欢愉的鸟鸣竟变得宛如哀诉…… 森林终于显示出了它森然可怖的微观面容。 “果然……伊甸园的森林多半和世界尽头东面的那座森林相关。” 季木不再保持沉默。 “甚至可以说……两者可能是处于不同的空间层面的同一场所。”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大概是因为他在走出最初那幢大楼的天台之刻看到了“上层世界”与“下层世界”的异同。 两者仿佛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 世界尽头之所以会处处传响那些怪异的鸟鸣声,也许便是因由“上层世界”的表象被以一种扭曲、异化的形式投影到了“下层世界”的各处。 而位居这些世界顶端的存在……或许就是所谓的“天国”。 天国近了…… 愈是向着歌声传来的那个方向行走,那诸天传唱的圣咏声便愈是响彻天穹。 但在抵达那盏世界之灯以前,他先要逃脱森林沉默的困锁。 “我牵着绳索从一座钟荡到另一座钟;牵着花环,从一扇窗跳进另一扇窗;牵着金练,从一颗星坠入另一颗星。我就这样跳舞……” 他的步履恍如神的舞步,有一位神在他体内跳舞。 …… 世界之灯在升起,从不同射点普照众生; 但是,它从那四个圆圈与三个十字 相联之处,喷薄而出, 它有更美好的流程,又有更吉祥的星宿结伴而行, 它可以把尘世的蜡料 以更符合它的方式揉和与刻印。 这样一个日升之处,给那里带来早晨,给这里带来夜晚, 而那里,整个半球几乎都是白色, 另一部分则全是黑暗, 这时,我看见贝阿特丽切转向左边, 把太阳注目观看: 飞鹰也从不会把眼睛紧盯在那上面。 正像第二道光线往往从第一道射出, 并且重又直射上去, 恰如远行游子想要走上归途, 由于她的行动通过双眼渗入我的想象, 我的行动也便同样从她的行动中产生, 竟然超出我们的习惯,把眼睛盯住太阳。 这在那里是十分正当合理, 而在这里则不适合我们的能力, 因为那个地方正是为人类创造的。 我不能承受太久,也并非连片刻也不能承受, 就仿佛我不能观看周围光辉灿烂, 如同从火中取出的铁把火花四下射遍; 立即像四把白昼加在白昼之上, 仿佛无所不能的那位, 为苍天装饰另一个太阳。 贝阿特丽切聚精会神地用目注视那永恒旋转的重重天体; 而我则从那上边移开眼光, 固定在她的身上。 我在注意观察她的形象的同时,内心深处却发生变故, 就好像格劳科斯在尝到青草时发生变化一样, 那青草竟使他变成其他诸神在海中的伴侣。 无法用言语来说明何谓超凡入圣; 因此,但愿上述范例足以令人领悟问题, 既然上天的恩泽令他需有亲身经历。 这样,我是否只是我身上你所再度创造的那个部分, 掌管天国的爱啊,这一点你知道, 因为你用你的光芒使我得到提高。 你使那天体的轮子永恒地旋转,并抱有欲望, 它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它的身上, 伴随它的是由你调节和配置的和谐音响, 此刻我觉得竟有大片天空 被太阳的火焰烧成通红, 即使雨水或江河汇成的任何湖泊,也没有如此广阔无垠。 ——《神曲·天堂篇》 第六十三章 逆光飞翔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沉降于周边的黑暗愈发浓重…… 季木只觉自身仿佛漫游于冰冷死寂的无垠虚空。 每每向前踏行一步,四下的空间便会向他先前站立的地点急剧坍缩。 脚下的地面恍如存在着一个无比庞大的涡流,试图拉扯着他,使其深陷其中。 那漩涡似乎就是森林深处的地下所埋藏的脉络…… 昔日,季木也曾前往世界尽头东面的森林深处。 但当时的他并未得到太多的体悟,便倒在了核心区域最为深沉的黑暗之中。 而今看来……盘踞在其周身的暗闇竟仿如是某种兽类庞大的触手,默无声息地吞食着闯入这座黑暗森林间的万事万物。 它一直都存在于此…… 只是凭借季木先前的目力还无法看透这黑暗表象之内的真实面容。 这死意的深黑甚至可以禁锢其覆盖范围的一切虚空,使沉陷在幽深泥沼中的猎物无谓挣扎却又无从逃脱。 “有一天,教人飞行的人,将会移开所有的界石;由于他的缘故,所有的界石将飞向空中,失去意义,他将给大地取一个新名字——叫做‘轻轻’。 鸵鸟比最快的马跑得还要快,可是它也会把头沉重地钻进重重的大地里去:还不会飞的人也是如此。 他称大地和人生是沉重的;重压之魔就想要这样!可是谁想要变得身轻如鸟,他就必须自爱——这是我的教言……” 季木如是说。 可是当话语声沉落,女孩依然沉睡,长眠于他的怀中,他不由得悲伤起来。 “太阳早已落下去了,”最后他说道,“草地很湿,从森林各处吹来凉风。” 一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在他四周沉思地望着他。 怎么?你还活着,季木? 何故?为何?因何?何往?何处?如何?仍然活下去,不是愚蠢吗?—— “夜晚到来了……” 在他的思维深处,一个声音如是说。 他又闭上双眼,仿如被拉入了不可测知的深处。 “内心混沌一片,群星方才起舞……” 当万物都沉入深深的静默……季木如是歌咏。 渐渐地……他开始腾飞,于虚空中漫步、起舞。 “终于……现在,你应明白存在于此地的究竟是为何物。” 在头脑的混沌之中,漆黑如此开口言说。 季木沉默而没有答复。 此刻,他已脱离了大地的困锁,将原初的混沌之景显化于森林上方的黝黯虚空。 这混乱的开辟之力,使森林地脉原本无往不利的那股吞吸之力一度受阻。 抓住了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动,季木骤然于森林上空的虚空屏障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借助两股力量相互碰撞所产生的推力冲入其中。 突破那片黑暗最深的区域之后,季木逐渐可以看到虚空之中漾起的、与火燃烧的光之微波。 与此同时,伴随着胸内之心的起伏,高悬于其心象之巅的无边之光亦牵引着诸天的光芒随之而律动。 光彩各异的天上烛火开始宛若水波一般流转、跃动。 如同星云般扭曲、旋动的光流,汇拢成了与“永远”的黑夜有相同宽度、深度以及高度的虚空之海…… 此处……便是两人于净界的山门外所见的星辰漩涡的源头。 而这众星所化之海……即是季木梦中原初之光的创生之所。 群星的光亮之捻线,尽数向着季木的体内涌流,固化在了他心象之中的炼狱上空。 诸多星辰轮转所化的涡旋,一同组成了一个更加庞大的漩涡,凭借其强大的吸力牵引着虚空中弥散的灵魂源能,狂暴地涌入季木的心象深处。 在他的心象世界初步成型之后,躯体的源能储量上限已不再成为他的桎梏。 依靠永夜虚腔的逆向转化通路,季木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达成“永动”。 当下的时刻,季木正是凭着由海量的源能转化而来的动能飞向云海深处降下的那道光柱。 直至冲入那接天的云柱…… 无瑕之身竟化为光明之弓矢,在心象始动而生的原初推力下向着无穷远处的高空逆光飞翔。 “众生赞誉,普遍冲动,吾就此飞升,超脱凡尘……” …… 音响的新颖和辉煌的光亮, 燃起我想得知其原由的热望, 这热望是我从未感受过的,竟然如此炽烈难当。 她见我这般光景,于是,在我提问之前, 便先启开樱唇, 来平静我激动的心灵, 开始说道:“由于想象错误,你自己使你变得如此迟钝, 以致你看不出你本可看出的事情, 只要我把那错误想象撼动。 你并非如你所认为的那样,是在凡尘; 但是,霹雳逃向自己的家园, 却又不如返回家园的你奔驰得如此疾迅。” 我固然因那简短而含笑的轻言曼语 而解除了那第一个疑问, 却又被一个新的疑问困扰得更加心神不宁, 于是说道:“我已满意地 平息了我那莫大的惊异;但现在我惊异的是: 我是如何超越这些轻飘的物体。” 于是,她在怜惜地长叹一声之后, 朝我掉过双睛,那表情 宛如伏身观看发着梦呓的儿子的母亲, 开言道:“万物之间都是井然有序, 这种秩序正是把宇宙造成 与上帝形似的形式。 那些高级造物从这里看到那永恒威力的痕迹, 而那永恒威力又是 上述准则所要达到的终极目的。 一切自然都倾向于我所说的这个秩序, 而由于命运不同, 距离它们这个本源,有的稍远,有的更近; 因此,它们在这人生的大海中, 向不同的港口游动, 各自都凭借所赋有的本能,并由这种本能把它推向前进。 正是这个把火送往月球; 正是这个是生物心灵中的推动力; 正是这个使地球凝集在身,形成一体: 这张弓射的也不仅是 那些缺少智慧的造物, 而且还有那些拥有智力和意志的造物。 把一切安排得如此妥善的天意, 用它的光芒使苍穹变得永远静谧, 在其中旋转的那重天,速度最急; 如今,那根弓弦的威力把我们送到那里, 正如送到预定的目的地, 而射出的那只雕翎恰好飞向幸福的标的。 诚然,正如形式往往 并不符合艺术的初衷, 因为材料不肯作出回应; 同样,造物有时也会背离这个流程, 尽管有这样的推动, 它却有能力走上弯路,另入他径; 这正像可以看到烈火从云雾中降落, 那原始的动力也同样会把人打在地上, 因为人被虚假的欢乐所迷惑。 倘若我说得不错, 你无须对你的上升倍感惊愕, 这不过像是一条江河从高山上向下堕落。 倘若你已排除障碍,却依然弥留尘凡, 犹如那活跃的烈火平静地呆在地面, 那时,你才会感到是奇迹出现。” 说罢,她便面庞转向苍天。 ——《神曲·天堂篇》 第六十四章 大千之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以心象化为升高的翅膀,季木在那自高天倾泻而下的光瀑中奋力飞翔。 尽管逆着光芒的流向,但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想象中应有的重压。 那不住淌下的光之渊流同样在他的身体里流淌,为他洗去于这凡尘俗世浮沉所染上的最后铅华。 伴随着季木的不断高升,那光柱中传响的歌声也愈发清晰、嘹亮…… “像是格里高利圣咏……不过在某些地方又有着微妙的不同。”他在心中如是猜想。 这上升的时日,说短暂亦短暂,说漫长亦漫长…… 有一个瞬间,他曾低头望向怀中的女孩,似乎有话可讲……但却在最后于喉头止住了。 天国近在眼前。 但这份喜悦,如今却没有人能够与他分享…… 只剩他一人……孤独地徜徉于云端之上。 愈是向着上方的光亮飞翔,那光芒之中隐隐透出的那股气息便愈是宏大。 倏而……他的心里生出了某种预兆。 而在下一刹那,季木突然感到周身传来的阻力骤然增强,同时又有一种像是穿过了一层薄膜的轻微滞感。 当他回过神时……竟发觉自己正身处于一片光亮无尽的海洋。 周边涌流的海水并不冰凉。 宛如于母体的羊水之中沉眠时所感受到的温暖…… 渐渐地,身体仿佛融化在了这无边的光明之海…… 黑暗…… 在这无限的光明之中……季木看到了无尽的黑暗。 他的灵孤独地行于水面。 地是空虚混沌,而渊面黑暗。 他的眼中落下了泪水…… 当这滴眼泪落于水面,而后便化作一道渺小的光芒升向远天…… 这降生以后的第一滴泪……喻示着他已脱离母体之胚。 “他们在觉醒的时候对我说:‘你和你所居住的世界,只不过是无边海洋的无边沙岸上的一粒沙子。’ 在梦里我对他们说:‘我就是那无边的海洋,大千世界只不过是我的沙岸上的沙粒……’” 季木如是说。 “当神把我这块石子丢在奇妙的湖里的时候,我以无数的圈纹扰乱了它的表面。 但是当我落到深处的时候,我就变得十分安静了。 给我静默,我将向黑夜挑战。 当我的灵魂和肉体由相爱而结婚的时候,我就得到了重生……” 正如这《沙与沫》的诗篇所言,此刻的季木,已达成了登天的最后一步——重生于圣灵与水中。 他的灵肉已然初步相融,具有了第四维度的部分要素。 由季木的身躯所化的光之箭矢……一霎之间便穿越了大千之海中混乱的时空。 他的意志升上海面,终于抵达了这尘世之上的至高国度…… 然而……呈现于季木眼前的景象,却是令他不由得怔住了。 眼前,是一条贯通了辉煌天宇的巨大彩虹,那光呈三色,各为空气、水、火,一直接往太阳与月亮之间的衰败神国。 可是……那虹桥之上却布满缺口和裂缝,以至于断在了通向远天的中途。 一个不可名状的“天体”,高悬于此界至上的混沌虚空。 盘踞于天宇上方的那一“巨物”,并非如同天之位格一般的庞大星球,而是混沌、莫名到无法描述…… 近乎混沌开辟之原初至万物沉落之终末……是为万象群集,万能而万有。 凭借季木当下近神的目力,都只能勉强将那终焉实体的本质辨出。 在那涵盖万事万物的天光之中……他隐约看到了一幅伟大难言的至高构图。 以十个象征万象根源的质点作为核心,连结二十二路径,划分四世界,构建三支柱…… “原来……这即是‘通往天主之路径’、‘从无到有之蓝图’,十原质——卡巴拉生命树。” 待到双目已足以经受这万有之光的烧灼,季木的目力已提高到凡俗难以企及的高度。 睁开双眼……他竟看见那十道原质之环内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于混沌之中浮现而出,站在遥不可及的更高维度。 因由彼此相隔的距离已无法用人间的计量单位来形容,所以季木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只是望见了其上的超然和冷漠…… “原质十王……”漆黑不禁喃喃自语道,“此般伟大的创举……堪称是无数灾劫时期中也少有的智慧,几乎仅次于开创了三位一体的那位伟大存在。” “季木……”它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要小心了,看来接下来等待着你的境遇并不简单……” …… 有一个法利赛人,名叫尼哥底母,是犹太人的官。 这人夜里来见耶稣,说:“拉比,我们知道你是由神那里来作师傅的;因为你所行的神迹,若没有神同在,无人能行。” 耶稣回答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 尼哥底母说:“人已经老了,如何能重生呢?岂能再进母腹生出来么?” 耶稣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人若不是从水和圣灵生的,就不能进神的国。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从灵生的,就是灵。我说,'你们必须重生’,你不要以为希奇。风随着意思吹,你听见风的响声,却不晓得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凡从圣灵生的,也是如此。” 尼哥底母问他说:“怎能有这事呢?” 耶稣回答说:“你是以色列人的先生,还不明白这事吗?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我们所说的,是我们知道的;我们所见证的,是我们见过的;你们却不领受我们的见证。我对你们说地上的事,你们尚且不信;若说天上的事,如何能信呢?除了从天降下仍旧在天的人子,没有人升过天。摩西在旷野怎样举蛇,人子也必照样被举起来,叫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因为神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信他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因为他不信神独生子的名。光来到世间,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定他们的罪就是在此。凡作恶的便恨光,并不来就光,恐怕他的行为受责备;但行真理的必来就光,要显明他所行的是靠神而行。” ——《约翰福音》 第六十五章 牧羊之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曾死去……”季木不住地低语,“这样看来,创始之龙当初向李浩讲述的那些话语,可能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 “你是说‘它’啊……”漆黑嗤笑不已,“会相信‘兽’的口中说出的话语,这才是最为可笑的事情……” “‘兽’?” 季木还是第一次从漆黑的口中听说这一词语…… 那显然不是一种宽泛的指代……而是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怎么,我没有和你说过吗?”漆黑的话语之中透着些许诧异。 季木轻轻点头,“的确没有那样的记忆。” 闻言,它不由得沉默了少许。 “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脑海里的声音此般言语,“并不是我未曾说过与‘兽’相关的话语,也不是你曾经听闻而后又忘记……仅仅是因为当初的你没有将其记忆下来的能力。” “没有将其记忆下来的能力……吗?” 季木反复斟酌着这句话语的含义。 “那些真相,是一种诅咒……”漆黑轻叹了一口气,“一旦明了,与其说是一种幸运……倒不如说它就像附骨之疽一般挥之不去。” “你见过‘羊’,也知晓它的‘牧羊之理’。那即是将尘世之上波澜壮阔的可怖心景具象于其宿主的脑海里,使其坠入终焉混沌的脑髓地狱……” “器量不足以容纳此般的不可名状者……就会成为‘羊壳’。” “‘羊壳’是‘羊’暂时的容器,为‘羊’的血瘤之鞭所奴役,永远地彷徨于那万物归一的心景。” “‘它惧怕着‘羊’,但又沉沦于‘羊’所给予的那无与伦比的强力,陷入癫狂,却又因由‘羊’的汲取而维持与之不相称的纯粹理性……” “它在思维领域上的一切皆为‘羊’所吞吸,一切、全然、尽数……被吞噬殆尽,是为‘羊’之羔羊,而‘羊’在收割以后便会将已然无用的‘羊壳’给抛弃。” 漆黑的话语于此处停息。 “可是……”季木略一沉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羊’?” “其实你也已经猜到了吧……”漆黑慢慢揭开了谜底,“‘羊’也是‘兽’的族类,只是尚不完全而已。” “也正是因为‘羊’的不完全性……所以我才能够存留下与其相关的记忆?”季木开口问询。 “你断的不错。若非如此……在全然的‘羊’的面前,你将没有半点存活下来的概率。” “哪怕是你出手助我也不行?” 当季木的口中问出这样的话语……他可以感受到漆黑波动的情绪。 “季木,不要太依赖我了……”长久的无言之后,它长叹了一口气,“终有一天……我也会离你而去。” 季木沉默而没有言语。 而后,还是漆黑开口打破了岑寂,“我不过只是无尽纪元中的败者之一,无法给予你太多的东西。而真正重要的……必须由你亲自去找寻。” “若问为何……因为,在这条孤独的长路上,没有人可以与你并行。” “够了,不必再说了……” 季木摇头打断了它的话语。 “如果某一天你决意要离去……我不会开口挽留你。” “那我便放心了……” 于破碎的彩虹桥上踱步而行。 遥远的天光照亮了他的背影……却无法将他脸上的落寞洗尽。 渐渐地,他将怀中的女孩抱得更紧…… 明明女孩已经与他一同经受过勒特河和欧诺埃河的洗涤…… 但这圣泉之水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如此冰冷。 如此僵硬。 仿佛一具…… 他不愿提及那一词语。 可是……他确实仍可以感受到女孩的鼻息,以及她的心跳动的频率。 这种奇异的状态,令季木回想起了先前于世界尽头东面的森林的遭遇。 森林深处的人面之树…… 难道说……女孩最后也会变成那样的东西? 吞噬心之碎片的围墙和森林…… “等等……” 季木的脑海中突兀闪过了一个可怕猜想。 “芷如今的状态……为什么会那么像当初成为‘羊壳’的静黎?” 同样被吸取着思维层面的某些感情…… 同样是陷入了无可自拔的壶中之景…… 联想到故往行走在世界尽头的陆地上时隐隐感受到的起伏、搏动之感,以及盘踞于森林的极深之处那吞噬万物的暗闇触须…… “难道说……” 对于自己得出的那一结论,季木几乎感到难以置信。 “所谓的世界尽头……其实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生命体?” 的确…… 世界尽头边缘的围墙……正如困锁群羊的羊圈。 而他和女孩……就是被久困于此的羔羊。 是“兽”将牧羊之理施加在了二人的身上…… 勘破虚假表象的那一瞬间,季木眼中的世界急剧地发生了一种可怕的扭曲。 本为空虚混沌之处……此刻竟显化出了一棵大到无边的巨树! 它萌生于“过去”,繁茂于“现在”,延伸到无限的“未来”,高过日月群星,宽与宇宙等同…… 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 这就是统治此地的“兽”之名姓。 …… 这时,夜晚来到了,广场笼罩在暮色里;群众散去了,因为,就是好奇心和惊恐也变得疲倦了。可是查拉图斯特拉却靠着死者坐在地上,陷于沉思之中:他就这样忘掉时间。最后,黑夜降临,一阵寒风吹过这位孤独的人。查拉图斯特拉于是站起来,对他的心说道: “确实,查拉图斯特拉今天做了一次出色的捕鱼工作!他捉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人的生存是阴森可怕的,而且总是毫无意义:一个丑角也可以成为人的不幸的命运。 我想给世人教以生存的意义:这就是超人,从人的乌云中发出的闪电。 可是我跟他们还有很远的距离,我的心不能跟他们的心相通。对于世人,我仍是处于小丑和死尸的中间。 夜色黑暗,查拉图斯特拉的道路也是黑暗的。来,冰冷而僵硬的旅伴!我要把你带往我亲手埋葬你的地方。”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作者期末考结束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六十六章 向死而生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世界之树……世界之兽。原来如此吗……” 仰望着天穹上几乎占据了整片穹宇的庞大树形,季木不由得将双手握紧。 他的心里生出忿怒,但又对此感到无力。 那绝不是他现阶段所足以抗衡的强敌…… 从世界之外降临的生命,往往是纪元覆灭的诱因。 那般的存在,至少也是和天位真神位于同一层级…… 尽管如此,但是季木的心中并没有恐惧。 只因他早已不畏于死。 哪怕世界尽头便是他和女孩最后的葬地,这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已经感到疲惫了…… 他已经感到悲哀了…… 孤独是如此的延绵不尽。 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向死而生。 无论步伐踌躇还是坚定,都是向着既定的死亡走去。 小到脆弱的虫蚁,大到万能的神明…… 在那必将到来的灾劫面前,浮世之众生无一可以回避。 面对自己所创造的万灵,只能看其毁灭,却又无能为力…… 这便是神的无能…… 然而,越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便越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无力。 无尽纪元中的一次次反抗与尝试,构成了那黑暗渊流中的声声哀曲。 祂们挣扎了…… 祂们恐惧了…… 祂们悲哀了…… 祂们彷徨了…… 到最后……唯余下全然的绝望。 就如同被人类捏于手中的蚂蚁一样…… 哪怕拼命晃动着手脚,绝望着垂死挣扎,但待到那力一旦施加,生命便在刹那之间绝灭了。 如此卑微,如此渺小…… 即使身为全能之神,亦是无法逃过绝望。 倘若只是凡人,怀揣着无知而死去,倒又不失为一种次好的幸福。 而了解真相者,却日夜为此所折磨,直到灭却之一刻才得以解脱。 有那么一个瞬间,季木也曾想过放弃长久以来的追逐,去做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平凡地生,平凡地死,与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女孩平凡地过完一生…… 可是于他而言,这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想。 就连平凡地老去也做不到…… “与其深藏哀伤……倒不如就于此刻恸哭吧。”漆黑如是宽慰道。 季木轻轻地摇了摇头,怀抱着女孩继续走向虹桥尽头遥远的彼方。 “岂能于此刻弃绝希望……”他如是作想。 既然绝望学园引他来此,那么必有些事是需要由他来成就的。 于是,他开始向着遥远的天边观望。 由原质十王所构成的卡巴拉生命之树,正高悬于此世顶点的混沌之上。 在那无可名状之天体大放的光芒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那些仿若不存于此世的存在想要向他传达的一些思想。 说是思想……或许并不明确。 那更像是原初万物衍化的理法。 一霎之间,季木的目光似乎更能深入表象。 在那混沌而难以描述的几何之中,季木恍如看到位于至高顶点的三位存在构成了形而上之“神圣大三角”。 那便是“Kether(王冠)”、“Chochmah(智慧)”、“Binah(理解)”。 在其之下,“Chesed(慈悲)”、“Geburah(力量)”、“Tiphareth(美丽)”三者又构成了有形世界的“抽象、高我、灵魂之大三角”。 而此之下,便是“Netzach(胜利)”、“Hod(宏伟)”、“Yesod(基础)”,以及最后的物质世界——“Malkuth(王国)”。 十大原质,除去象征人间之“大地”的“Malkuth(王国)”,此外的九大原质,由下至上分别代表了《神曲·天堂篇》中天国的九个层面。 “Yesod(基础)”,象征天国的第一层——月球天。 “Hod(宏伟)”,象征天国的第二层——水星天。 Netzach(胜利)”,象征天国的第三层——金星天。 “Tiphareth(美丽)”,象征天国的第四层——日球天。 “Geburah(力量)”,象征天国的第五层——火星天。 “Chesed(慈悲)”,象征天国的第六层的——木星天。 “Binah(理解)”,象征天国的第七层——土星天。 “Chochmah(智慧)”,象征天国的第八层——恒星天。 “Kether(王冠)”,象征天国的第九层——原动天。 而位于季木的心象顶点的AinSophAur之光,便是这九重高天之上的第十重——由纯粹的光明所组成的净火天。 “原来,卡巴拉生命之树……便是这天国与大地之理。” 恍惚之间,季木的思绪骤然清晰了,心中似乎有所明悟。 “你们……是在等我?”季木于心中无言地发问。 渺远的天穹之上并没有传来答复。 他缓缓停下了脚步。 因为……此时季木忽然想起了他于世界尽头之中所见的某物。 “图书馆里呈放的那九片结晶之叶……难道真的象征着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十原质?” 这一猜想,令他的心神大为震动。 季木也不曾想到,自己当初那些天马行空的联想,有一天会真的被印证为真相…… “可是……如果那些结晶树叶真的对应了十原质,那么为什么在那里我没有见到第十片叶?” 这一疑问始终困扰着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下。 “还是说……那九片叶,其实和世界之树相关?” “世界之树,在北欧神话中又被称为‘宇宙树’,即为诸神与万物存在的世界本身,树上衍生有九个王国。” “它又被分为三个层面:上层为阿萨神族的神国阿斯嘉特、华纳神族居住的华纳海姆,以及精灵之国亚尔夫海姆。中层为人类的国度中庭、巨人之国约顿海姆、侏儒之国瓦特海姆。下层为死亡之国海姆冥界、冰雪之国尼福尔海姆、火焰之国穆斯贝尔海姆。” “由此观之,世界之树确实与卡巴拉生命之树存在着许多关联之处……” “而其作为北欧神话中宇宙的创生之理,也配被称为‘从无到有之蓝图’。” “甚至……那位就连漆黑都赞叹不已的开创了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存在,可能就是参照了世界之树的法理才创造了这一体系。” 季木的心中存在着一股冲动。 一股即刻返回到世界尽头的图书馆的冲动…… 也唯有这般,他才得以知晓那九片结晶之叶的真正寓意所在。 “可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不由得轻叹。 “无法回头?”漆黑轻声嗤笑,“回到世界尽头的方法,你不是早就已经知晓了吗?” 闻言,季木短暂地怔住了。 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什么…… “如果说世界尽头所处的‘下层世界’其实是通天塔顶的‘上层世界’的映射,那么在某个地方它们必然是相连的……” 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季木不禁沉默了。 他望着脚下的虹桥,想起了自己当初于世界尽头四方的水潭所见的潭底之虹…… “原来如此……居然是如此吗……” “那水潭底部的漩涡之所以会推着潭水向上喷涌……是因为那些潭水的本质便是通天塔的两侧向下冲落之海,而倒悬的通天塔便是潭底的漩涡。” 回想起自己在那幢大楼中与女孩相见之前的那段时间,他看到朽烂的窗外有一个黑影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向下坠落…… “也许……那便是错落的时空之中的现在的我。” 话音落下,季木有些悲凉地轻笑。 “原来,这也是既定的吗……” 他将怀中的女孩轻轻放下,双手环扣于她的身后,紧抱住她…… 而后……季木闭上了双眼,于尘世之上的虹桥边缘坠落而下。 如同撒但于混沌中坠落了九个晨昏那般长久…… 第六十七章 旷野之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躯体……沉降于不见光亮的深海之中。 持续着这亘古持恒的下落…… 就连季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于这黑暗的渊流中下沉了多久。 久远到此身仿如已化为枯骨,意识亦葬于永无休止的长梦…… 若非女孩仍被他紧紧地抱于怀中,他甚至无法判断自身的存在与否。 在这虚无死寂的黑暗苦海中,一分一秒都延伸得无限长久…… 恰似季木于炼狱山门之外所经受的永劫孤独,亦如望穿事象的本质之后所沉陷的狂骨之梦…… 然此刻他的心中没有悲哀,也没有伤痛。 有的……只是那延绵无际的孤独。 在此之后,还有谁能同他一道……还有谁能与他并肩而行呢? 已然不复再有…… 他将独自一人,孤独地活下去。 直到可以无憾地死去的时候…… 渐渐地…… 他们的身体与冲落的海水一起,以愈发可怕的速度急剧地下落。 直到某一个瞬间,季木倏而发觉这晦暗、幽深的海中不再不可见物。 那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广厦高楼,其中许多建筑都令季木感到眼熟…… 他的心里忽然有了明悟。 原来这看似无底之海实则也存在它的底部…… 那便是世界的尽头。 尽管位于不同的时空,但眼前之景实实在在就是世界的尽头。 所以,在那个时候……季木才能够于那幢大楼的窗外看见未来下落的自我。 思绪一闪而过的瞬间以后,他和女孩所在的位置已经十分接近海的底部——世界尽头的城市中的公路。 如果那公路确实为真实不虚的钢筋混泥土,那么二人若是以这般恐怖的速度落于其上……怕是连粉身碎骨都不足以形容。 但在季木的设想当中,那多半是“上层世界”与“下层世界”的交汇之处。 它是“海之底部”,亦是“潭之水面”…… 仅在刹那之间,季木和女孩的躯体便与之相撞。 然而……在下一秒,映入他的眼中的却是璀璨、夺目的天光。 他和女孩寂静地漂浮在无垠的潭面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待到醒觉之后,他又抱起女孩,脚踏着潭水踱步行走。 水潭的彼岸遥远得像是在彼方的天际尽头…… 夜里四更天,季木方走上岸。 此时黑夜早已吞噬白昼…… 行走之间,季木不时会停下脚步。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女孩,却什么话语也不曾说过。 顺着河水的流向,季木穿过了高高低低的灌木,经过了荒凉衰败的原野,跨过了地势险阻的山坡…… 直至身上增添了无数道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才得以回到那座充满二人回忆的建筑。 “芷……我们回家了。”他在女孩的耳边悄悄说。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突如其来地产生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却又在最后止住了…… 因为他不希望女孩看到自己泪流的时候。 待到心情平复,季木轻呼出一口气,而后推开了眼前的那扇门户。 图书馆里依然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面目。 那九片结晶之叶,亦是安静地被摆放于九个木架之中。 以全然之姿再次与它们相见的时候,季木知晓自己已经可以读出它们的内容。 而这征象便是每一片叶都在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他先是走向了第三行正中的那一个木架,将其上呈放着的那片结晶之叶握于手中。 “Yesod(基础)。”季木如是言道。 唤出了其中深藏的本质,结晶之叶开始大放光芒。 那光芒之间蕴含着十大至高原质之一的理法。 与此同时,季木心象深处的天势震动,逐渐显化出天国的构图。 那无上光芒中的一者汇入到了他的心象之中,化为了神国之基础——月球天。 在第一重天形成的那一瞬间,那片结晶之叶也碎成了粉末。 继而,季木的步履又向左移动,取下了左侧木架上的那一片结晶之叶。 “Hod(宏伟)。” 当他的话音落下以后,第二道无上之光渐渐于叶片的纹路之间涌出,于心象深处构成了天国的第二重——水星天。 此后,季木洒下了手中结晶的碎末,向着右侧的那一个木架行走。 “Netzach(胜利)。” 每当一重天国于他的心象间被创造,季木脸上显露的疲惫便会极大地加重。 哪怕是于全能的造物者而言,神国的构建都是非凡的重负。 对季木而言,则更是如此。 稍有不慎,便会全盘坍崩。 而今,他正是以圣者的境界来稳固心象四方的要素。 作为神国之基的月天向炼狱顶端的伊甸淌下光河,以此来将二者相连。 而待九重之天国皆成就的那一时刻,诸天的威仪几乎笼罩了天上天下间。 “天命将成……”漆黑此般言道,“届时……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在你的手中,世上再没有你所不能成就的了。” 闻言,季木先是沉默,而后他才开口: “彼拉多就对祂说:‘这样,你是王吗?’ 耶稣回答说:‘你说我是王。我为此而生,也为此来到世间,特为给真理作见证;凡属真理的人就听我的话。’ 彼拉多说:‘真理是什么呢?’” 说了这话,季木便推门而去了。 他没有再去留恋这个他与女孩一同生活过的地方…… 因为……二人的故事即将迎来末了。 他抱着女孩,无言地行走在通往森林的无边旷野上。 “旷野里的百合花……” 恍惚之间……他似是听闻女孩如是言道。 但季木却没有低头看她…… 因为一旦那样……便知此般虚假。 “旷野里的百合花……究竟在哪儿呢?” 他遥望一片荒芜的凄凉原野,情不自禁地一再重复这句话。 回过神时……才发现泪水盈满了眼眶。 …… 8月29日 “瞧一瞧旷野里的百合花……”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今天早晨却使我陷入无法排遣的忧伤。我来到田野,心田和眼眶都充满泪水,情不自禁地一再重复这句话。我眺望空旷的平野,只见农民弯腰扶犁艰难地耕地……“旷野里的百合花……”上帝啊,究竟在哪儿呢? ——《窄门》 第六十八章 空心之树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此次进入森林,季木并不似故往一般是随意选择了一个方位行走。 以围墙作为唯一的参照物,他试图让自己的行进路线尽可能地往东。 尽管如此,但季木依然无法确定自己所做的这些努力究竟有没有用处。 因为……无论向着哪个方向行走,最后多半都会被“兽”的意志引入森林的最深之处。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出现差错,眼前的这片森林……多半就是通天塔顶的伊甸园中为光河所隔开的另一头。 前时,由于那光柱阻断了去路,所以他也无法前去探索。 现在想来……或许那里便是一切都将迎来终末之处。 在鸟兽凄厉的叫鸣声中,季木沐浴星光,抱着女孩走向森林的深处。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那里的暗闇已无法令他的视线受阻。 他正眼观看此间沉睡的万物。 “兽”那阴冷、潮湿的触须正盘踞于森林的四处…… 当下,他的目力已达到足以洞察它的形体的程度。 也正是因此,季木才得以规避那些隐藏于黑暗的阴影之中的无形触手。 “‘兽’……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而存在的呢?” 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这一念头。 随后,季木就为此而感到了可怖…… 明明……不久之前他才刚见过“兽”。 可而今再想,他却无法回忆起“兽”的真容…… “季木……你总算明白了‘它们’的可怖。”漆黑如是开口,“‘兽’是‘不可名状之混沌’。而这种混沌……它与‘善恶均衡之混沌’全然不同,起源于世界之外的更高维度。” 它的话语令季木感到了一丝沉重。 但他仍是沉默着继续向前踱步…… 抵达森林的最深之处以后……他再次见到了那些高树旁边低矮的人面之树。 它们密集地生长在这片晦暗、幽深的区域之中。 这时……季木才发觉它们的数量是如此可怖,几乎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无穷远处。 每一棵树木的躯干之中,都有一颗“心脏”正在跳动…… 那些“心脏”跳动的频率……竟逐渐变得与他相同。 到了最后,人面之树的“心脏”甚至开始带动他的心脏愈发狂乱地跳动! “快走!”漆黑言简意赅地说。 季木捂住了胸口,匆忙向着远离那些人面之树的方向行走。 直至彻底离开那片恐怖的区域以后,季木才得以找到喘息之机开口言说:“恐怕……‘兽’是在驱赶我。” “何以见得?”漆黑如是问道。 “我能够顺利地逃脱至此,也就证明,当下‘兽’并没有能力杀死我。” “不错。”漆黑轻声赞同。 “它的力量明明遍及这片森林的各处,却唯独于我靠近人面之树所在的那片区域时才有所调动。倘若不是‘兽’已极端虚弱,以至于无法影响到更加外围的场所……那便说明:那片区域之中定然存在它不希望我接近的某物。”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深深的疲倦便如同潮水一般上涌…… 季木勉强压制住脑中泛涌的困睡之意,将女孩放进他头顶上的一棵空心树中。 他自己则倚靠着树身,陷入漫长的沉眠之中。 …… 当查拉图斯特拉对他的心说完这番话以后,他把死尸背在背上而上路了。他还没有走了百步,就有一个男子悄悄地向他走来,对他耳语——瞧!这个跟他说话的人,就是那个塔里的丑角。“离开这个市镇吧,哦,查拉图斯特拉,”他说道,“这里有太多的人恨你。善人和义人们恨你,他们把你称为他们的敌人和蔑视者;正统信仰的信徒们恨你,他们把你称为群众的危险人物。他们笑你,那算是你的运气:确实,你说话就像小丑一样。你跟那死狗打交道,那是你的运气;你这样低三下四,今天你算是救了你自己了。可是,快离开这个市镇——否则,到明天,我将从你身上跳过去,一个活人从死人身上跳过去。”这人说完这番话,就不见了;而查拉图斯特拉却依旧在黑暗的街路上继续走去。 走到市门口,他遇到一些掘墓人;他们用火把照他的脸,认出是查拉图斯特拉,就对他大肆嘲笑。“查拉图斯特拉带走这条死狗:好极,查拉图斯特拉变成掘墓人了!因为我们的手太干净了,谁高兴碰这块狗肉。查拉图斯特拉想要偷走魔鬼的食物吗?好吧!祝你饱餐一顿!但愿魔鬼不是比查拉图斯特拉更高明的窃贼!——他会把他们两个都偷走,他会把他们两个都吃掉!”他们互相大笑着把头靠在一起。 查拉图斯特拉一句话也不回答,继续走路。他走了两个小时,走过森林和沼泽,时时听到饿狼的嚎叫,他自己也觉得饿了,他就在一间孤独的房子旁边停下,屋里点着一盏灯。 “饥饿袭击我,”查拉图斯特拉说道,“像一个强盗。在森林里和沼泽中,我的饥饿袭击我,而且在深夜里。 我的饥饿有着奇怪的脾气。常常在饭后时间才来,今天一整天都没来:它到哪里去了?” 于是查拉图斯特拉去敲那家的门。一个老者走出来;他手拿着灯问道:“是谁来找我,我正睡不好,还来打扰我?” “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查拉图斯特拉说,“请给我一些吃的和喝的东西,我在白天忘记饮食了。给饥饿者进食的人,会使他自己的灵魂舒畅:先贤曾这样说过。” 老人走开了,随即转身回来,给查拉图斯特拉递上面包和葡萄酒。“对于饥饿者,这里是个坏地方,”他说道,“因此我住在这里。兽和人都来找我这个隐修者。叫你的旅伴也来吃点喝点吧,他比你更疲倦了。”查拉图斯特拉回道:“我的旅伴已经死了,我难以劝他进食。”“这不关我的事,”老者不高兴地说,“来叩我的门的人,都必须吃我所提供的东西。吃了好好走吧!”—— 随后,查拉图斯特拉又继续走了两个小时,顺着道路,沐着星光:因为他习惯夜行,而且喜爱正眼观看沉睡的万物。可是:到天色发亮时,查拉图斯特拉发现他自己走到了森林深处,再也无路可走了。于是他把死人放进他头顶上的一棵空心树里——因为他要守住他,免得被狼拖去——他自己就在长满青苔的地面上躺下。他立即进入睡乡,身子很倦,可是灵魂很安宁。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六十九章 神之车驾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季木睡了很长时间,不仅是曙光拂过他的脸,而且上午也过去了。 最后,他张开眼睛,向寂静的林中惊奇地望望,又惊奇地静观自己的内心。 不知从何时起…… 原本漆黑死寂的黑暗森林,竟有光辉透过花叶的间隙,与他心底的光芒交相辉映。 那黯淡的光亮静默地铺呈于地,向着遥远的彼方一路延伸而去。 或许……这光路便是那些遥不可及的存在为他指出的路径。 季木缓慢地起身,望着空心树里的女孩。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带着女孩一同离去。 因为……他希望与她一起迎来那最后的结局。 无论终焉临至之日是悲是喜…… 这时……他才有些理解了女孩当初的心愿。 于安然无痛的睡眠中死去…… 倘若…… 在前时的沉眠之后,他再没有醒来,而是于这棵空心树旁与女孩相互依偎着,永远地睡去……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即刻就幸福了……” 他的心对自己说道。 他轻轻地抱起女孩,且将爱深藏在心底。 而后,季木踏着脚下时隐时现的光晕,向着遥远的彼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么长久。 行到深处,季木渐渐地感觉到……远方有一道巨大的光与自身产生了共鸣。 这着实使他诧异了。 因为那应该并不是卡巴拉生命之树所散发出的原质光芒…… 世界的尽头……还存在着除此之外的另一道光。 那光明的实质令他感到了柔暖、安详…… 行走在通往那道崇高之芒的道路上,季木闭上了双眼,任由无尽的光辉如流水般于自己的周身流淌,只觉仿如回归了温暖、舒适的母体一样…… 渐渐地…… 他开始可以看清那道光芒。 在那巨大的光辉之中,有四个活物熠熠闪光。 每个活物皆有四张脸面:前面各有人的脸,右面各有狮子的脸,左面各有牛的脸,后面各有鹰的脸。 季木又定睛观望,只见四个活物身旁都有一轮,形状仿佛轮中套轮,永恒地旋转着,颜色如水苍玉。 他们各有四个翅膀,翅膀以下有人手的样式。 而其全身,连背带手和翅膀,并轮周围,都满了眼睛。 更有金色的光焰,似烈火般熊熊地燃烧在四活物的四轮中央。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些光焰与《窄门》所发出的光火很像。 在看到那四个活物的那一瞬间……季木便知道他们即是神之车驾——基路伯。 于《以西结书》和《启示录》中,都有与之相关的叙述。 在《以西结书》中,因这耶路撒冷的以色列人不遵神的律例,用一切可憎的物、可厌的事玷污了神之圣所,神便以怒气和忿怒,并烈怒的责备,向其施行审判——那日君要悲哀,王要披凄凉为衣,国民的手都发颤。 降罚之日,神召那监管这城的人手中各拿灭命的兵器前来。 内中有一人身穿细麻衣,腰间带着墨盒子。 神命他去走遍耶路撒冷全城,那些因城中所行可憎之事叹息哀哭的人,画记号在额上。 而其余的人则跟随他走遍全城,以行击杀,要将年老的、年少的,并处女、婴孩和妇女从圣所起全都杀尽,只是凡有记号的人不要挨近他。 那穿细麻衣、腰间带着墨盒子的人行罚之后,神又令他从旋转的轮内、基路伯中间取火,撒在耶路撒冷城上。 尔后,神的荣耀便离弃耶路撒冷而去了…… 那人从基路伯间所取之焰,便是耶和华于高不可攀的云座向所多玛和蛾摩拉降下的硫磺与火,是为神之罪罚。 “看哪,看哪,日子快到了,所定的灾已经发出。杖已经开花,骄傲已经发芽。强暴兴起,成了罚恶的杖……” 季木如是言道。 …… 当三十年四月初五日,以西结在迦巴鲁河边被掳的人中,天就开了,得见神的异象。 正是约雅斤王被掳去第五年四月初五日,在迦勒底人之地、迦巴鲁河边,耶和华的话特特临到布西的儿子祭司以西结,耶和华的灵降在他身上。 我观看,见狂风从北方刮来,随着有一朵包括闪烁火的大云,周围有光辉,从其中的火内发出好像光耀的精金,又从其中显出四个活物的形像来。 他们的形状是这样:有人的形像,各有四个脸面,四个翅膀。 他们的腿是直的,脚掌好像牛犊之蹄,都灿烂如光明的铜。 在四面的翅膀以下有人的手。这四个活物的脸和翅膀乃是这样:翅膀彼此相接,行走并不转身,俱各直往前行。 至于脸的形像:前面各有人的脸,右面各有狮子的脸,左面各有牛的脸,后面各有鹰的脸。 各展开上边的两个翅膀相接,各以下边的两个翅膀遮体。 他们俱各直往前行,灵往哪里去,他们就往那里去,行走并不转身。 至于四活物的形像,就如烧着火炭的形状,又如火把的形状。火在四活物中间上去下来,这火有光辉,从火中发出闪电。 这活物往来奔走,好像电光一闪。 我正观看活物的时候,见活物的脸旁,各有一轮在地上。 轮的形状和颜色好像水苍玉。四轮都是一个样式,形状和作法好像轮中套轮。 轮行走的时候,向四方都能直行,并不掉转。 至于轮辋,高而可畏;四个轮辋周围满有眼睛。 活物行走,轮也在旁边行走;活物从地上升,轮也都上升。 灵往哪里去,活物就往那里去;活物上升,轮也在活物旁边上升,因为活物的灵在轮中。 那些行走,这些也行走;那些站住,这些也站住。那些从地上升,轮也在旁边上升,因为活物的灵在轮中。 活物的头以上有穹苍的形像,看着像可畏的水晶,铺张在活物的头以上。 穹苍以下,活物的翅膀直张,彼此相对,每活物有两个翅膀遮体。 活物行走的时候,我听见翅膀的响声,像大水的声音,像全能者的声音,也像军队哄嚷的声音。活物站住的时候,便将翅膀垂下。 在他们头以上的穹苍之上有声音。他们站住的时候,便将翅膀垂下。 在他们头以上的穹苍之上有宝座的形像,仿佛蓝宝石,在宝座形像以上有仿佛人的形状。 我见从祂腰以上有仿佛光耀的精金,周围都有火的形状;又见从祂腰以下有仿佛火的形状,周围也有光辉。 下雨的日子,云中虹的形状怎样,周围光辉的形状也是怎样。 这就是耶和华荣耀的形像。我一看见就俯伏在地,又听见一位说话的声音。 ——《以西结书》 第七十章 栗树荫底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朦胧的光晕显化为天国的虚影,簇拥着季木一路向基路伯前行。 在他的灵以上,九大原质与无边之光构成了天国十重之图景,与无穷高远之处的卡巴拉生命之树交相辉映。 故往曾感到过的那股全能之感再次盈满他的心头,而他却不为所动。 他只是低头望着沉睡的女孩,哪怕几乎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而今的女孩,与季木于贪食之狱的树下醒转后所见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唯一的区别……便是曾经心底怀抱的希望此时已化为乌有。 现在……也快要到了他必须接受女孩的死去的时候。 他的心里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预感……自己不久就将离开世界的尽头。 但他不可以将女孩一同带走…… 因为女孩的灵魂仍在这具躯体之中承受着痛苦…… 这份悲哀是何其之重…… 哪怕是在最为悲伤的时候,女孩仍然向他展露着笑容。 可季木知道……她只是将伤痛藏在了心中。 两人相伴之时,他曾见过女孩于梦中不住地泪流。 女孩正如他一般…… 愈是悲伤……往往便愈是不会说出口。 他不忍心为了自己自欺欺人的自我满足……而让女孩永远沉沦于生与死的夹缝之中。 也许…… 抑或…… 真的到了自己作为“许愿天使”……去实现女孩的心愿的时候。 “我的愿望……是在安然无痛的睡眠中走向死亡。” 在两人相遇的那幢大楼,女孩脸上带着沉静的笑容如是说。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想到……自己要用这双手来带给她解脱,我的手……就不停地颤抖。” 季木不禁沉默。 他在林中的一棵树旁轻轻地放下了女孩,然后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以西结书》中那身穿细麻衣、腰间带墨盒之人在行罚之后……是否也曾像这般沉默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他轻叹了一口气,而后离开了女孩,向着基路伯的所在之处踱步。 四活物周身的无数眼眸,都静静地观察着季木。 他们的目光之中透着谦恭。 待到行至基路伯的近前,季木并未因由他们庞大的形体而感到压迫,反而是有一股暖意如流水一般静谧地淌过心头。 他没有话语言说,四活物也不曾开口,只是于那里等候。 季木的步伐于基路伯的身旁停驻。 他闭上了双眼,将两手伸向了四活物间上下沉浮的光火中。 恍惚之间,他似乎于其中抓握住了某物。 那物有火的炽热,却又似水般流动。 直到季木睁开双眼,才得以见其真容。 那是一把两刃之火剑,四面转动发焰,如同烈日煌煌放光,其间有雷霆若液体般流淌。 《创世记》有言: “耶和华神说:‘那人已经与我们相似,能知道善恶。现在恐怕他伸手又摘生命树的果子吃,就永远活着。’ 耶和华神便打发他出伊甸园去,耕种他所自出之土。 于是把他赶出去了。又在伊甸园的东边安设基路伯,和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要把守生命树的道路。” 自见到基路伯的那一时刻起,季木便知,“兽”害怕自己所取的,即是那伊甸园东的劫罚火剑。 尽管“兽”为了阻止他靠近此处而设置了许多障碍,但他还是在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光辉引领之下来到了基路伯的近前。 等到季木回过神时,四活物已化为云柱升向远天,伴随着狂风、怒雷和光焰。 天象骤然惊变。 在季木所未曾发觉的时候,苍穹的一角……出现了一扇灰白的窗口。 那洞开的门户之中有人漫步走出,以至于他脚下的大地与群山震动。 还没有来得及去看那位蓦然降临的存在的面容,天穹上骤然绽放的可怕气息就压得他几近跪伏。 虚空之中猝然裂开了一道道狭长的裂缝,仿佛就连这空间都无法承受这般的重负。 倏而一阵大风刮过,仿如神之吹息拂过。 继而……大地之上起了霜冻。 橄榄、黑、柠檬、赤褐四色之结晶,须臾之间便覆盖了整个世界的尽头。 “Malkuth……物质世界的终末。” 一霎时分,季木便已洞悉这股力量的实质即是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十原质之末——王国。 “十王……降临了吗?” 此般巨变,根本就不曾出现于季木的料想之中。 王者……那本不该是会于凡尘中行走的人物。 一道巨大的光芒高悬于世界尽头的上空。 季木知晓……那是神之车驾基路伯。 他承受着重压抬头观望,只见四活物的头上有穹苍之王座的形像,看着像可畏的水晶,王座上有仿佛人的形状,散发着璀璨到无法直视的四色之光。 尔后,那王座上的存在脚踏虚空,沿着虚无之阶逐级向下迈步。 可是……那人形的目标却好像并不是季木。 王踏着光阶于季木的身畔经过。 他几度试图转身,想要看清它的面目,却发现自己的身形在那威压下恍如凝固。 “芷……” 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将他的心全然覆笼。 而后……他听见了一阵短暂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刺穿的声音。 这时……季木才察觉到,方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已被卸除。 他不由得愣住了…… 不想……回头…… 当他缓慢地将身体向后转去的时候……悲惨、凄凉的景象逐渐映入他的眼中。 女孩的身体……被那四色的结晶之剑穿透,钉在了十字架上,宛若已经死去了一样…… 不…… 那或许并不是十字架…… 不过是被钉在了巨树的中央……远远望去才像是被钉于十字架一样。 王无言地站在“十字架”前,群青色的长裙随风飘荡。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不住地从女孩的伤口淌至她的脚尖,然后才缓慢地滴下…… “在遮阴的栗树下 我出卖了你,你出卖了我 他们躺在那里,我们躺在这里 在遮阴的栗树下……” 在鲜血浸染的树下,少女如是言道。 “晴……晴安……” 望着眼前那个与自己阔别多年的女孩……季木竟觉得似见到了某种非人的存在。 拖着踉跄的步伐,他缓缓走向晴安。 “为什么……” 少女没有作答。 “为什么?” 少女不曾回话。 “为什么?!” “过去曾和你说过吧……”少女笑靥如花,“如果将来,我不再是你的小侄女了,不要让我进那窄门,请在路上将我杀死吧……” “可是你没有那样做。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叔叔。” 无法原谅…… 他的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少女的咽喉。 从她的双目映出的倒影,他望见自己的眼里充斥着无可抑止的狂怒。 他的双手在一点一点地掐紧…… 而她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是露出了他无法理解的表情。 她在渴望着……死?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与犹疑。 被背叛了…… 被欺瞒了…… 被夺取了…… 被抛弃了…… 明明承受着这一切的是自己! 但最后……他对于少女的爱仍然胜过了忿怒。 因此,他松开了掐紧少女咽喉的手…… “你走吧……残酷的王。” 他对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说。 “自此……故我死去,新王驾临。” 她没有丝毫留恋,踏上基路伯而去。 唯余下季木一人……木然地望着女孩血已流尽的身体。 他冯虚御风,碎去了钉穿女孩的肢体的结晶,将身体干枯的她紧紧抱在怀里…… 直到心底一切情感皆已消尽,季木才怀抱着女孩一同远行。 他们一起穿过了无边的旷野…… 最后……他将女孩葬在了一望无垠的百合花海。 “吾爱深眠黄土, 余唯向隅而泣……” …… 最终,租给我一间坟墓吧,用石灰涂白,镶一道凸出的水泥线,——深深埋藏在地下。 我静伏案前,灯光映照着我痴痴重读的报纸和乏味的书籍。 我的地下沙龙的头顶有一片辽阔的间距,房屋像植物一样生长,雾锁重楼。污泥黑红,魔幻的城市,无尽的夜色! 低处滴水,四周惟有土地的厚重。或许是天渊、火井?或许是月亮与彗星,海洋和神话在此相逢? 苦涩之时,我想象着蓝宝石与金属球。我是沉默的主人。为什么在苍穹的一角,会出现一扇灰白的窗口? ——《童年》 第一章 伊吕波歌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晌午时分,柔暖的阳光透过电车的窗口,映照在我膝上之书的扉页上。 而我静闭双眼,无言地感受着指尖于纸上摩挲拂过的触感,仿佛正细致地调试钢琴的十二平均律一般。 落叶飞旋,一霎时分掠过其面的光斑抚过了我的脸,仿如一束光芒如此突然地射入了我心间。 于是我睁开了双眼。 电车穿行于铁轨发出的响音,于我耳边回响若绵长的潮鸣。 在我身畔,女孩安静地倚靠着我的肩,将手中崭新的国文课本轻轻翻阅。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微笑着转身看着我的脸。 “花虽芬芳终须落 人生无常岂奈何 俗世凡尘今朝脱 不恋醉梦免蹉跎” 女孩像模像样地轻吟浅唱。 待到歌声止歇,她才有些羞涩地拉住我衣袖,望向我的双眼之中充满期待。 见到此般,我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无奈的笑容。 而后,我轻理袖口,又用整理袖子的左手在她的头顶轻拍。 “加奈真厉害。” 听到了我的夸赞,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明媚的笑颜。 “哥哥,这是我们国中一年级的国语课文里的《伊吕波歌》哦。”加奈有点小骄傲地向我显摆。 我自然也知晓这首歌。 虽然在我于国中时代所学的课本之中并未收录,但也知道它是巧妙地包含了日语五十音的名谒。 只是……刚才那种唱法,我却未曾听过。 在那怪诞的扭曲之中,包含着一种异样之美…… 听闻的那一瞬间,心神都有些迷醉。 “加奈……这种唱法,你是从哪里学会的呢?” 回过神时,我已向妹妹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是来未酱改编的唱法哦。”加奈似乎还担心我不理解,“哥哥你应该知道的吧?就是那位被称为‘大家的女儿’的今川来未小姐。” 今川来未…… 当加奈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对方是何方神圣。 五岁时就已出道的童星演员,中学时代也以歌手作为副业。 因备受日本国民的喜爱,所以被誉为“大家的女儿”。 不仅是娱乐新闻中时常会提及这个名字,我也看过她所主演的时下大热的电视剧。 对于我和加奈而言,她无疑是非常遥远的存在。 若非要说这位国民美少女与我们究竟有何关联,大概只有我们接下来所去的便是她就读的中学——京都私立圣心女子学院。 作为国内屈指可数的名门女校,圣心女子学院为初中高一贯制,即初等部、中等部、高等部连读制。 能进入这所学校就读的,无一不是权贵家的小姐。 这样的贵族学府本该与我们这些一般市民绝缘。 之所以此次前往那里,其缘由说来也是惭愧。 在家父向旧识理事长的大力举荐之下,我才得到了一次应聘美术教师的机会。 此次带着家妹一道前来,也是为她办理转学手续。 再次检查了一遍提包里放置的诸多文件,在角落里我找到了自己的教师资格证书。 “田村卡夫卡”。 世上叫“卡夫卡”的人很多,姓“田村”的或许只我一人。 …… 觉得背部有些发痒的时候,已是临近黄昏了。 虽然还只是黄昏,我却分明能感觉到后背上似乎有一团黑影在纠集,它越积越浓,眼看就要爬上我的脖颈了。 我挥手想把黑影驱走,但它只是摇动了几下,却迟迟不肯散去;我想把它从后背上剥离开,可它似有若无、游移不定,让我苦于无处下手。后来,我抓住黑影中最浓的那个部分,可是刚把它抓住,转眼间,这团浓黑又从掌心溜出,不断向四周扩散开来,就连原来颜色浅淡的部分也开始纠集起来,越变越黑。 渐渐地,我开始觉得奇痒,于是拼命抓挠。可是挠得越厉害,背上的黑影渗透得就越多,也越发觉得奇痒难忍,最后实在无法忍受,就开始狂奔。 我飞奔的速度堪与骏马媲美。等夜幕完全降临,茫茫夜色中,我越发狂野飞奔起来。脚下的道路、路上的行人和广告牌都迅速向后倒退,就好像平常坐在电车里,从窗户里看到的情景一样。 跑了一会儿就厌倦了。我现在的样子活像一匹马,大汗淋漓,周身冒着热气,气喘吁吁。身上冒出的热气中间似乎还混杂着一团黑影,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暧昧起来。有几个人在远处观看着,像是在瞧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后来,连我的鼻息中也渗进了黑影,当我试图把黑影呼出来时,那团黑影变成了一条黑线,向四处伸展。每次呼气的时候,黑线就拉得更长;吸气的时候,靠近鼻子的一段黑线被吸进去。等到再把它呼出来的时候,黑线就变得越发长了,如此反复,黑线慢慢变成了一张黏在鼻子上的网,不断地向四周伸展开来。 围观的人中间,有一个人叫了一声:“真好玩!”说着,还拍起了手,发出“啪啪”的声音,像是在呼唤池中的鲤鱼一般。其他围观的人也模仿着他的样子,拍起了手。如此情景让我气愤异常,“呀”地一声大叫了起来。 可是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叫不出声来。那个“呀”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了。我憋足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喊出声来,可是除了气喘得更厉害之外,没有任何效果。围观的那些人看了我的狼狈相,越发觉得有趣,拍手拍得更起劲儿了。 我气得急火攻心,就跳了起来,一边跳着,一边使劲儿扯起嗓门大喊,可是耳朵里听到的却不是我发出的声音,而是马嘶的声音。接着我又飞到了一个不知是什么建筑物的顶上,不停地发出马的嘶叫声。下面围观的人群继续拍着手,为了压过他们的鼓掌声,我也不停地嘶叫着,渐渐地,不但我的声音变成了马嘶,就连我的身体也变成了马的模样,浑身长着黑毛。 “黑夜降临啦!夜马来啦!” 刚才第一个鼓掌的人叫道。与此同时,我身上喷出的热量越发汹涌了,黑暗不断向四处蔓延。 我开始有几分得意了,不停地嘶叫着。每嘶叫一次,夜色就变得更深。 ——《惜夜纪·一之刻·马》 第二章 斯金纳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走出了电车站台,再沿途行上不久,我和加奈便抵达了圣心女子学院的正大门口。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京都人,对于左京区我自然再熟悉不过。 先不说中学时代我也是在左京的一所公立中学就读,作为京都十一区里的文教中心,各类独立书店及特色咖啡馆都集中于此处,孩提时代我就时常光顾。 国中三年级时,也曾和当时就读于圣心的一个女孩交往过,但后来还是因由诸多复杂的因素和平分手。 现在想来,那时的回忆都快要被忘诸脑后。 再次行于故往熟悉的街市,在倍感亲切之时,却又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仿佛自己并不存在于此处。 我牵着加奈的手,在将盖有理事长印章的入校许可证明交与门卫审核之后,那扇气派、古典的欧式铁艺大门才缓缓地敞开,而我们入内以后又悄然合拢。 因为圣心女子学院采取的是全寄宿制度,所以若非周末和长假学生一律不得外出。 同时,为了保护校内那些名门望族的大小姐,学校任何期间禁止社会闲散人员进入。 如果并非学校的教师或者务工,则必须凭借入校许可方能入内。 说句题外之话,在圣心作为教师工作,不仅薪酬和奖金极为丰厚,而且还能得到一项特殊的福祉——家人和子女可以免费于本校就读。 这又与它的宗教背景有所关联。 圣心女子学院的创始人,便是天主教的一位神父,也即现任理事长的祖父。 作为一所基督教体系的女校,学生在日常的授课以外,还要学习天主教的教义并每日进行晨祷。 不过,倒也不是说校内的每一名学生都信仰天主教,至少曾经和他交往过的那个女孩并不是这样。 当时,我们正站在樱落如雪的树下,聊着路旁经过的一只圣伯纳德,继而不知是谁先联想到了阿尔卑斯山上的圣伯纳德修道院,最后话题又转到了圣心与信仰基督上。 春假赏樱时分汹涌的人潮中央,少女似是嘲笑一般如是评价道: “信仰基督?这所学校里究竟有多少人是真的信仰基督呢?难道不是打着信仰的旗号、以服侍神明的圣少女为卖点、批量生产温婉、贤淑的名媛大小姐的流水线?从如同一张白纸的时期就被吸进去,经过‘纯洁’与‘神圣’的加工后又吐出来,包装成了所谓上流阶层回顾古典时代女子的商品。正如被关于斯金纳箱里的小白鼠一样,学校就是一座监牢以及人性的教化场……” 那时女孩脸上的神情,无法说出有多么悲凉…… …… 走着走着,人流就开始密集起来,而且是顺着一个方向向前涌去。走在人群中的我也顺着人流往前走。 此时黄昏已过,马上就要临近黑夜了。走在我前面的人,他们的轮廓还基本能看清楚,但是已经看不清楚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了。 灯夫拿着棍子逆流而行,他们来到街灯前,把棍子伸到街灯里停顿几秒钟,街灯就亮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有好几个灯夫在作业呢。没过多久,各处的街灯都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人流越发密集起来,行走也变得不顺畅起来。 “你也去吗?” 听见有人叫我,我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短发的纤瘦少女紧跟在我后面。 “啊!”我模棱两可地回答。少女从小皮包中拿出一个小纸包,然后把它打开。无论是打开皮包时,还是打开小纸包时,少女脚下的步伐都没有丝毫的停留。 纸包里面是一张绿色的门票。 “正好多出了一张票,送给你吧!” 说完,少女就把那张绿色的门票迅速地放进了我的口袋里面。我刚要向她道谢,少女摆摆手制止了我,然后指了指后方。后面的人流已经停滞了,人像米粉团子一样骨碌碌地挤到了一起,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团子”还数量相对较少,呈平面分布,可是后面涌上来的人越积越多,于是人潮汹涌,刚才呈平面分布的“团子”开始变成立体分布了。 我慌忙往前走,抬头一看,原来和前面的人流已经落下了一大截儿,我急着往前追,这时,少女又制止了我。 “你一跑,就会引起混乱,慢点儿慢点儿,慢点儿慢点儿!” 少女的话说得我一头雾水,无奈只好听她的话,继续往前走。 似乎终于要走到终点了,人流变得越来越宽。在人流的尽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耸立着。 检票处站着几十个检票员,当我通过检票口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那个耸立之物到底是什么。 那是超级大歌星,身高约莫有三层楼那么高。从下往上仰视,能够看清楚歌星的下颌处长着一颗黑痣,胸脯一上一下地晃动着。 “那是装上去的假黑痣!”少女陶醉般地说道。 歌手似乎是在试唱,嘴里发出各种不同音高的音符。歌手旁边有一棵和她身高差不多的银杏树,每当歌星的嘴里跑出高音的时候,银杏树里面就会飞出几只小鸟;歌手发出低音的时候,地面上就会出现几处鼓起的地方,里面的小动物纷纷从鼓起的地方往外爬。 等到歌手前面的广场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的时候,歌手没有任何开场白,就开始唱起歌来。天空中好像放着巨型的乐器一般,乐器发出的音符不断地在空中回荡。可是当歌声响起时,嘹亮的歌声立刻盖住了所有的声音。歌声不是从歌手嘴里飘进我们的耳朵里,而是把所有的听众都笼罩其中。虽然听不出歌手唱的是什么内容,却能感觉得到,歌手一直在缓缓地歌唱着。 乘着歌声的翅膀,人群开始向四周扩散,他们又化作人流,仿佛是从湖中流出的一条条小溪一般,不断地流淌开去。 “混沌马上就要开始了!” 少女说完,也随着周围的人流散去,转眼间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我也学着少女的样子加入了同一条人流,从后面很快就追上了她。 “你要去哪儿?” 少女似乎很舒服的样子,美美地闭上了眼睛,然后频频地点头。 “去哪儿?” “黑夜!” 答话的一刹那,少女突然耸拉下了脑袋,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然后一边睡着,一边跟着人群往前走。 我也和少女一样,化作了混沌的一部分,向黑夜深处走去。 ——《惜夜纪·二之刻·混沌》 第三章 虚空伪物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循着门卫所指的道路,我们漫步走向综合楼。 在我身旁,加奈正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四下的景物。 虽然这动作有些不雅,但当下我也没有多说。 毕竟,我们都是初次来到圣心女子学院,今后可能也会在此处长久地生活。 能提前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倒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举措。 或许是当下学生们正在上课的缘故,路上不曾见到有人穿着圣心的制服。 倒是在一路走来所经过的欧式园林间,时而会有剪枝的老人笑着向我们挥手。 我想,他们兴许是将我当成了圣心的教师,因为此时我正穿着教职员的黑西服。 一路向前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我们才看到前方不远矗立着一座城堡式的庞大建筑。 那似乎就是圣心女子学院的综合楼。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我的心还是不免为此而震动。 倘若不是事先便已知晓我人在何处,也许会以为自己是不是来到了西欧。 圣心女子学院所占的土地面积,甚至比起一般大学都有所超出。 我几乎无法想象建造这所学校的团体的财力究竟有多么雄厚。 不知为何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怀疑,花费如此巨资修建的学校真的可以盈利吗? 不过,这也确实不是我这个一般市民所该关心的事。 震撼之余进入到了综合楼后,对照着路上所见楼层分布图,我和加奈来到了校长室门口。 “加奈,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不要走动。”我叮嘱一旁的妹妹说。 “嗯……” 加奈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思绪正沉浸于墙上的画像之中。 那些画我曾微微瞥见一眼,画的似乎是诸圣徒与基督。 世间各处,皆是如此。 将信仰描摹为具体之物。 然经上记着说: “制造雕刻偶像的尽都虚空;他们所喜悦的都无益处。他们的见证无所看见,无所知晓,他们便觉羞愧。 谁制造神像,铸造无益的偶像? 看哪,他的同伴都必羞愧。工匠也不过是人,任他们聚会,任他们站立,都必惧怕,一同羞愧。 铁匠把铁在火炭中烧热,用锤打铁器,用他有力的膀臂锤成;他饥饿而无力,不喝水而发倦。 木匠拉线,用笔划出样子,用刨子刨成形状,用圆尺划了模样,仿照人的体态,作成人形,好住在房屋中。 他砍伐香柏树,又取柞树和橡树,在树林中选定了一棵。他栽种松树得雨长养, 这树,人可用以烧火,他自己取些烤火,又烧着烤饼,而且作神像跪拜,作雕刻的偶像向它叩拜。 他把一份烧在火中,把一份烤肉吃饱。自己烤火说:‘啊哈!我暖和了,我见火了!’ 他用剩下的作了一神,就是雕刻的偶像。他向这偶像俯伏叩拜,祷告他说:‘求你拯救我,因你是我的神。’ 他们不知道、也不思想,因为耶和华闭住他们的眼不能看见,塞住他们的心不能明白。 谁心里也不醒悟,也没有知识,没有聪明,能说:‘我曾拿一份在火中烧了,在炭火上烤过饼,我也烤过肉吃。这剩下的我岂要作可憎的物吗?我岂可向木第四章 渊源之论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请进来吧。” 轻叩了四下校长室的大门以后,一个平和、轻缓的声音如此言说。 于是我便轻轻推开了眼前的这扇门户。 “是田村老师吧?”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的老人这般问我。 “是的,校长先生。”我回答说,“我就是此次来应聘美术教师一职的田村卡夫卡。” 老人微笑着点头,“不错。见到了你,隐约令我回忆起令堂年轻时的面容。” “您认识家母?” 先前,虽然听家父提过理事长是他的旧友,不过关于校长的事倒是什么也没说。 “十多年前的时候曾经见过,算是一位故友。” 闻言,我浅笑着点了点头,却不知该如何答复。 最后,还是老人先我之前开口,让我愧于自己礼数不周。 “我叫中田,是这里的校长。”校长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本该由理事长亲自接待你。但那位近来正忙于外务,实在是抽不开身,希望你能理解。” “哪里……我和家妹的事才多有劳烦您。” 我向中田校长微微鞠躬。 说来,理事长的名讳我也曾在家父的口中听过。 其名似乎是叫原田夜。 据说这一姓氏的源头,来自彼岸古老的华国。 不过……对于华国,我也实在了解不多。 “田村老师,你的简历我大致也有看过。东艺大的绘画科毕业,想来着实是非常不错。” 我一边点头,一边静候下文。 “可是,听说你曾有过留校的机会,当初为什么放弃了吗?” 听完老人的疑问,我不禁陷入沉默。 过了良久,我才答复:“也许是不太习惯东京的生活。” 有一瞬间,校长的脸上似是露出了很感兴趣的笑容。 “喜欢京都?” 我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老人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近来,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却是不多。” “怪不得理事长挺看好你,连我也觉得你与众不同。” “想来,圣心的孩子们也一定会喜欢上你这个老师。” 说到此处,中田校长微微停顿了一霎。 “不过……田村老师,在你正式开始任教之前,还是要例行公事一番,先跟着富有经验的老教师学习与研究。” “校长先生,这样自然再好不过。毕竟现在我的教学经验还很不足,希望能够从前辈们那里学到许多。”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老人轻轻揉了揉眼眶,“说来,我准备让你跟随的那位教师,与你还颇有些渊源。” “您指的是谁呢?” 校长刚才的那句话,着实让我感到疑惑。 思前想后,也实在无法从自己所熟识的人中找出在圣心任职的人物。 “是负责教授高等部美术的森野老师。”校长开口为我解答了疑惑。 “森野?这个姓氏……” 难道说…… “不错。你虽然可能没有见过森野老师,但他的女儿是你中学时的女友。” …… 原以为随着人流已经往前走了很长时间。可是等我醒来一看,发现时间已经停止了,既然时间已经停止,纵然走得再久,也无从计算它的长短了。 和我一起随着人流往前走的少女,长发已经垂到了腰际,虽然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但是少女的头发还是在不断地生长。 “早上好!”看到少女醒来,我就打了一声招呼。少女听了不由得“哧哧”笑了起来,说:“不是早上好,现在还是晚上呢。”说完又笑了。 “是吗,还是夜晚啊?”我也笑了。少女用手臂缠住了我的腰。 少女的头发也缠绕在我的身上,她的头发干爽爽的,温暖又舒服。 “头发长长了。”我说。 少女说:“可是你的头发却没有长。”我看了看我的头发,发现确实没有长。 少女的头发像是有生命般地向上翘起,自动抚摸着我的脖子和肩膀。当我想要亲吻她的时候,我闻到她微张的双唇中吐出的气息,像盛开的百合花散发出的香气。少女呼吸的声音则宛如蝴蝶扑翅,轻缓而又柔和。 为了吮入那诱人的气息,我吻了她。被我吸走气息的少女开始发瘪,渐渐地,她的身体变得又轻又薄,胸中充满了花期已过的百合花的味道,呼吸也变得憋闷起来。 可能是亲吻的感觉太甜美了,我虽然知道少女在一点一点地枯萎,却始终不肯放开她。少女越发蔫了,胸中充满了混浊的气体。 到后来,她缩成了巴掌大小的模样,我一边搂着她,一边继续亲吻。那种感觉仿佛就是一个从头到脚都麻木了的人,全身上下都被巨大的柔软之物包裹,又像是被无数片重叠缠绕的巨型花瓣簇拥。 最后,少女缩到了一厘米左右,我记不清当时是在亲吻,还是沉浸在亲吻的余韵之中,只记得她的气息中充满了百合花的味道。刚才听起来像蝴蝶扑翅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大,甚至让人觉得有点烦躁了。 手掌中的少女在黑夜中闪耀着白色的光芒,我摸了摸她发光的肌肤,感觉滑滑的,似暖非暖,似冷非冷。我又仔细看了一看,发现此时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颗珍珠,珍珠的正中央映着她的脸庞,在她的眼睛深处,还有一个更小的少女的形象。 这些无限小下去的少女,每一个都散发着甜美的气息,不声不响地,却又顽固地吸引着我。当我用手抚摸珍珠的表面时,每个少女都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笑声充满诱惑。 我把珍珠放进嘴里,含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吞下去。于是,珍珠中的无数少女就从喉咙进入腹部,通过血管,散布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当我觉得全身充满了像要爆裂般快速流淌的波浪时,我的头发突然开始生长了,刚刚停止的时间也恢复了流动。 时间一直流动,直到少女的残骸到达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少女变成了极细极细的颗粒,在我体内流转,渐渐地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她。我们完全融合后,我才发觉爱上了她,同时也爱上我和少女的这个混合体。 当我产生这种感觉的一刹那,时间又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刚才的感觉开始如潮水般地退去。 ——《惜夜纪·四之刻·深吻》 第五章 追忆潸然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田村老师,关于你的事,我已经和人事部那边打过招呼。”中田校长以食指轻敲了两下身前的原木办公桌,“至于令妹的转校相关文件,则需要你亲自带她交到事务部。” “真是劳烦您了。” 说完,我向老人再次微鞠一躬。 中田校长笑着摇了摇头,“今后我们都是圣心的一员,你也无需那么拘泥于礼数。” 话音落下不久,校长便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并示意让我稍候。 而当电话接通以后,老人以寻常的声气与电话的另一头展开了短暂的交流。 从我所听见的只言片语之中,大致可以推断出通话的内容。 中田校长打电话给了先前提及的森野老师,其目的则是让他前来校长室领我熟悉四处。 想到自己即将见到中学时代的恋人的生父,我的心在隐隐感到期待的同时又有些惶惑。 我所期待的,自然是或许能够从对方的口中了解到她的近况何如。 莫名地有种这般的迫切感。 印象中…… 自我和她分手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可谓是相忘于茫茫的人海之中。 现在想来,就连当初交往的时候,也不曾多么引人注目。 双方偷偷瞒着父母,任何人都没有告诉。 那么……中田校长又究竟是怎么知晓我和她曾交往过的呢? 唯独这一件事,使我陷于迷惑。 在此之前校方刻意调查过我? 抑或者是森野老师随口一说? 思绪至此,我不禁摇了摇头。 再怎么考虑多半也得不出结果。 而且,当下的时机也不适合向校长提问。 “不过……或许可以在森野老师那里得到答复。”我在心里说。 告别了中田校长以后,我带上了校长室的门,与加奈站在廊上等候。 期间,我也观赏过那些被挂于墙壁之上的画作。 让我意外的是,那些宗教题材的绘画大多不是什么名家之作。 甚至可以说……这里多数作品的画家我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毕业于东艺大绘画科的我尚且如此,寻常业余爱好者自然更不可能听说。 但观其风格,年代多不久。 有些更是能明显地看出是新成之作。 “难不成……这些都是圣心的学生所作?” 随后,我便发觉了这一猜想的谬误。 圣心女子学院自始至今都是一所女校,而墙上的画作的署名则是以男性居多。 在我深思之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而当我抬起头,一个身着如我一般的黑西服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中。 那多半便是校长所说的森野老师。 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面容。 若一定要做一个比喻的话,颇像是千元纸币上的漱石,从容之中又带有一丝庄重。 尚未待我开口,眼前之人便说:“田村老师,很遗憾现在才有机会告诉你……月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闻这话的我一时间愣住了,手中紧握的提包于指尖滑落。 追忆已潸然…… …… 不管向杯子里倒入多少咖啡,也始终不能把杯子注满。我正觉得奇怪,不知怎的,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化作了“黑夜”。 我看了看杯子里所盛的“黑夜”,只见“黑夜”的表层部分,有无数个小星星和一些气体卷成漩涡,在里面不停地旋转。杯子底部不知有什么东西在笑,我顿时吓得汗毛倒竖,赶忙把杯子拿到池子边,试图把杯子里的“黑夜”全部倒尽。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里面的“黑夜”依然倾之不尽。 整整倒了一个小时,里面的“黑夜”依然无穷无尽。下水道不断地吸着,却始终无法吸走杯子里的液体。最后我泄气了,只好把杯子放回原处,接着又偷偷地往杯子里面瞧了瞧,结果听见杯子里发出的笑声越来越大。我把杯子掷向墙壁,结果“黑夜”从杯子的碎片中溢出,然后逐渐向四周蔓延,那一大团黑影中显现出了笑声的源头。 原来是一只日本猴。 它一边抠着牙床,一边大声地笑着。虽然是一只猴子,发出的笑声却和人一模一样,我吓了一跳,于是用拖把把戳了戳它。 猴子被戳后,止住了笑声。 “为什么做出这种不礼貌的行为?”猴子用恐怖的声音说道。 我本想向猴子道歉,可是不知为什么,舌根好像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你父母没有教你基本的礼节吗?”它用更大的声音怒吼道。 我一个劲儿地低头认错,然后一点点地向后退,而猴子却一步步地向我这边逼近。 “向我道歉!”猴子声如洪钟,震得墙壁都裂开了缝。 当我又要后退时,猴子再次怒吼道:“向我道歉!”话音刚落,房间里的天花板就掉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打开了房门,飞奔到了夜色笼罩的长廊下。几个附近的邻居也跑出来,指着掉下的天花板,好像在说什么。我推开人墙,飞奔起来。这时,瓦砾当中露出了猴子的身影,嘴里还哼哼唧唧的。那些凑热闹的人一看见猴子,都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窜。 还有几个没有来得及逃跑的人,被急红了眼的猴子一脚踢飞,踢得远远的。我回头一看,发现那些被踢飞的人一边笑着,一边像条抛物线一般滑过天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我被眼前的情景迷住,刚想驻足停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猴子粗重的喘息声,立刻反射般地飞奔了起来。 “向我道歉!”猴子一边呼呼地喘着气,一边嚷道。 虽然我想马上道歉,可是由于惯性,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 “向我道歉!”猴子刚才呼呼的喘气声更大了,渐渐地变成了“呼哧呼哧”的声音,在它的喘息声中,还夹杂着雷鸣般的怒吼。 “向我道歉!”脖子后传来了猴子的声音,犹如几十声惊雷一般。雷声越变越响,接着高空频繁地亮起了闪电。好几个惊雷落在地上,每当惊雷落地,黑夜就短暂地变成了白色,不一会儿又恢复成了茫茫黑夜。每当雷声响起时,我用脚蹬地的速度也越发快了。 我的速度甚至可能超过了音速,于是雷响听不见了,唯有闪电还在不间断地闪着。在闪电频闪的夜空,我和猴子嗖嗖地飞奔着。到了后来,猴子的声音也逐渐听不见了,我在一个无声的空间里没命地飞奔着。 渐渐地,我感到了疲倦,脚步也变得迟缓了,慢慢就被后面的猴子追上了。眼看着就要被它超过,猴子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我逐渐放慢飞奔的速度,于是又能听到声音了。刚开始听到猴子发出的喘气声和雷鸣般的怒吼声,就像是从水中冒出来的,闷闷的,慢慢地就变得响亮起来。再过一会儿,所有的声音突然一起涌进了耳朵,使得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我在洪水般的声潮中侧耳倾听,听见在声潮底部有一个异常洪亮的声音,再仔细听,原来是朗朗的笑声。 在黑暗中响起的各种声音之中,那个异常有力、响彻穹隆的声音不正是猴子的笑声吗? ——《惜夜纪·五之刻·日本猴》 第六章 月之国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里,便是圣心的礼拜堂,也即每日晨间学生们进行晨祷的场所。”森野老师指着花坛对面一座教堂式的建筑如是说。 闻言,我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牵着加奈的手跟在身后。 一路走来,森野老师已领着我们参观了学院里的多数建筑。 但我的思绪却始终无法集中…… 意识仍然徘徊在先前的那一句话所形成的迷宫深处。 “月……已经不在人世了?” 明明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其中的寓意却是令我感到了可怖。 曾与我交往过的那个女孩……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怎么会那么突然…… 心底油然而生的那感觉,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蓦然之间,甚至感到心中仿佛有某物坍崩。 一股从未有过的空落之感泛涌在心头。 但悲哀的是……分明心已感觉到了伤痛,却又不知失却的为何物。 本想即刻就寻根究底地向森野老师问个清楚…… 可是看到了森野老师望向加奈的眼神,我便意识到不适合在妹妹的面前开口。 因为这话题于她而言也过于沉重…… 于是,便只好先且随着森野老师熟悉校园的四处。 说来也是讽刺…… 与那女孩分别了那么久,其间我似乎未曾关心过。 此后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我,得知再无法相见才感到心痛。 如我这般的人……或许就连为了她的死而悲伤的资格也不曾有。 “田村老师,这里就是我们教职员的公寓。”森野老师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因为圣心的教师数量一向不多,所以空闲的房间一直都有预留。等到相关的手续办好以后,你们随时都可以搬进来住。” “嗯,等一切都安排稳妥之后,我会联系搬家公司搬来一些老家的用物。”我回答说。 森野老师轻轻点头,“从明天开始,田村老师你就暂时与我一起进行高等部的美术教学工作。” “今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说完,我向眼前的老人深鞠一躬。 不仅是对于年长者以及教学工作上的前辈的礼数,其中还蕴含着我对那个名叫森野月的女孩的愧疚。 而这时,加奈在一旁拉了拉我的手,“哥哥,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我微微怔了一会,而后才反应过来,“嗯,去吧,加奈。” 待妹妹转身之后,我又补充:“我和森野老师在这里等你,如果找不到回来的路,就打电话联系我。” “嗯嗯,知道啦哥哥。” 说罢,加奈便向着先前我们过来的方向走去了。 当我转头望向森野老师的时候,才发觉此时此刻他也在看着我。 “田村老师,我知道现在你一定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所以也一直都在等你开口。”他说。 “森野老师……”我沉默了良久,“您说‘月已经不在人世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正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生病……还是事故?”我心情莫名沉重地问。 令我感到惊诧的是,随后老人摇了摇头。 “在那孩子上高中时的某一天……她突然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消失了?” 他的话语使我一时间愣住了。 “嗯……没有任何征兆,就此人间蒸发。” “可曾报警过?” 他点点头,“自然,不过报警也无用,查不出任何线索。” “在她失踪以前……是否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我心乱如麻,想到便说。 听到这一疑问,老人注视了我一眼,继而又移开了视线。 “她是个沉静的孩子,在学校里也生不出什么事端。唯一勉强算得上做得有些出格的事,或许就是曾经和你这个孩子交往过。” “不过,这倒也算不上错,亦不是什么大事。” “线索中断于此,我不愿打扰你,所以干脆销案,什么也不曾说。” “您怀疑我?”我说。 老人摇了摇头,“你是那孩子唯一向我提过的人。月说她顶喜欢你,自然有她的理由,因此我也信任你。” “我只是个不称职的男友……” 说完这句话后,我便陷入沉默。 “月是一个特别的孩子。”老人仰望着晴霁的青空,“她选中你……或许真的是出于某种理由。” “那孩子就像《竹取物语》里的辉夜公主,来到人间可能只是暂住,注定有一天要回到那遥远的月之国度……” …… 有一段时间,我的身体失去了重量。大家可能觉得失去了重量,物体也就不存在了。可是我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连我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在这个失重的空间里,存在的不仅仅是我,上面提到的那个少女也在身边,当然她和我一样失去了重量。因为从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传来少女活动的声音,于是我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当我正要呼唤她的一刹那,一束强光照亮了四周。 那是从夜空的一角射出的光芒。仿佛夜空被切出一个四角形,把黑夜剥开了,从中射出的光芒没有向四方扩散,而是直指前方。站在一旁看,仿佛有一条四角形的光束从地上一直贯穿到空中。 光束照在身上,我渐渐觉得身体又恢复了重量,可能是光束有着神奇的作用吧。身体虽然有了重量,可是极小,我们两个人的身体都缩得极小,甚至比老鼠的身体还要小。 面对着和我同样小的少女,我说了声:“我爱你!”声音在射入的光束中不断回旋,每响起一声“我爱你”,大地上就长出一种奇妙的东西。 刚开始出现的好像是少女的复制品,不过不是十分相像,大小是眼前少女的两倍,颜色是金色的,长出来的那个复制品嘎吱嘎吱地甩开步,向光圈外走去。 接着长出来的依然是少女的复制品,这回是银色的。刚开始我还以为因为被光照着,所以呈现银色,可是它走出光圈之后依然闪耀着银光,从头到脚都是银色的,散发出光**人的光泽。它追着第一个金色的复制品,也向光圈外走去,留下的银色轨迹令人时时还能想起它的模样来。 第三个长出来的物体依然是少女的复制品,和少女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尾巴。它甩了一阵尾巴之后,也去追前面两个复制品去了。 当我要说第四声“我爱你”的时候,少女伸出手来,轻轻地捂住了我的嘴。她的手散发出夜的幽香。我抓住她的手腕,慢慢地把她的手移开。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问。少女回答:“你是撒谎骗人的吧?” 我轻轻地抱住了她,她也抱住了我。她一边搂着我,一边说:“这样的话可不是轻易能说出口的!”我心里暗想:她可是一语道破了我的心事。可是两人相互拥抱着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想说“我爱你”。 最后我终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是谎言,以后不说了,不就行了!”话音刚落,地面就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让人觉得仿佛大地要塌陷崩裂了一般。出现这种感觉的一刹那,我和少女又恢复了正常的重量。和刚才相比,我们突然显得特别高大。我们俩相视一笑,接着往四周一扫,很轻易地就在夜色中找到了那三个复制品:金色的、银色的、长尾巴的,然后把它们放进挎包里。接着,我又把正转过脸注视着我的少女也放进了包里。 我期望自己也能被收进挎包里,不久,果然梦想成真,我被收了进去。 我愿意永远和她们待在包里,一辈子不出来。 ——《惜夜纪·六之刻·不幸的集体死亡》 第七章 多年以前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森野老师的陪同之下,我们一同前往了事务部。 抵达之后,得到了事务部长木村先生亲切的接待。 经过一番寒暄以后,我将加奈转学的相关文件顺利转交。 看了一眼手表上显示的时刻,现在已是下午三点二十一分。 再过上不久,就到了学生行终礼放学的时间。 “时候已经不早。田村老师,最后我就带着你和小加奈在综合楼的中等部教学区里走一走,作为此行的结束。”森野老师边走边对我说。 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点头之后便跟在其身后。 “森野老师……” 闻言,老人缓缓停下了脚步,而后微笑着转过头,“怎么了,小加奈?” 妹妹的突然开口,令我也有些疑惑。 不过,想来是出于对圣心的好奇,所以会有着许多问题想问。 “那个……”加奈讪讪地笑了一会儿,“请问,今川来未小姐是在这所学校里读高等部吗?” 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疑问,森野老师目光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随后,他便回过神,同样笑着说道:“怎么,加奈也是今川小姐的小粉丝?” “是呀。”加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喜欢今川小姐的歌。” “这倒是相对不太多见。”森野老师微微眯了眯眼,“圣心的许多教师也很欣赏今川小姐,不过大多是喜欢她所主演的电视剧。” “今川小姐确实是在本校就读。不过,如果小加奈你想要见到今川小姐,这样的机会可不太多见。” “那孩子自小就在圣心读书,懂事以来就一直忙于事业,中学后就很少在学校出现。”老人小声解释,“而且,最近我听其他老师说,不久之前今川小姐在拍摄过程中意外受伤,此后的一个月都在家静养,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 “希望来未酱能快点好起来……”加奈轻声讲。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旋律开始于综合楼中回响。 是圣心的下课铃声…… 月曾和我说过,她们学校的放课铃声是英格兰民谣《Long Long Ago》的钢琴变奏。 …… 请你给我讲那亲切的故事 多年以前,多年以前 请你给我唱那动人的歌曲 多年以前,多年前 你已归来我忧愁全消散 让我忘记你漂泊已多年 让我深信你爱我仍如前 多年以前,多年前 可记得我们相会的那条路 多年以前,多年以前 你告诉我你将永不忘怀 多年以前,多年前 我的微笑能使你常留恋 你每句话都打动我心弦 赞美的话仍藏在我心间 多年以前,多年前 你的爱情又唤起我的希望 多年以前,多年以前 有多少人曾经把你夸奖 多年以前,多年前 长久分离,你的爱仍不变 你的声调仍然使我留恋 我多幸福,像从前在你身边 多年以前,多年前 ——《Long Long Ago》 …… 水槽里面有几条泥鳅一般的东西在游来游去,淘气的孩子把这些泥鳅捞出来,然后猛地把它们摔到地上,弄得水花飞溅,一片狼藉。 那些被摔倒地上的泥鳅很快从假死状态中恢复过来,纷纷往积水多的洼里钻,蜿蜒前进的路线上留下了一条条水痕。 我警告那个淘气包:“像你们这样摔泥鳅,还不都给你们摔死了!”孩子听了皱了皱眉头,然后低声说:“不会死的。”接着又开始肆意地扔起泥鳅来,依然弄得水花飞溅。 奇怪的是,孩子摔了很长时间了,可是水槽里的泥鳅却一点儿也没见少。水槽里装着一盏荧光灯,借着灯光,可以看清楚夜幕笼罩着的水槽的轮廓。而孩子站的地方离灯光较远,反而看不清他的脸长什么样子。 “你喜欢吃泥鳅沙锅吗?”孩子问。 我回答:“喜欢!”孩子一边异常大声地摔打着泥鳅,嘴里一边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喜欢!” “既然这样,我就把这个水槽送给你吧。”孩子说话的声音越发小了。 孩子如果就这样干净利索地走开,那就谢天谢地了,可他们却用湿漉漉的手拽住我的袖口,然后让我抓住泥鳅。 “很美味呢!”说完,他又狠狠地把泥鳅摔在地上。 在黑暗深处,有几只泥鳅歪歪扭扭地向水洼处游动。那个水洼说起来也很奇怪,每当它把泥鳅吸进去之后,就突然消失。等到别的泥鳅摔到地上时,又再次出现。 “不!我不要泥鳅!” 听了我的回答,孩子好像很失望,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似乎在说:“无论如何都不要吗?” 看着孩子的样子,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打算离开。我把手里握着的泥鳅偷偷地放到地上,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可是当我把泥鳅放到地上的一刹那,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水洼,而且不断地向我脚边扩大。里边的水黏糊糊的,不像是水,而像是油,泥鳅钻进去的时候,连个波纹也没有出现。 “无论如何都不要吗?”孩子再次问我。 “是。” 听完我的回答,孩子狠狠地把我拽住,然后把我推进了水洼里面。我不断下沉,连脑袋都被淹没之后,我放眼四望,周围一片黑暗。我不知道因为是夜晚而漆黑一片,还是因为水洼本身就是黑暗的。渐渐地,我也开始习惯里面的黑暗环境。 在水洼深处有无数条泥鳅,看了十分恶心,可是不知不觉地,我的手开始化作鳍,我的脚开始变成尾巴。当厌恶泥鳅的感觉异常强烈时,我的手又恢复了原形,但是只要我一不留神,就又会变成鳍的样子。 “现在你还不需要水槽吗?”上面传来了孩子低低的声音。 我虽然有点儿懊恼自己的不争气,可是这种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大声回答道:“我很喜欢吃泥鳅沙锅!” 接着我被孩子“嗖”地拽了出来,又被摔到地上。我歪歪扭扭地向孩子的脚下爬去,再沿着他的腿向上爬,从腿爬到腰上,从腰部又爬到腹部,最后终于爬到了他的手腕上。 我好不容易歪歪扭扭地爬到孩子的手里,接着又被一把抓住,“刷”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就这样重复了七次,最后我终于恢复成了人形。 “喜欢泥鳅沙锅吧?”孩子还有点儿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非常喜欢!”我重复回答了一次。 孩子把水槽塞给我之后,就纵身一跃,跳入水洼之中消失了。水洼里悄无声息,过了一会儿,连水洼也消失了。 里面的泥鳅越来越多,最后连水面上都挤满了泥鳅。 黑夜之中,我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槽,尽量避免把里面的水泼出来,加快脚步往回赶,准备做泥鳅沙锅。我把牛蒡斜切成片,放进沙锅里,又在里面放了好多好多东西,把它放在火上煮,随后把泥鳅一股脑儿地放进锅里,盖上盖子煮了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充满了诱人的香味。 “泥鳅沙锅味道不错吧?”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孩子的声音。他的说话声仿佛是前进的号角,听见号角声后,在黑夜里活动的所有生物都从房门的缝隙中钻进来,争先恐后地吃起泥鳅沙锅来。 ——《惜夜纪·七之刻·泥鳅》 第八章 栖身之处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铃声响起,便到了学生们放学前行终礼的时候。 而所谓的终礼,便是学生与教师在一日的课业之后所举行的总结班会,时长一般为十五分钟。 此时,我们三人正一同行走在中等部教学区的走廊之中。 一路走来,不时会有中等部的女学生透过教室的窗户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 兴许是对我这个新任教师感到陌生的缘故。 最后,我辞别了森野老师,与加奈一起乘电车回到了我在中京租住的公寓。 当然,在这里也只是暂住。 之所以没有回到老家去住,除去住在中京便于工作……或许更多是因为不想见到我的父母。 一直以来……我都无法习惯那个家所带给我的感觉。 倒也不是曾经遭受过家暴一类,他们对我也算颇为照顾和包容。 但奇妙的是……自有记忆起,父亲和母亲与我之间便存在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彼此的情感,与其说是亲人之间的爱,倒不如说是一种礼貌性的关怀。 温柔慈爱的母亲也好,儒雅宽厚的父亲也罢…… 对我而言,他们更像是邻家的阿姨和叔叔。 这个家庭之中似乎缺少了某种决定性的要素…… 但我们之间谁都没有说破,心照不宣地保持着默契。 因为一旦将那些话语说出口,这段关系便再无法维持下去。 不论对谁都没有益处。 我尊敬家父和家母,也愿意为他们尽孝。 兴许这般便已经足够。 至于“爱”或“不爱”…… 那只是一种过程,而非结果。 不知为何…… 年少的我,处在那个完满和睦的家中,却感到那里除我之外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仅此一点,便让我感到了可怖。 想要逃离…… 逃到没有人认识我的某处。 所以……高中毕业以后,我便离开了京都。 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甚至决定要于此长久地生活…… 也曾这般询问过自己,却意外地说不出理由。 我心里知晓,应该存在着那样一个理由。 非此不可的理由…… 可有关于此的一切,此刻已陷入迷雾之中。 某种情感……抑或是某种愿望在呼唤着我。 为之所扰,那份莫名的心念也成为了我创作的桎梏。 说来……我已有将近半年没有正式地画过一幅画作。 灵感、热诚、渴望、冲动…… 皆已不复存在于我的心中。 失却了这些的我,同时也丧失了留在东艺大的理由。 那里也不再是我的栖身之处…… 因为那个地方是艺术的王国。 而失去了才能的我,故往的技艺已成为了单纯的技术。 恰如我心般空乏无物。 不……不仅是我。 说句不敬之言…… 无论是家父还是家母,抑或是我和加奈……皆是那虚空伪物。 望着身旁少女向我展露的笑容,我心想,也许那笑容之下深藏着的是对我的厌恶。 …… 不知不觉地,我和那个少女就走散了,无论我怎么找,就是找不着。 月亮越升越高,淡淡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把地上的植物映得树影婆娑、朦朦胧胧。 “喂!喂!喂”我大声地呼唤着,可是一句回音都没有。不管我呼唤得多么辛苦,少女就是不出现。 我顺着月亮制造的飘忽的影子往前走,路上看到好几个少女脱落的柔软的外壳。每次我都误以为是少女本人,可是当我把“她”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都只是少女脱下的外壳而已。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执著地寻找这个似曾相识又毫不了解的少女。如果有人问我喜欢她吗,我的回答自然是喜欢。可是如果有人问我,你也不是那么深爱着她吧,我也会回答“是”。我这么持续地寻找她,也许是因为不想中途放弃。 后来我捡到一个最大的外壳,上面居然还残留着少女身体的余温。根据这个,我猜想她应该就藏在附近,于是大声呼喊起来。 最后走到了月影的尽头,那儿放着一个箱子,我触摸了一下,发觉它温乎乎的,还在不停地颤抖。 我可以肯定少女就藏在里面,因为箱子旁边还丢着一个比刚才那个还要大的外壳。外壳横在地上,就好像是少女半蹲着的姿态。我轻轻地摸了摸外壳,但它丝毫没有反应。 我想立即打开箱子,于是寻找开口。可光溜溜的箱子让我无从下手,我只好站在一旁发呆,突然发现它剧烈地摇晃起来。 还能听见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说让我把箱子打开,还是不要打开。我把整个箱子都抱在手里,用脸颊轻轻地蹭着。 可这样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一定得想办法把箱子撬开,我冥思苦想着,就是想不出个好办法,因为箱子表面十分光滑,实在找不着可下手的地方。即使我使劲地推箱子,上面也不会留下我的一点儿指纹;我从怀里掏出小刀去切,可是刀不但扎不进去,还被箱子反弹了过来。 我一筹莫展地思考着。 箱子里面的东西不断地颤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决定试试用斧头来砍,可是又顾虑会不会把里面的少女也砍伤了;后来我又打算把整个箱子都背回家,连同箱子永远爱着她,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做和少女不存在又有什么两样。 我一个劲儿地思考着。 我不知道现在箱子里的少女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也许是似存非存、似在又不在的状态吧,也许是两种状态合二为一的混沌状态吧。 我脚尖轻触着少女脱下的外壳,绞尽脑汁思考着。 我实在受不了了,于是飞奔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里面扛出来一个大铁锤,又飞奔回原地,对着箱子一阵乱砍。 箱子里果然露出了少女的身影。可是正如所料,她被我砍碎了。我大哭起来,后悔不已。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少女的这种状态,似存非存,似在又不在。 我一边大声哭着,一边痛恨起量子力学来。 ——《惜夜纪·八之刻·藏猫猫》 第九章 天鹅之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不知为何,不知何处,我听见有人在哭。 那哭泣之声是如此悲恸…… 如同绝望之海中无际蔓延的水波。 遥远的彼方有人在唱叹歌咏。 混沌的思绪荡漾于我的脑海之中。 意识沉入深海,被拖往那深不见底的海之底部。 奇妙的是,渐渐地……我的双眸不再不可视物。 浩瀚的大海上,天鹅公主孤独地飞翔。 不再回头,不再幻想,也不再记得王子的模样。 她挥动着伤痕累累的翅膀,越过了重重高山,坚信着……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只属于天鹅的海洋。 望着那孤身远去的身影,我虽微笑着,可是眼角却有泪水流淌。 她……是谁呢? 见到那化作天鹅的女孩逐渐远去的模样…… 明明我的心底是那么悲伤,却发觉那浓重的悲哀都被喜悦冲化。 这……就是结局吗? 如果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我想。 再见了,我深爱着的、最重要的人…… 愿你幸福。 …… 睁开双眼的时候……发觉自己正坐在一间教室之中。 与此同时,身旁似乎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当时的我困倦而疲惫,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睡下。 “梦醒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问道。 我睡眼蒙眬地转过身去,看清了身边之人的模样。 那时,我的心中微微惊诧了一下,可是随即又觉得只是寻常。 “原来是月啊……”我小声地说道。 女孩点了点头。 我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想要在她脸上捏上一下。 女孩微蹙着眉头躲开了。 “我们分手了哦。”月这般说道。 “分手……”我低头细想,“嗯……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是这样啊。” 听完了我的话,女孩微微点头。 而后,她就不再理我,将目光转向了书桌上摊开的作业。 我同样也移开了视线,低头望向自己的书桌。 可书桌之上什么也没有。 见状,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继而,我又看向了前方的讲台桌,却发现周遭的一切都混混沌沌,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 讲台之上传来的话语声极为洪亮,可是我却听得十分模糊,也无法看清老师的面孔。 不听也罢! 我心里有些恼怒。 于是又转头看向月。 不过,女孩看起来好像不太愿意搭理我。 “我很想你。”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当时的我竟这样说。 明明现在正坐在一起,又为什么那么想她呢? 尽说些怪话。 不免感到些许懊恼。 然而,月在听完我的这句话语之后,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很难过。 “我也想你……” 女孩哭了起来。 看到她哭,我也莫名觉得难过。 于是悄悄挪动椅子,坐在了女孩的身旁,轻轻将她抱在怀中。 月似乎在对我说着一些什么,但我只能看到她唇瓣的张动,却没有话音传入到我的耳中。 我只能沉默,拥抱着她而泪流。 “此时后悔也无用,你必须顽强起来。”叫乌鸦的少年说。 我虽然没有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混沌到来了。 我们彷徨于黑夜之中…… …… 待到于沉眠中醒来的时候,方觉先前的一切尽都是梦。 伸手触碰脸颊……抚过了其上干涸的泪流。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或许……是因为下午从森野老师的口中知晓了月的失踪。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怪诞、离奇的梦…… 我和月可不曾在同一所学校里念书。 可梦中的我,却对这些与现实相违背的事象全盘接受。 “我右手中岂不是有虚谎吗?”沉吟之后,我说。 总觉得…… 在与月相会的梦境之前,似乎还有其他的梦? 但对于那个神秘的梦,只有零碎的片段残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苦思无果,我望了一眼床边的时钟。 当下,时针、分针、秒针恰好重合。 正是午夜十二点。 于是,我又望向了窗外的星空。 当我流连于月色之时,枕边的手机微微震动。 …… 当我撞到男人身上的一瞬间,从男人的怀中掉出来几只鼹鼠。 “糟了!糟了!”男人一边嚷嚷着,一边试图要把那几只掉出来的鼹鼠都捉回来。 我佯装不知地走开了,因为和黑夜里碰上的人扯上什么关系,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等等!等等!”男人一边大声叫着,一边继续捉着鼹鼠。我头也没回地快步往前走。 一直走到听不见男人声音的地方,我才停了下来。看看那个男人大概不会追上来了,我就站在原地歇了一会儿。果然没有再看见男人的身影,我继续等了等,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看看是不是会突然刮大风,可是始终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我觉得很无聊,又往回走去。 我开始找刚才那个男人,可是怎么也找不见他的人影,无论我怎么卖力地奔波寻找,就是找不着刚才那个男人了。不过,时不时地会有几只鼹鼠在路上窜来窜去,于是我追随着这些鼹鼠的足迹继续寻找。 不知不觉地,我就走过了刚才碰见男人的地方,来到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路上。这条道路上到处流淌着舒缓的乐曲,听着听着,我差点儿睡着了。我强迫自己不要听,可是那些音符却不听使唤地往我耳朵里钻,使我整个身心都平静下来,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后来,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就睡倒在了地上。午间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不觉想继续睡下去,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突然出现,拍打着我的身体,把我叫醒了。 “你这个浑球!” 那男人大声地骂道,我吓得蓦地站了起来。 “以你这样的心胸,在这个世上还能活得下去吗?” 那男人继续骂着,我被他骂傻了,呆呆地看着他,结果男人骂得更凶了。 “你没有三角意识吗?” “真是个不讲道理的螟虫!” “看我不把你揍扁了,然后把你折成一道弯月,你试试看!” 迫于男人骂人的气势,我一声都没吭,只是偷偷地瞟了一眼那男人的样子,结果发现那个男人和鼹鼠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只鼹鼠。那个男人一边骂着,一边把满怀的鼹鼠都藏了起来。 “前天遇到你的时候,可是吓了一大跳!” “不管遇到什么坎坷险阻,都是值得赞美的人生之歌呀!” 他说的话让人越听越糊涂了,考虑到他本来就是只鼹鼠,我也就懒得和他计较了,默默地听着他在那儿不停地乱说。看着我无精打采的样子,男人的叫骂声也渐渐停了下来,最后只听见他呼呼的喘气声了。 男人大声地喘着气,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发现他抱住我的肩膀,把他的脸凑过来,开始哼哼地嗅起我身上的味道来,他反复地嗅来嗅去,等到嗅完之后,突然大叫一声:“呀!” “万分对不起!刚才我失礼了!可能是刚才我有点激动吧。” 男人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如果你允许,我可以再靠近你一点儿吗?” 说着,男人就伸出了他的手。他的手掌漆黑漆黑的,爪子十分锋利。我和他一边握手,一边暗暗观察他的样子,发现他的眼睛有点神经质,不停地眨巴着,我告诫自己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最近挣钱了吗?” “你知道哪里有非常有趣的商店吗?”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一边不置可否地胡乱回答着,一边继续观察着他。 不知不觉地,我们又走回了刚才那条小路,路上又传来了刚才的乐曲声,虽然我反复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可是每当乐曲声传进我的耳朵里,身体里的那根弦还是慢慢放松了。 “你喜欢的异性属于什么样的类型?”当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身体紧张的神经完全松弛了下来,实在难以压抑想交谈的冲动。 我小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好像没有听清楚我的回答,又大声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养鼹鼠的人!” 我的话音刚落,男人怀中就涌出了一大群鼹鼠,把路上弄得拥挤不堪。男人使劲握住了拳头。 “养鼹鼠的人?” 男人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鼹鼠陆陆续续地从男人的怀中跳了出来,最后弄得地上到处都是鼹鼠,鼹鼠发出的密集的嘈杂声,充斥着整个夜空。 ——《惜夜纪·九之刻·鼹鼠》 第十章 梦间通信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感受到枕边传来的手机的轻震,我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缕疑惑。 这么晚的时间,还会有人找我? 兴许是手机里的应用发来的推送。 当下我恰好有些难以入眠,即使是推送也不介意一读。 而如果真的是有人找我,也可以趁清醒及时回复。 于是,我拿起了手机。 在按下Home键后,手机自动指纹解锁。 翻看了一下手机界面,发现并不是软件推送,也不是LINE上的消息。 而是一个应用正在下载之中。 梦间……通信? 这是什么?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下载过这个应用…… 难道是新型的手机病毒? 念及此处,我立即长按打算删除。 然而,在应用开始晃动之后,却没有出现删除按钮。 这令我感到一阵头痛。 很快,代表梦间通信的下载进度的黑色扇形就缩小了角度。 一番操作之后还是无果,我只好等待它下载成功。 等到梦间通信显示下载完成以后,我继续长按试图将它删除,然而还是没有出现删除按钮。 我心里开始有些好奇,这所谓的梦间通信到底是一款什么样的应用。 而后,我用手机登上互联网搜索,却发现与之相关的信息一条也没有。 见到此般,我的眉头微皱。 不久心里便想到,这可能是某个熟人的恶作剧。 但近来我的手机似乎没有借给别人用过,也没有接收可疑文件或用于奇怪的用途。 于是,我又将目光集中到这一应用本身。 所谓的“梦间通信”……难道是一款“在梦境之中通话”的应用? 怎么可能…… 想到方才脑海中产生的那个猜测,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是我想得太多。 可是…… 不知为何,总是会想起醒来之前所做的、与月相会的那个梦。 会不会……真的是月在找我? 可如果真的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那完全可以在先前的梦里开口…… “倘使真的是月在通过这种方式来联系我……我难道愿意为了种种无聊的顾虑而错过?” 一时之间,我竟有了一种点开这一应用的冲动。 仔细想想…… 我的手机里没有什么重要的隐私和文件,也没有可用于手机支付的账户,即使中了病毒导致泄露,对我的影响也几乎没有。 沉默了片刻,最后我还是点开了这一应用。 梦间通信的应用图标,是一扇半敞开的门户。 在这应用打开之后,出现了一个聊天界面,与LINE上的相差不多。 而该界面的背景图,却意外地让人迷惑。 看起来好像是一块处于浓雾之中的、洁白而扁平的圆形石头。 我心想,难道这是近几年来常见的虚假交友软件——打开之后立刻会有许多顶着美少女头像的陌生人找你聊天,而等到聊上几句,让你看到了“深入交流”的可能之后,软件会突然提示“您的试用聊天时长已经结束,想要继续聊天请充值VIP”,然而在你充完VIP准备继续撩妹的时候,会发现刚刚还主动找你聊天的“机器人美少女”集体失踪…… 果然,没过多久,梦间通信的聊天界面顶部便出现了一段提示——通信对象匹配成功。 我抱着看戏的心理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屏幕,等待观赏后续机器人或者活人展示的骗术。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看到这条消息的话,请帮帮我!”机器人美少女一号如是说。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机器人美少女二号,不过还是先打上一个恰当的标签再说…… 我犹豫了片刻,而后回复:“我在。你怎么了,我要怎么帮你?”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答复。 想着不要吵到隔壁的加奈,我便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太好了!真的有人在……请您等等,我先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机器人美少女一号发来消息说。 当然,仅仅如此的话,还不能让我相信对方就是真人。 在我看来,这多半只是一种考虑了可能的对话情境的自动回复。 于是,我调笑似的发消息说:“接下来是不是往你的银行卡里打钱就能帮到你,或者开通VIP会员就可以和美少女同城见面?” “您是觉得我接下来打算诈骗?( ̄^ ̄)哼!”机器人美少女一号回复道,末尾附带了一个“生气”的颜文字。 “……” 现在的聊天机器人还会发颜文字? 不过,这也骗不了我。 也许是根据关键词来判定的自动回复。 “我叫Kavka,你呢?”随后,我说。 “Kavka……我记得这个单词在捷克语里的释义是‘寒鸦’,也常被用于人名,比如那位作家弗兰兹·卡夫卡。”对方在极短的时间内回复道。 看来并不是机器人美少女了…… 而且,那一单词的释义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也不够对方上网去查。 这般……至少说明对方有着较高的文化素养。 我并不认为一个多少懂些捷克语的人会在凌晨用聊天软件诈骗。 “这下你终于肯相信我了吧╮(╯▽╰)╭” “不论《城堡》、《诉讼》、《变形记》还是《在流放地》我都有读过,毕竟卡夫卡是我喜欢的作家。” 读完对方的回话,我不住地笑了笑,而后打字回复道:“抱歉我不是你所喜欢的那个卡夫卡。不过我相信你了,该怎么称呼你呢?” “嗯……谢谢。称呼的话,让我想想。”陌生人回道。 一分钟后,我才收到对方的消息。 “就叫我Miku吧。” …… 我一边哭着,一边收集着少女身体的残骸。我哭了好一阵子。可是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我拿着少女身体的残骸,找我们的元首去了。 越是靠近元首住的地方,喧闹声就越响。原来那隆隆的声音是大型风车旋转的声音。风车在元首的宝座后面不停地转动着。它的作用就是收集黑暗,然后把它们不停地搅拌。 被搅拌在一起的黑暗,一时之间化作了液体,缓缓地流动着,接着就开始凝固。因为刚好临近半夜了,所以黑暗的液体也刚巧凝固了将近一半。走在夜色中,已经不再有天刚黑时特有的那种漂浮感,这时候感觉到的黑夜,已经是半凝固的了。 “希望能借助您的神力,让她由死复生!” 我跪在地上,使用着最高级的敬语,向元首请求着。 “让她复活?” 元首眯着眼睛回答道。元首的身体不是特别高大,所以当他坐在宝座上时,身体总要一个劲儿地塌下去。元首手里拿着一支锡杖,上面镶嵌着巨大的蓝宝石,熠熠生辉。 “我知道,元首您绝对具有让人复活的无边法力!” 说完,我深深地向元首鞠了一躬,元首还没有等我的躬鞠完,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我不愿意!” “求求您了!” “少女的复活是绝对不可能的!” 元首说完,就不再理我了。我又操着最高级的敬语请求着元首,可是他依然无动于衷。元首也许根本不喜欢我这过于礼貌的措辞。 我失望透顶,打算离开这个伤心地,正要扭头走的时候,突然肩膀被推了一下。推我的东西冷冰冰的,原来是元首手里拿着的那根锡杖。 “我虽然不想让她复活,但是看在你反复恳求的分上,就由你来克隆她吧!” 说完,他用锡杖推我。看到我为难地站在那里,就不停地用锡杖推我。每当他用锡杖推我的时候,上面巨大的蓝宝石都在我眼前闪闪发光。 “那就这么做吧。” 他用锡杖推我,让我很不舒服,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他的建议。听到我同意之后,元首才停止用锡杖推我,再次回到他的宝座,继续缩在里面。身后的风车还是在隆隆地响着。 我走到离元首很远的一个地方,把少女的残骸拨开,取出能用于复活的细胞核。然后学着元首平时做的样子,用特制的吸管把少女的细胞核注入我胳膊肘内侧的细胞里。接着又学着元首的样子,翻了三个跟头,我其实根本不知道翻跟头和复活之间会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照葫芦画瓢地模仿着平日里元首进行克隆的手法。 过了一会儿,我就进入了休眠状态。 等我从长长的休眠状态中醒来时,依然是在黑夜里。我有些失望,担心没能完成复活少女的任务,可是当我低头看胳膊肘内侧的时候,发现上面已经长出了一个细胞块。 我欣喜万分,躺倒在地上,背部贴着地,像陀螺一样骨碌碌转着跳起舞来。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仍然是学元首的样子罢了。接着,细胞块开始成形了,刚开始出现的样子很奇怪,一会儿变得像金属粒,一会儿变得像纽扣,一会儿变得像皮球,一会儿又变成了其他的什么东西,但是最后的样子变得很像少女。渐渐地,少女的身体越来越沉,压得我的胳膊都有些麻木了,往上举一下都十分困难。终于要到分离脱落的时刻了,我用铁丝把少女的根部缠上,不久,少女的根部就开始腐烂,有一天,少女突然嘎巴一声从我的手臂上脱落了下来。 少女脱落之后,立刻就在地上跳起了复活舞,然后走过来,轻轻地吻我。 虽然少女已经复活了,但是面对着这个通过克隆方法制造出来的替身,我突然觉得有点别扭,所以没有热烈地回吻她,少女对我的态度好像毫不在意,还是继续吻我。 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又听到了风车隆隆的声音,当我的肌肤接触到深夜逐渐凝固的空气时,我的身体又飞向了别的什么地方。 “你已经不再在意我了吗?”少女好像觉察出了我的冷淡,向我问道。 “没有。” 我的回答模模糊糊的。少女听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我不想去干涉她,所以由着她继续哭泣。 “我好不容易复活过来了,千辛万苦地,可是你……” 说完,她继续大哭。我觉得很烦,于是转头走开了,少女一边哭着,一边从后面抱住了我。 “你真是太狠心了!我的俩的关系好不容易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是不管少女怎么向我述说,我的心依然是冷冷的。连我自己都承认我这么做确实很过分,可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求求你!你再好好想想吧!”少女哀求道。深夜逐渐凝固的空气开始不断向我身上扑来,就像下起了流星雨。我一边躲避着砸向我的夜色,一边摇了摇头。 “哼!那就这样吧。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说完,少女拔出一把雪亮的钢刀,银光一闪,就向我袭来。“刷”的一下,从我的胸口割去了一片肉。然后少女就转身跑了。我呆呆地看着从胸口里流出来的血,突然醒悟到了些什么。 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我又偷偷地潜回了元首那里,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时候,少女正把从我身上割下的那块肉递给元首。元首点了点头,似乎是表示同意,紧接着又开始了克隆操作,没过多久,就克隆出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少女高高兴兴地接过了克隆人。 目送手拉着手跑出去的少女和克隆人之后,我现身在元首面前。 “你所谓的复活,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呀?” 听完我的质疑,元首咳嗽了一声,然后深深地点了点头。 “基本上就是这样的。” 元首手里的锡杖上镶嵌的宝石,仍然发出蓝色的光芒。 “你不满意吗?”元首问道。 “有一点儿。” “什么地方不满意?” “我也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如果你弄不明白,那你就再克隆几次吧。” 风车中吹出来的夜风,吹拂在我的眼睛、脑袋、肚子上,给我的身上也抹上夜的成分,被涂抹的地方散发出黑黑的光,闪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原状。 我按照元首所说的,又开始进行克隆。少女被无数次地克隆出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又同样地反复了多次。 不知克隆了多少回,我突然对着亮出钢刀的少女说:“你难道不感到厌倦吗?”少女听了,悲伤地低下了头。 “可是,每个克隆出来的我都是新的,对我来说,每一次都是全新的体验。”她说完,头低得更厉害了,仿佛脖子断了似的。 看到低着头的少女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第一次主动吻了她,少女热烈地回应着我,身体软绵绵的。少女的样子越发楚楚动人,我亲吻得更用力了。当我逐渐加力的时候,我也逐渐恢复了对少女的眷恋和执著。 “我只要你,不要再克隆了!”说完,我紧紧地抱住了少女。 事情发展到这里,应该算是个美满的结局了。我也不打算再计较她是否是克隆人,紧紧地抱住了少女。 夜色渐渐地变得像冰激凌一样黏稠,距离最终的凝固状态也不远了。少女的身体依然是软软的。 “讨厌!” 少女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哼!” 少女果断地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出于惯性,少女双手着地,倒在了地上。 “再见!” 说完,少女又像刚才那样,把我的胸部肌肉削去一片,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我又悄然出现在元首面前。 “你所谓的复活,就是这样吗?”我再次问道。元首一副轻松的表情,回答我说: “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 我又悄然退下,进行最后一次克隆。然后当宝贝似的紧紧抱住克隆出来的少女,往黑夜深处走去。我希望离元首越远越好,一个劲儿地往黑夜深处走去。 就这样,我握着少女的手,再次进入了梦乡。我一边祈祷着不要马上醒来,一边进入了浅睡状态。 第十一章 彼方之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Miku……吗? “是‘未来’的罗马音。”我心里想。 过了一会儿,我轻点着虚拟键盘回道:“Miku酱,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卡夫卡君,请稍等一下。”对面发来了一条信息。 很快,Miku又回应道:“我得理一理思路,这事有些说来话长……” “好。” 卡夫卡……君? 这是月的叫法…… 一直以来……同学多是称呼我为“田村君”,抑或是“卡夫卡”。 刚才的那一瞬间,让我觉得好似回到了从前一样…… 莫名地,心里有些悲伤。 耳机里的小众纯音乐在静谧地流淌,回忆当年,却发现自己竟记不起月的模样…… 何其悲哀呢? 不曾相看两厌,却已彼此相忘…… 就在此时,我的手机轻轻地震响。 想来是Miku发来消息了。 “卡夫卡君,接下来我所说的话可能会有些不可思议。是否要相信我的话,就由你自己选择吧。” “怎么个不可思议法?”我说。 聊天界面上显示了几秒对方正在输入的图标,但是一会之后却又消失了。 不久,那图标再次出现,然后又继续消失。 此般循环。 想来,Miku是在不停地打字,可随后又选择了删掉,试图将一切以一种最为恰当的形式表达。 而我并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等待着。 最后,Miku才发来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我说现在我是在梦里和你对话,卡夫卡君……你能相信吗?” “在梦里和我对话?”我愕然回应道。 “嗯……” 梦间……通信? 有这种可能吗? 虽然觉得Miku的话语有些过于离奇,不过出于莫名的缘由我没有怀疑他。 嗯……应该会是“他”吧? 虽然“Miku”看起来像是女生的名字,但轻信这些的话很可能会被误导。 而且,对方只是想找我帮忙,思索这些也毫无必要。 Miku方才的那句话里,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 于是,我便直接问了:“Miku酱,你应该也知道的吧,人在梦里是很难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的。而此时的你,又是怎么确定这一点的呢?” “没错……一般情况下确实应该是这样。” “可是近来我做了许许多多的梦,许许多多……可怕的梦。” “那些梦的具体内容,大多在醒来之后便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可怕而又漫长的梦。”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梦中的我的意识似乎是清醒的。” “大概……梦中的我是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卡夫卡君……你听得明白吗?” Miku接连发了许多句话。 “嗯……大致是能明白。”我说。 “不过,Miku酱……梦间通信这款应用,是你很久之前便已下载的吗?”继而我又问他。 这次,Miku没有怎么迟疑便回答:“不……说实在的,在今晚以前,我也不是很相信可以在梦里和现实中的人通话这种事。” “我在梦中……或者说是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陌生的街上。” “周围都是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前方流淌。” “时间……大概是黄昏吧。” “透过微亮的街灯的光,我看到周边的人的脸上呈现出了可怕的景象……” “他们的状态很接近昏睡的人,却不闭眼睛。” “眼睛极普通地睁着,像在注视什么,还不时眨一下。” “所以,并非睡了过去。” “况且眸子爱缓缓转动,简直就像从这一端到那一端浏览远方景物那样静静地左右移动。” “眸子有知觉存在,然而实际上那眼睛又什么都没看。” “至少不是看眼前的东西……” 我奇怪道:“那些人……是在集体梦游吗?” “不……应该不对。”Miku否定道。 “他们应该是被某种声音呼唤着……呼唤着他们走向彼方。” 看到Miku所发的消息,缄默中我沉思了半晌。 被某种声音呼唤着…… 我也不是如此吗? “那Miku酱,你现在还在那些人群中吗?”我问道。 “不……因为感到很可怕,所以我就从人群中跑出来了,现在正躲在一条无人的小巷。” “要么试试报警,看看会怎么样?”我建议道。 “不行……虽然我的手机还带在身上,可是完全没有信号,其他应用也打不开。” 闻言,我不禁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复道:“可是我又能帮到你什么?”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什么也做不到……不是吗? 这句话,我只是在心里讲。 “稍微陪我聊聊天就好……可以吗?” 我没有回答。 “其实……我很害怕。”Miku这样说道。 “害怕有一天……我长眠于这梦里,永远醒不过来了。” “卡夫卡君……求你了。” “如果需要酬劳的话……等我醒来之后,会给你打钱的。” Miku酱……可能真的是女孩子吧。 我想。 “好啊,我的账号是……” 还没等她回答,我便继续说道:“开玩笑的w” “但我是说真的。”她说 “因为……有点不知该怎么回报你吧。” “如果卡夫卡君需要用钱的话,不必介意,请尽管开口吧(>﹏<)” “别侮辱人。”我说。 “对不起╥﹏╥...” “因为很少和别人聊天……所以我不是很会说话。” “卡夫卡君……可以原谅我吗?” “放心吧,Miku酱,我没有生气,是会免费帮你的意思(笑)” “不过……感觉慌张的Miku酱还挺可爱的。”我笑着回复道。 “(灬ºoº灬)”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被卡夫卡君夸奖……还是很开心哒。” 果然……不是月吧。 我心里想。 如果是月的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这样也好吧。 你好,Miku酱。 …… 天鹅绒的四周垂着深绿色的和金色的流苏,那个人就坐在天鹅绒上。天鹅绒布铺在高约五米的坟冢上面。这个坟冢是由枯枝、枯叶和柔软的泥土堆成的。那个人单膝向前屈,手掌向上,坐在地上,像是在等待着接受什么东西似的。耸立的坟冢里面散发出一股发酵的恶臭,同时,坟冢周围还笼罩着一层蒸气,缓缓地蒸腾着。那蒸气时而很薄,时而又像烟霭般浓厚。那层蒸气缠绕在那个人的身上,可是不管怎么缠绕,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改变原来等待的姿势。 可以听见有鸟儿在鸣叫。那些像鸡一般大小的鸟儿在坟冢周围飞来飞去,不停地鸣叫着。这些长得也很像野雉的鸟儿们一会儿威吓似的扑向那人,一会儿又像是恳求是的低着头,不停地鸣叫着。可是不管鸟儿有多么吵闹,那人依然纹丝不动,像一张照片似的,单膝向前屈,手掌向上,大睁着眼睛。从不同的角度看,只见那人一会儿发出微紫的光,一会儿又变成了素淡的灰色。可是不管颜色怎么变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天空的一角。天空的那个角落没有任何的光辉,既不像别的地方那样布满了恒星、矮星,也没有一丝星云存在,就像被一块布蒙上了一样,平坦而又黑暗。 “咕咕!” 鸟儿们又开始鸣叫起来了。有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发出很高的声音,向坟冢的顶部飞去;飞到坟冢顶部的鸟儿则开始啄咬起那个人来,可是那个人依然保持原来那个姿势。被鸟儿啄伤的皮肤流出了几滴淡淡的血。刚开始来啄咬那人的还只是一两只鸟,接着其他飞鸣着的鸟儿们也争先恐后地扑棱着翅膀,飞到那人的身上,开始啄咬他,天鹅绒的布上滴满了大量的血,已经把布染得黑红黑红的了。 鸟儿们纷纷扑到那个人的身上,啄咬着他的手腕、脚踝、下巴颏儿,鬓角、颈窝和胸口。 那人的身体有点歪了,可是还是保持着单膝前屈、手掌向上的姿势。表面的肌肤被鸟儿们啄得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小洞。那些又黑又深的洞似乎覆盖了那人的整个身体。 一只鸟儿扑向那人的眼睛。 左眼已经被啄瞎了,那人剩下的右眼更加炯炯有神地望着天空。鸟儿们不断地飞舞,以至于刮起了大风,那人的身体不稳地晃来晃去,可是依然执著地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天空一角。 又有一只鸟儿向他的右眼扑来。 这下右眼也被啄瞎了,可是那人还是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 这时候,那人身体的大部分都布满了被鸟儿们啄咬的洞,已经看不出来是否还保持着单膝前屈、手掌向上的姿势,可是那人身体仅剩的部分依然站在天鹅绒布上,凝视着天空。 “咕咕!” 当最后一只鸟啄向他时,那人的身体终于被啄空了。失去了主人的天鹅绒布也被鸟儿扇动翅膀时刮起的风吹到天上去了。坟冢终于成了鸟儿们的囊中之物。发酵的坟顶上面露出了几十个蛋,刚才被那人和天鹅绒的布盖着,没有看出来。鸟儿们欢天喜地地欢叫着。 鸟儿们高兴地唱着歌,没有注意到天更黑了,已经到了深夜。 那人的形体虽然不见了,可是它的气息却不断向四周扩散开来,充斥在天地之间。充斥着那人气息的黑夜更加阑珊,黑暗也变得更加真切了。 ——《惜夜纪·十一之刻·茔冢鸟》 第十二章 露水之世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 我在梦间通信上打出了这样的字。 “听过这句话吗,Miku酱?” “嗯……是释迦的话?感觉似乎有些印象。”等了不是许久,Miku就回应道。 “释迦……吗?”我说,“虽然的确有些相似,不过……这并不是释迦的话。” “Miku酱,你所想到的是《金刚经》里的那句佛偈吧?”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嗯嗯w”Miku很快便回复道,“卡夫卡君,我所听过的就是这句话◕◡◕” “我最初所说的一言,是小林一茶的俳句——《露水之世》。”而后,我做出了解答。 Miku带着些许疑惑地问道:“可是,卡夫卡君,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问我这些呢?”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你需要我提问你这些吧。”我说。 “卡夫卡君,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Miku酱,你觉得梦可以带给人真实吗?” “梦可以带给人真实……吗?” “不错。” 梦间通信的另一端沉默了半晌。 “我想……大概是不能的吧。”Miku此般回答。 “梦境这种东西,据说是由人的潜意识来塑造的。” “而所谓的潜意识,说得直白一些……就是看不见的另一个自己吧。” “归根到底,依然是属于‘我’的范畴,而不是‘他’。” “既然创造梦的并非‘他者’,而是‘我’之窥镜,又怎能映照出己身不存之物呢?” “所以……梦是无法带给人除自身以外的真实的吧。” “卡夫卡君,我是这样想的。” 我微微点头,而后回话:“倘若不是映出故往,梦中之象即为虚假。” “故我之梦,又怎能映出今我不知之事象?” “卡夫卡君……也就是说,方才你之所以要问我那些话,是帮我明辨当下情境之真假?” “你断的不错,Miku酱。”我不无赞赏地说道。 “现实之中的我,未曾了解过小林一茶。” “如果不是因为卡夫卡君的话……我是不会了解到这首俳句的。” “等我醒来之后,只要再去查阅,自能明白真假……” “卡夫卡君……若是那时,我还能记得与你相识的这一梦境的话。” Miku的话语逐渐变得伤感起来。 兴许……是觉得醒来之后便会再次忘却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吧。 “很害怕吗?”不知为何,我这样问她。 “卡夫卡君陪着我……就没有那么可怕^-^” 闻言,我有些不知该怎样回答。 Miku酱……真是会讨人喜欢呢。 我心里想。 说出这样的话,不怕我误会吗? 亦如虚空伪物一般虚假…… “我右手中岂不是有虚谎吗?” 心底一再回响起这句话。 “我不会忘记你的,Miku酱。”半真半假,我这般回话。 “嗯……谢谢您,卡夫卡君(^∇^)” “Miku酱……其实我挺喜欢你。”我说。 也许是假话。 “我也喜欢你呀(//▽//)”她讲。 也许是假话。 在这露水之世,谁又能分明呢? 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 …… 我被崩裂的声音吵醒了。应该睡在我身边的少女不见了。我支起沉重的身体,向四周张望,发现少女正坐在树杈上面,眺望着远处。 “你看见什么了?”我问她。她向我招了招手。 “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见很大很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烟花飞向天空,然后在天空中绽开,接着那些红的、橙的、绿的火花就像下雨般地向四周飞溅。烟花不断地在天空中绽放,把我和少女的脸映成了红色、橙色和绿色。 少女说:“我们到那儿去吧。”我顺从地跟着少女往前走。少女从树杈上跳下来,然后向烟花绽放的地方飞去。我们像爬楼梯一般,不断地往上升,向天空中飞去。 “走吧。”少女说完,就挽起了我的手。我被少女拉着,战战兢兢地挪开了步子。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脚下似乎触到了什么坚固的东西,踏上那层坚固的东西,我的身体就漂浮在了空中。 我们一直往上升着,接着就来到了烟花旁。 靠近烟花的时候,发现烟花很烫。火花溅到衣服上,稍稍燃烧了一下,很快就熄灭了。我们俩毫无惧意,去靠近烟花。 “我们再往前走走吧。”少女说着,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的手被少女握在手里,我突然感到很害怕。 “别再往前走了。”我想劝阻少女,可是少女的脚步却没有停留。 “能够穿过去的!”少女更加用力地握着我的手。 我被少女拉着,走进了烟花之中。 “再往前一点儿。再往前一点儿!”少女说着继续往前走。我虽然十分不乐意,可是也只好跟着她往前走。走着走着,我们浑身都着了火,就像被火球裹着一样。浑身发烫,烫得让人难以忍受。最后我的身体被烧没了,少女的身体也被烧没了,就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很生气,可是少女依然默不作声。 “难道任何事情都要按你自己的意志来做吗?”不管我说得有多么愤怒,少女依然默不作声。 “对不起。”说完,我就从少女身边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我下决心再也不想少女了,以后什么也不想了。就这样,我脑子里空荡荡地走着。到后来,就连语言都忘了,形体也没有了,思维也不存在了。 我就这样一直茫然地走啊!走啊!最后来到了一个比黑夜还要黑的地方。 我刚来到那个地方,就被吸了进去。当时我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现在我还是和少女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想。 后来,我连少女都忘了,把所有的所有全都忘了。偶尔也会感觉到有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东西在盯着我看,可是那时候我已经不存在面孔、身体,还有其他所有的一切,所以也根本不可能考虑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且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惜夜纪·十二之刻·黑洞》 第十三章 期望哲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卡夫卡君,既然你为我讲了小林一茶的《露水之世》,那我也告诉你一些你所不知道的吧(。◕ˇ∀ˇ◕)”Miku发来了这样一句话。 “哦?”我略微有些惊讶,“是什么呢?”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少女Miku酱在LINE上的ID号码(ฅ>ω<*ฅ)” “美……少女?Miku酱不是可爱的男孩子嘛(笑)” “嘿嘿(́>◞౪◟<‵)ノシ”Miku在末尾加了一个“吐舌头”的颜文字。 “现在是有些看起来像男孩子啦,毕竟最近我第一次剪短了头发w” “Miku酱喜欢短发吗?” “这个嘛……不太好讲o(︶︿︶)o”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留着长发。” “起初是因为羡慕电视剧里的演员姐姐,后来则是由于大家都希望我保持这样。” “怎么说呢……并不是自己喜欢,只是扮演着所有人都喜欢的角色吧。” “对我……也是这样吗?”我问。 界面上显示了对方已读,但Miku许久都没有回话。 而后,我也沉默了半晌。 “对不起,如果不想回答的话……就忘掉这个问题吧,Miku酱。”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继续深入下去了。 正是因为彼此对于对方都是全然陌生的人,所以我和Miku酱才能于此刻愉快地交往。 互不知晓对方是谁,也无需去关心这些,只要趣味相投就好。 说到底,不过是彼此心怀着一定的尊重,维持距离的同时互相取悦对方。 龟缩在各自的安全范围里,隔着名为“网络”的壁障对话。 害怕为他人所厌恶,因而选择尊重对方。 维系着这般微妙的平衡…… 但与此同时,这样的关系又顾虑最少。 倘使看重的话,仅需珍视就好。 若觉不值一提,三言便可毁掉。 只因相互之间不存在任何利益关系。 同时,也不为他物所扰。 可是,一旦两人之间变得熟悉了,对于对方的期望就会变高。 假如对方无法满足自己愈渐增高的期望,这样的关系便再也无法继续维系下去了。 因为心里开始有了期待……所以最后才收获了失望。 所以,只做“一般朋友”就好。 这便是少年卡夫卡的“期望哲学”。 不过只是一个胆小鬼,碰到棉花都害怕受伤…… 而今的我……改变了吗? 心里没有回答。 “卡夫卡君……对不起,我不知道。” 手机微微震响。 “谢谢。”我小声说道。 虽然这声致谢没能传达给对方。 Miku所给出的只是次好的回答,但不是为了取悦我而说出的话。 仅此一言,便足够了。 莫名地……有点害怕自己会喜欢上Miku酱。 之所以惧怕喜欢上别人,也许……是因为不想再看到自己歇斯底里、丑态毕露的景象。 …… 我听说西方世界里有永生的大象,于是我决定去寻找。虽然我也不是很热心,可是既然决定了,我就不想反悔了。一个人去寻找有点儿害怕,所以我就邀请几个朋友一起去。 “做这个有什么好处吗?”无论哪个朋友都这么问我,我回答不上来到底有什么好处,于是朋友们都纷纷找理由拒绝陪我去寻找,或曰“由于经济上的原因不能出远门”;或曰“马上就要出现天崩地裂的世纪末大灾难,所以不想离开家了”;或曰“未婚妻怀孕了,现在不方便出去”;或曰“找人算卦,说出门主凶”等等。 无奈,只好一个人出发了。 我顺着长满西瓜的小路一直往前走,来到一个广场,里面写有标识。 “永生的大象在这里!” 标识上就这么写着,上面还画着一个箭头。 虽然我料想到前途必然十分艰难,可是心里却十分坦然。我沿着箭头所指的方向走了一个小时,眼前就出现了大象。 那是一只小象,耳朵圆乎乎的,好几头大象连在一起。每头象都是白的。即使是在夜里,也是白的。 我完全分不清楚哪一头是永生的大象。于是我试着靠近离我最近的一头大象,然后问道:“你是永生的大象吗?”大象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大象特有的声音叫了起来。 我不是很信任它,于是又问另一头大象同样的问题,那头大象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接连问了十头大象,每头大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我继续沿着坎坷的路前行。越往前走,看到的大象就越多,所有的大象都连在一起。 渐渐地,我意识到这些连在一起的大象很像某个东西,我坐在地上冥思苦想,终于想起来是像曼陀罗。道路左边的象群就像金刚界曼陀罗,右侧的象群则像胎藏界曼陀罗。 我觉得自己像是上了当,正打算沿着越发坎坷的道路往回走,这时突然跑出来几个赶象人制止了我,他们是从象群尽头的那个森林里出来的。 “是曼陀罗。” “那可是金刚界曼陀罗和胎藏界曼陀罗,这可是很少见的呢。” “不要急着走嘛,再好好待一会儿。” 每个赶象人身上都穿着金色的服装。可是他们的衣服都已经很破旧了,随处可见露出来的金丝线。 “如果你不嫌弃,你也当个赶象人吧。” “这可是个好主意。” “当个赶象人可是很不错。”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就给我穿上了金色的服装。我觉得我接受不了这个工作,所以一句话也没说就逃跑了。 我一直跑到刚才写着标识的地方,在那儿稍稍喘了一口气。这时,我面前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开始大声地训斥我。 “为什么要逃跑?” “因为那些曼陀罗没意思吗?” “可是我想去看,赶紧给我回去!” 他强烈地命令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命令,就不自觉地服从了他的命令。 “快点!快点!我特别想看一看胎藏界曼陀罗!” 他口气更加生硬地命令我,我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命令,又回到了刚才遇到大象的地方。虽然觉得十分无聊,可是我还是遵照命令,特别仔细地看了看右侧的胎藏界曼陀罗。看着看着,我就开始发困,接着就睡着了,一边打着瞌睡,脑海里还一边想着: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睡觉啦!梦中还梦见要赶紧给某人下命令呢。 ——《惜夜纪·十三之刻·大象》 第十四章 啜饮悲哀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从刚才开始,我一直在想……自己大概是被卡夫卡君讨厌了吧。”Miku酱如此说道。 “其实,我不太擅长人际交往。” “Miku酱你不擅聊天这一点,其实我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我说。 “不知道是该说你话语太直……还是不会隐藏真实的想法。” “简单地说,就是不大会骗人吧。” “卡夫卡君,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你在夸奖我吗?”她用带点玩笑的语气问道。 “大概是吧……”我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Miku酱,有人和你说过,你看起来很容易被骗吗?” “对一个今天才刚认识的陌生人,就放心地告诉他自己的ID号……” “那是因为我相信卡夫卡君呀≧︿≦” “但Miku酱……你真的了解我吗?” 最后,我还是问出了这一句话。 “你真的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你所了解的那个‘Kavka’,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形象。” “而实际上……你甚至就连我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 “你唯一知晓的,就是我在匆忙之间所想出来一个代号。” “所以,现在的我……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才与你聊天的呢?” “可曾想过吗……Miku酱?” 像啜了悲哀的渣滓似的,说的尽是自己厌恶的话。 是因为……目的便是希望被讨厌吧。 “现在的卡夫卡君……感觉有点可怕呢。” 看到了她的回复,我心里有些悲伤。 “害怕的话,就对我敬而远之吧。”此般冷酷地言道。 可随后,Miku却说出了在我意料之外的话:“卡夫卡君对谁都那么温柔吗?” “温柔得可怕?”我反问她。 “嗯……温柔得有些可怕。”她讲。 闻言,我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反光,只是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讲。 “卡夫卡君是希望我再多警惕你一些吧?” “所以……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为什么这么想呢?”我问。 “因为……如果卡夫卡君真的是出于某种目的而接近我的话,就不会特地告诉我这些了。” “先前我说想要用钱来报答,但也被卡夫卡君拒绝了吧?” “其实……是在担心我吗?” “别在心里将他人过于美化了。”我轻叹了口气,而后回答。 “卡夫卡君,这句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讲的。” 读完Miku的回话,我微微怔了一下。 “虽然我的年龄可能没有卡夫卡君你大,但也请不要太把我当成孩子来看待了。” “其实我并不像卡夫卡君你所想的那么单纯,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和不诉之于口想法……” “所以……请不要对我过于温柔了,像对同龄人一般对我吧。” “嗯……” 我低头望向了窗外透入、穿过指间的皎洁月光。 “Miku酱……” “嗯?” “等你醒来之后……我们在LINE上加一下好友吧。” “(˶‾᷄ꈊ‾᷅˵)” …… 分离之后就会产生怀念。当我们觉得将要把某个人忘记时,往往会突然想起对方来,或者是碰上某个契机,马上也会想起对方来。就是因为如此,我决定还是要回到少女的身边。 往回走的路上风很大,我一直倒退走着,终于看到了少女。在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放了一把椅子,少女正坐在椅子上吸烟。 “怎么啦?”我问道。 “体质变了。”少女回答道。 我试着抚弄了一下少女的头发,结果头发里飞出一些干巴巴的碎屑。我每摸一次,都会飞舞起一些亮晶晶的碎屑,这种情景十分漂亮,于是我就不停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别摸了!”等我停止抚摸的时候,少女的头发已经变得很薄了。 香烟冒出的烟随风四处飘散,这些飘散的烟都会变幻成各种东西的形状,我却觉得十分无聊。飘散的烟有的变成了猫,有的变成了老鼠,有的变成了黄鼠狼。变幻成形的生物都向黑暗深处跑去。时不时的,还会传来被猫逮住的老鼠那凄厉的惨叫声,可我还是觉得很无聊。 “跳舞吗?”我问道。少女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我走来。我们俩抱在一起跳着舞,跳着,跳着,我突然瞥了一眼少女,发现她的脖子上好像长了一些小蘑菇一般的东西,小小的、红红的、像个张开的小伞。 我吓了一大跳,猛地推开了少女。 少女被我推开之后,低下了头,默默无语。我觉得这么做有点儿过意不去,于是主动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又开始跳舞。 “这东西长得越来越多!”少女说完,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每过几个小时,孢子就会扩散,导致‘蘑菇’越来越多。” 我虽然知道当时自己的脸色变了,可是我没停止跳舞,只是一边听一边点头。 后来,猫、老鼠、黄鼠狼发出的吵闹声也听不见了,两腿也跳累了,这时候我又瞥了一眼少女的脖子,发现刚才那些小“蘑菇”又多了一倍。 “又多了!”少女听见我的声音后抬起了头。她黑黝黝的大眼睛被长长的眼睫毛覆盖着,嘴唇丰满而又红润,长着细细汗毛的脸颊到下巴的线条十分柔美。 “喂!你的脖子上好像也开始长‘蘑菇’了!”少女嗫嗫地说道。 我用手摸了摸脖子后面,果然摸到了几个突起的小点,把手放到眼前,发现手上也开始长出蘑菇的嫩芽。 “你的体质好像也变了!”少女喘着气说道。 我的体内油然而生一种十分恶心的感觉,就像作呕一样,我有一种使劲儿去摇晃少女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没办法。”说完,我加快了跳舞的步伐。跳着,跳着,我就能感觉到“蘑菇”在生长。原来突起的小圆点不断地长出菌丝之后,就形成了“小伞”,不久这一把把“小伞”都张开了,张开的“小伞”中飘舞出无数个孢子,这些孢子落下的地方,又开始长出无数个“蘑菇”。 我感觉到浑身都长满了小小的、红红的“蘑菇”,刚才那种恶心的感觉也逐渐变成了熟悉的困意,最后对身上的这些小“蘑菇”也都完全习惯了。 ——《惜夜纪·十四之刻·过敏症》 第十五章 梦的解析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除却窗外依稀透入的、薄纱般的月光,仅有掌心的手机是房间内的光亮源头。 沉浸在这难言的静谧之中,我并没有急于和Miku交流。 脑海里不自觉地构建出一幅模糊的画面——在昏暗、无人的小巷之中,女孩捧着手机、时颦时笑地敲着键盘回复…… 倘使一切真的就如Miku酱先前所说,此时的她……正处在光怪陆离的梦世界无法逃脱。 这种感觉……该有多么孤独而可怖? 然而,女孩却没有向我倾吐这些,只是故作寻常地轻松答复。 也只有最初向我求助的那个时候,Miku酱才一度流露出了她的脆弱。 或许……Miku比起我所设想的还要坚强许多。 亦正如那女孩前时所说,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单纯。 在与Miku酱聊天的过程当中,总是有种违和之感涌上心头。 就好像……她其实一直都在迁就我。 说到底,女孩之所以会找上我,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逃离梦境的压抑与恐怖。 而我,不过是恰好被选中来陪她聊天的一个陌生人。 除此之外,分毫无多。 想来,我也不是很擅闲聊之人,谈吐既不风趣也无幽默。 所以,Miku没有任何理由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我。 假若不是孤身处在那诡谲的梦中,如果不是联系得上的对象仅有我…… 放在平淡如昨的某日,即使我们于道中相遇,也只会漠然擦肩而过。 Miku大概并不是喜欢与我交流……只是惧怕着孤独才不得不如此。 何来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呢?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 万事万物皆有其应当如此的理由。 不错……本该如此。 只要存在那样的一个理由,就仍是在常事的范畴之中。 混乱无序之物才最为可怖。 而我与Miku之间……本质上还是一种相互利用。 她利用我来逃避恐惧,我利用她来排解孤独。 只要维持着这样一种关系,便不会有太高的期望指数。 想到这里,沉积在我心底的不安骤然缓解了许多。 期望这种东西,就如同用以堆砌高塔的一块块积木。 因彼此之间存有缝隙,堆得过高了……必有坍崩的时候。 醒过神时,发现自己又开始了故往的老一套。 其实,还是害怕自己期望太多。 勉强自己来迁就我……Miku酱还真是辛苦。 兴许,该到了换我来帮她的时候。 这般想着,我于梦间通信上回复:“Miku酱,现在你的周边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卡夫卡君怎么突然想问这些?” “有些好奇。”我说。 “是担心我嘛(´▽`)” “不是。” “卡夫卡君你欺负我QAQ” “好啦……”我无奈地解释道,“Miku酱,你难道不想摆脱这个梦境吗?” “想是想啊……但好像没有什么提前离开的办法_(:з」∠)_” “不过,时间一到,它自己就会结束啦(⁎˃ᴗ˂⁎)” “大概要过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因为有时候梦里的时间流速似乎和现实中不太一样。” “就是Miku酱你曾说过的‘长梦’?” “嗯……虽然忘记了梦的具体内容,但还记得那是很漫长的梦。” “Miku酱,你知道弗洛伊德吗?”沉默了许久,我说。 “我知道啊,就是那位精神分析学的鼻祖?” “不错。” “人们大都知道弗洛伊德是西方最富盛名的心理学家,但知道他同时还是一名精神病医生的人却少之又少。” “在弗洛伊德的私人诊所中,收容过数量庞大的精神病人。” “这些病人在发病过程中,脑海里时常会出现一些癫狂的想法,由此而诞生了数量可怖的怪诞迷离之梦。” “与此同时,许多曾经接受过弗洛伊德的治疗或开导的病人和朋友也会向他述说自己近来所做的一些奇怪的梦,试图从这位同样有些疯狂的天才口中听取他那独到的论述。” “正是这些病人长年累月向弗洛伊德讲述的梦,成为了他开创精神分析学的基石。” “在他的理论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观点即‘梦是愿望的达成’。” “这种愿望并不局限于‘人’这一主体主观所感的渴盼,还有可能是潜意识深处存在的欲求。” “作为最早开始系统地阐述梦境的天才,弗洛伊德通过解释与分析大量的例证,试图阐明人类梦境产生的机理及缘由,并以‘释梦’的形式对精神病人进行治疗。” “最后,他将这一漫长过程中所获的经验与理论编纂成其最为伟大的著作,并称之为‘一种关于梦的科学’。” “是《梦的解析》?” “嗯。” “好过分,卡夫卡君觉得我是精神病人吗(•̥́ˍ•̀ू)” “不,Miku酱,我的意思是……这些梦境或许源于你的某种欲求。” …… 听到或高或低的声音,我向下看了一眼,原来是鹬鸵在说话。 “我这儿有一个问题。”鹬鸵用它特有的“吱吱”声说。 “最能让金丝雀长寿的食物是什么?” 鹬鸵身上长着棕色的羽毛,在一片棕色中间还点缀着黑种子一样的东西。我蹲下来凑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不是种子,而是斑点。 “不知道吗?还想不起来吗?我提供三个答案让你选择吧。第一个答案是针眼大小的锦纹蛇产的卵,第二个答案是夜鸦的鸣叫声,第三个答案是分子量为一二六的水玻璃。” 听了鹬鸵的问题,我一下子惊呆了,一直在那儿蹲着,定定地看着它们。 “还不明白吗?还回答不上来吗?正确答案是分子量为一二六的水玻璃!水玻璃!”那只鹬鸵大声地叫道。 还没等我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接着又有一只鹬鸵出来出题了。 “去年被雷击之后的幸存者有几人?”这只鹬鸵的声音要比刚才那只鹬鸵的声音略低一些。 “还猜不出来吗?还猜不出来吗?正确答案是……” 它一边说着,一边画了个圆,在地上跑来跑去。 “正确答案是二十亿五千万人!二十亿五千万人!” 这只鹬鸵重复着答案,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乱跑。 接着,鹬鸵的数量越来越多,我环视了一下,看见有五十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鹬鸵,轮流出题考大家。 “安利·米歇尔最喜欢的烤面包机是什么颜色?” “顶门棍和雌鸟棍,哪个才是本质性的存在?” “下雨天,最黑暗的角落应该是哪个角落?” “阴天的日子里,淀粉的味道和生奶油的味道,哪种味道会飘得更远?” “古代罗马浴室里扔掉的那块圆圆的绿石,现在正沉睡在某个地层之中。请问,从寒武利亚纪往后数,绿石处在地层的第几层?” 它们的问题虽然让人应接不暇,但是我还是一一回答了上来。 “金棕色!” “雌鸟棍!” “东南东方向的角落!” “淀粉!” “第十三层!” 每当我回答上一个问题,鹬鸵们就开始大叫:“正确!正确!太正确了!”接着这五十只鹬鸵开始滴溜溜地乱转起来。 等我回答完第五十个问题,鹬鸵们累了,我也累了,双方都大喘着气。 “你能回答上这么多问题,一定特满足吧?”鹬鸵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说道。 “你们问,我就答啦!仅此而已。” 听我这么一说,鹬鸵们都炸了,七嘴八舌地叫开了:“太不像话了!”“把我们的功劳全忘了!”“真过分!”我默默地听着,鹬鸵们好像越来越兴奋,不停地叫着。 “你们再吵,我就把你们统统卖给野生动物贩子!” 听我这么大声一喝,鹬鸵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其中有几只鹬鸵小声地说道:“何必这么生气呢!”“真没想到您会这么做!”“这真让人太伤心了!” “够了!够了!我不想和你们再纠缠下去了,不想再浪费夜晚的美好时光!” 我用更大的声音说道。接着哪只鹬鸵都不吭声了,有的在默默地啄着脚下的嫩草,有的偷偷地躲到了草丛里。 “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说完,它们扭过头去,用小小的圆圆的屁股对着我,纷纷躲进了草丛当中。 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了阵阵花香。闻着好像是刚刚绽放的花朵散发出了香气,借着西风,飘到了我身边。 “再见了。”说着,最后一只鹬鸵也躲进了草丛里。花香越来越浓郁,我知道夜晚的空气马上就要变了,因为黎明正一步一步地逼近。 我待在那儿继续闻着花香,鹬鸵躲进草丛之后,里面静悄悄的,一丝声音都听不见。 “喂!”我对鹬鸵们叫喊着。 “对不起。刚才我太着急了。” 可是不管我怎么叫喊,鹬鸵们再也没有露面。 只有花香还久久不散。 ——《惜夜纪·十五之刻·鹬鸵》 第十六章 是为何物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的……欲求?” “不错。”我说,“这些梦境之所以存在,多半是因由你的欲求。” “也就是说……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的,是我心底的某种渴慕?” “嗯……”我微微点头,“仔细想想吧,Miku酱……你所渴求的究竟是为何物?” 等了许久,我都没有等到Miku的回复。 于是便轻轻起身,靠近了那扇窗户。 揭开窗帘的一角以后,胧月的光线畅通无阻。 我沉默地倚靠着窗边的墙面,心底所想的也不知是为何物。 光阴之河静谧无声地淌过。 伴随着手机的轻震,我低头望向了屏幕。 “对不起……卡夫卡君。” 她的话语中透着很深的失落。 “想了很久,但实在想不出什么线索。” “这不怪你,Miku酱。”我说。 释梦本就并非易为之事,无有经验之人很难成功。 中学时代的我,就曾自己释梦。 因此,才深知解梦的困难程度。 若是那些寻常、表浅的“表观之梦”,仅需探明梦境的核心便可解梦。 真正难以解离的……是与梦者自身的渴求相违背的“反愿望之梦”。 比如希望自己富有的人突然有一天梦到自己背上了巨额债务。 这看似违背了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提出的核心原则——“梦是愿望的达成”。 因此,弗洛伊德补充阐述了另一个概念——“梦的改装”。 即梦者潜意识里对于此类愿望存有顾忌,因此将“愿望的达成”伪装再造,使其变得难以认出。 哪怕是在梦境之中,人也如平日里所说的社交辞令一般覆有“面具”。 而弗洛伊德以为,这“面具”便是对于梦境要素的一种筛查形式。 唯有潜意识可以接受的内容,才得以以梦境的形式展现,否则就需要经过“梦的改装”,以一种形变之后的形态呈现出来。 但是究其根源,梦境必为“愿望的达成”。 实现愿望的“表观之梦”,举个最为简单的例子——我们若是在睡前饮用了大量的开水,当晚可能就会做天降大雨或者突发山洪一类的梦。 这些出现于梦里的诸多“表象”,往往就是对于主体欲求的一种抽象、形变后的具象化表达。 而另外一种“反愿望之梦”,表现形式与之大为不同。 其中最为常见的……便是所谓的“噩梦”。 如果假设“梦是愿望的达成”,那么噩梦的存在就解释不通——难道做噩梦的人会渴望遭遇那种虚幻成真的恐怖? 对此,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举了一个相似的例子: 有一个年轻的少女,她的姐姐曾育有一子,名叫奥图。 少女对这个小外甥十分疼爱,可是这孩子却过早地夭折了。 在那之后,少女的姐姐又生下了一个男孩——查理。 少女认为,自己无疑也是喜欢查理的。 可是,一天晚上她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查理僵硬地躺在小木棺里,双手交叉平放着,周围插满了蜡烛,那样子就像当年奥图死时的情景。 少女对此感到愧疚和不解,于是便前来询问弗洛伊德,难道她真的那般狠心,希望姐姐最后一个宝贝的子嗣都死去吗? 或者说,这个梦境反映的真实愿望其实是她希望代替自己的外甥去死? 而睿智的弗洛伊德早已明了了一切。 他在调查过这名少女的生平之后,发现她是一个年幼丧亲的孤儿,自小就由年长甚多的大姐养大。 在过往经常来她家拜访的亲友中,有一位使她一见钟情的人物。 两人互相爱慕,几乎快要谈婚论嫁,可是因由大姐的无理反对而最终告吹。 在感情破裂以后,少女依然怀念着自己的爱人——一位文学教授,可是对方却因为避讳而不再拜访家门。 于是她伤心地离家远行,但也没有同他相见,只是在他每次举办学术演讲的时候悄悄地到场做一名听众。 在做了外甥死去的梦的前一天,少女曾告诉弗洛伊德,这教授明天将有一个发表会,而她一定会赶去为他捧场。 也就是在这发表会的前一天晚上,她做了这个不祥的梦。 而且,梦中的日子刚好就是发表会举行的那一天。 弗洛伊德当时便深思道:“那么,在你的梦里,那一天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少女想了想,告诉弗洛伊德,梦中自己爱慕的教授在阔别许久之后再次前来吊丧,他们终于得以相见。 而这时,少女也明白了自己真实的心愿,那并不是希望自己的外甥去死……而是渴求与自己深深思念的爱人再次会面。 …… 我突然听见“沙沙”的声音。声音是从少女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我把耳朵贴在少女的肚子上倾听里面的声音。那个声音既像丛草上走过的声音,又像是浑天仪转动的声音,静静地一直以相同的频率持续着。 少女发出了鼾声。没有任何味道的薄汗,已经把脖子到**之间的部位浸湿了。就像湖泊里的水一样,沉睡的少女身上的任何一个凹陷处,都积满了她流出的汗水,积满了的汗水又化作几百条汗线,从少女身上滴下来,润湿了地面。 少女躺在草地上,汗流如注。 少女身下的小草吮吸着汗水,飞速地生长着,不一会儿就长出了茎,然后顶芽长成了枝条,侧芽长成了叶片,没过多久,少女的身体就被一片茂密的新绿包围了。 快速生长的不仅是少女身下的小草,四周的小草也在生长,并且像波浪一般,一圈一圈地画着同心圆不断地扩散开去。几千片叶子下面又长出了根,接着又冒出了嫩绿的新芽,草地上生机盎然。 我凝神倾听,又听见了沙沙的声音,这声音既像是下雨声,又像是枝条伸长、新绿绽放的声音,与少女肚子里发出的声音相比,更加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把少女包围起来的那些植物越来越浓密,最后化作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在这片森林的最深处,少女还在酣睡。我又把耳朵贴在她的腹部,听见里面依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着外部世界发出的声音一样。 渐渐地,沙沙的声音越发响了起来。我突然注意到,虽然森林已经停止生长了,可是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沙沙的声音。 那沙沙的声音原来是脚步声,是踩在草地上发出的无数摩擦声。 发出这些脚步声的是森林里的原住民。由于被数不清的枝叶挡着,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是他们的脚步声却随风而至,告诉我他们正朝哪个方向移动。最初他们好像是向西,后来转而向南,然后往西,最后又向北走来,所以他们的脚步声也随之不断变化。 他们的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除了脚步声之外,还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咳嗽的声音、轻笑声和喇叭声,没过多久,透过树缝,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他们的身影了。 他们头上戴的鲜艳的羽毛和身上穿的色彩斑斓的衣服隐在一片绿色之中,接着都能听到他们的讲话声了,喇叭和大鼓的声音也越发响亮了。 最后,终于看清楚了原住民们的样子。 他们大概身长一米左右,都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身上裹着华丽的布匹,手里拿着乐器或长棍,笑脸吟吟。所有的人都光着脚,嘴里在咀嚼着什么,好像在吃着什么东西,嘴边还残留着食物的碎渣。这些长着圆圆脸的原住民们嘴边挂着食物碎渣,在躺在地上的少女身边转来转去。 原住民们围成圈越走越近,直到不能再逼近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围着少女不停地滴溜溜转圈。 森林的中心到处都充满了混杂在一起的声音:脚步声、低低的聊天声、大鼓的声音、喇叭的声音、咀嚼食物的声音。 高高的天空上面出现了启明星,在星光的照耀下,原住民们毫不厌烦地继续做着圆周运动。转着转着,那些原住民们的身体逐渐变细,并且开始振动,每转一圈,他们的身体就缩小一些。 身体缩小的速度非常快,最后他们缩成了蚂蚁一般大小。这些原住民变得像蚂蚁一样小,可是依然在窃窃私语、吹着喇叭、敲着大鼓、咀嚼着食物。 变成蚂蚁般大小的原住民们,又转了几个圈,然后排成一列,钻进了少女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等到原住民全部消失之后,我又把耳朵贴在了少女的肚子上,听见除了原来的沙沙声之外,还有喇叭的声音和大鼓的声音。 ——《惜夜纪·十六之刻·相似形》 第十七章 他者之镜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CP|W:210|H:140|A:C|U:http://wx4./mw690/c9cb6988gy1fqymx0ktqqj20r70i4qeh.jpg]]] 白驹过隙般的逝梦之景,似滑落于指尖的一握砂。 倘若不是在梦醒之刻立即记下,那些画面在须臾之间便会遗忘。 因此,必须要有一个记录梦中情境的方法。 我曾尝试以文字来描绘梦中所见的景象,最终却发现自己对于咬文嚼字并不擅长。 抑或单纯是我笔力不足,无法贴切地将梦景表达。 于是……我开始尝试为自己的梦境“画像”。 尽管无法记住梦的全貌,但是多少会有一些模糊的片段于我的心间微微闪光。 将那梦之碎片以笔绘下,便是我所想出的释梦法。 这种方法或许唯独对我适用,因为我的目光可以看穿表象。 所谓的“释梦”,并不等同于超自然范畴的“读心”。 它正如弗洛伊德所说,是“一种关于梦的科学”。 说到底,其本质即是从梦内浩瀚的信息流中汲取出梦者真正的愿望。 在这一过程当中,会受到“梦的改装”的严重干扰。 因为,为了隐藏梦者真正的愿望,梦里会有一些无关、矛盾的信息混杂。 这对于解梦者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考验。 要从无穷以计、光怪陆离的事象之中找出扭曲、形变的真实愿望…… 谈何容易呢? 我所成功阐明的梦境,其形式大多并不复杂。 若是浮于表面的愿望,甚至无需使用释梦法。 唯有极少数的一些梦境,能使我不得不进行“画像”。 而那些梦境……往往都谲异到不可名状。 甚至会令人陷入疯狂…… 一旦确认是那样的梦境,我都会将相关“画像”毁掉,然后尽可能地将其遗忘。 为的……便是防止其对现世的我产生干扰。 这是我的解梦原则。 但也有时……理性的枷锁会无法压抑住探寻未知的渴望。 因此…… 我打破了禁忌。 绘出了那一幅画…… 那幅……不该存在于人间的画。 于是,因那妄为……降下了罪罚。 不知该说是可喜还是可悲。 现在的我,已经再也无法画出那样的画了。 技巧倒是没有分毫的退步,相对原先甚至精进了不少。 但……像那样恍如可以“吞噬”人心的画作,却是再也画不出了。 无论再怎么动笔……画出的都是垃圾。 没有灵魂的东西,说到底只是废品。 唯有充裕的理论残余。 或许是多余的理论残余…… 这样的我……已经无法再于东艺大生存下去。 拿不出著称于世的作品,即使留校占据讲师之名,也只是在丢人现眼而已。 “天才”,“秀才”,“庸才”…… 对于自己的评价也一再降低。 眼看着那幅画为我的艺术生涯封顶,却只能眼睁睁地注视但又无能为力。 真正令我感到绝望的事,或许并非未能胜过他人……而是再也无法超越自己。 但出乎意料的是……现在的我,有些想要画点什么看看。 因为租屋里没有放置油画的工具,便在电脑接上了数位板作为代替。 板绘并不算是我所擅长的领域,但因有练习多少也称得上熟悉。 要画点什么呢? 在心里这样询问自己。 而后,我又下意识地望向了微微震动的手机。 “卡夫卡君,你在忙吗?”女孩这样问道。 兴许是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复她的原因。 “刚才去拿了一些板绘用的工具。”我说。 “卡夫卡君是插画家吗?就是专门画一些小说的插画。” “不,其实我所擅长的是油画,对于日本画也略懂一些。” “那插画也会吗?” “嗯……略知一二。” “听起来感觉好厉害,不愧是卡夫卡君(°ー°〃)” “过奖了。” 说完,我在电脑上打开了SAI。 “卡夫卡君那么晚还在工作吗?” “不是工作。”我解释道,“Miku酱……我突然想画一画你看看。” “这…这个……卡夫卡君要画我吗(꒪⌓꒪)” 可以想象得出她愕然的表情。 “不错。”我说。 “可是……卡夫卡君,我可没有照片可以给你发呀Σ(°△°|||)︴” “而且手机相机也打不开,现场拍一张什么的……当然也是不存在的!” 看到女孩慌忙的答复,我不禁想要取笑一番。 “放心吧,Miku酱,不会让你发照片给我看的。” “我所要画的……是梦的‘画像’。” “梦的‘画像’?” “直观地解释的话,便是根据Miku酱你提供给我的信息,以绘画的形式再现出你的梦来。” “再现出我的梦来吗……但为什么要画我呢?” “因为释梦最初的关键,便是明确‘我’——梦者的形象。” “明确……我的形象?” “不错。”我说,“Miku酱……你真的知晓自己究竟是谁?” “我当然是我呀,不然还能是谁?”她不解地问。 “这一点,真的可以确定吗?”我问。 “在梦境之内……梦者不一定是以自己现实中的身份存在的,就连年龄和性别都可能与真实的自我无关。” “也就是说……只要梦者愿意,在梦里,他甚至可以变成别人?” “是有这种可能。” “我明白了……” Miku似乎接受了我的说法。 “卡夫卡君,接下来由你来提问吧。” “嗯。” 我思索片刻,而后问道:“Miku酱,你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是?” “等等,让我看看……” “上衣是现下的中学里常见的白色水手服,绀领,襟线为白二本。” “下装则是一条轮褶的绀裙,长度刚好及膝。” Miku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并不是我们学校的校服……” …… 马上就要迎来黎明,于是欢宴开始了。 在湖畔的房屋里,主人邀请了好几个看起来好像很熟悉的人。因为大家都很随便,所以也就不讲究什么繁文缛节,直接喝起酒,吃起菜来。桌子中央堆满了咸鲣鱼肚和腌香鱼,可是谁也没有动放在中间的佳肴,而是一个劲儿地吃着放在眼前的牛蒡丝和烤河鱼。 接着房屋的主人站了起来,轻轻地抬起了头。突然厨房里传来了吵闹声,几个系着围裙的女人和拿着菜刀的男人跑了出来,他们跨过饭桌逃到了院子里,有几个人跨越的动作特别笨拙,碰倒了桌子上的酒壶,碰碎了很多盘子。 可是饮酒的人却毫不在意,刚才站起来的主人也若无其事地坐了下去,狼吞虎咽地继续吃了起来。 已经吃了好几个小时了,于是主人看了看表,发现还只是凌晨,东方的天空漆黑一片。也许是因为厨师们都跑了,桌子上的菜肴基本都吃光了,只有桌子中央的咸鲣鱼肚和腌香鱼还是一动没动。 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厨房里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飞过了饭桌,那个黑影没有实体,只有影子。影子轰轰地吼着,在屋子里窜来窜去。 接着影子爬到了主人的膝盖上,然后把他的脑袋吞了下去。主人的脑袋被影子吞下去之后,他的脖子上面就空无一物了,但是即使脖子上面什么也没有了,主人依然不停地喝酒,他被影子笼罩着,频频喝酒。 影子把主人的脸遮住之后,接着,又把其他客人的脸也都遮住了,每个客人看起来都像是没有脑袋。影子把所有的人的脑袋遮住之后,才注意到桌子中央摆放着的咸鲣鱼肚和腌香鱼。 影子纵身一跃,跳到桌子中央,开始吃起腌香鱼来。影子吃起来狼吞虎咽的,装得满满一盘子的腌香鱼很快都被它吃得干干净净。吃完腌香鱼,影子又吃起了咸鲣鱼肚,眨眼之间,它又把咸鲣鱼肚全吃光了。 把桌子中央的食物全部吃光之后,影子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些看不见脑袋的客人还在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于是影子又附在他们的脖子上,吮吸起客人们刚才喝的酒来了。不一会儿,客人们慢慢喝下去的一肚子酒,都被影子吸走了。接着,影子又开始啃起了脑袋,吸收渗在里面的酒精。客人们体内的东西被吸走之后,开始有点儿神志不清了,恍惚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等到大家体内的养分都给影子吸干之后,影子现出了原形。首先露出的是鬃毛,接着露出了从头到臀部、从柔软的四肢到尾巴的漂亮的皮毛,原来这是一只狮子。 狮子踢开桌子,跑到院子里。这时候,东方已经开始破晓,狮子向着东方的天空,全力地飞奔着,一边跑,一边吞没了在黑夜中遇到的所有的生物。 吃光所有的生物之后,狮子消失在了遥远的东方。于是主人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客人们则三三两两地扎着堆。 黎明来临了。 ——《惜夜纪·十七之刻·狮子》 第十八章 相似之形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Miku酱,现在你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你在现实中所有的吗?” “等等,卡夫卡君₍₍(̨̡‾᷄ᗣ‾᷅)̧̢₎₎”Miku不满地答道,“虽然我有搜集各种校供格裙的偏好,但并不代表喜欢这么大众的基础款!” “干嘛在这种奇怪的地方那么较真……” “事关女孩子的品味,可是重大的问题哦|д・)っ” 闻言,我不禁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憋出一句: “不是很懂你们女子高中生……” “嘿嘿,女孩子的心思当然没有那么好猜嘛w” “……” 感觉话题渐渐有点歪了。 我轻吐出一口气,而后再次询问道:“Miku酱,刚才你说你身上的这套制服和你们学校的并不一样?” “嗯……”Miku有些迟疑地回复道,“我的学校,不是一般的公立学校。” “怎么个不一般法呢?” “这个……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奇奇怪怪的教会学校,不但要学习《圣经》,每天早上还要进行晨祷。” “此外,钢琴、芭蕾和礼仪课也在必修的范畴。” “制服也不同于寻常日式中学所采用的水手服,而是天鹅绒连衣裙、镇花边的短罩衫和漆皮鞋。” “类似于白百合学园那种女子名门学校?”我问。 “说起来,白百合的制服我也托人买过一套。” “答非所问……Miku酱。” “嘿嘿……”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刚才我自顾自地说得有些太起劲了,大概是因为平时没有人可以陪我聊。” “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吗?” “别戳人痛处啦,卡夫卡君╮( ̄⊿ ̄“)╭” “生气了吗?” “……没有哦。” 不知为何,总觉得Miku酱现在会是一副想打人的表情…… “哈哈,不和你闹了,接下来我们回归正题吧。” “哼!谁想和你闹啊,不理你了( ̄^ ̄)” “对不起啦……” “好吧,这次…这次就原谅你了。” 随后,Miku又补充道:“卡夫卡君,下不为例哦。” “感觉像这样调戏Miku酱还挺好玩的。” “拒绝调戏(❁ᴗ͈ˬᴗ͈)◞” “而且,调戏坏脾气大小姐,可是会被人打的哦。” “Miku酱是坏脾气的大小姐吗……” “就在刚才,改成了被人调戏就会变得暴躁的设定呢,呱༼ꉺ.̫ꉺ༽” “……” 完了,之前那个害羞、单纯的Miku酱呢…… 现在的Miku……总感觉好像多出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好啦,不和你闹了,卡夫卡君。” “是~Miku大小姐。” “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是有一点……” “其实我不太喜欢被人叫做‘大小姐’。” “我知道。”沉默了一会儿,我说,“看得出来,Miku酱你不是一般人。” “卡夫卡君……你也是一个不一般的人。” “一般的人不会愿意听我说一些怪话,而且还陪我这个陌生人聊上这么久。”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心里很高兴……可是却有些想哭。” “好想把我们聊过的每一句话全都记录下来,等到难过的时候再看就不会觉得那么孤独……” “可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切,我全部都无法带走。” “尽管如此……” “哪怕就连你我之间的交谈也是我所臆想出来的一场梦……但这于我来说,已是宝贵之物。” “卡夫卡君……感谢你能诞生于这个世上,也谢谢你一直愿意陪着我。” 我放下了手中的触控笔,将先前画出的线稿删除。 原来……我根本不曾了解过真正的Miku。 画出的,也只是形似之物。 不要这样,Miku…… 不要对我有过高的期望指数…… 这于我来说……太沉重。 “我们之间……只是抱团取暖,互相利用。”我说。 “嗯,只是抱团取暖,互相利用。”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平静地回答了我。 “不能太贪心了呢……这样就已经足够。” …… 少女的身体起了变化。 在很短的时间内,她的肌肤变得像纸一样,瞳孔的颜色变透明了,手指和脚趾都分杈了,头发开始脱落。 我定定地看着躺在地上起了变化的少女。 少女慢慢变成我完全没有见过的生物。 我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好像能够回忆起一些过去遥远的事情来,当然这些事情已经被我遗忘得干干净净,所以脑海里实际上完全无法想象它们是什么样子,只是有种预感,我很可能把这些遗忘的事情又重新回想起来。 “喂!”我向少女搭话。 “你想说什么?”少女回答说,她这时候的样子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 “你以前也许出现过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实际上,回答我的不是少女真正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生物的声音,一个或高或低地飘荡在森林中的声音。 看着少女不断地变化,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悲伤,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啦?”少女的变体问我。 “因为你变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听完我的回答,少女的变体笑了。 听见她的笑声,我的心情更加悲伤了。 “还哭吗?” “是。” “但是我们每个人出生之后,最后都会变成我这个样子呀!” “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样子?” “你不是也一样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赶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发现自己的手脚也和少女一样,出现了无数个分杈,皮肤表面也变得烂糟糟的,头发都掉在了地上。 我满心失望,打算把那些掉在地上的头发踢走。脑海里刚闪现这个念头,那些像树枝一般的无数个分杈,就开始像扫帚般搜集起头发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道。少女的变体还是笑着回答说: “因为身体老化了。” 本来应该落下的月亮,又开始像刚天黑的时候一样,从天空东边升起来。紧接着,月亮开始向天空中移动,然后从西方坠落。 接着,月亮又从东方升起,只是这一回升起的月亮比刚才的新月要大一些。就这样,月亮以飞快的速度不断地升起,不断地坠落,慢慢地变成了一轮满月,接下来,又开始月亏。 “就像刚才的月亮一样吗?” “不!” “不一样吗?” “是的,因为月亮还会变成一轮新月。” 几只褐色的蝴蝶飞过来,落在少女身上。少女停止说话,闭上了眼睛。蝴蝶落在少女的身上,翅膀一张一合,接着又飞走了。 我觉得很累,就躺在少女身旁。这样懒懒地躺着,抬头看着天空。刚才月亮升起又坠落的天空中,腾然飞出一只巨大的狮子。 我一边听着狮子的怒吼声,一边吻着少女的变体。接着,我们的身体完全老化了,直至化成了腐朽。 ——《惜夜纪·十八之刻·细胞坏死》 第十九章 真夜残像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啊…… 眼中所见,是洒入这晦暗无边的世界的唯一一道光。 我将逐渐消失…… 逐渐被世人所遗忘。 都怪这人间太吵吵嚷嚷…… 呐……听得到吗? 请不要回望。 就待在那光亮无限的地方。 今后,你不必再独自彷徨。 愿你将前尘往事全然遗忘。 也请……将我遗忘。 说是悲哀也可以说吧…… 现在的我……就连“我爱你”这一句简单的话都说不出了。 也已忘却了你曾经的模样…… 只是沉默而无声地嘶吼着,化为虚无的碎片渐渐消亡。 意识……在黑夜中融化。 变成了好似是人的模样。 我静静望着自身。 也只是望着自身…… 如火烧云般稠厚的暮色,似忘川在我的心间流淌。 田村卡夫卡…… 而今,你已明悟了悲哀了吗? 有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东西存在于此…… 它看着我。 我看着它。 你是……谁呢? 你是“神”吗? 如果你就是“神”的话……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此刻在我眼前的神明大人啊…… 黎明……还会到来吗? 像一棵悲伤而孤独的树,深深扎根于混沌的土壤。 我在……渴求着光芒? 但黑夜的世界里没有光芒…… 那自不知何处的虚空降下的……也并非真正的光。 只是“永劫之月”的月相…… 我们或是死去……或是在真夜的残像中彷徨。 虽然如此…… 虽然是这样…… 但如果……那时我们没有分开就好了。 想要拥抱着你……一起走向死亡。 这就是我仅存的愿望…… …… 今晨,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醒来之后,发觉自己不曾记住梦中的景象。 之所以知晓这梦令我感伤……是因为泪水仍在不住流淌。 倘若是在旁人看来,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但对于我来说,这般只是寻常。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时而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那些梦境……和我曾进行释梦的并不一样。 其之差别,在于我完全无法描摹其形象。 虽然知晓它们的存在,但却未能把握住全貌。 除却梦醒时分突如其来的悲伤,再无有半点相关的记忆残留下。 那种感觉,就仿佛被某种巨大的虚空给吞噬了一样…… 而且,似乎并非暂时性的遗忘。 那更像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抹消…… 原本深藏在内里的东西,全都被某种巨物所吸收。 化为了人间食粮。 所留下的……只是一具空腔。 莫名地会这样想。 现在的我……真的是最初的那个我吗? 也许…… 真正的我早已在梦中死去了。 寄宿于这具身体里的……只是故往之我的残像。 心灵空荡得可怕…… 望着拂晓时分静谧洒落的晨光。 我方才知晓…… 黎明,已经到来了。 那个女孩……如今怎么样了呢? 凌晨那场漫长的交谈之末,她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了。 如果不是手机上的梦间通信依然存在…… 如果不是SAI保存着我为她画的画像…… 大概……会以为那也是一场梦吧。 依稀可以回忆起那时心底的慌忙…… 过了很久很久,Miku都没回话。 话语在此突兀地中断…… 两人之间的联系也就此中断…… Miku消失了。 一切再次变回了认识她以前的模样。 什么都没有带走,什么都不曾留下。 恍如她未曾出现过一样…… 十分钟后。 “发生什么了吗,Miku酱?” 三十分钟后。 “你在吗……Miku酱?” 一小时后。 “没出什么事吧?” 两小时后。 “Miku酱,Miku酱。” “在吗?” “Miku酱,你在吗?” “……” “Miku酱……” “你在干嘛?能聊聊吗?” “……说句话嘛。” “我很担心你……可以报一下平安吗?” “……Miku酱?” “……” “那我睡了。” 三小时后。 “拜托,回我一句啊。” “Miku酱?” “我很担心你……” “遇上什么危险了吗?” “……” “我能帮到你吗?” “Miku酱……” “……你还好吗?”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被你讨厌了吗?” 宛如是在隔着一个巨大的黑洞对话。 消息从这里传进去……然后从那里送出来。 只是不知能否传达到她手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对Miku的期望指数竟变得如此之高…… 对她的安危与观感……也变得如此在意了。 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谁的期望比起对方更高,谁便会是那弱势的一方。 因为心怀着期望,所以收获了失望。 就如同先前和月一样…… …… “开始啦!”只听见一声高喊,人就潮水般地涌了过来。天黑时出现的灯夫,这时又逆着人流,用手里的长竿把街灯关掉。 森林里的树木被砍伐掉了,河流也被填了,小山丘被削平了,山谷也变成了平原。把土地平整完之后,聚集的人群从怀里掏出刀锯、金锤子、凿子、铁锹,然后用刚才砍伐的树木和刨出来的沙子,开始建造起城堡来。 有人负责挖坑,再把柱子深深地埋在里面;有人负责把木头搭成宝塔;有人负责搅拌沙土,建造宫殿。施工的声音震耳欲聋。 一会儿,城堡建好了。那些建造城堡的人收起了刀锯、金锤子、凿子、铁锹,然后坐在城堡里,开始相互吹嘘自己的功绩。 大家不停地相互吹嘘着,直到日高三杆,人们才终于住了嘴,接着又拿出了饭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个人躺下来睡起了午觉,接着其他人也纷纷躺了下来,发出巨大的鼾声。等到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我把头露出了水面,呼吸着空气的味道。 我闻到了一股金子的味道。我移动着双手和双脚,慢慢地在地面上爬行。因为四肢短小,所以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在我身后跟着的是我的同伴——无数只蝾螈。 终于来到了城堡中心,我们爬上了睡午觉的人的脸上,爬到了宝塔上,把饭盒里留下的残渣打扫得干干净净。因为我们的速度特别慢,所以做起这些事来非常费时间,转眼就到了傍晚。人们还在继续睡觉,我和我的伙伴轮流咬了一口这些人的肉,然后又回到了水里。人们好像都没有觉察到被我们咬了,继续沉睡。 我们回到水里之后,一会儿拉屎,一会儿舔海藻,惬意的时候就生几枚卵。等到黏糊糊的沼泽变得万籁俱寂时,我们进入了梦乡。为了能在夜里做几个肥皂泡般的梦,我们睡得很沉很沉。 ——《惜夜纪·终之刻·蝾螈》 第二十章 倘若某天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当下,时间正值晨间六点。 或许是因由昨晚和Miku酱聊了太久,醒来之后我一直感到有些睡眠不足。 不过……这也是我自作自受。 既然已做出了这般的选择,就必然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此时,加奈似乎还没有醒来。 我便先且在厨房里做起了早餐。 因为时间稍显得有些匆忙的缘故,便简单地准备了面包、牛奶和煎蛋。 过了那么多年…… 比起咸菜、烤鱼、米饭和味增汤这类日式早餐,我果然还是更加习惯方便、快捷的西式早餐。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去房间里叫醒了加奈。 说起来,我也着实是不大会照顾人。 父母选择把加奈托付给我,兴许并不算是明智的举措。 时隔许久,再次和妹妹一起生活。 相较起原先,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动。 只不过,现在我们的身边少了父母。 因此故往的那种拘束之感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在过去的六年中,不论是在东艺大学部的四年,还是在大学院读修士的两年,除却长假以外,我几乎没有回过京都。 所以,平日里也不曾有机会和加奈见面。 本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生疏起来。 但不久之前回到京都以后,才发现好像一切都没改变。 加奈还是以前的加奈,一样黏人也讨人喜欢。 回想起幼时的妹妹喜欢拽着我的手,强拉着我去帮她梳头,不知为何,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现在的加奈,相比那时自然懂事了许多。 不论是我在学部还是大学院的时候,她都常会借父母的手机打电话给我。 虽然聊的都一些幼稚的话题,关心的内容也只是一再重复…… 但也许……这就是家人的感觉把。 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缘故。 曾经有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似乎对她感到十分厌烦。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 但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回想起来。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想来多半也不愉快。 我们一起进餐的时候,我也默默计算着时间。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在圣心上班(上学),如果迟到,在同事(同学)眼中的印象就不太好看。 若换作是在一般的公立中学,早上甚至可以一直睡到七点。 而圣心这样的教会学校因为要行晨祷,所以必须要在集会开始之前抵达学院。 吃完饭后,加奈自觉地走了过来,帮我收拾并清洗碗筷。 有她帮忙,一切三下两除二地轻松解决。 说句怪话,也许颇有些新婚夫妇之感(笑)。 这时,我忽然感到手机轻震了一会儿。 查看之后,才发现是LINE上收到了一条消息。 怀着某种期待,我将消息点开。 结果……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是森野老师提醒我不要误了晨祷的时间。 想到刚才自己心里所怀有的期待,我情不自禁、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哥哥,在笑什么呢?” 妹妹安静地站在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我。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 “什么嘛~”对于我的回答,加奈似乎有些不满,“好敷衍,哥哥你不想说就算了,哼!” “……” 你怎么也“哼”了起来…… 加奈脸上的表情,莫名让我想到了某人喜欢发的颜文字。 说起来,Miku好像说过她也有LINE。 当时,她还告诉了我她在LINE上的ID号码。 虽然我背不下来,但如果想找的话……只需要在梦间通信里翻上一翻。 对我来说,这自然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不知是为什么,我始终没有作为。 也许,可能,大概…… 是因为心底的情感让我感到了不安。 昨晚我们之间所经历的一切…… 尽管那确实是真实存在,但其中又是否有虚谎呢? 真的可以在梦里和现实中的人用软件交谈? 在Miku突然地消失以后,我担心了许久难以入眠。 但最后还是输给了困倦。 印象里,在那短暂的数小时睡眠时间,我又做了那种无法记忆的梦。 然而……在我的梦里,这个所谓的梦间通信似乎没有出现,甚至就连半点印象都没能残留下来。 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孤独感。 我为此而流下了眼泪。 做完家务,我和加奈各自整理好了提包、书包,一个前去上班,一个前去上学。 坐的仍是睿山电车,路上见到了许多JK(n.女子高中生)。 我不由得逐个打量了她们一眼。 Miku……会不会就在她们之间呢? 而且,此外还有一种可能…… 万一她是我的学生怎么办?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摇了摇头,感慨自己脑洞大开。 不过……如果真的和自己的学生成为朋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是指教师平易近人的平等交谈,而是像单纯的朋友那般无话不谈。 想想就觉得可能会很奇怪…… 年龄的差距所形成的沟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填平的。 那涉及到了情感、心理和价值观。 Miku酱无疑是个好女孩,也挺会讨人喜欢。 但也仅仅如此。 仅仅只是这般…… 想通了这一点,我轻呼出一口气,而后打开了LINE。 输入了Miku所给的ID号码。 一个昵称同样是“Miku”的用户显示了出来。 “Miku”的头像,是一个令我感到有些熟悉的卡通人设。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总之,是一个戴着灰色贝雷帽的长发小女孩。 看起来颇为有些可爱。 在我的印象中,贝雷帽似乎是军帽的一种,但同时也被人称为“画家帽”,传到日本几乎只剩下可爱。 嘛…… 毕竟本国特有的“可爱文化”总是备受国民的青睐。 随后,按下了好友添加的按钮。 我心虚地瞥了身旁的加奈一眼,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机在看。 于是,绷紧的心弦便逐渐松了下来。 总有一种在偷偷摸摸地做着什么坏事的感觉…… 柔暖的晨光渐渐映照在我的手边。 令我回想起秋天与友人一起乘睿山电车欣赏红叶。 倘若某天,能和…… 算了……不会有那一天。 第二十一章 苹果落下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此刻正是满潮之时,似有事情要发生。’我轻声耳语……所有的声响都消失在汹涌满溢的正午的胸膛之中,太阳慵懒,大地则被金黄的空气所包围,蝴蝶竞相飞去。树木将身影卷叠收起进了自己的袖管之中。 ‘此刻正是满潮之时,似有事情要发生。’我轻声耳语……小小的涓流和蔷薇宁静无比。 ‘此刻正是满潮之时,似有事情要发生。’我轻声耳语。 一颗苹果扑通落在了地上。” 心中默默地诵读了一遍《一颗苹果落下》,我渐渐合上了手中的《野口米次郎诗选》。 “似有好事要发生。” 此时此刻……我也这般轻声耳语着。 电车行驶,发出微弱的颤鸣之声。 光影浮动,映出斑斓的日晕之轮。 心里有种奇妙的预感。 尽管我与Miku相识才只有短短的一天,但彼此之间似乎被命运的线紧紧相连。 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大概……只是一种错觉。 我低下头,看了西服袖口下的手表一眼。 距离晨祷开始,大约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虽然算不上短,但也有些迫切。 毕竟,要考虑到一路步行所需的时间。 不过,再如何焦虑都无法让电车行驶得更快一点。 于是乎,也只能在电车上打发途中的这段时间。 向Miku发出的那条好友申请,至今仍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这不禁让我有些担心。 她……会不会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想到这里,我又打开了梦间通信。 但其上也没有Miku的回音。 心中顿时为那失望之感所填满…… 本想翻开膝上的《野口米次郎诗选》再看一会。 可是,不知为何,我的目光却移向了加奈。 身旁妹妹正戴着一副耳机,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见她一副专注的模样,我有些不忍心打扰她。 但最后,我还是拍了拍加奈的肩膀,“在看什么呢?” 她在屏幕上按下了暂停键,而后回过头来微笑着答道:“是一首V家歌曲的翻唱。” “翻唱?” 对于加奈口中的“V家”,我其实也有一些印象。 似乎是一款名为“VOCALOID”的歌声合成软件。 只需要输入歌词和音符,就可以让虚拟歌姬歌唱。 印象中……它恰好是在我和月交往的那段时间才开始兴起的。 而VOCALOID最初的虚拟歌手——初音未来,她的名字的罗马音就是“Hatsune Miku”。 之前,在看到“Miku”这一昵称的时候,我就产生过V家相关的联想。 但也许两者之间其实并不存在什么关联吧…… 因为“Miku”在日本原本就是常见的人名。 我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寻根究底,所以一直以来不曾问过Miku酱。 “嗯,是来未酱在niconico上的翻唱。” “今川小姐吗……” 说起niconico动画,则是和初音同一时期诞生的弹幕视频网,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算是阿宅的天堂。 不过……今川小姐的本职不是演员吗? 虽然作为歌手首次发行的单曲《细雪》首周便登上了公信单曲榜第一,最后更是进入了公信榜单曲年榜的前三位,但这远没有她在演艺界的成绩那么耀眼。 这样的名人来翻唱V家曲,不得不说是有些不务正业…… 除却偶然听闻的信息以外,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学生,我其实不太了解。 虽说看过她所参演的不少电视剧,但就歌曲方面,我仅仅听过那首红极一时的《细雪》。 今川小姐的《细雪》,毫无疑问是称得上“名曲”的经典。 但与其说那是一首歌,倒不如说是将一首诗谱上曲,再用钢琴弹唱。 旋律忧郁、纯真、优美动人。 相比之下,歌词则是象征性、思索性的,总的来说有些晦涩。 在我看来,那文字之中蕴含着一种很深的韵味。 但过于符合大众审美的东西,尽管那可能确实是一种完美,而我对此仍然不会太感兴趣。 假如某种事物是普遍的、共有的,也意味着缺乏了私密和独立性。 以此来构建自己的“价值”,也便承担着更大的风险。 而小众之物,则是一种混沌和不确切。 这种暧昧的状态,恰令人感到安全。 不过,我对今川小姐的了解可能是不全然的。 原本在我眼中应归属于“大众”的“大家的女儿”,另一方面却对于“小众”的“V家歌曲”有所偏爱。 这倒也不算奇怪,因为人本就是由诸多矛盾的因素所构成的。 这对立而同一之物…… 是为……混沌。 混沌的风,携卷着混沌的思绪流淌。 那无形无相的混沌之乱潮…… 终有一日……会波及这人间吧。 心里浮现出了奇怪的话。 “哥哥,你要听吗?”妹妹说出了我意料之外的话。 我不由得笑了,“是在向我安利你的偶像?” “是的呀。”加奈认真地点点头,“今川小姐,了解一下。” 我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便接过耳机轻轻戴上。 《深昏睡》……吗? 真是奇妙的名字呀…… 莫名地……又想起了她。 Miku酱…… 现在的你,怎么样了呢? 可是没有人回答。 真的会有好事发生吗? 或许是在询问自己吧…… 一颗苹果也没有落下。 按下播放键以后,歌声如同盲眼的山羊一般在耳边流淌。 什么…… 为什么会是盲眼的山羊? 之所以会说出这种怪话……兴许是我也陷入混乱了。 “透明的身体,尽管被蚕食啮碎 啊啊~也犹如梦中一般无法触及 聪明的果实,不发出一丝声响 从夜晚的水槽流洩而出 一无所知地说着,‘这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寒冷’ 忘却的声音,呐,就只是这样 若是溃散的视界那这里一定也 存在着幸福 倏而降下落雨,就算放下了伞 世界也不会前来拯救你 穿着得来的鞋子要去往何方呢 一定、一切早已迎来终结,即使落尽了眼泪 就让我怀抱着全部沉入其中吧 直到最后都不要离开 虽无语凝噎 倏而降下落雨,就算放下了伞 世界也不会前来拯救你 既然如此就安心地待在这里吧 一定、一切早已迎来终结,即使落尽了眼泪 就让我怀抱着全部沉入其中吧 直到最后都不要离开 纵心已空无” 苹果……会落下吗? 心中无时无刻不这样想。 是薛定谔的苹果……还是薛定谔的山羊? 也许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想…… 待到女孩的歌声唱罢,我的手机也微微震响。 一颗苹果扑通落在了地上 第二十二章 恋爱之病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呢? 毕竟时隔久远,已经不太想得起来。 但毫无疑问的是,心底充满了难捱的喜悦。 距离我和Miku酱失去联系,只过了短短数小时的时间。 虽然现在看来或许有些可笑,可那时确实不安到难以理解。 “卡夫卡君……是你吗?” LINE上第一次收到了Miku发来的消息。 而我没有匆忙回应。 待到取下了耳机并交还给加奈,我才开始思索该如何组织语言。 但是到了最后,还是给出了最简单的答案。 “嗯。” Miku酱能这么快就想到是我,其实也不难理解。 因为我在LINE上的昵称就如梦间通信里的一般。 而且,Miku酱在现实中的朋友似乎不是很多,有人主动添加她的情况多半比较少见。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种莫名的忐忑之感…… 或许,是害怕从她的口中听到那致命的一言。 得以与Miku酱再次取得联系,我心里喜悦有之,悲哀亦有之。 喜悦的是女孩平安无事。 悲哀的是自己怯懦至此……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出言。 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手机的界面。 终于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被Miku酱抢在前面。 “太好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以为一切都只是梦呢。” “能够联系上你,我真的好高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吧,卡夫卡君。” “确实很担心你。”我没有否认,“不过,Miku酱,那个时候……你到哪去了呢?” 指的自然是她突然消失的事情。 “这个……其实我没有那时候的记忆。” “没有那时候的记忆?” 我的心里略微有些诧异。 “也就是说,梦里的事情都记不大清?” “不,那时和卡夫卡君你所谈过的一切,到现在还是留有记忆。”Miku解释道,“想不起来的,只是某个时间点以后的事情……” “Miku酱,记忆中,你在梦里的最后一个瞬间……正在做什么事情?” “最后一个瞬间……好像是我听了卡夫卡君你的建议,决定去巷子外面观察街上的人群。” 我的……建议? 可我什么时候给过Miku酱这样的建议? 脑海中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果然……在某些地方出现了问题。 但……这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Miku酱的问题? “Miku酱,你确定是我给你的建议?”我问。 “当然呀,那个时候也只有你陪我一起。” “可是……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 “啊?难道是你忘记了吗……卡夫卡君。” 真的是我忘记了吗? 明明是早上的事情…… 于是,我又打开了梦间通信。 其上的聊天记录,也与我记忆之中的情境对应。 本想将Miku酱最后发来的信息截图,按下截图键后才发现完全没有反应。 “Miku酱,刚才我翻了一下我们在梦间通信上的聊天记录,但并没有找到我让你到巷子外面去观察的建议……” “本打算截图下来再发给你,但操作之后才发现不可行。” “嗯……我知道了,卡夫卡君。” Miku酱此时的态度有些怪异。 “怎么了吗?”我尝试问询。 “没什么,只是有些害怕而已……” “害怕?” “嗯……” “为什么害怕呢?” “卡夫卡君,其实你也知道的吧?”Miku反问道,“我们的话语无法对上,如果不是存在谎言,就是其中一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是有这种可能,不过……”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会儿。 “会不会……问题其实出在梦间通信?” “嗯。” Miku表现得并不是非常讶异,显然也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 “今晨,在你向我说了学校的事情以后,就突然联系不上你。” “因为心里实在是担心你,所以隔三差五问上一句。” “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在梦间通信上等到你的回应。” “对不起……”Miku又一次道歉。 但我其实不太想听。 “卡夫卡君……虽然说了你可能并不一定会相信。” “先前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回复你,是因为醒来梦间通信就已关闭。” “而我……其实也是刚刚才睡醒。” “醒来之后,尝试登录了几次梦间通信,但无一例外每次都打不开。” “再后来,家庭医生就问了我一些关于梦的问题。” “照常吃完了药以后,才看到LINE上卡夫卡君你发来的好友申请。” “Miku酱……我相信你。”我说。 “谢谢……” 现在的Miku……给人的感觉好像非常虚弱。 与梦中相比,似乎背负了某种庞大的压力。 “Miku酱……你生病了吗?” 原本不打算问这样的问题,因为这涉及到了个人私密。 可是出于关心……最后我还是没有成功保持朋友之间的安全距离。 越过了界限。 于我来说……这无疑是可怕的事情。 只因为一旦有一就会有二,然后一直不断地堆叠下去。 超出控制的关心……只会让期望增长到无穷以计。 最后即使不是发展成恋人,也再无法维持朋友的关系。 在与月交往之前,曾以为喜欢上某个人,对方恰好也喜欢自己,这无疑就是一种奇迹。 但到后来,我才知晓,喜欢上一个人……着实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 太过悲哀,也太过有力…… 这名为“恋爱”的疫病。 就在此时,Miku回答了我的问题。 “嗯……不过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会让人有些憔悴而已。” “这些问题……会不会太过私密了?”我问。 “如果不太方便跟我讲的话,以后我就不再问这种问题。” “不,没有哦……”Miku酱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卡夫卡君你想要了解我,其实我很开心。” 我沉默着没有言语。 “有一个秘密,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女孩如是说道,“卡夫卡君,你想不想听?” “嗯。” “其实……” “嗯。” “我喜欢你。” “……” “开玩笑的w” “我知道(笑)” 公路铁路,车辆来往。 人们走走停停,不知去往哪里。 我们二人……也朝向未知的道路前进。 第二十三章 悲哀之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哥哥,一直盯着手机在傻笑什么呢?” 行走间,我回过头来,发现妹妹正笑容古怪地盯着我看。 “没什么,只是在和一个朋友聊天。” 虽说回答得似乎有些敷衍,不过事实也确实只是这般。 恰如前文所言,当下的我,正在和Miku酱聊天。 “是渡边君?”加奈想了想问。 “不是。” 我轻轻摇头。 “奇怪……除了渡边君,还有谁会大清早就和哥哥你聊天?” “是森野老师。” 说罢,我不动声色地切换了LINE上的聊天界面。 加奈有些狐疑地凑了过来。 而我用手指遮住了大半个手机界面。 瞥见我在LINE上备注的的确是“森野老师”,加奈心中对此的怀疑才稍稍消失了一点。 “哥哥……你是在和森野老师谈月姐姐的事?” 未曾想到她的名字会在这时出现,讶异之间……不知所措的我缄口不言。 见我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 “你都知道哪些?” 莫名地……我的语气变得冷漠了起来。 无法控制…… 仿佛那一瞬间自己不再是自己了一般。 心头涌上了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 但又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哥哥……” 加奈不安地望着我的脸。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 看着妹妹那忧虑中带着些许悲伤的眼神,此刻的我心中唯一残余下来的只是懊悔。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加奈。” 我低垂下脸。 “关于月的事情,就不要问了吧,已经与我无关……” “嗯嗯,我知道了,哥哥。” 妹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换作是在平时,也许我会觉得加奈此时的动作很可爱。 可是现在心底感到的仅有伤悲…… “加奈……其实你最讨厌我了,是吧?” 脑海中,另一个我的脸上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声调低沉而可怖。 混沌的心景如同潮水般泛涌…… “胎儿呀,胎儿。 你为何跳动? 是因为了解母亲的心 而,害怕吗?” 加奈……你也在惧怕着我吗? 也许你根本就不该存在…… 心间回荡着这般残酷的语言。 我只能勉强压抑着这种异样的状态。 忘却的事……究竟都有哪些? 为什么加奈会知道月? 所以…… 在森野老师带领我们参观圣心的时候,她是刻意离开为我们的交流创造机会? 那笑容中岂不是有虚谎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和月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莫名地,想起了太宰治的《斜阳》。 “去年,不曾有过什么事情。 前年,不曾有过什么事情。 大前年,也不曾有过什么事情。” 简短的三句话语,道尽我心中所想。 在我的记忆中,当是一切如常。 可是…… 那看似完美无缺的表象,而今却慢慢发生了变化。 或许称得上是“哀伤”的情感……从大渊的泉源中满溢而出。 渐渐地,我开始想念一个人,想得不得了,想看见她的脸,想听她的声音,想得不得了,好像是腿上扎着滚烫的针灸,只能忍耐着不动一样…… 月…… 你到底在哪呢? 可是没有人回答。 我闭上双眼。 太阳落下了。 太阳落下了…… 光线再次映入瞳中的时候,我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卡夫卡君,你在忙吗?” 是Miku酱。 “嗯,正在上班的路上,我们晚点再聊。” “嗯嗯,Fighting!” “(o尸'▽')o尸” Miku又发来了一个举旗加油的颜文字。 “回见。”我说。 “回见w”Miku同样回复道。 待到我的心情平复的时候,我们也走到了圣心的入口。 在核实过我和加奈的身份之后,那扇复古的铁制大门缓缓敞开。 如今,我身为圣心的教师,已经可以自由出入。 至于加奈,作为学生的她,虽说稍作确认便可以进入,但除却周末都不可以外出。 这也是寄宿制的学校出于学生安全考虑而制定的制度。 毕竟这所学校的学生的父母多是财界或者政界的大人物,难保会不会有仇家和心怀不轨者试图从其子女身上下手。 入内以后,我和加奈所做的事便是一刻不停地赶路。 因为圣心的占地面积太过广阔,甚至有灵园和修道院筑在其中。 据说圣心女子学院的创始人——原田神父的墓所便在灵园之中。 此外,长眠于此的还有百年以来修道院的诸多修女和神父。 一所私立女校能够占据如此之大的土地,在日本这样的岛国已经到了奢侈的地步。 跟随在我身后的加奈一直沉默。 而我也不知何以言说。 于是便只好这样僵持着,一路走到礼拜堂的近前。 这时,圣心的学生已经排成整齐的队列在礼拜堂外集中。 “晨祷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心里这般想道。 “田村老师,过来这边。” 人群中,有人向我挥了挥手。 是森野老师…… 找到了教职员所在的方位以后,我便牵着加奈的手汇入了其中。 之所以让加奈暂时先跟在我的身后,是因为她还没有在新的班级露面过,所以也不方便突然加入班级的队伍。 来到了一众教师之间后,前辈们纷纷向我打招呼。 我也恭敬地逐一问候。 最后,森野老师示意让我站在他的身边,并为我讲解晨祷的许多相关事项。 而加奈则默默在我之后。 我们二人所站立的地点,离学生的位置并不遥远。 兴许是感到陌生的缘故,不少学生对一干教职员中的我和加奈投以关注。 不过,晨祷队列里的诸多大小姐并没有出于好奇而指指点点,只是落落大方地向我们点头,脸上带着礼貌而含蓄的笑容。 不愧是帝曾经就读的学院…… 我于心中默默地夸赞。 曾听人说,教师是一份教会人们怎样去追寻幸福的职业。 而所谓的幸福感……就如同沉默在悲哀的河底隐隐发光的金砂一般。 若渴望抓到,便要先将双手深深地浸入那悲哀之河的底下。 因此……教人幸福的人,要先教人学会悲伤。 第二十四章 彼方此方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二十五章 痴愚之心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天使,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到自己 天使,你不会由衷地垂怜于我吗 请将我的心灵归还 别再固执己见,我已伤痕累累 痴愚的女孩 这是个不幸的意外 天使像抛弃橡皮人一般 将我直直地掷向了地面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获取喜悦 别再固执己见,我已伤痕累累 能否将我轻轻地放于地面 不要给我的头脑太多伤害 我心你从未归还 而我也不再思念 我没有为破碎的自己而伤心流泪 你永远也不会知晓我心静如止水 如今内外相匹配 我心你从未归还 而我也不再思念 我没有为破碎的自己而伤心流泪 我也未曾明白 为何支离破碎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获取喜悦 别再固执己见,我已伤痕累累 若你永不将我心归还 它会使你的双翼折断 你会不会为破碎的我流下眼泪” 耳机中静谧流淌的音乐,妖艳、颓唐而又令人迷醉。 是Blonde Redhead的《Elephant Woman》。 意译即为“痴愚之女”,直译则为“大象女孩”。 歌曲自身所讲述的,是一个被天使夺去了心的女孩的自白。 天使……吗? 说起来,那个家伙在世人眼中的印象大概便是这般。 不过,这样的音色…… 即使是她,应该也唱不出来。 阔别许久之后……仍然还是想念。 太卑鄙了…… 擅自夺走了别人的心,又自顾自地突然离开…… 最初与她相识,是在什么时候? 即使时隔多年,依旧想得起来…… 是她作为交换生来到白百合学园的那一天。 初次相见……就觉得她身上的光芒太过耀眼。 所以也不觉得这样的人会与自己有什么样的关联。 白百合学园的宿舍,大多都是二人同居一间。 而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一直以来都是一人独住。 可是那天傍晚……舍监却领着那女孩前来。 门扉在叩响之后被轻轻推开的那一瞬间,房门的另一头发出一片不可思议的光明。 轻飘飘的,宛若有光,又像黑暗…… 声音响起。 “冒昧打扰,我是今日作为交换生转入贵班的今川。” 好纤细、好清脆的声音。 心里忍不住赞叹。 烛台伸了进来,萤火般微弱而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来访者的脸庞。 天使就站在那里。 长发犹如泼墨丝缕垂落在胸前,肌肤也白皙若瓷器般令人艳羡。 修长、秀美的睫毛,点缀着倒映出柔和灯光、恰似繁星的瞳眸。 那是个连同性都为之神夺的美少女。 而今国内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仅品学兼优,是学院里出类拔萃的才女,同时也是今川财阀的千金、艺能界中从业十年的演员。 论金钱和地位,全国的同龄人中或许都找不出在其之上的人物。 毕竟今川财阀的当主可是号称“财界帝王”的大人物,大到甚至有许多以他为原型而创作的漫画和小说。 就连帝所召开的御前会议,今川家主也位列参与者中。 这样一个女孩,通常都会引来反感。 因为在女校这个狭小、封闭的社会之中,只有当成员半斤八两、彼此抗衡的时候,才能够维持短暂而又虚伪的所谓“和睦”。 而这所学院的学生,每一个都娇生惯养,认为自己才最优秀。 稍微漂亮一点、聪明一点的人,全都会被讨厌,被欺负,受到孤立。 为了避免如此,每个人都致力于变得与他人完全相同,戴上一副谦和、文雅的名媛小姐的假面。 唯有今川不同。 今川在学校里极受欢迎,没有任何一个人讨厌她,连教师都对她唯命是从。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即使拿掉家世的光环,那家伙也完美得无可挑剔。 每个人都羡慕、憧憬着今川,甚至把她当成偶像来崇拜。 因为相差实在太过悬殊,根本成不了比较的对象。 鳖会嘲笑乌龟的弱小,嫉妒玳瑁的背甲亮丽,却没有办法顶撞月亮。 最初相遇的时候,我也如她们一般。 沉静下来的今川,确实似月般夺目。 当然……前提是不知道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爱好。 假使她们了解了真正的今川,我想兴许会觉得非常幻灭吧…… 怀着异样芜杂的思绪。 走着,走着…… 我已隐约可见礼拜堂前晨祷的队伍。 “明石,这边。” 人群中,友人一边呼唤着我的姓氏,一边微笑着向我招手。 “清野……” 我也报之以笑容,而后不动声色地加入了班级的队列之中。 礼拜堂前,众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肃穆。 或许是因为觉得虚伪,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作为交换生来到圣心之前,我所就读的东京白百合学园,也是那样的一所天主教学校。 同为女子名门学校御三家,两者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一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大概圣心的戒律要严格许多。 而在白百合学园,则是连晨祷的形式也不曾有。 圣心对于风纪的管理如此严酷,多半是与帝之间的渊源的缘故…… 学校是石质的,冰冷无比。 每一处都平滑、笔直,而且坚硬,简直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的确…… 这个地方,葬下的是神道教最后的光荣。 战后,发表《人间宣言》的昭和天皇宣告放弃“现人神”的身份并被废黜。 而当时正就读于圣心的、年幼的帝被先知所选出…… 作为昔日的君主裕仁天皇的幼妹……被囚禁在尘世间至高无上的鸟笼。 这倾颓神坛之上的“帝”之御座,便是对神道教最辛辣的嘲讽。 象征着日本世俗最高神权的人物,竟曾于信仰异教之神的学院就读。 这对于神权统治的正当性都是一种极大的玷污。 此后,神道教的威仪一落千丈,帝的权力更是一再削弱。 到现在,几乎只是作为国家的象征,而不参与任何具体的政务。 但无论如何,帝如今仍是日本国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身为日本亿万国民的精神领袖,虽然已丧失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却有更加沉重的责任要背负…… 不婚不嫁,在清冷的皇居中孤独而终…… 我想……帝也许是世界上最孤独的那个人。 第二十六章 白之圣母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明石,我听深田她们说,今天高等部好像来了一名新老师。”友人在身边如此言道。 “嗯……教的是什么课程?”我有些心不在焉地问。 虽然对于这些其实并不关心,但朋友的话语我也不好无视。 “似乎是和森野老师一起负责教授我们美术。” “嗯……”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过,你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些?” 闻言,清野捂住嘴轻笑了几声,“因为据说是一位年轻、帅气的先生。” “你呀……” 我无奈地摇头。 不过,这也着实是一件怪事。 在圣心,并不是不曾有过年轻的教师,但几乎清一色是女人。 不如说,在圣心这样的女校,能见到年轻的男子反而是罕见的事。 虽说不曾明文规定不得录用年轻的男性教师,但在学生的认知中这一直是约定成俗的惯例。 至于理由,自然是为了杜绝师生恋的发生。 毕竟作为帝的母校,一定程度上也象征着帝的颜面。 如果闹出什么丑闻,只怕是会发酵成不得了的大事。 对于学校来说,这完全是不必要的风险。 一向顽固、保守的圣心因为某人而发生了改变…… 在女校一成不变的生活当中,已经算得上是一件新奇的事。 也难怪清野会显得有些兴奋。 不过……这也与我无关。 在快要变得空空如也的心中,唯一残余下来的只有她的事…… 明明心底渴望着与她相见……却又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甚至还刻意避免着与她在LINE上的交谈…… 也许……是害怕被她察觉自己对她的依赖。 当初之所以能够和她成为独一无二的挚友…… 现在想来,兴许是因为所有人中唯独我不把她当成偶像来崇拜。 真正的今川……与其说她纤细而又温柔,倒不如说只是个胆小鬼。 自幼年时起就一直为身边的人所憧憬、歆羡…… 不论行至何处,都沐浴着无数的褒扬和赞美。 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能够算是一种幸福? 在我看来…… 那唇齿间流洩而出的溢美之词,于她来说反而更像是一种诅咒。 无论身在何方,都要受到世俗的舆论的监督。 这样的人生…… 根本没有半点自由。 连平凡地老去也做不到…… 若仅是如此也罢。 更加令人无可奈何的是,对于自己身为公众人物的责任,今川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 因为害怕让那些喜爱着她的国民失望,所以时刻扮演着所有人都喜欢的形象。 甚至就连文部科学省都希望她能够作为现代中学生的标杆而作表率…… 开什么玩笑! 就因为她不懂得拒绝……所以这种莫名其妙的事都要压在她的身上?! 说句大不敬的话…… 令所有国民都满意这种事,即便是当今的帝也做不到。 或许正是承受不住这种重压,因此今川才那么突然地病倒…… 心急火燎地等到打通了电话,才得到几句不痛不痒的回答。 “没事的……” “小静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感冒……” “嗯……” “我想……应该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到学校了。” 人人景仰的今川小姐……却是连谎言也说不好。 尽管之后也在LINE上与她有过多次交谈,但每次在不经意间话题就被她给岔开了。 聊天时的态度也看似一如既往,宛若真的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可是我作为她唯一的朋友,怎么可能看不破这种伪装…… 然而,除却关心之外,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我什么也做不到……不是吗? 想到这里,心底难以抑止地起了悲伤…… 神啊…… 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这份祈愿……你能够听得到吗? 拜托了…… 不要让她…不要让今川的未来变得像我一样…… 往后的事……已经记不大清了。 当时也没有心情去想…… 只记得在响彻四方的圣咏停歇以后,我们按照往常的次序进入了礼拜堂。 然后,晨祷开始了。 圣堂的最前方,是面对着众人的耶稣受难像。 赤裸着上身的基督四肢被钉于十字架上,仿若已经死去的模样。 在其前方,是俯伏跪拜、神情悲哀的十二使徒像。 垂怜之圣母站在诸圣徒的中央。 据传,这些雕像皆是“人间国宝”——雕塑大师渡边怜世的遗世之作。 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这尊垂怜之圣母像。 正式的称呼似乎是叫“白之圣母”。 至于到底为什么是这种叫法,时至今日也早已经说不清了。 不过……还是让我感到有些异样。 既然这尊雕像是叫“白之圣母”的话……难道还有与之相对的“黑之圣母”吗? 念及至此,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想必是自己太过多想。 回过神来的时候,晨祷已经进行到了讲经的环节。 经文是《旧约·创世记》里的一章。 讲的是神从天上降下硫磺与火、将罪恶的大城——所多玛和蛾摩拉倾覆的古老纪事。 …… 那两个天使晚上到了所多玛。罗得正坐在所多玛城门口,看见他们,就起来迎接,脸伏于地下拜,说:“我主啊,请你们到仆人家里洗洗脚,住一夜,清早起来再走。” 他们说:“不!我们要在街上过夜。” 罗得切切地请他们,他们这才进去到他屋里。罗得为他们预备筵席,烤无酵饼,他们就吃了。 他们还没有躺下,所多玛城里各处的人,连老带少,都来围住那房子,呼叫罗得说:“今日晚上到你这里来的人在哪里呢?把他们带出来,任我们所为。” 罗得出来,把门关上,到众人那里,说:“众弟兄,请你们不要作这恶事。我有两个女儿,还是处女,容我领出来任凭你们的心愿而行,只是这两个人既然到我舍下,不要向他们作什么。” 众人说:“退去吧!” 又说:“这个人来寄居,还想要作官哪!现在我们要害你比害他们更甚。” 众人就向前拥挤罗得,要攻破房门。 只是那二人伸出手来,将罗得拉进屋去,把门关上,并且使门外的人,无论老少,眼都昏迷;他们摸来摸去,总寻不着房门。 二人对罗得说:“你这里还有什么人吗?无论是女婿,是儿女和这城中一切属你的人,你都要将他们从这地方带出去。我们要毁灭这地方,因为城内罪恶的声音在耶和华面前甚大,耶和华差我们来,要毁灭这地方。” 罗得就出去,告诉娶了他女儿的女婿们说:“你们起来离开这地方,因为耶和华要毁灭这城。” 他女婿们却以为他说的是戏言。 天明了,天使催逼罗得说:“起来!带着你的妻子和你在这里的两个女儿出去,免得你因这城里的罪恶同被剿灭。” 但罗得迟延不走。二人因为耶和华怜恤罗得,就拉着他的手和他妻子的手,并他两个女儿的手,把他们领出来,安置在城外。 领他们出来以后,就说:“逃命吧!不可回头看,也不可在平原站住,要往山上逃跑,免得你被剿灭。” 罗得对他们说:“我主啊,不要如此。你仆人已经在你眼前蒙恩,你又向我显出莫大的慈爱,救我的性命,我不能逃到山上去,恐怕这灾祸临到我,我便死了。看哪,这座城又小又近,容易逃到,这不是一个小的吗?求你容我逃到那里,我的性命就得存活。” 天使对他说:“这事我也应允你,我不倾覆你所说的这城。你要速速地逃到那城,因为你还没有到那里,我不能作什么。” 因此那城名叫琐珥。 罗得到了琐珥,日头已经出来了。 当时,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耶和华那里,降与所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 罗得的妻子在后边回头一看,就变成了一根盐柱。 亚伯拉罕清早起来,到了他从前站在耶和华面前的地方,向所多玛和蛾摩拉与平原的全地观看,不料,那地方烟气上腾,如同烧窑一般。 当神毁灭平原诸城的时候,他记念亚伯拉罕,正在倾覆罗得所住之城的时候,就打发罗得从倾覆之中出来。 ——《创世记》 第二十七章 解围之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田村,你知道欧里庇得斯吗?” “欧里庇得斯?”我微微皱眉,“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希腊人。” “不错,他不仅是古希腊人,而且还是跟艾斯鸠洛斯、索福克斯勒并称为希腊悲剧的三巨匠,传说他最后在马克德尼西被狗咬死。” “可我们现在上的是《美学史》,怎么突然谈起欧里庇得斯?” 友人沉静地笑着,没有回答我的疑问。 见状,我沉吟片刻,而后询问:“喜欢欧里庇得斯?” 渡边轻轻摇头,“比起欧里庇得斯,其实我倒是更喜欢索福克斯勒,当然这是个人喜好问题,不能一概而论。” “之所以谈起欧里庇得斯,是因为方才教授对于希腊美学的讲解使我想起了所谓的‘解围之神’。” “解围之神?”我有些迷惑地问。 “不错,便是解围之神。” 渡边开始高谈阔论。 “欧里庇得斯的戏剧特征,是把各种事物乱七八槽地搅乱,最后造成动弹不得的局面。” “你明白吗?不同的人物出场,各人对不同的事情有不同的理由解释,又照自己的方式追求正义和幸福,结果造成所有人进退维谷的情形。” “这倒也是。”我无声地点头,而后说道:“用大家的正义来达成所有人的幸福,从原理上看就不可能.因而引发万象混沌。” “那你知道要怎么解决吗?”随后,渡边又问。 我默默摇头。 “说起来又太简单……”他用带着些许鄙夷的口吻解释,“最后神出来了,然后整顿交通——你走那边,你来这边,你和他一起走,你站在那里暂时别动。” “神作为调停者出现……然后一切迎刃而解。” “这就是解围之神。” “身为凡人的剧作者,却借用神的‘无所不能’来化不可能为可能,斩断了牢固难解的戈耳迪之结,听起来倒是有种特别的意味。”我说。 “希腊悲剧中的解围之神,实质上是一种作弊一般的、自圆其说的方式。”渡边如是评价道。 “在欧里庇得斯的严剧之中,便经常出现这种解围之神,对他的评价如何由此可知。” “不过,如果现实世界中有这样的解围之神,于凡人来说兴许是最值得欢喜的事。” “想想吧,田村,每当你进退维谷时,神从上头翩翩降临,替你处理一切诸事……” “这世上岂有比这更惬意的美事?” 渡边抬头仰望着讲堂顶部金碧辉煌的装饰,心中所想的一切于我来说都混沌而不可知。 “那么,吾友……你渴望‘神’吗?” 此刻,渡边并没有看着我,而是倾斜往旁边看。 他的脸有一半阴影,以至于看上去笑脸像是从中间被切开了。 恰如同课本封面上印有的希腊剧面具一般,含有双重的意味。 光与影,希望和绝望,欢笑与哀伤,信赖和孤独…… “‘神’是什么呢……” 我问。 又仿佛不是在发问。 …… “同学们,接下来我为你们介绍。” 森野老师推我上前。 “这位,就是今后与我还有真田老师一起负责教授高等部美术的田村老师。” “大家好,我是新来圣心任教的美术教师田村卡夫卡。”我向着讲台下微鞠躬道。 台下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掌声,虽然有序但又显得有些单调。 “田村老师不仅是东艺大大学院修士毕业的高材生,他的作品还曾代表东艺大参加过巴黎的国际展会……” 虽有森野老师站在一旁介绍,但教室里的多数视线还是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对于他人注目的目光,我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在东艺大担任助教的那段时间也好,毕业后进行教资考的那个时候也罢,都需要面对许多熟悉或陌生的目光。 一开始,或许还会感到有些异样,甚至略微紧张。 但到后来,对这一切也就逐渐习惯了。 不过…… 如果不是我,而是在这个班级里就读的今川小姐的话。 她的感觉……会有所不同吗? 虽然是电视节目上时常能见到的对象,可我对她本人的了解可谓是少之又少。 此世之间,人多是具有两面的。 显露在外的部分,深藏内里的部分…… 谁又说得清呢? 甚至……就连自身都不一定知晓。 真正的那个自己…… 悲哀,悲哀啊…… 是痴愚吗? 是虚妄吗? 宛如在生与死的河上泛舟似的。 渡向彼方,渡向彼方…… 直至迎来末了。 曾经从娱乐新闻上了解到她的受伤,但也有说法说实情并不完全是这样。 “今川小姐……那天的表现比起平时显得有些紧张。” 参加过那次拍摄的工作人员私下透露道。 由于曾经签订过相关的保密协议,所以对于艺人的隐私也不便多讲。 时下网路上流传的信息也只有这些了。 今川小姐……是在害怕着什么吗? 我心里想。 或许……她是在害怕着那不知从何处投下的、满怀恶意的目光。 那目光……是谁的目光? 会不会……是“神”的目光? “神”……在注视着我们吗? 这一念头产生的那一刹那……便感到心中有某物崩解了。 那个词……是禁忌。 禁忌在雾的彼岸…… 地上的永眠国…… 永远的理想乡…… “神”……就要降临了。 一想到“神”的存在……身体便不住战栗。 因为……这条街道将降下审判。 “神”从天上洒下的、硫磺与火之海…… 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祂又会是哪种神呢? 是希腊悲剧中为世人排忧解难的解围之神……还是《圣经·旧约》中动辄焚城灭地的严酷之神? 或许……这也是“神”的两面。 佛有金刚怒目,亦有菩萨低眉。 “神”也应如此般。 战时,“神”曾显露可怕的威能保护过日本。 战后,“神”又无故地频繁引发海啸和震灾。 虽说不知能否将自然灾害归咎于“神”,但按照先知的说法,“神”苏醒后,这片国土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是无令而行。 因为“神”支配着天上天下的一切事,万事万物皆遵照祂的旨意来运转。 第二十八章 三千昼夜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接下来,开始点名。” 森野老师将手中的名册转交给我。 “田村老师,这次就先由你来。” 闻言,我只是微微点头。 翻开名册之后,高等部一年A班的学生名单逐渐映入了我的眼中。 站在讲台之上向下俯视,几乎可见所有人的面容。 许多学生的脸上都展露着笑容,可我却觉得那些笑容稍嫌冷漠。 的确…… 不过只是礼貌性的笑容。 圣心的大小姐们,虽然表面上对教师看似尊重,但心里如何是想就难以揣摩。 说到底,在师生关系出现以前,彼此间不过仅是陌路。 教师教导,学生接受。 这样的关系本来就很难成为朋友。 加上因由年龄差距所产生的鸿沟…… 互相理解,几乎成为了一种奢求。 曾有人说,父母便是子女最初的教师。 反过来说,教师的工作也似为人父母。 这般的责任又是何其之重…… 爱人如同爱子。 若我此般尚未为人父母者,自然更不会有相近的体悟。 理念与信仰,其实在一定条件下得以等同。 只看它所描摹的是否为有形之物。 日本之所以被称为“八百万神之国”,便是因由神遍及国土的每个角落。 数千年来作为日本国教的神道教,与信仰唯一神的天主教截然不同。 神明数量繁多,自然也分摊了信众。 各式各样的宗教团体层出不穷。 普罗大众既是求神,又是拜佛,从令人眼花缭乱的满天神佛中挑选出自己喜欢的几种。 因由不够纯粹,因而显得斑驳。 所谓“教师的天职”亦是如此。 在圣心这般的教会学校,教师不仅是单纯的教员,同时也作为一名圣职者。 两种看似并无关联的身份归于一身…… 这对于教职员的德行也是一种更加严苛的考验。 其实……也不是毫无关联。 神父,是神明于地上为世人选定的牧者。 教师,是父母于学校为子女选定的牧人。 两者同为牧养羔羊的一方,使羊群得饱足、得喂养。 教师因此而披上了神圣的光环,以神之名教化四方。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这所学校里既没有真正的修士,也没有修女。大家虽然聚集在学习信仰之地,但心中想法各异。被雇佣的教师是为了钱,学生则是由于他人的意志而待在这巨大的鸟笼里。每个人都摆出一副虔诚的表情,却没有半个人拥有真正的信仰。距离神明遥远的远远不只我一个,只是每个人都更加厚颜无耻罢了。” “基督如果知晓了这一切的话,祂会震怒……还是流泪呢?” 十年前少女那意味深长的话语,伴随着仿佛从天上垂落的叹息,徐徐萦绕在我混沌的脑海之中。 “我不知道。” 那一瞬间,跨越了三千昼夜的我如是说。 可是……真的不知道吗? 此世之间,一切可憎的物、可厌的事,都应有其存在的理由。 因为万物万象皆在全能者的手中。 可是…… 既然神无所不知,通晓万物……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祂忿怒的理由? …… 这些事以后,耶稣在提比哩亚海边又向门徒显现。他怎样显现记在下面: 有西门彼得和称为低土马的多马,并加利利的迦拿人拿但业,还有西庇太的两个儿子,又有两个门徒,都在一处。 西门彼得对他们说:“我打鱼去。” 他们说:“我们也和你同去。” 他们就出去,上了船;那一夜并没有打着什么。 天将亮的时候,耶稣站在岸上,门徒却不知道是耶稣。 耶稣就对他们说:“小子,你们有吃的没有?” 他们回答说:“没有。” 耶稣说:“你们把网撒在船的右边,就必得着。” 他们便撒下网去,竟拉不上来了,因为鱼甚多。 耶稣所爱的那门徒对彼得说:“是主。” 那时西门彼得赤着身子,一听见是主,就束上一件外衣,跳在海里。 其余的门徒离岸不远,约有二百肘,就在小船上把那网鱼拉过来。 他们上了岸,就看见那里有炭火,上面有鱼,又有饼。 耶稣对他们说:“把刚才打的鱼拿几条来。” 西门彼得就去,把网拉到岸上,那网满了大鱼,共一百五十三条。鱼虽这样多,网却没有破。 耶稣说:“你们来吃早饭。” 门徒中没有一个敢问他,你是谁?因为知道是主。 耶稣就来拿饼和鱼给他们。 耶稣从死里复活以后,向门徒显现,这是第三次。 他们吃完了早饭,耶稣对西门彼得说:“约翰的儿子西门,你爱我比这些更深吗?” 彼得说:“主啊,是的。你知道我爱你。” 耶稣对他说:“你喂养我的小羊。” 耶稣第二次又对他说:“约翰的儿子西门,你爱我吗?” 彼得说:“主啊,是的。你知道我爱你。” 耶稣说:“你牧养我的羊。” 第三次对他说:“约翰的儿子西门,你爱我吗?” 彼得因为耶稣第三次对他说,你爱我吗?就忧愁,对耶稣说:“主啊,你是无所不知的,你知道我爱你。” 耶稣说:“你喂养我的羊。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你年少的时候,自己束上带子,随意往来,但年老的时候,你要伸出手来,别人要把你束上,带你到不愿意去的地方。” 耶稣说这话,是指着彼得要怎样死荣耀神。说了这话,就对他说:“你跟从我吧。” 彼得转过来,看见耶稣所爱的那门徒跟着,就是在晚饭的时候,靠着耶稣胸膛,说:“主啊,卖你的是谁的那门徒。” 彼得看见他,就问耶稣说:“主啊,这人将来如何?” 耶稣对他说:“我若要他等到我来的时候,与你何干,你跟从我吧。” 于是这话传在弟兄中间,说那门徒不死。其实耶稣不是说他不死。乃是说我若要他等到我来的时候,与你何干。 为这些事作见证,并且记载这些事的,就是这门徒。我们也知道他的见证是真的。 耶稣所行的事,还有许多,若是一一的都写出来,我想所写的书,就是世界也容不下了。 ——《约翰福音》 第二十九章 透明人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深田。” “到。” “星野。” “到。” “小林” “到。” “江国” “到。” “芹泽。” “到。” “今川……” 当我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空气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 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本应不会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因为我早就知晓今川小姐不在。 可是,不知为何…… 在她的名字浮现于我眼前的那一瞬间,便仿若呓语一般不自知地吐露了出来。 真是奇怪…… 明明这般的名人与我之间不太可能会产生什么关联…… 但却莫名地觉得亲切。 恍如在某段无法追溯的时间便已经与她熟识了一般…… 不过……兴许只是一种错觉。 毕竟今川小姐从来就不缺人喜欢。 会对这样完美的少女抱有好感也并不奇怪。 或许仅是好奇心使然…… 心里这般想着。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教室的某个角落之中,有人缓缓地举起了手。 脑海依稀残留着些许印象。 是叫……明石吧? 这个女孩。 来到一年A班授课之前,就从森野老师那里听闻,A班的学级委员长——也就是所谓的班长,是本学期作为白百合学园的交换生入学的明石静小姐。 似圣心女子学院和白百合学园这般的女子名门学校,从中选出的交换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学校的颜面。 可以说,几乎等同于从成百上千的同龄人中选出的、最为优秀的名媛大小姐。 上一位代表圣心的交换生,便是国中时代的今川小姐。 关于今川小姐,自然不必多讲。 所有人都说,她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 不仅成绩优异,文章华美,体育全能,就连钢琴和芭蕾也很不一般。 虽然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是参加过红白歌会的歌手及时下当红的演员。 很难想象……同龄人中有谁可以被拿来和今川小姐相提并论。 至于明石小姐…… 她作为白百合学园的交换生,自然也在某些方面非同一般。 初次见面,便给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总的来说……好像有点威严。 用“威严”这样的词来形容一位十五岁的少女,原本应当会显露出极其的不确切与不自然…… 但用在明石小姐的身上,却异样地缺失了这种违和感。 仿如从漆黑的暗箱内恰好抽出了最为恰当的定语一般。 真是奇妙…… 有种熟悉之感。 宛若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女孩…… 虽是怀抱着无比芜杂的心绪,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明朗起来。 “请说吧,明石小姐。” 女孩先是缓慢起身,而后向我微鞠躬道:“田村老师,今川因病请假,所以不在。” 当我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女孩怔怔地注视着我的脸,却好像又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并不是在看着我,而是透过我望向彼方的空白…… 我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少女的视线。 目光轻飘飘的,给我一种像是幽灵一般的感觉…… 我不知道“幽灵”这一称呼是否正确。 但那孩子的眼神确实令我觉得犹如虚幻的存在。 女孩的身材虽称得上娇小,但胜在仪态优雅、自然,全然不给人以弱不禁风的印象。 不长不短的马尾辫上系着纯白的蝴蝶结,纤细的锁骨上露出的脖颈修长而又雪白。 奶白色的长袖衬衫之外,是巧克力色的背心长裙,裙摆边缘微微四下散开。 个子不高也并不矮,穿小腿袜和漆皮鞋,扣子系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端丽整洁。 先前的大多时间,她都在桌前支颐坐着,目视墙壁,正在沉思什么,但不像在思考复杂问题。 相对说来,倒像沉浸在不很遥远的往事的温馨回忆中,嘴角时而漾出微乎其微的笑意。 但由于距离遥远的关系,从我这边无法读取微妙的表情。 我知道这少女是“幽灵”。 首先她过于完美,美的不只是容貌本身,整个形体都比现实物完美得多,俨然从某人的梦境中直接走出的少女。 那种纯粹的美唤起我心中类似悲哀的感情。 那是十分自然的感情,同时又是不应发生在普通场所的感情。 森野老师介绍我的履历时,我曾一度端详过女孩的脸。 与此同时,她继续支颐凝坐,姿势几乎不动,只有下颚在手心里稍稍移一下位置,头的角度随之略略有所变化。 我眼中所见的景色仅此而已。 窗外,紧挨窗旁有一株很大的山茱萸,在黯淡的日华中闪着恬静的光。 风已止息,无任何声响传来耳畔,感觉上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死去。 我死了,同少女一起沉入深深的火山口湖底。 少女陡然停止支颐,双手置于膝头。 又小又白的膝并拢在裙摆那里。 她似乎蓦地想起什么,不再盯视墙壁,改变身体朝向,把视线对着我,手举在额头上触摸垂落的前发。 那少女味儿十足的纤细的手指像要触发记忆似的留在额前不动。 她在看我。 我的心脏发出干涩的声响。 但不可思议是,我并没有被人注视的感觉。 大概少女看的不是我,而是我后面的什么。 我们两人沉入的火山口湖底,一切阒无声息。 火的活动已是很早以前的故事了。 孤独如柔软的泥堆积在那里。 穿过水层的隐约光亮,犹如远古记忆的残片白荧荧地洒向四周。 深深的水底觅不到生命的迹象。 她究竟看了我——或我所在的位置——多长时间呢? 我发觉时间的规律已然失去。 在那里,时间会按照心的需要而延长或沉积。 这样的时光……会不会如此般一直延续下去? 刹那之间,我看到了仿若永恒的光景。 尔后,少女兀然移开了视线。 我与她的目光的第一次相接就此中断。 于是……我又想起了“神”,还有今川小姐,以及这地上的一切诸事。 及至森野老师轻拍了一下我的肩。 待到接过了他手中的名册,月的话语又在我心间流转。 也许……那女孩之所以会注意到我,是因为看到了我身上同她一样的空白。 在他人看来,这样的我或许也如幽灵一般。 “我并不存在于此。”我说 “你并不存在于此。”叫乌鸦的少年如是说道。 第三十章 折断手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从指间的缝隙里穿过且飘然零落的……是冬日的细雪。 此时的我,正与月一同行走在奈良公园中由东大社通往春日大社的山路。 这或许算得上是我们的第一次出游。 一步,一步…… 鞋底深深地陷入松软的积雪之中。 而我紧紧地牵着月的手。 沿途走来,不时会看到戴着三度笠的老翁徐徐扫雪。 从他们的身畔经过之时,隐隐可见其人脸上略带祝福的笑容。 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出行,其实并不是因为什么大不了的理由。 仅仅是为了寻找月曾说过的某物…… 据说那是一块样貌再普通不过的圆形石头。 也曾询问过月,那石头是否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但得到的答复却令人疑惑。 “那块石头,是另一世界的入口。” “另一世界……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是一个谁也够不到的地方,在那里就连时光也停止流动。” 那是一个谁也够不到的地方……在那里就连时光也停止流动? 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如此奇妙的场所? 当时我的心中,也流淌着许多奇妙的念头…… 于是,我选择相信月。 而后又问,她是否曾经在世界的什么地方见过那样的一块石头。 女孩的答案自然也是“没有”。 “那石头并不存在于这个事物不断受损、心不断飘移、时间不断流逝的世界之中。” 那时,沉吟许久的女孩露出深思的神情,坐在奈良公园的长椅上微微支颐如是说。 “这姿势倒颇像太宰。” 自觉说出了煞风景的话的我微微颔首。 但月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太宰的一生或许也是在寻找着……那另一世界的入口。” “恰如同《人间失格》当中所述一般,生来便自知是不容于世的怪物。” 而我只是沉默着不置可否。 “那块石头究竟位于何处?”少顷之后,我说。 月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设了一个比喻说:“世界上有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它很温柔,非常甜美。大概,如果可以看见的话,谁都会想要的吧。正因为如此,才会谁也没有见过它。为了让人无法那么轻易地得到,世界才把它藏了起来。但是,总有一天会有人找到。应该得到的那个唯一的人,一定能把它找出来……” “梦?”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猜道,随后又微微摇头。 一时,无言的沈默横亘在我与她之间的空气中。 月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微微低垂的眼睑下是沉静到显得有些空幻的双眸。 “想要和你一同……去往那无人知晓的远方小镇。” “在那里,一切都被允许。” “我们一定可以从头来过……” 女孩仿若呓语地说。 “不想变成大人……那样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将她抱在了怀中。 “远方的城镇,就在那入口石的背后?” 月安静地点了点头。 “卡夫卡君……你爱我吗?” 女孩突然的发问,使我一下子怔住。 “我当然爱你。” 最后……我这般答复。 “卡夫卡君,你爱我吗?”月又一次问道。 “我爱你。”我仍是耐心地说。 语气和缓、平静,话音也没有那么颤抖,仿佛只是对于事实再简单不过的陈述。 尔后,她第三次问道,“你爱我吗?” “月……对此,你难道还存有疑虑吗?” 因着女孩三次问我“你爱我吗”,我的心就忧愁,有些感伤。 “你爱我……其实我都知道。” 她的声音轻如蚊蚋。 “那又何必要有此问呢?” 女孩没有回答。 沉默了良久,她才倚着我的肩道:“自从我们出生时起……就一直在寻找对方。” 月的话语令我感到迷茫。 “卡夫卡君,你知道古希腊的喜剧家阿里斯托芬吗?”她问。 “印象里……似乎是柏拉图所在的那一时代的人物。”我说。 “嗯……”月轻轻点头,“在柏拉图的《会饮篇》中,阿里斯托芬关于‘爱情’做出了如下论述: 从前,除了男人和女人之外,还存在着同时具备阴阳两性的第三类人种——阴阳人。 那时的人类的形体恍若圆球,每个人都有四只脚和四只手,一个圆颈项上安着一个圆头,头上长着两副面孔,一副朝前一副朝后,可是形状完全相同,并且有着四个耳朵,而这种阴阳人的其他器官也按比例比今人多出了一个倍数。 他们因由自身的力量很大,就想像荷马所说的厄菲阿尔忒斯和俄托斯一样,企图打开一条天路,与诸神交锋。 以宙斯为首的诸神不知所措,因为他们不能灭绝人类,要是灭绝了人类,就断绝了人对神灵的崇拜和香火。 但是神灵也无法容忍人类的亵渎。 为了削弱当时的人种,宙斯便把人剖成了两半。 在此之后,一半的人时时想念自己的另外一半,希望再度合拢,便常常拥抱着不放手,饭也不吃,事也不做,直到饥饿麻痹而死,因为他们不想分开…… 要是这一半死了,那一半还活着,活着的那一半就到处寻求配偶,一碰到就跳上去拥抱,不管那是整个女人剖开的一半,即我们现在所谓的女人,还是整个男人剖开的一半。 那时的人类无法交合,就逐渐死灭了。 宙斯的心中起了怜悯,就给了人类交合的可能。 由于这种安排,如果异性相拥,就可以传下人种,同性相拥,也可以由此舒缓心底的寂寞。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人的一半,那是一种唯有合起来才能成为整体的生物。 而这种对于成为整体的希冀与追求……就叫做‘爱’。” “失去了另外一半的人类,为找回自我而踏上旅途。” “尽管拖着那残败的身躯,哪怕伤痕累累折断手足……” “这样的情感……便被称为‘爱’。” “所以……” 女孩短暂地沉默。 “卡夫卡君……你爱我吗?” 十五岁的少年望着十五岁的少女,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两人只是紧紧地相拥…… “你我本是一体。”她说。 …… 你在世界边缘的时候 我在死去的火山口 站在门后边的 是失去文字的话语 睡着时月光照在门后 空中掉下小鱼 窗外的士兵们 把一颗心绷紧 海边椅子上坐着卡夫卡 想着驱动世界的钟摆 当心扉关闭的时候 无处可去的斯芬克斯 把身影化为利剑 刺穿你的梦 溺水少女的手指 探摸入口的石头 张开蓝色的裙裾 注视海边的卡夫卡 ——《海边的卡夫卡》 第三十一章 沙丁鱼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视线……是谁的视线? 行走在四条河原町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间,莫名地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着的感觉。 嘈杂的话音混合着音乐,充斥在周身拥挤的空间。 人头攒动遮挡了视线,使我目光局限于周边。 尽管如此,但还是明显地察觉…… 因为……我早已熟知这种被不知从何处降下的目光窥视的感觉。 在某段几乎快要被全然忘却的岁月,我似乎终日生活在这般的视线之间。 久而久之……渐渐可以感受到目光的重量。 倘若要用话语来言说的话,大概便如蓦然降临的雨点。 雨水濡湿我身。 目光深入骨髓。 纠集在我心间的黑暗。 搅动着漩涡般的黑夜。 “吧嗒”。 “吧嗒”。 “吧嗒”。 晴霁之空倏而降下落雨。 孑然一身的我狼狈逃离…… 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街市一角,于行道的雨棚下躲雨的我,浑然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吧嗒”一滴。 又是雨水击落在地的声音。 原本繁华、拥堵的商业街,被淹没在了雨音的奏鸣。 车辆来往穿行间,发出悠长的鸣笛。 雨中,有人踏步而行。 一手轻握伞柄,而后徐徐撑起。 透明的伞面下,是佝偻的背影。 那身影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尔后,有什么东西开始从云缝中落下,坠落在地。 这次是“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开始零零星星,旋即数量增多,转眼之间便劈头盖脑一泻而下。 亦有陌生之物落在雨棚之顶,滑溜溜地掉在离我不远之地。 待到凑近一看,我才发现那些天降之物是鱼。 十有八九是沙丁鱼,也许多少夹带点竹荚鱼。 真是奇妙…… 天上像下雨一样下鱼。 鱼噼哩啪啦地掉在人的脑袋、车上、屋顶…… 多数一接触地面就死去,但也有存活的,在商业街的路面上蹦来蹦去。 大量的鱼仿佛冰雹一般从天空落下,宛如《启示录》中群星坠落如雨的光景…… 周遭的行人在心理上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大都抬头仰望不见云影的天穹久久不语。 此时雨已停息,天也不再下鱼。 前时令我有些在意的撑伞之人早已消失无影。 我想,可能是汇入到了四下骚乱的人群中去。 我在喧嚣的人流之中寻觅着那位奇妙的老人。 避开脚下嘴巴一张一合的沙丁鱼,一番搜寻无果我漫步离开了此地。 “漫游的人,你是谁?我看见你踽踽独行,没有嘲笑,没有爱,目光深不可测,像一个线棰那样湿漉漉的,显得悲伤不已。刚刚探测过每一深度,从水中拉上来,一幅不满足的样子——它在水下要寻找什么?胸中从不叹息,双唇掩盖着厌恶之情,一只手只是在缓缓握紧:你是谁?你做了些什么?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此处热情款待每一个人——恢复恢复精神吧!你到底是谁,眼下什么会使你高兴?什么会使你恢复精神?说出来,只要我有,我就给你! ‘使我恢复精神?使我恢复精神?哎,你真是多管闲事,你说的够多的了!可还是给我吧,求求你!’ 给你什么?什么?快说出来! ‘另一个面具!第二个面具!’” 漫游之时,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尼采的文句。 沿途走上不久,便到了新京极。 商店街的顶部,是玻璃的拱顶。 依稀可见,天顶之上也落满了沙丁鱼和竹荚鱼。 之所以会选择来到这里,是因为那视线并未散去。 但我也渐渐可以确定……那并不是混沌的气息。 那么……是谁在跟着我? Stalker(n.跟踪狂)? 可我既不是艺人也不是YouTuber,完全想象不出会被人跟踪的理由…… 一路走来,我都不曾回头,以免对方发现我已察觉他的跟踪。 在这般喧闹、拥堵的场所,如我有意,应该可以轻易地将对方摆脱。 但心底的不安与好奇却驱使着我没有这样做。 因为未知的事物最是令人惶恐。 假使真的有人盯上了我,哪怕此次被我成功躲过,今后也必有遭遇的时候。 而且,如果被对方尾随到了家中,光是想象后果就令我感到可怖…… 所以……必须尽快弄清对方的意图。 这般想着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新京极商店街尽头与锦市场相交的路口。 这里也是锦天满宫的所在之处。 神社坐落在繁华闹市的安静一隅,是祭拜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场所。 关于菅原道真,其实也有其人因冤屈枉死而化为雷火之神复仇一说。 从天而降的沙丁鱼之雨…… 难道这也和神明有关吗?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引发此般神迹的,会是一位怎样的神明? 恐怕……那并不是什么沙丁鱼之神。 而是一位screwy(adj.扭曲的)、demonic(adj.魔性的)、remorseless(adj.无慈悲的)、chaotic(adj.混沌的)的神明…… 穿过灰色鸟居和灯笼墙,前方踏足之地即为神域。 也是我决定与那目光的主人做个了断之地。 在锦天满宫的大殿,我静默地立于神前。 前来参拜的香客已不足以混淆我的视线。 能够感受到…… 某人向着这里更加靠近了一点。 渐渐地……我闭上了双眼。 体内恍如有什么无法遏止的东西静静上涌。 夜色将我包拢。 身后传来了铃铛微小而清脆的声音。 莫名地……让我感到有些熟悉。 似乎是于某座神社或者寺院听过这样的声音。 大致是在我和月一起寻找入口石的那段时期…… “卡夫卡君?” 有人叫出了我的姓名。 “我是Miku。” 女孩的嗓音空灵而又带着一丝凉薄。 …… 中田打开拉门刚要出门,又回头说道:“明天傍晚您在这一带么?” “在。”警察的语气十分谨慎,“明天傍晚也在这里执勤。怎么?” “即使晴空万里,为了慎重,也还是带上伞为好。” 警察点头,回头觑了眼墙上的挂钟,该有同事打电话催自己了。“明白了,带伞就是。” “天上像下雨一样下鱼,很多鱼。十有八九是沙丁鱼,也许多少夹带点竹荚鱼。” “沙丁鱼竹荚鱼?”警察笑道,“如果那样,把伞倒过来接鱼腌醋鱼岂不更妙。” “醋腌竹荚鱼中田我也中意。”中田以一本正经的神情说,“但明天那个时候,中田我大概已不在这里了。” 翌日中野区的一角实际有沙丁鱼和竹荚鱼自天而降时,那年轻警察顿时脸色铁青。大约两千条之多的鱼突如其来地从云缝间哗啦啦掉将下来。多数一接触地面就摔死了,但也有活着的,在商业街路面上活蹦乱跳。鱼一看就很新鲜,还带着海潮味儿。鱼噼哩啪啦掉在人脑袋上车上屋顶上,幸好不像来自很高的地方,没人受重伤。相比之下,心理上的冲击倒更大些。大量的鱼如冰雹一般从天空落下,端的是启示录式的光景。 事后警察进行了调查,但未能解释那些鱼如何运到天上去的。没听说大批竹荚鱼和沙丁鱼从鱼市和渔船上不翼而飞,也没有飞机和直升机在那一时候从天空飞过,更没有龙卷风报告。也很难认为是某某恶作剧,这样的恶作剧做起来实在太麻烦了。应警察的要求,中野区的保健站抽样检查了所降之鱼,但未发现异常之处。看上去全是极为理所当然的沙丁鱼和竹荚鱼,新鲜、肥美。但警察仍出动了宣传车,广播说天上掉下来的鱼来历不明,有可能混杂危险物,请勿食用。 电视台采访车蜂拥而来。事件的确太适合上电视了。报道员群聚商业街,将这离奇得无以复加的事件向全国报道。他们用铁锹铲起落在路上的鱼,对准镜头。被空中掉下的沙丁鱼和竹荚鱼砸了脑袋的主妇接受采访的场面也播放了——她被竹荚鱼的脊鳍刮了脸颊。“幸亏掉下的是竹荚鱼沙丁鱼,若是金枪鱼可就麻烦大了。”她用手帕捂着脸颊说。说的确乎在理,但看电视的人都忍俊不禁。还有勇敢的报道员当场烤熟天降沙丁鱼和竹荚鱼在摄像机面前吃给人看。“味道好极了,”他得意洋洋地说,“新鲜,肥瘦恰到好处,遗憾的是没有萝卜泥和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年轻警察全然不知所措。那位奇妙的老人——名字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预言说今天傍晚有大量的鱼自天而降。沙丁鱼和竹荚鱼。一如他所说的……然而自己一笑了之,连名字住所都没登记。该如实向上司报告不成?恐怕那样做才是正路。问题是就算现在报告了,又能有什么益处呢!既没有人身受重伤,时下又没有同犯罪有关的证据,不外乎天上有鱼掉下罢了。 何况,上司能轻易相信那个奇妙老人前一天来派出所执勤点预言说将有沙丁鱼和竹荚鱼自天而降一事么?肯定认为脑袋有问题。并且很有可能被添枝加叶,成为警署内绝妙的笑料。 ——《海边的卡夫卡》 第三十二章 朝雾之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收叠起美丽的双翼 屏住呼吸 我曾认为,遥远的彼方 是能够前往的 呐,于是我们就这样 静候着夜晚 爱亦成谬的世界 能够以你的姿态、你的声音咽泣吧 这份念想,也得以忘却 因而能够在早晨来临前告别 晚安,无法展翅的蝴蝶啊 尽数溶解 (我们并没有任何共同点。) 哪怕等待着黎明也未到来啊 请将我带走抹杀 想要徘徊流连于此 在早晨来临前能够独自消失吧 (也许你察觉到了,但我或许已经不存在了。) 深爱却无从救赎的蓝 能够以你的姿态、你的声音咽泣吧 这份念想,也得以忘却 因而能够在早晨来临前告别” 于空中流转的……是扭曲、四散的云霞。 日暮时分残照的夕阳,睁开了双眼。 地上起了混沌的天象。 少女那充斥着象征意味的歌声,如流水般于黄昏的人潮中流淌。 “nuit……” 此刻在我身旁、看似将睡将醒般的少女,用一种介于明暗中间的暧昧口吻说道。 “是法语中的‘夜晚’吗?”我问。 “嗯。”身畔的少女微微点头,“同时……也是这首歌的歌名吧。” “宛如……那黎明时分盛开的朝雾之花。” 倏忽之间,我这般评价。 “朝雾之花?” 女孩双唇微抿,似是对我突然的话语感到惊讶。 “在大洋彼岸的古老华国……有一种一夜花开、一夜花落的花。”我说。 “这种花朵,只在夜深人静的寂夜中绽放。” “盛放之时,据说便如蝴蝶振翼飞翔之象。” “月色之下……凝结着霜冻的翅膀徐徐垂下。” “黑夜的衰亡和死意渐渐地侵入腑脏……” “重返诞生之茧,躯壳愈渐腐化……” “可那低垂的头颅之中所残留着的那份倔强……仿佛是在黢黑的中夜呼唤着黎明到来一样。” 女孩安静地点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黎明……还没有到来吗? 我想。 “佛告舍利弗:如是妙法,诸佛如来时乃说之,如优昙钵华,时一现耳。” 缄默于四下蔓延之时,女孩说出了这样的话。 “《妙法莲华经》……” 闻言,我不禁愣了一下。 在圣心这般的教会学校里就读的女孩……居然还懂得《法华经·方便品》里的佛偈吗? 未免令人感到惊讶…… 尔后,女孩仿如看出了我的想法,“卡夫卡君……我知晓这些,会显得很奇怪嘛?” “不……”我轻轻摇头,“那并不是什么会让人听了觉得奇怪的话。” “你还真是才学渊博呢,Miku酱。” “哪里……只是一直处在寺院氛围的熏陶之下,多少懂得一些释教的篇章。”女孩低垂着眼睑,颇为自谦地说道。 通勤包上的铃铛在风中轻轻奏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铃铛,应该是浅草寺的御守——金龙铃吧?” 不由得……心底开始思忆起了与月同游的那段时光。 那时脸上始终带着一抹飘忽、渺远的笑容的女孩……而今怎么样了呢? 几乎无法去想…… 压抑着难捱的心情。 漫步走向那悲哀之河的彼方…… 踏过水波。 脚下是黑夜般绵延无际的虚无和空荡…… 渐渐地……我向着悲伤的深处沉降。 哀愁的河水,漫过我的腰际、臂膀…… 最后……我完全没入到了一个如同冥府一般漆黑无色的地方。 无尽深沉的黑暗…… 归墟国的无底坑…… 在这般的深度之下,一切知觉都被抹消。 而我踽踽独行,目光深不可测,亦无爱和嘲笑。 探索着脚下的每一深度。 此行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我想…… 兴许是为了看一看,那悲哀之河的底下……是否真的存在着隐隐发光、名为“幸福”的金砂。 所谓“幸福”……真的会存在吗? 越是这般去想,心底的那股不确切便更加深了。 胸中怀揣着疑虑而前行的话,就无法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因而……我的步履于此刻突兀地停下。 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我的眼帘的……是她安静的笑靥。 “月……” 不由自主…… 哪怕声带沙哑到近乎无法发声。 我的口中还是下意识地吐露出了这混沌的一言。 即使明知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女孩不可能是月…… 疲惫…… 如同细腻的浪潮静静地翻腾、继而渐渐泛涌而上的疲惫感…… 交错、混杂的画面各自定格的那一瞬间,恍若晨昏般在我的脑海之中交替轮转。 渺远的歌声传来…… 头痛欲裂…… 那道目光…… 它的视线…… 知觉失却的片刻……只觉仿佛有什么无比庞大的巨物艰难、晦涩地进入了我狭小的颅腔里面。 此花绽放的那一息之间。 癫狂、错乱、大脑消融…… 随之而来的是无所不能、全知全视的感觉…… 犹如望见了宇宙的终极。 万物创生及至永恒轮转。 衰亡·、繁盛、月盈、月亏、静止、流动、寂灭、轮回…… “一切走开了,一切又回来:存在之轮永远转动。一切死去,一切又开花,存在之年岁永远在跑。 一切破了,一切又被重新接合起来;存在之同样的房子永远被再建。大家分手了,大家又重新相会;存在的圆环永远忠实于自己。 存在开始于每一个瞬间;彼处之球围绕着每一个此处旋转。到处都有中心,永远之路是曲折的。” 轮回之歌如是唱道。 …… 查拉图斯特拉在登山时如是对自己说着,用严酷的箴言安慰他的心:因为他的心从未有过如此的伤痛。当他登上山脊的高处时,瞧,另一边的大海浩浩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停下来,沉默良久。可是在这高处的夜晚,非常寒冷,天空晴明,充满星光。 我认识我的命运,他终于忧伤地说道。好吧!我已准备好。我的最后的孤独刚刚开始。 唉,我下面的这片黑沉沉的忧伤的海!唉,这个充满厌恶的黑暗!唉,命运和海!现在我必须向你们那里走下去! 我面对着我的最高的山和我的最长久的浪游:因此我首先必须比以前任何时候更深地走下去: ——比以前任何时候更深地走下到苦痛之中,一直下降到它的最黑的黑潮里去!这是我的命运所想望的:好吧!我已准备好。 那些最高的山从何处而来?我曾经这样问过。现在我知道,它们是从海中升上来的。 这个证据写明在它们的岩石上,它们的峰顶的岩壁上。最高者必须从最深处升起,才能成其高。——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三十三章 无梦之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遥远而悠长的潮鸣,夹杂着细枝纤颤的声音…… 没有尽头的幽深之海,世界边境的湛蓝彼岸。 底下……发出了呼唤的声音。 长眠于漩涡般的黑夜里的某种巨物睁开了眼睛。 而后……混沌开始了。 此方的地界震动,海面亦卷起涟漪。 天空正在倾泻黑暗,世界陷入悲哀麻木…… 漆黑无色的夜之神,轻叩安睡者的门扉。 身披流转、变换的世间五彩…… “神”在此降临。 …… 睁开双眼的时候…… 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向着高处无限延伸的山路。 一级一级的阶梯,一直上升到遥远的天际尽头。 一座几乎矗立在云幕之中的巨大鸟居就位于其休止之处。 为什么目光竟能看得如此高远?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意识仿佛正漂浮在空中。 但而今我所处的位置,并不是神祇那般无法触及的无穷高远处。 只是为黄昏的色泽所浸染的薄雾。 遥望远方模糊的天穹,云层有了明显的分界。 橘红、橙色、鹅黄、米灰…… 将这笼罩在暮霭和云霞之中的尘世作为描绘心象的画布。 无喜无悲。 此刻的我……也不知自己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为何物。 我就在此处…… 在这令人战栗的玻璃之空。 脚下的山体之外,是一望无际的灰蓝之海,一直延伸至海平线尽头。 密集排布的鸟居,如若伏见稻荷大社一般,自山脚绵延至山的顶部。 我静观自身,又静观此间存在的万物。 混沌的气息吹拂。 像是无常之风,又似涌动之雾…… 这里万无而万有。 万种正法,诸般利欲,一切解脱…… 此处有,别处有。 此处无,别处无。 在这涵盖一切事象理法的混沌之中,世界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归一与统合。 当万象化为整体的时候……衍化出了胎藏界曼陀罗。 身如大日,端坐莲台。 大悲万行,济度众生。 身等无尽庄严曼陀罗…… 渐渐地……“我”的视线开始向下垂落,宛如实质一般遍及四处。 恰似滴落清水之中的一滴浓墨,“黑夜”如翻涌的潮汐将天穹遮笼。 那以缓慢的速度流洩而出的黑暗,恍若杯盏中的咖啡在满溢后淌落。 “黑夜”的虚无表面,是由无数星辰和气体旋动形成的涡旋。 而其内里……则是不可名状的非人之物。 其形隐没在无尽深沉的混沌之中,无人可见其真容。 “神”就在此处…… 远远地……“我”听见有人在哭。 那哭泣之声是如此悲恸…… 如同绝望之海中无际蔓延的水波。 于是……“我”低垂眼眸。 此刻,已然拥有了形体的“我”,仍将前时的习惯保留。 然则,当下“我”已无需用双眼视物。 因为万物万象皆在“我”的手中。 “菩提心为因, 大悲为根本, 方便为究竟……” 无相的气机涌流。 手结法界定印的“我”寂然安坐。 光亮如同此界灯火,毗卢遮那遍一切处。 赤色的莲台之上花开朵朵。 朵朵绽放的莲花洁白如玉,花心的金蕊赏心悦目,从中散发出的宜人芳香弥漫周遭。 此时的极乐世界恰是清晨时分。 视线透过水晶般的天幕,下界的景象映入了眼中。 在这孤高之峰的山脚——也是参道的起始之处……幼小的女孩拖着手中的布偶若朝圣般行走。 一步,一步…… 登向山道尽头的神国。 嘴里不断轻诵: “我们在天上的尊主,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免我们的罪。 愿你为我们谦卑的进步赐福……” 她的话语……令“神”感到了疑惑。 …… 曾经有一个爱做梦的少女。 和所有的少女一样,她最终还是长大成人了。 所有的人向她解释,世界上没有什么神秘。 生活容不下幻想。 比起心灵的满足,更应该追求目的和意义。 她渐渐放开了那些最真实的东西。 然后,她不再做梦了。 不再梦见,架着帆船航行在宽阔的大河。 不再梦见,在异国丛林中漫步的大象。 不再梦见,久仰国度中壮丽的宫殿。 她努力过,适应别人眼里的世界,做所有人都会做的事情。 然而没有任何乐趣。 目的和意义不能说服他,让她生活得充实快乐 和她曾经的梦境相比,现实生活更加空虚。 平凡的渴望,肤浅、浮躁。 她同情碌碌无为的人,同情一无所有的自己。 宗教不能给她安宁,科学没有带来答案。 有的只是疯狂混乱的世界。 再也无法回到梦中。 再也看不到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她苦苦地追求。 时间给她的回报,只有对梦境的鲜明回忆。 随着年岁增长,无情地褪去色彩。 财富和名声,只会使空虚更强烈。 她选择了隐居。 梦不会回来。 至少,她可以静静回味,已经失去的少女时代,她热爱的故乡生活。 温柔的妈妈,早已不在人世。 渊博的爷爷,也是一样。 至少,这些仍然活在她的回忆中。 她突然回想起来,爷爷曾告诉她的一个秘密。 在那个地方,她发现了一个匣子。 里面,是一把银色的钥匙。 那天晚上,她回到了梦境中。 然而……那不是她渴望的梦。 钥匙带来的……是呼唤——来自古老记忆的呼唤。 那一天,她拿着钥匙,坐进了汽车。 沿着破旧的道路,回到了群山之间——她的祖先曾经生活的故土。 一切都很熟悉,一切都已经改变。 终于,那片小树林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和童年岁月紧紧相连的那片小树林…… 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人们在树林边找到了汽车。 车里放着奇妙的匣子、 从小树林外传来妈妈慌张的呼喊。 少女,拿着一把奇怪的大钥匙,走出了树林。 她似乎受到了刺激,神志不清。 爷爷拿走银色的钥匙,妥善收藏起来。 从那天起,少女开始做梦了。 梦见她驾着帆船,航行在宽阔的大河。 梦见丛林中漫步的象群。 梦见久仰的国度、壮丽的宫殿。 ——《银之匙》 …… 你不想做一场,不会醒的梦吗 那里有着只属于你的绘本 看得见星星 也能飞上天空 一切随你喜欢喔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可以自由地翱翔蓝天了吗 可以使出很厉害的魔法了吗 全是梦里的限定品呀 活着其实是怎样的一回事啊 活着的人其实挺可怕的啊 去相信自己触碰不到的事物 听别人说只有笨蛋才会那么做 被当作废物对待也没关系吗 也能够得到温柔的爱吗 一无是处无可救药的人 也有资格去谈论梦想吗 你想知道那个梦境的后续吧? 那么就去翻开那谁也没看过的绘本吧 去把那里当作你内心所渴望的世界吧 在梦的结局沉沉入睡就好 教室里的废材在空中漂浮 果然讨厌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还是一定会讨厌的吧 无法选择独自一人的我 那愚蠢的独白 我能为不幸而感到骄傲吗 你有好好地听我把话全都讲完吗 为什么如果谁都消失不在了的话 一切就失去意义了呢 你想知道那个梦境的后续吧? 不想要去探究那梦的结尾是因为 那并不是你内心一直渴望的世界 希望你能够去爱这梦的后续 ——《无梦之梦》 第三十四章 胧月之虚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田村卡夫卡……”叫乌鸦的少年说,“你可知道打开那扇大门的钥匙位于何处?” 而我没有答复,只是沉默摇头。 倒不是说真的存在“摇头”这一动作。 毕竟,在这个事象的边界都显得暧昧而模糊的世界,就连概念本身兴许也已经成为了非既定之物。 唯有意志得以徜徉其中。 “它一直都存在于你的心中。”叫乌鸦的少年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 “它一直都存在于我的心中……”我说。 宛若形影问答般,心知是梦亦非梦…… 这般的对话,本不应存在于这样的时间和场所。 因其跨越了光阴、生死……若非奇迹那便是伪物。 “仔细想想吧……”叫乌鸦的少年的声音开始变得愈发遥远了,“那个时候……她关于‘幸福’的回答。” 我闭上了双眼。 你闭上了双眼。 那个时候…… 她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呢? 当这一困惑于脑海之中形成的那一刹那间,便无可抑止地产生了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地狱般的心景浮现…… 恍若被卷入了无边黑暗的苦海,深深地沉眠于地上大渊的泉源。 仿佛有某种不可视的力量在阻止我想出答案…… 于是,她渺远的声音也好,还有那柔美的笑靥…… 一切都如同泡沫般溶解。 …… 再次醒来的时刻,已不知身处现实还是梦间。 传入我的口鼻之中的,是淡淡的泥土的香味。 迎面吹来的凉风颇有些冷冽,带走了初醒时的困顿与疲倦。 眼中所见的那幅光景,真是叫人又忆起往昔…… 我自然认识这里。 这鸭川河的岸边……也是我和月初次约会之所。 此刻,我正静躺在满布青草的河岸,侧身枕靠在明石小姐的膝间。 女孩身体的柔软,格裙之上的图案……于我而言都清晰可感。 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恋人,当下之景或许并不显得奇怪。 但若换作是师生……便会有种背德感。 可对于现下这般奇怪的事态,我却意外地没有感到不自然。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明石小姐的笑脸……让我有了一种月还在我身边的错觉。 但梦太过飘渺,往往一触即碎。 我明白的…… 全部都是谎言。 “明石小姐……其实你并不是Miku吧。” 遥望着晦暗的远天,黑夜之上繁星点点。 我问……又仿如不是在发问。 静谧的空气,悄然无声地沉淀在我和那女孩的中间。 我早已知晓这是谎言。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装作Miku…… 为什么要来到我的身边…… 女孩沉默不言,正如那时所见。 在教室的角落里支颐静坐、不知看向何处的幽灵小姐…… 初次与她相见的那个时候,女孩给我的便是这种感觉。 何其空明…… 何其纯粹…… 宛如一旦靠近……便会如烟消散。 就这样,我静默地注视着女孩的脸。 除此之外的一切,好像都不再重要…… 只是这样就好…… “随着秋凉,每天都有昆虫在他房间的榻榻米上死去。硬翅的昆虫,一翻过身就再也飞不起来。蜜蜂还可以爬爬跌跌一番,再倒下才爬不起来。由于季节转换而自然死亡,乍看好像是静静地死去,可是走近细看,只见它们抽搐着腿脚和触角,痛苦地拼命挣扎着。这八大叠大的榻榻米作为它们死亡的地方,未免显得太宽广了。 岛村用两只手指把那些死骸捡起来准备扔掉时,偶尔也会想起留在家中的孩子们。 有些飞蛾,看起来老贴在纱窗上,其实是已经死掉了。有的像枯叶似地飘散,也有的打墙壁上落下来。岛村把它们拿到手上,心想:为什么会长得这样的美呢……” 是啊…… 为什么会长得这样的美呢? 犹若浮泛在川流上的小舟,这段话语在我的心间徜徉…… 贴在纱窗之上、早已死去的虫蛾……只是没有灵魂、空无一物的躯壳。 但这般之物,却又美得不可名状…… 我想…… 这难以描摹、无以言表的怪诞之美……兴许便是“死”吧。 “死亡”因由有形之物而变得可以名状。 然则究其本身便仿若“死”之象徽…… 而在明石小姐的身上,我也感受到同样的美。 也许……是因为我误将其当成了月的幽灵吧。 只是注视着那个孩子的脸……银河便开始向心间淌下了。 “哗啦”、“哗啦”…… 听吧…… 便是这样的声响。 当我双唇微颤、准备开口言说的时候,便被女孩以食指的指腹轻轻地抵住。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互相对视,彼此眼中都仅仅存在着对方。 “你连指尖都泛起好看的颜色呢……” 而后,我由衷地夸赞道。 心中怀揣着惊人的爱意,从何而来却又无法可想…… 于是……我感到惊讶了。 并非讶异于自己莫名有些爱上了这女孩,而是因为迫切有种想要画些什么的想法…… 自从画出了那幅《浅眠》之后……就再也没有完成过一幅画。 失去了才能的我所画出的画,只是半途销毁的残次品罢了。 曾今的构思和灵感……都已然不复存在了。 而现下这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是被那谜一般的少女异常强烈地吸引住了。 我最初感觉到的,是一种不同于任何东西的强有力的什么在自己心中萌生、扎根、茁壮成长。 那是一种切切实实的感觉。 被囚禁在肋骨牢狱中的火热心脏则不理会我的意愿,兀自收缩、扩张,扩张、收缩。 如果要用相似的情境来比喻我此刻的心情的话,就好像我开着灯坐在床上独自默默地迎接早晨。 看不成书,听不成音乐,什么也干不成,只能起身静等早晨来临。 天空泛白之后,总算多少睡了一会儿。 睡的时候我似乎哭了,醒来时枕头又凉又湿,但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流的泪。 这样的情况,过去时常会有。 明明做过的梦,却总是想不起来。 只是……有一种什么在消失的感觉。 即使醒来后,也一直存在。 那缺失之物,就好似头顶虚无的胧月…… 这般想着,我又陷入了浅眠。 第三十五章 慕光之虫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伤心的理想之梦 言语坠落于无 火烧日般的暮色 照射在我污秽的身上 看似无意义的一步 内心却充满不安,该如何是好 连平凡地老去也做不到 这样活着的我 只是丑陋地,只是丑陋地 编织着不可能存在的心灵 无法正常行走的我 曾想去借你的肩膀 只是痛苦地,只是痛苦地 纠结着无解的正解,仅此而已 这昨天也经历过的梦 发出微小的责骂声 似乎关联那谜题的梦 照射在我污秽的身上 向漫天闪烁的繁星 用怯懦的神情许下心愿 眼下那迈步向前的昨日 正吼叫并震慑着今天的我 这份自满,这份自满 能否允许我去歌唱它呢 若我们将这些零碎的话语 唱作为‘明天的希望’ 那么今天,那么今天 该以何处为目标前进才好呢 呐 旋转着的我们将齿轮 拔下来又拧好,到底是想怎样呢 将‘平凡无奇的每一天’ 描述为‘非日常’的我们 只是丑陋地,只是丑陋地 拒绝了变圆滚的身影 现在,连平凡地老去也做不到 这样活着的我 只是丑陋地,只是丑陋地 编织着不可能存在的心灵 呐” 歌声…… 似有轻柔的歌声在我耳边回响。 可是…… 为何竟唱得如此悲伤…… 又遥远得像是不在人间的虚象…… 我试图睁开双眼,观察眼前的景象。 可是眼皮却沉重得像是注了铅一样…… 飘浮与失重的感觉互相交杂…… 我这才意识到……这具身体的五感已经错乱了。 头脑昏沉得可怕。 渐渐地…… 我开始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 脑海深处……传来了某种声音。 像是雨点……落入水面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而后,那声音又转为渺远而低沉的潮声,恍如漆黑如夜的海上泛起的波涛的翻腾。 有如暴风,又好像落雨,无比轻柔,仿佛落下的水滴,在内心深处发出阵阵嘶吼…… 继而,潮声之中又出现了低沉的耳语声。 那声音……似乎是在重复着同样的音节。 可是……其含义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理解。 兴许是因为那并非人类所能说出的语言…… 那么……这难道是“神”的语言?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释然。 我并非那位先知,自然无法听懂“神”的语言。 可是……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何我的心底竟如此悲哀…… 胸口疼痛得仿佛快要撕裂开来…… 隐约地…… 我开始察觉到。 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抑或是重要的人。 明知这一点……却还是想不起来。 可有比这更加悲哀的事? 眼角不停地淌下泪水…… 回过神时,前时还在耳边回响的那些声音皆已消失不见。 我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于是,我睁开了双眼。 昏暗的灯光映入我的眼帘。 明石小姐纤瘦的身影也出现在我的视线。 此刻,女孩的双手正轻轻捧着我的脸,倒映着灯光的瞳眸中满是爱怜。 “很寂寞吧……” 女孩口中唯一吐露的一言,顷刻间便填满了我的心田。 一时间……我怔怔地注视着明石小姐的脸。 那恬静中带着一丝苦涩的笑颜,也随那目光一同烙印在我心间。 我被女孩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难以言喻的魅力所打动了…… 以至于……连而今身处何地都没有察觉。 明石小姐伸出略显苍白的手,神色怜惜地在我的背上轻拍。 “别怕……”女孩小声地宽慰,“我还在你身边。”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却再次扣动了我心弦。 原本愈渐干涸的泪腺,竟又不住地落下泪来。 情不自禁…… 我抱住了眼前正向我露出淡淡笑容的那个女孩,像个懵懂无知的孩童般在她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全然不顾这般会不会显得丢脸。 也全然不知这悲伤是从何而来。 被我拥抱的那个瞬间,女孩的身体一霎僵直,可随后又柔软了下来。 兴许是不太习惯被人拥抱的感觉。 明石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 虽然仍旧有些虚幻,但却不再那么遥远。 能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她就在我身边。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我,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女孩只是安静地等待。 “刚才……我在梦里好像听见了歌声。” “是明石小姐在唱吗?” 我问。 女孩轻轻点头。 “连平凡地老去也做不到……” 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女孩就不再作声了。 起初……我愣住了。 因为我没能理解女孩这句奇妙的话。 但而后我就想到,这或许是歌名吧…… 此时,我已将方才还抱住女孩的双手松开。 也是在这一刻,才注意到当下我们所处的地点是一个宽阔而陌生的房间。 身下是一张松软、巨大的双人床,周边则是布局精巧的和风家具。 四面的墙壁和天花板上贴有的墙纸,皆是葛饰北斋所绘的《富岳三十六景》。 这里……是哪呢?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问,明石小姐小声地回答道:“这里是祇园附近的一家情人旅店。” “在鸭川河畔……田村老师睡得很沉很沉。” “看到老师那么累的样子,还是不太忍心把你吵醒。” “我不知道老师的家在哪,但也不能这样放着不管。” “因为不知道老师你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所以便就近找了一家自助入住的酒店……” 女孩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轻了,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怕被我责怪。 而我只是轻叹了口气,紧挨着坐在女孩身边。 想要问的话语太多……最后却一句都没有问出来。 明石小姐握住了我的手。 那女孩的右手的温暖啊…… 令人难以忘怀。 …… 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梦醒之后不住泪流 拂晓时分静谧洒落的光芒中 纤细尘埃如虫蝶飞舞 凝望着胸口的空洞 悲伤刹那间如潮涌 每个人心里边都住着个囚徒 低语着凡事都是虚空 说是悲哀也可以说吧 露水般此世 比人先知道了喜乐悲哀 如此的我 把死当作常吃的药一般 心痛的时候 苍白的脸上却装出了笑容 薄暮时的晚樱 徐徐垂落 像深夜的街上 远远地失了火 踏月影轻踱步 似慕着光的虫 走进那灯火明亮的家中 痛心于我的醉酒 的那女孩 轻轻拥抱着我 那无奈的笑容 即使是在今日 也浮现于梦中 轻柔地唱着歌直到我入梦 如果时光倒流能从头来过 今后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一握之砂·改》 第三十六章 偶像崇拜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田村老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呢?” 女孩脸上的神情在黯淡的光影下显得有些朦胧。 她的眼睑微微地合拢,适如浅眠般安然沈默。 “你指的是哪一件呢?”我问。 明石小姐短暂地沉默,而后还是小声地开口:“我不是Miku。” 闻言,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即使是我自身……也不知晓为何此刻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说。 女孩的唇瓣微张,似乎对于我的答案感到有些惊讶。 “我就演得那么不像?” 明石小姐凝视着我的双眼,恬静安详的外表下流露出一丝倔强。 “不是明石小姐你的原因。”我说,“Miku酱之前告诉过我,最近她剪了短发。” 听完我所给出的回答,女孩明显地怔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吗……” 女孩失神地自语道。 “她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明石小姐轻轻闭上了双眼。 不知为何……我觉得此刻的她似乎有些悲伤。 “明石小姐……是Miku酱的朋友吗?” “嗯……” 女孩微微点头。 其实我也早已察觉了。 在Miku于LINE上所发的动态下,有唯一一个会给她留言的朋友。 那个人在LINE上的昵称是“Shizuka”,也就是“静”的罗马音。 从两人留言的内容以及Miku之前的话语来看,Miku和Shizuka应该同为一所教会学校的学生。 而Miku酱正由于某种原因而一直在家休息。 根据女孩先前所告诉我的信息,她似乎是得了一种奇怪的疾病。 而这种疾病……很有可能关系到她那奇怪的梦境。 除此之外,更加让我在意的……是那个莫名出现在我手机上的应用——梦间通信。 能够在梦中和现实里的人通讯这种事,于我来说实在是过分怪异与难以解明。 简直像是一个庞大的恶作剧。 而我和Miku……便是这场戏言的中心。 “是恶魔牵着使我们活动的线……” 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样的一句话语。 近来发生在我身边的一切,奇迹般地给我一种既定感。 仿佛我们便是这场剧目之中命运交汇的男女主角。 而在大幕拉开,戏剧开演之后,谁也不能退缩,只能战栗向前…… 哪怕前方等待着的……是腐败恶浊的“黑夜”。 “也许……这场戏剧的终演,便是混沌的大詰め。” 心中如是想道。 “田村老师……现在你应该已经猜到Miku是谁了吧?”明石小姐小声地发问。 而我点头默认。 在明石小姐以Miku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知晓了那在梦中与我对话的女孩是谁。 Miku这个名字……最早让我联想到的是V家、初音未来,因为这一罗马音所指向的词语是“未来”。 但真是奇妙…… 将这一罗马音的顺序稍作替换……便是“Kumi”。 对应的汉语也变成了“来未”。 只是简单的文字游戏…… 但如果不是事先便知晓一切,谁又能联想到……这个就连动态消息都显得孤孤单单的ID的主人是今川小姐。 不得不说……真的就如奇迹一般。 那个在睡梦中与自己聊了整整一夜的陌生女孩,竟然会是这个国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小姐。 本以为对方是只有在NHK的节目和电视剧中才会见到的存在…… 曾几何时……却发觉她在我心中早已不是那个模糊而遥远的“大家的女儿”。 了解到了今川小姐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对我而言她也不再是象征着“完美”的虚幻。 渐渐地…… 对于那个女孩的事,我也有些可以理解。 理解了Miku酱用交友软件聊天时的那种生疏感…… 理解了她在感谢我的陪伴时所流露出来的孤单…… “在她认识田村老师之前……我应该是她唯一的朋友。” 明石小姐的话语也间接印证了我的推断。 “今川她……一直都非常寂寞。” 女孩用一种透着淡淡悲伤的语气开口说。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是那种同龄人都羡慕的完美女孩。” “这种‘完美’,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完满,更多的是道德层面的全然。” “她就像是个和恶意完全不沾边的人。” “不论做什么,首先考虑的都是别人的想法和观感。” “而过分的‘无私’,在他人看来只会是虚伪。” “今川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作为子役进入了艺能界,自身又是那个今川家的大小姐。” “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只要她想,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事实上,可能也是这般。” “但在她开始参加演艺工作之后,就没有从今川家拿过任何钱款。” “演出之中得到的收入,大多都被她拿来捐款,用于援助各地的赈灾。” “但听人说今川在读初等部的时候,就因为捐钱被班里的人私下嘲讽。” “她们都说那是作秀,毕竟是那个今川家,根本不可能会缺钱,所以才那么无所谓。” “‘她靠演出所挣的钱能有多少?’” “‘不过只是那么一些。’” “‘如果真的是想帮助那些震灾里的死难者的话,干嘛不直接向今川财团要钱?’” “这般的话语比比皆是……” “这所学校里尽是些名门贵族走出来的孩子,一开始被圈养在一起时自然谁也看不起谁。” “初等部的孩子甚至敢联合起来欺负皇族的小孩,这些在家里骄横惯了的公主当然不会顾虑今川。” “而等到今川升上中等部以后,接受了宗教诸般戒律的教化,身边的孩子慢慢懂得了敬畏。” “班级里逐渐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她们开始像崇拜基督一样崇拜今川。” “或者说……她们所崇拜的其实并不是今川本身,而是经上所教导的、应当敬畏的‘圣洁’。” “这股风潮很快就在整个圣心里扩散开来,最终形成了对于那位‘圣少女’的偶像崇拜。” 简直是像圣女贞德的故事般的奇妙反转…… 仿佛是应了《路加福音》里的那句—— “因为,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 第三十七章 黑月之潮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所以……” 我轻叹了一口气。 “明石小姐你之所以要以Miku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其实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而向我做出的一种试探?” 女孩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从目的上看,这确实是我的初衷……” “就因为今川小姐说了我是她的朋友?”沉吟片刻,我问。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种理由……”明石小姐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真正的原因……我答应过今川,不可以和你说。” “是这样吗……” 表示理解的我微微颔首。 “明石小姐,你应该也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吧?”我说。 “嗯……” “那么……不如我们来交换一些情报吧。” 我的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我们两人彼此互相提问——你答一句,我答一句。” “如果觉得不可说……那就摇头。” “好……” 女孩同意了我的提议。 但是从她话语的音色之中,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是真的如此平静,还是…… 不知为何……相关的话语突然间我不知从何说出口。 只是觉得现下、眼前的明石小姐莫名有种不自然之处…… 待到察觉到的时候,我才发现……此时的她并没有看我。 那视线,仿佛是透过了我,望向了神秘、遥远、不可知之处…… “明石小姐……”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明石小姐?” 这般的呼唤仍是无用。 女孩似乎陷入到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 她的状态很接近昏睡的人,却不闭眼睛。 眼睛极普通地睁着,像在注视什么,还不时眨一下。 所以,并非睡了过去。 况且眸子爱缓缓转动,简直就像从这一端到那一端浏览远方景物那样静静地左右移动。 眸子有知觉存在,然而实际上那眼睛又什么都没看。 至少不是看眼前的东西…… 这种怪异的现象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可怖。 同时……恍如似乎曾在哪里听过对于这种状态的描述。 可是…… 到底是在哪呢…… 到底是在哪里曾经听过…… 果然…… 应该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既视感…… 这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仿如轻轻抬手便可以拨开眼前的浓雾…… “对了……是那个时候!” 话语惊讶地脱口而出。 “这是Miku酱在梦中的描述?!” 宛若梦游一般向着街道的前方流淌的人潮…… Miku在梦中的街市所见到的人们,脸上所呈现出的便是这般的景象。 如同被某种声音所呼唤着…… 走向彼方,走向彼方…… “你所注视的……到底是什么呢?”望着明石小姐,我怔怔地问道。 “不可以……” 女孩的口唇中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仔细倾听之后……我才发现,那是女孩的话语声。 “不要说出祂的名字……” “……什么?” 无法理解女孩话语的我楞了一下。 不要……说出谁的名字? 在明石小姐虚无的脸上,复杂的情绪纠集了起来,渐渐露出了可怕的面相。 难以形容…… 苍白的言辞甚至无法描述那孩子此刻面容的情状。 那张脸上的神情明明毫不狰狞……更不似恶鬼青面獠牙那般可怕。 甚至……仿佛是在微笑着。 ? ?? ??? 不对…… 那并不是在笑。 而是孩童在夜间睡眠时不自觉地开始磨牙的表情…… 夜磨牙…… 这是一种常出现在换牙期的儿童或青少年身上的疾病。 具体的症状,便是会在睡梦中出现无意识地磨动牙齿的行为。 归根到底,应该属于一种睡眠障碍。 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往往是其诱因。 这与明石小姐此刻的状态有着一定的相似性…… 但是……不仅如此。 在那女孩的面容之中……应该隐藏着某种更为特殊的东西。 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 那并不像是人类所能露出的表情…… 如此幽远…… 何等深邃…… 宛如某种不可知的实在降临。 “不要说出‘神’的名字……” 飘忽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里。 在那一词汇从她的口中吐露的那一瞬间,便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沿着脊柱攀缘上来。 啊…… 原来是这样。 我已经明白了…… 明石小姐所注视的东西。 那是…… 已经毫无疑问了吧…… 从何处、传来了、面具剥落的声音。 “啪嗒”。 掉落在地。 睁开双眼的时候……在黄昏的人潮里。 从遥远的彼方开始。 向着月之里侧无限延伸的街灯…… 近在咫尺。 庞大的、莫名的视线。 注视着。 我。 昏黄的光色淌过了我的脸。 潮水流淌着。 我们流淌着…… 堆砌起来了。 而后沉陷了下去。 沉重。 挤压。 黑暗之中。 他人的脸。 望着我。 那视线…… 是谁的视线? 骨碌碌…… 巨大的“团子”蠕动着。 歌声响起来了。 渐渐地…… 那东西。 出现在了眼前。 她在歌唱着…… 歌声。 流动着。 漩涡。 然后…… 看到了她的脸。 所以…… 花开了。 你的脸…… 他的脸…… 我的脸…… 是空白。 花之咲。 月之虚。 黑暗之月。 月蚀假面…… 黑月之潮。 淌向黑夜。 而后…… 混沌开始了。 …… 树木的影子拥有虚空的颜色。在那下面,我“自己”恍若是疲惫的云彩,轻轻地向“某处”移动。 啊,寂寞海。 我记得这深度是浮现在不深沉却很深沉的脸,不,没有脸的大脸上。 在永久没有海岸、没有海底、没有天空、没有色彩、扬起沉默之波的水中,应该没有我走过去的灵魂影子。 啊,我虽不聪明亦不愚蠢。如果没有善的话,就不会有恶。如果我是神的话,我就应该是惊奇、消极的神。 突然间,鹌鹑的鸣叫声划破了寂静,它从后山飞入寂寞海。 啊,声音在回响,色彩回归了,地底与天空再度显现。 无论何处都没有永远的沉默。在这一瞬间,我的极乐终于灭亡。 我不要喜悦与悲哀、爱与嫌恶、成功与不成功,以及美与丑。我所冀望的地方是“已经不存在”的其中一个伟大的“无”。 ——《寂寞海》 第三十八章 春与修罗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时值神无月。 放课之后,漫步于哲学之道上的我们,恰如哲人西田几多郎一般,沿途欣赏肆意飘零的红叶。 火烧日般的暮色,将万物点缀浸染。 夕日的残照笼罩在我心间。 物哀之情不由在心底蔓延…… “加奈。” 凝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妹妹的脸,我轻声地呼唤了她的名字。 随后,女孩带着稍许疑惑的表情转向我,但还是面带笑容地向我投以视线。 “怎么了,哥哥?” “转学的第一天,过得可还习惯?” 闻言,加奈似乎略微失神了一刹,随即脸上再度被笑容盈满,“班上的同学都是温柔、亲切的好人,教谕小姐虽然有点威严,但也是非常认真负责的人。” “那样就好……”我小声地回应道。 可是……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是出于对加奈的关心吗? 还是说,单纯只是因为无话可讲? 本应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问题…… 于我来说,或许答案并不明了。 在这河边的小路上,秋意微凉。 隐没了半边的斜阳依然洒落微光。 透过花叶的缝隙,映照在我的脸上。 而我直视着那样的光芒。 走着,走着…… 小径之上游人熙熙攘攘。 牵着妹妹的手,我逆流行走在四下的人潮中间。 嘈杂的话语声在耳边传响。 可是无论如何都已经听不清了。 我闭上了双眼。 世界不复存在。 仅剩下的……唯有牵住加奈的手的感觉。 此刻被我紧握在手中的,到底是什么呢? 心里不禁这般想道。 渐渐地…… 周遭的声音开始消失了。 我无法睁开双眼。 于是……不由得恐惧了起来。 明明此时的我已闭上了双眼,可是却有景象在我眼前浮现。 那是……日落微明的河边。 脑海里不断有河川流过。 盛放的晚樱徐徐垂落。 零落的花瓣沿河漂流。 周遭灯火摇曳。 有一个身影……站在晕轮一般朦胧的光火之中。 我开始向那光亮的源头靠拢。 那里,也是那个人影的所在之处。 一步,一步…… 愈发临近了。 我试图看清那个人的面容。 然而…… 我却无法看到那孩子的面孔。 没错……从他的身形,我只能判断出那是一个幼小、瘦弱的孩子。 却不知晓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孩子的手上似乎正握着一副奇怪的面具,却并未以此覆容。 只是将其持握于胸前,恰好遮住了他的面部。 不知为何……这景象令我感到有些可怖。 我奋力地睁开“双眼”,用不存在的“眼眸”观察眼前模糊的“视界”。 而后……我终于发觉。 那副面具,原来是一副阿修罗假面。 阿修罗…… 春之阿修罗…… 他的脸…… 混沌…… 是混沌泛涌了起来…… 心底……出现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我开始迫切地渴望看到那张脸。 那张……隐藏在修罗假面下的脸。 “嘻嘻……” 突然的笑声打破了沈默。 “想要看吗?” 那孩子用海妖一般的声音引诱我。 宛如砂糖般甜美。 想必……是一个女孩子吧。 毕竟,女孩子是由砂糖、香辛料,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所构成的。 想到了《鹅妈妈童谣》里的话,饥饿之感顿时蔓延了上来。 “想要……我想要看到你的脸。” 缓步走向孩子的我如是答道。 “可是……看过了我的脸之后,就没有办法后悔了。” 孩子似乎有些犹豫,停止了嬉笑。 假面之上,阿修罗的神情也作愁苦状。 “即使这样也想要吗?” “即使这样也想要……”我说。 “那就给你看吧……” 于是,诚如孩子所说…… 她放下了手中的假面。 也恰是在那一瞬间,日轮之光完全湮没。 突如其来的黑暗,仿佛漆黑的大潮一般将一切覆笼。 在那幽深而不可视物的“黑夜”之中……矗立着不可名状者——混沌之阿修罗。 祂是…… 黢黑的花瓣恍若堕天使之落羽般飘落。 其上燃烧着不属于此界的、幽世的业火。 那个时候……我似乎感觉到,脑海之中多出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我却无法说出多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真是奇妙…… 脑海之中慢慢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孩子的脸。 这时,我才发觉…… 原来我知道了“”的名字…… 原来我知道了“神”的名字…… “夜的湿气与风寂寞地混合 松与柳的树林是黑色 天空充满了暗闇的业之花瓣 我由于记录了诸神之名 而猛烈地打着冷颤” …… 从心象那灰色的铁篱 通草藤蔓延着,与云层交错纠集 一丛丛野玫瑰和腐殖质的湿地 让四处充斥着谄谀的图文 (当琥珀的碎片比正午管弦 更密集地倾泻之时) 嗔怒的苦涩与苍白 唾沫飞溅,咬牙切齿 在四月大气层的光底,来来去去 我是一个阿修罗 (风景在泪水中摇曳) 碎云一望无际 澄澈空明的天海上 圣玻璃般的风交相来去 遮断碎云的视野 ZYPRESSEN排成春天的队列 黑压压的,只等吸足以太 就从那昏暗的脚步间流泻出 天山积雪那银灿灿的棱线 (白色的偏振光和涌动的烟霭) 可真实的话语已然失却 云断裂成碎片,漫天纷飞 咬着牙,燃烧着 在四月璀璨的光底,来来去去 我是一个阿修罗 (玉髓般的流云游弋着, 春之鸟在何处啭鸣) 日轮蓝莹莹,一片迷蒙 阿修罗在林中交相回应 从塌陷的幽暗天碗上 黑魆魆的芦木丛四野纵横 树枝凄然成荫 万象均成双重风景 从无念的森林的树梢间 乌鸦扑闪着,展翅腾空 (大气层愈发澄澈 丝柏树静立苍穹) 有的掠过黄金般的草地 有的幻化为人的形体 而身批蓑衣的农夫瞅着我 莫非他真能瞅见我不成 在炫目耀眼的大气层的海底 (悲哀变得湛蓝而深邃) ZYPRESSEN静静摇动 鸟儿再度截断青空 (真诚的话语不在这里 阿修罗的眼泪洒入泥地) 重新朝天空使劲呼吸 肺叶就开始泛白和萎缩 (但愿这身体破碎,化作天上的微尘) 银杏枝头又一次光彩晶莹 ZYPRESSEN变得愈发漆黑 云的烟花如泻如倾。 ——《春与修罗》 第三十九章 圣临之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听啊…… ——在哭泣。 刚刚降生到这世间的生命,在哭泣。 这不安的初啼。 真是令人怀念的场景…… 我记得这幅画面。 因为它曾多次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但梦的内容总是含糊不清。 一旦醒来……所能记住的,就只有化为碎片的话语。 而与故往不同的是…… 此次梦中的我,似乎能够意识到周遭皆为幻景。 过往至今,这也是我第一次以清明的意识出现在梦里。 于是,我开始向着四下望去。 身为梦者的我现下所处之地……是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 虽然是这样讲…… 但是对于上述话语中所提及的一切,其实我连一样也无法确定。 因为周边的空间之中充斥着一道奇异的光晕。 正是这光亮将此间的万物都包裹在内里。 因此……我所能见到的,就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已。 房间的四壁伴随着光纹的波动而不断扭曲,时远时近。 而我之所以说此处“明亮”,是由于在近似窗台之所,天光如银河般洩入此地。 在那由光明汇聚而成的洪流之中,恍惚之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 兴许是因由光芒过于刺眼,那光影的真容我无法看清。 但我仍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里,任凭无尽的光芒将我的视线占据。 渐渐地…… 光之长河里的每一滴水,都化作了一颗流转的星。 星海之中的每一颗星辰,都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光晕。 无限的光明四散开来,在靠近那道类人之影之刻便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光线恍如具有意志般被那道光影所吸引,于其身后揉和成了三对色彩斑斓的光翼。 每一对光翼之上,皆有不可名状的图案流转,似万华镜般令人目眩神迷。 于我而言,实在过分绮丽…… “六翼……天使?” 不禁愕然低语。 “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的梦里……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婴儿诞生时的初啼…… 光之长河里的群星…… 六翼黑天使的光翼…… 这些古怪的意象……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我的愿望是…… 我试图应用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可是无论如何终究还是无法解明。 因为…… 隐约可以感觉到,在我的记忆之中,缺少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失去了这部分关键的信息,梦便会化作斯芬克斯之谜。 正当我犹疑之际……耳畔再次传来了婴孩啼哭的声音。 何等熟悉的场景…… 这孩子……会是谁呢? 他会是我吗? 还是说……其实是月呢? 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梦见某人诞生时的场景? 这一点,即使是我自己也摸索不清。 于是,我再度整理思绪。 眼前这一梦境……它所描绘的,毫无疑问是某个孩子初生之景。 在这个伟大的时日,六翼天使随之降临。 六翼炽天使……天国的大君。 可是…… 那道光影……真的会是所谓的天使吗? 虽然是在无穷无尽的光辉之中伫立……但它给我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反而像是漆黑的堕天使——魔鬼撒但。 那无与伦比的强烈存在感,遮盖了光之长河里的群星。 《启示录》中所记,圣母临盆之日,魔鬼撒但降临。 “天上现出大异象来:有一个妇人身披日头,脚踏月亮,头戴十二星的冠冕。 她怀了孕,在生产的艰难中疼痛呼叫。 天上又现出异象来:有一条大红龙,七头十角;七头上戴着七个冠冕。 它的尾巴拖拉着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龙就站在那将要生产的妇人面前,等她生产之后,要吞吃她的孩子。 妇人生了一个男孩子,是将来要用铁杖辖管万国的;她的孩子被提到神宝座那里去了。 妇人就逃到旷野,在那里有神给她预备的地方,使她被养活一千二百六十天。 在天上就有了争战。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它的使者去争战,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 大龙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但,是迷惑普天下的。它被摔在地上,它的使者也一同被摔下去……” 月曾向我讲述过的这段经文,时至今日依然被我铭记在心。 “圣子”…… 这一梦境的隐喻……便是“圣子”的降临。 清晨,我在圣心的礼拜堂见到了“白之圣母”。 奇妙的是……那尊背对世人、面向基督的“圣母”没有脸庞。 它也是圣堂的诸多圣像之中唯一不曾雕刻面容的雕像…… 依稀记得…… 待到晨祷的人潮散去之后,我才缓步走到了它的近前。 想要看清那张脸却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脸的那个时刻…… 心底无比愕然、惊悚的心情便成为了现下之梦的诱因。 这是我的解析…… 但我只是解释了圣临之梦的形成,而未曾找出梦的工作改装的隐意。 那便是我希望经由这一梦境而满足的某种欲求…… 因为梦即愿望的达成。 我究竟在渴求着什么…… 到底什么是我潜意识里渴望……却又不愿被自身察觉的东西? 这一时刻,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和月一般喜欢叫我“卡夫卡君”的少女。 她也同样被困于名为“梦”的米诺斯迷宫。 在这光怪陆离的虚之国度,一切事象皆为非既定之物。 何其哀默…… 罢了,也到了我该要离开的时候。 心中生出了一种奇妙的预感。 我知梦将结束。 霎时,光河如白夜将万物吞没…… 梦醒时分,感受到了身旁的轻震。 睁开双眼,我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趴在租屋的书桌上睡着。 桌上,手机的屏幕微微亮起,是Miku酱发来了消息。 注视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恰好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是巧合吗…… Miku酱初次联系我的时间,似乎也是在午夜零时附近。 这般想着,我打开了梦间通信。 “嘿♪(^∀^●)ノ好久不见,卡夫卡君w” 好久不见? 明明傍晚的时候还一起在LINE上讨论过《梦的解析》…… 读过了Miku酱搞怪似的话语,我只是静静微笑着泪流不停。 “好久不见……Miku酱。” 第四十章 无貌之月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Miku酱……现在也是身处在昨日的梦中吗?” 轻轻地按下了手中的按键。 同时,也闭上了双眼…… 我知道这段文字已经发送成功了。 可是……仍会感到有些惶惑。 梦是非实在之物。 而将虚幻与现实相连的……又是为何物? 梦间通信…… 正是这一莫名出现在我手机上的应用,改变了我本已经不再泛起波澜的生活。 不经意间,右手的拇指从桌上摊开的纸页边缘划过。 微不可察的细纹之间,渐渐涌出淡淡的血流。 而我只是怔怔地注视着那滴于我的指尖淌下、在纸面上逐渐晕开的血珠,同时也明白了拇指的疼痛。 手机轻震。 虚空之中仿佛出现了波痕一般的纹路…… 那纹路仿如是一种奇异的电波。 没错…… 万物的本质……便是电波。 世界是最大的发射源! 而人类同时起着传播和接收的作用。 洞悉了世界的真相以后。 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原本平淡无奇的世界已淹没在电波之海的浪潮之中! 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任何一样事物,都在放射着独属于自身的一种波。 波痕的浪潮汇聚成了混乱的海流。 “大海”在翻腾。 “天空”在嘶吼。 不安的话语充斥在海天相间的虚空之中。 那是……旋律。 神之歌。 奏。 万象群集。 万无万有。 于我身旁流动之物…… 那是…… 万物的波。 窗台的波…… 墙壁的波…… 书架的波…… 地毯的波…… 闹钟的波…… 台灯的波…… 万象…… 一切…… 甚至……天空和月亮都在放波。 混沌的因子。 万物虚空。 宇宙太虚中的衔尾蛇。 吞食自身,笼罩自身。 象征起源与终末的首尾于世界的边陲交汇。 而后…… “一”化为“全”。 “全”化为“一”。 循环性…… 永恒轮回…… 永续性…… 永恒…… 圆运动…… 死和再生…… 破坏和创造…… 宇宙的根源…… 无限性…… 不老不死…… 完全性…… 全知全能…… “这是……” 恍如想起了些什么的我的眸光愈发空洞。 “不错……” “绝对是的……”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一生万物、万物归一者的权能体现。” 魂之回转…… 无限回廊…… 时间模型…… 天球仪的前方…… 回转的影戏的前方…… 祂为门…… 既为门亦为键…… 一为全、全为一之物…… 原初的话语的外在表现…… 外在的理智…… “恰似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所描述的‘无限之阿莱夫’……” 祂是…… 不…… 不能说出“神”的名字…… 万物归一者…… 不可名状的存在…… 祂……就是“神”吗? 剧烈的头痛感传来。 宛如有无数只虫蚁在我的头脑中蠕动一般…… 强烈的晕眩感……伴随着浮现在我眼前的重影向我袭来。 这是……电波? 是谁?! 谁在用电波扰乱我?! “呃……” 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可疼痛仍是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没有分毫缓解。 不行…… 必须要抑制波动的源头…… 可是…… 谁是波动的源头……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为黑暗所掩埋的脸。 唯有微微上扬的嘴角映射着光芒,仿佛一轮高悬于黑夜之上的弯月。 “月”在笑。 “神”在笑。 群星旋转。 如舞如蹈。 夜空上的神,正嘲弄着我们。 就像把空瓶子扔在地上的天真的孩子一样…… 世界变得一片空虚。 …… 现在我来到我故事的难以用语言表达的中心;我作为作家的绝望心情从这里开始。任何语言都是符号的字母表,运用语言时要以交谈者共有的过去经历为前提;我的羞惭的记忆力简直无法包括那个无限的阿莱夫,我又如何向别人传达呢?神秘主义者遇到相似的困难时便大量运用象征:想表明神道时,波斯人说的是众鸟之鸟;阿拉努斯·德·英苏利斯说的是一个圆球,球心在所有的地方,圆周则任何地方都不在;以西结说的是一个有四张脸的天使,同时面对东西南北。(我想起这些难以理解的相似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它们同阿莱夫有关。)也许神道不会禁止我发现一个相当的景象,但是这篇故事会遭到文学和虚构的污染。此外,中心问题是无法解决的:综述一个无限的总体,即使综述其中一部分,是办不到的。在那了不起的时刻,我看到几百万愉快的或者骇人的场面;最使我吃惊的是,所有场面在同一个地点,没有重叠,也不透明,我眼睛看到的事是同时发生的:我记叙下来的却有先后顺序,因为语言有先后顺序。总之,我记住了一部分。 我看见阶梯下方靠右一点的地方有一个闪色的小圆球,亮得使人不敢逼视。起初我认为它在旋转;随后我明白,球里包含的使人眼花缭乱的场面造成旋转的幻觉。 阿莱夫的直径大约为两三公分,但宇宙空间都包罗其中,体积没有按比例缩小。每一件事物(比如说镜子玻璃)都是无穷的事物,因为我从宇宙的任何角度都清楚地看到。我看到浩瀚的海洋、黎明和黄昏,看到美洲的人群、一座黑金字塔中心一张银光闪闪的蜘蛛网,看到一个残破的迷宫(那是伦敦),看到无数眼睛像照镜子似的近看着我,看到世界上所有的镜子,但没有一面能反映出我,我在索莱尔街一幢房子的后院看到三十年前在弗赖本顿街一幢房子的前厅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细砖地,我看到一串串的葡萄、白雪、烟叶、金属矿脉、蒸汽,看到隆起的赤道沙漠和每一颗沙粒,我在因弗内斯看到一个永远忘不了的女人,看到一头秀发、颀长的身体、乳癌,看到行人道上以前有株树的地方现在是一圈干士,我看到阿德罗格的一个庄园,看到菲莱蒙荷兰公司印行的普林尼《自然史》初版的英译本,同时看到每一页的每一个字母(我小时候常常纳闷,一本书合上后字母怎么不会混淆,过一宿后为什么不消失),我看到克雷塔罗的夕阳仿佛反映出孟加拉一朵玫瑰花的颜色,我看到我的空无一人的卧室,我看到阿尔克马尔一个房间里两面镜子之间的一个地球仪,互相反映,直至无穷,我看到鬃毛飞扬的马匹黎明时在里海海滩上奔驰,我看到一只手的纤巧的骨骼,看到一场战役的幸存者在寄明信片,我在米尔扎普尔的商店橱窗里看到一副西班牙纸牌,我看到温室的地上羊齿类植物的斜影,看到老虎、活塞、美洲野牛、浪潮和军队,看到世界上所有的蚂蚁,看到一个古波斯的星盘,看到书桌抽屉里的贝亚特丽丝写给卡洛斯·阿亨蒂诺的猥亵的、难以置信但又干真万确的信(信上的字迹使我颤抖),我看到查卡里塔一座受到膜拜的纪念碑,我看到曾是美好的贝亚特丽丝的怵目的遗骸,看到我自己暗红的血的循环,我看到爱的关联和死的变化,我看到阿莱夫,从各个角度在阿莱夫之中看到世界,在世界中再一次看到阿莱夫,在阿莱夫中看到世界,我看到我的脸和脏腑,看到你的脸,我觉得眩晕,我哭了,因为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名字屡屡被人们盗用、但无人正视的秘密的、假设的东西:难以理解的宇宙。 我感到无限崇敬、无限悲哀。 ——《阿莱夫》 第四十一章 永不止息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哥哥……” 耳边传来了细小的耳语声。 那声音很近。 可是……不知为何却让我觉得又十分遥远。 “唔……” 我试图睁开双眼,驱散眼中的黑暗。 可当眼帘掀开以后,我发现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混沌的太虚…… 空荡无物。 仿如幽深之海。 我现在……究竟在哪儿呢? 喉咙无法发声,知觉不复存在。 恍如漂浮于冰冷、死寂的宇宙星海。 身体…… 不……也许该说是“灵魂”。 有一种异样的悬浮感。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想不起来…… 于记忆之海溯流而上,却依然无法找到答案。 “哥哥……” 那个遥远的声音又响起了。 这时…… 某些事物发生变化了。 与先前不同的是,当下的我感受到了一股震动感。 宇宙……在震颤? 好像有一种理论…… 似乎是叫“振荡宇宙”。 我的思绪发散开来…… 光…… 眼前……出现了光。 身体在上升…… 不……像是正在被某人拖拽。 “哥哥,起来啦!”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妹妹的脸。 “加奈……” “怎么趴在书桌上睡着啦?”女孩用流露出些许担心的口吻说道,“太累了吗……还是发烧了?” 说着,加奈用手背在我的额头上轻贴。 “好像也没有发热啊……” 我不由得失声而笑,随后轻轻地捏了捏加奈的脸。 “不用担心,只是在整理课件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下次哥哥你再这样的话,我就放任你不管,让你在桌上一直睡到天亮了。”女孩微鼓着脸,佯装不悦道,“真是的……哥哥你可是老师诶,教育别人之前要先照顾好自己呀。” “是,是,我知道啦,加奈老师~” “哼!” 在被我一番调笑之后,加奈离开了我的房间。 注视着手机上的时间,恰好过了凌晨十二点。 凌晨十二点? 奇怪…… 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从时间上看,现在距离我认识Miku酱,应该刚好过了一天。 也是我和她相识之后第一次度过凌晨十二点。 可是…… 心底却莫名有种像是已经经历过一遍的感觉。 而后,我试着打开了LINE。 其上,我与Miku酱的聊天会话,终止在了我从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谈到约瑟夫·康拉德的《黑暗的心》的环节。 一切在此中断。 最后的话语,是Miku酱因事离线时对我的道别。 而梦间通信上的对话,亦如我前时所见一般。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正当我迷茫之际,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响。 屏幕上弹出了一条信息,似乎是Miku发来的消息。 “嘿♪(^∀^●)ノ好久不见,卡夫卡君w” 好久不见? 又是这句奇怪的话语…… 等等…… 我为什么要说“又是”? 的确…… 这句话给我的感觉莫名熟悉。 我本想回复一句“好久不见”,最后却又将文字逐个删去。 “Miku酱……为什么要说‘好久不见’?”我问。 没过多久,女孩的回复便到了。 “怎么说呢……也没有为什么吧,只是有种这样的感觉……” “感觉……我们之间,像是经历了漫长的离别。” “漫长的……离别?” “很奇怪吧……卡夫卡君。” “明明昨天还只是你不认识的陌生人,现在却在和你说这些。” “不会……”我说。 但Miku酱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对不起呢……卡夫卡君。” “一定……让你不安了吧。”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自私鬼……” “因为一个人的话会很不安……所以我一直缠着卡夫卡君。” “对不起……让你困扰了吧。” “卡夫卡君……” “你眼中的Miku……也许全都是由谎言构成的也说不定。” “假装得很可爱真是对不起……” “假装得很单纯真是对不起……” “总是喜欢用一些故作可爱的颜文字也好……” “勉强听你说那些完全听不懂的文学也好……” “明明不知何谓‘喜欢’却说自己喜欢你也好……” “全部……都是谎言。” “只是害怕自己会独自一人……所以才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这样的我……” “这样的我……” “太差劲了……” “根本不配作为你的朋友……” 仿佛听到…… 某时,某刻,某处……传来了某人的哭声。 “其实……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Miku酱之所以愿意陪我聊天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这一点……其实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所以……那个时候,我才对你说:‘我们之间……只是抱团取暖,互相利用’。” “的确,也许一切都是谎言……” “但至少……现在充斥在我心中的这份感情并不是骗人的。” “Miku酱……我喜欢你。” “与你无关,与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无关。” “哪怕时至今日我们只认识了短短的一天也好……” “哪怕我们能相伴只是因为我恰好被选中也好……” “哪怕这感情只是虚幻而一触就破的泡沫也好……” “我喜欢你。” “并非因由你是谁,也无关真实虚假。” “我只是喜欢着一个女孩,仅此而已……” “可是……”被人喜欢的女孩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所以没有办法喜欢上你……” “Miku酱喜欢戏剧吗?”我问。 “喜欢。”女孩简洁明了地答道。 “可曾读过罗斯丹的《西哈诺》?” “《大鼻子情圣》?” “不错。”我说。 “我们的情人不过是随便借个名字,用幻想吹出来的肥皂泡…… 把信拿去吧,你可以使假戏成真。 我本来是无病呻吟,漫无目的地吐露爱情……现在这些漂泊不定的鸟儿有地方栖息了。你可以从信里看出来—— 拿去吧!——由于不是出自真心,话就说得格外动听! 拿去吧,就这么办!” “这是我曾经读过的书上的一节。” “其中的主人公西哈诺,他既是诗人,又是哲学家,也是剑客,但却因由自身样貌丑陋,而不敢向自己的梦中情人告白,只得通过帮助英俊的情敌代写情书的方式来传达自己的爱,直到多年以后自己即将身死,才在弥留之际向所爱之人说明这一切。” “《歌多林前书》中,记有先知论爱,虽已遗忘了大半,但我仍记得一句。” “爱是永不止息……” Miku在我之前答道。 ……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 我若将所有的周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没有爱,仍然与我无益。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先知讲道之能终必归于无有;说方言之能终必停止;知识也终必归于无有。 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有限,先知所讲的也有限,等那完全的来到,这有限的必归于无有了。 我作孩子的时候,话语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既成了人,就把孩子的事丢弃了。 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样。 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 ——《歌多林前书》 第四十二章 黑夜之森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Miku酱……” “……嗯?”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也难怪我会这样想。 现在的Miku……给我的感觉不太正常。 就仿佛是在自暴自弃一样…… 和先前我所认识的那个坚强、开朗的女孩全然两样。 没错…… 我所知晓的Miku酱,十分坚强。 哪怕处在那般光怪陆离的、可怖的梦中,也努力不让我察觉到她的压抑与紧张。 一定很害怕吧…… 面对这种超自然的现象。 恐惧…… 迷茫…… 不安…… 惊惶…… 这些本应会有的情绪,我都不曾于她的身上感受到。 可是……今天的Miku酱不一样。 她的孤单,还有无助,都不曾隐藏。 让我不禁设想…… 是否某种赖以生存的东西,在她的眼前突兀地崩塌了。 一直…… 我一直等待着她的答案。 可是过了很久,Miku都没有回答。 我只是这样等待着。 直到某一刻,我的手机再次震响。 “夜晚的时候……其实我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女孩如是说。 “梦到……在一座非常昏暗的森林中。” “天上下着仿佛要将世界淹没的白雪。” “那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重重叠叠地耸立着的树木,密密匝匝的羊齿,下垂的常青藤,疙疙瘩瘩的树根,腐烂的落叶堆,虫子留下的干巴巴的空壳,又粘又硬的蜘蛛网,延绵无际的树枝,以及……将整片天空都浸染成纯白之色的雪。” “明明是下着这样的大雪……” “由雪花编织而成的天幕,逐渐向着森林覆压而下。” “可奇怪的是……不论天空怎样落雪,那六棱形的冰晶都没有一片得以落在森林之间。” “森林是树枝的世界……” “张牙舞爪的枝,互争空间的枝,巧妙藏身的枝,弯弯曲曲的枝,冥思苦索的枝,奄奄一息的枝……如此光景无休无止地重复着。” “只是……每重复一遍,所有一切就增加一点深度。” “恍如……‘黑夜’。” “倘若说那些落下的雪是‘白昼’,那么森林毫无疑问就是‘黑夜’……” “我们在‘黑夜’的世界里彷徨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是‘我们’……” “只记得……当时在我身边,还有着一个人。” “那个人,抱着我……” “那种感觉……非常温暖。” “所以,我很安心。” “安心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 “虽然是梦……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和同龄的男孩子拥抱。” “尽管梦中的我并不知晓对方是谁,但却莫名有种感觉……” “应该是与我同龄的男孩子,说不定生日也会是同一天。” “奇妙的是……那时我的心没有跳得很快,而是变得非常缓慢而柔软。” “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心底的不安也慢慢消散。” “世界又如何。” “森林又如何。” “落雪又如何。” “黑夜又如何。” “我只是……想拥抱他。” “除此之外,都无所谓。” “心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感……”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卡夫卡君所说的‘喜欢’。” “脑海中浮现出了非常多的、模糊的片段……” “那些片段之中的情景,事到如今已想不起来。” “但我仍然记得……” “无论晴霁阴霾,有个人……一直在我身边。” “虽然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恋人,还是别的什么关系……” “那个人……是你,卡夫卡君。” 话语一时沉寂。 “嗯……” 没有任何质询,亦不追根究底。 只是平淡地接受了女孩的话语。 “卡夫卡君……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嗯,我相信你。” “卡夫卡君果然是卡夫卡君呢(˘³˘)” “嗯?” 一时间,我并没有理解Miku的话。 “是夸奖啦(⁎˃ᴗ˂⁎)” 这场对话停顿了刹那。 “卡夫卡君……” “嗯,我在。” “你说……那会不会是我们的前世呢?” 前世…… 我思索着那还未沉淀下来的话语。 “Miku酱,你真的认为你所梦到的一切都是过去真实发生过的吗?” “我不知道……”女孩的话语并不是非常笃定,“只是……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而是成为了别的什么人一样……” “所以……这一次联系上卡夫卡君的时候,其实我很慌张。” “心里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 “既害怕会被你讨厌……又希望你能讨厌我。” “因为……” “我不能,给卡夫卡君再添麻烦了……” “Miku酱……” 我斟酌着话语。 “卡夫卡君……” “嗯?”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的话。” “你会记住我吗?” “不……” “我会很快地忘记你……忘到一点都不剩下。” “卡夫卡君……真是狡猾呢。” “那我就像太阳一样活下去吧……” “直到你的世界洒遍我的光芒。” …… “我们居住的这个世界,总是与另一个世界为邻。你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踏入其中,也可以平安无事地返回,只要多加小心。可是一旦越过某个地点,就休想重新回来。找不到归路。迷宫!你知道迷宫最初从何而来?” 我摇头。 “最初提出迷宫这一概念的,据现在掌握的知识,是古代美索不达米亚人。他们拉出动物的肠子——有时恐怕是人的肠子——用来算命,并很欣赏肠子复杂的形状。所以,迷宫的基本形状就是肠子。也就是说,迷宫的原理在于你自身内部,而且同你外部的迷宫性相呼应。” “隐喻。”我说。 “是的。互为隐喻。你外部的东西是你内部东西的投影,你内部的东西是你外部的东西的投影。所以,你通过屡屡踏入你外部的迷宫来涉足设在你自身内部的迷宫,而那在多数情况下是非常危险的。” “就像进入森林里的亨塞尔和格蕾特尔。” “是的,就像亨塞尔和格蕾特尔。森林设下了圈套。无论你怎么谨慎怎么费尽心机,眼睛好使的鸟们都会飞来把作为标记的面包屑吃掉。” “一定小心。”我说。 ——《海边的卡夫卡》 第四十三章 奈落之底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们的……前世吗? 静坐在书桌旁的我,仍然在思索着Miku的话。 女孩所梦到的那些的片段……真的可以看作单纯的梦吗? 倘若是在和Miku相遇之间的话,也许我便会这样想。 可是…… 真的是那样吗? 梦间通信的存在……毫无疑问正喻示着,我与Miku酱之间的关系并非那般寻常。 若要言及前世…… 却又无法可想。 Miku酱于梦中所处的那个世界…… 也许那里便是一切缘起的地方。 因为…… 我们之间命运般的交汇,便是从那天晚上起始的。 梦即愿望的达成…… 在Miku酱的梦中,隐藏着她的愿望。 为了找到我们之间真正的关联……或许必须深入梦境世界的中央。 但……Miku酱所描绘出的那些梦,分明都透露着可怖的异常。 人心鬼蜮,不可名状…… 贸然深入其中的话……不知会有怎样的下场。 这时……我才察觉到,原来自己很担心Miku酱。 不禁自嘲一笑。 兴许自从与她相识的第一天起,我的心里就已经开始放不下了。 那天…… 当Miku酱的话语突兀中断的那个时候,我的心头猛然漾起了难以言喻的恐慌。 Miku酱……消失了。 从此再也没有回话…… 梦间通信……是我当时唯一可以联系得上她的地方。 那孩子不会不告而别。 这样的情形只能表明……大概有什么事发生了。 Miku酱到底怎么样了……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还是发生意外受伤了? 又或者,已经…… 几乎不敢去想…… 还有什么可怕之事能比得上“未知”呢? 生与死的叠加…… 薛定谔的Miku酱…… 非生非死…… 混沌…… 混沌之子…… 还有什么更可怕的吗? 可怕的Miku酱…… 心底这般设想。 因着爱而惶恐…… 因着爱而悲伤…… 通往地狱的道路,是由善意铺成的。 萨特曾有言:“他人即地狱。” 而我亦要说:“恋情即地狱。” 这名为“恋爱”的疫病…… 人间恋狱…… 窗外树影摇曳。 而我轻叹了口气。 “Miku酱……现在也是身处在昨日的梦中吗?” 终于进入了正题。 “嗯……” Miku停顿了片刻,约莫是在斟酌着应该如何回复。 “当我在梦中‘醒来’的时候,睁开双眼……就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那条阴暗、狭窄的小巷深处。” 闻言,我也略微沉吟了一霎,“上一个梦的终点,也是在这个地方?” “嗯。” 这次,Miku酱并未犹豫就回答。 “那个时候,Miku酱正打算做什么呢?”我问。 “卡夫卡君……你不记得了吗?” “嗯?” “昨天清晨的时候,不是已经问过我一遍这样的问题了吗(。•ˇ‸ˇ•。)” 昨天清晨…… 我开始回想。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短暂的一天之前的记忆,此刻在我脑中却没有那么清晰了。 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和加奈一起,坐在前往圣心的电车上。 也正是在那短短的时间内,我与Miku再次取得了联系。 那时……我们之间的谈话…… 脑海里依稀残留着些许印象。 偏差…… 对……就是偏差! 在我和那个女孩的认知之间,出现了某种原因未明的偏差。 这便是我对那次交谈最为深刻的印象…… “Miku酱,那个时候……我们对于某样事物的认识是不是无法对上?” “诶(°◇°;)” Miku似乎有些讶异于我的这种说法。 “虽然那件事本身确实可以这样讲吧……不过总感觉卡夫卡君说得太正经了w” “是这样吗……看来我也已经是个不懂得风趣的大人了啊(笑)” 这般自嘲的话,或许确实也是我心底的想法。 “可是,所谓‘大人的风趣’,不都是一些工口的笑话嘛……” “我觉得卡夫卡君还是不学要来得好(⇀‸↼‶)” Miku酱突如其来的吐槽,看得我不由得楞了一下。 “怎么说呢……Miku酱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惊讶。” “是因为我没有卡夫卡君所想象得那么单纯吗?” 女孩的话语,让我不禁沉默了。 “是因为洛丽塔情结,觉得女孩子都是天使吗?” Miku继续追问道。 “我不知道……” 很多时候,也许我确实是将Miku酱当成是一个孩子来看待的。 天真、善良、纯洁、美好…… 空白如纸张,纯粹无欲望。 可是……这样的人类真的存在吗? 原罪论下,一切皆是慕光之臆想。 “请不要对我过于温柔了……像对同龄人一般对我吧。” 那是……故往曾说过的话。 “卡夫卡君……你说你喜欢我。” “既然是这样……” “还把我当成孩子来看的话,难道你不觉得会很奇怪吗?” “不会介意吗……”我问,“如果把Miku酱……当成喜欢的女孩子来看待。” 握住手机的五指微微颤抖着…… “其实……我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 Miku用仿佛快要哭了的语调说道。 “谢谢你……卡夫卡君。” “谢谢你……能喜欢上……真正的我。” 这时女孩给我的感觉……非常寂寞。 如果可以…… 只想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可是……我不能。 只能向眼前的空气伸出自己无力的手…… “但如果……那时我们没有分开就好了。” 口中说着就连自己也无法解明的话…… 渐渐地…… 在我心中…… 女孩的身影竟是和某人重合了。 “想不起来……她的脸……” 虽然头痛欲裂。 但我知道…… “那个女孩……她是……” “她是……谁?” 明明熟悉的那个名字……而今却突然想不起来。 我抚心自问,暗自沉思。 但再如何冥思苦想,最后终是搓手顿足…… 思绪游离之际,窗外吹来凉风。 彼方灯影闪烁,恍如幽世业火。 而我抬头望月。 曾读过阿尔贝·加缪的剧作…… 在那部著名的《卡利古拉》中,写有渴望成神的罗马帝国第三皇帝——卡利古拉望月而狂的传说。 恐怕……那是被具有魔力的月亮所迷惑。 终日为那不可名状的癫狂所折磨……永远坠入终焉混沌的脑髓地狱中。 徘徊在人世间的善意,铺就成了地狱的行路。 而我踏着月光。 也踏上了……地狱之路。 从地狱里,无数长颈之物,在窥视着我。 从地狱窥视世界。 “你们为什么要看着我呢?” 长颈之物们……张开了嘴。 那嘴里既无牙齿,也无舌头。 而我在轻笑着,比那风声更轻,却令地大震动。 “怎么了,奈落之底的居民们……人类的救世主就那么稀奇吗?” 第四十四章 幸福科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卡夫卡君……” “嗯?” “倘若某天……我们偶然在现实之中相见,那时我们能够认出彼此吗?” 月色微茫。 昏暗的房间之内,唯有寂静的风声传响。 连这天幕上的繁星,都渐渐隐没了星光。 “我想……大概是不能的吧。” 最后,我如是答道。 “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呢。”她说,“因为所谓的因缘际会,都是因由臆想而成的。” “而且……对于卡夫卡君来说,也许我只是活在二次元的女孩,是不同世界的存在。” “你对我的喜欢,也并不是我所以为的喜欢,而是像喜欢电视剧中的某个角色一般,兴致来时能够轻易言爱,待到剧终一切如烟消散……” “就像卡夫卡君先前所说的那样,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的话,你会很快地忘记我。” “那时……我说想要‘像太阳一样活下去’。” “不知道卡夫卡君当时发觉了吗……其实这是太宰治的《斜阳》里的话。” “同时也是……我的梦想。” “Miku酱的……梦想?” “人一旦有了梦想,怎么活都是有灵魂的。”女孩如是说道。 “这是……电影《爆裂鼓手》里的台词吗?” “嗯……” 那个瞬间,我感到自己似乎更加了解了Miku酱。 “但让我感触最深的,其实是另一句话……” 原来…… 是这样啊…… 这个时候,女孩所能作出的最为确切的回答,已经不言而喻了。 想必……是那一句话。 “我宁愿酗酒吸毒,三十四岁就家破人亡,成为别人餐桌上的话题,也不要腰缠万贯、满面红光地活到九十岁,但没人记得我……” “想要……成为烟花吗?”我这般询问Miku酱。 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时刻,似乎曾在某个地方与某人有过相似的问答。 但已记不清楚……当时自己是作为提问的一方,还是被提问的一方。 “我不愿这一生就这样风平浪静地悄然度过,躺在安乐椅上过着平静地等待死去的生活……” 虽然只是悄然无声的回答,但似有铿锵的话语在我的脑海中回响。 “所谓花火……只是一霎芳华。” “绽放时亦凋零,升高时亦落下……” “兴许刹那之间便会燃尽吧……” “即便如此……也不后悔。” “愿此生绚烂如夏花,温煦如冬阳。” “熄灭了吧,熄灭了吧,短促的烛光!” “在《麦克白》里,最打动我的……却是主人公在叛军兵临城下时所说出的这一句话。” “那个时候……他一定已经看到了死吧。” “唯有向死而生者,才能说出这般话。” “地狱的季节就要到来了……” “心底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的话……一定早已知晓终焉将临至吧。” “人啊,幸福地生活吧!” “在先知所写的《幸福的心象》的开篇,便以命令形的形式写下了这句话。” 先知…… 这蓦然出现于此的名词,令我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Miku酱……你所说的‘先知’,是指创立了‘幸福之科学’教会的那位吗?” 那是……“神”的先知。 国会所承认的圣人。 关于先知的一切,几乎尽数是谜团。 据传,先知最早出现于明治时代,从那以后便一直活到现在。 其间,日本历史上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几乎都与之相关。 关于两次世界大战和金融泡沫,以及二战之后频发的海啸、地震,先知都曾做出与之相关的预言。 拥有着这样的能力,分明已经是足以被称之为“神”的存在。 但他却不愿被尊为神,而是自称为“神的先知”。 此外,他所创办的教会,名为“幸福之科学”。 单是从教团的名称上看,似乎是教人幸福的教派。 但具体的教义却很奇怪……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 作为经典的《幸福的心象》之中,几乎通篇都在传达这种观点。 是为……幸福之科学。 …… 为什麼大家这麼幸福呢? 关於这个世界想听到更多知道更多 在水边的公园,各位仔细倾听 内心雀跃不已,呐,Ondine? 来唷来-唷! 来告诉你们哦---!给我用心听!听我的歌!会这样吗 大家在意以至于困扰的事情,抱有疑问而以至于吃不下饭的事 全部,全部,都来告诉你哦 唉,各位,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哈衣,请坐下来,那边别站起来) 幸福吗?这是义务哦?有执行吗? 我们幸福安心委员会呢是个十分好的团体 会祝大家幸福就怪了,但是会支持各位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来来来,欧巴桑加油)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加油~加油~)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 觉得幸福吗?这是义务唷?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 觉得幸福吗?这是义务唷? 所以说,为了让各位安心完成你们的义务 大家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 幸福吗?这是义务哦?有执行吗? 如果不幸福的话...啊呵呵呵~ 绞刑,斩首,枪杀,下油锅,溺死,电刑 火烤,活埋,毒杀,扔石头,锯子,淩迟 选一个,喜欢的吧~ 来唷来-唷!撒撒各位~只感到满满的幸福哦!都有饭吃~ 觉得不安或不满,完全没有对吧? 好可-怕,好可怕唷-太过幸福,而感到害怕。 【幸福是什么?好吃吗?】这么想的人我觉得也有 但是这个想法也是重要的 好比说你进厕所的时候发现竟然没有纸的时候 通常都会想【真没运气啊】的对吧?你错了 不如说大多是因为没有纸巾了所以才去厕所 然后厕所也没纸巾了所以才会有这样命中注定的场景吧 对,就是命中注定的事 正是因为纸变少了,到了没纸巾厕所的你 已经是相当于中了一等奖的了 换句话说,也就是说,你并不是没运气是超有运气 正是因为这是如同奇迹巡回而来的事 当你有这种想法之后,发现厕所纸没了的时候 “啊-我运气真好-运气好了好可怕啊-”会以这样的气势走出厕所的吧 然后那天一整天都会觉得自己很幸福的对吧? 总而言之,就是像思考事物一样的事 撒、明白了的话请千万要参加幸福安心委员会 你的纸上也会染上幸福的颜色吧 各位真的,感到幸福吗? 这个世界之外,好想前往,好想逃离 在水边的公园,大家塞住耳朵 感到害怕发抖,呐,Undine? 来唷来-唷! 看这里,各位,去死吧! 抛弃了Ondine的骑士,已经死了~! 如果出席葬礼的话,给我面向著排队! 其他的,给我幸福活下去 以上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啊--好幸福啊--)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太幸福了快死了--)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吃不下了要死了--) 觉得幸福吗?这是义务唷?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多么幸福?啊谢谢提问)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完全是回答不了的幸福啊) 觉得幸福吗?这是义务唷? 是义务,是义务唷? 是义务,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 是义务,是义务唷? 是义务,如果不幸福的话... 死吧 ——《这里是、幸福安心委员会》 第四十五章 天之少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言及先知和那所谓的幸福之科学……我不由得想起了和月相遇的地方。 那是在……左京区洋溢着古色书香的街道上。 漫无目的地游走的我,沐浴着逢魔时的夕光。 夕阳中的城市…… 远远望去,看起来就像是在燃烧一样。 “如果真的燃烧起来的话就好了……” 不知为何…… 当时……我在心里这般设想。 “我是在……诅咒着这个世界吗?” 我的心向自己问道。 或许是吧……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 我只是……迈步走向前方。 行走之间,不禁回忆起了从前在某个地方看到的、描写乌鸦的诗。 一只待在城市最高的地方、诅咒着城市的乌鸦。 它无论何时都会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城市毁灭的样子。 ——那是多么地愉快/愉快得欣喜若狂 如此嘟囔着,这首诗画上了句点。 兴许…… 我便是这只站在至高之处诅咒着一切的乌鸦。 因为……我是田村卡夫卡。 我是……叫“乌鸦”的少年。 哪怕是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上…… 此时、此刻、此处,难道还有人与我一同仰望着夕阳吗? 不论逡巡,抑或守望…… 我热爱……且厌恶着这个地方。 “世界的……颜色……” 世上的某处传来了轻微的话语声。 明明只是再浅显不过的语言……却令我感到一种异样的壮美。 那个声音…… 她……是? 我不由偏转视线。 只见……在不远的街市角落,少女伫立在暮色间。 随风飘扬的长发因为逆光而透明,酝酿出了一种梦幻般的奇妙氛围。 那是只有这个年龄的少女才有的、不存在于世上般的、透明的存在感…… 不是“大人”,也不是“孩子”的时节…… 这幅光景打动了我的心,同时还让我产生了被扔在现实与彼岸的狭间一般的不安。 ——看下去的话会被吸进去的…… 真的有种这样的感觉。 奇妙的是……我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恐惧。 在那个无垢的存在、那个无垢的灵魂面前,自己的存在变得不安定起来。 自己的“污秽”暴露得一览无遗…… 我的脑海里充满了这样的想法。 和倾向于“神圣”抑或是“邪恶”没有关…… 在压倒性的存在面前能感觉到的……只有“恐怖”。 平凡的人类,对无法理解的存在抱有恐惧是理所当然的。 我这么想着。 一滴汗水顺着被白衬衫包住的背后流下。 是冷汗…… 冷静地想一想,这并不算是什么,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状况。 但是……我的大脑、五感,对全身发出了危险信号。 这时我对她的身影感觉到的,是明显的“邪恶”的气息。 纯洁少女身上的“邪恶”的气息……? 怪……物……? 少女的背影的、压倒性的存在感。 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少女没有注意到这边。 现在的话,还能装成什么事都没有般地离开的吧。 但是……脚动不了。 四肢战栗,震撼脑髓…… 应该用“这是在诉说沉没的太阳的临终”来形容的强烈光芒径直照射在我的脸上。 眩晕…… 我禁不住把手贴在太阳穴上。 还是强烈的眩晕…… 还有头痛与耳鸣…… 黄昏时分。 逢魔之刻。 光与黑暗互相争斗的时间。 在如同液体一般摇摆不定的红光中,少女的身体朦胧地渗出…… 然后……慢慢地……发生变化…… 奇怪的影子投射在她身后的地上…… 逐渐地形变、扭曲、扩大、膨胀…… 一边被不祥的预感所缠绕,一边缓慢地向上抬起视线…… 这很……危险。 颅骨内侧开始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不能待在这里…… 会被吞没的…… 我的存在…… 难以抗拒的、绝对的光的诱惑…… 连不想看见的事物都会被照亮的、压倒性的光之漩涡…… 很危险。 虽然明白……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 在直视着那不可名状的光芒的同时……感觉到了贯穿全身的恐怖,以及至高无上的恍惚感。 白…… 白色…… 空之白…… 我不想看…… 不要让我看! ——看什么? 我不知道…… 总之……我不想看! 但是我连合眼都做不到。 不……不对,不是那样。 因为太过刺眼,所以我闭上了双眼。 但是……映像却进入了闭上的眼皮之内。 所以,我…… “啊!!!” 一霎之间……大脑竟被恍若坍缩的宇宙星海般的终焉之光景所盈满,几欲裂开。 在浩瀚如银河的电波之海的冲刷下……我的意识逐渐归于一片虚无的空白。 视野被染成了雪白色。 让人感觉到恐怖的圣性。 膝盖颤抖着,站不起来。 但是……但是我看着这幅神圣而令人厌恶的光景……却明确地产生了欲望。 欲……? 望……? 欲……望? 什么……欲望? 当下…… 我…… 或许…… 连…… 思考…… 也…… 做…… 不…… 到…… 没能动,不能动。 不仅是手脚,手指也好,眼睛也好,连舌头也好。 身体的所有五感被剥夺,化为空白。 没能说,不能说。 喉咙也好,舌头也好,味蕾也好,声带也好……都被白色所麻痹。 无法闻,无气味。 充斥着鼻腔的空白的香味…… 没看见,看不见。 眼球什么都看不见的化为空白的视野。 没听见,听不见。 不绝于耳的白色噪声。 没感觉,无法感觉。 我是谁,是什么。 偏离意识的地平线,一切都被染成白色。 我在我消失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 我是一条天狗呀! 我把月来吞了, 我把日来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 我把全宇宙来吞了。 我便是我了! 我是月底光, 我是日底光, 我是一切星球底光, 我是X光线底光, 我是全宇宙Energy底总量! 我飞奔, 我狂叫, 我燃烧。 我如烈火一样地燃烧! 我如大海一样地狂叫! 我如电气一样地飞跑! 我飞跑, 我飞跑, 我飞跑, 我剥我的皮, 我食我的肉, 我吸我的血, 我啮我的心肝, 我在我神经上飞跑, 我在我脊髓上飞跑, 我在我脑筋上飞跑。 我便是我呀! 我的我要爆了! ——《天狗》 第四十六章 空之言叶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你如同忧郁这个词。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鸽悲鸣的蝴蝶。 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触及你: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并且让我借你的沉默与你说话, 你的沉默明亮如灯,简单如指环,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遥远而明亮。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遥远而且哀伤,仿佛你已经死了。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经足够。 而我会觉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在那无意识的、空白的恍惚之中…… 仿佛听到有人将聂鲁达的诗句小声地吟诵。 那声音太过温柔…… 以至于令我感到有些渴慕。 像慕着火光的虫…… 向着彼方的虚空伸出了手。 于是……有什么东西被我握在了手中。 无比温暖…… 带着仿佛能够融化心底的霜冻的热度。 睁开眼眸……才发觉是我握住了少女的手。 不…… 或许应该说,是少女将手轻轻地安放在了我的掌中。 “你是……” 我正欲将话语说出口,便被少女以食指将嘴唇轻轻地抵住。 “嘘……安静。” 这时,我才注意到,如今自己正处于一个四面被古式书架所环绕的、昏暗而宽阔的房间之中。 少女也同我一般,静坐在一张样式古朴的书桌左右。 唯有桌上静谧地燃烧着的油灯是房间内的光亮源头。 透过灯火摇曳所闪耀的昏黄之光色,我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这片空间四处。 似我和女孩这般的人并不少见,大多只是在灯光下安静地阅读。 此外,也许只有用“汗牛充栋”才得以形容此处的书籍的众多。 也就是说……这里是图书馆或者书店? 可是,四下的装潢都透着一种古教堂的哥特风,以至于一眼望去或许会用“修道院”来形容。 此刻,坐在我身旁的少女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而后将一张大半空白的信纸传递给了我。 “初次见面,卡夫卡君,我叫森野月。” 那是女孩在信纸上留下的字。 字迹娟秀工整,言辞恰如其分。 那字体之中仿佛蕴有一种奇妙的韵味,令我想起儿时在家乡曾见过的米雕师。 森野月…… 原来这就是少女的名字。 尔后,我接过了少女手中的信纸。 “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写下了第一个疑问。 “还有,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将纸页挪至少女的身前。 她缓缓起笔。 “这里,是左京一家名为‘黑之圣母’的独立书店。” “先前走在黄昏时分的街道上时,卡夫卡君突然在我的面前昏倒。” “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就陪你去了附近的诊疗所,所幸最后有惊无险,查出只是低血糖。” “之后的事……卡夫卡君也不记得了吗?” 女孩在段落的最后问道。 “之后的事……” 我仔细开始回想。 奇妙的是……方才还觉得尚未存在的记忆,此刻却如流水般淌入脑中了。 当时,为了报答女孩搭救的恩情,我们一同去了邻近的餐馆。 在相互自我介绍之前,我就已经知晓了女孩的名字。 似乎是姓森野,而名字……则好像是叫月。 因为我看到了别在女孩的制服上的名牌。 而这样的制服……毫无疑问是来自那所大小姐学院。 “我的名字有些奇怪……”坐在餐桌前的我望着身旁的女孩,“姓氏是常见的田村,名字却是叫卡夫卡,那位弗兰兹·卡夫卡的‘卡夫卡’。” “名字只是称呼而已。玫瑰花即使换了一个名字,还是一样芬芳。” 女孩用了像是戏剧一般的语言答道。 “你只要叫我‘爱’,我就有新名字。我永远不必再叫罗密欧。” 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下意识地接上了这句《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对白。 女孩似乎也吓了一跳。 “虽然也有人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但是很少有人能接上这段对白。” “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一种褒奖吗?”我轻笑着问。 “当然。”女孩回答得也掷地有声。 “可是在话剧社待过?” 女孩微微点头,“当过一段时间的话剧社长。” “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我问。 “别客气。请说。” “朱丽叶的对白,需要声嘶力竭吗?“ “不用的。眼神和肢体语言等等,都可以适当传达悲伤的情绪,不一定要透过语气。而且有时真正的悲哀,是无法用声音表现出来的。“ “嗯?“ “比如说……“ 月把装了半满果汁的高脚杯,移到面前。 右手拿起细长的汤匙,放进杯中,顺时针方向,轻轻搅动五圈,停止。 眼睛一直注视着杯中的漩涡,直到风平浪静。 然后收回眼神,再顺时针搅动两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在做什么呢?“ “你在思念某个人。“ 月赞许似的点点头。 “你很聪明。“ “谢谢。“ “再来?“ “嗯。“ 月将高脚杯往远处推离十公分,并把汤匙拿出杯子,放在杯脚左侧。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搁在杯口,其余三指轻触杯身。眼睛凝视着汤匙。 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却不喝下。停顿十秒后,再将杯子缓缓放下。 杯子快要接触桌面前,动作突然完全静止。 视线从头到尾竟然都在汤匙上。 “这样呢?“ “你很悲伤。“ 月愣住了。 过了一会,月又缓缓地点头。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月又问。 “好像是吧。“我还是不确定。 月想了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 “再来一个,好吗?“ “好。“ 月再将汤匙放入杯中,左手托腮,右手搅拌着果汁,速度比刚刚略快。 用汤匙舀起一块冰,再放下冰块。拿起汤匙,平放在杯口。 眼睛注视杯脚,挑了一下眉头,然后轻轻叹一口气。 “答案是什么?“ “这太难了,我猜不出来。“ “这表示果汁很好喝,不过快喝完了。好想再喝一杯,可惜钱不够。“ 月说完后,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万色悠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有的人习惯用文字表达情感,有的人习惯用声音,而也有的人习惯用动作。“ 女孩浅笑着如是说。 而我将交叠在一起的双手轻握。 “你不以为然,却不敢声张。“月指着我,笑着说。 “你怎么会知道?“ 我很惊讶地望着月,月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等月抬起头,我问她: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轮到我问了。 “应该是的。“月似乎也不确定。 “这种能力……难道是一种读心术?”我问。 女孩微微噘着嘴,“才不会那种赖皮的超能力呢。” “人类深藏在内里的真心,可没有那么容易被读懂……”月用一种非常温柔的语气说。 “倘若说身体是心灵的容器,那么动作便是意志的外显。” “文字和声音都会骗人,只有眼神和下意识的动作,不会骗人。“ “怎么说?“我问。 “卡夫卡君。” “嗯?”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看着我呢?” 心中猛然一阵抽搐。 那个时候…… 我自然知道,月是指我们站在黄昏的街道上的时候。 “因为对你一见钟情。” 故意扮出了轻浮的面相,我调笑地说。 “卡夫卡君,你又取笑我了。” 月的脸颊微微泛红。 “没有……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被你吸引住了。” “卡夫卡君又在说客套话了……” 女孩稍稍低头。 “月,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呢?” 我笑了起来。 “你看……卡夫卡君果然开始取笑我了吧。” “我心底真实的想法,月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说。 “看不出来……” 女孩用轻如蚊蚋的声音说。 “现在,我能读懂你的心。” 我轻轻地握住了女孩的手。 “月很可爱,不必害羞。” “我没什么自信的。” “不可以丧失自信喔。“我说。 “我没有丧失呀……因为从来都没有的东西,要怎么失去呢?“ 我很讶异地看着月,很难相信像月这样的女孩,会没有自信。 “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呢?“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大家都说我奇怪呢。“ “不。你并不奇怪,只是特别。“ “真的吗?“ “嗯。“ “谢谢。你说的话,我会相信。“ “不过……“我看着月的眼睛说,“如果美丽算是一种奇怪,那么你的眼睛确实很奇怪。“ “你又取笑我了。“月低下了头。 “我是说真的喔。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应该要有自信。“ “嗯。谢谢你。“ “不客气。我只是告诉一块玉说,她是玉不是石头而已。“ “玉也是石头的一种,你这样形容不科学的。“ “那我就充当一次施行奇迹变水为酒的耶稣。” 月的笑声很轻淡,像深海鱼的游水动作。 而我爱上了她的笑容。 女孩眼睛瞳孔的颜色,是一种奇妙的淡紫色。 因为很淡,所以我几乎可以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现在我相信方才你说的话了。”我平静地笑着说,“文字和声音都会骗人,不会骗人的……只有眼神和下意识的动作。” 月点点头,然后再歪了一下头,微笑地注视我,说:“那你还不赶快点个餐,你已经饿坏了,不是吗?“ “啊?我又做了什么动作?“ 我把双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不敢再做任何动作。 “呵呵。我不是现在看出来的。“月指着我的空杯子,“你在餐厅坐下不久,很快就把水喝光了。“ “也许我口渴啊。“ “那不一样的。“ 月摇摇头。 “哪里不一样?“ “口渴时的喝水动作是……是激烈的。对不起,我不擅长用文字表达。“ “没关系。我懂。“ 月感激似的笑了一下,“可是你喝水的动作是和缓的,好像……“ “好像你不知道你正在喝水一样。你只是下意识做出一种进食的动作“ 月又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很难用文字形容。“ “嗯。你真的好厉害。“ “才不呢。我很笨的,不像你,非常聪明。“ “会吗?“ “你思考文字的速度很快,对很多动作的反应时间也非常短。“ “既然我和你一样,都能读懂彼此的动作……为什么你说我聪明,而你却笨呢?“ “那不一样的。“ “请举例吧。“ “你果然聪明,你已经知道我要举例了。“ “我只是请你举例而已,并没猜到你要举例啊。“ “你知道的。“ 月笑得很有把握。 我也笑一笑,并不否认。 月指着餐桌上的花瓶,花瓶是白色的底,有蓝色的条纹和黄色的斑点。 花瓶里面插着一朵带着五片绿叶的红色玫瑰花。 “我接收到的问题是,‘这朵花是什么颜色呢?’我回答是红色,虽然我答对了,但这跟我聪不聪明无关。“ “那我呢?“ “你不一样。你接收到的问题却是,‘这个东西是什么颜色呢?’“ 月笑了一笑,“你竟然也能回答出红色,所以你很聪明。“ “我不太懂。“ “我接收到的讯息很简单,花是什么颜色?我看到红色,就回答红色。“ 然后月轻轻拿起花瓶,分别指出上面的五种色彩。 “可是你接收到的讯息是非常不完整的,在白、蓝、黄、绿、红色中,你能判断出真正的问题所在。脑中多了‘判断’的过程,而且答对,难道不聪明?“ “所以呢?“ “我只是说出我眼中看到的东西,你却能经过思考来判断。“ 月佩服似的点点头,“这是我们之间的差别。我笨,你聪明。“ “你怎么老说自己笨?我觉得你很聪明啊“ 月看了看我,腼腆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怎么了?“ “没。只是觉得你是个好人。“ “嗯?“ “我是笨的没错。如果我接收到的讯息跟你一样,我一定不知所措。“ 月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呢?年轻人不该叹气喔。“ “没。“月凝视着花瓶,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才说,“现代人的文字和声音就像这个插上花的花瓶一样,混杂了许多色彩。我根本无法判断每个人心中真正想表达的色彩是什么?颜色好乱的。所以我在人群中很难适应,我会害怕。“ “那我的颜色乱不乱?“ “呵呵。“月笑了出来,“你的颜色非常简单,很容易看出来的。“ “那我是什么颜色呢?“我很好奇地问月。 月笑了笑,并不回答。 “嗯?“我又问了一次。 “总之是很纯粹的颜色。只不过……“ “不过什么?“ “没。“ 月把花瓶中的花拿出,观看一番,再插回瓶中。 “我很喜欢跟你沟通。“过了一会,月轻声说。 “我也是。“ “我不擅长用文字跟人沟通,也常听不懂别人话中的意思。可是……“ “可是什么?“ “没。你想表达的,我都能知道得很清楚,不会困惑。“ “为什么?“ “因为你传达出来的讯息都很明确。不过文字和声音还是例外的。“ “我以后会尽量用文字和声音表达真正的意思。“ “嗯。我们要像小孩子一样。“ “嗯?“ “小孩子表达情感是非常直接而且不会骗人的。饿了就哭,快乐就笑,生气时会用力抓东西……“ 月突然顽皮地笑了一下,指着我说:“你有看过小孩子肚子饿时,却告诉妈妈说他已经吃过了吗?“ “妈,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我和月第一次同时笑出声音。 “对不起。我真笨,光顾着说话,你还没点餐呢。“ “你帮我点就行了。你那么厉害,一定知道我要吃什么。“ “呵呵。我不是神,也不是怪物。我和你一样,都是平凡的人。“ 我端详着她,笑说:“我怎么却觉得你带点天上的气息呢?“ “我没有的。“ 月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文字,张口想说时,又吞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没事。“ “你答应过的,会用文字表达真正的意思,不再隐藏。“ “好吧。我送你一句话。“ “请说。“ “请你离开天上月宫,欢迎来到地球表面“ “那是两句。“ 月笑了笑。 “我算术不好,见笑了。“ 第四十八章 世间五彩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跟月聊天是很轻松的,我有什么就说什么,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不用太注意修饰语言中的文字和语气。 我也注意到,月的所有动作都非常轻,非常和缓。 说话的语气也是。 也就是说,她说话的句子语气,不会用惊叹号。 只是单纯的逗号,和句号。 语尾也不会说出“哦”、“唷”、“啦”、“啰”之类的。 通常出现的是“呢”,顶多出现“呀”,但语气一定不是惊叹号。 如果月要表达惊叹号的意思,会用眼神,还有手势与动作。 由于月说话句子的语气太和缓,有时说话的速度还会放得很慢,而且句子间的连接也不是很迅速,总会有一些时间差,所以我常常不知道她说话的句子是否已经结束。 于是我会等着。 直到她说:“我句号了。” 我就会笑一笑,然后我再开始接着说。 还有,我注意到,她的右手常会按住左胸,然后微微喘气。 不过我没问。 月也没说。 少顷,我点的晚餐送达。 我低头吃饭,而月拿出一本书,阅读。 “对了。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教你?” 我吃完饭,开口问月。 “可以的。怎么了?” 月把书收起。 “关于刚才的话题……我到底是什么颜色?” “你的颜色很纯粹,是紫色。” 月凝视我一会,叹口气说:“只可惜是深紫色。浅一点就好了。”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通常人们都会有两种以上的颜色,但你只有一种。” “为什么?” “每个人出生时只有一种颜色。随着成长,不断被别人涂上其他色彩,当然有时自己也会刻意染上别的颜色。但你非常特别,你始终都只有一种颜色。只不过…” 我等了一会,一直等不到句号。 我只好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的颜色不断地加深。你出生时,应该是很浅的紫色。” “颜色加深是什么意思呢?” “这点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我还是想听你说。” 月叹口气,“那是你不断压抑的结果。于是颜色愈来愈深。” “最后会怎样呢?” “最后你会……”月咬了咬下唇,吸了很长的一口气,接着说,“你会变成很深很深的紫色,看起来像是黑色,但本质却还是紫色。” “那又会如何呢?” “到那时……那时你便不再需要压抑。因为你已经崩溃了。” 月看着我,突然掉下一滴眼泪,泪水在脸上的滑行速度非常快。 大约只需要眨一下眼睛的时间,泪水就已离开眼眶,抵达唇边。 “对不起。我不问了。” “没。我只是突然觉得悲伤。你现在……眉间的紫色,好深好深。” “别担心。我再把颜色变浅就行了。” “你做不到的。那不是你所能做到的。” 月摇摇头。 “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像我一样。快乐时就笑,悲伤时就掉眼泪。不需要压抑。” “我会学习的。” “那不是用学习的。因为这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 “为什么我却很难做到?” “因为你一直压抑。” “真的吗?” “嗯。其实每个人多少都会压抑自己,但你的压抑情况……好严重的。” “一般人的压抑能力并不强,所以情感还是常会表露,这反而是好事。” “但是你……你的压抑能力太强,所有的情感都被镇压住了。” 月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的压抑能力虽然很强,还是有限的。但情感反抗镇压的力量,却会与日俱增,而且还会有愈来愈多的情感加入反抗。一旦你镇压不住,就会……就会……” “别说这个了。好吗?” 月看了我一眼,有点委屈地说:“你现在又增加压抑的力道了。” 我笑一笑,没有说话。 “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你以后不再压抑,好吗?” “我答应你。” 月没回答,只是将右手按住左胸,微微喘气。 我知道她并不相信。 于是,我先用手指着鼻子,而后两手轻拍脸颊,最后再以手指着月。 “你在……做什么?” 月很好奇。 “我在做‘我答应你’的动作。” “什么?“ “因为我用文字表达承诺时,你并不相信。我只好做动作了。“ 月又用右手掌背掩着口,笑了起来。 “真的吗?” “我(手指着鼻子)真的(两手举高)答应(两手拍脸颊)你(手指着月)。” “我要你完整地说。” “我(手指着鼻子)不再(握紧双拳)压抑……“ 想了半天,只好问月:“压抑怎么比?” “傻瓜。哪有人这样随便乱比的。” 月又笑了。 “那你相信了吗?” “嗯。“ 月点点头。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有点轻浮?” 望着女孩腼腆的笑脸,我有些不安地开口说。 “月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 女孩答得很果断。 “嗯?” “因为我知道,卡夫卡君不会欺负我。” “不会欺负?” “嗯。就像……就像你可以打我屁股,但是你不会打。道理是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想打你屁股呢?” “因为我很乖的。” 月笑了起来,像个小孩。 “嗯。这就像快乐一样。我如果希望你每天固定制造十分钟快乐给我,你是做不到的,因为你可能整天都处于悲伤的情绪中。而且,被制造出来的快乐,也不是快乐呢。” “嗯。“ “现在的卡夫卡君……和先前有些不同。”女孩的脸上依然带着沉静的笑容,如是说,“先前的卡夫卡君,话语中的文字,是戴有面具的。” “啊?真的吗?” “我又说错话了,对不起。” 月吐了吐舌头。 “没关系。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只知道,现在你话语中的文字,是下意识地表达情感,是真实的。” 月看看我,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以……再继续讲吗?” “可以啊。” “嗯。而你先前话语中的文字,是被包装过的。我只能看到表面的包装纸,猜不到里头是什么东西。“月很轻声地说出这段话。 “嗯。谢谢你。我会很仔细地思考这个问题。” “你不会生气吧?” 月低下头,眼睛还是偷偷瞄着我。 “不会的。真的。” “嗯……我看到你,就会想跟你说这么多。我平常几乎不说话的。” “真的吗?” “嗯。因为我说话常惹人生气。” 月又吐了舌头,顽皮地笑着。 “你以后要常常跟我说话哦。” “嗯。你不生气的话,我就常说。” 这时候,我仿佛想起了一些什么。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说。” “月说我的颜色……是很深的紫色。” “那么……你的颜色又是什么?” 闻言,女孩真的低下头,认真沉思了片刻。 “世间五彩,我执纯白。” 第四十九章 黑之圣母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下了雨的京都,陌生得令人害怕。 虽然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多年……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融入这城市的血液。 京都的脉动也许左右着我的喜怒哀乐,却始终得不到我的灵魂。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我好像正看着地面。 深深地低着头…… 就这样寂静地聆听了一会。 听见了什么人的呼唤…… 好像是有那种感觉。 于是突然地……声音开始清晰。 简直是震耳欲聋的声响…… 噪声如同洪水般涌入耳中,像是要击穿我的鼓膜一样。 噪音,噪音,噪音…… 大脑几欲癫狂。 抬头一看,感到某种熟悉的感觉,但却是个陌生的地方。 车水马龙。 人头攒动。 我再次侧耳聆听。 无法确定那个人是否在这嘈杂之中…… 我马上就放弃了。 根本就是无用之功。 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话语声传入耳中…… “挨拶~” “用LINE就行啦。” “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放晴啊。” 这番对话,让我感觉似乎有什么含义。 然而,并不理解。 不理解的并非语言。 “我在电视里看到了。” “待会就行。” “不是真的吧。” 和听不清的声音也不一样。 “你看,就是那个啊那个。” “能去的话我会去的。” “我儿子得了癌症……” 熟知的声音,接二连三地淌入耳中。 啊啊……脑子一片混乱。 用比喻来说的话,就像是声音刚从口中传出,连锁便被斩断,没能组成有意义的句子,凄惨地坠向地面一样。 不知为何,他们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亵渎的低语。 真吵…… 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我又再次侧耳倾听。 冥冥之中,感到自己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为了听清那个声音,我就这样静静地等待。 但我的周围,却只有阴影一般的人形和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高楼,在我的脑海中紊乱地闪过。 突然传来尖锐的巨响,感觉像是锥子刺入我的鼓膜一样。 我捂住耳朵,且闭上眼睛。 于是乎…… 感觉确实听清了。 那个人的声音。 我必须……去找那个人才行。 行走在嘈杂而又拥堵的人潮…… “黑夜”的气息统治着四方。 我紧闭上双眼,追随着声音之形的流向。 世上之声、心间万象……聚拢成浮世之海的浪潮。 不能……睁开双眼。 会看到…… 不能……聆听声音。 会听到…… 很不妙。 当下的情况……很不妙。 可是我……必须找到那个人。 于是,封闭的视野打开了细微的一角。 从这一角之中……我观测着世界。 阴影…… 世上充满了阴影。 好似是人的阴影。 当注视到了这个尘世的暗面的那个瞬间……所有的阴影的脸庞都霎时变得不可名状。 而后……出现的……是…… 那将是一看到便能发觉的……异于此世的扭曲之非日常。 那是……文字? 大量的…… 漆黑的…… 仿佛拥有了实体一般的…… 具象化的…… 文字。 诞生于那一张张化为混沌的脸上…… 这些飘浮在阴影身旁、不断地消亡而又诞生的文字,便是眼中所见之人心中所想。 “文字化”…… 该这样称呼这种力量吗? 约定再见的地方…… 必须……前往…… 异端之神…… 结社…… 渎神的…… 黑弥撒…… “……在这泪流成河的深榖中呻吟、啜泣,向你倾吐心中的祈祷。” “……请你用慈善的慧眼眷顾我等。” “……深深的慈爱,深深的悲悯。” “恭迎……黑之圣母……” “渡世灵……显四方……” 口中吟诵着疯狂的低语…… 在不可名状的恍惚之中,我再次向前迈出了步伐。 …… ……在这泪流成河的深榖中呻吟、啜泣,向你倾吐心中的祈祷。……请你用慈善的慧眼眷顾我等。……深深的慈爱,深深的悲悯。圣母,玛丽亚。 “你看这个,怎么样?”田代君边说边将玛丽亚观音像放在桌面上。 之所以称其为“玛丽亚观音”,是因为在查禁天主教的时代,天主教徒常常以此代替圣母像进行礼拜。多为白瓷制作的观音像。不过现在田代君呈示的,并非博物馆陈列室或收藏家橱柜中的那种瓷像。首先,这尊一尺左右的立像,除了脸庞之外全是乌木雕刻。不仅如此,颈间的十字架形璎珞也是珍珠贝镶金的工艺品,极为精致。而且,圣母的脸庞是以美丽的象牙雕刻而成,双唇甚至略施珊瑚色…… 我叉着双臂,默默凝视一会儿黑衣圣母的美丽脸庞。但看着看着,我就感到那象牙雕刻的脸庞上,不知何处泛滥着古怪的神情。不,只讲古怪尚未恰如其分。我甚至觉得,她整个脸庞都弥漫着不怀好意的嘲笑。 “你看这个,怎么样?”田代君露出收藏家共有的矜夸微笑,视线在我的脸和桌上的玛丽亚观音像之间游走,并再次问道。 “这倒是个珍品。不过,我总觉得她面部荡漾着一种疹人的氛围。” “也许未到十全十美的地步。说起来,这尊玛丽亚观音像还有一段奇缘呢。” “奇缘?”我不禁将视线从玛丽亚观音像移到田代君脸上。他态度格外认真地轻轻拿起观音像,又马上放回原位。 “是的。她不是转祸为福的吉祥圣母,而是转福为祸的、不吉利的圣母。” “真有此事?” “据说,她的主人的确经历过此种遭遇。”田代君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眼神变得深沉阴阴郁。并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真有此事?”刚坐下我就忍不住怪声怪调地追问。田代君学的是法学,比我早一两年毕业,素享秀才美誉。据我所知,他曾是一位新思想家,学识渊博且从不相信所谓超自然现象。既然出自他口,那么这个奇缘恐怕不是荒诞无稽的鬼话…… “真有此事?”我再三追问。田代君慢慢将划着的火柴移向烟袋锅,然后说道:“那就只能由你自己判断了。但不管你如何判断,据说这尊玛丽亚观音像真有不吉利的来由。你若不嫌乏味,我就讲与你听……” 这尊玛丽亚观音像转入我手之前,在新泻县某镇一个叫稻见的大财主家。当然并非当作古董收藏,而是当作祈求阖家繁盛的宗门神供奉的。 那位稻见家主是与我同期的法学士,与一些公司关系密切。他还参与银行事务,是位实力雄厚的实业家。因为这层关系,我也曾为他提供过几次方便。或许是心存感谢之情,有一年他进京时,顺便把这尊世代相传的玛丽亚观音像送给了我。 我讲的所谓奇缘,就是当时从稻见口中听来的。当然,他也根本不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只不过把母亲所讲这尊圣母像的缘由概述一下而已。 据说,这是稻见母亲十岁或十一岁那年秋天发生的事情。按年代来算,应该是“黑船”在浦贺港闹事的嘉永末年。母亲的弟弟茂作才八岁,当时得了重症麻痹。稻见母亲名叫阿荣。自打两三年前父母因急性传染病过世后,姐弟俩即由年逾古稀的祖父母抚养。所以茂作身染重病过世后,已是闲居老太的曾祖母忧心忡忡。即令医生千方百计地抢救,茂作的病情仍不断恶化。没过一周时间,已是濒临死亡边缘。 那天夜里,阿荣酣睡正香。祖母突然来到她的房间,也不管她睡意正浓就硬抱她起来。也不喊佣人帮忙,便麻利地给她换了衣服。阿荣半睡半醒,懵懵懂懂。祖母拉着她的手,打着暗弱的纸灯笼经过空荡荡的走廊,很快把她带到白天都很少进去的仓房。 仓房深处,有一座供着祖传火神的白木小神龛。祖母从衣带间取出钥匙,打开神龛门。纸灯笼映照下,只见破旧锦缎门帘后端端正正立着一尊神像。不是别的,就是这尊玛丽亚观音像。阿荣一见神像,立刻感到这连蛐蛐叫都听不到的夜半仓房阴森可怕,不由得抱住祖母的腿啜泣起来。可祖母却一反常态,根本不予理睬。她坐在供奉玛丽亚的神龛前,虔诚地在额前画了十字,开始诵读阿荣听不懂的祷告词。 祈祷持续十多分钟之后,祖母轻轻抱起孙女,一个劲儿地哄她别怕,并叫她坐在自己身旁。然后,又开始向这尊玛丽亚乌木神像请愿。此时,阿荣就能听懂祈祷的内容了。 “圣母玛丽亚,我对天对地虔诚祈祷。请保佑我今年八岁的孙子茂作,还有茂作的这个姐姐阿荣。正如圣母所见,阿荣也还不到招婿的年龄。万一茂作有个三长两短,稻见家就断了香火。请圣母为稻见家免灾,救茂作一命。若嫌我等虔心未至,至少在我还有口气时让茂作活着。我已老迈,向上帝奉献灵魂的日子进在眼前。在我归天之前,孙女阿荣若无意外也该长大成人了。恳望圣母赐降佑护,在我闭眼之前别让死神利剑触及茂作。” 祖母垂下剪头髮,满怀虔诚地祈祷着。当祖母祈祷完毕,阿荣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时,或许是错觉,她看到玛丽亚观音在微笑。当然,阿荣只是压抑着惊叫一声,就又抱住祖母的腿。而此时祖母似已心满意足。她摩挲着孙女的后背重复道:“好了,现在回那边去吧!真得感谢圣母玛丽亚接受我这老婆子的祷告。” 翌日,祖母的请愿真的灵验了。茂作的高烧已比昨日减退。此前一直昏昏沉沉,现在渐渐清醒。祖母看到这些,兴高采烈地唠叨个没完。据稻见母亲说,她如今仍难忘却当时祖母笑着落泪的情形。后来,祖母见孙子安详入睡,自己也想休息一下,解除连夜护理的疲劳,就在病房隔壁铺了被褥躺下。此种情况实属罕见。 当时,阿荣坐在祖母枕边弹玻璃球玩。祖母似已筋疲力竭,很快便睡得如死人一般。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护理茂作的年长女佣轻轻打开隔扇,略显慌张地说:“小姐,请把你祖母叫醒。”于是,还是个孩子的阿荣赶快走过去,拽了几下祖母的棉睡衣袖叫道:“奶奶!奶奶!”然而不知何故,平时觉轻的祖母此时却毫无反应。女佣听着奇怪,就从病房过来。看到祖母的脸色,立时发疯一般猛地抓住祖母衣袖喊到:“老太太!老太太!”随即放声痛哭起来。然而祖母仍旧纹丝不动地沉睡,眼圈显得有些黑青。不久,另一女佣急火火地拉开隔扇,也是大惊失色,并颤抖着呼叫:“老太太……少爷他……老太太。”当然,这位女佣喊的“少爷他……”,分明是在表示茂作病危。这对阿荣产生了剧烈的冲击。但祖母像是对女佣伏在枕边的哭喊声充耳不闻,仍旧双目紧闭…… 茂作在此后不到十分钟时停止了呼吸。玛丽亚观音遵守约定,在祖母咽气之前未曾索取茂作的性命。 田代君讲完这个故事,又抬起阴郁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怎么样?你不认为确有其事吗?” 我犹豫了。“这……不过……怎么说呢?” 田代君陷入沉默。可片刻后又将熄灭的烟丝点着说:“我认为确有其事。不过,那是否由稻见家的圣母像造成,我却心存怀疑。哦,你还没有读过这尊玛丽亚像的底座铭文呢!请你仔细看看这里镌刻着的外国文字——DESINE FATA DEUM FLECTI SPERARE PRECANDO (你的祈祷无法改变上帝的意志)……” 我不禁将恐惧的目光投向这尊象征命运的圣母观音像。她仍旧身裹乌木道袍,仍旧在那美丽的象牙脸庞上永远荡漾着阴冷而不怀好意的嘲笑…… ——《黑衣圣母》 第五十章 寸善尺魔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站在雨中。 独自在雨中驻足。 蓦然降临的雨将衣衫浸透。 而我只是茫然地仰望夜空…… 感觉像是即将发生什么,即将失去什么。 想要抓住……但是却只能一动不动。 这般的画面时常浮现在我脑海之中…… 我闭上双眼。 感受火光的律动。 睁开眼眸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静坐在我身旁的少女的面容。 “月……” 轻声呼唤着少女的名字。 只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弥漫在心头。 回忆的洪流冲破堤防,纷繁地涌入我的脑中。 在这不知是短暂还是漫长、无法以世上的时间来计量的时光之中,我回想起了先前与月一同经历的所有。 包括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此刻心间那份情感又是何如…… 毫无疑问……我喜欢月。 喜欢这个和自己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 所以……当再次与她相见的时候,我的心底莫名有些恍惚。 或许要用“仿佛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一般”来形容…… 一次回眸,便恍如经历了从陌生人到恋人的跨度。 可是…… 方才我所回忆起的一切,真的在故往确实发生过? 倘使这些都只是妄想……或许也可以自圆其说。 因为…… 在那一段恰似真实的回忆之中,存在着一个微小且致命的漏洞。 月和我在信纸上笔谈的时候……不容置辩地写下了“初次见面”。 如果说那家餐馆才是我们最初相识的场所,那么女孩在信纸上写下的话语就解释不通。 可假若不是如此的话……我又为何出现在此处? 倒不如说……出现异常的并不是我。 而是存在于月的话语中的漏洞。 “这里,是左京一家名为‘黑之圣母’的独立书店。” “先前走在黄昏时分的街道上时,卡夫卡君突然昏倒在我的面前。” “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就陪你去了附近的诊疗所,所幸最后有惊无险,查出只是低血糖。” “之后的事……卡夫卡君也不记得了吗?” 这是……诱导性的提问。 月以话语诱导着我将那段失却的记忆填充…… 她说自己曾陪我去过诊疗所,想必那时我们就应有过互动。 既然如此…… 假使这般…… 又何必要在相识之后再进行一次多余的自我介绍呢? 那种叙述性的说辞…… 更像是面对失忆症患者才会展开的情景描述。 难道说……月早已预料到了我记忆的丧失?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可是…… 这种事情……真的做得到吗? 全身的每一丝毛发都在颤抖…… 那是……预知。 知晓一切的月…… 知晓一切的Tsuki…… 可怕…… 月令我感到可怕…… 既深爱着她……又无比惧怕。 伏行于光芒中的身影……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无比奇妙的景象…… 那时……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呢? 无从知晓…… 不可名状…… 头脑中最后残留的关于月的记忆,便是我在雨中的人潮里追寻着她。 回想起那些片段的片刻,随之而来的……是一些不可思议的景象。 显现于虚空之中的、波痕的浪潮…… 以及……充斥着人间的类人之影。 它们的脸庞……是混沌的形状。 还有自那些阴影的“面容”之上所涌出的、如同漆黑的渊流一般贯连天空的文字…… “文字化”…… 不知为何,我竟知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这种诡谲、妖异的现象。 这一切…… 都是为了前往…… 约定再见的地方。 渎神之结社…… “那个地方……” “原来……就是这里吗……” 不禁喃喃自语道。 “卡夫卡君……” 听到……有人在呼唤我。 所以我回过了头。 彼方月的笑容……明艳不可方物。 “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我问她。 “——初次见面。” 少女轻轻摆了一下头,像确认一般地再一次说出了“初次见面哦”。 那与染上血红之色的黄昏一同渗入我的眼中的……是少女仿佛正望向某处的虚空之时怪异的笑容。 那个时候…… 我们一同站立在逢魔时分夕阳下的街道上的那个时候…… 仅仅是望着少女那抹宛如空无一物的笑容……那般的我便感到了此世仅有的、莫大的幸福。 “人的一生就如同一座地狱呀……” 心中不由如此感慨。 “所谓的‘寸善尺魔’……真是一点也不假。” 如果得到了一寸的幸福,必然会有一尺的魔物伴随其后…… 人的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子,倘若有哪一天或半天属于无忧无虑的日子,那就真算得上是幸运之人了。 见到了女孩的笑容……尝过了幸福为何味的我,同时也出逢了将带来地狱季节的非人之物。 突然…… 那真的非常突然…… 毫无缘由地……恶寒在全身游走。 仿佛空气冻结一般……不,比那还要寒冷得多。 如同血液结冰,心脏为冰之利刃所穿透…… 如同剜去脊骨,逐渐替换成霜冻之长柱…… 如同脑髓被浸入冰水之中…… 既不是比喻,亦不是其他什么…… 而是真的全身都快被直接冻结成冰,旋即死去…… 真切地让人感到恐惧…… 过去从未体会过的某种异形气息所带来的难以名状的压倒性、致命性和绝望性的感觉…… 冻结的躯干……内脏……大脑……灵魂……时间…… 缓缓地…… 缓缓地…… 缓缓地…… 缓缓地…… 感觉也许会是永远一般…… 缓缓地……苏醒融化了过来。 ——少女,站在那里。 迷失了自我的、近乎永恒的时间……换算到现实不过只是转瞬即逝。 映照彼方的残阳之晖,淌过她透明般的长发。 如火般荼蘼的彤红正中,站着那位少女。 是个如非人一般、精致绝美的少女。 任何人都会像被她俘虏般,又或许宛若被束缚着一般……难以从少女身上移开目光。 “天之少女……” 虽然战栗鼓颔……口中吐露出了奇怪的言语。 但是……想必最为恰当的定语定然也是那般。 那是,惠临神明的少女。 第五十一章 夜之箱庭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月……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 我在信纸上如是写道。 “‘黑之圣母’……到底是什么呢?” 待到目光与我相接,女孩才将那张纸页缓缓地挪至自己的近前。 “有关于此的说法很多,真相因此而很难分辨。” “如果卡夫卡君确实想要了解,我可以将其大致地描述一遍。” 女孩起笔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注视着她的脸。 当下的月,奇妙地给我一种似睡似醒的感觉…… 只是凝望着这般的少女,便也沾染上了一丝困倦。 于是,我轻闭双眼。 回过神时……才发现月正看着我的脸。 女孩的目光并没有那种催促的感觉,而更像是在沉静地观测着这个世界。 但我还是匆忙地写道:“愿闻其详。” “其之一,关于背后世界论——黑之圣母是存在于背后世界的、真实不虚的神明。” “其之二,关于芥川龙之介——其作品《黑衣圣母》中带来灾祸的、不吉的神明。” “其之三,关于圣心女学院——与礼拜堂中的那尊‘白之圣母’相对的、无貌的神明。” “这样来说……是不是有些难懂?” 月将信纸挪到我的身前。 的确…… 女孩于信纸上写下的话语,比起说明更像是某种隐喻。 我点了点头,“看得一知半解。” “对不起……即使想说,也无法用语言准确表达那里的东西。” “因为真正的答案是不能诉诸语言的……” “那也是用语言说不明白的事项之一,是既非Yes又非No的答案里面的一个。” 月的目光之中满怀歉意。 接过了女孩递来的信纸,我在其上写道:“我能理解,没有关系。” 随后,我继续起笔,“月……在那以后,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而月似乎早已料到了我的疑虑,“那时,卡夫卡君在看过我读的书以后,说自己也想读一读先知的作品,这里藏有一些未曾出版的孤本,所以才邀请卡夫卡君一起前去。” “先知”…… 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样的词语…… 女孩所提到的那位“先知”,想必也是我所想的那位。 信奉未知的神明的无名之先知、创立了幸福之科学教会的圣人…… 故往,我确实曾经读过那位先知的作品,并且从中感受到了可怖的全然性。 那些文字,无一不显露出一位神化领袖的特征——英雄式的预言者式的超凡资质、凡有耳者皆应当听的布道之能、岿然雄辩万事万物的无上知性。 只是阅读着那些字词,便仿佛要被话语中所蕴含的深邃所吞没一般。 《耶梦加得之环》、《纳吉尔法之船》、《索菲亚之光》、《荷鲁斯之眼》、《耶稣之再诞》、《释迦之胎盘》、《终焉之天空》、《哈米吉多顿》…… 先知的著作不仅数量繁多,在题材上也可以用“包罗万象”来形容。 由于都是以幸福之科学教会的名义出版,因此也无人知晓所谓先知究竟姓甚名谁。 不…… 倒不如说……先知的身份本就是本世纪最大的谜团。 有如那位神秘的神明一般…… “关于先知和他所信仰的那位‘神’,月你怎么看呢?”我在信纸上询问女孩。 “先知的作品,与其说是宗教的传道书,更像是单纯的思想论著。” “在那多达上百部的书籍之中,几乎没有出现关于‘神’的描述,而是对各教众神理法的阐述。” “他不像是某个单一的神的先知,而是这地上万国的众神的先知。” “放在任何一个宗教之中,都会是堪称‘圣者’的人物。” “可是,在这样一位圣人的著述之中,却有一本像是童话作品的书……” 女孩将信纸连同摆放在身旁的一本书籍都递给我。 想来,这就是月所说的那本“童话书”。 书本的外观看起来极其陈旧,连封面上的文字也十分模糊。 不过,依稀还能辨认…… “夜之……箱庭?” 这就是这本书的名字吗…… 轻轻翻开了古书的扉页,只见其上写着一行文字。 “神明一般的少女在天上俯视着你。” 这是……什么? 奇怪的是,这句话给我一种奇妙的感觉…… 神明一般的……少女? 这样的词语搭配令我有些讶然。 不过,却并未感到一种违和感。 翻动书页以后,流淌在指尖的,是摩挲的触感…… 纸上的文字逐渐映入眼帘。 的确…… 诚如月之所说般。 这本《夜之箱庭》所讲述的,是一个近似童话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的开篇,少女神明创造出了箱庭世界。 与现实之中的正常世界不同的是,箱庭世界只有无尽的黄昏和黑夜。 黎明从未到来。 也不会再到来。 少女神明背对着牢笼中的满月,孤独地观测着地上黑暗的世界。 世界创生、演化、毁灭,少女不曾参与其中,就如同高次元之于低次元。 无欲无求,无喜无悲,只是作为一个世界之外的观察者而存在。 世界是沙做的——神明似乎早已明了了一切。 但少女还是不知疲倦地堆砌着沙盒中的世界。 伴随着“黑夜”世界的变迁,混沌的气息也充斥其内。 自某一个节点处开始,箱庭慢慢发生了崩坏。 一开始,少女无助地抢救着正在不断坍塌的作品。 可是渐渐地……她缓缓将无力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少女脸上的愤怒和不甘,一点一点地转变成悲哀。 到最后,神明脸上的表情愈发冷漠了起来。 她不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着似是而非的挣扎,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箱庭世界的创世灭亡轮回。 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坐视其毁灭。 呵呵…… 这便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神明没有回答。 或许也不愿回答。 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目光…… “她只是绝望了。” 先知在此处如是写道。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接近我、了解我,然后审判我吗? 世间蝼蚁之众,也想向“神”降罚? 可笑,可悲,可叹…… 就那么想要弑杀神明吗?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第五十二章 白夜之笼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索菲亚是天空中闪耀的球体。她绝对不可能照亮我。因为我是‘我’的影子。我虽然知道索菲亚,但是我却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东西。‘我’不知道索菲亚为何物,却在她里面到处运动。然后,‘我’在其中追逐着绝不可能抓住的兔子。‘我’目眩于索菲亚的光芒,一不小心抓住了兔子。在绝对不可能被抓住的兔子被抓住的瞬间,‘我’砸在地面上,我会随着‘我’一同溶解吧……” 再次读到了《索菲亚之光》里的那段奇妙的卷首语,不禁有些沉醉于那位先知晦暗而又深邃的的想法。 文中所描述的,便是诺斯底主义中象征着“灵知起源”、“无上智慧”的至高存在——光辉之索菲亚。 在此,先知将其形容成“天空中闪耀的球体”,在我看来则似“无限之阿莱夫”的形象。 而在后续的篇章之中,先知又隐约讲到……那是一团在三角形中蕴含无限的、不可名状的光芒。 是为“一”为“全”、“全”为“一”之象…… 此即无上之神的一大特征。 但凡以凡俗的目光触及索菲亚者,都将在无尽的智慧之中陷入疯狂。 “不可试探主你的神。” 先知引用了《申命记》里的话语如是写道。 而在那本最广为人知的《释迦之胎盘》中,先知也提及佛陀所蜕下的恶业会令目及之人堕入阿修罗道。 能够为凡人所直视的……只有显露在外的表象。 一旦窥探了神的内里的话,一无所知的人子必将灭亡。 所以,在先知看来…… 神明对于这个世界……都是满怀恶意的吗? 唱呀—— 跳呀—— 云座之上的神明提着使这地上卑微、渺小的万民活动的细线。 又是一场新鲜的剧目呀。 仅仅这样,祂是不会满足的。 能够取悦“神”的,只有“无限”。 唱呀—— 跳呀—— 一张又一张的大幕逐渐被揭开了。 世上开始重复上演着相同的剧目—— 这般的“神”……令我感到可怖。 一旦理解了先知的思想……便仿佛有一道不知从何处降下的目光徐徐垂落在了我的身上。 可怕…… 太可怕了…… 这就是……“神”吗? 华国的一句俗语有言:“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那么……没有金装的佛又是什么呢? 肉胎佛…… 非金身…… 只是设想,便感到恐怖、诡谲、不可名状…… 倘使剥离了外在的表象……“神”又是什么呢? 祂是牧羊者…… 牧养待宰的群羊。 哭嚎颤栗。 睡着的孩子面目可憎。 手执牧杖的牧羊人在微笑着。 闭锁的门户啊……为我而洞开吧。 因为此即尔等受洗之地…… 聆听着“神”的话语的我,平静地感受到了恐惧。 想来,先知也是接受了这般的天启。 并非作为预言救世的弥赛亚,仅仅作为一介凡人、一只蝼蚁……聆听了神明播撒绝望的声音。 这般的我……坠入了脑髓之中的地狱。 白…… 白…… 白…… ……啊啊。 又是……白色的……景色…… 白色的……床铺。 白色的……床单。 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墙壁。 白色的……地板。 白色的……窗帘—— 我的梦境……一片雪白。 我的过去……一片雪白。 毫无瑕疵的洁白…… 令人几近陷入疯狂的、洁癖气息的白…… 我的记忆被那毫无怜悯的苍白生吞活埋。 那是……洁白的牢狱。 洁白的牢狱之中,有两个倚靠在一起的身影。 小小的身影…… 小小的、孩童一般的身影…… 那是谁呢? 不清楚…… 那太过眩目的白色将所有的光芒藏进了雾霭之中。 那纯白色记忆的彼方也是一片茫茫难见一物吧…… 一定是…… 唯有那两个孩子在纯白的牢狱之中形影相吊。 唯有颤抖着,掩住双耳,默默忍耐…… 将那纯白撕裂的惨叫声跃入耳中。 就连那喊声也能轻易囫囵吞没的、洁白的沉默…… 对抗那洁白世界的两个孩子太过无力。 因此便唯有一忍再忍,不断等待…… 等待那尚且遥远的……黎明。 啊…… 没错…… 那时确是如此。 这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 这两人,只是默默忍受,静静等待…… 向着那摇曳的、洁白的窗帘之外—— 那延展开来的、有着除白色之外的色彩的世界…… 他们等待着……终将企及那处地方的一天。 …… 的确,这些乡村教堂实在迂腐 十几个野孩子把廊柱涂得尽是油污, 他们竖着耳朵,听黑袍神甫神神叨叨, ——他的鞋子已开始发酵: 然而太阳,正透过枝枝叶叶, 在凌乱的彩窗上,辉映出古老的色调。 石头总发出乡土气息, 你看那一堆堆沙砾, 散落在动情而庄严战栗的田野, 在沉甸甸的小麦旁,赭石色的路边; 燃烧的灌木丛中,闪现蓝莹莹的刺李, 黑桑林的树结和沾着牛粪的玫瑰。 每个世纪,人们都要用蓝石灰和**, 粉刷这些可敬的谷仓; 如果这些可笑的神秘信仰 和圣母院、稻草圣像一样豪华, 那么,气味十足的苍蝇也该作为客栈贵宾, 牛棚、马厩那金灿灿的木板都该装饰打蜡。 孩子们尤其要感谢这个家, 向他们狠狠灌输,给他们亲切关怀; 可一出门,他们便将牧师的 谆谆教诲抛到九霄云外。 让牧师都留在阴暗的屋檐下吧, 好让大家都去阳光里把额头晒晒。 第一个黑袍人出现,是甜饼丰盛的最美的一天, 在拿破仑或小鼓手之下, 一幅彩画中出现了一些约瑟夫和玛莎, 他们伸着舌头,露出过分的爱, 在开窍的日子里,这两幅画合在了一起, 伟大的日子,只有这段甜蜜的回忆映入他的脑海。 姑娘们总去教堂,很爱听 男孩们祝福似的亲切呼唤, 他们在做完弥撒和晚祷之后总要出出风头, 去工棚里尽情潇洒, 他们在咖啡馆里嘲弄那些显赫的房子, 穿着新装,高唱狂野的歌曲。 这时,本堂神甫正为孩子们准备图片; 在他的葡萄园里,在晚祷之后, 当空气中远远地飘来混沌的舞乐, 尽管有苍天守护,可他依然 脚趾发痒,腿肚跳动; ——黑夜降临,黑色的海盗潜入金色天空。 ——《初领圣体·Ⅰ之章》 八之卷·硫磺之街——设定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本章为八之卷·硫磺之街的设定集,大致以今晚书友群中我和读者问答的形式进行,其中可能会含有大量剧透,喜欢自行思索可选择跳过,但如果对本卷剧情疑问较多,以下内容应可予以部分解惑) 下文之中,“A”将指代“作者”,“B”指代“书友”。 A:昨天写的那一章,其实有挺多彩蛋。 B:嗯嗯,待会就去看。 A:章节名叫“白夜之笼”,是游戏《永远的七日之都》里“箱庭之匙”路线的一个结局的名字。 B:《永远的七日之都》有游戏?原本还想下来玩的,后来懒得了。 A:开头提到的“索菲亚之光”,来自赛博朋克式的实验游戏《离开的人们》。 A:结尾言及的白色房间,类似于“白夜之笼”路线里神明所在的空间。 B:嗯。 A:最后引用的诗歌,是兰波的《初领圣体》,共计九节,应该会在接下来的九章里逐章引用一节。 B:嗯嗯。 A:在意象上其实隐约和“混沌”还有“黑圣母”相关。 A:其实写这一卷的一部分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推荐一部分V家原创曲,但是因为主线非常繁杂,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进入时间线快速推进的阶段。 A:这一卷里应该会有小半部分是对不可名状之“神”的阐述和对过往的回忆。 A:关于田村和森野之间的一段剧情,其实非常复杂,同时也涉及了惜夜纪世界的主线。 A:在先知的《夜之箱庭》里,其实也透露了“黑夜”世界的本质,就是一个巨大的“创世灭亡轮回”。 A:田村和森野都是作为类似“神之子”的存在,拥有将他人的内心所想具象化为文字,或是看到万物的色彩的能力。 A:这种能力的最终阶段,就是看到万物之波,触及万象根源的本质。 A:这是全知领域的特征。 B:(°ー°〃) A:拥有这种力量的人,一般被称为“先知”。 引用—— (我顺着月亮制造的飘忽的影子往前走,路上看到好几个少女脱落的柔软的外壳。每次我都误以为是少女本人,可是当我把“她”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都只是少女脱下的外壳而已。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执著地寻找这个似曾相识又毫不了解的少女。如果有人问我喜欢她吗,我的回答自然是喜欢。可是如果有人问我,你也不是那么深爱着她吧,我也会回答“是”。我这么持续地寻找她,也许是因为不想中途放弃。 后来我捡到一个最大的外壳,上面居然还残留着少女身体的余温。根据这个,我猜想她应该就藏在附近,于是大声呼喊起来。 最后走到了月影的尽头,那儿放着一个箱子,我触摸了一下,发觉它温乎乎的,还在不停地颤抖。 我可以肯定少女就藏在里面,因为箱子旁边还丢着一个比刚才那个还要大的外壳。外壳横在地上,就好像是少女半蹲着的姿态。我轻轻地摸了摸外壳,但它丝毫没有反应。) B:《惜夜纪》! A:在惜夜纪的世界里,少女蜕下了奇妙的壳。 B:特别喜欢这一节。 A:这是因为田村和森野作为“夜之神子”,在“黑夜”世界逐渐显露出了不可名状的特征。 A:混沌之子。 引用—— (徘徊在人世间的善意,铺就成了地狱的行路。 而我踏着月光。 也踏上了……地狱之路。 从地狱里,无数长颈之物,在窥视着我。 从地狱窥视世界。 “你们为什么要看着我呢?” 长颈之物们……张开了嘴。 那嘴里既无牙齿,也无舌头。 而我在轻笑着,比那风声更轻,却令地大震动。 “怎么了,奈落之底的居民们……人类的救世主就那么稀奇吗?”) A:这里出现的田村,自称为“救世主”。 A:他其实并不是外在世界的田村的表人格,而是“叫乌鸦的少年”。 B:对了。 B:我看过《海边的卡夫卡》。 A:不错。 B:那乌鸦少年不是人? B:突然就出现,突然又没了。 A:在《海边的卡夫卡》里,“叫乌鸦的少年”就是田村卡夫卡的里人格。 A:另一个自我。 A:因为在捷克语“卡夫卡”就是“乌鸦”的含义。 B:嗯嗯。 A:在我写的这一卷的设定里,“叫乌鸦的少年”,就是在夜之箱庭的世界里经历过无数次“创世灭亡轮回”的全然的救世主·田村。 A:也可以说是一个残像。 A:因为最初的田村和森野都已经死去了。 A:在《惜夜纪》的世界里,少年和少女几乎经历了无数次的死亡。 A:比如《四之刻·深吻》的那一段,少年和少女接吻,然后将少女吞噬。 引用—— (为了吮入那诱人的气息,我吻了她。被我吸走气息的少女开始发瘪,渐渐地,她的身体变得又轻又薄,胸中充满了花期已过的百合花的味道,呼吸也变得憋闷起来。 可能是亲吻的感觉太甜美了,我虽然知道少女在一点一点地枯萎,却始终不肯放开她。少女越发蔫了,胸中充满了混浊的气体。 到后来,她缩成了巴掌大小的模样,我一边搂着她,一边继续亲吻。那种感觉仿佛就是一个从头到脚都麻木了的人,全身上下都被巨大的柔软之物包裹,又像是被无数片重叠缠绕的巨型花瓣簇拥。 最后,少女缩到了一厘米左右,我记不清当时是在亲吻,还是沉浸在亲吻的余韵之中,只记得她的气息中充满了百合花的味道。刚才听起来像蝴蝶扑翅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大,甚至让人觉得有点烦躁了。 手掌中的少女在黑夜中闪耀着白色的光芒,我摸了摸她发光的肌肤,感觉滑滑的,似暖非暖,似冷非冷。我又仔细看了一看,发现此时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颗珍珠,珍珠的正中央映着她的脸庞,在她的眼睛深处,还有一个更小的少女的形象。 这些无限小下去的少女,每一个都散发着甜美的气息,不声不响地,却又顽固地吸引着我。当我用手抚摸珍珠的表面时,每个少女都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笑声充满诱惑。 我把珍珠放进嘴里,含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吞下去。于是,珍珠中的无数少女就从喉咙进入腹部,通过血管,散布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当我觉得全身充满了像要爆裂般快速流淌的波浪时,我的头发突然开始生长了,刚刚停止的时间也恢复了流动。 时间一直流动,直到少女的残骸到达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少女变成了极细极细的颗粒,在我体内流转,渐渐地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她。我们完全融合后,我才发觉爱上了她,同时也爱上我和少女的这个混合体。 当我产生这种感觉的一刹那,时间又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刚才的感觉开始如潮水般地退去。) A:而之后又有一节,叫《不幸的集体死亡》。 引用—— (当我要说第四声“我爱你”的时候,少女伸出手来,轻轻地捂住了我的嘴。她的手散发出夜的幽香。我抓住她的手腕,慢慢地把她的手移开。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问。少女回答:“你是撒谎骗人的吧?” 我轻轻地抱住了她,她也抱住了我。她一边搂着我,一边说:“这样的话可不是轻易能说出口的!”我心里暗想:她可是一语道破了我的心事。可是两人相互拥抱着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想说“我爱你”。 最后我终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是谎言,以后不说了,不就行了!”话音刚落,地面就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让人觉得仿佛大地要塌陷崩裂了一般。出现这种感觉的一刹那,我和少女又恢复了正常的重量。和刚才相比,我们突然显得特别高大。我们俩相视一笑,接着往四周一扫,很轻易地就在夜色中找到了那三个复制品:金色的、银色的、长尾巴的,然后把它们放进挎包里。接着,我又把正转过脸注视着我的少女也放进了包里。 我期望自己也能被收进挎包里,不久,果然梦想成真,我被收了进去。 我愿意永远和她们待在包里,一辈子不出来。) A:这其实也暗示着,被收入挎包内的少年和少女,其实相当于进入了一个湮灭一切的“黑夜”漩涡。 A:他们在那时就已经一同死去了。 B:嗯嗯。 A:少年和少女每死去一次,夜之箱庭就会重启。 A:而到了《十之刻·克隆》的那一节,可以看到被克隆出来的少女通过不断地割去少年胸口的肉,克隆出了大量的少年,而最初的少年则听从元首的建议不停地克隆着新的少女。 A:这个地方其实非常值得深思。 B:(´・_・`) A:那么出现在之后的章节里的少年和少女,还可能会是最初的那一对少年和少女吗? B:额…… 引用—— (我们一直往上升着,接着就来到了烟花旁。 靠近烟花的时候,发现烟花很烫。火花溅到衣服上,稍稍燃烧了一下,很快就熄灭了。我们俩毫无惧意,去靠近烟花。 “我们再往前走走吧。”少女说着,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的手被少女握在手里,我突然感到很害怕。 “别再往前走了。”我想劝阻少女,可是少女的脚步却没有停留。 “能够穿过去的!”少女更加用力地握着我的手。 我被少女拉着,走进了烟花之中。 “再往前一点儿。再往前一点儿!”少女说着继续往前走。我虽然十分不乐意,可是也只好跟着她往前走。走着走着,我们浑身都着了火,就像被火球裹着一样。浑身发烫,烫得让人难以忍受。最后我的身体被烧没了,少女的身体也被烧没了,就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很生气,可是少女依然默不作声。 “难道任何事情都要按你自己的意志来做吗?”不管我说得有多么愤怒,少女依然默不作声。 “对不起。”说完,我就从少女身边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我下决心再也不想少女了,以后什么也不想了。就这样,我脑子里空荡荡地走着。到后来,就连语言都忘了,形体也没有了,思维也不存在了。 我就这样一直茫然地走啊!走啊!最后来到了一个比黑夜还要黑的地方。 我刚来到那个地方,就被吸了进去。当时我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现在我还是和少女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想。 后来,我连少女都忘了,把所有的所有全都忘了。偶尔也会感觉到有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东西在盯着我看,可是那时候我已经不存在面孔、身体,还有其他所有的一切,所以也根本不可能考虑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且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A:在《十二之刻·黑洞》的那一节里,少年和少女的身体因为靠近烟花被烧成了灰烬。 A:而后,与少女分开的少年陷入了“黑夜”的深处,彻底化为了虚无。 A:这里死去的少年和少女,根据前文来判断,多半也是克隆出来的少年和少女。 B:那少女为什么要制造克隆的少年?和原来的少年一起不好吗? A:因为她觉得克隆出她的那个原先的少年,对她已经没有爱了。 A:所以她情愿克隆出一个新的少年——只属于自己的少年。 A:文中多次写道,被克隆出的少女将自己克隆出来的少年视若珍宝,抱住他飞也似的跑开了。 B:但是后来少年重新恢复了对少女的眷恋和执着了啊。 B:少年说,我只要你,不要再克隆了。 A:因为原先的少年在经历过自己克隆出来的少女无数次地抛弃自己以后,他也找回了自己对少女的珍视,所以最后被克隆出来的少女接受了他。 引用—— (我试着抚弄了一下少女的头发,结果头发里飞出一些干巴巴的碎屑。我每摸一次,都会飞舞起一些亮晶晶的碎屑,这种情景十分漂亮,于是我就不停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别摸了!”等我停止抚摸的时候,少女的头发已经变得很薄了。 香烟冒出的烟随风四处飘散,这些飘散的烟都会变幻成各种东西的形状,我却觉得十分无聊。飘散的烟有的变成了猫,有的变成了老鼠,有的变成了黄鼠狼。变幻成形的生物都向黑暗深处跑去。时不时的,还会传来被猫逮住的老鼠那凄厉的惨叫声,可我还是觉得很无聊。 “跳舞吗?”我问道。少女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我走来。我们俩抱在一起跳着舞,跳着,跳着,我突然瞥了一眼少女,发现她的脖子上好像长了一些小蘑菇一般的东西,小小的、红红的、像个张开的小伞。 我吓了一大跳,猛地推开了少女。 少女被我推开之后,低下了头,默默无语。我觉得这么做有点儿过意不去,于是主动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又开始跳舞。 “这东西长得越来越多!”少女说完,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每过几个小时,孢子就会扩散,导致‘蘑菇’越来越多。” 我虽然知道当时自己的脸色变了,可是我没停止跳舞,只是一边听一边点头。 后来,猫、老鼠、黄鼠狼发出的吵闹声也听不见了,两腿也跳累了,这时候我又瞥了一眼少女的脖子,发现刚才那些小“蘑菇”又多了一倍。 “又多了!”少女听见我的声音后抬起了头。她黑黝黝的大眼睛被长长的眼睫毛覆盖着,嘴唇丰满而又红润,长着细细汗毛的脸颊到下巴的线条十分柔美。 “喂!你的脖子上好像也开始长‘蘑菇’了!”少女嗫嗫地说道。 我用手摸了摸脖子后面,果然摸到了几个突起的小点,把手放到眼前,发现手上也开始长出蘑菇的嫩芽。 “你的体质好像也变了!”少女喘着气说道。 我的体内油然而生一种十分恶心的感觉,就像作呕一样,我有一种使劲儿去摇晃少女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没办法。”说完,我加快了跳舞的步伐。跳着,跳着,我就能感觉到“蘑菇”在生长。原来突起的小圆点不断地长出菌丝之后,就形成了“小伞”,不久这一把把“小伞”都张开了,张开的“小伞”中飘舞出无数个孢子,这些孢子落下的地方,又开始长出无数个“蘑菇”。 我感觉到浑身都长满了小小的、红红的“蘑菇”,刚才那种恶心的感觉也逐渐变成了熟悉的困意,最后对身上的这些小“蘑菇”也都完全习惯了。) A:而到了《十四之刻·过敏症》的那一节,少年和少女身上不可名状的特征更加明显了。 引用—— (本来应该落下的月亮,又开始像刚天黑的时候一样,从天空东边升起来。紧接着,月亮开始向天空中移动,然后从西方坠落。 接着,月亮又从东方升起,只是这一回升起的月亮比刚才的新月要大一些。就这样,月亮以飞快的速度不断地升起,不断地坠落,慢慢地变成了一轮满月,接下来,又开始月亏。) A:《十八之刻·细胞坏死》这一节里提到的、不断轮转的月亮,就是“永劫之月”。 A:也是“创世灭亡轮回”的征象。 A:少年和少女在《惜夜纪》的世界里经历了永续的死亡,也是出于某种目的。 引用—— (少女神明背对着牢笼中的满月,孤独地观测着地上黑暗的世界。 世界创生、演化、毁灭,少女不再参与其中,就如同高次元之于低次元。 无欲无求,无喜无悲,只是作为一个世界之外的观察者而存在。) A:在《夜之箱庭》这一章里,先知写到了一种可能。 A:“神明一般的少女在天上俯视着你”。 A:这可能是一种实指,也可能是一种隐喻。 A:隐喻那位“黑夜”世界的神明。 A:“神”其实不止一次出现在田村的梦里。 引用—— (那是……日落微明的河边。 脑海里不断有河川流过。 盛放的晚樱徐徐垂落。 零落的花瓣沿河漂流。 周遭灯火摇曳。 有一个身影……站在晕轮一般朦胧的光火之中。 我开始向那光亮的源头靠拢。 那里,也是那个人影的所在之处。 一步,一步…… 愈发临近了。 我试图看清那个人的面容。 然而…… 我却无法看到那孩子的面孔。 没错……从他的身形,我只能判断出那是一个幼小、瘦弱的孩子。 却不知晓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孩子的手上似乎正握着一副奇怪的面具,却并未以此覆容。 只是将其持握于胸前,恰好遮住了他的面部。 不知为何……这景象令我感到有些可怖。 我奋力地睁开“双眼”,用不存在的“眼眸”观察眼前模糊的“视界”。 而后……我终于发觉。 那副面具,原来是一副阿修罗假面。 阿修罗…… 春之阿修罗…… 他的脸…… 混沌…… 是混沌泛涌了起来…… 心底……出现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我开始迫切地渴望看到那张脸。 那张……隐藏在修罗假面下的脸。 “嘻嘻……” 突然的笑声打破了沈默。 “想要看吗?” 那孩子用海妖一般的声音引诱我。 宛如砂糖般甜美。 想必……是一个女孩子吧。 毕竟,女孩子是由砂糖、香辛料,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所构成的。 想到了《鹅妈妈童谣》里的话,饥饿之感顿时蔓延了上来。 “想要……我想要看到你的脸。” 缓步走向孩子的我如是答道。 “可是……看过了我的脸之后,就没有办法后悔了。” 孩子似乎有些犹豫,停止了嬉笑。 假面之上,阿修罗的神情也作愁苦状。 “即使这样也想要吗?” “即使这样也想要。”我说。 “那就给你看吧……” 于是,诚如孩子所说…… 她放下了手中的假面。 也恰是在那一瞬间,日轮之光完全湮没。 突如其来的黑暗,仿佛漆黑的大潮一般将一切覆笼。 在那幽深而不可视物的“黑夜”之中……矗立着不可名状者——混沌之阿修罗。 祂是…… 黢黑的花瓣恍若堕天使之落羽般飘落。 其上燃烧着不属于此界的、幽世的业火。 那个时候……我似乎感觉到,脑海之中多出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我却无法说出多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真是奇妙…… 脑海之中慢慢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孩子的脸。 这时,我才发觉…… 原来我知道了“”的名字…… 原来我知道了“神”的名字…… “夜的湿气与风寂寞地混合 松与柳的树林是黑色 天空充满了暗闇的业之花瓣 我由于记录了诸神之名 而猛烈地打着冷颤”) A:在《春与修罗》这一章里,田村看到“神”的形象是一个手持阿修罗假面的孩子。 A:在放下了手中的假面时候,孩子便化为了不可名状的“春之阿修罗”。 A:在《圣临之日》里,“神”的形象又转变成了六翼堕天使。 引用—— (在那由光明汇聚而成的洪流之中,恍惚之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 兴许是因由光芒过于刺眼,那光影的真容我无法看清。 但我仍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里,任凭无尽的光芒将我的视线占据。 渐渐地…… 光之长河里的每一滴水,都化作了一颗流转的星。 星海之中的每一颗星辰,都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光晕。 无限的光明四散开来,在靠近那道类人之影之刻便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光线恍如具有意志般被那道光影所吸引,于其身后揉和成了三对色彩斑斓的光翼。 每一对光翼之上,皆有不可名状的图案流转,似万华镜般令人目眩神迷。 于我而言,实在过分绮丽……) A:在《无梦之梦》的那一节里,田村则感受过“神”的一种状态。 A:“空之佛”。 引用—— (当万象化为整体的时候……衍化出了胎藏界曼陀罗。 身如大日,端坐莲台。 大悲万行,济度众生。 身等无尽庄严曼陀罗…… “菩提心为因, 大悲为根本, 方便为究竟……” 无相的气机涌流。 手结法界定印的“我”寂然安坐。 光亮如同此界灯火,毗卢遮那遍一切处。 赤色的莲台之上花开朵朵。 朵朵绽放的莲花洁白如玉,花心的金蕊赏心悦目,从中散发出的宜人芳香弥漫周遭。 此时的极乐世界恰是清晨时分。) A:混沌的神明,是拥有诸多“化身”的、非既定的神明。 A:所以“神”也可以以少女的身姿而存在。 B:嗯。 A:但先知写出《夜之箱庭》的意义就很难解明。 A:其实从前文可以判断出,“神”和田村还有森野是有很深的关联的。 B:看得出。 引用—— (那视线……是谁的视线? 行走在四条河原町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间,莫名地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着的感觉。 嘈杂的话音混合着音乐,充斥在周身拥挤的空间。 人头攒动遮挡了视线,使我目光局限于周边。 尽管如此,但还是明显地察觉…… 因为……我早已熟知这种被不知从何处降下的目光窥视的感觉。 在某段几乎快要被全然忘却的岁月,我似乎终日生活在这般的视线之间。 久而久之……渐渐可以感受到目光的重量。 倘若要用话语来言说的话,大概便如蓦然降临的雨点。 雨水濡湿我身。 目光深入骨髓。 纠集在我心间的黑暗。 搅动着漩涡般的“黑夜”。) A:在《沙丁鱼雨》这一章里,田村称“那视线”就如“蓦然降临的雨点”。 A:“那视线”,可以猜测是“神”的视线。 A:“神”为什么要注视着田村呢? A:这在这一卷里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A:这一卷的卷名,是《硫磺之街》,亦即“硫磺与火之街”。 A:在圣经里,这篇经文讲的是耶和华神在天上的云座向地上罪恶的大城降罚的故事。 A:但是在这一卷里,这劫罚从何而来呢? 引用——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接近我、了解我,然后审判我吗? 世间蝼蚁之众,也想向“神”降罚? 可笑,可悲,可叹…… 就那么想要弑杀神明吗?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A:在《夜之箱庭》这一章的结尾,其实有一段隐去了一半的对话。 B:(°ー°〃) A:其实大致可以判断出,这是先知在《夜之箱庭》里所描写的少女神明面向某人的质询。 A:“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接近我、了解我,然后审判我吗?” A:这几句话,其实是神明所说。 A:由此也引申出了《夜之箱庭》隐藏的寓意——向“神”降罚。 A:此处与神明对话的人,根据上下文来看,大概率会是田村。 A:关联到前文隐约提及的“救世主”资质,以及和森野之间的诸多纠缠。 引用—— (沉默了良久,她才倚着我的肩道:“自从我们出生时起……就一直在寻找对方。” 月的话语让我感到惶惑。 “卡夫卡君,你知道古希腊的喜剧家阿里斯托芬吗?”她问。 “印象里……似乎是柏拉图所在的那一时代的人物。”我说。 “嗯……”月轻轻点头,“在柏拉图的《会饮篇》中,阿里斯托芬关于‘爱情’做出了如下论述: 从前,除了男人和女人之外,还存在着同时具备阴阳两性的第三类人种——阴阳人。 那时的人类的形体恍若圆球,每个人都有四只脚和四只手,一个圆颈项上安着一个圆头,头上长着两副面孔,一副朝前一副朝后,可是形状完全相同,并且有着四个耳朵,而这种阴阳人的其他器官也按比例比今人多出了一个倍数。 他们因由自身的力量很大,就想像荷马所说的厄菲阿尔忒斯和俄托斯一样,企图打开一条天路,与诸神交锋。 以宙斯为首的诸神不知所措,因为他们不能灭绝人类,要是灭绝了人类,就断绝了人对神灵的崇拜和香火。 但是神灵也无法容忍人类的亵渎。 为了削弱当时的人种,宙斯便把人剖成了两半。 在此之后,一半的人时时想念自己的另外一半,希望再度合拢,便常常拥抱着不放手,饭也不吃,事也不做,直到饥饿麻痹而死,因为他们不想分开…… 要是这一半死了,那一半还活着,活着的那一半就到处寻求配偶,一碰到就跳上去拥抱,不管那是整个女人剖开的一半,即我们现在所谓的女人,还是整个男人剖开的一半。 那时的人类无法交合,就逐渐死灭了。 宙斯的心中起了怜悯,就给了人类交合的可能。 由于这种安排,如果异性相拥,就可以传下人种,同性相拥,也可以由此舒缓心底的寂寞。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人的一半,那是一种唯有合起来才能成为整体的生物。 失去了另外一半的人类,为找回自我而踏上旅途。 尽管拖着那残败的身躯,哪怕伤痕累累折断手足…… 这种对于成为整体的希冀与追求……便被称为‘爱’。” “所以……” 女孩短暂地沉默。 “卡夫卡君……你爱我吗?” 十五岁的少年望着十五岁的少女,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两人只是紧紧地相拥…… “你我本是一体。”她说。) A:在《折断手足》这一章里,森野向田村讲述了古希腊喜剧家阿里斯托芬关于“人的另外一半”的论述。 A:最后又说,“你我本是一体”。 B:万物归一? A:如果只是单纯的万物归一的话,就没有“寻找另一半”这种说法了。 A:必须是原本一体,而后分开,才能符合这般的描述。 A:在生物学上,其实只有“同卵双胞胎”这种可能。 B:(´・_・`) A:由此,其实就可以判断,混沌之神所选定的“救世主”,由一个独一、全然的个体最后变成了分裂、残缺的两人。 A:这样,“弥赛亚”的权能就被分摊了。 A:祂们就成为了不全然的存在。 A:仅仅这样,“神”的目的是无法达成的。 A:所以他们必须回归原初的“一”,成为全然的“救世主”。 A:田村和森野都被这种“归一”的本能所吸引,感受到对方身上传递而来的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同时也为两者之间终将有一方为对方所吞食而感到难以名状的恐惧。 引用—— (只见……在不远的街市角落,少女伫立在暮色间。 随风飘扬的长发因为逆光而透明,酝酿出了一种梦幻般的奇妙氛围。 那是只有这个年龄的少女才有的、不存在于世上般的、透明的存在感…… 不是“大人”,也不是“孩子”的时节…… 这幅光景打动了我的心,同时还让我产生了被扔在现实与彼岸的狭间一般的不安。 ——看下去的话会被吸进去的…… 真的有种这样的感觉。 奇妙的是……我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恐惧。 在那个无垢的存在、那个无垢的灵魂面前,自己的存在变得不安定起来。 自己的“污秽”暴露得一览无遗…… 我的脑海里充满了这样的想法。 和倾向于“神圣”抑或是“邪恶”没有关…… 在压倒性的存在面前能感觉到的……只有“恐怖”。 平凡的人类,对无法理解的存在抱有恐惧是理所当然的。 我这么想着。 一滴汗水顺着被白衬衫包住的背后流下。 是冷汗…… 冷静地想一想,这并不算是什么,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状况。 但是……我的大脑、五感,对全身发出了危险信号。 这时我对她的身影感觉到的,是明显的“邪恶”的气息。 纯洁少女身上的“邪恶”的气息……? 怪……物……? 少女的背影的、压倒性的存在感。 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少女没有注意到这边。 现在的话,还能装成什么事都没有般地离开的吧。 但是……脚动不了。 四肢战栗,震撼脑髓…… 应该用“这是在诉说沉没的太阳的临终”来形容的强烈光芒径直照射在我的脸上。 眩晕…… 我禁不住把手贴在太阳穴上。 还是强烈的眩晕…… 还有头痛与耳鸣…… 黄昏时分。 逢魔之刻。 光与黑暗互相争斗的时间。 在如同液体一般摇摆不定的红光中,少女的身体朦胧地渗出…… 然后……慢慢地……发生变化…… 奇怪的影子投射在她身后的地上…… 逐渐地形变、扭曲、扩大、膨胀…… 一边被不祥的预感所缠绕,一边缓慢地向上抬起视线…… 这很……危险。 颅骨内侧开始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不能待在这里…… 会被吞没的…… 我的存在…… 难以抗拒的、绝对的光的诱惑…… 连不想看见的事物都会被照亮的、压倒性的光之漩涡…… 很危险。 虽然明白……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 在直视着那不可名状的光芒的同时……感觉到了贯穿全身的恐怖,以及至高无上的恍惚感。 白…… 白色…… 空之白…… 我不想看…… 不要让我看! ——看什么? 我不知道…… 总之……我不想看! 但是我连合眼都做不到。 不……不对,不是那样。 因为太过刺眼,所以我闭上了双眼。 但是……映像却进入了闭上的眼皮之内。 所以,我…… “啊!!!” 一霎之间……大脑竟被恍若坍缩的宇宙星海般的终焉之光景所盈满,几欲裂开。 在浩瀚如银河的电波之海的冲刷下……我的意识逐渐归于一片虚无的空白。) A:这里的田村,其实在见到森野的第一眼起,就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与自己相似的特征——不可名状之物的特征。 A:黄昏,在日本又被称为“逢魔之时”,是最容易见到魔物的时刻。 B:(´・_・`) A:前文提到的“空之白”,和最新一章《白夜之笼》里的白色房间具有相似的特征。 A:由此其实也可以判断,在白色房间里相互依偎的孩子,就是田村和森野。 引用—— (洁白的牢狱之中,有两个倚靠在一起的身影。 小小的身影…… 小小的、孩童一般的身影…… 那是谁呢? 不清楚…… 那太过眩目的白色将所有的光芒藏进了雾霭之中。 那纯白色记忆的彼方也是一片茫茫难见一物吧…… 一定是…… 唯有那两个孩子在纯白的牢狱之中形影相吊。 唯有颤抖着,掩住双耳,默默忍耐…… 将那纯白撕裂的惨叫声跃入耳中。 就连那喊声也能轻易囫囵吞没的、洁白的沉默…… 对抗那洁白世界的两个孩子太过无力。 因此便唯有一忍再忍,不断等待…… 等待那尚且遥远的……黎明。 啊…… 没错…… 那时确是如此。 这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 这两人,只是默默忍受,静静等待…… 向着那摇曳的、洁白的窗帘之外—— 那延展开来的、有着除白色之外的色彩的世界…… 他们等待着……终将企及那处地方的一天。) B:嗯。 A:在之前的一章——《空之言叶》里,森野问田村,“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A:这可能是一种试探。 A:因为根据后文,毫无疑问他们两人在儿时就已经于“白夜之笼”有过接触。 A:可是田村似乎并没有相关的记忆,森野在这里是否记得则尚未可知。 引用—— (“不过……”我看着月的眼睛说,“如果美丽算是一种奇怪,那么你的眼睛确实很奇怪。” 女孩眼睛瞳孔的颜色,是一种奇妙的淡紫色。 因为很淡,所以我几乎可以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A:在《万色悠滞》中,田村提及森野的瞳色是一种淡淡的紫色。 A:说到紫色,可曾想起第三卷里在时光商铺中莫名出现的紫眸人? B:(´・_・`) A:还有七卷结尾以十王之姿驾临的叶晴安。 B:那些紫眸……当时好像要杀季木? A:不错。 B:为什么? A:紫眸人的那一段关系到非常后期的剧情,就不剧透。 B:嗯嗯。 A:从这里其实不难猜测,森野和叶晴安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A:既然如此,那么田村和季木之间是否同样具有共通之处? B:他们都是永劫轮回者? B:(´・_・`) A:在《慕光之虫》这一章里,田村于梦中听到了寂静的雨声。 引用—— (脑海深处……传来了某种声音。 像是雨点……落入水面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而后,那声音又转为渺远而低沉的潮声,恍如漆黑如夜的海上泛起的波涛的翻腾。 有如暴风,又好像落雨,无比轻柔,仿佛落下的水滴,在内心深处发出阵阵嘶吼…… 继而,潮声之中又出现了低沉的耳语声。 那声音……似乎是在重复着同样的音节。 可是……其含义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理解。 兴许是因为那并非人类所能说出的语言…… 那么……这难道是“神”的语言?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释然。 我并非那位先知,自然无法听懂“神”的语言。 可是……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何我的心底竟如此悲哀…… 胸口疼痛得仿佛快要撕裂开来…… 隐约地…… 我开始察觉到。 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抑或是重要的人。 明知这一点……却还是想不起来。 可有比这更加悲哀的事? 眼角不停地淌下泪水……) A:这和季木在世界的尽头于女孩长眠的梦境之中所听到的声音是全然一致的。 引用—— (耳边……传来了某种声音。 像是雨点……落入水面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而后,那声音又转为渺远而低沉的潮声,恍如漆黑如夜的海上泛起的波涛的翻腾。 有如暴风,又好像落雨,无比轻柔,仿佛落下的水滴,在内心深处发出阵阵嘶吼…… 有什么人……在深深的脑海中呼唤。 呼唤着……他的到来。 可是……究竟是谁在呼唤? 为什么……这声音竟如此悲哀? 他想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会有这样的一个声音存在…… “……到底……在哪呢……” “为什么……还没有来……” “我们……说好的……” “会来……接我离开……” “……我……好痛苦……” “不会……再来了吗……” “好…好过分……太过分了……” “你骗了我呢……全都是谎言……” “没有人……得救……” “没有人……会来……” “谁来……杀了我……” 混乱的音色……如同失控的潮水般涌流在他的脑海。 那是一种几乎无法为人类所理解的语言,但却能直达他的心间…… 哪怕甚至已经无法记起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他仍是无比深切地理解了它的伤悲。 这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之感,正如他此刻所感受到的一般…… 不知为何,胸口痛得仿如被撕裂开来……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瞳孔也渐渐失去了焦点,思绪沉入了朦胧的梦幻之间。 他梦到了……她刚诞生时的事。 宛如能被捏碎般的柔软…… 满布褶皱的、红色的婴孩…… 怀念着子宫里的城镇…… 哭泣着……不想离开。 学会了行走…… 学会了交谈…… 喊出了那一声熟悉的称谓…… 季节接连死去。 先知的圣袍下飞出了虱子,追逐着硫磺与火而来。 流浪的丑小鸭到达了彼岸…… 他们一同笑着,边笑边拍着手。 破碎的黑之卵…… 从和服里伸出的、来自冥界的女人的手……掐住了少女的咽喉。 街道降下了审判。 世上有人死去了……) A:七卷的这一章的章节名叫《硫磺与火》,和八卷的卷名近乎一致。 A:所以此间的一节,可以看作是对八卷的预言。 B:嗯嗯。 A:以季木“似神者”的视听,才得以听清那些雨声的本质。 A:那是一种呼唤。 A:满溢着悲哀的呼唤。 A:此处呼唤季木和田村的是谁呢? A:嗯……似乎是“神”。 A:这就非常奇妙了…… 引用—— (唱呀—— 跳呀—— 云座之上的神明提着使这地上卑微、渺小的万民活动的细线。 又是一场新鲜的剧目呀。 仅仅这样,祂是不会满足的。 能够取悦“神”的,只有“无限”。 唱呀—— 跳呀—— 一张又一张的大幕逐渐被揭开了。 世上开始重复上演着相同的剧目—— 这般的“神”……令我感到可怖。 一旦理解了先知的思想……便仿佛有一道不知从何处降下的目光徐徐垂落在了我的身上。 可怕…… 太可怕了…… 这就是……“神”吗?) A:田村眼中操掌万物活动之细线的冷漠之神,对他怀有着某种无法言喻、难以描摹的情感。 A:所以,“神”和田村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联呢? A:这就是八卷隐藏的主线之一。 A:从森野同样畏惧着“神”可以看出,祂不可能是森野。 A:而在“神”现有的形象之中出现了少女,又出现了孩子。 A:这其实是一种提示。 B:我猜不出orz。 A:如果按照Galgame的模式来说,与此相关的剧情,便是故往时间点中的“森野线”,同时也是隐藏的“神明线”。 B:嗯。 A:而八卷的另一主线,便是当下时间点的“今川线”,也就是和Miku酱及梦间通信相关的剧情。 A:其实从《彼方之声》Miku对于梦中世界的描述就可以看出,那个世界即是《惜夜纪》里的世界,同时也是先知笔下的“夜之箱庭”——田村和森野在中学时代苦苦追寻的奇妙场所。 引用—— (“我在梦中……或者说是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陌生的街上。” “周围都是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前方流淌。” “时间……大概是黄昏吧。” “透过微亮的街灯的光,我看到周边的人的脸上呈现出了可怕的景象……” “他们的状态很接近昏睡的人,却不闭眼睛。” “眼睛极普通地睁着,像在注视什么,还不时眨一下。” “所以,并非睡了过去。” “况且眸子爱缓缓转动,简直就像从这一端到那一端浏览远方景物那样静静地左右移动。” “眸子有知觉存在,然而实际上那眼睛又什么都没看。” “至少不是看眼前的东西……” 我奇怪道:“那些人……是在集体梦游吗?” “不……应该不对。”Miku否定道。 “他们应该是被某种声音呼唤着……呼唤着他们走向彼方。”) A:黄昏时分向着前方密集流淌的人潮,便是《惜夜纪·二之刻》混沌即将开始的征象。 引用—— (走着走着,人流就开始密集起来,而且是顺着一个方向向前涌去。走在人群中的我也顺着人流往前走。 此时黄昏已过,马上就要临近黑夜了。走在我前面的人,他们的轮廓还基本能看清楚,但是已经看不清楚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了。 灯夫拿着棍子逆流而行,他们来到街灯前,把棍子伸到街灯里停顿几秒钟,街灯就亮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有好几个灯夫在作业呢。没过多久,各处的街灯都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人流越发密集起来,行走也变得不顺畅起来。 “你也去吗?” 听见有人叫我,我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短发的纤瘦少女紧跟在我后面。 “啊!”我模棱两可地回答。少女从小皮包中拿出一个小纸包,然后把它打开。无论是打开皮包时,还是打开小纸包时,少女脚下的步伐都没有丝毫的停留。 纸包里面是一张绿色的门票。 “正好多出了一张票,送给你吧!” 说完,少女就把那张绿色的门票迅速地放进了我的口袋里面。我刚要向她道谢,少女摆摆手制止了我,然后指了指后方。后面的人流已经停滞了,人像米粉团子一样骨碌碌地挤到了一起,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团子”还数量相对较少,呈平面分布,可是后面涌上来的人越积越多,于是人潮汹涌,刚才呈平面分布的“团子”开始变成立体分布了。 我慌忙往前走,抬头一看,原来和前面的人流已经落下了一大截儿,我急着往前追,这时,少女又制止了我。 “你一跑,就会引起混乱,慢点儿慢点儿,慢点儿慢点儿!” 少女的话说得我一头雾水,无奈只好听她的话,继续往前走。) A:在此,田村和森野,也就是少年和少女“初次相遇”。 A:他们并不认识对方。 A:由此可以猜想,在这所谓的“夜之箱庭”,他们可能没有现实世界中的记忆。 B:最后,睡着的少年、少女好像要去往“黑夜”。 B:这里说的“黑夜”,又是指哪里? A:“夜之箱庭”的深处——“神”之所在。 A:“黑夜”即为“神”之权能中最为接近本相的一者。 A:在章节《折断手足》中,森野曾说“夜之箱庭”是一个谁也够不到的地方,在那里就连时光也停止流动。 A:而在《四之刻·深吻》中,也多次提到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 引用—— (原以为随着人流已经往前走了很长时间。可是等我醒来一看,发现时间已经停止了,既然时间已经停止,纵然走得再久,也无从计算它的长短了。 和我一起随着人流往前走的少女,长发已经垂到了腰际,虽然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但是少女的头发还是在不断地生长。 “早上好!”看到少女醒来,我就打了一声招呼。少女听了不由得“哧哧”笑了起来,说:“不是早上好,现在还是晚上呢。”说完又笑了。 “是吗,还是夜晚啊?”我也笑了。少女用手臂缠住了我的腰。 少女的头发也缠绕在我的身上,她的头发干爽爽的,温暖又舒服。 “头发长长了。”我说。 少女说:“可是你的头发却没有长。”我看了看我的头发,发现确实没有长。 少女的头发像是有生命般地向上翘起,自动抚摸着我的脖子和肩膀。当我想要亲吻她的时候,我闻到她微张的双唇中吐出的气息,像盛开的百合花散发出的香气。少女呼吸的声音则宛如蝴蝶扑翅,轻缓而又柔和。) A:这里的时间停止,到底是指什么呢? A:为什么“时间停止了”,田村和森野照样还能活动? A:猜想一番,其实不难发现,“夜之箱庭”里的时间流动,是指“黑夜”的变迁。 A:正如以克苏鲁神话体系为背景的游戏《血源诅咒》,其中的“猎杀之夜”,只有在触发特定剧情,或是猎杀某种神话生物之后,停滞的时间才会向“亚楠日出”迈出一步。 A:同理,田村所说的“时间停止”,其实是指“黑夜不再加深浓度”。 引用—— (我一边哭着,一边收集着少女身体的残骸。我哭了好一阵子。可是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我拿着少女身体的残骸,找我们的元首去了。 越是靠近元首住的地方,喧闹声就越响。原来那隆隆的声音是大型风车旋转的声音。风车在元首的宝座后面不停地转动着。它的作用就是收集黑暗,然后把它们不停地搅拌。 被搅拌在一起的黑暗,一时之间化作了液体,缓缓地流动着,接着就开始凝固。因为刚好临近半夜了,所以黑暗的液体也刚巧凝固了将近一半。走在夜色中,已经不再有天刚黑时特有的那种漂浮感,这时候感觉到的黑夜,已经是半凝固的了。 “希望能借助您的神力,让她由死复生!” 我跪在地上,使用着最高级的敬语,向元首请求着。 “让她复活?” 元首眯着眼睛回答道。元首的身体不是特别高大,所以当他坐在宝座上时,身体总要一个劲儿地塌下去。元首手里拿着一支锡杖,上面镶嵌着巨大的蓝宝石,熠熠生辉。 “我知道,元首您绝对具有让人复活的无边法力!” 说完,我深深地向元首鞠了一躬,元首还没有等我的躬鞠完,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我不愿意!” “求求您了!” “少女的复活是绝对不可能的!” 元首说完,就不再理我了。我又操着最高级的敬语请求着元首,可是他依然无动于衷。元首也许根本不喜欢我这过于礼貌的措辞。 我失望透顶,打算离开这个伤心地,正要扭头走的时候,突然肩膀被推了一下。推我的东西冷冰冰的,原来是元首手里拿着的那根锡杖。 “我虽然不想让她复活,但是看在你反复恳求的分上,就由你来克隆她吧!” 说完,他用锡杖推我。看到我为难地站在那里,就不停地用锡杖推我。每当他用锡杖推我的时候,上面巨大的蓝宝石都在我眼前闪闪发光。 “那就这么做吧。” 他用锡杖推我,让我很不舒服,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他的建议。听到我同意之后,元首才停止用锡杖推我,再次回到他的宝座,继续缩在里面。身后的风车还是在隆隆地响着。 我走到离元首很远的一个地方,把少女的残骸拨开,取出能用于复活的细胞核。然后学着元首平时做的样子,用特制的吸管把少女的细胞核注入我胳膊肘内侧的细胞里。接着又学着元首的样子,翻了三个跟头,我其实根本不知道翻跟头和复活之间会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照葫芦画瓢地模仿着平日里元首进行克隆的手法。 过了一会儿,我就进入了休眠状态。 等我从长长的休眠状态中醒来时,依然是在黑夜里。我有些失望,担心没能完成复活少女的任务,可是当我低头看胳膊肘内侧的时候,发现上面已经长出了一个细胞块。 我欣喜万分,躺倒在地上,背部贴着地,像陀螺一样骨碌碌转着跳起舞来。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仍然是学元首的样子罢了。接着,细胞块开始成形了,刚开始出现的样子很奇怪,一会儿变得像金属粒,一会儿变得像纽扣,一会儿变得像皮球,一会儿又变成了其他的什么东西,但是最后的样子变得很像少女。渐渐地,少女的身体越来越沉,压得我的胳膊都有些麻木了,往上举一下都十分困难。终于要到分离脱落的时刻了,我用铁丝把少女的根部缠上,不久,少女的根部就开始腐烂,有一天,少女突然嘎巴一声从我的手臂上脱落了下来。 少女脱落之后,立刻就在地上跳起了复活舞,然后走过来,轻轻地吻我。 虽然少女已经复活了,但是面对着这个通过克隆方法制造出来的替身,我突然觉得有点别扭,所以没有热烈地回吻她,少女对我的态度好像毫不在意,还是继续吻我。 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又听到了风车隆隆的声音,当我的肌肤接触到深夜逐渐凝固的空气时,我的身体又飞向了别的什么地方。) A:在《十之刻·克隆》中,写到中夜时分的“黑夜”已化作液体逐渐凝固。 A:这就是“黑夜”变迁之时的表现,“创世灭亡轮回”的进展之象征。 B:为什么少年要称那个人为“我们的元首”? A:“元首”是指什么呢? A:其实你可以猜想看看。 A:“元首”是指一个掌握了最高权力的存在。 A:文中又提到,少年对其使用了“最高级的敬语”。 A:这个所谓的“最高级的敬语”会是什么呢? A:是克苏鲁神话体系中的神话生物的语言。 A:呵呵……在此给出关键的提示吧。 A:《惜夜纪》里的单数章节,各自对应着一种神话生物——那就是“黑夜”的“使徒”。 A:何谓“使徒”? A:何谓“黑之圣母”? A:呵呵……答案位于何处呢? (终) 第五十三章 清明之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彼方摇曳的、昏黄的灯火…… 以及……灯光下安静阅读的少女的面容。 此刻映入我的瞳眸之中的……是为何物? 我虽明知身畔安然、静美的少女之名,但那份渺远与空无却虚幻不似活物…… 在这扩张开来的静谧之中,光与影的余象悸动而颤抖。 我试图将这般的画面深深地铭刻在脑海之中。 不论看过几遍,都不觉得饱足。 仅仅是注视着这般的月,心中便逐渐被某物盈满。 那隐没于胸腔深处之物,发出仿佛要令这世间都听清的声音……在强有力地跳动。 我轻轻地捂住胸口,气息紊乱,心如潮涌。 这种感觉……是否就是“喜欢”? 或者说,是否是……“爱”? 对我来说……要想出这一问题的答案,或许太难。 因为我未尝言“爱”。 也不曾说过相似的“喜欢”。 这一定是万事万物的终极答案…… 我的心中如是想道。 “在我的头脑之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独自栖息着一个‘有着如珠玉般通透的皮肤、红颜薄命的少女’,她穿着水手服,并且沐浴着月光。” 毫无征兆地……脑海中浮现出了这般的言语。 是从哪本书上所看到的文句吗? 低头思索了片刻,答案却不曾明晰。 “有着如珠玉般通透的皮肤、红颜薄命的少女”,她穿着水手服,并且沐浴着月光…… 为什么要说这个少女“红颜薄命”? 而“红颜薄命”这一词……似乎来源于古汉语? 等等…… 这个“红颜薄命的少女”…… 难道……是指月吗? 月确实是那种容易让人联想到“月亮”的存在…… 可是圣心的制服并非水手服,我也未曾见过月光之下的月。 虽然相遇之时的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能够切实地回想起来的,只有那次黄昏街道上的初见。 恍如忘却了什么至关重要之事一般…… 心中有种这样的感觉。 悲哀的心情兀自在心底蔓延开来…… 方才还因似“爱”的喜悦而蓬勃跳动的心,此时此刻也渐渐冷寂愈发缓慢了下来。 除却那悲哀之外,充斥在我心间的……唯有无措的茫然。 怔怔地抬起头时,才发现月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静静端详着我的脸。 “你现在的颜色……好乱的呢。” 这一次,月并没有选择文字,而是直接使用语言。 “怎么了吗?” 闻言,我犹豫片刻,“现在,开口也没有关系吗?” 说罢,我环视周边。 恰如前时一般,静坐在我们周围的书桌一旁的人们,仍是捧着手中的书籍在无声地阅读。 这般宁静的氛围,令我不忍心打破。 “没有关系的。”月微微点头,“因为……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我们并不存在于此。” “我们并不存在于此?” 月的话语着实令我诧异了。 “为什么这么说?” “跟我来……” 月牵起了我的手。 她将我带到临近的一张书桌前。 月轻轻地抬起了手,而后缓缓伸向坐在身旁座椅上的少女的肩头。 当她的指尖触及少女的身体的那一刹那,少女的身影便如平静的湖面漾起了水波。 月的手掌从少女的身体之中穿过,除却激起涟漪再未引发任何变动。 “这是……怎么回事?” 当难以理解的事象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心中初次为如此强烈的惊涛骇浪所扰动。 “难道说……存在于此处的这些人们,都是幻影……或者说是幽灵吗?” “恰恰相反。”月摇了摇头,“在这里……或许我们才是被称为‘幽灵’之物。” “我们……才是被称为‘幽灵’之物?” 月的话语愈发令我感到疑惑。 “因为我们并不存在于此……”她说。 这一句话……刚才月好像就已经说过。 这时,我仍未放开方才紧握的月的手。 从中……感受到了柔暖的热度。 那女孩的右手的温暖啊…… 令人难以忘怀。 若说这般的温存也是虚假之物……那么世人所谓的“真物”又是何如? 于是,我仿若自言自语般开口:“这个世界……难道是我之幻梦。”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曾这般想过。”女孩小声地说,“但是到了后来,我才发觉这一猜想的谬误。” “倘若这世界真的存在于我的梦境之中,那么其中的一切都应是我所认知之物。” “可是……在这里,我却找到了现实之中存在而自己未曾读过的书。” “这也证明……这个世界并不是我的梦。” “那么……”我沉吟了许久,“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闻言,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卡夫卡君,你不记得了吗?” 月的话语令我在一时之间怔住。 既然月这么说,也就说明……我应当知晓她会出现于此的理由。 我开始于记忆之海中溯流。 众多的画面在纷繁地闪过…… 最后……定格在了夜幕之下、雨色之中的京都街市的角落。 我孑然一身地穿行于不可名状的阴影之中,其心间流淌而出的文字化为了接天的暗流…… 癫狂、错乱的我口中吟诵着诡秘的祷文,祈求着背后世界的圣母的垂怜与眷顾…… 那时的我……似乎正在寻找着某个人。 正在前往……我和她约定再见的场所。 “原来再会之地……是那梦之国度。” 我低声呢喃。 “是那黑之圣母的祷言指引我来到了这般的场所……” 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那时月向我说了“初次见面”的理由。 人在自己的梦境之中,无法准确地认知自我。 再如何不可思议的怪诞不可能之事,在潜意识的影响之下都能轻易接受。 作为主体的梦者的记忆和人格,皆是由芜杂、混乱的碎片所拼凑。 一言蔽之……即梦中之“我”并不为我。 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没认出月。 就连相遇、相知的记忆都是一片空无…… 直至月一步步地引导我开始追想,与此相关的回忆才如破闸般涌出。 而此时此刻了然己身正处梦中、明悟了现实世界本原的“自我”的我…… 已然开始了清明之梦。 …… 一群来自郊区或富人区的布道者中, 那位牧师显得雍容华贵, 这位不知名的小姑娘,神情忧郁, 额头蜡黄。她的父母像是温柔的看门人。 “在伟大的时日,”那位牧师说, “圣水如雪,上帝将为这个额头施洗。” ——《初领圣体·Ⅱ之章》 第五十四章 月色真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卡夫卡君……其实,我一直在等待。” 无缘无故地,月说出了这般的话。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月温和地笑了起来,“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提到的演剧部吗?” “嗯,记得。”我也笑了笑,“还记得你是演剧部长。” “其实我也曾在演剧部里待过。” 而后,我补充说:“国中一年级的时候,还参加过大大小小的不少剧目,而现在,就只是作为幽灵部员偶尔出席的程度。” 月又莞尔一笑,“嗯……的确很像是卡夫卡君的作风。” 闻言,我不由得微微愣住,“我的作风?那到底是什么作风?” 月悄悄地捂住头,而后向我吐了吐舌头,“不能说……怕你打我。” 再次见到了月可爱、俏皮的时候,我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好啦。”月微笑着,轻轻理了理耳鬓垂落的丝缕秀发,“不和你闹了,卡夫卡君。” 而我立即正坐,故作严谨地说:“是,在下听从森野大小姐的吩咐。” 月握起拳头轻轻地捶了捶我的胸口,“卡夫卡君,你很坏呢,就知道欺负我……” “而且我并不是什么大小姐,之所以会在那所学校就读,只是因为父亲在那里工作。” “月的父亲……是圣心的教师吗?”我问。 女孩点了点头,“嗯,在那里教授美术,似乎也兼任了武藏野美术大学的客座教授。” 武藏野美术大学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和令尊见上一面。”我说。 “啊……?” 听完了我的话语的月,似乎误会了我的意图,以至于脸颊微微泛红,甚至发出小声的惊呼。 “啊,对不起,突然这么说,吓到你了吧……” 自觉闹出了乌龙的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要向你的父亲请教一下美术。” 原本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窘迫的月,看到了如此慌乱而不知所措的我,也是忍俊不禁地以右手掩住笑容。 见到了月这般青涩而又单纯的面孔,我也笑了起来,笑得非常满足。 “所以……月,刚才你提到演剧部的理由是?” 话语渐渐回到正题。 月小声地开始讲诉:“在演剧部里担任部长的时候,我曾尝试着去改写一些剧本。” “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拜读你的大作?”我笑着说。 “你看你,又在语言中包装文字了。” “啊?” “你用了‘荣幸’和‘拜读’这种字眼来包装呢。” “那是客气啊。” “才不呢。你心里一定想着:‘哼,这个弱女子能写出什么伟大的作品。’” “冤枉啊,我没有这样想。” 我很紧张,拼命摇着双手。 “呵呵……”月突然笑得很开心,边笑边说,“我也吓到你了。” 月的笑声非常轻,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她表达“笑”时,通常只有脸部和手部的动作,很少有声音。 换言之,只有笑容和右手掩口的动作,很少有笑声。 不过说也奇怪,我却能很清楚地听到她的笑声。 那就好像有人轻声在我耳边说话,声音虽然压低,我却听得清楚。 “你不是说你不会开玩笑?” “我是不会,不是不能呢。”月吐了吐舌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跟你开玩笑呢。” “小姐,你的玩笑,很恐怖呢。” “你怎么开始学我说话的语气呢?” “我不知道呢。” “你别用“呢”了,听起来很怪呢。” 月又笑了。 “是不是我说话的语气,很奇怪?”她问。 “不是。你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又没有抑扬顿挫,所以听起来像是……” 我想了一下,说:“像是一种旋律很优美的音乐。” “谢谢。”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因为听你说话真的很舒服。” “嗯。” 月似乎红了脸。 我们面面相觑。 “我是真的想看你写的东西。”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 “你看完后一定会笑的。” “为什么?难道其中有种卓别林式的幽默?” “不是的。我是怕写得不好,你会取笑我。” 此刻月的脸上期待之中又带着些许忐忑的表情,令我想起了儿时向父亲交出了第一幅画作的我。 既害怕被否定……又渴望被认同。 “你在想什么?”月突然问我。 “没什么。” 我笑一笑。 “你又……” “哦。真的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往事而已。” 在月的面前,是不能隐瞒的。 “嗯。” “我下次看到你时,会让你看我写的东西。” “好啊。” “先说好,不可以笑我。” “好。那如果你写得很好,我可以称赞吗?” “呵呵。可以。” “如果我被你的文章感动,然后一直拍手时,你也不可以笑喔。” “好。” 月又笑了。 “为什么你会想看我写的东西?”她问。 “我只是觉得你写的东西一定很好,所以想看。” “可是……我的文字,可能像一只鹦鹉。” “为什么?” “因为你虽然知道我在学人说话,却常常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呢。” 月突然笑得很开心,接着说:“所以我是鹦鹉。” “哈哈哈……”我笑了起来,“你很幽默哦。” “没。我不幽默的。你讲话才有趣呢。” “会吗?” “嗯。我平常很少笑的。可是见到你,就会忍不住发笑。” “嗯。这表示我是个高手。”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高手。我只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 “喜……喜欢?” 我吃了一惊,竟然开始结巴。 “嗯。我是喜欢你的……” 月看着我,突然疑惑地说:“咦?你现在的颜色好乱呢。怎么了?” “因……因为你说……你……你喜欢我啊。” “没错呀。我喜欢你,就像我喜欢写作,喜欢钢琴一样。” “哦。原来如此。”我松了一口气,“害我吓了一跳。” “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是我自己想歪了。” “嗯。” “这样说的话,我也是喜欢你的。”我笑着说。 “你……你……” 月好像有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感觉,右手按住左胸,不断轻轻喘气。 “怎么了?没事吧?” 我有点紧张。 “没。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月突然低下了头。 “你现在的颜色,也是好乱。” 我不放心地注视着月。 “胡说。“月终于又笑了,“你才看不到颜色呢。” 月抬起头,接触到我的视线,似乎红了脸,于是又低下头。 而我侧身仰望着彩窗玻璃的间隙之中所露出的那一角夜空。 身畔少女的喜乐与哀愁,仿佛变化、轮转的月相倒映在我心头。 “今夜月色真美……” 但愿与你共度。 …… 伟大时日的前夜,孩子病了。 一阵战栗——与大教堂里恐怖的喧嚣相比, 躺在床上倒是更有滋味—— 可一阵奇异的战栗袭上心头:“我要死了……” 正像她被爱情窃贼伤害的痴情姐妹, 她双手贴在胸口,沮丧地数数, 天使、耶稣和灵光闪烁的圣母, 她的灵魂因啜饮胜利而感到欣慰。 Adonai!……——在拉丁文的词尾, 红莹莹的额头沐浴着粼粼碧天 沾着天空胸前纯净的碧血, 阳光里纷飞着无尽的雪线! ——为了现在和将来的童贞, 她紧咬着你清鲜的赦免, 你比睡莲更清,比果酱更鲜, 噢,天堂圣母,可你的宽恕却如此冰冷! ——《初领圣体·Ⅲ之章》 第五十五章 翡翠城镇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呐……” 女孩轻柔的话语回荡在耳边。 “你说……人有没有来世呢?” 仿佛是在诉说着悠久的思念。 来世…… 我斟酌着这显得过分虚幻的一言。 倘使有又如何……假若无又如何? 我只是沉默着,而又不置一言。 对此,月恍若未觉。 “如果来世的时候我们再相见,那时我们还能够认出彼此吗?” “为什么突然言及来世呢?”我转身问月。 “只是有一种预感……”月的声音愈发虚幻而渺远,“我们之间……将会经历漫长的离别。” “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相见?” 月缓缓地摇头,“那是比永恒更漫长的、进行时的离别……” “为什么说是‘进行时的离别’?”我问。 “因为那离别并不是再无法相见……而是不断地重复的、永续的离别。” 此时此刻,月的思绪似乎难以诉诸语言。 但是奇妙的是……我竟然有些能够理解。 “卡夫卡君……我说的话是不是很难理解?” 月默默地注视着我的脸,随后脸上露出了恬静、安然的笑颜。 “不会……” 正是因为有些可以理解……我才了解女孩心底的悲。 比海的彼岸更遥远,比夜的尽头更深邃…… 女孩的颜色太过纯粹。 所谓“纯白”……也最是容易被染成“漆黑”。 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守护这个女孩。 不管踏入怎样悲哀、绝望的世界…… 在我和这个名为月的女孩之间,定然存在着某种命运般的关联。 所谓“命运之人”,应该便是此般。 “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我问。 “因为这里便是我们的命运所在。”她说。 “‘黑之圣母’之外,世界又是何如?” “恐怕……那是‘黑夜’的世界。”月用前所未有的、不安的口吻说。 而我注意到了‘黑夜’一词。 “难道……这里便是先知所说的、名为‘夜之箱庭’的世界?” 月点点头。 “月是怎么找到这个世界的入口的呢?” 在先知所写的《夜之箱庭》里,并未提到关于入口的内容。 “在圣心的图书馆中……我找到了一本用未知的文字书写的书,但是其上的文字我却莫名地可以看懂。” “那指向黑之圣母的祷文,以及进入箱庭世界之法……几乎全部都记载于其中,但也有语焉不详的内容。” “而在这家名叫‘黑之圣母’的梦中的书店,我也曾找到过用相似的文字编写的书。” “那些书籍……不可以过于深入地阅读。” “甚至……最好不要去触碰。” “因为,沉浸在那智慧的深处以后,你的颜色会变得很深很深,逐渐被狂人的知识所吞没……” 月的话语,令我感到有些惶惑。 人类……为狂人的知识所吞没? 所谓的“狂人”,又是什么呢? 在我的印象之终,只有“大地”的先知——尼采才能符合这般的描述。 不……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神”的先知。 在那位无名之先知的著作之中,也充斥着这般令人癫狂的要素。 《夜之箱庭》所述的世界……会不会就是“神”的神国? 这般的想法自创生的那一刻起,便令我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可怖。 因为…… “神”就在此处。 “黑夜”的气息仿如漆黑的大渊将我吞入其中…… “那个时候……月曾对我说过,这里是位于左京的一家独立书店。” “难道……月曾出去过?” 闻言,女孩沉静地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出去……最好也不要有这样的念头。” “为什么这么说?” “先前也有和卡夫卡君说过吧……我们并不存在于此处。” “在这个世界之中,我们只是类同于幽灵之物。” “想要真正地进入其中……必须要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场所找到某样正确的事物。” 女孩一连说了三个“正确”。 于我来说……这无疑是非常令人惊奇的。 月不喜欢在语言中包装文字。 她之所以要以如此别扭的言语来描述,恐怕是因为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形容。 “这里不应是‘黑夜’永恒的梦之国度……”女孩仿若呓语地说,“而是能够迎来黎明及至白昼、黄昏的翡翠之国。” “让我陪你一起去吧……”看出了月的念头,我向她伸出了手,“去寻找那翡翠国度。” 哪怕前方等待着的……是世界的终末。 我也会伴随你左右…… 直到那地狱的尽头。 …… 啊-啊~总觉得快乐的事、一件也没有 好像会就这样在无聊中死去 那样的话、明天、就去约会吧 因为春天要来了啊 就在那里的公车站碰面 一起去翡翠之镇吧 沉沉睡去、回过神来 已经在闪闪发亮的空中、飘浮着 向天国、掉了进去、垂直落下 裙摆、轻飘飘地、翻了起来 不能停下、也无法停下 这身冲动、要想停止、只好靠爱了 啊-啊~如果明天世界就结束了、该有多好 如果陨石掉下来 将一切一切、燃烧殆尽、该有多好 “过来这边”你向我招手 很安全的、就躲进这里面 在空无一人的野火燎原中 两个人、游游游泳 向天国、掉了进去、垂直落下 裙摆、轻飘飘地、翻了起来 不能停下、也无法停下 这身冲动、要想停止、只好靠爱了 挥着洋伞噜啦哩啦啦 真不想成为大人 那一点好处也没有 在这个镇上的我们 一定被允许、能再重头来过 耀眼的、温柔的、平凡生活中 有着满满幸福 向天国、掉了进去、垂直落下 裙摆、轻飘飘地、翻了起来 唯有你、是我的光 一直以来、为我存在、谢谢你了 你的手、擦身而过 ——《翡翠城镇》 …… 那圣母转眼间成了书上的圣母。 神秘的冲动毁于一旦…… 圣像日渐苍白,变成可恶的青铜, 残忍的彩图和衰朽的木片; 迷乱的好奇心闪着蓝蓝的清光, 使她的梦想变得令人恐惧, 它惊讶于天边缥缈的长裙间, 耶稣披在赤裸身体上的内衣。 她多想,多想延续这温柔神圣的闪光, 但却把额头埋在枕头里,哭泣、垂涎 她的灵魂陷入深深的悲伤, ——阴影充斥着房屋和庭院。 那孩子已无法忍受,焦躁不宁, 她舒展腰身,扯开蓝色窗帘, 让清新的空气吹进卧室, 吹进她被单下火热的身心…… ——《初领圣体·Ⅳ之章》 第五十六章 鸭川河畔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是一个凉爽的午后。 坐在家中的檐廊的我,静静地远观着庭院之中的红枫。 枫叶艳红如火,伴随秋风零落。 将映入眼中的大地点缀得通红。 倘若是在火烧日般的暮色之中,一定能够看到仿若幽世的景物…… 这般悄然无声地迎接薄暮的闲暇,也无法抑止心底不断上涌的空无。 心中空若无物。 我只是……存在于此。 仅仅如此罢了。 “我们的头脑比天空更辽阔…… 来,将二者对比着看一看……我们的思维可以轻易将这片广阔的天空完全容纳…… 然后……连你也可以…… 我们的头脑比海更深…… 来,将蓝与蓝重叠瞧一瞧……我们的思维可以完全吸收大海…… 有如海绵吸收桶里的水一般…… 我们的头脑正好与上帝有相同的重量…… 来,试试准确地量一量…… 若是有所不同,那便是…… 有如语言和声响的不同……” 口中诵读着不明所以的诗。 我缓慢起身……走向斜阳。 在这愈发黯淡的日照下,身上的手机却微微奏响。 恍惚之间将其打开一看,才发现是月打来的电话。 “我现在……在祇园呢。” “真的吗?那很好啊。” 月笑了起来。 我发觉我讲了一句废话,不好意思地陪着笑。 当我们的笑声停顿,月接着说:“我……可以见你吗?” “当然可以啊。你在哪?” “正在前往鸭川的路上。” 祇园…… 鸭川…… 是在东山区吗…… “月……稍微等我一会,我马上就过来。” “嗯……” 女孩在电话的对面轻声地应和道。 我骑上单车,从位于下京的家中赶往京都站。 一路之上,匆匆忙忙。 直至坐上电车,心脏仍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月在等我…… 仅仅是想到这一点,对于接下来的时光,我便感到非常向往。 待到出站以后,我才开始回想。 所谓的“正在前往鸭川的路上”……到底是指哪里呢? 月……会不会已经抵达了鸭川了呢? 不得已,我只好先前往祇园方向,而后向着鸭川沿途寻找。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找打了月。 我放慢脚步,缓缓地走近。 月穿着白色连衣长裙,双手自然下垂于身前,提着一个黑色手提袋。 微仰起头,似乎正在注视着岸边的绿树。 她站在夕阳的方向,身体左侧对着我。 偶尔风会吹起她的发梢,她也不会用手去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 她只是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我朝着夕阳前进,走到离她三步的距离,停下脚步。 月依然维持原来的站姿,完全不动。 视线也是。 虽然她静止,但这并没有让我联想到雕像。 因为雕像是死的,而她好像只是进入一种沉睡状态。 或许……应当说是“浅眠”? 于是我也不动,怕惊醒她。 又是一个定格画面。 我很仔细地看着月,努力地记清楚她的样子。 因为在这三个礼拜之中,我曾经做了个梦。 梦里月的样子是模糊的,最先清晰浮现的,是她手部细微的动作。 然后是眼神,接下来是声音。 月的脸孔,我始终无法完整地拼凑出来。 我只是记得,月是美丽的。 而那种美丽,又是全然的。 也就是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丽的。 只不过……月的美,并不是会发亮的那种,而是带点朦胧。 突然想起那次黄昏下的初逢,让我的身体倏地颤动了一下。 而这细微的扰动,并没有惊扰到月。 “我来了。”我走到离她两步的地方,轻声地说。 她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而后转过身接触我的视线。 “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掌心微握而又放松,如释重负。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你等了多久?” “可能有几百年了呢。” “因为阎罗王不让我投胎做人,我只能在六畜之间,轮回着。” “那你记得,这辈子要多做点好事。” “嗯。我会的。” 我知道,由于光线折射的作用,太阳快下山时,会突然不见。 我也知道,川流的比热比陆地大,所以白天风会从河川吹向陆地。 我更知道,堤脚的消波块具有消减波浪能量的作用,可保护堤防安全。 但我始终不知道,为什么在夕阳西沉的鸭川河畔上,我和月会出现这段对话。 “你刚刚好厉害,一动也不动呢。” “猜猜看,我刚才在做什么?” “嗯……你在等待。” “很接近了,不过不太对。因为你没看到我的眼神。” “那答案是什么?” “我在期待。” “期待什么?” “你的出现。” 月又笑了,似乎很开心。 “你现在非常快乐吗?” “嗯。我很快乐,因为你来了呢。你呢?” “我应该也是快乐的。” “快乐就是快乐,没有应不应该的。你又在压抑了。” “我(手指着鼻子)真的(两手交叉胸前)快乐(左手拍右手掌背)。” “你又在胡乱比了。上次你比‘真的’时,不是这样呢。” “是吗?那我是怎么比的?” “你是这样比的……” 月先把袋子搁在地上,然后缓缓地把双手举高。 “哦。我这套比法跟英文很像,上次用的是过去式,这次用现在式,就像月所说的‘进行时的离别’一样。” “你又胡说八道了。”月笑着说。 “没想到我上次做的动作,你还会记得。” “嗯。你的动作,我记得很清楚。说过的话也是。” 其实月说过的话和细微的动作,我也记得很清楚。 而且我的确很快乐,因为我也期待着看到月。 只不过我的期待动作,是……是激烈的。 于是还没问清楚月的详细位置,便急着骑上单车,赶到京都车站,而后四下辗转。 然后又在鸭川沿岸,奔跑着找寻她。 而月的期待动作,非常和缓。 激烈与和缓? 我用的形容词,愈来愈像月了。 我和月走在鸭川的堤防,沿着修整好的石阶向河川上游走去。 月走路很缓慢,落地的力道非常轻,有点像是用飘的。 突然有一颗球,滚到我和月的面前。 月弯腰捡起,将球拿给迎面跑来的小男孩,小男孩说声谢谢。 月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发,然后从袋子里,拿颗糖果给他。 “你也要吗?”小男孩走后,月问我。 “当然好啊。可是我两天没洗头了哦。” “什么?” 月似乎没听懂,也拿了颗糖果给我。 原来是指糖果…… 我自嘲地笑着,然后摇了摇头。 “这样就好。” 最后,我爱怜地笑着,如是说道。 第五十七章 雨和小猫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鸭川河畔的步道,不时会有人经过。 散步的人,奔跑的人,骑行的人…… 还有人在摆弄着三脚架,随后静静地拍摄着水鸟。 河上不少雁鸭类在悠游觅食,有只绿头鸭想逆水行舟而上,奈何不敌和缓而坚定的流向,于是乎干脆随波逐流向彼方。 她坐在堤防上,双手交叉放在微微曲起的膝盖上,身体朝着夕阳。 脸孔转向左下方,看着堤脚的消波块,倾听浪花拍打堤身的声音。 过了一会,双手撑着地,身体微微后仰,抬起头,闭上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 睁开眼睛,坐直身子。 左手往前平伸,似乎在测试风的温度。 收回左手,瞇起双眼,看了一眼夕阳,低下头,叹口气。 再举起左手,将被风吹乱的右侧头发,顺到耳后。 转过头,注视撑着地面的右手的掌背。 反转右手的手掌,掌心往眼前缓慢移动,距离鼻尖二十公分时,停止。 凝视良久,然后微笑。 而我就坐在月的身旁。 “你刚刚的动作好乱。” “真的吗?”月低声问,“你……看出来了吗?” “大部分的动作我不懂,但你最后的动作,我也常做。” “嗯?” 我慢慢反转左手的手掌,眼睛凝视着掌心,然后微笑。 “只不过你是右手的手掌,而我是左手的手掌而已。” 在那家梦中的书店…… 正是我的左手握住了女孩的右手。 那时所感到的温暖……至今仍然难以忘怀。 “你……你也会想我吗?” “会的。” 我点点头。 月转身面对我,晚风将她的发丝吹乱,散开在右脸颊。 她并没有用手拨开头发,只是一直凝视着我。 “会的。我会想你。”我又强调了一次。 因为我答应过月,要用文字表达真实的感受,不能总是压抑。 月的嘴唇突然微启,似乎在喘息。 正确地说,那是一种激烈的呼吸动作。 月胸口起伏的速度,愈来愈快,最后她皱着眉,右手按着胸口。 “你……还好吗?” “对不起。我的身体不好,让你担心了。” 月等到胸口平静后,缓缓地说出这句话。 “嗯。没事就好。” 月看了我一眼,“是先天性心脏病。” “我没有……”我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想问。” “我并不是好奇,也不是随口问问。” “我知道的。“月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不是好奇。” 月再将头转回去,朝着正要沉入彼方的夕阳,调匀一下呼吸,说:“从小医生就一直交待要保持情绪的和缓,也要避免激烈的运动。” 月拨了拨头发,接着说:“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你一样,都是压抑的。只不过我是生理因素,而你却是心理因素。” 月笑了笑,“不过我只是不能尽情地表达情绪而已,不算太压抑。” “可是你……”月叹了口气,“你的颜色又加深一些了。” “对不起。”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会努力的。” “没关系,慢慢来。” “那你……一切都还好吗?” “嗯。只要不让心脏跳得太快,我都是很好的。” 月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我的动作都很和缓,可是呼吸的动作常会很激烈。这跟一般人相反,一般人呼吸,是没什么动作的。所以往往不知道自己正在生活着。” “嗯?” “一般人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但是我可以。所以我呼吸时,似乎是告诉我,我正在活着呢。”月深呼吸一次,接着说,“而每一次激烈的呼吸,都在提醒我,要用力地活着。” “你什么时候的呼吸会……会比较激烈呢?” “身体很累或是……” 月又低下头,轻声说:“或是情绪的波动,很激烈的时候。” “那……我送你回家休息,好吗?” “嗯?” 月似乎有点惊讶,抬起头,看着我。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你似乎累了。” “嗯……” 月缓缓站起身。 而我小心地搀扶住她。 “谢谢你……卡夫卡君。” 此时的我,缄默无言。 只是半搂着月的右手抱得更紧了一些。 就这样,以这般滑稽的姿势,我们缓步向前走着。 渐渐地……路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 我们也慢慢地开始感受到了……视线。 回过神时,我们已经抵达了祇园四条站。 “卡夫卡君……已经没事了。” 月轻轻地放下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嗯……” 我只能点头。 圣心是全寄宿制的女校。 所以,接下来月将去往的场所……想必与我不同。 又到了将要离别的时候…… 我买了直达下京区的车票,而月的终点站则是出町柳。 检票过后,我们无言地走上月台。 在月台上,我们也没有多做交流。 我看着南方的夜空、铁轨,以及后面的建筑。 视线始终没有朝北。 然后转身看着月,刚好接触到月的视线。 “你……你跟我一样,也觉得我现在就得走,很可惜吗?” “你怎么知道?” “我们的动作,是一样的。” “真的吗?” “嗯。电车从北方来,所以我们都不朝北方看。” “嗯。我们都是会逃避现实的人。” 我笑了笑。 而后,月又不说话了。 她背靠着月台上的柱子,双手仍然提着黑色小皮包。 月低下头,头发散在胸前,视线似乎注视着她的鞋子。 右鞋比左鞋略往前突出半个鞋身,依照她视线的角度判断,月应该是看着右鞋。 这般的动作……难道具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可是我不知道…… 月台上的广播声响起,月所搭乘的电车就要进站。 我和月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呼出。 当我们又发觉彼此的动作一样时,不禁相视而笑。 不久,电车终于到站,人流蜂拥而上。 月上车前,转身朝我挥挥手。 我也挥挥手,然后点点头。 虽然仍旧有些不舍,但月最终还是怯生生地跟着人潮上了车。 车厢内很拥挤,月只能勉强站立着。 隔着车窗,我看到月双手抓紧座位的扶手,缩着身,闪避走动的人。 月抬起头,望向车外,视线慌张地搜寻。 我越过月台上的黄线,走到离她最近的距离,微微一笑。 我双手手掌向下,往下压了几次,示意她别紧张。 月虽然点点头,不过眼神依然涣散,似乎有些惊慌。 好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弓着身在屋檐下躲雨。 月台管理员摆摆手,叫我退后。 当我后退之时,火车起动。 我好像看到一滴水…… 是从屋檐上面坠落的雨滴? 还是由月的眼角滑落的泪滴? 小猫? 月? 雨滴? 泪滴? 我花了两节车厢的时间,去思考这滴水到底是什么。 又花了两节车厢的时间,犹豫着应该怎么做。 “现在没下雨,而且这里也没小猫啊。“我暗叫了一声。 然后我迅速起动,绕过月台管理员,甩下身后的哨声。 再越过一个垃圾桶、两个人、三根立柱。 最后,对准那扇闭锁的车门。 “给我……打开!!!” 在这命令形的一言之下,奇迹恍然创生。 奔跑,加速,瞄准,吸气,腾空,抓住。 我跳上了电车。 一个站在车厢间背着挎包穿着制服的国中生,很惊讶地看着我。 他手中的易拉罐饮料,掉了下来,洒了一地。 我轻喘一口气,向其微微一笑。 而后,我又穿过了好几节车厢。 至于到底有几节,我也不清楚。 像只鳗鱼在河海间,我洄游着。 “我来了。” 我挤到月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 “嗯。“ 月回过头,双手仍抓住扶手,嘴角上扬。 “你好像并不惊讶。“ “我相信你一定会上车的。“ “你知道我会跳上电车?“ “我不知道。“月摇摇头,“我只知道,你会上车。” “你这种相信,很容易出人命的。”我笑着说。 “可以……抓着你吗?” “可以啊。” 月放开右手,轻抓着我靠近皮带处的衣服,顺势转身面对我。 我将月的黑色小皮包拿过来,用左手提着。 “咦?你的眼睛是干的。” “我又没哭,眼睛当然是干的。” 难道……恋情真会使人陷入目盲? “嗯?” “没事。”我笑了笑,“你可以抓紧一点,车子常会摇晃的。” “你刚刚在月台上,是看着你右边的鞋子吗?” “嗯。” “那是什么意思?” “伤心。” “那如果是看着左边的鞋子呢?” “还是伤心。” “都一样吗?” “凡人可分男和女,伤心岂分左与右?” “月是为什么而伤心呢?” 月看了我一眼,愣了几秒,鼻头泛红,眼眶微湿。 “因为我们又要分开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的。” 月咬了咬下唇,低下了头。 我举高双手,手臂微曲,手指接触,围成一个圆圈。 左手五指并拢,往45度角上方伸直。 右手顺着“Z”的比划,写在空中。 然后双手交叉,比出一个“X”。 “你又在乱比了。对不起才不是这样比的。”月终于开口道。 “我还没比完啊。我只比到宇宙超级霹雳无敌而已,对不起还没比。” “那你再比呀。” “嗯……我又忘了上次怎么比对不起了。” 我摸摸头,尴尬地笑了笑。 月看了看我,也笑了。 “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对不起。” “嗯。” “月,不难过了……好吗?” “嗯。” “以后……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你才做不到呢……” “但我会努力做到。” “嗯。” 月停顿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什么是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呢?“月抬起头,好奇地问。 “就是非常到不能再非常的意思。” “嗯?” “在数学上,这是类似‘趋近于’的概念。” “我听不懂。” “比方说有一个数,非常非常接近零,接近到无尽头,但却又不是零,我们就可以说它‘趋近于’零。” “嗯,我懂了。那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喜欢,就趋近于爱了。” “轮到我不懂了。” “因为我们都不懂爱,也不太可能会说出爱,只好用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喜欢,来趋近于爱了。” 第五十八章 明月为证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人工播报的广播声中,京阪本线抵达了出町柳。 而我牵着月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下游走。 本是到了该要分别的时候,但是我们谁也没有说出口。 也许正如月在月台上所说,我们都是会逃避现实的人。 明明可以等待将临的公车,却为了延长这夜游的长度,而选择两人一同徒步行走。 这一点……其实我们之间谁都明白,却恰恰没有谁开口说破。 诚如月之所说…… 因为我们都不懂爱,也不太可能会说出爱,所以……只好用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喜欢,来趋近于爱了。 从月的掌心之中传递而来的热度,炽热到令我们紧紧相扣的手都冒起汗珠。 尽管如此,我们仍然谁也没有松开手。 行至那寂寥无人的街角的时候,我们不时会一起抬头仰望星空。 星空之下,女孩的口中哼唱着轻柔的曲调,踏着节拍如跳乌龟般背月行走。 “一声孤单的水滴音 一次指尖柔软的相触 深夜里的促膝长谈 全部都消失在朦胧的彼方 那黑白色的深渊里 乘着风 随风而去 让我消失殆尽 日夜思念你的身影 暖意流淌到心里 焦糖的微苦 思绪充满了心间 再次想起 那天一同眺望的星光 在两个人的记忆里 在那遥远的夜空彼岸 星星下 眸子里 一个人孑然一身 阳光里摇曳的发丝 静谧里水声潺潺 水面倒影的街道 全部变成了发黄的照片中 那黑白色的景色 乘着浪 去那遥远的地方 让我消失殆尽 仍浮现着你的身影 你眼里淌着眼泪 是流在肩头的温暖 痛渗入了心头 回想的一刹那 那一天叠合的手心 不离不弃 去那星光灿烂的地方 星星下 眸子里 一个人孑然一身” 当最后一个音节也徐徐消散,月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遗憾。 回想起在鸭川河畔遗憾没有去三角洲跳过乌龟的月…… 那童心未泯的样子,让我笑得像个小孩。 “说起来,鸭川公园的跳乌龟,好像就在出町柳站。” 我望向身旁的女孩。 “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嗯。” 月很乖巧地点点头。 “红叶隧道,也想和卡夫卡君一起去看。” “嗯……约好了,将来一起去看。” 就这样,我们一直走着。 到底是要去向何方呢? 其实,我也早已察觉了。 此行我们所去往的,并不是圣心的方向。 “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圣心的门禁时间吧,月不回去,没有关系吗?”我问。 女孩面朝着河川微微一笑,“因为我的身体不好,有时需要有人照料,所以没有住在寄宿舎,不用为门禁的事苦恼。” “月曜日到金曜日之间,因为会有课业以及社团的事情要忙,所以一般是和父亲一起住在圣心的教职员公寓。” “而到土曜日和日曜日,则会回到父亲在圣心任教之前所居住的楼房。” 月居住在离出町柳不远的一栋公寓的顶层。 乘坐电梯抵达她家的门前以后,月拿出钥匙,打开门。 “那……我走了。” 我低头看表,已时近七点。 “喝杯水好吗?我看你很累了呢。” “我不累的。” “要我明说吗?” 月微笑着。 “不不不……你说得对,我很累。” 被她看穿,我有些不好意思。 “请先随便坐,我上楼帮你倒杯水。” “嗯。” 月的房间大约十坪左右,还用木板隔了一层阁楼。 楼下是客厅,还有浴室,简单的厨房。 靠阳台落地窗旁,有一台钢琴。 我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窗外的夜景,视野非常好。 突然听到一声幽叹,好像是从海底深处传上来。 我回过头,月倚在阁楼的栏杆上。 “唉……”月又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疑惑地看着月。 月的手肘撑在栏杆上,双手托腮,视线微微朝上。 “罗密欧,为什么你要姓蒙特克呢?只有你的姓,才是我的仇敌,请你换一个名字吧,好吗?只要你爱我,我也不愿再姓卡帕来特了。” “好。我听你的话。” “是谁?”月的视线惊慌地搜寻,“谁在黑夜里偷听我说话?” “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因为它是你的仇敌,我痛恨它。” “我认得出你的声音,你是罗密欧,蒙特克家族的人。” “不是的,美丽的女神啊,因为你讨厌这个名字。” “万一我的家人知道你在这里,怎么办?我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你。” “如果得不到你尊贵的爱,就让你的家人发现我吧,用他们的仇恨结束我可怜的生命吧。” “不,不可以的。罗密欧,是谁叫你来到这里?” “是爱情,是爱情叫我来的。就算你跟我相隔辽阔的海洋,我也会借助爱情的双眼,冒着狂风巨浪的危险去找你。” “请原谅我吧,我应该衿持的,可是黑夜已经泄漏了我的秘密。亲爱的罗密欧,请告诉我,你是否真心爱我?” “以这一轮明月为证,我发誓。” “请不要指着月亮发誓,除非你的爱情也像它一样,会有阴晴圆缺。” “那我应该怎么发誓呢?” “你不用发誓了。我虽然喜欢你,但今晚的誓约毕竟太轻率。罗密欧,再见吧。也许下次我们见面时,爱情的蓓蕾才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你就这样离开,不给我答复吗?” “你要听什么答复呢?” “亲爱的朱丽叶啊,我要喝的水,你…你倒好了吗?” 月愣了一下,视线终于朝下,看着我,然后笑了出来。 “我倒好了,请上楼吧。” “这……方便吗?” “没关系的。” 我踩着木制阶梯,上了阁楼。 阁楼高约一米八,摆了张床,还有三个书桌,书架钉在墙壁上。 右边的书桌放置计算机和打印机,左边的书桌堆满书籍和稿件。 月坐在中间书桌前的椅子上,桌上只有几枝笔和空白的稿纸。 “请别嫌弃地方太乱。”月微笑地说。 我找不到坐的地方,只好背靠着栏杆,站着把水喝完。 “这是我改写的剧本,请指教。” “你太客气了。“ 我接过月递过来的几张纸。 其上用娟秀的字书写着剧本的名字——《Swan Song》。 天鹅……之歌? …… 谁会说出这番话,如此邪恶的怜悯, 连同她心中的仇恨?噢,肮脏的疯子, 他神圣的工作还在使世界变形, 麻风病何时将蚕食温柔的身躯? ——《初领圣体·Ⅶ之章》 第五十九章 哀之永劫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读过了月的剧本。 且轻易便看出,这改写于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天鹅湖》。 故事的梗概,在起始部分与原作大致相同,但到临近结局却又有了变动。 美丽、善良的公主奥杰塔在湖畔采花,却被邪恶的魔王罗斯巴特施以恶毒的咒语变成了天鹅,需要英俊、勇敢的王子齐格弗里德以坚定不移的爱来拯救。 在那星月黯淡的天鹅湖畔,命中注定的两人就此相遇。 王子对公主许下了爱的誓言,并邀请她去参加明日的选妃。 在那命运之夜的舞会上,王子从四下起舞的人群中找到了最为美丽的一位,并且深信那就是自己深深爱慕的天鹅公主奥杰塔。 为魔王的魔力所迷惑的王子齐格弗里德,误将魔王的女儿奥吉莉娅当成了奥杰塔。 当王子和奥吉莉娅共舞时,真正的奥杰塔在窗口出现。 她祈求王子记起对她的誓言,但这些话语王子都听不见了。 于魔王罗斯巴特的见证之下,他向黑天鹅许下了爱的誓言。 终于……奥杰塔的心破碎了。 她绝望地哀嚎着,最后伤心地远去。 顿时电闪雷鸣,舞厅里一片混乱不堪。 王子绝望地醒悟过来,但为时已晚——他已对别人再次承诺了爱的誓言。 受到欺骗的王子冲出去寻找真正的奥杰塔。 而魔王只是在戏谑地狂笑着,向那天鹅公主下了一个诅咒——一个绝望的、永劫轮回的诅咒。 直至迎来王子最后战胜邪恶的魔王前来的那一个结局为止,天鹅公主都要独自于这冰冷的湖水之中承受着漫长的孤独。 因着这诅咒的缘故,她也无法将从轮回中所获悉之事向王子开口言说。 因此……在每一次轮回的终末,违背了自己爱的誓言的王子,都会因由自己心底全然的绝望而死于魔王的手中。 天鹅公主心怀着对于王子的爱,以及悲伤的记忆而漫长地等候。 世上开始重复上演着相同的剧目。 每一次…… 在故事的最初,于那星月黯淡的天鹅湖畔与自己命中注定的王子相遇的时候……奥杰塔都会竭尽全力地展露出恍如初见而又有些悲伤的笑颜。 待到王子走远……才泪如雨下、声嘶力竭地唱出自己心底悠久的思恋。 直至有一天……王子终于身骑白马,腰佩血染的宝剑,不安着,逡巡着,来到了公主的面前。 公主缓缓地抬起头,向王子露出了笑脸。 只不过,这次在她脸上的……是幸福的笑颜。 王子向公主伸出了手……但公主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嘴唇描绘着“再见”的形状…… “sayonara……” 在这道别之语的余韵之中…… 奥杰塔怀抱着百年的思念,流泪且微笑地沉入天鹅湖。 “很悲伤的故事。”看完后,我说。 “不会的。” “怎么不会呢?这公主不是很可怜吗?” “不。”月摇摇头,“她能等到,就够了。” “可是她……” “没关系的。” 月笑了笑,淡淡地说:“即使经过几百年的轮回,她依然深爱着同一个人。既然等到,就不必再奢求了,因为她已经比大多数的人幸运。” “幸运吗?” “嗯。毕竟每个人穷极一生,未必会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即使知道了,对方也未必值得好几百年的等待呢。” “嗯。” 虽然不太懂,我还是点点头。 “这位美丽、善良的奥杰塔公主……总觉得有些像月。” “你真的很喜欢取笑我呢……咦?你为什么站着?” “这……” 月恍然大悟,“我忘了这里只有一张椅子,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靠着栏杆,很舒服。” “对不起。”月似乎很不好意思,又道了一次歉,接着说,“因为我从没让人到阁楼上的。” “那我是不是该……” “是你就没关系的。” 月站起身,也到栏杆旁倚着。 “我常靠在这栏杆上,想事情呢。” “想什么呢?” “我不太清楚。我好像……好像只是在等待。” “等待?” “嗯。我总觉得,会有人出现的。我只是一直等待。” “出现了吗?” “我不知道。”月摇摇头,“我只知道,我等了好久,好久。” “你等了多久?” “可能有几百年了呢。” 我突然想到今天傍晚在鸭川河畔的情景,不禁陷入沉思。 月似乎也是。 于是我们都不说话。 偶尔视线接触时,也只是笑一笑。 “我说你美丽,是真的。” “我相信你。” “我喜欢你改写的剧本,也是真的。” “嗯。” 月点点头。 “只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事?” “我们刚刚演的戏。” “我……我也不知道呢。” “我想,我该走了。” 我又看了看表。 “好。” 我们下楼,月送我到门口。 “如果累的话,要早点休息。” “嗯。” “那……我走了。” “我们还会再……” “会再见面的。别担心。” “可是……” “可是什么?” “我觉得你是……你是那种会突然消失的人呢。” “不会的。” “真的吗?” “嗯。”我笑了笑,“我不会变魔术,而且也没有想要尝试按照《完全自杀手册》上所记载的死法来死的打算。” “请别……开玩笑。” “对不起。”我伸出右手,“借你的健康保险证用一用。” “做什么呢?” “我指着你的健康保险证发誓,一定会比指着月亮发誓可信。” “为什么不用你的健康保险证呢?” “因为你不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就是了。” 月终于笑了。 我出了月的家门,转身跟她说声晚安。 月倚着开了三十度的门,身躯的左侧隐藏在门后,露出右侧身躯。 月没说话,右手轻抓着门把。 我又说了声晚安,月的右手缓缓离开门把,左右轻轻挥动五次。 我点点头,转身跨了一步。 仿佛听到月在我身后低声惊呼。 我只好再转过身,倒退着离开月的家门。 每走一步,门开启的角度,便小了些。 直到门关上,我停下脚步,等待。 清脆的锁门声响起,我才又转身往电梯处走去。 继续在京都的生活循环。 第六十章 奇迹之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某日的傍晚,月约我在放课后于她的家中相见。 我所就读的中学离月的家并不算远,不过位置却是在与圣心相反的一边。 所以,在抵达月所居住的那栋公寓之前,我都没有办法和她碰面。 之所以会挑选这样的时间和地点,似乎是因为月的父亲正外出讲学。 若非如此……贸然前往女孩的家中拜访,实在是令我感到有些厚颜。 至于月的母亲…… 不知为何,在与她相识以后,相关的话语我似乎一句也不曾听见。 不过……对此我也没有打算特意去了解。 如果那是月希望我知晓的事,无需去探询她自会向我明言。 而若是月并不情愿为我所知,那我自然也会尊重她的意愿。 哪怕是在一对恋人之间,彼此相处,也会有各自的秘密存在。 在社会心理学中,便有着“公众距离”、“社交距离”、“个人距离”、“亲密距离”这四种距离的概念。 可哪怕是其中最为亲近的“亲密距离”,也绝非全然无距。 世人总说“亲密无间”,却不知这话语之中含着莫大的弊病。 因为“亲密”并非“亲蜜”。 所谓“亲密”……只是“彼此互相亲近,而又各自怀有秘密”。 仅此而已…… 同样……在我和月之间,应该也存在着这般的距离。 哪怕趋近于无,那也并非无距。 踏过四散的尘埃,我迈步走上了通往月的家门所在的顶层的阶梯。 出于某种未知的心绪,我未乘坐底层的电梯。 只是步履缓慢地拾阶而行,将此作为对于心弦的调律。 直至临近月的家门近前,我才发觉那门只是虚掩。 从中传来了热油飞溅、碗筷轻碰的声音。 推开门,背对着我站在厨房中的月正穿着围裙。 餐桌上摆放着简单的和食。 有米饭、煎蛋和味增汁,也有纳豆、腌菜和烤鲑鱼。 而我默默注视着月忙碌的背影,心中久违地感受到了一阵温馨。 “我回来了……” 我在心底轻声说道。 “只是……不知今后能否有机会向月说出这般的话语。” 而后,我笑了笑,随即自嘲似的想道。 “你来了。” 月的声音好似一阵凉风拂过我的耳畔。 当我抬起头时,最先看到的便是女孩脸上的笑颜。 “这些……都是特地为我而做的吗?” 我低头看了一眼桌上满满的饭菜。 “啊…” 月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尔后又红了脸。 “因为平时很少会有时间下厨,所以我的厨艺可能不是很好……请慢用。”月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而我报以微笑,“我会心怀感激地好好品尝的。” 准备用餐之时,我没有坐在月的对面,而是坐在她的身旁。 因为看到月那有些羞怯的目光,会令我感到跳动的心无处安放。 “承蒙恩赐。” 在行过了用餐礼仪以后,我们才默默地夹起菜肴。 “最近好吗?”吃饭时,我问月。 “我一直很好的,不会改变。” “剧本写得顺利吗?” “很顺利。写不出来时,我会弹钢琴。” “弹钢琴有用吗?” “琴声是没办法骗人的,我可以借着琴声,抒发情感。” “嗯。有机会的话,我想听你弹钢琴。” “那我待会弹给你听。” 月说完后,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嗯……好。可是你为什么叹气呢?” 月没回答,右手食指垂直搁放在双唇间。 “请你想象你的耳朵长在眉间。”月指着我眉间,“然后放松心情,聆听。” “好。” 月起身来到落地窗边的钢琴前坐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过琴键…… 演奏开始了…… 这是……什么曲子? 仿佛是……天空。 又像是大海…… 这旋律……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月在键盘上描绘出轮廓…… 不对……那无形的轮廓就像是触感。 仿佛是……幻想。 又像是梦境…… 指尖触碰到的触感是……蓝色。 非常冰凉但很舒适的蓝色…… 音色先是化为触感,触感随后化为颜色…… 深蓝的触感渐渐盈满我心。 此时此刻的我若是睁开双眼……兴许便可以看到世界的颜色。 无边无际的深蓝融化在朱红中,变成暗紫,最后变为碧绿的天空。 月的琴声化为色彩。 色彩变成大海,又化作天空,然后又复归大海。 继而天空变为巨大的天球。 天球的音色…… 需要像水中的生物一般,用全身心来聆听,而不是仅靠耳朵。 遥远而悠长的潮鸣,夹杂着细枝纤颤的声音…… 天球里的世界…… 仿佛容纳着一切,无边无际地扩张下去。 没有尽头的幽深之海,世界边境的湛蓝彼岸…… 仿如世界。 仿如……梦境。 原来…… 这就是月所说的……世界的颜色吗? 何其盛大…… 何其壮美…… “这首曲子……它是?” 当此曲的最后一个音节的余韵都散尽,我才开口问询。 “是《丹尼少年》……” 月仿若呓语地说。 随后,她向我招手,“卡夫卡君,请到我的左边来。” 而我如月所言,走到她的身边。 月用左手拇指按住我眉间,右手弹了几个键,停止,摇摇头。 “我没办法……用一只手弹的。怎么办?你眉间的颜色好深。” 月说完后,松开左手,左手食指微曲,轻轻敲着额头,敲了七下。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样才能让你的颜色变淡。” 月说话间,又敲了两下额头。 “别担心,没事的。” “你为什么叫我别担心呢?每当清晨想到你时,心总会痛得特别厉害……” “你却依然固执,总喜欢压抑。会压抑自己,很了不起吗?” 月站起身面对我,双手抓着裙摆。 “请问一下,你是在生气吗?” “嗯。” 月用力点头。 “我没有了不起,你才了不起。生气时,还能这么可爱。” “我才不可爱呢。” “说真的,早知道你生气时这么可爱,我就该常惹你生气。” “不可以胡说八道。生气总是不对的。” “你终于知道生气是不对的了。” 我笑了笑。 “我又不是故意要生气的。”月红着脸,“我只是……很担心你。” “月的琴声……给我一种非常奇妙感觉。”我轻轻地闭上双眼,“听完你刚才的演奏,我眉间的颜色一定已经被冲淡了。” “真的吗?” “嗯。现在我的头脑里除了月以外一片空白。” “你又在开玩笑了。”女孩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卡夫卡君……接下来我会继续弹,你要仔细听呢。” “这样就够了。再弹下去,你会累的。” “没关系的。只要你喜欢听,我会一直弹下去。我会努力的。” “努力?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能够看到你的笑颜。” “我不是经常会笑吗?” 说完后,我刻意再认真地笑了一下。 “你虽然经常笑,但很多时候,并不是快乐地笑。” “快乐地笑?” “嗯。笑本来只是表达情绪的方式,但对很多人而言,只是一种动作,与快不快乐无关。只是动作的笑,和表达情绪的笑,笑声并不一样。就像……” 月转身在钢琴上分别按了两个琴键,发出两个高低不同的音。 “同样是‘Do’的音,还是会有高低音的差别。” “嗯。” “是不是我让你不快乐呢?” “别胡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第一次看见你时,你的笑声好像是从高山上带着凉爽的空气传下来。” “后来……你的笑声却像是从很深很深的洞内传出来,我仿佛可以听到一种阴暗湿冷的声音。” “为什么你可以分辨出来呢?” “可能是因为……因为……喜……喜欢吧。” “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你’字?” 月没否认,只是低下头,用手指拨弄裙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 月似乎被这个疑问句吓到,突然站起身,背靠着钢琴。 双手手指不小心按到琴键,发出尖锐的高音。 “为什么呢?”我又问了一次。 “我不知道。”月回复平静,红了脸,摇摇头,“其实不知道,反而比较好。” “嗯?” “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所以我就没有离开你的理由。” “那你会不会有天醒来,突然发现不喜欢我?” “不会的。” “为什么?” “就像我虽然不知道太阳为什么会从东边升起,但我相信,我醒过来的每一天,太阳都不会从西边出来。” “太阳会从东边升起,是因为地球是由西向东,逆时针方向自转。” “嗯。” “现在你已经知道太阳会从东边升起的原因,那你还喜欢我吗?” “即使地球不再转动,我还是喜欢你。” “那你呢?”月很轻声地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 “才不呢。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 “就是因为我聪明,所以我当然知道要避免回答这种困难的问题。” “你……”月有点气急败坏,“不公平。我已经告诉你了。” “你别激动。”我笑了笑,“我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 “那……你真的喜欢我?” “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地真。” “可是我很笨呢。” “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太会说话,会惹你生气。” “我喜欢你。” “可是我很粗心的,不知道怎么关心你。” “我喜欢你。” “可是我走路常会跌倒呢。” “我喜……等等,走路会跌倒跟我该不该喜欢你有关吗?” “我跌倒的样子很难看,你会不喜欢的。” “不会的。”我笑了笑,“即使你走路跌倒,我还是喜欢你。” “嗯。” 月低下头,再轻轻点点头。 “请你,不要再让我担心。” “嗯。其实我也很担心你。” “如果我们都成为彼此挂心的对象,那么我们各自照顾好自己,是不是就等于分担了对方的忧虑呢?” “嗯。我答应你。你呢?” “我也答应你。” “总觉得……当下的这一刻,比耶稣变水为酒还要像是一场奇迹。”我说。 “嗯?” “我喜欢的人......也能喜欢上自己。” “我认为这就是奇迹。” “奇迹……吗?” 月一霎失神地自语。 然后,女孩浅浅地微笑着,坐回了一旁的琴椅。 “我负责旋律,救世主大人负责奇迹。” 第六十一章 寂静之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今天,我想讲讲‘神明’。” 月的手中捧着一本小小的册子,与我面对面坐在阁楼的书桌旁。 与初次前来之时不同的是,而今桌前的座椅多了一把。 “请看看这个。” 月将手中的册子放在桌面上,摊开来给我看。 而后,月继续说道:“人生所经历的痛苦之事和快乐之事的比例,我做成了图表。” “这张表上明显显示——多么快乐,活着真好……能够感受到这种幸福的时刻,甚至还不足人生的十分之一。” “这也就是……所谓的‘寸善尺魔’吧。”而我如是说道。 “如果得到了一寸的幸福,必然会有一尺的魔物伴随其后……” “太宰在《斜阳》里曾经说道:‘人的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子,倘若有哪一天或半天属于无忧无虑的日子,那就真算得上是幸运之人了。’” “与月的观点相比……或许太宰要来得更加激进吧。” 月微微颔首,“卡夫卡君你……喜欢太宰吗?” 闻言,我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地轻笑,“兴许并说不上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吧。” “是这样吗……”月轻轻点头道。 “刚才,月说想要讲讲‘神明’,可是为什么要从‘痛苦’和‘快乐’而启呢?” 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问,而是小声地说道:“信仰神明的人说,这个世界是由神明创造出来的。” 她以食指抵着图表上象征着“痛苦”的部分,“也就是说……这个充满了痛苦的世界,也是神明所创造出来的。” “创造出如此痛苦的世界的神明……究竟好在哪里?” 月低下头,喃喃自语。 “神明都是坏蛋,绝对不会错的。” “看遍如今的世界,难道真的觉得哪里存在真正的幸福吗?” “战争、纷争、恐怖组织……” “像这种不知道哪里的人做出来的、意义不明的事情……对于神明来说,究竟是为何意?” “苦难?还是试炼?” “人自诞生以来……就被迫缚上了无关于己的、自神而降的罪罚。” “祂行此事,有何所得呢?” “自那难以言喻的极天的云座之中降下的寂静之雨……兴许只是神明欣赏着‘人间喜剧’嘲笑着唾下的水滴。” “即便不说神明,反观人类自身……其丑恶也不下地狱之民。” “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未来是属于孩子的’的大人们的所作所为,才正是只顾自身利益。” “就连我们的身边,也充斥着那些拖人后腿、诽谤他人、肆意放声吵嚷的人们的意见……” “大家,明明心知肚明,却什么也做不到……得不到机会。” 月摇着头。 “很清楚……很清楚……” “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明明很清楚的……” “竭尽全力的人,永不言弃的人,矢志不渝的人,有很多很多……” “可是……只要神明还存在于此,这地上的恶就没有根除的可能性。”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神明的话语,恰如愚者的谎言。” “愚者说:平等!” “但世人皆知:世上没什么平等。” “愚者说:自由!” “但世人皆知:世上没什么自由。” “愚者说:爱情!” “但世人皆知:爱情随时会背叛。” “愚者说:切莫杀人!” “但世人皆知:世界充斥着杀戮。” “愚者说:切莫说谎!” “但世人皆知:愚者的话即谎言。” “不假思索便被愚者的话语所欺骗的人,也不过是在神明的谎言下起舞的蠢物。” “一时的喜乐,就像是神明所描绘的天国的幻觉。” “长存的困苦,才是彰显救赎之荣光的必要之物。” “有反驳的意见吗?”最后,月小声地问我。 “你说的很对。”我摇了摇头,“神明都不是好东西,只会到处去做坏事。” “既然如此……那么,月打算怎么做呢?” “是啊……我打算怎么做呢?”月有些失神地呢喃道。 沉默了许久,女孩才低低地说道:“到底怎么办才好,其实我是知道的……” “答案其实非常简单——把神明打败就好了。” “要是这些大坏蛋都不在了……世界一定能变得更美好的。” “问题是……神明在哪里?怎样才能打倒祂呢?” “这些……我还不知道。” “从上初等部的时候开始,我的想像力就十分贫乏,无法像其他人一样信仰。” “月说的‘其他人’……又是在指谁呢?”我问。 “在圣心里,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一本《圣经》的学生并不少见,还有负责教授我们神学课程的教谕小姐……” “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她们是信仰神明的吧。” 我悄然无声地点头。 “要是神明能够像《圣经》上所描写的那样……在我眼前显示一些华丽的奇迹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就能心甘情愿地信仰。” “倘若可以真心实意地信仰神明的话,就能把所有坏事都归罪到神明身上。 “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我们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一滴水,从月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吧嗒”一滴。 仿佛是自那难以言喻的极天的云座之中降下的寂静之雨…… 我知道那“雨水”并不是雨,而是月徒然落下的泪滴…… 初次相见的时候,月望着压抑的我,情不自禁地落泪。 那时的场景……至今我仍没有忘记。 而在短短数月以后的如今,我们之间已是恋人的关系。 当下的我,已经不再似过往那般压抑。 可相反地……月却渐渐开始压抑起自己。 那曾经无垢的纯白之中,逐渐被染上了我的色彩。 月曾说过……她在想,怎样才能让我的颜色变淡。 而最后月所想出的方法……便是夺走我一半的色彩。 所以,月被染成了同我一样的颜色。 故往被积压在心底、早已忘却的东西……异化为漆黑的渊流侵蚀着月的内心。 曾几何时…… 在那黯淡无光的岁月里唯一带给我希望的女孩,此时此刻也同我一般染上了那名为“绝望”的疫病。 不…… 不对…… 总觉得有什么不确切的地方…… 脑海中……浮现出了逢魔时分我们于夕阳下的街道上初见。 那与染上血红之色的黄昏一同渗入我的眼中的……是少女仿佛正望向某处的虚空之时怪异的笑容。 那个时候…… 月……并没有在注视着我。 她所注视的……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不假思索地出现在了头脑中。 那是…… “神”。 “我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 月望着我。 “是吗……”轻闭双眸的我恍若呓语道。 “不问我去哪里吗?” “你要去……哪里?”我问。 “无人知晓的远方小镇。” “让我陪你一起去吧……”如同在梦里那般,我向她伸出了手,“去寻找那翡翠国度。” 第六十二章 黄昏之庭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风。 起风了。 那是……自彼方的终焉之空吹来、宣告着万事万物的终结的冷寂之风。 我睁开了双眼。 在世界的尽头。 此时此刻,我正伫立在夕阳下恍如凝固的宫殿之中。 过于迫近的日轮,仿佛随时都会向着云海之下坠落。 衰亡而腐朽…… 压抑而不悦的感觉,不觉在我心底蔓延。 说不定……太阳的确是在诉说着它的临终。 心底不禁起了这样的念头。 这里……是神明的国度。 云海之上的黄昏之庭。 即使是那时间的钟摆,于此也不再交替转动。 这里就是那般不可思议的、“黑夜”的神国。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心里不免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这般的想法还没来得及维持一瞬,便被心底逐渐上涌的空无所吞没。 明明没有来过此地…… 可是,却莫名会有一种亲切感浮上心头。 “那是一个谁也够不到的地方,在那里就连时光也停止流动。” 月曾这般描述过她所追寻的那个世界。 那样的世界……想必也只存在于世界的尽头。 轻呼出一口气。 我抬头仰望着天顶上前所未见的天空。 那果然是……“终之空”。 万物终焉的天空…… 那是极致,也是尽头。 那既非死,又并非生。 既非地狱,亦非天国。 此般不可名状之物…… “要让世界……回归天空。” 如此呓语着,迈出了脚步。 步履轻踏的声音…… 那是天国的回声…… 不知为何,忆起了不知何时的故梦。 覆盖万物的阴郁铅云…… 红月降下的铁锈之雨…… 从那终焉之地吹来的寂灭之风…… 如积木般不断坍塌的玻璃之穹…… 灭却的风景…… 宛如世界的终末…… 我在这云座之上的宫殿中行走。 不知是要去往何处。 忽然……某处传来了一段奇妙的旋律。 像是从未有他人造访的寂静之地里吹入了崭新的风。 而我被那段莫名出现的旋律所吸引,缓缓地走向声音的源头。 不知不觉间……前方出现了一扇散发着黯淡的光芒的门户。 我闭上了双眼,向着光芒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 当我轻轻推开那扇大门的时候,一排排的书架映入了我的眼中。 这里是……书店? 抑或是……图书馆? 世界尽头的图书馆…… 总觉得……在哪里曾见到过相似的场所。 而后,我向着图书馆的深处行走。 书架间幽邃的小路不知通往何处。 越是靠近……那段奇妙的旋律就越是清楚。 由于心中迫切地渴望找到那声音的源头,所以我未曾在那琳琅满目的书架前停步。 直至走到那一排排绵延的书架的尽头,眼前原本有些昏暗的视野才豁然开朗。 奇妙…… 我看到了非常奇妙的景物…… 一时之间,我竟只能用这般贫瘠的话语来形容。 数之不尽的书籍,如同堆砌成巴别塔的砖瓦一般,不断地堆叠至难以言喻的高处。 而在这座书籍砌成的“通天塔”的顶部,静坐着一位安静地手捧书籍的少女。 那是一位乍一眼望去似乎有些平凡无奇的少女。 因为……我几乎无法捕捉到那少女的任何特征。 我知道那是一位少女,也仅仅知道那是一位少女。 除此之外,如果非要我为她添加上一个定义,那么我所能用的词语大概便是“美丽”。 那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我所获悉的信息仅此而已…… 虽然我注意到了少女的存在,可她似乎并未察觉我的到来。 “请问一下!” 我在“高塔”的下方大声喊道。 可是少女的视线始终没有注视着我,依然只是平静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要怎么才能引起少女的注意呢?” 我在心底如是想道。 既然仅凭“话语”无法影响到她的话,是不是可以再试试其他的办法呢? 想到这里,我来到了书籍砌成的“塔底”。 “高塔”的四壁太过陡峭,几乎不可能攀爬上去。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于是,我握起右拳,似叩响门扉一般,以手背轻轻地在“塔壁”上敲击。 少女仍是没有反应。 随后,我尝试用手掌轻推“塔壁”。 虽然明知如此沉重的“书塔”几乎没有被我推动的可能性,但我仍旧没敢用力,害怕万一“塔身”倾斜之后会塌倒下来,伤及“塔顶”的那位少女。 此次尝试最后仍以失败告终。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时,再次听到了那段旋律。 尽管说是“再次听到”,但我这次听到的旋律,和之前听到的或许并不是相同的旋律。 那旋律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连续性,但每一个音节彼此又微妙地有所差异。 “那‘旋律’……真的只是一种旋律吗?” 脑海中不自觉地回荡着这般的话语。 会不会……其实是我思索的方向错了? 月曾为我演奏过她的旋律…… 那旋律既是一种触感,又是一种颜色。 此外……还是一种话语。 明晰了这一点的我,同时也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呐,这就是你故事的结末呢。” 少女如是说道,合上了手中的书籍。 “你怯懦地祈助的 别人的著作救不了你 你不是别人,此刻你正身处 自己的脚步编织起的迷宫的中心之地 耶稣或者苏格拉底 所经历的磨难救不了你 就连日暮时分在花园里圆寂的 佛法无边的悉达多也于你无益 你手写的文字,口出的言辞 都像尘埃一般一文不值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 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 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尘寰都在烈火中烧却了,在这硫磺与火的街市里,难道还想留下些什么吗?” 少女给出了最后的评语。 “下一次……会让我看到怎样的故事呢?” …… 铁之雨中,避难的猫咪; 粒粒雨滴,划出血迹。 遮雨棚下,竭尽全力, 躲避着无处不在的锈色之雨。 混沌光芒中,世界的缩影; 望不见悠久的天空, 如棺椁被沾染锈迹。 啊啊~无尽的天空 以及,悲鸣的腐朽群体。 光辉闪耀的神明之下,怀抱着,人的旋律,沉入梦境 铅灰霾云,吠叫的狂犬 祝福临摹着终焉的轨迹 化作祭坛,诅咒的火炎燃起 穿过云层的涟漪 是那,终之空 美好的每日,伴随着诸神的天启 恐惧的人们,在真实之音前颤栗 炽热的话语,净化的大地 还有,悲鸣的腐朽群体。 光辉闪耀的神明之下,怀抱着,神的旋律,安然睡去 ——《被诅咒的生命/被祝福的生命》 第六十三章 无色之黑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卡夫卡君……” “你还……在吗?” 读过了梦间通信上Miku发来的消息。 距离收到最后一条信息,已有将近半个小时过去。 着实是……非常离奇。 我们之间的对话,莫名地中断在了那里。 似乎还是由于我这边的原因…… 自某一个时间点起,我没有再回复Miku的消息。 而Miku酱那边,也没有再发来信息。 可是…… 对于其间间隔的这半个小时时间,我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相关的记忆。 在此之前的这半个小时里……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事情? 对此……我一无所知。 于是,莫名地感到了恐惧。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情状变得时常遭遇。 像是被拖入了遥远的回忆或者梦境,陷入到一种无意识的、空白的恍惚里。 可每当我觉醒,那些如梦似忆的场景却没有在我脑中留下任何痕迹。 有时候,我也会想…… 也许阻止我去回忆起那些的,并不是其他外在的什么东西…… 而恰恰是我自身也说不定。 正如人体染上疫病之后所产生的各种反应…… 那并不是为了磨损自身,而是一种自我保护机理。 天真的人子,漫步在浩瀚的无意识的海洋的沙岸上。 他一刻不停地低头拾捡着名为“记忆”的贝壳。 那些美好的,便视若珍宝地将其放在心间收藏。 那些丑陋的,便如弃敝屣般嫌恶地将其抛下了。 不过纵使稚儿亦能理解之事…… 遗忘、缺失的东西……就一定为美好吗? 在被探索之心所误导之前,不如先静下心来仔细想想。 假使真的将其视若珍宝……自己又为何会将其遗忘? 不妨先探询自己的身心:“你是明知道前方有着深渊,所以停下了脚步吗?” 倘若执意要去寻回的话…… 人呐……做好觉悟吧。 你踏向真相的每一步,都可能是在逼近绝望。 岂知不是因为不忘却便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才不甘地挣扎、战栗,最后绝望地选择了遗忘? 不由得……想起了月曾演奏的、由李斯特改编的舒伯特的叙事曲——《魔王》。 无色之黑…… 死之静美…… 不可名状的低语…… 宛如骸骨般冰凉…… 黝黯且深邃…… 延绵如潮水…… 而逐渐溺水之人,被海的深度吸引了注意,不知其广阔,也没有察觉到不断迫近的死亡…… 适如大音希声。 而当死亡临至之日……也必像贼来到一样。 方才……在那记忆缺失的三十分钟时间。 难道我也像黄昏时分的街市上的月一样,空无一物地笑着望向彼方某处的虚空吗? 我闭上了双眼,心中如是作想。 现在……Miku酱怎么样了呢? 脑海中突兀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她是个聪慧、机敏的孩子。 可是……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放心不下。 于是,我拿起了被摆放在一旁的书桌上的手机。 “抱歉……刚才好像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Miku酱,你还好吗?” 犹豫了片刻,我向女孩发去了这样的消息。 “卡夫卡君……” 几乎是在下一秒,我就收到了Miku发来的消息。 “是卡夫卡君吗?” “嗯,是我。” “没出什么事,真是太好了……” “嗯?” 一时间,我没能理解Miku的话。 “之前卡夫卡君突然消失的时候……其实我很害怕。”Miku这样说道。 “最近……电视上不是经常报道这样的事情嘛,某某公司的程序员赶工到深夜猝死。” “这两天,卡夫卡君一直在陪我说话。” “在梦中的世界里,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停滞不变的。” “但实际上,现实世界里的时间一定已经是深夜了吧……” “所以……我很害怕。” “担心卡夫卡君是不是……” 该说Miku酱是单纯得有些可爱吗…… 我浅笑着,如是回应道:“傻瓜,人类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死的啊。” “死亡……倒不如说是这世上最为困难之事。” “那些因由冲动或绝望而随随便便地选择去死的人,倘若一次死成,那倒也罢。” “可若是自杀失败……在死的边缘被人救下。” “当体悟过了何谓真正的死亡之后,那般……还会有毅然决然地再死一次的勇气吗?” “所以……我很佩服太宰。” “哪怕是言行举止里无不透露出想死的石川,最后仍是没有勇气去选择自发的死亡。” “而太宰在他的一生之中,已经尝试轻生过五次了。” “若非对这世间之事全然绝望者,是绝不会有此般莫大的勇气的。” “人生在世,纳塔纳埃尔,与其平平安安,不如大悲大恸。我不要休息,但求逝者的长眠,惟恐我在世之时,未能满足的欲望、未能耗散的精力,故世后又去折磨我。我希望在人间,内心的期望能够尽情表达,真正的心满意足了,然后才完全绝望地死去……” “这是《人间食粮》中梅纳尔克的教言。” “人在直面恐惧的时候,自身的灵魂将会受到考验——降生于这世界,究竟有何所求,要成何事?其本性会暴露无遗。” “卡夫卡君曾经也……想到过死吗?” 那么突然地……Miku说出了我从未预见的话。 我曾经也……想到过死吗? 原来…… 是这样啊…… 那个时候……倘使不是我遇见了月的话。 不…… 正是因为我遇到了月,所以才会随她而去吧…… 假若并不是孤身一人的话,死亡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只是,仍会不断地询问自己。 而今……已经可以无憾地死去了吗? 在那段奇妙的箱庭世界之物语的尽头,我们两人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颜色呢? 恐怕……是那无色之黑。 …… 有没有 从高处跳下似的心情, 了此一生的办法呢? … “为这点事就死去吗?” “为这点事就活着吗?” 住了,住了,不要再问答了! … 把死当作 常吃的药一般, 在心痛的时候。 … 想死得不得了的时候, 在厕所里躲过人家的眼泪, 装了可怕的脸相。 … 那天晚上我想写一封 谁看见了都会 怀念我的长信。 … 有没有那一种药? 淡绿色的, 喝了会使身体像水似的透明的药? ——《一握之砂》 第六十四章 人间冒险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Miku酱……现在仍躲在梦中的街市一旁的小巷里吗?”我问。 “嗯……这样场景,似乎自某段久远的时间开始就一再重复。” “以往的时候,曾经做过许多次这样的梦。”她说,“不过,似乎没一次,我都没能抵达梦的尽头……” “没能抵达梦的尽头?” “对……我的心里始终有一种预感——这看似无休无止的长梦,应该也存在着它的尽头。” “昨天……不,我初次通过梦间通信联系上Miku酱的那个时候,那一晚的梦境的结末,Miku酱也是像如今这样孤身一人躲在这巷陌之中?”我沉吟了片刻,而后回复。 “最开始的时候……似乎是这样的吧。” “因为我很害怕,所以一直不敢向着外面的世界进发。” “但是……其实我是知道的……” “在这被不可思议的‘黑夜’所笼罩的世界的某处,有某种事物抑或是存在正在不停地呼唤着我。” “呼唤”……吗? 如此邪恶的词语…… 心底不禁感到一阵厌恶。 却又不知这厌恶是因何而出。 “不过,遇见了卡夫卡君以后,即便是这般懦弱的我……也有了向前迈进的勇气。” 女孩突然的话语让我一时之间愣住。 “‘不觉得这有些像是一个Game(n.游戏)吗?’” “在昨晚的梦的结尾,卡夫卡君曾这样对我说。” “只要向着这外面的世界迈出脚步,就会有新的故事在那里等待着我。” “不管情节是喜是悲,这故事都独属于我。” “卡夫卡君当时的话语,使我渐渐明白了这些。” “所以……我想要找到我的心愿。” “我之所以……会编织出这般的梦境的理由。” 尽管我的脑海中已经没有了关于这些话语的记忆,但我还是微笑着给出了答复:“这样的话……那我就作为一个看不见的朋友陪伴着你,直至见证这个故事的结末。” “♪” Miku酱发来了一个音符。 是开心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意思吗…… “总觉得……有些像是‘看不见的恋人’呢。” 闻言,我轻声地笑了笑。 所谓的“看不见的恋人”,其实是近年来网路上曾盛行一时的“虚拟女友”服务。 即花钱请女高中生扮演自己的恋人,彼此之间并不相见,仅仅通过电话和LINE等方式来通信聊天。 扮演恋人的女孩,会在固定的时间用非常亲昵的口吻打电话催促你起床上学或者上班,并在你失意、寂寞的时候陪你聊天以带来些许安慰。 最初了解到这种服务,是在东艺大学部的时候从友人渡边的口中。 当时,对方设了一个奇妙的设比喻—— “所谓的‘看不见的恋人’,其实与电子游戏并没有什么不同。” “花钱请对方装作自己的女友,而自己却又对此乐在其中……很奇怪吗?” “如果照这么说,那么喜欢玩电子游戏的人也很奇怪。” “在游戏里,你击败了魔王,杀死了沿途拦路的所有怪物。” “可现实中你又没有真的杀死怪物,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杀呢?” “答案……是为了一种体验。” “实现真实世界所无法实现的,通过自我代入从而获得满足。” “而‘看不见的恋人’也是如此。” “正如充值氪金,才能变得更强。” “既然关心和体贴都能被量化,变成了商品,自然就有着各种限制。” “多少价位,得到多少服务。” “买什么样的服务,得到什么级别的关系……直截了当。” “一点都不会多,一点也不会少。” “说到底,恋爱也不过是一场更高级的博弈。” “我的价格和她的价格大致相等才能持恒,不然付出得更多的那一方就会觉得吃亏。” “只不过……这个势均力敌的人很难遇到。” “倘使真的旗鼓相当,又会对对方抱有更高的期待。” “所以这是何苦……” “沉溺于其中的人……兴许是觉得虚假的比起真实的更能带来快乐吧。” “对于免费的东西,包括无价的爱,人们总是从不珍惜,怀疑那免费背后藏着陷阱。” “而对于自己付费后所得来的,便能感到安心。” “恰如那些老生常谈的故事一般,问题只出在这期望指数的不同。” “一个因与父母吵架而离家出走的孩子,在流落街头的时候被过路的老翁收留。” “老翁烧了可口的饭菜,对孩子说,吃吧。” “孩子吃完以后,感动得不住泪流。” “而老翁却摇了摇头,‘孩子,你为了我这一饭之恩尚且泪流,对待父母的养育之恩又是何如?’” “孩子从他未曾抱有期望的老翁那里收获了关怀和照顾,这于他而言是极不易得的宝贵之事,因而他如此感动。” “而他一直抱有很高的期望的父母却没有满足他的欲求,因此他觉得自己的心意受到了背叛,所以才离家出走。” “期望……期望……” “期望真是可怕之物……” “田村……我想你也会懂。” 友人当初看似不经意的话语,至今偶尔还会浮现在脑海中。 而今的我,似乎也有所明悟。 “如果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像是‘看不见的恋人’,而Miku酱所经历的这场梦境就像一个游戏,那么……兴许我也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之一。” “假若真的要为这个‘游戏’取名,你会想取一个怎样的名字呢?”我问。 像是经过了漫长的思索,女孩斟酌着给出了答复。 “大概……会叫《Miku的人间冒险》吧。” 《Miku的人间冒险》吗…… 真是奇妙的回答。 “卡夫卡君……” “嗯?” “我打算像昨晚你所建议的那样,去这条巷子外面的街市上看看。” “对于小巷外面的世界……你已经不再害怕了吗?” “只要卡夫卡君还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我就不怕。” “可是我并没有在你的身边啊……” 这时,我的心反而有些不安了。 “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事的话……我可能就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我想象着黑暗中女孩颤抖的手。 “没关系的……” “已经足够了……” “只要我还能感受得到你的存在……就足够了。” 少女仿佛是在微笑着,如是说。 “这就是我的……人间冒险。” 第六十五章 善的研究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卡夫卡君……我出发了。” 在向着新之世界迈进的那一瞬间,女孩的心中或许仍有些踌躇、惧怕。 虽然这些情感Miku并没有直白地向我表露出来,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使我已经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嗯……去吧。” 我在心中默默地祝福着Miku酱。 眼看着那孩子向着我所未知的世界进发…… 不知为何,此刻我心底的空落感更加深了。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不能与她一同见证那般的风景……心底或多或少是有些遗憾的吧。 “苍茫人世……真寂寞啊……” 只是凝望着此后不曾收到信息的手机,好似失魂落魄地低语着这般空无的话。 曾经坐在前往北国的列车上闭目遐想。 心中描摹着那苍渺无一物的景象…… 车厢在铁轨上此起彼伏,仿如驶向了夜空的航道。 在这恍若世界尽头的景象之中,或有某种超乎人世的大美深藏。 我想象着不存在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个角落的那一片海。 那时的我…… 兴许也如而今一般,只是在哀叹着寂寞。 在永久没有海岸、没有海底、没有天空、没有色彩、扬起沉默之波的水中……我看到了某位少女的影子。 那是……月的影子。 于是,无可言喻的悲哀泛涌了上来。 仿佛是咽下了这尘世的祸种一般…… 徐徐地没入这寂寞海。 在列车到站的广播声中,拂过眼角早已干涸的泪…… 方知刚才所见皆是梦幻。 往后余生…… 我一直都在追逐着少女的影子。 虽然心底明知那只是空幻…… 找不到…… 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以至于寻遍了整个日出之国,我都没能找到箱庭的入口石…… 月曾说过……那块石头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天象的剧烈变动。 包含且不限于飓风、雪灾、地震、洪水、海啸,甚至陨石坠落。 而其出现的地点,大都是神社、寺庙等被信徒视为神域的场所。 自“神”降临于日本之后,这般的天灾时有发生,而其规律也难以捉摸。 有人说,这是不可思议的末日即将临至的兆头。 也有人说,这是国民的恶行触怒了神明的结果。 但我知道……这一切应该并非出于这样的理由。 因为……“神”绝非以凡俗之智可以揣摩之物。 轻率、妄为的胆敢试图去窥视“神”的举动,只会使自身陷入认知筑成的地狱之中。 抬头仰望着窗外的月相,不知不觉间我陷入沉默。 少顷,梦间通信上再次收到了Miku发来的消息。 “卡夫卡君,我来到外面的街上了。” 女孩言简意赅地说道。 “Miku酱,你还好吗?”我先是下意识地询问,而后又补充道,“现在周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啦ฅ^ω^ฅ”Miku故作轻快地说道。 “不过……确实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就像我之前向卡夫卡君你所描述的那样,街上的人潮……始终朝着一个方向流淌。” “明明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可是却安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可怕……” “除却此起彼伏的、杂乱的脚步声,几乎无法听到此外的任何声响。” “卡夫卡君……你明白吗?” “这种异样的反差……” “就像原本语笑喧哗的教室刹那间变得死寂一片,然后所有的人都回过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你一样……” 闻言,我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 脑海之中飘忽地闪过了一阵残像…… “如果实在是很害怕的话……就先到此为止吧Miku酱。” “能够迈出这一步,你已经很坚强了。” 当我写下这一行文字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相似的另一句话—— “往下你将成为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 那声音……静静地耳语着。 就像用深蓝色的字迹刺青一般地写进我的心一样。 不久,我收到了Miku的回答。 “卡夫卡君……多亏有你在,我才能下定决心,向这个陌生的世界迈出自己的步伐。” “假使那时你没有出现的话,现在的我,一定还在那个黑暗的巷尾原地踏步吧……”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冒险。” “我一定会好好加油的(ง•̀_•́)ง” “请相信我吧,卡夫卡君(>﹏<)” “我相信你,Miku酱。” 不知为何…… 我的心中有些喜悦,又有些感伤。 “那么,请再接再厉(笑)” “嗯呢w” “接下来,Miku酱打算怎么做呢?”我问。 对于这个问题,女孩并没有很快就回答。 之后,她似乎认真思虑了一下。 “大概……是准备先跟着人潮一起向前走吧。” 闻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注意尽量不要惊动周边的人,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要迟疑,尽快向着远离人群的方向跑。” “嗯,那我先跟上去了。” “路上小心。” 几分钟后。 “卡夫卡君……我发现了一件事。” “嗯?” “这座城市……不,应该说是现在我所处的这条街道,似乎和现实之中我所居住的城市的某条街道有些相像,但也存在一些不同的地方。” “这般的原因其实也不难想象。”我说,“倘使这个世界真的是Miku酱你的梦境的话,其中的事象也会是基于你的认知来构造的。” “卡夫卡君……不问是哪里吗?” “什么?” “现实之中……我所居住的城市。” 读完了Miku酱发来的消息,我正在打字的手突兀停下。 “你希望我问吗(笑)” 这般佯装调笑的回答……也许是为了掩饰心底的无措和慌乱吧。 “嗯。” 女孩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么,愿意告诉我你所居住的城市吗?” “乐意之至。”女孩如是说道,“不过,这次要换成卡夫卡君来猜猜看。” “下面的话语,就是答案。” “进行思索的人,也许会被墨菲斯特利斯嘲笑为:‘有如在绿色的原野上吃枯草的动物’。但是,就像哲学家黑格尔所说的‘命里注定罚我思考哲理’那样,人们一旦吃了伊甸乐园的禁果,就不得不受这种折磨。” 这是……《善的研究》的序言? 西田几多郎…… 原来……是在暗喻哲学之道吗。 Miku所居住的城市…… 那是…… “京都。” 得出了答案的我……同时也感到了不可思议的恐怖。 …… 如果从外界的事实来寻求神,神就总不免是假定的。另外,存在于宇宙之外的称为宇宙创造者或指导者这样的神,也不能说是真正的绝对无限的神。上古时代的印度宗教和十五、六世纪在欧洲盛行的神秘学派在内心的直觉上来寻求神,我认为这是最深刻的关于神的知识。 那么神是以什么形状存在的呢?从一方面来看,有如库斯的尼古拉等人所说的那样,神是一切的否定;凡是能够指明肯定的东西,即能够捉摸的东西就不是神;如果是能够指明而加以捉摸的东西,就已经是有限的,从而不能成为对宇宙进行统一的无限的作用。从这一点来看,神就完全是无。但是我们是否能说神单纯就是无呢?决不能这样说。因为,构成实在的根基里有明显的不可动摇的统一作用在活动着,而实在确实是通过祂成立的。例如三角形的各角的总和等于两个直角,这个道理在什么地方呢?虽然我们既看不到,又听不到理这个东西,但是在这里不是无可争辩地存在着不可动摇的理吗?又如观赏一幅名画时,我们能够在它的整体上看到神韵缥缈、灵气袭人的东西,可是要想从它的一物一景里找出所以然来,却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神就是在这些意义上的宇宙统一者和实在的根本。只是因为它经常是无的,所以它又是无处不有、无处不在活动的。 正如不懂得数理的人,无论怎样也不能从深远的数理得到任何知识,不懂得美的人,无论看怎样美妙的名画也不能使他受到任何感动一样,平凡而浅薄的人总认为神的存在似乎是空想,并且感到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从而把宗教等看作是无用的。想认识真正的神的人,必须相应地锻炼自己,使自己具有能够认识神的眼光。这样的人便能作为直接经验的事实成到,在整个宇宙中有神的力量,像名画中的画家精神那样在活跃着。这就叫做“见神的事实”。 根据上述,也许有人会感到,神是实在统一的根本似的、冷静的哲学上的存在,它和我们的温暖的情意活动似乎没有任何关系。但实际上决不是这样。如前所述,我们的欲望是通过寻求大的统一而发生的,在达到这个统一的时候就是喜悦。所谓个人的“自爱”,毕竟只是这种统一的要求而已。因此,我们的精神本来是无限的,就决不会满足于个人的自我的统一,而必须更进一步寻求更大的统一。因为我们的大我包含了别人和自己在内,所以就要向别人表示同情和寻求别人同自己的一致统一。我们的所谓“他爱”,就是这样发生的超个人的统一要求。因此我们会在“他爱”中感到比“自爱”更大的平安和喜悦。并且作为宇宙的统一的神实际上就是这种统一活动的根本,是我们的爱的根本和喜悦的根本。神就是无限的爱、无限的喜悦和平安。 ——《善的研究》 第六十六章 一步一停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Miku酱……” “嗯?” 我犹豫了半晌。 “之前……你曾问我倘若某天我们在现实之中相见的问题吧?” “嗯……” 手机上收到了Miku酱悄无声息的应答。 “其实……我无法想象。” “在现实之中与Miku你相见什么的……” “说实话……我实在无法想象。” “卡夫卡君你……害怕见我吗?”她问。 “不……不是这样……” 宛如鹳鸟踟蹰,我斟酌着话语。 “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虚空、浮泛,像梦一场。” “好似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与镜中的自我轻柔地相触,却没能激起一丝涟漪一样……” “看似相抵的食指间,隔着叹息筑成的墙。” “Miku酱……” “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少顷,梦间通信上再次收到了Miku的回应。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真的理解了卡夫卡君的想法。” “但是,在卡夫卡君对我说了喜欢我的那个时候……” “我想我大概是感受到了……那深藏在你心间的寂寞。” “卡夫卡君……是在寻找着什么吗?” 一时之间……我不禁沉默。 原来…… Miku已经察觉了吗…… “嗯……” 只是这般平淡地回复。 “果然是这样啊……” Miku仿佛有些如释重负地说。 “虽然……我不知道卡夫卡君你所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就像卡夫卡君在这个恍若梦境的世界中陪伴我、鼓励我……所以我也会陪你一同寻找的。” “毕竟……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多么平凡无奇的话语…… 可是……我却从这话语之中看到了世上的虚空。 “卡夫卡君……” “嗯?”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女孩有些突然地说道。 “请讲。” “嗯…那个…就是…”Miku支支吾吾地梳理着话语,“卡夫卡君,你真的喜欢我吗?” 闻言,我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坦然地回答:“Miku酱……我喜欢你。” “这些话语,并不是骗人的。” “可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她问。 “卡夫卡君……你真的了解我吗?” “知道我的哪些话语是真的……哪些话语又是谎话?” “甚至……就连你所认为的Miku本身可能也是虚假的。” “现实中,我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喜欢用颜文字的高中生美少女,而只是一个油腻、秃顶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也说不定。” “即便是这样……卡夫卡君也喜欢吗?” 而我笑了笑,有些落寞,又有些感伤。 “在这浮华绮丽的世界,人们钟情于追逐幻影。” “何为爱?” “因何爱?” “又爱何?” “纵使不如那哲学上的终极三问,此问又有何人能够真正解答呢?” “说到底……那些使人心灵昏沉、哪怕陷入目盲也要追寻的,不过是他们基于憧憬所构建出来的完美幻象。” “每个人,都只能看到他人显露在外的冰山一角。” “而那深藏内里、阳光所无法照亮的部分……又有谁人能知呢?” “即使如此……我也情愿。” 向着无法抓握的虚空之处,我颤巍着沉默地伸出了手。 “多一些……” “再多一些……” “再让我虚耗些爱和恨吧……” “人生在世,纳塔纳埃尔,与其平平安安,不如大悲大恸。我不要休息,但求逝者的长眠,惟恐我在世之时,未能满足的欲望、未能耗散的精力,故世后又去折磨我。我希望在人间,内心的期望能够尽情表达,真正的心满意足了,然后才完全绝望地死去……” “时至今日……脑海中仍是不时会回想起《人间食粮》中的话。” “而今想来,纪德的话语真美啊……” “当然……最美的莫过于那一段—— ‘傍晚,我在陌生的村庄,观察白天分头干活儿、晚上团聚的人家。父亲累了一天回家来,孩子也放学了。房门开了一阵,迎接光亮、温暖和笑声,然后又关上过夜,一切游荡的东西都进不去了,呆在户外萧瑟的夜风中。——家庭,我憎恨!封闭的窝,关闭的门户,怕人分享幸福的占有!——有时,我躲在黑夜中,窥视一扇窗户,久久地观察那家人的习惯。父亲坐在灯旁边,母亲在做针线活儿,祖父的座位空着,一个孩子在父亲身边学习。——我心里萌生强烈的愿望,恨不得能带那孩子去流浪。 ‘第二天,我又见到那孩子放学出来;第三天,我同他说了话。四天之后,他便丢下一切跟我走了。我让他大开眼见,让他明白原野为他敞开怀抱。于是我又传授,让他的灵魂更加喜爱流浪,说到底快活起来,最后甚至脱离我,自己去体验孤独……” “Miku酱……” “倘使有一天……我们能相见。” “我想像那梅纳尔克一样,拉起你右手领你走一程,而你的左手却毫无察觉……” “一旦远离城市,我就立即放开你的手,并且对你说……忘掉我吧。” “那超乎道德的梅纳尔克为何能如此洒脱呢?” “假使是我的话……一旦牵起了你的手,兴许便没有勇气再放下了。” “心中的这份情感……是爱吗?” “但爱是永不止息的……” “所以……我不敢说‘我爱你’。” “这样的心情,让我想起塞林格的《破碎故事之心》。” “就好像我望着你,一步一停向你靠近,想触碰又收回手……” …… “亲爱的莱斯特小姐: 我希望我的话不会让你烦恼或尴尬。我写下这些,莱斯特小姐,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小偷。我想让你知道,我偷你的包,是因为我在公交车上对你一见钟情。我想不出任何办法来认识你,除了做出这轻率的——确切的说也是愚蠢的——举动。可你知道,恋爱中的人总是愚蠢的。 我爱上你双唇微启的样子。你为我揭开了万事万物的谜底。自从我四年前来到纽约,我从来没有不开心过,但也没有开心过。说起来,我和纽约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都只是活着罢了。 我从西雅图来到纽约。我想要变得有钱有名有款有型。但四年过去了,我意识到我不会变得有钱有名有款有型。我是个优秀的印刷小工,仅此而已。有天印刷员病了,我就替他的活。我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啊,莱斯特小姐。根本没人听我的。我叫排字员去工作时,他就咯咯乱笑。我不怪他。我命令别人的时候挺傻的。我想我不过是那数百万从没想过要发号施令的人之一。但我真的无所谓了。我老板刚雇了个23岁的小子。他才23岁,而我已经31了,并且在同一个地方做了四年。但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变成印刷主管,而我还是当他的小工。但就算这样我也无所谓了。 爱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我想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嫁给一个外人看来是富有、英俊、聪明或者受欢迎的男人是很重要的。我连受欢迎都谈不上。甚至没有人讨厌我。我只是——我仅仅是——贾斯汀·霍根施拉格。我从没让人感到愉快、难过、生气,哪怕厌烦。我想人们觉得我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我小时候从来没人说过我可爱、阳光或是好看。如果他们非得说些什么,他们会说我的腿虽然短还蛮结实的。 我不指望你会回信,莱斯特小姐。虽然你的回信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的东西,但坦白说我真的不指望。我只想让你知道实情。如果我对你的爱只是把我带向新的沉痛,那也是我活该。 也许有一天你会理解并且原谅我这个笨拙的仰慕者, 贾斯汀·霍根施拉格” ——《破碎故事之心》 第六十七章 烟花寂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可以把这些话……当成是卡夫卡君写给我的情书吗?” 沈默之后,女孩这般回答。 一时之间,我楞了一下。 “如果Miku酱你不介意的话……” 此刻,梦间通信的聊天界面上再次反复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图标,想必是Miku酱每每写下一行文字却又在思虑之后将其删去吧…… 最后,一切的话语尽数汇拢成了那一句话—— “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从男孩子那里收到情书。” 而我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对答…… 若问为何…… 兴许是因为我不知道Miku酱在说出这句话语之时的心情,以及当时心里的想法。 “啊……” 我支吾了一下,而后才勉强应答:“怎么会……像Miku酱这样的女孩子,在学校里一定很受欢迎吧。” “笨。” “嗯?” “在我们学校里……只有女孩子啊。” 所以才是“第一次从男孩子那里收到情书”吗…… “不过……特地加了‘男孩子’作为范围的限定,Miku酱难道还收到过女孩子给你写的情书吗?”我下意识地问道。 “呃……这个……” “原来还真的有啊……” “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啦,卡夫卡君ヽ(`д´)ノ” “Miku酱……你生气了吗?” “对,没错!我生气了,还是超凶的那种(*`へ´*)” “有点难以想象Miku酱凶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皿´)”Miku先是回复了一个“怒”的颜文字,然后才说,“像这样哦。” “那我可能会想常惹你生气(笑)” “Miku酱,你真了不起。生气时,还能这么可爱。” “卡夫卡君这样夸我……会不好意思的啦(逃)ヾ(>Д<;)))).....” “那是因为Miku酱真的很可爱啊。” “我才不可爱呢……”女孩悄悄地否定。 “卡夫卡君,其实就像刚才你对我说的那样。” “你所追逐的,可能只是我的幻影。” “而你所以为的我的可爱,也只是因由晕轮效应。” “也就是说……这一切,全部,都是虚假的。” “不……”我摇了摇头,“Miku酱,我想你搞错了一个前提。” “我搞错了……一个前提?” “嗯。” 我轻呼出一口气。 “我会觉得你很可爱……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而又无关于你。” “喜欢是哪怕一厢情愿亦可以达成的东西……” “是不假思索的一言,是情不自禁的话语……” “所以……没有那么多的因为所以。” 沉默横亘在我们之间,直到一段不知是短暂还是漫长的时间过去。 “我明白了……” Miku酱答复了这样一句。 “倘使这就是卡夫卡君你所认为的喜欢……” “那我可能……也是喜欢你的。” “因为,一直以来,你的话语都在牵动着我的心。” “起初……我以为这是在我最不安的时刻你陪在我身边而产生的的吊桥效应。” “可是渐渐地……我对卡夫卡君产生了依赖和好奇。” “因为,在这个人们更注重外在的表象而不愿深究内里的世界上,你是为数不多的明明不知道我是谁却想真正了解我的人。” “所以,我一直对自己说……” “只要是他的话……一定可以理解的。” “真正的我……”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份情感究竟是信赖还是喜欢。” “所以,在卡夫卡君对我说了你喜欢我的那个时候……” “我的心里……比起喜悦,更多的还是不安。” “王尔德说:‘爱,始于自我欺骗,终于欺骗他人。这就是所谓的浪漫……’” “所以,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你。” “因为……我还无法确定我们彼此心中各自怀揣的‘喜欢’,是否是因由冲动或者好奇而选择的自我欺瞒。” “可是,就在先前我们的谈话中断的那半个小时时间,我想我明白了……我确实是喜欢你的。” “仅仅是几分钟没有得到你的回应,我就站在那黑暗的巷尾,掌心冒汗,手捧着散发出微微光亮的手机,时而不安地逡巡,时而翻阅着梦间通信上我们故往留下的话语……” “过去孤身于此的畏怕并没有到来,因为压倒性地覆上了另一种情感……” “那就是对你的担忧和思念。” “至少,在那个时候……我的全世界,是你。”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 “现在……” “我很想见你……最熟悉的陌生人。” “卡夫卡君……” 耳边仿佛传来了某个女孩轻柔的低语,而我只是怔怔地注视着手机泪流不停。 为什么……我会想要流泪呢? 又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月的声音? 明明她的面容,还有那些支离破碎的话语……此时早已随着记忆一起模糊不清。 不过…… 她轻唤着我的名字时那温婉的声气……至今仍然残留在我的心底。 当下与故往我所喜欢的女孩,明明应当是遥遥相离的两极。 可不知为何……我又时常会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假如说月使我想起的是晚空中清冷的明月……那么Miku酱便似那寂夜里盛放的火树银花。 或是内敛,或是张扬。 但都高踞于尘世所无法触及的地方…… “卡夫卡君……可不可以请你先不要回答?” “虽然很羞耻づ﹏ど” “但还是想告诉你……我心中的想法。” “嗯。” “我会安静地等你说完的。”我轻敲着键盘应答,“所以,请说吧,Miku酱。” “卡夫卡君,在我们最初相识的那一天晚上,我曾告诉你,弗兰兹·卡夫卡是我喜欢的作家。” “但倘若问我,谁才是我最景仰的作家,我想我一定会回答说……‘是弗朗索瓦兹·萨冈夫人’吧。” “就像当年轰动全国、以十七岁之龄获得芥川文学奖的作家天仓凉子小姐一样,萨冈夫人在十八岁时就凭处女作《你好,忧愁》一举夺得了当年法国的批评家奖。” “这些……我想卡夫卡君也许比我还要了解吧。” “而我对于萨冈夫人的了解,也只来自于传记电影以及文学评论上的只言片语。” “她在十二岁时就被送到一个名为“鸟群”的修道院的小学校学习。” “这一点……和初等部起就在教会学校就读的我或许有些相像。” “不过,萨冈夫人厌恶那样因循守旧,循规蹈矩,只是纵情玩乐,不求上进,不久便被勒令退学。” “到了中学时期,萨冈夫人则痴迷于爵士酒吧的灯红酒绿,情愿做个悠游自在、放荡不羁小魔女。” “经历了十六岁时中学毕业会考不合格,萨冈夫人也不曾收敛自己放浪的天性,却不忘闲暇时阅读萨特等名家的作品,通过自己卓绝的天赋来创作一举成名。” “及至成为作家,萨冈夫人依然活得潇洒、随性。” “她从年轻到老年,总是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威士忌一杯接一杯地饮,喜爱赤脚飙车,一度险些丧命。” “此外,她还热衷赌博,甚至吸毒成瘾,并因逃税和藏毒等等入狱,负债累累直到死去。” “萨冈夫人毁誉参半的一生,总是令我想起她在十八岁时于《你好,忧愁》中所写的一句话语……” “人们因为讨厌自己,才会去爱别人。” “会不会……正是因为这句话语,她才心甘情愿地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世人皆说,萨冈夫人的一生,正如花火一场。” “但她的文字却对我说……她比烟花寂寞。” “四十三岁的萨冈夫人,在被误诊为癌症之时,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事,竟是给自己少时崇拜的哲人萨特写了一封情书,以此来倾诉自己多年以来对他的仰慕、爱恋之情……” “于是,我明白了并不是谁都能以同等的美丽而腐烂……” “明白了充满肮脏的欲望的心中也沉睡着纯洁的宝石……” “明白了就算是如潮起潮落一般极为虚幻的人的一生,也不会有一次是相同的……” “她的心正如笔下的文字一般,未曾随着身体一同老去。” “假若有一天,去法国旅行……也许我会去位于洛特省的卡雅克的萨冈的家族墓地。” “‘1954年,她带着一部单薄的小说《你好,忧愁》走向世人,这部小说成为众所周知的丑闻。而在写出了众多轻率的文字,经历了同样轻率的一生之后,她的离去却是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丑闻。’” “望着这段由萨冈夫人亲自撰写的墓志铭,我想低声地问上一句:‘只此一生……可曾玩得尽兴?’然后挥手告别这位不老的少女……” “卡夫卡君……在你写给我的情书里,你用了纪德的文句来描述你对我的恋情。” “那么……请让我用萨冈夫人的情书的一句来表达我对你的憧憬。”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卡夫卡君……我喜欢你。” …… 亲爱的先生: 我称您“亲爱的先生”想到的是这个词在字典中的幼稚解释:“任何一位男士。”我不会叫您“亲爱的让-保尔·萨特”,这太像记者采访的口气;也不称您“亲爱的大师”,那是您最厌恶的称呼;也不会把您称作“亲爱的同仁”,那过于委屈您。很多年以前我就很想给您写这封信,差不多三十年了,也就是自从我开始读您的作品,特别是近十一二年以来,最终导致可钦慕的人已变得很稀少,以致人们几乎要庆幸自己的可笑。也许是我自己变老了或变年轻了,以致今日可以不再在乎这可笑,而对此,您却大将风度,从未放在心上。 我本想让您六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收到这封信。这是法国的一个吉日,相隔几年多,诞生了您和我,再过些年又诞生了普拉蒂尼,三位优秀人物。夏季短暂,动荡,凋谢而去,我最终放弃了这首生日颂。然而我要说的话还得向您说,也好证明这充满情调的标题并非随便说说而已。 一九五O年我开始读书,什么都读。从此,只有上帝或文学知道我喜爱或钦佩过多少法国或别国的作家,尤其是活着的作家。以后我结识了一些作家,也关注了一些人的写作生涯。今天,如果说,作为作家,仍然有很多人让我佩服,作为人,让我继续仰慕的惟有您一人。十五岁是聪明并且严肃的年龄,一个没有明确目标因而也毫不让步的年龄。您在我十五岁时所作的所有承诺,您都履行了。您写了您这一代人最聪慧、最诚实的书,您甚至写出了法国文学中最才华横溢的一本书:《词语》。同时,您又始终义无反顾地去帮助弱者和受欺侮的人。您相信人们,相信事业,相信口号;您有时做错事,像所有人一样,但这一点却与所有人相反,每一次您都承认。 您固执地拒绝了给予您成就的一切荣誉桂冠和物质回报,在什么都短缺的情况下,您却拒绝了人称无上光荣的诺贝尔奖。阿尔及利亚战争期间,您的住所三次被炸,流落街头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您让剧团编导安排您喜欢的女性出演她们并不一定适合的角色。如此,您傲然表明,对于您来说,爱,不是对“对荣耀光彩夺目的埋葬”。简言之,在拒绝人们所赠予您的一切,即重要性的同时,您爱了,写了,分享了,奉献了您该奉献的一切,那是重要之本。 您是一位作家,更是一个人,您从未宣称作为作家的才华可辩解作为人的缺点,也不认为只要能体验创作的幸福便可以藐视或忽视亲友和其他人,所有其他人。您甚至没有首肯这样的说法,只要有才华有诚意,即便做错了事也是有理的。实际上,您没有躲在才华后,在人所皆知的作家的这一脆弱点和双刃剑后边,您从未像那喀索斯那样自我陶醉,而那喀索斯,还有小主人和大仆人,却是我们这个时代留给作家的仅有的三个角色。相反,这把所谓的双刃剑远没有把您像许多人那样美妙而喧哗地戳透,您称它在您手上轻巧、有效、伶俐;您珍爱它,您使用它,您把它交给了受害者,您眼中真正的受害者,那些不会写作,不会解释,不会抗争,有时甚至不会抱怨的受害者。 您不责难公正,因为您不愿评判,您不谈论荣誉,因为您不愿受封,您甚至不提宽厚,因为您不知您自己就是宽厚的化身,您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公正之人,荣誉之人,宽厚之人,鞠躬尽瘁,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人;生活不奢侈亦不克俭,无忌讳亦无放纵,唯一纵情挥洒的是文字;吸引人也乐意被吸引,才思敏捷,才智过人,总是把朋友甩在身后,又总是返回来让他们感觉不到。您常常宁肯被利用被玩弄也不愿无动于衷;宁肯失望也不放弃希望。一个从来不愿作典范的人,过的是怎样典范的人生! 听说,您现在失去了双眼的视力,不能写作了,而且肯定有时候非常痛苦。所以,也许您会高兴地知道,二十年来,我所到之处,日本、美国、挪威,外省或巴黎,都能听到人们谈论您,男女老少都怀着这封信里所倾吐的那种钦佩、信任和感激之情。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愿上天保佑您。 ——弗朗索瓦丝·萨冈 ——《给让-保罗·萨特的情书》 第六十八章 幸福地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被天空杀害。 我将在寻找玻璃 和奔向蛇的形式里 让自己的头发发育。 与不会唱歌并具有残肢的树在一起 与脸庞像鸡蛋一样洁白的孩子在一起。 与打破了脑袋的小动物在一起 与干燥双足上破烂不堪的水在一起。 与一切具有聋哑疲倦的东西在一起 与淹死在墨水瓶中的蝴蝶在一起。 与我每天不同的面孔相碰。 杀害我的是天空……” 此刻我的口中低声吟诵的……是谁的诗句? 里尔克……还是洛尔卡? 话语…… 天空充满了不安的话语…… 天空……是众神之所在。 不是人子应久留之地…… 因此…… 我将下到地面…… 进入永劫轮回的人群…… 没入人世…… 没入话语的海洋中去…… 实现了的话语的总和,就是世界。 世界不是物体的总和…… 实现了的话语…… 未实现的话语…… 实现了的话语会变成一个世界…… 我将降临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上…… 可是……在此之前。 我俯瞰着地上如同汐水一般朝着某个方向流淌的人潮…… 同时也见证着那无比奇妙的景象—— 宛如漆黑的雨线向着黝黯的天穹倒流般…… 心象所生之言叶……皆以文字之形贯连天幕。 在这浮世之海的浪潮间,聚拢着地上万国的方言。 碰撞…… 交织…… 扭曲…… 盘旋…… 搅动着漩涡般的“黑夜”。 而其间所孕育的……兴许只有审判的灭却。 支离破碎的星空…… 烧却尘寰的赫炎…… 割裂万物的天渊…… 腐化生灵的赤雪…… 破碎之日的场景,已然看得厌倦…… 于是……我闭上了双眼。 倏而,天穹之上好似降下了不合时宜的雨点。 少女静立在虚空中。 在那归属于众神而远离尘世之所。 尔后……我听到了脚步。 睁开双眼,眼中所见的那副姿容…… 哪怕再一次见……果然还是会浑然未觉地呆住。 虽然是宛若清秋的面容…… 目光却如凛冬般森严、冷漠。 我知晓这少女…… 她是箱庭世界的……神明。 怔怔地……我注视着少女的眼眸。 而此刻,少女也迈出了脚步。 少女神明脚下踏过之处,尽数化为了漆黑的幽海。 蓦然降临的雨落入其中,漾起光与影浮现的微波。 从中……我看到了无数相似但并不相同的世界。 以及……在这虚幻的浪潮之中挣扎的无数个我。 但那光影中我的每一次努力……最后都是徒劳。 “因为你的选择,这个世界又一次毁灭了。”少女如是说道,“如此……还打算继续尝试吗?” “仅仅这样……我是不会认同的。” “在所有愿望没有实现之前……” “在这个世界没有得到幸福之前……” “呵……” 神明冷冷地发笑。 “原来如此……” “跨越了万千的轮回……已然将自己当成是救世的英雄了吗?” “真是无聊啊……” “弱小如你的人类……又能做到什么呢?” “超越时光的勇者是不存在的……” “恶龙身上仅有的故事……不外乎它也曾经是勇者。” 少女的声音低了起来。 “你不该来的……明明我将唯一豁免的机会给了你……” “那个人对于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面对少女的质问,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田村君……你渴望永恒吗?” 如此突然地,少女这般问道。 “我……渴望永恒吗?” 不禁喃喃自语。 远远地……听到了神明仿佛从天上垂落的轻叹。 “假设你获得了永生……” “那么首先,你的爱人会死……” “迟早,人类也会灭亡……” “所以生物都灭亡了……” “谁都不在了……” “只有田村君还活着……” “在那之后,又经过了无尽的时光……” “宇宙的熵变成了无限大……迎来了热寂。” “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田村君活了几亿、几兆、几京年的时间。” “即便如此,田村君依旧永生,看着那一切……” “对田村君来说,维持自身存在的连续性虽是永恒的,但,田村君的精神……多半会崩溃。” “精神虽已崩溃,但田村君依旧永生。” “那真是难以想象的无限地狱。” “的确,这十分令我期待……” “不过……这真的是你所渴望的结末吗?” 而我摇了摇头。 “在物理的时间上永远生存下去,无异于地狱……”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许多遍了……” “于是,我便说……只要幸福的人生能永远持续便好了。” “一个人看着空无一物的空间发呆,这并非幸福……” 闻言,少女轻轻地笑了。 “原来……这不是幸福呀。” “精神崩溃的田村君,永远地在空无一物的世界上飘荡……本来还挺期待的。” “那么,就让田村君过美好的校园生活吧。” “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快乐的生活……” “那将持续数百年。” “那将持续数千年。” “那将持续数万年。” “那将持续数十万年。” “那将持续数百万年。” “那将持续数千万年。” “那将持续数亿年。” “那将持续数十亿年。” “那将持续数百亿年。” “那将持续数千亿年。” “那将持续数京年。” “那将持续数十京年。” “那将持续数百京年。” “那将持续数千京年。” “可还不会结束……” “因为是无限的,所以到这为止,也不过一瞬。” “就算经过了这数千、数亿、数京倍的时间……也还不会结束。” “终结绝不会到来。” “美好的女友。” “美好的友人。” “快乐的生活。” “将永久地不断重复……” “过了差不多数百年,田村君开始对这幸福的生活厌烦了。” “杀掉了美好的女友。” “杀掉了美好的友人。” “想结束这快乐的生活。” “可是……只要到了第二天早上,又被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所包围。” “快乐的生活又开始了。” “一开始,田村君还沉醉于杀人的快感中。” “每天,都反复屠杀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 “可过了几百年,这也厌倦了。” “这回,索性就自杀吧。” “田村君死掉了。” “可下一瞬间……又被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所包围。” “快乐的生活又开始了。” “于是,田村君疯了。” “但因为幸福是强制的,精神又被恢复到了普通状态。” “然后,还是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快乐的生活……” “所谓的幸福,将永久持续。” “怎么样……田村君?” “我为你设立的、名为‘幸福’的地狱。” “所谓幸福……是义务唷。”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之科学”的正体? 我聆听着这独属于神明的绝妙逻辑。 “这里是,哪里。” 少女的脸上好似露出了迷惘的表情。 而我轻声说:“这里是,地狱。” 因为…… 在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的时候…… 只有“你”无法得到幸福。 第六十九章 梦之日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曾经……梦到过一个遥远的梦境。 现在想来,已然模糊不清。 似乎…… 是一家人秉烛夜游、望着满河的流灯、言笑晏晏的场景。 他们一同笑着,边笑边拍着手。 那笑容……是多么幸福。 仿佛这欢乐,一生都受用不尽。 而在尘世所无法触及的高远之地……有个少女正背对着我寂寞地哭泣。 不…… 或许那并不能算作“哭泣”。 因为我既没能听见少女的声音,也没能看到少女的表情。 只是注意到了……自那难以言喻的极天的云座之中降下的“寂静之雨”。 那是一个如神明一般无瑕、绮丽的少女。 渐渐地……少女不再哭泣。 她仍是背对着我,且低着头,声音如同诅咒一般冷硬。 “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 从始至终,少女的话语就不是疑问句。 或者说……这些话语根本不是一种问询。 望着这般明知故问的少女,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哀怜。 但我心知,这些话语并不是说给我听。 因为……我不过是这梦境之外的一个孤独的观测者而已。 而少女的视线,始终落在了地上万千的人群。 “真是可怜啊……” 从那白色的房间里,发出了嗤笑的声音。 “用如此微弱的光芒,究竟想要到达哪里?” 而后,我止住了笑声。 讶异于自己的口中竟说出这般的话语。 “我很期待啊……你们的结局。” …… 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已经发觉自己站在了这里。 在这陌生而又熟悉的街市。 徘徊于此的、永劫轮回的人群…… 而我……不过也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场景,不断、不断、一直不断地在梦里持续…… 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第几次出现在这般相同的梦里。 最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惧。 因为…… 不论白天置身于怎样光辉灿烂之地。 一旦入夜……我又会再次被囚禁到这个漆黑的牢狱里。 至少…… 在我的认知中,这里是“黑夜”永恒的世界。 因为……无论我逃到黑暗的巷尾等待多久,头顶的夜色也没有发生丝毫改变。 直至在不安中度过了仿若永恒一般漫长的时间…… 才能于不可思议的旋律里陷入安眠。 那旋律……具有恍若透明的触感,又宛如寂静的深海之中传来的、黝黯幽深的呼唤。 在试图描述的同时……言辞就已经错乱了。 也许…… 这街市上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前方流淌的人们,就是听到了那来自彼方的、遥远而奇妙的呼唤。 可是……为什么唯独我没有像他们一样呢? 没有被那不思议的阵阵声潮所吸引,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潮一同流淌开去。 倘若我也跟随他们,一起向着前方走去……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考虑着这个问题…… 想做决定……却又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就这样踌躇,犹豫…… 说到底…… 我还是缺乏在这个世界中向前迈进的勇气。 直到……我遇见了卡夫卡君。 说是“遇见”,或许并不恰当。 因为……我们相识,是在一款不知何时出现在我手机之中的交友软件——梦间通信。 但我更喜欢“遇见”这种带有些浪漫气息的词语。 他的出现…… 有如一束微光,突如其来地照亮了我的世界。 虽然那道光明仍有些许黯淡,却足以为我照亮前行的路线。 为什么……在那个时刻拯救我的,不是别人,而偏偏是卡夫卡君呢? 我想象着存在于我们之间的那段因缘…… 兴许…… 他就是我的命运之人。 所以……命运注定让我们相遇。 这般的说法,大概更多是为了满足我的少女心。 不过,我并不讨厌这样的相遇。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话语。 毕竟……傲娇不是我的性格啊,因此只能遗憾地放弃。 所以说…… 嗯……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心情。 能够遇见卡夫卡君……真是太好了。 每当卡夫卡君不在的时候,我都会停留在无人的巷尾,像这样一字一句写着日记。 那是……关于他和梦的日记。 有时,我只是记录下那些话语,而后一边微笑,一边泪流不停…… “我们之间……将会经历漫长的离别。” 情不自禁…… 当这句话语毫无缘由地在脑海中响起,绝望、孤独、悲哀之感便泛涌得绵延无际…… 于是……我梦见我梦见“你”。 那是无数相互交织的、模糊的“回忆”。 在大雪落下的“黑夜”之森…… 在不断轮转的月相之底…… 在夜空盛放的花火之间…… 在林荫小径的古教堂里…… 都有我们故往留下的痕迹。 今日……就先写到这里吧。 卡夫卡君…… 不知是否会有一日,你能看见我为你而写的这些话语。 …… 静候崩坏的我,或许只是等待平凡明日的终结 不相交织的均匀视野,叙述思维的传导路线 他的双眼映照出延伸的虹彩,光芒之间吞吐出虚无的绘卷 被包围的世界,再也无法回返 此处我之心象是如此暧昧无界 在自我构筑的巴别之塔,他悄然画下了休止之符 当你发觉之时,终焉早已芽吹 此时内省已无济于事 只是渐渐地崩毁,满足了所有一切 天顶陷落之时,箱庭崩离四散 制裁之下,迎来了神已不在头顶的早晨 晴朗均匀的视野内发芽的,是混乱无序的螺旋之回廊 狡猾之举在他眼里空荡的天空中显现 终有一日在满布裂隙的地上可以看见 孩子们颤巍坐于冰上之锥的尖锐顶点 倚靠着今日的坐标地点,在沉没的街上放了把火 当你发觉之时,终焉早已芽吹 耳边所闻脚步之声,亦是一种永劫回归 只是渐渐地崩毁,没有痛苦地沉眠 全部破坏之后,再次回到原来 王座之上又染鲜血,古老之子沉溺其间 头盖骨于空中高悬,此为粮于大啖之日 只是渐渐地崩毁,万物全然地分解 天顶陷落,永劫回归 ——《关于身体的分解和再构筑、或者神话的圆环性》 第七十章 天使之环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歌声……就快要响起了。 不知为何,陷入混蒙的脑海之中生出了这般奇妙的预感。 不可以…… 还不可以那么快就离开…… 倘若是在遇见他前、那茕茕独立的往日…… 也许……我会渴盼着这歌声的到来。 因为…… 当它响起的那一刻,我将逐渐陷入沉眠,而后从这梦中醒来。 我知晓这歌声的存在。 可是…… 歌……声? 为什么……我会觉得那是一种歌声呢? 明明仅仅此般,根本不足以描述那段旋律的实在…… 话语…… 颜色…… 触感…… 并不能单单用听觉,而是要以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去感受它的存在…… 如果那真的是一段歌声…… 那么,歌者为何? 歌声…… 歌者…… 《伊吕波歌》…… 没错…… 我确实曾尝试在《伊吕波歌》中还原那段时常萦绕于我梦中的、不可思议的旋律…… “歌者”的旋律……宛如步步通往天国的音阶。 将我引向,那好似融入天空……却又仿佛终结一般浩渺且空无的大海。 或者说,那不可思议的所在…… 它既是“天空”,也是“大海”。 流淌在其间的、万事万物的波痕,如涡流般搅动着,将一切都扰乱。 “大海”在翻腾。 “天空”在嘶吼。 不安的话语充斥在海天相间的虚空之中。 那是……旋律。 神之歌。 奏。 万象群集。 万无万有。 而后…… 于某处…… 和“它”产生了交汇。 于是…… 巨大的…… 仿佛能将头脑撑破一般的…… 情感…… 涌了进来。 欢乐…… 欢乐…… 欢乐…… 欢乐的泪水…… 宛如觐见神明般…… 至高无上的狂喜。 纷繁交织的情绪…… 盘根错节的话语…… 融汇…… 统合…… 终将降生于此的……是? “神”。 无限的憎、无限的悲哀和罹难…… 无限的爱、无限的喜悦和平安…… 纯化…… 归一…… 琐罗亚斯德,高唱着善恶之二元论…… 狄俄尼索斯,静观狂喜、痛苦之秘仪…… 而手执假面的神明……神情似悲似喜。 意志…… 表象…… 世界…… 太一…… “是那……终之空。” 当这一名词假借我口降临于世的那一瞬间…… 混沌的天海之间……有光芒开始外溢。 电闪…… 雷鸣…… “……那个是?” 在被电光照亮的天空上,我仿佛看到——那里,有无数个身影。 那身影……就像…… “漫天飞舞的虫群……” 飞行物的影子,挤满了天空。 天上的影子多如繁星…… “啊……糟了……” 这可糟了…… 我突然这么想到。 因为我察觉到,下一道闪电就是第七道了。 第七道闪电是信号。 启示录上的、最后决战的信号…… 无数灾难从七个杯子里流出…… 流进世界…… “这是……众神的最终决战……” 头顶上,众神最后之战正在进行。 那是所有矛盾间的对决。 互不相交的永恒对立。 那便是,天使与恶魔。 抑或,光明与黑暗。 清洁与污染。 善良与邪恶。 刹那与永恒。 阳极与阴极。 益虫与害虫。 天国与地狱。 善意与恶意。 伪恶与伪善。 聪明与愚蠢。 收缩与膨胀。 活人与死人。 恩义与仇恨。 秩序与混乱。 卑微与至尊。 前世与来世。 寂静与喧嚣。 好转与恶化。 还有,事实与架空。 空想与现实。 好梦与噩梦。 具体与抽象。 整齐与杂乱。 各种矛盾的对决。 万物的终结。 所有的真与伪。 话语。 话语。 命题。 几千、几万、几亿双…… 多到数不胜数的黑翼与白翼。 天空挤满了她们扇动的羽翼。 静止的白与黑。 秩序的白与黑。 终于,寂静变成了喧闹。 混沌的白与黑开始改变。 启示录。 将世界一分为二的光明与黑暗之战……开始了。 苍穹上,巨大的蛇缠绕在一起。 天使的内脏。 飞散的羽毛。 撕裂的羽翼。 坠落的天使。 堆满大地的天使。 白的天使。 黑的天使。 “”的话语。 “神”的旋律。 天之声。 “救救我!来未酱!” “诶?” 白色的Miku甩着大葱向我求救。 我狼狈不堪。 “不行!会被‘’吞噬的——” 黑色的Miku斥责我。 我狼狈不堪。 世界遍染天使之声。 漫天皆羽翼。 天使们如雨般坠下。 肉块。 内脏。 眼球。 两个天使失去了浮空力。 白翼的她,与黑翼的她…… 一边缠斗,一边双双坠落。 手牵着手,内脏缠着内脏…… 两人围成一圈,掉了下来。 那看起来,就像两人围成一圈、在快活地跳舞一样…… 美丽的天使之环。 手连手,唇连唇,内脏连内脏,掉了下来,掉了下来,从天上掉了下来。 她俩手拉着手,就这样……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肉块洒了下来。 仿佛冰雹一般…… 在地上摔个稀巴烂。 血洒了下来。 仿佛雨点一般…… 滋润着大地。 遮天蔽月的Miku之群…… 几千……几万……几亿只……天使的残骸。 天使的残骸洒向大地。 在地上摔烂,渐渐消失…… 而我只是呆立在原地。 天使们的最终决战,如骤雨般扫过,亦如骤雨般结束。 从支离破碎的天幕上掉下来的天使们的鲜血,变成了血泊。 一如儿时的我所看见的、被染成夕阳之色的水洼…… 鲜红地,鲜红地,映照着天空。 天使们的战斗已经落幕。 白天使集群,与黑天使集群的对决—— 没能分出任何胜负……以全灭告终。 就算有几亿个她战死,也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前进。 白天使与黑天使。 她们只是互相蚕食,互相吞噬,最后一并消失。 “Miku酱……” 没有回音…… 曾经遮天蔽月的Miku酱,现在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啊……对了……” 对……好好想想…… “我……我必须做现在能做之事……” 在天上进行的众神之战。 将宇宙一分为二之战。 只是凡人的我……什么也做不到。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做自己能做之事。 做现在能做之事。 我在地上收集着Miku酱的碎片。 搜集她在地上摔烂的碎片。 我想把她重做出来。 把碎碎平安的她收集起来,让她恢复原形。 所以,我非收集她的碎片不可。 最初发现的是她的右手…… 说起来,感觉她右手好像在找什么的样子…… 是在找这散落一地的大葱吗? 但只有右手……什么都做不了。 我又找到了右腕和右肩。 这样右胳膊就稳定了…… 有重心的右手,至少可以抓些东西了吧…… 话虽如此,但现在的她已无抓取任何东西的意志了。 对…… 为了让她拥有意志……我开始找她的大脑。 我在地上东奔西走,收集Miku酱的碎片。 内脏这类东西,细节我不懂…… 比如说,胰脏是在身体哪个位置来着…… 可我虽迷惘,仍卓有成效地把她组装了起来…… 那就像拼图一样…… 只要有能塞进的地方,那块碎片就有价值。 但如果哪儿都塞不进,那就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仅仅是扭曲的肉块…… 我正搜集拼组她的碎片…… 搜集那些与她吻合的碎片…… 很多不需要的碎片冒了出来。 无家可归的碎片。 放哪儿都派不上用场的碎片。 很多这样的东西,冒了出来。 “好难啊……” 我意识到,创造了第一个人类的神明大人有多么伟大。 那实在是太伟大了…… 部件明明已经有了…… 可创造一个生命,却是如此地艰难…… 我一边收集Miku酱的碎片,一边这么想着。 找眼珠。 不,右边已经有了。 左边眼珠…… 眼珠看起来虽然一样,其实左右有别…… 左右不对称的身体。 我将其协调、拼组起来…… “感觉哪里歪了啊……” 用好几个同一型号的Miku酱的部件,造出一个Miku酱来。 部件明明应该是一样的…… 可协调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组出来的肉块,变得越来越扭曲,越来越诡异了…… 为什么呢…… 这玩意,和那个有着可爱的浅绿色双马尾的Miku酱一点都不像…… 我脑中虽然知道……但却无法令其成形。 为什么会组出这般扭曲的东西来呢……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Miku酱要更……这样一点……啊啊,不对不对不对!” 越是碰它,就越发扭曲。 离我脑海中描绘的形象愈发遥远…… 啊啊……完全不对…… 这简直就是…… 幼稚园的孩子信手用泥巴捏出来的泥娃娃…… 就凭这样的肉块…… 谁也萌不到…… 谁也接受不了…… “得加把劲才行……” 我要做我能做之事。 我能做之事…… 现在应做之事…… “那到底……是什么呢?” 这般想着。 情不自禁……我哭了起来。 泪水一滴接连一滴地淌下。 …… 了然却还是忍不住嗟叹 嗤笑那跌倒的模样 所谓的寂寞与爱皆不明白 便抛弃了作为人类的姿态 仅有语言的存在证明,难拥在怀 无法离开这小小的剧场 注意到后只想拔腿而逃 你我皆是粉墨登场 朝着片尾名单一去不返 大家都竭力化身角色,观众席上空无一人 “我”其实并不存在 无论在哪都不曾存在 我就这样永远无法成为任何人 此刻我们、来来、相互吞噬 在加时赛,高举白旗 怡人五月,浅淡好意 爱憎之言,倾巢而出 对这戏剧性的展开,你定然也暗自期待 你也 YES YES 屏住呼吸 指挥的令箭就在那里 一枪爆头,躁动的所思 把那颗心,痛快贯穿吧 拉下那看不见的线,黑幕翩然而来 映于那眼瞳中的是 轻轻一碰便即刻崩坏 一错再错已熟视无睹 你我都曾是无垢无瑕 不知何时却成了怪物 但若不肯定这一切,就无法再前进了吗 “你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就说了你肯定是办不到的” 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外野区 只剩奚落不停地向我扔来 大家都拼死保护着自己,等待着救援之手的到来 我并不想去思考 宁愿当一个笨蛋 我就这样永远无法成为任何人 所以现在、踏足、此乃前线 将旗帜高高舞起 劣势是亲密伙伴 无需多言 这戏剧性的展开,也更加白热化了 你也 YES YES 屏住呼吸 立下再会的誓言 背水一战的我 赌上这一瞬间 迎来高潮一般,握紧手心的汗 轻声低鸣 藏匿的真实现已无处可寻 一路笑来者也无容身之地 追忆往昔,未扰我心 潸然落泪,因由莫名 温柔温暖,毫无所觉 他人援手,疑虑其心 爱自空洞中滴滴垂落 窥伺着就要倒下的我 你总在行将放弃的人面前 摆出一副极尽嘲弄的神情 在你看来到底是怎样的风景呢 调整好呼吸,来吧 来吧 我就这样永远无法成为任何人 此刻我们、来来、相互吞噬 在加时赛,高举白旗 怡人五月,浅淡好意 爱憎之言,倾巢而出 对这戏剧性的展开,你定然也暗自期待 你也 YES YES 屏住呼吸 指挥的令箭就在那里 一枪爆头,躁动的所思 把那颗心,痛快贯穿吧 拉下那看不见的线,黑幕翩然而来 “映于那眼瞳中的是” ——《拟剧论》 第七十一章 混沌症候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调整步态。 抑制住呼吸的紊乱。 一步,一步…… 我握着手机走上夜幕下的街道。 既无理由,也无目的。 只是,仿佛受到某种集体无意识般的实在—— 仿佛受到身畔如潮水般延绵的步履声的引导一般。 当下,只能迈步向前。 遵循世界的整合性的行动。 我不能,超出常规。 必须,融入其中。 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必须,得这么做才行。 我被激发了这种感觉。 为了这段物语能够顺利地展开—— 我必须,没入世界。 忘却意识。 舍弃形态。 抛下自我。 成为“我们”。 “嗡……嗡……” 手机上突然不停地有震动传来。 打破了这种完美而又浑然一体的状态。 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然而这种个人意识,个人独立存在的感觉,就像感到眼睛里面有沙粒,或一个发炎的手指头,或一颗痛牙。 当眼睛、手指头和牙齿是完好的时候,它们似乎并不存在。 难道不是很清楚吗? 意识到个人的存在就是一种疾病。 私欲。 自我的概念。 原罪的果实。 一旦喫食,便无可逆转。 而我甘之如饴…… “卡夫卡君……” 口中不自觉地吐露出了他的名字,而后才从这异样的状态之中摆脱。 一时间,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眸光扫过四周。 不对……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怪别扭的一刻,不对称的沉默。 我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但就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违和感…… 明明不存在于眼前……甚至仿如任何地方都不存在的、巨大的违和感,就这样以嘲弄万物的气势横亘其中。 “静止……” 没错…… 随着我的停步,在一须臾之间,有恒河沙数者,陷入静止之中。 这样奇妙而又不可思议的平衡,仅仅维系了甚至不到短短一瞬。 很快,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就开始显露。 宛若推倒了多米诺骨牌般…… 人潮中出现了巨大的混乱。 跟随在我身后的人们似乎也随我一同站定,而更后方的人群却没有止住脚步的意图。 犹如潮水冲击在堤防之上…… 人像米粉团子一样骨碌碌地挤到了一起。 而后方的人群仍是一刻不停地向前堆积。 于是,“团子”由平面转为了立体。 昏黄的光色淌过了“它们”的脸。 潮水流淌着。 “它们”流淌着…… 堆砌起来了。 而后沉陷了下去。 一具具空有生命的活骸…… 作为组成这个庞大而又扭曲的机器的一个个齿轮而不停运转。 由此衍生的造物…… 好似是以众多死体的碎片拼凑而成的弗兰肯斯坦。 那实在是……过于扭曲了。 感觉到的,是违和感…… 虽然说是不安,但更为根本性的…… 是…… “终焉之……哈米吉多顿之战……” “白色的天使……黑色的天使……” “美丽而……残酷的……天使之环。” “我在……拼凑……Miku酱的……碎块……” “不……不……不要……不要想起来!” 宛如覆盖住不安感一般袭击而来的……是压倒性的恐怖。 在我脑海中浮现的毁灭性的恐慌,以及对于混沌的诱惑…… 我的意识渗入了那个映象…… 那个噩梦的映象。 从无意识的黑暗之中,冲破了堤坝一般开始舞动的、扭曲而诡异的怪物…… 黑色的怪物吐出白色的黑暗。 白色的黑暗吞没白色的天使。 黑色的我也融入白色的黑暗。 意识雾散了。 天使消失了之后,怪物也消失了。 我的存在也消失了…… 世界被白色侵蚀。 漆黑的我化为了虚无。 白色的黑暗…… 世界是白色的黑暗…… …… 外套 绿墙 守时戒律表 我将昨天的笔记重新看了一遍,我发觉里边的内容还不够清楚。也就是说,这一切对我们来说是明白清楚的,但对你们来说则未必。你们,是我所不知道的读者,谁知道“积分号”将会被送往何处?那伟大的人类文化史,没准你们仅仅读到了900年前的位置,就如同我们的祖先一样。没准你们并不明白一些基本的知识,比如,守时戒律表、私人活动时间、母性标准、绿墙、全知全能者。可能你们会觉得这些说法十分奇怪,让我来谈这些,虽然有点滑稽,但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这就像是让一位二十世纪的作家,将自己小说中的名词,比如外套、套间住房、妻子等词语解释清楚一样困难。但是,若他小说的读者是那些更古老的原始人,他就必须要说清楚什么是外套。 我可以想象,当原始人看到“外套”这个词,他会在心里琢磨着:“这是做什么用的?只是个累赘罢了。”我相信,如果我这样说,自从200年战争结束之后,我们中的所有人都没有走出绿墙之外,你们也会像野蛮人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吧。 但是,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可以就此动一下脑筋,设想一下。因为这是非常好的决定。我们都知道,整个的人类历史,就是由游牧生活逐渐向定居生活的过渡。所以说,我们最终的生活方式就是定居,而(我们的)最固定不变的生活方式,正是最最自然也最最完美的生活方式。过去的人们,总是从一边流窜到另一边,那是遥远的史前时代的事儿了,因为那时候人们有着某种需要,即与之产生的混乱的战争、商业经济,以及新大陆的发现。但是现在的人们还需要这么做吗? 我知道,这种定居生活人类起初未必能适应。在200年战争期间,城市变为废墟,道路被毁坏殆尽,荒草丛生。森林将城市阻隔开来。在这样的城市中居住,会让生活非常不方便,但又如何呢?试想,人类在尾巴进化掉之后,起初都是不适应的。没有了尾巴,人还不知道该怎么驱走讨厌的苍蝇。可以肯定地说,在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因为没了尾巴而愁眉苦脸。但是,进化到现在,你能想象自己有尾巴吗?或者,你们能想象不穿衣服而全身赤裸地在街上走吗?(不过,也可能你们现在还光着身子出门也不一定。)但道理是相通的:我不敢设想在一个没有绿墙包围的城市中生活,我同样不敢设想,没有数字守时戒律表的生活会怎样。 守时戒律表……此刻它正待在墙上,它有金色的背景,上面的紫色数字正满怀威严又含情地望着我。此刻,我突然想到了古人们所说的“圣像”,突然有想吟诗或者写祈祷文(当然,两者都差不多)的冲动。唉,可惜我不会作诗!否则我就能够写出一首热情洋溢的优美诗篇了。啊,守时戒律表,联合国的心脏与脉搏! 当我们小的时候,也许你们也是如此,在学校里一定读过古代文学中那篇流传至今的最伟大的文献:《铁路时刻表》。但是若将它和守时戒律表放在一处,二者高下立现。它们一个是石墨,而另一个则是金刚石,虽然组成它们的元素相同,都是碳元素,但是晶莹剔透的金刚石永远比石墨要灿烂,它有着永恒的光芒! 当我们翻阅《铁路时刻表》的时候,是那样激动,甚至不敢大声喘气。但是守时戒律表,这并不是夸大其词,它才让我们所有人成为了伟大史诗中的六轮钢铁英豪。每天早晨,在同一时刻,我们几百万人像六轮机器一样准时地起床,如同一个人一般。而又在同一时刻,几百万人一齐进入工作状态,又同时结束一天的工作。我们恰似那有着一百万只手的一个人一样,在同一秒钟,我们将饭勺送进嘴里吃饭;在同一秒钟,我们走出门散步,我们一同进入讲演厅,又在同一时刻,我们上床睡觉…… 当然,我必须承认,时至今日,我们仍然没能找出关于幸福的精确答案。我们这统一的巨大机体,在一天之中有两次将被分解成无数个单独的小细胞。这两次便是所谓的私人时间,它们是16点至17点,21点至22点。在这些时候,你们会发现,有些人会将房间里的窗帘放下来,而有些人会选择在《进行曲》的旋律中走上街头散步;还有些人会像我一样,坐在书桌前忙事情。但是我相信,让那些人叫我理想主义者好了,或者幻想家我也不介意。那一天早晚会来临,等到那时候,一天中全部的86400秒全都被守时戒律表所统治。 我通过书本,以及人们的讲述知道古代人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当然,那些人仍然生活在不受管束的所谓自由之中,也就是说,生活在那种毫无纪律性可言的原始野蛮状态之下。我太困惑了:一个国家政权,即使这个政权还不够成熟,怎么会允许人们在没有守时戒律表的状况下自由生活呢?那里没有散步,用餐时间也可以随意安排,甚至人可以随意选择起床和睡觉的时间。有的史学家甚至还提及,那时候连大街上也是灯火通明,深更半夜还有行人走动。 我实在难以接受这些。即使他们的智力还达不到聪慧的程度,但也不至于如此愚昧啊!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吗?这样的生活毫无意义,简直就是集体自杀,虽然是慢性的。那时候的政权由于人道主义的考量,禁令谋害别人,但是它们却容许这种光天化日下的罪行发生。杀死一个人,就是将个人的寿命总和减少50岁,这便是犯罪。但是,若使人类整体的寿命总和减少5000万岁,却不是犯罪。这是多么可笑的逻辑!这则简单的数学运算,随便找出一个10岁的号码,不出半分钟就能精确地计算出来。 但是过去的那些人却办不到,即使把他们认为聪明绝顶的康德们请出来也办不到。因为没有哪个康德会想到要建立科学伦理学体系,即这种以加减乘除为基础的科学伦理学体系。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那些国家(他们居然敢这样称呼!)对性生活完全放任不管。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分对象、不分场合,甚至不分时间……简直跟牲畜相仿,完全反科学!还有一点,与牲畜别无二致,就是随便生孩子。真是可笑至极!他们会园艺、懂养鸡、会养鱼(我们有十分可靠的材料可以证明这些),虽然他们掌握了这些知识,但是他们却没有按逻辑发展的递进方式发展到最后阶段,即婴儿生育学。他们也没有想到要制定母性标准和父性标准,这也太荒唐了! 这些都太可笑了,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隐隐地便有些担心起来:你们,这些我所不认识的读者们,会不会以为我在说笑?或者以为我就是想嘲笑你们而已,而装腔作势地说出以上那些荒唐的话? 所以,我要郑重地重申,首先,这不是笑话,我并没有开玩笑;而且我也不善于开玩笑。因为我觉得任何玩笑都有谎言的成分;其次,联合国的科学家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证实了,古代人的生活确实像我说的那样,而联合国的科学是最权威的;再者,若是现在人们还生活在自由之中,也就是说,仍然处于原始的野蛮状态,那国家又从何谈起呢?即便在今天这个时代,在我们这众多号码之中,有时仍会传来猿猴时代的野性之声。对于古人,我们又会有什么过多的苛求呢? 值得庆幸的是,这种野性之声也不过是偶然现象,是不值一提的。仅仅是机器零件的小故障,很容易修复,而整部机器的伟大的、永恒的运转将不受任何阻碍。若是不得不卸掉那些变了形的螺栓,全知全能者自然会伸出熟练的铁手,而安全卫士也不会熟视无睹…… 顺便写一句,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人,昨天我们在散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双曲线S。大概有一次,我在安全卫士局见过他。这就难怪了,昨天我看到他便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我也想通了为什么见到那个举止奇特的I-330号在他旁边,我竟有些尴尬…… 睡觉铃响起了。已经22点半了。明天接着写吧。 ——《我们》 第七十二章 夜之模因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嗡嗡——嗡——嗡嗡嗡……” 我朦胧中苏醒,这种有如蜜蜂振翅的声音,仍在我耳里留下极深的振动余韵。 凝神静听,直觉……现在……应该是子夜了吧! 附近某个地方好像有振动型的时钟响着。 但……继续打盹之后,那似蜜蜂振翅的余韵忽然逐渐轻微、消失了,周遭恢复一片死寂。 我猛然睁开眼。 感受到了僵硬而又麻木的身体。 肢体的各个关节,都宛若生锈一般,以至于无法蜷曲。 于是,我不得以如雕塑般维持着这样滑稽的姿势。 等待着身体的这股凝滞感退去。 渐渐地……周遭开始拥挤。 无意识……又仿佛漫无目的地流淌的人潮,仍在向着一个方向汇集。 我不能……停留在这里。 必须……去那应去之地。 “嗡……嗡……” 如此突然地…… 又响起了…… 那个…… 声音…… 好似蜜蜂振翅般的声音…… 故往曾经听到过的声音…… 我以余光环视四周。 只看到从遥远的彼方开始向着月之里侧无限延伸的街灯…… 以及,人头攒动却又死寂一片的街市上永劫轮回的人群…… 循着那振动的声音,我的视线向下移去。 而后……终于注意到了。 那不知何时落在我的脚边、而今仍在不断振响的手机。 “……” 一时间……我不由得怔住了。 因为我发现……那振动的由来并不是梦间通信上收到的消息。 而是…… “来电……提醒?” 发觉真相的那一刹那,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发仿佛都在战栗。 这是……谁的来电? 为什么会有电话能够拨通到我的梦里? 不可思议…… 心底在产生了好奇的同时……也感受到难以言状的恐惧。 会是……卡夫卡君吗? 思前想后……也只有他在这个梦里曾经与我产生过联系。 我颤抖着,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 浑然未觉从何时起已经可以自如地活动身体…… 是“神明大人”打过来的电话。 ——神明大人?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我的通讯录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备注名? 我的右脚不由得微微向后撤了一步,只觉得有一股凉气倒灌入我肺腑里。 难道…… 真的是……神明大人吗? 这个梦世界的……神明。 假使真的存在神明…… 也许……就是这所谓的神明大人,将我困在了这个世界里。 困在这个永劫孤独的地狱…… 混沌的旋律…… “黑夜”的模因…… 啮咬、侵蚀着我…… 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想要丢掉手中颤动的手机……再次逃回那漆黑的巷子里。 那里是……避难所。 只要我一直停留在那里……故事就不会再向前推进。 一切不会变得更好,但也不会变得更坏。 就这样永永远远、循环往复地持续下去…… “可是……我答应过卡夫卡君。” “所以……不能……逃避。” 即使因为害怕而闭上了双眼,但我还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 “……” 没有……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 通话没有挂断,但电话的另一端仍是一阵无声的死寂。 “你好……” “请问你是……神明大人吗?” 尽管尝试着打了个招呼,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尔后,毫无征兆地,电话便被挂断。 唯余下一段无意义的杂音…… …… “死去的少女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死去而一直不断地徘徊。” “死去的少女看到了一滴接连一滴地散落在地上的血迹。” “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少女,沿着鲜红而蜿蜒的血迹前行,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尸体。” “明白自己已经死亡的少女,在她的尸体面前久久伫立,最终消失在流转的月色里。” “倘使能够埋葬自己的好奇,尚且可以作为故往的残影,幸福而一无所知地活下去。” “若怀着虔诚一滴滴地将其拾起,只会在不知不觉间朽烂而死去。” “你是明知前方有着深渊,还要踏上这地狱之行吗?” “.....真是愚笨而又果敢的决定呢” …… 【夜的气息】 【汽车鸣声】 【街道路灯】 【人群之声】 【信号减弱】 【发车信号】 【三二一始】 颓废的都市构想 浮动于世的柔和光影 扎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陷入了(Trap) Chiptune音乐(Chiptune)与霓虹灯(neon)单点的餐之中 感伤的都市逍遥 回荡在夜里的模因(meme)与旋律(melody) 最终彷徨在小巷的黑夜里逐渐溶解 本能的都市抗争 骚动的银色大厅逐渐模糊着 在永不褪色的喧嚣中存在着蒸汽波艺术(Vaporwave) Makina相机等等(etc.) 绝对的都市职能 今天也在喋喋不休的那家伙如黄油一样 逞强地反驳着耸立的城市体系(system) 纯金制的缺乏感悬挂于左耳 被芳香性的忧郁感而缠绕着 抗菌性的停滞感散落在带有指甲的双手上 反正是在这个一如既往的夜晚 连同逐渐腐朽的身体与心灵 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躯壳的残响被逐渐消亡的都市中 不断葡匐的僵尸(zombie)束缚着 无论夜晚是何等的堕落 明天的光明也依然照耀着世界 而苏醒的我即是 帝国少女 【喜欢的颜色】 【喜欢的声音】 【喜欢的味道】 【喜欢的话语】 【喜欢的人】 盲目的都市幻想 聚集着假绅士(snob)与散发着chloe香水的味道 让我有些发狂是出言咄咄逼人的(PUSHER)态势(Wave)艺人Pablo J等等(etc.) 恋爱的都市模样 令人目眩的夜晚与遗传基因(gene)的淋浴 只顾用濡湿的指尖描绘着讥讽的恋爱 金刚性的背德感使粘上药品的手指发光 穿上了带有伸缩性的优越感衣服 后天性的成见将双目的深渊附上了颜色 若梦见不同的人与那间房间的话那么就 请来补偿身体与心灵已经受伤的我 冲动的感情被流放到了前方无比黑暗的夜里 被那么紧束的是 只想得到你的爱的我 被哭泣濡湿的我即是 啼哭少女 在已无处消遣的不愉快的日子里 也依旧地怀抱着摇晃的摩天大楼 向在高楼里夜空中看到的星星许下愿望 在这样的夜晚里 (叹息) 连同逐渐腐朽的身体与心灵 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躯壳的残响被逐渐消亡的都市中 不断葡匐的僵尸(zombie)束缚着 无论夜晚是何等的堕落 明天的光明也依然照耀着世界 无论未来怎样都无所谓啦 我如此深爱的地方啊 与不计其数走过的路啊 催泪的乡愁突然涌上心头 在傍晚的街道中奔跑的僵尸(zombie) 我的身体与心伤 抑或你的笑容也好声音也好 都会置于此处而消逝 帝国少女 【夜的气息】 【汽车鸣声】 【街道路灯】 【人群之声】 【信号减弱】 【发车信号】 【你的香气】 【你的声音】 【你的双手】 【喜欢的颜色】 【喜欢的声音】 【喜欢的味道】 【喜欢的话语】 【喜欢的人】 【离别的暗号】 【三二一终】 ——《帝国少女》 第七十三章 孤独之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有人……还活着吗?” 遥望夜空,低声呢喃。 独自一人…… 我在这昏暗的街市上行走着。 顺着“潮水”的流向…… 不知是要去往何方。 明明此处万人空巷,却无哪怕一丝喧哗。 声音宛如被吸入了巨大的漩涡底部……那漆黑的洞里一样。 那是……万事万物皆不复存在的地方。 倘若这个世上真的有那孤独之神,一定会在那里留下自己的作品吧。 然而…… 在停笔的那一刻,祂就已经死去了。 因为在那个瞬间,神已完成了足以令自己孤独致死的作品吧…… “神已经死了。” 波德莱尔如是言道。 从孤独之中降生在这个世上,最后又在完满的孤独中灭亡。 于神而言……这倒不失为与之最为相称的一种死法。 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 人类总是有着各式各样的欲望。 有简简单单的想要呼吸、进食的欲望,也有更高层次实现自我价值的欲望。 然则,何为欲望? 求知欲。 征服欲。 表现欲。 成功欲。 这些欲望皆以他人为对象,抑或是源自于他人的定义。 所谓“欲望”……或许只是“想要获得他人认可”的另一种形式而已。 想要比他人更加博学。 想要比他人更加富裕。 想要比他人更加出人头地。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还有他人存在。 欲望的源头,是被世人定义的价值观。 譬如货币,便是典型的具有价值之物。 即使所持之数远远超出了自我所需,人们还是单纯地追求着价值的累积。 人与欲望共存共生,此亦无可辩驳之理。 世界早已染上他人的意识和价值观,而人格便在这种环境之中逐渐成形。 那么…… 当人类由群集归于个体,欲望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不…… 他人消失的那一瞬间,欲望就会失去其定义。 赛马之时没有了对手,也就失去了“赛”的意义,再也无所谓快慢、输赢。 在孤身一人的世界之中,还有谁想站在金字塔顶? 有谁会坚持不懈地创作出无人欣赏的作品? 又能够去征服谁呢? 若心全然为无际的孤独所吞没…… 届时……曾生为人者必将发生形变。 涌上心头的情绪也不再有正负之分。 仿若天启一般…… 我忽然地想到。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孤独之神所留下的、最后的作品……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于此的呢?” “从何时开始……我成为了我呢?” 在这空无一物的世界里,心中空无一物的孤独之神,写下了同样空无一物的话语。 喃喃自语的神明……终于怀抱着无休无止的孤独死去。 …… 我究竟……在这个世界里停留了多久呢?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迷失在梦里了吗? 如果这不是现实的话……我又是从何时开始出现在梦里的? 不…… 不要再思索下去了…… 我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感觉切断。 什么都感觉不到—— 什么都不去想。 从此,我将回归虚无。 所以什么都感觉不到…… 声音好遥远…… 痛苦也在消解…… 意识愈发远去…… 我已经……死去了吗? 因为…… 我对时间流逝的感觉……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 时间……仿佛被切碎一般……前进着。 如同被摘抄出来的章节。 最后……就此定格。 那一刻,我想我已经成为了孤独之神。 在空无一物的世界,空无一物地永生。 这样孤独的存在,难道不是“神”吗? 世界被白色所覆盖。 一片纯白。 只有白色的世界。 所以我哑然…… 在那个世界中,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尽管如此,我还是迈步向前…… 虽然风景仍旧一成不变……但我也没有放慢脚步。 一刻不停地行走着…… 究竟……走了多久呢? 时间…… 空间…… 万物的计量单位,尽数化为了空白…… 在与孤独之神相伴的一切事物中,那最为残酷者莫过于“无限”。 在无限的领域里,有限世界中一切矛盾的事物都会统一起来。 在无限面前,世上一切矛盾都无法产生…… 在无限之中,世上一切矛盾都不复存在…… 而我正是被囚禁在这个无限孤独的牢狱。 …… 那是一个瞬间…… 一个漫长之又漫长的瞬间…… 苏醒的瞬间…… 时间开始流动的瞬间…… 一切都感觉那么遥远。 睁开眼。 啊啊…… 这个世界是如此暧昧。 蠢蠢蠕动的那些东西,稍加触碰就会化作一抹深黑。 所有的感官都发生异化,得以看到本不可视之物。 视线一片朦胧,唯有色彩存在。 恍惚间忘了自己是谁。 仿佛整个意识被替换。 眼中仅见,唯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 在黑暗尽头,有两道大光。 我试图靠近。 杂质…… 似乎发生了某种现象,但无法主观地感受到。 与世界融为一体的这种全知全能的感觉……便是我所拥有的一切。 这……到底是什么? 混入这个世界的杂质…… 白色的光…… “你也去吗?” 最后……听到了这般的声响。 于是就有了光。 ……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神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 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 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 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 神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神看着是好的。 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了。 于是地发生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各从其类;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神看着是好的。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 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 于是神造了两个大光,大的管昼,小的管夜,又造众星,就把这些光摆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管理昼夜,分别明暗。神看着是好的。 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 ——《创世记》 第七十四章 兽名数目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咔咔”…… 从某处,传来了巨大的机器开始运转的声音。 不可思议的鸟儿,拧动世界的发条。 复杂而精密的齿轮徐徐地转动着。 天空中垂落的、巨大的钟摆驱动着世界。 听啊…… 这是世界再次被重启的旋律。 偌大之声,抚过世界。 于是万象战栗。 这便是此刻我之心景…… “光明……” 我的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一词语。 “这便是……光明?” 世上有光。 分管昼夜,统摄群星。 可是……为什么如此之近? 我继续向着那两道大光之所在靠近。 然后……听到了声音。 不可思议的声音…… 于这个世界初次听到的、除我以外的其他活物的声音…… 人的声音…… 女孩子的声音…… 似乎是与我同龄的少女的声音…… 不可思议…… 真是不可思议…… 强忍住光芒的刺眼,我直愣愣地盯着那两道大光的所在,目不转睛。 宛如在窥视神明,喫食禁忌。 伴随着双目传来的剧烈灼痛感,我的视野渐渐开始黯淡了下去。 这份张目对日的无知和傲慢……终究还是为我招致了失明吗? 就在我这样以为的那一刻—— 呈现在我眼前的新世界…… 好似一个头戴高筒帽、上身一件内穿黑马甲的大红色长襟紧身衣服、脚登长筒靴的瘦长人影在呐喊着“怪优奇优侏儒巨人美少女等募集”般怪奇。 尽管依然是苏醒在无意识地向着前方流淌的人潮里…… 可是……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我偷偷窥向周遭的人群…… 不…… 不要和他们对视…… 因为……我的心里隐隐有种的预感。 一旦和他们眼神相交……就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 和以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和以往、和以往、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好好想想……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街市上,挤满了好像在笑……好像在哭……又像是在害怕的表情。 和以往不一样的表情…… 不……是连见也没有见过的表情。 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的表情。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表情…… 这表情…… 这表情的群集…… 不知为何,我对这表情……这无法理解的表情……感到恐惧……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抑或是因为…… 这好像在笑……好像在哭……又像是在害怕的表情…… 唤醒了遥远的记忆。 仿佛挤满这种表情的地方……过去也曾有过。 所以感到恐惧…… “啊……” 这是什么感觉…… 这些人的表情……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握紧的拳头开始发热…… 手心也变得大汗淋漓…… 嘴唇僵硬…… 脸颊作痛…… 仿佛头皮里有什么正钻出来一样……的瘙痒…… 啊…… 这是什么感觉…… 这些人的表情……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想不…… 世界的齿轮……错乱了。 不对…… 这样不对…… 我必须得……找出正解。 必须找出唯一的那个答案才是…… 为此我…… 为此我……应该…… 找到“1”。 但是…… “1”是什么呢? 数字……? 对…… 它是……数字。 “7”是完美数字。 然则缺“1”为憾。 “神”是三位一体。 因此…… 世界的终极……是“777”。 终极的缺憾……即“666”。 “这……这是……?!” 兽名数目…… 我所寻找的那个数字…… 位于“神”与“兽”之间的那个数字…… “111”。 三一…… 三位一体…… “兽”+“三位一体”=……“神”? 等式成立的那一瞬间,世界重新开始了运行。 “正好多出了一张票,送给你吧!” 忽然地…… 我好像又听见了方才曾经听到过的、少女的声音。 虽然相隔似乎十分遥远,但因人潮之中一片死寂,所以话语显得格外清晰。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终于……见到了那个不可思议的少女。 少女的身体奇妙地呈现出一种半透明,通体散发着宛如月色一般静谧的光明。 她的五官的轮廓,也在光芒的笼罩下几乎无法看清。 我又注意到,在少女的前方,有着一位身形同样透明却恍如日光蔽体般耀眼夺目的少年。 少年的肩上则是背着一个垂落至腰际的斜挎包,在少女将某物塞进了他的口袋之时停下了步履。 少女向他摆了摆手,而后伸手指向了他身后的所在。 少年沿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我不得不慌忙避开他的视线。 当我回过神时,我才骤然发现,少女所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原来…… 方才因由我的停步,后方的人潮再次出现混乱了。 人像米粉团子一样骨碌碌地挤到了一起。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团子”还数量相对较少,呈平面分布。 可是后面涌上来的人越积越多,于是人潮汹涌,刚才呈平面分布的“团子”开始变成立体分布了。 我再回过头时,发现少年和少女已经向着更前方的人流走去,即将淹没在人群中了。 “等等!” 我大声呼喊,而后匆忙朝前方追去。 这一莽撞的行径,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潮之中的众人,皆是采取了与我相同的奔跑动作。 继而碰撞、磕绊、挤压、踩踏…… 人潮的秩序完全崩溃了。 第一个齿轮的卡顿……带来的是整个机器的停止运转。 目之所及,皆是活骸如僵尸般扭曲,抽搐,匍匐于地…… 而我和少年、少女之间的道路也为之所隔断,眼睁睁地望着他们消失在了远方的人群里…… …… 我又看见另有一个兽从地中上来,有两角如同羊羔,说话好像龙。 它在头一个兽面前,施行头一个兽所有的权柄,并且叫地和住在地上的人拜那死伤医好的头一个兽。 又行大奇事,甚至在人面前,叫火从天降在地上。 它因赐给它权柄在兽面前能行奇事,就迷惑住在地上的人,说:“要给那受刀伤还活着的兽作个像。” 又有权柄赐给它,叫兽像有生气,并且能说话,又叫所有不拜兽像的人都被杀害。 它又叫众人,无论大小贫富,自主的、为奴的,都在右手上或是在额上受一个印记。 除了那受印记、有了兽名或有兽名数目的,都不得作买卖。 在这里有智慧。凡有聪明的,可以算计兽的数目,因为这是人的数目,它的数目是六百六十六。 ——《启示录》 第七十五章 混沌头脑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呜呜……” 在哭泣。 有什么人……正在哭泣。 哭得泪流不停。 之所以会得出这样清晰的结论,是因为我听到了那呜咽的声音。 试图寻找那哭声的源头,于是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然而…… 眼中所见的画面……除却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它们”,就只有被泪水濡湿的我自己。 还来不及生出厌恶的情绪,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的悲悯便吞没了我的心…… 我知道…… 我是在思念着方才见到的少年和少女。 这般的说法虽然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那样的情绪。 我渴望再见到那时所见的少年和少女。 不知缘由。 不明就里。 仅仅是……脑海中徜徉着这般的思绪。 思念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抹去。 我不知道,少年和少女身上吸引我的那种似曾相识之物到底是什么。 但我明白,我们终将会在身畔的人潮所去往的方向的尽头之处汇集。 怀着这份不可思议的思念,我随着人潮继续向前走去。 在这段漫长而又虚无的旅途之中,我时而深思,时而求索。 发觉了梦中的我,其实是不连续的实在。 也许在某个时刻,思维便会突兀地中断,继而陷入到某种混沌莫名的境地当中。 待到醒转的时候,又已经出现在了别处,关于其间所行之事的记忆一点也没有。 我……是谁? 无法自证。 在醒来的瞬间,就发现自己诞生了,可是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任何记忆。 一无所知…… 一片空白…… 这般思考着的婴儿,渐渐地感觉到恐惧,发出了不安的初啼。 因为,他并不知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母亲慈爱的慧眼、温柔的抚慰,依然无法使婴儿的哭泣平息。 祝福。 受到了来自母亲的、对于新生命的祝福。 可是,对那孩子而言,这或许是一种诅咒吧。 不……对于刚刚出生的孩子来说,这毫无疑问就是一种诅咒。 被生下来,将要经历这世间的诸般劳苦。 懵懂之中,便踏上寻找自身意义的旅途。 难道这不是一种诅咒? 受到诅咒之生命…… 受到祝福之生命…… 人子耶稣在降生之时,兴许也受到了这般的诅咒与祝福。 为了寻找自身的意义而踏上旅途,于诸般劳苦之中度过三十年庸碌…… 直至受洗之日,天开之时,圣灵盈身,神如是说:“你是我的爱子,我喜悦你!” 如此,耶稣方知祂为世人的救主。 在圣心的神学课上,也曾对耶稣自证为救世主的章节做过释经: “耶稣又对众人说:‘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法利赛人对他说:‘你是为自己作见证,你的见证不真。’ 耶稣说:‘我虽然为自己作见证,我的见证还是真的。因我知道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你们却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你们是以外貌判断人,我却不判断人。就是判断人,我的判断也是真的,因为不是我独自在这里,还有差我来的父与我同在。你们的律法上也记着说:“两个人的见证是真的。”我是为自己作见证,还有差我来的父也是为我作见证。’ 纵使身为三位一体的神之亲子,尚且需要他者的见证认识己身。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往哪里去? 这哲学上的终极三问……我又该如何来解答呢? “你是谁?” 我是……今川来未。 “可是……真的是如此吗?” 脑海里的声音如是言道。 “你又是凭借什么来做出解答的呢?” 记忆……? “怎知那不是妄想呢?” 那么……人格? “所谓人格,不过是基于认知所构建出来的幻象。” “现在的你的人格……真的就是我最初的那一个人格吗?” “说不定,在现在的你的人格之前,就已经有过许多的人格。” “只不过,故往寄宿在这身体里的人格,为了逃避巨大的绝望和痛苦,所以就在妄想中消除了自我。” “而你现在所拥有的认知、情感、意志乃至于记忆,皆是由你先前消亡的人格所妄想出来的产物。” “这样的解释……你满意吗?” 我无比恐惧。 …… 众百姓都受了洗,耶稣也受了洗。正祷告的时候,天就开了。 圣灵降临在祂身上,形状仿佛鸽子,又有声音从天上来,说:“你是我的爱子,我喜悦你!” ——《路加福音》 …… 我们所传的有谁信呢? 耶和华的膀臂向谁显露呢? 祂在耶和华面前生长如嫩芽, 像根出于干地。 祂无佳形美容, 我们看见祂的时候, 也无美貌使我们羡慕祂。 祂被藐视,被人厌弃, 多受痛苦,常经忧患。 祂被藐视, 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样, 我们也不尊重祂。 祂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 背负我们的痛苦; 我们却以为祂受责罚, 被神击打苦待了。 哪知祂为我们的过犯受害, 为我们的罪孽压伤。 因祂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 因祂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 我们都如羊走迷, 各人偏行己路, 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祂身上。 祂被欺压, 在受苦的时候却不开口, 祂像羊羔被牵到宰杀之地, 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无声, 祂也是这样不开口。 因受欺压和审判,祂被夺去, 至于祂同世的人,谁想祂受鞭打、从活人之地被剪除, 是因我百姓的罪过呢? 祂虽然未行强暴, 口中也没有诡诈, 人还使祂与恶人同埋; 谁知死的时候与财主同葬。 耶和华却定意将祂压伤, 使祂受痛苦; 耶和华以祂为赎罪祭。 祂必看见后裔,并且延长年日, 耶和华所喜悦的事必在祂手中亨通。 祂必看见自己劳苦的功效, 便心满意足。 有许多人因认识我的义仆得称为义, 并且祂要担当他们的罪孽。 所以,我要使祂与位大的同份, 与强盛的均分掳物; 因为祂将命倾倒,以致于死, 祂也被列在罪犯之中。 祂却担当多人的罪, 又为罪犯代求。 ——《以赛亚书》 第七十六章 月蚀假面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不知为何,人潮前进的速度似乎逐渐变得缓慢了。 人群摩肩接踵,所幸并没有出现混乱。 渐渐地,就连迈步向前的步履也开始停滞了。 我踮起脚,试图透过攒动的人头之间的间隙观望前方的景象。 可是那远处的光景早已被无休无止地蔓延的人们的身姿所阻挡,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了。 我慢慢察觉到,周遭的场景也已经发生变化了。 我们不再是行走在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 而是……远远比那还要广阔得多的地方。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印象,是因为人流已越来越宽了。 极目四望,人潮的边界皆已延伸到了目力尽头的地方。 在那光亮所无法触及的暗闇之地,八方涌来的人潮仍在向此汇集着。 如果说先前的人群仍只是“潮水”的话,而今此处已化为地上万民的“汪洋”了。 在人海的尽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耸立着。 因为相隔过于遥远,所以我无法看清那个东西的模样。 所能看到的……就只有几乎完全被掩埋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和形状。 “应该……是某种建筑吗?” 我如此猜想道。 兴许……那里就是人潮的终点了。 也是那时我所见过的少年和少女终将抵达的地方…… 会在这里再次和他们相遇吗? “一定会的……” 我在心中默默祈愿道。 发觉到的时候……人潮已经继续开始流淌。 我随着人潮,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行进着。 究竟……是要去往何方呢? 而今想来,也已经不再重要。 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在月轮为夜幕所遮挡的当下,几乎是我所仅见的唯一的光。 伴随着步履的向前,我离那里……也越来越近了。 于是……终于看见了那光亮源头的模样。 一排人行通道闸机,几乎将整片人潮都拦腰切断了。 而在每一个闸机口,都站着一个手持昏黄古式油灯、身披黑色水鸟和服的模糊人影。 那黯淡的光线,正是从这些人影手中所提的油灯里发出的。 “……?!” 猝不及防之下,我险些惊叫出声。 眼中所见的景象,令我毛骨悚然。 那是……脸?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一片漆黑……好像在笑……好像在哭……又像是在害怕的脸。 不…… 不对…… 那个东西……它并不是脸。 而是…… 似笑非笑……似哀非哀……似怖非怖……充斥着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的表情的假面。 我压抑住内心沸腾的恐慌,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异样。 太阳穴传来一阵胀痛,心脏也若擂鼓般鸣响。 一旦这异状被眼前那东西察觉了的话…… 不…… 不要再去思考这些了…… 我尝试放空自己的大脑,模仿着周边人们的模样。 在临近闸机的时候,前方的人们都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包,然后把它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张绿色的纸条。 待到将要通过闸机时,他们又自然地将纸条递给了那戴着漆黑假面的人,而后步伐毫无停滞地经过了通道。 那张绿色的纸条……又到底是什么呢? 念头产生的那一刹那,毫无征兆地……那句话语开始在我的脑海之中回响: “正好多出了一张票,送给你吧!” 那是……故往曾经听过的、少女的话语。 对了…… 少女也曾将某物塞进了少年的口袋里。 而那个东西……就是门票。 通过眼前的闸机通道的门票…… 所以说……那些戴着可怕的黑面具的人,就是这个检票处的检票员吗? 那副漆黑的面具……莫名地让我感到有些熟悉。 似乎是在哪里曾经见到过类似的饰品…… 不过,好像并不是在现实之中,而是于书内或者画作里见过这样的面具。 画作…… 对……是画作。 是法国宫廷画家——让-马克·纳蒂埃的作品…… 在那幅贵族夫人的肖像画中……其手中所持的,便是那名为“Moretta”的椭圆形黑天鹅绒面具。 这种面具最早起源于法国,为当时的名媛贵妇参观修道院时所戴的饰品。 戴这种面具需要用牙咬住固定,所以一旦戴上便无法发出声音,因此又有着“沉默的女仆”的别名,或取自“神明在上,尔应肃静”之意。 我之所以会对这种面具的由来了解得此般详细,除却在美术课上赏析让-马克·纳蒂埃的画作之时曾听森野老师提起,还有便是…… 听小静说,那起在昭和年间发生于圣心女子学院、轰动全国甚至就连帝也牵涉其中的恶魔崇拜事件,作为事件主谋的秘密结社的成员在举行渎神之黑弥撒时所佩戴的装饰……就有一副以“Moretta”为原型而制作的“月蚀之假面”。 …… 你到神的殿要谨慎脚步。因为近前听,胜过愚昧人献祭,他们本不知道所作的是恶。 你在神面前不可冒失开口,也不可心急发言,因为神在天上,你在地下,所以你的言语要寡少。 事务多,就令人作梦;言语多,就显出愚昧。 你向神许愿,偿还不可迟延,因祂不喜悦愚昧人,所以你许的愿应当偿还。 你许愿不还,不如不许。 不可任你的口使肉体犯罪,也不可在祭司面前说是错许了。为何使神因你的声音发怒,败坏你手所作的呢? 多梦和多言,其中多有虚幻,你只要敬畏神。 你若在一省之中见穷人受欺压,并夺去公义、公平的事,不要因此诧异。因有一位高过居高位的鉴察,在他们以上还有更高的。 况且地的益处归众人。就是君王也受田地的供应。 贪爱银子的,不因得银子知足;贪爱丰富的,也不因得利益知足。这也是虚空。 货物增添,吃的人也增添,物主得什么益处呢?不过眼看而已。 劳碌的人不拘吃多吃少,睡得香甜;富足人的丰满,却不容他睡觉。 我见日光之下,有一宗大祸患,就是财主积存资财,反害自己。 因遭遇祸患,这些资财就消灭;那人若生了儿子,手里也一无所有。 他怎样从母胎赤身而来,也必照样赤身而去;他所劳碌得来的,手中分毫不能带去。 他来的情形怎样,他去的情形也怎样。这也是一宗大祸患。他为风劳碌有什么益处呢? 并且他终身在黑暗中吃喝,多有烦恼,又有病患呕气。 我所见为善为美的,就是人在神赐他一生的日子吃喝,享受日光之下劳碌得来的好处,因为这是他的份。 神赐人赀财丰富,使他能以吃用,能取自己的份,在他劳碌中喜乐,这乃是神的恩赐。 他不多思念自己一生的年日,因为神应他的心使他喜乐 ——《传道书》 第七十七章 浦岛太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是巧合吗…… 还是说……眼前这些戴着一副古怪的黑面具的检票员,真的和昭和时代的那起事件存在某种关联? 倘使真的是如此的话…… 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完全发生了变化了。 在我和卡夫卡君最初的假定之中,这个世界……是基于我的记忆和认知所构建的、梦境的世界。 从理论上说,它也应是“我之愿望的达成”。 可是…… 那时的我,却始终未能从中分析出隐藏在这个世界的表象深处的我之心愿。 而今想来……也许是因为那个假定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推断。 假若在这个“黑夜”世界之中,真的存在某种超乎我的记忆及认知但又于现实世界真实存在之物…… 那么……它们的存在本身,便是答案—— “这个世界,亦为真实不虚之物。” 不过……即使是这一点,也只是当下的一种假定,一个推断。 在被证实或者证伪以前,皆如那薛定谔的猫一般…… 是为混沌而不既定之物。 在这般地思考着的同时,我的步伐并未迟缓下来。 因为…… 一旦在此处停下了脚步,人潮必定再次出现混乱。 届时…… 那些家伙…… 那些以假面覆容的生物…… 也将察觉到我这只白羊群中唯一的黑羊的存在。 没错……就是“生物”。 这般的词…… 它既可以喻人,亦可以指代某种非人的存在。 倘若我先前所作的那个假定为真,那么那些疑似以月蚀之面覆容者……可能就是曾存在于圣心的那个秘密结社以扭曲的秘仪所召唤出的邪恶存在。 毕竟……从昭和时代至今,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的年月。 那场事件的亲历者,即便当时年龄尚幼,也差不多是当今的帝的年岁了。 至于模仿犯罪…… 真的会有那样的可能性存在吗? 能够将人于梦境里拉入到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中来…… 拥有着那般力量的存在,即便不是神明或者恶魔,应该也已与之相差不远。 说到不可思议的事物…… 除却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本身以外,还有一样东西……令我感到了难以言状的违和感。 那就是……梦间通信。 那个毫无征兆便突兀出现的、我在梦境世界中得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唯一手段…… 毫无疑问…… 它必然与主导着“黑夜”世界中万事万物的走向的那位存在有关。 那样的存在……不就是“神”吗? 尽管如今还无法知晓那位创造出梦间通信的存在究竟是神明还是魔鬼…… 但是梦间通信的产生,必然有其价值和意义所在。 为什么是我……被选中进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别人? 是因为我是现实世界里的名人……? 还是……因为我是那所学院的学生? 除此之外的理由…… 实在是想不出来。 诸多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纷繁交织在一起…… 那实在是……过于紊乱。 像这般的问题,在我故往驻足于这漫长到几无止尽的“黑夜”中时,已经反复思索、剖析过无数遍了。 然而,在缺失了事实的佐证作为拼图的情况之下,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得出正解。 但我真正关心的问题……真的是这些吗? 有一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无法拨开。 为什么……在那个时刻拯救我的,不是别人,而偏偏是卡夫卡君呢? 明明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恒河沙数的人。 但唯独只有卡夫卡君,真正进入到我的世界。 是命运吗……? 与其说是相信…… 倒不如说,我希望是这样的答案。 在这个诡异、荒诞的世界里……难以理解、无法琢磨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 就比如说…… “那个时候……卡夫卡君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 无法解释。 难以理解。 距离“那个时候”……究竟已经过去了多久呢? 我们相互告白……而后我终于随着小巷外的人潮一同踏上行路的那个时候。 卡夫卡君消失了。 自某段话语之后,梦间通信再也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无论向着那个不变的界面发送多少条消息…… 无论重新回到那无人的巷尾等待多么长久…… 卡夫卡君……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时间…… 无与伦比的、难以描摹的巨大的绝望感……淹没了我。 孤独…… 恐惧…… 渴盼…… 担忧…… 思念…… 哀愁…… 无助…… 痛苦…… 巨大的、斑驳的、扭曲的、漆黑的情感……涌了出来。 胸口仿佛裂开了一个看不见的空洞。 也许,正是从那时起……我才变成了一个怪物。 寂寞…… 我好寂寞…… 哪怕不停地在手机上书写着与他相关的日记…… 可我们之间的话语……也必有写完的时候。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 等待卡夫卡君想起并答复我的时候…… 对于这般的等待,大地上已经没有可以用以计量的时间了。 因为在这“黑夜”的世界……就连时间也停止流动。 到后来…… 甚至于自己的名字,都已经渐渐忘记了。 连自己要等的“他”是谁,也已变得模糊不清了。 最后,就连语言都忘了,形体也没有了,思维也不存在了。 直至……察觉到了那歌声的到来。 然后,我开始做梦了。 那是…… 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次回忆起……不应存在于任何活物的认知中的梦。 而当我再次意识到“我”这一个体的存在的时候,已是作为人潮的一部分向着未知的彼方行走…… 在接到了那通来电显示的备注名为“神明大人”的电话以前……我究竟以这种无意识的状态在这个世界里行走了多久呢? 假使会有从这个长梦中醒来的那一天…… 那时的我…… 或许便若打开了龙宫城的乙姬所赠与的不可思议的贝的浦岛太郎一般,会在从中涌出的氤氲烟气所蕴含的三百年岁月之中一瞬便化为白首吧…… …… 浦岛太郎这个人,似乎是确实曾经存在于丹后水江一带的人。丹后大约是现今京都府的北部,据说在北海岸的某个贫村里,也还有供奉太郎的神社。虽然我没有去过那里,不过依照他人的说法,似乎是个非常荒凉的海滨,浦岛太郎就住在那里。当然,他不是一个人住在那的,他有父亲、有母亲,也有弟弟和妹妹,还有很多仆人。也就是说,他是这海岸上名门望族的长男。说到望族的长男,不论是古代还是现在,都有一贯的特征,就是兴趣广泛、爱玩。说好听是风流倜傥,说难听就是游戏人间。不过,即使说是游戏人间,和爱好女色或终日酗酒的那种放荡,还是各异其趣的。像是粗鲁地咕噜咕噜大口喝着酒,或是和品行不正的女人在一起,让亲兄弟们颜面无光,会做出这种荒唐事的人,大多是次男或三男。长男是不会这样野蛮的,因为有先祖留传下来的恒产,所以才能生恒心,品行似乎也会比较端正。也就是说,长男的游戏人间和次男、三男那种整天买醉、令人为之气结的家伙不同,长男只是因为兴趣,偶尔为之而已。于是,因为这种偶尔为之的玩兴,大家都认为这就是望族长男就该有的品味,自己也陶醉于他高尚的生活品位当中,并就此满足。 “做大哥的人不想冒险,这可不行啊。”今年已经十六岁,却比男生还野的妹妹如此说道,“这样踌躇不前,真是胆小。” “才不是那样,”今年十八岁,粗鲁放荡的弟弟反对着,“是因为哥哥太在乎美男子的面子了。” 这个弟弟肤色很黑,是个丑男。 浦岛太郎听到弟妹这么不客气的批评,并没有生气,只是苦笑:“让好奇心爆发出来是冒险,相反地,抑制好奇心也是一种冒险。不论哪一种都是危险的。因为人啊,有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他用一种想澄清某些事却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语调说着,之后便两手背在背后,出门去了。 苅荐乃 乱出所见 海人钓船 浦岛在海岸边散步,和往常一样,故作风流地念诵了一些诗句。 “人啊,为什么不互相批评就活不下去呢?”他阔然昂首,思考着这个质朴的问题,接着开始摇头,“沙滩上的萩花、慢慢爬近的小螃蟹、或是在河口处休息的雁子,他们都不会批评我。人类也应该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但是这种自我的生存之道,是不是就是让人无法相互尊重的原因呢?明明我很努力地不给别人带来麻烦,过着高雅的生活,但还是会有人说闲话。烦死了。”说完还叹了口气。 “喂,喂,浦岛先生。”这个时候,浦岛听见脚边有个小小的声音。 原来是上次那只惹麻烦的乌龟。 我并不是想让大家觉得我博学多闻,但还是必须在此插一下话。乌龟是有分很多种类的,有住在淡水的,也有住在咸水的,它们的体型都不太一样。像在弁才天女神的池畔,懒洋洋地趴着做日光浴的那种,叫做石龟。在绘本上,常常会看到浦岛先生坐在这种石龟的背上,一只手横挡在眉前,眺望着远处的龙宫,但这种乌龟一进入海水,应该马上就会被咸水给噎死。不过,在婚礼时用的岛台上,以及“鹤寿千年,龟寿万年”这类贺词中,或是在蓬莱山跟鹤一起随侍在尉姥身边的龟,大多都被认为是石龟,几乎没见过鳖或玳瑁之类的岛台。因为这个缘故,绘本的画家也就认为浦岛先生的向导(不管是蓬莱还是龙宫都是需要向导的仙境)是这种石龟,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怎么想都觉得,用那种长了指甲的丑手拨水游到海底深处,实在很不自然,应该是用像玳瑁那样鳍状的大手划水才对。我真的不是在卖弄什么,不过还有一个令我困惑的问题。以日本来说,玳瑁的产地应该是在小笠原等这些南部的地方,所以非常遗憾,丹后这侧靠近日本海的北海岸,是不可能有玳瑁的。这么说来,把浦岛先生当做小笠原或琉球群岛的人就可以解决了,但是,从很早以前就记载着浦岛先生是丹后水江的人,现今丹后的北海岸也有浦岛神社留存,基于尊重日本历史的理由,不管童话故事再怎么虚构,也不能把浦岛乱写成小笠原或琉球人。真要说的话,一定是小笠原或是琉球的玳瑁游来日本海了。不过,这样写的话,一定又有生物学家会说“你们真是乱来”,说我们这些所谓的文学作家就是欠缺科学精神。被人这样轻蔑也非我们的本意,因此,关于这点,我已经思考过了。难道除了玳瑁以外,就没有其他也是鳍状手掌、并且生活于咸水的龟吗?其实,还有一种叫赤海龟的龟。差不多在十年前(唉,我也老了呢),我曾在沼津海边渡过了一个夏天,当时海滩上出现了龟壳直径将近五尺的大海龟,在渔夫之间引起不小的骚动,我也亲眼看到了,所以一直记得赤海龟这个名字。啊!就这么办吧。如果故事是发生在沼津海滨的话……唉,就算说它因为一直在日本海洄游,所以才会在丹后的海滨被发现,还是会在生物学界引起舆论及挞伐,即使说是因为潮流这样那样所以才这样,还是会引起不满吧。算了,那个我不懂。在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也不是只有发生在海龟身上,就这样带过吧。科学精神也不一定就可靠,定律或公理也都是假说而已,不是吗,可不是说了就算的。回到正题。 那只赤海龟(赤海龟这个名称太拗口了,以下就简单称呼为龟吧)伸长脖子仰望着浦岛先生,“喂,喂”地叫着,说:“这是当然的事啊,您也知道的吧。” 浦岛吓了一跳,“什么嘛,原来是你啊,就是上次我救过的乌龟嘛,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这就是之前浦岛看到被一群孩子嘲弄,觉得它很可怜,便把它买下来放回海里去的那只乌龟。 “说我又跑来这里也太无情了,我会讨厌您的,少爷。不过我还是想要报答您的恩情,从那天起,每日每夜都来这个海滩等待少爷。” “你太浅虑了,或者应该说有勇无谋吧。要是又被那群小孩子发现了该怎么办?这次可不一定能活着回去了。” “您怎么这么无情呢。如果又被他们抓到,我想少爷一定会再把我买走的。真是抱歉,我如此浅虑,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再见少爷一面。这种心情可能正代表着我已经喜欢上您了。少爷啊,希望您能懂我的心意。” 浦岛苦笑了一下,小声嘀咕着:“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 龟听了便说,“我说,大少爷,您是在自我矛盾哪!刚刚您才说自己不喜欢被批评,但您不是也自以为是地批评我浅虑又有勇无谋吗?少爷才自以为是呢。我有我自己的一套原则,请您遵守游戏规则好吗!”龟漂亮地反击了浦岛。 “我并不是批评你,那叫做训诫,也可以说是劝谏吧,虽说忠言逆耳,但对你是有好处的,其实我是这个意思。”浦岛脸红了,拼命想润饰刚才的话。 “如果他不要故意装得这么正气凛然的话,其实是个好人啊。”龟小声地说。“不不不,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请您坐到我的壳上来吧!” 浦岛吃了一惊,“你说什么!我不喜欢这种野蛮事,坐到龟壳上这种事太粗鲁了,绝对不是一种风雅高尚的行为。” “这种事情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为了当做之前的谢礼,带您参观一下龙宫城而已。快点,坐到我的龟壳上来吧。” “什么,龙宫?”浦岛脱口而出,“别开玩笑了,难道你是喝醉了吗?在胡说什么呢!所谓的龙宫虽然自古以来就在歌谣当中被咏唱、被写在神仙故事中流传下来,但那是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喂,懂吗?那可是自古以来吾等风雅之人的美梦与憧憬啊!”浦岛说的话太过风雅,语气变得有点惹人厌。 这次换成乌龟脱口而出,“唉,真受不了,待会儿再慢慢听您解说风雅的含义,反正您就相信我,坐到我的龟壳上就是了。您实在是不了解冒险的趣味啊!这样可不行!” “啊,你果然说了跟我妹妹一样失礼的话。我实在是对冒险这种事不感兴趣,举例来说,就像是特技杂耍之类看来华丽但终究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邪门歪道。不了解宿命的真谛,也没有传统的教养,盲蛇无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对吾辈正统的风流之士而言,是感到不快又不屑的东西,更严重点可以说是轻蔑。我只想循着先人走过的平稳道路笔直地前进。” “噗,”龟又脱口而出,“难道先人走的道路,就不是冒险的道路吗?不,如果冒险这个字眼用得不恰当的话,可能会令人联想到沾满血迹、浑身脏污,不务正业的人,但是为了让您觉得有说服力,我就从头讲一遍吧。只有相信在山谷对面开满了美丽花朵的人,才能心无窒碍,抓着藤蔓走到对面。如果以为那样做的人是在表演特技,还给予喝彩,实在是令人感到颦蹙。那绝对是和杂耍艺人的走钢索完全不同的!抓着藤蔓横渡山谷的人,纯粹只是为了想看到山的另一边盛开的花而已,绝不会有‘自己正在冒险’这种粗俗虚荣的想法。什么把冒险当成自傲的事,真是愚蠢。姑且就将‘坚信对岸有花’这件事称作冒险好了。您说您没有冒险心,那也就表示您没有信任的能力。‘相信’是很低俗的事吗?‘相信’是邪门歪道吗?你们这种绅士把自己铁齿这件事情拿来说嘴,真是非常可恶。这不是头脑聪明,而是更低贱的,叫做吝啬,证据就是您只做对自己没有坏处的事。请放心,谁都不会对您提出无理的要求。你们不会坦率地全盘接受别人亲切的好意,是因为想到事后必须回报,觉得很麻烦,对吧!所谓风流之士,原来全都是小气鬼!” 浦岛说:“你说得太过分了!我已经被弟妹们不留情面地讲过一次,来到海滨散心,竟然还得被受我帮助过的乌龟批评。我和你们这种对于传承优良文化传统毫无自觉的人不同,就随你说吧,这或许也算是种自暴自弃,但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虽然这不该是从我口中说出的话,但你们的宿命和我的宿命,有着相当大的阶级差异,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不同了。这并不是我的错,而是上天赋予的。可是你们似乎觉得相当不甘心。意思就是,虽然你们想要把我的宿命层次拉低到与你们的宿命一样,不过人事终究不及上天的安排。你说这种要把我带到龙宫去的大话,还期待我给予对等的附和,真是够了,我什么事情都知道,你不要再胡闹了,快回去你海底的家吧。我好不容易救了你,要是你再被孩子们抓到,我可是不会再出手了。你们才是不懂得如何坦率接受别人好意的人。” “嘿嘿,”龟胆大妄为地笑着,“真不好意思让您救了我。绅士嘛,就是这点讨厌。对别人亲切以待,是十分高尚的美德,明明多少都有些期待别人回报,却又对别人的好意保持警戒,对方以平等待您,似乎使您感觉被看轻了,所以很泄气吧。我说,您会帮助我这只龟,是因为施暴者只是小孩子吧。既然一边是乌龟,一边是小孩,在龟和小孩之间做出仲裁,之后也不太可能会有麻烦。而且,对小孩子而言,五文钱已经很多了。嗯,不过,五文钱也是杀过价的价钱了吧。那时候我也想过,要不要多少帮您出一点呢,因为您的小气让我吓了一跳。一想到‘我的身体只值五文钱’就感到相当羞耻。而且那个时候,因为对方是龟和小孩子,您才愿意花五文钱来调停,可能只是您心血来潮吧。如果那时的双方不是龟和小孩,而是一个凶暴粗鲁的渔夫在欺负生病的乞丐,别说是五文,您连一文钱都不会出,只会皱着眉快步走过吧。因为你们这种人,非常不愿意面对人生的真实面貌,您一定觉得您那高级的宿命,就像被粪尿玷污了一样。对别人的恩惠,只是出于玩兴,是享乐。因为是龟,所以才出手帮助,因为是小孩,所以才出钱。如果是粗鲁的渔夫跟生病的乞丐,就免了吧。您是非常厌恶脸上被现实生活中那股腥臭的风吹拂着的,玉手也不喜欢被弄脏。我只是叙述我所听到的事情而已,浦岛先生,您不会生气吧,因为我其实是喜欢您的呀!哦,您在生气吗?像您这样拥有上流宿命的人,一定觉得被我们这种下贱的东西喜爱是很不名誉的。而且我又是只龟,被龟喜欢这件事,一定让您感到更不舒服吧,但是,请您原谅我,因为喜欢或讨厌都是没有理由的。我并不是因为受过您的帮助才喜欢上您的,也不是因为您是一位风雅的人所以才喜欢您的,只是突然就喜欢上了。因为喜欢,才说您的坏话,想要捉弄您。这就是我们爬虫类表达感情的方法。反正,因为我是爬虫类,是蛇的亲戚,所以您会觉得我没有信用,但是,我不是伊甸园的蛇,我只是一只日本的龟。带您去海底、去龙宫,都是没有任何企图的,不要擅自揣测我的心意啊,我只是想跟您一起玩,想跟您一起去龙宫玩而已。在那个国度里,没有令人心烦的批评,大家都优哉地生活着,所以我才想带您去玩的。我可以爬到陆地上,也可以潜到海底去,所以我才能对两边的生活做出客观的比较,但的确,陆地的生活是比较嘈杂的,对彼此的批评太多了。陆地生活中的对话,不是说别人的坏话,就是吹捧自己的广告词,真是烦死了。因为我三不五时就到陆地上来,多少也受到了陆地生活的启发,正是因为听多了那些批评,渐渐地我也变得会批评别人了,尽管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受到了不好的影响,但这个批评的坏习惯已经没办法改掉了,生活在没有批评的龙宫城里竟然感到有点无聊。学到了这种坏习惯,也是文明病的一种吧。现在的我,不知道自己算是海里的鱼还是陆上的虫,就好比是那个不知道该算是鸟还是兽的蝙蝠一样,真是可悲。嗯,也可以说我是海底的异端者吧。我变得越来越难待在故乡的龙宫城了,不过我可以保证,那里还算得上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请相信我。那个歌舞升平,充满美酒佳肴的国度,很适合你们这种风流人物。您刚才不是一直感叹着不喜欢批评吗,龙宫没有批评哟。” 浦岛被龟惊人的长篇大论给堵住了嘴,说不出话,内心还被最后一句话给深深吸引住。 “要是真有那样的国家就好了。”浦岛说。 “咦,真讨厌,您怎么还是在怀疑呢?我不是在说谎,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要生气了哦。只会无病呻吟地憧憬而不去实行,就是风流人物吗?那可真令人讨厌。” 个性温厚的浦岛被这么痛骂着,也找不到台阶下了。 “真拿你没办法,”浦岛苦笑着说,“那就悉听尊便。我就试着坐在你的龟甲上吧。” “您讲的我全都不同意,”龟真的生起气来,“试着坐在龟甲上,这是什么话?试着坐在龟甲上,和坐在龟甲上,结果还不是都一样吗。就像边怀疑边想着‘往右转看看吧’,和您直截了当地往右转,其命运都是一样,不论选择了哪一种,都无法再回到原本的状态了。就在您试试看的当下,您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人生中是不存在着尝试的,做做看和做了,是一样的。你们这些人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很难下决定吧,真是不干脆,总以为还可以复原。”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就相信你坐到龟甲上去!” “好,出发!” 浦岛坐上了龟甲,转瞬间龟甲就突然展开,摊成像两张榻榻米这么大,缓缓地向海里游去。才游了一尺,龟就用严厉的口气命令着:“把眼睛闭上。”浦岛乖乖闭上了眼睛,听见雷阵雨一般的声音,身体周围觉得很温暖,耳朵被像是春风却又比春风稍重的风吹拂着。 “水深千浔。”龟说。 浦岛觉得胸口很不舒服,好像晕船一般。 “可以吐吗?”浦岛仍然闭着眼睛问着龟。 “您说什么?要吐吗?”龟又回到先前轻率的语气,“真是个恶心的船客。哎呀您还真老实,眼睛还闭着呢。就是因为这点,我才喜欢太郎先生的。已经可以张开眼睛了哦。看看四周的景色,胸口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浦岛睁开眼睛,只见到一片苍茫模糊的景色,四周透着一种奇妙的淡绿色亮光,完全没有影子,只有茫然一片。 “是龙宫吗?”浦岛像是还没睡醒一样,迷糊地说着。 “您在说什么呢,现在才水深千浔而已,龙宫在水深万浔的地方呀。” “咦,嘿嘿,”浦岛发出奇怪的笑声,“原来海是这么广大的啊。” “因为您在海岸边长大,所以才会说出这种井底之蛙的话吧。的确是比您家院子里的那个池子要大一点。” 浦岛前后左右观望了一周,仍是杳杳茫茫一片,往脚下看只有无边无际的淡绿色,往上看也只看到像苍穹一般的汪洋,除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之外,万物无声,只有像是春风又比春风稍微黏腻一点的风在浦岛的耳边嗫嚅着。 浦岛发现在遥远的右上方,有着像是洒出的灰一般,淡淡的污点。 “那是什么?是云吗?”浦岛问着龟。 “别开玩笑了,海里怎么可能会有云呢。” “不然那是什么?像是在水里滴下墨汁的感觉,或许只是单纯的微尘吧。” “您真傻啊,看到之后就会明白了,那是鲷鱼群啊。” “咦?是吗,看起来很小啊。不过光是那样应该也有两三百只吧。” “笨蛋,”龟嗤笑着,“您是认真的吗?” “那,应该是两三千只吧。” “别开玩笑了,那群少说也有五六百万只。” “五六百万?你可不能唬我。” 龟微笑着说:“那些其实不是鲷,是海里火灾冒出的浓烟。凭这么大量的烟就可以推论,约有二十个日本国这么大的地方正在燃烧。” “你说谎,在海里火哪能燃烧?” “您真是浅虑啊,水里也有氧气,火当然能烧。” “胡说八道,这只是诡辩罢了。先撇开这些不说,那些像垃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应该是鲷鱼吧?难道你又要说是火灾?” “是火灾没错。您难道没有想过吗?为什么陆地上无数河川不分昼夜地流入海里,海水却还是不增也不减,一直保持着相同的量?这么多水不断灌到海里,对海而言的确是很伤脑筋的。解决方案就是有时必须把不必要的水给烧掉。烧啊烧啊的,就变成大火了。” “真的吗?可是那一点也不像是烟雾扩展开来的样子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也不动的,应该也不是鱼群。别再开这么恶劣的玩笑了,快点告诉我。” “那我就告诉您吧,那是月亮的影子。” “你又想耍我了吗?” “不是的,虽然在海底看不到陆地的影子,但是天体的影子是从正上方洒落下来的,因此会映照在海底。不只是月的影子,星辰的影子也是,龙宫就是依据这些影子来制作历法,定出四季的。那个月亮的影子,好像比满月少了一点点,今天是十三吧?” 龟相当认真地说着,使得浦岛也开始认为事情真的是这样,但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眼中所能看到的,仍是像一个巨大空洞的淡绿色汪洋,在汪洋的一隅,有幽幽的一个黑点,就算龟在说谎,对身为风雅之士的浦岛来说,月亮的影子比起鲷鱼群和火灾实在有趣得多,还足以勾起他的乡愁。 就在此时,四周突然变得异常漆黑,轰隆隆恐怖的声音如烈风一般从四面八方一起席卷而来,浦岛差一点就从龟的背上摔落。 “您再把眼睛闭上。”龟严肃地说,“这里就是龙宫的入口。到海底探险的人类,大都是看到这里就认为已经到了底,然后就回去了。就人类来说,要穿越这里的,您是第一个,说不定也是最后一个。” 突然间浦岛觉得龟好像反转了过来,腹部朝上这样游着,像是在特技飞行时翻转过来一样,但是浦岛仍然紧紧贴着龟甲,并没有掉下来,反而觉得还是像一直在龟的上方时一样,继续跟着它一起前进,实在是奇妙的错觉。 “把眼睛睁开看看。”龟这么说的时候,已经没有那种上下逆转的感觉了,浦岛仍然稳坐在龟甲上,龟则继续往更深的地方游去。 四周像黎明曙光一样透着薄薄的光亮,脚下出现了白蒙蒙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山,像许多高塔般连在一起,但若说是塔,又太过巨大了。 “那是什么,是山吗?” “是的。” “龙宫的山吗?”浦岛兴奋得讲话都破音了。 “是的。”龟仍然奋力地往前游。 “竟然是雪白的,应该是因为在下雪吧。” “不愧是拥有高级宿命的人,连想的事情都不一样呢,真了不起啊,竟然觉得海里也会下雪。” “但是,海里不是也有火灾吗,”浦岛想要反击龟先前的嘲弄,“所以应该也会下雪吧,因为有氧气啊。” “雪和氧气的关系也太远了吧,即使有关系,大概也只是像风马牛一样。真是蠢。想要用这种事情来扳倒我是没用的。像您这种有品位的上流人士,是不擅长抬扛的。下雪容易下山难,这是哪门子说法,不过跟氧气比起来是好一点。要是有氧气的话,它要怎么进来海里呢?像齿垢一样一坨一坨的吗?啊,真可惜,氧气这次没有帮到您呢。”果然,要耍嘴皮的话是比不过龟的,浦岛只好苦笑。 “说到山,”龟又露出了浅笑,“难道您不觉得它大得有点奇怪吗?况且,那个山上会雪白一片,不是因为在下雪,是因为珍珠。” “珍珠?”浦岛吓了一跳,“不可能,你骗人吧。就算堆了十几万、二十几万颗珍珠,也不可能堆成这么高的山。” “十几万颗、二十几万颗,那是穷酸的算法。在龙宫我们是不会用一颗两颗这么吹毛求疵的算法的,而是用一山、两山来算,虽说一山大约是三百亿颗,但谁也没办法精准地数出来,几百万山的珍珠也只能堆出那个山峰而已。在海底要找丢珍珠的垃圾场是很麻烦的,追根究底说起来,这些都是鱼的粪便所变成的。” 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龙宫的正门,是比预料中还要小的门。珍珠山的山腰发出淡淡荧光,群山静静地立着。浦岛从龟甲上下来,龟便负责继续带路,弯下腰穿过正门。四周透着薄光,一片森静。 “好安静啊,静得有些诡异。该不会是地狱吧。” “认真点,少爷。”龟用鳍打了一下浦岛的背,“所有王宫都是这么安静的,难道您还抱持着陈腐的思想,以为龙宫也像丹后海滨一样,一年到头都有吵吵闹闹的丰猎祭吗?真是可悲的家伙。简素幽邃才是您风雅的极致,不是吗?还说是地狱,也太过分肤浅了。只要习惯了,这种稀薄的幽暗反而能温柔地抚慰心灵,这感觉是难以言说的。请留意脚下,万一滑倒那就糗了。咦,您竟然还穿着草鞋啊,快把鞋子脱了,在龙宫里这样很失礼的。” 浦岛红着脸脱下草鞋,光着脚走,感觉脚底黏黏滑滑的。 “这条路是怎么回事?好恶心。” “这不是路,是走廊,您已经进到龙宫城了。” “是这样吗?”浦岛惊讶地环顾四周,没有墙壁,没有柱子,什么都没有,只有薄暗在身边漾漾地流动着。 “龙宫不会下雨,也就不会下雪,”龟故意用慈爱的口吻,说教似的说,“所以没有必要跟陆地上的房子一样,盖起那些拘束的屋顶和墙壁。” “可是,刚才的正门不是有屋顶吗?” “那仅是记号。不只是正门,乙姬的寝宫也有屋顶和墙壁,但那是为了维持乙姬的威严而作的,并不是为了防止雨露。” “这样子啊,”浦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的那个乙姬的寝宫,在哪里呢?所见之处尽是萧寂幽境,完全看不见一草一木。” “来了个乡巴佬真是麻烦啊,只会对着庞大的建筑物或琳琅满目的装饰品张大嘴赞叹,对这种幽邃的美却一点也不觉得感动。浦岛先生,其实您也不是很高尚嘛,顶多只能说是丹后荒矶里最风雅的人。还夸嘴说什么有传统的教养,听了会冒出冷汗的,正统的风流人物就常常这样讲。带您亲临实地,却让您完全暴露出乡下人的气息,我真是不好意思啊,从今以后就请您停止这种东施效颦的风雅吧。” 龟的毒舌在到了龙宫以后就变本加厉了。 “可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到啊。”浦岛已经无地自容,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 “所以啊,我不是说了叫您注意脚下吗。这个走廊,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走廊,而是鱼搭起来的桥,您再好好地留意一下。有上亿只鱼僵直身体紧贴着,才组成了这个走廊的地板。” 浦岛倏地踮起脚来。难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脚底滑溜溜的。低头一看,果然如此,无数的大小鱼类紧紧地并排,一点缝隙都没有,一动也不动地僵固着。 “这样太残忍了。”浦岛的步调顿时变得提心吊胆的,“真是低级的喜好啊,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简素幽邃的美吗?踏在鱼的背脊上走,简直就是野蛮人的行为,这些鱼真是太可怜了。这种奇怪的兴致,我这乡下人还真是不明白。”刚才被骂作乡下人时的郁愤不平,这时都一扫而空了。 “不是的,”脚边传来了细小的声音,“我们每天聚集在这里,是因为醉心于乙姬大人的琴音,并不是为了什么风雅才搭桥的。请不要介意,放心地走吧。” “这样啊。”浦岛偷偷地苦笑着,“我还以为这也是龙宫的装饰品之一。” “才不是这样呢,”龟马上插话,“说不定,这个鱼桥是乙姬大人为了欢迎浦岛少爷,才特地命令这些鱼搭建的。” “啊,那个,”浦岛一脸惊讶,羞红了脸,“怎么可能呢,我还没有那么自恋。还……还不是因为你说这些鱼做成走廊的地板什么什么的鬼话,我……我就也以为那些鱼被踩着会很痛。” “鱼的世界是不需要地板的。只是因为如果拿陆地上的房子来作比喻的话,这就相当于走廊的地板,为了让您明白,所以我才用地板来跟您说明,不是什么鬼话。怎么,您以为鱼会痛啊?您的体重在海底大概也只有一张纸那么重而已,您自己应该也有感觉到吧,身体轻飘飘的感觉。” 被龟这么一说,浦岛似乎也才发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但也因为一再受龟的嘲弄,开始恼羞成怒,“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事情了。因为我就是讨厌冒险,因为即使被骗我也没办法看穿。因为只能听向导说的话,你说是这样,就只能是这样。其实,冒险就只是骗人吧。还说有什么琴音,我一点都没有听到啊!”浦岛说出了这种迁怒的话。 龟非常冷静,“因为您一直过着陆地上的平面生活,所以才觉得方向只有东西南北吧。但是在海里,还有另外两种方向,也就是上和下。从刚才开始,您就一直往前方找乙姬的寝宫,就是因为您存在着一个重大的谬误。为什么您不看看头顶呢?为什么不看看脚下呢?在海里世界的万物都是漂浮着的,刚才进来的正门也是,还有那个珍珠山也是,大家多多少少都在浮动着,只是因为您自己也在晃动,所以感觉不到其他的东西也在动。可能您从刚才就觉得已经向前走一大段了,不过,现在其实还在同样的位置,因为潮流的关系,说不定反而还后退了。还有,像刚才看到的,在百浔左右的时候,大家一起往上方浮来。总之您就走过那个鱼桥吧,您看,鱼们不再背贴着背,慢慢开始散开了,走的时候请注意不要踩歪了。没关系,就算踩歪了也不会掉下去,因为您也只有一张纸那么重而已。也就是说,这个桥是个断桥,即使走过了这个走廊,前方什么也没有。但是,请看看脚下。喂,你们这些鱼,稍微让开点,少爷要前去参见乙姬了。这些家伙就是这样做成龙宫城本丸的天守的,浮檐映波如海月,只要这么说,你们这些风流人就会很高兴对吧。” 鱼儿们静默无言地往左右散开,从脚下传来微弱的琴音,像是日本古琴的琴音,但是没有那么强烈,是比古琴还要更温柔的琴音。不一会儿琴音结束了,留下袅袅余韵。《菊露》?《薄衣》?《夕空》?《砧》?《浮寝》?《雉子》?不对,都不对。即使是风流之士的浦岛,听见过去在陆地上从未听过的事物,也露出了可怜无依的表情,还有仿佛感到曲高和寡的情怀。 “真是不可思议的曲子!这叫什么曲?” 龟竖起耳朵听了一下。 “圣谛。”一言以答之。 “圣地?” “神圣的圣,真谛的谛。” “哦,圣谛。”浦岛不自主地复诵,第一次感悟到龙宫生活的崇高,和自己的喜好完全是不同水平,原本自以为是的高尚感,在这里也变得完全上不了台面,之前龟说听到自己自称有传统的教养、是正统风流之士等话会冒出冷汗,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自己的风流真的只是东施效颦而已,跟乡巴佬没什么两样。 “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圣谛,原来如此啊。”浦岛呆然站在原地,倾听着不可思议的筝曲圣谛。 “来吧,从这里跳下来,一点也不危险,像这样张开两手往前踏出一步,就会摇摇晃晃、舒服地落下。从这个鱼桥尽头直直往下,刚好会到达龙宫正殿前的阶梯。您还在发什么呆?要跳啰,好了吗?” 龟摇摇晃晃地下沉了。浦岛也做好心理准备,张开两手,往鱼桥外踏出一步,脚才刚踏出去,就觉得十分舒畅,咻地迅速被往下吸去,脸颊像微风吹拂一般感到凉爽,四周顿时漫着树荫般的绿色,正当觉得越来越接近琴音的时候,浦岛已经和龟一起站在正殿的阶梯前了。虽说是阶梯,但并不是一阶一阶、段段分明的样子,而是个用闪耀着灰色雾光的小珠子铺成的缓坡。 “这也是珍珠吗?”浦岛小声地问。 龟以怜悯的眼神看着浦岛,“您看到什么珠都说是珍珠。不是跟您说过,珍珠都被丢掉了,所以才会堆成那么高的山吗?您抓一把起来看看。” 浦岛听龟这么说,就用两手捧了一把小珠子起来,觉得冷冰冰的。 “啊,是冰霰!” “别开玩笑了。难得有这个机会,您吃吃看。” 浦岛很老实地照着龟的话做,吃了五六个冷得像冰一样的小珠子,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 “真好吃。” “对吧?这是海樱桃。吃了这个的话,三百年都不会老。” “是吗,吃多少都一样吗?”自诩为风流之士的浦岛已经忘记了刚才的窘境,一副还想继续吃下去的样子,“我啊,特别讨厌老丑。死这件事没什么好可怕的,但唯独老跟丑是不符我的爱好的。好,我要吃更多!” “在笑了呢。您抬头看看上面,乙姬大人出来迎接您了哦。啊,今天的乙姬又更漂亮了。” 在樱桃坡的尽头,一位身穿青色薄衣、身材娇小的女性幽笑着,透过薄衣可以看见雪白的肌肤。浦岛赶忙别开眼,小声地问着,“那是乙姬吗?”浦岛的脸变得通红。 “是啊,这还用问吗。您张口结舌在做什么,快去跟乙姬请安。” 浦岛显得越来越犹豫不定,“可是,要说什么好呢?像我这样的人,即使报上名号也无济于事吧。我们的拜访太唐突了,根本就没有意义,回去吧。”拥有高级宿命的浦岛,在乙姬面前却显得相当卑屈,甚至开始想逃跑。 “乙姬大人对于您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哦。又不是阶前万里,快,做好心理准备,您只要恭敬地鞠躬行礼就行了。就算乙姬大人对您一无所知,但她是一位毫无戒心、宽宏大量的人,不会有任何心机的。就说您是来玩的就可以了。” “怎么能说这么失礼的话。啊,她在笑了。好吧,就先鞠躬吧。” 浦岛行了一个相当慎重的礼,两手都快要碰到脚尖了。 龟在一旁捏了把冷汗,“这也太慎重了。唉,真讨厌。好歹您也是我的恩人,请您表现得更有威严一点嘛。有气无力地行了一个最敬之礼,简直是不三不四。啊,乙姬大人在向我们招手了。走吧,来,挺起胸膛,要有像是日本第一好男人、最上流的风雅之士的表情,威风凛凛地走路。您在我们面前都一副相当高傲的态度,但面对女人却很软弱啊。” “不不不,因为是高贵的人物,如果没有尽到相应的礼节的话……”浦岛紧张到声音都破了,脚也不听使唤,步履蹒跚地走上阶梯。走上阶梯后,看到一个约有万叠榻榻米般大的宫殿,不,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庭园可能还比较适切。不知从哪儿射来树荫般的绿光,把这片万叠榻榻米大的广场照得像在雾里一样迷蒙,地上也铺着像冰霰一样的小珠子,黑色的岩石四处散乱着。别说是屋顶,连一根柱子也没有,眼前所见是一个几乎可称为废墟的大广场。仔细看才发现,在这些小珠的缝隙当中,有些紫色的小花从中生长出来,但反而增添了几许孤寂感,也许这就是所谓幽邃的极致吧。能在这么艰困无依的地方生活,真了不起啊。浦岛不经意地发出感叹,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偷看了乙姬的脸。 乙姬不发一语,静静地转头走去。这时浦岛才发现,乙姬的背后跟着无数比稻田鱼还小的金色小鱼,啪哒啪哒地游着,乙姬走到哪里,它们就跟着移动,像是金色的雨连绵不绝地下在乙姬的身边,散发无与伦比的贵气。 乙姬身穿薄衣赤脚走着,再仔细看,那双苍白的小脚并未直接踩在那些小珠子上,脚底和小珠子之间还有些许空隙。或许那双脚底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踩过任何东西吧,乙姬的脚底一定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柔嫩漂亮,身上也没有任何闪耀夺目的饰品,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突显出乙姬真正的气质和优雅。 “幸好来了龙宫。”浦岛心中不知不觉生起对这次冒险的感激之情,跟在乙姬后头走去。 “觉得如何?不错吧。”龟在浦岛耳边低声地说,鳍在浦岛的腰上钻呀钻。 “啊,什么,”浦岛一脸狼狈,“这个花,这个紫色的花,真漂亮啊。”故意岔开话题。 “这个吗,”龟觉得很无趣地说道,“这是海樱桃的花,有点像紫丁香对吧。这是龙宫的酒,吃了花瓣之后,会觉得很舒服,像喝醉了一样。另外,那个像岩石一样的东西是海藻。因为经过了几万年,所以变得像石头一样,但其实它可是比羊羹还要柔软的东西呢,比陆地上任何美食佳肴都还要好吃,而且每一块的味道都不一样。在龙宫的生活就是吃吃这些海藻佳肴,喝些花瓣美酒,喉咙干了的话就含颗樱桃,醉心倾听乙姬大人的琴音,或是看看小鱼跳舞,仿佛像是有生命的花吹雪一样。如何?我邀请您来时曾告诉过您龙宫是歌舞升平、充满美酒佳肴的国度,跟您想象的一样吗?” 浦岛无法答话,只好苦笑。 “在你的想象里,应该是有很热闹的祭典,铿铿锵锵,大盘子里放着鲷鱼生鱼片或鲔鱼生鱼片,还有穿着红色和服的女孩在跳着手舞,四处散落着金银珊瑚、绫罗绸缎对吧?我都知道哦——” “怎么会,”浦岛也露出一些不悦的表情,“我才不是那么低俗的男子。虽然我认为自己是个孤独的男子,但是来到这里,见到真正孤独的人以后,就不觉得我过去的生活是羞耻的了。” “您是指那一位吗?”龟小声地说着,非常没礼貌地抬起下巴指着乙姬,“她一点也不孤独,她不在乎。因为有野心,才会被自己的孤独所困扰。如果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度过千百年也轻松自在。但这是对那些不在意批评的人来说啦。对了,您到底要走去哪里?” “咦,什么,没有啊,”浦岛对龟意外的提问有点惊讶,“可是,那位——” “乙姬并没有打算要帮您带路,那位大人已经把您的事情都忘了哦,接下来她就要回自己的寝宫去了。请振作起来吧,这就是龙宫。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想带您去了,您就在这里随意游玩吧。还是您觉得这样子还不够?” “不要再欺负我了。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浦岛像个孩子一样,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因为,那位大人出来迎接我,绝不是我自以为是什么的,而且打过招呼之后接下来就跟在后头走,也是应该的事啊。我不是觉得这样子不够,反倒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居心叵测的语气对我说话?你心眼还真坏,会不会太过分了?我从出生到现在,还不曾遇过这么丢脸的事,真是太过分了。” “放这么多感情可是不行的哦。乙姬是一位稳重大方的人,您是不远千里从陆地上来访的稀客,又是我的恩人,出来迎接您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您看起来又爽朗又有男子气概,不不不,这是玩笑话,您看您,马上又开始自恋起来了。总而言之,乙姬只是从她的寝宫走到阶梯上,迎接来自己家的贵客,看到访客后就觉得安心了,接着又好像默许您可以在这里自由地玩几天一样,装作不知道有访客的样子,走回她自己的寝宫。其实,我们也常常不知道乙姬在想什么,因为她看起来总是很沉稳大方的样子。” “不,被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我多少可以了解乙姬的想法了。不过你的推测大致上也没什么错。也就是说,真正接待贵客的方法,说不定就是迎接客人,然后忘记客人。不在客人的身边摆放美酒珍味这些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想要用歌舞乐曲来留住客人的意思,只有乙姬弹着并不是刻意要弹给谁听的古琴,鱼儿们也自由地嬉戏着,并不是刻意要跳给谁看。他们不仰赖客人的赞辞,客人们也没有必要故意做出觉得感动的样子,就算躺在地上不认真听也没关系,反正主人都已经忘记客人了,而且主人也已经同意客人在这里自由行动了。想吃的时候吃,不想吃的时候就不吃,喝醉了分不清梦或现实之际,就听听古琴的琴音,一点也不会失礼。啊,接待客人就要像这样,不是一直唠叨地推荐无聊的料理,也不用一直重复无聊的客套话,明明就没什么好笑,也得故意啊哈哈地大笑,真是够了!从头到尾就只是对那些无聊话故作惊艳,从头到尾都用谎言来社交,那些自以为用完美方式接待客人的白痴混账们,真想让他们看看龙宫这样落落大方、不拘小节的待客方式。那些家伙只关心着不要让自己的地位、品位低落,所以都莫名地对客人保有戒心,总是独来独往,他们的诚意大概连指缝里的污垢都比不上。即使只是一杯酒,也要说‘来,请喝。那我就喝了’这种话,像是要留下什么证据一样,真受不了。” “对,您说的没错,”龟显得非常高兴,“可是,难得这么高兴,要是一个不小心,心脏病发的话那就糟了。来,请坐在这个藻岩上喝点樱桃酒吧。这个樱桃的花瓣对第一次吃的人来说可能烈了点,而樱桃的话,一次放五六粒在舌头上,就会咻地一下融化,变成凉爽得刚刚好的酒。这只是其中一种喝法,还可以变化成很多种味道,请用您自己的方法,作出您喜欢的酒吧。” 此时浦岛想要喝烈一点的酒。他拿起三片花瓣、两粒樱桃放入口中,马上就在舌尖融成满口美酒,光是含着就觉得有点微醺。美酒从喉头轻快地流过,身体就像灯泡突然被点亮一样,啪的一声,充满了愉快的心情。 “这东西真是好啊,简直就是扫除忧郁的扫帚。” “忧郁?”龟听了后马上问浦岛,“您还有什么忧郁的事吗?” “没……没有,没什么,啊哈哈哈。”浦岛打哈哈假笑,然后不自觉地小小叹了一口气,望向乙姬的背影。 乙姬一个人默默地走着,沐浴在淡绿色的光芒中,在潮浪中看起来就像摇摇晃晃的海草一样。 “她要走去哪里呢?”浦岛小声地问。 “寝宫吧。”龟很果断地回答。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寝宫寝宫的说个不停,那个寝宫到底在哪里?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啊。” 眼前是一个平坦的大广场,甚至可以说是旷野,暗暗闪耀着钝光,完全没有称得上是宫殿的房子。 “您往乙姬走去的方向看,一直看往远处,有没有看见什么?”龟说。 浦岛便皱起眉头往那个方向凝视。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 大约在一里外,有个像是深幽潭底,朦胧烟雾缭绕的地方,那里有一朵小小的、纯白的水中花。 “就是那个吗?还真是小啊。” “乙姬一个人住,不需要很大的宫殿吧。” “这么说的话也没错啦,”浦岛又吃了一些樱桃调和酒,“该怎么说好呢,她一直都是这么沉默寡言的吗?” “是的。话语这种东西,是因为对活着这件事感到不安才萌生出来的,就像从腐土中会长出红色的毒菇,因为对生命的不安,才使话语发酵出来。虽说也有喜悦的话语,但那也是花了一番工夫才逼自己说出来的不是吗?人啊,即使在喜悦之中,也会感到不安吧。人的言词全都是琢磨过的,都只是装模作样而已。在没有不安的地方,就不需要花那些讨人厌的工夫了。我从来没听过乙姬开口说话,沉默的人常被说是皮里阳秋对吧,在心中偷偷进行辛辣的观察,乙姬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她没有心机,每天只是微笑地弹着古琴,偶尔在这个广阔的大厅里散散步,吃一点樱桃的花瓣,是非常悠闲的。” “这样啊,这位大人也会喝这种樱桃酒呢。这个东西真是太好了,只要有这个的话,就不需要其他的食物了。我能再喝一点吗?” “请便,来到龙宫还要装客气就显得太愚蠢了。在这里您所获得的允许是无限的。要不要再吃点别的看看?您所见到的岩石也都是好吃的美食哦。您想吃油脂多一点的,还是带点微微酸味的呢?这里什么口味都有哦。” “啊,听见琴音了。我可以躺在这吗?”被无限允许的这种思想,在实际生活当中还是头一遭。浦岛忘了自己身为风雅之士该注意的一切言行,随性地仰卧在地上,“啊啊,喝酒之后躺下来真舒服。接下来要吃点什么好呢?有烧烤口味的藻吗?” “有的。” “那……有桑葚口味的藻吗?” “应该也有。不过,您倒也奇怪,都吃些野蛮的东西呢。” “不小心暴露本性了,我是乡下人啊。”不知不觉,就连说话的口气都渐渐改变了,“这才是真正的风流的极致啊。” 抬头仰望,在遥远的上方有一群鱼儿漂浮成天盖,闪着青色的霞光。转瞬之间,鱼群从中往两旁分开,各自乱舞着,让反射在银鳞上的光线如雪片般满天散乱开来。 龙宫里不分日夜,无论何时都像五月的早晨一样舒爽,充满着像树荫底下的柔和绿光,浦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几天,在这期间,浦岛一样获得无限的允许,甚至连乙姬的寝宫也进去过了,乙姬没有任何嫌恶的表情,只是一如往常淡淡地笑着。 终于,浦岛感到有些腻了。也许是对做什么事都得到允许这件事感到腻了,浦岛开始想念起陆地上无趣的生活,彼此都在意他人的批评,有哭有笑,或是偷偷摸摸地生活着,最后竟觉得这样可怜得无以复加的陆地生活也是很美的。 浦岛向乙姬说了再见。这个突然的辞别也被乙姬无言的微笑给允许了。总之,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允许,自始至终都是被允许的。乙姬送浦岛到龙宫的阶梯,默默地拿出一颗闪耀着五彩光芒、两瓣相合的贝。这就是装有龙宫纪念品的宝箱。 上山容易下山难,浦岛这次也是坐在龟的背上,缓缓从龙宫离开。浦岛心中涌出了莫名的忧愁。啊,忘记向乙姬道谢了,这么好的地方,是其他地方没有的,真庆幸去过了那里。但是,我是陆地上的人,无论在龙宫居住得如何舒适安乐,但始终还是离不开自己的家、自己的乡里、自己觉得有归属感的地方。在龙宫喝了美酒醉倒后,梦见的还是故乡。一想到就觉得很无力。我没有资格待在那么好的地方。 “啊啊,受不了了,好寂寞啊。”浦岛突然自暴自弃地大叫起来,“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子,但就是受不了了。喂,龟,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趁现在气氛还很好的时候说几句话吧,即使是说我的坏话也行。” 龟从一开始就只是默默滑动着双鳍。 “你生气了对吧?你觉得我离开龙宫就像是白吃白喝完逃走一样,所以你生气了,对不对?” “您不要自以为是乱说,陆地上的人就是这点讨厌。想回去就回去啊,我不是一开始就跟您说了很多次吗,随您高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你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 “刚才明明是您垂头丧气的。我不是讲过吗,要迎接可以,但是我不擅长送别。” “上山容易下山难,对吧。” “现在可不是搞笑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送行这件事就是无法叫人开心起来。一直叹着气,故意要说些什么的样子,感觉我们好像在这里就要道别了一样。” “果然,你也很寂寞嘛。”浦岛笑着说,“这次我是认真的。受到你这么多照顾,我郑重地向你道谢。” 龟仍然不发一语,也没有说“什么嘛干吗说这种事”之类的话,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龟壳,继续拼命地向前游。 “至于那一位大人,在那里也是一个人自顾自地过着呢。”浦岛忧郁地叹了口气,“她送我这么漂亮的贝,该不会也是可以吃的吧?” 龟忍俊不禁,“您只在龙宫待一下子而已,就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吃。这个是不能吃的。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此时,龟变得像伊甸园里的那只蛇,用勾起好奇心的微妙口吻对浦岛说着。这是爬虫类共通的宿命吗?不,如果这样妄下定论的话,就太对不起这只善良的龟了。因为龟自己也对浦岛发过豪语:“我不是伊甸园的蛇,我只是一只日本的龟”,不相信它的话就太可怜了。况且到目前为止,从龟对浦岛的态度来看,绝对没有像伊甸园的蛇那样,邪恶奸佞,低声说着恐怖又带有毁灭性的诱惑。其实他就像五月高挂的鲤鱼旗一样,有口无心,说他是个可爱的诡辩家也不为过。因此,我想要这么说,它是完全没有恶意的。 龟继续说:“不过,还是不要打开这个贝比较好。因为里头一定关着像龙宫的灵气之类的东西,如果在陆地上打开,搞不好会冒出什么奇怪的海市蜃楼让您发疯,或是引起海啸造成大洪水之类的,这都不无可能。总之我觉得,把海底的氧气带到陆地上散放,一定会发生什么怪事。”龟认真地说。 浦岛完全相信了龟说的话。 “说的也是,如果这个贝里真的关着那么高贵的龙宫灵气,那么当它一接触到陆地上俗恶的空气,搞不好会引起大爆炸。我知道了,我会把它当做我们家的传家宝来珍惜,好好地保管它。” 龟载着蒲岛已经浮出了海面,阳光刺眼炫目,可以看见故乡的海滨了。浦岛刻不容缓奔向家去,心想着回到家后,要把父母弟妹与所有下人都叫来,告诉他们关于龙宫的所有故事,告诉他们冒险就是拥有相信的能力,还要告诉他们这世间所谓的“风流”都只是小家子气的依样画葫芦,正统只是通俗的别称,你们知道吗?真正的高尚是圣谛的境界,不只是任何事都不放弃,你们知道吗?没有烦嘈的批评,还得到了无上限的允许,就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你们知道吗?还有把客人给忘记,你们不知道吧?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把这些刚刚得到的新知识炫耀一番,我那个现实主义的弟弟一定会一脸疑惑,这时我再把从龙宫得到的漂亮纪念品在他鼻子前面晃一晃,他就哑口无言了。浦岛这样想着,甚至忘了和龟道别,就急急忙忙跳下龟甲,从岸边奔向老家去。 怎么变成这样呢,原本的故土 怎么变成这样呢,原本的家乡 放眼望去,只有荒土 没有人影,也没有路 只有风声,呼噜呼噜 ——《御伽草纸·浦岛太郎》 第七十八章 也未可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应该……继续向前行走下去吗? 距离检票员所站立的检票处的所在,其间相隔的路程已是逐渐变得极短。 约莫再有数十步,我就将抵达“他们”的近前。 可是,并未持有那张灰色门票的我,注定是无法顺利通过那里的。 甚至……还会被察觉到,我并非如周遭的人潮一般,是不具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倘使,我的秘密被“他们”所发觉了的话……后续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展开呢? 会被驱离……或者杀掉吗? 抑或是被改造成与身边的人潮一般无二的、活骸般的存在……? 在相应的结果创生之前,事态将会如何发展演变,皆是个尚未可知的谜团。 未知…… 这般未知之事……令我毛骨悚然。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则来源于未知。” 熟悉的话语…… 似乎曾经在哪里听闻过的话语…… 这是……谁的话语? 想不明白……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句话语确实道出了我当下的体验。 于此,出现了选项—— 假使继续前进的话……就必然会面临未知。 而如果停下了脚步,或许…… 不…… 这样的选项……其实早就已经消失了。 因为而今我正站在此处。 曾经,我答应过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逃避了。 所以…… 我必须迈出脚步。 况且,一旦在这里转身了的话,周边愈发拥挤的人潮,一定一瞬之间就会出现混乱吧…… 即便是想趁着那阵混乱扰乱“他们”视线的时机逃离,如今人潮的密度也已经容不下任何人逆流而行了。 联想到上一次我轻举妄动时所引起的人潮的挤压和踩踏…… 若是被卷入到百倍于其规模的混乱的话……很难说由此而产生的结果究竟会是怎样。 “所以……这也是未知吗?” 我不禁自嘲地轻笑。 这般瞻前顾后…… 所得出的结论,到底是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 是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晓答案吧…… 必须……做出决定了。 只要有了那张灰色的门票…… 即便是我……应该也是能通过那个检票口的吧。 可是……我又该怎样去获得一张门票呢? 回想起前时所见的画面…… 那些站在检票口前的人们,纷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包,然后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张灰色的门票。 那么…… 在我的口袋之中……会不会也有那样的一张门票? 我试探着摸了摸上衣口袋。 本以为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是意外地……我却从中摸到了一大叠纸片。 急忙掏出一看,原来是一张折成四块像明信片那么大的绿纸片。 “……” 见状,我不由得沉默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口袋里就放着这样的东西的呢? 而且……为什么是绿色? 这和人潮中的其他人们所持有的那张灰色的门票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缓缓地将折上的纸片打开。 纸片上,印满黑色蔓草图案的花纹和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字。 在默默注视的时间里……竟产生一种被其吞没的感觉。 这东西……真的是一张门票吗? 怀抱着这般的疑虑,我继续向前行走着。 终于……抵达了检票口的近前。 而检票员脸上那张似笑非笑……似哀非哀……似怖非怖……充斥着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的表情的假面……也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微低下头……想象着那张被掩埋在黢黑的假面之下的脸。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想法—— 我要不要……尝试和眼前的检票员交谈看看? 如果“他们”真的和昭和时代的那起事件有所关联…… 那么……或许可以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也未可知。 …… (从本章开始,在惜夜纪主线章节,将不定时出现剧情相关的重大选择肢。 不同的选择肢,会对后续剧情的走向产生重大且深远的影响,并有部分选项将会导至Bad End(死亡、破坏结局),从而进入下一周目的创世灭亡轮回,请慎重考虑。 关于选择肢的最终抉择,将综合考虑本章说及交流群中各选项的投票数量而定。) 选择肢—— α:与检票员交谈 β:不与检票员交谈 γ:出于恐惧而逃跑 ……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则来源于未知。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是心理学家也对此无可否认,而对它们的承认也斩钉截铁地确认了怪奇恐怖题材的真实性与严肃性,为其进入正统文学建立了条件。与此分庭抗礼的则是唯物主义学者们基于世俗情感与外部事件的各类嘲弄,和毫无美学动机的理想主义者所倡导的文学形式:即希望通过天真乏味的作品,促使读者接受其中盲目自大的乐观精神。不过,即便是在如此阻力之下,怪奇小说仍旧顽强地存活了下来,逐渐发展壮大至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而其基本但深刻的原则——即使无法被广泛接受——必定也能对足够敏锐之思维产生深远的影响。 鬼怪恐怖题材往往是小众的偏好,因为它既对想象力有一定的要求,还需要读者的思维脱离日常生活的局限。相对而言,仅有少数人有足够的精力挣脱每日工作的束缚,以便回应那来自彼方的呼唤;而描述众所周知的感受与事件,或那些衍生自这些感受与事件、多愁善感的故事演绎,总会无可争议的成为大众追捧的对象。这一点或许毋庸置疑,因为人类经历中的主体便是由这些平凡的事件构成;但思维敏锐之人总会存在于我们中间,而有时这些精湛的头脑中某块不为人知的角落则会被某股奇思妙想所占据。如此看来,没有任何合理化论调、人格改造、抑或弗洛伊德式心理分析能够彻底抹杀阴森的树林或耳边不经意的低语所带来的快感,而此处涉及到的传统思维或心理规律,如同其它任何传统与心理规律一般,也早已在人类的集体意识中根深蒂固。它与宗教意识同时出现,也与其中的各个方面紧密相连;同样,它也是我们最原始的生物性遗产,对我们种群当中那些人单势孤但缺一不可的少数派来说,对这种能力的保持与维护是绝不可怠慢的。 一个人的天性和情感决定了他在某个特定环境中的行为;种种可明确理解的情感大多基于欢乐与痛苦,同时也构架于种种来龙去脉均无比清晰的事物之上。而当他接触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早年间世上充斥着这种东西——形态各异的拟人,天马行空的演绎,与崇高无上的敬畏之意往往便会由此发展而出,恰如这个在当时思维简单贫乏,且经历有限的年轻种群所做的一般。未知即是不可预测,而对我们的原始人祖先来说也便是值得敬畏的全能之源,恩赐与灾祸会以神秘且超乎想象的原因从中而来,降临在人类身上。因此,它们显然属于某个完全不可知晓的存在,我们也绝对与它毫无关联。梦境这一现象帮助了幻想世界或精神世界这一概念的发展,而总的来说,人类文明初期那野蛮残酷的生存环境在很大程度上也导致了对超自然的依赖,毋庸置疑,人类遗传的精髓同样也早已被各种宗教与迷信所浸透。作为无可争议的科学事实,这种宗教与迷信的浸染,考虑到潜意识思维与生物本能之间的联系,对人类的影响也是永久性的。虽然人类认知里的未知领域在数千年间不断缩小,外太空仍然笼罩着几近无穷的秘密,同时,无论某些曾经神秘的事物现已如何为人熟知,神秘感的强大冗余依旧附于其上。况且,在我们的神经组织中也仍尚存着对旧时本能的生理依赖,即使是将表意识中的好奇性完全抹杀,这一部分仍会在潜意识中不由自主地发挥效应,产生影响。 正因我们对痛苦与死亡威胁的记忆比欢愉更为长久清晰,也因为我们自古以来便将来源未知的恩赐形式化,并以宗教仪式保存至今,所以这些更为长久清晰的记忆便与宇宙之谜中偏向黑暗与邪恶的部分一道成为了民间超自然传说中的主角。危险与未知联系紧密,这种对待超自然的趋势也自然而然地被这一事实所支持,于是任何未知的世界也因此成为了邪恶与危险丛生的世界。当好奇随后无可避免地萌生在这邪恶与恐惧的土壤中时,与之而来的便是一种混合了敏锐的情感与丰富的想象力的聚合体,而这种聚合体无疑将与人类共生共灭。孩童总是会畏惧黑暗,而对滞留在心智中的本能冲动敏感的人则会无一例外地对那些隐蔽无形的神秘世界敬畏有加——无论它们是在遥远深空中悸动着怪异生命的星球,还是地球上那些只有逝者和狂人才能窥见的黑暗角落。 以此为基础,表达对宏广之恐惧[注]的文学创作的存在则显而易见。作为文学体裁,它们自古便已存在,今后也将继续存在;而那些时不时驱使一些作家在个别的作品里加入这些元素,那些迫切希望将萦绕在脑海里的某些虚无缥缈的形体倾泻于纸上的冲动则更是体现了它顽强的生命力。狄更斯便是因此作出了数篇恐怖故事;布朗宁则由此写出了那可怖的诗篇《罗兰少爷》;赫尔姆斯博士那微妙的小说《艾尔西.维奈尔》;亨利.詹姆斯和他的《扭转的螺钉》;F.马理昂.克劳福德的《上层铺位》与其他几篇故事;社会工作者夏洛特.佩金斯女士的《黄色墙纸》;而即使作品一贯幽默的W.W.杰可布斯也曾受其感召撰写了如《猴爪》般耸人听闻的故事。 不过,种围绕着恐惧的文学作品须不可与另一种看似相同,但表达的思想却大相径庭的体裁所混淆——那些仅触及恐惧的毛皮的作品,多数以庸俗的血腥暴力使读者感到恐惧。诚然,正如正统的、异想天开的、甚至稍带幽默的鬼怪故事一般,即使因形式主义作祟,或是作者特意加入幽默将本应是主题的病态不自然感完全淡化,它们在读者心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并深受喜爱。但它们绝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的广义恐怖,而真正的怪奇作品也不只是关于秘密谋杀案、血肉模糊的尸骨、或者带着枷锁、蒙着白布的鬼魂之类循规蹈矩的传统作品:一种无法解释、源自人类理解之外的未知恐惧必须存在于故事之中,并以此创造出使人屏气凝息的恐怖气氛。而其中也必须具备严肃且充满恶兆的暗示,并以此不断触碰人类思维中最为可怖的构想——即违背并打破一切自然之规则。它们之所以能令人感到邪恶异常,全因为这些自然规律便是人类对来自混乱与深不可测之星空中的邪魔唯一的防线。 ——《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 第七十九章 终焉之空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一分歧点·α世界线) 这些文字…… 在向我诉说着一个少女的故事。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孤独的少女的故事…… “Miku酱……你能听得到吗?” 明明只是呼唤着她的名字,眼角却不住地有泪水流淌。 “对不起……” “明明答应过你的事……我却仍是没能做到。” “最后……还是让你孤身一人了。” 望着梦间通信上接连不断地浮现出的那些文字…… 那些……记叙着Miku酱的所思、所想、所盼、所愿的文字。 渐渐地…… 我连话语也说不出了。 泪水不觉模糊了眼眶。 “她到底……在那个不可思议的世界里徘徊了多么漫长的时间呢?” 恐怕……那已经久远到无法以人间的单位来计量。 现在想来…… 这或许就是Miku酱故往曾对我说过的“长梦”吧。 那时的我……丝毫没能从她轻描淡写的描述之中察觉出那句话语的分量。 也没能理解她的孤独、她的悲伤…… 而如今的我…… 即使明白了这些……却连在她最为无助的时刻送上一句宽慰的话语也做不到。 这真是……太不像样了啊。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记忆中…… 在Miku酱下定决心并随着人潮踏上旅途后不久,我们之间的联系便中断了。 无论向着另一头发去多少消息,都没能得到Miku酱的任何回应。 这般的场景……在昨日的凌晨也曾出现过。 不过…… 不同的是,这一次在梦间通信上出现了那些文字。 起初……我以为那是Miku酱所回复的消息。 但后来……我才发觉那是以第一人称所写的“日记”。 不…… 最初的那篇,确实像是日记。 但后续的部分……更类似于化为文字的她于梦世界的所思所想及见闻。 阅读着那些文字…… 便宛若打开了一本书籍,欣赏着其中所写的故事。 Miku酱……就恍如成为了书上所写的角色一般,在不可视之细线的操掌之下起舞着。 作为戏剧的主人公,也是物语中的人物…… 向着早已注定的结局挣扎、前进。 那么我……会不会也是某本书里的角色呢? 倘使真的是如此的话…… 那又会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 倘使降生在这世上的每一个生命都是一本书籍,其于人间所经练的事象尽将化为纸页上的文字…… 那么…… 在世界的尽头,一定存在着一座存有这世上一切物语的图书馆…… 而死亡也不过是每一则故事不变的结末…… “世界的尽头……图书馆……书籍……故事……结末……” 仿佛正有……什么东西……从头脑中……破壳而出…… “呐,这就是你故事的结末呢。” 宁静的声音…… 透明般的眼瞳…… 仿佛知晓一切、注视着一切的她…… 我无比厌恶…… …… 诚然,无论是谁往水面上看,他都会首先看到自己的脸。无论是谁亲自去看,他都会有与自己对峙的危险。镜子不会阿谀奉承,它忠实地显现映照其上的一切;换言之,映照出我们从未向世人展示过的那张脸,因为我们盖之以人格面具,即演员的面具。但是镜子位于面具之后,映照出那张真实的脸。 这一对峙是精神对内心之道的第一次考验——足以令多数人吓跑的一次考验,因为遭遇自己属于更加令人不悦之事;只要我们可以将所有负面之物投射到环境中,它们便可以被趋避。但是如果我们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能够忍受对它进行了解,问题的一小部分便已然得到解决:我们至少已然挖掘了个人无意识。阴影是人格的活生生的一部分,因此希望以某种形式与之共生。它不会被认为不存在或者被合理化进无害之列。这个问题相当棘手,因为它不但对人进行全方位的挑战,而且同时使他想起自己的无能为力及无一技之长。强烈的天性——抑或我们应称它们软弱?——不喜欢被提醒此事,而是更愿意把自己想象为超越善恶的英雄,更愿意快刀斩乱麻,而不是简单地松开纠结。然而,迟早是要算总账的。最终人们不得不承认,诸多问题并非仅靠个人力量便可得到解决。这样的承认有着诚实、真实、符合现实的优点,从而为来自集体无意识的补偿性反应准备了空间:人们现在更倾向于关注有益的思想或者直觉,或者关注以前未曾被获准表达自己的思想。也许人们会关注在这样的时刻造访他们的梦,或者反思恰在此时发生的某些内心及外在事件。如果人们有这样的一种态度,休眠于更深层的人类天性中的种种有益力量便会苏醒过来介入其中,因为无能为力与软弱是人类的永久经验与永恒问题。对这一问题也有一个永恒的答案,不然人类早就完蛋了。当人们已然做了可以做的一切时,唯一剩下的便是人们依然可做之事,前提是人们知道它。但是我们对自己的了解有几分呢?从经验来看,非常少。因此为无意识留下的空间依旧很大。一如我们所知道的,祈祷要求一种非常相似的态度,因此产生了大致相同的效果。 源自集体无意识的必要且必须的反应,通过基于原型形成的观念表达自己。遭遇自己首先是遭遇自己的阴影。阴影是一条狭路,一道窄门,其痛苦的挤压使所有走下深井的人无一幸免。但是人们必须学会认识自己,以便认识到自己是谁。因为足以令人吃惊的是,从门后出来的东西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广袤区域,满是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性,显然没有内外、上下、彼此、我你、好坏之分。它是水的世界,一切生命悬浮于其间;交感神经系统的领域、一切有生命之物的灵魂始于此间;我于其间是不可分割的此与彼;我于其间体验自身之中的他者的同时,非我之他者也体验我。 不,集体无意识绝非一个被压缩的个人系统;它是全然的客观性,既和世界一样宽广,又向全世界开放。在那里,我是每一个主体的客体,截然不同于我的平常意识,因为在平常意识中,我总是有客体的主体。在那里,我与世界完全合一,如此深刻地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以致我轻而易举地忘记了我是谁。恰如其分地描述这一状态的一种说法是“迷失在自身之中”。但如果意识能够注意到它,这个自我便是世界。这就是我们必须知道我们是谁的原因所在。 ——《原型与集体无意识》 第八十章 子宫之镇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无论多少遍地于脑海中思索,最终仍是没有得到任何解答。 我什么也做不到……不是吗? 毕竟……她是处在那个我所无法触及的世界。 就像曾经的“”一样…… “……” “……?” “……?!” 这感觉……是什么? 我死死地握紧了双手,脊背发凉。 就在刚才……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像是发生了……某种现象。 尽管我不知道那发生变化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对于那异变的存在本身……我的感知却鲜明到异乎寻常。 于是,我静观四下。 周遭比起数秒之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那么……是什么肉眼所不可察的东西发生变化了吗? 继而,我又开始思考。 可是……在我试图回想变动发生之前的那一瞬的心念之时,却发现思维的连锁在那一刻恰好似被斩断了一样。 仿佛在某个念头纠集、形成的那一刹那,其中的某些组成部分便被从中抹去了…… 无法记忆…… 无法回想…… 宛如其存在本身……便是绝对的禁忌。 没错…… 就像是曾经的我所画出的那幅画一样。 关于那幅画——那幅《浅眠》的信息…… 而今的我,也已经忘记了不少。 真是奇妙…… 明明是作为创作出那幅画作的画家……却连自己所画的内容也已记不清了。 脑海中唯一残余下来的……便是对“其为禁忌”的印象。 必须……将其销毁掉。 原本我……应该是这样想的。 可是,在注意到那幅画的全貌的那一刹那…… 我…… 无法抑止地为其所吸引。 被那副画像深深迷住了。 这般的说辞……在尔等听来或许过分荒谬。 明明是自己所画的画…… 被自己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东西所迷惑什么的…… 那实在是……太过谲异了。 魔性…… 那幅画中…… 一定诞生了魔性。 这是……罪罚。 对于窥视了禁忌的我的……罪罚。 因为…… 那些意象……皆来源于那个无可言状的地方。 是为……我之梦象。 当其假借我手降临于世的那一霎…… 沉陷于不可名状的恍惚中,我已经隐隐约约地察觉到—— 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 因为…… 那幅画……是信标。 同时也使原本并不相邻的两个世界……产生了交汇。 “看哪,看哪,日子快到了,所定的灾已经发出……” 那个声音……如此耳语着。 “无形无相之混沌……即将降临在这个世上。” 啊…… 是这样啊…… 为什么直到此刻……才开始想起来呢? 原来……我早已经知晓了。 这个世界行将消亡殆尽的真相。 但是…… 这真的是真相吗……? 还是……我的妄想? 梦境与现实,真实与虚妄…… 一切的界限……皆已变得暧昧不清了。 抑或许…… “梦境”才是“真实”,“现实”则为“虚妄”。 我们自诞生时起……便生活在虚假的梦幻泡影里。 所以啊…… 那婴儿,才在哭泣。 你听见那哭声了吗? 一个婴儿出生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确定有一个婴儿出生了。 那个婴儿在哭,“呜嘎”、“呜嘎”地哭着…… 听到这个哭声大家都笑了,大家都在为婴儿祝福。 母亲也是,父亲也是,并且其他人也是,为那个婴儿的出生,衷心祝福。 世界充满着生命的祝福。 但是,但不是这样的。 在那里,我,我一个人在那里恐惧着,非常恐惧……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那是在对世界进行诅咒。 没错,她在诅咒着这个世界。 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诅咒着自己的出生。 我,我当场全身僵硬。 在大家的笑容之中,在祝福之中,独自一人。 我啊,我摇摇晃晃地,接近那个婴儿,然后想要让那个婴儿停止哭泣。 我想着必须要那样做才行。 为什么呢? 我自己也不明白。 那是,那是自从出生以来,就悲惨地活到今天的我能做到的…… 我能做到的,唯一的…… 唯一的赎罪啊。 对谁赎罪? 大概,是对那个婴儿的赎罪。 并且,也是对除她外的某种东西的赎罪。 我是这样想的。 我用双手勒紧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脖子,想要让那个婴儿的人生就此结束掉…… 就此结束掉,在大家祝福的笑容之中。 我,我想要用力勒紧婴儿的脖子,但是,我却做不到。 “呜嘎”、“呜嘎”地哭泣着的婴儿的脖子,我,我却下不了手。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明明这是我对婴儿唯一能做的赎罪,明明必须要让这个婴儿停止哭泣才行,我却做不到。 这明明是,无法给予那个婴儿任何意义、无法给予婴儿任何可能性的我不得不做的唯一方法…… 我却做不到。 我当场倒在地上,当场,就那样哭了出来。 我,“呜哇”、“呜哇”地哭了出来。 不久之后,婴儿的哭声,很普通,变得普通,变得很普通了。 然后,很普通地、“呜嘎”、“呜嘎”地哭着。 听到那个哭声,我一面哭着,一面想着,太好了…… 太好了。 我在高兴什么? 自己也不太明白,只是觉得太好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解决,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只是觉得太好了。 我边哭着,边这样想,我从出生,现在也继续活着。 大概,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于是…… 忽然地察觉到了。 这幅景象…… 啊啊…… 想必,是那个时候所做的“圣临之梦”的后续吧…… 那个……在Miku酱的“日记”里也曾出现过的、婴儿哭泣的梦境。 那孩子……到底是谁呢? “宛如能被捏碎般的柔软…… 满布褶皱的、红色的婴孩…… 怀念着子宫里的城镇…… 哭泣着……不想离开。” 这些话语…… 这些如此突兀地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熟悉的话语…… 那是…… 我…… 想起来了…… “兴许……片刻……就……要……遗……忘……吧……” “即……便……如……此……” 一面哭到哽咽,一面如是想着。 “K…………n…………” “你”能降生在这个世上……真的是太好了。” …… 我梦到了 刚诞生时的事 要美丽地活着喔 子宫里的城镇 我们边笑边拍着手 吸干颜料之后 彩虹的颜色变了 好想被拥抱 已经无法独自走下去了 我们一同笑着 将爱献给玩具们 那些无法触碰的孩子 好想用简单的话语破坏殆尽! 娼妓放了把火 远处的街上有人死去了 受旅鼠的邀约 所抵达的世界尽头 并非那般有力 汽笛声在一片污浊之中鸣响不停 狂气四溢 我在游乐园的深处一直等待着你 你知道天国的构造吗 将厌恶感生生咽下 开始下起了铁之雨 爸爸妈妈都搞错了 数字早已无法推翻 你一直在默默祈祷吧? 水灌于假花 我们一路相视而笑 将爱献给那身躯 好想用小羊们的呼吸 将那些无聊的绘本燃为灰烬! 以这躯体点亮了灯火 那声音疯狂地萦绕于耳畔吧? 在说着:活下去 ——《无能》 第八十一章 雀之葛笼(新年番外①)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大晦日的傍晚,天色渐暗。 万家的灯火次第熄灭,街市上也鲜有车行了。 原本繁华、喧闹的东京都,在逢魔时后便岑寂下来。 “准备好了吗?卡夫卡,还有加奈。” 平静、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 “嗯……” 听到了声音的我回过了身来,同时,也以燃起的火柴点亮了手中所持的烛台。 “我已经准备好了……爸爸。” 昏黄而又明亮的烛火照亮了玄关,同时也映照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 而后,我将手中的烛台递给了小加奈。 “谢谢哥哥~” 妹妹一边微笑着这般对我说着,一边满怀恭敬地将其从我的手中接了过来。 “两个人的愿望,都已经写好了吗?” 母亲的左手,温柔地搭在我的右肩,而另一只手则牵着小加奈。 “我写好啦(^o^)/~” 妹妹高举起双手,元气满满地回答。 “那么,卡夫卡你呢?” 母亲转过身来,带着些许祝愿……也带着些许期许地看着我道。 母亲的目光……真是温暖呢。 感受着心间逐渐蔓延开来的暖意…… “我写好了。” 不由得一边作答,一边报之以微笑。 能够这般坦率地表露自己的心情…… 若是在过去的我看来,兴许会有些不可思议。 温柔、温暖…… 此刻弥漫在我心间的这份难以言喻的心情…… 毫无疑问……是家族爱。 “我们走吧。” 正当我思绪游离之际,父亲背上了奇妙的匣,向我伸来了纤瘦的手臂。 而我只是失神了一霎,便轻轻地将其握住了。 那实在是……过于纤细的手臂。 宛如轻易便会被损毁、捏碎般,以至于我根本不敢用力握紧。 身为京都大学大学院文学研究科的教授的父亲,自我有记忆起,便一直都是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儒雅学者形象。 辜负了父亲让我继承其衣钵的期许、坚持己见要学习美术的我……也真是不孝呢。 虽然是这样想着…… 但我的脸上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开怀的笑。 这样好吗……? 也许……真的很好。 就这样,我们离开家门——离开封闭的窝,离开关闭的门户,离开怕人分享幸福的占有,没入街市,没入秉烛夜游的人潮之中。 一路上,我一面牵着父亲的手,一面注视着其削瘦的肩膀上所背负着的、奇妙的匣子。 我想……这个巨大的匣子,也许就像《舌切雀》的故事里、雀之里的少女阿照所希望赠与老爷爷的、不可思议的葛笼。 其中所存放的……是金币,还是群魔? 宛如潘多拉的魔盒,也若龙宫城的乙姬所赠与的不可思议的贝一般…… 在将其打开之前,皆是混沌而非既定之物。 不过……父亲的匣子里装有的是为何物,其实我大致还是已经知晓了的。 因为,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匣子。 每到一年之末的除夜的时候,父亲便会从仓库中将其取出。 其中存放着我们在前一日晚亲手制作的河灯。 在除夜的傍晚秉烛夜游,于手制的河灯之中写下自己对于新一年的祈愿,同时也将前一年的所有失落、痛苦、烦恼、忧愁……通通置入其中,令其沿着河川漂流,直至传达至神明的所在之处。 这便是从明治时代开始一直流传至今的敬神习俗。 因此…… 此时此刻,我们所踏上的……也相当于是觐见神明的行路。 就这样,我们一直徒步行走着…… 直至随着人潮一同抵达下京最近的鸭川河畔才告终。 在这走来的一路上,我沿途所见的人们,皆是虔诚而静谧的。 可是,一旦在抵达了终点以后,这延绵的“潮水”便开始了“沸腾”。 欢乐…… 欢乐…… 欢乐…… 欢乐的泪水…… 无与伦比的欢乐,在此间弥漫开来—— 宛如觐见神明般…… 至高无上的狂喜。 纷繁交织的情绪…… 盘根错节的话语…… “神”将带走无限的憎、无限的悲哀和罹难。 “神”将带来无限的爱、无限的喜悦和平安。 那视线…… 那个如今仍在注视着此处的存在…… 祂…… 如此应允着—— 在地上将平安归与祂所喜悦的人。 而后…… 祈福开始了。 人们纷纷点亮了自己手制的河灯,在欢声笑语、语笑喧阗中,心怀着无限美好的祈愿,将其缓缓地置入了鸭川。 “綺麗ですね……” 望着满河的流灯,加奈牵起了我的手,如是说道。 “綺麗ですね……” 而我同样如是说道。 随后,我俩相视而笑。 “不过……哥哥,你在河灯上写下的愿望是什么呢?” 闻言,我的思绪有了一霎的迷恍。 不久,目光满是爱怜地笑道: “‘加奈……只要你幸福就好。’” …… 我所作的这本《御伽草纸》,原本是想慰劳那些为了日本国难敢死奋斗的人们,希望做出一个能在寸暇之余令人耳目清新的玩具。这一阵子我时常发烧,但仍拖着病体奉公出勤,一边处理自家受灾后的事宜,一边趁着繁忙之余,一点一滴把这些故事写出来。《肉瘤公公》、《浦岛先生》、《喀嗤喀嗤山》,接着是《桃太郎》与《舌切雀》,我原本打算如此编排这本《御伽草纸》,但是《桃太郎》这个故事,已被当做日本男儿的象征,内容也被简化了,比起故事形式,诗歌更能表现其中趣味。当然,一开始我也想重新塑造《桃太郎》,用我自己的形式表现,原本我打算赋予鬼岛上的鬼一种打从骨子里就充满憎恨的性格,要把他们描写成不打一仗不会甘心的那种极恶妖怪,由此引起大部分读者对桃太郎征讨鬼岛的共鸣,进而让阅读到那场战役的读者都手心冒汗,在千钧一发之际也仿佛身同其境(一个作者会谈论自己未完成的作品计划,大抵都是因为无法顺利书写,只能吹嘘顺便发些牢骚)。总之,反正都在兴头上了,请先耐心听我说吧。在希腊神话里,最丑恶邪佞的魔物,应该就是拥有蛇头的梅杜莎了。眉间总是因为狐疑而刻进深深的皱纹,小小的灰色眼睛里燃着露骨的杀意,发出威吓的怒吼时,苍白的双颊也跟着震动,黑色的薄唇不间断地吐出嫌恶及侮蔑的话语,以及整头长满赤腹毒蛇的长发,面对敌人时,这些毒蛇便会一起发出恶心的咻咻声,并像镰刀一样立起。只要看她一眼,马上就会有莫名的恐惧,接着,心脏冻结,全身僵硬,变得像冰冷的石头一样。或许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不舒服更恰当,她并不是加害于人的身体,而是人的心。像这样的魔物,应该是最为人憎恨的,所以不把她打倒是不行的。与她相比,日本的妖怪就单纯得多,而且也有可爱之处。像古寺的大入道或是伞下有一只脚的怪物,大概都是为了那些喝了酒的豪杰,所以才跳着天真的舞步,出现在豪杰眼前,以聊慰豪杰空虚的夜晚。另外,绘本里所画的鬼岛众鬼,只是体型庞大而已,被猴子搔到鼻子,马上就哈啾一声打了一个喷嚏,接着就投降了,没有任何令人感到恐怖的地方,甚至会让人觉得他们十分善良,却反而要大费周章去退治那些鬼,这样的故事实在无法引起人们的兴趣,除非有比梅杜莎的头还要更厉害、更令人感到不愉快的角色登场,否则就无法令读者拳头紧握,手心冒汗。但如果把作为征服者的桃太郎写得太厉害,反而会让读者同情起鬼岛的鬼,那这个故事最精华的桥段,千钧一发时的醍醐味,就显现不出来了。像齐格弗里德这样拥有不死身的勇者也是有弱点的,那就是他的肩膀。即使是弁庆也是会哭的。总之,太过完美的强者,是不适合出现在故事里的。可能是因为作者自身经历的缘故,对于弱者相当了解,但对于强者的心理就无法明白了。况且,我从来没遇过哪个完全没输过的完美强者,连类似的传闻也没听说过。我是一个如果自己没有实际经历过,就写不出一行、甚至一个字的作者,光凭空想,只能写出空洞无趣的故事。所以,当我要写《桃太郎》的故事时,绝不可能让这种实际生活里从未见过的不败豪杰登场。我写的桃太郎,小时候一定是个爱哭鬼,体弱多病,胆小怕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尽管如此,但他打破了所有人的想象,踏进永远充满绝望、战栗、怨嗟的地狱,看见那些凶残暴戾的妖魔鬼怪后,觉得自己虽然力弱,但也不能坐视,于是毅然前行,腰间带着团子,往那些妖鬼的巢窟出发,我一定会写成这样的。至于后来加入的狗、猴子和雉鸡,也一定不会是模范的得力助手,各自都有令其他人感到困扰的怪癖,途中还会吵架,可能会写成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这样的角色。但是,就在《喀嗤喀嗤山》之后,终于可以开始着手写“我的《桃太郎》”时,突然感到乌云罩顶,觉得《桃太郎》无法只用一则故事这么单纯的形式来交代。因为这已经不只是故事了,这是所有日本人从古早以前就不断讴歌传颂而来的日本史诗,不管故事的脉络多矛盾都没有关系,这首史诗明快广阔的气度,直到现在还在日本回响着。而且,桃太郎是个拿着“日本一”旗帜的男子,不要说日本第一,就连日本第二、日本第三都没有实际经验过的作者,怎么可能描写得出日本第一的伟大男子呢?当“日本一”的旗帜在我脑中浮现时,我便很干脆地放弃了“我的《桃太郎》物语”的写作计划。 于是,我马上就开始写接下来这个《舌切雀》的故事,并且打算着写完《舌切雀》就把《御伽草纸》作结。这个《舌切雀》的故事,和前面的《肉瘤公公》、《浦岛先生》、《喀嗤喀嗤山》一样,都没有号称“日本第一”的人物登场,所以我的责任就很轻了,可以自由地写,毕竟只要一提到日本第一,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写成是这个尊国里的第一名,即使是用童话故事的名目,随便乱写也是不被允许的。要是外国人看了之后说“什么嘛,这就是日本第一吗”,被这样瞧不起的话那可怎么办,所以,在此我就先压住这个念头。不论是《肉瘤公公》故事里的两位老人还是《浦岛先生》,以及《喀嗤喀嗤山》里的狸猫,这些绝对都不是日本第一的角色。只有桃太郎是日本第一,所以我就不写《桃太郎》。所以,如果这本《御伽草纸》在你眼里有出现任何日本第一的角色,可能是你眼睛有问题,所以看错了。这样懂了吗?在我的《御伽草纸》里出现的角色,没有日本第一、第二或第三,没有所谓“代表性的人物”,那是因为名叫太宰的作家自身愚蠢的经验及匮乏的想象,只能创造出这些极其平庸的人物。如果以孔窥全,凭这些人物推测全日本人的轻重,那根本就是刻舟求剑,钻牛角尖而已。我非常尊重日本,虽然这不是件可以挂在嘴上说的事,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避开描写日本第一的桃太郎,因为其他人物并不是日本第一,所以我可以畅所欲言。我想一定会有读者对我这样奇怪的坚持表示赞同吧。 说到《舌切雀》的主角,别说是日本第一强了,相反地,他可以说是日本第一没用的男人。首先,他身体孱弱。身体孱弱的男人在这世间的价值比不良于行的马还低。他总是无力地咳嗽,气色也很差,早上起床之后拿掸子拂去纸门上的灰尘,再拿起扫帚开始打扫房间,扫完地之后就已经用尽全部的气力,接下来一整天就是在矮桌旁时睡时醒,吃完午饭后就自己盖上棉被开始睡觉,这个男人十几年来都持续着这样没用的生活。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是署名时已经自称为翁,还命令家里的人都要叫他爷爷。他或许算得上是个出世的隐士,但这样的隐士多少还是要有点积蓄,才能舍世而居;如果身无分文,即使想舍世,还是会被世间追赶,而无法真正远离世间。这位“老爷爷”也一样,虽然现在住在寒酸的草屋里,其实原本是有钱人家的三男,却因为背离父母的期待,没有正当的工作,又时常生病,懒散地过着晴耕雨读的生活,后来父母和亲戚们也放弃了他,不再称他是吃软饭的弱鸡,每个月固定给他一点可以维持基本生活的小钱,正因为这样,他才有办法过着舍世而居的生活。他的居所虽说是间草庵,但仍看得出他是有相当身份地位的人,不过,虽然有身份,却很没用。虽说他真的身体不好,但也不是终日卧床的病人,应该做点像样的工作,但这位老爷爷却一事无成,每天只知道读书。他读过很多书,但似乎读完就忘光了,从来没有把自己读书的心得和别人分享过,每天就只是无所事事地闲晃。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被评断为存在价值等于零的人了,但还不止如此,这位老爷爷连一个孩子也没有。结婚已经十几年了,还没有子嗣,可以说这位老爷爷完全没有尽到一点生在人世的义务。什么样的女人愿意陪在如此毫无企图心的一家之主身边十几年,多少让人有点好奇,但只要是越过他们家草屋的篱笆,往里头窥见过的人,都会发出“什么嘛”这种失望的啐叹。老实说,他太太毫不出众,不论谁看到她全身黝黑,眼珠突出,粗大的手掌又皱又无力地垂在腰前,弯腰驼背在庭院里忙碌奔走的样子,都会觉得她比“老爷爷”还要老。但其实她才三十三岁,正迈入所谓的大厄年,原本是在“老爷爷”老家工作的女佣,负责照顾体弱多病的老爷爷,但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照顾起老爷爷的人生了。她是个文盲。 “快点,请你快点把内衣脱了,拿过来这里,我要拿去洗。”太太用强烈的语气命令他。 “下次吧。”老爷爷把手肘靠在矮桌上,托着腮低声答道。老爷爷说话的声音总是非常低沉,而且每句话的后半段都闷在嘴里,只听得见“啊”、“那个”、“嗯”之类含糊的字句,就连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婆婆”也无法每次都听懂,更何况是其他人。反正他就跟离世隐居的人一样,不管他说的话有没有被理解都无所谓,也没有固定的职业,虽然常读书,但也不想把自己所得的知识著述下来,结婚十几年仍没有孩子。因为这种性格,使得日常生活的沟通都可以减免,话的后半段都像含在嘴里一样咕噜咕噜的。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种惰性,总之这种消极的性格,绝不只表现在言语上。 “请你快点拿出来,你看,襦袢的领子都被你的汗弄得又油又脏的。” “下次。”老爷爷仍然用手撑颊,脸上不带一丝微笑,直瞪瞪地望着老婆婆的脸。这次总算是说得比较清晰一点了,“今天很冷。” “都已经是冬天了,不只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也都会很冷。”老婆婆像是在骂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叱着,“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整天待在家里,坐在暖炉旁的人,跟走到水井旁洗衣服的人比起来,谁会觉得比较冷?” “不知道。”老爷爷露出微妙的笑容回答道,“因为你习惯走到水井旁了。” “不要跟我开玩笑。”老婆婆深深地皱起眉头斥道,“我可不是为了洗衣服才活在这个世上的。” “这样啊。”老爷爷说着,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快点脱下来给我,换穿的干净内衣全都放在那边的抽屉。” “会感冒。” “是,我遵命。”老婆婆非常气愤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这里是东北的郊外,爱宕山的山麓,广濑川的急流流经的一片辽阔竹林。仙台地方自古以来就有很多雀鸟,被称之为仙台笹的纹章,就是画有两只雀鸟的纹饰,另外,戏剧的先代萩里,雀鸟的角色都是由每年年俸有千两以上的大牌演员所饰演的,我想各位都知道吧。去年我到仙台旅行时,当地的友人告诉我一首古老的童谣: 竹笼目竹笼目 竹笼里的小麻雀 何时何时出来咧 不只在仙台,这首歌谣后来变成日本各地的孩子们玩游戏时所唱的歌。“竹笼里的小麻雀”在这句里头,笼中的小鸟写明是麻雀,另外还有“出来咧”这样的东北方言毫不做作地穿插其中,明确地显示这是一首出自仙台的民谣。 在老爷爷草屋四周的广大竹林里,也住着许多的麻雀,不分昼夜地嘈杂着,叫声之大,简直就快把耳朵给弄聋了。这一年的秋末,在某个雪霰轻落在竹林中,发出清脆声响的早晨,老爷爷发现庭院里有一只跛脚的小麻雀,不自然地蹦跳着,老爷爷默默地将它拾起,带到房里的暖炉旁喂食。后来,即便小麻雀的脚伤已经恢复,它仍然待在老爷爷的房间里玩,偶尔从房间倏地飞降到庭院的地上,再飞回缘廊,啄食老爷爷给它的饲料,然后滴下粪便。 老婆婆见状,马上说:“那样很脏。”老爷爷便默默起身,取出怀纸把滴落在缘廊的鸟粪擦拭干净。待在老爷爷家的日子久了,小麻雀也渐渐分得出来谁待它好,谁待它不好。家里只有老婆婆一个人在的时候,小麻雀就在庭院里或屋檐下避难,等到老爷爷出现之后,便马上飞到老爷爷的头上停下,或在老爷爷的桌上跳来跳去,一下跑去偷喝砚台里的水,一下躲在挂毛笔的笔架中,不断妨碍老爷爷读书,虽然如此,老爷爷都假装没看见。他不像世上的爱禽家,会替自己的爱禽取一个奇怪的名字,然后对它说:“瑠美啊,你也很寂寞吧。”不管小麻雀在哪里,或做了什么事,老爷爷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偶尔从厨房抓一把饲料撒在缘廊。 在老婆婆催讨脏衣服不成退场之后,小麻雀就从屋檐啪嗒啪嗒地飞进来,停在老爷爷用手托腮的矮桌对角。 自此,发生在小麻雀身上的悲剧便慢慢揭开序幕。 老爷爷的表情丝毫未变,静静地看着小麻雀,过了一会儿,老爷爷才终于说了句“这样啊”,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书本摊开在桌上。他只翻了翻书本的一两页,便又恢复成托腮的姿势,迷茫地望着前方,“说什么不是为了洗衣服而生的,看来她心里还是有想要成为小女人的一面嘛。”老爷爷低声说道,幽幽地苦笑着。 这时桌上的小麻雀突然说起人话。 “那您呢?您是为什么而生的?” 老爷爷并没有特别感到惊讶,“我啊,我生来就是为了说实话的。” “但是,您什么话也不说啊?”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在说谎,所以我不喜欢和他们说话。大家都只会说谎话。更可怕的是,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在说谎。” “那是懒人的借口。说不定,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想要用这种懒惰的态度来对待别人。不过,您什么努力都没做啊。有一句谚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也没有说别人的资格吧。” “说的也是,”老爷爷还是面无表情,“不过,要是有其他像我这样的男人也不错啊。你看我,虽然像是什么事都没做的样子,但其实有些事是除了我以外没人能够做到的。虽然不知道有生之年会不会有发挥我真正价值的时机到来,可是,一旦时机来临,我便会大大地活跃。在时机到来之前,我就……沉默地……读书。” “是这样吗,”小麻雀歪着头说,“越是软弱的阴弁庆,这种逞强的气焰就越是高涨呢。您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半残的隐居吧,像您这样年老体衰的长者,还把过去未实现的梦想看成希望,只是在自我安慰罢了,真可怜。别说是逞强的气焰,根本只是执迷的痴愚。您根本没做过任何好事吧。” “你讲的也对,”老爷爷沉静了下来,“不过,我现在可是正在进行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是什么呢,就是无欲。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像我家那个老太婆,已经跟我这种人在一起十几年了,原本以为她多少已经舍弃了一般世俗的欲望,但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就像今天她说的话,多少还是有渴望美艳的俗念。实在是太好笑了,好笑到连我独处的时候都会笑出来。” 此时,老婆婆突然一声不响地探出头来,“美色什么的我可没想哦。咦?你在跟谁说话?好像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客人在哪里?” “客人嘛……”老爷爷又如往常一般,语句的后半段混浊不清。 “你刚才的确在跟人说话,而且是说我的坏话。算了,反正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口齿不清,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那个女孩的声音,简直就像有人故意变声似的,那么年轻、活泼、开朗。你自己才是还有色欲俗念的人呢,根本就放不下。” “是吗。”老爷爷仍然含糊地回答,“但是这里的确只有我一个人。” “别跟我开玩笑了。”老婆婆似乎真的动怒了,一屁股坐在缘廊上,“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我可是咬牙忍耐才走到今天的,但你从头到尾都把我当傻瓜。没错,我没家教又没念过书,无法成为你说话的对象,但你也太过分了。我是因为年轻时就在府上工作,后来负责照顾你,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你的父母那时也说,这人算是十分勤奋,就让她跟儿子在一起吧——” “满口谎言。” “我哪有说谎?我说了什么谎?本来不就是这样子吗?那个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了,没有我不行,所以才变成要我照顾你一生的,不是吗?我哪一句说谎?如何说谎的?我愿闻其详。”老婆婆脸色骤变,一直逼问着。 “大家都说谎。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你没有诱惑我的意思,只是这样而已。”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懂。别把我当笨蛋,我是为了你,才跟你在一起的,诱惑什么的完全没有,你说的话也太低级了。你不知道吧,我光是跟你这样的人朝夕相处,就觉得寂寞得无以复加,你也从没对我说过一句温柔的话。看看其他夫妇,无论多么贫困,晚餐时两人还是愉快地聊着身边发生的事,然后相视而笑。我绝对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忍耐,只是,如果你偶尔能对我说一句温柔的话,我就很满足了。” “这点小事也要说,真是无聊。原本以为你大概已经放弃了,结果还是这些老掉牙的牢骚。企图想要扭转局面对吧,这样可不行啊,你说的事会误导大家的。你三不五时会出现这种情绪本位的肤浅想法。让我变得如此沉默的人,就是你。晚饭时聊的那些话题,都是对附近邻居品头论足,也就是说别人的坏话,这种时候你所谓的情绪本位,就意味着我得听你说别人的坏话。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听过你赞美过某人。我毕竟是个心性软弱的人,一定会受你的影响,开始批评别人。对我而言,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所以我索性决定对谁都不要开口。你们这些人,就只着眼在别人的坏处,完全没有察觉到自身的恐怖。所以,我害怕人。” “我明白了。我已经受够你了,反正你也讨厌我这个老太婆吧,我都知道。刚才的那位客人在哪?躲在哪里了?确实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你能跟年轻女孩聊得那么开心,会讨厌跟我这个老太婆说话也是理所当然。什么嘛,口口声声说无欲无求什么的一副觉悟了的脸,遇到年轻女孩还不是马上就兴奋起来,说了一大堆话,连声音都变了。” “你说是这样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那位客人在哪里?我不跟客人打个招呼的话,就对客人太失礼了。毕竟在别人看来,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让我跟客人打个招呼吧,可别把我看扁了。” “就是它。”老爷爷抬了抬下巴,指着站在桌上玩耍的小麻雀。 “咦?别开玩笑了,麻雀怎么可能会说话。” “会啊,而且说得还挺一针见血的呢。” “你总是这么恶劣地耍我。那么,就随你便吧。”老婆婆突然伸出手,一把抓起桌上的小麻雀,“为了不让他一直说些一针见血的话,我就把他的舌头拔掉。平时你太宠这只麻雀了,我虽然很厌倦,但也无可奈何,正好,让那个年轻女孩逃掉了,作为替代品,我就把这只麻雀的舌头拔掉。哈哈哈,真是太痛快了。”说着,就撬开手掌中麻雀的嘴,紧紧抓住那像油菜花一样的小舌头,叽的一声拔掉了。 小麻雀痛苦地拍翅往高空飞去。 老爷爷无言地望着小麻雀飞去的方向。 隔天,老爷爷开始在竹林里搜寻小麻雀的踪迹。 舌头被切的小麻雀 你在哪儿呢 舌头被切的小麻雀 你在哪儿呢 对老爷爷而言,用如此不顾一切的热情做出行动,在他人生中还是头一遭。在老爷爷心中一直沉睡着的某物,此时终于冒出头来,但要说某物究竟是何物,笔者(太宰)也不能明白。当他在自己家时,却感觉是在别人家一样,总是无法放松的人,突然之间,遇见了拥有能让自己安心的力量的人,并开始追求,这大概可以称之为恋爱吧。但是比起心意、恋爱这些词语所表现出的单纯心理状态,老爷爷的心情恐怕更可以说是因为孤独寂寞。老爷爷十分热切地寻找小麻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积极执著。 舌头被切的小麻雀 你在哪儿呢 舌头被切的小麻雀 你在哪儿呢 老爷爷并不是刻意一边唱着这首歌一边寻找小麻雀的,只是当竹林里的风在耳边嗫嚅着,他心中就自然而然涌现这些语句,一直重复着,简直跟佛经一样,当他一步一步踩在竹林雪地上,这些句子也同时跟着涌出,和耳边风的鸣声合奏。 某天夜里,仙台地方难得下起了大雪,翌日,天气晴朗,周遭变成一片耀眼的银白色。老爷爷这天仍然一大早就穿起草编的雪鞋,和之前一样,漫无目的在竹林里走着。 舌头被切的小麻雀 你在哪儿呢 舌头被切的小麻雀 你在哪儿呢 突然间,凝结在竹叶上的一大团积雪,砰的一声掉了下来,正好砸在老爷爷头上,老爷爷倒在雪地上,昏了过去。仿佛身在梦境之中,他听见许多细碎的耳语在身边响起。 “真可怜,应该是死了吧。” “他才没死呢,只是失去意识而已。” “但是,他要是这样一直倒在地上的话,还是会被冻死的。” “说的也是。不赶快做些什么的话可不行啊,真伤脑筋。如果她早点走到这里来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到底怎么了?” “你说阿照吗?” “是啊,不知道是被谁恶作剧伤到了嘴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她到这附近来了。” “应该还在睡觉吧。她的舌头被拔掉了,所以没办法说话,只能每天以泪洗面。” “原来是舌头被拔掉了。竟然会有人做这么可恶的恶作剧。” “其实,就是这个人的老婆干的好事。那位太太并不是坏人,只是那天心情不好,正为了一点小事发脾气,就突然把阿照的舌头给拔了。” “你看见了?” “对呀,好恐怖。人类就是做得出这么残酷的事。” “她是在吃醋吧。我也对这位先生家里的事情有所耳闻,都是因为他把他的老婆当笨蛋耍,做得太过火了。虽说他不大可能溺爱太太,但那样漠不关心也的确不好。阿照也真是,和先生太过亲密了。总之,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算了。” “咦,你在吃醋吗?你喜欢阿照吧,瞒着我可不行哦。因为阿照是这片竹林里第一的美声家,所以你才不自觉地叹着气,对吧?” “什么嫉妒的,这种低级的事我才不会做呢。不过,跟你比起来,阿照的声音确实比较好听,而且人也漂亮。” “你好过分。” “要吵架就免了。话说回来,这个人到底要怎么办?如果不管的话,他就会死掉了。真可怜,他那么想要见到阿照,每天在这片竹林里来回寻找,却遇到这种事,真倒霉。这个人一定很老实。” “只是个笨蛋而已。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追着一只小麻雀到处跑,不是笨蛋是什么?” “不要这么说。喂,我们就让他们见面吧,阿照好像也很想见到这个人,但是阿照已经被拔了舌头,无法开口,就算我们告诉她这个人在找她,她也只能在竹林深处歇息,整天泪流满面而已。虽然这个人也很可怜,但阿照比她更可怜啊。如何?我们就出一点力吧。” “我不要。我不想对这种情爱纠葛拿出同情心。” “才不是情爱纠葛。你不懂啦。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很希望我们帮忙他们见面吧。这是很正常的,本来就应该如此。” “对啦对啦,我来帮忙,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们就来请求神吧,我的爷爷一直以来都这么教导我,不管其他逻辑道理,当想要为他人尽一份心力时,就是求神最好的时机。这种时候,无论祈求什么,神明都一定会帮忙实现的。各位,请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拜托镇守森林的神明。” 老爷爷忽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一间用竹柱盖成的、小巧华丽的屋子里。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此时,纸门咻的一声打开了,一个身长两尺左右的人偶走了出来。 “哎呀,您醒了啊。” “啊,嗯。”老爷爷悠然一笑,“这是哪里?” “这里是麻雀的宿屋。”这位像人偶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在老爷爷面前端正地坐下,眨着又圆又大的眼睛回答道。 “这样啊。”老爷爷似乎稍微安心了点,点了点头,“难道你就是那个舌切雀?” “不是的,阿照还在里面的房间睡着。我叫阿铃,是阿照最好的朋友。” “这样啊。这么说来,那个舌头被拔掉的小麻雀,名字叫阿照?” “是的,她是一位非常温柔、善良的人。请您快去看看她吧,她好可怜,因为不能说话,每天只能不停地流泪。” “我去见她。”老爷爷站了起来,“她在哪里呢?” “我替您带路。”阿铃轻快地摆了摆长袖,站起身来走到缘廊。 老爷爷为了防止滑倒,蹑手蹑脚地走在青竹铺成的狭窄缘廊上。 “就是这里,请进吧。” 在阿铃的带领下,老爷爷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是一间很明亮的小屋,屋前的庭院长满了繁茂的小竹,竹林间有浅浅的清水流过。 阿照盖着小小的红绢被正熟睡着,是个看起来比阿铃更美、更有气质的人偶娃娃,只是脸色稍微有些发青。她睁开大大的眼睛,一直怔怔地望着老爷爷,然后扑簌簌地流下泪来。 老爷爷在她枕边盘腿坐下,什么话也没说,望着院子里川流的清水。 阿铃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无声胜有声。 老爷爷只是默默地叹气,但这并不是忧郁的叹息,老爷爷这辈子第一次体验到心境的安稳,这份喜悦转变成了幽幽的叹息。 阿铃静静地将酒菜端来。 “请慢用。”阿铃说完便离开了。 老爷爷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喝着,一边又开始眺望着庭院里的清水。老爷爷并不是真的想要“饮酒”,只是用一杯酒让自己陶醉其中。老爷爷接着拿起筷子,夹起菜肴当中的一块竹笋,小口地咬着。十分好吃。但老爷爷并没有因此大快朵颐起来,只吃了这样就放下筷子。 纸门又打开了,阿铃拿着第二壶酒和其他菜肴进来,然后坐在老爷爷面前。 “如何?”说着阿铃便帮老爷爷斟酒。 “啊不,已经够了。不过,这酒真是好酒啊。”老爷爷并不是说客套话,而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还合您的口味吧?这是竹之甘露。” “太好喝了。” “您说什么?” “太好喝了。” 躺在床上听着老爷爷和阿铃的对话,阿照笑了。 “您看,阿照笑了呢。是不是想说什么?” 阿照点了点头。 “不能说也没关系。对吧?”进到麻雀宿屋之后,这是老爷爷第一次面对着阿照说话。 阿照眨了眨眼,点了两三次头,很高兴的样子。 “那么,我就先失陪了。改天再来。” 阿铃一时间对这个来去如风的访客露出了呆然的样子。 “咦,已经要回去了吗?您在竹林里来回走着找着,差点就冻死了,今天好不容易重逢了,却连一句温柔的慰问都没有——” “我最不会说的就是温柔的话了。很抱歉。”老爷爷苦笑着,但已经站起身来。 “阿照,可以吗?就这样让他回去?”阿铃慌张地转向阿照。 阿照笑着首肯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啊。”阿铃也笑了出来,“那么,欢迎您随时再光临。” “我会的。”老爷爷认真地回答,然后走出了小屋,忽然停住脚步,“这里是哪里呢?” “竹林里。” “是吗?没想到竹林里竟然有一间这么奇妙的房子。” “是的。”阿铃回答,与阿照相视而笑,“但普通人是看不见的。以后只要您像今天早上一样,趴在竹林入口处的雪地上,不论何时我们都会来帮您带路的。” “那就谢谢了。”老爷爷没有多加思考,也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便走出房间,来到青竹铺成的缘廊上,在阿铃带领下,回到一开始的小巧茶间,但这一次,茶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葛笼。 “难得您来到这里,招待不周,真是非常抱歉。”阿铃的语气稍微改变了,“这是我们雀之里代表性的名产葛笼,请您选一个中意的带回家吧。” “我不要那种东西。”老爷爷不太高兴的样子,对房间里的葛笼看也不看一眼,说:“我的鞋子在哪?” “您这样子我很困扰啊,请您务必选一个喜欢的带回家。”阿铃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不然我会被阿照骂的。” “不会的。那孩子绝对不会生气,我很清楚。对了,我的鞋子在哪儿呢?我记得我是穿着一双脏雪鞋来的。” “我丢掉了。还是您就赤脚回去吧?” “太过分了吧。” “不然,您就选一个纪念品带回家嘛。小女子拜托您了。”阿铃对他合起小手请求着。 老爷爷苦笑着,望了一眼排在房间里的许多葛笼。“我不喜欢拿着东西走路。每个都这么大,有没有大小刚好可以让我放进怀里的名产呢?” “您这个要求有点太无理了——” “那我这就回去了,赤脚也没关系。如果非得要我提什么东西回去的话,那就抱歉了。”老爷爷说着,一副马上就要走出缘廊的样子。 “等一下,请等一下。我去问问阿照吧。” 阿铃说着,就啪嗒啪嗒地往阿照的房间飞奔而去,过了一会儿,口中衔着一支稻穗回来。 “来,这是阿照的发簪,请您不要忘记阿照。那么,下次再见了。” 忽地回过神来,老爷爷仍然躺在竹林的入口处。什么嘛,原来是梦啊。正这么想着,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握着稻穗。稻穗像玫瑰花一样,散发出芬芳的香气,在寒冷的严冬,稻穗是十分罕见的,老爷爷小心翼翼地将稻穗带回家,插在自己的矮桌上。 “咦,那是什么?”老婆婆在家里做针线活的时候,瞧见了稻穗,因而质问老爷爷。 “稻穗。”老爷爷用和往常一样的语调说着。 “稻穗?这个时期哪里有稻穗?你从哪里捡来的?” “不是捡来的。”老爷爷低声说着,便把书本打开,默默地开始读起书来。 “有点奇怪哦,这阵子你每天都在竹林里徘徊,又茫然地回家,今天却一脸高兴地拿着这个东西回来,还煞有介事地把它插好放在桌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既然你说它不是捡来的,那是怎么来的?可以请你详细地告诉我吗?” “我从雀之里得到的。”老爷爷简洁地说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想赶快结束话题。 这样的回答,是没办法满足现实主义的老婆婆的。老婆婆听了,只是更加缠人地丢出一个个问题诘问老爷爷。不擅长说谎的老爷爷,被烦得没办法了,只好将自己不可思议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婆婆。 “这种事情……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婆婆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爷爷不再回答,用手撑着脸颊,视线专注在书本上。 “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一定是在骗我。我都知道,自从上次,对,就是那个年轻女孩来做客以后,你仿佛就变了个人,有时毛毛躁躁的,有时又整天叹气,就像是身陷恋爱之中,都一把年纪了,多难看啊,这可瞒不过我,因为我都知道。在竹林里,有一间小小的房子,里面还有像人偶一样可爱的女孩,哼,拿这种骗小孩的事来搪塞我是行不通的。如果是真的,下次你去的时候,就带一个名产的葛笼回来给我看看。但你没办法,对吧?因为都是虚构的。如果你能从那间不可思议的宿屋里把大葛笼背回来,就能当做证据,我也不会不相信你了,但是你拿这种稻穗回家,说是那个像人偶一样的女孩的发簪,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也太蠢了。像个男人一点,直接跟我坦白吧。我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女人,如果你要一两名小妾,也不是不行……” “我只是不喜欢拿着东西。” “是吗?这样的话,我代替你去吧,只要在竹林的入口趴下就可以了对吧?我去吧,可以吗?你会觉得困扰吧?” “你去吧。” “呵,脸皮还真厚。你说让我去,一定也是骗人的。那么,我就真的去啰?”老婆婆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说道。 “看来,你是想要那个葛笼吧。” “哼,正是如此,反正我就是贪心,就是想要那个名产。我这就出门了,我会带一个最大最重的葛笼回来的。哈哈哈,真愚蠢。我实在是对你那副事不关己的高傲表情恨之入骨,现在就想把你这张假圣人的脸皮给剥下来。只要趴在雪地上就能到达麻雀的宿屋,啊哈哈哈,这么蠢的事,不过,我还是会遵从您所说的。要是等会你才追着我说全部都是在骗我,我可不听哦。” 老婆婆停下手中的工作,收拾针线道具之后便走下庭院,踏过积雪,往竹林走去。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呢?笔者也不知道。 黄昏时,老婆婆俯卧在雪地上,背着又重又大的葛笼,身体逐渐变得冰冷。葛笼太重,重得抬不起来,老婆婆就这样冻死在雪地里,葛笼中则是放满了灿亮的金币。 不知道算不算是托这些金币的福,老爷爷后来便仕了官,最终高升到一国宰相的地位,大家都称呼他为雀大臣,还说他会如此官运亨通,都是因为当年他对那只小麻雀的爱得到了回报。但是,老爷爷每次听到这些闲话,都只是幽幽地苦笑,说:“不,都是托我太太的福,我让她吃苦了。” ——《御伽草纸·舌切雀》 第八十二章 少女素数(新年番外②)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归来的人潮中,我与家人们走散。 虽说姑且是通过手机向父母亲报了平安,但我却未有在归家途中与之会合的打算。 出于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妙的预感…… 我沿着鸭川河道继续向前行走着。 理由? 目的? 这些东西……都并不存在。 我只是……在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的驱使下,执着地迈步向前。 这一行为本身,说到底只是“我之意志”的外显。 奇怪…… 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谁说过相似的对白。 可是……说出那句话语的人是谁,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只是……只是…… 意外地有种让人鼻子发酸的怀念感。 即使无法将其回忆起来…… 但想来……那一定是曾经的我所珍视的人吧。 怀揣着这般莫名的思绪、惶惶不安地向前行走之间,一股无可言状的情绪沉郁且幽邃地在我心间蔓延。 但是啊…… 无论那步履是如何僵硬、踌躇,我依然还是选择了向前。 纵使明知眼前的这段旅程或许没有终点…… 在这除旧迎新的除夜…… 在这晦意浸染的岸边…… 明明是如此不合时宜的时节。 却迎来了未存于料想中的邂逅。 此刻沿着鸭川漂流而下的河灯,其柔暖之光照亮了我和她的脸。 那个少女…… 不…… 应该说……是那个孩子。 不…… 好像也不对…… 那是……既不是“少女”也不是“孩子”的时节。 仿佛处于明暗中间。 当我注视着那个女孩的时候,她也同样在注视着我。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和我一样,是意外和家人走散了吗? 女孩子歪着头看着我,似乎与我持有同样的观点。 “一个人走在晦暗的河边,这样可不太安全。” 我在心里努力地组织语言,并且将其诉诸于口。 少女的嘴唇有了细微的动作,最后却是什么话语也没有说出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一起,沉默良久。 然后,从女孩子的口中,说出了出乎意料之言:“嗯。太好了……见到了。” 由于女孩说话的声音很轻,所以我并没有听清她所说出的话语究竟是什么。 “抱歉……我没有听清,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遍?”我问。 “那个……太好了。” 女孩子的声音更加轻若蚊蚋。 但这一次,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最后我还是接收到了女孩所传达的信息——她在为我们的相见而感到喜悦。 虽然我并不知道,两个人的初次相见有什么值得喜悦。 不过,倒是也无法完全确定……在那些我所未曾留下印象的时间点,是否曾经和眼前的这个女孩见过面。 “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出于保险,我还是向眼前的女孩子确认道。 “没有哦。” 女孩轻轻地摆了一下头。 明明是非常安定、平稳的声音…… 不知为何,我却觉得那个孩子的话语有些不容置辩。 “既然是初次见面的话……” 我微笑着,再次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这个女孩。 “我叫田村卡夫卡,是一个在京都府立洛北高等学校就读高三的普通高中生……你的名字是?” 闻言,女孩子低下了头,似乎真的是仔细思考了一霎,而后才小声地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请叫我‘萤’吧……” “Ho……ta……ru……?” 我试着念了一遍女孩的名字。 “是叫……‘萤’吗?” “嗯……” 女孩稍微用力地点了点头。 总感觉……这个孩子,好像有些虚弱的样子。 只是,现下我所穿的,是参加祭礼时的浴衣,并无法脱下来给她披上。 正当我还在因由考虑问题而失神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摆。 “怎么了?” “那个呢……” 女孩支支吾吾了一会儿。 “嗯?” “这边……” 这样被牵着衣摆……令我有些想起了加奈。 女孩领着我来到了鸭川的河岸边,随后于堤防的边缘之处坐了下来。 “田村君,你也坐下。” 田村君……吗? 虽然于我来说……这是再常见不过的称谓。 可是……从这个孩子的口中说出,却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我并没有太过介怀。 微微点头后,我在她身旁隔着较为微妙的距离坐了下来。 真是奇怪的氛围呢…… 这孩子,看上去非常老实,甚至还有些胆小,完全不像是那种主导人际关系的类型。 但从刚才的话语中,却能感受到一种不容置疑、令人服从的感觉。 是我多想了吗? 大概……是因为只有这个年纪的孩子,才会用这种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的、“命令形”的语气说话吧。 ——开朗。 保持开朗活泼就可以了。 那样的话,就算被恶言相向也没有关系。 比起那种小心翼翼怕被别人说闲话的人,开朗活泼的人更能让身边的人感到自在。 这孩子能做到那样吗? 无言的寂寞在彼此间蔓延。 “对不起……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打算再度封藏自己的情感与好奇心的我站起了身。 然而…… “已经……要走了吗?” 非常干脆直接地—— “可以再陪我一会儿吗?” ——这句话,让我停了下来。 原本……在这个时间点,我应该与家人一起围坐在被炉的周围,陪着他们一同收看NHK的红白歌会。 而如今……我偏偏是出现在了这里。 在这个于我来说也称得上是“陌生”之地。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种荒谬的可能—— 也许我……正是为了再见到这个女孩,所以才会于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啊……很忙吗,有急事吗?” 女孩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于是小声地追问道。 “不——现在,还没有。” 说起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如实地回答啊。 “那……再稍微说下话嘛。” “我明白了,就一会儿哦。” 于是,我长呼一口气后,又重新坐下了。 不知何故…… 我觉得这一刻女孩脸上的笑容,非常明亮。 “田村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萤……想问什么呢?” 不知为何……我开始有点紧张。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某些对话,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吧…… “现在,有比同我说话……更重要的事情吗?” “——” 女孩如此认真的问话,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要说有的话……那当然也是有的。 无论是具体还是抽象。 从抽象的概念上来说,例如思考今后的学业、未来、人生、梦想…… 具体到详细的人事物,那便是先前所提及的、陪伴家人一起收看红白歌会吧…… “不。” 但是——如果时光停留在这一刹,那么我想……没有比眼前这惹人怜爱的女孩子更重要的存在了吧。 “没有哦。” 为什么不说“有”,而要撒谎说“没有”? 我觉得,这样的疑问甚至无法成立。 你为何会在此处? 而我又缘何在此? 在短暂的一霎,我不仅在意起她的存在,而且开始思考她存在的意义。 一瞬的明悟,让我颇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也是当然的吧。 “果然嘛。” 我笑了。 ——就像这原本就是我所应当知晓的事实一样。 第八十三章 汝愿我闻(新年番外③)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不可思议地…… 我与女孩之间的距离,似乎正在慢慢地拉近。 抛开心灵上的远近不论。 明明……原本我还特意维系着相对微妙的间隔。 而今,她几乎已经完全将肩膀与我挨在一起。 “‘珍重’这个词,你知道吗?” “zhenzhong……重要?” “以前,在将《圣经》上的话语翻译成日语的时候,过去的人们有些迷茫,说是要珍重一些。” 我在口中重复着那个词语。 就像是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一般。 “对于所爱的事物,说是应当珍重对待。” “你有……值得珍重的事物吗?” 她这一下把我问住了。 随之而来的,是震撼。 奇怪的感觉在我的心间蔓延。 就像是在房间里无所事事的时候、突然间的明悟。 明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就是莫名地让人感到震撼。 那时……让我感到惊讶的,并不是其他的谁,而恰恰是我自己。 仿佛是在控诉如今我还活着一般,让我切实地体会到我还没有死去。 “珍重的事物,没有哦。” “嗯。诶嘿嘿……” “为什么笑啊。那你呢?有珍重的事物吗?” “没有呢。” 她点着头,就像是接受了一份愉快的建议一般,嘴里却说出了毅然决然的否定话语,这种奇妙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 女孩微微顿了顿,“但是,对于被珍重的感觉……我还是很清楚的呢。” “这样啊。” “因为田村君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诶——不,没有啦,我并不曾特别为你做过些什么——”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急于否认。 “才不是呢……这句话是骗人的吧?” “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会做出回答……” “对于我的状况,也是非常在意。” “说话的时候,也会先考虑:‘这样说……到底好不好呢?’” “我觉得,这就是田村君对我……所谓的珍重吧。” 但老实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心里想。 “只有你把我当成了‘人’来对待。” 这段话,同流淌于静谧中的风声、虫鸣一同入耳…… 此外,还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我突然想起了同她初次见面时的对话,以及她身上自带的氛围,我终于想通了些什么。 平常身边都被“不擅长应付的人”所包围的话—— 一瞬,我拼命压抑住涌入心间的、过量的关怀之情。 “真是非常辛苦呢。” “嗯……” 说起来可能有些感伤。 从理性上来讲,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种虚假的温柔罢了。 但如果将这种虚假的温柔从世间除去,残留下来的……也不会是真正的温柔呢。 所以…… 人们才会喜欢使用“残酷”这种词语吧。 伪善和伪恶也是一样。 但倘若没有了伪善和伪恶,真正的善恶亦将不复存在,世间终会只剩下一片混沌。 事象、理法…… 那些指向了终焉的答案,皆不是那么容易阐明的。 由此观之…… 创造了万事万物的那位神明……还真是艰难啊。 纵使能将森罗万象解构再重组,真的就能了解事象的本质了吗? 我想……也不尽然吧。 所以,最重要的,是自己先要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啊,辛苦……要命?” 看着她那因感觉到奇怪而笑得天真烂漫的娇颜,我不禁有些许心动。 “有多辛苦呢?” “嗯……不知道。也许还会有更辛苦的人呢……” “……嗯。” “所以,一半一半吧。” “这样啊……” 我点点头后回应道。 “一半一半的程度,或许才是最辛苦的哦?” “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头。 “一半一半的悲伤,有时候才是最难受的。” “当生活中尽是悲伤时,过度的悲伤或许早就使人麻木了。” “……?” 看样子,好像并没有理解呢…… 但她的心情还是非常不错,满脸兴趣盎然的样子倾听。 这个样子,看上去并不仅仅是为了倾听话语,还想要读懂话语以外的一些含义。 比如语调、视线、表情、温度以及气息…… 她脸上那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我打心底认为真的非常有魅力。 但我有些迷惑。 如果没有完全理解的话,要再做些说明会好些吗? 还是说……这样就已经够了呢? 话语啊,总是既觉得说得太多,又觉得说得不够。 “啊……我明白了!” 她先是将目光移开,然后满脸微笑,一副领会了我话语中的意思的模样。 “那一半的喜欢……也就是最喜欢了,对吧?” 少女的指尖轻抵住自己的嘴唇,微微仰起头看着我且这般说道。 一时之间……我语塞了。 感觉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一样。 “我……现在,有一半高兴哦。” 柔风微拂。 发丝轻摆。 这明明是同我毫不相关的事……却也令我不由得十分惊讶。 明明没有刻意地去在意什么……却还是止不住地涌上心来。 没错,就是她的存在…… 我强迫自己去忽视这一点。 “把一半——” “……?” “把一半,再分成两半。” “把一半,再分成两半?” “嗯。然后就那样一直分下去。” “唔……” 女孩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不解,但仍是安静且迷迷糊糊地听着。 “再继续对半分——分到极限为止,一直对半分……分到不能再对半分之前,都一直对半分。” 我这般说着……宛如原初造物的存在所发之言。 她无法理解言语本身也没有关系。 只要能感受到我坚定的语气,那就足够了。 因为一直都是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的。 “比如这个河堤——” 我用手抚摸着河堤表面。 指尖上有个小石子,或者说是叫‘沙砾’的东西,又或者说是更小的埃尘附着在上面。 如果把这个河堤一直对半分下去的话……这就是终会变成的、对半分的终极形态。 “这个叫做‘沙砾’的东西,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把这个更加地细分下去……到肉眼都无法看清为止,你知道原子吗?” “原子……?”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总之,就是不能再对半分的状态——最初也是最后的形态……姑且吧,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最初的、最后……” 这样做的话……既不是全部,也不是一半,而是合为“一”。 也许,原子也可以继续对半分下去。 可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想说的,就是最初、最小的那“一”存在。 “‘一’……” “也许我们的‘一半’,也是向着这一个方向走下去的……以‘一’为目标的话,果然是不行的。” 即使成为了最初的那“一”存在,但是在那之前也还是会有……有着诞生原初的“一”的地方,存在着为了存在而存在的最深之地。 没有可否或是去留之说。 所以…… 我想,可能不论再怎么对半分下去,都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我并没有将其诉诸于口。 取而代之,我说了萤所教会我的东西—— “如果觉得喜欢的话……在接触的最开始,就会喜欢上了。” “然后……把那种感觉对半分一次,也依旧是最喜欢的。” 再把那个瞬间对半分…… 追其根本,细究根源—— 就算发现了最初的事物…… 也总是会被“更深处”的东西所妨碍。 被任意的…… 被比我们更早存在的事物所干涉…… 完全凭心情—— 此时喜欢,彼时又不喜欢。 对半分,对半分…… 无论怎样也到达不了所谓的最初。 所以—— “只对半分一次,然后就停留于此吧。” 如果追究其根源…… 就算渴望活下去,也容易因由物极必反而变得想死。 开心也会因为物极必反而导致伤悲。 ——会变得孤单。 人可不能这样…… ——会让人重新想要选择死亡。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是啊…… 只要尝试去相信这一行为本身所具有的价值。 ——会改变。 世界亦会……随之改变。 “田村君……” 听到了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嗯?” 我低下头去。 “你现在……很幸福嘛?” 唯一不变的是,她脸上的笑容。 但那话语中的意味,捉摸不透。 “是的……” 在满河的流灯所映照的光色中,我注视着女孩言笑晏晏的面孔。 “现在……我很幸福。” 那一刻……我注意到了萤的脸上有了微妙的动容。 虽然只是在一霎时分闪过…… 但其中所蕴含的情绪……实在太多。 像是哀伤,又仿若释怀,似那慰藉,亦如同满足…… 并不是很清朗的夜空中,悬着一轮朦胧的月,好似要谦逊地将中天的主座让位给河中的群灯。 我的心,寄情于这不寻常的夜景而远离了尘嚣。 而这些河上的花灯,亦不管两岸是如何锣鼓喧嚣,只一径悠悠地擦过水草,承载着世人对于新一年的企盼及心愿,向着下游流淌,直至归还至神明所在的彼方…… 它们不因我的赞叹而停留,亦不知自身终将抵达何处。 只知道流浪,造访,然后……毁灭。 这样的存在…… 太过于虚幻、纯洁了。 当其于我的身畔流经的那一刹那…… 在一声叹息之后,我缓缓闭上双眼。 因为,我心里知道…… 我已经无法再随着它们一路走下去了。 请它们带上我的梦,流过那萋萋芳草,淌过那矮矮石桥…… 将我的愿望……传达给“神”吧。 ——在这泪流成河的深榖中呻吟、啜泣,向你倾吐心中的祈祷…… 能够……传达到吗? “‘’……你一定要获得幸福!!!” 向着河堤下游的方向,我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女孩直愣愣地望着我,一言不发地沉默了半晌。 “田村君……” 她……在哭吗? 是被我突然的话语给吓到了……? 还是……在笑? “如果,神明暂时还无法听到你的愿望……” 而后,少女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道。 “那么……暂且就由我代为回应一下吧。” “汝愿,我闻。”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第八十四章 除夜之钟(新年番外④)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在我耳畔,少女如是说道。 那是如此轻柔的一句话语…… 以至于,显得没有任何力量。 就连如今静坐在我身旁的那位少女,也是一样。 她的身躯…… 实在是过于纤细、幼小了。 总觉得……与某人有些相像。 可是…… 在这句轻柔的话语面前。 我的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着。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泪水…… 在不停地流淌。 就好像…… 这些话语,带给了我某种救赎一样。 绝望的我…… 只因为女孩的一句话语,而被拯救了。 情不自禁…… 我抱住了萤。 想要抱紧……却又不敢用力。 宛如害怕轻易便会将其触碎一般…… 却又担心……一旦松开了手便会失去。 明明是将她抱紧,恨不得两个人一同窒息,而后死去…… 却又不得不……在下一秒收敛了双臂的气力。 “我呢……不会消失的哦。” 萤也轻轻地抱住了我,而后轻抚着我的肩。 “而且……现在,我就在这里。” 女孩的话语,像是一种承诺—— “无论再如何触碰,也不会消失不见”的承诺…… 所以呢…… 我…… 紧紧地…… 和她相拥…… 如果可以…… 这份温存,真想一直持续到世界的尽头。 “刚才……萤扮演‘神’大人的时候,真的有一点神明大人的气魄呢。” 我牵强地笑着,如是言说。 说到底…… 其实,我也没有见过神明大人吧。 之所以会说相似,不过是因为心底莫名有种这般的感受。 神明大人……会是像萤一般温柔的女孩子吗? 不…… 真正的神明大人……或许要威严得多。 扫去了心底诸多莫名其妙的念头。 我定下心来……同时也松开了拥抱住萤的手。 “那个时候……” “在我一直看着……田村君向着漂泊而下的河灯流泪着祈愿的时候。” “我心想,要是他的话语能够传达得到,就好了……” “于是,我的心就对我说……” “来,就算只有一次也好——” “去做一次……田村君专属的神明大人吧。” “唯独注视着你……也唯独聆听你一个人的愿望。” “但……由于我并不是真正的神明大人呢。” “所以,我只有聆听你的愿望的能力……而无法为你去实现你的愿望。” “所以……所以我……” “只是个半吊子……只是一半的神明。” “我所能做的……也只有握住你的手而已。” 这样……已经足够了。 我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只是一半的我……所喜欢的,同样也是只是一半的你。” “我对你有……一半的喜欢。” 而“一半的喜欢”……或许就是“爱”了。 她……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所以,听到这句话语的萤怔住了。 可是随后…… 她的脸上,露出了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笑容。 那是带些悲伤、带些无措、带些垂怜、带些应许的、恍若虚幻一般的笑容…… “我对你……也有一半的喜欢。” 在天边清冷的月光下,少女如露般开口言说。 不一会儿……月轮为从远处飘游而来的云彩所遮住了。 我无法再看清女孩的面容。 “田村君……现在,就是告别的时候了。” 她呢喃着说。 明明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孔…… 可是…… 为什么……我觉得萤好像在哭? “你要去……哪里?” 女孩缓缓起身,但并没有答复。 “下一个除夜的时候……我们再相见。” “所以呢……” “田村君……‘忘了我,然后幸福地生活吧。’” 这句话……是命令。 在这一句简短的、“命令形”的话语之中,蕴含着不可估量的、不容拒绝的力量。 我竭力对抗着这句话语的力量…… ——缓缓地站起身来,朝向那孩子走去。 女孩的身形,此刻有些慌乱了。 “请不要过来。” 虽然不过是平静异常的话语……但却与神明有着相同的分量。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请不要过来。” 似乎是还不够安心一般……女孩一再地重复着说道。 “现在过来的话……” “我一定会向你撒娇,也许还会伤害到你……”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 看来是不打算回答我吗…… “说什么下一个除夜再相见……” 我强忍着……头脑里逐渐蔓延开来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一般的痛苦,毅然决然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决不允许……” “你又这样子自说自话地、怀抱着偌大的苦闷、哀愁一个人走掉……” 像这样地与她相见……究竟是第几次了呢? 兴许……是之前的每一个除夜都会有吧。 但是,最后这一切都被我所遗忘了…… 唯一残存下来的……就只有“必须要在除夜的傍晚独自前往鸭川下游的某处”的这种本能,被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心中。 所以……我不能停步。 “我马上……过去。” “请在那……等我。” 明明我……距离萤,只有短短的不到十步。 却仿佛……隔着一个光年那般长久。 “你听不懂刚才我所说的话吗……” 萤的话音里透着些许动容。 “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气氛吗……” 已经停下的脚步,再一次动了起来。 “不巧的是……我确实不知常识和气氛是为何物。” “……说起来确实是呢。” 萤的声音带有些许笑意。 跨过了最后的行路…… 当指尖轻柔地与之相触,我才感受到…… 那在冬夜的寒风中被吹拂得如此冰凉之物……正是女孩纤细而又柔软的手。 萤的身体有了轻微的颤动。 “果然……并非神明的我……就连话语……也是没有力量的吗……” 一滴水,从萤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吧嗒”一滴。 仿佛是自那难以言喻的极天的云座之中降下的寂静之雨…… 我知道那“雨水”并不是雨,而是萤徒然落下的泪滴…… 似曾相识的场景…… 我又让……一个女孩子流泪了? “田村君……” “我呢……想要听到凌晨的寺院……所敲响的……告别除夜的钟声……” “可我……是无法凭借……自己的双脚……走到那里的……” “所以……你可以……带我去吗……” 萤的声音……开始变得愈发轻了。 就连话语……也有些断断续续。 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当我再次触碰到萤的双手的那一刹,我愈发感受到……萤的温度低得可怕。 那几乎是……无法属于生者的冰凉。 于是…… 我匆忙背起了愈渐虚弱的萤。 距离午夜零时……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为什么不选择带她前往医院……? 也许……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明白,这一选项没有任何意义。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完成萤的心愿。 仅此……而已。 倘使徒步前往距离此处最为接近的清水寺…… 或许……还来得及。 这一刻……我就仿如是,接收到了自己的意志所下达的、绝对的指令。 快…… 快一点…… 再快一点…… 一定……要来得及。 为此…… 纵使折断手足……我也在所不惜。 在踏上了音羽山的山路的时候…… 远远地…… 听见了纷乱的笑声、嘈杂的话语…… 以及……宏大、绵延的梵音禅唱,并引磬、钵盂敲击之音。 我知道…… 新年来临的时日……已经近了。 必须…… 尽快…… 前往…… 山顶…… 身体……已经抵达极限了。 衣衫全部为汗水所濡湿的我,几乎喘不过气。 “已经……足够了。” 耳畔……响起了萤的声音。 那是…… 仿佛随时都会从这个世间消失一般的……如此微渺的声音。 “就请……停留在这里吧。” 这一次…… 最后,我选择了遵循。 萤……无力地抬起了手,似乎是打算在我的头上轻抚。 可是…… 而今的她,就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已经做不到了。 “我还有……最后的……愿望……请你……为我……实现……” “请说……” “对我说……‘去死’。” “……?!” 如此出奇的话语,让我瞪大了眼睛。 “来吧……” 萤一动不动地……从背后抱着我。 对于这样的她…… 我…… 一时语塞。 我该满足她的愿望……按她所说的说出口吗? ——对她说……“去死”。 我虽然张开了口…… 但是……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不……我说不出口。” ——对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的恐惧战胜了我。 我是如此……懦弱。 “对不起……萤。” “这个愿望……我无法为你实现。” 而萤轻轻地摇了摇头。 “田村君……果然……无法去……伤害……别人呢……” “如果……将来……你的面前……出现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之事……” “出现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之人……” “大概……这样的人……出乎意料地……就在自己身旁……”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我能感受到……萤微微撇过了视线。 大概……是她心中想起了谁吧。 “当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请回忆起……现在的……心情……” “虽然……也许……没有必要……原谅……那个人……但请……原谅……你自己……” “好吗……” “这些话语……一定……一定能……代替我……守护你……” “当——” 第一声。 如此突兀地…… 哪里……有钟声敲响了。 在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时候…… “不要……萤……” “嗯……我……在听……” “当——” 第二声…… “不……不要……不要走!!!” “当——” 第三声…… 只是短暂的一个须臾…… 女孩的重量……消失了。 明明……应该在这里的。 原本……应该在这里的。 明明刚才……我还将她背在我的身后。 而现在,负于背后的手上的触感……只剩一片虚无。 我泪流满面地回首。 唯有一道道向着四方绽开的萤火……证明了她曾经存在过。 “……” “她”……是谁呢? 我望着人声鼎沸的四下,意义未明地泪流 …… 若是此刻,世界终结 如我之名,就此抹除 寻找,那片天空 探寻,那阵微风 梦中的青色小鸟 将掉落的羽毛拾集 寻觅,那场记忆 却将明日遗留 闭上双眼,浮现的是,那时所见,最后明月 我还记得 请在黎明前到来 将我的名字呼唤 梦中盛开的鲜花 将这份香甜封存 残留之声 残留之语 那场甘美梦境 我愿长眠不醒 月光如常 照耀万物 沿着这光线 便得见梦的延续 ——《sign 0》 八之卷·硫磺之街·新年番外——设定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萤”与田村相遇时的画面…… 大概是那种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的、不可思议的氛围。 在满河的流灯的光色中,所邂逅的、本不应该存在于此的存在。 《雀之葛笼》这一章节,描绘了众人在除夜的傍晚熄灭晚灯,离开闭锁的家门,秉烛夜游,去往某处的河川投放河灯,礼拜神明的场面。 在那些手制的河灯之中,既写有对于幸福的渴望的心愿,也积累下了一年以来所攒集的、数之不尽的负面。 失落、痛苦、烦恼、忧愁…… “神”将这一切全然接纳了。 因为“神”是执掌集体无意识——“终之空”的存在。 万物的思绪都向着云座之上的宫廷汇流,化为一道道接天的“字幕” 但是…… 在《梦之日记》那一节的开头,少女神明望着田村一家幸福欢笑的画面,孤独地在哭。 但,她是无法允许自己以这样的姿态,亲自去见田村的。 所以……才有了这个自称“萤”的女孩。 她既不是“少女”,也不是“孩子”,更类似于两者达成统一之后,最终形成的整体。 因此,才是那种,既非少女又非孩子的状态。 即使只是虚假的人偶…… “少女”和“孩子”也仍是对她能与田村相见而感到了嫉妒。 不能容许……一个拥有与自己相同记忆的伪物能够独自获得幸福。 所以,只是在除夜的时候,赐予了她一个昼夜的生命,代替自己,踏上行路 但是在除夜之终的第一百零八次钟声响起之后,女孩就会死去——化为萤火归于虚无。 所以……从一开始就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宿命的女孩,才会称自己是“萤”。 这个词,在日语里,与“萤火虫”是等同的——象征生命的短促。 田村在向“神”传达他的心愿的时候…… 也只是在,祝愿着“她”的幸福。 所以,女孩才代替神明说: “汝愿,我闻。” “你的愿望……我听见了。” ——因为女孩本就是与神明有着相同的记忆的。 “有一种罪,叫天津罪—— 当某个人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时,将这份意志剥夺,即使是全能的神,这也是祂的罪孽。” 当神明出于嫉妒,而站在高高在上的神祇的立场,将那个同样渴望着活下去的另一个自己的生命剥夺,那时,她就已经犯下了身为天津神的罪过。 所以,在《夜之箱庭》那一章里,少女神明和田村才会有那样的对白——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接近我、了解我,然后审判我吗?” 神明的教会——幸福之科学,其实象征着她基于田村所许下的愿望——“希望某人能够获得幸福”而诞生的一种执念。 因此,她才想要创造出一个可以让所有的人都得到幸福的世界。 但是,世界是被“善恶二元论”所支配的—— 如果无法像《五卷·原罪之章》里所描述的那样,达成“善恶均衡”,世界的秩序便会逐渐崩溃,继而被满溢而出的混沌所侵蚀。 神明所创造出的“夜之箱庭”,就是因为夷灭了“恶”的存在,彻底崩毁了善恶均衡,而陷入了永恒的长夜。 “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善恶均衡…… 为什么不能唯独有善呢? 难道恶也是必须的吗? 可是……一旦存有了恶,就会有那种以他人的不幸为幸福的存在。 如果要实现他们的幸福,就必然要带给其他人不幸。 绝对的幸福…… 绝对幸福的完美世界……难道真的是无法存在的吗? 我…… 那如果……将所有的罪恶都抹掉,残余的善,应该便不会为外来的恶所污染。 这样,世界…… 我……就能够获得幸福了吗?” 正文之中尚未出现的这一节,描述的便是神明在创世之时的反思。 八卷之结末——当“地上神国”降临于世的那一刹,状态愈发不可名状的神明,会以非常扭曲的形式,实现“所有人的幸福”。 ——但这和田村最初的心愿是全然背道而驰的。 所以,才有了“救世主田村”。 他的存在……既是为了从无尽的“创世灭亡轮回”之中拯救月,也是为了拯救那个曾经的他所最为珍视的、成为了箱庭世界的神明的女孩。 站在高高在上的神祇的立场……将那个同样渴望着活下去的另一个自己的生命剥夺。 在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想起了《七卷·尘埃墟场》的晴安呢? 晴安她……也是站在了高高在上的“王”的立场,为了季木能够踏上更高更远的国度,而自说自话地,将那个一路走来一直陪伴着季木的另一个自己的生命夺去了,然后又一次孤独地踏上了行路。 或许……她也是如同八卷里的少女神明一般,在等待。 ——等待着某个人前来,审判自己的罪过。 所以,八卷才是所谓的“降罚篇”吧…… 第八十五章 太虚之鸟(新年番外⑤)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宛如……飞鸟。 沉降在无意识的、狂喜的海潮。 那心之波澜在涌动着…… 将气氛推升至终末的彼方。 飞鸟的口中衔着世界的发条,孤独地向着更深的虚无沉降。 那倒映在遥远海面的、艳丽的浮世之幻影…… 而今,无论如何都已触及不到。 “现在……是第几次的终结了呢?” 刚刚为这个世界带来了灭亡的飞鸟如是想道。 明明……只是为了拯救她。 ——拯救那个飞鸟所深深地眷爱的女孩。 可是…… 渐渐地…… 一切都改变了。 飞鸟所眷爱的,不再只有那个女孩。 它开始眷爱着,这个陪伴着自己度过了永劫之终末的世界。 残存的世人,称其为“救主”。 但不论多少次地于灭亡的大潮之中往返…… 飞鸟所带来的,只有破灭和终焉。 也许,它并不是什么世人的救主……而是吹响末日之号的存在。 曾经被世人冠以“不祥”及“灾厄”之称的飞鸟这般思考。 飞鸟陪伴着少女,少女束厄着飞鸟。 那份满溢而出的、过分深重与畸形的爱……圈禁着飞鸟。 不允许……将目光看向他人。 不允许……从我的身边逃开。 飞鸟背负着少女沉重的爱,一身镣铐地、缓慢地飞行着。 它并非未曾察觉到这份爱的扭曲与病态。 它只是……不愿意背叛。 在这永劫之终末的轮回之中…… 一旦种下了名为“嫌隟”的种子,一切种种便再也回不到原来。 但飞鸟却未曾发觉…… ——自己其实早已改变。 少女从它的双眼中……察觉到了背叛。 ——它并没有在看着自己,而是将目光透过自己……在看着其他的什么人。 所以…… 少女把它给吃掉了。 ——少女吃掉了飞鸟、 这便是童年的终结。 …… “我想起,那末世的邪教,耶稣会上帝的魔法, 那外国轮船的船长,红毛鬼的奇异的国土, 红色的琉璃,气味浓烈的石竹花, 南蛮人的格子布,还有那,阿力酒和红葡萄酒。 眼睛碧绿的僧侣念着咒语,梦中还在叫喊。 那违禁的宗派神,还有,染着鲜血的十字架。 那骗人的东西能把一粒芥子变成苹果一样大, 能伸能缩的奇怪的眼镜连天堂也能看得到。 听说,房屋是用石头造成的,那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血液, 盛在玻璃瓶里,一到夜里可以点火作照明, 又听说,那电气像梦境一般美丽,掩映在天鹅绒般的熏烟里, 连月球世界的珍禽奇兽都出现。 又听说,化妆的香料是从毒草的花朵里榨出来的, 腐烂的石头的油可以画出圣玛丽的肖像, 拉丁,葡萄牙的字母是用蓝色横着写的, 连美丽的、悲欢的声音都能充分表现出来。 好吧,请赐给我吧,神奇的主教大人。 即使要将百年的寿命缩成一刹那,即使要血染死刑架 我也在所不惜,但愿一见那极端神秘的,奇异的红色的梦境, 慈悲的主呀,今天我以整个身心来向您祈祷……” 有人……在念着奇怪的诗词。 熟悉而……令人怀念的声音。 宛如吹过春日的原野的温暖的风…… 又带些初夏慵懒的暖阳般的儒糯…… 大概…… 是某个我所相识的女孩子的声音。 此外,周遭还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含糊不清的私语。 虽然很轻,但却未曾被淹没在那恬淡的诵读声里。 “新年……参拜……” “”伏见……稻荷……” “四国……旅行……” “正月……开学……” 此般细碎的话语…… 仿佛口中呼出的热气逐渐上浮凝结而成的水滴,坠落在我风平浪静的心湖,漾起涟漪。 在这不可思议的寂静之中,我思索着少女诵读的诗句。 毫无疑问…… 那是……北原白秋的《邪教门秘曲》。 同时也是,我所最为熟悉的白秋的作品。 位列白秋的第一部诗集——《邪教门》的卷首的……便是这一首邪异、诡谲的诗曲。 “我的诗,尚神秘,喜梦幻,慕残腐中的颓唐之红。” 对于自己的诗歌,白秋如是言道。 礼赞恶之华美…… 言及此般,便不得不提起那位崇神亦逆神的波德莱尔吧。 不过……为何会在此时闻及白秋的诗句? 少女的诵读声渐渐止息。 “北原同学朗诵得很好,请坐下吧。” 不远之处,传来了声音。 少顷…… 耳畔扬起了微弱的风。 桌椅轻颤。 于是……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静坐在我身旁的那位少女。 …… 洁白的乌鸦如是说道 “你被选中了” “——去拧上世界的发条 直至‘终结’来临为止。” 第一次的终结是突然的 我甚至没能与你做出道别 第十次的终结是苦闷的 我们试图与命运做出抗争 第百次的终结是琐碎的 仅是毫无感动的日常罢了 第千次的终结是恍惚的 人们乞求着我去做出牺牲 无数次的终结是空虚的 我想有人对我露出了嗤笑 这究竟是第几次的终结 不知何时起我停止了计数 记得我还是你的那时候吗? 明明只要把发条丢掉,就可以从噩梦中醒来 不,我可无法放弃世界 ——直至“终结”为止,我是被必要的 记得我还是你的那时候吗? 明明只要把发条丢掉就可以从噩梦中逃脱 只是,我想对真实佯装不知罢了 ——“就算没有了我,世界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漆黑的乌鸦如是说道 “你并没有被选中” ——“直至‘终结’来临为止 只用安静等候便可” 我将试图欺骗我的乌鸦杀害后如此说道 不对 世界可是 将几十亿的生命托付给了我啊! 我将乌鸦深深埋葬后 尝试着去忘掉那番话语 但他的眼瞳却与 我很久以前所憧憬的某物十分相似 记得我还是你的那时候吗? 明明只要把发条丢掉就可以从噩梦中醒来 不,我可无法放弃世界 ——直至“终结”为止,我是被必要的 记得我还是你的那时候吗? 明明只要把发条丢掉就可以从噩梦中逃脱 只是,我想对真实佯装不知罢了 ——“就算没有了我,世界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哪只乌鸦的话语才是正确的? 把发条丢掉试试,你从噩梦中醒过来了吗? “终结”究竟为何物 那两只乌鸦竟是我自己 ——不,那是你? ——《机械师与太虚鸟》 八之卷·硫磺之街——剧情梳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八卷的叙事与架构,类似于《素晴日》和《脑髓地狱》,几乎全然是由碎片化的信息组成,每一章节之中也都充斥着大量的文学、圣经梗,阅读门槛可能相对偏高,本章为八之卷·硫磺之街的创作思路及剧情梳理,与先前的设定集一般,同样是以我和读者问答的形式进行,其中可能会含有大量剧透,喜欢自行思索可选择跳过,倘使真的看不懂目前为止的章节所表达的含义,建议在阅读完以下部分的大纲以后,再尝试重读八卷,寻找主线正文之中所埋藏的各类伏笔。) 下文之中,“A”将指代“作者”,“B”将指代“书友”。 A:目前为止,对于八卷的剧情,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地方吗? B:没有。 B:因为更新很慢,所以我可以多看很多遍,所以看懂了,大概。 A:2333 A:从我自己“写作者”的视角,所看到的东西,大概是和别人相差很大的。 A:关于《子宫之镇》那一章,觉得将其放在那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A:这一章,大概可以看作是八卷最重要的章节之一,是直接承接七卷那章《硫磺与火》的。 B: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能看懂,不代表觉得自己有实力做阅读理解orz A:hhh B:不过感觉上大概是……转折和揭露吧? A:关于八卷之中,夜之箱庭的“神”,目前而论,可以下什么定义吗? B:不能,我很少论断什么。 A:其实神明的身份,很早就表明了。 A:而八卷的核心,则是“叙述性诡计”。 A:就像梦野久作的《脑髓地狱》一样,在故事的开端,抛出了主人公——完全失去了与自己相关的记忆的吴一郎,再由若林教授灌输一些看似正确的伪科学歪理,从而塑造出“先祖轮回”和“记忆传承”一类的场景。 A:目前为止,在我自己看来…八卷的门槛,似乎有些过高了。 B:还行。 A:它并不是一上来就直接铺陈开设定,直接告诉你,这个东西是什么。 A:就像“世界之外的君宰”之类的设定,基本没有出现在主线正文里。 A:我所给予的、更多的东西……是话语及隐喻。 B:是 A:八卷的话语,是很少参杂谎言的。 A:每一句话,都是正解。 A:以正确的方式串连起来,就可以得出答案。 A:新年番外,其实是八卷里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B:这样。 A:我用一些片段来举例看看。 A:“莹”在新年番外里,其实隐晦地表明,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神明的。 B:emmmm A:《雀之葛笼》这一章里,突兀地提及了,“父亲”的身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纤细。 引用—— (正当我思绪游离之际,父亲背上了奇妙的匣,向我伸来了纤瘦的手臂。 而我只是失神了一霎,便轻轻地将其握住了。 那实在是……过于纤细的手臂。 宛如轻易便会被损毁、捏碎般,以至于我根本不敢用力握紧。 身为京都大学大学院文学研究科的教授的父亲,自我有记忆起,便一直都是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儒雅学者形象。) A:而在《除夜之钟》这一章里,其实再次出现了相似的描述。 引用—— (她的身躯…… 实在是过于纤细、幼小了。 总觉得……与某人有些相像。 可是…… 在这句轻柔的话语面前。 我的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着。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泪水…… 在不停地流淌。 就好像…… 这些话语,带给了我某种救赎一样。 绝望的我…… 只因为女孩的一句话语,而被拯救了。 情不自禁…… 我抱住了萤。 想要抱紧……却又不敢用力。 宛如害怕轻易便会将其触碎一般…… 却又担心……一旦松开了手便会失去。 明明是将她抱紧,恨不得两个人一同窒息,而后死去…… 却又不得不……在下一秒收敛了双臂的气力。) B:是。 A:“萤”和田村的“父亲”相似——这其实就是新年番外里最近似剧透的信息。 A:而在早期的章节——《栖身之处》,田村提及过自己的家庭关系,与新年番外中那种异样的“和睦”,显然有着很大的差距。 引用—— (一直以来……我都无法习惯那个家所带给我的感觉。 倒也不是曾经遭受过家暴一类,他们对我也算颇为照顾和包容。 但奇妙的是……自有记忆起,父亲和母亲与我之间便存在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平日里的交谈,与其说是出自于亲人之间的爱,倒不如说是一种礼貌性的关怀。 温柔慈爱的母亲也好,儒雅宽厚的父亲也罢…… 对我而言,他们更像是邻家的阿姨和叔叔。 这个家庭之中似乎缺少了某种决定性的要素…… 但我们之间谁都没有说破,心照不宣地保持着默契。 因为一旦将那些话语说出口,这段关系便再无法维持下去。 不论对谁都没有益处。 我尊敬家父和家母,也愿意为他们尽孝。 兴许这般便已经足够。 至于“爱”或“不爱”…… 那只是一种过程,而非结果。 不知为何…… 年少的我,处在那个完满和睦的家中,却感到那里除我之外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仅此一点,便让我感到了可怖。 想要逃离…… 逃到没有人认识我的某处。 所以……高中毕业以后,我便离开了京都。) A:此外,在与“萤”的交谈之中,田村还点明了新年番外所处的时间点。 B:是。 A:时间点,是八卷里最为重要的判断依据之一。 B:但其实不好整理吧。 引用—— (“我叫田村卡夫卡,是一个在京都府立洛北高等学校就读高三的普通高中生。你呢?你的名字是?”) A:在这里,田村称自己正在京都府立洛北高等学校就读高三。 A:而在前文中——《月之国度》那一章里,森野老师提及,月是在高中时期的某日突然消失。 引用—— (“在那孩子上高中时的某一天……她突然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A:前后的顺序,是很重要的问题 A:在《翡翠城镇》、《折断手足》、《寂静之雨》等章节的描述中,写到了田村在国中三年级与森野相遇之后,决定追寻森野一同去寻找“无人知晓的远方小镇”。 A:为此,他们前往了众多供奉宗教神明的神域,试图寻找箱庭的“入口石”。 A:而森野的消失,可能便是因为寻到了所谓的“入口石”,因而进入了夜之箱庭。 B:记笔记记笔记。 A:从《惜夜纪》主线的剧情则可以看出,田村,也就是“少年”,最后其实也进入了那个“黑夜”统治的世界里,并在其中重复着近乎永续的创世灭亡轮回。 A:那么,这个出现在正文主线以及新年番外里的“田村卡夫卡”……又是什么东西? A:这是很重要的一个信息。 A:在最初着笔来写八卷的时候,我也提及了,《八卷·硫磺与火》是作为《五卷·原罪之章》的承接的一个分卷。 A:而《五卷·原罪之章》最为核心的一个概念,便是由思念编织而成的“空气蛹”。 在《真夜残像》这一章里,田村于梦中醒来,感觉到真正的自己可能已经死去,而残留在现世的,可能只是“故往之我”的残像而已。 引用—— (今晨,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醒来之后,发觉自己不曾记住梦中的景象。 之所以知晓这梦令我感伤……是因为泪水仍在不住流淌。 倘若是在旁人看来,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但对于我来说,这般只是寻常。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时而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那些梦境……和我曾进行释梦的并不一样。 其之差别,在于我完全无法描摹其形象。 虽然知晓它们的存在,但却未能把握住全貌。 除却梦醒时分突如其来的悲伤,再无有半点相关的记忆残留下。 那种感觉,就仿佛被某种巨大的虚空给吞噬了一样…… 而且,似乎并非暂时性的遗忘。 那更像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抹消…… 原本深藏在内里的东西,全都被某种巨物所吸收。 化为了人间食粮。 所留下的……只是一具空腔。 莫名地会这样想。 现在的我……真的是最初的那个我吗? 也许…… 真正的我早已在梦中死去了。 寄宿于这具身体里的……只是故往之我的残像。) A:“残像”、“遗骸”、“幻影”,这是与“空气蛹”非常相近的一些概念。 A:联系上在不少的章节里作为“话外音”出现的“叫乌鸦的少年”,可以暂且假定,正文主线中的“田村卡夫卡”,其实早已不是最初与月相识的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只是为了维系存在而滞留于人间的“幻影”。 A:在八卷伊始——《斯金纳箱》这一章节,田村称自己国中时代的女友月,是和自己“和平分手”。 引用—— (国中三年级时,也曾和当时就读于圣心的一个女孩交往过,但后来还是因由诸多复杂的因素和平分手。) A:但在后续的主线之中,完全没有相关的描写。 A:或者说,根据那般的展开,如同命运一般相互交缠的两个人,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所谓“分手”的场面。 A:所以这个“空气蛹田村”,可能是得到了某种虚假的暗示,从而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A:在新年番外的篇章里,“萤”显示了一种奇妙的能力——言灵。 引用—— (“‘田村君……忘了我,然后幸福地生活吧。’” 这句话……是命令。 在这一句简短的、命令形的话语之中,蕴含着不可估量的、不容拒绝的力量。 我竭力对抗着这句话语的力量…… ——缓缓地站起身来,朝向那孩子走去。 女孩的身形,此刻有些慌乱了。 “‘请不要过来。’” 虽然不过是平静异常的话语……但却与神明有着相同的分量。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请不要过来。’” 似乎是还不够安心一般……女孩一再地重复着说道。) A:这种以日语中的命令形的形式所发出的、在引号中又带有第二引号的台词,便是高位存在——似神者发出的“言灵”,也是神明或是救世主的“奇迹”。 B:额。 引用—— (然后我迅速起动,绕过月台管理员,甩下身后的哨声。 再越过一个垃圾桶、两个人、三根立柱。 最后,对准那扇闭锁的车门。 “‘给我……打开!!!’” 在这命令形的一言之下,奇迹恍然创生。 奔跑,加速,瞄准,吸气,腾空,抓住。 我跳上了电车。) A:看到这里的时候,可能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田村的一句话,能够把闭锁的车门打开。 B:可以理解,毕竟看上去那句话就不对劲…… A:但其实正文里有各种暗示——田村,就是所谓的“救世主”。 引用—— (徘徊在人世间的善意,铺就成了地狱的行路。 而我踏着月光。 也踏上了……地狱之路。 从地狱里,无数长颈之物,在窥视着我。 从地狱窥视世界。 “你们为什么要看着我呢?” 长颈之物们……张开了嘴。 那嘴里既无牙齿,也无舌头。 而我在轻笑着,比那风声更轻,却令地大震动。 “怎么了,奈落之底的居民们……人类的救世主就那么稀奇吗?” ) A:而“救世主”是什么?根据《圣经》里的概念,是“神”在人世的化身。 A:《折断手足》那一章里,森野也提及,她和田村本为“一体”。 A:也就是说,两人即是“救世主”的半身。 A:而两者合二为一之后……会是什么? A:那便是新的“神”。 A:——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A:但是,在八卷时间线的原初时间点,是不存在“神”的。 B:emmmm A:因为“神”的本质是残缺的“兽”,潜藏在“海”的深处,类似于被封印在拉莱耶的克苏鲁,所以才有了“神”的十二使徒。 A:使徒通过残缺的“神”那近似“空气蛹”一般逆转历史的权柄,回溯到了日本的战国,开始为“神”的复苏而做准备,作为这一谋划的产物,便是诞生的“救世主”。 A:八卷里,其实也隐约地提到过“地上神国”——那便是将夜之箱庭的世界在人世显化,通过吞没现实来缔造神国。 B:还行…… A:但八卷里的少女神明,对于什么“地上神国”其实毫不在乎。 A:先前也有提到过,既是“少女”又是“孩子”的神明,曾为人类,并且是与田村相识且珍视的人。 A:神明重复着创世灭亡轮回的目的,便是为了从“救世主”的宿命之中拯救田村。 A:原本,她以为诞生了新的“神”,便不再需要出现完整的“救世主”——以为那样,田村便可以得到救赎。 A:所以,少女才成为了“神”。 A:但命运其实是残酷而戏剧化的…… A:类似于《诡秘之主》里的超凡特性聚合,作为“救世主”的半身的森野,还是为夜之箱庭里的“黑夜”气息所吸引,因由这种“思乡之病”,而毅然决然地投身进去。 A:对应的就是《天之少女》之后的剧情。 A:森野叛抗着“神”,误以为“神”就是创造了这个满溢痛苦的世界的存在,试图去打败“神”,如若不然,便信仰“神”,将这此世的一切罪恶都归咎于“神”。 引用—— (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问,而是小声地说道:“信仰神明的人说,这个世界是由神明创造出来的。” 她以食指抵着图表上象征着“痛苦”的部分,“也就是说……这个充满了痛苦的世界,也是神明所创造出来的。” “创造出如此痛苦的世界的神明……究竟好在哪里?” 月低下头,喃喃自语。 “神明都是坏蛋,绝对不会错的。” “看遍如今的世界,难道真的觉得哪里存在真正的幸福吗?” “战乱、纷争、恐怖组织……” “像这种不知道哪里的人做出来的、意义不明的事情……神明将其创生,究竟是为何意?” “苦难?还是试炼?” “人自诞生以来……就被迫缚上了无关于己的、自神而降的罪罚。” “祂行此事,有何所得呢?” “自那难以言喻的极天的云座之中降下的寂静之雨……兴许只是神明欣赏着‘人间喜剧’嘲笑着唾下的水滴。” “即便不说神明,反观人类自身……其丑恶也不下地狱之民。” “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未来是属于孩子的’的大人们的所作所为,才正是只顾自身利益。” “就连我们的身边,也充斥着那些拖人后腿、诽谤他人、肆意放声吵嚷的人们的声音……” “大家,明明心知肚明,却什么也做不到……等不到转机。” 月摇着头。 “很清楚……很清楚……” “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毋庸置疑……” “竭尽全力的人,永不言弃的人,矢志不渝的人,有很多很多……” “可是……只要神明还存在于此,这地上的恶就没有根除的可能性。”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神明的话语,恰如愚者的谎言。” “愚者说:平等!” “但世人皆知:世上没什么平等。” “愚者说:自由!” “但世人皆知:世上没什么自由。” “愚者说:爱情!” “但世人皆知:爱情随时会背叛。” “愚者说:切莫杀人!” “但世人皆知:世界充斥着杀戮。” “愚者说:切莫说谎!” “但世人皆知:愚者的话即谎言。” “不假思索便被愚者的话语所欺骗的人,也不过是在神明的谎言下起舞的蠢物。” “一时的喜乐,就像是神明所描绘的天国的幻觉。” “长存的困苦,才是彰显救赎之荣光的必要之物。” “有反驳的意见吗?”最后,月小声地问我。 “你说的很对。”我摇了摇头,“神明都不是好东西,只会到处去做坏事。” “既然如此……那么,月打算怎么做呢?” “是啊……我打算怎么做呢?”月有些失神地呢喃道。 沉默了许久,女孩才低低地说道:“到底怎么办才好,其实我是知道的……” “答案一直就在那里——将神明打败就好了。” “要是这些大坏蛋都不在了……世界一定能变得更美好的。” “问题是……神明在哪里?怎样才能打倒祂呢?” “这些……我还不知道。” 月的情绪低落下来。 “从上初等部的时候开始,我的想象力就十分贫乏,无法像其他人一样信仰。” “月说的‘其他人’……又是在指谁呢?”我问。 “在圣心,不论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一本《圣经》的学生并不少见,还有负责教授我们神学课程的教谕小姐也是如此……” “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她们是信仰神明的吧。” 我悄然无声地点头。 “要是神明能够像《圣经》上所描写的那样……在我眼前显示一些华丽的奇迹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就能心甘情愿地信仰。” “倘若可以真心实意地相信神明的话,就能把所有过错都归罪于神明身上。 “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我们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B:emmmm A:然而其实都是“烨”这个创造主的锅(划掉)…… A:出于这种宿命般的吸引,历史最终还是“永劫回归”了。 A:森野像“神”尚未存在的世界线里一样,被吸引进了箱庭,而原本已经脱离了“救世主”的宿命的田村,为了拯救月,所以也跟了进去。 B:emmm A:因此,神明最初的努力全然白费了,只能通过不断地创世、灭世,从无尽的轮回之中寻找新的可能。 A: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走向的…… A:但因为八卷里的高位存在,并不只有“神”一者——夜之箱庭世界里,存在着三位神明,其中之一,还是克苏鲁神话体系中某著名邪神的化身。 B:还行…… A:剩下一个,也是满怀恶意地看戏的。 A:所以主导着《惜夜纪》世界的走向趋近于毁灭。 A:这种喜欢花式整活、搞事的恶趣味邪神的身份,其实挺明显的hhh A:——是奈亚子。 A:奈亚子在八卷里的马甲,怎么说呢……有点类似于《blacksouls2-为挚爱的你献上不可思议之国》。 A:既是“母亲”,又是“妹妹”,也是“女儿”——这种不可名状的“爱”的化身。 B:emmmmm A:奈亚对“爱”的理解,是非常扭曲的。 A:在八卷中,也是作为《海边的卡夫卡》并《俄狄浦斯王》之“弑父”、“恋姐”、“娶母”的组成部分。 A:我之前说过——“弑父”、“恋姐”、“娶母”亦是八卷的原罪主题。 A:一般人,大概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式hhh A:目前“恋姐”这一部分,姑且可以看作是田村和森野之间的恋情。 B:emmmm A:而关于“母亲”的剧情,则是邪神——“黑之圣母”支线的部分。 A:“圣母”,是“救世主”的母亲。 A:在八卷里,即应该是“田村”的生母。 A:但目前,这个存在,在正文之中好似完全没有提到过。 A:但其实“黑之圣母”,已经登场于八卷现有的角色之中。 A:圣心的教堂里摆放着“白之圣母”雕像,明石小姐从这个名称上,猜测会不会有对应的“黑之圣母”。 引用—— (圣堂的最前方,是面对着众人的耶稣受难像。 赤裸着上身的基督四肢被钉于十字架上,仿若已经死去的模样。 在其前方,是俯伏跪拜、神情悲哀的十二使徒像。 垂怜之圣母站在诸圣徒的中央。 据传,这些雕像皆是“人间国宝”——雕塑大师渡边怜世的遗世之作。 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这尊垂怜之圣母像。 正式的称呼似乎是叫“白之圣母”。 至于到底为什么是这种叫法,时至今日也早已经说不清了。 不过……还是让我感到有些异样。 既然这尊雕像是叫“白之圣母”的话……难道还有与之相对的“黑之圣母”吗?) A:而圣心的教堂中,除了基督和“白之圣母”,还有十二使徒。 A:“白之圣母”,对应的是“黑之圣母”。 A:那么……十二使徒对应的又是什么呢? A:是“神”的十二使徒——惜夜纪单数章节中出现的神话生物。 B:还行…… A:而“白之圣母”像没有脸,是“无貌”的。 A:这其实是一个很明显的暗示…… A:无貌之神——奈亚拉托提普。 引用—— (不经意间,右手的拇指从桌上摊开的纸页边缘划过。 微不可察的细纹之间,渐渐涌出淡淡的血流。 而我只是怔怔地注视着那滴于我的指尖淌下、在纸面上逐渐晕开的血珠,同时也明白了拇指的疼痛。 手机轻振。 虚空之中仿佛出现了波痕一般的纹路…… 那纹路仿如是一种奇异的电波。 没错…… 万物的本质……便是电波。 世界是最大的发射源! 而人类同时起着传播和接收的作用。 洞悉了世界的真相以后。 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原本平淡无奇的世界已淹没在电波之海的浪潮之中! 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任何一样事物,都在放射着独属于自身的一种波。 波痕的浪潮汇聚成了混乱的海流。 “大海”在翻腾。 “天空”在嘶吼。 不安的话语充斥在海天相间的虚空之中。 那是……旋律。 神之歌。 奏。 万象群集。 万无万有。 于我身旁流动之物…… 那是…… 万物的波。 窗台的波…… 墙壁的波…… 书架的波…… 地毯的波…… 闹钟的波…… 台灯的波…… 万象…… 一切…… 甚至……天空和月亮都在放波。 混沌的因子。 万物虚空。 宇宙太虚中的衔尾蛇。 吞食自身,笼罩自身。 象征起源与终末的首尾于世界的边陲交汇。 而后…… “一”化为“全”。 “全”化为“一”。 循环性…… 永劫轮回…… 永续性…… 永恒…… 圆运动…… 死和再生…… 破坏和创造…… 宇宙的根源…… 无限性…… 不老不死…… 完全性…… 全知全能…… “这是……” 恍如想起了些什么的我的眸光愈发空洞。 “不错……” “绝对是的……”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一生万物、万物归一者的权能体现。” 魂之回转…… 无限回廊…… 时间模型…… 天球仪的前方…… 回转的影戏的前方…… 祂为门…… 既为门亦为键。 “一”为“全”、“全”为“一”之物…… 原初的话语的外在表现。 外在的理智。 “恰似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所描述的‘无限之阿莱夫’……” 祂是…… 不…… 不能说出“神”的名字…… 万物归一者…… 不可名状的存在…… 祂……就是“神”吗? 剧烈的头痛感传来。 宛如有亿万只虫蚁在我的头脑中蠕动一般…… 强烈的晕眩感……伴随着浮现在我眼前的重影向我袭来。 这是……电波? 是谁?! 谁在用电波扰乱我?! “呃……” 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可疼痛仍是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没有分毫缓解。 不行…… 必须要抑制波动的源头…… 可是…… 谁是波动的源头……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为黢黑的幽暗所掩埋的脸。 唯有微微上扬的嘴角映射着光芒,仿佛一轮高悬于“黑夜”之上的弯月。 “月”在笑。 “神”在笑。 群星旋转。 如舞如蹈。 夜空上的“神”,正嘲弄着我们。 就像把空瓶子扔在地上的天真的孩子一样…… 世界变得一片空虚。) A:《无貌之月》这一章里,田村莫名其妙地突然掉SAN,还说自己被“电波”扰乱,要抑制“波动”的源头,看起来好像是发病了23333 A:但我是不会安排毫无意义的章节的。 A:所以那就是真相。 A:“无貌之月”,亦即奈亚子之象征。 B:…… B:真就奈亚…… A:再回到新年番外的章节。 A:新年番外,提示了“萤”和田村的“父亲”之间的关联。 A:“神”的化身,和田村病怏怏的“父亲”怎么会产生关联呢? A:其实线索就在前几章里。 A:《子宫之镇》。 引用—— (你听见那哭声了吗? 一个婴儿出生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确定有一个婴儿出生了。 那个婴儿在哭,“呜嘎”、“呜嘎”地哭着…… 听到这个哭声大家都笑了,大家都在为婴儿祝福。 母亲也是,父亲也是,并且其他人也是,为那个婴儿的出生,衷心祝福。 世界充满着生命的祝福。 但是,但不是这样的。 在那里,我,我一个人在那里恐惧着,非常恐惧……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那是在对世界进行诅咒。 没错,她在诅咒着这个世界。 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诅咒着自己的出生。 我,我当场全身僵硬。 在大家的笑容之中,在祝福之中,独自一人。 我啊,我摇摇晃晃地接近那个婴儿,然后想要让那个婴儿停止哭泣。 我想着必须要那样做才行。 为什么呢? 我自己也不明白。 那是,那是自从出生以来就悲惨地活到今天的我能做到的…… 我能做到的、唯一的…… 唯一的赎罪啊。 对谁赎罪? 大概,是对那个婴儿的赎罪。 并且,也是对除她外的某种东西的赎罪。 我是这样想的。 我用双手勒紧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脖子,想要让那个婴儿的人生就此结束掉…… 就此结束掉,在大家祝福的笑容之中。 我,我想要用力勒紧婴儿的脖子,但是,我却做不到。 “呜嘎”、“呜嘎”地哭泣着的婴儿的脖子,我,我却下不了手。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明明这是我对婴儿唯一能做的赎罪,明明必须要让这个婴儿停止哭泣才行,我却做不到。 这明明是,无法给予那个婴儿任何意义、无法给予婴儿任何可能性的我不得不做的唯一方法…… 我却做不到。 我当场倒在地上,当场,就那样哭了出来。 我,“呜哇”、“呜哇”地哭了出来。 不久之后,婴儿的哭声,很普通,变得普通,变得很普通了。 然后,很普通地、“呜嘎”、“呜嘎”地哭着。 听到那个哭声,我一面哭着,一面想着,太好了…… 太好了。 我在高兴什么? 自己也不太明白,只是觉得太好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解决,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只是觉得太好了。 我边哭着,边这样想,我从出生,现在也继续活着。 大概,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于是…… 忽然地察觉到了。 这幅景象…… 啊啊…… 想必,是那个时候所做的“圣临之梦”的后续吧…… 那个……在Miku酱的“日记”里也曾出现过的、婴儿哭泣的梦境。 那孩子……到底是谁呢? “宛如能被捏碎般的柔软…… 满布褶皱的、红色的婴孩…… 怀念着子宫里的城镇…… 哭泣着……不想离开。” 这些话语…… 这些如此突兀地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熟悉的话语…… 那是…… 我…… 想起来了…… “兴许……片刻……就……要……遗……忘……吧……” “即……便……如……此……” 一面哭到哽咽,一面如是想着。 “K…………n…………” “你”能降生在这个世上……真的是太好了。) A:这个在田村和Miku酱的梦境里都出现过的“婴儿”……到底是什么? A:毫无疑问,必然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A:因为,这个“婴儿”,在七卷的预言章——《硫磺与火》里也出现了。 引用—— (耳边……传来了某种声音。 像是雨点……落入水面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而后,那声音又转为渺远而低沉的潮声,恍如漆黑如夜的海上泛起的波涛的翻腾。 有如暴风,又好像落雨,无比轻柔,仿佛落下的水滴,在内心深处发出阵阵嘶吼…… 有什么人……在深深的脑海中呼唤。 呼唤着……他的到来。 可是……究竟是谁在呼唤? 为什么……这声音竟如此悲哀? 他想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会有这样的一个声音存在…… “……到底……在哪呢……” “为什么……还没有来……” “我们……说好的……” “会来……接我离开……” “……我……好痛苦……” “不会……再来了吗……” “好…好过分……太过分了……” “你骗了我呢……全都是谎言……” “没有人……得救……” “没有人……会来……” “谁来……杀了我……” 混乱的音色……如同失控的潮水般涌流在他的脑海。 那是一种几乎无法为人类所理解的语言,但却能直达他的心间…… 哪怕甚至已经无法记起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他仍是无比深切地理解了它的伤悲。 这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之感,正如他此刻所感受到的一般…… 不知为何,胸口痛得仿如被撕裂开来……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瞳孔也渐渐失去了焦点,思绪沉入了朦胧的梦幻之间。 他梦到了……她刚诞生时的事。 宛如能被捏碎般的柔软…… 满布褶皱的、红色的婴孩…… 怀念着子宫里的城镇…… 哭泣着……不想离开。 学会了行走…… 学会了交谈…… 喊出了那一声熟悉的称谓…… 季节接连死去。 先知的圣袍下飞出了虱子,追逐着硫磺与火而来。 流浪的丑小鸭到达了彼岸…… 他们一同笑着,边笑边拍着手。 破碎的黑之卵…… 从和服里伸出的、来自冥界的女人的手……掐住了少女的咽喉。 街道降下了审判。 世上有人死去了……) A:季木与田村都曾听到过一个共同的“声音”。 A:“有如暴风,又好像落雨,无比轻柔,仿佛落下的水滴”——这是《血源诅咒》里对于邪神——“无形之欧顿”的描述。 A:而在八卷的设定里,神明,是一种话语,一种旋律,一种颜色,一种触感。 A:由此,其实可以推断,“婴儿”和“神”是具有关联的。 A:这个“婴儿”,在《圣临之日》那一章里也出现了 引用—— (“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的梦里……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婴儿诞生时的初啼…… 光之长河里的群星…… 六翼黑天使的光翼…… 这些古怪的意象……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我的愿望是…… 我试图应用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可是无论如何终究还是无法解明。 因为…… 隐约可以感觉到,在我的记忆之中,缺少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失去了这部分关键的信息,梦便会化作斯芬克斯之谜。 正当我犹疑之际……耳畔再次传来了婴孩啼哭的声音。 何等熟悉的场景…… 这孩子……会是谁呢? 他会是我吗? 还是说……其实是月呢? 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梦见某人诞生时的场景? 这一点,即使是我自己也摸索不清。 于是,我再度整理思绪。 眼前这一梦境……它所描绘的,毫无疑问是某个孩子初生之景。 在这个伟大的时日,六翼天使随之降临。 六翼炽天使……天国的大君。 可是…… 那道光影……真的会是所谓的天使吗? 虽然是在无穷无尽的光辉之中伫立……但它给我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反而像是漆黑的堕天使——魔鬼撒但。 那无与伦比的强烈存在感,遮盖了光之长河里的群星。 《启示录》中所记,圣母临盆之日,魔鬼撒但降临。 “天上现出大异象来:有一个妇人身披日头,脚踏月亮,头戴十二星的冠冕。 她怀了孕,在生产的艰难中疼痛呼叫。 天上又现出异象来:有一条大红龙,七头十角;七头上戴着七个冠冕。 它的尾巴拖拉着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龙就站在那将要生产的妇人面前,等她生产之后,要吞吃她的孩子。 妇人生了一个男孩子,是将来要用铁杖辖管万国的;她的孩子被提到神宝座那里去了。 妇人就逃到旷野,在那里有神给她预备的地方,使她被养活一千二百六十天。 在天上就有了争战。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它的使者去争战,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 大龙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但,是迷惑普天下的。它被摔在地上,它的使者也一同被摔下去……” 月曾向我讲述过的这段经文,时至今日依然被我铭记在心。 “圣子”…… 这一梦境的隐喻……便是“圣子”的降临。 清晨,我在圣心的礼拜堂见到了“白之圣母”。 奇妙的是……那尊背对世人、面向基督的“圣母”没有脸庞。 它也是圣堂的诸多圣像之中唯一不曾雕刻面容的雕像…… 依稀记得…… 待到晨祷的人潮散去之后,我才缓步走到了它的近前。 想要看清那张脸却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脸的那个时刻…… 心底无比愕然、惊悚的心情便成为了现下之梦的诱因。 这是我的解析…… 但我只是解释了圣临之梦的形成,而未曾找出梦的工作改装的隐意。 那便是我希望经由这一梦境而满足的某种欲求…… 因为梦即愿望的达成。 我究竟在渴求着什么…… 到底什么是我潜意识里渴望……却又不愿被自身察觉的东西?) A:田村猜测,这个梦中的婴儿,便是降生的“圣子”。 A:而这里的“圣子”,指代的明显不是“耶稣”,而是“神”。 A:田村梦到了“神”的降生。 A: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曾亲眼所见的场景……还是说,单纯只是幻觉呢? A:前文也有说过,八卷的话语,几乎是不存在虚谎的。 A:假若认定其为真相,那么这个“婴儿”,就是田村亲眼见证其降生的人,也就是“萤”。 A:联系上“萤”与田村的“父亲”的相似,其实可以推断,“神”在成为“神”之前的身份,便是“父”与“母”的孩子,也就是田村的妹妹——Kana(加奈)。 B:(°ー°〃) B:我笔记已经记翻了(bu) B:继续继续。 引用—— (那是……日落微明的河边。 脑海里不断有河川流过。 盛放的晚樱徐徐垂落。 零落的花瓣沿河漂流。 周遭灯火摇曳。 有一个身影……站在晕轮一般朦胧的光火之中。 我开始向那光亮的源头靠拢。 那里,也是那个人影的所在之处。 一步,一步…… 愈发临近了。 我试图看清那个人的面容。 然而…… 我却无法看到那孩子的面孔。 没错……从他的身形,我只能判断出那是一个幼小、瘦弱的孩子。 却不知晓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孩子的手上似乎正握着一副奇怪的面具,却并未以此覆容。 只是将其持握于胸前,恰好遮住了他的面部。 不知为何……这景象令我感到有些可怖。 我奋力地睁开“双眼”,用不存在的“眼眸”观察眼前模糊的“视界”。 而后……我终于发觉。 那副面具,原来是一副阿修罗假面。 阿修罗…… 春之阿修罗…… 他的脸…… 混沌…… 是混沌泛涌了起来…… 心底……出现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我开始迫切地渴望看到那张脸。 那张……隐藏在修罗假面下的脸。 “嘻嘻……” 突然的笑声打破了沈默。 “想要看吗?” 那孩子用海妖一般的声音引诱我。 宛如砂糖般甜美。 想必……是一个女孩子吧。 毕竟,女孩子是由砂糖、香辛料,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所构成的。 想到了《鹅妈妈童谣》里的话,饥饿之感顿时蔓延了上来。 “想要……我想要看到你的脸。” 缓步走向孩子的我如是答道。 “可是……看过了我的脸之后,就没有办法后悔了。” 孩子似乎有些犹豫,停止了嬉笑。 假面之上,阿修罗的神情也作愁苦状。 “即使这样也想要吗?” “即使这样也想要。”我说。 “那就给你看吧……” 于是,诚如孩子所说…… 她放下了手中的假面。 也恰是在那一瞬间,日轮之光完全湮没。 突如其来的黑暗,仿佛漆黑的大潮一般将一切覆笼。 在那幽深而不可视物的“黑夜”之中……矗立着不可名状者——混沌之阿修罗。 祂是…… 黢黑的花瓣恍若堕天使之落羽般飘落。 其上燃烧着不属于此界的、幽世的业火。 那个时候……我似乎感觉到,脑海之中多出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我却无法说出多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真是奇妙…… 脑海之中慢慢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孩子的脸。 这时,我才发觉…… 原来我知道了“”的名字…… 原来我知道了“神”的名字…… “夜的湿气与风寂寞地混合 松与柳的树林是黑色 天空充满了暗闇的业之花瓣 我由于记录了诸神之名 而猛烈地打着冷颤”) A:田村与“妹妹”加奈一同前往哲学之道以后,为什么会突然陷入“春之阿修罗”的幻觉呢? A:《春与修罗》,是宫泽贤治的诗歌。 A:而贤治其人,最为著名的,便是其所创作的、数量繁多的童话作品。 A:其中的代表之作,便是《银河铁道之夜》。 A:《惜夜纪·二之刻·混沌》里,少年和少女所持的、绿色的门票,其实就是《银河铁道之夜》里、乔班尼用于登上开往天国的银河铁道列车的门票。 引用—— (回想起前时所见的画面…… 那些站在检票口前的人们,纷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包,然后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张灰色的门票。 那么…… 在我的口袋之中……会不会也有那样的一张门票? 我试探着摸了摸上衣口袋。 本以为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是意外地……我却从中摸到了一大叠纸片。 急忙掏出一看,原来是一张折成四块像明信片那么大的绿纸片。 “……” 见状,我不由得沉默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口袋里就放着这样的东西的呢? 而且……为什么是绿色? 这和人潮中的其他人们所持有的那张灰色的门票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缓缓地将折上的纸片打开。 纸片上,印满黑色蔓草图案的花纹和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字。 在默默注视的时间里……竟产生一种被其吞没的感觉。 这东西……真的是一张门票吗? 怀抱着这般的疑虑,我继续向前行走着。) A:神明为什么要在夜之箱庭里创造出银河铁道列车……为什么要在和田村相见之时手持阿修罗假面呢? B:不是因为你为了玩梗吗…… A: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jpg A:那其实是因为,神明矛盾的心理——既希望田村可以将自己忘却,又期盼着……他可以通过这些隐晦的暗示冲破“言灵”回忆起自己。 A:长期静卧在病床上、几乎无法下地行走的加奈,听哥哥讲述过许多贤治的童话,在那许许多多的、不可思议的奇妙故事中,加奈最为钟爱的……却是贤治和他的妹妹敏子的故事。 A:贤治和敏子两兄妹,自年幼时起便无话不谈,互相作为对方最为要好的家人及玩伴,同时也是心灵之友般的知己,兄妹之间,时常一同探讨、交流各类的文学、哲理,同时也有着相同的信仰,坚信《法华经》为世上永恒的真理。 A:当时,不被自己的父亲、母亲、邻人及学生所理解的贤治,抛弃了大城市中繁华的生活,毅然回到故里的乡村从事着教师的工作,同时也热心于对文学、诗歌的创作,而《春与修罗》便是那段时期的产物,尽管贤治自费将其出版成书,分发给自己的学生及乡邻,但却没有任何人理解及认同他的作品,除了自己挚爱的妹妹——敏子,唯有她陪伴并且倾听着孤独的贤治,期待着可以读到贤治所创作出的、新的作品。 A:但敏子在大学毕业不久,便染上了在当时而言几乎无法治愈的疾病。 A:之前,我在书友群里讲过贤治在妹妹敏子临终时的故事……还有印象吗? B:有 A:敏子轻声地呼唤着哥哥贤治的名字,在弥留之际虚弱地说:“贤治…贤治…请为我取一抔雨雪来……” A:听闻了妹妹的渴求的贤治流着泪奔向了窗外,从寒天降下的风雪中取了一碗。 A:在将其缓缓地喂入妹妹的唇边的时候,敏子带着满足的笑死去了…… A:贤治心想……愿这纯白的吗哪,可以将自己深爱着的、最重要的人带往寂静、安宁的佛国或者天堂,并铭记着此刻的心情,为妹妹创作出了诗曲《永诀之朝》及《青森挽歌》,此后终生不娶。 A:这便是神明的隐喻。 A:前文也有提及,神明,是善恶之两分面—— A:“少女”,是善与神性;“孩子”,是恶与魔性。 A:“少女”因为似神而冷漠,而“孩子”的心底则继承了如同敏子之于贤治那般对于田村的、纯洁无瑕的家族爱,以及被自己唯一的所爱之人遗忘且独自承受着“神”的痛苦与孤独的憎恨及扭曲。 A:所以,才几乎全然是以不可名状的姿态于田村的面前出现。 B:还行…… 引用—— (奇妙…… 我看到了非常奇妙的景物…… 一时之间,我竟只能用这般贫瘠的话语来形容。 数之不尽的书籍,如同堆砌成巴别塔的砖瓦一般,不断地堆叠至难以言喻的高处。 而在这座书籍砌成的“通天塔”的顶部,静坐着一位安静地手捧书籍的少女。 那是一位乍一眼望去似乎有些平凡无奇的少女。 因为……我几乎无法捕捉到少女的任何特征。 我知道那是一位少女……也仅仅知道那是一位少女。 除此之外,如果非要我为少女添加上一个定义,那么我所能用的词语大概便是“美丽”。 那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我所获悉的信息仅此而已…… 虽然我注意到了少女的存在,可她似乎并未察觉我的到来。 “请问一下!” 我在“高塔”的下方大声喊道。 可是少女的视线始终没有注视着我,依然只是平静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要怎么才能引起少女的注意呢?” 我在心底如是想道。 既然仅凭“话语”无法影响到她的话,是不是可以再试试其他的办法呢? 想到这里,我来到了书籍砌成的“塔底”。 “高塔”的四壁太过陡峭,几乎不可能攀爬上去。 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呢? 于是,我握起右拳,似叩响门扉一般,以手背轻轻地在“塔壁”上敲击。 少女仍是没有反应。 随后,我尝试用手掌轻推“塔壁”。 虽然明知如此沉重的“书塔”几乎没有被我推动的可能性,但我仍旧没敢用力,害怕万一“塔身”倾斜之后会塌倒下来,伤及“塔顶”的那位少女。 此次尝试最后也以失败告终。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时,再次听到了那段旋律。 尽管说是“再次听到”,但我这次听到的旋律,和之前听到的或许并不是相同的旋律。 那旋律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连续性,但每一个音节彼此又微妙地有所差异。 “那‘旋律’……真的只是一种旋律吗?” 脑海中不自觉地回荡着这般的话语。 会不会……其实是我思索的方向错了? 月曾为我演奏过她的旋律…… 那旋律既是一种触感,又是一种颜色。 此外……还是一种话语。 明晰了这一点的我,同时也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呐,这就是你故事的结末呢。” 少女如是说道,合上了手中的书籍。 “尘寰都在烈火中烧却了,在这硫磺与火的街市里,难道还想留下些什么吗?” 少女给出了最后的评语。 “你怯懦地祈助的 别人的著作救不了你 你不是别人,此刻你正身处 自己的脚步编织起的迷宫的中心之地 耶稣或者苏格拉底 所经历的磨难救不了你 就连日暮时分在花园里圆寂的 佛法无边的悉达多也于你无益 你手写的文字,口出的言辞 都像尘埃一般一文不值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 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 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下一次……会让我看到怎样的故事呢?”) 《黄昏之庭》这一章里描述的少女神明,其实与《夜之箱庭》里的描述非常相近。 引用—— (少女神明背对着牢笼中的满月,孤独地观测着地上黑暗的世界。 世界创生、演化、毁灭,少女不再参与其中,就如同高次元之于低次元。 无欲无求,无喜无悲,只是作为一个世界之外的观察者而存在。) A:世界创生、演化、毁灭,皆不参与其中,只是高高在上地注视着箱庭世界的创世灭亡轮回。 A:而在《幸福地狱》那一章里,少女以“无限幸福的地狱”的比喻讽刺了“救世主·田村”,同时也吐露了心中对他无法抹去的、深深的爱。 引用—— (“呵……” 神明冷冷地发笑。 “原来如此……” “跨越了万千的轮回……已然将自己当成是救世的英雄了吗?” “真是无聊啊……” “弱小如你的人类……又能做到什么呢?” “超越时光的勇者是不存在的……” “恶龙身上仅有的故事……不外乎它也曾经是勇者。” 少女的声音低了起来。 “你不该来的……明明我将唯一豁免的机会给了你……” “那个人对于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面对少女的质问,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田村君……你渴望永恒吗?” 如此突然地,少女这般问道。 “我……渴望永恒吗?” 不禁喃喃自语。 远远地……听到了神明仿佛从天上垂落的轻叹。 “假设你获得了永生……” “那么首先,你的爱人会死……” “迟早,人类也会灭亡……” “所有生物都灭亡了……” “谁都不在了……” “只有田村君还活着……” “在那之后,又经过了无尽的时光……” “宇宙的熵变成了无限大……迎来了热寂。” “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田村君活了几亿、几兆、几京年的时间。” “即便如此,田村君依旧永生,看着那一切……” “对田村君来说,维持自身存在的连续性虽是永恒的,但,田村君的精神……多半会崩溃。” “精神虽已崩溃,但田村君依旧永生。” “那真是难以想象的无限地狱。” “的确,这十分令我期待……” “不过……这真的是你所渴望的结末吗?” 而我摇了摇头。 “在物理的时间上永远生存下去,无异于地狱……”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许多遍了……” “于是,我便说……只要幸福的人生能永远持续便好了。” “一个人看着空无一物的空间发呆,这并非幸福……” 闻言,少女轻轻地笑了。 “原来……这不是幸福呀。” “精神崩溃的田村君,永远地在空无一物的世界上飘荡……本来还挺期待的。” “那么,就让田村君过美好的校园生活吧。” “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快乐的生活……” “那将持续数百年。” “那将持续数千年。” “那将持续数万年。” “那将持续数十万年。” “那将持续数百万年。” “那将持续数千万年。” “那将持续数亿年。” “那将持续数十亿年。” “那将持续数百亿年。” “那将持续数千亿年。” “那将持续数兆年。” “那将持续数十兆年。” “那将持续数百兆年。” “那将持续数千兆年。” “那将持续数京年。” “那将持续数十京年。” “那将持续数百京年。” “那将持续数千京年。” “可还不会结束……” “因为是无限的,所以到这为止,也不过一瞬。” “就算经过了数亿、数兆、数京倍的时间……也还不会结束。” “终结绝不会到来。” “美好的女友。” “美好的友人。” “快乐的生活。” “将永久地不断重复……” “过了差不多数百年,田村君开始对这幸福的生活厌烦了。” “杀掉了美好的女友。” “杀掉了美好的友人。” “想结束这快乐的生活。” “可是……只要到了第二天早上,又被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所包围。” “快乐的生活又开始了。” “一开始,田村君还沉醉于杀人的快感中。” “每天,都反复屠杀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 “可过了几百年,这也厌倦了。” “这回,索性就自杀吧。” “田村君死掉了。” “可下一瞬间……又被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所包围。” “快乐的生活又开始了。” “于是,田村君疯了。” “但因为幸福是强制的,精神又被恢复到了普通状态。” “然后,还是美好的女友,美好的友人,快乐的生活……” “所谓的幸福,将永久持续。” “怎么样……田村君?” “我为你设立的、名为‘幸福’的地狱。” “所谓幸福……是义务唷。”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之科学”的正体? 我聆听着这独属于神明的绝妙逻辑。 “然则你可知……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 少女的脸上好似露出了迷惘的表情。 而我轻声说:“这里是,地狱。” 因为…… 在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的时候…… 只有“你”无法得到幸福。) A:但“救世主·田村”的话语才阐明了本质——无论世界能否得到幸福,作为神明的少女,将永远是孤独的,永远在永恒的岁月里承受着永劫之孤独。 A:所以,田村称:“这里是,地狱。” A:因为,在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的时候,只有“神”无法得到幸福…… A:此处的田村,并不知晓“神”的真实身份,但已经与“神”达成了和解,甚至对其有一丝眷爱。 A:而最初的田村,对“神”先是怀有恐惧,然后再是憎恶之情。 A:原因,在新年番外里已经阐明了——神明出于对自己所创造出的“人偶”的嫉妒,而只赋予了“萤”一个昼夜的生命。 “我还有……最后的……愿望……请你……为我……实现……” “请说……” “对我说……‘去死’。” “……?!” 如此出奇的话语,让我瞪大了眼睛。 “来吧……” 萤一动不动地……从背后抱着我。 对于这样的她…… 我…… 一时语塞。 我该满足她的愿望……按她所说的说出口吗? ——对她说……“去死”。 我虽然张开了口…… 但是……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不……我说不出口。” ——对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的恐惧战胜了我。 我是如此……懦弱。 “对不起……萤。” “这个愿望……我无法为你实现。” 而萤轻轻地摇了摇头。 “田村君……果然……无法去……伤害……别人呢……” “如果……将来……你的面前……出现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之事……” “出现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之人……” “大概……这样的人……出乎意料地……就在自己身旁……”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我能感受到……萤微微撇过了视线。 大概……是她在心中想起了谁吧。 “当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请回忆起……现在的……心情……” “虽然……也许……没有必要……原谅……那个人……但请……原谅……你自己……” “好吗……” “这些话语……一定……一定能……代替我……守护你……” A:这里,“萤”对田村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心愿——“对我说……‘去死’。” A:但田村却因为恐惧而不敢开口——因为他潜意识里明白,自己身为“救世主”的残影,以命令形所说出的话语可能会形成“奇迹”。 A:而“萤”向田村提出这一请求的目的,其实是希望,心怀着复仇之忿恨的田村,在见到那个与自己相似的少女神明之时,能够回忆起此刻的心情。 A:她不希望田村因此而后悔。 A:因为……假若田村出于胸中的忿恨而对“神明”亲口说出了“去死”,便是亲手伤害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 A:回到《子宫之镇》。 A:田村为何会在“婴儿”,也就是自己的妹妹加奈降生之时,想要将她杀死? A:在加奈诞生的时候,见证这一场景的田村,是少年时的、十岁时的田村。 A:当时的他,其实是被自己的生父、十二使徒之首——使徒·夜马、原田家主、圣心之理事长原田夜所抛弃,而后寄养在田村家的。 A:从小便被作为“救世主”来抚养的田村,拥有自己身为“救世主”的认知,是尚可以作为“救世主”的半身来施行“奇迹”的。 A:那时的田村,便具有洞悉万象的权能——就像《黑之圣母》那一章里,看到世上的众人的心绪所化之文字。 A:而月的“救世主”权能,则是看到万事万物之“色彩”。 A:在那个孩子降生的那一瞬间,田村的“救世主”权能便产生了未来视——像《Fate/Grand Order》的设定里最上位的千里眼一样,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了自己与那个孩子在将来的渊源,同时也在一刹那间,看到了她的“寿数”。 A:那个孩子,能够降生在这个世上,就是一种奇迹——本应未生下来,就速速就死的。 A:因为“田村家”,是“神”的血裔。 A:为了提纯族人的身体中所蕴含的不可名状的因子,这一家族的成员自古以来一直都是近亲通婚。 A:田村名义上的“父”与“母”,是亲生兄妹。 A:而“父”与“母”的“父”与“母”,也是亲生兄妹。 A:且代代都是如此。 B:第五卷(难视) A:对,这里就是对应五卷的世界观,是五卷·原罪之章里“百年孤独的家族”在缺失了“空气蛹”作为诞生子嗣的手段的“罪血传承”版。 A:这般经由不可名状之血裔近亲通奸的产物,是承受着无法为这个世间所容纳的畸形与扭曲的。 A:所以,田村的“父亲”的肢体才会处于那种极端纤细、近乎非人的姿态,因为身体的机能早已全然衰竭了,完全是依靠“神”血来吊命,但无论如何也活不过四十岁。 A:而“田村加奈”,就是这最终最末的“诅咒之子”,是这一扭曲、畸形的家族的血脉的终点。 A:就像《百年孤独》里经由近亲通奸所诞生的那个长着猪尾巴的孩子一样……刚生下来,就应速速就死的。 A:但田村以“救世主”的姿态,对她说了:“活下去。” A:“救世主”的“言灵”,本质上,其实是“灵魂源能”的给予——将自己身为“救世主”的“灵肉”化为圣餐,分予世人分食 A:而那扭曲意志的“言灵力”,也不过是灵魂的赠予所产生的“副作用”而已。 A:这就是一种“奇迹”。 A:加奈因由田村的“言灵”,而得以生存。 A:而后续,因为某种理由,田村遗忘了与自己身为“救世主”相关的一切。 A:直到遇见了月,以至于追随她,再次陷入了夜之箱庭的世界里。 A:决心拯救月同时也明悟了自己身为“救世主”的田村,以“言灵力”创造出了自己的“空气蛹”,陪伴着当时因由器官的衰竭而休学住院的加奈,并且作为他所能为她留下的最后的一道保险——在加奈行将死去的时刻,以自己身为“救世主”的残影的全部生命,发动最后的言灵——“活下去”。 B:告诉我,不是只有我想到了《龙族》。 A:hhh其实是《天津罪》。 A:尽管和《龙族》确实是有相似的地方,但“天津神之罪”和“神之言灵”,都是取自《天津罪》里的概念。 A:之后,田村的空气蛹就消散了。 A:亲眼看着哥哥消失的加奈崩溃了,然后在“父”与“母”的唆使之下,于先知及十二使徒的觐见之中,以神之血裔之身成为了“神”。 A:但她身上的神性本就是斑驳而残缺的,本没有继承“兽”之权柄的资质,只是因为长期承受着田村的“言灵”,而具有了部分“救世主”的特征。 A:强行成为神明的代价,便是永劫承受不可名状之痛苦——就像六卷里成为了羊壳的宁静黎,灵魂之三体都因由承载“壶中之景”而支离破碎,只是因由“羊”的权柄而勉强维持。 B:宁小姐。 B:当年看那段很不爽的。 A:所以,神明不得不一分为二,化为“善恶两分面”,由“少女”——“随着人间的年岁而成长的田村加奈的姿态”,以及“孩子”——“成为了‘神’的那一瞬间的田村加奈的姿态”组成。 A:“少女”,作为“神”的象征超然地行使着神明权柄,而“孩子”,则承受着这种不可名状的、认知破碎的痛苦和扭曲。 A:目前主线里出现的田村,便是由少女神明以“兽”之无上威权所重塑的、那个为了拯救她而以言灵说出了那句“活下去”的“空气蛹田村”。 A:当然,是以“言灵”抹掉了记忆的。 A:就像《除夜之钟》里,“萤”的言灵那样——“‘忘了我……然后幸福地生活吧。’” A:正文中的“田村加奈”,原本应该也是由少女神明所创造的、自己的代替品。 A:但是因为神明那句“忘了我”的言灵的存在,经由田村的爱与思念所产生的“空气蛹”,其外貌并不是真正的妹妹“田村加奈”的形态,而是以“胎儿之梦·童年开端”的无意识深处、少女时期的母亲的面容来塑造的——也就是说,其形貌等同于幼年时的“黑之圣母”。 A:在八卷的正史,田村的生母,是被其生父出于病态、扭曲而极致的“爱”而活生生地熔进了“黑之圣母”雕像里,是奈亚之化身——近似于富江、曲世爱、杀生院那般的“魔性之女”。 A:少女神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为了田村而创造的自己的替代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奈亚子的化身给掉包了(笑) A:这些,大致就是八卷较为深层的背景设定,不过,大部分皆是可以基于目前为止的正文之中所提供的线索推导出来的东西。 A:实际上,八卷恰如《脑髓地狱》一样,是以“叙述性诡计”为基础的推理及解谜。 A:而“辉夜童话”、“天之羽衣”、“白夜之笼”、“世界发条”,“月之时计”等,才是主线中也未曾提及太多线索的、关联结局的最深层剧情。 B:了解了。 第八十一章 悲欢之音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醒来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什么…… 我总是把它忘记。 远方,雨滴在落下。 不知何处的远方,传来了雨露迸散的声音…… 四散的甘霖,滋润了大地。 正因为它绽开了,才能够施与恩惠。 也只有在这露水之花朵朵绽放,它的恩泽才足以遍染这片大地。 模糊的风景。 模糊的感触。 模糊的记忆。 在这一切都模糊不清之时…… 我所知晓的,只有一件事。 只有我的心,异常地平静。 不知为何,眼前的一切事物与现象,都显得是那么平淡无奇…… 在这愈发暧昧、模糊的世界里,我所唯一能够切实笃定的事,只有自己的心不自然地平静。 曾经……听到了声音。 那是在子夜时分响彻穹宇的钟鸣。 伴随着那不断奏响的钟声…… 我泪流满面地回首。 看到了…… 那个短暂而又渺小的生命的、不可名状的美丽。 那时……闻及了话语。 明明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大声呼喊着……“想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却一次也未曾对我说过……“请救救我”,这般的言句。 明明……知晓了这一切。 知晓了“她”心中所未曾向我发出的求救声…… 我却……无能为力。 而后,就连这份本已经模糊的记忆,也将在梦醒时分如露般消泯。 大概…… 再过不久,就连“她”的存在本身,也尽将为我所忘记。 但这一切……终会有清算的那一日。 ——向那高高在上的、残酷而又傲慢的神明。 …… 我到底在……做什么呢? 察觉到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目光呆滞地凝望着墙壁。 然而,那面空无一物的白墙之上未曾有过任何东西。 倘使一定要说“有过些什么”…… 大概也只有那些不细观便无法察觉的、数之不尽的、微小的伤痕而已。 而人心,也仿佛一面外表空若无物的墙壁,却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受了损毁。 无法感受到悲欢,也无法再去言爱…… 带着满身的伤痕…… 正如同那表象所显露出来的一般,空无一物地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 就连心也早已满目疮痍的我…… 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像这样,终日思索着那些没有意义、毫无价值的话语。 又或是,沉陷入那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的梦境中去。 可是…… 对于这般无用的我…… 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盖过了这世上的一切响音—— “……幸福地生活吧。” “她”对我说……幸福地生活吧。 这句话……并不是命令。 而是在恳求着我……请幸福地活下去。 可悲啊…… 恰恰也是这句话语,剥夺了我告别人世的勇气。 本想在辞别了故里的乡邻之后……便随着那幅画一同葬身于火里。 可就像太宰在其文集《晚年》的《叶》中所说…… “我曾经想到过死。今年新年的时候,有人送我一身和服作为新年的礼物。和服的质地是亚麻的,上面还织着细细的青灰色条纹。大概是夏天穿的吧,那我还是活到夏天吧。” 所以…… 还是等我尝过了“幸福”的甘美,厌倦了“悲欢”的苦味……然后再死吧。 …… 故乡的口音可怀念啊, 到车站的人群中去, 为的是听那口音。 … 像有病的野兽似的, 我的心情啊, 听了故乡的事情就安静了。 … 忽然想到了, 在故乡时每天听见的麻雀叫声, 有三年没听到了。 … 去世的老师 从前给我的 地理书,取出来看着。 … 从前的时候 我扔到小学校的板屋顶上的球, 怎样了呢? … 扔在故乡的 路旁的石头啊, 今年也被野草埋了吧。 … 分离着觉得妹妹很可爱啊, 从前是个哭嚷着 想要红带子的木屐的孩子。 … 两天前看见了高山的画, 到了今晨 忽然怀念起故乡的山来了。 … 听着卖糖的唢呐, 似乎拾着了 早已失掉了的稚气的心。 … 这一阵子 母亲也时时说起故乡的事, 已经入了秋天。 … 没有什么目的, 说起乡里的什么事情, 秋夜烤年糕的香味。 … 涩民村多么可怀恋啊, 回想里的山, 回想里的河。 … 卖光了田地来喝酒, 灭亡下去的故乡的人们, 有一天使我很关心。 … 哎呀,再过不久, 我所教过的孩子们, 也将舍弃故乡而出去吧。 … 和从故乡出来的 孩子们相会, 没有能胜过这种喜悦的悲哀。 … 像用石头追击着似的, 走出故乡的悲哀, 永远不会消失。 … 杨柳柔软得发绿了。 看见了北上川的岸边, 像是叫人哭似的。 … 故乡的村医的妻子的 用朴素的梳子卷着的头发 也是很可怀念。 … 那个来到村里的登记所的 男子生了肺病, 不久就死去了。 … 在小学校和我争第一名的 同学所经营的 小客店啊。 … 千代治他们也长大了, 恋爱了,生了孩子吧, 正如我在外乡所做的那样。 … 我记起了那个女人: 有一年盂兰会的时候, 她说借给你衣服,来跳舞吧。 … 有着痴呆的哥哥 和残废的父亲的三太多悲哀啊, 夜里还读着书。 … 同我一起曾骑了 栗色的小马驹的, 那没有母亲的孩子的盗癖啊。 … 外褂的大花样的红花 现今犹如在眼前, 六岁时候的恋爱。 … 连名字都差不多要忘记了的时候, 飘然地忽而来到故乡。 老是咳嗽的男子。 … 木匠的左性子的儿子等人 也可悲啊, 出去打仗不曾活着回来。 … 那个恶霸地主的 生了肺病的长子, 娶媳妇的日子打了春雷。 … 萝卜花开得很白的晚上, 对着宗次郎, 阿兼又在哭着诉说了。 … 村公所的胆小的书记, 传说是发疯了, 故乡的秋天。 … 我的堂兄, 在山野打猎厌倦了之后, 喝上了酒,卖了家屋,得病死了。 … 我走去执着他的手, 哭着就安静下去了, 那喝醉酒胡闹的从前的友人。 … 有个喝了酒 就拔了刀追赶老婆的教师, 被赶出村去了。 … 每年生肺病的人增加了, 村里迎来了 年轻的医生。 … 想去捕萤火虫, 我要往河边去, 却有人劝我往山路去。 … 因了京城里的雨, 想起雨来了, 那落在马铃薯的紫花上面的雨。 … 哎呀,我的乡愁, 像金子似的 清净无间地照在心上。 … 没有一同玩耍的朋友的, 警察的坏脾气的孩子们 也是可悲啊。 … 布谷鸟叫的时候, 说是就发作的 友人的毛病不知怎么样了。 … 我所想的事情 大概是不错的了, 故乡的消息到来的早晨。 … 今天听说 那个运气不好的鳏夫 专心在搞不纯洁的恋爱。 … 有人在唱赞美歌, 为的是让我 镇定烦恼的心灵。 … 哎呀,那个有男子气概的灵魂啊, 现今在哪里, 想着什么呀? … 在朦胧的月夜, 把我院子里的白杜鹃花, 折了去的事情不可忘记啊。 … 头一次到我们村里, 传耶稣基督之道的 年轻的女人。 … 雾深的好摩原野的车站, 早晨的 虫声想必很凌乱吧。 … 列车的窗里, 远远见到北边故乡的山 不觉正襟相对。 … 踏着故乡的泥土, 我的脚不知怎的轻了, 我的心却沉重了。 … 进了故乡先自伤心了, 道路变宽了, 桥也新了。 … 不曾见过的女教师, 站在我们从前念过书的 学校的窗口。 … 就在那个人家的那个窗下, 春天的夜里, 我和秀子同听过蛙声。 … 那时候神童的名称 好悲哀呀, 来到故乡哭泣,正是为了那事。 … 故乡的到车站去的路上, 在那河旁的 胡桃树下拾过小石子。 … 对着故乡的山, 没有什么话说, 故乡的山是可感谢的。 ——《一握之砂》 第八十一章 地狱齿轮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数之不尽的脚步,以相同的节律,践踏着黑暗中几乎不可视物的大地。 地面,发出了如同地动一般的轰鸣响音。 随着人潮…… 我继续向前迈动着步履。 目光虽是在注视着前方,却仿佛是在看向并不存在于此的某物一样。 ——正如周遭的人潮之中的“他们”所做的那样。 作为白羊群里唯一的那一只黑羊,在自己漆黑的皮毛上撒上了白粉,装作自己也是只乖巧、合群的白羊,以此来逃避“他们”看向“怪物”的眸光…… 真是令人怀念的句子啊…… 是谁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太宰……? 不…… 不对…… 那应该是……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个已经逐渐为“不可名状”所侵蚀的世界,“扭曲”、“错乱”与“癫狂”才是与之最为相称的情状。 当“异常”的存在成为了“绝大多数”,原本所谓的“正常”皆会变为“反常”。 “白羊”之中唯一的“黑羊”…… “黑羊”之中唯一的“白羊”…… “正常”之中唯一的“异常”…… “异常”之中唯一的“正常”…… “错误”之中唯一的“正确”…… “正确”之中唯一的“错误”…… “现实”……与“非现实”。 “实在”……与“非实在”。 “幻觉”……与“非幻觉”。 “妄想”……与“非妄想”。 地狱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听啊…… 你听见……那声音了吗? 那是,天启之时计。 月轮的指针……被拨动了。 ——世界在发条的驱动之下重新开始了运行。 那一瞬间…… 我睁开了眼睛。 就这样……昏黄的灯光,毫无遮拦地映入了我明暗相间的瞳孔里。 绘有艳丽的水鸟花纹的和服随风而荡。 那张脸…… 不…… 那张似笑非笑……似哀非哀……似怖非怖……充斥着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的表情的假面……此刻正近在眼前。 那双自漆黑假面的空洞之中显露而出的眼眸……在注视着我。 那视线……恍如具有实质一般。 残忍地剥开了我那用于掩饰的皮毛,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我那拙劣的伪装…… 当我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秒…… 我的一切…… 一定…… 就被从里到外全部看穿了吧…… 不行……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我必须…… 必须…… 必须……什么? 必须…… 我必须…… “我必须……做出……决定……” 决定……? 什么……决定? 【α:与检票员交谈】 【β:不与检票员交谈】 【γ:出于恐惧而逃离】 这…… 这是什么…… 文字……浮现在了我的脑海。 “……” 我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而后,那些文字……并没有消失不见。 这是……“选项”? 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难道……真的像卡夫卡君所说的那样。 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游戏”吗? “我……真的是我……真的是……真实不虚地存在的吗?” “还是说……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 “而我……也只是这个虚假的世界之中……被创造出来的角色……” “大脑……似乎……快要……陷入……狂乱……了……” 我…… 真的要按照……这三个“选项”所提供的“路线”来走吗? 如果我选择【不】的话……会怎么样? 三种选项……一种也不选。 而是…… 超出世界的架构…… 我要…… 我必须…… 我所选择的…… 选项…… 它…… 是…… 【去死】 只是无比短暂的一个刹那…… 从我眼中映照而出的世界…… 那是…… 将我的视线全部挤满的、无数的……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从无数的选项之中……慎重地选出了一个。 没错…… 这正是现在我所最应该做的事…… 所以…… 我…… 选择…… 【去死】 …… 年纪越大,越觉得自己与他人的想法之间的差异与隔阂也越来越大。其他人觉得高兴越悲伤的事,我却一点感受也没有,连小趾尖都无法产生共鸣。 为什么人会觉得高兴? 为什么人会觉得哀伤? 在运动会或球赛上,大家情绪激动地为队友加油的时候,还有同学要转校了,大家依依不舍送行的时候,我都像是个言路不通的外国人,站在人群当中,浑身觉得很不对劲。瑟缩着身子,下腹部也开始绞痛起来。身边的人喋喋不休地在说话,我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有一天,班上养的兔子嘴里被塞进点燃的烟火,死得非常凄惨,大家都伤心地放声大哭,我觉得心神极度不安宁,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全身扭捏地缩成一团。 为什么对于兔子的死,我一点都不觉得悲伤? 我试着回想兔子生前的可爱模样,以及它柔软的体毛,努力培养悲伤情绪,但是心里依旧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无法挤出一滴眼泪。偷偷环顾四周,只有我一个人没哭。 那时,我觉得自己整个脖子都变红了,还开始耳鸣,感到极度羞愧与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在哭?啊啊,我实在是不明白。可是,大家都在哭,如果只有我一脸平静,一定会被认为很奇怪,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哭。可是脸部僵硬根本就哭不出来。我的脸颊在发热。如果让人发现我是假哭,该怎么办?我绝对不能把头抬起来。只好低着头,一脸忧郁表情。啊啊,这次大家又笑成一团了。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如果没有跟大家一样,一定会被当作怪胎,就交不到朋友了。 现在要笑。笑吧。笑吧。不,哭吧,哭吧。不是,应该要笑,一定要笑才行。 啊,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我却办不到。我真是个奇怪的人,真是个怪胎。 因为无法跟大家有相同的感受,我的体内有一股像是胃都要绞起来似的羞耻感与恐惧感油然而生。如果让大家知道这种事,大家一定会对我投注冷冷的眼光吧? 觉得自己就像白羊群中那只最不协调的黑羊。 无法跟同伴一起感到喜悦、一起感受悲伤、吃相同的食物,同伴们内心的感动爱情、温柔、体贴等等情意都无法理解的悲伤黑羊能做的事,就是对着身上的黑色毛皮撒上白粉,假装自己也是一只白羊。 如果同伴们知道我是只道地的黑羊,会不会用羊角刺我?用羊蹄踩我?希望这件事不会曝光,千万别曝光。 每当雨滴打下来,每当风吹过来,撒在身上的白粉是不是会脱落?会不会有人大叫说原来它是只黑羊?我好恐惧,内心无法获得片刻的安宁。但是除了这样做,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 在双亲、老师和同学面前,我拼命装出很有礼貌的样子,拼命地耍宝,只为了博取大家的欢心。啊啊,真希望永远不会有人发现我是个不懂人心的妖怪。希望可以伪装成愚蠢笨拙的人,让大家笑着、同情着、原谅着,就这样继续活下去。 所以,现在的我依旧戴着面具、继续扮演小丑这个角色。 ——《文学少女·渴望死亡的小丑》 第八十二章 快乐王子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自从那个夜晚,那次交谈以后,你再也没有见到过Miku。 不…… 倒不如说,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曾相见过。 ——你们只是在网路上凑巧相识的一对网友。 虽然你俩都曾在那冲昏了头的妄想的驱使下相互告白过,但这样的感情,对于甚至不曾于现实之中相见的两人,未免也太过沉重。 你读过了Miku的“日记”,并以此了解了她在梦境世界所经历的种种。 但对于那些文字的真假,你始终抱有疑惑。 你开始认为,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骗局,只是一个拙劣而又无用的谎言而言。 从她身上,你什么也没有得到,也什么都不曾失去。 只是……虚度了一段光阴。 仅此而已。 伴随着梦间通信上浮现出的最后一行文字,Miku的冒险故事终于宣告结束。 这个游戏……你已经通关了。 祝贺你——田村卡夫卡。 来吧,与我一同来唱这庆祝的欢乐歌吧。 我的声音如是唱道:“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 待到一曲唱罢,Miku酱的故事至此已经彻底完结啦~ 那么…… おめでとう o me de tou 恭喜你—— 你已经从这个妄想游戏里毕业了……卡夫卡君。 接下来,就是开始阳光明媚、灿烂美好的新生活的时候了。 你看—— 你曾经的朋友——Miku酱,她也让我代替她如此祝福你哦。 总之—— 从那天起,你开始不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了。 无论是那个自称“神明”的“少女”也好,还是那个以假面覆容的“孩子”也罢,又或是曾经和你交往过的那孩子,抑或者那时的你所喜欢过的Miku…… 她们都未曾再出现于你的梦中。 ——仿佛那一切都全然是一个充实、美满而又带些苦涩的梦。 但是啊…… 毫无疑问地,等到梦醒之后,你就会发现:啊……那个啊,为什么当时会信以为真呢?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什么? 你说你在现实中曾是Miku在LINE上的好友? 真的吗……? 你再把LINE打开看看,试着发几条消息过去。 怎么样? 可曾收到任何回复? 没有? 那是很自然的。 因为,那个账号原本就是由你自己所创的——是你为了维持自己的妄想而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物。 撒、明白了的话…… 就请幸福地生活吧。 无论继续在LINE上给她发多少条消息,也没有意义。 因为……已经没有人可以答复你了。 想要确认的话,自己确认看看就好了。 你忘了吗? 那个你所建立的账号的密码是██████。 这样……明白了吗? 从今往后,你要成为这世上最为幸福的二十五岁的青年。 不要辜负“她”对你的期望啊…… 你身上的金箔……已经半片也不剩了。 就连双目里曾镶着的、璀璨的宝石,也拜托那只燕子代你拿去施与了。 看看你的脚下吧,王子啊。 那曾深深地爱着你的小燕子,在严冬中已经无力再飞翔了,已经无法再去往那故往心心念念的、同伴所在的远方了。 所以……选择死在了最爱的你的脚下。 已经,足够了。 我说……已经足够了。 这座城市,已经不再需要什么满面悲伤的“快乐王子”了。 施与的英雄? 那可真伟大啊…… 哈哈哈! 抱歉……一时没忍住笑场了。 下次,我会注意的。 田村卡夫卡…… 学学那高雅的西哈诺吧! 去做那诗人,做那剑客,做那哲学家,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往着奔赴月球吧! “啊,勒布雷!我今天要登上乳白色的月球了 不需要什么机器。真是如此,我要一跃而出 没错朋友! 那个月亮的世界 才是为我们所创造的世界 不止一个我所爱的人,大概都被放逐到那里……然后在等着我 苏格拉底!伽利略! 物质的基本要素的灵魂就是 这是……不,这有问题……哥白尼说过! 没错朋友们,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他到底去去双桅战船上干什么呢? 作为哲学家! 物理学家 诗人 剑客 音乐家 空中旅行家 针尖对麦芒的辩士 他无所不能 作为至高……但是 却又一事无成…… 对不起……我该走了……我不能让人久等 你们看……月亮来迎接我了……” 看哪—— 这样的结局……难道不伟大吗? 你将成为一个温柔的丈夫,一位称职的父亲,一名优秀的教师,或许,还会是一个虔诚的圣职者,一位世界著名的艺术家…… 但……唯独无法得知真相。 ——从今往后,你将幸福而一无所知地活下去。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 快乐王子的雕像高高地耸立在城市上空—根高大的石柱上面。他浑身上下镶满了薄薄的黄金叶片,明亮的蓝宝石做成他的双眼,剑柄上还嵌着一颗硕大的灿灿发光的红色宝石。 世人对他真是称羡不已。“他像风标一样漂亮,”一位想表现自己有艺术品味的市参议员说了一句,接着又因担心人们将他视为不务实际的人,其实他倒是怪务实的,便补充道:“只是不如风标那么实用。” “你为什么不能像快乐王子一样呢?”一位明智的母亲对自己那哭喊着要月亮的小男孩说,“快乐王子做梦时都从没有想过哭着要东西。” “世上还有如此快乐的人真让我高兴,”一位沮丧的汉子凝视着这座非凡的雕像喃喃自语地说着。 “他看上去就像位天使,”孤儿院的孩于们说。他们正从教堂走出来,身上披着鲜红夺目的斗篷,胸前挂着干净雪白的围嘴儿。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数学教师问道,“你们又没见过天使的模样。” “啊!可我们见过,是在梦里见到的。”孩子们答道。数学教师皱皱眉头并绷起了面孔,因为他不赞成孩子们做梦。 有天夜里,一只小燕子从城市上空飞过。他的朋友们早在六个星期前就飞往埃及去了,可他却留在了后面,因为他太留恋那美丽无比的芦苇小姐。他是在早春时节遇上她的,当时他正顺河而下去追逐一只黄色的大飞蛾。他为她那纤细的腰身着了迷,便停下身来同她说话。 “我可以爱你吗?”燕子问道,他喜欢一下子就谈到正题上。芦苇向他弯下了腰,于是他就绕着她飞了一圆又一圈,并用羽翅轻抚着水面,泛起层层银色的涟漪。这是燕子的求爱方式,他就这样地进行了整个夏天。 “这种恋情实在可笑,”其他燕子吃吃地笑着说,“她既没钱财,又有那么多亲戚。” 的确,河里到处都是芦苇。 等秋天一到,燕子们就飞走了。 大伙走后,他觉得很孤独,并开始讨厌起自己的恋人。“她不会说话,”他说,“况且我担心她是个荡妇,你看她老是跟风调情。”这可不假,一旦起风,芦苇便行起最优雅的屈膝礼。“我承认她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人,”燕子继续说,“可我喜爱旅行,而我的妻子,当然也应该喜爱旅行才对。” “你愿意跟我走吗?”他最后问道。然而芦苇却摇摇头,她太舍不得自己的家了。 “原来你跟我是闹着玩的,”他吼叫着,“我要去金字塔了,再见吧!”说完他就飞走了。 他飞了整整一天,夜晚时才来到这座城市。“我去哪儿过夜呢?”他说,“我希望城里已做好了准备。” 这时,他看见了高大圆柱上的雕像。 “我就在那儿过夜,”他高声说,“这是个好地方,充满了新鲜空气。”于是,他就在快乐王子两脚之间落了窝。 “我有黄金做的卧室,”他朝四周看看后轻声地对自己说,随之准备入睡了。但就在他把头放在羽翅下面的时候,一颗大大的水珠落在他的身上。“真是不可思议!”他叫了起来,“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繁星清晰又明亮,却偏偏下起了雨。北欧的天气真是可怕。芦苇是喜欢雨水的,可那只是她自私罢了。” 紧接着又落下来一滴。 “一座雕像连雨都遮挡不住,还有什么用处?”他说,“我得去找一个好烟囱做窝。” 他决定飞离此处。 可是还没等他张开羽翼,第三滴水又掉了下来,他抬头望去,看见了——啊!他看见了什么呢? 快乐王子的双眼充满了泪水,泪珠顺着他金黄的脸颊淌了下来。王子的脸在月光下美丽无比,小燕子顿生怜悯之心。 “你是谁?”他问对方。 “我是快乐王子。” “那么你为什么哭呢?”燕子又问,“你把我的身上都打湿了。” “以前在我有颗人心而活着的时候,”雕像开口说道,“我并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因为那时我住在逍遥自在的王宫里,那是个哀愁无法进去的地方。白天人们伴着我在花园里玩,晚上我在大厅里领头跳舞。沿着花园有一堵高高的围墙,可我从没想到去围墙那边有什么东西,我身边的一切太美好了。我的臣仆们都叫我快乐王子,的确,如果欢愉就是快乐的话,那我真是快乐无比。我就这么活着,也这么死去。而眼下我死了,他们把我这么高高地立在这儿,使我能看见自己城市中所有的丑恶和贫苦,尽管我的心是铅做的,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哭。” “啊!难道他不是铁石心肠的金像?”燕子对自己说。他很讲礼貌,不愿大声议论别人的私事。 “远处,”雕像用低缓而悦耳的声音继续说,“远处的一条小街上住着一户穷人。一扇窗户开着,透过窗户我能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桌旁。她那瘦削的脸上布满了倦意,一双粗糙发红的手上到处是针眼,因为她是一个裁缝。她正在给缎子衣服绣上西番莲花,这是皇后最喜爱的宫女准备在下一次宫廷舞会上穿的。在房间角落里的一张床上躺着她生病的孩子。孩子在发烧,嚷着要吃桔子。他的妈妈除给他喂几口河水外什么也没有,因此孩子老是哭个不停。燕子,燕子,小燕子,你愿意把我剑柄上的红宝石取下来送给她吗?我的双脚被固定在这基座上,不能动弹。” “伙伴们在埃及等我,”燕子说,“他们正在尼罗河上飞来飞去,同朵朵大莲花说着话儿,不久就要到伟大法老的墓穴里去过夜。法老本人就睡在自己彩色的棺材中。他的身体被裹在黄色的亚麻布里,还填满了防腐的香料。他的脖子上系着一圈浅绿色翡翠项链,他的双手像是枯萎的树叶。”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又说,“你不肯陪我过一夜,做我的信使吗?那个孩子太饥渴了,他的母亲伤心极了。” “我觉得自己不喜欢小孩,”燕子回答说,“去年夏天,我到过一条河边,有两个顽皮的孩于,是磨坊主的儿子,他们老是扔石头打我。当然,他们永远也别想打中我,我们燕子飞得多快呀,再说,我出身于一个以快捷出了名的家庭;可不管怎么说,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可是快乐王子的满脸愁容叫小燕子的心里很不好受。“这儿太冷了,”他说,“不过我愿意陪你过上一夜,并做你的信使。” “谢谢你,小燕子,”王子说。 于是燕子从王子的宝剑上取下那颗硕大的红宝石,用嘴衔着,越过城里一座连一座的屋顶,朝远方飞去。 他飞过大教堂的塔顶,看见了上面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天使像。他飞过王宫,听见了跳舞的歌曲声。一位美丽的姑娘同她的心上人走上了天台。“多么奇妙的星星啊,”他对她说,“多么美妙的爱情啊。” “我希望我的衣服能按时做好,赶得上盛大舞会,”她回答说,“我已要求绣上西番莲花,只是那些女裁缝们都缝得太慢了。” 他飞过了河流,看见了高挂在船桅上的无数灯笼。他飞过了犹太区,看见犹太老人们在彼此讨价还价地做生意,还把钱币放在铜制的天平上称重量。最后他来到了那个穷人的屋舍,朝里面望去。发烧的孩子在床上辗转反侧,母亲已经睡熟了,因为她太疲倦了。他跳进屋里,将硕大的红宝石放在那女人顶针旁的桌子上。随后他又轻轻地绕者床飞了一圈,用羽翅扇着孩子的前额。“我觉得好凉爽,”孩子说,“我一定是好起来了。”说完就沉沉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然后,燕子回到快乐王子的身边,告诉他自己做过的一切。“你说怪不怪,”他接着说,“虽然天气很冷,可我现在觉得好暖和。” “那是因为你做了一件好事,”王子说。于是小燕子开始想王子的话,不过没多久便睡着了。对他来说,一思考问题就老想困觉。 黎明时分他飞下河去洗了个澡。“真是不可思议的现象,”一位鸟禽学教授从桥上走过时开口说道,“冬天竟会有燕子!”于是他给当地的报社关于此事写去了一封长信。每个人都引用他信中的话,尽管信中的很多词语是人们理解不了的。 “今晚我要到埃及去,”燕子说,一想到远方,他就精神百倍。他走访了城里所有的公共纪念物,还在教堂的顶端上坐了好一阵子。每到一处,麻雀们就吱吱喳喳地相互说,“多么难得的贵客啊!”所以他玩得很开心。 月亮升起的时候他飞回到快乐王子的身边。“你在埃及有什么事要办吗?”他高声问道,“我就要动身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愿意陪我再过一夜吗?” “伙伴们在埃及等我呀,”燕子回答说,“明天我的朋友们要飞往第二瀑布,那儿的河马在纸莎草丛中过夜。古埃及的门农神安坐在巨大的花岗岩宝座上,他整夜守望着星星,每当星星闪烁的时候,他就发出欢快的叫声,随后便沉默不语。中午时,黄色的狮群下山来到河边饮水,他们的眼睛像绿色的宝石,咆哮起来比瀑布的怒吼还要响亮。”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远处在城市的那一头,我看见住在阁楼中的一个年轻男子。他在一张铺满纸张的书桌上埋头用功,旁边的玻璃杯中放着一束干枯的紫罗兰。他有一头棕色的卷发,嘴唇红得像石榴,他还有一双睡意朦胧的大眼睛。他正力争为剧院经理写出一个剧本,但是他已经给冻得写不下去了。壁炉里没有柴火,饥饿又弄得他头昏眼花。” “我愿意陪你再过一夜,”燕子说,他的确有颗善良的心。“我是不是再送他一块红宝石?” “唉!我现在没有红宝石了。”王子说,“所剩的只有我的双眼。它们由稀有的蓝宝石做成,是一干多年前从印度出产的。取出一颗给他送去。他会将它卖给珠宝商,好买回食物和木柴,完成他写的剧本。” “亲爱的王子,”燕子说,“我不能这样做,”说完就哭了起来。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就照我说的话去做吧。” 因此燕子取下了王子的一只眼睛,朝学生住的阁楼飞去了。由于屋顶上有一个洞,燕子很容易进去。就这样燕子穿过洞来到屋里。年轻人双手捂着脸,没有听见燕子翅膀的扇动声,等他抬起头时,正看见那颗美丽的蓝宝石放在干枯的紫罗兰上面。 “我开始受人欣赏了,”他叫道,“这准是某个极其钦佩我的人送来的。现在我可以完成我的剧本了。”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第二天燕子飞到下面的海港,他坐在一震大船的桅杆上,望着水手们用绳索把大箱子拖出船舱。随着他们嘿哟!嘿哟!”的声声号子,一个个大箱子给拖了上来。“我要去埃及了!”燕子唱道,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等月亮升起后,他又飞回到快乐王子的身边。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他叫着说。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不愿再陪我过一夜吗?” “冬天到了,”燕子回答说,“寒冷的雪就要来了。而在埃及,太阳挂在葱绿的棕搁树上,暖和极了,还有躺在泥塘中的鳄鱼懒洋洋地环顾着四周。我的朋友们正在巴尔贝克古城的神庙里建筑巢穴,那些粉红和银白色的鸽子们一边望着他们干活,一边相互倾诉着情话。亲爱的王子,我不得不离你而去了,只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明年春天我要给你带回两颗美丽的宝石,弥补你因送给别人而失掉的那西颗,红宝石会比一朵红玫瑰还红,蓝宝石也比大海更蓝。” “在下面的广场上,”快乐王子说,“站着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她的火柴都掉在阴沟里了,它们都不能用了。如果她不带钱回家,她的父亲会打她的,她正在哭着呢。她既没穿鞋,也没有穿袜子,头上什么也没戴。请把我的另一只眼睛取下来,给她送去,这样她父亲就不会揍她了。” “我愿意陪你再过一夜,”燕子说,“但我不能取下你的眼睛,否则你就变成个瞎子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就照我说的话去做吧。” 子是他又取下了王子的另一只眼珠,带着它朝下飞去。他一下子落在小女孩的面前,把宝石悄悄地放在她的手掌心上。“一块多么美丽的玻璃呀!”小女孩高声叫着,她笑着朝家里跑去。 这时,燕子回到王子身旁。“你现在瞎了,”燕子说,“我要永远陪着你。” “不,小燕子,”可怜的王子说,“你得到埃及去。” “我要一直陪着你,”燕子说着就睡在了王子的脚下。 第二天他整日坐在王子的肩头上,给他讲自己在异国他乡的所见所闻和种种经历。他还给王子讲那些红色的朱鹭,它们排成长长的一行站在尼罗河的岸边,用它们的尖嘴去捕捉金鱼;还讲到斯芬克斯,它的岁数跟世界一样长久,住在沙漠中,通晓世间的一切;他讲纽那些商人,跟着自己的驼队缓缓而行,手中摸着狼冶做的念珠;他讲到月亮山的国王,他皮肤黑得像乌木,崇拜一块巨大的水晶;他讲到那条睡在棕祸树上的绿色大莽蛇,要20个僧侣用蜜糖做的糕点来喂它;他又讲到那些小矮人,他们乘坐扁平的大树叶在湖泊中往来横渡,还老与蝴蝶发生战争。” “亲爱的小燕子,”王子说,“你为我讲了好多稀奇的事情,可是更稀奇的还要算那些男男女女们所遭受的苦难。没有什么比苦难更不可思议的了。小燕子,你就到我城市的上空去飞一圈吧,告诉我你在上面都看见了些什么。” 于是燕子飞过了城市上空,看见富人们在自己漂亮的洋楼里寻欢作乐,而乞丐们却坐在大门口忍饥挨饿。他飞进阴暗的小巷,看见饥饿的孩子们露出苍白的小脸没精打采地望着昏暗的街道,就在一座桥的桥洞里面两个孩子相互搂抱着想使彼此温暖一些。“我们好饿呀!”他俩说。“你们不准躺在这儿,”看守高声叫道,两个孩子又跚蹒着朝雨中走去。 随后他飞了回来,把所见的一切告诉给了王子。 “我浑身贴满了上好的黄金片,”王子说,“你把它们一片片地取下来,给我的穷人们送去。活着的人都相信黄金会使他们幸福的。” 燕子将足赤的黄金叶子一片一片地啄了下来,直到快乐王子变得灰暗无光。他又把这些纯金叶片一一送给了穷人,孩子们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他们在大街上欢欣无比地玩着游戏。 “我们现在有面包了!”孩子们喊叫着。 随后下起了雪,白雪过后又迎来了严寒。街道看上去白花花的,像是银子做成的,又明亮又耀眼;长长的冰柱如同水晶做的宝剑垂悬在屋檐下。人人都穿上了皮衣,小孩子们也戴上了红帽子去户外溜冰。 可怜的小燕子觉得越来越冷了,但是他却不愿离开王子,他太爱这位王子了。他只好趁面包师不注意的时候,从面包店门口弄点面包屑充饥,并扑扇着翅膀为自己取暖。 然而最后他也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他剩下的力气只够再飞到王子的肩上一回。“再见了,亲爱的王子!”他喃喃地说,“你愿意让我亲吻你的手吗?” “我真高兴你终于要飞往埃及去了,小燕子,”王子说,“你在这儿呆得太长了。不过你得亲我的嘴唇,因为我爱你。”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埃及,”燕子说,“我要去死亡之家。死亡是长眠的兄弟,不是吗?” 接着他亲吻了快乐王子的嘴唇,然后就跌落在王子的脚下,死去了。 就在此刻,雕像体内传出一声奇特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其实是王子的那颗铅做的心已裂成了两半。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寒冷冬日, 第二天一早,市长由市参议员们陪同着散步来到下面的广场。他们走过圆柱的时候,市长抬头看了一眼雕像,“我的天啊!快乐王子怎么如此难看!”他说。 “真是难看极了!”市参议员们异口同声地叫道,他们平时总跟市长一个腔调。说完大家纷纷走上前去细看个明白。 “他剑柄上的红宝石已经掉了,蓝宝石眼珠也不见了,他也不再是黄金的了,”市长说,“实际上,他比一个要饭的乞丐强不了多少!” “的确比要饭的强不了多少,”市参议员们附和着说。 “还有在他的脚下躺着一只死鸟!”市长继续说,“我们真应该发布一个声明,禁止鸟类死在这个地方。”于是市书记员把这个建议记录了下来。 后来他们就把快乐王子的雕像给推倒了。“既然他已不再美丽,那么也就不再有用了,”大学的美术教授说。 接着他们把雕像放在炉里熔化了,市长还召集了一次市级的会议来决定如何处理这些金属,当然,我们必须再铸一个雕像。”他说,“那应该就是我的雕像。” “我的雕像,”每一位市参议员都争着说,他们还吵了起来。我最后听到人们说起他们时,他们的争吵仍未结束。 “多么稀奇古怪的事!”铸像厂的工头说,“这颗破裂的铅心在炉子里熔化不了。我们只好把它扔掉。”他们便把它扔到了垃圾堆里,死去的那只燕子也躺在那儿。 “把城市里最珍贵的两件东西给我拿来,”上帝对他的一位天使说。于是天使就把铅心和死鸟给上帝带了回来。 “你的选择对极了,”上帝说,“因为在我这天堂的花园里,小鸟可以永远地放声歌唱,而在我那黄金的城堡中,快乐王子可以尽情地赞美我。” ——《快乐王子》 第八十三章 素晴之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伴随着这浮现而出的最后一句话语,梦间通信的界面上出现了两个“选项”。 【接受】 【不接受】 这样的结局……我接受吗? ——忘了Miku酱,然后回归美好的日常生活吧。 那个声音如是讲。 一旦选择了【接受】的“选项”,那些过去都会化为妄想。 那句话……真实不虚地具有着那样的力量。 如若认同了此为真相,那些不合时宜的谲异与扭曲皆会被全盘抹消。 ——那善与恶、真与假、生与死、爱与憎相互叠加的、混沌的未来,便会在为“我”所观测的那一霎被决定了。 那时,等待着我的,将是素晴之日——美好的每一天…… 可是…… 我无法将其遗忘…… 那些故往我所犯下的罪孽……不应如此轻而易举地抹消。 纵使忘却便可以逃避罪责…… 但那之后…… 埋葬了前尘往事的我……真的就能获得幸福吗? 答案其实早已经揭晓了…… 哪怕是现在的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可耻的逃避者。 如若不然……又为何会在那些噩梦一般的景象之中徜徉? 想必是…… 过去的我对此感到了惧怕,因而抛下了身上背负的所有责任——忘却了一切,抹消了一切,孤身一人怯懦地逃跑…… 将那些遗憾、那些悲哀、那些悔恨……全都留给了那个人吧。 “那个人”……是谁呢? “她”会是我的“小燕子”吗……? 《快乐王子》…… 王尔德的童话。 似乎是过去我曾对某个人讲的…… 但……“她”是谁呢? 那是……破碎、模糊到几乎无法言表的画面。 在某个明亮的房间,有洁白的病床,我手里摊开王尔德的童话集,平放在膝上。 而一旁……一个身着病服的、纤弱的孩子,一边安静地倾听着我所讲的童话,一边忍住痛苦轻拍着手对我欢笑。 那个孩子…… 虽然纤细,虽然幼小——就像那生命短暂、身体渺小的萤火虫一样…… 但……却又如此坚强地绽放着自己的光芒。 明明由生至死……不过短短七天的寿命。 在这七天里,神明足以完成世界的创造。 可是渺小的人类啊……甚至就连爱上一个人也做不到。 “‘把城市里最珍贵的两件东西给我拿来。’上帝对祂的一位天使说。于是天使就把铅心和死鸟给上帝带了回来。 ‘你的选择对极了,’上帝说,‘因为在我这天堂的花园里,小鸟可以永远放声歌唱,而在我那黄金城堡中,快乐王子可以尽情地赞美我……’” 读完了那个一点也不能让人快乐的王子的故事,强忍悲哀地……我的脸上挤出了欢笑,向着身畔笑容与我相像的那孩子如是说道:“我的小燕子啊,你何时离开我……飞往那遥远的尼罗河去呢?” 孩子听完,直愣愣地看着我,随后抿着嘴唇,轻轻地笑了笑。 那笑容……是如此甜美,仿佛轻舐着唇边的蜜糖一样。 “要飞往那遥远的尼罗河去,我想……我是做不到的。” “因为……我并不是一只小燕子呀。” 她的声音逐渐轻了。 “我没有那么顽强有力、足以带着我跨过山和大海的翅膀……” “大概……飞到王子所在的地方,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也没有那可以为王子衔起珠宝、代其布施穷人的鸟喙……” “大概……我的双唇所能做到的,只有亲吻他眼中淌下的泪水。” “我更没有可以陪伴芦苇度春夏、守候王子过秋冬的生命……” “大概……我诞生于世上的意义,便是在生命的七天里爱上他……” “……所以,██不是我的小燕子……而是我的小萤火虫吗?” 不知不觉间……泪水打在了我轻抚着书页的手上。 慢慢地……浸湿了其上的字样。 每一段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悲凉…… “只要你记得我……记得我到这世上来过,往后偶尔念起时……会心想,那孩子身上点燃的灯,光火也美丽啊,如今她消失了,这个世间多少也会寂寞点吧……” “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最后……她温柔地笑了,双手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王子啊……明天,请再为我讲讲贤治和敏子的故事吧。” 宛若一百万匹山羊从我的头脑中踏过的……疼痛感。 ……什么? 为什么是山羊……而不是绵羊? “……” 我不知道…… 总之……突如其来地进入了我的脑海的某种巨物,几乎快要将我的大脑撑爆。 可我却并不知道……此刻恍如是被硬塞进我脑海里的那些东西到底都是什么。 “能够凭自己的意志对抗‘她’的话语的力量……你也成长了啊,田村卡夫卡。” 这个声音…… 你是……叫乌鸦的少年? 我呼唤着,那个自我出生时起便不时回响在我脑海之中的声音。 ——那个自称……“夜之救世主”的声音。 “不错,是我。”叫乌鸦的少年说,“看来,我出现的时机并不是特别巧妙,可曾打扰你的考虑?” 他的语调,仍像平日那样多少有些迟缓,仿佛刚刚从酣睡中醒来,嘴唇肌肉笨笨的,还无法活动自如。 ——但那终究属于表象,实际上他已彻头彻尾醒来,一如往常。 “刚才梦间通信上的文字……是你的把戏?”我问。 “刚才梦间通信上的文字……是你的把戏。”叫乌鸦的少年复述了一句,只是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他说:“因为我就是你。” 我不由沉默。 “不论是月也好,Miku也好,还是你所忘记的那个孩子也好……” “她们都值得去爱……也应当且有资格得到爱。” “所以,担起责任来。” 他的声音回响在我耳畔。 “所以……担起责任来。” 我的声音回响在我耳畔。 “我的心,已经在那漫长的轮回中受了损毁,已然无法去爱。” 他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肩。 “所以……这份爱人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如同往常那样——救世主在此下令: “‘田村卡夫卡……去拯救她。’” …… 今日我的灵魂病了 连乌鸦也无法正视 她恰好从此时开始 在阴冷的青铜病室里 被透明蔷薇之火燃烧 真的,可是妹妹啊 今日因我极为困顿 连柳花也未摘取 ——《爱恋与病热》 第八十四章 地狱之渊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留下了那句话语以后,叫乌鸦的少年便离开了。 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又仿佛有着无与伦比的重量。 “我要……拯救Miku酱。” “必须……要拯救她。” 可是…… 当下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又是我所无法去往的。 但“他”让我去拯救她…… 所以……一定还有着我所能做到的事。 “‘如果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像是“看不见的恋人”,而Miku酱所经历的这场梦境又像一个游戏,那么……兴许我也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之一。’ ‘假若真的要为这个“游戏”取名,你会想取一个怎样的名字呢?’ ‘大概……会叫《Miku的人间冒险》吧。’” 回忆起了……那时我们所说过的话。 所以,我所能做到的事…… 只有我才能够做到的事…… 已经……毫无疑问了。 那是…… ——引导她选择正确的“选项”。 也许……这才是“梦间通信”之所以存在的意义吧。 并不是作为排遣孤独的、闲聊的工具…… 而是用于……真正意义上地去拯救她! 思索至此,我的念头已经通达。 所以我……重新打开了梦见通信。 此时,原本其上仅有的【接受】与【不接受】两个选项……已经消失了。 ——包括那一段试图将一切证伪的文字。 而取而代之的是…… Miku酱的故事的、最后的结局,以及那重新出现的三个“选项”—— 【α:与检票员交谈】 【β:不与检票员交谈】 【γ:出于恐惧而逃离】 “……” 我该……怎么选呢? 在梦间通信上所呈现的那一则故事的最后,Miku酱选择拒绝了那三个“选项”。 随之而来的…… 那是…… 一眼看到便会全然为其所吞没的、庞大的恶意。 ——几乎塞满了我整个手机屏幕的……无数个【去死】。 那“选项”,黢黑而又令人不寒而栗…… 从无数个相同的选项之中……Miku酱“慎重”地选出了一个。 她…… 选择…… 【去死】 而后……此前还不断涌出的文字至此中断。 Miku酱她…… 已经…… ██了。 她的故事…… 已经完结了。 ——原本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而如今…… 那个结局,被颠覆,被改写了。 ——一切再次回到了决定“选项”前的那一秒。 说是“一秒”,兴许并不恰当。 但那个梦境世界中的时间流速,确实与我所在的现实并不一样。 ——如果我所在的这个世界……确实是“现实”的话。 总而言之—— 我将……以此来拯救她。 但…… 这三个“选项”……究竟应该怎么选呢? 首先…… 来使用排除法吧。 【γ:出于恐惧而逃离】 这个选项…… 在总计的三个选项之中,也是最为冲动、最不符合正理的。 虽然当事者因为正处在恐惧之下,确实可能会做出不符理智的行为。 但如今……我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审视且评判这些“选项”。 要冷静…… 田村卡夫卡…… 你必须冷静地去思考…… 决定Miku酱命运的钥匙,此刻正掌握在你的手上。 先前浮现的那些文字中,有写到: “极目四望,人潮的边界皆已延伸到了目力尽头的地方。 在那光亮所无法触及的暗闇之地,八方涌来的人潮仍在向此汇集着。 如果说先前的人群仍只是‘潮水’的话,而今此处已化为地上万民的‘汪洋’了。” 根据Miku酱所描述的这一段话,可以发现…… ——人潮已经越来越密集了。 “我再回过头时,发现少年和少女已经向着更前方的人流走去,即将淹没在人群中了。 ‘等等!’ 我大声呼喊,而后匆忙朝前方追去。 这一莽撞的行径,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潮之中的众人,皆是采取了与我相同的奔跑动作。 继而碰撞、磕绊、挤压、踩踏…… 人潮的秩序完全崩溃了。 第一个齿轮的卡顿……带来的是整个机器的停止运转。 目之所及,皆是活骸如僵尸般扭曲,抽搐,匍匐于地……” 而从这里的文字,又可以初步了解…… ——人潮这一“整体”的行动,会受其中“个体”的影响。 因而…… 试想一下吧—— 如果像“γ选项”所描述的那样——出于恐惧而慌不择路地逃跑…… 会出现……什么样的现象? 恐怕…… 在Miku酱采取了那般的行动的那一秒,其身旁因此发生了连锁反应的人潮,便会和更后方仍在前行的人潮迎面撞上…… ——以那人海一般愈发恐怖的密度。 继而…… 终将呈现于此的…… 是那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地狱之渊一般的“死沼”景象。 而到那时…… Miku酱也将在绝望、痛苦和窒息中死于人潮的挤压与踩踏。 所以…… 【γ:出于恐惧而逃离】 这一“选项”,有很高的概率将直接引发“Bad End”——“死亡、破坏结局”。 因此,暂且将其排除考虑。 那么…… 所剩下的,还有—— 【α:与检票员交谈】 【β:不与检票员交谈】 是否要与检票员进行交谈……? 以上二者所引发的后果…… 在亲自尝试以前,都是全然未知的。 如果说“β选项”代表的是“平稳、中庸”,那“α选项”则是相反的“积极、冒进”吧。 假使与检票员进行对话,这将会带来一定的风险—— 因为…… 一旦选择了这一“选项”,便等同于——将自身与周遭的人潮的不同完全暴露于其目光之下。 由此而产生的影响…… 在目前信息过度匮乏的情况下几乎无法估量。 因此,这个“选项”具有较高的风险。 而与“风险”相应的……则是“收益”。 ——至今为止,这是Miku酱唯一一次遇到的、与“黑夜”世界里的人物产生交互的机会。 一旦错过的话…… 下一次,就不知是要等到何时了。 而且…… 在Miku酱的猜测中,那些疑似以月蚀之面覆容的检票员……可能与那起在昭和年间发生于圣心女子学院的恶魔崇拜事件有所关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那起以“宗教”为由、以某名学生为首的、全数由圣心的生徒组成的、非法的秘密宗教团体所引发的猎奇杀人并集体自杀事件…… 其正式的名称是……“地狱的季节”。 由于这宗案件的年代实在过于久远,再加上警方也未曾公开相关的宗卷,所以有关此案的资料几乎无法查阅。 倘使这些所谓的“检票员”真的与那个“教团”存在关联…… 那么这个“黑夜”永恒的世界…… 在它背后所可能存在的阴谋……将超出一切凡夫俗子的眼界。 所以…… 如若想要真正地解开“黑夜”的谜团,并且让Miku酱彻底脱离这个世界…… 我必须……全力去抓住任何可能获悉的线索才对。 因而…… 此处我所应当做出的选择,是…… 【α:与检票员交谈】 ——哪怕前方所等待的……是那地狱之渊。 我也要……将她从这不见光明的幽世里救出来! 第八十五章 君之名姓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Miku酱……” 远远地…… 听见了像是在呼唤我的声音。 那声音…… 是谁的声音……? “Miku酱……你听得到吗?” 又来了…… 那个声音…… 那个……陌生而又莫名令我感到怀念的声音。 陌生……而又令人怀念…… 怎么了…… 这自相矛盾的定语…… 现在……我究竟在哪里? 我……又是谁? 仔细想想…… 先去考虑这个问题…… 我是…… 我……是…… ……我……是…… “Miku酱……” ——那个遥远的声音依然在呼唤道。 Miku……? 那是谁? Miku。 Miku…… Miku……? 这就是……我的名字? “未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未来”…… 我是……“未来”? 不…… 不对…… 不是的…… 这不是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 它是…… “来未……” “今川……来未。” 这就是……我的名字。 “Miku酱……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那个声音……又传来了。 “我是……” 那个声音…… 会用“那个名字”来呼唤我的那个声音…… 他是…… 我试图在……自己愈发模糊的记忆里找寻那个名字。 找寻那个·…… 对我而言是为大切之物的名字。 “卡……夫……卡……君……” “卡夫……卡……君……” “卡夫卡……君……” “卡夫卡君……” 一遍又一遍地…… 我努力让自己铭记住这个名字。 “Miku酱,是你吗?!” “是你听到了吗?!” 他的声音……随着我的记忆一起,开始变得愈发清晰了。 于是,我在脑海中大声地回应了他:“卡夫卡君!你还在吗?!我是Miku!我听到了!” 不久,卡夫卡君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Miku酱!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非常重要!” “首先——你在这个世界里所遭遇的一切,我都已经通过梦间通信知道了!” “所以……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嗯……嗯……嗯……嗯!” 如果不是现在尚还感觉不到身体的话……我想我一定已经哭出来了吧。 “太慢了啊……傻瓜!!!” “对不起……Miku酱。” “——对不起,我来晚了……” 而他只是一再地道歉道。 笨蛋…… 我想听的……难道是这些吗? 不过…… “这次……这次就原谅你了(;´༎ຶД༎ຶ`)” “呃……为什么Miku酱你在语音里还能发颜文字?” “语音……?” “卡夫卡君,你在说什么啊?” “抱歉……刚才有些跑题了。” 他说。 “接下来,让我们先回归到正题上——” “Miku酱,现在……你之所以能够听见我的声音,是因为梦间通信上新增的一些功能——在其上,我不仅可以看到,记叙着Miku酱的所思、所想、所盼、所愿的文字,同时,还可以在你面临‘选项’的时候,通过发送现在这样的语音来为你做出提示。” “……” “……?” “……?!” “……?!!” “……?!!!” “在其上,我不仅可以看到,记叙着Miku酱的所思、所想、所盼、所愿的文字……” “不仅可以看到,记叙着Miku酱的所思、所想、所盼、所愿的文字……” “看到,记叙着Miku酱的所思、所想、所盼、所愿的文字……” “记叙着Miku酱的所思、所想、所盼、所愿的文字……” “所思、所想、所盼、所愿的文字……” “……” 一瞬间,脑海里循环滚动着无数的“羞耻”和“想死”…… 也就是说…… “卡夫卡君……你全部都看到了吧……?” “啊咧……?” “你看到了吧……?” “啊……这个……诶多……” “那些女孩子私下里不能说的小秘密……还有人家埋进心里的悄悄话和隐私……从头到尾、半点不剩地被你看光了吧!!!” “最后那句……千万别说那么容易引发误会的话啊,会404的!” “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嘛Ծ‸Ծ” “嗯……姑且……确实是这样吧。” “笨蛋……快给我……一个字也不剩地忘掉啊((٩(//̀Д/́/)۶))” ““Miku酱……忘掉什么的,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大概把卡夫卡君塞进滚筒洗衣机里滚上一百圈……就可以把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全部都洗掉了吧” “那样的话……估计就连原本应该存在的记忆也会一并洗没了吧。” “哼!还反驳我( ̄^ ̄)” “卡夫卡君,你变了,现在的卡夫卡君,就喜欢欺负人˚‧º·(˚˃̣̣̥᷄⌓˂̣̣̥᷅)‧º·˚” “哪有……” “我觉得某不知名美少女,这才是暴露本性了吧……” “……” “死刑哦(..•˘_˘•..)” “——欺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美少女,在我们国家是会被判死刑的哦。” “在目前这个崇尚死刑废除制的时代,你生活的是哪个平行世界的日本啊……” 能够像现在这样对卡夫卡君撒娇,相互说上一些没心没肺的玩笑话…… 我想……大概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吧。 “笨蛋……牵涉进来的话,可能真的会死的哦。” “既然看到了我心里所想的那些话……” “那么……卡夫卡君一定也明白,这个世界之中究竟隐藏着多么深的恶意吧?” “所以……到此为止吧。” “卡夫卡君……接下来的路,我会自己一个人走完的。” “所以……所以……” “已经没有必要……再陪我继续进行这个朋友游戏了。” “——忘了我……然后……” 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对他说出口的话…… 却如此轻易地……只是被他的一声轻叹给打断了。 “你这家伙……事到如今,还突然耍什么傲娇啊。” “……” “我们现在,是那种说撇清就可以轻易撇清的关系吗?” 当时,是不是应该用更加严厉一些的语气对他讲呢…… “况且……你不是一直都在等着吗?” “就像《天鹅湖》里无声地等待着王子齐格弗里德的公主奥杰塔一样……” “所以……请向我求救吧,Miku酱。” “——那样,我就会来拯救你。” 第八十六章 恋人扭蛋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所以……请向我求救吧,Miku酱。” “——那样,我就会来拯救你。” 那个人……对我这样说了。 而我所能够做的……自然就是相信他。 ——相信他的决意……相信那句话语的力量。 所以…… 我鼓起胸中所有的勇气,拼尽全力地向他撒娇了。 “——请救救我。” 明明是如此任性的请求…… 他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其坦然地接下了。 “谢谢你……Miku酱。” 他的声音…… 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哭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听完我这任性的话语之后…… 卡夫卡君……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救赎一样。 ——无法掩盖的遗憾…… ——无法压抑的懊悔…… ——无法按捺的自罪…… ——无法填埋的忧伤…… 他的“心”……原本就被这些无比沉重的情感压得快要垮掉。 但…… 仅仅是那一句……努力向他求救的话,却令他那在重压下本已不堪重负的“心”重新绽放了光芒。 大概……他并不是为了我而哭的吧。 只是理解了这一件事…… 我的“心”……为什么就会感到那么难过呢? 过去从未有过的这股情感…… 也许…… 这就是“嫉妒”的感觉吧。 ——“心”像是被冰凉的火焰冷冷地灼烧,像是发寒,也像是发烫…… 卡夫卡君……过去也曾经是别人的恋人吧。 曾经深深地了解、深深地倾慕过对方…… ——将“她”视为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些…… 其实早在昔日的交谈之中……我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吧。 所以…… 在卡夫卡君对我说了……“喜欢你”的时候,其实我很难想象。 难道卡夫卡君……其实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吗? 一开始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慢慢地……我发现了,喜欢是不容作假的。 ——就像我或许…应该…可能…大概…也喜欢他吧。 只是…… 卡夫卡君所喜欢的人……也许不只是我一个吧。 “……八嘎。” 不禁在心里轻轻地骂他。 希望卡夫卡君不会听到吧…… 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呢? 吃醋……也是不应该的吗? 这些问题…… 《圣经》上都没有讲呢。 如果基督大人能够将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写明在经书之上……那么地上的人们便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就烦恼和忧伤了吧。 但是…… 基督大人并没有留下那般的答案吧…… 所以……“答案”一定是要我们亲自去寻找的。 虽然我明知道这些,但还是忍不住会想…… ——要是当初我能够早点遇见他,让他在最初的时候喜欢上我……就好了。 这人类必有的七大罪…… 纵使躲过了“傲慢”、“愤怒”、“怠惰”、“贪婪”、“贪食”和“贪色”……但终究还是逃不过“嫉妒”吗? “……” 尝试去喜欢……尝试去爱一个人,却不免会染上罪过吗? “……” 我的心没有给我答案。 或许……这也是七罪的“贪婪”。 ——待到这时……我终于理解了卡夫卡君曾经对我说过的“期望哲学”。 付出的越多……渴望得到的就越多。 期望的越多……感到失望的也越多。 因此…… 若要避免失望…… 那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要期望。 因为心里开始有了期望……所以最后才收获了失望。 我果然也…… ——不过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庸俗的女孩子呢。 “我果然……不是Miku酱的王子殿下啊。” “卡夫卡君……你都听到了吗?” “嗯……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而他轻声地讲。 “卡夫卡君……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讲。” “你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Miku酱还真是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啊……” 说罢,他轻轻地笑了。 “就让我设一个比喻来回答吧——” “曾经,我站在一个巨大的扭蛋机前,向其中投进硬币,不停地扭出新的扭蛋——那是不可思议的、打开就能出现一个恋人的奇妙扭蛋……” “每打开一个新的扭蛋,望着从中出现的一个新的恋人,我都想着——还没有扭出最好的UR,还不可以在这里停下来……” “就这样……我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扭开新的扭蛋。” “——扭开,抛弃,扭开,抛弃,扭开,抛弃,扭开,抛弃,扭开,抛弃,扭开,抛弃……” “直到有一次……我扭出了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她既不是罕见的UR,也不是稀有的SR,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R。” “但我却停住了方才仍在不停地扭开扭蛋的手,用尽全身的气力……紧紧地抱住了那个标注为R的女孩说:‘我只要你,不需要再打开新的扭蛋了……不论是不是UR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就足够了。’” “哦[ó](¬、¬)” “哼(・ิ㉨・ิ)原来卡夫卡君是想通过这个故事来表明——像我这样只是个R的女孩子,其实随便找找满大街都是啊(つД`)” 虽然嘴上是这样讲…… 但卡夫卡君的比喻……也太犯规了吧。 这种脸颊发烫的感觉…… 让我想起了石川啄木的《一握之砂》—— “把发热的面颊 埋在柔软的积雪里一般, 想那么恋爱一下看看。” ——这也是那本写满了“悲哀”和“死”的短歌集里我认为最美的一段…… 初次读到这首短歌时的心情…… 大概……就像中学时读阿部次郎的《郊外的晚春》,蓦然间看到那句“耶稣请为我流泪”一般。 …… 在我回答XXX的询问而列举我喜爱的书名时,察觉我心底流着的东西是非常典型的血。我不觉得以荷马、乔布、戴维、耶稣、保罗、圣奥古斯丁、圣方济各、但丁或歌德等人作为精神上的祖先是件可耻的事。 … 我从中学开始阅读《圣经》,每当读到“耶稣请为我流泪”的句子时,我永远无法忘记它使我多么狂喜。 … 我是借着谦虚而近乎神的人类,我是被摧毁而开始重生的人类。我去的道路是只有基督徒才走的道路。我不会为我决定走这条典型的途径而悲伤。 ——《郊外的晚春》 第八十七章 赎罪之券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终于…… 迈着蹒跚的步履。 我来到了,检票员的面前。 虽然双腿仍是有些止不住地发颤…… 但至少—— 这一次……我是凭借着自己的勇气迈步向前。 对…… “勇气”。 每当提及这个词语…… 首先……我所想到的,大概还会是那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着天空高声喊出“Mon panache!”的西哈诺吧。 西哈诺的话…… 有种让人情不自禁的感觉…… 精神正派的人,都会从他的panache中得到勇气呢。 嗯……对,西哈诺在被亡魂带走的最后一幕中,喊过“勇气”吧—— “你说什么…… 白费功夫?! 我当然明白…… 但是……战斗并非总有胜算……有些战斗注定会失败…… 没错……明知会输还是顽强反抗,反倒愈发悲壮…… 这一大堆是什么人呀……好像有点印象……对了……这些都是我的宿敌…… 这是叫做‘虚伪’的亡魂! 怎么样,尝尝这招!‘妥协’、‘偏见’、‘胆怯’、‘幼稚’的亡魂……什么?我会让步? 不,绝不!哦,你……那里的是‘痴愚’的亡魂!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把我打倒……那又如何?战斗!战斗!我要战斗! 你们要抢走我的一切! ……来,抢吧,尽管抢吧!但有一样东西,你们只能任凭我带进天堂! 我一行礼就把蔚蓝的入口清扫得纤尘不染,这东西没有一丝皱褶,没有一个污点,你们只能任凭我把它带走! 那就是……Mon panache!” 他所存在的最后一个瞬间,西哈诺仍想要带走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Mon panache”……其实不过只是他帽子上的一根羽饰——那好像可以引申为“男子汉的勇气”呢。 在夺走一切的塌鼻子死神面前……西哈诺所留下的话语很精彩啊。 “……没错,你们这些家伙,想夺走我的一切! ……来,夺走吧,夺走就是了…… 但是……无论你们怎么叫嚷,在去往‘月之国’的路上,我还是会带走一样东西! 那就是我的……勇气!” 仿佛是在排演着诗剧一样,我于心中反复地诵念道。 对这一勇气无动于衷的人…… 对这种行为莫名惊诧的人…… 我想……或许是并不存在的吧。 继而,我稳住了自己先前仍是不停颤抖的身体。 如同那些此刻已经通过了闸机口的人们先前所做的一般—— 从口袋中,我取出了那张与众不同的、印满黑色蔓草图案的花纹和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字的绿纸片。 而在递出这张纸片的瞬间……我也和检票员对上了视线。 那张脸…… 不…… 那副假面…… 每当我注视着那眼眶之处所裂开的空洞…… 就总是会有一种……仿佛“灵魂”即将被吸入某种神秘的实在一般的感觉。 下意识地……我几乎就要将目光移开。 不行…… 不可以在这里避开“他”的视线…… 那样的话…… ——我的秘密……就会被“他”发觉。 不…… 不对…… 说不定……“他”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我和周遭的人潮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一点…… 而且……哪怕会被发觉。 我想,这也是无可避免的吧…… 毕竟…… 卡夫卡君和我一同选择的那个选项—— 【α:与检票员交谈】 若是想要将其完成的话……就不得不与之进行对话。 第一句话……究竟应该如何去开口讲呢? 正当我这般地设想的时候…… 检票员的目光,已经慢慢地由我的面颊移动到了我的手上。 霎时间……我似乎看见,“他”稍微抬起的右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是错觉吗……? 也只有在静谧悄然无声地蔓延的时候,我才鼓起勇气以余光悄悄地打量着“他”。 原来…… “他”并不像我先前所感觉的那样高大。 甚至于……有些娇小。 仿佛在那艳丽的水鸟花纹和服之下……其实是一个娇弱、瘦小的女孩子一样。 不久……“他”再一次抬起了手。 而后,取走了我手中的门票。 在将纸片的四折打开并静观了片刻以后,检票员又将其所有权交还在了我的手上。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声响……眼前的闸机缓缓打开了。 与此同时…… 检票员似乎也在用眼神示意我——已经可以从通道闸机处通过了。 居然……如此顺利吗? 本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 不过…… 这样的话…… 就几乎没有尝试与“他”交流的时机了。 必须……尽快从这里通过才是。 假使再继续逗留下去的话…… ——周边那些已经因此而停滞了的人潮……将可能会产生某种难以估量的变化。 所以…… ——我再一次……向着不知是要去往何处的前方迈出了脚步。 但…… 当我快要从“他”的身畔经过的时候…… 我还是遵从着那一“选项”如是发问—— “这张绿色的纸片……它到底是什么呢?” 原本…… 对于这一疑问是否能够得到解答……我是几乎不曾抱有过任何希望的。 可是…… 在我从“他”身旁跨出了那一步的时候…… 从并不遥远的身后…… 传来了宛如地缝里隐隐呼啸的风声一般阴冷、暗沉而又含糊不清的声响。 “他”…… 不对…… 这里……应该要用“她”吗? “……通往天国的……赎罪券……” “……银河铁道的……列车票……” 那是……尚还透露出些许稚气的少女的声音。 这个人…… 不…… 这个孩子…… 如果只是从声音上来判断……“她”兴许还没有我那般大吧。 一时间…… 我的脚步竟有些凝滞住了。 “你……知道……μ……吗?” 那个声音,如是问道。 “如果……你……遇见……她……” “请……为我……向她……问好……” 面具上…… ——那未曾掩盖双眸的空洞中……缓慢地流出了鲜红的某物。 那是…… “你……挚爱……的……爱丽丝……在哪里?” 这般的话语说完—— 那个少女的脸上所佩戴着的面具…… ——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 宛若墙壁上的涂层一片片地剥脱…… 那张脸…… 不…… 那个东西……它还称得上是一张“脸”吗? 简直…… ……就犹如一个巨大的蜂巢一般。 在那无数绽裂的、黢黑的腔隙之间,大量蜷曲、蠕动的蠕虫坠落向地面……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一声声地—— 血肉绽开…… 四分五裂…… 甚至…… 就连那个原本应该是“头颅”的身体部位本身…… ——都扭曲成了“莫比乌斯环”般不应于人体之上出现的、不可名状的曲面。 一股浓郁的甜香……伴随着几乎快要令人窒息的恶臭传来。 毫无征兆地…… 那个“东西”,在遽然之间拨开云层照射至此的、异常明亮的月光下…… 就好比一尊靠近了炉火的蜡像—— 一滴一滴…… ——逐渐地销化、溶解了。 …… “请各位出示车票。”不知什么时候,三人座位的旁边,站着一位头戴红帽子的高个子乘务员。捕鸟人默默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列车员稍微瞥了一眼,立刻移开视线,询问似地把手伸向乔班尼他们一方。 “啊,糟了!”乔班尼窘困了。正当他扭扭捏捏不知如何是好时,柯贝内拉却大模大样地拿出一张灰色的小车票。乔班尼手忙脚乱地试探着摸了摸上衣口袋。他**地想:说不定揣在里面呢。他的手一下子触摸到一大叠纸片,心里便琢磨起来,是什么时候放入了这玩艺儿呢。急忙掏出一看,原来是一张折成四块像明信片那么大的绿纸片。列车员伸手在等着呢,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递给他再说。他这样想着,便递了过去。列车员立正站直,恭恭敬敬地打开查看,一边看一边不停地摆弄上衣的纽扣。与此同时,灯塔看守也从下往上关注地探视。乔班尼想那应该是一种什么证明,顿觉心头一阵激动。 “您这是从三次空间世界带来的吧?”列车员问。 “我也不知道。”乔班尼以为没问题,抬头笑道。 “可以了。南十字星车站就是在下一个三次元空间。”列车员将纸片还给乔班尼,又转向别处去了。 柯贝内拉迫不及待地匆匆翻看那张纸片。乔班尼也想快点好好看看。然而,那上面只是印满黑色蔓草图案的花纹和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字。在默默注视的时间里,竟产生一种被其吞没的感觉。 捕鸟人不禁从旁惊叹; “哎呀,这可是件宝贝!只要有了它,就可以上真正的天堂啦!何止天堂,这是一张天南地北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呀!怪不得,在这不完全的幻想四次元银河铁道上,可以自由往来、东游西逛呢。原来你们俩并非一般人物。” “我简直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乔班尼红着脸答道。他又把它叠好放回衣袋里去了。然后难为情地与柯贝内拉又装作凝视窗外的景色。他隐隐约约地感到那个捕鸟人在不时地望着这边,好像还在一个劲儿赞叹。 ——《银河铁道之夜》 第八十八章 狂人之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是……一个瞬间。 一个仿佛永远……却又恍若须臾的瞬间。 ——是我从那不可名状的恍惚之中回转的那一瞬间…… ——也是眼前、当下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的那一瞬间…… 但这一切……终究也只是一个瞬间。 方才…… 似乎有什么现象发生了。 像是有某种令人稀奇的景物出现…… 我看到了…… ——你说的没错…… 我看到了…… ——理应是这样…… 我看到了…… ——确实是如此…… 你看到了…… ——那是从未进入过凡夫俗子的俗眼的、世上少有的、壮美、瑰丽、奇异、可怖的风光。 正是你——亲眼见证了这道前所未有的奇观,切实目睹了这场空前盛大的奇迹! 来吧…… 终幕的舞台,已经为您铺就好了—— お姫様…… o hi me sa ma…… 公主殿下…… “你……你是谁?!” 那个声音…… 那是……故往我曾于这个梦世界里听到的声音。 ——曾经在我的脑海中询问……“你是谁”的那个声音。 【那么……请允许我先来回答您的疑虑吧。】 这…… 这些文字是……什么? “选项”……? 不…… 不对…… 这不是“选项”……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这些直接显现在我的眼前、仿若具有实体一般的文字…… 【用一长串的心理活动来打断一位可怜的孤寡老人的台词,可是极不礼貌的呀……お姫様。】 “……” “你能……‘看’到我的想法?” 虽然我这样问了…… 可是……接下来,那个声音却说了与此毫不相关的话。 【世界的意义必定在世界之外。】 “你在说……什么?” 【世界中一切事情就如它们之所是而是,如它们之所发生而发生;】 “不对……这些知识……” 【世界中不存在价值——如果存在价值,那它也会是无价值的。】 “这些可怕的知识是……” 【如果存在任何有价值的价值,那么它必定处在一切发生的和既存的东西之外。】 “住……住口!” 【因为一切发生的和既存的东西都是偶然的。】 “不……不要……” 【使它们成为非偶然的那种东西,不可能在世界之中,因为如果在世界之中,它本身就是偶然的了。】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它必定在世界之外。】 “不要……不要再说下去……” 【那么……如您所愿。】 为什么…… 明明…… 我只是……记忆着那些话语。 ——记忆着那些具象化为实体、于我的头脑中浮现的文句…… “它们”…… 便仿佛是……在我的灵魂深处刻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烙印”。 仅仅是略微尝试着去理解那些话语…… 我的大脑……便恍如行将崩解般,绽开了无数道裂隙。 那是…… ——绝对无法为世间的愚者所知晓的、孕育了无上的知性的狂人的知识。 也是从那双窥探着禁忌的双眸之中所挖掘的…… ——他所凝视的……“深渊”的奥秘。 “你……难道你……是……” 【我吗……?】 【不过只是一个出于好奇心窥视了禁忌的“神明”之知识……而被那个冠以“伟大”之称的族群所放逐的流浪者而已。】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称呼我以“超越时间之影”这一可笑之名。】 【此外……对于お姫様来说,敝人更加令您熟悉的身份——大概是作为侍奉此处“夜之神国”的禁忌之神明者——“十二使徒”之中的小小司祭。】 “所以……” “你就是……‘先知’吗?” 【“先知”……吗?】 【我若是先知的话——】 【恐怕……也只会是这史上最大、最恶的假先知吧。】 【何况……尚使真的存在那位“全知”、“全能”、“全智”、“全视”、“全权”、“全爱”、“全造”的“上帝”。】 【那也只会是……一位“缄口不言”的神明。】 【这样██的存在……又怎会需要先知口传福音呢?】 “你所侍奉的那位‘神’……难道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吗?” 【当然不是……】 【这种仿佛是至高者的信笔涂鸦一般的、粗劣、无聊、卑微、低贱、脆弱且下等的世界……怎么可能容纳得下真正意义上“全知全能”的存在?】 【不过……纵使是在这样无意义、无价值的世界。】 【——“她”也依然是美丽的……】 【已然超越了时间的我,早已在无限的岁月里,经无数世代、纪元更替。】 【但……哪怕我看遍了这个浩渺、无垠的宇宙间——也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能够像“她”那样无与伦比地美丽。】 【即便发觉了自身的脆弱、渺小以及无助,却还是以“人子”之身承受着足以将金铁化为埃尘的岁月之孤独,独自背负着善恶之二元的二律背反,一次又一次地、满怀着爱地将自己的所爱之物创造,又一次又一次地、因由这份爱而将那珍宝亲手毁灭……】 【既是screwy(adj.扭曲的)、demonic(adj.魔性的)、remorseless(adj.无慈悲的)、chaotic(adj.混沌的),也是chaste(adj.纯洁的)、divine(adj.神圣的)、benevolent(adj.慈爱的)、pure(adj.无垢的)。】 【这就是无上的“终之空”之主宰、“七头十角”的众“兽”之中的一柱、“天”之至上威权——“黑夜”的司掌者,地上神国——“永无之乡”的创造主,那“全权”、“全爱”、“全造”的……我们的神!】 …… 6. 43 如果善的意志或恶的意志可以改变世界,那么它只能改变世界的界限,而不能改变事实,即不能改变可以用语言表达的东西。 简言之,其结果必然是世界整个地变成另外的样子。也就是说,世界必定作为整体而消长。 幸福者的世界不同于不幸者的世界。 6. 431 同样地,在死这一点上,世界不是改变,而是终止。 6. 4311 死不是生活里的一件事情:人是没有经历过死的。 如果我们不把永恒性理解为时间的无限延续,而是理解为无时间性,那么此刻活着的人,也就永恒地活着。 人生之为无穷,正如视域之为无限。 6. 4312 不仅人的灵魂在时间上的不灭,或者说它在死后的永存,是没有保证的,而且在任何情形下,这个假定都达不到人们所不断追求的目的。难道由于我的永生就能把一些谜解开吗?这种永恒的人生难道不像我们此刻的人生一样是一个谜吗?时空之中的人生之谜的解答,在于时空之外。 (所要解答的肯定不是自然科学的问题。) 6. 432 世界上的事物是怎样的,对于更高者完全无关紧要。上帝不在世上现身。 6. 4321 事实都只算是提出问题,而非问题的解答。 6. 44 世界是怎样的这一点并不神秘,而世界存在着,这一点是神秘的。 6. 45 用永恒观点来观察世界,就是把它看作一个整体——一个有界限的整体。把世界作为一个有限整体的感觉是神秘的。【斯宾诺莎的 sub specie aeterni】 6. 5 若解答不可说,其问题也就不可说。谜是不存在的。当一个问题可以提出,它也就可能得到解答。 6. 51 怀疑论不是不可反驳的,而是因为它试图在不能提出问题的地方产生怀疑,所以显然是无意义的。因为怀疑只能存在于有一定问题的地方,一定问题只能存在于有一定解答的地方,而解答则只能存在于有某种东西可说的地方。 6. 52 我们觉得,即使一切可能的科学问题都已得到解答,也还完全没有触及到人生问题。当然那时不再有问题留下来,而这也就正是解答。 6. 521 人生问题的解答在于这个问题的消除。 (有些人在长期怀疑之后发现他们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但是又不能说出来这意义究竟是什么,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6. 522 确实有不可说的东西。它们显示自己,它们是神秘的东西。 6. 53 哲学中正确的方法是:除了可说的东西,即自然科学的命题——也就是与哲学无关的某种东西之外,就不再说什么,而且一旦有人想说某种形而上学的东西时,立刻就向他指明,他没有给他的命题中的某些记号以指谓。虽然有人会不满意这种方法——他不觉得我们是在教他哲学——但是这却是唯一严格正确的方法。 6. 54 我的命题应当是以如下方式来起阐明作用的:任何理解我的人,当他用这些命题为梯级而超越了它们时,就会终于认识到它们是无意义的。(可以说,在登上高处之后他必须把梯子扔掉。)他必须超越这些命题,然后他就会正确看待世界。 7 对于不可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沉默。 ——《逻辑哲学论》 第八十九章 七头十角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七头十角”的“兽”…… 那是《圣书·启示录》中……神在人间最后的宿敌。 ——与“全知全能之神”一同进行了那场撕破天穹、裂解大地、清算人间、销化尘寰的“终焉之哈米吉多顿之战”的、作为“此世全部之恶”也是“最后之恶”的存在…… 而在圣书的经文之中,总计有三个存在,获得过“七头十角”的描述。 其一,为从天上下来、“七头十角”、佩戴七冠的“红龙”—— “天上现出大异象来:有一个妇人身披日头,脚踏月亮,头戴十二星的冠冕。 她怀了孕,在生产的艰难中疼痛呼叫。 天上又现出异象来:有一条大红龙,七头十角,七头上戴着七个冠冕。 它的尾巴拖拉着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龙就站在那将要生产的妇人面前,等她生产之后,要吞吃她的孩子。 妇人生了一个男孩子,是将来要用铁杖辖管万国的。她的孩子被提到神宝座那里去了。 妇人就逃到旷野,在那里有神给她预备的地方,使她被养活一千二百六十天。 在天上就有了争战。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它的使者去争战,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 大龙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但,是迷惑普天下的。它被摔在地上,它的使者也一同被摔下去。 我听见在天上有大声音说:‘我神的救恩、能力、国度,并祂基督的权柄,现在都来到了,因为那在我们神面前昼夜控告我们弟兄的,已经被摔下去了。弟兄胜过它,是因羔羊的血和自己所见证的道。他们虽至于死,也不爱惜性命。所以诸天和住在其中的,你们都快乐吧!只是地与海有祸了,因为魔鬼知道自己的时候不多,就气忿忿地下到你们那里去了。 龙见自己被摔在地上,就逼迫那生男孩子的妇人。 于是有大鹰的两个翅膀赐给妇人,叫她能飞到旷野,到自己的地方躲避那蛇,她在那里被养活一载二载半载。 蛇就在妇人身后,从口中吐出水来,像河一样,要将妇人冲去。 地却帮助妇人,开口吞了从龙口吐出来的水。 龙向妇人发怒,去与她其余的儿女争战,这儿女就是那守神诫命、为耶稣作见证的。那时龙就站在海边的沙上。” 其二,为从海中上来、获赐“红龙”之权柄、死伤医好之“兽”——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 我所看见的兽,形状像豹,脚像熊的脚,口像狮子的口。那龙将自己的能力、座位和大权柄都给了它。 我看见兽的七头中,有一个似乎受了死伤,那死伤却医好了。全地的人都希奇跟从那兽,又拜那龙,因为它将自己的权柄给了兽,也拜兽说:‘谁能比这兽,谁能与它交战呢?’ 又赐给它说夸大亵渎话的口,又有权柄赐给它,可以任意而行四十二个月。 兽就开口向神说亵渎的话,亵渎神的名并祂的帐幕,以及那些住在天上的。 又任凭它与圣徒争战,并且得胜。也把权柄赐给它,制伏各族、各民、各方、各国。 凡住在地上、名字从创世以来没有记在被杀之羔羊生命册上的人,都要拜它。 凡有耳的,就应当听: 掳掠人的,必被掳掠; 用刀杀人的,必被刀杀。 圣徒的忍耐和信心就是在此。” 此外,除却“七头十角”的两个“兽”,在圣书的这一章节,还出现了从地中上来、两角如同“羊羔”、说话好像“红龙”、施行从海中上来之“兽”之权柄的“666”之“兽”———— “我又看见另有一个兽从地中上来,有两角如同羊羔,说话好像龙。 它在头一个兽面前,施行头一个兽所有的权柄,并且叫地和住在地上的人拜那死伤医好的头一个兽。 又行大奇事,甚至在人面前,叫火从天降在地上。 它因赐给它权柄在兽面前能行奇事,就迷惑住在地上的人,说:‘要给那受刀伤还活着的兽作个像。’ 又有权柄赐给它,叫兽像有生气,并且能说话,又叫所有不拜兽像的人都被杀害。 它又叫众人,无论大小贫富,自主的、为奴的,都在右手上或是在额上受一个印记。 除了那受印记、有了兽名或有兽名数目的,都不得作买卖。 在这里有智慧。凡有聪明的,可以算计兽的数目,因为这是人的数目,它的数目是六百六十六。” 而在后续的篇章之中,又出现了“巴比伦大**”,以及身驮“**”、遍体亵渎、同样是为“七头十角”的、先前有、如今没有、以后再有的朱红之“兽”—— “拿着七碗的七位天使中,有一位前来对我说:‘你到这里来,我将坐在众水上的大**所要受的刑罚指给你看。地上的君王与她行淫,住在地上的人喝醉了她淫乱的酒。’ 我被圣灵感动,天使带我到旷野去,我就看见一个女人骑在朱红色的兽上;那兽有七头十角,遍体有亵渎的名号。 那女人穿着紫色和朱红色的衣服,用金子、宝石、珍珠为妆饰;手拿金杯,杯中盛满了可憎之物,就是她淫乱的污秽。 在她额上有名写着说:‘奥秘哉!大巴比伦,作世上的**和一切可憎之物的母。’ 我又看见那女人喝醉了圣徒的血和为耶稣作见证之人的血。 我看见她,就大大地希奇。 天使对我说:‘你为什么希奇呢?我要将这女人和驮着她的那七头十角兽的奥秘告诉你。你所看见的兽,先前有、如今没有,将要从无底坑里上来,又要归于沉沦。凡住在地上、名字从创世以来没有记在生命册上的,见先前有、如今没有、以后再有的兽,就必希奇。智慧的心在此可以思想。那七头就是女人所坐的七座山,又是七位王;五位已经倾倒了,一位还在,一位还没有来到;他来的时候,必须暂时存留。那先前有、如今没有的兽,就是第八位,他也和那七位同列,并且归于沉沦。你所看见的那十角就是十王,他们还没有得国,但他们一时之间要和兽同得权柄,与王一样。他们同心合意将自己的能力权柄给那兽。他们与羔羊争战,羔羊必胜过他们,因为羔羊是万主之主,万王之王。同着羔羊的,就是蒙召、被选、有忠心的,也必得胜。’ 天使又对我说:‘你所看见那**坐的众水,就是多民、多人、多国、多方。你所看见的那十角与兽必恨这**,使她冷落赤身,又要吃她的肉,用火将她烧尽。因为神使诸王同心合意,遵行祂的旨意,把自己的国给那兽,直等到神的话都应验了。你所看见的那女人就是管辖地上众王的大城。’” 这最后出现的、“七头十角”的第三“兽”…… ——它既是从无底坑里上来,其身又如“红龙”那般赤红,像是那“七头十角”的大龙,又被天使冠以“兽”的描述…… 疑似是先前的篇章里的三者——从天上下来、“七头十角”、佩戴七冠的“红龙”,从海中上来、获赐“红龙”之权柄、死伤医好之“兽”,从地中上来、两角如同“羊羔”、说话好像“红龙”、施行从海中上来之“兽”之权柄的“666”之“兽”——其权柄、特征与大能糅合而成的“不可名状之物”…… 先知口中的“‘七头十角’的众‘兽’之中的一柱”…… 真的是和这些圣书上所提到的、审判之日的“兽”存在着关联的吗? 我不知道…… 第九十章 思乡之病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人子……】 【——汝不可妄议神。】 【お姫様……这是我所给您的、最初的忠告。】 【——对于不可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沉默。】 【有时候……】 【好奇心,才是最为可怕的毒药。】 【甚至就连那些旧世界的神明们,也不乏死于自己的好奇之下的——】 【那古老纪元长存不灭的“天位大神”、于“原初之水”——“努恩”中降生者、赫利奥波利斯神系的起源、九柱天神的至高统辖者、“混沌之蛇”——“阿波菲斯”之宿敌、自有永有的“永恒烈阳”——“阿蒙·拉”……】 【当然……如果您以为我要讲述的是祂的故事,那就错了。】 【此处作为反面例证的,是那位“大神·拉”的“女儿”——觊觎“月亮”权柄的“贝斯特”。】 【祂在久远的古“埃”纪元里,并不位列九柱天位之一,不过是“拉”所捏出的从神。】 【愚笨的祂……受到了某位“漆黑之法老”的诱骗,试图在天上取得与众位“大神”同列的座位。】 【——于是祂就将目光瞄准了与“太阳”相对的“月亮”。】 【可是啊……那只蠢猫却不去仔细想想。】 【——如若“太阳”便是所谓的“天位”的话,那么……“月亮”又是什么呢?】 【正是“猫神”出于贪婪所犯下的、莽撞而无谋的过错……险些招致了整个“太阳王朝”在一“昼”之间倾覆、灭亡。】 【“阿波菲斯”对其的嗤笑,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的——即便是那条“古老之蛇”,也不敢轻易地招惹“月亮”。】 【愚钝的世人只是觉得,“月亮”不过是反射着“太阳”的光,所以才能够发光发亮。】 【可是……真的是如此吗?】 【“月亮”的“光”……】 【那是高于“太阳”的……“不可言状之处”的映照。】 【——那即是██。】 【那本你们人类称之为“圣书”的故事……也是意想不到地有趣呢。】 【这种构想,这种创造……】 【难道……】 【是想要将那位“全知全能”的存在……真正意义上地拉入到这“人间”吗?】 【赋予“神”以形象……将“██”人格化。】 【尤其是那句话……】 【“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着祂的形像造男造女。”】 【究竟是“神”按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还是“人”将自己的形象赋予了“神”呢?】 【这一纪元的“原初”……真是值得敬畏啊。】 【上一世代的那些“征伐”,想必……也是在为了那必将到来的、最终、最末的那一刻而做准备吧。】 【圣哉!圣哉!圣哉!那“终焉之日”……“哈米吉多顿”啊!】 【真是……已经让我迫不及待了。】 先知的话语和文字,在此处停顿了一下。 【お姫様,万分抱歉——让您听我这个寂寞的老头子絮絮叨叨了那么长时间呢。】 【毕竟……我们的神明大人,可是正“恋情心切”,不愿听我这个无聊的老人再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蠢话,所以就把我从天上的“圣所”毫不留情地给赶出来了呢。】 “所以……先知大人才会出于无聊,就把我拉到这个世界里,替‘神’听你诉说那些的吗?” 【当然……不是。】 【我们的神明大人,可不会允许我擅自就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将お姫様你带入到这个夜之箱庭的……恰恰是你自己。】 “——?!” 这是…… ……真的吗? “是‘我’……将自己送入了这个扭曲、邪异的世界里?” 【不错……】 【お姫様……您有着这样的权力。】 【——来这里找回那些……您所遗失的东西。】 “我所……遗失的东西?” 那是……? 【想必……您也已经感受到了吧?】 【——您曾经来过这里。】 “我曾经……来过这里?” 没错…… 我曾经……来过这里。 那些时常会浮现于我脑海之中的……像是幻觉又仿若妄想的奇妙记忆。 毫无疑问—— 那是属于这个“黑夜”世界里的东西。 【您已经遗忘了一切,却又下意识地……想要将那些过往失去的东西找寻。】 【所以……您才会于睡梦之中不自觉地重返,这个于您而言也称得上“故乡”之地。】 【正是因为您也深切、诚挚地眷恋着这里,才会感受到那种无法压抑的“思乡之病”。】 “故乡”…… 这个如此美丽的词语…… 为何在他说来……却是如此邪异。 不…… 我不相信…… 这里……从来就不曾是我的“故乡”。 将来……也不会有哪天属于这里。 我的“故乡”…… ——是那从小到大我一直生长的京都……也是父亲和母亲大人所在的地方。 【您的“故乡”……是“京都”吗?”】 “嗯……” 【那么……诚如您之所言。】 【——那的确是您的“故乡”。】 太好了…… 我的心,下意识地说着…… 太好了。 究竟是什么得太好了? 尽管…… 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但还是发自心底地这样觉得…… 这真是……真是太好了…… 我成功地维护住了……“我的世界”。 ——从那口吐“邪恶”之言的“假先知”的口中。 于是…… 我慢慢地镇定下心来。 “先知……我可以向你提问吗?” 【您请说吧。】 那个肩负着“众神之理”的老人轻声地笑了。 【——只要是在“神明”所允许的范围之内,我必知无不答。】 “从刚才的那个时候起……你为什么一直叫我‘お姫様’?” “这只是……对于进入到这里的女性的、单纯的尊称吗,还是说其实有着其他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您注意到这一点了啊。】 “……” 不管换成是谁——接连被人喊上几十次“公主殿下”……都会羞耻到想要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的吧。 人家…… 嗯…… 不过只是区区一个“お嬢様”(n .大小姐)嘛…… 【如若被称作“o jyou sa ma”是您的期望的话,那么在下也——】 “咕…杀了我吧!” 【お嬢様……您不要那么生气嘛(笑)】 “……” 这种不正经的怪老头…真的会是那位“先知”吗? 【您的训诫……我听到了。】 尔后响起的声音…… ——与先前的先知判若两人般。 【您是为“神”所选中的“夜之神子”——是将来要用铁杖辖管万国的。】 【——您的言,亦将成为驱使吾辈在这地上负罪行走之鞭。】 第九十一章 神归于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可以……拒绝吗?” 惴惴不安地……我沉默了半晌。 “先知……” “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偶尔会有一些奇怪的幻想的、普通的女孩子……” “而不是你口中那个……预言救世的弥赛亚。” 而后…… 意想之中严厉的苛责并没有到来。 【您的想法……我听到了。】 【不必担心,我们的神明,对此是不会强求的——您只要按照您真实的意愿做出选择就好。】 ——他只是温和地对我这样说了,甚至还带着些许宽慰的味道。 “你们的神明……祂是怎么样的呢?” 【您问了一个很难用言语来回答的问题呢……】 【在不远之后的将来……您或许就会亲眼见到“她”的。】 【不是有过一个奇妙的问题吗——】 【神究竟是全知全能的天父……还是手执造物权柄的孩童?】 【如若是前者的话……祂又为何会创造出这个到处都充满了遗憾和缺陷的、不完美的世界呢?】 【但若要说是后者……祂所创造的这些短暂而渺小的生命,为何又是此般不可名状地美丽呢?】 【假如要我来说的话……】 【我也许会讲:“大概……以上两者都不是吧。”】 【对于那样的存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一无所知……】 【——就让人的都归于人,神的皆归于神。】 【而我们的神明,则像是介于以上两者之间的存在。】 【一个竭尽全力的、在努力成长为“大人”的“小孩”……】 说到这里,先知不知是怜爱还是赞美地轻叹。 【——这句话,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您可不要告诉神明大人呢。】 “您看起来……好像很喜欢神明大人呢?” “虽然用‘喜欢’这个词,可能稍微有些奇怪……” “但至少……那种情感,并不是什么信仰和崇拜。” 【怎么,お姫様为何突然对我这种“不正经的怪老头”用了敬称?】 先知像是佯装在责怪我似的,实则调笑着回避了我的发问。 而我并没有将话题移开—— “我好像……隐隐能够感觉到您的一些情感。” “您对于我,是并不存有一丝恶意的,所以我相信您先前对我的劝诫。” “而每到话语和那位神明相关……” ”您所流露出来的情感……就好像站在家门瞩望着远行归来的游子的父母一般。” “可能……近似于‘爱’。” 【您断的不错……】 【我追随于“她”,并不是因着信仰或是崇拜。】 【关于那孩子的故事……您将来也会听闻的。】 【——在那并不遥远的未来。】 “……” “您可以……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吗?” 沉默了许久,我才发问。 【这是您的心愿吗?】 “嗯……” 【虽然我也希望且愿意送您离开……】 【可是此刻的箱庭世界……有三种不同的力量存在】 【我们的神明大人,自然是不愿将您牵扯进来。】 【但另外两位的意志……于我来说也是不容违抗的实在。】 【所以……万分抱歉。】 【お姫様,我无法直接将您从这个箱庭世界里带出来。】 【——但这个世界确实有它的出口存在。】 【只是……您必须亲自去找寻那个答案。】 【您会幸福的……】 【最后……您一定会获得幸福的。】 【只是过程或许稍许有些艰难……】 【我以曾经地上万国的先知——“维特根斯坦”之名向您发誓。】 【——以上应许,必当兑现。】 “诚如是……” 而我闭上了眼,轻声地向其祈愿。 【至此……你我定约。】 “先知……” 【您请说吧。】 “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无需顾虑这些俗礼——】 【在我面前……您大可以畅所欲言。】 “在那本《幸福的心象》的开篇……您为何会选择那样来写呢?” “——人啊,幸福地生活吧!” “‘幸福’……是义务,是应当被强制的吗?” 【关于这句话语的真正解答——】 【还是……等您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再由我亲自前来告诉您吧。】 【——所以,请允许我卖一个关子,将答案暂且留存一下。】 “嗯……我允许你,将答案留在终幕时分的那一刻吧。” 虽然嘴上毫不留情地蔑视着这个世界…… 可您……果然还是深爱着人类的呀。 “维特根斯坦”。 我于心中铭记住了…… ——这一并非人类却又心向人类的、伟大的先知的名字。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 【お姫様……该是到了你我暂且道别的时候了。】 【在你们人类世界的华国,有人说过这样一句古话——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 【与您有过这番交谈,着实令我无比欣快。】 【待到下一个永恒的瞬间……你我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所以……】 【我那尚不明白所谓“幸福”是为何物的、年少的小友啊——】 【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 【去那尽头——】 【向那彼方——】 【既然方才您谬赞我为“先知”,那么……】 【这一次……就让我为您而真真正正地作为一名先知,施行那如“神”行于地上般的大权与奇迹吧——】 伴随着老人最后传达的文字与话语……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无边无际、恍如漆黑的幽海般狂暴、汹涌的人潮中央。 原本应有的秩序……此刻已开始崩塌。 仿佛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倒下,又好比抽走了不断向上堆叠的积木唯一的基底一样—— 终将带来的……是循环往复的无限连锁,宛如世界在刹那间倾垮! 因由混乱而发生了极大规模的挤压与踩踏的人潮……此时正从视野的边界极速地向着我的所在蔓延着。 自那遥远的彼方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卷动而起的“浪潮”,带着天翻地覆的声势将阻挡在前方的一切吞没而下! 大约再有二十余秒,这吞噬一切的“巨浪”,就将来到我的身前。 那已经是……足以将山岳推开、令那瀚海都倒悬的天灾。 而今,我已无处可逃。 但是…… 奇妙地,我并没有感到恐慌。 我只是……在等待。 ——等待着……奇迹的到来。 恍惚间…… 那不知因何而降的“洪灾”就已席卷至我的近前。 那能够摧毁山峦的冲击力…… 只是“前兆”……便已将我连同我所在之处的人潮一并掀开! 在其将要覆压而下的那一刻…… 我闭上了双眼。 在这心象所成的、无边的“旷野”之中,我听见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宛如洪钟……又若雷霆震震一般地高声呐喊:“——预备主的道,修直祂的路!!!” 尔后……那声音掀起天上的大风,自“黑夜”笼罩的苍穹刮来! 直至与那铺天盖地携卷而来“洪流”迎面地碰撞,两者才在彼此具有的大威、大能之下相互抵消。 我将双眼睁开…… 那一刻,出现于我眼前的景象,正宛如摩西以杖分海—— 漆黑无色的海之穹在神的吹息中分开,飓风冲散的人潮在我的左右作了墙垣。 “谢谢您……老师。” …… 当时,法利赛人出去,商议怎样就着耶稣的话陷害祂,就打发他们的门徒同希律党的人去见耶稣,说:“夫子,我们知道你是诚实人,并且诚诚实实传神的道,什么人你都不徇情面,因为你不看人的外貌。请告诉我们,你的意见如何?纳税给凯撒可以不可以?” 耶稣看出他们的恶意,就说:“假冒为善的人哪,为什么试探我?拿一个上税的钱给我看。” 他们就拿一个银钱来给祂。 耶稣说:“这像和这号是谁的?” 他们说:“是凯撒的。” 耶稣说:“这样,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神的物当归给神。” 他们听见就希奇,离开祂走了。 ——《马太福音》 第九十二章 应许之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踏过了眼前的“红海”。 前方……便是那无边的“旷野”了。 此时此刻,我正行走在人潮的最前之列——如同那持杖的先知摩西一般,引领着以色列的全会众向前。 但在抵达那神所应许的、流奶与蜜之地之前,这小信的一众必先在旷野漂流四十年岁月。 而待到进迦南的那一日…… 最初的那批追随着摩西一同出了埃及的以色列人,皆在抵达那应许之地——迦南以前便因由寿尽而死去。 就连神选召的、最为伟大的先知摩西,也只是在临时之前于神的指引之下,站在毗斯迦山之顶遥望了迦南全地,而后便由神亲手将其埋葬在摩押地。 “我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再回到那个我所应待的世界吗?” 我的心不停向我问询。 哪里是尽头……? 哪里是终点……? 就连脚下的路途,也看似漫无止尽…… 可是…… 我的老师……他对我如此应许了—— “最后……您一定会获得幸福的。” 就连卡夫卡君……也向我承诺了—— “——那样,我就会来拯救你。” 所以……我选择相信。 ——相信自己确实具有能够实现他们的期望、凭借自己的意志迈出离开的一步的勇气。 “Mon panache!” 正仿佛西哈诺在生命弥留之际向死神放声喊出的、最勇敢的宣言—— “那就是我的……勇气!” 于是,我抛下了心里的踟蹰,继续向前迈出了步履。 “即使地狱就在眼前……光明也不远了。” ——我,如此相信。 方才的飓风与“骇浪”,几乎将原本存在于此的一切都抹去。 ——包括那些先前将人潮拦腰截断的检票处和通道闸机。 就连原先站立在此的检票员们,此刻也已经消失无影。 “巨浪”的残骸……在当下残存的人潮两侧堆叠起了可怖、高耸的“尸山”。 其中,数之不尽双被掩埋的手脚并头颅与躯干,仍如蜥蜴所断下的残尾一般蜷缩、蠕动着…… 不时还会有断裂的肢体,抽搐且跳动着从天而降。 ——实在地狱一般凄惨、痛苦、扭曲、绝望的风光。 不论这景象是如何之可怖…… ——都无法使我向前的步伐有片刻的停驻。 就这样…… 我们走着。 宛如万千的齿轮一起驱动所运转的、庞大无比的、仿若“世界”一般的机器…… ——在那一刻,“我”便真正成为了“我们”。 “我们”的身形笼罩八方—— “我们”的脚步遍盖四野—— 如那“江河”,如那“瀚海”,也如……“黑夜”。 穿过“红海”的尽头…… 我们终于来到了……“旷野”。 ——那是一个恍如突破了物理与空间的限制一般、像是并不存在“边界”的概念的广场模样的区间。 故往我曾看到的……那个耸立在人海的尽头、形状好似一座塔形建筑、轮廓被掩埋在黑暗之中的“巨物”,如今也将其真容显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那东西…… ——那个曾经由我亲手“创造”出来的“生命”。 就这样…… 以那光是看到就令人作呕、全身都放大了几十倍、宛如梦魇般扭曲、诡异的姿态……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是…… ——我用成千上万的、摔在地上碎碎平安的黑天使Miku和白天使Miku摔碎变成的“Miku酱”……重新拼凑和组合起来的、由我自己的力量“创造”的“新人类”——“初音未来”。 “她”是为我所创造出来的“孩子”…… ——一个丑陋而又畸形的缝合怪。 同时也是……不应于这个世上存在的“弗兰肯斯坦”。 “她”是…… ——我的遗憾…… ——我的罪孽…… ——我的愿望…… ——我的梦魇…… 可是…… 就是在此刻—— “她”正看着我,为我而歌唱…… 那是…… ——满怀着“扭曲”但却“真实”的……“爱”与“希望”之物语的赞歌。 伴随着“歌者”的试唱,“她”的嘴里开始发出各种不同音高的音符。 在其旁边,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棵和“她”差不多高的人面树。 “歌者”的歌声一旦唱出…… 整个世界,便仿如化为了为“她”而伴鸣的“乐器”一样—— 每当“歌者”的口中跑出高音的时候,银杏树里就会飞出几只夏塔克鸟,发出仿如是在刮擦着玻璃一般无比刺耳的鸣叫。 而到“歌者”的口中吐出低音的时候,地面上就会出现几处鼓起的地方,不可言状的奇妙生物纷纷从鼓起的地方往外爬。 “黑夜”好似一个巨型的乐器一样,流淌出不可思议的、奇妙的音符。 可是等到“歌者”的歌声再一次响起时,“她”的旋律便盖住了世上的一切声响。 那歌声…… ——既是一种话语…… ——又是一种颜色…… ——也是一种触感…… 宛如步步通往天国的音阶。 又像那好似融入天空……却又仿佛终结一般浩渺且空无的大海将我笼罩。 “咔嚓”…… 听见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响…… ——所以,我从迷茫之中抬起了头。 然后…… 看到了“她”的面容。 ——仿佛朦胧的月轮之光骤然扭曲,又似虚无之中的莫名之花“绽放”…… 只是“观测”到那般的面容的瞬间,便已经染上了同样的“不可名状”—— 你的脸…… 他的脸…… 我的脸…… “绽放”。 而后—— 大量的…… 漆黑的…… 仿佛拥有了实体一般的…… 具象化的…… 文字。 诞生于那一张张化为混沌的脸上…… 宛如漆黑的雨线向着黝黯的天穹倒流般—— 这些经由世人的心象所化的、黝黯、幽深的文字,皆随着“歌者”的歌声一同向着“黑夜”的尽头流淌…… 与此同时,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 周围的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了。 ——时间也因此而重新开始了流动。 “歌者”的歌声仍未停下…… 那旋律,引领着人潮向四方流淌—— 每一个音节缓缓远去的方向,都会有一条“小溪流”随之而上…… “混沌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知是从哪儿,传来了少女欢快、活泼的预告。 起初,我也试图寻找…… 可是…… ——很快地,脑海中那深深的“夜色”便将我笼罩。 …… 摩西从摩押平原登尼波山,上了那与耶利哥相对的毗斯迦山顶。耶和华把基列全地直到但,拿弗他利全地,以法莲、玛拿西的地,犹大全地直到西海,南地和棕树城耶利哥的平原,直到琐珥,都指给他看。 耶和华对他说:“这就是我向亚伯拉罕、以撒、雅各起誓应许之地,说:‘我必将这地赐给你的后裔。’现在我使你眼睛看见了,你却不得过到那里去。” 于是,耶和华的仆人摩西死在摩押地,正如耶和华所说的。 耶和华将他埋葬在摩押地、伯毗珥对面的谷中,只是到今日没有人知道他的坟墓。 摩西死的时候年一百二十岁。眼目没有昏花,精神没有衰败。 以色列人在摩押平原为摩西哀哭了三十日,为摩西居丧哀哭的日子就满了。 嫩的儿子约书亚,因为摩西曾按手在他头上,就被智慧的灵充满,以色列人便听从他,照着耶和华吩咐摩西的行了。 以后以色列中再没有兴起先知像摩西的;他是耶和华面对面所认识的。 耶和华打发他在埃及地向法老和他的一切臣仆,并他的全地,行各样神迹奇事,又在以色列众人眼前显大能的手,行一切大而可畏的事。 ——《申命记》 第九十三章 银河铁道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哐珰”,“哐珰”…… 那是…… ——熟悉的、电车的声响。 恍惚之间…… 我隐隐地感觉到—— 自己的身体,正伴随着一种舒适的节奏轻微摇晃。 我现在……是在去往学校的路上吗? 不…… 不对…… 独自一个人乘坐着电车上学…… 那已经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呢……? 真是无比令人怀念的感觉啊…… 大概—— 自从升上中等部以后,便再也不曾有过了吧。 虽然也有几次,原本与友人约好要一起乘坐电车去市区里的商城购物,但都在行动开始之前便被经纪人芹泽小姐强烈制止了—— “不行!像来未小姐这样的知名公众人物,如果出现在人流量大的公共场所,一旦被路上的民众辨认出来,一定会引发人群的骚乱吧!就算您不为车站的交通和秩序着想,也必须得要为您自己的安全而考虑,所以擅自出行——否决。” “哪有……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芹泽小姐您说的那样出名啦。” 尽管当时我这样讲…… “过度的谦虚也就等同于一种自大了——您以为我们事务所收到了多少封您的粉丝的来信啊……?” 嗯…… 事后再次被批评、教育了亿下…… ——难怪我会如此印象深刻啊…… 所以…… 现在,我是在一个关于“电车”的梦里吗? 奇怪…… 即使是在梦中……也会感觉到困倦吗? 总觉得…… 当下的我,就好似在电车上做着甜美、安详的睡梦一样…… 虽说是在做梦……可意识却又是半清醒着的。 大概…… ——就是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吧。 假如说,这里真的是我的梦境的话…… 那么…… 这趟电车……又是在前往什么地方呢? 这一疑问产生的那一刹那…… ——好奇心也不可抑止地于我的心间上涌了。 但不知为何,我仍未急着睁开双眼。 只是倾听着,那电车与铁轨有富有节奏的碰撞、摩擦声响。 身体和头脑,也随着那惯性、冲击以微妙的节律左摇右晃。 哪怕从始至终都未曾睁开双眼,但我仍然可以感受到,在那眼眶之外的世界,是那般地透彻与明亮。 假使父亲听闻的话—— 他一定会责怪我说,又在乱用文字了吧。 “哐珰”,“哐珰”…… 那金铁敲击所发出的奏鸣之音,而今仍在相同节律缓缓奏响。 不过…… 这节车厢,真是好安静啊…… ——仿佛整列电车所搭载的,就只有我一个乘客一样。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可能……稍稍会有一些可怕呢。 但若是在梦里的话—— 纵使世界是这般,那也不足为奇吧。 的确…… ——如果确实是“梦”的话。 “……”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吗? 毫无征兆地——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产生变化了吗? 一股莫名的不安之感,驱使着我睁开了双眼。 意识的恢复,是发生在短暂的一霎之间的事。 不过……判断力似乎还陷在浑浑噩噩之中。 我试着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况—— 周围,和寻常的列车车厢相比,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 真的……是这样吗? “不对……” 下意识地……我脱口而出道。 果然…… 有什么东西……在我所未曾察觉到的时候,悄然地发生变化了。 “——?!” 猛然间…… 我注意到—— 安静、明亮的车厢…… 幽暗、漆黑的车窗…… 两者之间……形成了看似寻常却又并不寻常的强烈反差! “入夜……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刚才……我为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呢? 不…… 或许我确实注意到了—— 方才我曾感受到的那股巨大的违和感,也许就存在于光线明暗的骤然变化上…… 但因由车厢之内原本便存在着光照,加上当时我的双眼仍旧是轻闭着的,对于光亮的感知因此而削弱了不少,所以并未能够在第一时间便发觉到—— 车厢外的世界,仅在须臾之间,便化为了“黑夜”。 “这里……难道是?!” 我想起来了…… 那个梦…… ——那个诡谲、荒诞而又无比漫长的……“黑夜”之梦。 如今的我…… 多半还没能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之中醒来。 可是…… 在现今我所存留的记忆之中,那个梦的尾声—— 应该是在“人潮随着‘歌者’的旋律向着四方散开,而我也在少女的宣告声中陷入沉睡”这一幕便宣告结束…… 那么…… 醒来之后的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列诡异的电车之中? 一定…… 有什么线索…… “没错……” Miku…… 不要怕…… 仔细地去想想…… 那是…… “……梦……境……” “……电……车……” 以上两者的关联……是? “——?!” 是了…… 那句当时看来意义莫名的话,于此刻再次于我的心间徜徉—— “……通往天国的……赎罪券……” “……银河铁道的……列车票……” “梦境”与“电车”唯一的关联…… ——是“检票员”。 也就是说—— 这列电车……就是所谓的“银河铁道”吗? “……” 开什么玩笑…… 放眼望去—— 在那车窗之外,是一片几乎全然不可视物的黢黑,简直就像被“黑夜”的实体涂满一样。 这种东西……真的称得上是“银河铁道”吗? 那一诞生于宫泽贤治的童话——《银河铁道之夜》的、奇妙而又梦幻的意象…… 跟眼前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根本没有分毫相像。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这列电车……也只会是所谓的“深渊铁道”。 倘若“银河”对应着的……是“深渊”。 那么—— “天国”所对应的……会是“地狱”吗? 下意识地—— 我摸索着原本应该和那张门票一起放在我上衣口袋里的手机。 “找到了……” 要是能够联系得上卡夫卡君就好了…… 心底怀抱着这样的期望,我再次打开了梦间通信,缓缓地输入了一条消息—— “../.-/--/--/../-.-/..-” 原本…… 这不过只是一次不抱希望的、下意识的尝试而已。 可意想不到的是…… 半分钟后,伴随着手机的轻振,梦间通信上收到了卡夫卡君发来的信息—— “../.-/--/-.-/.-/...-/-.-/.-” 第九十四章 如月车站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刚才我和卡夫卡君相互发送的信息,是一种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的信号代码——摩尔斯电码。 我所发送的摩尔斯电码,经过解密之后,便是“I am Miku”。 而卡夫卡君发送过来的,经过相应解密,则是“I am Kavka”。 之所以会选择这样曲折的信息传递方式,是因为在经过和老师的那一番交谈以后,我已经慢慢地有些知晓……且隐约地察觉到—— “黑夜”世界,有复数的、注视着我和卡夫卡君的通信的存在。 在此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和卡夫卡君联络不上…… 或许……就是出于这些存在之一的干扰。 无论我和卡夫卡君在谈话之中说了什么,大概也是无时无刻不处在其监控之下的。 那视线……是谁的视线? 我想…… ——那多半并不是来自于人类吧。 既然“它们”并非人类的话…… 那么…… 如果我选择采用一些人类所擅造的、并非真理或是法则的交流方式。 即使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对此也不一定会了解吧…… 那样的话…… 我和卡夫卡君之间的通讯,也许就能躲过“它们”的监测。 但前提是—— 我们之间的通信,未曾受到那些神秘存在的干扰。 “观测者”。 ——就用这样的词语来指代吧。 那些此刻正注视着我的、诡秘而又未知的存在…… “Miku酱……” 卡夫卡君的电码,又一次发来了。 而我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随后也思索着以电码回复道:“卡夫卡君,如果从你那边能够看到我和老师的对话,大概也就知道……我们之间的通信是被某些存在监视着的。” “明白。”他很快就回答道。 “尽管,我也不知道直接以摩尔斯电码来传递信息究竟有没有意义……” “但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就不在此基础上采取那些复杂的加密了。” “我收到了。” “卡夫卡君,我现在……似乎正处在一列奇怪的电车上。” “大概,就是先前检票员说的那个‘银河铁道’吧。” “虽然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地方是什么‘银河铁道’……” “——车窗之外一片漆黑,连一点模糊的轮廓也看不到,可是车厢之中却异常明亮,这种反差强烈到有些可怕……” “嗯,Miku酱你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大致上我是已经了解了。” “卡夫卡君,现在你还能像之前那样,从梦间通信上看到那些似乎是由我的思考所变成的文字吗?” “不……那些文字,自从Miku酱你遇见了那个‘歌者’,并且在其歌声的引领之下进入了‘黑夜’的深处以后,便戛然而止了。” “直到刚才你发来那段摩尔斯电码为止,我都不曾于梦间通信上看到新的文字。” 也就是说…… 我在现实之中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啦! 我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样的话,一旦遭遇什么突发状况,又或是梦间通信的信号被屏蔽,我们之间的通信都有可能突然就中断了。” “那个时候……请不要担心我。” “卡夫卡君,如果真的遭遇了那般的事态的话……我会先凭自己的努力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的。” “之后要是信号恢复了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向你联络。” “放心,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他对我……这样说了。 “Miku酱,你目前所在的这列电车,是还在行驶的吗,还是已经停靠了?” ……真是的! 不过……现在确实也不是那种可以いちゃつく(vt.谈情说爱)的气氛啦。 “……还在行驶中哦。” “车厢内,就只有Miku酱你一个人在吗?” “嗯……至少我目前所在的这一节车厢,是只有我一个人的。” “其他的车厢……有去看过吗?” “呃……没有呢。” 突然地…… 我想到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真正地探查周边的环境的事实。 既然现在还无法从电车里下去的话…… 那么探寻电车的内部,便成为了唯一的选项。 “卡夫卡君,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其他的车厢里看看情况。” “嗯……如果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立刻折返回来。” “我知道了。” 发送完这一条信息以后,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如今我所搭乘的……似乎是四号车厢。 在车厢的内部的墙壁上,便有明显的标识注明了。 和最初醒来的时候一样,车厢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除了没有任何其他乘客这一点…… 去其他车厢看看吧。 伴随着车轮咬合轨道的声音,车厢的连接部分有规律地摇晃着。 电车还在行驶,毋庸置疑。 就这样…… 我来到了三号车厢。 一样。 然后是,二号车厢。 一样。 一样。 电车还在行驶。 最后是,一号车厢。 一样。 一样。 还在行驶。 一样。 一样。 一号车厢是车头…… 下意识地……我捂住了嘴巴。 这感觉…… 是怎么回事……? 神经系统好像已经产生了异常—— 思考变得越来越迟钝,警戒心也快要麻痹了。 身体的情况不断恶化…… 恶心、头痛…… 但也因此,我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 缺氧? 难道车厢里面有毒气? 听采访过烧炭自杀者的电视节目里说过,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感觉和睡眠差不多…… 为什么梦里会有这种感觉…… 这里……真的是梦吗? 这样下去的话…… 我会…… ——必须去求救。 车头里,有驾驶员在吗……? 无力地握着扶手…… 我摇摇晃晃地走向驾驶室,就像随时都可能摔倒一样。 这辆电车……要开到什么时候? 途中,我不免仍是这样想着。 ——终于,走到驾驶室的门口了。 视线穿过了车门上面的玻璃窗。 里面……没有人。 不对,应该说什么也看不见。 视线像被切断,仿佛盲目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比起看见了什么东西,这种情况反而更可怕。 就像驾驶室里的空间彻底消失了一样。 眼前的场景,否定了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严重地冲击了我的认知能力。 我匆忙转移开了视线—— 不过…… 车厢里面……也发生了异变。 恍如在海边废弃了五十年一样…… ——整节车厢只是在一个眨眼之间,就已经变得锈迹斑斑、破败不堪。 不过……更为恐怖的是,车厢里面的广告牌却还勉强维持着原状。 而且,那广告牌上所写的文字—— 不是日语,不是中文,不是韩语,不是印度语,不是拉丁文,不是阿拉伯语,也不是希伯来语…… 以我的杂学知识……竟然也认不出这种语言。 就好比是基于人体骨骼创造的象形文字一样—— 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诡异、扭曲、邪恶的气息。 难道自己刚才一直都没有发现这种违和感吗……? “……不要……” 方才心中还满溢着的果敢,瞬间为恐惧和恐慌所取代。 对于只在动物园里见识过猛兽的人类来说,被关在笼子里的凶兽就已经令人心惊胆战。 然而…… 这种迫近咽喉—— 乃至直接从皮层深处爬出的恐惧…… ——才是真正让人感到束手无策之物。 终于…… 万分艰难地……我强迫自己忽视恐惧,重新面对现实。 必须……逃离这辆电车。 我强撑着向车门移动。 在车门的上方,有一个如同车厢一般已经被腐蚀得锈迹斑斑的金属罩。 里面应该有应急开关—— 下方的使用说明,也是用那种陌生的文字写的。 想要避开视线,可是那文字却像触手一样缠绕上来。 我用力地摇头,试图摆脱这种幻觉…… 硬着头皮,我使劲打开了外罩,然后抓住里面锈蚀了大半的握柄,竭尽全力地拉了下去。 警报器响了—— 就像化身为电车的妖魔发出的惨叫声一样…… 随着尖锐、刺耳、低劣、仿佛嘲弄与侮蔑一般的警报声响起—— 急刹车……开始了!!! “噜咧啊啊嗦叽噜噢啊、噢啰啊啰啊咋啊 叩哎噜啊噢啊唦啦啦啊噢啊啦咿哎噜” ——车内广播? “啊啦啦呜呜哎噢嗒啰啊咿噢哎噜啊噢 噢噜啊咧哎哎噢咧啊啰噢噢哩啧啰啰啊 哩啊噢啊噢吁哎啊啦啊啊哇哩哎噢啊噜啊” 男人的声音…… 音调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催眠曲一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握柄,连手指都失了血色。 快…… 快停车…… 这是此刻我内心唯一的想法。 模糊的视线投向原本漆黑不可视物的窗外时…… 一块白色的四角发光体突兀地映入我的眼帘。 那是……站牌? ——用日语写的站牌。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但我很确认—— 车厢突然开始剧烈地摇晃。 我忍不住小声地尖叫着,随后摔倒在了地上。 而后…… 电车终于停住了。 车门打开了—— 这时,我忽然发现…… 车厢还是平时的车厢,没有任何的异常。 前时所看到的那些象形文字和锈迹,仿佛从始至终都未曾存在过一样。 我踉跄地起身、刚要走出车门的时候, 毫无征兆地……身后传来了广播的声响—— “如月站……到了。” 第九十五章 仿若有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二分歧点) “好险……” 待我走出车厢,向着四周稍微察看—— 才发现…… 只有一号车厢开进了站台,其他的车厢都甩在了外面。 如果刚才我是从其他的几节车厢下车,现在大概已经不慎摔落在了轨道上面…… 脚下混凝土那平稳、坚硬的触感,终于让我有种立于实地的感觉,而不像是随时都会踩空坠落般。 轻呼出一口气、正准备调整心态时,忽然之间周围竟是变得漆黑一片。 回头一看…… 身后的车灯已经全都熄灭。 恍如一具张开了大口、一动也不动的巨兽的尸体一般—— 此时此刻,陷入黑暗的电车正悄无声息地盘踞在那里。 引擎冷却系统独特的声音,在空旷的车站不断地回响,不过似乎也马上就要平息。 ——那个时候,或许才是真正变成一具“尸体”。 奇怪…… 明明电车里没有除我之外的人,为什么会自动地关上了引擎呢? “……” 不知道呢…… 无论我如何去考虑,大概都无法为这些超自然的现象做出解析。 还是暂且先着眼于现下首要的问题…… ——四面八方,似乎都没有任何光源。 通过刚才所见的站牌,和车内的广播来判断,这里应该是一个站台。 混凝土楼梯的设计,确实是站台的风格。 不过……为什么这里没有光源? “……到底是哪里……” 虽然嘴上是在这般低语,但其实我已经知晓答案—— 那一瞬间我所瞥到的站牌上,毋庸置疑是写着“如月”两个字。 而车内广播所播报的站名,也是如此。 “如月站”。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站名。 不过,倘使这个地方真的位于“黑夜”世界…… 那么,接下来哪怕发生再怎么离奇、不可思议的事件,我也不会有分毫觉得奇怪。 总之……先去确认一下周围吧。 当下最为重要的问题…… ——就是这周边没有光源。 这一点的话…… 倒是可以利用手机屏幕所发出的光亮来解决。 不知为何…… ——在那个“黑夜”世界,我的手机的电量,始终是满格状态。 虽然比不上那些恐怖游戏中的核能相机或是手电,但那好似无限的电量确实给我一种满满的安心感。 这般想着,我再次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了手机。 “也是时候该向卡夫卡君回一下消息了……” 而当我按下了Home键的时候…… “——?!” 这是…… ……怎么回事? 手机上原本应该是100 %的电量,此刻已经维持在了89 %的状态。 而屏幕上面所显示的时间,仍如最初在“黑夜”世界所见…… ——只是一串混乱而又无序地跳动着的数字。 尽管这般的电量在目前看来,尚且可以称得上是“十分充足”…… 但真正令我不可抑止地感受到慌乱的是…… ——电量的减少,也就意味着……这台手机在将来的某个时间可能会完全没电。 而到那时,我也就彻底切断了和卡夫卡君……和现实世界之间的关联。 也就是说…… ——这台手机之中残余的电量,便是所留给我的、离开“黑夜”世界的“时限”。 该这样去理解吗……? 还是说…… 这些电量,更类似于我对“黑夜”世界的探索中尚未完成的部分的“进度”呢? 究竟是“时限”……还是“进度”? 这时…… 一个先前我所未曾考虑过的问题,突如其来地涌入了我的脑海之中—— 这个世界…… ……是哪? 它真的是…… ——过去的我所处的、那个名为“夜之箱庭”的世界吗? 想到这里…… 我不禁抬起头,向着上方昏暗的天穹看了一眼。 “……” 不对…… 这里的“黑夜”…… ——和之前那个梦境世界里的“黑夜”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黑夜”…… 它是……死了的“黑夜”。 不知为何…… 我的脑海里就是会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我是不是……不该让那列电车停靠在这一站的呢?” 这里…… 显然不是那所谓的“银河铁道”预先设计好的终点。 本以为只要离开电车,也许就可以逃过一劫。 但没想到……却是让自己陷入了更加被动的困境里面。 说不定—— 当初老老实实地待在四号车厢,乖乖地等待那列电车开到终点,反而比这样紧急停车来得安全…… “现在再想……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无法改变。” 不要再胡思乱想…… 赶紧先给卡夫卡君报个平安才是。 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 就如同先前我和卡夫卡君约好的那样,我以摩尔斯电码向他发去了几条信息: “卡夫卡君……刚才电车上发生了一些意外——在我去探查前面的车厢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产生了一种仿佛缺氧一般、极为不适的感觉……” “可是周边没有人可以求救……无奈之下,我想到驾驶室里可能会有驾驶员,就勉强支撑着自己去看了一眼驾驶室那边,却发现里面就像是一片被虚无切断了的空间……” “而当我回过神来,又毛骨悚然地发现——原本干净、整洁的车厢,在我所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变得锈迹斑斑,仿佛在海边被弃置了几十年,就连广告牌上原先所写的日文,也变成了一种我前所未见的、诡异的象形文字……” “那种感觉……正宛如被恐惧感塞满了咽喉一样。” “可能你会责怪我的莽撞——但我当时一心所想的事,就是怎样尽快地让这列电车停下来……” “所以,我努力移动到了车门那边,使劲地拉下了紧急制动阀,在巨大的警报声响起之后,车厢内又传来了车内广播——那是,以我闻所未闻的语言所念出的、充满了无与伦比的亵渎意味的、不可言状的低语声……” “随后,电车的速度很快地降了下来,我惊鸿一瞥地从车窗外看见了一块站牌,上面写着‘如月’这两个字,而在电车彻底停下以后,车门也随之而缓缓打开,我这才发觉……方才车厢内那诡异、扭曲的环境,此时此刻竟是全都回到了原来。” “在我站稳脚跟、准备走出车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车内广播的、寻常的男声,以日语念出了到站的站名是‘如月站’。” “那个地方漆黑一片——看不到人,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任何光源……” “接下来,我打算凭借手机屏幕的光亮去周围探查看看。” “不用担心我——接下来,我会小心行事。”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向卡夫卡君你报一下平安——假如我仍旧是在用摩尔斯电码回应,就说明我当下所处的环境尚且安全,但若是改用了日语,大概……就是先前遭遇了某种紧急事态,无暇顾及这些,但尚未紧迫到没有传递信息的余地。” “要是……很长一段时间,卡夫卡君都没有收到我所发来的信息。” “可能……是我在梦里遇见了什么事情。” “请不要为我担心……第二天醒来,我会在LINE上给你回信。” 输完这最后的一句,我不由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 我是先自行向着周边探索,还是等待卡夫卡君的回应? 考虑到这些信息能否传递到他那里都尚未可知,再加上我的手机显示的电量第一次出现了降低…… 在尚未明确电量究竟是象征着“时限”还是“进度”以前,盲目的等待可能会将自己逼入到更加艰难的境地。 所以……不能停下来。 还是先调查一下这个如月车站吧…… 在手机微弱的光源的映照之下,我缓缓地向着前方的站台前进。 锈迹斑斑的站台围栏,最先映入了我的眼帘。 在其之外,杂草丛生,几不可见。 尔后,我又将屏幕的光照向上方。 围栏之上,有一段比车站大一点的屋檐。 虽然已经腐朽、老化,但并未严重到之前在那列电车里所见的那般。 站台的立柱上面,还残留着《铁路时刻表》的痕迹。 不过,现在只剩下写着残缺的文字和数字的纸片了。 ——那是日语,毋庸置疑。 此后,我又把光源照向轨道的另一侧。 这是单线车站,放眼望去,只能看到耸入云端的、黑暗的山崖,和不知向着何处延伸的荒芜原野。 至于这座车站的内部…… 只有一个检票口和一座小型站楼。 在那座站楼的方向,我仿佛看见了隐隐约约的、微弱的灯光。 ——在眼睛初步习惯了黑暗以后,我已经可以辨别手机屏幕的光源、透过云层的月光,以及那……隐藏在如月车站的深处的灯光。 那里有什么人……或者什么装置存在吗? 是站牌,还是……? 压低了脚步声,我四顾着穿过了前方的检票口。 检票口…… 当然没有检票员。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检票员,反而是更加恐怖吧。 防备着不知何时可能就将到来的恶意,我谨慎地向着那灯光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我真正进入到车站的深处时,周围也陷入了彻彻底底的黑暗。 手机屏幕的照明效果,在这里显得微乎其微。 我站在一扇玻璃已经碎裂了的窗户前观察—— 站楼里面没有见到人影,只有散落一地的木片和纸片。 似乎没有任何具有价值的物品…… ——恍如一座空无一物的废墟一样。 如果是这样…… 那刚才我所看见的灯光,到底是什么? 怀着这样的疑问…… 我小心地走进了站楼。 终于—— 找到了那灯光的光源。 说实话……我真的有一些惊讶。 还以为是站牌,想不到竟然是…… 一台自动贩卖机。 咖啡、果汁、运动饮料、茶饮,还有许多“热饮”…… 而且,大部分都是我所认识的品牌。 这突如其来地出现的、文明的痕迹,着实使我的内心开始动摇了些许。 压抑已久的饥饿、干渴,不约而同地向我袭来。 “好想喝水……” 可是…… 我的身上没有钱包,口袋里也没有硬币。 “……就不能扫码支付嘛。” 下意识地,我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想起不少电视剧里都有自动贩卖机被人一脚踢出饮料的先例…… 虽然稍许有些破坏公物之嫌…… 但我还是,嗯…… 试探性地只是用了亿点点的气力,朝那自动贩卖机的机身踢了下去。 “……” 仿佛是在报复着我似的——一瓶又一瓶品牌、包装各异的饮料,就如同“决堤”一般从出货口处涌出,掉落、堆积在我身前不足一尺之地。 “大……大成功?” 恍惚之间,我好似看到众多淌着墨绿粘液、色泽深黑的鞭状触手各自缠绕着一瓶饮料,而位于那些虬结的触须根部处之团块上的深渊巨口皆在如是问道:“汝……掉的是这瓶明治牛奶,还是这瓶伊藤园绿茶,还是这瓶LOHAS白桃矿泉水,还是这瓶CALPIS乳酸菌风味饮料……?” …… 选择肢—— α:果断地拒绝这种多半已经过了保质期的可疑饮品 β:还是从中挑选口味自己最为喜欢的一瓶 γ:小孩子才做选择题,美少女当然是全都要 接下来,作者要被关在医院上班半个月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九十六章 三柱原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二分歧点·γ世界线) 这是……《伊索寓言》中《樵夫和赫尔墨斯》的故事吗? “你掉下去的,是这一把金斧头,还是这一把银斧头?” ——那位三倍伟大者,对那遗失了自己的斧头而向他求助的樵夫如是问道。 “不,我掉下去的,是一把普通的铁斧头。” ——诚实的樵夫如是答道。 于是,为了嘉赏樵夫的诚实—— 三倍伟大的赫尔墨斯,便将那一把金斧头,那一把银斧头,并那一把铁斧头,一同赐予了他。 所以…… 我该作出的回答是…… “……” 察觉到的时候,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三个飘浮在我的视野中央、由那具象化的漆黑文字构筑而成的“选项”—— 【α:果断地拒绝这种多半已经过了保质期的可疑饮品】 【β:还是从中挑选口味自己最为喜欢的一瓶】 【γ:小孩子才做选择题,美少女当然是全都要】 “……是老师吗?” 不…… 有些不像…… “……神明?” 感觉上…… 似乎也不对。 ——我唯一与老师所信奉的那位神明产生交汇的时间,便是在我迷失于人潮那归一、统合的集体无意识时,接到了那通备注名为“神明大人”的存在打来的电话。 可在我颤抖着按下了接听以后,“神明大人”却什么也没有对我讲。 我试着打了声招呼,随后电话便被挂断。 如果“神明大人”……就是老师口中的那个“她”。 那么…… ——“神明大人”之所以会向我拨打那通看似毫无意义的电话的理由,便是为了以那振动之声将我从那“一”为“全”、“全”为“一”的状态中带出。 此外,再没有给出任何相关的提示,也没有什么间接相助的举动。 由上可知…… ——“神明大人”的存在,更类似于先前我所描述的“观测者”,而不会直接参与到这场游戏之中。 最初所见的三个“选项”—— 【α:与检票员交谈】 【β:不与检票员交谈】 【γ:出于恐惧而逃离】 在我将其全数拒绝之后…… 宛如“恶意”浓缩为实质一般—— 漆黑的、恒河沙数之“选项”——【去死】,铺天盖地地挤满了我的视界。 回忆起老师当时的话语…… “【虽然我也希望,且愿意送您离开……】 【可是,此刻的箱庭世界……有三种不同的意志存在。】 【我们的神明大人,自然是不愿将您牵扯进来。】 【但另外两位的意志……于我来说,也是不容违抗的实在。】” 为我设下了这些“选项”的那个满怀恶意的存在,或许就是老师所说的那“三种不同的意志”之一。 其一,是“神明大人”。 而另外两者…… ——则是老师口中威权与“神明大人”并列、不容违抗的实在。 能够与“神明”并驾齐驱者…… ——也只有与“神”相似的存在。 如同《圣书》之中的“似神者”——“大君”·米迦勒。 也就是说…… ——那个“黑夜”永恒的世界,可能存在着三柱“神明”。 这一念头在我的脑海之中创生的那一刹那…… 如坠冰窟一般——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发都为之悚然。 如果说“神明大人”便是所谓的“善神”…… 那么,自然也会有与之相对的“恶神”存在。 不…… 或许不该这样简单地以善恶二元论来推断…… 所谓“神明”,其本身便是“无法为人智所理解的存在”。 “善恶”、“阵营”、“对立”、“元素论”…… 能够为这些“定义”所辖制的存在,皆未脱离人智尚可理解之范畴。 哪怕是所谓的“至尊人格神”,也未能够抛开人理的钳制。 如是,皆不为“神”。 唯有“不可言状”、“不可辖制”、“不可窥及”、“不可认知”之物,方可称“神”。 老师口中的“神明大人”——那位以箱庭世界之“黑夜”作为权柄之象征的存在,似乎便具有着如上的部分特征。 既然“黑夜”是“神明大人”的象征…… 那么—— 什么才是其他两柱“神明”的象征? “‘神’究竟是什么呢……?” ——突如其来地,我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了这一疑问。 “‘神’是……‘原罪’的一部分。” 尔后,从我口中发出的声音,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地给出了这一结论。 …… 有一个贫穷的樵夫,他砍柴时不小心把斧头掉进了河里,樵夫只有一把斧头,可他又不会游泳,只好坐在河边哭了起来。这时,天神赫尔墨斯出现了。 问清了事情的经过,赫尔墨斯笑着对樵夫说:“别着急,我帮你捞吧。” 说完,他就跳进河里。不一会儿,赫尔墨斯浮出水面,手里拿着一把金斧头。 赫尔墨斯问樵:“这是你的斧头吗?” 虽然那把金斧头看起来非常吸引人,可樵夫还是摇摇头,说:“不,这不是我的。” 赫尔墨斯听了,又潜进水里,这一次,他捞上来的是一把银斧头。赫尔墨斯拿着这把银斧头问樵夫:“你看看,这把是你的吗?” “不,我掉下去的是一把普通的铁斧头!”樵夫说。赫尔墨斯第三次跳进河里。过了一会,他拿着一把斧头浮了上来。樵夫一看,赫尔墨斯拿的正是自己的铁斧头。他高兴地说:“这把才是我的。”樵夫向赫尔墨斯表达了由衷的感谢。 赫尔墨斯见樵夫很诚实,就把三把斧头都送给了他。 村子里另外一个贪心的樵夫听说了这件事,决定也去碰碰运气。于是,他来到河边,故意把自己的斧头丢进河里,然后坐在河边痛哭起来。 果然,赫尔墨斯又出现了,他问清了事情的经过,便跳到水里,捞出一把金斧头,问贪心的樵夫,那是不是他丢失的斧头。 看到这把金光闪闪的斧头,樵夫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地说:“是,这是我的!” 没想到,赫尔墨斯听了他的话,气愤地说:“你这个贪婪的家伙,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斧头!”说着,赫尔墨斯待着那把金斧头一同消失了! 那个樵夫呆呆地站在河边。现在,他连自己的那把斧头也丢失了! ——《樵夫和赫尔墨斯》 第九十七章 遥远欢宴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说起来…… 刚才我所看到的那些幻觉般的景象……究竟是什么呢? 那个有些像树……却又并不是树的、又大又黑的东西。 昏黑色的、有好多绳子、黏黏糊糊、像树一样的东西…… 它像寓言中的天神——三倍伟大的赫尔墨斯一般,以那虬结的触手卷起了脚下掉落满地的饮品,如渊般的众口皆在询问我所掉落的是哪一瓶。 之所以会产生这般离奇的幻象……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大脑的功能,在兀然加剧的饥饿、干渴之下,已经变得愈发异常、紊乱了吧。 就好像在那列电车上时所感受到的“缺氧”症状一样…… 在那之后,我也曾看到了锈迹斑斑的车厢,以及广告牌上布满的象形文字。 可是,待到那种“深海恐惧”一般的症状好转之后,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却全数恢复了正常。 所以说…… 现在的我,大概也是出现了与那时一般无二的症状。 不过…… 既然是这样…… 那么……为什么在这里会有“选项”出现呢? 难道说…… ——操纵这些“选项”的那个存在,连我的幻觉也能“观测”到吗? “该说……不愧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吗。” 既然那些“选项”无法直接回避的话…… 那么,我也只能对此作出回答了吧。 “结果”虽然被局限在了三种固定的“选项”之内,但是通往其一的“过程”却是由我亲自着墨的。 ——好似平日里所写的那些规定了“主旨”的国文习作一样。 我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将“因”连成“果”。 那么…… 就这样来起笔吧—— “不……天神大人,这些落在地上的饮品,都不是我的所有之物。” 闻言,那个巨大、漆黑的团块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周身如同枯枝般蔓延的触须也欣欢蠕动着,“……母亲的……味道……伟大……育母……丰穰哉!” 尔后,那团块之上衍生的众多绳鞭状的触手,皆是托举着一瓶饮料,将其呈献在我的面前,“……汝……诚哉……尽都……赏赐……” 果然…… ——“诚实”可以得到全部的“嘉赏”。 可是…… “母亲的味道”…… ……那是什么? 还有…… “伟大育母丰穰哉”…… ——像是某种赞颂未知神明的祷文。 不过…… 这……究竟是什么语言? “……” 这时……我才慢慢开始意识到这一点。 ——眼前那似真似假的“幻觉”之中,那个不可言状的生物所说的……是一种超乎我的认知的语言。 明明应该无法听懂那般未知的言语…… 可是…… 在我的耳蜗接收到那些话语所产生的振动的那一瞬间—— 其所蕴含的信息……却像雪崩一样倾泻到了我的大脑里。 宛如喷过头的香水弥散开来、浓厚到近乎“恶臭”的甜香之气…… 不…… 那并非香水可以比拟…… 简直就像是……扩音器。 ——仿佛有什么人手持着一个巨大的扩音器,在你的耳边发出低沉、错乱、漩涡般的耳语。 所谓的“幻觉”和“梦境”,只能映射“既存”之物,无法真正照出“莫名”。 ——这是曾经我和卡夫卡君交谈得出的结论。 也就是说…… 方才我所见闻的一切…… ——包括此时此刻蹲踞在我身前、下端长有酷似山羊蹄的四足、躯干延伸出无数的绳鞭状物、既非动物也非植物的树状物。 皆可能是……真实不虚的造物。 “……” 然而…… 奇妙的是—— 真实面对这些未知的异种,我却未曾感到过多的恐惧。 恍如检票员深藏在月蚀假面之下的那副不可名状的面孔被揭开…… 当时的我…… 最先感受到的……其实并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扭曲的、病态的、令人作呕的、不可名状的“欢喜”和“食欲”。 ——就像当初偶然于人潮之中瞥见那对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和少女之时所感受到的心情。 宛若经上说的、众宾赴约参加遥远的欢宴之时于一旁窥伺的、不可言状的狂喜。 …… 起先,我害怕进树林里去,因为我还记得奶奶给我讲的那些故事。另外,我敢说,露西姑妈和佛瑞德姑父也害怕什么东西,因为他们一到晚上就把门锁得严严的,而且从来不在天黑以后进树林,连夏天也一样。 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习惯了在林子里的生活,他们好像也不那么害怕了。我会唱歌给佛瑞德姑父听,当然,有的时候,他下午会很忙,我就会自己跑出去玩。特别是在秋天的时候。 就这么样,我听到了其中一件事。那是在10月初的时候,我正在那条峡谷里,就在大圆石旁边。突然听到有动静。我赶紧躲在了大圆石后面。 要知道,正像我说的,林子里什么动物都没有。也没有人。只有那个老邮递员,凯普·普里奇特,每个星期四下午会经过这里。 所以,当我听到一个声音,却又不是佛瑞德姑父或者露西姑妈在叫我时,我知道,我最好是藏起来。 至于那个声音。起初是离得很远的,像是滴水的声音。听着就像佛瑞德姑父把宰完的猪挂起来,猪血汩汩地滴到木桶里时发出的声音。 我看看周围,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而且我也分不清那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那乱糟糟的声音停了一分钟,周围的树,还有黯淡微光,静得像死了一样。然后,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更近了,也更大了。 听上去就像是有好多人在一起跑着,或是走着,往这边来了。脚踩断树枝的声音,拨开灌木丛的声音,和那个声音都混在一起了。我低低地缩在那个大圆石后面,一点声都不敢出。 不管那是什么声音,我听到,那声音离得更近了,就在峡谷里。我想抬头看看,但是没敢,因为那声音特别大,特别可怕。还有一种怪味,就像是有什么死了而且被埋掉了的东西,又被刨出来了似的。 突然,那声音又停了。一下子,林子里静得吓人。随后,响起了声音。 那是说话声,又不是说话声。那听上去不像是说话声,更像是一种嗡嗡声,或哇哇的叫声,很低沉。但是,那应该是说话声,因为那是在说着词句。 没有我能听懂的词句,但就是词句。那些词句让我把头压得低低的,恐怕我会被发现,而且恐怕我会看见什么。我躲在哪儿,浑身冒汗,直打哆嗦。那种气味让我觉得很恶心,但是,那个可怕的、低沉的说话声让我觉得更难受。它不停地说的好像是 “E uh shub nigger ath ngaa ryla neb Shoggoth。” 我并没想过要把它发出的声音原样写出来,但我听的时间太长了,都记住了。当那种气味变得越来越浓的时候,我还在听呢,而且我想,我肯定晕过去了,因为当我醒来的时候,说话声已经没有了,天已经很黑了。 那天晚上,我是一路跑回家的,在那之前,我去看了讲话的那个东西——那就是一个东西——站过的地方。 人类是不可能在泥地里留下那些足迹的,那像是山羊的蹄印,全是绿色的,还有气味难闻的黏液——那不是四蹄或八蹄的,而是200蹄的! 我没有告诉露西姑妈,或是佛瑞德姑父。但是,那天晚上我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做恶梦了。我觉得,我回到了那个峡谷,只有这次,我能看见那个东西。它特别高,全身都是漆黑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形状,除了有好多黑色的绳索,绳子的末端长的像蹄子似的。我是说,它有形状,但是一直在变——都是胀鼓鼓的,蠕动着,变成不同的样子。那东西浑身长了好多嘴,就像树枝上打卷的树叶一样。 那就是我能想起来的比方。那些嘴像是树叶,那东西整个就像一棵在风中摇摆的树,一棵黑树,有好多垂到地面上的树枝,还有好多树根,末端像蹄子。那些绿色的黏液就从那些嘴里流出来,滴到腿上。 第二天,我想起来去楼下看露西姑妈的一本书。这是一本神话故事。书里讲的是,过去,有一些生活在英格兰和法国的人被称为德鲁伊特教僧侣。他们崇拜大树,认为它们是活的。也许这个东西就像他们崇拜的东西一样——叫做自然精灵。 可是,这些德鲁伊特教僧侣是生活在大洋那一边的,它怎么能到这儿呢?接下来的两天,我想了好多和它有关的事,你也知道,我不敢再去那些林子里玩了。 最后,我想出来了这样一些事。 也许那些德鲁伊特教僧侣从英格兰和法国的森林里被赶出来了,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很聪明,能造船,他们就坐着船,跨海过来了。然后,他们可能就在这后面的树林里住下了,并且用他们的魔咒把印第安人吓跑了。 他们知道怎么把自己藏在沼泽地里,进行他们很野蛮的祭拜活动,把这些神灵从地下,或是从它们所在的任何地方呼唤出来。 印第安人常常认为,白人的上帝是很久以前从海里出来的。这会不会也是在说德鲁伊特教僧侣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呢?在墨西哥或南美洲的一些真正开化了的印第安人——我想是阿兹特克人或印加人——说,一个白人上帝从一条船上下来,教他们各种各样的魔术。他会不会是一个德鲁伊特教僧侣呢? 那也能解释奶奶讲的那些关于“恶人”的故事了。 那些藏在沼泽地里的德鲁伊特教僧侣应该就是那些在山上点着火,敲着鼓的人了。他们被称为“恶人”,树神,或别的什么,来和一般的人区分开。他们会进行献祭。那些德鲁伊特教僧侣总是用鲜血献祭,就像那些老巫婆一样。奶奶不是说过吗,那些住得离山太近的人都失踪了,而且再也没有找到? 我们住的地方和那些地方像极了。 ——《弃屋中的笔记本》 第九十八章 死灵之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从那赐下了“伟大育母”之嘉赏的渎神之物的手中,我象征性地于那种类繁多的饮品里挑选了一瓶。 当我将其从那淌着墨绿黏液的“绳鞭”之中接过时…… ——也就代表着我接受了“伟大育母”的惠赐。 “……更多的……赞美……” 那庞大而又扭曲的树形,蠕动着众多粗壮的触须,向着眼前的“信众”如是说。 其上如渊般张开的众口,发出了好似人声的“嗡嗡”—— “……献上……崇敬……” 献上……崇敬? 向那名为“伟大育母”的“神明”吗……? 可是…… 我并不知晓指向“伟大育母”的祷文,也无法发出那种宛若众水的声音。 贸然开口的话…… 反而会有亵渎“神明”、触怒眼前那不可言状的上位种族生物的可能性。 正当我为之而感到犹疑之际…… ——某种东西在我心间静静上涌。 那是…… ——本应早已从根源上、于记忆中被抹去的、禁忌的东西。 那些巨大的东西…… 就这样毫无征兆、无比粗暴地钻入了我的大脑之中。 ——宛如将一只大象屈身塞进了狭小的玩偶服。 没有人曾见、不可能看过的…… 现象,发生了。 现、现象,发生了。 无人见过的现象,发生了。 谁也不曾见过的现象,发生了。 这不是什么现象。 而是…… 不可能存在之物。 没有人曾见、不可能看过的…… 不可能存在的现象,发生了。 谁也没有看过的…… 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 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 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 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 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 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现象 发生了。 ——违背了世间常理的、不可能发生的现象。 从我的头脑之中、较之远远还要巨大的存在、诞生了。 那是…… ……“知识”? 巨大的、从颅骨的每一个腔隙满溢而出的“知识”…… 尔后…… 漆黑的血线……自我的目、鼻、口、耳之中飙射而出。 在其溅落于地之时,尽数化为了宛如身披羽衣一般、生有薄翼的、蜷曲、透明的蠕虫。 啊啊…… “这些‘知识’,它是……” ——不知是为何日的记忆中……我于圣心的图书馆偶然遇到的、那本遍体布有“亵渎之名号”的、以人类史上未曾存在的未知文字所书写的“不可言状之书”。 “阿撒托斯”、“犹格·索托斯”、“莎布·尼古拉丝”、“奈亚拉托提普”、“奈奥格·索希普”、“阿布霍斯”、“格赫罗斯”、“图尔兹查”、“伊德海拉”、“道罗斯”、“乌波·萨斯拉”、“伊波·兹特尔”、“特鲁宁布拉”、“诺斯·意迪克”、“库苏鲁”、“姆西斯哈”、“克赛克修克鲁斯”、“尤玛恩托”、“艾布·格萨尔”、“恩格尔·科拉斯”、“阿索拉·塔”、“海德拉”…… ——这些大大小小的、以谲异的象形文字所书写的众名,仿佛是在宣示己身的存在一般挤满了古籍的书封。 不知为何…… 那些于我应是前所未闻的象形文,当时的我却不可思议地可以看懂。 光是这些字词的存在本身……便让我感到那是一种“亵渎”。 这般就差把“危险”写在其上的邪异之物,原本于我来说无论怎么远离都不为过。 但我的心却隐隐地感受到…… ——其中存在的某些东西,无法抗拒地吸引着我。 终究……我还是按捺不住。 在将那拥有仿佛新鲜剥下的两脚羊皮质感的封面翻开以后…… 那段话语映入了我的眼中—— “——死亡非为亘古不灭之物 诡谲之永劫内死亡亦将迎来终焉——” 此后所记载的文书…… ——已经无法回忆起具体、详细的内容。 甚至就连是否见过其本身,也似真似梦。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曾经于那座大图书馆里见过呢……? 与圣心图书馆相关的记忆,其实我也留存不多。 除却那里的藏书以外的事…… 大概,我只知道,它是由一座原本建在那里的修道院废弃之后改建而成。 而其体量着实巨大——由于曾收到过数十位银行家的捐赠,其藏书量甚至有国立图书馆的水准。 纵使那本古籍真实不虚地存在于此…… 于其去向不明的情况之下倘使再去寻找,难度丝毫不易于华国古语里的“大海捞针”。 尽管如此…… 而今的我,也大致可以断定其为“真物”。 因为…… 我于那本古籍上所见的未知文字,与“电车幻觉”中的象形文极其相似。 只是…… 那时的我……却未能再读懂那些文字。 当我再次睁开了双眼,从我眼中所见的世界…… ——疯狂、混沌、狂气四溢! 恍如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异界之国一般…… 我抬头一看。 “……” 刚才我所看到的自动贩卖机—— 不…… ——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自动贩卖机。 有的……只是那暗黑神话中司掌生育、繁衍之母神所孕育的“万千之子嗣”。 那山羊蹄的神话生物手中之所持,及堆积满脚下的地面的各类“饮品”…… 而今看来…… ——实则是众多宛若山羊之**般膨胀、收缩、从中永无休止地传出低沉的、羊咩般的呢喃的、从那浅层的肉膜之中隐隐可见尚未完全成形的器官及其中盈满的暗绿黏液的畸胎肉瘤。 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景色,也暴露出了邪恶的本性—— 建筑物的构造和规模,和方才相差无几。 不过,建筑的材质却全数变成了花岗岩。 曾经在车厢内见过的、诡异、妖邪的象形文字,自我的脚下开始接连不断地向着彼方浮现。 另一面—— 停靠在“站台”旁边的轨道上的电车,也变回了“幻觉”中锈迹斑斑的样子。 ——就像一座触礁沉没的钢铁巨轮。 成为了人类文明灭亡、失败的象征。 抑或是……来自混乱与深不可测之星空中的邪魔不可战胜的启示。 “祝蘑菇丰收,老鼠满仓。” 我低头望着方才从那绳鞭状的触手中接过的、此刻仍在不断地蜷缩、蠕动且淌满黏液的畸胎,微笑着为███庇佑下的国度献上祝福。 第九十九章 月国之姬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祝蘑菇丰收,老鼠满仓。” 当这不可思议的话音随着混沌一同蔓延开来、传响于空气之时,为暗黑的天幕所遮掩的、苍白而遥远的群星频频眨眼似在窃笑。 继而…… 大地之上,开始显化出不可名状的景象—— 脚下布满象形文字的花岗岩间的缝隙,及至彼方晦暗而不可见的绵连之山脉,并眼前那生有羊蹄、满布触须的大邪异,其上尽数生长出斑斓、艳丽、妖邪的菌菇。 与此同时,周遭的花岗岩也寸寸碎裂,于更深之地慢慢鼓起土丘。 从那为数众多的鼓包之间,似乎有什么生物向外爬出—— 最先伸出的,是散发着黯淡的莹白光芒的、一只仅有人类拇指大小的小手。 而后,那小小的人儿,慢慢地将自己的身子从那狭窄的土丘之中挪出。 先是微微晃动着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它才优雅地提起裙摆并缓缓地转身。 眼中所见的那般景象,不由得令我微微愣住—— 小人闪动着光泽的秀发盘扎成黑色鸢尾花般,披覆在摇曳的、纯白如雪、无垢无瑕的白衣之上。 细长、浅淡的月眉、浓密、修长的睫毛、高挺、秀气的鼻梁、嫣红、饱满的脸颊、三叶草型的樱唇、精巧、可爱的下巴…… ——无不令人联想到非人一般精致、完美的洋娃娃。 “是‘她’!” 我的心不禁为之一振。 “她”是…… ——先前我于街市上陷入混乱的人潮之中见到的、通体散发着宛如月色一般静谧的光晕的少女。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呢……? 以这般不可思议的模样…… “想不明白……” 我不由得轻轻地晃了晃头脑。 在“黑夜”世界中,我所见到的、难以言喻的景象,已经太多了。 ——多到甚至令我有些感到习以为常。 但那些事物…… 大多是我至今仍然无法作出解答的。 当我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时…… 我这才注意到—— 在少女小巧的身体后面,还拖着一条小小的尾巴。 忽然…… 在我眼前,那仿佛洋娃娃一般精致、绝美的少女的面容,开始发生了难以形容的、奇妙而神秘的变化。 细长、浅淡的月眉、浓密、修长的睫毛、三叶草型的樱唇,还是静止於原先的美丽轮廓,只有少女天真无邪的桃红色脸颊,转变为无比寂寞的蔷薇色。 虽然仅是如此,但那方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还未能成长为大人的、朴稚的脸庞,竟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一抹超乎这一年岁、本不应有的、莫大的哀伤…… 我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了,可是却没有办法揉眼,也无法呼吸,只能眨也不眨地凝视着。 不久,那细长的双眼皮之间,开始泛现透明的水珠,转瞬间变成很大的露珠,凝滞在长睫毛上闪闪发亮,不一刻便往左右分流而下…… 同时,轻巧的嘴唇也在微微地颤抖、蠕动,宛如仍然处在漫长的噩梦里一样,发出了小小的、呓语一般呢喃的话—— “母亲大人……” ——她,正抬起小小的头颅,泪眼盈盈地望着我。 “母亲大人”…… 难道是……在说我吗? “……” 下意识地…… ——我就要开口说出第二声“那一句话”。 可是,就在这时,小人儿那满怀着悲怆的声音再次传来了—— “母亲大人……您不爱Kaguya了吗?” 她那微微泛红的眼眶之中,落下了更多豌豆大小的泪。 “为什么您要急于创造出新的Kaguya呢?” 小人儿饱含着悲伤而说出的话语,一下子就将我给难住了。 我不由停下了正欲张口的唇瓣,与此同时也怔怔地低头看着她。 以至于……也遗忘了刚才本打算说出的话。 “你的名字是……‘Kaguya’吗?” 我向着身前小小的人儿如是问道。 “这是您亲自为我所取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名字。” “我为你所取的……名字?” “嗯……您不记得了吗?” 我…… 不记得…… 了…… ……吗? “那么……我的名字,是?” “母亲大人的名字……” 听完我的疑问,小人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悲伤和愁苦状。 “为什么……” 她的眼里再一次落下泪来。 “明明只有这个,Kaguya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紧握着小小的双拳。 “可是……” 她的声音变得愈发痛苦了。 “母亲大人的名字……最重要的名字,为什么Kaguya却偏偏想不起来?” “Kaguya……没关系,已经足够了。” 呼唤着小人儿的名字,我轻声地开口阻止道。 小小的少女耷拉着脑袋,一点点拭去眼角的泪水。 “母亲大人……您真的愿意原谅我了吗?” 小人儿仍是有些不安地发问。 “嗯,我原谅你。” 得到了我的原谅,小小少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充满天真和童稚的笑意。 “母亲,Kaguya十分、十分地深爱着您!” 小小的Kaguya,开始迈着略显蹒跚的步履向我靠近。 直至当其来到我的近前,我才向着地面伸出了手,待到少女踏上我的掌心,再小心地将她缓缓托起。 这时,小人儿发出了仿佛是和铃铛的声音溶在了一起般、奇妙的笑声。 “母亲大人,您可以为任性的Kaguya,实现一个小小的心愿吗?” “实现……心愿?” “——您可以像刚才温柔地呼唤我时那样,再轻声地呼唤几次Kaguya的名字吗?” 只是……这样简单的心愿吗? 我点点头,尔后小声地呼唤起了少女的名字—— “Kaguya……” “Kaguya……” “Kaguya……” 接连着,我呼唤了三次。 每一声“Kaguya”响起时,大地之上就会传来一阵奇妙的回声。 伴随着这不可言状的回声—— 四下的蘑菇愈发恣意地开始疯长,几乎遍及了眼中所见的每个角落。 这时,我注意到身后传来的、怪异、低沉的“嗡嗡”声。 于是,我回过了头去—— 那似羊似树、不可名状的黑暗子嗣,宛若俯伏跪拜般将羊蹄、躯干弯曲,鞭状的触须高举身上长出的菌菇,如渊般的众口皆昼夜不住地称颂—— “奥秘哉!████、████,████,████!” 第一百章 祭典之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母亲大人,请继续前进吧。” 小小的Kaguya,这般对我说道。 “前进……” 闻言的我,微微失神了半晌。 “我们……究竟是要去哪儿呢?” 随后,回过神来的我,才慢慢地如此问道。 “当然是去我们应该去的地方呀。” Kaguya宛若银铃一般的笑声,轻轻地在我的耳边不断传响。 “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思考着这一词语的指向,我看向电车所在的地方。 如果说,这趟探访未知的旅程真的有所谓的“目的地”存在的话…… 那么电车原本正要前往的“终点站”,也许就是那个“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果然……那个时候,我不应该将电车在这里停下来的吗。” 心怀着少许的后悔,我喃喃自语道。 看来…… ——必须是要前进了。 “Kaguya……接下来,我打算从这里离开了。” 我对着掌心之上的小人儿如是说道。 “之后,你暂且先待在我上衣的口袋里休息吧,在我还没有呼唤你的时候,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 小小的少女提起裙摆优雅地向我行了一礼,从那时开始就已经轻轻抿着嘴不再说话了。 尔后,我温柔地将掌心的Kaguya装进了我上衣的口袋中央。 身旁…… ——那正向我顶礼膜拜的、盲眼的黑山羊,仍在唱诵着圣诗般不可言状的赞美。 而我踩着脚下密集地生长的、斑斓、邪异的蘑菇,缓缓地向着电车所在的方向迈出虚浮的步伐。 每当我抬起的鞋底落在一朵长出的蘑菇之上,仿佛血肉被碾碎的声音便会于大地深处传响。 殷红的液体自其表面接连不断地汩汩流出,紧接着从中传来人类般巨大而痛苦的哀嚎。 而我对之恍若未闻,依然缓慢地前进着。 待我离开那座原本我误以为是“站楼”的建筑之时…… 如此突然地,我察觉到—— 周围的空间,相较原先似乎变得稍稍明亮。 但那夜空之上,却一如既往般,什么也看不到。 “……” 不对…… 眼前的景象…… 似乎…… 有什么……发生变化了。 ——那与我过去所看到的景色,存在某种极其巨大的偏差…… 这种违和感…… 它…… ……究竟是什么呢? 仔细地摸索自己的回忆…… 我这才注意到—— 电车前方、原本应该是黑暗无一物的地方,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巨大、幽深的隧道。 “……” 是因为先前的环境过于阴暗,所以没能看到吗? 还是说,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沉陷在幻觉中了呢? 不…… 还是不要再去想了…… ——我摒弃了这些无意义的思考。 不过…… 在这隧道的前方等待之物……究竟会是什么呢? 在看也没看过、奇妙的地方的铁道上…… 我犹疑着……是否要沿着眼前的铁路进入隧道。 至少…… ——那列电车上,在还有另外的选择的情况下,我并不打算再回去了。 “……” 还是……再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别的值得注意的地方。 于是,我再次环顾周遭。 原本应该是站楼的那个位置,此刻在我眼中全然变了模样。 ——那已经是,一座布满了未知的象形文字的、诡异的神殿了。 随后,我的视线离开了那座神殿所在的地方。 一时间,我似乎隐隐地瞥到不远处有东西微微发亮。 是错觉吗……? 不…… 那里,确实是有亮光。 ——新的线索来了。 对此,我并未感受到过多的兴奋。 只是轻呼出一口气,小心地走向了光亮源头的地方。 那是…… ……站牌吗? 一瞬间,我恍如看到其上浮现出英文的“Goatswood”这般的字样。 可是在下一秒,其上所写的文字却与那一瞬间所看到的全然两样—— 天国←如月→地狱 “这是……什么?” “如月”的两边……分别是“天国”和“地狱”吗? “……但丁的《神曲》?” 也就是说—— 如今我所位于的这个地方,就是《神曲》之中所谓的“炼狱”? 可是…… ——无论如何搜寻记忆,我都无法找出这里和那个《神曲》之中的“净界山”有何处相像。 “天国”和“地狱”…… ……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还有方才在恍惚间……似乎我曾看到的“Goatswood”。 “高德斯伍德”……? 那个……是幻觉吗? 如果不是的话…… ——那究竟是地名,还是? “似乎……在哪里……曾经……见到过……这个……词……” “不过……到底……是在……哪呢……” “呃……” 大脑之中突兀地有阵痛传来,思维也随之变得愈发紊乱了。 渐渐地…… ——我开始听见遥远的彼方,似乎有太鼓和铃声传响。 “是什么仪式或者祭典吗……?” 在这般荒无人烟、宛如异界的荒凉之地,有遥远的、仿如庆典之声在远远地回响…… ——越是去想象,这般的情境便越是可怖、异常。 我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仔细地聆听,试图辨别那祭典之声传来的方向。 那阵声音的源头…… 似乎……就在隧道尽头的彼方。 那个方向…… “……是“天国”吗?” ——诚然,那正是眼前发出微光的站牌上的箭头所指的、“天国”的方向。 “这列电车……最初是从‘地狱’开往‘天国’的吗?” 的确…… 《银河铁道之夜》所描绘的、幻梦般的故事,确实就发生在一趟开往天国的列车上。 所以…… “‘天国’……就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宛若呓语般,我如此说道。 “Kaguya,你也是这样想吗?” 可是,藏在了我上衣的口袋里的小人儿并没有回答。 但我依稀可以听见,从中缓缓地流出的、有如蝴蝶振翅一般、不思议的呼吸声响。 那孩子……大概是已经睡着了吧。 “还是不要吵醒她了……” 总之…… ——先回到隧道那边去看看吧。 “沙沙”的脚步声,幽深地在这片黑暗的大地之上回响,很快便被那祭典的声音给淹没掉了。 而我又回到了电车前方的隧道一旁。 这里同我前时所见相比,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 只是…… 那远方传来的太鼓和铃声,愈是靠近隧道便愈发清晰。 鬼使神差地…… ——为那奇异的庆典之声所吸引,我竟迈出了跨下月台的步履。 “喂~在铁道上走是很危险的哦。” ——从身后,传来了某人的唿声。 回过头去,却发现后方什么也没有。 “冷静下来听大哥哥说哦,去传来太鼓声音的地方看看,应该会有敲太鼓的东西在那边才对……” ——这次又是,仿佛是在进行劝诱一般的声音。 “你想把████带到哪里去?!” ——激昂、忿怒的、与之争吵的声音。 “不是啦,████现在就要被带走了,所以能回去的话还是回去比较好。” ——不怀好意的、作出解释的声音。 声音…… 声音…… 声音…… ——不安的、冷静的、担忧的、怀疑的、真诚的、虚伪的、善意的、恶意的……数之不尽的、不同的人的声音,宛如汇集于此的残像一般,混乱地涌进了我的脑海里。 “如月车站……” 我终于回忆起…… ——故往曾存在于我的脑海中的那个都市怪谈之名。 关于八卷后续的氛围与更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目前在各位看来,对八卷整体上的观感,大概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觉得无聊、看不懂想睡一类23333 最近,我一直在考虑八卷的这种写法有没有问题…… 基本已经不是在正常的网文的范畴了吧。 其中的许多细节,就算看到,如果联系不了整体,也发现不了那是伏笔,然后过去可能就忘记了,之后就感觉好像什么都没看…… 如果不是小说而是游戏的话,可能会好上不少,因为至少许多不可名状的诡异画面可以强行让人记忆犹新…… 但用文字来写的话,就有可能就get不到。 八卷写起来的难度和花费的精力,其实比起前传之类的来说要大上不少,但好评率可能甚至还没有前传来得要高23333 之前写七卷的时候,有一阵子,我其实是有些无聊到不想继续往下写了,因为《神曲》本身,并不是什么称得上有意思的东西,所以咕掉了一个月,最后还是勉强撑着补上了。 但结尾的部分,其实我还是满意的,至少把七卷初百分之八十的坑给填上了。 八卷的话……现在写的部分,真的就是开了个头,而且那坑多的我真不知道填完得写多少。 由于剧情方面的问题,为了对接惜夜纪的原作,很多细节都要解析得非常详细——那个地方少掉的东西是什么,这里又为什么会是那样…… 这样一来,工程量就很恐怖了 要把一些看起来完全没有关联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凑在一起,还要完全逻辑自洽,就很恐怖……虽然我知道最后差不多是能做到。 但在完成全篇以前,除了作者本人以外,大概是不怎么看得懂的。 因为那一大堆伏笔…不知道哪个对应什么,就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那里,又是什么意义。 看过去以后没能记住,然后就会发现,emmmm,好像啥也没看懂,就像做梦一样。 八卷的许多内容,可能是要以《梦的解析》那般的思路来看下去的。 绝大多数《惜夜纪》世界相关,基本每一句话都有对应的出处和伏笔。 比如昨天那章,站牌上的城镇,就是《月之镜》中羊妈所在的地方。 而现实中“如月车站”的怪谈,在八卷的世界观设定里,也是偶然间误入了幻梦境,凑巧撞上了羊妈信徒的仪式现场。 其实绝大多数爱手艺那一系的作家的原著,读起来可能都蛮枯燥的…… 简而言之,就是听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遇上了什么不可名状,然后莫名其妙地,人没了。 《梦寻秘境卡达斯》那一长串的架空地名,其实就能把人看晕…… 还有绕来绕去的、镜中奇遇记一般的冒险,不习惯这种feel,大概是看不下去的。 八卷的《惜夜纪》相关的篇章,写着写着,其实就有点往那种方向走了…… 其中很多相关的用词和描述,我都是尽量靠近《惜夜纪》和克系相关原著的感觉。 但八卷的这趟旅程本身,可能就并不是那么具有意义的。 很多的意象,也很晦涩。 所以除去开头的四五十章现实世界相关的部分,后续《惜夜纪》主线关联的篇章,我是不太清楚在别人看来是什么样的。 往爱手艺的那类文风来走的话……是很难做到有趣的。 因为不会有任何的“打怪升级”,也不会有什么精彩、激烈的打斗,各种上位存在也不会有鲜明的“战力对比”,过完“副本”,亦不会有半分“天材地宝”之类的收益,用网文的说法——就是几乎没有任何爽点。 故事仅仅就是故事本身,和之前的七卷,几乎可以看成是独立开的——因为不论八卷之前的季木获得了、经历了什么,都不会对田村产生太过直接的影响。 八卷在本质上,其实还是一种另类的《神曲》。 如果说《神曲》,是但丁的炼狱。 《梦寻秘境卡达斯》,就是伦道夫·卡特的炼狱。 而《惜夜纪》,则是田村和森野各自的炼狱。 在Miku的身边,甚至没有一个亦师亦友的维吉尔那般的存在。 而在“黑夜”的世界里,也几乎没有除她以外的活物了。 这也就意味着,其中几乎没有太多人物间的互动存在。 虽然很契合书名就是了…… 目前为止,八卷近期的风格与氛围,有读者对此是觉得喜欢的吗,还是觉得过于难懂,或者无聊看了想睡23333 其实我在考虑,要不要咕上一阵子,调整一下目前的状态。 因为文风一时半会转变不过来。 各位是希望八卷按照现有的风格继续往下写,还是期望更近似于之前的分卷那般? 有什么想法,可以在本章说或者评论区中留言w 关于前传的重启更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一百零一章 黄泉之国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那是……发生于多年以前的一起怪谈事件。 ——深夜归家的少女,误入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无人车站。 尔后,她将自己于此间的见闻,同步分享在了2ch论坛,引起了当时看见其留言的网友的激烈讨论。 热心的网友们,纷纷为少女留下了诸多有用或者无用的助言。 但这起事件的结局,仍是以少女的留言中断、下落不明来收尾。 最初了解到这起事件,是在我于中等部上学之时的某日的课余之间。 那时,班上热衷于在课间讲述怪谈及灵异事件的小林同学,就曾提及发生于十多年前的“如月车站”事件。 原本…… 在我看来,所谓的“怪谈”,不过只是“人云亦云的故事及谎言”。 毕竟,那起怪谈事件本身的细节,就存在着不小的破绽。 ——例如少女所描述的电车的车型及内部设计、行驶路线、站与站间的间隔时间,都有与现实之中的真实情况并不相符的点。 因此,当时的我便认定那是某人虚构出来的谎言。 可时隔数年…… 在我身上,却重现了那起当时的我认为不可能真实发生的怪谈事件。 那些突然出现却又突然消失、由不同的人所发出的奇异“回声”…… 我想—— 那兴许就是十多年前2ch上的网友为少女写下的留言。 “这些网路上的留言所化的、飘忽而遥远的回声……究竟是想要将我引领至何处中去?” 我试图回忆起那起怪谈事件相关的细节…… 但由于距离那时相隔的时间过于久远,我所能够记起的……就只有零星的碎片。 “后来……” 后来。 “少女……进入了车站旁边的隧道。” 没错…… ——在“如月车站”的故事中,似乎也有一个与此刻在我眼前的隧道一般无二的隧道存在。 还有那同样出现于怪谈之中的、不可思议的太鼓和铃声…… 那奇妙的声音便是从隧道的深处传来。 “要试着走进那隧道里去看看吗……?” 或许……这将遭遇一些不可知的危险。 毕竟…… ——身为怪谈主人公的那名少女,便是选择沿着铁路穿过隧道去寻找人烟,而后在走出隧道后不久便莫名失联。 在我模糊的印象中—— 隧道的另一边……似乎有别的什么“人”在。 在这般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遇见了自身以外的其他的“人”…… 如若真是这般—— 那么我最先感受到的……或许并不是绝处逢生的喜悦,而是难以言喻的惊惧和悚然。 ——在这种地方,真的会有寻常、普通的人类存在吗? 或者说…… 那些……真的是人类吗? “如月”一词,在日语中可以解释为“像月亮一样”。 但当其作为姓氏来使用时……亦可等同于“鬼”。 因此…… 也有人称,所谓的“如月车站”,即是“鬼车站”之意。 少女亦称,那车站附近的隧道,其上写有“伊佐贯”之名。 而“伊佐贯”一词,在读音上极其近似于“伊邪那岐”——那与其妻伊邪那美于黄泉比良坂决裂的大神之名。 假使说,这是在暗示隧道的前方便是《古事记》中提及的黄泉之国,那么其所对应的终点站……便应该是“地狱”。 不对…… “那个方向……分明是站牌上的箭头所指的、‘天国’的方向。” 所以…… 那究竟是“天国”……还是“地狱”? 不…… 或许……两者皆不是。 如果那本书上所记载的知识没有出错…… 那么…… ——这个世界,恐怕“黑夜”统治的神国。 而是…… …… 伊邪那岐命很想见到他的妻子伊邪那美命,便一直追到黄泉国。 在黄泉国大殿门前,伊邪那美命从殿内开门相迎。这时伊邪那岐命和妻子商量说:“我亲爱的妻子啊,我和你创造的国土还没有完成,请跟我回去吧!” 伊邪那美命回答说:“可惜呀!你没有早些来,我已经吃了黄泉的饭食。不过,既然是你特意来找我,我也愿意回去啊!让我和黄泉的神商量商量。但是在这期间千万不要看我呀。” 这样说过之后,伊邪那美命就回到了殿里。 时间过了很久,伊邪那岐命实在等待得不耐烦了,就取下左发髻上戴着的多齿木梳,折下一个边齿,点起火来,到殿里去看。只见伊邪那美命满身蛆虫蠕动,气结喉塞,全身化为大雷到伏雷共八个雷神。 伊邪那岐命看到这种景象大吃一惊,十分害怕,转身便逃。伊邪那美命羞愤交集,立即派黄泉鬼女在后面紧紧追赶。伊邪那岐命取下头上的黑发饰,扔到地上。黑发饰上很快长出野葡萄,伊邪那岐命就乘鬼女摘葡萄吃的时候逃脱了。伊邪那美命又派八雷神,率领一千五百名黄泉军追赶上来。伊邪那岐命拔出所佩十拳剑,一边将冲上来的黄泉军砍倒,一边逃跑。一直被追到黄泉的边界比良坂。这时,伊邪那岐命从坂下的桃树上摘下三个桃子,等黄泉军追到时,便将桃子打向他们。看到桃子砸来,黄泉军慌忙逃了回去。伊邪那岐命对桃子说:“像方才帮助我那样,将来苇原中国的众生遇到患难时,你也去救他们吧!”于是赐给它们名号叫意富加牟豆美命,意为大仙桃神。 最后,伊邪那美命亲自追来。伊邪那岐命用千引石堵住黄泉比良坂。他们隔着千引石面对面地站着,发出夫妻决绝的誓言。伊邪那美命说:“我的夫君呵,你既然这样待我,我就在你国每天杀死千人。”伊邪那岐命说:“我的妻子呵,你如果那样做,我呢,就每天建立一千五百个产房。”这样每天必死千人,每天也必生一千五百人。因此,伊邪那美命就被称为黄泉津大神。另有一说:因为她追赶到这里,所以又叫做道敷大神。堵住黄泉比良坂的千引石,名叫道反大神,又名塞坐黄泉户大神。所谓黄泉比良坂,就是出云国的伊赋夜坂。 ——《古事记》 第一百零二章 变性意识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绝不可以咽下黄泉的饭食。” ——在踏上通往隧道的行路之前,我这般地告诫自我。 因为…… 如果前方的隧道尽头,真的就是神话传说之中的根之国…… 那么,一旦咽下了那里的食物,就再也无法踏上回返的旅途。 《古事记》中记载的大神——伊邪那美,便是因由死后喫食了黄泉国的食物而满身蛆虫、样貌可怖,为其夫伊邪那岐所怖惧,见之便惶恐逃离,并用千引石堵住了黄泉比良坂的出路,使其永困于黄泉之中。 身为神明,尚且难以从中脱困。 若是凡俗之人误入其中,恐将永远沦为黄泉的鬼物。 如果是平日的我,或许会选择在此停步。 ——就像在昨日遇见卡夫卡君以前,我也曾长久地于那梦中无人的巷尾驻足。 没错…… 我与卡夫卡君相识的时日,应该是现实中昨日的凌晨。 明明只是过去了如此短暂的时日…… 我却隐隐地感受到—— 记忆中……关于我们最初相识时的部分,竟是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 在这个漫漫的长梦之中…… 我……究竟已经独自一人度过了多久? 那是…… ——长久到令我的精神一度崩溃的百年孤独。 “……哈哈。” 念及至此,心中不由得发出了嗤笑。 这笑声。 是祝福。 这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无处可逃的话……就只有生存下去了……” 这样就好。 ——你(我)将在此存活至死。 胸中无数的情感交织,描绘出《银河铁道之夜》中南十字星站那光彩夺目、色彩斑斓的巨大十字。 它如同一棵大树,粲然矗立在河流之中,其周围缭绕的青云恰如圆圆的光环悬在空中。 “啊,啊……” “啊——” 也曾有过这般的呐喊。 竭尽全力。 声带轰鸣,撕裂天空。 已经不能称之为“声”。 只是单纯的“音”。 成为物理现象拥有固有属性的我,充其量只是物理学中的杂音。 视野被各种拟音特效填满。 将我的意识化为实体的幻觉。 如花纹一般美丽的这份景致,却是由惊悚的情感编织而成。 摇晃一下,便可窥见不洁的荒野。 这……就是我啊…… 眼睛看到了不可视之物。 我知道这是幻觉,但同时也明白这就是真实。 啊。 ——是“Altered State of Consciousness”。 “出神”、“闪现”、“顿悟”、“天启”、“神秘体验”…… 也有这些不同的叫法。 已至极限的精神将浅层思维与潜在意识相连的现象。 ——被巨大的心理压力逼入了绝境。 “令爱出现的这些症状,在心理学上,被称为‘Altered State of Consciousness’——‘变性意识状态’,为一种罕见的异常精神病症。在过去我所诊断的病人中,就有表现出内心机能内部的自主思维情感,以及做出奇特言行的案例。其具体的主观感觉为——‘知识歪曲’、‘异常逻辑’、‘超越之感’、‘绝对真理’、‘压倒性的全知全能’、‘不可名状的狂喜’……” 一个平静而又温和的声音如是说道。 “……” 这是……什么? 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会出现这样的话语? 这个声音…… 那是…… ——温柔而又有些中性的男子的声音。 总觉得…… 有点……熟悉。 “……?!” ……岛崎医生? 没错…… 这个声音……确实应该是岛崎医生的声音。 ——他是不久之前父亲为我请的家庭医生。 可是这段谈话…… 它又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我会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如果这是岛崎医生与父亲之间进行的对话…… 那么他口中的“令爱”……指的大概便是我吧。 “Altered State of Consciousness”。 确实,正如岛崎医生所说…… ——这是时常于宗教家的身上出现的一种意识改变状态。 在这种状态中,人们所看到的、所听见的、所感受到的事物,都将发生极其异常的歪曲。 时间加速、身体变小、圣灵感召、灵魂出窍…… 再如何超乎常理的现象,都有可能于那种状况之下“发生”。 可是…… ……为什么我会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这些? 记忆中…… 我似乎并没有特意去了解过这些知识。 难道……它们都是凭空于我的脑海之中出现的吗? “父亲和岛崎医生……难道对我隐瞒了一些什么?” 我不由这般想道。 我……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而这个世界…… ……它其实是我的精神世界? 不…… 不太可能…… 以我目前的知识储量,并不足以支持我构建起一个这样恢弘、诡秘的世界。 尽管如此,但现下的我也无从自证。 而另一方面—— “变性意识状态”,确实可以用于解释我的一些主观体验。 例如“仿若永恒的漫长之梦”、“空无一物的白色房间”…… 但……真的是如此吗? 这一假定真正无法解释的…… ——是梦间通信和卡夫卡君的存在。 只要……能够在现实之中与卡夫卡君见上一面。 那么,我就可以证实这一切皆为真。 不过,虽然我还没有在现实中和卡夫卡君正式地见过面,但也已经互相加过对方的LINE,并在其上有过聊天。 “……” 等等…… 如果说,所谓的“现实”……其实也只是一个庞大的梦境的一部分。 那么…… ——或许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被证伪。 也许正是这种对于未知的探寻……才使我的意识渐渐发生了“变质”。 那些话语……也许并非谎言。 我的意识…… 从一开始,就已经处在了“变性意识状态”。 与深层的实质紧密相连,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崩坏。 无法控制心之振幅。 始终保持连接状态。 洒落的本能。 狂乱的理性。 空洞的对话与思考,代替理性维持着意识的存在。 为了让泥水覆盖喷涌而出的污水。 为了不被周围广阔的理性世界淘汰。 另外…… 最久远的记忆,漂浮于煤焦油般的最深层。 那是意识发生“变性”之前的、更加久远的故事。 ——关于某位少女……亲手██了挚爱的某人,并亲口将其██的故事。 第一百零三章 禁忌在雾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是……什么?” 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步入了那个隧道之中。 尽管或许还没有到达隧道的深处,但已是回头无法望见入口的程度。 四下原是黢黑一片。 但不知何时…… ——在我的周遭,渐渐开始弥漫起了淡淡的白雾。 不…… 不对…… 那些萦绕在我的周身、仿佛正要从毛孔之中渗入脏腑的迷蒙之气……兴许并不是雾。 “……” ……为什么会这样说? 试想…… ——明明这暗闇的隧道之中并不存在任何光源,为什么我却偏偏能够看得见这稀薄的“白雾”? 如果我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并非幻觉…… 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一种解。 ——这些“雾气”本身,便是黑暗的隧道之中唯一的光源。 至少,在我至当下为止的人生之中,还没有听说哪里出现过会发光的雾。 所以…… 这些散发着黯淡光芒的白气,多半并不是雾。 先前,我仍站在隧道之外的时候,丝毫没有见到那漆黑的洞口里有任何发光的气体涌出。 但在真正进入了隧道之后,它们却又如此突然地出现了。 若非幻觉…… 要么是这些“雾气”被拘束在了这个隧道之中,无法弥漫至外部。 要么是它们其实都拥有“意志”,刻意选择藏身其中,等待将误入隧道的生物诱捕。 越是思索……便越是觉得寒毛直竖。 假使这个隧道的另一头,真的是那《古事记》中孕育万千的母神——伊邪那美沉眠的黄泉之国…… 那么,这些“白雾”的正体便不难猜出。 “黄泉的浊气……” 古语有云:“一旦咽下了黄泉的饭食,便再也无法回到人世中。” 既然,咽下了黄泉的饭食是如此…… 那么……吸入了黄泉的浊气呢? 会不会……也像大神伊邪那美一样,再也无法从根之国逃脱? 这般想着,我不禁掩住了口鼻。 但……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多半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目前……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快地找到出口。” 于是—— 我屏住呼吸,加快了向前迈进的脚步。 尽管视线会为那朦胧的“雾气”所阻,但好在隧道本身的线路近乎笔直,只需一路向前似乎便能走到尽头。 渐渐地…… 我开始听见远方传来的、微弱的水声。 “这个声音……是什么?” ——宛如静谧的河流永不停歇地缓缓流动。 可是…… 这里是一条隧道。 “为什么在隧道之中……能听见河水的流动? 而且…… 在我听来,那水声愈发清楚,像是就在不远之处。 我缓步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行走。 这般说来……也许有些奇怪。 ——因为明明在这条隧道中,仅有“前方”这一方向存在。 然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 “啪嗒”。 鞋底,似乎踩进了水中。 但那并非踏入了一条河流,只是无意之中踩到了一个小水洼那般的程度。 脚下的地面,慢慢开始变得不如前时那般平坦,而是有些泥泞、坑洼。 就这样,我继续走着…… 可能已经走了数小时…… 就这样,我继续走着…… 我的脚步伴随着水声…… 就这样,我继续走着…… 也许根本没过几分钟…… 就这样,我继续走着…… 或许走了一米都没有…… 就这样,我继续走着…… 兴许一切都只是幻梦…… 一个绝望而悲伤的长梦。 梦里,在朦胧的雾气中…… 那个人……望着我。 ——明明被我的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咽喉,却没有摆出一副将死的恶鬼般难看的面容。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请将我……██吧。” ——明明对你这样说了。 ……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呢? 既然你不愿意██我…… 那么……就只能由我来下手了,对吧? ……对吧? 背叛的人是你…… ——这不是我的错。 总觉得…… 这样的事情,好像已经无数次地发生过了。 我……之后还要被我所挚爱的你背叛多少次,才能看得见尽头呢? 内心即将崩溃。 泪水无法断流。 “我爱着你……” 那个人,仿佛在如是说。 ……骗子。 “但我还是深爱着你,比任何人都要。” 最后,我还是如此说。 现在的我……究竟变成了什么样的颜色呢? “对不起,月,让你也成为了同我一样的怪物……” “……这不怪你,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坏孩子。” 和你一起,牵着手……直到我们都变成老公公和老婆婆。 ——那曾经是我的梦想哦。 尽管如此……你却轻易地背叛了我。 “背叛……吗?是你擅自相信了我。” “是啊……” 我如此怨讟说。 “你这种人,我要是没有相信就好了……” 或者……你也有什么非此不可的理由。 请这样告诉我吧…… 那个人……只是沉默。 你要去往何方? 不能来爱我吗? “我没有去爱的资格……” “……你不是,不管谁都去爱么?” 满溢着的黑之魂们,在低嗫着—— “是那个人不好。” “是他背叛了我。” “他没有看着我。” “是在看着谁呢?” “心里在想着谁?” “不愿告诉我呢。” “是说不出口吗?” “那就这样好了。” “我帮他找出来。” “从他██里面。” “所以我下了手。” “所以你下了手。” “是我██了他。” “是你██了他。” “我们都下了手。” 不…… 我没有…… 一定是弄错了…… 记忆被篡改了…… 但是……确实有记忆浸染着脑髓。 ——在邪异的月光的照耀之下,██着支离破碎的、他的残骸。 这般的结末……残酷到甚至连神明都会为此而露出卑劣的笑容的程度。 ——将这双手以及灵魂染成漆黑的,是我们全体的本意。 但是……她们根本不听辩解。 谴责和罪恶,让她们陷入狂乱…… 各式各样的情感,仿佛波浪一般融合而又消解……随后爆发。 “是我下的手,但你也是我,错的是那里的她和我……” “我也好,你也好,她也好,她也好,都下手了,杀了,错的是你,是我,是她,是我们……” “我和你,我和你我,都是她,我也是你,你和我和她们,都下手了……” “她们是我,我是她们,错的是谁,是你们,是她们,也是我……” 第一百零四章 灭亡轮回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远远的、悲哀的鸣泣声…… ——好似在哭,又像是在笑。 “……” 是谁? 是谁在哭……? 是谁在笑……? “嘻嘻……” ——突如其来的一声孩童般的嗤笑。 “你终于……做到了。” 那个孩子似的声音,讽刺一般地说道。 “——亲手██、██了自己的所爱之人,乃至于这地步。” ……住口! 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 那孩子的声音,愈发肆意地嘲笑。 “低下头来看上一眼吧,现在的你……究竟污秽到了怎样的地步。” ……?! 这……是我? “将你的灵魂染至污浊的……是你一次次犯下的罪过。” “——大罪·嫉妒。” 大罪……嫉妒? “不错,你所犯下的罪,正是嫉妒。” “——你是个坏孩子,只知无度的索求,渴望自私的占有。” “如若无法得到对方的心,也再无法为之所爱,就只能选择██他,将其变为你的所有之物……” 不…… 不是的…… 至少我…… “至少你……没有背叛?” “……哈哈哈哈哈!” ……你在笑些什么?! “你也真是厉害啊……月。” “——为了维护一无所有的你仅仅余下的‘正确’,甚至就连自己的记忆也可以拿来愚弄吗?” 你在说……什么? “这场无聊的‘受害者’游戏,还要这样一直玩下去吗?” 我不明白…… “……你不是早就已经明白了吗?” “——你口中的‘他的背叛’的真相。” 真相……? “犯下了残酷的罪行、使两人之间的关系走向彻底的崩坏的人……一直是你。” “——是你的猜疑和不信任,背叛了他。”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是我……背叛了他? “还记得……儿时的我们,都喜欢看一些片中有正义的英雄登场的特摄剧吧。” 那个声音,由前时的冷漠,变得愈发温柔了。 “现在……我想借用其中一位英雄所说的话。” “——来,细数你的罪恶吧。” “你究竟……背叛了他多少次呢?” ——某个他被██了。 ——另一个他被██了。 ——还有个他在遭到██后被██了。 “……事到如今还数得完吗?” 我颇有默契地这般作答。 “那么……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那声音,如是说道。 为什么…… 明明与前时并无两样…… 可我却觉得……似乎在某些地方存在着异常。 于是乎,我终于察觉到了—— 那个孩子的声音……不正是孩提时代的我的声音吗? 意识到了这一点…… 识海中昏黑一片的场景,渐渐发生了异乎寻常的、不可思议的转变。 那是…… ——空无一物的、白色的房间。 不…… 也许并不是空无一物…… 而是其中的一切事物,皆是如那片空间一般几乎令人陷入疯狂的、耀目的、无瑕的纯白。 不…… 这样说也不对…… 因为…… ——在那宛如洁癖般、纯粹到令人作呕的洁白牢笼之内,仍然存在着除却“纯白”以外的色彩。 那是……“紫色”。 ——很深很深的“紫色”,以至于近乎于“黑”。 “……” 我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色彩”。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若是问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我却又想不起来。 而这般的“颜色”……正来源于这片纯白空间的另一边。 ——那里,远远地站着一位手持着奇妙的天球仪的、小小的女孩。 她的发丝是“纯白”,身体也是“纯白”,但唯有双眸的颜色,是一种奇异的“深紫”。 而其手中所持的、纯白的天球仪内,缓缓流淌着同样是为“深紫”的“色彩”。 那不可思议的、恍若液体般流动的“紫色”,伴随着女孩手中的天球仪的微微摇曳,慢慢开始发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演变…… ——那些“深紫色”的不明“液体”,先是逐渐转变为了“气态”,于天球中衍生出了“日月”。 尔后,“昼夜”开始交替轮转。 第一夜,诞生了“夜马”。 第二夜,诞生了“人鱼”。 第三夜,诞生了“日本猴”。 第四夜,诞生了“泥鳅”。 第五夜,诞生了“鼹鼠”。 第六夜,诞生了“茔冢鸟”。 第七夜,诞生了“大象”。 第八夜,诞生了“鹬鸵”。 第九夜,诞生了“狮子”。 第十夜,诞生了“蝾螈”。 第十一夜,诞生了“天狗”。 第十二夜,诞生了“██”。 此后,悬挂于天球顶部的“日轮”消失不见。 ——“白昼”不再到来,世界陷入“永夜”。 再然后,那已经化为“黑夜”的“气体”,又在天球之中徐徐散开,变幻成各式各样的“族类”—— 飘散的“烟气”,有的变成了“猫”,有的变成了“老鼠”,有的变成了“黄鼠狼”,有的变成了“人类”……在天球之中构建起了“万类共生”的生态。 女孩轻轻鼓捣着手中的天球仪。 ——于是,球体之中那脆弱的“小世界”,在天体的震荡下轻易毁灭。 待到女孩持握着天球仪的左手渐渐平复,天球中的“液体”才开始创生、演化新的“世界”。 继而……又因由女孩手中的震荡而再次走向破灭。 “第一次的背叛,是残酷的——恰如世界的第一次终结一般。” “第二次的背叛,是悲哀的——恰如世界的第二次终结一般。” “第三次的背叛,是痛苦的——恰如世界的第三次终结一般。” “……” “无数次的背叛,是漠然的——恰如世界的无数次终结一般。” “你相信……那个人,在承受了无数次被你背叛的记忆以后,如今还爱着你吗?” 地狱的齿轮在脑中吱呀倾轧着—— 随后涌现而出的那些回忆…… “……骗人。” 脖子被箍住了。 喉咙被捏溃了。 要无法呼吸了。 “告诉我……” “这些……全部都是错觉吧?” “……只是被捏造出来的而已吧?” 那是…… ——被██的回忆。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吗? 在愈发强烈的窒息感中,意识缓慢地沉入了黑暗…… “所以……对于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答案是否定的吗?” 女孩的声音,轻轻地嗟叹。 “将来的我,果然还是成长为无聊的大人了啊……” 第一百零五章 腐败九相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他们到了格拉森人的地方,就是加利利的对面。 耶稣上了岸,就有城里一个被鬼附着的人迎面而来。这个人许久不穿衣服,不住房子,只住在坟茔里。 他见了耶稣,就俯伏在祂面前,大声喊叫,说:‘至高神的儿子耶稣,我与你有什么相干?求你不要叫我受苦。’ 是因耶稣曾吩咐污鬼从那人身上出来。原来这鬼屡次抓住他,他常被人看守,又被铁链和脚镣捆锁。他竟把锁链挣断,被鬼赶到旷野去。 耶稣问他说:‘你名叫什么?’ 他说:‘我名叫群。’ 这是因为附着他的鬼多。 鬼就央求耶稣,不要吩咐他们到无底坑里去。 那里有一大群猪在山上吃食。鬼央求耶稣,准他们进入猪里去。耶稣准了他们。 鬼就从那人出来,进入猪里去。于是那群猪闯下山崖,投在湖里淹死了。 放猪的看见这事就逃跑了,去告诉城里和乡下的人。 众人出来要看是什么事。到了耶稣那里,看见鬼所离开的那人坐在耶稣脚前,穿着衣服,心里明白过来,他们就害怕。 看见这事的,便将被鬼附着的人怎么得救告诉他们。 格拉森四围的人因为害怕得很,都求耶稣离开他们,耶稣就上船回去了。 鬼所离开的那人恳求和耶稣同在,耶稣却打发他回去,说:‘你回家去,传说神为你作了何等大的事。’ 他就去满城里传扬耶稣为他作了何等大的事。” “啪嗒”、“啪嗒”…… 步履轻踏在水中。 恍惚之间…… 我似乎听到,有人将《路加福音》中耶稣治好被两千只鬼附身的格拉森人的章节轻声吟诵。 尽管双眸尚且不可视物…… 但某种超乎五感的“知觉”,却意外地有了一些感受—— 脚下,像是有某种并不具有实体般的“液体”,缓慢地向着前方的某处静谧地涌流。 不…… 或许……那并不是真正的液体。 因为,虽然我的双脚已经有部分没入其中,可在行走之时却没有感到任何受阻。 但若是说这些宛若虚幻一般的“液体”并不存在,我却又着实能够真实不虚地感受到它的流动…… “也许,这是一条虚幻的、并不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河流……” 脑海中有这般微妙的念头闪过。 与此同时浮现而出的那个字眼,令我下意识地想要止步。 ——黄泉。 “……” 难道……这“流水”就是所谓的“黄泉”? 那么,再往前走的话,我…… “停下来……” 我努力试图掌控自己的身体,命令自己的双脚于此刻停步。 可是……却仿佛有某种优先级更高的指令,驳回了我在此处停下脚步的念头。 ——每每一步向前踏出,那股虚幻的“洪流”,便会将我身体更上方的部分浸没。 渐渐地…… ——它漫过了我的膝盖,漫过了我的腰际,漫过了我的咽喉…… 直到最后……将我完全淹没。 虚幻的“泉水”流经我的四肢百骸,自体表的每一个腔隙向内渗入。 “……是错觉吗?” 我隐隐感到…… ——我的身体,从刚才开始,慢慢变得越来越重了。 不…… 好像不对…… 并不是……我的身体变得沉重了。 而是…… 在其之上,出现了尤为可怖的异常—— 裸露在外的、光洁、白皙的肌肤,仿佛顷刻之间便发生了老化,变得布满褶皱、暗沉而且枯槁。 随后,其上又浮现出了暗红色的斑痕——开始还呈云雾、条块状,但很快便形成了片状。 不久,就连皮肤下的血肉,也慢慢发生了腐化。 腐败产生的气体,使死体从内部向外膨隆、肿胀,形成了“巨人观”—— 原先宛若人偶般精致、绝美的容颜,此刻已是颜面肿大、口鼻溢血、嘴唇浮肿、舌尖外伸、眼球突出、胸腹隆起、腹壁紧胀、遍体污绿,有如恶鬼之形貌。 ——其之为“胀相”。 随着腐败继续进行,肿胀的皮肤溃烂、裂开,可见血肉。 ——其之为“坏相”。 尸体的腐败深入五脏,血肉裂开,脂肪腐化,臭秽流溢。 ——其之为“血涂相”。 死体的各个孔窍中皆流出脓水,血肉溶解,流洩满地。 ——其之为“脓烂相”。 死尸的骨肉在风化中渐渐变色,转为青黑,融入四野。 ——其之为“青相”。 腐尸遍布虫蛆,狐、狼、鸱、鹫等鸟兽蜂拥而至,争相啖食。 ——其之为“啖相”。 遗骸经风吹雨打,为禽兽所分裂,身形破散,筋断骨离。 ——其之为“散相”。 尸骸的皮肉尽皆为无,化为了一摊分散狼藉的白骨。 ——其之为“骨相”。 骸骨为荒山野火所焚,销解成灰,薪尽形灭,归于灰土。 ——其之为“烧相”。 以一种超然物外的、“观测者”的角度,目睹了自己的身体在“黄泉”中从衰老到腐败乃至于化为白骨的过程…… 本以为自己会感到难以言状的惊恐。 可意外的是……此刻我的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 将某人██以后,流着泪,在荒野中孤独地等待其腐朽。 这样的场景……究竟经历了多少次呢? ——已经熟悉到令人厌恶。 胀相、坏相、血涂相、脓烂相、青相、啖相、散相、骨相、烧相。 ——眼中所见、描绘死体之腐败的九相图,在倾吐着我的罪过。 寄宿在我心间的“群鬼”,皆在低语着—— 「君の罪は、万死に值するのだからね」 ——君之罪,值万死。 “‘万死’……吗?” 我的躯体……早在前时便已消融、腐化。 此时此刻,存在于此的,唯有于那已然溶解的心中所流出的、成千上万的黑之魂…… 而我平静地面对着她们—— “你们……不,‘我们’的罪,如今已经清赎了。” “——那些遗憾和懊悔,我已经全部记下了。” “所以……过去的‘我’,请安息吧。” …… ﹝经﹞:「九想:胀想、坏想、血涂想、脓烂想、青想、啖想、散想、骨想、烧想。」 ﹝论﹞:问曰:应当先习九想离欲,然后得诸禅,何以故诸禅定后方说九想?答曰:先赞果报,令行者心乐。九想虽是不净,人贪其果报,故必习行。 问曰:行者云何观是胀想等九事?答曰:行者先持戒清净,令心不悔故,易受观法,能破**诸烦恼贼。观人初死之日,辞诀言语,息出不反,奄忽已死;室家惊恸,号哭呼天,言说方尔,奄便那去!气灭身冷,无所觉识,此为大畏,无可免处。譬如劫尽火烧,无有遗脱。如说: 死至无贫富,无勤修善恶,无贵亦无贱,老少无免者。 无祈请可救,亦无欺诳离,无捍挌得脱,一切无免处! 死法,名为永离恩爱之处,一切有生之所恶者;虽甚恶之,无得脱者。我身不久,必当如是,同于木石,无所别知。我今不应贪著五欲,不觉死至,同于牛羊;牛羊禽兽,虽见死者跳腾哮吼,不自觉悟。我既得人身,识别好丑,当求甘露不死之法。如说: 六情身完具,智鉴亦明利;而不求道法,唐受身智慧。 禽兽皆亦知,欲乐以自恣;而不知方便,为道修善事。 既已得人身,而但自放恣;不知修善事,与彼亦何异! 三恶道众生,不得修道业;已得此人身,当勉自益利! 行者到死尸边,见死尸胀,如韦囊盛风,异于本相,心生厌畏;我身亦当如是,未脱此法。身中主识,役御此身,视听、言语,作罪、作福,以此自恣,为何所趣?而今但见空舍在此!是身好相,细肤姝媚,长眼直鼻,平额高眉,如是等好,令人心惑;今但见胀,好在何处?男女之相,亦不可识。作此观已,呵著欲心:此臭屎囊,胀可恶,何足贪著!死尸风热转大,裂坏在地,五藏、屎尿、脓血流出,恶露已现;行者取是坏相以况己身,我亦如是,皆有是物,与此何异?我为甚惑,为此屎囊薄皮所诳;如灯蛾投火,但贪明色,不知烧身。已见裂坏,男女相灭,我所著者,亦皆如是,死尸已坏,肉血涂漫。或见杖楚死者,青瘀黄赤,或日曝瘀黑;具取是相,观所著者,若赤白之色,净洁端正,与此何异?既见青瘀黄赤,鸟兽不食,不埋不藏,不久脓烂,种种虫生。行者见已,念此死尸,本有好色,好香涂身,衣以上服,饰以华彩,今但臭坏,脓烂涂染,此是真实分;先所饰彩,皆是假借。若不烧不埋,弃之旷野,为鸟兽所食,鸟挑其眼,狗分其手脚,虎狼刳腹,分掣诶裂,残藉在地,有尽不尽。行者见已,心生厌想:思惟此尸未坏之时,人所著处,而今坏败,无复本相,但见残藉,鸟兽食处,甚可恶畏!鸟兽已去,风日飘曝,筋断骨离,各各异处。行者思惟:本见身法,和合而有身相,男女皆可分别;今已离散,各在异处,和合法灭,身相亦无,皆异于本,所可爱著,今在何处?身既离散,处处白骨,鸟兽食已,唯有骨在;观是骨人,是为骨想。骨想有二种:一者、骨人筋骨相连;二者、骨节分离。筋骨相连,破男女、长短、好色、细滑之相;骨节分离,破众生根本实相。骨想复有二种:一者、净;二者、不净。净者,久骨白净,无血无腻,色如白雪;不净者,余血涂染,膏腻未尽。行者到尸林中,或见积多草木,焚烧死尸,腹破眼出,皮色焦黑,甚可恶畏;须臾之间,变为灰烬。行者取是烧想:思惟此身未死之前,沐浴香华,五欲自恣;今为火烧,甚于兵刃!此尸初死,形犹似人,火烧须臾,本相都失。一切有身皆归无常,我亦如是!睹是九想,断诸烦恼,于灭**最胜;为灭**故,说是九想。 ——《大智度论》 部分章节被屏蔽及后续的更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一百零六章 梦游仙境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是谁说过这样的话? 奇怪…… 我明明清楚……自己应该知晓这一问题的答案。 可是不知为何…… ——此时此刻,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而我的脑海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戏谑一般地发问:“穿过站外长长的隧道……便是黄泉国?” 黄泉国……? 那是《古事记》中所记载的、孕育万千子孙的母神——伊邪那美长眠的国度…… “这里……就是所谓的黄泉国?” ——发觉到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那条“雾气”弥漫、恍如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隧道的出口。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能站在这里? 头脑深处愈渐模糊的记忆中…… ——我的身体,明明已经在那条隧道之中流淌着的、宛若虚幻的“泉流”的侵蚀之下化为了腐朽。 “这一切……难道是梦?” 不…… 不对…… 那绝不是梦。 尽管目前还无法直观地说明理由,但我确实真实不虚地感受到—— 自身体于那虚无的“泉源”之中溶解、销化以后,那些沉积在我灵魂深处、仿如淤泥一般漆黑、稠厚的“色彩”,也随之而一并消融。 过去时时萦绕在我耳畔的、来自“群鬼”的低嗫和呢喃,现下也仿佛已彻底消散。 从今往后……也许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梦了。 ——心底莫名有种这样的预感。 那些漫长的、遗憾的、苦涩的、悲哀的……但又是那般令人满足和甜美的、同某人无数次地离别而又重逢的、遥远的长梦,今后已然不复再有了。 如果说那些……就是所谓前世的因缘。 那么…… ——现在的我,也已经到了该与那段过往挥手告别的时候。 可是……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怀念? 虽然有些相似,但是并不全然。 那段被我隐藏在心底的最深之处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大概…… ——早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那场旷日持久的梦便已起始。 儿时的我,并没有关于梦境的记忆。 所以……也并不知晓,所谓的梦,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当我问宅邸里的佣人,或者父亲、母亲,什么是梦,其中有人回答说:“梦是每一个人都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东西。” 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这些如今看来已经并不新鲜的词语,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却仿佛有一种奇妙的魔力。 哪怕是班上同龄的孩子,大都也有过做梦的经历。 可是…… 为什么只有我,没有体验过哪怕一次的梦境? 神明大人……为何要如此偏心? 在小小的我那尚无法正确地认知世界的头脑里,梦境是神明大人为每一个人创造的、专属的乐园。 ——在那不可思议的、梦中的世界,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的幸福,每一个愿望也都将得以实现。 翻阅着手中描绘着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童话绘本,我想象着—— 在那独属于我的美好世界里,也有身上揣着怀表、一直着急地在赶时间的白兔先生,也有永远咧嘴带笑、笑容平静而神秘的柴郡猫,也有平日里疯疯癫癫、欢喜时会跳起福特沃肯舞的疯帽匠……但希望没有成天叫嚷着要砍下人们的脑袋的红皇后,也没有凶恶、残暴、要手持佛盘剑来战胜的怪物——炸脖龙。 于是,我向着神明如此祈祷…… ——神明大人,求求您……请为我创造出只属于我的“绘本”吧! 在那里,看得见星星,也能飞上天空。 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于蓝天,也能够使出很厉害的魔法。 一切的一切……都随心所愿。 ——就这样,我一直不断地祈祷。 然后…… 终于有一天,我开始做梦了。 那是…… ——在不知通往何处的、绵延的参道上行走……最后终于见到了神明大人的梦。 于那笼罩在薄雾之中鸟居之下,我向神明大人当面许下了心愿。 但是经上记着说……不可以轻易地向神明大人许愿。 所以,在踏上山路的顶端之前,我一边回想着经上所记载的祷文,一边满怀着虔诚嘴里不断地轻诵,希望神明大人能够原谅我这冒失的罪过…… 尽管如今已经无法回忆起那个梦的结尾…… 但我明白,神明大人确确实实是实现了我的心愿。 ——从那天起,我变得时常会做梦了。 可是…… 也许那并不是我内心一直渴望的梦。 最初,关于梦境的记忆……是晦暗而朦胧的。 每一天…… 当我于清晨时分醒来,我只能依稀地感受到,昨晚自己做了一个梦。 但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梦……? 无论如何……我都想不起来。 虽然脑海里已经半点不剩下梦境相关的内容…… 但梦结束时那一刻的体会与感受,却清晰地残留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幸福的梦…… 悲伤的梦…… 让人感到幸福的噩梦或许也有…… 但真正令我感受到不掺半点悲哀的、纯粹的幸福的梦……却是一次也没有。 更多的时候…… 小小的、尚且不识悲哀为何物的我,在梦醒之后,于那梦中的情感的驱使之下,或是流泪,或是露出了稍嫌寂寞的笑容…… 而在那时,母亲兴许会流露出带着些许诧异和温柔的神情望着我,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但我只是按捺着不安,勉强自己露出了笑容,小声地说,自己是梦见了母亲将来也有一天会离开我的梦。 石川啄木的《一握砂》里,似是这样说过: “说是悲哀也可以说吧, 事物的味道, 我尝得太早了。” 第一次向父亲撒娇,说想要作为子役参演电视上播出的那些连续剧,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而今想来,那时的回忆,也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只记得…… 当时,对于我这小小的恳求,父亲欣然表示了同意。 自我开始饰演自己接到的第一个角色时起…… 剧组的成员、身边的长辈,以及班上的孩子们,都交口称赞起了我的演技,甚至盛赞我为同龄人中的第一。 但我却无法厚颜担起这“一番”之名。 因为…… ——那也许并不全然是我的演技。 我只是,假借“扮演”角色之名,站在镜头面前,正大光明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而已…… 唯有这样……我才可以将那些梦中积淀下来、不能轻易显露于人前的情感,以一种旁人无法察觉到的方式宣泄。 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够维持住真正的自我,不被梦中满溢的情感扭曲…… 渐渐地……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那个梦……开始变得越来越漫长,越来越清晰。 某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也愈发频繁地出现在那些支离破碎的梦之碎片里…… 于是我……慢慢尝过了恋爱的甜味,亦是经练了别离的悲哀。 直到有一天…… ——当我醒来,发觉自己已是身处在梦里的世界。 脑海中,故往所做的梦所残留下来的无数漆黑的碎片,皆在嘲弄般地如是嗤笑—— “这就是……你许的愿。” 第一百零七章 美好世界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结束了……” ——接下来,我所需要做的,就只有离开眼前的这个世界。 一旦离开了这里…… 那个在无数的昼夜中困扰着我的、漫漫的长梦就将迎来终结。 可是…… 哪里才是所谓的终点? 或者说…… 究竟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 我不明白…… ——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我都不明白。 这样的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就只有沿着既定的道路一路向前。 相信着…… ——在这条路的尽头,一定存在着我所追寻的某种答案。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至于真相…… 说到底——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黑夜”世界,它们的真相如何,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从一开始……我所渴望得到的,就只是夜晚无梦的睡眠。 不会一睁开眼,却发觉眼前是一个荒诞、诡谲的异世界。 不会恍惚醒来,浑然未觉不知何时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这样小小的心愿…… 难道……神明大人都不愿为我实现? “也许……这就是对我故往许下的愿望的惩罚。” 从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起,我就一直以为…… 这个世界上最为不可思议的事,就是有着那样一些人们—— 她们明明半点也不相信神,心底装满了亵渎、轻蔑的话语,却还是扮演出一副虔诚、笃信的样子,有时甚至还骗过了自己,诚惶诚恐,仿佛是对其信以为真,却又为了那份盼着不劳而获的贪心向神明“许愿”。 没错…… 人们口中所谓的“许愿”,大多只是廉价地向神明“索取”着心安。 无论是否真的信仰宗教,出生在有着“八百万神之国”之称的日本的国民,几乎都有过前往神社或者寺院参拜的经历。 初诣时的参拜,更是每一年的正月必不可少的习惯。 “即使向神明大人许下了‘心愿’,最后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实现。” ——向神明祈求的人们,对此都认为理所当然。 倒不如说…… 假如许下的“愿望”真的得以实现,反而是意料之外、令人吃惊的事。 只是一次,人们或许会将其归功于幸运。 而若是不止一次…… ——故往曾许下的“愿望”,如今一一得以兑现。 那么…… ……许愿者会如何? 是感慨于自己的强运……? 还是……陷入令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惧怕和悚然? 人子呀,人子……你为何战栗? ——是因为不了解神明的心,而,害怕吗? 只要心怀着虔诚,大声地向神明说出“我想要”,那么……不需要付出任何额外的代价,心中渴盼的事物就能够轻易得到。 ——这样的好事……当然是不存在的。 因为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码。 在“愿望”得以实现的同时,不如暂缓喜悦反问自身:“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正因那是凭借人力无法企及,或者是在当下难以达成之事,人们才会寄望于向神明“祈愿”。 这一行为……不亚于在祈求“奇迹”本身。 而“奇迹”的本质,便是在地上显化出“不可能”。 有因由“善意”而引发的“奇迹”,自然也有因由“恶意”而引发的“奇迹”。 ——“奇迹”因由“愿望”而降生。 而“愿望”和“欲望”……乃是同一族类。 “破坏欲”、“占有欲”、“征服欲”、“表现欲”、“求知欲”、“成功欲”…… ——由此而生的“愿望”,或是利己,或是排他,或是互利。 无数“愿望”的达成……只会于世上创造出世人无法想象的无限地狱。 因此…… ——无条件地实现他人的“心愿”的、万能的存在,便几乎等同于魔鬼。 “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得到幸福”的“愿望”,也是此般…… 因为……在那“所有的人”中,也有那种“以他人的不幸为幸福”的存在。 所以,这一“愿望”本身,即成悖论。 若要在此施行“奇迹”,将“不可能”之事化作“可能”…… 那么……其将得以实现的形式,也必然是不可名状地扭曲的。 廉价的“奇迹”,只是魔鬼用于卖弄、将人引向灭亡的把戏。 而向神明求取的“奇迹”……其代价兴许大于“奇迹”本身的意义。 修士以栖居地上时的苦行,换来死后得进天国的门票。 而像我们这样的人……将来或许是要去往地狱的吧。 我的“信仰”,与圣心里的绝大多数孩子相比,大概都不一样。 ——虽然不曾否认神明大人的存在,但也没能学会真心实意地信仰。 我想……我对神明大人,或许还抱着不小的埋怨吧。 创造了这般并不完满、充满了“不可能”的世界…… ——不断地带给人新的希望,又不断地留下新的遗憾。 幸福者的比重为百分之百的世界,幸福者的比重为百分之一的世界,幸福者的比重为百分之五十的世界。 来……猜猜看吧—— 以上三种世界,居住在哪一种世界的人们……最为幸福? 人啊……你为何而嗤笑呢? ——向那些于神明的掌心翩翩起舞的、欢笑着的孩子们。 心想着,那该是何等的喜悦…… 期盼着,所有的愿望都得以实现、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幸福的……美好世界。 …… 不自然的感情 连同话语一并消失便好 仍不够啊 仅凭这点 是无法被看见的 于你的掌心中寻找翩翩起舞的孩子们 唯独我,请忘了吧 敬启、后悔 爱憎之类 仍未登峰造极 从梦中醒来 无法止住的感伤癖 逃离,想要消失 屏住呼吸 缺乏诗意的感情 在三分半钟 孕育 于你的掌心中染指的性命即使被拯救了 唯独现在,请别再奢望 再生、崩坏 共鸣之类 仍未登峰造极 声音颤抖着 仍然飘忽不定而又笨拙的 渐白的水底 无法言表? 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啊 想要周知吗 摇摆不定、撕心裂肺的 拙劣的演技,已经不需要了 于我的掌心中染指的性命即使被拯救了 唯独现在,请任它藏匿 敬启、后悔 爱憎之类 仍未登峰造极 互相伤害 从梦中醒来 孕育出声音 ——《Freude》 第一百零八章 羊木之镇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遥远的彼方,传来了微弱的风声…… 那声音,就宛如无休无止的叹息和呢喃,回响在森林深处不可视物的黑暗。 ——那也是我脚下的铁轨不断地向前延伸至的彼端。 只要沿着铁轨、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的话……是不是就能抵达电车原定的终点? 而终点是……“天国站”。 我不禁回想起先前尚在如月车站时所见到的那块站牌。 ——其上的文字和记号所指示的、位于隧道另一边方向的“下一站”,毫无疑问……是“天国站”。 这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对应着宫泽贤治的童话——《银河铁道之夜》。 过去……在那位不可名状的检票员的口中,也曾有相似的字眼出现—— “……银河铁道的……列车票……” “……通往天国的……赎罪券……” 这些直观地显露在外的文字和话语,似乎无一不在暗示着我——道路的前方所通往的终点,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天国”。 可是…… 在我故往所做的猜测中—— 这条隧道的另一头……应该并非一神信仰所指向的“天国”,而是《古事记》神话中提及的“黄泉国”。 但而今看来,隧道的尽头所通往的国度…… ——它既非“天国”,也并非“黄泉国”。 只是一个与穿过隧道前的世界一般无二的、普普通通的场所。 黑夜、铁轨、森林、山丘…… ——这就是我眼中所见的、仅有的景物。 对此,我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失落。 本以为……在这隧道的尽头,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人”,或者什么奇妙的生物。 毕竟…… ——在那个名为“如月车站”的怪谈的结末,少女便是于隧道另一头的出口坐上了“好心”的陌生人的便车,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少女自此“神隐”,仿佛是被不怀好意的神明给诱拐到了不可思议的国度…… 仔细想想…… 日本各地的村落之中,似乎自古以来就存在着这般奇妙的民俗传说—— 每当逢魔时的夕光黯淡、黑夜如潮水般吞噬白昼……被人们敬称为“祟神”的、邪恶、可怖的神明,将孤独地徘徊于村庄无人的黑暗之中,等待着将于深夜擅自外出的孩子诱捕。 到第二日,有一户人家发觉自家的孩子无端失踪,便会聚集起村落的山民,击钲敲鼓,遍地搜寻。 寻而不得……便是“神隐”。 ——其为“被神怪隐藏起来”之意。 《浦岛太郎》、《爱丽丝梦游仙境》…… 其所讲述的故事,究其本质……皆是一种“神隐”。 而我当下所处的这个世界…… 如果要将它也当成是一本书籍的故事所发生的场地,那么那本书籍……大概会是一本另类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只是…… 若是与真正的《爱丽丝梦游仙境》相比…… 那本书……必然存在着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度的扭曲。 《Miku的人间冒险》。 ——我曾一度为这个故事写下这样的“书名”。 因为…… 这就是我的……人间冒险。 无论前方等待着的……究竟是“天国”还是“地狱”,我都将坚定地迈出我的步履。 ——这是我曾答应过老师……也答应过卡夫卡君的事情。 因此…… ——毋庸置疑。 怀着这般的决意……我朝着“天国”或是“地狱”迈进。 “……” “……?” “……?!” ……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明明我……只不过是向前踏出了一步而已。 躯干和双腿,却止不住地颤栗…… 突如其来地……我的心间笼上了一层令人毫毛毕直、鼓颔战栗的阴影。 ——恍如是踏入了森罗万象的异界之地。 虹膜在扭曲,耳蜗在颤鸣。 于是……我终于察觉到了—— 除却骤然强烈的“月光”之外……发生于我眼前的另一异变。 ……为什么方才没能注意到呢? 巨大的、震耳欲聋的、仿如已化为有形的实质一般扩散的太鼓和铃声,此时此刻……正如撕裂群山、掀开地层的极震的冲击一般,一波接连一波地不断传来! 这般震天动地的声响,似乎从某场祭典开始之时便从未停歇…… 可是…… 为什么……自从我进入到那条隧道以后,就半点没有听见? 当时,我还无法分辨—— 那些庆典之声……究竟是真实不虚的存在,还是我在混乱之下所产生的错觉? 可如今看来…… ——那些愈是靠近便愈发震撼寰宇的声响……或许并非虚幻。 而在我进入到那条隧道以后,那些太鼓和铃声之所以会消失不见,兴许是因为吸入的那些“白雾”扭曲了我的知觉。 当下…… ——我每每向前踏出一步,那种恍若沉入深海又好似被幽禁于狭间的、溺水一般的恐惧感便愈加强烈。 密密麻麻的、由红砖砌成的暗红色建筑,仿佛是于森林的深处拔地而起般,以那种扭曲而又鬼祟的姿态,透过林木的间隙映照在我的瞳孔之内。 此外,我还看到……有什么东西,耸立在那座林间小镇怪异的红砖房子之间。 它的形状像是高塔,而塔的顶部又好似立着一颗球形物体。 可我却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因为……一切都被掩藏在了塔顶深深的晦暗之间。 强忍着阵阵传来的恶心与不适,踏过大半为荒草所掩埋的铁轨,我奔跑着试图穿过眼前的森林,向着那座暗红色的城镇——那祭典之声的源头前进。 终于…… 踏过了林木的边界,我来到了那座周遭皆为森林所环绕的城镇的领地。 ——除却那座似乎是由某种神殿幻化而成的“如月车站”不论,这还是我第一次于这个世界看到人类文明所遗留下来的痕迹。 之所以要说“遗留”,是因为这座城镇,除却顶部,已经大半被掩埋在了遍地丛生、不知其种属的植物里。 继续向内深入以后,覆盖地表的植被不再如边缘那般茂密,我也大致可以看出这座城镇尚未衰退时的布局—— 办公室、百货商店、酒馆、电影院、停放的汽车…… 这里几乎有着一切一座城镇应当具有的东西。 却唯独没有……任何人影。 可是…… 越是向着这座城镇的中心靠近,某种合唱般的低语便越是清晰。 那本是一种无法描摹、不可言状的诗篇,可我却莫名能够听懂那段“圣诗”的含义—— “阿施塔特——亚斯他录——至高母神……la!Shub-Niggurath!戈尔戈,摩耳摩,千面之月——都在赞美我们的献祭……随着万千子嗣,用您的种子填满我们,让更多的人来您的神殿敬拜……Gof'n hupadgh Shub Niggurath……” 第一章 天倾之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嬉笑,闲聊,追逐,玩闹…… 南安中学,高一(5)班的教室里一片嘈杂和喧嚣。 在课余时分,这是随处可见的平凡景象,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觉得有丝毫异常。 如果说这光景之中确实有什么亮眼的地方,那大概就是静坐在教室中央的一位少女正淡然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丝毫不为外物所扰。 “绝望”到来的时候……这间教室里又会是一幅怎么样的景象? “哀嚎,恸哭,战栗,瘫倒……会是这样的场景吗?”宋清歌心想。 她低头看了一眼放置在书桌上的怀表,离那个时限的到来还剩下六分钟二十五秒。 透过表盖金属面的反光,宋清歌清晰地看到了一张稚嫩而又清秀的脸庞。 袖口处带有两道黑色条纹的奶白Polo衫,再加上裙长48cm的浓绀色及膝百褶裙。 这样的着装,在这所校园的四处都可以见到,因为这是南安中学的夏制服。 曾经的自己也会像周围的男生一样,乐于向身边的制服JK(n.女子高中生)投以“鉴赏”的目光,只不过这一次自己却是变成了被“鉴赏”的对象。 这个世界,是“绝望”降临以前的世界,可是又与宋清歌记忆之中的不太一样。 谁也没有想到…… 在上一世的今天,当正午十二点的午休钟声敲响的那一秒……恐怖的大王突然降临了! 整所南安中学都被突然袭来的黑暗吞没其中。 在所有人的意识一同恢复的那一霎,他们惊讶地发现,整所校园都被一颗赤红大星所散发的光芒所笼罩,而他们的手机及其他通讯设备也全都没了信号。 在无数次尝试无果之后,他们恐惧地发觉整个校区似乎都被挪移到了一颗异星球上,学校里的老师和领导也人间蒸发一般地消失了,唯有适龄的学生被留下。 而那以后……原本普通的校园也渐渐异化为了地狱一般可怖的地方。 如果宋清歌的记忆属实的话,上一世的她,这时应该还是一个名叫宋清野的少年。 在“绝望”降临之后,他于那个不见光明的恐怖之所经历了诸多试炼与考核,以及无尽的争夺和杀戮,最终得以在无数个校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最为顶尖的十人之一,谓为“十王”。 最后,在一场撕裂天上天下的征战中,他似乎得到了某样与“绝望”的根源相关的关键性事物,很快就要探明一切的真相…… 可是,在那以后的记忆却莫名地缺失了。 当他……不,应该说是当她再次醒转时,就已经出现在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以少女“宋清歌”而不是少年“宋清野”的身份。 全知全能的君宰似乎向他开了一个十分恶趣味的玩笑。 她足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来熟悉自己新的身份,并且用剩下的十天将“未来”会发生的一切都记录在了手机内层层加密的记事本里,在一些关键点上都做了注解。 而今天,便是日常彻底结束的那天,也是“绝望”最初降临的那天…… “既然能有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这一回,我一定要改变上一世我所遗憾的一切。”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平静地宣言。 与上一世一开始的手足无措相比,这一世的她显然已经有了太多的准备。 如果接下来出现的考核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话,那么宋清歌甚至可以凭借脑海中的“攻略”躺赢。 “不过,想来也不可能会那么容易……” 少女轻叹了一口气。 距离“绝望”降临……还有四分十五秒。 而在此时,耳机里播放的《巡礼之年》第三组曲也到了尾声,随即切换成了《HeartHeartHead》——那“绝望”降临时最为应景的歌曲。 最后十秒。 在歌曲终末那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中,宋清歌将手中的诗集《恶之花》轻轻翻页。 仿佛是在宣告着“绝望”降临一般,她望向窗外校区中央的钟楼,轻声诵读道: “我重开冒火的双眼, 又看见可怕的陋室, 我重返灵魂,又痛感 可咒的忧虑的芒刺; 挂钟的声音好凄惨, 粗暴地敲响了正午, 天空正在倾泻黑暗, 世界陷入悲哀麻木……” 就在宋清歌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她骤然感觉到有一股无与伦比的扭曲力量在天穹上方悄然绽放,仿佛贼来到一样…… 那长存于至高天宇的晦明之光,开始向着下方的人间播撒下漆黑一片的死意光芒。 低沉的钟声敲响,于钟楼之顶向外回荡,其音色如同被割裂、分离的傍晚之光,浩大中夹杂着一种衰败的意象。 那逐渐覆笼万物的黑暗似乎是一种有形的粒子,可是在其包绕他们周身的时候,除了宋清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察觉到。 教室里,所有人的动作都一下子凝固住了,仿佛化作了一尊尊有生命的雕像。 宋清歌轻轻摘下了耳机,略微诧异于为何人群之中只有自己不受影响。 周围的空间产生了明显的波动与扭曲,某些法则似乎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而盘踞在周围的黑暗粒子也对他们的身体进行了潜移默化的改造。 这样的异变并没有持续太久。 仅仅是过了数分钟后,笼罩着整个校区的黑暗便渐渐退去了。 学生们几乎于同一时分醒转。 “这里……是哪里?!”同学中有人用惊恐的声音问道。 “教室里怎么会充斥着这种暗红色的光?!” “刚才的钟声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学生们在慌乱中纷纷挤向窗口,透过窗户观望着新世界的景象。 穹宇上唯有一颗赤红色的大星在如海般浩大的黑暗中摇曳、沉浮,白昼的时日被“绝望”所吞没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空化为了一面黑色的背景墙。 “怎么可能……这是变天了吗?!还是说是日蚀一类的天象?”班长应旭杰同样在窗口仰望着天空,这般低语道。 “终于……‘绝望’降临了。”望着已经乱成了一团的教室,宋清歌心想。 …… 一九九九年七月之上,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致使安哥鲁摩阿大王随之复活,前后有马尔斯借幸福的名义统治四方。 ——《诸世纪》 第二章 恐怖大王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班长,你能联系得上老师们吗?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一名留着寸头但是五官清秀的男生这般问道。 宋清歌微微留意了他一眼。 她依稀记得,这名男生在上一世是她的死党之一,名叫周泽浩,平时经常会拉上他一起去操场打球,或者周末到网吧上网,不过在“绝望”降临之后没多久,他就惨死在了烈度2的考核之中。 “不行,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就连用流量上网也无法做到,更别说联系老师了。”应旭杰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我要回家!” “谁有手机?快点打电话报警吧!” “可能真的出大事了……” 教室里充斥着混乱与恐慌。 而就在此时,悬挂在黑板右上方的音响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爆鸣声,所有人都捂着耳朵怔住了。 而后,音响里传出了一个无比怪诞而诡谲的声响:“大家好,欢迎来到‘绝望’……我是恐怖之王。” 所有听到那个声音的人,内心都被一股浓浓的恐惧所占据了,因为那语调实在扭曲得可怕,仿佛恸哭,又恍若嘲笑,透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魔性力量。 宋清歌的瞳孔骤然缩紧,她的目光中隐隐流露出森然的寒意,“终于又一次见到你了……恐怖之王。” 尽管稚嫩的双拳正猛然握紧,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向对方挑战的力量,两者之间完全是蝼蚁与巨龙之差,这差距大得简直令人绝望…… “这个地方,不是地球,而是一个名为‘绝望’的世界。今后,你们将在‘绝望’中生,亦将在‘绝望’中死。整个校区的边缘都被深深的黑暗所笼罩,在其扩张之前,任何触及者都必死亡。而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绝望’中汲取力量。” 那声音在说完这一段话以后,便就此消失了,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但是其播撒下的恐惧的种子,却在每一名南安中学的学生心中生根,发芽,将要开出绝望之花。 一阵短暂的死寂之后,教室里一片哗然,甚至可以听到本楼层内的其他教室里传来了哭声、吵闹声、碰撞声和尖叫。 “刚才那个声音,它自称‘恐怖之王’……那到底是什么?!” “我们现在真的已经在外星球上了吗?!” “不可能的吧……这种超自然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学校该不会是被恐怖分子给劫持了吧?!” 一种名为“绝望”的疫病,在人群之间如光速般传播开了。 就在众人陷入恐慌当中不能自已的时候,黑板上方的音响却再次响起了。 “都给我安静一下!” 但是这次,开口的并不是恐怖之王,而是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讲台上的少女。 “清……歌?”人群中有女孩失神地自语道。 她是宋清歌这一世的同桌,名叫赵舒晴。 在恐怖之王的话语通过广播在校园里传开之后,赵舒晴同样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如果那些话语为真,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就在她抱头苦恼的时候,先前还坐在自己身旁的那名少女却径直走上了讲台,打开了话筒,用清亮的嗓音那般说道。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了,就连刚才还在争吵的几人,都停下争端将目光投向了讲台上方。 宋清歌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道:“不论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至少我们现在确实可以看到,窗外的世界变了。不管喜欢与否,我们已置身于异世界。空气变了,风景变了,规则也变了。我们必须尽快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是在那里毫无意义地大吵大闹。” 闻言,应旭杰在倍感认同的同时,对这女孩的果决不由得十分欣赏。 但是,他又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感到羞愧。 明明这个时候最该上前安抚大家的是身为班长的自己才是……可是他却只顾一味思考而没有注意到。 想到这里,应旭杰不再犹豫。 他几步向前走上了讲台,站在宋清歌的身旁说道:“清歌说的很对,我作为一班之长都要感到羞愧了。当下,异变突生,自乱阵脚只会将我们逼入无路可退的死角,大家都先冷静一下。” “接下来,我会独自前往对面的行政大楼的办公室里寻找老师,顺便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况。你们要好好待在教室里,将前后两边的门都锁上,在我回来以前,无论怎样都不要开门。” 应旭杰握紧了双手,坚定着自己的决心。 他也知道,贸然出去肯定会有危险,先不提外面那诡异的天象,就算学校只是被恐怖分子给劫持了,会发生什么也不可估量…… 可是,就这样龟缩不前的话,不就等于慢慢等死了吗? 如果可以等得到救援的话,那样还好,可是从当下的情境来看……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救援。 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了……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那一刹那,身后有一个清冽的声音说道:“班长,我也一起去。” 开口的自然是宋清歌。 她之所以要走上讲台做那样的发言,除去是想要让班里的众人安静下来以外,还有就是要诱使班长应旭杰和她一同发言。 记得在上一世,“绝望”降临之初,就是他们的班长应旭杰最先走上讲台来说了这一番话,然后独自前往行政楼探索。 尽管这次他的发言被宋清歌抢先,但是剧情的发展与“历史”并未出现太大的偏差。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学生会主席赵熙平和其他小部分学生会成员此刻应该也在前往行政大楼的路上。 学生会里威望最高的那一批人,在将来的挺长一段时间都将是南安中学的权力中心。 直到那一件事的发生…… …… 不管喜欢与否,我们已置身于1Q84年。 空气变了,风景变了,规则也变了。 我们必须尽快适应这个带问号的世界。 像被放进陌生森林中的动物,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尽快了解并顺应1Q84的规则。 ——《1Q84》 第三章 空楼会面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清歌……你确定你也要一起吗?”应旭杰有些担忧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要知道,这个时候出去很可能会有危险。”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去外面看看,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宋清歌点头说道。 闻言,他也不好再劝。 “那好,我们尽快动身,多一个人也算多一份力量。” 话音落下,应旭杰转身向班里的同学再次叮嘱一番,尔后就和宋清歌一同开门而去了。 离开了高一(5)班的教室以后,两人一起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廊道上,附近的几个教室中依然传来了他人的吵嚷。 一路上,他们途经的教室里,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有人隔着窗户向他们问话,但更多的人还是在这绝望的情境和压抑的氛围之下崩溃了,趴在书桌上小声地哭。 因为早已经历过了这般的场景,宋清歌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她知道真正的绝望还在很后头,而现在只不过是一切开始的序幕。 她之所以敢于在这个看似危险的时间段外出,是因为她已经提前知晓,在“绝望”降临后的一个月内,将不会出现任何超自然的危险。 这是“绝望”留给他们用于统合和备战的时间。 两人小跑着,穿过了教学楼间相连的天桥,从高一段的教学楼A来到了高二段的教学楼B。 与之前不同的是,可以看到走廊上散落着许多玻璃碎屑,有几把椅子交错倒在其间。 宋清歌向着旁边的一个教室看了一眼,发现那间教室的窗户被打破了,所以地上才会有那么多玻璃屑,而里面的学生也大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少数几人还坐在教室内。 她的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这个班级里刚才发生过骚乱。 “班长,你先去行政楼看看,我留在这里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清歌对身旁的应旭杰说了一声,然后就转身走进了那间教室内。 还在教室里的几人中,有个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 宋清歌不紧不慢地上前,“学姐,我想问问,这间教室里刚才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走廊上会有那么多玻璃屑?” 女孩犹豫了半晌,然后才支支吾吾地说着:“他们……之前在讨论到底要出去还是留下来。然后就出现了各种争吵。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最后甚至还打了起来,几乎变成了混战……” “那学姐你的同学们呢?他们都去了哪里?”宋清歌追问。 女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很多人嚷着说要离开学校,班里的人就少了一半。看很多人都外出,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至于他们去哪……不是去找老师,估计就是前往大门了吧。” 宋清歌知道她说的是离开学校的大门。 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先前恐怖之王就曾在广播里说过,离开这所学校的一切通路都被黑雾给封死了,强行试图脱离不过是取死之道。 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人成为了“绝望”杀鸡儆猴的试验品了吧。 一旦靠近那作为校区边界的黑雾,就会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吞入其中,生死不知。 据宋清歌所知,还没有人在被黑雾吞噬之后还能活着出来过。 到后来,这边界之雾甚至被人作为杀人抛尸的场所。 只要把人杀了,尸体往里面一丢,就能让某个人“被失踪”。 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知道到底是后来的有心人偶然发现了这样的“妙用”,还是“绝望”在设下这道边界的时候就故意引诱他们将其作为抛尸之所。 “想太多也没有意义……” 宋清歌摇了摇头,决定尽快追上应旭杰的脚步。 她这次外出的主要目的,其实还是找机会和学生会的干部一起行动,并且参与到规则的制定之中,这对她将来的规划会有很大的帮助。 宋清歌一边赶路,一边在心中回想,上一世的自己出于安全起见选择待在了教室,所以并没有接触到学生会的成员,因此接下来也没有和校区里的一些重大事件产生关联。 但这样就失了先手。 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还是和故往一般毫无进展,那岂不是浪费上天对她的眷爱? 这也是一心进取的宋清歌所无法接受的。 念及于此,她加快了脚步,穿过了教学楼B到教学楼C的天桥。 这里,已经有不少高三的学生离开教室来到了走廊,估计也是那些先行者的外出使他们壮大了胆量。 宋清歌依然没有理会,而是小跑着穿过了几个拐角,来到了行政楼内。 依稀可以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一路上,所有办公室的大门都打开着,但里面却空无一人。 宋清歌继续往深处走,直到在前方的人群中看到班长应旭杰在向她招手,“清歌,这里!” 分岔口的走廊上围着十来个人,许多都是熟悉的面孔,是故往或者未来的学生会干部及干事。 而被人群簇拥着的那名少年,就是现任学生会主席赵熙平。 “熙平,你认为接下来我们要怎样行动?我们干部和干事已经分散开来找遍了整幢楼,但是就连一个老师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好像只有学生被留在了这所学校之中。”人群中,一名戴着眼镜、目光锐利、颇有些老成之感的少年这般说道。 他是学生会副主席徐淼,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成熟的衣着搭配他那不紧不慢的语调,却能给人一种稳重、儒雅的感觉。 “稍安勿躁。”赵熙平说。 他用目光审视了一眼身边的众人,里面有很多张熟悉的面孔,是学生会的干部与干事,但也有几张生脸,想来应该是各班过来找老师的寻常学生。 当赵熙平的目光看向人群之中,他看到众人之间站着一名穿着夏制服的少女,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着装是随处可见的校服,发型也是十分普通的马尾辫,除了眉眼实在有些清秀。 然而,吸引赵熙平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她就站在那里,明明与众人没有什么不同,但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到那平静中带着一种俯瞰万物的从容,仿佛天塌地陷也不为外物所动。 “奇怪的人。”他在心里轻声说。 第四章 奇怪圣人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作为最早对“绝望”降临做出反应的几人之一,赵熙平自然知晓此前在教学楼中发生的那场骚乱。 不过因为其规模不大且很快停歇,他还是选择将尽快寻找校方商讨作为行动的最优先。 毕竟,他们现在还只是学生,哪怕相对成熟,在经验和阅历上也不如校领导和教师这些社会人。 不管是在灾难来临时的组织和疏散方面,还是对于规则的重建和施行方面。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行政楼中居然空无一人…… 如果广播中那个自称“恐怖之王“的声音所说的话语属实,那么让所有的老师和校领导都消失显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它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为什么那种类同于神明或者恶魔的存在,会来刻意为难我们这些普通学生?” 赵熙平想不明白。 望着眼前注视着他的众人,他的心里也不免为沉重的压力所占据。 “主席,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请你吩咐。”一名干事说。 “熙平,作为学生会的干部,既然老师们不在,那么我们首先就要扛起责任来。”声音来自秘书长陈笙。 赵熙平点了点头,“我认为,当下我们最先要做的,就是安抚全校同学,让他们冷静下来,并且告知他们学校的现状。在那以后,还需要制定一些新的规则,以维持南安中学的正常运转。” 众人闻言,都若有所思地点头。 “接下来,我开始任务的指派。”他说,“这可能是关系到全校学生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希望诸君能够尽己所能。为了学校,也为了我们自身。” “明白。” “我会尽己所能。” “主席说的很对,我们应该抓紧时间。” 众人纷纷发言。 赵熙平思索了片刻,而后说:“我们学校有三幢教学楼。高一段、高二段、高三段,分别对应着A楼、B楼和C楼。每幢楼有五个楼层,而每个楼层都有四个班,共计六十个班级。” 他停顿了片刻。 “到场的学生会成员,除我以外,有干事三人,干部六人,基本上都是在异变刚刚发生的时候由我就近找来。因为你们都有相关的组织经验,所以接下来你们三人一组,分别前往A楼、B楼、C楼,以学生会成员的身份向各班的学生通知学校的现状。关于老师和校领导全都消失这一点,也不用隐瞒。六名干部,注意在通知的过程中动员其他干部和干事,让他们也参与到通知工作中来。” 而后,赵熙平看向了应旭杰和宋清歌等人,“至于学生会成员以外的其他同学,如果你们也愿意为了大家出一份力,也可以与我一同前往广播室,我将在那里向全校学生发起通知。” “可是……赵主席,你确定你要去那个广播室?”非学生会的成员中有人发言,显然对一同前往广播室极不情愿,“那里……可是有着那个可怕的恐怖之王在!” 宋清歌站在人群中不置一词,只是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她早已知道结果的“历史事件”。 赵熙平此刻采取的应对举措几乎可以算是完美,哪怕是她也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存在。 而在“历史”上,校内的大部分学生也确实经由他的这一系列举措被暂时安抚了下来。 当然,恐怖之王也没有出现在广播室内。 它就仿佛是一个无影无形的鬼魂…… 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它确实存在。 除了广播里不时会传出的那个声音以外,恐怖之王没有在“绝望”之中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人和它见过面,也可能是见过它的人全都已经不存在了…… 宋清歌稍稍回过神来。 “当然,恐怖之王是有仍然停留在广播室内的可能。我也认为,此行定然会很危险,所以我绝不会强求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和我一同前往。一切全凭自愿。”赵熙平用平静、温和的语气说道。 如果恐怖之王真的仍停留在那广播室内,那么不管去多少人都只是炮灰。 他之所以会给出这样一个提议,更多还是对于宋清歌等人的一场考验。 能够第一时间赶到这幢行政楼来,且不是出于他的带领,足以说明他们对待这场异变怀有积极的心态。 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赵熙平在自揽重任的同时,也对他们的勇气和担当进行了考验。 不畏艰险,敢为人先。 拥有这样的品质的人才,将会是“绝望”降临后学生会最为缺乏的资源。 不然的话,仅凭现今学生会的一百余人,其中还有不少都是占个人头不干实事的混子,要怎样维持在校生达三千多人的南安中学的日常运转? 四下无人出声。 赵熙平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果然……就没有能与我一道而行的人吗?” 在责任的重压之下,他的心底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孤独感。 “赵熙平主席,我愿意去广播室。” 就如同在讲台上发言时那般,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同集中向了自己,但宋清歌的神情依然无悲无喜。 这时,赵熙平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带着些许赞许。 而宋清歌自然也发觉了这一点。 但是她并不担心这位学生会主席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现在作为女性的自己。 虽然可能有些夸大,不过对方在上一世就是“圣人”一般近乎完美、无欲无求的存在,所以才能够挽大厦将倾,使校区内一度崩坏的秩序重新建立起来。 相比而言,宋清歌所知的其他几个校区,大都是在“绝望”降临后没多久就秩序崩坏,道德缺失,谋杀、淫辱一类的恶性事件就如日常表演般频频出现,强者靠杀伐统治一切,而弱者似尘土一般卑贱。 天堂…… 地狱…… 仅在一念之间。 如果要让宋清歌用她的话来描述赵熙平其人,她大概会说:“是和《不畏风雨》的作者宫泽贤治一般的奇怪圣人。” “我也想去。”应旭杰紧随在她之后说道。 “那我也……” 随后又有两个人加入,但是剩下的几人都摇头表示不愿意冒这个危险。 赵熙平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开始我们各自展开行动吧。” 第五章 全校通告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广播室的所在地点,是文体大楼的二楼。 而文体楼又位于图书馆与体育馆之间,和行政楼并不相连。 在与其他的学生会成员分头行动以后,以赵熙平为首的五人沿着最近的一座楼梯一同下楼。 来到行政楼的正门出入口,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景象,便是那赤色之阳将万物都染成鲜红。 “真是壮阔的景色……”行走中,赵熙平轻声感慨着。 “而我却觉得……这景色像是一种诅咒。”宋清歌若有所思地开口。 “景色……像是一种诅咒?”赵熙平似懂非懂。 “仿如沉落的残阳那死意而又衰败的深红,是曼珠沙华阒然盛开之色,逆光之华美扭曲而可怖……” 赵熙平不由得沉默。 “前面不远就是文体楼了。”一名个子高大但是声音有些沙哑的男生说。 说起来,他也是宋清歌的熟人,名叫周祚,不仅是上一世“绝望”降临前经常一起打篮球赛的对手,还是后来学生会的保卫部部长,在她执掌大权以前就是她这一派系的骨干人物。 不过,这一切都因由她的重生而产生了变数,以至于她认为很多事情的走向与“历史”不会相同。 “靠近那里之后,可能会有危险。”赵熙平的神情有些凝重,“如果你们担心的话,可以由我先走,你们慢慢跟在我的身后。” 而宋清歌却是摇了摇头。 “圣人,不用你太圣母。既然我们选择和你一起过来,就不会矫揉造作。”她罕见地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 闻言,饶是以赵熙平那古井无波的心境,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也不由愣住了,随即又笑出声,“圣人?这是在说我?” 宋清歌也笑着点头。 “学妹你也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忍住笑,继而补充,“取的也是奇怪的称呼。” “彼此彼此。” 应旭杰被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却也说道:“主席你也不需要担心我。就像清歌说的一样,既然是我们自己选择跟来了这里,就不会拖你的后腿,有什么风险也是自负。” “我也不想躲在后面做一个懦夫。”周祚也笑着摇头。 “主席……我也想和你一起走。”五人中最寡言少语的女孩说。 在话音落下以后,少女的脸不禁有些发红。 宋清歌神情微妙地微微注目。 眼前的女孩身材挺娇小,估计只有一米六十出头,扎着可爱中带些俏皮的双马尾,在开口说话的时候会因为羞涩而变得脸红。 “她该不会是喜欢赵熙平才跟来的吧?”宋清歌有些八卦地心想。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这个有些过分害羞的孩子会和他们一同前来冒险的理由。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产生了人生三大错觉了吧。” 宋清歌一边想着,一边微微摇头。 听完他们的回答,赵熙平不禁握紧了双手,心里莫名感动。 “你们……都很不错。”他笑着开口说。 不过,很快赵熙平就平复了心情。 “走吧,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前行百余米后,五人终于抵达了文体大楼的入口。 与教学楼不同的是,这幢大楼虽然也作为艺考生和体育特长生的授课地点,但同时也是这所学校所有社团的活动室所在,社团联合会的办公室也在其中。 “对了……艺考生和体育生好像是在这里上课的吧?”应旭杰突然想起好像有这一回事。 “对,的确如此。”赵熙平点头回应。 尽管身为学生会主席,但是对于艺考生和体育生他也不是非常熟悉。 文体楼在此之前一直都是社团联合会下辖的一块,社联主席一般兼任学生会副主席,在名义上与他平级,作为主席团的一员掌握着较大的权力。 因为社团方面是对方的权责范围,赵熙平也没有深入地了解和干预。 作为“清北班”里成绩也是靠前的几人,他的教室位于C幢楼顶,再加上他对社团活动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自然不会和文体楼的特长生产生联系。 “不过,这点也不需要在意。”赵熙平步调平缓,语气同样平静,“因为接下来我们是前往广播室直接向全校发起通知,所以没有特地去告知某个班级的意义。” “主席……广播室里的设备现在还能用吗?为什么学校到了这个异世界之后还有电?”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小声问赵熙平。 闻言,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摇摇头说:“学校为什么还有电这一点……其实我也弄不明白,想来应该是有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在支撑着这一切的运转。不过,既然恐怖之王不久之前刚使用过全校广播,那我相信广播室里的设备没有损坏。” 只有宋清歌察觉了,赵熙平说这一句话时的表情很不自然。 他明明一点把握都没有…… 虽然第一时间从行政楼的总务处里拿到了广播室的备用钥匙,但是赵熙平对于自己此行能否成功完全没有把握。 他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没有钥匙……恐怖之王到底是怎么进入到广播室里的? 那扇大门在工作时间外始终处于上锁状态。 种种迹象表明,恐怖之王可能是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因此,他的广播室之行就成了一场豪赌。 他赌恐怖之王不会长久地停留在广播室内,也没有破坏其中的器材。 这两点中只要有一点出现偏差,那他们此行就成为了笑话。 当赵熙平从深思中缓过神来,前方已经是广播室的所在。 原本应该锁上的大门,此刻正虚掩着,不知道被谁给打开。 见状,众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里面……可能还有‘人’在。”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周祚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些发抖。 “也许是恐怖之王……” 赵熙平长吸了一口气,准备让众人都退后,由他来直面那将整所学校都拖入地狱的恶魔。 而在他回头的时候,宋清歌已经从他的身旁经过。 一步,两步,三步…… 广播室的大门被推开了。 ……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颤鸣音,距离上一次时隔将近一小时后,全校各地的音响里再次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宏亮而庄重的声音。 “听得到吗?各位同学,我是学生会主席赵熙平。现在,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整所学校出于不明原因被转移到了一个异星球上。而且,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似乎没有在这次转移中和我们一起。不过,不用惊慌,已经没事了。接下来,我们学生会将全面接管学校的一切,将新的秩序重新建立起来,保障每一位同学的权益和安全不受侵犯。重复播报一遍……” 赵熙平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四方。 “所有听到广播的同学,请立即前往中央花园旁边的希望剧场集中。接下来,我们将在那里召开全体学生大会,就我们当下面临的情况和未来的规划安排作出详细的报告。” 第六章 心如深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希望剧场,是南安中学每年的文艺汇演和校庆等大型活动开展的场地,也有时候被用于和全国各大中学之间的交流会,上下分为三层,总计可以容纳三千余人。 按理来说,一般的中学很少会有这样大到夸张的建筑。 不过,作为省内乃至全国都是顶尖的学府,自然会有许许多多在各行各业都取得耀眼成就的往届毕业生,而这些优秀校友则为母校提供了大量的赞助,一家大型互联网企业的董事长甚至独立捐赠了一座体育馆。 而此刻,希望剧场内,庞大的人流如同长龙般从各个入口缓慢地涌入其中。 主席台上,赵熙平站在演讲台前,身后是学生会的诸多干部,宋清歌等人也在其间。 台下,学生会的干事在嘈杂纷扰的话语声中努力维持着秩序,并且在一楼的座位已满后将人群分流到二楼、三楼的看台。 “果然……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这场全体学生大会的举办还是过于仓促了一点。”开口的是分管纪检部和保卫部的副主席徐淼。 “毕竟事出紧急,‘绝望’的到来根本没有留给我们任何准备的时间。而非常时间,我们也只能行非常之事,必须尽快让局势稳定下来。”赵熙平沉静地发言。 “不过,熙平,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分管文艺部和体育部的副主席陈莹询问。 没等赵熙平回答,她就接着开口道:“其他方面暂且不谈。既然我们学校现在已经被隔离在了一个异世界,也就是说不会有任何来自外界的救援,当然更不会有补给。这样的话,仅凭学校里现有的水和食物,能够让三千多名学生支撑几天?如果连基本的生存需要都无法满足,那更别提什么规则和权益。” 赵熙平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在一开始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广播室内进行了全校通告以后,我就安排当时和我一起的四名同学分别去了食堂、体育馆、宿舍楼,以及图书馆察看。在他们于希望剧场和我汇合之后,从他们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 “图书馆和体育馆相较故往并没有发生改变。而有趣的是,在食堂和宿舍楼底的小卖部门口,都出现了一块告示牌。其上的文字大致是说,学生食堂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的改造,将以自助餐的形式二十四小时提供取之不尽的食物,而小卖部里的零食和生活用品也将无限供应,但是有一个规则,就是每个人都只能拿取自己刚好所需的分量,不能浪费和多拿,否则每次将扣除一个D级学历点,学历点不足者抹杀。” “取之不尽的食物……这也太科幻了一点吧?”秘书长陈笙张开嘴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就连徐淼也神情呆滞了一下,然后推了推眼镜道:“按需分配,这不是共产主义吗?” “还有,那个D级学历点又是什么?浪费食物居然会被抹杀……” “而且,制定新规以后,未来的时间我们又要怎样来度过呢?我们现在还只是学生,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又失去读书的意义了。” “如果将来我们也一直被困在这个名为‘绝望’的世界,那平时的我们还能做什么呢?只有在无聊铸成的绝望中混吃等死?” 学生会的干部们都在激烈地讨论。 应旭杰站在其间,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很没有实感,在三千多双眼睛的注目下,心底的压力和紧张油然而生。 他只不过是这台上的数十人中的一个小小配角,可哪怕是他,也感觉到了那无数目光所形成的、如同实质一般的沉重压力。 但作为主角的赵熙平……他为什么可以表现得那么平静呢? 简直像是一名天生的领袖…… 感受到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赵熙平在应旭杰眼中的形象骤然高大了几分。 宋清歌始终保持着平静。 她默默地在脑海中记忆着这些当下学生会的高层人物的一言一行,仅仅是作为一名无言的观察者。 这样的场景她早已司空见惯,在上一世她更是享受过远胜于此的尊荣,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压力感。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宋清歌确实参与到了最初规则的制定之中,应赵熙平对他们的邀请,不像上一世一般只是在上面的观众席内做一名观众。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到场就坐。 等到二楼、三楼的看台上的座位也大致坐满以后,赵熙平在演讲台前宣布:希望历元年,第一届全体学生大会开幕。 …… 当赵熙平在面前慷慨激昂地讲演的时候,宋清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圣人的演说能力一向让她自愧弗如,他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是站在他人的角度考虑,让人挑不出缺点,但是却莫名地具有一种很强的煽动性,能够激起群众的狂热情绪。 “让所有人都幸福。” 这样的观点,宋清歌也不好说它是对是错,只是她总觉得其中恍如参杂着什么不自然的东西…… 上一世,她与赵熙平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复杂,对方既是自己的上司,但同时又是竞争对手。 他就仿如一座大山,挡在自己前行的路中,以那几乎让人绝望的高度。 她试图翻越,认为自己终有一天能够达到超越他的程度,可是在她成功之前,这座大山就突然自行崩塌了…… 这也是她上一世最大的遗憾,没有能够和赵熙平一决胜负。 从他人的角度来看,赵熙平确实是一个近乎完美的领袖,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是不存在的,乌托邦也有它幸福的缺口。 “纵有诸多迷人之处,这座岛上却无人居住, 沙滩上零星的模糊足印 都无例外地朝向海的方向。 仿佛在此地,你只能离去, 没入深海永不回头。 没入高深莫测的人生。” 心里默念着辛波斯卡诗选《万物静默如谜》里的《乌托邦》选句,宋清歌观看着这场盛大的集会直到落幕…… …… 当希望和梦想在街头汹涌澎湃的时候,胆怯的人最好闩起门扉、关上窗户,蜷伏着以待怒潮过去。因为在希望(不管是多崇高和良善的希望)和它所带来的行动之间,往往存在着重大的不协调,一如在《启示录》里,传布末日四骑士将临的,乃是以常春藤遮身的少女和头戴花冠的青年。 ——《狂热分子》 第七章 外事部长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长达数个小时的大会结束以后,学生们在场下干事的引导下有序地离场。 虽然每个人的心里或都存有恐惧和困惑,但是经过赵熙平那一番讲演之后,那种不安之感平复了很多。 经历了一开始的担忧,等到情绪缓和,众人反而是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大量的学生开始涌向食堂和宿舍楼底,想要看看那所谓取之不尽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虽然赵熙平已经在大会上反复强调过浪费或多拿的严重后果,但是出于保险和安全考虑,他还是指派了许多干事前往两地进行秩序的维护。 而后,他率领一众学生干部走向行政大楼。 奇怪的是,宋清歌等人也受到了邀请,可以参与到这次学生会的重组大会之中。 一路上,有不少她不认识的学生会干部都向她打招呼,而她则是一头雾水地一一答复。 “奇怪……他们怎么会认识我?”宋清歌一边走着,一边有些不解地说。 而走在她身旁的应旭杰此刻却笑了笑,“当然是因为piano(n.钢琴)啊。清歌你忘了吗,今年学校的元旦文艺晚会,你代表我们班上台表演过。” “是这样啊……”宋清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宋同学你呢!”一旁的双马尾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崇拜的笑容,“钢琴演奏很厉害,而且还懂外国文学,人也非常可爱!在我们班里你很有人气哦!” 虽然是被夸奖,但是宋清歌的还是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哪里,是同学你谬赞了。不过能被你夸奖,真的很感谢。至于可爱……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说得上可爱的地方。这个词,还是用来形容同学你比较恰当。” 作为一个曾经的男孩子,哪怕在重生之后因为不明原因成为了一名女生,但被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夸奖“可爱”,她在礼貌地表达感谢的同时……不由得感到很尬。 不过宋清歌不可能对她发火,当然也不会因此而生气,毕竟对方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甚至还有些仰慕自己,以她的性格,不至于幼稚到出于毫无道理的自尊让这个女孩伤心。 她刚才夸奖这个女孩,也是出于真心。 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确实长得很可爱,长长的低双马尾各自分成两股,一股垂在胸前,一股落在肩后,莫名地有种很文静的感觉,再加上女孩那容易害羞的气质,就像小动物一般,让宋清歌有些想要捏她的脸。 扎双马尾的女孩,在整所南安中学里都很少见,因为这个发型很考验颜,合适的话会很可爱,但不合适就会显得很“村”。 “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女孩,偏偏喜欢上了圣人。”宋清歌带着一脸无奈的笑,在心里吐槽道。 经过先前的一番交谈以后,双马尾女孩和她凑得很近,两人都跟在学生会的一众人之后,小声地交流。 在对话中,宋清歌知道了双马尾女孩的名字叫余一凡,和她一样是高一的学生,班级则是高一(3)班,和她所在的高一(5)班一样都属于实验班。 基本上,在每个年级段的二十来个班级里,除去一个美术班,一个音乐班,一个体育班,还有一个国际班,剩下的班级里,一班、二班被称为“清北班”,三班到六班则叫“实验班”,之后按序往下的四个班级为“重点班”,而剩下的则是“平行班”。 在原先班级体系里,宋清歌大致处在第二个阶级,不是最为顶尖的那些人,但也是在学校的上游水平。 她可不是圣人那种明明管理着偌大的学生会还时不时能拿年级第一的怪物。 “绝望”降临之前,两世的她和赵熙平都没有任何交集。 在主席团的带领下,他们一同走进了位于行政楼一楼的一间会议厅。 余一凡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四下,显然并没有来过这里。 她拉着身旁的宋清歌的手问:“清歌,这里是学生会的会议室吗?” “不是的哦,这里是校方高层专用的会议厅,学生会的那间可没有那么高级。”宋清歌摇摇头说。 一张宽大而中空的棕色圆桌被摆放在会议厅中间,可以容纳三十个人就坐,每一把靠背椅前都放置着一个台式麦克风,用以发言。 而在圆桌的空心部位,则有一个六棱柱状的木质小台,其侧面镶嵌着六块液晶显示屏,用以展示会议相关的PPT。 赵熙平坐在大门正对的最靠里之位,其前方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台MacBook-Pro笔记本电脑,徐淼和陈莹等副主席坐在他的两旁,诸多干部按此顺序就坐,而宋清歌则坐在靠门与赵熙平相对之位。 “各位想必也知道,我们此次集聚于此,是为了讨论今后实行的新规。”赵熙平开门见山地发言。 众人纷纷鼓掌响应。 “但在此之前,由于情况的转变,我们将对现有的学生会体制进行整改,将那些不适应当下情境的部门撤销,以新的部门替换。”他补充道。 “目前而言,我们学生会的部门有文艺部、体育部、纪检部、保卫部、卫生部、学习部和秘书处。” 随着赵熙平快速的打字,六块显示屏上同时显示出以上部门的字样。 “文艺部和体育部依照现状保持不变,继续由副主席陈莹分管。” 显示屏上逐渐显示: 副主席陈莹 文艺部:负责文艺汇演等活动筹办 体育部:负责各项体育赛事的举行 “而纪检部今后将更名为‘秩序部’,与保卫部一起继续由副主席徐淼分管。” 副主席徐淼 秩序部:负责制定新规和执行奖惩 保卫部:负责活动引导和纪律维护 “撤除卫生部,由原有的部员重新组成‘公寓部’。同理,学习部也将改换为‘生活部’,二者一起由副主席张恒远分管。” 副主席张恒远 公寓部:负责学生公寓的相关管理 生活部:负责处理日常的生活问题 “秘书处改组为‘学生会办公室’,秘书长陈笙任职办公室主任,由学生会主席直接管辖。” 主席赵熙平 办公室:负责活动准备和会议总结 “另外……新增部门‘外事部’。部长宋清歌,副部长应旭杰、周祚、余一凡,由学生会主席直接分管。” 最后,他在键盘上打出: 外事部:负责一切“绝望”相关事宜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同向着会议厅大门的方向望去。 应旭平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 周祚的呼吸有了一刹的骤停。 余一凡张开嘴觉得像在梦里。 只有那名扎着简单马尾的少女,带着礼貌的笑容向他们点头示意,安静得有些不沾烟火气。 第八章 剑与蔷薇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虽然在座的干部中有不少人投来了质疑的目光,但是赵熙平不为所动。 他会作出这样的安排,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宋清歌…… 对于这个有些神秘的女孩,赵熙平也了解不多,但是在初见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这女孩莫名地引人注目。 或许第一眼见的时候,会因为她所刻意营造的甚不起眼而下意识地略过。 可是细看以后,却会发现这女孩的身上深深地藏着一些什么。 以他的目力,能够从那表象中看到一些深层所在,但也正是因此,那女孩在他眼中才像是一个庞大的黑洞…… 正因为将周边的一切全都吞入其中,所以才显得好像什么也没有,是全然而死寂的空。 如果是在一个平凡人看来,大概只会觉得宋清歌是一个存在感有点稀薄的普通女孩,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可怕的是,这女孩的外表明明非常显眼,放在影视剧里都可以扮演一些花瓶大小姐,可是偏偏却让人感到只是中等偏上的程度,不会使人刻意去记住,但是偶尔想起来也会说“喔,那女孩长得还不错”。 在元旦文艺汇演上,他曾和宋清歌有过一面之缘。 他依稀记得钢琴前的那女孩是那么耀眼,漂白色的风琴褶短衬衫,青色的半身长裙曳地而坐,及肩的中长发在骤然刮起的晚风中轻舞…… 和眼前这个校服马尾的女生判若两人。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变化呢? 难道仅仅是发型和着装的改变,就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不似从前? 赵熙平觉得不可能单纯只是这般。 应该还存在着别的因素…… 先前几次同行时,他与那个女孩曾有过些许交流。 她的话语虽然不多,但大都给他一种拨云见日般的感受,其中透着一种很强的预见性,仿佛穿过了掩盖在未来前的重重迷雾。 当然,赵熙平并没有真的以为宋清歌来自未来,只是十分认同她的一些观点。 甚至,女孩的不少看法都和他有关未来的设想隐隐重合。 “在座的所有人中,或许这个女孩对于‘绝望’的认识才是走在最前列的……”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赵熙平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他始终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误。 所以他不会多说什么,而是要让那个女孩自己去博得在场众人的认同。 “那女生挺有意思的……”徐淼推了推眼镜,笑着小声说道。 “感觉挺普通。”张恒远皱了皱眉头,“好看归好看,但这不是重点。老赵你可别失了智。” “没眼光。”徐淼言简意赅地嘲笑道。 赵熙平淡淡地一笑,也不置可否。 他微微抬手,示意让众人暂且安静。 “宋学妹,来说说你对当下情况的看法吧。”赵熙平平静而不失温和地说。 宋清歌轻轻点头,安静地起身,以十五度微鞠躬,而后开口:“我认为,首先,作为学生会的干部,我们必须深入地了解学生们的需求。在物质上的需求已经得以满足的情况下,他们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 “是精神上的需求?”干部中有人说。 宋清歌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精神上的需求。在经历了先前的恐惧之后,当下他们所需的便是安全感,以及精神上的满足。” “精神上的满足……这种虚浮的东西要怎样来达到?” “比如说通过观看影视,阅读书籍,参与诸多社团活动等方式。赵主席在进行部门重组的时候,完全保留了文艺和体育两部,想必就是意识到了接下来开展文体活动的必要性。而且,通过组织学生参与大型活动,还能进一步提升学生会的权威和影响力,使新确立的秩序更加稳固。” 会议厅里传来了轻轻的掌声,是赵熙平在鼓掌。 而后,众人才从思索中走出,一时间掌声如同潮涌。 “怎么样?”徐淼带些揶揄地问身旁的张恒远。 “还不错。”他点点头说,“这个小学妹放到其他任何一个部门,我都不会多说。可老赵偏偏弄出了一个外事部……谁也说不准‘绝望’之中将会发生什么,不觉得这个担子有些太沉重?” 听完,徐淼也不禁沉默。 “学妹,那在你看来,‘绝望’世界降临之后,还有哪些是我们应该注意的呢?”这次提问的是副主席陈莹。 宋清歌思索了片刻,“除了以开展各项活动作为今后团学工作的核心以外,秩序也将是重中之重。哪里都有害群之马,学校之中今后也必然会有犯罪事件发生。诸如偷窃、杀人、强奸此类,而且时间可能不会太远。” “在现今的学校之中,有些东西是每个人都可以确保得到的,比如水和食物,以及生活用品。但也有些东西,是学校里并不提供的,比如说笔记本电脑这种贵重物品。我认为,应该尽快安排人手,前往学校的各个办公室,将其中教师们遗留下来的笔记本电脑收集存放,以防被窃。” “还有,就是在学生的心理压力长期得不到宣泄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保证新规的执行,就很有可能会有人铤而走险行不法之事。”宋清歌的语气愈发郑重。 闻言,在场的诸多干部心里也有些没底。 说到底,学生会只是一个学生组织而已,又不是国家机关,有军警的强大武力来维持秩序。 一时间,众人竟都没有言语……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事态的严重性。 任何一种统治,都是建立在对部分人实行专政的基础之上。 暴力与和平,就像剑与蔷薇。 没有武力的政权,不是闹剧就是傀儡。 “说得很好,学妹你先坐下吧。”陈莹有些忧心地笑着,对宋清歌说道。 只是一番话落,就已搅动风云。 会议厅里,众干部轮流发言,再次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角落中一个模糊人影的存在…… 它就站在那里,而又沉默无言。 第九章 痛苦之城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完成了学生会的重组和新规的讨论,赵熙平给每一个部门都在行政楼里分配了一个活动室。 放在从前来看,这无疑是非常奢侈的,但毕竟当下学生会已经代替校方成为了临时的管理机构,自然也会全面接手学校的资源。 外事部被分配到的活动室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这也让宋清歌感到了赵熙平对这个新立部门的重视。 要知道,整座行政楼里的会议室也只有五间,而且在上一世也没有任何一间被分配给部门作部室。 这间会议室虽然没有之前他们开会的那间会议厅奢华、宽敞,但也足以容纳二三十人就坐,而部室大小一般都是与部员人数成正比的。 在赵熙平任命自己为外事部部长的时候,其实宋清歌也感到有些惊讶。 现实与“历史”发生偏移了。 在上一世,虽然赵熙平同样设立了外事部这个部门,但时间不是现在,而是要等到一个月后烈度1的考核发生。 那时,外事部的设立更像是一种对于异变的应急措施,不过现在看来,赵熙平应该早已有了那样的构想,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来让它提前变成现实。 外事部部长这个职务,原本是赵熙平自己兼任。 由此便可以看出,他对于此有多么重视。 “清歌……不,宋部长,感觉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我还没有习惯。” 眼前开玩笑似的说话的男生,正是前不久被任命为外事部副部长的应旭杰。 他本以为赵熙平邀请他们一起,只是想把他们分到某个部门做个干事,没想到不一会儿就直接来了个“三级跳”,成为了学生会的干部了。 “应该还是沾了部长的光。”周祚若有所思地说道。 “姐姐,姐姐,刚才你在会议上发言时的表现好帅气呢!我和边上的人都看呆了!” 对宋清歌莫名有些自来熟的双马尾少女余一凡笑得略微痴汉。 宋清歌轻轻摇头,说出了让众人都有些惊讶的言论,“担任学生会的干部,尤其是外事部的干部,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见他们脸上都是一副不解的神情,宋清歌继而解释,“作为干部,在得到特权的同时,也承担了相应的责任。而外事部的工作,则是负责‘一切对绝望事件’。也就是说,今后学校中如果再发生什么异变……我们将站在绝对的第一线。” 虽然心里也隐约有些预感,但突兀听到宋清歌这般的发言,应旭杰等人原本还十分喜悦的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 主导“绝望”的那股力量,是他们这种普通学生所难以想象的存在。 可以说,在那刹那之间改天换地的力量面前,他们不过只是蝼蚁一般渺小的生物,生死仅在对方一念之间。 宋清歌知道,这种恐惧之感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就连她也曾经有过,而赵熙平必然也有。 这种被命运的巨手死死地扼住咽喉的窒息之感…… “清歌……虽说如此,可是今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呢?”应旭杰的话语中流露出深深的迷惘,“所谓的外事部,在这所学校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是最铁血也是最冷血的暴力机关。” 这句话,宋清歌只是在心里想道,而没有说出口。 所谓外事部,即由学生会的最高权限者直接管辖的执行机构,甚至不用向主席团的其他成员负责。 如果说裁定规则的秩序部是一台天秤,那么主掌杀伐的外事部就是一把利刃。 到了后期,考核的烈度将逐级加增,而弱者与强者之间的级差也将大到可怕,拥有力量,几乎等同于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虽然是以“外事”为名,所负责的也应该是对外的事务,而不能干涉内政,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外事部中往往会出现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强者。 而到那时,外事部的权力也将膨胀到无法制衡,因为其中留存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是历经重重考核而不死之人。 那样的存在,所处的层次一般都十分惊人。 无关钱财,也无关家世,在“绝望”世界,每个人都站在同一的起跑线上,同样是强者生,弱者死。 风险永远与收益并存。 “圣人……等到那时,你会不会后悔今日你所做的决定?”她在心里无言地发问。 在她看来,外事部的成立并非一个错误的决断,但它是一把双刃剑,那最锋利的刀刃可以伤人,同样也可能伤及自身。 赵熙平将外事部长之位交到宋清歌的手中,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极大的信任。 她不禁沉默。 “我有一种预感,可能一个月后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说,“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争取在之后的几天完成招新。除去我们四名干部以外,干事至少需要二十人。” “二十人?部长,这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周祚问。 “不,这并不多。”宋清歌摇了摇头,“不要忘记,这里是名为‘绝望’的世界。恐怖之王将我们拉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我们开始一段安逸的人生。” “很快,一种名为‘绝望’的疫病将会在人群中发生……” 她打开了身旁一扇半透明的玻璃窗,霎时有绯红色的光线如潮水般涌进,将他们的脸颊染成了病态的色泽。 恍惚间望去,那洞开的窗户就仿佛通往永劫的地狱之门…… 她知道,深深的绝望之中既没有死也没有生。 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比起徘徊在这名为“人世”的黑暗苦海,在这绝望的痛苦之城…… ……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义促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神灵的威力、最高的智慧和无上的慈爱, 这三位一体把我塑造出来。 在我之前,创造出的东西没有别的,只有万物不朽之物, 而我也同样是万古不朽,与世长存,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地狱之门《神曲·地狱篇》 第十章 世间习气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行走在薄暮一般的黯淡光色之中,眼前的万物都被染成如同晚樱的绯红。 宋清歌凝望着绽放在中心花园广场的垂枝樱,只觉得那连绵的花朵在残照之光下,真的就如同渡边淳一的《樱花树下》里所说,“像夜里失火”一样。 这又不禁让她想起石川啄木的短歌集《一握之砂》里的诗句: “交换了很长的接吻后分别了, 深夜的街上 远远地失了火。” 回想起来,石川啄木这个诗人,最初似乎是某人所喜欢的…… 而宋清歌却觉得他诗里的语境太过忧伤,透着一种想要去死而又无能尝试的绝望。 凭此机会怀念起了记忆当中的某人,宋清歌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算是喜悦还是悲伤。 她沿着鹅软石铺成的小路继续向前走着,走向了食堂的方向。 经过了中心花园的出口,她抵达了作为学校干道的十字路。 来来往往皆是纷扰的行人。 但是一种仿如遗世独立的虚无之感却缠绕着她。 在这个世界,明明眼前就有着那么多人,可是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倾诉的对象。 记忆中的老友和死党,如今却因为两性之差而不得已与她分立两旁。 就是在前世,最后也只有她一人孤高地坐在王座之上。 与权势和力量相伴的,不仅有责任,还有必须摆出上位者的姿态将自身与他人隔开的孤独感。 踏过几级台阶,宋清歌迈步走进了食堂。 向着食堂之中望去,数百张餐桌周围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学生。 他们倒也不是全在吃饭,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聚在一起闲谈。 宋清歌只是望了几眼,就头也不回地打算转身离去了。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就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 一时之间,宋清歌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印象里,似乎没有几人和她的关系好到可以直接拉她,而她也不怎么习惯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尽管开始适应自己的少女身份距今已有将近一月,但宋清歌给人还感觉还是有点冷冰冰的,或者说是“高冷”。 虽然不管是口头还是行动上都没有表露出来,但还是让人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更像是一种礼貌性的拒绝。 这与重生之前的、原本的宋清歌似乎有些差别,而她室友的话中也隐隐透露出这一点。 “清歌,你来食堂啦?是不是找不到位置,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吧。”一个有些软绵绵的声音说道。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那一秒,宋清歌就认出了那是自己这一世的室友滕逊。 于是她换上笑脸,“真巧啊,没想到小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眼前的女孩留着和宋清歌一样的马尾辫,相较同龄人稍显稚嫩的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生三大错觉,宋清歌隐约记得上一世这女孩似乎喜欢男身的自己。 这也算是一种微妙的缘分吧…… 哪怕这一世她不再是宋清野,而是一个名叫宋清歌的女孩,因缘巧合成为了她室友的滕逊还是和她有着很好的相性。 宋清歌任由女孩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张餐桌旁。 坐在那里的两个女孩一同笑着看向她,她们自然是宋清歌的另外两名室友。 其中一名高而纤瘦的少女叫做李颖,此时正穿着一件白色的印花T恤,外搭森系的浅灰条纹白衬衫,下装则是一条稍薄的牛仔短裙,露出了细长的大腿。 少女的名字虽然相对宋清歌等人较为常见,但却是上一世她们高一(5)班公认的班花,还在社团联合会举办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中取得过第三的名次,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空灵的嗓音和及腰的长发。 说起来,宋清歌还十分感谢自己的这位班花室友。 在她刻意打扮成一副禁欲系好学生的样子以后,李颖为她分摊了班里大部分男生的目光。 虽然宋清歌也不会因为被人盯着看就感到苦恼,但是这违背了她一向追求愉悦的宗旨。 而此时正坐在座位上、认真地盯着手机看的梨花头女孩,是一个重度游戏宅兼日漫迷,有时候还会去社团充当COSER,可以说是四人之中最为欢脱的存在,也是寝室的“吉祥物”,名叫林枫。 “小枫枫~在玩什么啊。” 宋清歌软软地笑着凑上前。 重生之前的宋清野不会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说一些女生之间的肉麻话,做一些很“软妹”的举动。 不过这都是被自己的两个室友给带坏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喏。”女孩用软萌的口音说了一个语气词,然后将手机递给她看,“《前女友只是朋友所以没问题》。” 宋清歌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前女友只是朋友,所以……没问题? 这种奇怪的游戏名,让宋清歌感到莫名的熟悉。 她记得有一家日本的游戏公司特别热衷于做“前女友”、“现女友”系列的手机游戏。 而且故事剧情大都是渣男脚踏两条船,同时又被脚踏好几条船,还要防止自己被女朋友们柴刀、好船此类。 因为这家游戏公司的作画很有特点,所以在宋清歌看到游戏画面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所料无误。 但是…… “前女友只是朋友……真的没问题?” 宋清歌不由得想起,女生在分手时经常会提起的、礼貌而又不失玛丽苏的一句“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同龄女孩说这种话的画面…… 她尴尬地捂住了脸,使劲摇了摇头。 “清歌,一起玩嘛?”林枫表情呆萌地询问。 宋清歌轻叹了口气,没有拒绝。 “如果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那么是不是还不如从没有认识过……” 她的心向她抛出了这个疑问,却并没有为她解惑。 在林枫玩得正起劲的时候,宋清歌拉了拉身旁的滕逊同学的手。 “小逊……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的语气罕见地有些郑重,“如果你提前知道,你和将来的爱人一起,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会选择继续和对方在一起……还是在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就让它结束?” 女孩想了想,用一种疑惑的口吻反问道:“既然明知对方将来是自己的爱人,那我要是不和他在一起,不就意味着要把他让给别人了吗?怎么说呢……总归会有些占有欲的吧。” 宋清歌仿佛聆听教诲似的点头,“我明白了,谢谢……” …… 停住了筷子,忽然的想到, 于今渐渐的 也看惯了世间的习气了。 … 说是悲哀也可以说吧, 事物的味道, 我尝得太早了。 … 比人先知道了恋爱的甜味, 知道了悲哀的我, 也比人先老了。 ——《一握之砂》 第十一章 日神迷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久违的日光灯的灯光映照在宋清歌的脸上。 那银白色的光线消融在她摊开的手中,带着一丝冰凉。 于食堂中进食了少许,而后在周围散步了一会以后,她就和室友们一同回到了寝室之中。 在回到女生宿舍后不久,宋清歌就发现整幢楼中充斥着一种古怪的气氛。 四人才回来没过几分钟,就有邻近寝室的女生前来串门。 而她们过来的目的,则是为了交换“资源”。 这里所说的“资源”,自然不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违禁物品,而是指女生们各自储存在电脑和U盘里的电影和电视剧。 在“绝望”降临以前,宋清歌就经常听自己的室友开玩笑说“没有XX看我要死了”一类的话。 虽然这在她看来只是一种卖萌式的抱怨,但实际上,对于她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女孩来说,无聊确实是非常可怕的洪水猛兽。 在那场全体学生大会开始前,就有几名学生会的干部半开玩笑地说,这样下去迟早会死于无聊之中。 这一条条线索纷纷指向了一个真理:人类已经慢慢变成了一种无法独立生存的生物。 假如将一个健全的人关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狭小空间中,里面除了他以外什么也没有,那么甚至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足以让他发疯。 能够杀死人类的东西,并不仅仅是绝望和恐怖,还有无聊以及那与之相伴的孤独…… 一旦那种空虚之感达到极限,人就会为了寻求愉悦而不惜犯下过错。 自己没有的东西,他人当然也不应拥有。 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从别人的手中夺过。 这就是罪恶的开端…… 当下流行于女生宿舍中的资源交换,就是女孩们为了排解孤独所采取的一种手段。 这种寝室之间互相交换的方式,是宋清歌拜托赵熙平在全体学生大会上代为提出的,在上一世就经受过时间的检验。 而大家显然很快就接受了这种方式,资源交换因此在学生公寓里大肆流行了起来。 当然,不只是女生宿舍,同样的事情在男生宿舍里也极为盛行,而且更是有不少男生在私下里交换一些不可描述的影片。 作为这种办法的提出者,宋清歌更是能在“绝望”降临以前就购买大量的U盘,然后将许多优质的资源拷贝入其中,分发给他人,起到收买人心的作用。 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 先不说这样十分容易引人怀疑,而且宋清歌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讨好别人的必要性。 歪门邪道总是上不了台面的。 所以对外示人的时候,宋清歌总是会刻意压抑自己的存在感。 而这种压抑,不仅表现在物理上改变自己的着装和发型,更多是基于一种作用于灵魂层面的东西。 洗澡之后,宋清歌换上了睡衣。 吹完头发,看着落地镜中马尾辫已散开来的自己。 微湿的过肩中长发上飘散着洗发水的香气。 镜中的少女,显得有些过分安静,白皙的脸颊上隐约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红晕,嘴角带着一抹如同“盛开”的花火般虚无的笑意,澄净的眼眸仿佛无人来过的恒河之底,流淌着一些他人所无法看清、理解的东西…… 宋清歌总觉得……眼前的少女并不完全是自己。 恍如海市蜃楼般的虚幻之美…… 这不是人间应有的东西。 在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美学著作《悲剧的诞生》中,这位自比“超人”的哲人,将表象的、史诗般的外观之壮美比作“日神”,视其为诱惑人类滞留在快乐的幻觉之中的迷梦,而毁灭和死的悲剧与秘仪的音乐则是迷醉之“酒神”,只有它能够使人在身为个体的概念消亡之时勘破表观之梦,回归世界的整体意志——“太一”,在充斥着原始冲突与原始痛苦的、永劫轮转的“黑暗苦海”中成为永恒…… “在极乐之海的 起伏浪潮里, 在大气之波的 喧嚣声响里, 在宇宙呼吸的 飘摇大全里—— 沉溺——淹没—— 无意识——最高的狂喜!” 女孩的思维仿如被镜中自己的目光吸入深处。 此刻她的身上显露出来的那种表观之美……已经隐隐有了凌驾于其他一切之上的特性。 那是一种近乎于“概念”的东西…… 在深度上,甚至临近了万事万物的根源——“太一”。 只要她想要被人注意,随时都能成为视线聚焦的中心。 就连她自己都无法逃过那来源于自身的吸引。 那无法用言语来诉说,正好比是个吞掉一切的壶,美丽得令人眩晕,邪恶得令人战栗…… 身体一旦陷入其中……就整个消失了。 意识也好,价值观也好,感情也好,痛苦也好……全部无影无踪,近乎所有生命之源出现在宇宙某一点时的动态。 这绝不是现今的她所能够驾驭的…… 宋清歌心里依稀察觉到……自己所以为的“重生”,可能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她沉默着闭上了双眼,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 回到了自己的书桌旁,宋清歌点亮了台灯。 她轻轻翻阅着安德烈·纪德的《人间食粮》,耳机中传来拉威尔的《悼念公主的帕凡舞曲》。 脑海里始终回响着女孩牵着自己的手时模仿超乎道德的梅纳尔克所说的言句: “我若是梅纳尔克,就会拉起你的右手,领你走一程,不过,你的左手却毫无察觉。一旦远离城市,我就立即放开你的手,并且对你说:忘掉我吧。” …… 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神话:弥达斯国王在树林里久久地寻猎酒神的伴护,聪明的西勒诺斯,却没有寻到。当他终于落到国王手中时,国王问道:对人来说,什么是最好最妙的东西?这精灵木然呆立,一声不吭。直到最后,在国王强逼下,他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说道:“可怜的浮生啊,无常与苦难之子,你为什么逼我说出你最好不要听到的话呢?那最好的东西是你根本得不到的,这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不过对于你还有次好的东西——立刻就死。” ——《悲剧的诞生》 第十二章 盛装而行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时间已近清晨,这是“绝望”降临后的第一天。 宋清歌独自一人缓步走下寝室楼。 透过楼梯间的窗户,她看到窗外依然是那不变的景色。 仿如一张黢黑大幕的天宇之中,唯有赤阳残照之景…… 这景象便是永恒。 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这所校园里的所有手机都收到了一条短信。 其上是一串无序的数字,以及“绝望”对此的说明。 那些数字,就是学生之间用以联络的号码。 而在那以后,除去互联网依然无法使用以外,所有手机同时恢复了通信功能。 当然,拨打原来那个世界的号码是完全没用的。 现今也只有宋清歌一个人知道,这些号码在各大校区之间也是通用的。 “说不定现在我就能联系上一些老朋友……” 不过她想了想,很快就摇头放弃了。 在当下这个时间点,他们还没有相识。 贸然打过去,宋清歌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解释。 而且,突然接到一个来自其他校区的电话,对方所感到的多半不会是惊喜,而是惊吓。 “可以跨校区进行通信”这一点,很快就会被人发觉。 其起因大多是某人不小心打错了电话,而后却在谈话中意外地发现对方和自己并不处于同一所学园。 因为打电话不需要付费,所以上一世校区之间也兴起过电话交友的热潮。 甚至有一些人因为现实之中太寂寞,后来彼此之间还发展成了电话恋爱。 当然,跨区电话最为正经的用途,还是各个校区的高层之间关于考核相关信息的交流。 虽然每个校区所经历的考核各不相同,但是至少对方的经验可以作为借鉴。 宋清歌上一世就对电话交友的做法不太感冒。 那些因为孤独和恐惧而沉溺于其中、逃避现实的人,在她看来只是无能而可悲的loser(n.失败者)。 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宋清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许多手戴红袖章的男女在那里分发宣传册。 她认出其中几人是学生会的干事。 不久,宋清歌就看到有一名女孩找上了自己,一边递给她一本小册子,一边微笑着向她说明:“学姐,您好。这是我们学生会制作的一份指南,里面有一些应该注意的规则和非常实用的建议,以及现任学生会干部的名单。请您收下并且观看,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估计是昨晚好几个部门熬夜赶工的成果……”宋清歌心想。 她大致地看了一眼宣传册上的内容,其中大多是昨天学生会干部会议的讨论总结,以及一些学生会招新的相关信息。 “学姐,今天下午两点,我们学生会的各个部门会在行政楼开始招新。如果您有兴趣,不管是哪个年级段都可以参与。”那女孩见宋清歌看得入神,也没有着急打扰,而是等她看完后才补充道。 “好的,谢谢。”她平静地笑着,点头答道。 因为宋清歌这个便宜部长才刚刚上任,文件也是今天开始对外公示,再加上宣传册的干部名单上也没有附带相片,所以女孩没有认出自己,她也乐得低调地做一名路人。 几位室友因为手机通讯功能恢复的兴奋而熬夜到凌晨,现在正由于睡眠不足而在补觉。 宋清歌被生物钟叫醒之后,就在洗手池前轻声地洗漱,然后换好了今日的衣服,独自悄然出门。 换作平时,她一般都是和室友们一起前往食堂吃饭,再去教学楼上课。 不过,今天她作为学生会干部要为下午的招新而做准备,所以才早起出门。 “估计今天有的是事情要忙。”宋清歌心想。 会在六点左右来到食堂的学生并不太多,也算不上少,约莫占据了全部餐桌的小半。 虽然没有故往还需上课时那么热闹非凡,但也并不清冷。 宋清歌根据自己的记忆走向了一个角落,那里有她喜欢的芝士火腿三明治。 上一世,她的饭量本就已经偏小,在成为女孩之后,更是只要一丁点食物就可以吃饱。 一路走来,她感受到了许许多多的目光。 今天的宋清歌依然扎着简单的马尾,但是并没有穿那套朴素的夏制服。 原因当然不是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换洗掉了,实际上她的衣柜里还有好几套一模一样的备用…… 之所以换了新的衣服,是因为在招新的时候她这个部长不能显得太小透明。 实际上,在“绝望”降临以前,也就是宋清歌重生之后的一个月,她就在淘宝网上疯狂“剁手”,买了一大堆小裙子和各种类型的服装,以至于她的室友怀疑她是不是抢劫了学校的财务处。 当然,她也分别送了几件衣服给几位室友作为礼物。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宋清歌可不想再像那时一样几年都穿不变的几件衣服…… 穿上几年,衣服自然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而损坏。 而如果真的惨到了一件衣服都不剩的地步,可以到后勤管理处领取冬夏两套校服,再次损毁以后也可以继续领取。 宋清歌此时所穿的,是一件学院风的压褶喇叭袖小翻领白灰格子衬衫,下搭Vintage(adj.复古风)黑天鹅绒半身大摆裙,着装上颇有些上流社会大小姐的风范。 除了脑后微微晃动的马尾辫与这服装显得有些不协调,其余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南安中学虽然实行封闭式管理,但并不像很多学校一样强制学生穿校服,因为能考进这里的都是全省排名靠前的学生,自觉性相对较高,所以除了一些大型集会时以外不需要搞这种形式主义。 食堂里穿得花里胡哨的女生并不少见,但毕竟只是高中生的审美,再加上作为一名顶尖中学的学生课业繁忙,所以买的衣服也大都是淘宝里的爆款。 而宋清歌所购买的许多服装都是私人订制或者国外代购,很少会有撞衫的可能,少女自身也有一种他人难以模仿的独特气质,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一股清流。 “看那里,熙平。”徐淼笑着拍了拍正安静吃饭的赵熙平的肩膀,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糕点区那边有个女孩的背影真好看,你见过吗?” “怎么,想要搭讪?”赵熙平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取笑了他一句。 “想多了,我怎么会去找女生搭讪。”徐淼摇了摇头,但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有些奇怪……学校里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那么有气质的女孩。” “兴许是高一的学妹或者高三的学姐吧。” 赵熙平对讨论这些似乎并不是很有兴致。 “熙平,我怎么感觉你对女生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啊?”徐淼打趣道,“如果不是做了你两年室友,我都要以为你是个Gay(n.同性恋者)了,哈哈。” “无聊。”他无奈地笑道。 同一时分,宋清歌自然不会知道主席团的两个大佬刚才围绕她展开过讨论,心里一直在想着别的事。 在她端起餐盘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的前任也特别喜欢吃糕点区的小食。 “万一迎面碰上,那可就搞笑了……” 想到这里,宋清歌不禁在心里摆了一个亚洲表情三巨头的尴笑表情。 “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说完,她抿嘴笑了笑,慢慢向前走去。 第十三章 活动提案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前时所想的意外并没有真实发生,宋清歌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附近的一台冰箱前,从中拿了一小盒红枣酸奶,插上吸管以后,一边吮吸,一边向着食堂的出口走去。 今天的干部会议所定的时间是晨间七点,但是宋清歌上一世就习惯早去。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不喜欢太过被动而已。 走着,走着…… 她一直想着招新的事情,思索得有些出神。 恍惚之间,宋清歌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清歌,等等!” 她转过身去,看到一名少女小跑着向她靠近。 “是一凡啊。”宋清歌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起得那么早?” “是啊。”余一凡也笑着点头,“因为昨晚发来的那条短信,我们寝室的人都兴奋了很久呢。我到了很晚也睡不着,又害怕早上的会议会迟到,就定了五点半的闹钟。” 而后,她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才用惊讶的语气说:“清歌……今天的你看起来好漂亮。刚才我看你出去的时候,都有些不敢叫你,怕认错人。犹豫了很久,我才追了上来。” “哪有……”宋清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脸,“看起来很奇怪吗?” “怎么会奇怪!”余一凡用力地摇摇头,“超好看的呢!” “谢谢……”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 “不过,我还是觉得清歌你披肩发的样子最有气质。”余一凡的脸上流露出回忆的神情,“元旦文艺汇演的时候,清歌你和我说过话呢,还记得吗?” 闻言,宋清歌不由得愣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是这样啊……没事的,毕竟过了那么久呢。”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寂寞的笑容,“会忘记也是很正常的吧……” “对不起……” “清歌,你不用道歉。是我不好……问了奇怪的问题。”余一凡摇了摇头,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我们快点去行政楼吧。” “一凡……” “怎么了吗?” 余一凡抬头看她。 “没什么,我们走吧。” “嗯。” 刚才,宋清歌本打算问她关于赵熙平的事,但又觉得有些交浅言深,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对于自己的这位副部长,宋清歌更多是把她当成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而不是工作上的伙伴。 于上一世经历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漫长岁月,她对许多东西都看得很淡。 余一凡对赵熙平所怀的恋情,在她看来可能只是渺无希望的可怜空想。 尽管如此,宋清歌还是怀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的心态。 她也曾经谈过一场恋爱,所以自然知道告白之前、只是默默喜欢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在被对方明确地拒绝以前,是很难狠下心来放弃的。 与其始终保持暗恋,然后在圣人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宋清歌还是觉得余一凡不如被他拒绝一次来得要好。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之间的事,她也不想插手太多。 在女孩的陪伴下,宋清歌沐浴着红日的光色走向了行政大楼。 “学姐好。” 进入到行政楼以后,一路上一直有人这样对她们说道。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认出了外事部的正副部长。 干事见人就说“学长(学姐)好”,一向是学生会的一种传统。 因为担任干事的都是高一的学生,而经常进出行政楼的一般不是老师就是学生会的干部,问候“学长(学姐)”,叫对了自然无妨,叫错了也只会显得礼貌,而如果不叫,可能就会被对方在心里记上一笔,认为这个小干事见了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实在是不懂得尊重领导。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虽然有些形式主义,但宋清歌也不会特意去管,毕竟不是什么坏事。 抵达外事部的活动室时,她们有些惊讶地发现应旭杰和周祚都已经在这里了。 “部长好。” “早上好,清歌。” 两人都笑着说道。 …… 不久之后,第二次学生会干部大会就在会议厅里开始了。 在赵熙平的一番发言之后,众人就接下来要筹备什么样的大型活动展开了讨论。 “我觉得,可以办一个表演类的活动,类似于元旦文艺汇演的形式。” “那种活动不是不久之前才有过吗,我认为还是歌唱比赛更加合适。” “或者由我们学生会的集体成员一起演一场戏剧?” “戏剧……听起来不错。几届之前的学生会好像也有排演过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那些服装和道具应该还留着吧。” “不过排演戏剧所需要的准备时间太久,现在看来短期内我们应该是来不及的。最好还是那种可以立即开展的活动。” “要么和社团联合会他们一起,再办一次社团巡礼周?” “但这种活动对扩大我们学生会的影响力没有半点作用,完全是便宜了社联。” “别看一些活动年年都办,就觉得它们老土。实际上,许多活动能够一直举行,是因为它们足够经典。”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不管是办什么活动,首先必须要保证我们有足够的资源。” “当然,宣传工作也要到位。不然活动办得再好,没人来看也没有用,毕竟现在这个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 余一凡等人坐在一旁,听得有些发愣。 但他们很快又集中起精神,学习和倾听这些老干部所言。 “清歌,学长学姐们都好厉害。”余一凡在宋清歌的耳边悄悄说。 而她点头不言。 赵熙平和宋清歌一样,也是在默默地听着众人的发言。 不过,他时不时会转过头看上身旁的徐淼一眼,脸上带着意味莫名的笑容。 每到那时,徐淼都会下意识地去扶眼镜,神情略微有些尴尬。 在他和赵熙平一起来到会场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个他在食堂中连连称赞的女孩…… 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熟人——新任外事部部长宋清歌。 这种感觉,就像私下里偷偷把喜欢的女生的照片设为手机屏保,结果却意外被本人给看到了一样…… 真是尴尬到死。 “幸好对方还不知道……”徐淼心想。 虽然平时他喜欢像个情场老手一般,装作什么都懂似的品评各种女生,但是和赵熙平同为清北班学生的他还没有谈过恋爱。 先前,他还觉得那个名字很文气的女孩在相貌上只是一般,还不如喜欢坐她旁边的双马尾女孩余一凡,可是现在看来,那女孩简直好看得有些过分。 “这不是更好吗。”他心想。 “以后还能骗上台去表演,给我们拉拉人气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又推了推眼镜,看来是注孤生了。 等到讨论的热潮过去,赵熙平将众人的方案罗列出来,然后进行投票表决。 宋清歌对此没有太过关心,因为她早已知道了答案。 第十四章 命定之人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安静的图书馆。 柔暖的白炽灯光播撒在满布条纹的实木阅览桌前。 透过身旁的落地玻璃窗,宋清歌可以清晰地看到大日西沉的景象。 绯红色的暮光透过窗户的阻挡,洒落在她的身上,与那昏黄的光色相揉和,让这幅景象显得愈发恬适、安详。 这是“绝望”降临后整所南安中学最美的地方。 也是上一世宋清野和那个女孩初次相遇的场所…… 所谓的初次相遇,其实只是两人在书架之间穿行的时候,目光在不经意间交错了一眼,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更没有什么唇齿间的谈话。 只是在那之后,他们都知道了有彼此这个人存在。 上一世,宋清野不止一次与那个女孩在图书馆里相见。 这里是整所校园中最宁静的地点。 所有人都自发地走路轻声,没有讨论。 不同于其他装有明亮的日光灯的图书馆,这里的照明都呈现出静谧的暖色调。 仿佛天国一般,没有争端,没有吵嚷…… 每个人都默默拿取着自己所需的一切。 许多人畏惧那种无所事事的虚无感,于是长年累月地驻留在这座图书馆内,除了外出解决一日的三餐,此外就只有不间断的阅读,以及夜里在那柔和的灯照下的安眠。 他们慢慢爱上了这种一个人的孤独感,一旦进入到了这里,便感到难以离开。 外界所发生的事恍如与他们全然无关。 图书馆也渐渐成为了厌世者的圣地。 只是前来阅读书籍的寻常人,也和他们安然共处着,但彼此之间没有交谈。 图书馆里仿如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存在…… 它能够给予前来的人他们想要的一切。 一切都可以在图书馆里找到。 为了守护这里的一切,厌弃世俗的逃避者们集结了起来,组成了一个非官方的社团——“真理社”。 就是在这种充满浓烈的宗教氛围的环境下,他和那个女孩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了。 尽管可能只是错觉,但宋清野觉得他和女孩之间渐渐有了更多视线上的交接。 他清楚女孩同样知晓他的存在。 只是一次眼神的交汇,就好似在传达一句“我明白”。 当时,学校的广播里正播放着Radiohead的成名之曲《Creep》。 已经成为了学生会干部的宋清野,在图书馆外叫住了女孩,并且直白地向她表白。 然而,那个时候,他们不过只是在图书馆里见过不少次面,甚至都没有过面对面的交谈。 但女孩却答应了交往。 就像是村上春树所写的一部短篇小说——《四月一个晴朗的早晨,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 也许在相遇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相爱。 彼此深信对方就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后来,他才知道女孩也是真理社的社员。 安然。 这是她的名字。 ……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 我却不敢直视你的双眼 你就如天使一般圣洁 你的一切牵动我的视线 仿若一片羽毛飘零 在这浮华绮丽的世界 多希望我也与众不同 因为你是那么特别 但我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怪人 我不知道自己在此应行何事 因为我不属于此 我不在乎是否会受伤 我渴望掌控命运 想要一具完美的身躯 想要一个完美的魂灵 但愿你能想起我 当我不在你身边 你是那么特别 多希望我也是如此 但我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怪人 我不知道自己在此应行何事 因为我不属于此 她再次离开我身边 就这样渐行渐远 逐渐远去,模糊,消失 究竟什么才能让你快乐 你所求之物到底为何 多希望我也与众不同 因为你是那么特别 但我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怪人 我不知道自己在此应行何事 因为我不属于此 因为我不属于此 ——《Creep》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地方有一个少男和一个少女。少男十八,少女十六。少男算不得英俊,少女也不怎么漂亮,无非随处可见的孤独而平常的少男少女。但两人坚信世上某个地方一定存在百分之百适合自己的少女和少男。是的,两人相信奇迹,而奇迹果真发生了。 一天两人在街头不期而遇。 “真巧!我一直在寻找你。也许你不相信,你对我是百分之百的女孩!”少男对少女说。 少女对少男道:“你对我也是百分之百的男孩。从头到脚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简直是在做梦。” 两人坐在公园长椅上,手拉着手百谈不厌。两人已不再孤独。百分之百需求对方,百分之百被对方需求。而百分之百需求对方和百分之百被对方需求是何等美妙的事情啊!这已是宇宙奇迹! 但两人心中掠过了一个小小的、的确小而又小的疑虑:梦想如此轻易成真,是不是好事呢? 交谈突然中断时,少男这样说道: “我说,再尝试一次吧!如果我们两人真是一对百分之百的恋人的话,肯定还会有一天在哪里相遇。下次相遇时如果仍觉得对方百分之百,就马上在那里结婚,好么?” “好的。”少女回答。 于是两人分开,各奔东西。 然而说实在话,根本没有必要尝试,纯属多此一举。为什么呢?因为两人的的确确是一对百分之百的恋人,因为那是奇迹般的邂逅。但两人过于年轻,没办法知道这许多,于是无情的命运开始捉弄两人了。 一年冬天,两人都染上了那年肆虐的恶性流感,在死亡线徘徊几个星期后,过去的记忆丧失殆尽。事情也真是离奇,当两人睁眼醒来时,脑袋里犹如D.H.劳伦斯少年时代的贮币盒一样空空如也。 但这对青年男女毕竟聪颖豁达且极有毅力,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再度获得了新的知识新的情感,胜任愉快地重返社会生活。啊,我的上帝!这两人真是无可挑剔!他们完全能够换乘地铁,能够在邮局寄快信,并且分别体验了百分之七十五和百分之八十五的恋爱。 如此一来二去,少男三十二,少女三十岁了。时光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四月一个晴朗的早晨,少男为喝上折价的早咖啡沿原宿后街由西向东走,少女为买快信邮票沿同一条街由东向西去,两人在路的正中央擦肩而过。失却的记忆的微光刹那间照亮了两颗心: 她对于我是百分之百的女孩。 他对于我是百分之百的男孩。 然而两人记忆的烛光委实过于微弱,两人的话语也不似十四年前那般清晰,结果连句话也没说便擦肩而过,径直消失在人群中,永远永远。 ——《四月一个晴朗的早晨,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 第十五章 久远之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宋清野依稀记得,自己做过一个很遥远的梦。 梦里,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 身旁是被皑皑的白雪所笼罩的庞大建筑。 万物银装素裹,仿佛童话之中遥远的雪国。 许多孩子将一个幼小的女孩围在中间,指着一旁雪人上的脚印,“是你干的吧。” 女孩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不喜欢你,不愿意和你一起玩,所以你才做了这种事情吧。”领头一个孩子说。 由于风雪很大的缘故,宋清野看不清那个孩子的脸面,听声音似乎是一名男孩。 “不是我。”女孩的声音很轻,但也很淡漠。 “骗子,你撒谎!肯定是你干的。我妈妈说不你是正经人家的孩子,让我不要和你一起玩。”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所以你应该听你妈妈的话。” 那孩子似乎很不甘心,继续补充道:“我妈妈还说你妈妈是一个坏女人,喜欢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教自己的小孩去欺负别人,你妈妈真幼稚。”女孩说。 “你骂我妈妈!” 那孩子一下子涨红了脸,冲上去揪住了女孩的围巾,像是想要将她活活勒死。 但女孩的围巾系得不紧,很快就被他一把拉了下来。 他把围巾用力地扔在地上,再用脚狠狠地踩,以为这样就可以泄愤。 同时,他又用眼角的余光悄悄观察着女孩的反应。 女孩还是笑着,好像除此之外没有另外的表情可以摆出来。 她没有捡起地上的围巾,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孩,以及周边围观的小孩,“你踩了我的围巾,所以我们扯平了。” “你说什么?” 男孩愣住了,停下了刚才还不住地踩着的双脚。 整条白围巾有大半陷在了厚厚的积雪里,但似乎并没有脏,反而在水珠的浸润下闪耀着明亮的光彩。 “我说我们扯平了。不过我的围巾,我不要了。至于你的妈妈……你看着办。” 女孩依然笑着,那笑容像是一种尖锐的嘲讽,让四下围观的孩子感到双目有些刺痛。 她背着手默默地转身离开,在刚才的争执中被弄乱的头发有几根骄傲地翘了起来。 附近的孩子们一脸呆愣地为她让开一条通路。 而宋清野同样只是作为一名观众,沉默地注视着女孩。 他原本已经有了想要上前帮她的冲动……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明白,这个女孩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当然也包括他。 可是他敏锐地发觉了,在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的时候,女孩脸上胜利的笑容渐渐僵硬了起来,笑得像是一张假脸,仿如被这冰雪冻住了一般。 女孩慢慢走到了底层楼梯后方没有人的漆黑角落里,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嘴角上扬得连食指都按不下来。 这时,她的身形才微微晃动了一阵。 “痛到自己了……” …… 梦醒之后,宋清野才发觉,原来自己早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那个女孩…… 她就是自己的女朋友安然。 那一晚,他们坐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促膝长谈。 女孩向他诉说了自己的过往。 她本该是一个大富人家的小孩。 当时还小的她只是听母亲这样说了,但并不明白“官”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可是她知道,那肯定是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和母亲的命运的存在。 在她的母亲已经怀孕八九个月的时候,父亲突然说要和母亲分开,然后抛弃了她们母女,自己去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的女儿。 但是女孩的母亲坚持将她生了下来,并且抚养长大。 到了女孩三岁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去上幼儿园。 她的母亲虽然很贫穷,沦落到在外婆家寄住,但还是想尽办法凑足了钱,想让她上最好的幼儿园。 但是嫁给她父亲的那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让市里的所有幼儿园将她们拒之门外。 女孩没有办法上幼儿园,所以只好由外婆教她识字,而平时她则在家里看着各种带有拼音的小故事。 等到女孩六岁,可以去上小学。 母亲终于找到关系,送她进了市里最好的小学。 夜里装睡的时候,她听到母亲独自躲在狭小的房间里悄悄地哭,她才知道母亲为了她低声下气地偷偷去求了那个抛弃她们的人。 上了小学以后,她拼尽一切努力念书,只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成为人上人,让母亲可以陪她一起享福,让那个抛弃她们的人知道他做错了…… 可是有一天,班级里突然传出了谣言,有人说:“安然是一个野种!她的妈妈是一个抢别人男人的贱女人!” “有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最神秘的人。 因为只要是“有人”说的,所有人都会相信那是对的。 她想。 于是她静下心来,没有去理会那一切。 母亲是那么温柔婉约,比她在童话故事里见过的所有母亲还要美,这样的母亲应该有一个真正爱她的人,也值得被爱。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她好几岁的男孩出现,大笑着对她说她的妈妈嫁不出去了,没有人敢娶她,而安然你也是一个野种,没有人敢对你好,没有人敢和你说话。 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许多人应和道:“野种!” 那两个字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一些一无是处的人在说出口时,都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的时候,她却忍住不哭,笑了起来,哭给谁看,只会让自己更加丢脸…… 在那段黑暗的岁月,女孩除了学习之外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读各种课外书,以及放学之后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守在电视前,看电视里播放的少女动画片《百变小樱》。 有时候,看着,看着,女孩却哭了起来…… 因为她羡慕小樱。 羡慕她有善解人意的好朋友知世,羡慕她有可爱贪吃的封印之兽小可,羡慕她有温柔体贴的雪兔哥哥,羡慕她有喜欢称她为“怪兽”的桃矢哥哥,羡慕她有在她心里无所不能的父亲,还有默默喜欢着她的王小明……每天都可以穿着好看的服装,去寻找神秘的库洛牌。 在那个世界里,大家都很温柔。 “可是我没有被选中……” …… “都已经过去了。” 女孩和他肩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翻看着手中的《你好,旧时光》。 她对他说,看到了书里的余周周小朋友,就好像看到了她自己。 而后她想了想,又歪着头笑,“但我不是余周周小朋友……我的人生里没有风华正茂的林杨,也没有温文尔雅的陈桉。” 第十六章 虚之枷锁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宋清歌低头看了一眼平放在阅览桌上的怀表,时间刚好过了正午十二点。 没有在图书馆里等到自己所要找的人,宋清歌平静地起身,将借来的书籍放回到了书架内,并且取下了摆在那里的代书板。 她慢慢地走到柜台,将代书板交还给担当图书管理员的女孩,然后安静地转身离开。 要说没有一丝失望,那绝对是谎言。 时隔多年与她的再次相见…… 也许宋清歌早已期待那一时刻的到来。 但也并非全然这般。 事实上,如果她想,早在“绝望”降临之前就可以过去和安然见面。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觉得不需要这样刻意的初见。 而且,现在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那个女孩。 她早已不是宋清野…… 昨天傍晚,在繁忙拥挤的食堂中,宋清歌曾向自己的室友寻求建言。 而对方也给了她一个答案。 “爱是占有。” 名为滕逊的女孩说出了类似这样的言论。 正如安然需要宋清野,而宋清野同样需要安然。 不论是需要还是被需要,在她看来都是一种非常宝贵的感觉。 上一世,纪元的终末,宋清野曾几乎得到了这世上的一切。 凡是想有的,都自会存在…… 凡是希奇的,都呈献上来…… 可是,唯有那个女孩,在他迈向王座的途中,就不打一声招呼地悄然离开,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他知道,真正的离开一定是悄无声息的。 因为只有留恋,只有不舍,才会逼迫自己为这个故事再画上一个句点。 而离开却不需要告别,因此也称不上是离别。 宋清歌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中间,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她不知道安然那时为什么会离开。 明明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是百分之百。 而今回想起那时的一切,却像是一个局外人手捧着一桶满满的爆米花,坐在名为“世界”的荧幕之外,冷静地看着画面里的故事一般。 也许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复杂、艰难……而是简简单单。 仅仅是因为自己不再需要她了,所以她才离开。 就这么简单。 “你懂了吗?” 她低头望着池塘那偶尔会浮起几个气泡的水面,问倒影中的自己。 而水光中的女孩却冷冷地笑了笑,不出一言。 微小的气泡同时破散。 这时,宋清歌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水里的倒影也跟着动了。 原来刚才那般的表情真的是从自己的脸上摆出来…… 明明只要想见就可以见面…… 可是不知为何,却悲伤得像是对方已经死去了一般。 死去了就不能再见,自然也不能再言。 可还有比这更可怖的事?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女孩曾希望她加入真理社,脱离学生会。 图书馆是真正无人打扰的世界。 那是世界的尽头,也是世界之外。 只要当时的宋清野答应,故事中的男孩和女孩就可以永永远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而一切也都将迎来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是他拒绝了。 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拒绝安然…… 因为他不甘平凡。 他只是一个俗人,渴望权力,自私,而且贪婪…… 最悲哀的是……哪怕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却无力改变。 人岂能违背自己的天性呢? 在被造物的塑造出来时,就决定好会是那般。 因此,他厌恶那些表象上看似完美的存在。 对谁都平等,一视同仁,认为他们一般无二……岂不是对谁也看不上眼?! 虚假的伪神…… 他要学那阿多尼斯,去焚毁周五和周六的蜃景,去抛弃家中的面具,把瞎眼的石头神和七日之神……更换成死去的神灵! 心中的自我在这般呐喊。 往日积淀的悲伤渐渐泛涌上来…… 他到底一个人度过了多么漫长的岁月啊…… 浩瀚无边的虚无,孤寂而永恒的空落感…… 所罗门王曾有言: “我传道者在耶路撒冷作过以色列的王。 我专心用智慧寻求查究天下所作的一切事,乃知神叫世人所经练的,是极重的劳苦。 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弯曲的不能变直,缺少的不能足数。” 这是《传道书》里的话。 向神求取了前所未有、将来也未有的最高智慧的所罗门王以此言明:凡事都是虚空。 这就是“王”的枷锁…… 一无所知,才是最好的幸福。 因为最好的东西是你根本得不到的,这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 宋清歌一面走着,一面脸上露出了笑容。 筱悬木的叶子落下来,触着了她的脸,以为是记忆里的那个接吻,吃了一惊。 她笑得更加灿烂了。 “真想大醉一场……在这繁华绮丽的世界。” …… 只有面貌和声音, 还和从前一样的友人, 我在这国的边境上也会见了他。 唉唉,在这国的边境, 我喝着酒, 像啜了悲哀的渣滓似的。 饮酒时悲哀就一下子涌上来, 睡觉没做梦, 心里也觉得愉快。 突然的女人的笑声 直沁到身子里去, 厨房里的酒也冻了的半夜里。 有痛心于我的醉酒 不肯唱歌的女人, 如今怎么样了? 叫作小奴的女人的 柔软的耳朵什么的 也难以忘怀。 紧挨在一起, 站在深夜的雪里, 那女人的右手的温暖啊。 我说:“你不愿意死么?” 那个女人说:“看这个吧,” 把喉间的伤痕给我看。 本事和长相 都比她要好的女人, 对她说我的坏话。 有人说舞蹈吧,就站起来舞了, 直到因为喝了劣酒 自然地醉倒。 等我醉得几乎死了, 对我说种种 悲哀的事情的人。 人家问怎么样了, 我在苍白的酒醉初醒的 脸上装出了笑容。 可悲哀的是 她那白玉似的手臂上 接吻的痕迹。 我醉了低着头时, 想要水喝睁开眼来时, 都是叫的这个名字。 像慕着火光的虫一样, 惯于走进那 灯火明亮的家里。 在寒冷中把地板踏得嘎吱嘎吱响, 沿着廊子回来的时候, 不意中的接吻。 枕着那膝头, 可是我心里所想的 都是自己的事情。 ——《一握之砂》 第十七章 王与先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回到行政楼的时候,时间恰好到了下午一点。 宋清歌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在上午的那场干部会议之后,到下午一点半前的时间都是由他们自行分配。 而那之后的半个小时,他们必须要在行政楼三楼的多功能厅为两点开始的招新而做准备。 虽然距离招新面试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此时已经有不少想要参加的学生赶到这里来。 他们大都手里拿着学生会的宣传单,排队站在多功能厅入口处一字摆开的办公桌前,等待填写招新报名表。 几名保卫部的干事走在队伍的周边维持秩序,防止有人插队。 多功能厅的大门现在还是关上的,有两名拿着手机在看的女生守在门外。 她们见宋清歌向会场的入口走来,纷纷打量了她一眼。 看到她别在左胸前的胸针,其上有燃烧的火炬的图案,两个女孩随即有些慌乱地收起手机,齐声道“学姐好”,同时恭敬地为她开门。 这是过去校方颁发给学生会干部的徽章,其上的传承之火炬是南安中学的校徽。 每一届学生会干部在高三退下来时,都会由校长亲自授予一枚,作为故往投身于团学工作的纪念。 而在昨晚的干部会议后续的见面会上,赵熙平当着所有学生会成员的面,将这纪念胸针提前授予了全体干部,作为今后工作中身份的象征。 看见那两个女孩的反应,宋清歌暗自感到有些好笑,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又不是学校的老师,就算发现她们在工作的时候偷偷开小差,也不会较真地指出来。 不过,由此却可以看出,在赵熙平领导之下的学生会的等级关系也十分鲜明。 虽然同为学生,但一个部门的干部和干事之间大多不会是亲密的朋友关系,而更偏向于上下级。 学校本就是一个小社会。 更别说现在它已经被孤立在了“绝望”世界里…… 宋清歌踱步迈入多功能厅。 放眼望去,整个会场十分宽敞,每个部门各自占据一张方桌,所有的面试都将在这里一同进行。 各部门的部长和副部长们坐在一起,他们所在的桌旁都立着一块手绘宣传板,其上是文艺部为每个部门画的简单海报。 余一凡等人都比宋清歌来得要早。 在她慢步走进多功能厅的大门时,就看到他们已经坐在会场前排的位置上。 于是,宋清歌面露笑容,向着那里走去。 “清歌,你来了啊,快坐。” 应旭杰说完,笑着指了指余一凡身旁、靠近中央的位置,并站起来为她让出空间。 “部长,关于我们部门招新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在她坐下之后,周祚也笑着问道。 虽然宋清歌之前就让他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不过他还是坚持要叫她“部长”。 “走一步看一步吧。”宋清歌微微笑着,看似无奈地说道。 在这一次部门扩招之中,外事部所招收的人是八个部门里最多的。 因为这个部门才刚刚创建,根本没有什么老人留下。 就连宋清歌她们几个干部,也是昨天晚上才走马上任的。 因此,除了她以外,应旭杰等人都对此感到迷茫。 “先想想接下来要问些什么问题吧。” 这样说着,宋清歌平静地笑了笑。 “清歌,你觉得,我们外事部是招男生多一点好,还是女生多一点好呀?”余一凡推了推她的手臂,笑眯眯地问道。 “这个嘛……就看具体情况而定吧。” 对这次部门招新,宋清歌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现在,还是考核开始之前的和平阶段,这所学校里的人还没有见识到什么是恐怖和绝望。 他们之所以希望加入学生会,不过是出于好奇和想要打发时间而已。 除了宋清歌以外,没有人知道加入外事部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将是直面死亡。 一个月后,试炼就将开始。 在解决事件的过程中发挥作用的人,“绝望”将根据他所起到的作用大小对其进行评价,并且发放相应的“学历点”。 而学历点,就是“绝望”降临后的广播中恐怖之王所提到的“力量”之源。 于一场考核中得到最高的评价,就能得到一枚A级的学历点,并且以此具象化自己的“心象”,即将心灵化为有形之物,从中汲取超脱凡俗的力量。 如果将“绝望”对他们的考核比作一场“考试”,那么考核结束后获得的学历点就是“考试成绩”。 学历点,又分为A、B、C、D四个等级。 两枚D级学历点,可以换一枚C级。 两枚C级的学历点,可以换一枚B级。 A级学历点的兑换法,亦是同理。 通过不断地获取学历点,就能将心象凝结而成的“权杖”向着更高的层次推进。 这条路径几乎漫长到没有终点。 哪怕曾经的宋清野已经登上过名为“王”的顶点,但那却并不是一切的尽头…… 山顶之上还有天穹,天穹之外还有宇宙。 终点在那遥不可及之处…… 宋清歌轻叹了一口气,将那些遥远的念想抛到脑后。 毕竟,人要活在当下。 如有可能,宋清歌甚至想要仅凭自身去解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件。 因为哪怕是难度最低的烈度1级考核,也不是仅靠堆人就可以通过的。 再多的人参与,如果没有找对正确的方法,也只会是一群炮灰而已。 等到过了最初的筛选阶段,真正能够适应这个残酷世界的强者才会涌现,如同骤然升空的卫星般崛起。 这就是“绝望”世界的自然选择。 而一开始那些不知道“绝望”的意义为何却贸然参与的人,大多没过两场考核就悲惨地死去。 到后来,学生会里的干事甚至干部都完全变了一批,有太多的人死了…… 假如可能……她希望自己可以独自担起这一重任。 因为庇护臣民是王的责任。 J.G.弗雷泽在其人类学著作《金枝》中,将“王”比作“先知”,是代表民众聆听神明声音的人。 而每一位司祭之王都有一个任期,等到任期一过,就会被人民残忍地处死。 王聆听神的声音,向那至高的意志祈祷,献上祭礼,以此令大地摆脱干旱,带来丰收和降雨。 可一旦王失去了那样的能力,麾下的子民便会恭请旧王死去,迎接新王驾临。 重生于这个世界的她……或许就是被神所选中的先知。 先知孤独地坐在王座之上,以绝望铸成冠冕…… 她在等待着…… 等待着有一天……命运派来的刺客会将她刺死。 …… 强烈地想呕吐。觉得胃里的东西全涌到了喉咙口。她勉强把它们推回去。摁下按钮,打开一半车窗,将夜晚湿润的空气送入肺里。让身体靠在座位上,连做几次深呼吸。口中有一种不祥的气息,一种像是体内有某种东西开始腐烂的气味。 她忽然想起来,摸索着棉布裤子的口袋,找到了两片口香糖。用微微颤抖的手剥去包装纸,塞进口中慢慢地嚼。薄荷味。令人怀念的香味。它总算抚慰了神经。随着下颚的蠕动,口中讨厌的气味一点点减弱。并非我体内真有什么东西腐烂了,不过是恐惧让我变得有些异常。 但总而言之,一切都结束了,青豆想,我已经再也没有必要杀人了。而且,我是对的,她告诉自己。那家伙罪当受死,这只是应得的报应。更何况——尽管实属偶然——他本人渴求死亡。我按照他的愿望,给了他平静的死亡。我没做错,只是有违法律。 但不论怎样努力说服自己,她都不能由衷地信服。她就在刚才亲手杀了一个非同一般的人。锋利的针尖无声无息地沉入那人后颈的感觉,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其中隐含着一种非同一般的手感。正是这东西搅得青豆心烦意乱。她摊开两只手掌,望了片刻。不对。和平常很不相同。但看不透是什么不同、怎样不同。 如果相信那人的话,她杀的就是一位先知。一位代言神的声音的人。但那个声音的主人并不是神,只怕是小小人。先知同时也是王,而王注定要遭到杀戮。就是说,她是命运派来的刺客。于是她动用暴力除掉这位王兼先知,从而保住了世界的善恶平衡。结果,她却不得不死去。但是,当时她做了一笔交易。通过杀害那人、并在事实上放弃自己的生命,天吾的生命便能得救。这就是交易的内容。如果相信那人的话。 然而,青豆不得不基本相信他。他不是一个疯狂的信徒,况且濒临死亡的人常常不会说谎。最主要的,是他的话具有说服力。像巨锚一样沉重的说服力。所有的船上都有一只与船的大小和重量相配的锚。 青豆不得不承认,那家伙不管干过多么下流无耻的恶行,也的确是个令人联想起大船的人。 ——《1Q84》 第十八章 梦化真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招新面试正式开始前的几分钟,赵熙平等主席团成员陆续抵达了多功能厅。 他们在互相打了一声招呼以后,就各自向着自己管辖的两个部门的面试点走去。 宋清歌她们也注意到了赵熙平的到来,于是先后站了起来。 “主席好。” “不用那么拘谨。”赵熙平温和地笑了笑,“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顺便帮一些忙而已。” 众人纷纷点头,而后打算让出最中间的位置。 见状,赵熙平一边摆手,一边笑道:“不用了,位置就按现在这样排吧,我坐在最旁边就好。毕竟,一会儿面试正式开始的时候,还是要由你们几个部长来提问。你们当我不存在即可。” 宋清歌平静地笑着,没有说什么。 她早就知道赵熙平和她一样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所以对这种形式主义并不在意。 周祚等人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在跟赵熙平寒暄了两句之后就坐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身边有学生会主席这个大佬在,刚才还挺欢快地说笑、讨论的余一凡等人一下子安分了不少,表现得十分规矩。 场面渐渐冷了下来。 “一凡,等会招新结束以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宋清歌拍了拍身旁女孩的肩膀,小声问她。 “诶?”少女显得有些惊讶,“可是……清歌你不用和你的室友们一起吗?昨天晚上我还看到你们一起吃饭。” “嗯,最近都有学生会的工作嘛,平时大概很少会有时间和室友一起。”宋清歌笑得挺明朗,“而且,她们现在估计都忙着在寝室里看剧,晚饭也许会去宿舍楼下的小卖部里拿点吃的解决吧。” “是这样啊。” 余一凡的小手捏得挺紧,笑得也挺开心。 她想了想,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些犹豫,“清歌,嗯……就是,以后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等到事情忙完……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 听到女孩反过来邀请自己,宋清歌不禁愣了愣。 刚才,她之所以约余一凡和她一起吃饭,只是想要随便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而已,至于吃饭,那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上一世,除非在考核的过程中,其余时候她都喜欢一人独行。 在她看来,吃饭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什么需要结伴而行的事情。 但就像许多女生在上厕所时总爱约人一起,她们似乎有着凡事都要三五成群的习惯,不然就会感到缺乏安全感,或者说是对于孤身一人的恐惧。 那一刻,宋清歌从余一凡的眼中也看到了类似的东西。 “嗯,可以哦。” 她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但并没有表露出痕迹,依然微笑着点头答应。 “真的吗?!”女孩表现得像是十分惊喜,脸上露出了有些幸福的表情,“清歌你真好……” “一凡这孩子……难道没有什么朋友吗?”宋清歌心想。 她也诧异于这件事情。 在她看来,女孩除了过于羞涩了一点,但是性格很好,人也非常可爱,应该是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喜欢的类型…… 可是刚才……她竟然莫名地觉得余一凡脸上的神情有些像安然。 宋清歌轻轻地摇了摇头,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她这样遐想着的时候,音响里突然传出了飘渺的琴声,喻示着招新的开始。 那琴声是德彪西的钢琴组曲——《儿童园地》里的《雪花飞舞》节选,也是故往南安中学的上课铃。 琴音从舒缓逐渐转为急促,到后来就如同骤雪狂舞,最终归于宁静。 而后,有几名干事推门而入,将参加面试的学生的招新报名表呈递上来。 光是外事部收到的报名表格就有厚厚一叠,粗略估算起来大概有七八十张。 放在“绝望”降临以前,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毕竟那时学习才是学生的主业,至于参加社团和学生会什么,更多是一种课外的娱乐和锻炼。 报名表上写有参加招新的学生的姓名、班级、寝室、短号等基本信息,与希望加入学生会和该部门的理由,还有对于今后学生会将如何开展工作的认识,以及个人的爱好、特长、任职经验等。 宋清歌大致地看了一眼许多表格上的“报名理由”,几乎清一色是“想要锻炼自己的能力”、“希望为全体学生服务”一类无聊的套路话。 不过,这种只是走个过场的东西也很难写出花来,更多是为了看一看应聘者的态度而已。 至于“工作认识”这块,则大都是照搬赵熙平昨晚在全体学生大会上演讲的东西。 有人将表格写得密密麻麻,想要体现自己的诚意。 也有人故意只写寥寥几句,渴望引起面试官注意。 至于“特长”和“任职经验”,宋清歌连看都没看一眼,因为肯定会有一大群人瞎编,只要不是太夸张的,当然怎样对自己有利就怎样写,毕竟面试中他们也没有办法查证。 然而,这些作伪都毫无意义。 因为外事部所需要的并非拥有一般的才能之人。 一个人越是具备深邃可怖的心景,由心象凝结而成的权杖就越是强力。 因此,最终能够跨越诸多考核、历经无穷试炼之人,往往在一切开始之初就已有了某种超凡脱俗的特质,以及与之相称的心境。 但与此同时,就出现了一个困扰着宋清歌的问题。 以她上一世“梦化真知”的真实之阶王级心境……心象所化之物又会是何种东西? 难以设想…… 她曾经几乎抵达了那一体系的顶点。 虽然那个体系本身似乎还尚未完善,是一种残缺不全的形态,但十王毫无疑问已经是类神的存在。 何为王? 一念之间,可让梦化真知。 立于万山之巅,远方群峰加冕。 只需一人,便可吹响末日的号角。 只需一人,便能破灭文明的迷幻。 神威如嶽,神恩如海,仅次于四位号称“全知全能”的至尊神。 正因为曾经站在过那样的高度上,重生之始,她的思维才出现了极大的混乱。 至少,在她的认知当中,“时光不可逆”是这个宇宙牢不可破的法则之一。 倘若有某种力量可以使光阴逆转,那么它所占据的高度简直难以想象…… 尽管心里仍在想着自己的事,但是宋清歌并没有将面试推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一心二用于她来说不过只是小事。 她一边和几个副部长一起向应聘者发问,倾听对方的表达与论述,一边在表格上写下评价的语句。 其间,虽然也有人引起过她的注意,但并不足以让她真正用心。 也许是因为考虑得太多,身体渐渐产生了一种困倦之感…… 注意到了宋清歌的疲惫,余一凡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下一张报名表。 “门口的小干事,麻烦帮忙叫下一位同学进来。高二(13)班……安然。” “啪”的一声。 宋清歌手中的钢笔落在了地上。 第十九章 九十九夜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安然……” 饶是以宋清歌那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已被洗练得波澜不惊的心态,仍是在那一刻不由得感到了些许震撼。 怎么会是……安然? ——这是她来到这一世以来,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事象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有些不对……”她在心底小声地呢喃。 如果要让宋清歌将“这一世最不可能会在这样的时机加入学生会的人员名单”按照排名在心里罗列出来,“安然”这个名字便赫然位于前十之位。 即使是在“真理社”尚未成型的现在,她也更有可能将时间花在图书馆,而非选择从众地报名参加学生会。 早在前世与女孩的相处之中,宋清歌就已经明白,她根本就不在意任何荣华和权位。 纵使是在上一世——宋清野已经扫除了眼中所见的一切阻碍,他再郑重地向安然提出邀请,但女孩却给出了一个他未曾想到的答案—— “曾经……我和你说过我的童年。” “——能够被自己喜欢的人所了解,我认为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但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冀望于,你对我同情或是理解。” “因为……话语再多,亦无法全无变质地传递到对方的心间。” “我们俩的世界有多不一样呢,你好像是生活在一艘豪华的大船上,船上什么都有,有一辈子喝不完的美酒,还有许多跟你一样幸运登船的人。而我抓着一块浮木飘啊飘,随时都有被淹死的危险,担惊受怕有没有鲨鱼经过。你还问我,为什么不抽空看看海上美丽的风景。” “尽管从一开始,我就知晓……我们,不论是在理想或是信条上,皆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但矛盾的是,我却又觉得,你告白时对我说的那些话语不赖。” “——我们对于彼此而言,确实都是百分之百。” “但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寻求着长久的安逸的、平凡、普通的女孩,并没有站在万人之上的打算。” “在你对我告白的那一天,我们只是曾经在图书馆内有过几面之缘,甚至此前都未曾有过正面交谈的机会,但你却忽然地叫住了我,选择向我告白,而我更是没有任何的怀疑和询问,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与你交往。” “——在你看来,那样的我是不是非常奇怪?” “其实,当时的我,也曾想过,要不要试着‘扮演’一个更加矜持的女孩。” “因为,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或许便越是惹人怜爱。” “但是,我又想——既然当时我的心底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就应该明明白白、毫无虚谎地告知于你。” “不需要摇摆不定、故作为难,也不必权衡利弊、作出考验。” “——比起芜杂和纷扰,我更喜欢直白、简单。” “而另一个原因,则与我上小学时看过的一部电影有关。” “它的名字,叫《天堂电影院》。” “由于那时距今实在过于久远,其中的内容,其实我也已经忘记了大半。” “但我仍然记得,放映师艾佛特曾经给小主公人多多讲述的一个童话。” “那是一个放到现在看来……或许会显得有些烂俗的故事——一名痴情的士兵和一位美丽的公主之间的故事。” “如同绝大多数‘王子遇见公主’式的童话的开端,士兵只是在宴会上见了高贵、迷人的公主一眼,便感受到了那份令自己心脏狂跳的、痴迷的爱。” “但他只是一个贫贱、卑微的士兵,又怎么能够配得上国王的女儿?” “可士兵却不愿放弃这份令自己念念不忘的情感,想尽了一切办法、拼尽全力地来到了公主的面前,向她诉说自那次相见便悄然而生、至死不渝的爱。” “于是,心灵也如同外表一般美丽的公主,不禁为士兵深情的告白深深打动,愿意为他而放下深重的门第之见。” “但与此同时,公主又觉得,太过轻易地答应士兵,有损国王之女的矜持,便决定为他设下考验。” “——如果你能在我的阳台下,日日夜夜地等我一百天,我将答应你对我的求爱。” “而后……士兵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 “公主每晚都站在窗台静静地望着士兵,而无论风霜雨雪,士兵都不舍昼夜地守在那里——鸟儿在他的头上静静停歇,蜜蜂在他的躯干蜇上毒刺,他都岿然不动地屹立等待。” “第九十天,士兵的脸已经变得消瘦而苍白,双眼开始不听使唤地流下眼泪——他知道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就连睡觉的力气都已不复存在……而这一切公主都默默看在眼里。 “最后,终于到了第九十九天的夜晚——最黑暗的时日已经过去,黎明的曙光就近在眼前,可是士兵却放弃了触手可及的‘幸福’,选择在这个离‘幸福’最近的时候离开。” “他用那九十九个日出、日落的等待,证明了自己对公主真挚、不变的爱。” “最后……用第一百天时放弃的离开,证明了自己的爱也有尊严。” “——对于你的告白,我不曾有过任何的怀疑和考验,不仅是因为我觉得它难能可贵,且是因为我知晓你的爱有尊严,更是因为我对你同样怀有恋情,所以不忍让你的尊严受到伤害。” “过去,与你现在问我的,恰巧相反——我也曾问过你,要不要加入真理社,离开学生会。” “当时……你不假思索地拒绝。” “从那以后,我便没有再问。” “——因为很多话语我都只说一遍。” “这既是维护你的尊严……也是维护我的尊严。” “现在,同样的话语,换成你来向我问了一遍。” “——这次,我愿意放下我的尊严,为了你而脱离真理社,加入学生会……接受你的庇佑,做一株寄居在你的身上、没有任何主见的槲寄生,当一个听话、乖巧、懂事、只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女孩。” “这样的安然……” “——会是清野所期望的、百分之百的恋人吗?” 那时的少年,不顾会将少女的话语打断,紧紧、用力地牵住了她的手,“不……我要的是你——现在、当下、此刻、如此鲜活的你,而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第二十章 王者无宁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回过神时,宋清歌发觉自己已经从那令人悲伤、怀恋的回忆之中清醒过来。 她没有弯腰、伸手,去捡起方才从自己的手中掉落的钢笔。 ——因为任何时候,哪怕是在安然的面前,她也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失态。 这一坚持,并非出自她的尊严或是傲慢。 ——而是曾经为王之时,那承受冠冕之重者,不可示臣民以不安。 对于那些在“绝望”笼罩的世界苦苦挣扎的臣民而言,十王是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唯一照亮世间的星辰。 在世人眼中,王皆为霸者——他无敌,从不败,亦将如那神选的先知——持杖的摩西一般,引领着麾下的全会众踏过无边的红海,抵达那有神赐的“吗哪“从天而降的彼岸。 期望之重,如山如海…… ——非为常人所能承担。 如若王有片刻的失格,只会给臣民带来百倍的不安。 “王需无错”。 ——只此一词,带来的便是旁人无法想象的重压。 骄傲如宋清野,自无法容忍,在那些信赖着自己的民众面前,显露出他亦有无能为力的一面。 因此,迷茫之时,他无法将这些怯懦的情感向任何人宣泄。 不…… 或许曾经的他,还可以将那些令他为之不安的一切,尽数诉说给安然—— 然后,静静地等待她合上书,继而慢慢地转过身来,嘴边微微含笑,仿若春花烂漫。 可是,在那之后,她多会爱怜、无奈地轻叹一声,再温柔且无畏地握住他的手,口中倾吐着一些温暖的抚慰。 然而…… ——这般令人怀念的时光,并未能如他所想的那般长久。 安然最后还是选择了……从宋清野的身边离开。 而他终于也失去了,自己心底的最后一处柔软。 那个可以让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哪怕只是做个懦夫也无妨的……某人的身旁,此时此刻,已然不复存在。 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宋清野,选择将自己的怯弱埋进了回忆的尘埃。 ——此后,他将终日戴上孤高的假面,去扮演一位永无谬误的王,一位代言神的声音的先知。 纵使重活一世,这种早已被铭刻在灵魂深处的习惯,依然是被宋清歌给带入到了当下的日常生活中来。 察觉到了这些,她不由觉得有些悲哀。 得以回到“绝望”降临之初,她虽是失去了故往所取得的一切,但也从十王的重任中解脱了出来。 失却了原本享有的尊荣和权位,甚至于要暂且屈居于他人之下,如若是上一世身为王时的宋清野,对此兴许会感到难以忍耐。 可是,如今的宋清歌,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丝毫遗憾。 相反,她甚至感到有些释然。 因为……她终于自由了。 ——不再有那么多的人,对她抱以那种难以承受的期待。 “孤独地立于万人之上……原来真的不是一种幸福吗?”她开始自嘲地心想。 这时,宋清歌才感到,自己慢慢有些理解安然。 如果让她再做一百次同样的选择…… 大概其中会有一次,她会选择抛下一切,只是在图书馆中一直陪伴着安然,直到整个校区在愈发酷烈的考核之中迎来覆灭。 ——但那般得来的幸福,始终只是短暂。 选择了逃避从而获取的幸福…… 或许,也不是真正的幸福呢。 既然,她得以回到过去——回到那些悲剧都尚未发生的时间…… 那么,此次的“重生”,就必然有其“意义”存在。 宋清歌隐约怀疑,这可能与那在各自的世代执掌“天位”的四位“大神”有关。 但她却未曾收到自那些存在降下的任何启示。 所以,最初“重生”于此的她,心底许久未有地产生了些许茫然。 抵达了十王这种层次的存在,几乎不可能再被动地陷入任何妄想和幻觉。 所以说—— 眼前、当下、此刻、她眼中所见的世界…… 那个安然还在她的身边、只需要迈出几步不远便可以再次相见的世界…… ——是为真实不虚的存在。 这些漫长而又久远的追想,如同布满回忆的狭窄画廊,永无止境地不停延展向前。 而她一边观赏着两旁林立的画作,时而驻足、时而踱步地向前行走着。 最终……在那一幅描绘着他最后一次见到安然、他望着她、女孩只是对他轻轻回眸一笑的画作面前,停了下来。 ——那便是她最后的、无声的道别。 发觉了女孩的离开以后…… 宋清野并没有哭——甚至就连声音,亦未曾有分毫的哽咽。 他只是觉得……自己冰冷的铅心,在炽烈的熔炉之中轰然炸成了几块。 “啊……原来即便是你——一位残酷的王,也会感到悲哀?” 孤独的王,向着自己的形影发问。 可是那微微颤抖着的影子,却未能作出任何回答。 ——对于女孩的离开,他兴许也预料到了。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爱有尊严。 女孩等待自己的时日……又何止是一百天呢? 在那成千上万个、盼他归来的昼夜…… 他不由唱起歌—— “十里洋场,成就一生功业 潮起潮落,里里外外都体面 你陪了我多少年 穿林打叶,过程轰轰烈烈 花开花落,一路上起起跌跌 春夏秋冬明和灭 幕还未谢 好不容易又一年 渴望的你竟还没有出现 假如成功就在目前 为何还有不敢实践的诺言 一辈子忠肝义胆薄云天 撑起那风起云涌的局面 过尽千帆沧海桑田 你是唯一可教我永远怀念 锦上添花,不如一蓑烟雨 满堂盛宴,还不如一碗细面 井水一瓢也香甜 有谁一任平生,可以不拖不欠 漫漫长夜,想起那谁的人面 想到疲倦的人间 不再少年 好不容易又一年 渴望的你竟还没有出现 假如成功就在目前 为何还有不敢实践的诺言 一辈子忠肝义胆薄云天 撑起那风起云涌的局面 浪淘尽沧海桑田 你是唯一可教我永远怀念 尝尽了似水流年 你是我心坎里唯一的思念” …… Uneasy lies the head that wears a crown. (为王者,无安宁。) ——《亨利四世》 第二十一章 必要之恶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当下,同时有八个学生会的职能部门,在这间多功能厅进行招新面试。 站在门外、拿着学生会各部门的宣传海报排队等候的人们,或多或少都会想象,那扇大门之内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境况。 既然海报和招新报名表上说,会有七八个部门一同进行面试,那么里面的环境……大概是很激烈、热闹的吧? 不过,多功能厅的那扇大门,其隔音效果似乎很好—— 只是站在外面的话,几乎一点门内的声音也听不到。 不…… ——应该说,那些微不可察的声响,更多是为外界嘈杂的讨论声所淹没掉了。 每当有一个人从那扇雕有精致、细腻的花纹的门户中走出,在外排队等候的人们,几乎都会下意识地瞥上一眼他的手上,看看其中是否攥着一张被捏得留下深深的皱痕的报名表——一旦面试没能通过,招新报名表就将被退还至参加面试的应聘人员手上。 ——这与“绝望”降临前学生会的面试情况有着很大的不同。 至少,在那时,不论招新的面试是否通过,招新报名表都会保留在其应聘的相应部门的面试负责人的手中,而参加面试的应聘人员皆无法得知此次面试的结果,需要等待部门的“内部讨论”完成之后再另行通知。 而此次,赵熙平却特地修改了这一约定俗成的惯例。 ——无论面试的结果是否通过,都将当场、即刻地通知对方。 而这一举措,也将导致许多参与面试的应聘人员当众丢脸。 ——他的简历,将在一众学生会的干部、干事面前遭到退回。 尽管没有任何人发出半句嘲笑,可是也不乏有人面红耳赤、愤愤地接过干事手中递来的报名表,将其重重地甩在地上,而后头也不回地扭头走掉。 这些,都是赵熙平早有预料的。 不如说,他之所以要如此做,便是打算给那些完全不将学生会的招新面试当成一回事的人,来一个毕生难忘的下马威。 他早知道,此次招新面试,抱着玩笑、取闹的心态来参加的人会有不少,不怀好意、存心捣乱的人恐怕也是有的。 而目前的学生会,根本就不具备那种令所有的学生都顺从的“强制执行力”。 一旦有人在暗地里做一些心怀鬼胎的鼓捣——会引发暴乱,将目前形成的大好局面完全毁掉,也是有可能的。 “必须在此一役……将我们学生会严谨务实的作风,及不容挑衅的威严树立起来。” 但想到此举可能带来的负面效果,赵熙平的眉头不由微蹙。 他望了一眼离自己间隔一个位置之远的宋清歌,轻轻地揉了揉眼眶旁的睛明穴。 那些在会场因由落选而闹事或者捣乱的人,其相关信息都将由学生会办公室记录、封存,并于后续的时间重点关注及监测,以防其渐渐发展为一颗“定时炸弹”。 哪怕是在南安这所全国顶尖的中学,过去也曾有过重大恶性事件的发生。 具有反社会型人格的学生,在平日里也大多不会显露出来,可一旦原本维持着世界运转的秩序崩坏,那根压制着不让其犯下恶行的理智之弦亦将崩断。 ——必须得要防患于未然。 越是思考,赵熙平便越是觉得,肩负在自己身上的重担,实在是压得他几乎无法喘过气来。 好在……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望向各个面试点此刻正在严谨、专注地进行着招新面试的干部成员,赵熙平的心中甚是宽慰。 直到看见,宋清歌正慢条斯理地在笔记本上书写着对于应聘人员的考评、定位及心理画像,时而还能抽出空来向其提问,在一些参加面试的学弟、学妹紧张之时,小声安慰,并且亲和地附上一笑,就连赵熙平也不禁为此而笑了起来。 “也罢,今后好人就交给你做。” 他微微正色,在心里道。 “这个必要的恶人……还是由我来当吧。” …… 同一时间—— 多功能厅外,人如长龙,四下烦嚣。 一个眼神好似麋鹿般清澈……却又带着些许不安的女孩,此刻正站在周遭拥挤的人群所排成的队伍前列。 ——她与眼前这个喧嚣的世界,仿佛是完全格格不入一般。 女孩就是这样一个,稍微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存在。 但奇妙的是…… 周围愈发拥堵的人群中,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她,恍如这个女孩并不存在。 在她沉静的目光所扫过的范围—— 那些喧闹的、嘈杂的一切,仿若一霎便冷寂了下来。 ——在女孩的眼中,眼前的世界,好似是一个静止、黑白的世界。 一张又一张、有着微妙的不同的画面,在她的视野缓慢地切换。 直到女孩不知因为何事而轻叹,她眼中所见的一切,才恢复流逝,染上色彩。 “下一位,外事部面试,面试者——安然。” 那扇不久之前还封闭着的多功能厅的大门,此刻已然打开了正好足以容纳一个人入内的一角。 守候在门外的干事艰难地维持着秩序,不让那些宛如众水般的声音干扰到门内招新面试的正常运转。 恍若是在窥探着新世界的奥秘一般—— 在外面长久地排队等候的众人,开始探头探脑地将视线窥向那扇门打开的一角之内。 “又有人出来了!“ “那个人,好像是你们班的,要不要过去问问看?” “可是他走过去了诶,我们跟过去的话,等下就要重新排队了。” “啊……那还是算了。” “不知道这次招新,面试的那些学长、学姐,会问些什么问题……” “这个有什么好想的嘛,他们往年问来问去,不是一直都是那些问题。” “同学,你能不能稍微让开一点,我想挤到门口看看,那会场里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各位同学,我是保卫部的干事,麻烦大家有序地等候进场,请不要随意插队!” 就这样—— 在四方翻涌如潮的、延绵的声音的簇拥之下,安然踏着轻巧的步子,穿过了那道通往会场内部的、只容得下一人经过的狭窄门隙。 尔后,那扇高高的大门,发出如渊一般的大声,缓缓地关上了。 …… 那天早晨,小教堂里的人不多,沃蒂埃牧师显然是有意宣讲基督的这句话:“你们尽力从这窄门进来吧。” 阿莉莎隔着几个座位,坐在我前面,只能看见侧脸。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就连笃诚地聆听到的这些话语,也仿佛是通过她传给我的。舅父坐在母亲旁边哭泣。 牧师先将这一节念了一遍:“你们尽力从这窄门进来吧,因为宽门和宽路通向地狱,进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门和窄路,却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才找得到。”接着,他分段阐明这个主题,首先谈谈宽路……我神游体外,仿佛在梦中,又看见了舅母的房间,看见她躺在那里,笑嘻嘻的,那个英俊的军官也跟着一起笑……嬉笑、欢乐这个概念本身,也化为伤害和侮辱,仿佛变成罪恶的可恶的炫耀!…… “进去的人很多。”沃蒂埃牧师又说道,接着便描绘起来。于是我看见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欢笑着,闹哄哄地向前走去,拉成长长的队列,而我感到自己既不能也不愿跻身其间,因为与他们同行,我每走一步都会远离阿莉莎。——牧师又回到这一节的开头,于是我又看见应当力求进去的那扇窄门。我在梦幻中,看到的窄门好似一台轧机,我费力才挤进去,只觉创巨痛深,但也在其中预先尝到了天福的滋味。继而,这扇门又变成阿莉莎的房门,为了进去,我极力缩小身形,将身上的私心杂念统统排除掉……“因为窄路通向永生……”沃蒂埃牧师继续说道。于是,在一切苦行的尽头,在一切悲伤的尽头,我想象出并预见到另一种快乐,那种纯洁而神秘的天使般的快乐,是我的心灵渴望已久的。我想象那种快乐犹如一首又尖厉又轻柔的小提琴曲,犹如一团要将我和阿莉莎的心烧成灰烬的烈焰。我们二人身上穿着《启示录》中所描述的白衣,眼睛注视着同一目标,手拉着手前进……童年的这种梦想,引人发笑又有什么关系!我原原本本复述出来,难免有模糊不清的地方,不能把感情表达得更准确,但也只是措辞和形象不完整的缘故。 “只有少数人才找得到。”沃蒂埃牧师最后说道。他还解释如何才能找到窄门……“少数人”。——也许我就是其中之一。 布道快结束时,我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等礼拜一完,我就逃掉了,不打算看看表姐,而这是出于骄傲的心理,要考验自己的决心,认为只有立刻远远离去,才更能配得上她。 ——《窄门》 第二十二章 忒修斯船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是她吗……?” 宋清歌定定地注视着那道此刻正缓缓打开的狭缝。 自安然从她的身边离开以后…… 她究竟独自一人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度过了多久呢? ——长久到,她几乎已经快要遗忘了对方的面容。 唯有零碎的话语,以及模糊的笑靥……依然残存在她的脑海之中。 经过如此悠长的时光的加工…… 宋清歌的记忆中存在着的那个“安然”,与故往存在于她身边的、真正的安然,也许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 ——那也许更多是一种……她的遗憾、懊悔、怀念及愧疚纠集形成的产物。 “你所爱上的,是一个幽灵——是一个臆想出来的人物。” 在安德烈·纪德所写的《窄门》中,阿莉莎最后一次见杰罗姆的时候,她就望着杰罗姆,满心悲哀地如是说。 “是一个臆想出来的人物……”宋清歌喃喃自语地复述。 的确…… “流动派”的先师赫拉克利特曾有言:“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因是“万物皆动”、“万物皆流”。 这位主动放弃了世俗的王位、隐居至阿尔迪美斯神庙附近潜修的大贤宣称—— “这个有秩序的宇宙,对万事万物都是相同,它既非神成,亦非人造——其为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一团永恒的活火,按一定的尺度燃烧,一定的尺度熄灭。” 而其所谓之“永恒的活火”,正是南安中学校徽图案的源头。 由此言论,亦可引申——故我,并非今我。 而在公元一世纪,哲人普鲁塔克也曾将一种著名的同一性的悖论提出——那就是后世闻名的“忒修斯之船”。 那一假说是如此描述—— “忒修斯与雅典的年轻人们自克里特岛归还时所搭的30桨船被雅典的人留下来做为纪念碑,随着时间过去;木材也逐渐腐朽,而雅典的人便会更换新的木头来替代。最后,该船的每根木头都被换过了;因此,古希腊的哲学家们就开始问著:‘这艘船还是原本的那艘忒修斯之船吗?如果是,但它已经没有最初的任何一根木头了;如果不是,那它是从什么时候不是的?’” 由是,亦可得出—— 现今存在于此的安然……与她脑海中那个通过拼凑回忆、缝缝补补制作出来的“安然”全然不同。 ——那是正处在不断的变化中的、真真正正的少女,而非仅留存于“宋清野”此人的记忆之中的死物。 无论上一世里,她曾与安然产生过怎样的纠葛…… 来到此生,那些于她来说如此鲜活的一切,对于安然而言,尽数未发生过。 因此……宋清歌也不知道,在这一世,自己究竟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安然。 若要将自己对于前世的恋人的怀恋与情感,强加于此时对此一无所知的安然之上…… 在宋清歌看来—— 无论对于前世还是此生的安然,这都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不公。 所以,她不愿这样做。 甚至于,在“重生”之初,宋清歌也曾想过——要不要就此罢手,此后不再打扰她的生活? 毕竟…… 如今的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安然曾喜欢过的少年“宋清野”,而是重生之后、与其毫无关联的少女“宋清歌”。 ——已然成为了一个女孩子的她,已经不可能再像过去时那样,能如她所愿地带给安然幸福…… 只是一艘满目苍夷的“忒修斯之船”,一个女身男心的、美丽的怪物…… 不幸也幸运的是…… ——在这一世,如今的她们,还未曾相识,自然也称不上是“朋友”。 倘若能在一切尚未开始便将其终止,倒也不失是为一种最为无痛的结束。 上上之策、最优之选、诚如所言、理应如是…… 只是…… 还是会,忍不住再问一句—— “这样的话……你甘心吗?” 是啊…… 这样的话……你甘心吗? 其实—— 早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对于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你顾盼不宁、思前想后。 呵呵…… ——这还真是虚伪啊。 心中的自我,忍不住嘲笑。 而宋清歌却不为所扰。 轻轻地将两鬓垂落的发丝捋至耳后,她拿起桌上准备的笔,在纸上宛如镌刻般写道:“世界中一切事情就如它们之所是而是,如它们之所发生而发生。” 《逻辑哲学论》中的这一句话语,便是宋清歌给予自己的回答。 此后与安然的交往,她将放任自流。 不会逃避、拒绝,但也不会主动。 ——她决定将选择的权利交予安然的手中。 无论两人最终……是历经曲折,再度成为“恋人”,还是遗憾错过,仅仅作为“朋友”,宋清歌都将欣然接受。 因为……女孩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宋清歌也深知,上一世,自己亏欠她的实在太多。 她也不愿将这一世的安然当成自己故往恋人的代替品,继而活在思念与怀缅编织成的、短暂而易碎的美梦之中。 “那也太难看了……” 宋清歌微微地低垂眼眸,同时也攥紧了藏在方桌下的左手。 “无论于我还是于她……皆是一种侮辱。” 远远地…… ——听到了轻踏而来的脚步。 于是,宋清歌抬起了头。 …… 202号房间,永别了。 里面的春天气息 也已化成回忆了吧 并肩而立的牙刷 对我而言过大的T恤 还有这剃须泡沫 反正都不能用了 就扔到可燃垃圾里吧 酸甜苦辣 五味杂陈 比起以前更胖了 渐渐变得喜欢的 却慢慢变得没用的 你给的旧毛毯 都怪这过于暖和的天气 晴朗的每一天 不知还会 持续到何时 幼稚无比的我们 在这倾盆大雨 眩惑迷离 陶醉其中 无忧无虑地欢闹 拙劣的演员一般 总是假装着可爱 将要归于泡影般 用尽全部的热量 看见了你 只是不要如此轻易地 揭穿我 不知到了何时 我毫不退让的态度 沦为了厌倦 两人随意的琐事逐渐远去 再也找不回那份甜蜜 从今以后等待的某人 再也看不到你的影子 然而回忆起的还是同一天 将来的某地 又会梦见谁呢 我们 就如同被水沾湿的蜡烛 连句再见也没能说一声 太没意思了 这种事情 假若在何处能相知 便为你唱首送别之歌 事到如今已无法遮掩 在这不可思议的大自然影响下 被这暖阳所欺骗 小纸箱里要塞进什么呢 再也不回到这地方了 不回来了 从恶梦中醒来吧 ——《202》 第二十三章 此间风景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赵熙平在心中轻声念着,这首现今几乎已经快要被人用滥的、朦胧诗的诗句。 世人之俗眼,多是只看到,这短短的四行诗所描述的、女孩的美丽。 却不知晓,这些诗句真正的精髓,正在于其所诠释的、“相对性”的哲理命题。 倘若是在过去,赵熙平兴许也会对此嗤之以鼻。 但如今,他却并不介意作为一介俗人,暂且加入到那“看风景的人”的行列中去。 原因无他—— 自然并不是因为“桥上”的宋小姐太过美丽…… 而是,赵熙平觉得,此刻宋清歌脸上的表情非常有趣。 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有些奇妙的学妹脸上见到那般的神情。 ——像是缅怀,又仿若遗憾,似那悲哀,亦如同不安。 在此之前,赵熙平也很难想象—— 在一个人的脸上……竟能同时表现出如此众多、芜杂而又截然不同的情感。 而且…… ——将这一切表露出来的人,还是那个在他眼中一直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宋学妹。 因此,赵熙平不由感到十分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让那样清冷的宋学妹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 只可惜……那般有趣的表情,只存在了不到一秒的短短一霎。 如若不是赵熙平从一开始就一直都在观察着她,估计也察觉不到这般短暂而又微妙的变化。 “要试着猜猜看吗?” ——下意识地,他就在心底为自己设了一个猜谜游戏。 可是随即,他又于内心轻笑了两声,摇头拒绝了这个还算有趣的提议。 “尽管有些遗憾……不过,宋学妹的心思,果然还是太难猜了——就不要在这种地方为难自己。” 于是,赵熙平索性转过了头,朝着宋清歌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 “……嗯?” 这个女孩…… 好像……有点熟悉? 一时间,赵熙平却又无法想起,自己过去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曾见过这个稍微有些不可思议的少女。 没错…… ——就是“不可思议”。 如果一定要用具体的言辞来形容眼前的女孩带给自己的感觉…… ——毫无疑问,那就是“不可思议”。 那是…… ——仿佛只会于不可思议的地方出现的、不可思议的少女。 只是注视着那个少女本身…… ——赵熙平便觉得,自己仿如是在直视一个行走于地上的“奇迹”。 更加奇异的是…… ——赵熙平竟觉得,这个女孩在眼神、表情以及微不可察的习惯动作上,都和宋清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无法描述的相似性。 这倒并不是说,其中一个像是另外一个的翻版。 而是那种……仿佛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成百上千的年月、及至习惯乃至意旨都完全统一的那种感觉。 如果说……他眼中的宋小姐,正像是中心的太阳。 那么另外一个女孩……就恍如是太阳光辉的掩映。 若是两人并非全为女性,赵熙平几乎就要以为,二者乃是天成、命定。 而在此时—— 女孩终于缓缓行至了外事部的面试点。 她先是向着方桌前的众人微微行了一礼,尔后,双手轻抚裙摆,于那把座高及膝的木椅上轻轻就座。 女孩微微低垂着眼睑,略带着些许礼貌性的谦恭地望向赵熙平,“赵学长,过去承蒙关照。” 少顷,她又将目光移向了那位此刻也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少女,脸上露出了宛如晴霁一般安然、浅静的笑意,“我来了……按照和你的约定。” 过去……承蒙关照? 也就是说…… ——那种意外的熟悉感,果然并非一种错觉。 据她方才的话语,赵熙平已经得知,自己确实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且似乎在某些方面为其提供过一些便利。 “既认识我……也认识宋学妹吗?” 他不由在心中自语。 “有我出现的场合,着实并不少见,而且,多半是和校方或是学生会的活动及会议有关。” “但其中亦是有着一个重要的限制条件——那便是要同时与平日里就很低调的宋学妹产生关联。” “经过排除之后……仍余下的选项,已经所剩无几。” “若是从中选出最为可能的一者的话……” “大概……便是那次元旦文艺汇演了吧。” 毕竟,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 对此,赵熙平的印象已经不是太深了。 与宋学妹相关的话…… 他还依稀记得,除了那时的她,较之平常显得有些过分美丽。 还有…… ——就是当时他的室友徐淼,没少喊过“小学妹天下第一”。 结果转眼间,那货就把人家的名字给忘记了。 啧…… “真是凭自己的实力单身。” 他想了想,于是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丢人闷骚眼镜,且四斋蒸鹅心。” 不对…… 怎么考虑的东西,歪到奇怪的方面去了…… “看来,这段时间一直跟那家伙走得太近,有种自己的智商也被拉低的趋势。” 赵熙平微微嘲笑了自己一句。 与此同时—— 刚才他所思考的问题,现在已经想到了答案。 他终于回想起来—— 那个名字似乎是叫“安然”的少女…… ——正是元旦文艺汇演上、于宋学妹的钢琴独奏中为其伴舞的那个女孩。 不过…… “我……” 到底…… “……为什么会忘记呢?” ——那场演出,本该给见过的所有人都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才对。 而宋学妹当时所弹奏的,似乎是她的原创曲目。 其名为—— 《海边的卡夫卡》。 …… 你在世界边缘的时候 我在死去的火山口 站在门后边的 是失去文字的话语 睡着时月光照在门后 空中掉下小鱼 窗外的士兵们 把一颗心绷紧 海边椅子上坐着卡夫卡 想着驱动世界的钟摆 当心扉关闭的时候 无处可去的斯芬克斯 把身影化为利剑 刺穿你的梦 溺水少女的手指 探摸入口的石头 张开蓝色的裙裾 注视海边的卡夫卡 ——《海边的卡夫卡》 第一百零九章 幻月之镜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眼前的景象……是究极的疮痍。 此前,我在小镇之外,就曾远远地窥视身旁这片暗红色的建筑群。 可当我真正靠近…… 透过覆盖其表层、散发着高温火焰般的清白色光辉、似乎是属于藤蔓种属的未知生命……我看到了其上所布满的、密密麻麻像是蛛网一般的、无数的裂隙。 凡是被那些藤蔓所包缠的部分,皆是恍若被火烧过一般的漆黑,有些地方甚至隐隐露出了钢筋。 而我脚下的路面,也到处布满苔藓,从那宛如深深的掌纹的裂缝里,能看见马陆一样但却叫不出名的虫子在穿行。 简直就像是一个荒废了几十年…… 不……也许是被废弃了成百上千年的地方。 这座城镇……究竟是怎样为人类所抛弃的呢? 在这个不知该说是“黄泉”还是“地狱”的莫名之地…… 战争……? 天灾……? 恐怖袭击……? “……” 无论是哪一种……都将伴随着无数人的死去。 本以为,一路走来,在地上会看见一些早已腐烂、化为白骨的尸体。 但到处都没有。 ——连骸骨和衣服的碎片都找不到。 只是黏在墙壁上的斑点……令人不禁联想到了血迹。 并且,在部分由红砖砌成的墙体之上,粘着像是枯萎的皮肤一样……跟毛发的一部分一样……搞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或许这些才是这座城镇过去的住民们的遗体…… 倘若是从前的我,于这些微不可察的细小之处,发掘了如此众多的“死”的痕迹,我想,一定会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就这样,踯躅难行。 可是…… ——当下的我,已然经受了人潮的考验,且从中获悉了某种超越死亡的东西。 “那就是我的……勇气!” 渐渐地…… 故往缓慢地挪动着的双脚,此刻已经不再战栗。 再一次…… 我抛下了心里的踟蹰,继续向前迈出了步履。 似乎是由太鼓和神乐铃击奏形成的巨大声浪,与那远方的拜鬼仪式上诵唱的圣歌融为一体,伴随着我的不断前行……也开始变得愈发迫近。 穿过一条又一条狭窄的街道…… 我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但只要向着那太鼓和铃声传来的方向前进…… 也许……就能知晓那列电车将我带往这个世界的意义。 “……那声音……已经很近了……” “再往前一点……” “就快要——” 视野……不自然地开阔起来。 我停下了步履。 这里……就是这座暗红色的城镇的中心。 ——一片开阔的、广场模样的区域。 “……那是……月亮……?” 没错…… 晦暗、幽深的天幕之上,骤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一轮血红而邪恶、好似犄角般的下弦月,宛若君临一般从云层之中显露出其身影。 尽管那月光并不非常明亮,不过存在感却强烈得异常。 ——就像整座广场都被月光照亮了一样。 这时,我终于发现了…… 那个东西…… 那个故往我曾在森林里看到、位于城镇的中心、一直为暗闇所掩埋的东西……它就在那里。 ——那是一座通体散发着黑亮的金属光泽、高约五十英尺的塔形建筑。 此时此刻……它正以那傲慢的姿态危然耸立在这座广场的中心。 就连前时隐藏在塔顶的黑暗中、我所无法看清的那个未知物体,也在妖异的月光下显露出了真实的形体。 ——就像一颗球形的光源不自然地占据了制高点一般。 不对……那不是光源。 那颗球体,将月光收束成了一道光线,仿如是一块巨大的凸透镜。 而在那块大型的凸透镜的附近,环绕着一排无风自动的金属镜,折射出有如月光般的猩红光芒。 “周围环绕的那些金属镜……难道是为了最大程度地收支月光而设置的漫反射补正装置?” 我试图用曾经在中学里学到的物理知识对其原理进行分析。 但很快……我就将脑海中这些徒劳无用的想法摒弃。 因为…… ——当我的视线逐渐向着塔的下方偏移,我终于注意到了……环绕在塔的周边的、数之不尽的怪异人影。 他们围着中心的塔,站成僵硬的半圆形,同我方才所做那般,凝视着塔顶的球体。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月光下,隐隐约约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的身长将近一米,都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头上戴着鲜艳的羽毛,身上裹着华丽的布匹,手里拿着太鼓或乐铃,笑脸吟吟,且所有的人都光着脚,围着金属塔转来转去,奏响手中所持的乐器,嘴里宛如合唱般低吟—— “Iä! Shub-Niggurath! The Black Goat of the Woods with a Thousand Young!” 而此刻…… 高高的天空上面,又出现了北极星。 它在黑暗的苍穹中窥探着大地,就仿佛一只疯狂的眼睛,令人厌恶地眨着,争取传达一些奇怪的信息。 ——但它什么也没有唤起,除了它曾经要传达的信息。 在星光的照耀下,原住民们毫不厌烦地继续做着圆周运动。 而我观望着眼前这一不可言状的场景,心中震撼莫名。 …… 詹姆斯·林伍德医生坐在仁慈之山医院的办公室里又读了一遍标题: “著名的布瑞切斯特的外科医生在大会上倡导安乐死” ......著名?而且还上了《布瑞切斯特周刊》的头条!当然,任何地方的新闻都有自己的偏好。 他瞥了一眼手表,发现表上显示已经过了午夜五点。出于习惯,他把办公日历从1961年4月2日改成4月3日。他向后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考虑着:是该回家睡觉,还是继续在他的大会演讲上下功夫?他决定选择后者,然后打开录音机。 就在这一刻,有人敲着门——毫无疑问,有人依然在加班。他喊了声“晚安,”但磨砂玻璃板上的影子一动不动。林伍德医生站起来,打开了门。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正站在外面。医生不知怎么地本能地感到厌恶,他说不出是由于那人肮脏,可笑的宽松裤子和长长的雨衣,还是由于他闻到了一股使他说不出话来的淡淡的爬行动物的气味。另一个人没有说话——沉默使林伍德医生开始感到紧张。 “我恐怕探访时间结束了,”他最后说。 “我不是过来探访的,”另一个人用异常低沉缓慢的声音说。 “好吧,如果你是病人,那你应该去大楼的另一边。” “不,我不是,”访客反驳道。“我想要见你,林伍德医生——你是林伍德医生吗?那个赞成安乐死的人?” “正是,”医生肯定地说,“但都夜里的这时候了——” “我想要你杀了我,”另一个人说。 医生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断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对不起——我只提倡,不执行——反正现在不行。我必须得说,你看起来不像是个需要安乐死的例子。” “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如果认为有人真的需要,你可以......私底下做,这样就没人知道了?我可以自己来,但想到痛苦......我想可能会氯仿过量——” “对不起,”医生冷冷地重复道。“目前不可能,再说我也不打算让自杀合法化。” “但我需要它,”那人坚持地说。“我的情况让我再也无法忍受。” “如果我给你检查一下——”医生建议道。 访客躲开了医生的手。“你不能检查——太多了......但我也许可以说服你。如果我能告诉你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真的没时间——”医生反对道,但另一个已经挤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好吧,也许他可以在他的演讲中利用这一点来强调他对自杀合法性的厌恶。他坐下来示意那人开始。 “我叫罗伊·利基,”另一个人开始说...... 1961年4月1日,罗伊·利基动身前往埃克塞姆。他已经参观了布瑞切斯特所有的古书店,他听说在埃克塞姆有许多丰富的二手店,他决定前往探索这个小镇。去那里的人很少,而且两个城镇间没有直达的铁路,也没有公交车。他不喜欢火车旅行,特别是在需要换车的时候,但在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在火车站,他得知那天只有一列11点30分的火车开往埃克塞姆,他不得不在12点10分左右在高德斯伍德换车,而且可能要等20分钟。 那班火车在布瑞切斯特站晚了5分钟开出。利基在座位上不安地摇晃着,毫无兴趣地望着窗外。他在下面摇晃着的红砖房子里,在铁路对面墙上用粗白字母画的广告上,甚至在那些逃过阴森剪报的线周围环绕着的高德斯伍德丘陵上,都找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很快,山上的草被树取代,光秃秃的树干紧紧地挨在一起,直到整个景观都被树木覆盖。他在树林里看不到房子,也感觉不到树林里有生命。有一次,在一瞬间,他在远处的森林里看见一个奇怪的灰色圆锥体,然后它消失了,但这景象使他感到一种奇怪的不安。 这条线一直延伸到这里,几乎都是笔直的,除了绕过山丘的那些轻微的弯道。然后,出了布瑞切斯特大约半小时后,火车放慢了速度,在轨道上拐了一个更明显的弯。利基的火车到达了拐弯处。他坐的左边,在曲线的内侧;当他往外看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了高德斯伍德。 他第一眼看到的印象就是鬼鬼祟祟的。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屋顶,狭窄的街道,环绕四周的森林——一切都显得鬼鬼祟祟。接着,他的火车驶过转弯处,又一头栽进了荒凉的树林。 五分钟后,利基看到最后一节车厢缩小了,然后向站台四周看了看。 没有其他人在高德斯伍德下车,他明白这是为什么。站台上是光溜溜,滑溜溜的木板,候车室的窗子很脏,上面刻着脏话,硬木椅也没有油漆,整个地方似乎都死气沉沉的。出于习惯,利基来到站长办公室,询问换乘的火车什么时候到。但那个出现的人立刻把他推开了,他穿着一件宽得出奇的制服,他的脸长得像山羊,简直令人作呕——利基认为他就像是中世纪的萨堤尔木刻。 “火车还不到一刻钟,”站长说着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利基坐在一张没有油漆的椅子上,越过木栏杆凝视着下面几码远的街道。偶尔有过路人抬头看他一眼,但大多数人只是溜达过去,没有看见他。利基突然意识到他们都心事重重于他所不知道的事,但经过的每个人都有一种期待的神气。 过了几分钟,他看腻了,便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屋顶——有什么东西耸立在城镇中心,车站和耸立在小镇后方的光秃秃的小山中间。利基看不出来它是什么,因为它反射出耀眼的阳光,但它的形状很像旗杆,旗杆上有一个圆形物体。 他仍然望着,模糊地意识到站长正在接他办公室的电话,听着,然后朝他走来。 “恐怕今天不会有火车了,”他身后的人说。“树倒了,挡住了线。” 利基很失望,他不希望在高德斯伍德逗留。“那么,下一次回布瑞切斯特的火车什么时候开?” “今天只有一班,它半小时前出发了。” 利基不记得在相反的路线上经过了一列火车,但在那一刻,他只能想到自己被困住了。“但——我该怎么办?” “你只能做一件事——在镇里的旅馆过夜。” 为了给自己时间思考,利基离开了车站,到对面车站的咖啡馆吃饭。这顿饭——香肠,鸡蛋和薯条,全都是生的——勉强过得去,但他在这不会吃到比这更好的一顿饭了。其他顾客的脸都太怪了,他觉得在那些笨重的衣服和长裙下可能是最令人恶心的畸形。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戴着手套的侍者接待——根据他从手套下面的手所能辨认出的情况,利基认为手套还是有必要戴的。 在收银台,他询问去旅馆的路,他可以在那里过夜。 “我们镇上只有一家好旅馆,”收银员回答说。“在中心位置。嗯,那是一个广场,中间有一个岛——不管怎么说,你沿着布莱克登街走——” 利基按照收银员的指示来到了镇中心。他看到了办公室、百货商店、酒馆、电影院、停放的汽车,以及任何一个市中心应有的特征,但他在这感到了一种不寻常的东西——也许只是他在车站所注意到的那种期待得到了加强。 最后他来到一个大广场,看了看路牌,看到了对面霓虹灯闪烁着的中央旅馆。但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广场中心升起的五十英尺高的金属塔吸引住了。在顶上,他看到一块巨大的凸透镜,周围环绕着一排镜子,所有的镜子都装在一个轴上,轴用绷紧的绳子固定在地面上。 利基盯着这个东西看了很久,他发现有人在盯着他。他转过身来对那个望着他的人说:“我很好奇,因为我是外地人——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但另一个人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直到利基尴尬地把目光移开,然后匆匆离去。利基束手无策,只好向附近的旅馆走去。 一进屋,他松了一口气。接待处、宽敞的门厅、铺着红地毯的宽阔楼梯,一切似乎都很温馨。他走到前台,按响了铃。 “一间过夜的房间?”接铃的中年男子重复了一遍。“好的,我们有一两间——我恐怕,他们在广场上向外看,所以你可能会被噪音困扰。27和26,房间和早餐,可以吗?” “嗯,好的,”利基在簿子上签了名,回答说。随后他跟着老板上楼。 在楼梯平台上,他问:“外面广场上那个东西是什么?” “什么?——噢,那是这里的遗迹。你今晚就可能会知道的。” 他打开一扇标有7号的门,利基被领进了一间铺着厚地毯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张床头柜,上面有一张镶了相框的照片,还有两个衣柜。利基走进来,转过身去问他那句话的意思,但老板已经向楼梯走去。他耸了耸肩,走到窗前,望着下面的人群。他觉得很奇怪——他没有带行李,但经理并没有要求他提前付款。 他听到火车的汽笛声,漫不经心地望着烟柱。当他意识到——火车刚刚离开车站,正朝着布瑞切斯特疾驰而去,他迅速地把窗户打开了。 他向门口跑去,但在匆忙中把床头柜撞倒在地,迟迟不去修理。他的脚踩在玻璃上嘎吱作响。那是一张镶了框的照片,玻璃碎了,但照片完好无损。他把它捡起来,把它竖起来,然后往后退。 照片上的东西站在那。他简直不敢相信它是活的——那是一根由白色血肉构成的圆柱。它被一些瘦骨嶙峋、长有许多关节的腿支撑着,而这些腿的末端则生长着巨大的环形脚掌。这根血肉构成的圆柱根本没办法移动,更别提思考了。它没有手,仅仅生长着三根深挖进地里的脊刺。但它的头却是最糟的——它由白色胶状般的厚厚卷曲构成,上面布满了水润的灰色眼睛,而在最中央则生长着一个巨大的、带牙齿的喙。令利基最不安的不是这些细节,而是他刚才看到门口的想法,不是像照片中那样开着,而是关着。 他猛地打开卧室的门,砰地一声奔下楼去。老板正站在接待处旁边,跟后面的一个年轻人谈话。 “有张照片在我房里!是你放那的吗?”利基厉声道。 “什么?当然不是,”老板回答道。“什么样的照片?我最好去看看。” 他仔细看了看照片。“我必须承认,这很奇怪,但不是我放的。我想我应该知道它是什么…...好吧,如果它让你心烦,我就把它拿走。” “不——不,不要那样做,”利基告诉他。“我想更仔细地检查一下。” 老板走后,利基再次来到了窗边。往外看,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下面的人群并没有穿过广场,更多的人在那里转来转去,想要给人留下这种印象,但实际上是在等待着什么——并暗中观察着。他突然注意到他们都避开了他窗户对面的路,他看到的这条路异常宽阔,两边明显是废弃的建筑物。利基抬头一看,发现这条路连接着广场和镇子后面那座光秃秃的小山。那条路上有一道模糊的痕迹,但他看不出任何形状。 他又朝小山望去,看见铁路一直延伸到远处。然后他想起来了,生气地转身去了车站。 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锁上的钥匙转动了一下。 利基把自己的重量压在门上,但与此同时,他能听到外面有个很重的东西在堵着门。没人回应他愤怒的喊叫,他跑向窗口。他往下看,发现下面的墙很光滑,没有支点,往上逃也很困难。一想到要跳到街上去,他就退缩了,疯狂地想知道怎样才能逃脱。是什么疯子把他关起来的,为什么?但高德斯伍德的人肯定不全是疯子——也许他能引起街上某个人的注意。 “你知道'高德斯伍德'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他身后有个声音说。 利基转身。但房间里没人和他一起。 “你可曾听过门德斯的山羊?”他意识到,那声音从门外慢慢地传来。“你知道女巫安息日会出现什么吗?你知道比利牛斯山上的山羊地或是伟大之潘神吗?那千变之神呢?万千子嗣的森之黑山羊呢?” 利基又敲了敲门,然后匆匆回到窗口。他对下面的人喊道,一个人抬起头来。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利基也能看到他毫无表情的脸,以及他的手的诡异动作。当一群人开始在窗户正下方聚集起来,毫无表情地盯着他时,利基向后一倒,浑身发抖,疯狂地扫视着整个房间。 “你知道吗,那山羊多少世纪以来一直在那儿,”那声音接着说。“在西班牙的教派圈里出现的那只黑山羊——巴斯克的魔法师过去常去的山羊之地——魔鬼总是以杂交动物的形象出现……你认为为什么木星上的祭司会在月中日时奉献一头白山羊?——但你不会知道宇宙的互补性…...你也不知道海地山羊女孩仪式的基础,也不知道金羊毛神话背后的恐怖……” “你在说些什么?”利基大喊道。“让我出去,好吗!”但当没有人回答时,他就安静下来,瘫倒在床上。 “噢,你还不完全明白——还不明白……我想告诉你的是,它就在这里,就在此刻,就在附近——它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在这里了……也许它一直都在这,也许它来自外面,但其他的——那些来自Glyu'uho的家伙——把它囚禁在星座之中,只有在满月的夜晚,它的身体才能进入它们的界限。但如果你从相反的角度召唤它,它就会出去,尽管他只是部分有血有肉——这就是在安息日会出现的情况。 “当然,他们不会把在黑弥撒上发生的一切都讲出来。它来了,但不是以它真实的形态——那对崇拜者来说未免太过分了——但它保留了它真实形态的某些部分。我想你听说过他们以前是怎么吻它的屁股的吧?好吧,那不是因为肮脏——他不是像山羊那样被造出来的,它从那里把东西拿出来吸血。但今晚你会知道更多。 “不过,今晚你看到我们一丝不挂,可能会有点吃惊。我们会去它住的地方,去一个我无法向你描述的地方,为了活得更久,我们不得不……改变。你可能以另一种方式听说过它——黑山羊幼崽?Gof'nn hupadgh Shub-Niggurath?不过森林女神,农牧神和萨堤尔与经典的描述大不相同,所以不要以为你准备好了——” 这时声音突然停止了,就像开始时那样突然。利基凝视着窗外,太阳快落山了。他怒视着门、窗、墙,但看不到任何逃跑的路线。人群仍然在下面等着,一阵难以形容的咕哝声传来。突然,他觉得很累,又倒在床上。 当他醒来时,月亮已然升起。 当他探出窗外时,窗外的街道上闪耀着白光。下面的人群不再被动,他们围着中心的塔站成僵硬的半圆形,凝视着对面的小山。他又把窗框抬高了一些,窗框发出卡嗒卡嗒的响声,但是没有人抬起头来。他能听到从下面传来一阵合唱般的低语声,那是一种无法听懂歌词的圣歌,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严重。他们都疯了吗?天黑后他被困在一个疯子聚集的小镇上了吗?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把衣柜推到门边,用床把它加固。 囚禁他的人说——“你今晚会知道更多?”当然,全镇的人都不会被这种疯狂的信仰所左右。一个在月光照耀下的夜晚来到镇上的神——这还不是全部。如果他是对的,这个镇上有一个撒旦的异教团体——他们应该在仪式之夜向撒旦献祭。活人献祭——这就是他们要他做的吗? 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喊叫,利基冲到窗口往下看。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背对着利基站在塔架旁。他正在调整系在枢轴上的绳子,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凸透镜和镜子们发生了移动,一束集中的月光沿着路向山上移动。这一定是把他囚禁起来的疯子——可是是谁呢? 然后他转过身来。这名男子穿着一件饰有**图案的长袍,脖子上挂着一条粉红色的小圆筒项链——利基怀疑着他那病态的身份——但他仍然能认出这是中央旅店的老板。 “他来了!她来了!“他用那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喊道。“让开!” 接着,令利基感到恐怖的是,人群开始齐声高喊:“阿施塔特——亚斯他录——至高母神......la!Shub-Niggurath!戈尔戈,摩耳摩,千面之月——都在赞美我们的献祭......随着万千子嗣,用您的种子填满我们,让更多的人来您的神殿敬拜......Gof'n hupadgh Shub Niggurath…...” 当穿着长袍的祭司操纵着绳子时,那聚拢的月光正稳定地爬上小山。突然,它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祭司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喊叫,人群安静了下来。在这一片寂静中,利基听到了一种微弱的不安的骚动,像是来自遥远而广阔的地方。 然后那座小山突然裂开了。 利基似乎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几乎立刻意识到里面有一扇门打开了,一扇占据了整座山的门。从那个大洞外透出的一点月光,映照出一条宽阔的通道。在黑暗中,一个苍白而巨大的东西移动着,反射着光芒。 利基突然转过身,向门口跑去。他不想知道看到那一幕后的结果。他想从这个房间逃到街上,即使被人所杀。他挣扎着挪动床,但床纹丝不动。他只是勉强把它举到合适的位置——但这样逃跑是不可能的。 在这一刻,广场上的人群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慢慢地,极不情愿地,利基转身向窗外望去。 有什么东西正站在山门口。那就是照片里的那东西,但那张照片太小,无法显示所有的细节,而且它既不是活的,也不会动。它的脑袋是最糟糕的,那些巨大的黄色眼睛朝不同的方向望着,所有的卷曲都在扭动,有时是透明的,以便它能看到自己的脑袋。 那东西从门口移了出去,那三根脊刺以一种奇怪的划动动作把身体抬起向前移动。喙张开了,一种声音从里面发出——嘶嘶作响,音调很高,它在对着那些在广场上随着圣歌摇摆的崇拜者说话。他们变的疯狂起来——到处都有人疯狂地脱光衣服,利基只能从这些景象中感到恶心。 突然,他那麻木的镇静被打破了,他尖叫着撞门,撕扯着那张固定不动的床,徒劳地四处寻找着武器。他听见祭司在外面难以描述地喊叫,还有一个口哨声回应了他。 祭司喊道:“Ia!Shub-Niggurath!'山羊'接受了我们的祭品!” 利基本能地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冒险朝窗外看了一眼——一直盯着那些远远高出屋顶,贪婪地望着他的黄色眼睛。它摇摇摆摆地站在广场的另一边,甚至此刻正朝旅馆走来…… 他低头看了看。那些朝拜者已经靠近了那个存在,而正下方则是由一堆衣物铺满的地面。利基带着惊恐的绝望,爬上窗台,用手指挂了一会儿,接着自己跳了下去。 那生物的速度一定很快。利基听到了一声打滑的声音,然后直接掉落在那东西脑袋蠕动的卷曲上。 他拼命挣扎,但那胶状的卷曲把他拖了下去,他被裹住了。他被囚禁在透明的墙壁中,墙壁正跳动着,紧紧地抓住了他,但抓得不够紧,还不足以伤害到他。当他用手抓墙壁时,他的手从果冻上滑了下来,当他把明胶踢出去时,它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他可以移动他的头,努力向上看,他意识到他被囚禁在一个有着空气的口袋里,他并不怀疑这是故意的。所以说,他还没死——可是,还会发生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吗? 他透过暗淡透明的卷曲模模糊糊地瞥见的景物正在晃动,巨物正向小山的方向走去。它到达了巨大的门口,从里面穿过。利基听到一声沉闷的石头撞击声,然后他在半片黑暗中被震得前仰后合。 这条通道似乎向下延伸了好几英里,但最后那生物还是摇摇摆摆地停了下来。利基往地上一沉,囚禁着他的卷曲慢慢地消失了,但双手抓住了他。他被推到一个巨大的拱门前。他发疯似地环顾四周,但只看到了一个六角形的大洞窟,水珠顺着洞壁滴落,在从阴影里向四周望去的石刻上闪闪发光。苍白的巨物仍在他身后摇晃。然后他被推到了拱门下。 从那以后,他跌跌撞撞地走下了冗长的楼梯,从某种他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微光。楼梯并没有从它向下的方向转过来,但是太过昏暗,他看不到楼梯的底部。 “你知道吗,这是罗马人造的,”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用可怕的谈话语气说。“他们也做了透镜,他们来到这里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至高母神......但这些楼梯下得很深,可能这是通向它原来的地方——“ 当光线开始加强,尽管看不见台阶,他们还是继续往下走的时候,利基已经隐约知道他们正在接近什么地方。可怕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低音号角和低空的乌拉提琴——但一片闪烁的薄雾从上面覆盖了这一地区。 然后他们站在坚实的地面上——至少,这感觉就像坚实的地面,但对利基来说,他们就像站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上。这一地区已不再隐蔽,但他所能看到的也不能使人安心。距离正变化着,他不能确定一个物体是大而远,还是小而近。那些更容易辨认的生命体被惊人地分离开来,没有任何明显的损伤,而其他一些则由不同熟悉的部分组成,以及一些似乎根本不属于它们的部分。离他几英尺远的地方,他注意到一条孤立的、闪闪发光的金属小道,通往远处一段向上的楼梯。 “这就是我们获得永生的地方,”祭司低声说道,“现在你会变得跟我们一样——” 他们退了回去,但仍包围着他。他听见那怪物的叫声在他头顶上响起,卷曲开始向他下降。 这时,利基突然用拳头猛击祭司的喉咙,然后向那条金属小径扑去。 这个地方不自然的特性,这一次帮助了他。他几乎立刻就站在台阶脚下了,追兵们正精神恍惚地挣扎在突然出现的一堆奇怪的斜墙中间。他噔噔噔地走上楼梯,倾听着身后的声音,进入半片黑暗中。上了几百级楼梯的他突然被一排星形浮雕绊倒了。 再往上走一点,他听到一个巨大而沉重的东西在他后面的楼梯上吱吱作响。这时他跑得更快了,尽管他喘不过气来,而且他的手被摔破了。他回头一看,吓得呜咽起来,因为在他下面不到六百英尺的地方,有个形状正隐约地向上晃动。他试着一次迈三步,但却不慎滑倒,接着开始从楼梯上滚下来。 他抓住一块光滑的石头,设法阻止自己从五十层楼梯上摔下来。下面没有声音,但当他转过头去看时,一阵难以描述的口哨声响了起来。那东西在下面两百英尺的地方左右摇摆,好像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搏斗。利基看见,它就在浅浮雕的边缘,这时的他突然想起祭司说过的一些话——关于“星座”…... 他再次向上逃跑,在没有追击迹象的情况下,只在五百码处停了一会。他挣扎着向上爬了几个小时,似乎是——也许是——几个小时,最后到达了一条高拱的通道,他看得出来,这条通道的尽头是露天的。他跑过去,接着日光浮现了出来。 然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然后你看到了什么?”林伍德医生催促道。 “你看,我变得和他们一样。”利基告诉他说。“不完全是,但它已经生效了——不过,我想我还是会死的。事实上,永生就是这样,这是发生在我身上最糟糕的事情……” “好吧,”医生说,”让我看看。” “你疯了吗?我没有发疯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的思想一定也发生了改变!” “听着,”林伍德医生说道,“我这辈子见过很多可怕,让人恶心的东西。我曾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他的头被一辆卡车碾过,然后被冲开…...我不太容易被反抗,如果你不让我检查你,我当然不会相信你的故事——你会承认它确实不太可信——我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利基沉默了很长时间。 “好吧,”他终于答道。“但是首先——”他关掉了录音机。1961年4月3日3点17分,仁慈之山医院的每个人都被办公大楼里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喊叫声震耳欲聋,就连大楼另一边的病人也被吵醒了,所有听到喊叫的人都被噩梦困扰了很久。那惨叫是如此骇人,几乎所有的护士都跑去寻找原因,而病房几乎无人照料。 当他们闯进林伍德医生的办公室时,他正躺在地板上,双手捂着眼睛。他独自一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遭到了袭击。在镇静剂的作用下,他停止了尖叫,但什么也没说,这暴露了他精神错乱的原因。他似乎因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所困扰,但他想象中看到的情况却不是很清楚。他所能说的是,他检查的病人一些情况——从采访的录像来看,他正陷入危险之中,但还没被抓住——但却被“可怕的转变”了,似乎与伟大之潘神,在莎布尼古拉丝**内的新生,身体起伏和半树精有关。人们普遍认为,林伍德博士由于工作压力过大,又在为即将召开的大会做准备,导致精神失常,而且受到了一种传染性幻觉的影响。 如果议院的外科医生惠特克的证词是可信的,那么这种幻觉可能有一定的事实依据。他当时正在去找林伍德医生请教的路上,听到一声尖叫后,就比其他人先到了办公室。当他走进走廊时,他看见有人打开了出口的门——那个人一定是林伍德医生检查过的病人。惠特克医生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但他特别注意到病人开门时那只手。 “它是黑色的,乌黑发亮,”他告诉其他人说,“上面布满了纹路——形状像是木头做的鸟爪。事实上,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人的手。” ——《月之镜》 第一百一十章 天津之罪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那些形貌酷似“橡树贤者”——崇拜大树和自然的“德鲁伊”的森之原住民,在这轮血红而邪恶、好似犄角般的下弦月的月光之下起舞而奏鸣,便是为了唤醒……神话中那位孕育了万千之子嗣、以“黑暗丰穰之女神”为尊名的“伟大母亲”。 可令我自身也不禁有些意外的是…… ——对于这一结论,我并没有感到太过吃惊。 “……究竟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呢?” 也许…… 是因为在那座伪装成“如月车站”的神殿之中,我就曾亲眼见过其所孕育的“万千子孙”之一,并从那黑暗子嗣口中听闻过“伟大育母”之名。 而我之所以会从怪谈中的隧道“伊佐贯”联想到“伊邪那岐”,再到其妻——“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或许也是我的潜意识设下的提示性隐喻…… “穿过站外长长的隧道……便是黄泉国?” 某个声音……似乎曾经在我的脑海中这样说过。 那时…… ——为什么我会如此笃定地相信呢? 明明根本就没有获悉任何决定性的线索。 现在想来…… ——恐怕,那是已经隐隐察觉到这个世界的本质的我的认知在受到某种歪曲之后的结果。 所谓的“黄泉国”,即《古事记》中所记载的、“孕育万千子孙的母神”——伊邪那美长眠的国度…… 但其所真正指向的……并非那位在天之浮桥上以天之琼矛创造了第一块大地的伊弉冉尊,而是另一个神话体系中与其有着相同名号的至高母神——██████。 尽管是这样…… 可……似乎有些现象,与我的脑海中多出的那些知识并不相符。 其之一,那块站牌上所写的“Goatswood”,也就是“羊木镇”,根据那本书上的内容所述,应该只存在于现世里某个时期的英国——而这里显然并非现世,也并非英国。 其之二,依照记载,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通过“月之镜”收束满月的光芒,将“森之黑山羊”以不完全的姿态召唤至尘世的国度——但此刻的天穹之上所浮现的显然并非满月,而是一轮血红而邪恶、好似犄角般的下弦月。 其之三,举行那唤醒神明的黑弥撒仪式的黑山羊密教信徒,大多早已被那位“万物之母”转化为了一种另类“永生”的、半人半树的怪物——而非眼前那些身着奇装异服的、奇妙的“小人”。 没错…… ——那些“小人儿”的身形,确实要比一个正常的成人要小上许多,只是相当于孩童的程度,可是那眉眼间的相貌却很成熟。 不论是他们所排列形成的、奇异的阵列,还是那浑然一体般、诡谲的演奏和唱诵,都无一不在表明——他们……是在为某位伟大的“神明”服务。 不知为何…… 当我最初看到那些古怪的“小人儿”的时候,最先想起的……却是如今仍在我上衣的口袋里沉睡的、小小的Kaguya的面容。 明明两者在外貌上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即使如此,若还是非要说其必然存在着某种关联的话,大概是因为……二者虽然相差迥异,但却都拥有某种令我联想到“月亮”的类同之处。 可我却无法说出,究竟什么……才是那相似之物。 倘使称那些身长只有一米左右的原住民为“小人”,那么比起那些“小人儿”甚至都要更小得多的Kaguya,或许……便该被称为“小小人”。 简直就像是一个于竹筒之中降生的孩子…… 说起来…… ——“Kaguya”,似乎就是《竹取物语》中那位因未知之罪而受罚、降生于人世间的月宫的天女的名字。 儿时的我,在初次读过这本物语之时,心中尤为在意的是……这里所谓的“未知之罪”,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罪? 纵使是那般高洁而无瑕的天女,纵使是高踞于云座之上的神明……也会犯下罪孽吗? 而我的心对我说—— 有一种罪……叫“天津罪”。 ——这是地上如同蝼蚁般无力、卑微且渺小的人子,为那高高在上、俯瞰尘世的天津神所定下的罪。 只是……我却也并不知晓,那又是一种怎样的罪。 假使神明也会犯下罪孽…… ——那么,又有谁能定祂的罪,谁能向祂降罚呢? 定下十诫、划分善恶的,本就是神明自身。 如此……又能凭何而断神的罪孽? 这一疑问,只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无人可知。 但其毫无疑问是一种亵渎…… 兴许,就连这一命题本身,亦是伪物。 但在我的胸口之间,却似乎有某物萌芽而出,伴随着心的起伏强而有力地鼓动。 大概……那便是过去的某个时候早已被遗忘的自我。 …… 神吩咐这一切的话,说:“我是耶和华你的神,曾将你从埃及地为奴之家领出来。 “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么形像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它,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 “不可妄称耶和华你神的名;因为妄称耶和华名的,耶和华必不以他为无罪。 “当记念安息日,守为圣日。六日要劳碌作你一切的工,但第七日是向耶和华你神当守的安息日。这一日你和你的儿女、仆婢、牲畜,并你城里寄居的客旅,无论何工都不可作,因为六日之内,耶和华造天、地、海和其中的万物,第七日便安息,所以耶和华赐福与安息日,定为圣日。 “当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耶和华你神所赐你的地上得以长久。 “不可杀人。 “不可奸淫。 “不可偷盗。 “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 “不可贪恋人的房屋;也不可贪恋人的妻子、仆婢、牛驴,并他一切所有的。” 众百姓见雷轰、闪电、角声、山上冒烟,就都发颤,远远地站,对摩西说:“求你和我们说话,我们必听,不要神和我们说话,恐怕我们死亡。” 摩西对百姓说:“不要惧怕,因为神降临是要试验你们,叫你们时常敬畏祂,不至犯罪。” 于是百姓远远地站立,摩西就挨近神所在的幽暗之中。 耶和华对摩西说:“你要向以色列人这样说:‘你们自己看见我从天上和你们说话了。你们不可作什么神像与我相配,不可为自己作金银的神像。’你要为我筑土坛,在上面以牛羊献为燔祭和平安祭。凡记下我名的地方,我必到那里赐福给你。你若为我筑一座石坛,不可用凿成的石头,因你在上头一动家具,就把坛污秽了。你上我的坛,不可用台阶,免得露出你的下体来。” ——《出埃及记》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认知之壁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备餐时光,软泞蜥獾 草地中钻孔,日晷下打转 波若歌鹦苟延残喘,迷途绿龟嚎哮迷茫 当心炸脖龙,我的孩子! 那锋爪利颚,能挠钩撕咬! 注意啾咘啾咘鸟,你须回避 那暴躁冒烟恶怪大毛兽! 手持宝剑名真理之语 寻觅强敌豪壮永不息—— 于噹噹树下稍事休憩 伫立良久,深陷思绪 当思绪纷乱杂沓之际 炸脖龙双目如烔炬 从阴暗密林奔跃闯出 一路怒鸣低吟时啭啼 一,二,三,四!一刺再刺 真理之语将敌斩成糜 取其首级,置之死地 伴随胜利,驰马归疾 真当是你把怪龙斩于马下? 奋勇吾儿!来我怀里! 奔走相告!衣锦还乡! 父喜不自禁窃鸣得意 备餐时光,软泞蜥獾 草地中钻孔,日晷下打转 波若歌鹦苟延残喘,迷途绿龟嚎哮迷茫……” 这是……《炸脖龙之诗》? ——在刘易斯·卡罗尔所著的童话《爱丽丝镜中奇遇记》里,少女爱丽丝就曾于镜子里的房间读到过这一首一旦读过脑海里就会充斥着一些不可名状、难以描摹的知识的诗句。 而于其姐妹篇《爱丽丝梦游仙境》,这一在预言中的辉煌之日为少女爱丽丝手持佛盘剑斩杀的邪龙,又有着“空虚、无聊的话语”——“Jabberwocky”之名。 可是…… 此情此景……为何会令我回忆起这样的诗句? ……已经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问题了。 眼前、当下,某种无可言状的恐怖之物,宛如覆盖万物的阴郁铅云……正在迫近。 如果我所料想的不错…… ——尔后,即将于此处降临的……将会是一位在月光照耀下的夜晚来到镇上的神明。 那既非神道教……也并非基督教、***教、佛教、道教、犹太教、印度教、琐罗亚斯德教……乃至于这世上一切现存教派的神明。 祂是“阿施塔特”,亦是“亚斯他录”,并一切司丰饶、繁育之神明,世人称其为“门德斯的山羊”、“伟大之潘神”、“千变之神”,曾栖居于比利牛斯山上的山羊地,众女巫于安息之日为其献上牲祭…… 一旦这位暗闇神话中为世间带来黑暗的“丰穰”与“新生”的至高母神以其真实的姿态降临……其所窥及的一众星辰兴许皆将化为“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用以“生养众多”的炼狱。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在这里继续逗留下去的话……我会……” 可是,你也知道…… ——无论逃到哪里,都没有意义。 那是“母体”。 超越了血缘和种族、一切生物的“母体”。 “宇宙的癌瘤”,令现世走向不可逆转的灭亡终焉的“末日源头”之一。 ——恰如构成癌肿的细胞一般,具有“无限增殖”的“永生”特性。 ██·████那无际的“慈爱”,便是将目中窥及的一切生命,尽数纳入那“孕育万千”的“母体”。 无限的“生殖”、无限的“孕育”…… 以不计其数的天上星辰为养分,繁衍出支配着群星的万千神明。 ——这便是神话中那位“最初的母亲”只知“繁衍昌盛”的、美丽而悲哀的本性。 脑海中…… 一个声音在催促着我——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 同一时分…… 又有着另一个声音在低语——怎样挣扎都没有意义。 “如果是要离开的话……又能够逃到哪去?” “没用的……” “无论去哪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离开这里……” “去吧……去那你所应至之地。” 脑海中纷繁、芜杂的思绪……聚拢成矛盾、冲突的话语。 一时间……本已消散的“两千污鬼”,仿佛又在我耳畔低吟。 但我知道—— 那些声音……其实都来源于此时、此刻的我自己。 “……” 跑吧…… 无论是打算逃往哪里…… 或者说……不论去哪都没有关系。 ——就让“命运”来决定此行的目的地。 于是,我转过了身去,背对着祭典举行的广场中心。 从那四通八达的狭巷之间,任意地选择了其中的一条,而后头也不回地奔逃开去—— 死路。 死路…… ……死路。 还是死路…… 离开这里……并不如我前时所想象的那般容易。 ——这座小镇的中心,本就是一片如同迷宫一般复杂、蜿蜒的区域。 当时,我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易地到达这里,多是因为有着那太鼓和铃声的指引。 而一旦当我试图逃离这里,便开始在诸般的绝路面前不断碰壁。 早知如此……之前我或许应该沿途留下一些标记。 ——若是能够原路返回的话,便不会遇到这般的困境。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嗯? 这是……什么声音? 我不由凝神细听…… ——从遥远的彼方,如波涛一般涌来了低沉的杂音。 那听起来既像是收音机的噪声,又仿佛绵延起伏的波涛的声音…… 似乎离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的窗外的雨声很近,但又似乎相去甚远…… 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这样的声音? 明明现在的我,距离那座举行祭典仪式的广场,也不过间隔约莫三五条街之距…… 可是…… 方才还令我感到震耳欲聋的、巨大的太鼓和铃声,此刻却已然消失无影。 仅剩下……这带着奇妙的冰冷质感的、“灰色”的声音。 “灰色”……? 声音并不是能够以肉眼去看的东西…… 所以……理所当然也并不具有任何颜色。 但这段不可思议的杂音所带给我的印象,却如此清晰地、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那既非“黑”,又并非“白”。 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暧昧的“灰”。 一旦为它命名以后,就已经无法再用“灰色”以外的字眼来解释它了。 被“灰色”这个名字切割下了轮廓的这个声音,在我的世界已经作为“灰色”而扎根。 与此同时,我也不禁想着—— 不管多渺小的虫子……都一样有它的名字。 我的声音具有名字……又能够有什么疑问? ……没错。 理应如是…… “灰色”每一次在我的鼓室深处回荡,我就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地从自己的身体里缺失。 缺失。 ……那到底是什么? 我无法进行明确的定义。 但能理解的是—— 它是离自我的中心很近的、古老的、也是包含着最多“真实”的一部分。 ——无法控制地剥落。 ——淅淅沥沥地剥落的我。 我不由自主地想着……那似乎是应该用“现实感”去称呼的东西的丧失。 少顷之后……我开始觉得,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好像是在离自己很远的彼方发生。 那是世界恍如正越来越远离自己般的“异化”——“自我感丧失”。 但是也有种截然相反的……好比隔离我和世界的轮廓愈发稀薄、“内之存在”开始与“外之存在”相互聚合、最终彻底融为一体、无法区分的感觉。 ——世界被全部涂抹为“灰色”。 从其中……感觉不到生命的搏动以及情感的动摇。 重量和手感从风景中消失。 气味和意义从空气中消失。 大脑也越来越模糊、混沌。 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 哪些是空想……? 哪些是现实……? 有意义之物与无意义之物的分水岭是……? 能选择的路……只有两条。 自身也变得和眼中的世界一样虚无、麻木,抑或是……拥有超乎这种单调的想象的“目力”与“认知”——二选一。 “备餐时光,软泞蜥獾 草地中钻孔,日晷下打转 波若歌鹦苟延残喘,迷途绿龟嚎哮迷茫……” ——此时的我,不自觉地唱诵出《炸脖龙之诗》里的言句。 眨眼间……有什么矗立在脆弱的认知之外的东西,轰然破碎。 于是,“地狱”显化在了眼前—— 眼前的城市、脚下的大地、头顶的天空……皆被笼罩在了一层伏行、蠕动的血肉之膜里。 好似肉柱一般起伏、搏动着的“脉管”接连着陆地与穹宇,不知是从何处降下的光芒将万物不断腐化而后治愈。 天上、天下、水中、地底……都充斥着一些色彩斑斓、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而在那比起天穹更加遥远的天际,隐约浮现出众星聚拢而成的“大海”。 其间闪耀的每一颗星辰……都像是一座天上的地狱。 ——“超越万古之物”就在那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胎儿之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世界。 世界。 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是世界。 但是……世界又是什么? 世界能被什么所定义? 什么能让世界去定义? 定义凭何去形成世界? 定义形成世界的何物? 世界定义物何能成形? “……定义……” “……世界……” 大脑被薄雾所笼罩。 胶凝化的思绪,有如泥浆一般,沿着头盖骨滑落进深不见底的幽暗…… 与此同时…… 有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不断追逼—— “睁开双眼……去为眼前的世界作出定义。” 但我依然用力地捂住耳朵,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残存的理智在向我示警—— “不能……睁开双眼。” “会看到……” “‘地狱’。” ……“地狱”。 究竟是怎样的场景……才能被称之为“地狱”? 那是……超乎了人类的认知的极限的、绝望的、噩梦般的光景。 仅凭我那贫瘠的语言,甚至无法描绘出其万分之一的扭曲—— 城镇的表面,布满了数之不尽的、仍在蜷曲、蠕动的血肉和“脏器”。 而位于那座广场的中心、原本应该是一座金属塔的那个东西,此刻却全然是由污秽的血肉汇聚成形,宛如象征着“生殖”与“繁衍”的湿婆之林伽,在其顶端……是一只恍若巨大的漩涡一般吞噬着月光且将其收束成线的、猩红色的“眼睛”。 无数仿佛被放大了几十、上百倍的“器官”,为一根根粗壮的、藤蔓似的“脉管”所相连,如同蛛网的辐线一般向着四方延展开去,遮盖着为莫名的天光所笼罩的、虹色的穹宇。 我只是……短暂地窥见了“地狱”的景象而已。 理性、意志、情感—— 存在于这具躯体内的一切无定形之物,皆好似达到沸点一般“沸腾”且开始外溢。 分子、原子、中子、质子……皆在哭嚎、颤栗。 ——宛如失却了维系“自我”实在的基本力,就要与这森罗万象的“地狱”融为一体。 视觉、听觉与触觉……正次第失去。 但一股仿佛果实腐烂所散发出的、淡淡的甜香之气,夹杂着浓郁的、血的甜腥,不可抗拒地涌入了我的口鼻。 对于这股奇妙的、香甜的气息……我竟难以言喻地产生了“食欲”。 ……“食欲”? 存在于那片“地狱”般的光景里的东西……令我产生了“食欲”? 发觉到了这一现实的我的精神……下意识地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可是……在我的唇舌之间,却有唾液在分泌。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 “……我……变成了……和那些怪物……一样的东西……” ……是在听到了那段“灰色”的旋律以后? 还是说…… 早在我于那列电车上苏醒,就已经…… “……母亲的……味道……伟大……育母……丰穰哉!”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的一句话语……不禁令我感到难以言状的恐惧。 “它说……我的身上,有‘母亲的味道’。” 那句故往的我尚未来得及深思的话语……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可能性。 ——当我还未曾与那只神话中的黑暗之子嗣遭遇,就已经和“森之黑山羊”产生过某种未知的交集。 ……这意味着什么? 已经……不言而喻。 头脑之中,渐渐浮现出癫狂的幻觉。 而在这幻觉里……我看到了“母亲”。 起舞于这世上的生命,皆是从祂身体里诞生。 终有一日……亦将回归那温暖、慈爱的“母体”,于反刍、“再诞”中获得“永恒生命”。 “母亲”的手——好像正挥舞着,向我表示欢迎。 而我闭上了眼睛,期待着……那柔软的、湿润的手臂能把我抱进胸口,然后深埋到子宫内那座美丽的城镇里。 在那座美丽的小镇,镇上美丽的居民围成了一个美丽的圈,美丽的双目皆为那感动的泪水所充盈,美丽而欢喜地哭泣。 ——而我也置身于那美丽的人群中,如此哀伤,如此狂喜。 好想立刻脱下所有的衣物,紧紧地和大家拥抱在一起,等待着……接受“母亲”伟大的洗礼。 ……明明我等是如此地欢喜。 却又为何……会在哭泣? “胎儿呀,胎儿。 你为何跳动? 是因为了解母亲的心 而,害怕吗?” 那首歌谣……如此传响。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 ——胎儿,为何不愿降生于这世上? 人们坚信,胎儿的诞生伴随着祝福。 坚信着……生命是在充满喜悦、充满爱意的世界之中诞生而出。 ——那是为过错。 ——那是为欺瞒。 “诞生”,即为“诅咒”。 ——世界之中,满溢着恶意与亵渎。 正是因为婴孩纯洁无垢,方才能够明白这一真理。 于那母胎之内,婴孩方为完全。 那里,是被母体之温暖包裹、被母体之脉动怀抱的、世界之中心。 ——无限的爱之摇篮。 若是如此……又有何求? 婴孩倾尽全力地享受着世界。 因而—— 被逐出乐园、诞生于外界之时,婴孩才会哀嚎、恸哭。 大气尖锐,如能撕裂肌肤。 猛然钻进鼻腔的臭气。 击碎耳膜的噪音。 烧灼眼瞳的闪光。 ——世界之全部,都向着婴孩露出了恶意之獠牙,向着化为不完全的、仅仅是一团羸弱不堪的肉块的婴孩发出了嗤笑。 婴孩知晓,这世界之中充满了诅咒。 她哭泣着悲叹那化为不完全之己身。 ——人们却并不知晓这一切。 不……是将这一切驱逐至忘却之彼方。 凭借忘却,凭借欺瞒……在这遭诅咒的世界之中生存。 ——如此,身而为人,究竟是何其可悲、何其不快的生物啊。 我们自诞生时起……便生活在虚假的梦幻泡影里。 所以啊…… 那婴儿,才在哭泣。 ……你听见那声音了吗? ——尖锐的、嘹亮的、刺耳的、悠长的声音。 “……” ……不。 不对…… 那声音……并不是婴儿的哭泣。 那更像是…… ——电车进出站台时所发出的、巨大的鸣笛的声音。 下个瞬间…… 本以为已经丧失了知觉的身体,突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悬浮感。 ——就好比是我的双脚一度踏空,脚下再也没能传来任何触感。 霎时,我的心底没来由地涌出一阵慌乱。 恐惧与本能,使我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一阵雷鸣般的咆哮使空气震荡起来,几乎将我的耳膜撕裂。 于是我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世界,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在离地半米高的空中下坠。 落地的那一刹,躯干与肢体的痛觉,以及令人恍惚的晕眩,挤满了我混乱的脑海。 我试图从地上站起身来,然而却是没能做到。 双手无助地在地面上反复地弹起,落下,完全无法支撑起身体。 ——我背对着地面倒了下去。 那阵冲击,是如此地猛烈,以至于我竭尽全力也无法抓紧地面,更无法站立起身。 在一阵头晕目眩之中,四肢似乎陷入了癫狂。 我努力抬起头望向前方的路面,却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双眼。 似乎是由柏油铺成的马路,此刻已经完全皱起。 房屋被弯曲、拉伸,如同羊羹一般。 我终于明白…… ——这次,并不是我的身体或者精神出现了问题。 而无法起身的原因,则是因为大地正剧烈地晃动着。 但这并不仅仅只是最初的震动,地面仍在接连不断地摇晃、起伏。 就在意识到这可能是地震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再一次被粗暴地甩到了空中。 世界骤然颠倒、错乱。 四方传来的,皆是某种巨物坍倒、垮塌的声响。 大地如同暴怒的野马,奔腾、践踏着眼前的一切。 而我无数次地到处翻滚着,已经无法区分天空和地面。 ——就像是锅里被翻炒着的豆子,在四分五裂的柏油路上一次又一次地弹起,落下,弹起,落下…… 后背像是撞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但转瞬间我的身体就被高高掀起,再一次地翻滚、弹跳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只能像是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一样——紧紧地闭上眼睛,努力地蜷缩起身体,死死地抱住脑袋,以求活命。 在这猛烈的极震中,我听见某处的树干折断与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巨大而又沉重的物体粗暴地砸落在我的身体附近。 时间在此刻流逝得如此缓慢。 但我的心,却不自然地平静。 我回想起曾经于NHK上看过的关于震灾的节目,也依稀记得实验里桌子如生物般到处弹跳的场景。 对于那些站在安全地带指指点点的“观察者”来说…… ——如今的我,看上去是否也像那张桌子一样呢? 可作为当事者的我也不知道这震动到底有多剧烈。 建筑正在坍塌,路面亦被掀开,落下的瓦砾与黑暗混为了一体,在这片大地上疯狂地欢呼雀跃。 眼见着这座暗红色的城镇迅速地被摧毁,我不由觉得这片光景简直像是一场梦境。 我知道……这景象绝不是一场普通的地震而已。 瓦砾仍在继续跳跃着,身体再一次被抛起时,我也成为了其中之一。 ——这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一台巨大的搅拌机,只要一不小心地伸出了四肢,身体的某些部分就会被扯碎。 但就算所做的一切选择皆为完满,我也不知道能有多少存活的可能性。 在这压倒性的绝望面前,我是如此地渺小和无力。 只是抱着脑袋蜷缩起来,就已经用尽了我的全力。 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命运了。 我简直像是一座巨大的沙堆中的一颗小小的谷粒,早已忘记了恐惧,只是麻痹着,任凭命运的摆布而已。 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 ——但常识告诉我,并没有过去多久。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地上翻滚了一个小时,甚至两个小时。 但事实上……最多不过是过了五到十分钟,或许仅仅是两分钟也说不定。 每一阵“战栗”之间的间隔越来越久,震动也在慢慢减弱。 ——我感到地震正在平息,世界终于恢复了宁静。 幸运的是,此时此刻的我,正躺倒在地上,既没有被埋入那座城镇的废墟,也没有陷入地震形成的裂缝里。 身体到处都在呻吟,所幸伤势并不致命。 衣服也早已被扯烂,沾满了污泥和沙砾。 ——但损伤也仅限于此。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奇迹”。 不知地面是否还会震动,我战战兢兢地站立起身,视野也随之而扩展开来—— 依稀可见……这座林间小镇的街道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几乎没有房屋还能保持它们原来的姿态。 即便是那些幸运的、仍然屹立着的建筑,也都大面积受损。 ——只有那座高塔不知为何幸免于难。 车辆被震得歪倒、倒翻,或者是摔得支离破碎,有的甚至埋进了地裂。 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影。 在这片如同坍倒的箱庭一般的景致里,某种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然后…… 然后……我说不出话了。 ——因为眼前发生了异常、令人无法理解的现象。 ……现象? 不、不是因为这个…… 真正令我吃惊的……是眼前那个东西。 ——祂接连着云层。 ——祂缠绕着山体。 ——祂跨越了幽谷。 ——祂踢开了森林。 名为“森之黑山羊”的神明……就站在那里。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下天住人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这是……开玩笑的吧?” “……谁允许过这样的剧情了。” 我的身体甚至来不及战栗。 该怎么来评价眼前的场景……? “机械降神”……? ……还是“都合主义”? 事到如今……我也知晓,无论再给出怎样的恶评都没有意义。 但对于写下了眼前的这一幕的那位神明…… 不论将会向我降下怎样的责罚也好,我也要大声地直呼祂是一名烂编剧。 你以为……我究竟是跨过了怎样的试炼才能够来到这里的? ——在那个黑暗、无人的巷尾,心怀着重新拾起的勇气,毅然地告别了卡夫卡君,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步履。 那一刻,距离现在……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十年……? 还是……百年? 自我降生于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六千个昼夜…… 既是此般……又何以作为标度来衡量百年? “人生五十年,与下天住人相比,如梦似幻。 一生享尽,岂有不灭之理。” 自号“第六天魔王”的战国大名——织田信长,曾于桶狭间之战前舞唱这首名为《敦盛》的名篇,慨叹他在这人间度过的、短暂、易逝的年月。 而一个凡人所度过的一生——人间五十年,不过是这诗里言及的“下天”的一个昼夜。 也许……当下为我所经练的,便是信长公口中“下天住人”的体验。 可是,这于我来说……不过是一场恍若永恒的噩梦而已。 在这般的世界里得到“永生”…… ——只是陷入了一座永世受苦的地狱。 本以为…… 在这条神明所定下的道路的终点,能垂下一根通往极乐世界的丝线。 而沿着那根纤细的“蜘蛛之丝”……就能逃离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为此—— 我遍体鳞伤,拼尽了全力。 终于……来到了这里。 却只是为了见证……这样可笑的结局。 ——神话中为世界带来彻底的绝望与破灭的神明,就这样踩着巨大的舞台机关翩然于此处降临。 在这来自根源的恐怖面前,就连死亡也根本不值一提。 而我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不住地战栗。 “太…太过分了……” “……明明我……已经坚持到了这里……” “……却只能……得到……这样悲惨的结局……” 星星点点的、温热之中带着一丝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臂。 那究竟是泪……还是血呢? 一如既往地,睁开了眼睛,才蓦然想起…… ——直视了母神之面容的那双目,已然因由渎神之傲慢而失明。 “已经……可以放弃了吧?” 我无力地跪倒在地。 硫磺般刺鼻的空气,伴随着每一次喘息,不断涌入我的口鼻,几乎令我无法呼吸。 “吧嗒”。 “吧嗒”。 “吧嗒”。 ——已不可见的夜空之上,倏而又开始降下落雨。 不…… 不对…… 那些降下的东西……兴许并不是雨。 温暖、黏腻…… 又带着一股浓郁的、血的甜腥…… 沐浴着这污秽的血之雨…… 我缓缓抬起仍在不断颤抖的双手,一点又一点地将自己的咽喉扼紧。 ——想要像这样……将我的生命就此结束在这里。 明明我……正在为自己带来解脱。 可是…… 为什么……却又泪流不停? 终于…… 我的双手完全失去了气力。 ——我果然还是……无法杀死我自己。 那么…… 就只有心怀着绝望地……活下去。 逃吧—— 无论去哪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离开这里…… 可是…… ——仅凭现在这样孱弱不堪的身体,双目失明的我又能够逃到哪里? 就算如今的我真的还有那样的气力……又要怎么逃过森之黑山羊的追击呢? 不可能…… 那是绝对没有可能实现的事情…… 亲眼见证了母神之面容,我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 方才那场宛若天翻地覆一般摧毁了整座暗红城镇的极震,不过是祂那连绵无际的身躯移动产生的震荡的余波而已。 哪怕是特摄剧里作为恶役登场的生物,也没有大到这般远远脱离常识的程度。 就连“遮天蔽日”这般的词汇,甚至都不足以确切地形容。 或许,应该说…… ——祂化为了“天空”。 比起“山羊”,那也许更像“蜘蛛”。 拔地而起的“黑暗之山”,宛如一根根擎天之柱,皆是“伟大育母”之步足。 无数双手、无数双脚、无数躯干、无数头颅…… 恒河沙数的人类肢体之残块,聚拢成了眼前不思议的巨物。 神……就在此处。 我回忆起察觉到了神降的那一瞬间…… ——天空被割裂了。 摩天大楼一般粗壮的触手,自暗闇的天幕里伸了出来,缓缓降临在了远处的山峦。 远远看来……只觉得就像是母亲温暖的手,在温柔地抚摸襁褓里的婴儿。 但被触手接触到的那座山峦,只是在下一瞬间就“沸腾”、“绽开”,全数化为了蠕动的血肉团块。 那样的触手,一个接一个地落了下来。 但凡它们在不经意间触碰到的东西,尽数转变为了发出怪异嘶鸣的胚胎。 再过上不久…… 这片大地上存在的一切生灵,都将于那黑暗的“丰穰”中灭绝,迎来于母胎之中再诞的“新生”。 ——这就是……我的世界的终结。 在这最后的时日…… 我还是,难免地感受到了遗憾。 遗憾……没能和他在现实中相见。 遗憾……没能和他做最后的道别。 “——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 怀念着,相遇那时他所教授给我的、小林一茶的俳句…… 心想着,那五十年为一昼夜的“下天”会是怎样的风景…… 就这样……带着满足、安适的笑容,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 常思人世漂流无常,譬如朝露,水中映月。 刹那繁华瞬间即逝,风流人物,今非昔比。 人生五十年,莫非熙熙攘攘,浮生幻梦。 名垂青史,功败湮灭,只是宿命因果。 一念之间,有何可惜,急至京都忧心难忍。 狱门示众,敦盛之首,窃而归家传僧供奉。 叹息如烟,人间无常,人生五十年。 莫非熙熙攘攘,浮生幻梦。 ——《敦盛》 第一百一十四章 山羊之歌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Ячайка “我是海鸥……” ——这句话,出自全球第一位女性宇航员瓦莲京娜·捷列什科娃之口。 独自一人乘入前苏联宇宙飞船东方6号的她,漂浮在被完全的静寂和虚无支配的宇宙空间中…… 并将那焦躁不安的孤独感,和逃离一切束缚的解放感,比作一只“海鸥”,传达给了地球的指挥官。 “我是海鸥……” ……真是美妙的比喻。 我就无法想到这样精妙的比喻。 若要加入少许讽刺的意味来表现的话,便应该是“我是笼中鸟”吧。 ——被关在狭窄的笼子中的一位少女。 我现在,身在离天国最近的地方。 那首诗……是怎样唱的? “临终之时、我要面朝天空迎接死亡! 向天堂竭尽全力、仰起渺小的下颌! 唯有那样、我才终于懂得我的死亡 是我此生未能感知之物对我的惩罚。 啊、我要面朝天空、迎接我的死亡! 至少在那时、我终于可以感知一切!” 啊啊…… 我知道…… ——这是中原中也的诗篇《山羊之歌》的Ⅰ之章。 明明是在描述着悲哀的、死的景象…… 可是……为什么他的话又那么美呢? 为能感知一切,因而拥抱死亡…… 这样的结局……究竟是美丽还是虚妄? “我是笼中鸟……” 向往着……遥远的天堂。 然后…… 在这狭小的牢笼中,我做了一个梦—— 对于已经失去时间感的我来说,那个梦恍如一瞬却又仿若永恒。 眼前没有光。 视野一片虚无。 只有规则地重复着的心跳声荡然传入耳中。 宛如胎儿静静地在母体的羊水里漂浮…… 被安详的温暖所包围着,感觉一切都能得到宽恕…… 不安和恐惧慢慢溶解,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全身放松,醉心于这温暖,在这超然的恍惚中渐渐忘我。 在这里……我是唯一绝对,也是全知全能。 位于世界的中心,也是世界的尽头。 做着盲目痴愚的梦…… “我是笼中鸟……” 这就是……理想的天国。 沉湎在这无边的安适中,我心想道—— “或许……这里就是世上的一切生命最初降生的那一子宫——‘最初的母亲’的‘母体’内部。” “抑或许……我是一个尚未出生的胎儿——于这世上所经练的这一切,皆是因我了解了母亲的心而做的可怕的梦。” 答案……是哪一种? 不想再思考…… 只想永远这样下去…… ——比起不祥的现实,平静的梦要好得多。 但梦终究是梦…… 终究会有……醒来的时候。 那一瞬间,没有任何前兆地、粗暴地到来了—— 连初生的啼哭都没时间发出,我便降生在了一个新的世界。 ……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是谁说过这样的话? 奇怪…… 我明明清楚……自己应该知晓这一问题的答案。 可是不知为何…… ——此时此刻,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而我的脑海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戏谑一般地发问:“穿过站外长长的隧道……便是黄泉国?” 黄泉国……? 那是《古事记》中所记载的、孕育万千子孙的母神——伊邪那美长眠的国度…… “这里……就是所谓的黄泉国?” ——发觉到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那条“雾气”弥漫、恍如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隧道的出口。 “这里……不是所谓的黄泉国。” “而是孕育万千子孙的母神——██·████即将降临的国度……”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因为…… ——这一切,我似乎都曾亲身经历过。 “这段记忆……是怎么回事?” 明明我就站在这里,一步也不曾前进……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关于“未来”的记忆延绵不绝地自脑海里涌出? 不是似曾相识的错觉…… 不是模糊不清的幻梦…… ——这一切,都曾真实不虚地发生过。 “我还活着”。 这一不可辩驳的事实,与记忆中那个溢满了绝望的结末产生了冲突。 倘使暂且假定那段记忆中所发生的一切为真…… 那么,“我的死亡”这一结果,究竟是在“过去”……还是于“未来”曾发生过? 由此,又可以提出如下两种假定—— 其之一,“我的死亡”发生于“过去”。 那么……其所对应的可能,便是“死而复生”。 当这片大地上存在的一切生灵都于黑暗的“丰穰”中灭绝之后,又于降临的神明——森之黑山羊的“母胎”之中迎来了再诞的“新生”。 这确实是存在的一种可能…… 不过……有些地方,却又解释不通。 神明的降临,曾经带来了剧烈的地壳运动,并将群山化为了蠕动的血肉。 但此时此刻周围的地貌,与记忆里我走出隧道时所见的场景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此……这种可能,暂时可以排除。 往下,便是与之相对的另一假定—— 其之二,“我的死亡”发生于“未来”。 那么……其所对应的可能,便是“时间回溯”或者“预知梦”。 以上两种可能,单纯就结果来说,对于现在的我,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真正重要的是……其所象征的、更加根源的东西。 如果箱庭的神明真的就如老师所说的那样,是《圣书》中所谓的“七头十角”的“兽”的话…… ——那么,一定就像《圣书》中所描述的、在地上行大奇事的众“兽”那样,是拥有与之相称的能力、坐席与大权柄的。 造成这种“回溯”现象的……会是老师所信奉的那位“黑夜”的神明吗? 还是说……这其实是在森之黑山羊的影响下所做的“胎儿之梦”呢? “伟大育母”……便是老师口中夜之箱庭的三柱“神明”之一吗? “神”究竟是什么呢……? 诸多问题像蛛网一样紧密联结,甚至堆砌成了复杂的空间结构。 思考其中一个问题时,又不得不同时去思考另一个相关的问题,继而途中再冒出其他的问题…… ——就这样,推理的过程无穷无尽地延展开来。 宛如昏暗的街灯下无际地向着四方蔓延的、汹涌的人潮一般…… 假如可以找出一个明确的起点…… 那么……只要抓住它,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能找到这个关键…… 漠然地俯瞰这些雾散开来的问题,我选择僵硬地朝前方迈出了一步。 而后我…… 一脚踏空,向着隧道的深处、幽暗的尽头、深渊的彼岸、识海的混沌……永无休止地下落。 第一百一十五章 等待戈多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唯有时间,与我同行。” 时至今日,我才渐渐开始理解,这句看似有些粗浅的话语的含义。 我就站在这里…… ——孤身一人,茕茕孑立。 无人伴我身侧。 亦无人可知我心。 就这样…… 踽踽独行。 蹒跚而进。 终于……来到了这里。 ——来到了这个或许终将迎来末了之地。 在那天倾地覆般的结末面前……我曾一度坦然地接受了死去。 能够于那地狱一般的“无限”里得到解脱…… 于我来说……也许已经是次好的结局。 至于最好的…… 最好的…… ……那就是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一段从始至终……就没有可能实现的恋情。 “有朝一日……” 我喃喃自语。 那日复一日照常从东方升起的朝阳…… 于我而言……却是过分昂贵的东西。 ——究竟要多么漫长的等待……才能够换来下一次黎明? 每当我从那恍若永恒的、漫长的睡梦中觉醒…… 眼看到照进昏暗的房间里的第一缕晨曦,我只是怔怔地凝望着窗外,却几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或者说……甚至忘记了应当怎样言语。 很快地…… 犹如静谧的海潮一般延绵无际的孤独感泛涌了上来。 那时的我…… 想要像一个婴儿一样大声地哭泣,却不得不用双手死死掩住了口鼻,不愿让自己发出半点软弱的声音…… 那样…… 只会招致无谓的担心而已。 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我的遭遇…… ——那是没有亲身体验便无法理解的事情。 暂且不说他们是否相信…… 即使愿意认同我的话语—— 这一切,对于他们而言…… ——也不过是我所做的一场稍显怪异的噩梦而已。 若是醒来便可以忘却一切…… 那么再如何漫长、可怕的梦,也不过是一霎时分的惊心。 也许…… 每个人都曾如我这般,到过仿若永恒的梦境。 只是…… 一旦醒来之后,他们便会将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全然忘记。 而我却不可以。 或者说,随着年龄的增长…… ——我的梦……非但没能被忘记,反而在变得越来越漫长,越来越清晰。 这是除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甚至就连向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倾诉的、专属于我的……恐惧。 我想…… ——大概,早在我还未曾察觉到的时候,我的精神就已开始变得异常。 “三界狂人不知狂, 四生盲者不识盲。 生生生生暗生始, 死死死死冥死终……” 晦暗的幽冥中,似乎有人在唱。 时间既已疯狂,我亦随之而狂—— 身也疯狂…… 心也疯狂…… 肉也疯狂…… 一切都彻彻底底地疯狂了。 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 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 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疯狂。 不过。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否则……恐怕我已经承受不下去了。 这种现实…… 一直、一直忍耐到了今日…… 仅仅是“活下去”这件事…… 于我而言,就已经需要竭尽全力了。 按捺住心里无数声“想死”…… 我一直在……苦苦等待。 ……你问我在等待着什么? 我……在等待什么? ——杳杳乎不知其所之,遥遥乎不知其所止。 在同样的地方,同样地、不同地、同样地、不同地、同样地、不同地…… 重复。重复。重复。重复。 重复。重复。重复。重复。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你在干什么?” 我在……等待戈多。 “他什么时候来?” ……我不知道。 ——我是在等待我的戈多,我却真的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 他告诉过我……他会来,让我在这里等他。 我答应他,等他。 我毫无指望地等着我的戈多—— 这种等待……注定是漫长的。 我在深似地狱的没完没了的夜里等待,生怕在哪个没有星光的夜里就会迷失了方向…… 开始是等待…… 后来,我发现等待成为了习惯。 …… [爱斯特拉冈走到台中,停住脚步,背朝观众。 爱斯特拉冈:美丽的地方。(他转身走到台前方,停住脚步,脸朝观众)妙极了的景色。(他转向弗拉季米尔)咱们走吧。 弗拉季米尔:咱们不能。 爱斯特拉冈:咱们在等待戈多。 爱斯特拉冈:啊!(略停)你肯定是这儿吗? 弗拉季米尔:什么? 爱斯特拉冈:我们等的地方。 弗拉季米尔:他说在树旁边。(他们望着树)你还看见别的树吗? 爱斯特拉冈:这是什么树? 弗拉季米尔:我不知道。一棵柳树。 爱斯特拉冈:树叶呢? 弗拉季米尔:准是棵枯树。 爱斯特拉冈:看不见垂枝。 弗拉季米尔:或许还不到季节。 爱斯特拉冈:看上去简直像灌木。 弗拉季米尔:像丛林。 爱斯特拉冈:像灌木。 弗拉季米尔: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暗示咱们走错地方了? 爱斯特拉冈:他应该到这儿啦。 弗拉季米尔:他并没说定他准来。 爱斯特拉冈:万一他不来呢? 弗拉季米尔:咱们明天再来。 爱斯特拉冈:然后,后天再来。 弗拉季米尔:可能。 爱斯特拉冈:老这样下去。 弗拉季米尔:问题是—— 爱斯特拉冈:直等到他来为止。 弗拉季米尔:你说话真是不留情。 爱斯特拉冈:咱们昨天也来过了。 弗拉季米尔:不,你弄错了。 爱斯特拉冈:咱们昨天干什么啦? 弗拉季米尔:咱们昨天干什么啦? 爱斯特拉冈:对了。 弗拉季米尔:怎么……(忿怒地)只要有你在场,就什么也肯定不了。 爱斯特拉冈:照我看来,咱们昨天来过这儿。 弗拉季米尔:(举目四望)你认得出这地方? 爱斯特拉冈:我并没这么说。 弗拉季米尔:嗯? 爱斯特拉冈:认不认得出没什么关系。 弗拉季米尔:完全一样……那树……(转向观众)那沼地。 爱斯特拉冈:你肯定是在今天晚上? 弗拉季米尔:什么? 爱斯特拉冈:是在今天晚上等他? 弗拉季米尔:他说是星期六。(略停)我想。 爱斯特拉冈:你想。 弗拉季米尔:我准记下了笔记。 [他在自己的衣袋里摸索着,拿出各色各样的废物。 爱斯特拉冈:(十分凶狠地)可是哪一个星期六?还有,今天是不是星期六?今天难道不可能是星期天!(略停)或者星期一?(略停)或者星期五? 弗拉季米尔:(拼命往四周围张望,仿佛景色上写有日期似的)那决不可能。 爱斯特拉冈:或者星期四? 弗拉季米尔:咱们怎么办呢? 爱斯特拉冈:要是他昨天来了,没在这儿找到咱们,那么你可以肯定他今天决不会再来了。 弗拉季米尔:可是你说我们昨天来过这儿。 爱斯特拉冈:我也许弄错了。(略停)咱们暂别说话,成不成? 弗拉季米尔:(无力地)好吧。(爱斯特拉冈坐到土墩上。弗拉季米尔激动地来去踱着,不时煞住脚步往远处眺望。爱斯特拉冈睡着了。弗拉季米尔在受斯特拉冈面前停住脚步)戈戈!……戈戈!……戈戈! [爱斯特拉冈一下子惊醒过来。 爱斯特拉冈:(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我睡着啦!(责备地)你为什么老是不肯让我睡一会儿? 弗拉季米尔:我觉得孤独。 爱斯特拉冈:我做了个梦。 弗拉季米尔:别告诉我! 爱斯特拉冈:我梦见—— 弗拉季米尔:别告诉我! 爱斯特拉冈:(向宇宙做了个手势)有了这一个,你就感到满足了?(沉默)你太不够朋友了,狄狄。我个人的恶梦如果不能告诉你,叫我告诉谁去? 弗拉季米尔:让它们作为你个人的东西保留着吧。你知道我听了受不了。 ——《等待戈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喫食希望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这句话语,宛如魔咒一般在我的心间徜徉。 最为残酷的……是希望。 最为美好的……也是希望。 只要有了希望,就能告诉自己—— “终有一天……会等到的。” ——就像那昼夜不停地等待着戈多的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就像在天鹅湖畔孤独地等待着王子前来的公主奥杰塔一样。 相信的心……就是希望。 只要心里的那团火焰能够不为疾风骤雨所扑灭的话…… ——哪怕是再如何卑微、渺小的火,都具有对抗永劫孤独的力量。 渐渐地…… 熟悉的舞曲,似乎又开始在我的耳边回响。 ……究竟是第几次听了呢? 这组曲目,伴随着我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在圣心的芭蕾课上,每当练习古典芭蕾,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总是绕不开的。 虽然未曾正式地排演过舞剧,但也曾和小静互相扮演过王子与公主的角色吧…… 起舞之时…… 伴随着激昂的乐声,心底总是会浮现出,那个王子拯救了公主的故事。 不过…… 那时的我的脑海中留存的,只有公主苦苦等待的模样。 至于王子的面容……却是已经模糊了。 “什么时候……被什么人……许下过怎样的誓言……都已经忘记了……” ——那过于暧昧、朦胧的场景,只是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残渣,尔后便随风而逝了。 “他……也许不会来了。” 即使真的曾有过那样的约定…… “王子……就不会有失约的可能吗?” 也许…… 他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许下的誓言,也忘记了我的模样。 正如我也早已记不清他的模样…… 更何况…… 到底有没有过那样的约定……就连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只记得……心中的温度一天比一天更冰凉。 只记得……湖上倒影中的眼神越来越迷茫。 我想…… ——大概,我已经开始有些感到绝望了。 只是凭借公主一个人的力量……就什么事情也做不到吗? 没能等到命中注定的王子様……就注定无法获得幸福吗? 将生命之中一切、一切的希望,寄托于未定到来的某人身上。 这是何等无力,何等悲哀啊…… 可是…… 一旦当我想到,假若有他陪伴在我身边的话,哪怕我们之间一句话也不讲,而我只是站在他的近旁,不时能够抬头凝望着他,他亦时而侧身向我微笑……我觉得,自己就能像在挚爱的老师——维吉尔的引导下的但丁一样,拥有跨越地狱、炼狱及至天国的尽头的力量。 如鼠啮食般品尝着希望所带来的甘美,醉心于这份无畏之中的我也渐渐想道—— 仅凭绝望……是无法将人击垮的。 无休无止的绝望所带来的,不过是如死物般麻木罢了。 唯有希望,才是如此酷烈……却又让人心甘情愿地将其咽下的毒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爱吃希望的国王。 爱吃希望的国王大人,通过不断地喫食希望,将国家变得更加强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国王大人喫食了越来越多的希望,国家应该也已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可是,等国王察觉到的时候,国家却是已经灭亡了。 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 …… 很久以前,有一个邪恶的国王。 那个国王每隔三个月就从自己领土中的某个地方抓来一个人,然后把这些人关在城附近的一座高塔的塔顶。被抓来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卖鞋的、老师、哲学家、新兵等等。他们都没有任何应该被抓的理由。 实际上就是谁都可以。国王抓这些人是因为国王想要他们所拥有的一样可以吃的东西,而这样都关系实际上任何人都有。 这些人被关押的塔顶是一个用红砖砌的小房间,只有马车的货架那么大,连躺下来睡觉都不能。没有窗子,里面一片漆黑。红砖墙上插着两根竹筒,就像是双筒望远镜一样,这两根竹筒的直径正好和人的眼睛一致。漆黑的房间里,只有通过这两根竹筒才能透过来一点点光亮。 被抓来的人虽然被孤单和不安笼罩着,可是还是会一边想着“这是什么啊?”一边通过这两根竹筒向外看。而且这房间里面除了竹筒之外什么也没有,所以他们就每天都向外看。他们只能靠着很少的面包和水维持生命,因此,日复一日地通过竹筒向外看就构成了他们的生活。 透过竹筒能看到城顶。城顶的一端总是飘扬着三角形的国旗。被抓来的人每天就眺望着城顶与国旗。他们在这仅有的风景之中一直等待着有那么一刻,会有什么人能够帮助自己逃脱。他们就这样一直等待着,无论风雨,总是眺望着竹筒另一端的风景,等待着机会的来临,以日渐瘦弱的身躯顽强的生存着。 就这样,他们被关押了三个月。每天早晨一醒过来,他们就马上通过竹筒向外张望,可是看到的还是和前一天没有任何变化的风景。他们不禁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三个月到了,国王就要从他们这里取走国王想要的那种吃的东西了。 满三个月的那天早晨,那些一无所知的人们一如既往抱着希望顺着两根竹筒向外张望。这时他们一定会发出“啊”的一声。 城顶上,一面旗迎风招展。可是那并不是以往他们看到的国旗。被抓来的人们惊异的双眼贴着两根竹筒,重新去看那面旗。他们都感到万分震惊。 取代国旗的那面旗上写着“等着!马上就去救你们!” 看到这些,那些被抓来的人们激动得浑身发抖。终于来了!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他们的双眼闪动着希望的光芒。 就在此时,国王已经坐在了餐桌旁。看准时间,国王按下了桌上的按钮。机械开始工作了。 所谓的机械,是一个巨大的吸尘器。吸尘器的管道连接到塔顶。管道的一端刚好和那两根竹筒相连。 不一会儿,国王面前的盘子里就骨碌滚落下了两粒圆圆的东西。那就是塔顶上被关起来的人们的眼球。 国王用叉子叉起眼球,一口吞了下去,然后说:“噢,希望。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国王爱吃的东西就是希望。国王把那东西吃下去,将国家变得更加强大。可是据说没过多久,这个国家就灭亡了。 ——《向日葵不开的夏天》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月下之物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我的脑海里,不知从何时起, 住进来一个不幸的小丑, 他,身穿着纱服, 且,沐浴着月光。 往往,挥动起孱弱的手, 频繁地打着手势, 那含意,我却未曾通晓, 仅仅感到悲哀罢了。 伴随手势,他的嘴唇也在蠕动, 看上去像古老的影画—— 既没有一丝声响, 也弄不清说了些什么。 他的身子沐浴着苍白的月光, 在怪异而又明丽的雾气之中, 舒缓地调整着极细微的姿态, 眼神无论投向哪里,皆满含温柔。” 仿佛蜃景…… 宛若徒花…… 如是虚渺之残像。 眼前,那恍如是从某首不知名的诗文里施施走出的存在,倘使非要我以言辞加以形容的话,我想……那大概便是“幽灵”吧。 “……是梦吗?” 我曾不止一次地在梦里见到“他”。 不…… 与其说那是梦…… 倒不如说,时至今日,我已分不清那段记忆的真假。 只是留下了一种似梦的印象…… 也许……那不是梦。 我想。 儿时的我,似乎是不曾拥有做梦的能力的。 ——如果不是那天我在雾之彼岸的参道尽头见到了神明的话。 我……曾经见过神明大人。 这一件事,是真实不虚地发生过的吗? “无法证明……” 只是留下了一种似梦的印象…… 在这梦与现实的分界如此暧昧、模糊的世界……究竟何物为真,何物为假? ——就像那徒劳盛开、只是为了凋零而绽放的徒花。 重复着糜烂,重复着花开…… 却始终无法迎来落果。 无花之果,无果之花…… ——像是一个无解的虚谎一样。 可是啊…… 那徒劳盛开的谎花……你为何会那么美呢? 但是摇曳的花朵并没有回答。 它只是沈默,尔后绽放,继而凋零,最终腐化…… “宛如朝雾中飘零之花……” ——这便是我对于那个久远之梦的印象。 我梦见…… 尚被包裹在襁褓之中的我,在一座庭院的檐廊下静躺。 一旦回想,我甚至能感受到襁褓的温热,雾霭的微凉。 好似在过往我确实曾有过这般的体验一样。 然而,与其说那是我当时的记忆,不如说是日后才慢慢地在我的记忆里扎根,并一直保存到现在的。 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那时还是个婴儿的自己竟会保有如此记忆,这本身就非常不可思议。 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我,在襁褓中只是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而在檐廊之外、我的头上,高悬着一轮皎洁的胧月。 这月轮似乎离我很远很远,散发着幽幽的、看不到尽头的光亮。 我并不知晓自己缘何在此,也无法望穿那遥远的月相。 月亮很美—— 它高高在上,严肃地俯视着我。 而我则躺在地上,被包裹在一条厚厚的毛毯里,正仰望着它。 毯子裹得密不透风,以至于我的胸背和手心都已经开始微微冒汗了,仿佛自己很快就会被越来越多的汗水泡胀一样。 在我身旁不远的、庭院的土壤上,生长着看不清是红是绿的小草,在薄霭中好似在微微发颤、闪光。 还有数之不尽的、大大小小的、棱角分明的石头,鳞次栉比地仿佛以某种几何图形的规律摆放。 正当我静观着这片奇异而诡谲的风光,一缕灰白的烟雾兀然将我的视线遮挡。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宛如烟火燃烧又带着一丝焦甜气味的、难以言喻的芬芳。 ——就像化为余烬的死者开始还魂的味道。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般奇妙的比喻。 可就在我这般思索着的下一秒…… 眼前迂回、流转的景象,再次夺去了我的思考。 周围的一切,二律背反般,既是灰蒙又是明亮—— 暗闇为这无际狭间的单一底色,而在那薄霭之中,仿佛蕴含着完全不同于尘世光谱的色彩的、循环变化着的一道光。 那光芒的本质似一滴血,似一团火,又似无限光。 压倒性地美丽,又压倒性地让人绝望…… 这片薄雾与芬芳,便是那团火焰仿佛将某种无名的香油燃烧,尔后以烟雾的形式呈螺旋状扩散而成的。 灰白的烟气不断地向我靠近,在我和月亮之间轻柔地飘来荡去,然后飘散成无数缕细细的烟丝,缓缓上升至遥远高天的云座里。 我心想,和自己被裹在毯子里的、僵硬的身体相比,这飘渺的灰烟看上去要美多了。 在逐渐稀薄的薄霭与弥漫着奇怪芬芳的云雾之后,“他”的身影首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懵懂不识“幽灵”为何物的我,向“他”投以疑惑、好奇的视线。 “他”的面貌模糊不清,但我仍然可以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他”正在注视着自己。 起初,我甚至无法看清“他”的身体的轮廓,手和脚的部分像是消失在了空中。 不仅如此,就连躯干中央的部分也是完全透明的,仿如在胸口之上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我想…… “他”恐怕是想把我丢进眼前摇曳的火光中,所以才会站在那里的吧。 届时,我的身体会随着焰火一同燃烧,最后同样化为一缕飘渺的灰烟。 “把我烧了吧……” 不知为何,尚且无法发声的我,竟是在脑海中向“幽灵”此般恳求道。 ——为什么? 某个声音……某个像是孩童一般天真无邪的声音,轻笑着在我混沌的脑海中如是问道。 “因为,不论是什么,被点燃后都会变得很美,不是吗?” 这时,原本微弱的我的心跳,似乎变得比刚才快了。 ——不行。 “……为什么?” ——这是需要交换条件的。 天真无邪的笑声久久回荡,继而那孩子嘲弄似的说道。 ——点燃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最为重要的人,这就是交换条件。当这个人完全燃烧起来时,你将看到最美丽的火柱。而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过这种无与伦比的火焰吧? “……最为重要的?” ——是的。点燃后,你将会看到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的火焰。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残酷的、压倒一切的美,是存在于世界深处而又超越了这个世界的美。你必须亲眼看一看这种美丽得无可言状的火焰。 孩子的声音,说到这里便消失了。 仅剩下那位身着白纱服的“幽灵”,于雾中、月下打着奇妙的手势静静地舞着,仿佛是在饰演一场载满哀惜的能乐一样。 “他”所舞的含义,我自无法明了。 但……自出生时起恍如便未曾哭过的婴孩,却是发出了一声哀凄、悲婉的啼哭,为之而流泪了。 …… 我作孩子的时候,话语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既成了人,就把孩子的事丢弃了。 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样。 ——《歌多林前书》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扫罗之枪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大卫在弹琴……” “扫罗手中举枪……” “扫罗将枪投出……” “心想:‘我要将大卫钉在墙上……’” “我要将大卫刺穿……” “即使会再次被躲过……” 是谁……? ……是谁在我的耳边吟诵着这般诅咒、怨讟似的篇章? 大卫在弹琴……而扫罗举枪。 扫罗把枪投出,想要将大卫钉在墙上…… 这……是? “等等……” “大卫……和扫罗。” “这些话语……似乎令我感到有些印象。” 恍如是从浑浊的泥淖之中悄然盛开的鸢尾花…… 此刻仿佛月下泥沼般的、我的心中有了刹那间的明了。 ——这是我在圣心的神学课上曾经学到的、《撒母耳记》里的篇章。 说起来…… ……为什么会是鸢尾花? 尽管当时可能只是下意识地想到。 “……” 啊啊…… 原来是这样啊…… 我回想起过去自己不知是从哪本书上学到的知识—— 鸢尾花的花名,源于希腊神话中的彩虹女神伊里斯。 彩虹,在古希腊时被认为是连结天与地的桥梁。 而神话中以“彩虹”作为象征的伊里斯,亦是身为连结神与人的、诸神的信使。 诸神委派给祂的任务,便是将人的祈求、幸福、悲哀、怨怒以及祝福传递给神。 同时,祂亦负责将自奥林匹斯山上下达的旨意传递给世人。 因此,那本书的作者似乎也曾在文中将其类比成“天使”或者“先知”。 “众神的使者”。 同为这般的存在,还有……三倍伟大的赫尔墨斯。 还有……还有… “……” 所以…… “鸢尾花”出现于此的含义。 我想……那应该便是“话语”。 人的话语…… 神的话语…… 于混沌而无定形的识海中静谧无声地翻腾、上浮的话语…… “大卫在弹琴……” 听啊…… ̵̸̶̶̸̨̼̜͕͍͈͔̪̘̣̮̖̥̗̪̬͓̠̲̟̻̞̤̳͔͖̥̻͉̮͓̬͓̤̩͉̻̩̘͕̠͍̳̳͔̣̬̰̤̺̹͉̞͚̖̲͈̻̪̜̹͇̭̥̼̹ͮͫ͐̄͐ͯ̑͊ͤͩͬ͛͛̆̐̐͗́̔̊͋̈̐ͥͪ̽ͣͪ̒́̀ͤͬ̃̄̆̈́ͭͣ̇̓̊ͦ̍ͭ͂̽͑ͫ́̽͒̇̾͊ͮͪ̑͑̄̕̕͘͜͢͟͞͝͝͡ͅͅ.̢̬̜͇̳̣̮̩̗͈̝̪̭̲̓̆̄̒̈̊ͧ̈́̋ͥͬ̏͑ͨ͗̿ͨ̃ͧ͒͑̈̚̚҉͖̭̦̲̣͎̗̳̾̓̉̂͑͛ͧ̾͆̆̏̋̄ͤ̕͞͏̧̨̧̡̛̳͙͙͚̮̥̙̖̞͈̜͖̱̻̪̗̱̠̼͈̠͔̯̺̳̥͔̱̟̱̥̣͎̫̰̣͕͆̀̈̓̃͋̐̓ͥ̀̐̐̽̑ͦ͑͗͑̄ͥ͒̀̚͟͜͜͡͞͞.̷͎̱̫̗̗̹̥̟̬̲̲͉͇͉̦̼̞͆̾͑̓͛̀̒͆͆͑ͯ͋ͭͬͤ̏ͬͮͤ͘͠͏̸͏̵̬̰̹̬̘͍͖̤̮̮̣͇̥͉̹̝̰͕̼̫̣͔͙̫̋ͬ̇̅ͤ̀̚ͅ҉̷̸̷̨͍̺̟̳͔̞̙̳̳͕͖̬̮̳̥͇͚̝̘̞̯̦͂̿͆ͯ̋̒̇ͨ́͋̄̃͌̉̈ͮ̿̾ͬ̋̌̂͑ͤ̓ͭ̀͒̌̑̒̎͊͆ͬͬ͟͠҉̶̴̩̥͎͖̻̜̰̪̙̝̺͕͓̹̱͚̪ͦͣ͐́͆̀̀ͪ̍ͫ͂̇ͬ̑̉̓̍̋ͦ͗̌̌̊͊̊́̚͞.̷̷̢̨͔̮̖̠͇̝̳̪̩̩̥͎͔̞̳̣̻͓̜͍͍̦̖̘̤̱̮̘̪̘̘̦͖̪̟̱̥̟͓̐̊̔́̀͛̎̑͌̓͑̿́̏ͭͫ̀͋͋̐̍ͦͦ̀̄̇ͣ̿͗͆̓͆̈́ͨ̓ͫ̆̓ͯ̿̔̑ͧ͛̽̕̚ͅͅͅ͏̡͇͎̳̣̹̀ͭ̿̂ͩ͑̇̕͟҉̨̠͈̼̲̣̣͖̠͓̞̞̄̾.̵̥͈̝͚̘̣̘͍̘͎̟̳̺̗̬̰̤̪̮̞̝̯̣̖̂̿ͫͣ̊̔ͯ́̋̍͞͠҉̴̧̡̛̲̗̭̫͈̺̗̗̭̮͎̗̫̫͉͉͇͚͎͓̦͊ͤ͋͐́̋̃͛̔͒̒ͥ̇͂̽̌̈̎̀͆͑͆ͨͬ̽͌̍̀̚͘͘͡͡ͅ͏̶̢̘͈̪̗̙̩͚̜̳̘̖͇̲̓̐͂͆ͬͧ́̅͋̍́́́͡ͅ.̡̲̤̯͇̟ͯͪ̽̿ͯ̍ͤ̀҉̷̸̷̨͍̺̟̳͔̞̙̳̳͕͖̬̮̳̥͖͕͇͚̝̘̞̯̦͂̿͆ͯ̋̒̇ͨ́͋̄̃͌̉̈ͮ̿̾ͬ̋̌̂͑ͤ̓ͭ̀͒̌̑̒̎͊͆ͬͬ͟͠҉̶̴̩̥͎͖̻̜̰̪̙̝̺͕͓̹̱͚̪̱ͦͣ͐́͆̀̀ͪ̍ͫ͂̇ͬ̑̉̓̍̋ͦ͗̌̌̊͊̊́̚͞.̷̷̢̨͔̮̖̠͇̝̳̪̩̩̥͎͔̞̳̣̻͓̜͍͍̦̖̘̤̱̮̘̪̘̘̦͖̪̟̱̗̗̹̥̟̬̲̲͉͇͉̦̼̞̐̊̔́̀͛̎̑͌̓͑̿́̏ͭͫ̀͋͋̐̍ͦͦ̀̄̇ͣ͆̾͑̓͛̀̒͆͆͑ͯ͋ͭͬͤ̏ͬͮͤ̕̚͘͠ͅͅ͏̸͏̵̬̰̹̬̘͍ 便是这般的旋律。 “扫罗手中举枪……” 扫罗手中所举的那把“枪”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扫罗将枪投出……” 他又是将那把“枪”投向了一个怎样的人? 那是将来的“大卫王”——一位得神庇佑的人。 “心想:‘我要将大卫钉在墙上……’” 恶魔临身的、愚笨而又偏执的扫罗啊。 你可知……妄图刺穿与神同在的大卫王,不亚于以凡铁钉死一位神明? “我要将大卫刺穿……” 你失败了——你的愚行除了徒增笑柄,动摇你为王的威权,没有任何的价值和意义。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吗? “即使会再次被躲过……” ……这样啊。 你的决意……可笑可敬。 那么…… 来吧—— 再一次投射出这把承载着弑神之决意之“枪”……将嘲弄世人的命运钉死在这无际的怨讟上! 扫罗将枪投出…… 事就这样成了。 ——全知全能的神……被钉死在了扫罗的“枪”下。 “扫罗之枪”…… 这把弑杀神明的、可怖、可憎的凶物……究竟是什么呢? 呵呵…… ——那就是“世人的██”呀。 于是…… 我抬起右手,仿若举枪。 霎时,一种类似坠落的感觉压倒性地侵占了我的脑海。 但这种占主要地位的感觉却古怪地没有任何方向,也不受重力的影响,同时……附带着还给我一种身边拥挤着不计其数的无形事物的印象—— 那是一群拥有着无穷无尽且各式各样的性质的事物,却又或多或少地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时……似乎并不是我在坠落,而像是宇宙或是岁月坠落着经过了我的身边。 倏而之间,我开始觉得自己感受到的冲击更像是来自某些外部的力量,而非因由我身体内部的反应而产生的错觉或妄想。 然后,坠落也跟着停止了。 虽是获得了一段短暂的平静,我却依旧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当我进一步凝神细听,我又渐渐开始幻想,觉得自己所感受到的那些冲击就像是浩瀚而又神秘莫测的海洋—— 这片海洋在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暴中掀起了不祥的巍峨巨浪,疯狂撕扯着某些孤立无援的滨岸。 在这有如濒死般惶惑而又满载着不祥与凶兆的阵阵声潮之中,我睁开了双眼。 …… 扫罗无论差遣大卫往何处去,他都作事精明。扫罗就立他作战士长,众百姓和扫罗的臣仆无不喜悦。 大卫打死了那非利士人,同众人回来的时候,妇女们从以色列各城里出来,欢欢喜喜,打鼓击磬,歌唱跳舞,迎接扫罗王。 众妇女舞蹈唱和,说,扫罗杀死千千,大卫杀死万万。 扫罗甚发怒,不喜悦这话,就说,将万万归大卫,千千归我,只剩下王位没有给他了。 从这日起,扫罗就怒视大卫。 次日,从神那里来的恶魔大大降在扫罗身上,他就在家中胡言乱语。大卫照常弹琴,扫罗手里拿着枪。 扫罗把枪一抡,心里说,我要将大卫刺透,钉在墙上。大卫躲避他两次。 扫罗惧怕大卫。因为耶和华离开自己,与大卫同在。 ——《撒母耳记·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梦境巡游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好似旋转木马。 好似云霄飞车。 好似咖啡杯。 好似马戏团。 好似拷问。 好似周末礼拜。 睁开眼的瞬间—— 明明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瞬间,却又是如此地飘忽不定。 仿佛我正行将醒来,又似愈渐沉入梦幻。 那是……鲜艳而又夺目的色彩。 就好像在晴天的向日葵花田里竭尽所能地张开双臂,用尽全力地不断回转。 “你应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 暗夜之中,传来轻笑般的呢喃。 杂乱喧嚣的声响。 吵嚷声,尖叫声,谈笑声,呜咽声,欢声,悲鸣…… ——宛如记忆中万人的心声反复无常地搅动、歪曲所形成的漩涡。 稀奇而令人怀念。 明明欢乐,胸口却苦闷起来—— 快停下! 已经够了! ——或许我大喊着这样的话。 我捂住肚子,快笑出泪了。 如同八音盒摔落在地时那好似惨叫的、奇妙的声响…… 一切自此戛然而止。 回过神时…… 方才还紧闭着的、我的眼帘,此刻已然随着我的清醒而缓慢睁开。 起初,视野之间仿如只有一片耀眼夺目的纯白。 ……是因为在色彩的世界里尽情地玩耍过吗? 不使劲地眨眨眼睛,会炫目得睁不开眼。 光线透过一扇扇拱形的方格窗户,照亮了这个古怪而又美丽的房间。 这时,我才遽然注意到—— 方才呈现在我眼前的色彩……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纯白。 一张张带有丝绸质感的帷幕,以及四下铺陈的、印有神秘花纹的地毯,皆在伴随着光与影的跃动,五光十色地变幻着色彩。 除此之外,在这个并不狭小的房间之内,还排布着一些样式精巧的坐垫、沙发及座椅。 一些略带异域风情却又称不上是极其怪异的装饰与花瓶,也遍布在眼所能见的各个角落。 “这里……是哪里?” ……究竟已经是第几次在心底暗自思考这个问题? 像这般徒然于梦中醒来,于我而言……已是并不罕见的场景。 可是…… 这一次苏醒之后所见到的景象,却是莫名地令我感到无法安心。 这个房间…… 明明它在装饰上都趋于现代,却又带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异界的气息。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在此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我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不,不对…… ——也许我做了不止一个梦。 可醒来之后,我却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梦的内容。 那像是一个关于月光、烟火以及幽灵的梦…… 还有话语、鸢尾花、大卫与扫罗…… 尽管如今我还尚未知晓以上两者是否存在什么关联或者共通,但这些梦境确实都曾一度令我的心为之而颤鸣和悸动。 然……梦终究是梦。 ——终会醒来,也必定会有在此之前的时候。 但自从我进入到那个“黑夜”统治的世界以后,梦与现实的分界已经变得过于暧昧和模糊,以至于我几乎无法分辨故往、当下是梦非梦。 简直就像是于几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来回穿梭…… 在那里…… 有疯狂、邪恶的旧神明,也有渎神的非人之物。 那实在是……过于混沌了。 在这场狂气与扭曲交错的舞台剧的剧幕尽头……究竟等待着何等之物? 事到如今…… 我已无法分别何为真实,何为妄作。 那个逐渐为无意识地徘徊的人潮所吞没的“箱庭世界”…… 以及搭乘着恍若驶向异界的电车所抵达的“暗闇世界”…… 还有我故往生活至今也是卡夫卡君所在的“现实世界”…… 以上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 明明应该毫不迟疑地说出那个自己一直相信的答案…… 可是…… 此时此刻,我竟有些无法明辨。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我……会梦见我梦见我吗? ……我不知道。 既然无法通过思索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那么……就只好在现有的线索的基础上提出一个最为恰当的假定。 ——假定“以上三个世界皆为真实不虚的存在”。 或许……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也只有在这般的假定的基础上,我在那些世界里所经练的一切,才并非徒劳地重复着水中捉月。 倘使否定只能带来彻彻底底的虚无和绝望…… 那么……不妨暂且肯定这一切。 于是,我沿着汹涌、浩荡地冲刷而下的记忆之海向上溯流…… 每当我拨开浪潮试图向前迈出一步,身前那股仿佛足以排山的巨势便会将我推至更远。 冰冷、刺骨的潮水将我的身躯包裹,宛如遵循着某种古老的意志一般,将一种未知、致死的“毒素”向我的体内注入。 倏而…… 我先是感到一阵恍惚。 紧接着,一种茫然的、对于不可知之物的恐惧,缓慢却又坚定而严酷地爬进了我的意识,并且逐渐压倒了其他的感觉。 由于这股恐惧来得太过于突兀,以至于我完全无法分析其源头。 因此,它反而显得愈加强烈起来,而且似乎还与一种如贼来到一样、悄然接近的威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那威胁……并不是死亡,而是某种前所未闻而又难以言说的东西,甚至要比死亡更加骇人与可憎。 不久,我意识到潮水令人战栗的冲击便是这种恐惧的直观象征。 伴随着躯体与其无意识的共振,它们还在反复刺激着我的恐惧。 浪潮不断激起的回荡,在我精疲力竭的脑海中令人发疯地悸动着,让我的迷茫和不安变得愈发强烈。 冲击的源头……似乎就在我的脚下。 ——仿佛是来自地壳的深层,又或是深海无底的大渊之中。 霎时,一阵前所未有的巨浪的冲击传来—— 它是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将我推倒、掀翻。 无能为力的我,身体与意识都渐渐开始下沉…… 然后……我看到了沉眠海底的、霜结的永冻之高原,以及由连绵的山体雕刻而成的旧神之雕塑。 ——此刻,那头戴锥形的顶冠、生有如狼的双首的巨物正行于海中。 在这尘世之顶,万山之巅,尘世间的诸神仿若仍在那座无人知晓的、漆黑的缟玛瑙城堡之中起舞。 “天边”垂落下七彩的天帷,宛如极北的天光,又若晴霁的霓虹。 而在那最为晦暗、幽深的古老太虚之中,则蠕动、潜伏着不计其数的无定形之物。 正是这般的场景,存在于我的记忆之海的底部。 而我心里说:“这是我的回忆,也是我的……梦境巡游。” 第一百二十章 小黑三宝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从前有个小孩叫小黑三宝。有一天,他穿上妈妈给他做的红色的大衣,蓝色的裤子,紫色的鞋子,带上绿色的雨伞,去丛林里探险。 小黑三宝在丛林里遇到了一只老虎,老虎说:‘我要吃掉你!’他惊恐万分,说:‘老虎老虎,不要吃掉我,我给你我的红色大衣,你就放我走。’老虎欣然同意,穿上小黑三宝的红色大衣,边走边说:‘我现在是森林里最酷的老虎!’ 小黑三宝继续他的丛林探险,不幸的是,他又遇到了第二只老虎,而它觊觎他的蓝色长裤。于是这次他用自己的蓝色长裤换回了一条命。 更加不幸的事发生了,小黑三宝又遇到了第三只老虎。这次他送出了自己的紫色鞋子。 遇到第四只老虎时,他连自己绿色的雨伞也给出去了。 可怜的小黑三宝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可是等等——他躲在一棵大树后边,看见四只老虎开始争吵,它们都说自己是森林里最酷的老虎,谁也不肯让步。于是它们追逐起来,为了保证发挥,还将从小黑三宝那儿夺来的衣服全脱掉了。小黑三宝于是从树后跳出来,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拿走了自己的伞。 老虎们都很生气,但它们没时间理小黑三宝——因为它们忙于互相追逐。老虎们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小黑三宝都无法分辨它们的腿,直到它们都化成了一大滩黄油,堆在树下。 小黑三宝的爸爸这时候下班回来,他说:‘这是多么棒的黄油呀!’他拿罐子将黄油装好带回家里,小黑三宝的妈妈用这些黄油做了一大堆闪亮的黄棕色的烙饼,颜色就像老虎的皮毛一般。 妈妈吃了27个烙饼,爸爸吃了55个,小黑三宝吃了169个,因为他实在是太饿了……” ……听母亲大人讲了奇妙的故事呢。 不过…… 如今的我,早已记不清那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回想起呢……? 怀抱着这般的疑虑,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变的是那有如潮水一般恐怖而令人战栗的冲击…… 然而…… 此时此刻,我发觉自己已经不再身处在那个四周挂满奇异幕帘的、古怪而又美丽的房间里。 身后……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狭窄走道。 布设在这走道两边、装饰有阿拉伯式蔓藤花纹的壁挂烛台中的蜡烛,照亮了这片莫名使我心底产生一种仿佛与世隔绝的幽闭感的空间。 至于前方…… 则是一道闭合着的、以“赤红”为主色调、由上而下色彩渐变的门帘。 “……” 眼望着这般的景色…… 我的心里,似乎隐隐约约有些了然的念想浮现。 可细加思索……却又浑然未觉。 于是,我又不经意地将目光移向了身畔点亮着的壁挂烛台。 烛身融化所产生的蜡油,还未向着烛台之上淌落。 “这些蜡烛……应该刚点燃不久。” 也就是说…… ——点燃这些蜡烛的“人”,不久之前仍在此处。 果然…… 在这座古怪的建筑里,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人”在吗? 那会是这座房屋的主人吗……? 还是说……会是像我一样误闯此处的不速之客呢? 除却好奇心外,似乎还有着某种难以言状的东西,在这片无底的神秘深处吸引着我。 ——吸引着我向着门帘之后未知的区域踏足。 那里……大概便是那阵冲击的来源之处。 至今,我仍无法将那股单调的冲击从我的脑海里驱逐。 每当我沉静下来时,那种声音就会变得既令人着迷而又可怖。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矛盾的渴望—— 尽管我身体仍在不住地颤抖,却开始渴望找出它们的源头。 于是—— 我走向了靠近冲击源头的一侧,同时也推开了那道赤红的帘幕。 在穿过其间的那一刹那……我感到一阵轻微的恍惚。 而下一秒,于这道帘幕的背后…… 我看到了令我讶然……却又是在料想之中的景物—— 一道闭合着的、以“橘黄”为主色调、由上而下色彩渐变的门帘。 “果然……是这样吗。” 倘使我的猜想没有出错…… 恐怕……在这条狭窄的走道里,共计存在着七扇“门户”。 而七扇“门户”上附着的色彩,则对应着彩虹的七段光谱。 可是……这又是因由何故? 在我先前所做的梦中……似乎也曾出现过与彩虹相关的象征之物。 “……话语……鸢尾花……虹之女神……伊里斯……诸神的信使……” 独自呢喃的我,穿过了眼前的下一扇“门户”。 ——又是一阵忽如其来的、奇异的恍惚。 在找回了身体的平衡感后,我暂且于此处停下了双足。 “而这次是……‘黄之门户’。”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 那么……不妨便一鼓作气地走到这“七之虹门”的尽头吧。 一步,一步…… 我愈是向着前方的虹门迈出脚步,意识便愈是陷入不可名状的恍惚…… 穿过“绿之门户”。 似有凉风自我上衣的领口透入。 穿过“青之门户”。 扎起的头发忽而散落在我肩头。 穿过“蓝之门户”。 足底之下蓦然如踏冰一般刺骨。 怔怔地……我停下了脚步。 低头望去—— 直到这时,我才发觉…… 原本穿于脚下的皮鞋、戴于胸前的领结、系于长发的系带……皆已消失不见。 方才被我抛诸脑后的《小黑三宝》的故事,此时此刻再度萦绕在我混沌的脑海间—— “第一只老虎,夺去了红色的大衣。” “第二只老虎,夺去了蓝色的长裤。” “第三只老虎,夺去了紫色的鞋子。” “第四只老虎,夺去了绿色的雨伞。” ……为什么当时我没能察觉到呢? 这个古怪的童话中先后登场、夺走小黑三宝身上的一切的四只老虎……其实是在暗喻苏美尔神话中的天之女主人——女神伊南娜为篡夺幽世的权柄而下到冥界后所穿过的七重门。 穿越这七扇门户,便是冥府女神——埃列什基伽勒允其踏入冥界而为祂设下的考验。 女神伊南娜每穿过一扇门,冥府的守门人便会剥去祂身上象征着天之威权的一件装饰。 进入第一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头巾。 进入第二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珠链。 进入第三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宝石。 进入第四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胸饰。 进入第五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金戒。 进入第六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量杆。 进入第七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衣裙。 就这样,女神伊南娜走过了七扇门,但已经一无所有、一丝不挂了。 失去一切的伊南娜进入冥府,并没有被礼遇。 祂被抓到冥府七判官的面前,被判有罪,饱受凌虐,直至沦为死尸,悬尸冥界。 自此,公牛不再跳到母牛的身上,公驴不使母驴妊娠,街市上男人不再使处女怀孕,男人睡在他自己的房间,少女也只能独守空房。 ——因为祂是“阿施塔特”,亦是“亚斯他录”,并一切司“丰饶”、“繁育”之神。 …… 她将心绪从伟大的天转到伟大的下界。 女神将心绪从伟大的天转到伟大的下界。 伊南娜将心绪从伟大的天转到伟大的下界。 我的女主人舍弃了天,舍弃了地,降临到那冥府。 伊南娜舍弃了天,舍弃了地,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恩的室,舍弃了拉加尔的室,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乌鲁克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巴德·提比拉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扎巴拉玛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阿达卜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尼比鲁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绮什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阿卡德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乌玛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乌尔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绮西嘉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格尔苏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伊辛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阿克沙克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舒鲁帕克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舍弃了在卡扎鲁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她带着七份神力。她收集那神力并将它们握在手中。 带着那强大的神力,她上路了。 她将头巾戴到头上,那是为旷野而准备的头饰。 她将假发戴到额头上。 她将青金石做的珠链戴到脖子上。 她将两个蛋形的珠子放到了她的胸部上。 她用帕拉的衣裙,那女士的服装,来遮挡住她的身体。 她将名为“让一个男人来吧,让他来”的睫毛膏涂抹到她的眼睛上。 她将名为“来,男人,来吧”的胸饰放在她的胸部上。 她将一个金环放在手中。 她抓着青金石制的量杆和那量线。 伊南娜向那冥府进发。她的使者妮苏波跟随着她。 神圣的伊南娜对妮苏波说道: “来啊,我神庙的忠贞的使者,我那永远言语公道的使者,我那永远说着值得信任的话语的护送者啊。我将予你指示,你必要遵守这指示;我将予你些话语,你必要遵守这话语。” “我将于今日去到那冥府。当我到冥府后,你去那废墟之丘上为我哭号。在圣所内为我击鼓。为我营造神居之所的环。” “在那大庭广众下,为我撕裂你的眼睛,为我撕裂你的鼻子,为我撕裂你的耳朵。在那私下独身时,为我撕裂你的臀部。像一个穷人,你要穿着单薄的衣物独身去那神庙,那恩利尔的居所。” “当你来到那神庙,那恩利尔的居所,你要在恩利尔面前哭号:‘父神恩利尔啊,不要让任何人在冥界杀掉你的女儿。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金属饰品与冥界的尘土糅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青金石制品与石匠的石头一并被劈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黄杨木制品与木匠的木头一并被劈裂。别让伊南娜,那年轻的女士,在冥界被杀掉。’” “若恩利尔于此事不予援手,那就去乌尔。在乌尔的神庙,当你进入那神庙,那南纳的居所,你要在南纳面前哭号:‘父神南纳啊,不要让任何人在冥界杀掉你的女儿。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金属饰品与冥界的尘土糅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青金石制品与石匠的石头一并被劈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黄杨木制品与木匠的木头一并被劈裂。别让伊南娜,那年轻的女士,在冥界被杀掉。’” “若南纳于此事不予援手,那就去埃里都。在埃里都,当你进入恩基的居所,你要在恩基面前哭号:‘父神恩基啊,不要让任何人在冥界杀掉你的女儿。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金属饰品与冥界的尘土糅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青金石制品与石匠的石头一并被劈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黄杨木制品与木匠的木头一并被劈裂。别让伊南娜,那年轻的女士,在冥界被杀掉。’” “父神恩基,伟大的智慧之主,知晓那赐予生命的植株,知晓那赐予生命的清水。他将是重新带给我生命之人。” 当伊南娜去往那冥界,她的使者妮苏波跟随在她身后。她对她的使者妮苏波说:“现在去吧,我的妮苏波,要小心,不要忽视我予你的指示。” 当伊南娜来到那神殿甘泽,她气势汹汹地挤推着冥界的大门,她气势汹汹地向那冥界的大门怒吼:“开门,守门的家伙,开门!把门打开!南提,开门!这只有我自己,而且我现在就要进去!” 南提,冥界的守门人,向神圣的伊南娜回复道:“你是何人?” “我是东行的伊南娜。” “若你是东行的伊南娜,那你为何要来到这不归之地?你怎会将心思转到这旅人的无回之路上?” 神圣的伊南娜回答道:“因为那神圣的埃列什基伽勒,我的姐姐,她的丈夫古迦兰纳死去了。为举办他的葬礼,我的姐姐将慷慨地为他的苏醒奠酒——这便是原因。” 南提,冥界的守门人,向神圣的伊南娜回答到:“待在这,伊南娜。我将向我的女主人报信。我将向我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报告你所说的一切。” 南提,冥界的守门人,来到他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的宫殿,说道:“我的女主人啊。外有一女,孑立孤身。是伊南娜,你的姊妹,她来到了神殿甘泽。她气势汹汹地推着冥界的大门,她气势汹汹地冲那冥界的大门怒吼。她舍弃了那神庙并下到这冥界。” “她收集了七份神力。她收集了那神力并将其紧握于手。她带着那伟大的神力出发。她将头巾戴到头上,那是为旷野而准备的头饰。她为她的额头带上了假发。她将青金石做的珠链戴到脖子上。” “她将两个蛋形的珠子放到了她的胸部上。她用帕拉的衣裙,那女士的服装,来遮挡住她的身体。她将名为“让一个男人来吧,让他来”的睫毛膏涂抹到她的眼睛上。她将名为“来,男人,来吧”的胸饰放在她的胸部上。她将一个金戒戴在手中。她抓着青金石制的量杆和那量线。” 当埃列什基伽勒听到这一切,她拍了一下大腿,她咬着嘴唇,对守门人的报告耿耿于怀。她对南提,她的守门人,说道:“来,南提,我那冥界的守门主管,不要忽视我予你的指示。关闭那冥界的七门。让那神殿甘泽的门逐个打开。至于那个女人,等她进门后蹲下时,取走她的衣物,将它们带走。” 南提,冥界的守门人,将他女主人的话语谨记于心。他关闭了冥界的七门。他逐个打开了神殿甘泽的门。他对神圣的伊南娜说,“来吧,伊南娜,进来吧。” 伊南娜进到第一扇门之后,那头巾,那为旷野准备的头饰,从她的头上被拿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她进到第二扇门之后,那小小的青金石制的珠链从她的脖子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她进入到第三扇门之后,那两个蛋形的珠子从她的胸部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她进入到第四扇门之后,那名为“来,男人,来吧”的胸饰从她的胸部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她进入到第五扇门之后,那金戒从她的手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她进入到第六扇门之后,那青金石制的量杆和量线从她的手中被拿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她进入到第七扇门之后,那帕拉的衣裙,那女士的服装,从她的身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在伊南娜蹲下后,她的衣服被脱下,并被带走。接着她将她的姐姐埃列什基伽勒从王座上赶走,并坐到了那王座上。阿努纳,冥界的七判官,呈上那针对伊南娜的决案。他们凝视着她,那是死亡之视。他们对她讲话,那是嗔怒之词。他们对她吼叫,那是重罪之叱。这饱受凌虐的女人沦为死尸。她的尸体被悬挂在那锐钩上。 ——《伊南娜下冥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之岩户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舞兮舞兮圣巫女 饰撩于首 望火焰而伴之,蹈兮 舞兮舞兮圣巫女 饰聆于耳 循风音而随之,蹈兮 舞兮舞兮圣巫女 饰响于项 窥水面而翩之,蹈兮 舞兮舞兮圣巫女 饰散于胸 望首而效仿之,蹈兮 飞兮飞兮使役鸟 腰间锦带焉能绑 寻土之向振翅翔 摇兮摇兮圣方舟 腕附饰物韵律出 殷切盼鸟心载浮 舞兮舞兮圣巫女 天衣于身 背舟而旋之,蹈兮 心真意诚将舞扬,七门至始为君开……” 这是……什么声音? 像是有什么人……在以一种奇异的节律击打着钲和太鼓的声音。 ——其间,似乎还掺杂着渺远的歌声与铃铛碰撞奏响的旋律。 “附近……是在举行什么仪式或者祭典吗?” 再者说…… “这里……又是哪里?” ——这个似有宏大的祝祷声在传响的未知之地。 为了看清眼前的世界…… 在此起彼伏的唱叹吟咏及仪典乐曲声中,不安的我缓缓地将双眼睁开了一道狭隙。 “……?!” 见证了此间世界之本相的我,险些就要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却又在下一刻死死掩住口鼻。 “那是……什么东西?” 黑…黑色的…… ……太阳? 以及……伏行于这为无际的赤血之色所浸染的天穹之下的、数之不尽的类人暗影。 尽管这周遭的一切恍如都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异界的气息,但是盘踞于此的一座标志性的建筑……还是让我意识到了这片森严而又谲异的地域的正体。 “……下鸭神社……糺之森……” 身为京都府的住民……我自然也来过这里。 ——它是平安时代以前最为古老的神社之一,同时也是京都三大祭中的“葵祭”举行之地。 “所以……这里果然是在举行某种祭典吗?” 念及“祭典”一词…… 我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那座暗红色的城镇——高德斯伍德的中心、环绕于那镜塔边缘、永续地轮转、演奏且低吟的矮小人影。 明明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出离的相似性。 但我却莫名觉得…… ——这两场诡秘、盛大的仪轨之间,有什么东西扭曲得浑然一体。 只要尝试去比较看看…… 兴许……就能够发觉两者之间存在着的那种关联吧。 仿佛是受到了某种隐秘而不可知的伟大实在的吸引,我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向了那片“暗潮”涌动的区域中心。 尔后……见到了那般不思议的场景。 位于这可怖的森罗万象的最中心、为无穷以计之暗影所簇拥、瞩目的……是一位如天人般端丽、华贵的少女。 ——头戴“鸠之归还”纹饰天女七重冠,身披十六瓣八重表菊纹十二单。 “是旧宫家……还是皇族?” 天女一振袖,歌声一唱歇。 ——伴随着那奉神之御咏歌的每一次唱诵,少女皆挥振着手中的鉾先铃随之起舞。 此行此举……几乎到了堪称“苦行”的程度。 仅仅是身着这约莫半百斤重的华丽朝服,于那纤瘦的少女来说便已是非凡的重负。 何况那少女并非于此处停步驻足,而是遵循着神乐之音律踱步、傩舞。 所谓“神乐”,即“献予神明之乐舞”。 这般的仪蹈,最初来源于《古事记》中所述—— 古之天津神、由父神伊邪那歧在洗涤自身所染上的黄泉之浊气时所诞下的三贵子之一的素盏呜尊,因由争胜、玩闹之心而于高天原先后犯下了祸乱古代农时的八种天罪——“畔放”、“沟埋”、“樋放”、“频播”、“串刺”、“生剥”、“逆剥”、“屎户”。 对此,《古语拾遗》中有云: “其后,素盏呜尊,奉为日神,行甚无状。种种凌侮。所谓,毁畔。古语-阿波那知、埋沟。古语-美曾宇美、放樋。古语-斐波那知、重播。古语-志伎麻伎、刺串。古语-久志佐志、生剥、逆剥、屎户。如此天罪者,素盏呜尊,当日神耕种之节,窃往其田,刺串相争。重播种子。毁畔,埋沟,放樋。当新尝之日,以屎涂户。当织室之时,逆剥生驹,以投室内。此天罪者,今中臣祓词也。蚕织之源,起于神代也。” 犯下天津八罪、不知悔改的素盏呜尊,终于触怒了一再忍让的天照大御神。 ——怒不可遏的祂,闭上天之岩户,要令天再无日,地亦尽陷昏黑。 自此,高天原及苇原中国当即陷入永久之夜。 群神愁迷,手足罔措。 于是,八百万神聚于天安河原,依思兼神之计,锻八咫镜及八尺琼勾玉,悬于掘自天香山之神木,并由天宇受卖命以天香山的日影蔓束袖,以葛藤为发鬘,手持天香山的竹叶的束,覆空桶于岩户之外,望地水火风而蹈。 日神问曰:“比吾幽居,天下悉闇,群神何由如此之歌乐?” ——岩户至此为之开。 行道两侧观礼的人群,此刻正逐渐向外退去。 我知道……是因为祭典的队伍已经愈发临近了。 不论是身为御神子的少女的面容也好,还是那不断传响的奉神御咏歌的旋律……现下在我的五感中皆已变得愈加清晰。 不由踮起脚尖,试图看得更远。 直至真正看清了那名少女的姿容的那一刻…… 我的脑海……宛如不堪重负地发出了颤栗一般嗡嗡作响的轰鸣。 因为……我曾见过那名少女。 ——那是在日本史课本上出现过的、尚未继承大统之时、以内亲王之身出任“斋王”的帝。 …… 于是建速须佐之男命对天照大御神说道: “因为我的心是洁白的,我生了柔和的女子。这样看来,自然是我胜了。”这样说着,便乘胜胡闹起来,毁坏天照大御神所造的田塍,填塞沟渠,并且在尝新的殿堂上拉屎。但是天照大御神并不谴责他,替他解说道: “那好像是屎的是因为喝醉了呕吐的东西吧。毁坏田塍,填塞沟渠,大约因为地面可惜,所以那样做的吧。”建速须佐之男命的胡作非为却不止歇,而且加甚了。当天照大御神在净殿内织衣的时候,他毁坏机室的屋顶,把天之斑马倒剥了皮,从屋上抛了进来。天衣织女见了吃惊,梭冲了阴部,就死去了。于是天照大御神惊恐,关闭天之石屋的门,隐藏在里边。高天原立即黑暗,苇原中国亦悉幽暗,变成永久之夜。于是恶神的声音如五月蝇似的到处起哄,种种灾祸都起来了。 于是八百万众神聚集于天安之河原,依了高御产巢日神之子思兼神的计画,招集长夜之长鸣鸟使之鸣唱,取天安之河上的天坚石,采天金山的铁,招冶工天津麻罗,使伊斯许理度卖命作镜,使玉祖命作美丽的八尺勾玉的串饰,使天儿屋命布刀玉命取天香山牡鹿的整个肩骨,又取天香山的桦皮,举行占卜,拔取天香山连根的神木,上枝挂着美丽的八尺勾玉的串饰,中枝挂着八尺之镜,下枝挂着青布白布,作为御币,使布刀玉命持币,天儿屋命致祷。又使天手力男命立在岩户的旁边,天宇受卖命以天香山的日影蔓束袖,以葛藤为发鬘,手持天香山的竹叶的束,覆空桶于岩户之外,脚踏作响,恣意舞蹈,壮如神凭,胸乳皆露,裳纽下垂及于阴部。于是高天原震动,八百万众神哄然大笑。 天照大御神觉得诧异,稍开天之岩户从里边说道: “我隐居此处,以为高天原自然黑暗,苇原中国也都黑暗了,为甚天宇受卖命还在舞蹈,八百万众神这样欢笑呢?”于是天宇受卖命回答道: “因为有比你更高贵的神到来了,所以大家欢喜笑乐。”这样说着的时候,天儿屋命及布刀玉命举起镜来,给天照大御神看。天照大御神更觉得诧异,略略走出门外来看,隐藏着的天手力男命即握住她的手,拉了出来。布刀玉命急忙将注连挂在后面,说道: “以内不得进去。”天照大御神即出岩户,高天原与苇原中国都自然明亮起来了。于是八百万众神共议,罚建速须佐之男命使出祓罪献物千台,并切取上须,拔去手脚指爪,驱逐出去。 ——《古事记》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无所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脚下……是新近被冲刷出的、松软的红土危崖。 ——周遭骇浪翻腾。 世界在我眼前一分为二,恍若被一道不可视之线给切开了一样。 在那团不定形地熊熊燃烧、宛若炬火摇曳的日轮之下,是令我感到仿佛身陷高烧诱发的谵妄的苍穹与海洋。 两者之中……都存在着一道奇怪的分界。 倘使面向眼前那扇雕有诸多难以言状之巨物形象的大理石门,这块窄小陆岬两侧的天海竟是呈现出一种世界两极般的景象。 在我的左侧,是一片温和起伏着的海洋,巨大的、翡翠色的波浪在明亮的阳光下平和地翻腾。 ——那太阳的位置与模样让我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但我说不出是为什么,即使现在也难以言表。 而我的右侧,同样也是一片海洋,但它的色彩却是宝石蓝,平静祥和,只是微微泛起一些浪花。 这片湛蓝之海上的天空相较显得更加阴沉,波浪冲刷出的低矮也更接近灰白而非红色。 就连前方这座主体是由大理石砌成的房屋,也是一样。 它的建筑风格既怪异又复杂,古典地融合了东西方的技法——转角是科林斯式的立柱,但红色的砖瓦却有些像是中国的宝塔。 诸多来自于曾经的地上万国的要素,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式奇妙地杂糅。 由此而降生的……便是此般不可名状之物。 我竟一度曾想:“这房屋……会不会也是一种活物?” 但下一刻……我又硬生生地掐灭了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 毕竟,方才我还置身其中…… ——意识苏醒在那个挂满色彩变幻的幕帷的、古怪而又美丽的房间,又于此后穿过了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狭窄走道中的七扇“门户”。 再然后…… 我做了一个梦。 ——那是看起来似乎与眼前、当下我所在的此处毫无关联的、斋王时代的帝头戴天冠、身着朝服举办奉神之典仪的梦。 我只记得这个梦的开始……却并不知晓它的结束。 最后……发生了什么? 有关于此的印象,一点也没能得以残留。 我只知道…… ——梦醒之后,我就站在了这块仍在经受着骇浪冲刷的赤红陆岬。 我想…… 大概,这便是我穿过屋内狭窄走道中的“冥府七门”所抵达的终点。 同时也是……世界的尽头。 在我身后,只有无时无刻不在席卷、侵蚀着内陆的、充满恶意的浪涛与涡流。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天空与海仿佛都在向我诉说—— “这里,即是终点,也是极限,亦是虚无,乃是尽头……” “停下吧……否则你将一无所有。” 这里,就是世界的边界。 “The End Of The World”。 ——“世界末日”,亦是“世界尽头”。 “停下吧……” “否则……我将一无所有。” 如今的我,已然走到了此处。 那么…… ——在我身上,究竟还余有何物? 穿过了那七扇“门户”…… 同时也意味着,我失去了自己身上原本拥有的七样事物—— 穿过“绿之门户”。 我失去了戴于胸前的领结。 穿过“青之门户”。 我失去了系于长发的系带。 穿过“蓝之门户”。 我失去了穿于脚下的皮鞋。 那么…… ——在穿过其他四扇门的时候,我又失去了什么? 那些事物的消失,隐秘到一时我也无法察觉的地步。 但是当下自省,我已发现了其中的三样事物。 其之一,是那台与我现实之中所用的全然相同的、加载了梦间通信、在过去我曾用以和卡夫卡君取得联系的智能手机。 其之二,是那张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上衣的口袋中、其上印满黑色蔓草图案的花纹和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字的绿色门票。 其之三,是原本穿于我现今已是赤裸的小腿上、长度尚未及膝、符合日本女子高中生仪容仪表礼仪规范的黑色长筒袜。 可是…… 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找出自己身上失却的第七样事物。 “……那究竟是什么?” 无从察知。 毫无线索。 而如果我的猜想没有出错…… 在我穿越“冥府七门”的旅途之中…… 它必是先悄无声息地将我身上于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事物剥夺……而后才以夺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物的方式来将这一规则显露。 最先消失的……也是最为重要的、隐秘的事物。 于是,我决心要将这一事物找出。 哪怕徘徊在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 沉默在无际蔓延的孤独与潮声中,我以左手轻轻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狂风呼啸着,这使你充满了决心。 *因你心底深知…… *除了这份决心,你已一无所有。 …… 关于鸦片所带来愉悦与苦痛,前人早已做过许多记载。德·昆西所感受到的狂喜与恐惧、以及波德莱尔[注2]曾抵达过的人造天堂都以一种艺术的形式得到了诠释,并被保留了下来,进而变得不朽。而世人也因此对这些被灵感眷顾的梦想家所进入的世界,以及这些隐晦世界所展现出的美妙、恐怖与神秘,有了充分的了解。可是,尽管已有了如此之多的叙述,却仍没有人敢透露那些展现给心灵的幻像所蕴含的真正本质,也没有人敢暗示那些前所未闻的道路通向哪里——虽然分享药物的人总会无法抗拒地顺着这些华丽而又充满异域风情的道路走下去。德·昆西曾因此被带到了亚洲——这片土地上拥挤着朦胧的幽影,它那可畏的古老让人印象深刻,甚至“他们的民族与姓氏所拥有的大把年纪已完全掩盖了单独个体所表现出的年轻感觉。”——但是,有些地方却要比他不胆涉足的区域更加遥远。那些走得太远的人很少能返回现实;即使他们能折返回来,也会从此变得缄默寡言,或者疯癫错乱。我也服用过鸦片,但仅只一次——那时候正值瘟疫横行,医生们会试图用这种东西来缓解那些他们无法治愈的极度痛苦。那次我服用了过量的鸦片——因为治疗我的医师那会而正被担惊受怕和日夜操劳搞得精疲力尽——而这次事故让我旅行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不过,我最后还是折返回到了现实,并且成功地活了下来。但自那之后的夜晚便充斥着稀奇古怪的记忆,而我再也不允许任何医生对我使用任何鸦片类的药物。 用药的时候,难以忍受的疼痛与冲击正折磨着我的大脑。因此,我根本没有考虑往后的事情;当时的我只是一心想着要摆脱痛苦与折磨,被治愈也好,不省人事也好,哪怕就此死去也是个不错的结果。由于那时候我已有些神智昏乱了,所以很难确定转变发生的具体时间;但我觉得体内的药物早在那些冲击变得不再疼痛之前便开始生效了。正如前面所提到的一样,我服用了过量的药物;所以我的反应可能也和正常用药者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当时,一种类似坠落的感觉占据着我脑海,但这种占主要地位的感觉却古怪地却没有任何方向,也不受重力控制;同时,附带着还有一种身边拥挤着不计其数无形事物的感觉——那是一群群拥有着无穷无尽各式各样性质的事物,却又或多或少地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时,似乎并不是我在坠落,而像是宇宙或岁月坠落着经过了我的身边。突然之间,我的疼痛消失了,我开始觉得自己感受到的冲击更像是来自某些外部的力量,而非我身体内部的反应。然后,坠落也跟着停止了,我获得了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却依旧觉得心神不宁;当进一步仔细倾听时,我幻想着觉得那些冲击就像是浩瀚而又神秘莫测的海洋——这片海洋在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暴中掀起了不祥的巍峨巨浪,疯狂撕扯着某些孤立无援的滨岸。于是,我睁开了眼睛。 短时间内,我身边围绕着的事物似乎颇为模糊混乱,就像是投影仪在无可救药地失焦后映射出的图像。但渐渐地,我意识到自己正一个人待在某间古怪而又漂亮的屋子里。光线从许多扇窗户中透进来,点亮了这个地方。但我对这座房间的确切用途一无所知,因为我的思绪依旧没有稳定下来;不过,我注意到许多颜色变幻莫测的毯子与帏帐,还有一些样式精巧的桌椅、坐垫与沙发床;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些略带异域风情却又并非完全怪异模式的雅致花瓶与装饰。我注意到了这些东西,但它们却并没有在我的思绪中占据太长的时间。一种茫然的、对于未知的恐惧缓慢却又坚定而冷酷地爬进了我的意识,并且逐渐压倒了其他的感觉;由于完全没办法分析这种恐惧的源头,所以它反而显得更加强烈起来,而且似乎还与一种悄然接近的威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威胁不是死亡,而是某种前所未闻而又难以言说的东西,甚至要比死亡更加骇人与可憎。 不久,我意识到那些让我战栗的冲击即是这种恐惧的直观象征,而且它们还在反复刺激着我的恐惧——它们不断激起的回荡在我那精疲力竭的大脑中令人发疯地悸动着——让这种恐惧变得越来越强烈。冲击的源头似乎自我所处建筑下方的某个地方,而且让我在脑海里联想起了最为令人战栗胆寒的情景。我觉得某些可怖的场景或事物正潜伏在四周挂着绸缎的高墙之后,皱缩着躲避我从那些令人困惑地开在四周墙上的拱形方格窗户中望出去的视线。当察觉到这些窗户上都装着百叶窗后,我立刻关上了所有的窗户,并且在关闭窗户的时候竭力避免去查看外面的情况。然后,我从一张小桌子上拿起了火石与钢条,点燃了装饰有阿拉伯式蔓藤花纹的壁挂烛台中的蜡烛。关闭的百叶窗与逐渐亮起的人造光源为我增添了几分安全感,也让紧张不安的神经稍稍平稳镇定了下来,但我却无法将那种单调的冲击赶出脑海。而当我变得更加镇定时,那种声音却变得既恐怖而又令人着迷起来。这让我产生了一种矛盾的渴望——尽管我仍就抖得厉害,却开始渴望找出它们的源头。于是,我走向了靠近冲击源头的一侧,拉开了一道门帘。门帘后是一条挂满了布帘的狭窄走道——走道的尽头有一扇经过精心雕刻的大门与一张巨大的凸窗。接着,我被不可抗拒地拉向了那扇窗户,但心中那些不甚明了的忧惧似乎在以同样的决心阻碍着我的前进。当靠近窗户的时候,我能看到水流在远处混乱地翻腾回旋。而当我最终抵达窗户前,探出头去扫视四周的时候,环绕在周围的辽阔景色以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涌入了我的脑海。 我看见了一片生平从未见过的景色——除非身陷在高烧诱发的谵妄里,或是坠入了鸦片创造的地狱中,否则绝不会有任何活人曾见过这种景色。我身处的这座建筑坐落在一块窄小的陆岬上——或者说,此时此刻那儿只有一块窄小的陆岬——而我之前曾看到的湍急涡流则在建筑下方足足三百英尺远的地方。房子的两侧是被新近冲刷出的红土危崖,而在我的前方,令人毛骨悚然的波涛依旧在令人生畏地翻滚着,用让人骇然的单调与从容侵蚀着一块块土地。足足五十英尺高的险恶碎浪在一英里开外的地方时起时伏,而那些有着怪诞轮廓的可怖黑云如同不洁的秃鹫一般逗留徘徊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那些波浪是暗紫色的,几近漆黑,如同粗鲁而贪婪的大手一般大把攫取着堤岸上的柔软红土。这让我不禁觉得这片让人憎恶的海洋,在狂怒天空的唆使下,为了摧毁灭绝一切坚实的陆地而发起了一场浩大的战争。 当最终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并且意识到这幅反常奇观所带来的问题时,我发现自己正面对着实际而又严峻的危险。就在我凝视窗外的这一段时间里,堤岸的边缘已向后退了许多英尺,不需多久这座房子便会因为堤岸被掏空而垮塌进波浪猛烈冲击着的可怕深渊里。于是,我匆忙地赶到了建筑的另一边,找到一扇门,立刻跑出去,然后用原本挂在门内侧的古怪钥匙将它牢牢地锁了起来。接着,我看到了身旁这个奇怪世界里的更多景色,并注意到了那充满敌意的海洋与苍穹中有着一道奇怪的分界线。这座突出的陆岬两侧的海洋与天空有着截然不同的境况。倘若面对着内陆为参考,我的左侧是一片温和起伏着的海洋,巨大的绿色波浪在明亮的阳光下平和地翻腾着。那太阳的位置与模样让我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但我说不出是为什么,即便现在也说不出。而在我的右侧,同样也是一片海洋,但它却是蓝色的,平静祥和,只是微微泛起一些波澜。这片蓝色海洋上的天空更加阴沉,被波浪冲刷出的低矮也更接近白色而非红色。 接着,我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内陆,希望寻找更多新奇的情景;因为那里的植被与我过去见过、读过的完全不同。这里显然位于热带,或是亚热带——极热的空气让我做出了这样的推断。偶尔,我觉得自己找到一些古怪地类似故乡植物群落的特征,并幻想着那些我们熟知的植被与灌木在气候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后也会跟着变成这副样子;但那无所不在的巨型棕榈树却让我感到了全然的陌生。我刚离开的那座房屋非常小——几乎不比一座乡村农舍大多少——但它却显然是用大理石修建起来的。这座房屋的建筑风格既怪异又复杂,古典地融合了东西方的建筑风格。它的转角是科林斯式[注1]的立柱,但它红色的砖瓦却有些像是中国的宝塔。从通向内陆的门前延伸出了一条用白沙铺设的奇怪小径,大约四英尺宽,两侧耸立着挺拔的棕榈与不知名的开花灌木矮树。小径一直延伸向了陆岬那有着蓝色海洋与发白堤岸的一侧。我当时迫切地想要沿着这条小路逃离那座建筑,就好像某些澎湃海洋里涌出的险恶精魂正在追逐我一样。起先,那条小路是减缓的山坡,然后我爬上了一个平缓的小丘顶端。当站在山顶向后回望时,我看到了那片被自己抛在身后的风景;整块陆岬、农舍、黑色的水域、一边是绿色另一边却是蓝色的海洋,以及那潜伏在一切之下、没有名字、也不可名状的诅咒。我之后再没有见过那幅情景,却总觉得惊奇……在望过这最后一眼后,我大步向前,继续眺望着内陆的风景。 ——《伏行之混沌》 关于今年的六篇番外(已发布五卷、七卷追加终章)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五卷追加终章《花与叶与晴雨》已更新至《叶之章》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五卷追加终章《花与叶与晴雨》已更新至《晴雨之章》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沼泽人是谁?》COC团本推荐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推荐喜欢五、七、八三卷的读者,可以去看一看KP“柴田一只羊”所改编的团本——《沼泽人是谁》。 “沼泽人”这一题材,在五卷、七卷、八卷里,我分别运用“空气蛹”、“心”、“变体”这三种近似的设定来探讨过了。 在看到这个团本的时候,竟然意外地有种KP懂我一般的感觉…… 无论是展开还是收尾,以及主人公们对于“沼泽人”的态度,乃至于最后的尾声,都给我一种当年断断续续一路写完七卷,再补上了《旷野里的百合花》这段收尾的感觉,不……或者说,那更像是《花与叶与晴雨》加上《除夜之钟》一般的结尾吧。 综合9.0,非常符合我个人的美学,KP的思路几乎和我一样,如果是我来写同样的剧本,最后大概也会定下相似的结尾,这样的感觉…… 可能不一定所有的读者都知道“沼泽人”的概念——那和“哲学僵尸”、“忒休斯之船”相近,都是一种“思想实验”。 原本的思想实验里,是举了一个有点奇怪的案例——某个人穿过一条山间小路,在一个沼泽旁死于雷击。同一时刻,雷电也击中了沼泽,出于某种难以言状的原理,沼泽里钻出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外貌、性格、服饰…哪怕是最为亲近的人。也无法看出他与真正的你有任何不同。这个人拍拍衣服上的淤泥,施施然地回到了你的家中去,从此往后,就像无事发生一样,“你”的生活就这样平稳地持续。 五卷里,母亲知惠、父亲还有凉子、业平所创造出来的“空气蛹”,其实都是近似于这种“沼泽人”一般的存在。 对于这般的“亲人”或者“恋人”的“沼泽人”,持有哪般的心态? ——这也是我在以上三个分卷里试图探讨的一点 其中,七卷里说明的,可能是我个人的观点。 ——季木对于那个和晴安相似的“女孩”,怀有怎样的感觉? 是将其视为失去了过往的记忆的、真正的恋人,还是虚假的伪物、一个来自过往的幻觉,抑或者……将其看作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存在? 正如八卷里的田村和森野,经历了为数众多的灭亡轮回,不论是在现实还是箱庭,都早已不是那个原本、最初的自己,而是轮回、复生不知多少次以后存留下来的“沼泽人”——一段“残像”,一个“幻影” 沼男的团本里,其实提到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假如一个怪物有着和自己死去的恋人一般无二的记忆,且已然深爱着你,对此…是感到厌恶还是同情? 在七卷里,我就较为深入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对于和“晴安”相似的那个女孩…季木是会将她视为原原本本、最初的那个晴安,等待、放任其找回失去的记忆……还是会做出除此之外的选择,又或者,觉得这只是玷污了自己故往回忆的伪物而已,残酷地选择将其抛弃? 在那时,可选的答案其实并非既定。 在写出几个不同的答案所对应的剧情节点以后,我都问过自己,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或者说,身为我笔下主人公的季木,对此,是否会觉得满足呢? 从开篇到踏上净界之山的行路的那段旅程,都是季木拷问自身的一段历程。 到最后……在季木选择实现女孩的心愿——赋予其名字的那一刻,他才真正地得出了答案。 他不希望女孩和他之间的回忆为晴安的记忆所取代,也没有将她视为自己过去的恋人的替代品,而只是将她看作自己喜悦也爱着自己的“存在”之一。 记忆、认知一类,哪怕爱与被爱的理由都可以被篡改,但是想要爱人的心情,是某一时刻独一无二的。 沼泽人的难题,田村对待月和Miku之间的差异,其实都是一样的。尽管两者在某些层面上是具有关联的、相似甚至近乎等同的存在,但他还是承认眼前、当下的这一刻,对方独一无二的价值。 这和全书最初神割裂自己的神源创造世人的设定也有关系——烨神以自身的存在的碎片创造了世人及其余的天位三神,如此,他们就可以被看成是烨吗? 这也是一个简单又复杂的逻辑。 沼泽人的难题,就我而言,关键在于“彼即他者之认知”。 “那么你曾得到 你从此生想要的了,甚至到这地步? 我得到了。 那么你要了什么? 自谓为人所爱,感到自己 在地上时为人所爱……” ——季木在穿过净界山时曾念过的、雷蒙德·卡佛的《已故断章》,就是我给出的一种答案。 若有那般“永不止息”的爱,哪怕只是起于虚幻的存在,也在那一瞬间趋于全然。 而我之所以说这个跑团视频能做成这样几乎已经是极限了,是因为每一个PL基本都忠于角色进行了很好的扮演,临场和代入感很强,好像死了PC,PL也跟着一起死了一样…… KP在可以选择发刀的时候,还是选择给予了追求着爱、没有记忆原本也没有心的沼泽人少女以同情,认同了这一结果,终止了原本预定展开的、依靠万物归一者跨越时空营救真物的剧本,让其获得了圆满的爱。 这一点,其实是我原本没想到的,看到了那个开局,我就以为必会有刀,最后得不到承认、被拒绝、抛弃一类。 但一路走来,也许被爱者本人不知道,但PL和KP其实是全程见证了沼泽人少女所经过的旅程,最后KP还是心软了吧 某种意义上,这条主线,近似于从另一个角度写的、好结局版的七卷吧…… 沼泽人少女和恋人,PC少年和友人。 这两对之间各自的结局,其实也对应着七卷的结尾我的两种倾向性。 ——是垂怜地降下幸福,还是释然地施予残酷的美丽? 如果女孩和晴安没有什么关系,就不是非死不可。 如果季木不是烨神的转生,就可以选择随女孩一同死在这里。 这是我想写又不能写的两种IF的结局…… 不过……在这个团里,能见到相似的东西。 各种氛围加持下,联系七卷的部分,略有点刀到我,尽管身为作者的我没有良心.jpg 但其实这个KP还挺有良心的—— 唯一发刀,在开团前的一次暗骰,也是蛮既定的…… 骰子选了最戏剧性的结果。 团本里作为某种意义上半个真女主的NPC——沼泽人少女,某种意义上,和七卷里的女孩——“芷”非常相似,所以在看到好结局的那一刻,有点刀到我……因为我原本是以为这个看似混沌恶的KP会和我一样下刀的,结果……带恶人竟是我自己.JPG 再说到八卷那里…… 对此,其实我是心软了的。 就像这个团本KP最后出于怜悯选择弃掉了剩余的剧本一样。 如果是作为谱写事象之剧本的烨神,大概更希望看到那种彻彻底底的BAD END。 因为这也是学园存在的本质——在地上显化绝望与惨剧。 而君宰主导下的纪元轮回,本就是这般既定的惨剧…… 无法领会到这一点,便不会有与之相抗的结局。 八卷的话…… 对于妹妹Kana,也就是箱庭的神明,我是认为——她所承受的,哪怕比起田村和森野也已经够重了,最后……也不应停留在这里,作为小燕子冻死在王子的脚下。 所以……才是“天鹅之海”。 ——小燕子离开王子,孤身飞往遥远的尼罗河去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田村最希望对方能够得到幸福的人。 因此,我也应许了这样的结局。 “地狱的季节”原创简易单人模组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地狱的季节·序诗》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末永真里导入———————— 【KP】烨 末永真里,你是于私立圣心女子学院的中等部三年级就读的一名国中生。你的祖上,是明治维新时期在推翻德川幕府、推行“王政复古”的浩瀚历史潮流中建立累累功勋的公卿华族。而你的父亲,末永伯爵,作为末永家世袭爵位的当代继承者,亦是作为贵族院的议员,为了谋求更多的政治资本,毅然加入了当下如火如荼的改革派,成为了为皇先驱的一员。为使文明开化,自明治维新时起,日本举国上下便兴起了学习西方文明、发展西式教育的热潮,当下被奉为“贵族学府”的私立圣心女子学院便是由此应运而生——能够于本校就读的,多是华族、各界的名流或是金融寡头、财阀集团的贵女,以令自己的嫡传亲子学习故往在丰臣政权时期便备受打压、迫害、为公卿士族所鄙弃的天主教会的教义,作为积极响应以天皇为旗帜的明治政府的号令的明证。某日,你收到了来自东京的父亲的来信,信中语焉不详地提及,今年于圣心入学的新生中,将有一位疑似与皇室相关的贵女,末永伯爵在信件中简单地描述了几句,希望若有机会,你能和那位贵女建立起良好的友谊,以此为末永家未来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可能的助力。 【PL】末永真里 (我懂了我爹让我来勾搭小姐姐的) 【KP】烨 (hhh这叫交际) 【PL】末永真里 (建立——良好的——友谊) 【KP】烨 (这段背景设定,有部分内容和模组主题是相关的hhh) 【KP】烨 (“地狱的季节”) 【KP】烨 (模组名称,也是一种暗示hhh) 【KP】烨 (这部分的先行导入,只是圆了家世背景的设定而已,对于车卡的人设其实没有什么影响) 【PL】末永真里 (OK,等我吃完饭就交卡!) 【KP】烨 (hhh好) 【KP】烨 (晚上应该能把导入部分结束掉hhh) 【KP】烨 (最开始的导入,有两种设定模式,可以二选一) 【KP】烨 (一是假期没有回东京的本家,而是选择了留校) 【KP】烨 (二是因为开学,所以只是提前几天抵达了学校) 【KP】烨 (这个设定对剧情有微妙的影响……很微妙) 【PL】末永真里 (没有找到小姐姐就回去,我爹会骂我吗) 【KP】烨 (你爹在外做随军参事,暂时没空管你,只是得到军部的消息提醒了一句) 【PL】末永真里 (OK,那我回家掉san少点是吗) 【KP】烨 (当时背景下的日本军部,是分成了两大派系,其一是开口闭口不离“皇道”、“皇威”的“皇道派”,这一派系主要由中下阶层的军官和华族组成,试图通过暗杀大臣的形式引发内阁的混乱,使军部能够架空内阁掌握国家的主权,最后天皇能够放手亲政) 【KP】烨 (另一个派系,则是“统制派”,内部的成员都是军部的高层军官,与“皇道派”竞争对立,目标是使军部的威权凌驾于天皇的权力之上,建立军国(大日本帝国),实行***统治) 【KP】烨 (你的父亲末永伯爵游离于这两个派系之间,目前是比较倾向于加入皇道派) 【KP】烨 (两种设定都不掉san) 【KP】烨 (都可以选hhh) 【PL】末永真里 (okk那我和我父亲关系好吗) 【KP】烨 (看你设定,都行) 【PL】末永真里 (?诶——我以为都是你小说里的设定) 【KP】烨 (你也可以选择完全不鸟亲爹2333) 【PL】末永真里 (草笑死了) 【KP】烨 (不是,这个只是我预设的支线而已,还没开始写,只是铺垫了框架和核心主题) 【PL】末永真里 (我以为已经写好了) 【PL】末永真里 (那里女孩子就我一个吗) 【KP】烨 (宿舍?) 【PL】末永真里 (家里) 【KP】烨 (你的老家有你的一些旁系的兄弟姐妹,和大量的家仆) 【KP】烨 (你是末永伯爵的独生女,将来有可能继承爵位) 【PL】末永真里 (OK,我懂了,那我苟一点吧(也不是)) 【KP】烨 (然而……日本战败后就取消了华族的爵位2333) 【PL】末永真里 (好的——) 【KP】烨 朦胧中,你于圣心的寄宿舍里、你的房间之中苏醒。 【KP】烨 你的耳边似乎回响着一首飘忽而又渺远的赞美诗的节律—— 【KP】烨 “此世,乃乐园,无垢天使高飞舞,崇高羽翼降祝福,世上处处皆欢庆,世间种种均和平,此世,乃乐园—— 此世,乃鲜花,甘甜蜜汁满溢处,盈盈芳香随风飘,花瓣满地化绒毯,纯洁世界乃得固,此世,乃鲜花—— 此世,乃假面,信念欲求相交错,尔虞我诈算计多,重重欺瞒遮天地,世乃虚像难奈何,此世,乃假面—— 此世,乃圣堂,心心相交火花散,春宵一刻尽贪婪,脆茧层层覆容隆,仍如薄冰纸一般,此世,乃圣堂—— 此世,乃色彩,黑白相容始成型,掌色鲜艳亦有因,眩目黑暗沉痛光,覆盖此世由穿行,此世,乃色彩—— 此世,乃恶意,贵恨嗟怨唤遗憾,憎恶恐怖归复仇,创口稠血始浸透,终成人世缚魂咒,此世,乃恶意——” 【KP】烨 不知为何,听到了吟唱这首似乎未曾听闻的诗句的那个声音,你竟莫名感到有些熟悉。 【KP】烨 下一秒,你睁开了眼睛。 【KP】烨 眼前,是那个你与室友一同生活了两年的、熟悉的房间。但此刻,你发觉你的室友似乎并不在房间之内。 【PL】末永真里 那我找找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作为线索。 【KP】烨 你转身向着周遭望去。在邻近一旁的那张床铺上,你并没有看到除了叠好的被褥以外的东西。这似乎说明了这张床铺的主人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不会随意将其他物品在床上摆放。 【PL】末永真里 那我检查一下被子还有余温或者灰尘一类的吗。 【KP】烨 你试着触摸了一下临近床铺上的那条被褥,指尖触摸到的触感,已是稍许冰冷,不过,近看可以看出,整张床铺非常干净、整洁,显然不像是被就这样放置了一整个暑假的样子。 【PL】末永真里 (我室友叫什么?我和她关系怎么样?) 【KP】烨 (你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两年,是挚友) 【KP】烨 你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假期之间一直留校的你,对于这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事似乎没有着太过鲜明的记忆。 【KP】烨 (而且,在这个瞬间,你发觉你竟叫不出她的名字) 【PL】末永真里 (啊这。要san check了吗) 【KP】烨 (不用) 【KP】烨 (可以试着过一个聆听hhh) 【PL】末永真里 (OK我rp一下。) 【PL】末永真里 我有些发懵,和她的一切历历在目,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即使她非常爱干净,但看到我摸她的被子也不会生气,我这样想着。 我一下坐在了床上,听着四周的声音。 【KP】烨 (投吧hhh) 【PL】末永真里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聆听检定:D100=67/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静下心来的你,逐渐开始听到——门外,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持续而连贯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湿滑的地板上伏行蠕动的声音,又带着一股令人略微不适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与地面产生细微的摩擦的声音。 【KP】烨 (要怎么做?) 【PL】末永真里 我把门关上,我不去想那些事。我已经为了室友焦头烂额了,现在出去可能会给自己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KP】烨 那么,你选择继续停留在寄宿舍的房间里。 【KP】烨 三十秒后,你听到门外传来几声有节律的敲门声。 【PL】末永真里 “谁啊?”我走到门口问道,家教不允许我大喊大叫,“是你回来了吗?” 【KP】烨 “……末永小姐。” 【KP】烨 你听出那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是负责管理寄宿舍的藤堂舍监。 【KP】烨 “明日,便是要举行入学礼的时日。” 【KP】烨 “如果是打算去校外购置一些物品的话,最好就趁着今天完成才是。” 【KP】烨 舍监说到这里,微微咳嗽了几声,因而停顿了片刻。 【PL】末永真里 那我开门出去看看。 “好,好的。请问您看到我的室友了吗?” 【KP】烨 “西园寺小姐吗?不久之前……她似乎是往楼下去了。” 【KP】烨 说完这句话,舍监便提着手中似乎是用于清扫地面的拖把,向着走道的深处走去了。 【PL】末永真里 “好的,能带我先找找她吗?您的身体没事吗?好像不太舒服?” 【KP】烨 听到你的话语,老人回过了头。 【KP】烨 “老身只是近来有些受凉而已,感谢末永小姐您的关心。至于西园寺小姐的话……先前我一直都在楼道里打扫,所以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PL】末永真里 (我们这是几楼,人多吗?) 【KP】烨 (三楼,楼道上依稀有带着不少的行礼返校的学生) 【PL】末永真里 (人多吗?) 【KP】烨 (算上你和舍监,大概四五个人) 【KP】烨 (在你们对话的功夫,她们已经开始向着楼道的深处走去了) 【PL】末永真里 “西园寺…西园寺…”我默念这个名字,试图回想关于她的事。 我回去宿舍把门关好,背起我的收纳盒开始去找她。 【KP】烨 于是,你走出了寄宿舍。 【KP】烨 (这里,投一个幸运) 【PL】末永真里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19/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真里。”当你离开宿舍楼,环顾着四下不时有同龄的女孩走过的校庭中时,你听到有人呼唤你的名字。 【PL】末永真里 我回头,一瞬间换上我的职业微笑,看看来人是谁。 【KP】烨 你注意到,那似乎是一名与你年龄相仿的少女,并令你感到十分熟悉。 【PL】末永真里 “西园寺…去哪里了?”我想了想,带些疑惑地问她。 【KP】烨 那一时刻,哪怕自以为已经熟知了那张面容,你还是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赞叹那名少女的美丽。 【KP】烨 此刻正缓步向你走来的少女,见你此般发问,不由得微微一怔,“你是怎么了?刚刚我们不是才约好,一起去左京的街上购置一些物品以备开学的吗?” 【PL】末永真里 (诶嘿,是西园寺!) 【KP】烨 于是,下一瞬间,你似乎又莫名地能够认出了,此刻向你走来的这个同龄的女孩子,正是与你相处两年之久的室友,西园寺凪。 【PL】末永真里 (老婆——你?) 【KP】烨 (过一个侦察)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91/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在少女出言的那一瞬间,你也有在注意观察着她的仪容及表情,尽管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自己熟知的友人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KP】烨 随后,你注意到,少女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天鹅绒连衣裙,在此之外则披着一件镇花边的短罩衫,裙下是刚好及到膝部的长袜和一双微微泛光、一看便知道被养护得很好的漆皮鞋。 【PL】末永真里 “凪——”我小步向前试图抱住她,“我醒了看你不在就害怕,监管小姐说你去楼下了。我睡蒙了,找不到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KP】烨 “你呀……”西园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双手怀抱在胸口,“下次再这么突然地做这种让人没有准备的事情的话,那我也要忍不住来捉弄你了。” 【KP】烨 “不过……”少女停顿了片刻。 【KP】烨 “……我是去图书馆帮你去还书了哦。”西园寺轻轻地撇了撇嘴,“恳求别人帮忙,最后还对对方加以责怪,这可不是一位淑女的作风。” 【KP】烨 说罢,她用略有些疑惑的目光看着你,“难道说,真里你忘记了吗?” 【PL】末永真里 “凪今天也很漂亮。”我试图转开话题,“温柔善良的淑女最棒了,如果我是位配得上你的绅士,一定除了你之外谁都不看。” 【PL】末永真里 “我……可能有点睡懵了。抱歉,凪。现在出去来得及吗?” 【KP】烨 西园寺对于你对她的赞美似乎有些免疫,只是没好气地轻轻地白了你一眼,转身便向着寄宿舍的方向继续走去。 【KP】烨 “我们先回寄宿舍里换一套私服吧,穿着学院的衣服在外面行走总是很不方便。” 【KP】烨 不久,你再次听到了西园寺似乎带着些许期待的声音。 【PL】末永真里 我走过去拉着她的小臂抱在怀里,“凪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PL】末永真里 (她体型多少) 【KP】烨 (45) 【PL】末永真里 (比我还小) 【KP】烨 (对hhh) 【KP】烨 (155左右) 【KP】烨 (你大概160) 【PL】末永真里 (好小好可爱!老婆!) 【PL】末永真里 (我能想起来,我爹给我的、关于那个贵女所描述的几句话是什么吗) 【KP】烨 (没有任何具体的描述,那名疑似皇室成员的贵女过去似乎未曾出现在军部的视野里,即使是身为军部高层之一的你的父亲,也只是知道那个人的存在而已) 【KP】烨 那么,你们回到了这座庞大的寄宿舍中唯一属于你们二人的房间。 【PL】末永真里 我和她上楼,然后看看她带我回的是哪间宿舍,“为什么要去楼下住?我惹你生气了吗,凪?” 【PL】末永真里 (我懂了。只要我当海王就可以了) 【KP】烨 “?”西园寺有些不解地看着你,“直到昨天,我们不是还住在一起?” 【KP】烨 她带你回到了你刚刚苏醒的那间宿舍。 【PL】末永真里 “是的……但刚刚宿管小姐说你下楼去了。她拖着拖把,我醒来后就听到有什么奇怪的、令人恶心的东西在蠕动……陪我好不好?” 我边和她说边找衣服。 【KP】烨 “嗯?令人恶心的东西,蠕动……藤堂舍监是那么喜爱干净,应该不会放任这座寄宿舍里的任何地方留有那样的东西。” 【KP】烨 “那好吧……”说罢,她稍稍叹了口气,而后朝向自己的床铺所在走去。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9 【KP】烨 “……嗯?” 【KP】烨 西园寺微微一怔。 【PL】末永真里 “?”我看她有些不解。 【KP】烨 “我们的房间……是进了什么奇怪的野兽吗?” 【KP】烨 指着自己的床铺上隐约可见的凹陷,像是什么人触碰过后留下的、浅浅的掌印。 【PL】末永真里 “我刚刚出去的时候是好好的,而且就出去一下就碰到你了……” 我凑过去看看。 【PL】末永真里 (我的吗) 【KP】烨 (对hhh) 【KP】烨 (侦查极难成功) 【KP】烨 (你自己干的hhh) 【PL】末永真里 (诶草她会介意啊) 【KP】烨 (不是,听完你刚才难以言状的描述,变得有些警惕) 【KP】烨 (只是一种应激反应)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99/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啊这) 【KP】烨 你毫无征兆地、莫名地开始环视起四周。 【KP】烨 似乎是刚才西园寺的话语勾动了你内心深处的某种恐惧。 【KP】烨 你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了步履。 【KP】烨 而下一秒,你蓦然感到一种仿佛地面骤然塌崩一般的悬空感。 【KP】烨 很快地,你的意识也在一霎之间变得有些缓慢、凝滞。 【KP】烨 你的重心不稳。 【KP】烨 你向着一旁跌去。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68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62 【KP】烨 见到你的忽然倾倒,西园寺虽然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匆忙地上前一步想要搀扶你。 【KP】烨 但或许是因为她的体型相对瘦小,由于平日里养尊处优体质也有些孱弱。 【KP】烨 她虽然是在一瞬间拉住了你,但也被你连带着一起摔倒在地。 【KP】烨 数秒后,你感觉那种莫名的失重和无力感渐渐过去。 【KP】烨 (行动吧) 【KP】烨 (这个大失败……) 【KP】烨 (我放水了,西园寺的敏捷过了,力量没过,就不让你hp-1了) 【PL】末永真里 我赶紧起身把她也一把拉起来,我显得有些慌乱:“对不起凪…在生气吗?” 【PL】末永真里 (谢谢kp——) 【KP】烨 “没有……”她似乎被一下摔得有些愣神,“不过真里你……刚才是怎么了?” 【KP】烨 你听到西园寺的书桌上摆放着的八音盒,似乎是由于你们刚才的跌倒碰撞到了什么地方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开始奏起了一阵你未曾听过的旋律。 【PL】末永真里 “刚刚走神了,或许是我干的也说不定——诶,好好听?凪怎么会想着买这个?” 【KP】烨 “是我的妹妹小夜子送给我的升学赠礼~” 【KP】烨 说到这里的时候,你发觉西园寺似乎变得挺开心。 【KP】烨 (过一个灵感) 【KP】烨 (hhh)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44/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你在繁芜冗杂的记忆之海中溯游而上,而后,在某一瞬间,于其中似乎把握住了某种东西。 【KP】烨 你意识到,西园寺在过去似乎多次向你提及这个名字。 【KP】烨 “今出川小夜子” 【KP】烨 那似乎就是西园寺口中的“小夜子”的全名。 【KP】烨 不过,很快,西园寺便收起了脸上的欢喜,慢慢走过来小心地扶住了你,“没事吧?要么现在寄宿舍里休息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校外购置的事也并不着急。” 【PL】末永真里 “好的。很羡慕凪你,我就没有弟弟妹妹送我任何东西哦——让你担心了。” 【PL】末永真里 我顺她的意思准备好。 【KP】烨 “她说也有东西要送给你w” 【KP】烨 西园寺只是这样开口说了一句。 【KP】烨 而后,西园寺也没有避讳你的意思,在确认你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伤势以后,便轻拍了一下你的肩膀,而后缓步向着斜对角处的衣柜走去。 【KP】烨 她将衣柜打开,似乎是慎重地挑选了片刻。 【PL】末永真里 “诶——谢谢小夜子。该不会其实是你给我买的吧?凪,也没有必要特地逗我开心哦?” 【KP】烨 听到你的话语的西园寺回过了头去,“等到明天,真里你就会见到小夜子本人的。” 【KP】烨 “她也是此次即将入学圣心的中等部一年级新生之一。” 【KP】烨 说完,西园寺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私服开始更衣。不久,你看到,她换上了一件靛青色的、花边层层叠叠的洋装,在腰部偏上的位置系有一个色彩相近的蝴蝶结系带。 【PL】末永真里 “她要入学啦!太好了,我也想给她送个礼物,她喜欢什么呢?” 【KP】烨 “这个嘛……”西园寺一边穿衣一边回复着你,“小夜子的话,大概是比较喜欢书籍哦。”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61 【KP】烨 见你依然坐在床边迟迟没有动身,只是怔怔地注视着自己,西园寺正对着房间的角落摆放着的巨大的落地镜,面向镜子无声地整理起了仪容,尔后似乎带点轻微埋怨的意味说道,“这边的话,已经是随时都可以出门的状态了哦。那边的那位淑女,还要这样看到何时?” 【PL】末永真里 (我整理好了!) 【KP】烨 (刚才投了一个被动魅惑) 【KP】烨 (默认你看傻了) 【PL】末永真里 “我的话当然已经准备好了。西园寺小姐,能有幸请教你小夜子喜欢什么书吗……真漂亮啊,凪。”我回过神来笑笑。 【KP】烨 “这个嘛……”西园寺思索了片刻,“我记得,最近她似乎是在看一些诗集。” 【KP】烨 “还有的话,就是甜品相关的东西了吧。” 【KP】烨 “近来,她似乎是对甜品很感兴趣的样子,前几天我在本家那边和她见面,也是推荐我去左京的市区尝尝看那边新开的一家西式甜品屋。” 【KP】烨 西园寺以小眼神向你提出了邀约。 【PL】末永真里 “好啊,麻烦我们博学多识的小淑女了。”我说,然后过去牵她的手带她出门。 【KP】烨 达成。 【KP】烨 当离开寄宿舍、行走在校庭之时,你们发现当下的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四下来往的学生也开始增多,你意识到——即将于明天入学的新生,也都将提前一日赶到寄宿舍做准备。 【KP】烨 而西园寺则没有在意这一点,只是领着你向着圣心的门禁处走去。 【KP】烨 不久,你们便穿过了开阔的校庭抵达了门禁。 【PL】末永真里 “小夜子会在人群里吗。”我小声和她说。任由她拉着我走。 【KP】烨 “不知道诶,她倒是也没有提前和我联系。” 【PL】末永真里 “那我们先去买东西吧,空手见她总觉得不好意思——诶。走吧” 【KP】烨 西园寺凪轻轻地点头,而后平静地向着守卫所在的岗亭迈进了一步,“中等部三年A班,西园寺凪、末永真里,获准申请外出。” 【KP】烨 在看过凪所出示的身份证明之后,门卫便向着岗亭内部示意,他们操纵着某种机械,打开了这扇通往外部的巨大欧式铁艺门。 【KP】烨 在看到这扇门禁大门的瞬间,你似乎将要回想起一些东西。 【KP】烨 (投灵感)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51/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那么,你只是回忆起了圣心严格的戒律里就有一条,是与出行相关的戒律。 【KP】烨 只有在周末或是长假,抑或是获得盖有理事长印章的出入证明,你们才能够通过门禁。 【KP】烨 而这条戒律,也是出于对于身份尊贵的你们的安保问题考虑。 【PL】末永真里 (啊这。那我还要回什么吗) 【KP】烨 从圣心女子学院通往左京的闹市,约莫有半个小时的脚程,而这一路上,都有校方安排的警卫来回值守。 【KP】烨 (不用hhh) 【KP】烨 (你可以行动或者尬聊度过这段时间hhh) 【PL】末永真里 我观察一下警卫,是我这两年出来经常能见到的吗? 【PL】末永真里 (就是我上学两年了这些警察都是一批人吗。) 【KP】烨 你感到大脑宛如一团浆糊一般,见到路上巡逻的那些警卫,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可以回想起来。 【KP】烨 一路上,你们时而会见到在仆人的陪同下迎面向你们走来的、熟悉的同学。那时,她们多是会止步,欠身,微微提起裙摆,向你们道一句“贵安。” 【KP】烨 西园寺回以相同的礼节。 【PL】末永真里 我也回以相同的礼节。 【KP】烨 你们看到路上偶尔会停放着一辆锁上的自行车,而那时,西园寺都会饶有兴致地看上一眼,但是并没有停步。 【KP】烨 “这些代步工具,似乎也是从西洋那边传来的。” 【PL】末永真里 “诶——我不是很会。”我看着她,凑过去小声地问,“会很丢人吗?” 【KP】烨 “是指刚才的礼仪吗?还是指骑这些所谓的自行车?” 【PL】末永真里 “自行车啦。” 【KP】烨 “嗯……”西园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在骑术这方面,我也掌握得比较粗浅,而且那大概更多是在‘马术’这方面。” 【KP】烨 “怎么,真里也想要试试看?” 【PL】末永真里 “其实我都不怎么会,凪要教我!”我听她的话有点高兴,“我觉得如果离开凪我就不行了呢,什么都不会,完全离不开凪啦——” 【KP】烨 西园寺低头望了一眼身下在风中微微扬起的裙摆,“自行车的话……就不仅仅是这种轻微的上升气流的程度了哦,教导之类的,这次还是请饶过我吧。” 【KP】烨 西园寺抿嘴向你微微笑了笑,“哼哼,下次也许会答应也说不定哦~” 【KP】烨 说罢,她没有回头,快步走在了你的前头。 【PL】末永真里 “我说骑马哦。因为我从小……反正凪最棒了。”我低头之后迅速换了话题,然后跟上她。 【KP】烨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你们抵达了西园寺所说的那家甜品店。 【KP】烨 那是一座有着浓郁的大正时代的洋式风格的建筑,矗立在古色古香的左京的街市中,显得非常与众不同。但也许是因由其价位过于高昂的缘故,你们看到那扇精致、华丽的门内的客人似乎并不是很多。 【KP】烨 “终于来到这里了呢……” 【KP】烨 西园寺用一种略带些怀缅的语气说。 【KP】烨 “上一次来到这里,这里开着的,还不是一家甜品店,而是过去我常去的一家旧书屋。” 【KP】烨 “只不过,兴许是因着战争的缘故,国民的情绪…似乎都变得有些狂热、焦急了。那些在和平年代为人们所热衷的事物,在如今的时代也很难存活。” 【PL】末永真里 “诶——那很喜欢这里吗?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呢。” 【KP】烨 “你呀,不好好记住我说的话的话,连老师们所教导的课业也不一定能好好地记住哦。”西园寺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语气里似乎并不包含责怪。 【KP】烨 “刚才不是在宿舍那里有说过吗?是小夜子推荐我来的。” 【PL】末永真里 “你对战争怎么看?我不想听老师教的答案……” 【KP】烨 “陛下在举国上下动员开展的‘全民西化’,虽然是给国家带来了非常之多的、新奇的事物吧……不过这般日新月异的改变,对于一般的国民而言,是不是过于激烈了些呢?明明在满洲私掠了如此众多的国土,可是国民们的生活却没有丝毫的改善……”西园寺似乎有些审慎地讲述着自己对于国政的意见。 【KP】烨 身为位列“九清华”之一的顶级华族——西园寺家的嫡女,同时也是内阁元老、前首相西园寺公望的孙女,你也知道,友人的身份极其敏感。 【PL】末永真里 (她是我要找的人吗。不是吧) 【KP】烨 (不知道) 【KP】烨 (至少明面上,和皇室无关) 【KP】烨 (问我是得不到正确答案的hhh) 【KP】烨 (需要自己排查) 【KP】烨 (西园寺口中的妹妹,“今出川小夜子”,也是九清华家之一的今出川家的嫡系后代) 【PL】末永真里 “说实话…我很讨厌战争呢。无论欺负别人,还是被别人欺负,我都不喜欢。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你们都喜欢往大的想…”我拉着她的手稍微握紧了一点。 【KP】烨 “祖父大人……似乎还在遥想着先皇亦是曾经渴慕的所谓‘民主’。而军部那边,如今也已是蠢蠢欲动,祖父大人也曾对我说过,哪怕是他——身为横跨明治、大正、昭和三个时代的三朝元老,所建立起来的威权……也有可能会在一夕之间塌崩。” 【KP】烨 “近卫叔叔出任首相以后宣扬的一些政见……也让我非常不安。” 【KP】烨 (指近卫文麿) 【KP】烨 (这个世界,更类似于现实的平行世界,一些事件发生的时间点,和现实有微妙的差异,和我小说的核心设定有关,可以无视) 【PL】末永真里 “不要害怕。凪,我会保护你的。”我说。我用小指在她掌心勾两下,“不说这个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可以请你哦。” 【KP】烨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西园寺摇了摇头,“因为我也是第一次来,只是过去曾听小夜子说过。” 【KP】烨 说罢,轻叹了一口气,西园寺轻轻推开了甜品屋的那扇门户。 【KP】烨 你们见到,位于吧台处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 【KP】烨 他的容貌异常地俊秀,几乎是你生平仅见。 【KP】烨 不知为何,只是在见到这男子的那一瞬间,你便笃定他有着狮子一般的眼神。 【PL】末永真里 (草这个APP多少) 【KP】烨 (90) 【PL】末永真里 (也就和我老婆一样) 【PL】末永真里 (看习惯了。bushi) 【PL】末永真里 我抬头有些迷茫的看他,我要和他对视一眼,确定刚才是不是我的错觉。 【KP】烨 这时,那名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你们的到来。少顷,他向着你们慢慢迈出了几步,然后宛如一名英伦绅士一般行礼说,“两位尊贵的女士,欢迎光临本店,请任凭喜好选择一个位置就座。” 【KP】烨 (过侦查+灵感)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16/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43/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我想想怎么描述) 【KP】烨 你能够从他的眼神中隐约地感受到某种宛如正在蠕动一般的饥饿,但那如狮般的瞳眸又带给你一种难以言表的震慑。 【PL】末永真里 “您好,请问有什么推荐吗?”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35 【KP】烨 似乎注意到了你的凝视,但男子并没有表露出除了笑容以外的特殊,“敝人名叫艾因·德雷斯,与两位相同,同样是一名教会的信徒。至于本店的招牌,其实不止一种,若是小姐你们愿意尝试的话,可以试着品尝一下我近来研制的‘圣徒之血’帕菲。”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教徒??) 【KP】烨 哪怕并未身着祭袍,你们也莫名觉得,眼前名叫艾因的男子就仿若一位圣职者。 【KP】烨 (你可以rp询问) 【KP】烨 (也可以过一个灵感) 【PL】末永真里 (我觉得有点危。近卫是重要人物,小老婆刚刚政谈应该,诶——)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33/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你意识到,这股既视感的由来,在于眼前的这名男子身上所具有的那种气质,与圣心女子学院深处的圣心修道院里的神职人员有着相似之处。 【KP】烨 “两位,是圣心的学子吧?” 【KP】烨 说罢,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奇怪,“我是从两位的鞋子上看出的这些。” 【PL】末永真里 “您……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这样回答,看了凪一眼,把回答权交给她。 【PL】末永真里 (草,kp和自己对话,对不起,哈哈哈) 【KP】烨 “艾因先生,除了甜品师及店长以外,难道还在哪里的教会兼任着神父吗?”西园寺有些赞叹地发问。 【KP】烨 身着一袭过于洁净的白衣的艾因·德雷斯,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只要是心怀美德的虔诚者,都可代主聆听羔羊的忏悔与倾诉。主耶稣是好牧人,而我等,则是主在地上选定的牧者。” 【KP】烨 “请勿要在主的面前言及自己的欲求,也不可刻意在闹市里忏悔,以此来张扬自己虚伪的虔诚与荣耀。” 【KP】烨 “祂认识羊,能叫它的名,按羊的需要安慰或管教,并以永恒的爱将它从迷途中带离,作羊的门,使羊得安全,得喂养……” 【KP】烨 “羔羊啊,愿主降福于你们。祂的福音早已经来到,只要我等得以拜服在祂的身前,就如同一株被风吹倒的小草,不虚荣,也不夸耀,罪必可赎清,与圣者的灵一起升上父的国度,那是被永恒的爱所推动的地方。阿们……” 【KP】烨 艾因闭上了双眼,面朝着你们,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圣号。 【KP】烨 “年轻的神父,你也一定会是一位好的牧人。”西园寺只是微笑着,再次称赞道。 【KP】烨 “姐妹,你谬赞了。”艾因摇了摇头,“我也是主的羔羊,是一株被风吹弯了腰的平凡小草。” 【KP】烨 “——两位,先请就座吧。” 【KP】烨 艾因躬身为你们引路,带着你们来到了两个临近窗边、风景独好的座位。 【KP】烨 (可以继续行动或者发言) 【PL】末永真里 我握紧西园寺的手,我忘不了艾因眼底的那种饥饿感。我说过我要保护她,那此刻我就更应该小心谨慎。 端起我的教育,我用不输她人对礼仪落座 “凪…要吃什么?”我不是很想让她点那道甜品,但我的怀疑毫无证据,而且,就算不是那道甜品,假使艾因一定要让我们吃到,那也无法轻松回避。 【KP】烨 渐渐地,你听到甜品屋内的唱片机发出轻微的阵阵声响,伴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旋转着,而后,你们慢慢感受到,周遭的空间,开始回响起了悠扬的古典声乐。 【KP】烨 (过一个教育) 【KP】烨 (困难难度) 【PL】末永真里 (我懂了,其实是推歌团) 【PL】末永真里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教育检定:D100=65/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对不起——) 【KP】烨 你能隐约听出,那似乎是舒曼或者舒伯特所作的古典声乐曲,但因由那并不是你们的声乐课上教授过的曲目,你只能锁定一个大致的区间。 【KP】烨 “是舒曼的《诗人之恋》组曲……” 【KP】烨 不久,西园寺便闭上了双眼,而后轻语道。 【KP】烨 “这是第一组曲,《在灿烂的五月》。”深知你对此知之不详的西园寺转身继续向你解释道。 【KP】烨 (过一个侦察)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51/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很快,你便注意到,西园寺的注意力从这首悠扬传响的古典声乐上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她的视线似乎正对着位于你们侧边的一面墙。 【PL】末永真里 我顺她的视线望去。 【KP】烨 那么,你顺着西园寺的目光凝望的方向望去。 【KP】烨 而后,你渐渐看到了那面墙壁上所容纳之物的全貌——那是许许多多描绘着西方的贵族于聚会上交杯、谈论的油画,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画得非常抽象、看不出具体画的是一些什么的画作。 【KP】烨 其中,有一幅画引起了你的注意——那幅画所描绘的,是一片虹色的穹宇之下,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露出极端扭曲、痛苦的表情,且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与口鼻。 【KP】烨 (过一个教育) 【PL】末永真里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教育检定:D100=19/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很快,你便回想起了这幅画作……那正是过去你在初等部二年级时曾于美术课上美学史相关的讲课中曾见过的、爱德华·蒙克所作的油画。 【KP】烨 思索了片刻以后,你才想起这幅油画的译名是《呐喊》。 【PL】末永真里 “……为什么奇怪的甜品店里有这样的画?” 我感到有些不适,甚至不敢过去看这是不是仿品。 【KP】烨 或许是色彩过于鲜艳的缘故,油画上怪诞、诡谲的画面,莫名地令你感到有些心跳加速,瞳孔紧缩。 【KP】烨 (投个体质) 【PL】末永真里 .ra体质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体质检定:D100=90/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诶——) 【KP】烨 不知不觉间,你竟摆出了与那幅画作上的男子一般无二的动作及表情。“真里?!”再次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是西园寺出声打断了你。 【KP】烨 你于恍惚间回过神。 【KP】烨 “刚才……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模仿那幅画?” 【PL】末永真里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我在。嗯……?” 【KP】烨 这时,手捧着餐盘向你们所在的餐桌靠近的艾因似乎注意到了你们之间的对话。 【KP】烨 “不觉得……它和另一面墙上书写的诗非常相配吗?那首出自你们日本的大诗人——北原白秋的作品。” 【KP】烨 你们顺着艾因的目光看去,见到吧台正对着的那面墙上,似乎是用某种奇特的工艺烙印着一行以生僻的日文书写的诗。 【PL】末永真里 “……凪念给我听吧,我怕又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不,凪还是不要看了,由我来念给你听。” 【KP】烨 (过一个母语吧hhh) 【PL】末永真里 (啊这。第一次用上母语。) 【PL】末永真里 .ra母语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母语检定:D100=12/8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末永真里 (本地人。骄傲脸) 【KP】烨 你怔怔地望着墙壁上所写的那几句诗词,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明明其上的每一个词汇你都能理解,可是当它们拼凑、整合在了一起,却是愈发可怖地、形成了某种你无法理解、难以言状的词句,但你却依然是成功地将它诵读了出来—— 【KP】烨 “我想起,那末世的邪教,耶稣会上帝的魔法, 那外国轮船的船长,红毛鬼的奇异的国土, 红色的琉璃,气味浓烈的石竹花, 南蛮人的格子布,还有那,阿力酒和红葡萄酒。 眼睛碧绿的僧侣念着咒语,梦中还在叫喊。 那违禁的宗派神,还有,染着鲜血的十字架。 那骗人的东西能把一粒芥子变成苹果一样大, 能伸能缩的奇怪的眼镜连天堂也能看得到。 听说,房屋是用石头造成的,那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血液, 盛在玻璃瓶里,一到夜里可以点火作照明, 又听说,那电气像梦境一般美丽,掩映在天鹅绒般的熏烟里, 连月球世界的珍禽奇兽都出现。 又听说,化妆的香料是从毒草的花朵里榨出来的, 腐烂的石头的油可以画出圣玛丽的肖像, 拉丁、葡萄牙的字母是用蓝色横着写的, 连美丽的、悲欢的声音都能充分表现出来。 好吧,请赐给我吧,神奇的主教大人。 即使要将百年的寿命缩成一刹那,即使要血染死刑架 我也在所不惜,但愿一见那极端神秘的、奇异的红色的梦境, 慈悲的主呀,今天我以整个身心来向您祈祷……” 【KP】烨 “白秋的这首著名的象征诗歌,描述的便是上上代陛下的明治维新哦……”西园寺从你的身后探头探脑地、好奇地望向那面墙壁,然后说道。 【PL】末永真里 (和开头那个有点像?) 【KP】烨 你觉得那首诗歌宛若某种指向莫名的祷文。 【KP】烨 san check,成功减0,失败减1d3 【PL】末永真里 .sc0/d3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San Check:n1D100=52/65 成功 末永真里 san65 HP12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65点 【KP】烨 那么,这种奇怪的感觉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随即又忽而丧失。 【KP】烨 西园寺似乎依然沉浸在那段诗文所描绘的意象里,脸上露出了有些陶醉般的表情。 【PL】末永真里 “……”我拍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小声地念着那段诗词,在念了两句之后,猛然换成她的名字。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89 【KP】烨 她很快也从那种沉湎的感觉中回转。 【PL】末永真里 “凪,看入迷了吗?” 【KP】烨 “是呀…尽管我们的国文课本上确实没有教过,不过,这可是白秋哦,那位大诗人北原白秋的处女作——《邪宗门秘曲》。” 【KP】烨 没有打断你们的对话,艾因依然保持着先前礼节性的笑容为你们端上了两杯巨大的帕菲,“请慢用。” 【PL】末永真里 “名字取得好奇怪。”我小声说。 【KP】烨 “主流之血,便是圣餐。”艾因言简意赅地解释。 【KP】烨 “不过,这道甜品不过是空有其名的餐点而已。” 【KP】烨 “圣主为我等淌下的血液,早已长流在我等的心间。” 【KP】烨 (提示,忽视掉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KP】烨 (npc间的关联) 【KP】烨 (能想得起来就行动吧,我也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PL】末永真里 (诶草。突然问不会很突兀吗?) 【KP】烨 (艾因表示无所谓) 【PL】末永真里 (之前凪不是说,原本这里是家书店吗,那么这家店应该开张没多久吧) 【KP】烨 (对) 【KP】烨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KP】烨 (想想这一点) 【PL】末永真里 (陪老婆逛街) 【PL】末永真里 “艾因先生,请问小夜子喜欢这道甜品吗?” 【KP】烨 闻言,艾因的脸上露出了愈发爱怜的表情,“那也是一个拥有圣心的孩子。正如姐妹你们,也是如此。” 【KP】烨 “至于那孩子所喜爱的……” 【KP】烨 “倒是一种名为迦南之蜜的餐点更多一些。” 【PL】末永真里 “可以保存吗?我想带回去送给她。您好像对小夜子也很了解,只有我不熟悉吗…您能不能和我讲讲?” 【KP】烨 “我和那孩子,也不过是有几面之缘。不过,确实可以看出,那是一位非常虔诚的信者。” 【KP】烨 “您想带的话,赏味期大概只有一天。” 【KP】烨 “这种时候,比起交谈,我们更应该遵守索菲亚教谕所教导的用餐礼节,好好地用餐。” 【KP】烨 “不过。”西园寺将双手合十轻拍,“承蒙恩赐。” 【KP】烨 “比起什么都照搬欧罗巴诸国……我还是更喜欢我们国家原本的用餐礼节。” 【KP】烨 但在说完这句话以后,西园寺凪还是遵照着礼仪课上的教导,以最严苛的教谕也无法挑刺的礼节,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PL】末永真里 我也同她一样用餐。 【KP】烨 那么,你们饱餐过后,坐在座位上继续休憩了片刻。不久,西园寺便缓缓起身,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女士提包里的钱包,走到吧台处进行结账。 【KP】烨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KP】烨 (给小夜子的蜂蜜吐司要买?) 【PL】末永真里 我给小夜子带一份她爱的甜点。 【KP】烨 达成。 【KP】烨 在挥手微笑着向艾因道别以后,西园寺轻轻地牵着你的手,正准备走出甜品店。 【PL】末永真里 “凪,艾因先生信仰的是什么宗教?”我小声问她。 【KP】烨 “主是羔羊,亦是牧人。”她如此答道。 【PL】末永真里 (基督吗) 【KP】烨 (对) 【KP】烨 (接下来,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和凪分开,在导入结束前,去这条商业街上的杂货店,买一些想要买的、学校里的违禁品) 【PL】末永真里 (okk凪不会陪我一起去吗) 【KP】烨 (一起的话,你买的东西她也会看到,你不介意也可以) 【PL】末永真里 (okk) 【KP】烨 (那么,最后的行动是?) 【KP】烨 (这一段走完,就是导入的收尾,会根据你之前的各种精神方面的检定综合考虑) 【PL】末永真里 我让凪帮我把甜点带给小夜子,说我明天会去找她们的。 【KP】烨 “嗯,回去的时候,记得要小心哦,也不要回来太晚。”西园寺朝你微微点头,也没有详细地询问。 【PL】末永真里 “好,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KP】烨 你看到了西园寺转身微笑时的侧脸。 【KP】烨 “再见。” 【KP】烨 (rp一下你要去哪,做什么) 【PL】末永真里 我要去附近买点东西。这些天,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所以打算先去药店买一些必需品,诸如退烧药、安眠药此类。然后,去补充我的箭,并购买一些酒精和可用于存放甜点的玻璃瓶。最后,是两把折叠刀。 【PL】末永真里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来把枪?) 【KP】烨 (枪不行hhh那个年代,枪械不可能在民间贩售。而且,你的大小姐身份加上信用评级,也不会有人愿意对你出售) 【PL】末永真里 (我信用才10) 【PL】末永真里 (女学生上限是10) 【KP】烨 那么,你提前支开了西园寺,似乎是打算独自去购买一些什么商品。由于近几年爆发了资本主义经济史上最持久、最深刻、也是最严重的周期性世界经济大萧条,你发觉这条原本在你的印象里极其繁华、热闹的街市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也变得冷清了不少。因此…你也并不确定,你所打算购买的东西能否在这条街上的商铺中找到。 【KP】烨 (过一个幸运) 【PL】末永真里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13/8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KP】烨 那么,你先后走过了这条街上的几家商铺,先后够得了退烧药、安眠药、弓矢、酒精及可用于存放甜点的玻璃瓶。 【KP】烨 在你向店主说明,希望购买两把折叠短刀的时候,店主迟疑了片刻,脸上闪过许多纠结,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决定贩售给了你一把。 【KP】烨 “小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购买刀具这种危险的物品,但这家伙的危险程度也有限,相信你也不会用于坏事,这次我就破例将它贩售给你,但记得使用的时候千万小心。刀这种东西……伤人伤己。陛下所发动的这场战争,又何尝不是菊与刀呢……”店主像是在对你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PL】末永真里 “……非常感谢。因为我答应了别人,要保护她。” 【KP】烨 店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而看向手中摊开的报纸,没有再回应。 【KP】烨 (返程吗?) 【PL】末永真里 (对。) 【KP】烨 和亲密的友人一道而行,尝过了甘甜、美味的帕菲,购得了预定购买的物品,此时此刻,仿佛真真正正地心满意足的你,终于踏上了返校的旅程。 【KP】烨 注视着远方逐渐沉落的、巨大的斜阳,你总觉得,这片天空、这片穹顶似乎有些怪异,仿佛是什么人拿着一个巨大而又不透明的玻璃罩,将此世间的众人尽皆笼罩在了内里,而那个人,那个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未知”,正如同神明一般透过虚伪的天幕手提操线往下窥视,凝望着在傀儡之神的操掌下愈渐跳起狂乱的舞步的众生。一时间,你莫名觉得恐惧难以自胜,如同爱德华·蒙克所作的那幅画作一般,黄昏下,内心中,发出了无法自已的呐喊。你掩住了自己的耳朵与口鼻,害怕听闻一切,害怕窥视一切,但下一秒,你的这些思绪却又在一霎之间被忘记。仿如无事发生一般,你带着期待和喜悦,继续踏上了……返校之行。 【KP】烨 ————————末永真里导入结束—————— 《地狱的季节·清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之后的话,就慢慢开始进入正题hhh 由于是单人模组,不需要两人一直在线,想要加快进程的话,也可以晚上找一个时间一起跑,平时的话,只要抽空互相回复就好w 【PL】末永真里 okk 【PL】末永真里 来吧来吧 【PL】末永真里 白天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 【KP】烨 这个模组里其实好几个app90的男npc 【KP】烨 所以我让你app不要太低hhh 【PL】末永真里 主要我先入为主 【PL】末永真里 虽然艾因很好看 【PL】末永真里 但我小老婆对我那么好 【PL】末永真里 对吧 【PL】末永真里 得先把小老婆照顾好 【KP】烨 hhh你可以试着做一个昭和海王 【KP】烨 能rp成功就行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物理魅惑—— 【PL】末永真里 我现在要是和西园寺说“谈恋爱吗”,她会揍我吗? 【KP】烨 能得到一个有用的信息 【KP】烨 可以问,都可以问.jpg 【KP】烨 我花个几分钟理一下模组后续的支线,然后就起头吧 【PL】末永真里 OK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我现在还……还不敢 【PL】末永真里 我怕掉好感 【PL】末永真里 而且如果她答应了,我昭和海王的大业就要翻车了—— 【PL】末永真里 bushi 【KP】烨 不要那么直接地问……你可以像直男试探一样,旁敲侧击地问问看,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PL】末永真里 ?谢谢老板传授经验 【KP】烨 这不是少女漫常识吗??? 【KP】烨 “xx君……那个……” 【KP】烨 一类的hhh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我读的都是少年漫啊! 【PL】末永真里 都是老婆倒贴 【PL】末永真里 bushi 【PL】末永真里 虽然谈恋爱我不熟 【PL】末永真里 但是打人我很熟 【KP】烨 hhh 【PL】末永真里 ……我没点斗殴 【PL】末永真里 那没事了 【PL】末永真里 我怎么会没点斗殴—— 【KP】烨 学校里有礼拜堂、寄宿舍、综合教学楼(西式城堡式建筑,中等部和高等部通过复杂的长廊相连)、修道院、圣心会灵园、食堂、图书馆、体育馆、音乐厅、泳池、茶室、茶田、圣心之森、校史馆等场所。 【KP】烨 这个可以稍微记记看hhh 【PL】末永真里 我复制过了 【KP】烨 周末的时候,可以rp过去 【KP】烨 有信息 【PL】末永真里 主要小老婆好漂亮—— 【KP】烨 hhh西园寺的着装描述,是圣心的旧制校服 【KP】烨 而几十年后才出现的新制校服,则大概是衬衫外加上背心裙,鞋子没变 【KP】烨 艾因当时也是靠鞋子辨认你们来自圣心,不是凭空地靠气质一类 【PL】末永真里 我没有气质啊 【KP】烨 2333 【KP】烨 沙雕的气质在那个年代还蛮新奇的 【KP】烨 你可以rp看看 【KP】烨 说不定我的男npc就会来一句:“呵,有趣的女人。” 【KP】烨 2333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我不会 【PL】末永真里 我只会吃老婆软饭 【KP】烨 hhh这个模组的话,只要正常地扮演一名学生即可 【PL】末永真里 真里她只会吃软饭 【PL】末永真里 老婆救命—— 【KP】烨 那我开始准备起头了hhh 【KP】烨 傍晚,你再度回到了寄宿舍里,那间属于你和西园寺凪的房间。 【KP】烨 在此之前,你曾在校庭中漫无目的地游荡,试图凭借运气,看看能否与末永伯爵信中提及的那位不知名姓的贵女遇见。 【KP】烨 也许是因为你所获悉的线索过于贫乏,这一路上,你所遇见的少女很多,但你并未察觉她们之中有谁具有某种令人难以忘怀的特点。想来,哪怕是与那位少女偶然擦肩,你也未必能够发觉。 【KP】烨 逢魔时分一过,圣心女子学院里的大部分场所便会切断供电,届时,舍监便会点燃寄宿舍的走廊、过道上的烛台,而值夜的守卫则会巡视校庭,催促着仍在外边游荡的学生尽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KP】烨 尽管已经在这所学院里生活了两年,但你依然觉得,校方这种刻意掩盖现代文明的痕迹、模仿电气尚未传入日本之时耶教的修女潜修的修道院的氛围的行为带着一种莫名的不自然。 【KP】烨 回到宿舍的房间以后,你看到西园寺凪静坐在呈放着点亮的烛台的书桌旁边,默不作声地翻阅着某本书籍的书页。原本想要向她打个招呼的你,却因为过于困倦,甚至没有来得及整理此次购置回来的一些杂物,只是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床边,换下了衣物倒头就睡。 【KP】烨 清晨,你依稀听见,窗外传来了熟悉的教堂音乐。于是,你意识朦胧地醒来,同时也察觉到了当下距离平日里晨祷开始的时间已经不远。 【KP】烨 不过,起身之后,你才回想起,今日正是开学。而举办入学式的地方,正是离礼拜堂不远的体育馆。 【KP】烨 (圣歌回荡的时间,是清晨六点,晨祷的开始时间,则是六点半,但因为今日开学,晨祷相应地后延,所以是七点先在体育馆举行入学式) 【KP】烨 你注意到,此时西园寺凪似乎并不在这个房间。 【KP】烨 (接下来,你打算?) 【PL】末永真里 我再次摸摸她的被子有没有温度,并小声地呼唤她。 【KP】烨 那么,你感到整整齐齐地叠好的被褥上尚有一丝余温。 【KP】烨 你的呼唤未能得到回应,她似乎确实不在这个房间。 【PL】末永真里 那我迅速地换好了衣服,把包里的折叠刀藏好以后,简单地洗了个脸,然后小跑着出去找她。 【KP】烨 (你要把刀藏在哪?) 【PL】末永真里 (床下面) 【KP】烨 (你藏着弓的收纳盒,因为入学式后要前往礼拜堂立于神前,所以不能失礼僭越) 【KP】烨 (简单地说——这次不能带) 【KP】烨 (那么,你要去哪找她?) 【KP】烨 (想想日常醒来以后会去哪hhh) 【PL】末永真里 (……先去晨祷的地方?) 【KP】烨 (投一个幸运吧,我放水了) 【PL】末永真里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45/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好耶) 【KP】烨 窗外倏而刮来一阵大风,这阵风弯弯绕绕,卷起了摆放在你书桌上的一张小纸片,将它带到了你的面前。 【PL】末永真里 我拿起来看看。 【KP】烨 “真里,看到之后,请来食堂用餐。” 【KP】烨 你认出这是西园寺的字迹。 【PL】末永真里 (诶——自己宿舍也得侦查) 【KP】烨 (不是,你们都那么虔诚——晨祷之前不先吃饭的吗) 【KP】烨 (因为这只是一张留言纸片,你之前要是随便描述一下,比如环顾四周,我就直接让你看见了) 【PL】末永真里 (那我关于她的记忆恢复了吗) 【KP】烨 (恢复了大半) 【PL】末永真里 我认真地洗漱好,决定去食堂找她 【KP】烨 你们所居住的寄宿舍,实际上更类似于那种古式的、宫廷风格的酒店式公寓。 【KP】烨 食堂就位于其入口的深处一扇巨大的、金丝楠木所制的门后。 【PL】末永真里 (卧槽有钱) 【KP】烨 不久,你进入了食堂那扇敞开着的大门。天花板周围图案芜杂的花窗玻璃,透入了隐隐约约的光,位于中心处的,是一盏极尽奢华、结构复杂且规模巨大的水晶吊灯,宛如明月高悬一般,其映射而出的光芒照亮了食堂内的整个空间。 【KP】烨 而后,你注意到,食堂里并不密集地排布着许多餐桌和座椅。兴许是因为今日不必提前进行晨祷,因此时间还算充裕,所以大多座椅上都坐满了如你这般身着圣心的校服的学生。 【KP】烨 (比这个再高端“一点点”的样子) 【PL】末永真里 我进门后随手把门关好,然后环顾四周找找西园寺 【KP】烨 你试图从为数众多的、身着相同的制服的人中辨认你的室友西园寺,但这显然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 【KP】烨 (过一个困难侦查)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1/70 【大成功】当你与命运搏斗时,你才会发现自己已主宰她。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这个大成功你保留吧) 【PL】末永真里 (吃软饭找老婆还不积极吗) 【KP】烨 那么,你在经过餐桌之间的间隙、向着布满各类欧罗巴诸国宫廷风格的熟食、糕点的精致餐台走去的时候,只是向着一旁的人群之中看了一眼,你便看到了你所熟知的那位少女,对于这一眼的印象竟是有些难以忘却。 【PL】末永真里 (西园寺吗) 【KP】烨 你见到,西园寺此刻正坐在餐桌前的另一名少女的对面——她的脸上露出了你偶尔也曾见过的、开怀的笑,两人正是这般相谈甚欢,言笑晏晏。 【KP】烨 (——你老婆要跟人跑了!(不是2333))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你可以猜猜看是谁) 【PL】末永真里 (小夜子) 【KP】烨 (答对了,不过没奖hhh) 【PL】末永真里 那我过去找她,“凪!我来了。” 【KP】烨 “啊,是真里呀,快来~”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右侧的空位上的坐垫。 【KP】烨 (你可以问问,早上她为什么没有叫你hhh) 【PL】末永真里 “诶——每次凪都是不声不响地就走掉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很害怕。为什么那时不叫醒我一起呢?”我熟练地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对面的女孩笑了笑,“是小夜子吗?” 【KP】烨 “啊…对不起,让你被吓到了吗?”西园寺看上去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KP】烨 “不过……”很快,她又轻轻地抿着嘴,“这是出自以色列伟大的最睿智者——所罗门王的恋人在《雅歌》中的教诲。” 【KP】烨 “……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 【KP】烨 (西园寺投掷了不土味的情话.jpg) 【KP】 随后,她又可爱地向你吐了吐舌头,“实际上,只是我看你昨晚好像很累,所以就想着,如果你醒得晚,就先去食堂为你带些早餐。” 【KP】烨 直到西园寺的话语说完,坐在她身旁的那位娇小而又可人的少女,才开始轻语道:“这位,是真理姐姐吧?我是小凪姐的表亲——今出川小夜子,也是今年入学圣心的中等部的一年级新生。每次和小凪姐见面的时候,她都多多少少会提起你~” 【KP】烨 “啊……这个不要讲。”西园寺凪被小夜子说得脸颊微红。 【PL】末永真里 (居然是APP90的老婆倒追。谢谢kp!) 【PL】末永真里 “诶——凪懂得好多,我就完全不行了呢。不过,没关系,我有凪!你要是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握紧她的手,“说到恋人……凪你呀,有喜欢的人了吗?” 【KP】烨 听到你的发问,你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西园寺原本满面笑容的脸上带着一丝隐藏很深的愁绪,“真里……你是知道的吧,我也是有未婚夫的哦。虽然我也不太能接受祖父大人过去擅自为我定下的这门婚事,但我现在对于恋爱、罗曼蒂克,并没有打算尝试的想法……” 【KP】烨 (过一个灵感)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23/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和老婆有关总是能过) 【PL】末永真里 (小白脸实锤了) 【KP】烨 你回想起,西园寺曾经向你提起过的未婚夫——那是同为九清华家族的顶级名门的贵子,曾一度为西园寺公望公爵盛赞为“夺尽了同代风华”的人物。你充满敌意地在心里默念着那个你素未谋面的人的名字——“久我道哉”。从你的父亲末永伯爵也不时提起的传言中,你了解到,他既是一名剑客,又是棋士,也是狂言师,据传是久我家百年难得一遇的政坛天才,一位故往曾立于学习院顶点的贵公子。 【KP】烨 “道哉君于我而言,更像是儿时相熟的兄长一样的人物。”西园寺小声地解释。 【KP】烨 “但也正是因此,我也有些难以拒绝这门婚事,因为没有能够同时顾及两家的颜面的理由。” 【PL】末永真里 (诶——) 【KP】烨 (hhh你的情敌看起来很强哦) 【KP】烨 (不过你可以试试看……两边都攻略?) 【KP】烨 (全都要,才是昭和海王的精髓.jpg) 【PL】末永真里 (草笑死了。你才是——师傅——) 【KP】烨 (道哉君后续或许也会出场哦……?) 【KP】烨 (app略高于90) 【KP】烨 (属于那种一眼看去,脑海里自动浮现两个字(好帅)的)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那我也要先把老婆整到手) 【KP】烨 (不超过99的app,都不用往非人那边考虑hhh只是有概率是神话生物) 【KP】烨 (不过,神话生物的人形姿态,也不乏普丑的——除非是上位神话生物,或者神在人间行走的化身) 【KP】烨 (那个昏暗镜宫里的外神——“完美者”,描述就是app破百达到了完美极限的存在,当然……要不开灯,开灯会看到隐隐约约游荡四下的触手) 【PL】末永真里 “我是在问……凪有喜欢的人吗?至于那些责任,现在你还小呢。”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道哉君是很厉害。但是,我的凪不喜欢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会去告诉他的——对他说:‘我最喜欢凪了!’那么……凪呢?凪又喜欢着谁呢?” 【PL】末永真里 (责任是一码事,爱又是一码事。反正我比较野——老婆快说喜欢我!) 【KP】烨 “喜欢这种情感……我想,对于我们基督徒来说,兴许也会是一种弱点吧。” 【KP】烨 “期望的越多……在得到了然后又失去了的那一刻,兴许便会摔得越痛。” 【KP】烨 “如果真里你是想要探究我的弱点的话……那会是我生而便有些孱弱的心脏吗?” 【KP】烨 “不……那也许会是是你哦。” 【PL】末永真里 (嘤!) 【PL】末永真里 (现在的我,最喜欢她了。以后,就仁者见仁啦——) 【PL】末永真里 (海王基本素质。扭捏) 【KP】烨 小夜子有些欲言又止地望着你们。 【PL】末永真里 (我现在能和她说了吗?) 【KP】烨 (稍等,让小夜子说完hhh)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小灯泡) 【PL】末永真里 (小夜子APP多少) 【KP】烨 而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凪姐,在你们いちゃつく(vt.谈情说爱)的时间,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现在不赶紧的话,可能会耽误之后入学式入场的时间。” 【KP】烨 (いちゃつく,这个词的读音很有趣hhh) 【KP】烨 (yi qia yi qia)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什么挚友这就是我老婆。点头) 【PL】末永真里 (小夜子APP高吗) 【KP】烨 (85) 【PL】末永真里 (可以可以) 【PL】末永真里 (体型呢) 【KP】烨 (45) 【PL】末永真里 (!好小!) 【KP】烨 (152左右) 【KP】烨 (比你们小两岁,13) 【PL】末永真里 (我不能全都要吗,我为什么不可以全都要) 【PL】末永真里 s (诶草可是人家才13) 【KP】烨 (你能做到的话,都可以试……) 【PL】末永真里 (好不是人啊) 【PL】末永真里 (我要去操场跳高了——再见) 【KP】烨 (“沉陷入恋爱所造成的迷梦中,你似乎忘记了这是在跑团呢。”kp来自虚空的警告。) 【KP】烨 (虽然我的模组一般不大刷怪,但“地狱的季节”在我的原设里,是“极度危险”的范畴) 【KP】烨 (目前见到的版本,已经是砍了很多难度) 【KP】烨 (那么,继续行动吧hhh) 【PL】末永真里 (先是老婆,再给线索!) 【PL】末永真里 (我rp其实有很多坑。比如,刚刚我说要为老婆去见他,见npc机会喜+1。不过,老婆估计不会让我去) 【KP】烨 (你见不到,道哉身为久我家名门之后,虽然一度活跃于政坛,但总体上行踪是飘忽不定的) 【KP】烨 (而且,你们入学以后,要再出门禁的话,需要各自申请、报备,非常麻烦) 【PL】末永真里 (我老婆其实比我有钱是吗?诶,那我和老婆结婚多稳定啊) 【KP】烨 (西园寺是九清华嫡女,比你这个后进伯爵之后,有权有势不要太多……) 【PL】末永真里 (草,那很稳啊,我任务四舍五入很成功啊) 【PL】末永真里 (走了走了,回老家。bushi) 【PL】末永真里 我牵起西园寺的手,亲了下手背,然后回头,向小夜子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啦,我们平时就一直都是这样的。诶——昨天也给你买了甜品!小夜子,我想见你很久了哦~” 【KP】 “啊,谢谢真里姐姐,我有收到哦。”小夜子拿出了自己捧在手上的一个玻璃瓶子,“不过,里面的蜂蜜吐司我已经吃掉了。” 【KP】烨 你觉得那个瓶子非常眼熟。 【PL】末永真里 (勾搭别人是不牢固的友谊,但我多娶几个老婆是爱情) 【PL】末永真里 (是我昨天在商店街买的那个吗) 【KP】烨 (对) 【KP】烨 “这个啊……是我昨晚看你回来以后手上拿着,想起似乎是你要我帮忙带给小夜子的,早上就代你和甜品一起拿给她了。” 【PL】末永真里 “是的,凪好贴心!” 【PL】末永真里 转身看向小夜子,“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小夜子和凪描述里一样可爱!” 【KP】烨 “我很喜欢!”小夜子向你展颜一笑。 【KP】烨 (你好像忘了,自己已经被某种存在标记了hhh) 【KP】烨 (建议看看上次导入的结尾) 【PL】末永真里 (这个我真忘了,我记得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KP】烨 (回去补补hhh) 【KP】烨 (那个尾声提示了很多) 【KP】烨 (作为你走“失忆路线”的额外奖励) 【PL】末永真里 (我盲猜一波,艾因有很大问题) 【KP】烨 (那再见到,你可以试探一下hhh试,都可以试) 【KP】烨 (甚至还能——我不仅要试探,我还要泡你.jpg)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如果能重来,一定点魅惑,没想到是粉红团×) 【KP】烨 (你要贴贴或者恋爱,都不是强制性的哦hhh所以不算是粉红团) 【KP】烨 (rp得当,我也不会阻止,不过嘛……会比较深远地影响剧情) 【KP】烨 (你走海王路线,和莫得感情的学习工具路线,结局会相差很大) 【KP】烨 (记得注意各个npc之间的关联和立场hhh) 【PL】末永真里 (艾因不明,是天主教教徒,有点狗,然后危险 凪是老婆完全没事 小夜子是小姨子,有秘密,可能出于真心,也可能是骗局,总之,甜品店是她最推荐点 道哉,情敌 宿管,现在也觉得很有问题) 【KP】烨 (hhh) 【KP】烨 “那么,既然我们都已经吃完了的话,就先收拾一下心情,然后前往体育馆吧。”西园寺这般对你们说道。 【PL】末永真里 那我简单地吃几口,然后牵着西园寺的手,随她走。 【KP】烨 那么,你们向着体育馆所在的方向靠近。 【KP】烨 (我看看我原作怎么描述hhh) 【KP】烨 一路上,你们依然听见校庭中不断传响的教堂音乐,那似乎是你们听过的晨祷歌曲中的一首。圣歌呈单声部,肃穆而又质朴,仅由男声唱响。你们注意到,从这音乐的架构上看,似乎是格里高利圣咏,但你们无法说出那具体是《圣咏集》中的哪一首。 【KP】烨 不久,你们抵达了体育馆的近前。 【PL】末永真里 (kp,我有个朋友想跑你模组!) 【KP】烨 (可以hhh等我这边先结团) 【KP】烨 庞大而又充满了现代风格的馆内,向外洞开着两扇大门,一扇的旁边贴着“中等部由此入内”,而另一扇,则是“高等部由此入内”。 【KP】烨 (你们要进哪一扇?) 【PL】末永真里 (我老婆带我,让她选) 【PL】末永真里 (kp给线索!(暗示)) 【KP】烨 那么,西园寺领着你和小夜子,像提着两只猫一般,你们各自抱着她的左手跟右手,而她的脸上只是露出了稍许无奈的笑容,走进了那扇写着“中等部由此入内”的门,因为你们今年正是中等部的三年级生。 【PL】末永真里 (老婆好稳) 【KP】烨 (馆内的场景,大致如图放大十倍) 【PL】末永真里 (放大了,没看清她脸?) 【KP】烨 (我让你参考的是馆,不是让你看妹hhh)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KP】烨 (规模是这个的十倍,人数也是十倍以上) 【PL】末永真里 (卧槽,我们学校人那么多吗) 【KP】烨 (对,基本全国有名有姓的富商、华族、名人、政治家,女儿都会送来圣心) 【PL】末永真里 (那我是底层阶级吗) 【KP】烨 (上层偏下) 【PL】末永真里 (没事,我老婆多) 【KP】烨 (不然,你们离开学校时走在路上,哪来的那么多同学主动行礼) 【KP】烨 (虽然主要是因为西园寺) 【PL】末永真里 (我和凪是在同一个班吗) 【KP】烨 (对) 【KP】烨 (同班不同桌) 【KP】烨 (座位每学期都会重新排) 【KP】烨 (到时候你roll幸运,困难成功以上,坐一起) 【PL】末永真里 (OK) 【KP】烨 (如果你执念巨强……非要用掉保留的大成功也行,不过不太建议) 【PL】末永真里 (我倒希望不坐一起。新同桌说不定可以当老婆) 【KP】烨 (你这思路……不错不错,都可以有.jpg)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那么,你们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所在的位置,并且加入到了班级的同学所排出的阵列里。由于是按照身高来排列次序,所以你和西园寺需要暂且分开,小夜子也开始向你们道别,“再见,小凪姐,真里姐姐。” 【PL】末永真里 我和小夜子说了声再见。 【KP】烨 你看到小夜子向你们挥手,然后转身没入人潮,消失不见。 【KP】烨 (你有什么其他的操作吗?没有的话,我就让校领导开念了) 【PL】末永真里 (我可以曲腿装矮插队吗) 【KP】烨 (hhh不行,班级里全部是你的熟人——由于你的教育极高,考试成绩一直都在年级前列,存在感挺强,她们都认识你) 【KP】烨 (你装矮失败)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那开始讲吧) 【PL】末永真里 (教育就80) 【KP】烨 (这是硕士以上学位的持有者的学力……) 【PL】末永真里 (!我看规则书上写着,是重点大学毕业或者普通大学研究生) 【KP】烨 (你还嫌不够hhh我已经默认平时你一到上课,就会变成莫得感情的学习机器,周末有空就泡在图书馆里学习)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L】末永真里 (就不能是我小时候学得很多,然后现在和老婆贴贴吗) 【KP】烨 (按照时代背景来换算) 【KP】烨 (现在的研究生) 【KP】烨 (放在20世纪30年代日本) 【KP】烨 (我默认大概是帝国大学的毕业生的水准) 【KP】烨 (不过,你周末还是得常去图书馆) 【PL】末永真里 (!可以) 【KP】烨 那么,你看到一位身着洁白教袍的老人走上了主席台。 【KP】烨 他正对着你们,先是闭目祈祷了片刻,而后在自己的身体上划了一个十字圣号。 【KP】烨 这是许多基督宗教教派的一种礼仪手势。 【KP】烨 而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时值战争,诸君的大家长,想必也仍在这场旷日持久的革新与动乱中为了民族与理想奋斗。而诸君来到圣心的理由,便是为了学习圣母玛利亚大人的美德,笃信对于耶稣基督的信仰。因而,由今年起,修道院的诸位教谕,将会在礼拜堂举行更多的查经,诸君也可以自行参与。其他的事,我也就不再额外多讲——希望诸君能够得到上主的庇佑。” 【KP】烨 你认出了这名老人正是圣心女子学院的创始人,也是初代的理事长,原田神父。 【KP】烨 “我们在天上的尊主,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免我们的罪。 愿你为我们谦卑的进步赐福。 阿们……” 【KP】烨 在虔诚而平缓地念完了一段并不冗长的祷词以后,原田理事长将手中的话筒递给了校长,“中田,那么接来下就由你为我们新的弟兄姐妹们介绍一下圣心,并为其讲解相关的事项。” 【KP】烨 (投一个聆听) 【PL】末永真里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聆听检定:D100=74/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还有弟兄呢) 【PL】末永真里 (我们不是女子学院吗) 【KP】烨 (指新人教师) 【PL】末永真里 (哦哦) 【KP】烨 那么,你对于原田神父这般简短的发言和祝词非常欣赏,并希望接下来中田校长的讲话也不会过于冗长。然后,无视了中田校长的发言,你反而是在聆听着班级队列里的诸位大小姐之间的谈话。 【KP】烨 “虽说是大小姐,不过……果然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啊。”对于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的议论纷纷,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KP】烨 “听说,今年,中等部会来一位新的教师。” 【KP】烨 “是一位年轻、帅气的先生吗?” 【KP】烨 “新的先生,教授的是什么课程?” 【KP】烨 “诶……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北原老师他们讲过。” 【KP】烨 你听到了这般的对话。 【KP】烨 其余的声响,多半是淹没在从主席台上传来的中田校长的祝词声和周遭嘈杂的话语里了。 【PL】末永真里 我默不作声,不打扰她们,企图听清更多谈话。 【PL】末永真里 (北原老师是谁) 【KP】烨 (中等部的国文教师) 【KP】烨 (和北原白秋一个姓氏) 【PL】末永真里 (?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KP】烨 (你觉得应该不是) 【KP】烨 (还要做什么吗) 【PL】末永真里 (没有吧,我想看看西园寺在做什么) 【KP】烨 (西园寺在认真地倾听着台上的发言) 【KP】烨 你注意到,在中田校长以后,修道院的教谕代表的讲话也已经临近了尾声。 【KP】烨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学生代表——藤原同学发言。”最后,作为教谕代表的索菲亚教谕,将手中的话筒递给了方才便在一旁静候的一个女孩。 【KP】烨 “致风华正茂的诸君——我很荣幸,今日能以学生代表的身份在此谏言。” 【KP】烨 好纤细、好清脆的声音,你的心里忍不住赞叹。 【KP】烨 主席台上轻微摇曳的、昏黄的烛台那宛如萤火般微弱而又柔和的烛光,照亮了此刻位于此处的少女的安然笑靥。 【KP】烨 “天使”就站在那里。 【KP】烨 长发犹如泼墨丝缕垂落在胸前,肌肤也白皙若瓷器般令人艳羡。 【KP】烨 修长、秀美的睫毛,点缀着倒映出柔和灯光、恰似繁星的瞳眸。 【KP】烨 那是个连同性都为之神夺的美少女。 【KP】烨 而今亦是圣心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品学兼优,是学院里出类拔萃的才女,同时也是藤原氏的嫡系千金,堪称立于圣心的华族阶层顶点的贵女——藤原雅。你想起了她的名字。 【PL】末永真里 (APP90?) 【KP】烨 (略高于) 【KP】烨 (藤原氏,是五摄家、九清华的家系起源,历史上多位皇后的亲族,势力庞大到在部分时代甚至作为外戚把持朝政) 【KP】烨 (比西园寺家还高了一个半的阶层,是五摄家的主家) 【PL】末永真里 (好,不出意外,我爹和她家攀不上关系。) 【KP】烨 “是藤原小姐!” 【KP】烨 “高等部的学生会长……藤原氏的雅小姐。” 【KP】烨 你听到主席台下原本还算压低着声音的人群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骚乱,似乎都是在谈论着台上的那位藤原小姐。 【KP】烨 在你的父亲末永伯爵偶然提起的话题中,曾提到这位藤原氏的贵女有可能会成为当今天皇陛下的亲子的皇太子妃,也就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KP】烨 只是注视着那位少女的面容,你便不由得感受到——你的海王之心,情不自禁地为之一颤。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海王) 【PL】末永真里 (pl行为请勿上升pc啦) 【KP】烨 (你的人设在我这边已经快默认是个海王了hhh)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但我的pc还是很憨的) 【PL】末永真里 (她是我要找的人吗) 【KP】烨 (你不知道) 【KP】烨 (不过,你知道在历史上,藤原氏并非皇族) 【PL】末永真里 (我能听到聊天的人离我近吗) 【KP】烨 (不远,但由于声音很嘈杂,你无法判断具体的位置,只知道大致是在周边) 【KP】烨 (还有什么行动吗?) 【PL】末永真里 那我没有说话,也不去看她们,等待再一波讨论学姐的声音。 【KP】烨 你听到,四下原本有些喧哗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你回头向着主席台的正中望去,原来是索菲亚教谕向此处投来了视线。 【PL】末永真里 (我能从学姐的演讲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KP】烨 (没有,只是一些关于教义、信仰的论述,以及鼓励的话) 【KP】烨 待到藤原雅精彩的、布道般的讲演结束以后,整个体育馆内响起了庄严而又神圣的音乐。 【KP】烨 所有的学生都开始闭目祈祷,而后口中清唱—— “Ave Maria……” 【KP】烨 你也随之唱起了作为圣心女子学院的校歌的《圣母颂》,也称《万福玛利亚》。 【KP】烨 待到响彻四方的圣歌的歌声渐渐沉降,四散的尘埃也落于地表,原田神父再次走到台前,宣布了本次入学式的结束。 【KP】烨 人群中,中等部与高等部各班的队伍,开始排成整齐的队列,走向礼拜堂。 【KP】烨 接下来,你们将进行本学期的第一次晨祷。 【PL】末永真里 (现在可以去找老婆吗?) 【KP】烨 (你们的队列还是不变的hhh) 【PL】末永真里 (我能看到学姐去哪了吗) 【PL】末永真里 (算了,学姐那边肯定人特别多) 【PL】末永真里 (不挤) 【KP】烨 (你看到藤原雅在走下主席台后,加入了自己的班级队伍的行列) 【KP】烨 那么,你们先后来到了礼拜堂那扇数人多高的大门近前。 【KP】烨 在响彻四方的圣咏停歇以后,所有人都在教谕们的引导下,按照分排好的次序进入了礼拜堂。 【KP】烨 然后……晨祷开始了。 【KP】烨 圣堂的最前方,是面对着众人的耶稣受难像。 【KP】烨 赤裸着上身的基督四肢被钉于十字架上,仿若已经死去的模样。 【KP】烨 在其前方,是俯伏跪拜、神情悲哀的十二使徒像。 【KP】烨 垂怜之圣母站在诸圣徒的中央。 【KP】烨 (过一个教育) 【PL】末永真里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教育检定:D100=47/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20 在见到礼拜堂中排列的那些雕像的那一刻,你逐渐从脑海中取回了与之相关的一些记忆。而后,你看向了那尊纯白的圣母像。 【KP】烨 据传,这些雕像皆是“人间国宝”——雕塑大师渡边怜世的遗世之作。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这尊垂怜之圣母像。正式的称呼似乎是叫“白之圣母”。至于到底为什么是这种叫法,时至今日也早已经说不清了。 【KP】烨 (再过一个灵感)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73/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你的脑海中,突如其来地闪过一段不明就里的话—— 【KP】烨 “既然这尊雕像是叫‘白之圣母’的话……难道还有与之相对的‘黑之圣母’吗?” 【PL】末永真里 (线索线索) 【KP】烨 于是,在某个瞬间,你看到了那尊雕像似乎由原本的纯白,转变为了五彩斑斓的漆黑。 【PL】末永真里 (草,笑死了,五彩斑斓的黑) 【PL】末永真里 (好家伙。是一直摆在那吗) 【KP】烨 你曾见过那尊雕像的“尊容”。 【KP】烨 可奇妙的是……睁开眼睑所见到的景象,却是那尊背对世人、面向基督的“圣母”空白无一物的脸庞。 【KP】烨 san check,成功减0,失败减1d3 【PL】末永真里 .sc0/d3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San Check:n1D100=20/65 成功 末永真里 san65 HP12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65点 【PL】末永真里 (好耶) 【KP】烨 (艹,意志坚定) 【PL】末永真里 (我可以解释说,我是教育高、见过大风大浪的大小姐) 【PL】末永真里 (笛卡是对我最好的骰娘之一,呜呜呜呜呜呜) 【PL】末永真里 (谢谢笛卡,女神!!) 【KP】烨 你依稀回想起故往某日的景象…… 【KP】烨 待到晨祷的人潮散去之后,你才缓步走到了它的近前。想要看清那张脸却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脸的那个时刻……心底无比愕然、惊悚的心情仍在你的心中形成了一霎扭曲的残像。 【KP】烨 不过,下一秒……你便从这种恍惚之中回神。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0) 【KP】烨 (无事发生.jpg) 【PL】末永真里 (要晨祷了吗) 【KP】烨 此刻,一位教谕走到了礼拜堂的正中。 【KP】烨 他的手中持握着厚重的《圣经》,开始宣讲起了今日的讲章—— 【PL】末永真里 (我是好牧人——) 【PL】末永真里 (我认识我的羊——) 【PL】末永真里 (bushi) 【KP】烨 你明白,今日的晨祷,已经进行到了讲经的环节。 【KP】烨 经文是《旧约·创世记》里的一章。 【KP】烨 讲述的是神从天上降下硫磺与火、将罪恶的大城——所多玛和蛾摩拉倾覆的古老纪事。 【KP】烨 (我场外给你线索)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谢谢kp) 【KP】烨 (有什么行动吗?) 【PL】末永真里 (我能看看其他学生的表情之类的吗) 【KP】烨 (其他的学生,露出了或是虔诚或是惶恐或是昏昏欲睡的表情) 【PL】末永真里 (惶恐。草,看给我们小姐姐们吓的) 【KP】烨 (hhh战争比这个可残酷得多) 【KP】烨 (广岛的原子弹,算是这段的伏笔之一)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我们隔壁肥皂学校,昨晚kp还把小男孩当头像) 【KP】烨 (hhh) 【KP】烨 很快,那位不知名的教谕,便结束了此次查经的宣讲。 【KP】烨 所有人都安然静立,随着那位教谕,一同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圣号。 【PL】末永真里 我记住了他的样子,然后找找西园寺还在吗。 【KP】烨 你看到,西园寺正站在你身前距离你大概五个身位的地方。 【PL】末永真里 我注意她是什么表情。 【KP】烨 她正背对着你,你看不到。 【PL】末永真里 (我没有什么动作) 【KP】烨 最后,教谕宣布了晨祷的结束,所有人都按照先前的队列,有序地走出了礼拜堂。从这里开始,你知道,你们不再需要排成队伍来行动了,可以自行前往新的教室。 【KP】烨 (过一个幸运) 【PL】末永真里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90/8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我在摸鱼了,呜呜) 【KP】烨 (啧,差点大失败)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20 【KP】烨 很快,你听到耳畔传来一阵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KP】烨 你回过头,发现是步履匆忙地向你们走来的小夜子。 【KP】烨 “真里姐姐,这个给你。” 【KP】烨 说罢,她从单肩包里取出一盒精致的油画笔,“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因为听小凪姐说,你很喜欢画画。” 【PL】末永真里 (小夜子所在的一年级不是最小的吗,怎么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KP】烨 (她为了追上你们,偷偷跑出了班级的队伍) 【KP】烨 (出了礼拜堂以后,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PL】末永真里 “诶——谢谢。”我有些惊讶地收下了,“太麻烦你了,姐姐很喜欢哦——小夜子真是辛苦了!” 【KP】烨 “真里姐姐你喜欢就好~” 【PL】末永真里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向她笑了笑,同时也以余光寻找西园寺还在附近吗。 【KP】烨 西园寺就站在你身旁不远,默默地注视着你和小夜子。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因为是初来圣心,所以,我就先跟着同班的室友一起先过去班级里了。” 【PL】末永真里 “辛苦啦~快过去吧。对了,小夜子,你们昨天分配好宿舍了吗?晚点,我可能会和凪一起来看看你哦,如果缺什么的话,都可以告诉我们。” 【KP】烨 最后,小夜子向你们报以微笑。 【PL】末永真里 我也向她微微一笑。 【KP】烨 (过一个极难侦查)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97/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啧啧)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啊这) 【KP】烨 (你还是逃不过大失败呀)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要用之前保留的大成功抵消吗) 【PL】末永真里 (不用) 【KP】烨 那么,你看到转身小跑着离开的小夜子左肩背着的单肩包上,似乎悬挂着一个细小的符牌模样的东西,在你注意到的那个瞬间,便穷尽自己的目力向着那个符牌望去,你看到了一个似乎是由两个扭曲的“S”交错形成的诡秘符号——“*”,那几乎无法用言语来诉说,既宛如漩涡,又好比是个吞噬万物的壶,美丽得令人眩晕,邪恶得令人战栗,身体一旦陷入其中,就整个消失了,意识也好、价值观也好、感情也好、痛苦也好,全部无影无踪,近乎所有生命之源出现在宇宙某一点时的动态,你的心脏渐渐传来强烈的悸动,试图为你的大脑提供充足的血供,在这一霎之间,你仿佛看到了一尊浑身被剥去了金装的、血肉模糊的“肉胎之佛”,这个无可名状的符号,同样烙印在那尊佛的胸前正中。 【KP】烨 san check,成功减1,失败减1d6 【PL】末永真里 (这是线索吗) 【PL】末永真里 .sc1/d6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San Check:n1D100=93/65 失败 末永真里 san65 HP12的San值减少D6=5点,当前剩余60点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所以是一次性补全是吗) 【KP】烨 (临时疯狂还行……) 【KP】烨 (1d10决定一下症状吧) 【PL】末永真里 (没过灵感) 【PL】末永真里 (!!搏一搏!) 【KP】烨 (哦哦,对) 【KP】烨 (过吧hhh) 【PL】末永真里 (万一没过)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0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24/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ti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0 HP12的疯狂发作-临时症状: 1D10=1 症状:失忆:在1D10=7轮之内,调查员会发现自己只记得最后身处的安全地点,却没有任何来到这里的记忆。 【KP】烨 (啧啧)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 【PL】末永真里 (这临时疯狂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吗) 【PL】末永真里 (爷醒来就是临时疯狂) 【KP】烨 那么——你感到大脑之中天旋地转,从你的双臂、两肩,似乎都向着穹顶之上延伸出了一根漆黑的操线,仿佛有一双不可视之手,在提着你身上布满的这一根根细线——起舞吧,起舞吧……你的大脑,在无意识的涡旋之中狂乱地起舞着,世界在一瞬间,恍如化为了一个庞大无比的滚筒洗衣机,而你便是其中被涡流席卷着、翻滚不止的衣物。 【KP】烨 当一切平息下来的时候,你发现你的大脑空空,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我”就是“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PL】末永真里 (这意思是整个世界都不安全啊) 【KP】烨 看到惊慌失措地向你走来的西园寺,你亦是对于眼前这个美丽的陌生人感到难以言状的恐怖,察觉到的时候,你已经下意识地用力向前推开了她。 【KP】烨 (投一个力量吧hhh) 【PL】末永真里 .ra力量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0 HP12进行力量检定:D100=53/6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r1d3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1D3=3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对不起老婆!) 【KP】烨 你惊慌之间突如其来地展现出的大力,只是一眨眼间便猛地推开了西园寺——她只是在那一瞬间感到了一丝迷茫与惊讶,不过,在向后倒去的那一秒,脸上却是露出了带着些许释然的表情,就这样,你茫然地眼看着她摔倒在地,头部与地面轻微地磕撞,一时之间没有爬起。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我能去拉她吗) 【PL】末永真里 (本能下意识地拉她) 【KP】烨 (不能,现在你害怕她,而且你这边还有后续) 【PL】末永真里 (好家伙) 【KP】烨 见到突然发生于人群之中的异状的学生们,纷纷向着你们所在的位置走来,有人认出了西园寺,而后匆忙地向她跑去,同时口中也在大喊:“警卫!快来!其他的人请联系校医,西园寺小姐受伤了!” 【KP】烨 你看到,聚集在你们周边的人群愈发密集,伴随着每一张陌生的面孔的增加,此刻你心头上涌的恐惧便会加深一重,“脸……脸……无数张脸……”你这般低语,就好像原本繁华、喧闹的市集,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理所应做的事情,可是,某个瞬间,你睁开眼……却发觉世界在一刹之间凝固、静止,每个人都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止住了手中做到一半的动作,就那样停滞在了那里,露出了难以言状的、诡异的表情——所有人,都这样看着你。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出去就刀艾因) 【KP】烨 你听到地狱的齿轮宛如在“嘎吱”、“嘎吱”地作响。 【KP】烨 你想起……你似乎曾见过这些人脸上所露出的表情—— 【KP】烨 街市上,挤满了好像在笑……好像在哭……又像是在害怕的表情。 【KP】烨 和以往不一样的表情…… 【KP】烨 不……是连见也没有见过的表情。 【KP】烨 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的表情。 【KP】烨 这是什么…… 【KP】烨 这是什么表情…… 【KP】烨 这表情…… 【KP】烨 这表情的群集…… 【KP】烨 不知为何,你对这表情……这无法理解的表情……感到恐惧…… 【KP】烨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KP】烨 抑或是因为…… 【KP】烨 这好像在笑……好像在哭……又像是在害怕的表情…… 【KP】烨 唤醒了遥远的记忆。 【KP】烨 仿佛挤满这种表情的地方……过去也曾有过。 【KP】烨 所以感到恐惧…… 【PL】末永真里 (……那幅《呐喊》。诶——) 【KP】烨 “啊……”你发出了声音嘶哑的低吟。 【KP】烨 这是什么感觉…… 【KP】烨 这些人的表情…… 【KP】烨 想不明白…… 【KP】烨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KP】烨 握紧的拳头开始发热…… 【KP】烨 手心也变得大汗淋漓…… 【KP】烨 嘴唇僵硬…… 【KP】烨 脸颊作痛…… 【KP】烨 仿佛头皮里有什么正钻出来一样……的瘙痒…… 【KP】烨 “啊……这是什么感觉……这些人的表情……” 【KP】烨 慢慢地……你开始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与口鼻,发出了一声无比绝望、尖锐且刺耳的呐喊! 【PL】末永真里 (?大小姐很爱干净的好吧) 【PL】末永真里 (她们就干看着啊) 【KP】烨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KP】烨 你只知道,在某个瞬间,世界的齿轮……错乱了。 【KP】烨 (过个体质) 【PL】末永真里 .ra体质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0 HP12进行体质检定:D100=10/7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末永真里 (诶——) 【KP】烨 很快,也许是因为听到了先前学生们的呼喊,有几个警卫循声赶来,试图控制住你。 【KP】烨 但你仍在不断地挣扎,脸上的表情愈发狂气。 【KP】烨 (投力量) 【PL】末永真里 .ra力量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0 HP12进行力量检定:D100=54/6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90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 【PL】末永真里 (我要打穿这个本,可以吗(狗头)) 【KP】烨 那么,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警卫圆无法控制住你。 【PL】末永真里 (因为他是警卫,圆) 【KP】烨 (……???) 【KP】烨 他只是短暂地失神了一霎,随后,便招呼身后跟随着的几个新人,“还不快上来帮忙!注意不要弄伤这位小姐!”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96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KP】烨 (????) 【KP】烨 (笛卡酱……再爱我一次) 【PL】末永真里 (我觉得,kp你得让漂亮学姐来) 【PL】末永真里 (嘤——) 【KP】烨 一名年轻的警卫一时没能把握你的进攻意图,被你一脚踹翻在地。 【KP】烨 .r1d3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1D3=2 【PL】末永真里 (我好能打) 【PL】末永真里 (真的是体弱多病的大小姐吗) 【KP】烨 年轻警卫被你踹翻以后,一头撞在了身后的树上,所幸他的伤势并不严重,hp-2。 【KP】烨 另一位看起来身材很壮硕的警卫,见到前辈和同事相继失败,打量了一眼你的身板、体型,鼓起勇气,继而上前。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27 【KP】烨 终于,这位筋肉猛男爆发了自己这一天里所用过的最大的气力,压制住了你这个“体弱多病”的大小姐。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校医不久便闻声赶到,趁着警卫还能压制住你的时候,为你注射了一剂针剂。 【KP】烨 你的意识渐渐消失。 【PL】末永真里 (我认识她吗,可以和她搭话吗) 【KP】烨 (你被注射了速效镇静药物丙泊酚,现在已经昏睡了过去) 【KP】烨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的那一瞬间,你看到了西园寺虽然额上带血……但是依然流露出了不安、焦急以及关切的脸。 【KP】烨 西园寺暂时app-1。 【KP】烨 (……这是你亲自下手打的) 【PL】末永真里 (嘤!) 《地狱的季节·谵妄》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当你于一张洁白、整洁的病床上苏醒的时候,你看到窗外已经向着这个你并不陌生的房间透入了昏黄的夕照。 【KP】烨 你意识到,这里是圣心的保健室。 【PL】末永真里 (临时疯狂的七个回合,现在已经过去了是吗) 【KP】烨 (对,你直接一觉从晌午睡到黄昏) 【KP】烨 (还是先仔细想想,你要怎么和别人解释你之前的临时疯狂hhh) 【PL】末永真里 (……那我直接装成失忆好了) 【PL】末永真里 (丢人) 【KP】烨 (啧啧) 【KP】烨 (行动吧hhh) 【PL】末永真里 我醒来以后,眼神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KP】烨 保健室里并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KP】烨 (生草,我老爱写成校医室hhh) 【PL】末永真里 我回想起今天的经历……最后悔的事,是关于西园寺。我真情实感地伤心,然后拉起被子,把我整个人都蒙在被褥里。 【KP】烨 你拉起被子的时候,看到了趴在床角像是已经睡着、先前被你糟糕的睡相踢踹的被子盖住的西园寺。 【KP】烨 她似乎被你这突然的动作惊醒。 【KP】烨 “真里……你醒了吗?”你看到,西园寺的额头上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看起来伤势不重,但似乎还是有些睡眼蒙眬的样子。 【PL】末永真里 我不敢探出头去见她……只是紧紧地拽住被子。 【KP】烨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了?” 【KP】烨 你听见她带着稍许疑惑的发问。 【KP】烨 见你迟迟没有应答,女孩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真里你不知道该怎么对我说的话,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PL】末永真里 “凪……我好害怕。”我带了点哭腔,在被子里小声地啜泣起来。 长这么大……我所经历过的事件,在此之前,姑且也都还算是安全,从来没有过这种连同思维也要失控的感觉。 ……我伤害到她了。 明明昨天……我才握住过她的手,对她说……会保护她。 “……对不起。” 【KP】烨 然后,她隔着被子,告诉蒙头缩被、愈发自闭的你——因为她选择在那之后留下来在保健室中照看着你,因此,你们都错过了第一天的课程。 【KP】烨 最后,西园寺莫名小声地说了一句:“没关系的……是我那时没能拉住你。”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53 【KP】烨 “……是因为那幅画吗?” 【KP】烨 西园寺看似有些突然地问道。 【PL】末永真里 “对不起,那时候……很疼吧。对不起、对不起……”我反复地向她道歉,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厚颜向她说些什么,我想起过去偶尔生病、她照顾我时也是这样用心。 【KP】烨 “没事的……现在,都已经过去了,真里。”她只是小声地安慰着你。 【KP】烨 待到你们两人彼此复杂的心情都逐渐恢复平静,西园寺这般向你低语:“逢魔时,已经近了……我们还是尽快地赶回寄宿舍吧。” 【PL】末永真里 “她们……没有动作,没有表情……我说不出来……我好像见过,都在笑,也都在哭。呜……凪……你能再陪陪我吗?” 【KP】烨 “……可以哦。”女孩并未长久地思索,只过片刻就微微点头。 【KP】烨 (过一个幸运) 【PL】末永真里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0/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27/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那么,你从洁白病床的一角,找到了小夜子赠送给你的那盒油画笔。 【PL】末永真里 我拉着西园寺的手,小声地告诉她,画很可怕,我想和她一起睡一会儿。 【KP】烨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待到晚间七点吧。”西园寺露出了怜爱的笑容看着你,“再晚的话,我们的失联,也许会惊动警卫和藤堂舍监也说不定。” 【PL】末永真里 “好……”我抱着她,把头埋在她胸前,“凪……我不能离开你。” 【KP】烨 (你的这个选择,触发了我等下给你准备的惊喜hhh) 【PL】末永真里 (……??诶草)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西园寺只是平静地坐在你的身旁,仰望着夕阳残照之色。 【PL】末永真里 (西园寺斗殴多少啊) 【KP】烨 (没点,基础值) 【KP】烨 (……你还要打我npc?(震怒)) 【PL】末永真里 (?不是) 【PL】末永真里 (我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打她) 【PL】末永真里 (我就是想,万一刷怪了怎么办) 【KP】烨 (不会刷) 【KP】烨 (前期还是发展亲密、友好的同学友爱的时期,怎么会刷怪呢.jpg) 【PL】末永真里 (……草。我超怕的) 【KP】烨 (继续吧hhh等会看看我的惊喜够不够惊喜) 【PL】末永真里 我抱着她不动。我觉得她十分敏锐,不想把小夜子的事告诉她。 【KP】烨 她没有反抗,只是沉默地任由你抱住她。 【KP】烨 “黄昏时分,在古语中,似乎又被称为‘逢魔时’呢……”西园寺遥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残阳,只是这般自语道。 【PL】末永真里 (这个我知道,我玩过痒痒鼠!) 【KP】烨 “所谓的‘寸善尺魔’……真是一点也不假。” 【KP】烨 “如果得到了一寸的幸福……” 【KP】烨 “则必然会有一尺的魔物伴随其后……” 【KP】烨 “真里……请告诉我,是这样吗?” 【KP】烨 “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够获得幸福吗?” 【KP】烨 你听见西园寺在小声地哭泣。 【PL】末永真里 “我不知道……这种无聊的说法,我从来没有听过。不过,我想,我应该是再也遇不到比凪更好的人了……凪一直在为我引路呢,那么,就由我为凪清除后面的魔好了。” “凪,你是最好的女孩子。所以……最后,你一定要获得幸福啊。”我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KP】烨 你的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见过了眼前如此惹人爱怜的女孩的眼泪与笑容……同时也品尝过所谓幸福究竟是为何味的你,同时也将出逢将带来地狱季节的非人之物。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于是,西园寺止住了哭泣,展颜微笑着看着你,“谢谢你……真里。” 【KP】烨 “不过,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个时间还待在校庭,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非常难以安心。” 【PL】末永真里 “好。”我起身整理衣服,带上画笔和她走,由于我还是有点惊魂未定,所以行走的时候总是警戒四周。 【KP】烨 那么,你们穿越复杂、精美的长廊及几处螺旋状的阶梯,终于抵达了圣心的综合教学楼的正门出入口。 【KP】烨 首先映入你们眼帘的景象,便是那血色的残阳将万物都染成鲜红之象——仿如沉落的残阳那死意而又衰败的深红,是曼珠沙华阒然盛开之色,逆光之华美扭曲而可怖…… 【KP】烨 “这景色……就像是一种诅咒。”西园寺若有所思地开口。 【KP】烨 “……让我想起帝国行将迟暮。” 【KP】烨 柔暖的阵风拂过。 【KP】烨 “如若将这一赤红……染为邪败之万色。” 【KP】烨 世上的某处,传来了轻微的话语声。 【KP】烨 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语言……却令你感到一种异样的壮美。 【PL】末永真里 “……”我试图寻找那个声音 【KP】烨 你不由偏转视线。 【KP】烨 只见……在不远的校庭的角落,少女伫立在暮色间。 【KP】烨 随风飘扬的长发因为逆光而透明,酝酿出了一种梦幻般的奇妙氛围。 【KP】烨 那是只有这个年龄的少女才有的、不存在于世上般的、透明的存在感…… 【KP】烨 不是“大人”,也不是“孩子”的时节…… 【KP】烨 这幅光景打动了你的心,同时还让你产生了被扔在现实与彼岸的狭间一般的不安。 【PL】末永真里 (看着她,我脑海里有印象吗) 【KP】烨 (投灵感)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0/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66/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看下去的话会被吸进去的…… 【KP】烨 你的心里真的有种这样的感觉。 【KP】烨 奇妙的是……你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恐惧。 【KP】烨 你倏而感到,在那个无垢的存在、那个无垢的灵魂面前,自己的存在变得不安定起来。 【KP】烨 自己的“污秽”暴露得一览无遗…… 【KP】烨 你的脑海里充满了这样的想法。 【KP】烨 和倾向于“神圣”抑或是“邪恶”没有关…… 【KP】烨 在压倒性的存在面前能感觉到的……只有“恐怖”。 【KP】烨 平凡的人类,对无法理解的存在抱有恐惧是理所当然的。 【KP】烨 你这么想着。 【KP】烨 一滴液体顺着被连衣裙包住的背后流下。 【KP】烨 是冷汗…… 【PL】末永真里 我牵着西园寺的手,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 【KP】烨 冷静地想一想,这并不算是什么,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状况。 【KP】烨 但是……你的大脑、五感,对全身发出了危险信号。 【KP】烨 这时,你对她的身影感觉到的,是明显的“邪恶”的气息。 【KP】烨 纯洁少女身上的“邪恶”的气息……? 【KP】烨 少女的背影的、压倒性的存在感 【KP】烨 让你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KP】烨 少女没有注意到这边。 【KP】烨 “现在的话,还能装成什么事都没有般地离开的吧?”你这般想道。 【KP】烨 但是……脚动不了。 【KP】烨 四肢战栗,震撼脑髓…… 【KP】烨 应该用“这是在诉说沉没的太阳的临终”来形容的强烈光芒径直照射在你的脸上。 【KP】烨 眩晕…… 【KP】烨 你禁不住把手贴在太阳穴上。 【KP】烨 还是强烈的眩晕…… 【KP】烨 还有头痛与耳鸣…… 【KP】烨 黄昏时分。 【KP】烨 逢魔之刻。 【KP】烨 光与黑暗互相争斗的时间。 【KP】烨 在如同液体一般摇摆不定的红光中,少女的身体朦胧地渗出…… 【KP】烨 然后……慢慢地……发生变化…… 【KP】烨 奇怪的影子投射在她身后的地上…… 【KP】烨 逐渐地形变、扭曲、扩大、膨胀…… 【KP】烨 一边被不祥的预感所缠绕,你一边难以自已地缓慢地向上抬起视线…… 【KP】烨 这很……危险。 【KP】烨 颅骨内侧开始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KP】烨 不能待在这里…… 【KP】烨 会被吞没的…… 【KP】烨 难以抗拒的、绝对的光的诱惑…… 【KP】烨 连不想看见的事物都会被照亮的、压倒性的色彩的漩涡…… 【KP】烨 在直视着那不可名状的光芒的同时……你感觉到了贯穿全身的恐怖,以及至高无上的恍惚感。 【KP】烨 san check,成功减1,失败减1d10 【PL】末永真里 .sc1/d10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0/65 HP12进行San Check:n1D100=86/60 失败 末永真里 san60/65 HP12的San值减少D10=2点,当前剩余58点 【PL】末永真里 (还好还好) 【PL】末永真里 (我以为我又要躺回保健室去了) 【KP】烨 白…… 【KP】烨 白色…… 【KP】烨 空之白…… 【KP】烨 万色群集之色彩…… 【KP】烨 虽然你不想看,但你发觉自身甚至无法合眼。 【KP】烨 不……不对,不是那样。 【KP】烨 因为太过刺眼,所以你闭上了双眼。 【KP】烨 但是……映像却进入了闭上的眼皮之内。 【KP】烨 一霎之间……大脑竟被恍若坍缩的宇宙星海般的终焉之光景所盈满,几欲裂开。 【KP】烨 在浩瀚如银河的电波之海的冲刷下……你的意识逐渐归于一片虚无的空白。 【KP】烨 视野被染成了雪白色。 【KP】烨 让人感觉到恐怖的圣性。 【KP】烨 膝盖颤抖着,站不起来。 【KP】烨 没能动,不能动。 【KP】烨 不仅是手脚,手指也好,眼睛也好,连舌头也好。 【KP】烨 身体的所有五感被剥夺,化为空白。 【KP】烨 没能说,不能说。 【KP】烨 喉咙也好,舌头也好,味蕾也好,声带也好,都被白色所麻痹。 【KP】烨 无法闻,无气味。 【KP】烨 充斥着鼻腔的、空白的香味…… 【KP】烨 没看见,看不见。 【KP】烨 眼球什么都看不见的、化为空白的视野。 【KP】烨 没听见,听不见。 【KP】烨 不绝于耳的白色噪声。 【KP】烨 没感觉,无法感觉。 【KP】烨 你是谁,是什么。 【KP】烨 自己……方才是见到了神明了吗? 【KP】烨 你的心里莫名有种这样的感觉。 【PL】末永真里 (……我的福报就是这个?) 【KP】烨 (对,足够“惊喜”吗?)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当你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你发觉自己正站在原地,西园寺则静立在你的身边。 【PL】末永真里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凪?” 【KP】烨 “怎么了?刚才就见你一直在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KP】烨 她对你的驻足表现得有些奇怪。 【PL】末永真里 “……我看了很久吗?” 【KP】烨 “也不久,只是十几秒的时间而已。” 【PL】末永真里 “我想……刚才,我可能是亲眼见到了神明吧……大概。” 【PL】末永真里 “很奇怪……凪,这一天都好奇怪……” 【KP】烨 “神明……于逢魔时分所遇见的神明吗?” 【KP】烨 “可是,刚才那个地方我也看了,确实什么异常都不存在。” 【KP】烨 “真里……你没事吧?” 【KP】烨 你能听出她话语里对你的担忧。 【PL】末永真里 “那位神明一般的存在,非常美丽……但也很远。”我勉强向她露出了一个不太饱满的微笑,“而且……可能也很危险。但我说了——会替凪挡住一切,所以……只管向前走吧。” 【KP】烨 “不过……” 【KP】烨 西园寺微微向你点头。 【KP】烨 “刚才真里见到的存在……会不会就是圣母大人?” 【PL】末永真里 “诶……?” 【KP】烨 “若是说于圣心真的能够见到所谓的神明……” 【KP】烨 “比起耶稣基督,我想,大概……那更可能是圣母大人吧。” 【PL】末永真里 “……凪,你信仰什么教义?” 【KP】烨 “……?”她有些奇怪地转过身,看着你。 【KP】烨 “当然是我们学校的圣心会所信奉的天主教义呀。” 【PL】末永真里 (?) 【KP】烨 “真里你……是在信奉着其他宗教吗?” 【PL】末永真里 “啊……没有啦。走吧,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KP】烨 那么,你们踏上了返回寄宿舍的旅程。 【KP】烨 最后,于18:30左右,你们抵达了寄宿舍的入口。 【KP】烨 而此时,圣心的食堂尚未关闭。 【KP】烨 (你们可以选择用餐) 【PL】末永真里 那我问西园寺她饿吗。 【KP】烨 “有点吧……毕竟,从上午开始,我们就都没有吃饭。” 【PL】末永真里 “那我们一起去用餐吧。” 【KP】烨 “嗯。”西园寺微微向你点头。 【KP】烨 (过一个心理学吧) 【PL】末永真里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64/65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一点仙) 【PL】末永真里 (好耶) 【KP】烨 那么,你注意到,西园寺此刻似乎有些心情不佳。 【PL】末永真里 “……不想吃吗?凪好像不太开心。可以的话,请和我讲讲吧。” 【KP】烨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只是心里莫名有点不安罢了,真里你不用担心,我们走吧。” 【KP】烨 她向你笑了笑,然后拉起你的手,随你一同走进了食堂。 【PL】末永真里 “诶……好……你想好要吃什么了吗?我去帮你一起拿。” 【KP】烨 “嗯,我的话……只要来点米饭和味增汤稍微果腹就好。” 【KP】烨 她走到临近的一张餐桌旁坐下。 【KP】烨 “只是,我们都错过了这一天的课程,明天可能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将其补上了。” 【KP】烨 “真里的话,我相信你一定是没有问题的。”说完,西园寺又对着你笑了笑。 【KP】烨 (指你的80教育) 【PL】末永真里 “嗯。”我按她的口味,端了两份饭菜回来,然后在她的旁边坐下,“今晚……要么就由我来帮你补课吧?现在还只是开学的第一天,应该不会有太多内容被我们落下……” 【PL】末永真里 (她教育高吗) 【KP】烨 (高吧,数值未知) 【KP】烨 (你的80是笛卡投出来的,西园寺那个,基本就是设定上的极限了) 【KP】烨 (晚上回寄宿舍以后,你可以试着投一个教育hhh) 【KP】烨 (成功以上,我就当你自学完成了全天的课程,顺带还给西园寺补了个课)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那么,你们安静地坐在餐桌旁,沉默着,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晚饭。 【KP】烨 在这段并不漫长的时间里,你们似乎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KP】烨 没有人能够否定,你们之间亲密的关系。 【KP】烨 但有时候,你又会突然地想到,所谓的“亲密”……大抵便是互相亲近,而又彼此怀有秘密。 【PL】末永真里 (诶——) 【KP】烨 礼仪课上,教谕曾经提到,人与人的相处之间,在社会心理学上,有四种距离。 【KP】烨 ——“公众距离”、“社交距离”、“个人距离”、“亲密距离”。 【KP】烨 可哪怕是其中最为亲近的“亲密距离”,也绝非全然无距。 【KP】烨 世人总说“亲密无间”,却不知这话语之中含着莫大的弊病。 【KP】烨 “的确吧,所谓‘亲密’……只是‘彼此互相亲近,而又各自怀有秘密’。”不知为何,你竟是非常认同过去不知是从谁的口中听到的这段话语。 【KP】烨 然而,西园寺却未能听见你的声音,只是有时会注视着餐桌的一角,不知在思索着一些什么。 【PL】末永真里 我试图寻找那个声音。 【KP】烨 那个声音,只是在某个瞬间回响在你的脑海里。 【KP】烨 你看到西园寺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PL】末永真里 “凪……怎么了吗?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务必请和我讲……” 【KP】烨 “真里呀……如果要我来说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够离开这里吧。” 【KP】烨 说完,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PL】末永真里 “……为什么?凪,不想见我吗?” 【KP】烨 “这所学校的建立……存在着太多非比寻常的东西。我曾经尝试着在父亲那里试探了几句,但得到的……却是一向被人夸赞‘温润如玉’的他严厉、反常的斥责。” 【KP】烨 “我总觉得,圣心之所以被修建,并不单纯只是为了宣扬天主教会的信仰,而是出于某些别的目的……” 【KP】烨 西园寺低垂着眼眸,目光仿佛是望向无可凭依的、虚无的空处中去。 【KP】烨 “而且……有时候,我也会做些奇怪的梦。” 【KP】烨 “梦到了虹色的天空……” 【KP】烨 “以及于那苍穹之下垂落的、蛛丝般的纺线。” 【KP】烨 “可是……那每一根纺线上,都接连着一具在云层中上吊的尸体。” 【KP】烨 “那些梦……非常可怕,所以有时我也会在深夜里惊醒。” 【KP】烨 西园寺渐渐地停下了讲述,沉默不语。 【KP】烨 在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沈默之后,她似乎才下定了决心,“对于五摄家和九清华……你务必要小心。” 【KP】烨 “有时候……对我也要小心。” 【PL】末永真里 “诶……?可我不会防着凪的。” 【KP】烨 “祖父大人他们……在隐藏着某种秘密。” 【KP】烨 “而这个秘密……好像,和我们这些过去的摄政家族的全员都有关系。” 【PL】末永真里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KP】烨 “对不起……不该对你说这些奇怪的话的。”西园寺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现在还无法理解的话,就暂且先忘了吧。” 【KP】烨 “留待必要的时候……再想起。” 【KP】烨 “如果……如果我……那个时候,就请你……” 【KP】烨 莫名地,她开始泣不成声。 【KP】烨 “待在我们这些人身边的话……也许是会为你招来厄运的也说不定。” 【PL】末永真里 “诶……别哭嘛。”我轻拍她的肩,把她搂在怀里,“请不要再哭了,凪……” 【KP】烨 “如果某天,你从除我以外的别人那里……听见了‘奏者’,这样的词语。”她在你的怀中低语,“那么……无论如何,哪怕折断手足,都要尽快地、想尽办法、竭尽一切所能地离开这里……” 【PL】末永真里 “好哦,不过……那时候,我一定要带你一起。如果说那些……是你所不希望我知晓的事,那么,我也不会选择过问。因为……你害怕我会因此遇到危险对吧?但对于凪而言,我的想法其实也是一样的……” 【PL】末永真里 “至少……现在,在我的怀里,是安全的。”我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 【KP】烨 “我不能走的……”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想,这兴许也是我们西园寺家的宿命。” 【KP】烨 “那些故往尝试着离开了本土的摄政家的后裔,至今……没有一个人存活下去。” 【KP】烨 “只是……何时才能轮到我的结局?” 【PL】末永真里 “等到那天……我就牵着你的手,带着你一起跑吧——我们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父亲、母亲……就这样无牵无挂地、悄然地离去。那时……你会嫌弃,与我一起度过的余生,可能会很辛苦吗?” 【KP】烨 “过去的满洲那里有一句古话吧……” 【PL】末永真里 “……嗯?” 【KP】烨 说着,西园寺轻轻地笑了笑,“我记得……那似乎是叫‘彩凤随鸦’。” 【KP】烨 “不过,虽然我不是美丽的凤凰,你也不是丑陋的乌鸦……” 【KP】烨 “但如果你让我陪伴着你……我也愿意随你一起。” 【PL】末永真里 “……只要是你的话,我也会永远……” 【KP】烨 骤然间,黑夜宛如有形的实质一般降临——自你们所坐的餐桌那里,一路向着四方延展开去。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开学第一天,就那么刺激) 【KP】烨 数秒后,你们看到食堂的四角点亮了烛台。 【KP】烨 这时,你才察觉到,当下时间已经过了晚间七点,圣心里的绝大部分区域都会切断供电。 【KP】烨 而食堂,到了这个时间也将关闭。 【KP】烨 有侍者模样的人悄然行来,走到你们的近旁,向你们行了一礼。 【KP】烨 你们知道,他是在催促着你们尽快离去。 【PL】末永真里 那我拉着西园寺的手,慢慢地走出了食堂,然后沿着楼梯,同她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一路上,我小声地安抚着她,告诉她……请不要害怕。 【KP】烨 那么,西园寺跟你一同走上了楼。 【KP】烨 你觉得,此刻她的脸上带着三分悲伤、三分凄美的笑容异样地美丽。 【PL】末永真里 (?她不正常) 【KP】烨 (自行想象) 【KP】烨 (有行动吗?233) 【PL】末永真里 (没有。就走上去睡觉) 【PL】末永真里 (不对——我不睡了,我爱学习) 【KP】烨 那么,你们在走廊两侧的烛台的火光的映照下,回到了寄宿舍里你们两人的房间。 【KP】烨 西园寺先是点亮了位于房间的一角、自己的书桌上的烛台,而后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将昨夜里你回返时就曾见过的那一本书籍轻轻地翻阅。 【PL】末永真里 (诶——是哪本来着) 【KP】烨 (你是真的昏昏沉沉、挨床就睡.jpg) 【KP】烨 (我场外发你hhh) 【PL】末永真里 (谢谢!) 【KP】烨 (hhh) 【PL】末永真里 我慢慢地凑过去,问她在看些什么。 【KP】烨 2021/3/18 20:44:23 “啊……”西园寺下意识地试图将那本书籍收起。 【KP】烨 “这个的话……我觉得是真里最好不要轻易尝试去看的东西。” 【PL】末永真里 “是和什么相关的呢?或许我已经看过了,也说不定。” 【KP】烨 知道拗不过你的西园寺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将那本已经被她合拢的书籍轻放在了书桌上,封皮上的文字同时也进入到了你的视野里。 【KP】烨 《索菲亚之光》 【KP】烨 你看到了以日文书写的这五个字。 【KP】烨 “这本书的话……是那位幸福之科学教会的先知的作品。” 【KP】烨 (过一个灵感)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57/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那么,你的脑海里,渐渐地浮现出了与西园寺口中的那位“先知”有关的信息。 【KP】烨 那是……“神”的先知。 【KP】烨 国会所承认的圣人。 【KP】烨 关于先知的一切,几乎尽数是谜团。 【KP】烨 没有人知晓他从何而来…… 【KP】烨 但可以确定的是,先知至少跨越了从明治至今的三个时代。 【KP】烨 其间,日本历史上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几乎都与之相关。 【PL】末永真里 (草,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吗) 【KP】烨 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世界经济大萧条的到来,以及战时频发的海啸、震灾,先知都曾提前作出明确的预言。 【KP】烨 拥有着这样的能力,分明已经是足以被称之为“神”的存在。 【KP】烨 但他却不愿被尊为“神”,而是自称为“‘神’的先知”。 【PL】末永真里 (好家伙) 【KP】烨 此外……他所创办的教会,名为“幸福之科学”。 【KP】烨 先知没有正面地描述过“神”,唯独指明了那位“神”的存在,因此也不知“幸福之科学”信仰的正体。 【KP】烨 单是从教团的名称上看,似乎是教人幸福的教派。 【KP】烨 但具体的教义却很奇怪…… 【KP】烨 “所谓的幸福……就是义务。” 【KP】烨 作为经典的《幸福的心象》之中,几乎通篇都在传达这种观点。 【KP】烨 你突如其来地回想起——故往,你确实曾经读过那位先知的作品,并且从中感受到了可怖的全然性。 【KP】烨 那些文字,无一不显露出一位神化领袖的特征——英雄式的预言者式的超凡资质、凡有耳者皆应当听的布道之能、岿然雄辩万事万物的无上知性。 【KP】烨 只是阅读着那些字词,便仿佛要被话语中所蕴含的深邃所吞没一般。 【KP】烨 《耶梦加得之环》、《纳吉尔法之船》、《索菲亚之光》、《荷鲁斯之眼》、《耶稣之再诞》、《释迦之胎盘》、《终焉之天空》、《哈米吉多顿》…… 【KP】烨 先知的著作不仅数量繁多,在题材上也可以用“包罗万象”来形容。 【KP】烨 由于都是以“幸福之科学”教会的名义出版,因此也无人知晓所谓先知究竟姓甚名谁。 【KP】烨 而在你看来,那位先知的作品,与其说是宗教的传道书,更像是单纯的思想论著。 【KP】烨 在那多达上百部的书籍之中,几乎没有出现关于“神”的描述,而是对各教众神理法的阐述。 【KP】烨 他不像是某个单一的神的先知,而是这地上万国的众神的先知。 【KP】烨 “如果真里你真的对先知的作品感兴趣的话,这本《索菲亚之光》,我可以转借给你。不过,因为是图书馆里收藏的书籍,到了租借的时限还是要还回去。” 【PL】末永真里 “你先看吧……不,我们还是先将课程补好?”我从书包里拿出了我的课本,尔后搬来椅子坐在她的身边。 【KP】烨 (那你投个教育hhh) 【PL】末永真里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教育检定:D100=38/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 【PL】末永真里 (好耶,装逼成功) 【PL】末永真里 (教育80的力量。点头) 【KP】烨 那么……一支笔,一盏灯,一个夜晚——恭喜你,短暂地消化了部分奇迹师的魔药,成功地达成了在一个晚上自习完全天的课程还顺带帮着室友西园寺一起完成补习的奇迹。 【KP】烨 (这个描述是不是太生草了hhh)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PL】末永真里 (……不过是区区初中生的作业的水平。点头) 【PL】末永真里 (奇迹师) 【PL】末永真里 (其实我是要成为愚者的男人。正色) 【KP】烨 (迫真奇迹师还行hhh) 【KP】烨 那么,在顺利地完成了补习的课业之后,你们相互道了晚安,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28 【KP】烨 寂静的长夜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KP】烨 随着天光破晓,你们也先后自然地苏醒。 【KP】烨 (现在,大概是清晨5:45) 【KP】烨 西园寺醒得比你稍早一些,已经开始小声整理起床铺。 【KP】烨 似乎是本想要让你多睡一会儿,所以这次还是没有叫醒你。 【PL】末永真里 (我醒了吗?) 【KP】烨 (汝梦中桃好恰否?) 【KP】烨 (指昭和海王) 【PL】末永真里 (谢邀,好恰,梦里,俺是一心搞事业的愚者) 【KP】烨 (……那你梦到了单片眼镜,然后醒了) 【PL】末永真里 (是阿蒙喵!猫猫探头,可可爱爱~) 【PL】末永真里 那我侧了个身,不在意床会不会响,且偷偷地打量着她的动作与身形。 【KP】烨 西园寺整理床铺的动作和仪态都非常简练、自然,显然对此已是十分习惯。 【KP】烨 虽然在圣心就读的大都是一些出自名门的大小姐,但圣心内部却极少会有侍者一类的角色出现。 【KP】烨 根据教谕们的讲述,这也是对于你们的自主能力以及美德的磨炼。 【KP】烨 (然后,你要接着装睡?) 【PL】末永真里 (那我悄悄睁眼) 【KP】 西园寺没有发现你已经醒来,继续整理着房间。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她不看我!) 【KP】烨 (你睡得好好地,看你干啥hhh) 【PL】末永真里 (诶——她对我好感那么高,不会偷看吗!) 【KP】烨 (两年里,都看几遍了,看不厌吗(震声)) 【PL】末永真里 (草。是) 【KP】烨 (话说,你的弓术和心理学好像都点废了hhh到现在都没怎么见你用上过) 【PL】末永真里 (但我觉得是因为接触的大部分是老婆,没必要心理学) 【PL】末永真里 (她劝诫我的话,没必要心理学,都是送线索) 【KP】烨 那么,在完成了对于房间里的各样事物的摆放和整理之后,时间正好到了清晨六点。 【KP】烨 此时,熟悉的《圣咏集》里的歌曲再次自某处响起。 【KP】烨 你们可以辨别出,这和昨天播放的并不是同一首圣咏。 【PL】末永真里 那我也就盯着她看了十几分钟,先是在床上一个翻身然后起床,在换好学院的制服以后,同样娴熟地整理起内务。 【KP】烨 西园寺见到你一个鲤鱼打挺突然坐起,先是受到了些许惊吓,向后退了三两步,而后捂住胸口,轻轻地白了你一眼,径自走到衣柜旁更衣。 【PL】末永真里 (嘤!) 【PL】末永真里 我在去洗漱之前,在她背后抱了她一下。 【KP】烨 她没有理你,继续穿衣。 【KP】烨 见你迟迟没有放手,西园寺才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在忙,别闹。” 【PL】末永真里 “好……!”那我放手,过去洗漱。 【KP】烨 那么,不久你完成了洗漱。 【KP】烨 (因为不是生活团,干饭的事情,我就跳过不详写了hhh) 【PL】末永真里 (哈哈哈,明明是粉红百合团) 【KP】烨 (我好几个90app的男npc,你非要下手自己闺蜜.jpg) 【PL】末永真里 (草,这不是没遇到吗) 【KP】烨 (艾因:?) 【PL】末永真里 (你给他描述得不像好人,我又不是乙女游戏的女主,那么勇,还有系统罩着) 【PL】末永真里 (我跑coc,人还不是说没就没) 【KP】烨 “我在想,今天有钢琴课的话,要不要把琴谱也带去呢……”你听见书桌旁的角落传来西园寺的低语。 【PL】末永真里 “带啊。不过,今天会教新曲吗?” 【KP】烨 “今天的话……由于是新学期的第一堂课,会教什么我也不太确定。” 【PL】末永真里 “那么,就带着吧,以防万一。如果嫌沉的话——就由我来帮你拿着好了。” 【KP】烨 “只是琴谱的话,很轻的哦。为了应对可能会有的即兴演奏练习,这次我就带上先前也有练习过的《死公主的巴望舞曲》。”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我只点了美术,要过乐理吗) 【KP】烨 (不用,你可以选择上课摸鱼) 【PL】末永真里 (草,你网易云歌单好多奇奇怪怪的歌?) 【KP】烨 (???我歌单很多阴间bgm) 【KP】烨 (你需要的话,我这就现场给你切一个.jpg)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不用不用) 【KP】烨 那么,西园寺拿上了琴谱,与你一同离开了寄宿舍。 【PL】末永真里 (快进到分座位?) 【KP】烨 你们先是在食堂一起共进了早餐,而后,又加入了晨祷的队列。 【PL】末永真里 (我们班里,有比西园寺还大小姐的大小姐吗) 【KP】烨 (没有) 【KP】烨 (藤原雅是高等部二年级) 【KP】烨 (你们中等部,西园寺的家世算是前几的了) 【PL】末永真里 (好耶,那应该会等大小姐来了再排固定座位吧) 【PL】末永真里 (okk) 【KP】烨 有了昨天的那场晨祷的经验,不论是新入学的中等部一年级新生,还是你们这些已经在圣心居住了一年以上的老生,对于这晨祷的规程基本都已有了大体上的把握。 【KP】烨 你们一同集中到了礼拜堂内。 【KP】烨 而此次,站在圣堂中央的教谕所宣讲的章节,乃是描述所罗门王与其恋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恋情的《雅歌》。 【KP】烨 所谓“雅歌”,即是“最美之歌”、“至圣之歌”的含义。 【KP】烨 “……我的良人白而且红,超乎万人之上。 他的头象至精的金子;他的头发厚密累垂,黑如乌鸦。 他的眼如溪水旁的鸽子眼,用奶洗净,安得合式。 他的两腮如香花畦,如香草台。他的嘴唇象百合花,且滴下没药汁。 他的两手好象金管,镶嵌水苍玉。他的身体如同雕刻的象牙,周围镶嵌蓝宝石。 他的腿好象白玉石柱,安在精金座上。他的形状如黎巴嫩,且佳美如香柏树。 他的口极其甘甜,他全然可爱。耶路撒冷的众女子啊,这是我的良人,这是我的朋友……” 【KP】烨 “……耶路撒冷的众女子阿,我嘱咐你们,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 【KP】烨 待到教谕唱诵到这一段的时候,你突然意识到,这便是昨日西园寺曾经在食堂里、小夜子的身边对你念过的歌词。 【PL】末永真里 那我隔着人群看了西园寺一眼,“你好聪明,凪。” 【KP】烨 远远地听见了你的传话,西园寺的嘴角微微一扯,不过为了保持庄严肃穆的表情,她忍住没笑,没有理你。 【PL】末永真里 (好好笑,什么纯情女学生谈恋爱) 【KP】烨 本次晨祷的查经,很快便在教谕意犹未尽的话语中结束。你们一如既往,同过去那般,按照班级的队列走出了礼拜堂,而后队伍分散各自离去。 【KP】烨 “从昨天上午开始……好像一直都没有见到小夜子,我稍微有点担心。” 【KP】烨 你听到西园寺这般说道,不知是对你说,还是自言自语。 【PL】末永真里 “诶——昨天说过我们可能会去找她的,但到最后也忘记了。待会儿,我们就去找找看小夜子怎么样?” 【KP】烨 “还是暂时先不了吧……”西园寺似乎有些顾虑,“昨天的课程,我们就已经全程缺席。今天的话,还是尽早地赶去教室,等到终礼之后再去找小夜子也可以。” 【PL】末永真里 “好。那我们今天就好好听课——不知道昨天座位排了没有。” 【KP】烨 那么,你们一同向着由中等部教学区与高等部教学区一同组成的综合教学楼所在的方向走去。 【KP】烨 (大概长这样) 【PL】末永真里 (卧槽好高级) 【KP】烨 (什么叫女子名门啊(战术后仰)) 【KP】烨 (你要带队的话,过一个领航) 【KP】烨 (跟着西园寺,那就不用) 【PL】末永真里 (我不会,我没点(战术后仰)) 【PL】末永真里 (我哪次不是靠老婆吃软饭啊!) 【KP】烨 ……那你像只鹌鹑一样,不声不响地跟在西园寺的后面。 【KP】烨 一路上,你隐隐约约地注意到了,不少过往的学生,在注视着你时,会带有一种仿佛是在看着某种异类般的目光。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是昨天的事吧) 【PL】末永真里 (丢人) 【KP】烨 (你也知道自己丢人啊(震声)) 【PL】末永真里 (嘤!) 【KP】烨 (你一个体弱多病的设定,一脚踹翻年轻警卫,差点让我没法收场hhh)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我也不想啊) 【PL】末永真里 (但是日本警察有多拉) 【PL】末永真里 (你也知道的) 【PL】末永真里 (隔壁警察刚刚大失败) 【KP】烨 (hhh) 【KP】烨 很快地,你们便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弯弯绕绕的精致长廊,抵达了班级门牌挂有“中等部三年级A班”字样的教室门前。 【KP】烨 在迈步踏入班级前的那一瞬,西园寺的脚步不由得凝滞住了。 【PL】末永真里 “……凪?” 【KP】烨 你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那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PL】末永真里 我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门外的走廊边,“你没事吧?” 【KP】烨 “……道哉哥哥?” 【PL】末永真里 “……?” 【KP】烨 你循着她的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 【KP】烨 你看到讲台上静立着一名身着笔挺的西装的青年。 【KP】烨 只是一眼望去,隐约地瞥见了他的侧脸,你便宛如被镜花水月般的奇妙、不思议的景象所迷惑了一般——你不由得长久地失神,这一瞬间,你确实只能想得到“风华”这两个字,你意识到,眼前的人便是西园寺公望公爵口中那位“夺尽同代风华”、既是剑客、又是棋士、也是狂言师的贵公子——久我道哉。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对不起,我只对我老婆着迷) 【PL】末永真里 (你能让她俩投魅惑对抗吗) 【PL】末永真里 (给西园寺整个奖励骰谢谢) 【KP】烨 (……那我试试) 【PL】末永真里 (bushi)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西园寺先来好了)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2 【KP】烨 (?) 【KP】烨 (那没事了)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意志坚定) 【KP】烨 一瞬间,对于久我道哉,你的心中宛如被一道惊雷击中一般,突兀地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迷恋及好感,可是下一秒,想起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西园寺,这一丝突如其来的狂热迷恋便为其笑容所驱散。 【KP】烨 听到了身旁轻微的喊声的道哉转过了身来。 【KP】烨 他轻迈着脚步,宛若捕风一般,走到了西园寺的近前。 【KP】烨 “凪……多年未见,经年可是安好?” 【PL】末永真里 我握紧她的手,“如果害怕的话,拉着我就好了。” 【KP】烨 西园寺对于你的过度敏感,似乎觉得有些奇怪,而后便向着身前的久我道哉介绍道:“道哉哥哥,这位是我关系诚挚的友人末永真里。” 【PL】末永真里 (诶草。我以后会有情敌对打的戏吗) 【KP】烨 “可是,我听祖父大人说,近来你似乎去了海外,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而来圣心呢?” 【KP】烨 “还有……我很好。”想起了道哉方才的提问,西园寺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声。 【KP】烨 你注意到,平时非常坚强、可靠的西园寺,站在久我道哉的面前,意外地会露出一副小女孩一般的姿态。 【PL】末永真里 (我非常柠檬,但我不说) 【PL】末永真里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松开西园寺的手,对道哉微微行了一礼,继而向后退开了两步,保持着礼节站在那里。 【KP】烨 “才德的女子很多……唯独你,超过一切。”道哉浅笑着,望着西园寺,这般赞美道,“这是家父曾经向家母求婚时所用的、《箴言》里的句子,现在,我将其转献与你。” 【KP】烨 “谢谢。”西园寺显得很高兴得到道哉的称赞。 【PL】末永真里 (?现在可以过斗殴了吗(bushi)) 【KP】烨 (你可以试试hhh) 【PL】末永真里 (她没有婉拒吗) 【PL】末永真里 (诶——日本几岁可以结婚来着) 【KP】烨 (这不是真的求婚,只是称赞) 【KP】烨 (由于两人是未婚夫、未婚妻的关系,所以道哉这里才会罗曼蒂克地来上一句) 【PL】末永真里 (哦哦,我还以为要求婚带走了) 【KP】烨 (如果是对藤原小姐那类,就不会讲) 【PL】末永真里 (藤原是哪类) 【PL】末永真里 (斗殴90?) 【KP】烨 (就是道哉会发乎情、止乎礼地交谈的) 【PL】末永真里 (OK) 【KP】烨 “我之所以来此,并非是为了他事。”道哉脸上的笑容不变,“此前,我辞去了御前的职务,决意来圣心成为一名教师。” 【PL】末永真里 (草,新老师原来就是这个啊) 【KP】烨 “怎么会……”对于道哉的选择,西园寺感到非常意外。 【KP】烨 “祖父大人曾说,继续像这般前进下去的话,十五年以内,你明明就可以……为什么要放弃那样难得的机会呢?” 【KP】烨 道哉远望着楼台之外的天空,小声地嗟叹,“内阁,已注定要陷于动乱,如今的军部,已是野心难捱。这个国家的政坛之上,已经没有足以令我感到留恋的事物了。” 【KP】烨 “此行之前,我已是放弃继承家族的永世公爵的爵位,以一介平民之身,在此任职。” 【KP】烨 一开始,西园寺还只是沉默地倾听,可是在听闻道哉主动放弃继承爵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出言:“何至于此呢?即使放弃华族的身份,又能有何所得?” 【KP】烨 “凪,不……现在应该说,西园寺同学。”道哉轻轻地推了推别在自己身前的现任教师工牌,“总有一日,你也会明白我的选择。” 【KP】烨 “来吧,别让我们班里的诸位大小姐们久等,请上台作新一学年的致辞吧,西园寺同学。” 【KP】烨 “致辞……?”西园寺似乎对此感到非常意外,“久我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KP】烨 “昨天你们缺席的那段时间,尽管座位的分排暂缓,但是新学年的班长则是已经票选,而你便是此次得票最高者。” 【PL】末永真里 那我先回到自己的座位。 【KP】烨 (不,你没有座位hhh) 【KP】烨 (昨晚我弄了一个暗骰) 【KP】烨 (投西园寺当不当选) 【KP】烨 (困难成功)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草,可是这和我的座位有什么关系啊!) 【PL】末永真里 (除掉情敌,也不必这样啦!) 【KP】烨 (因为还没开始排呢,只是临时坐的位置hhh) 【KP】烨 (你只能随便找个空位) 【PL】末永真里 那我随便找个空位坐下。 【KP】烨 那么,西园寺在班内所有入座的成员以及台上的道哉的掌声中,开始了此次的学级委员长就任致辞。 【KP】烨 (学级委员长,就是那边的班长的意思hhh) 【PL】末永真里 我也跟着鼓掌。 【KP】烨 尽管西园寺因为方才和道哉的那一段谈话而显得有些心烦意乱,但本就气度超凡的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如同上个学年就任时那般,即兴地开始了带着昭和时代的气氛、略有些煽情的讲演。 【KP】烨 最后,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道哉取出了一个带有一个圆形的洞口的暗箱,朗声说道,“那么——请命运为诸君决定将来的位次。” 【KP】烨 你稍微一愣,而后便明白,那是上台抽取这一学期的座位的意思。 【KP】烨 (你要在什么时机上前) 【PL】末永真里 (就大家都去我就去) 【PL】末永真里 (困难幸运做同桌是吗) 【KP】烨 (看数值,1d50) 【KP】烨 (数字相近,就距离近,数字差得远,就很远)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直接投吗) 【KP】烨 (投) 【PL】末永真里 .rd50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50=4 【KP】烨 (这个真的某种意义上是看命运了) 【PL】末永真里 (……) 【KP】烨 (看笛卡爱不爱你吧……) 【PL】末永真里 (第一排稳了是吗) 【KP】烨 那么,你被分到了第一排靠右的位置。 【KP】烨 (每当历史课,你抬头便能直视道哉app90的帅脸) 【KP】烨 .rd50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50=21 【KP】烨 而西园寺,则是抽到了第四排的中间。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好远) 【PL】末永真里 (她不高能看得清黑板吗) 【PL】末永真里 (换个位?) 【KP】烨 (笛卡表示说:我觉得不行) 【KP】烨 那么——你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新同桌。 【KP】烨 那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app55)的女孩,你认出,她也是与你同班两年、关系不差的同学,同时也是松永子爵家的女儿,松永日菜子。 【PL】末永真里 (才不是如愿以偿!) 【KP】烨 (生气了吗.jpg) 【PL】末永真里 (没有哦。隐忍) 【PL】末永真里 “你好,我是末永真里。日菜子,今后也请多指教。” 【KP】烨 (不是,那是你老同学啊……) 【PL】末永真里 (我知道,但是不怎么熟不是吗) 【KP】烨 (你好个啥子) 【PL】末永真里 (嘤,就是好) 【PL】末永真里 (好传授吊打保安的经验) 【PL】末永真里 (我要打十个!还有谁!) 【PL】末永真里 (bushi) 【KP】烨 日菜子用略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你,“末永,昨天她们都说你是撞到头了,然后居然发狂袭击了西园寺小姐。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真的有这回事?” 【KP】烨 (昭和时代,精神病在民间和贵族间都是很受歧视的——民间多半会送到疯人院,贵族间为了不影响家族的声誉,不重要的子嗣可能会秘密处死,很残酷,松永日菜子没有像路人一样向你投来歧视的目光,已经是和你关系还算不错的表现……) 【PL】末永真里 “……嗯?”我显得有些疑惑不解,“今天不是开学的第一天吗?你说的是哪个昨天?” 【KP】烨 “……”日菜子默默地低下了头,小心地翻开了历史课本,此后对你再也不置一言。 《地狱的季节·坏血统》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那么,就从之前你装失忆的那一段继续开始吧hhh 【KP】烨 “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jpg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好羞耻 【KP】烨 2333 【PL】末永真里 装傻 【PL】末永真里 我不知道之前我都说了一些什么—— 【PL】末永真里 就当无事发生.jpg 【KP】烨 hhh那我开始了 【KP】烨 ——那么,你们看到道哉轻轻地移开了讲台上的暗箱。 【KP】烨 而后,他又向前迈出一步,站在了你们目光所及的正中央。 【KP】烨 你发觉整间教室里的几乎所有人,都为其姿容所倾倒,唯有西园寺的脸上似乎一如往常。 【KP】烨 “作为诸君的日本史兼世界史教师,这还是我第一次为诸君授课吧。” 【KP】烨 “历史这一门课程,归根到底,就是讲述世上曾经发生过的真相。” 【KP】烨 “而所谓的史书,却是由时代的胜者来书写的。” 【KP】烨 “那么……”道哉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诸君希望从我的口中听闻的……是哪一种真相?” 【KP】烨 “道哉先生,你口中提及的那些真相,难道和我们的课本上所写的不一样吗?”人群中,有人这般问道。 【KP】烨 “——纳塔纳埃尔,你应当焚毁心中的所有书籍。” 【KP】烨 道哉的口中轻声言道。 【PL】末永真里 (我也没笑,我老婆魅惑大成功,我现在只舔她。骄傲(?)) 【KP】烨 “这句话……是我在故往造访的列国诸强中的法兰西时,曾听那里的某位作家所讲的。” 【KP】烨 “而现在——我要将其赠与诸君。” 【KP】烨 “焚毁你们心中的书籍吧——因为那绝非真理。” 【KP】烨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家……你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不过是皇居御所中的那位陛下希望你们能够认知到的。” 【KP】烨 “在座的诸位间,祖上自然不乏公卿,可能当下亦是贵子、华族。” 【KP】烨 “可曾想过……自身缘何在此?” 【KP】烨 “……为了学习信仰?” 【KP】烨 道哉的口中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嗤笑,“在座的诸位之中,有谁能言,自己拥有真正的信仰吗?” 【PL】末永真里 (好家伙。开始装逼了是吗) 【KP】烨 “虔诚笃信者……请在此起身。” 【PL】末永真里 (我喜欢凪,我可以站吗) 【KP】烨 (你可以随意hhh) 【PL】末永真里 (算了,我怕被刀) 【PL】末永真里 (嘤!) 【KP】烨 (我觉得你可以hhh) 【PL】末永真里 (算了,我站吧,还有其他人站吗) 【KP】烨 (那你过个意志) 【PL】末永真里 .ra意志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意志检定:D100=52/65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那么,满座众人,没有一个人敢于直视道哉此刻那般莫名炽烈的目光,唯有你,顶住了这种宛如实质一般的视线的压力,缓慢起身。 【KP】烨 届时,满堂皆坐,唯有你们两人一人在前,一个在后,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这般对望。 【PL】末永真里 (老婆!) 【KP】烨 “末永同学,我有一个疑惑,希望你能够为我解答。”道哉并没有摆出丝毫教师的架子,只是语气平和地这般向你言道。 【KP】烨 “你知道,天主教会传入日出之国的真实历史吗?” 【PL】末永真里 (那,我知道吗) 【KP】烨 (以普遍理性而论……你不知道) 【KP】烨 (但你可以过一个极难成功的教育——过了你就知道) 【KP】烨 (因为这是在那个时代被刻意抹掉的历史) 【PL】末永真里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教育检定:D100=34/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那我能按当时的权威教科书背吗) 【KP】烨 (那个时代的教科书上,并没有提及这一点,对此非常语焉不详) 【KP】烨 (你要使用你的保留大成功吗) 【KP】烨 (用了的话——就能在老婆面前成功地装了这个逼) 【KP】烨 (可能还能让道哉来上一句:“呵,有趣的女人。”)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用吧用吧,主要是想在老婆面前装逼) 【PL】末永真里 (老婆——) 【KP】烨 那么,你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你在末永家的秘传书库中曾读过的一本父亲的违禁藏书。 【KP】烨 那本书籍的名字,叫做《地狱的季节》。 【KP】烨 而封皮上的卷首语是:“到那个迷人的国度去。” 【PL】末永真里 (草。那这个大成功白送好多) 【PL】末永真里 “天主教传入日本,要从两个人的相遇说起。此二人,一个是天主教历史上最伟大的传教士——方济各·沙勿略,而另一个,则是……” 我抬头看他一眼,然后没有再说话。 【KP】 闻言,道哉的脸上掠过了一闪而逝的惊讶,“方济各·沙勿略……能够知晓这个为历史所抹去的名字,那么,便也算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吧。” 【PL】末永真里 (你还有考验呢,想不到吧,爷是学霸) 【PL】末永真里 (bushi) 【PL】末永真里 (老婆老婆,看我——) 【KP】烨 “满堂诸君,我唯独认可你,为我所授学子之一番。” 【KP】烨 “因为,从你的话语里,我亦是理解了,你有探寻真相的勇气。” 【KP】 (“一番”,就是日本那边的“第一”的意思) 【PL】末永真里 (好家伙) 【KP】烨 “末永小姐方才所言不虚——天主教会之所以会传入这个日出之国,便是因由一位圣者与一名罪人的相遇。” 【KP】烨 “在这个故事的最初,罪人来到了圣者的面前,由于满心倾慕于圣者的教谕,便心心念念地希望将这伟大的荣光传回故里。” 【KP】烨 “为此,他不惜编织出似真似假的谎言,将一个腐败恶臭之国,描述为一个秩序井然,法度森严,文明昌盛的新邦。” 【KP】烨 “为罪人所迷惑的圣者,满心喜乐地想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到那个迷人的国度去。” 【KP】烨 “于是,圣者终于在某一日踏上了日出之国的国土,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传教之行。” 【KP】烨 “每当圣者的足迹踏足某处,耶稣基督的光辉便洒遍此地。” 【KP】烨 “众百姓,甚至就连战国时期的大名,也一度倾倒于这般的教义,纷纷在传教士的主持下接受了洗礼。” 【KP】烨 “不过数十年的光阴过去,便有过十万人对天主的救赎虔诚笃信。” 【KP】烨 “直到某一天,刚刚一统九州的丰臣秀吉……来到了博多——这片为基督的光辉所照耀的土地。” 【KP】烨 “他先是于清晨会见了时任教区主教的科埃略神父,那时,宾主似乎还相谈甚欢。” 【KP】烨 “可一到深夜,科埃略却突然被秀吉的信使所唤起,将他带到了宛如神祇高坐的秀吉面前。” 【PL】末永真里 (诶——) 【PL】末永真里 (丰臣想当神吗) 【KP】烨 “秀吉敛起了清晨脸上还带有的笑意,要求他立刻回答几个咄咄逼人的问题——天主教会,为何要强迫他人改宗?为何捣毁神庙、佛寺?为何以牛、马这般有益之牲畜为食?为何葡萄牙人要将吾之国民贩为奴役?” 【KP】烨 “而科埃略神父却只是一头雾水,惶恐不安,且大声地争辩——我们传教士从不动用武力逼人信仰,虽偶尔吃食牛肉,但从不食马,以后也可不再杀生。至于捣毁神佛,只是他人私下行事,且教会从不支持奴隶贸易。” 【KP】烨 “然而,丰臣氏不过是为了对教会进行打压,而找出了几个占据大义的理由而已——科埃略的争辩毫无意义。” 【KP】烨 “次日,丰臣便下达了著名的《伴天连追放令》,将天主教会贬斥为邪教,命所有传教士即刻离境,却闭口不提传教士所带来的对外贸易。” 【KP】烨 “十年后,丰臣从对于土佐扣押的、来自海外的商船的审讯中,听闻了传教士总是作为对外征服的先驱,由此,便蓦然感受到了来自教会的巨大威胁,认定了天主教会的殖民野心。他即刻下令在京都和大坂逮捕数十名信徒和传教士,并在翌年以违背禁教令为名将其公开处死。” 【KP】烨 “但这只是‘地狱的季节’的开端……而不是结局。” 【KP】烨 “丰臣病逝之后,篡权夺位、建立幕府的德川家康,为了避免教徒与残余的丰臣势力联合组成反幕府势力,顺带利用传教为胁,要求西、葡两国继续与之开展贸易。” 【KP】烨 “不论是在秀吉,还是家康的眼里,所谓的教会,都不过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牟利工具。” 【KP】烨 “待到曾经的日不落帝国——西班牙逐渐衰弱,已经渐渐无利可图的幕府已无需再容忍,不愿让天主教存续。” 【KP】烨 “割据各地的大名,察觉到了幕府的意图,由此纷纷响应——” 【KP】烨 “只是不过短短的二十年间,便有将近三十万教徒为其所处刑。” 【KP】烨 “绞刑、斩首、溺死、下油锅、火烧、活埋、毒杀、淩迟、石击……” 【KP】烨 “犯下了此等罪行者,正是汝等之先祖——此刻依旧危然立于这片血染的国土上、高高在上地俯瞰着那些食不饱腹的贱民的……武士、华族以及公卿。” 【KP】烨 “末永真里。” 【KP】烨 你听到了道哉点名呼唤你的声音。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关我什么事) 【PL】末永真里 “是。”我小声回应。 【KP】烨 “你的先祖末永修一,在为皇先驱、开展倒幕运动的这段时间里……为了扩大胜果,在鸟羽纵火焚城,活活烧死了半城的平民。“ 【KP】烨 “此行此举……该当何罪?” 【PL】末永真里 (与我无瓜) 【PL】末永真里 (我要背《日本民法典》吗) 【KP】烨 道哉的脸上露出了愈发讥讽的笑意,“该当……无罪。” 【KP】烨 “——只因为他是帝国的上等公民。” 【KP】烨 “得知了此般的真相的诸君……还能于此心安理得地谈论着信仰吗?” 【KP】烨 你注意到在座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PL】末永真里 (草。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KP】烨 “骗人的吧……” 【KP】烨 “道哉君……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知道这种违禁的事情的?” 【KP】烨 “可是,就算我们的先祖真的曾犯下一些过错……他们的体内也依然流淌着华族的贵血,岂容这般贬低?” 【KP】烨 “信仰……在座的所有人中,真的有哪个人会有什么真正的信仰吗?不论看上几遍《圣经》,去过几次晨祷,我都丝毫没能察觉到……哪里真正存在这样的东西。” 【KP】烨 “若民为水,君则为舟……”道哉没有回答她们问题,只是喃喃自语。 【KP】烨 “诸君此般之思绪——便似那经上言及的‘众水’的声音。” 【KP】烨 “今日之授课,便止于此。” 【KP】烨 于是,你恍惚间看到,宛如魔术或者是戏法一般,道哉的手中不知何时已是持着一把折扇,如同雀屏一般展开,“此即……吾之狂言。” 【KP】烨 一瞬间,你注意到了道哉远去的背影。 【KP】烨 那就像是孤霞沉于水面的“镜像”一般飘忽不定。 【PL】末永真里 (草。掉san吗) 【KP】烨 (不掉hhh) 【KP】烨 道哉方才于课上所说的话语,令你们想起了经上耶稣对于天国的比喻—— 【KP】烨 “天国好像人撒好种在田里,及至人睡觉的时候,有仇敌来,将稗子撒在麦子里就走了。” 【KP】烨 确实——此次道哉所扮演的,无疑便是在你们原本或是虔诚的信仰之心上撒下稗种的角色。 【KP】烨 “你相信神吗?” 【KP】烨 于是,你听见——有一个声音在你的脑海里如是发问。 【PL】末永真里 “抱歉,我不信。”我在心里想。 【KP】烨 教室里陷入了嘈杂和混乱。 【KP】烨 你听见,每个人似乎都在毫无逻辑地说着一些与此前的一切毫不相关的事情。 【KP】烨 有人在谈论最时髦的新衣。 【KP】烨 有人在谈论最华丽的演剧。 【KP】烨 有人在谈论最优美的舞曲。 【KP】烨 有人在谈论最壮丽的风景。 【KP】烨 每个人……仿佛都沉浸在自己故往所处的、熟知的世界里。 【KP】烨 没有人愿意……向着那片陌生的地狱迈出步履。 【KP】烨 “我们走吧。” 【KP】烨 你听见耳边传来了西园寺的声音。 【PL】末永真里 “去哪里?” 【KP】烨 “不论是去哪里……只要能够暂且离开这里。” 【KP】烨 “这间教室……已经暂时为道哉君所‘支配’了。” 【KP】烨 “不尽快离开的话,只会为这里的混沌侵扰内心……” 【KP】烨 西园寺没有再向你继续解释,只是向你伸出了她那显得有些过于纤瘦的手。 【PL】末永真里 “好……”那我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 【KP】烨 很快,你们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那间教室——离开了为久我道哉的话语所短暂构筑成的“脑髓中的地狱”里。 【KP】烨 (你刚才的那个教育大成功,让你提前得知了真相,避免了一个san check) 【KP】烨 (惊喜吗?) 【PL】末永真里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惊喜惊喜) 【PL】末永真里 (这,这模组里的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KP】烨 (你可以试着攻略一下——男人不坏,海王不爱.jpg) 【PL】末永真里 (但我是个怂笔啊!) 【KP】烨 (有趣的男人,你不想泡吗(震声)) 【PL】末永真里 (我怕!) 【KP】烨 (那继续吧hhh) 【KP】烨 (你要是能攻略完五个app90以上的npc) 【KP】烨 (我就默认模组结局给你个完美的he) 【KP】烨 (看看你能不能达成昭和海王的伟大成就了hhh)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那现在有一个了吗) 【KP】烨 (……西园寺算吧) 【PL】末永真里 (这个是开局福利嘛!)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一共有多少?) 【KP】烨 (我想想,反正出场的npc里,至少五个90app以上,可能还不止五个) 【KP】烨 (小夜子可以算一个) 【KP】烨 (年纪小,没长开,所以app没到顶) 【KP】烨 (你可以细数一下你的罪恶.jpg) 【KP】烨 (西园寺、小夜子、艾因、藤原、道哉、疑似神明的少女) 【KP】烨 (现在就至少六个了)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事到如今还数的清吗.jpg) 【PL】末永真里 (疑似神明那个,见到就掉san) 【KP】烨 (你难道不想成为能够泡到神的海王吗?(震声)) 【PL】末永真里 (草!那我也得有机会啊!) 【PL】末永真里 (都默认我见到她腿就软了!) 【KP】烨 (hhh那继续吧) 【PL】末永真里 (OK,那西园寺带我去哪了) 【KP】烨 你们来到了由中等部通往高等部的过道中的一条长廊上。 【KP】烨 由于当下正值课间,所以你们的周遭寂静一片,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KP】烨 “真里……你还好吗?”似乎是因为见你有些失神的样子,西园寺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关切,这般问道。 【PL】末永真里 “我没关系的……谢谢。”我握住她的手,“凪……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 【KP】烨 “就先停留在这里吧……” 【PL】末永真里 “凪……你的信仰是什么呢?”我突然开口问道。 【KP】烨 “我的……信仰?”似乎是有些惊讶于你们之间会出现这样的对话,她怔怔地望着你道,“如果是想问这个问题的话……那时,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 【PL】末永真里 “诶嘿。凪说的是哪个时候呀?是指在左京的那家甜品店里吗?” 【KP】烨 “真里最近,似乎是变得有些健忘呢。”西园寺像是在强颜欢笑着,小声地打趣了你一句。 【PL】末永真里 “是呢……” 【KP】烨 没有纷争,也没有吵嚷…… 【KP】烨 这便是你们此刻所在的、楼道的一角。 【KP】烨 望着身旁与过去一般无二的那少女,你却觉得,这幅景象,有些过于难得而美丽了。 【KP】烨 哪怕你们曾经朝夕相处……但也不曾如今日一样,如此诚挚而坦然地注视着对方。 【KP】烨 你看了在你眼前不远的西园寺……脸上所流露的笑。 【KP】烨 在某个瞬间,你想到了少女方才所说的“支配”一词。 【KP】烨 “也许……”你的心中不由想道,“在眼前、当下的这一秒,大概我也……是不由自主地为这过于惹人怜爱的少女所‘支配’了吧……” 【PL】末永真里 “‘支配’……这种事情,人类真的可以做到吗?还真是,厉害啊……” 【KP】烨 “道哉君……他从过去那时起,就一直都是这样。” 【KP】烨 你听见西园寺小声地说道。 【KP】烨 “没有人能不为其话语所迷惑,没有谁能不为其笑靥所倾倒……” 【KP】烨 “那个人……兴许便是为了‘支配’这个国度而生的。” 【PL】末永真里 “……就连你也会受到他的影响吗?” 【PL】末永真里 我轻呼出一口气,“而且,相比起道哉君……我还是更喜欢小凪你。” 【KP】烨 闻言,西园寺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后只是浅浅地一笑。 【KP】烨 “有没有受到道哉君的影响,其实我不知道。” 【KP】烨 “但在过去的某段时间,我或许确实也倾慕过他。” 【KP】烨 “不过……那只是如同小女孩的白日梦一样、无关紧要的念想。” 【KP】烨 “真正重要的东西……绝对不是凭借‘支配’便可以得到的。” 【KP】烨 “至于真里你的想法……我已经听到了。” 【KP】烨 “我很高兴。” 【KP】烨 她只是这样说道。 【PL】末永真里 我看了看她的脸,我明白她的意思,已经足够满足的我这般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呢?教室那里,还回去吗?” 【KP】烨 “等到世界史的课程时间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KP】烨 “道哉所谓的‘授课’,有时便像是这样。” 【PL】末永真里 “好哦~那么,今后也拜托凪啦。” 【KP】烨 “……还记得之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KP】烨 “五摄家和九清华相关的人物,还是不要深入接触为好。”西园寺微微低垂着眼眸,小声地说道。 【KP】烨 “哪怕是我……也是一样。” 【KP】烨 “流淌着这般的‘贵血’的人,在到达一定的年龄以后,便会出现这种‘支配’的征象……” 【KP】烨 “怎么……是不是觉得,像神明一样?” 【KP】烨 少女的眼中流露出了悲哀的目光。 【KP】烨 “过去……我都不曾告诉你这些。” 【KP】烨 “兴许……” 【KP】烨 少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犹豫了半晌。 【PL】末永真里 “……请告诉我吧,凪——求你,把你的心事都和我讲……” “我一定……会好好地聆听的。” 【KP】烨 听闻你的话,西园寺对你轻轻地笑了笑,而后,她的脸上也慢慢地褪去了迟疑了,“兴许……那时的我,是因为害怕,害怕你也会将我当成是一个怪物吧……” 【PL】末永真里 “要我不和你接触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KP】烨 “真里……你是明知前方有着深渊,还要踏上这地狱之行吗?” 【KP】烨 “即使知道……或许自己早已为我无意识地‘支配’也无妨?” 【KP】烨 (指对你魅惑大成功) 【PL】末永真里 “对此……我是不会停下、改悔的——因为我想一直站在你身旁。” 【KP】烨 “……真是愚笨而又果敢的决定呢。”你看到西园寺流着泪……且向你微笑,“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PL】末永真里 “这样的我……以后,凪还会更喜欢吗?” 【KP】烨 “……也许吧。”她只是浅浅地在笑。 【KP】烨 而后,西园寺向你伸出了手。 【KP】烨 “走吧,我们悄悄去看一看小夜子怎么样了。” 【PL】末永真里 我牵住她的手。 【KP】烨 那么,你拉着西园寺纤细而又微凉的手。 【KP】烨 一路上,你们由于靠得过近,行路间,走走停停,跌跌撞撞。 【KP】烨 虽然不论你还是她,都一句话也不曾讲,但是你的心……却能感受到,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在你们之间徜徉。 【KP】烨 也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KP】烨 此刻,连你那颗因由“爱恋”而愈发悸动的心,似乎也在思考——自己要像那双目失明的浮士德一样……在终于如愿以偿的瞬间,说上一句,“这一刻,你真美啊,我愿意倾尽一切使你停下”吗? 【KP】烨 (这是在问你——) 【KP】烨 (要走昭和海王路线……还是西园寺的单人路线?) 【KP】烨 (对结局有影响) 【PL】末永真里 (单人路线保不了她) 【PL】末永真里 (拿起剑,我不能拥抱她;放下剑,我保护不了她) 【KP】烨 (hhh所以,是走海王路线?) 【PL】末永真里 (诶——) 【KP】烨 (那么,你决定要为了最爱的西园寺,去成为学院里最靓仔的海王?) 【PL】末永真里 (对——) 【KP】烨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KP】烨 你听见,脑海中,有一个朦胧的声音这般说道。 【PL】末永真里 (好家伙,她听到了有什么用) 【PL】末永真里 (可以让更多人喜欢我吗) 【KP】烨 (hhh,以后你会知道的) 【KP】烨 那么,你们沿着长廊行走,继而,又穿过了一个螺旋阶梯,抵达了位于一层的楼道。 【KP】烨 西园寺先前曾告诉你,小夜子就读的班级。 【KP】烨 那是中等部的一年级A班。 【KP】烨 如同展柜上陈列着的一件件商品一样。 【KP】烨 你们,亦是在这所以信仰之名而建立的学校里,被划分出了诸多等级。 【KP】烨 不过,尽管一年级新入学的时候,分班还是按照地位、家境。 【KP】烨 到了中等部的二年级,便全然是按照成绩。 【KP】烨 (如果你的教育极低,那西园寺不会是你室友) 【KP】烨 (因为不配.jpg) 【KP】烨 (hhh没想到吧)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现在,你们来到了中等部的一年级A班的前门附近。 【KP】烨 (过一个幸运hhh) 【PL】末永真里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31/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好耶) 【KP】烨 (?) 【KP】烨 那么,你们看到小夜子的班级教室里空无一人——她们似乎不在这里。 【KP】烨 不、不对…… 【KP】烨 很快地,你再次回过了头去。 【KP】烨 看到了安静地坐在教室里黑暗的一角、像是在小声地哼唱着什么歌曲的少女。 【KP】烨 尽管相隔着较远的距离,但你还是能够辨认出——那个女孩,并不是小夜子。 【KP】烨 飘忽而又渺远的歌声,宛如富士山顶的新雪融化一般,逐渐地流淌,直至传入了你的耳里。 【KP】烨 不知是因为你们相隔过远,还是少女哼唱的歌声实在太轻,你只能依稀地听清其中的几句。 【KP】烨 “若是将之唱作‘明天的希望’……” 【KP】烨 你听到了这样的语句。 【PL】末永真里 “……?”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25 【KP】烨 “……歌声?” 【KP】烨 西园寺似乎与你听到了相同的声音。 【KP】烨 但下一秒,你听见那原本还在隐隐约约地回荡着的歌声已然停息。 【PL】末永真里 我要看向之前歌声传来的方向。 【KP】烨 那么,你注意到了,在那间教室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方才似在歌唱的少女依然静坐在那里,只是就像被囚禁在鸟笼里、遍体鳞伤、不再歌唱的夜莺,少女对于你们的到来,似乎感到些许不安与恐惧。 【PL】末永真里 “冒昧打扰……请问,刚才是你在歌唱吗?”我拉着凪的手,领她一同走进了那间教室,向着少女所在的角落走去。 【KP】烨 “啊……”少女的脸上一度露出了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诶……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吗?我以为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走廊上的。” 【KP】烨 少女微微抬起了头的那一霎,你才注意到她不思议的美丽。 【KP】烨 那是与西园寺……不,甚至是和藤原雅不相上下……但却带些朦胧的、宛如月色般的美丽。 【KP】烨 (这里,可以过一个困难侦查)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23/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好耶) 【KP】烨 (?) 【KP】烨 那么,你注意到少女身前的书桌抽屉隐隐露出的背包一角上,悬挂着一个与你在小夜子的背包上所见的非常相似的符牌。 【KP】烨 (这次不用掉san了hhh)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卍” 【KP】烨 ——你认出了那个符牌上所烙印的符号。 【KP】烨 (过一个困难教育) 【PL】末永真里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教育检定:D100=19/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KP】烨 (?) 【KP】烨 (笛卡!你针对我!(不是)) 【KP】烨 那么,自幼便对各种杂书多有涉猎的你,认出了这是一个在佛教相关的典籍里时常出现的符号。 【KP】烨 这个字,在梵文中,读作“室利踞蹉洛刹那”,意思是“吉祥海云相”,也即大海云天之间的吉祥象征。它被画在释迦如来佛的胸口中央,被佛教徒视为“瑞相”,可现宝光。你曾读到,古华国北魏时期的一部经书把它译成“万”,而唐代的圣僧玄奘则将它译为“德”,赞颂佛的功德无量,武朝的女帝武曌又把它定义为“万”,意为“集天下一切吉祥功德”。 【PL】末永真里 (这个,其实我现实灵感也知道) 【PL】末永真里 (bushi) 【KP】烨 (再过一个灵感)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43/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不,不对…… 【KP】烨 你似乎又注意到,这个符牌……和小夜子的那个,在某些地方不一样。 【KP】烨 你隐隐约约地回忆起,小夜子的背包上的那个符牌,似乎是左旋的“*”,且符号的色泽,是漆黑的。 【KP】烨 而眼前这个不知名姓的女孩的背包上所挂的符牌,则是右旋的“卍”,色彩则宛如鎏金一样。 【KP】烨 不知为何,你总觉得……过去你像是在哪里——像是在什么除了小夜子的背包上的符牌以外的地方,见到过那个漆黑的“*”字。 【PL】末永真里 (诶——) 【PL】末永真里 (是吗) 【KP】烨 (你可以尝试着,用真·现实灵感) 【KP】烨 (指上网百度hhh) 【KP】烨 (这个我默认你可以知道) 【KP】烨 (漆黑的“*”字代表什么,熟悉世界近代史的,大概都知道) 【KP】烨 (那个年代,虽然没有提及这些的教科书……但某人当时名声正响) 【PL】末永真里 (嘤) 【PL】末永真里 (谢谢kp!) 【KP】烨 (???突然被谢,你看出啥了) 【PL】末永真里 “请问……你认识小夜子吗?”我看向方才曾经歌唱的那少女,“我们是小夜子的朋友,此次前来,本也是打算来看看小夜子的。” 【KP】烨 闻言,那女孩似乎有些惊讶,而后规规矩矩地起身,提起垂落近足的长裙,向你们微微行了一礼,“初次见面——我是小夜子的室友。姐姐,你们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缪。” 【KP】烨 你注意到,女孩的制服衣领上,似乎有着一个小小的刺绣,那是希腊字母“μ” 【PL】末永真里 “初次见面,我叫末永真里,缪的名字很可爱哦~” 【KP】烨 “可爱吗……这个名字。”你看到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意味莫名的表情。 【KP】烨 少顷,女孩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找小夜子的话,可能要去运动场那里。” 【KP】烨 “现在,这个班里除我以外的人,都在那里上体育课。” 【PL】末永真里 “诶——是吗?那你……抱歉,是我问了蠢问题呢。” 【KP】烨 “对不起……我现在还有点事情,所以……” 【PL】末永真里 “好……对不起,也很感谢你,缪小姐。” 【KP】烨 在你说出了这句话语的那一瞬间,少女已经拖着踉跄的步履小跑着出了教室。 【KP】烨 (踩雷了啊,海王) 【KP】烨 (还是连踩两雷,啧啧) 【PL】末永真里 (我那只是正常人的反应吧!) 【KP】烨 (但我的npc,大部分都不是寻常的人) 【KP】烨 (其他人都在运动场里挥洒汗水的时间,她却独自一人坐在空荡、无人的教室里,口中小声地唱着言及“明天”、希望的歌曲……) 【PL】末永真里 (我当时想的,就是她的身体大概也有问题吧) 【KP】烨 (你夸她名字的时候,有注意到她的反应吗) 【PL】末永真里 (?没有) 【KP】烨 (她讨厌这个名字)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对不起……我太傻了,虽然但是,我跑你模组,会不会有点浪费你时间,呜呜呜) 【KP】烨 (hhh摸头,这里我觉得你是正常反应,一般人也不会想到那里去) 【KP】烨 (不过,你可以将它看作是一个线索,或者伏笔……) 【PL】末永真里 (呜呜呜,对不起!) 【KP】烨 (???4843(是不是傻),有啥好对不起的——跑团本来就是个人的扮演与选择而已,哪有真正意义上的、绝对的错误和正解) 【KP】烨 (不用多想啦hhh摸头) 【KP】烨 (其实踩雷也不一定是坏事) 【KP】烨 (每一个选项,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结局) 【PL】末永真里 (嘤!) 【KP】烨 (今天就先止步于此,待我稍微整理后续,等到改天再继续吧w) 【PL】末永真里 (好!!) 【PL】末永真里 (辛苦了) 【PL】末永真里 (好kp——) 【KP】烨 hhh摸头,你也早睡.jpg 【PL】末永真里 好! 【KP】烨 (来自老父亲的关爱——希望……最后你能成功地带走我女儿)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西园寺是亲闺女吗 【KP】烨 不算吧……只是隐隐看到结局,我这个混沌恶的作者,心底也稍微有点怜悯 【PL】末永真里 诶—— 【KP】烨 我写的剧本……可能会有种命运般的“既定” 【KP】烨 如果不能打破命运 【KP】烨 ——便会迎来“命中注定”一般的结局 【KP】烨 导入部分的那段收尾…… 【KP】烨 “注视着远方逐渐沉落的、巨大的斜阳,你总觉得,这片天空、这片穹顶似乎有些怪异,仿佛是什么人拿着一个巨大而又不透明的玻璃罩,将此世间的众人尽皆笼罩在了内里,而那个人,那个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未知”,正如同神明一般透过虚伪的天幕手提操线往下窥视,凝望着在傀儡之神的操掌下愈渐跳起狂乱的舞步的众生。一时间,你莫名觉得恐惧难以自胜,如同爱德华·蒙克所作的那幅画作一般,黄昏下,内心中,发出了无法自已的呐喊。你掩住了自己的耳朵与口鼻,害怕听闻一切,害怕窥视一切,但下一秒,你的这些思绪却又在一霎之间被忘记。仿如无事发生一般,你带着期待和喜悦,继续踏上了……返校之行。” 【KP】烨 不觉得……这里手执操线的“神明”,很像主导模组的“KP”? 【KP】烨 你作为PL,要违抗的……是我(名为“模组作者”的神明)定下的命运。 …… 【KP】烨 你们看到女孩将书包抱在怀里,微低着头,就这样穿过了你的身旁,就这样离开了教室,在踏出那扇半开的门户之前,你们听到了一声带着些许歉意与羞怯的“……对不起”。 【KP】烨 你回想起前时少女那如同是在责难你的眼神,心中莫名地生出了自己似乎是做了什么非常恶劣的事一般的感觉。 【KP】烨 ——兴许,只是因由方才的那段话语……便会令那女孩私下里想要哭泣。 【KP】烨 那少女,莫名地使你感到一种宛如玻璃一般的易碎感。 【KP】烨 就像儿时你在家中曾见到的父亲的藏品——一座名为“琉璃之鸟”的雕像。 【KP】烨 时年尚幼的你,只是怀着一份渴慕的心……尝试着去触碰了。 【KP】烨 那上一秒,仍是美丽之残像…… 【KP】烨 可下一刻……便碎在了尘埃里。 【PL】末永真里 “……对不起。”我怔怔地望向她离开时的背影,深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平静。 【PL】末永真里 待到心间复杂、难解的感情逐渐向着深处沉淀下去,我转身望向此刻也在我身旁、见证了一切的那少女。 【PL】末永真里 “凪……要一起去体育场上,再看看小夜子吗?” 【KP】烨 “……嗯,那就一起过去吧。” 【KP】烨 你注意到,身畔少女的目光,似乎有些飘忽不定。 【PL】末永真里 (我要过心理学) 【KP】烨 (可以) 【PL】末永真里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43/65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好耶) 【KP】烨 你只是隐隐地感到,她似乎有些不知因何而生的不安与焦虑。 【PL】末永真里 那我要握紧她的手——就这样,领着她一路向前走去。 【KP】烨 她任凭你牵着她的手。而后,你们离开了这间教室,沿着向下的螺旋阶梯,向着综合教学楼的正门出入口走去。 【KP】烨 一路上,你注意到西园寺似乎会有意无意地看向四周。 【PL】末永真里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86/65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嘤!) 【PL】末永真里 “……在看什么呢?” 【KP】烨 “对于刚才我们在那间教室里见到的女孩子……我稍微有些在意。” 【PL】末永真里 “怎么,凪见过她吗?” 【KP】烨 “没有……” 【PL】末永真里 “实话说……我也对她有点在意。” 【KP】烨 “那个名叫缪的女孩子,不知为何,总让我感到有些亲近。” 【KP】烨 “那种感觉——稍微有点像是藤原小姐和道哉君。” 【KP】烨 “……但又不像是某种‘支配’的特性。” 【KP】烨 “体内流淌着某种‘贵血’的存在,似乎会互相吸引。” 【KP】烨 “这是我在近段时间的考证中,才得以彻底证明的。” 【KP】烨 说到这里,西园寺稍稍地叹了口气,“所以,在一开始,我本以为她是与我们相似的情形。” 【PL】末永真里 “这些……我都不大懂呢。”我低下头,小声地自语,“这样的话,迟早……我会被你甩在很后面吧。” 【PL】末永真里 我压抑着心底……害怕终有一日会失去她的恐惧。 【PL】末永真里 “那么……艾因呢?他也曾给过你这样的感觉吗?” 【KP】烨 “……艾因?”西园寺似乎感到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机提到这个消失已久的名字,“如果是说我们在那家甜品店里遇见的艾因先生的话,我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类似的气息。” 【PL】末永真里 “是吗……我倒是觉得——在那个人的周围,像是也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氛围盘踞。” 【KP】烨 “艾因先生的话……应该不大可能和我们这些摄政家族的子女牵扯上太深的关系。” 【KP】烨 “因为五摄家和九清华的家系成员,多半都是相互联姻。” 【KP】烨 “由于几家的祖上同出一源,所以……用西洋那边的话语来讲,便是近亲通婚。” 【KP】烨 “他们,似乎是打算以此将所谓的‘贵血’传承、延续下去……” 【KP】烨 “不过,或许是维持最后的体面,至少在明面上……并没有出现子娶母、父娶女这般有违人伦的事情。” 【PL】末永真里 “……那暗地里?” 【PL】末永真里 我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握紧她的手。 【KP】烨 你注意到西园寺的脸上似乎隐隐有些恐惧。 【KP】烨 “……我不知道。” 【KP】烨 “至少……这样的事,未曾发生在祖父大人一手操持的西园寺家。” 【PL】末永真里 我面露关心地望向凪…… 【KP】烨 那么,你看到西园寺对你浅浅地一笑——那是很认真地向你在笑,这让你再一次意识到……当女孩认真地笑起的时候,竟是如此地美丽,“就连祖父大人……也是如此地放心道哉君,所以,请不必对他抱有太大的敌意。” 【KP】烨 “他此次来此的理由……我多少也能猜到些许。” 【PL】末永真里 “不自觉嘛……毕竟,听说是你的未……还有多久呢?” 【PL】末永真里 “不想说的话,就……我们先去找小夜子吧。” 【KP】烨 “嗯,那我们先去找小夜子~” 【PL】末永真里 (嘤,她不告诉我) 【KP】烨 你感到,她的笑容像是又倏而开朗起来,拉起你的手,走出了综合教学楼,欢笑着走在晌午时分的校庭。 【KP】烨 你们察觉到,此时的天光微明,只是抬头,便可以望见向着远方流转的流云。 【PL】末永真里 (?诶,是个好天气) 【KP】烨 来到了校庭的中心偏右,便是一个巨大的运动场。 【KP】烨 你看到,少女们不乏在那里玩闹、追逐,当然,更多则是和自己班级的友人一起,各自进行着体操、跳远或是跳山羊…… 【PL】末永真里 那我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过去,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小夜子 【KP】烨 (过一个侦查)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23/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好耶) 【KP】烨 那么,你一眼便拨开杂乱的人流,看到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小夜子,挥洒着汗水,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向着一人多高的跳高横杆,宛如深海里的游鱼一样,以背越式一跃而上。 【KP】烨 (在某个瞬间,你的心里似乎突然生出一种大胆的想法——自己想要像个傻瓜一样,一直看着那个跳高的家伙直到傍晚.jpg) 【KP】烨 (图来了(不是))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我也能跳吗) 【KP】烨 (可以hhh) 【KP】烨 (大可上前一试,不过要rp) 【PL】末永真里 那我呼唤着小夜子的名字,且向她挥挥手。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59 【PL】末永真里 (我们正义使者,都是海王呢) 【KP】烨 尽管此时此刻正围在小夜子的周边、像性急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的女孩很多,但她还是隐约听到了自人群之外传来的、你呼唤她名字的声音。 【PL】末永真里 “小夜子现在……是不是就像过去的你一样?”我小声地向身旁的凪说,“当初——我初次遇见你时,大家也是像这样,都围着你呢。” 【KP】烨 “……真里姐姐,还有小凪姐?”你看到小夜子小跑着向你们走来。 【PL】末永真里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在跳高吗,真棒啊。” 【KP】烨 小夜子的脸上洋溢着充满了小女孩的天性的灿烂笑容,“谢谢真里姐姐的夸奖。” 【KP】烨 “姐姐,上次送给你的油画笔,还喜欢吗?” 【PL】末永真里 “喜欢,非常喜欢——谢谢!” 【PL】末永真里 我要看着她刚刚跳过的横杆,然后和自己的身高比划一下。 【PL】末永真里 “……姐姐运动这块很差哦。” 【KP】烨 2021/3/22 9:59:05 (运动很差.jpg你要真投个大成功出来,我就1d5选个NPC直接被你的“士郎跳高”魅惑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0:20 (笑死了,谁说我体弱多病啊)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0:33 (我怎么运动很差了,我弓术那么好啊) 【KP】烨 2021/3/22 10:00:41 你估算这个横杆的高度约莫为两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0:59 (他们有搭弓射箭的吗?可以让我秀一下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1:12 (那我要是过我过什么过幸运吗) 【KP】烨 2021/3/22 10:01:41 (没有hhhh弓术太危险,不在户外练习) 【KP】烨 2021/3/22 10:02:34 (我想想hhh) 【KP】烨 2021/3/22 10:04:06 (过一个困难敏捷)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4:34 (嘤我敏捷好低)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4:47 “我看你跳高好厉害啊,可以教教我吗” 【KP】烨 2021/3/22 10:05:10 (hhh这个杆子对于女生而言,太高了,能过两米,当时的世界级运动员水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5:12 “就是要点什么的…虽然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经常练这些东西,但是还是不会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6:37 (不是,我主要想要一个奖励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6:39 (暗示) 【KP】烨 2021/3/22 10:07:15 “这个嘛……”小夜子似乎并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提问,于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大概……是要先学会在一瞬间将身体的力量拧成一股,想象自己正在如飞鸟一般振翅飞翔吧……” 【KP】烨 2021/3/22 10:07:23 (那给你个奖励骰好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8:18 “听上去很厉害!我想试试看呢……不过万一失败了……嗯……”我有些求助的看着凪 【KP】烨 2021/3/22 10:09:06 “跳高,是一项对于任何人而言,都存在着明显的极限的运动。能够抵达两米以上的地方……多半,便已经是尽头了。” 【KP】烨 2021/3/22 10:09:13 你听见西园寺这般讲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09:29 (我想让她鼓励我呜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0:01 “嗯,对,所以说小夜子很厉害。我就在想,如果我也做到了,你会不会觉得我也很厉害” 【KP】烨 2021/3/22 10:10:26 “……非要学习那以蜡做成的羽翼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吗?”女孩对你浅浅地微笑,“那么,我会站在台下……小声地为你加油和祝祷的。” 【KP】烨 2021/3/22 10:10:36 (这位士郎,请)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0:41 。ra敏捷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2 10:10:41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敏捷检定:D100=12/6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KP】烨 2021/3/22 10:10:46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0:50 (耶) 【KP】烨 2021/3/22 10:11:02 (艹,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1:18 (谢谢我是士郎徒弟) 【KP】烨 2021/3/22 10:13:36 那么,遥望着的明晃晃的、光辉璀璨的烨阳,你按照小夜子所传授的诀窍,将分散全身的力量完美地拧成一线——那一瞬间……你在飞翔。 【KP】烨 2021/3/22 10:14:21 而当你跨过两米高的横杆高高地落下的那一秒,周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的人都在为你和小夜子鼓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4:49 (笑死了草对不起我上课差点笑出声了) 【KP】烨 2021/3/22 10:15:11 “真里,现在的你……很厉害哦,就像那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一样。”西园寺这般由衷的赞扬。 【KP】烨 2021/3/22 10:15:30 (hhhh) 【KP】烨 2021/3/22 10:15:45 (你获得了船新的称号——昭和士郎) 【KP】烨 2021/3/22 10:16:18 (不对,这个称号先给小夜子,你得是昭和士郎二世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7:22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7:31 (那我和小夜子比个幸运?) 【KP】烨 2021/3/22 10:17:56 (比,都可以比)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8:21 (来让小夜子先) 【KP】烨 2021/3/22 10:18:41 (啧啧hhh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jpg) 【KP】烨 2021/3/22 10:18:50 .r 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2 10:18:50 烨要投掷幸运吗?好的,结果是D100=96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8:54 (笑死了) 【KP】烨 2021/3/22 10:18:55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8:59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2 10:18:59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43/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9:04 (好耶)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19:30 (kp你听过,有烟无伤先手必输定律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KP】烨 2021/3/22 10:19:43 那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昭和士郎一世”.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0:03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1:08 (那此时会有一对姐妹花看我吗哦有了那有一个外国大小姐看我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1:24 (说着要包养我。bushi) 【KP】烨 2021/3/22 10:22:14 小夜子微微甩了甩身后长长的马尾,隐约感觉到,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 【KP】烨 2021/3/22 10:23:05 (可以有,不过她们看到站在你身旁的小夜子和西园寺,比了一下app,感觉还没有先手优势,忍住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3:42 (笑死了小夜子APP好像75?)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3:57 (我可以对小夜子过心理学吗) 【KP】烨 2021/3/22 10:24:01 (85hhh几年后会到90)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4:08 (草对不起笑疯了) 【KP】烨 2021/3/22 10:24:12 (可以,都可以过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4:35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2 10:24:36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34/65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2021/3/22 10:25:23 那么,你觉得小夜子此时对你的笑容不似弄虚作假,那颗心所倒映而出的,也是澄明如镜的景象。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6:04 那我过去拉她的手:“谢谢师傅!我做的还不错吧?小夜子师傅?” 【KP】烨 2021/3/22 10:26:16 (心理学可不要滥用哦hhh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可能会得到误导你的东西) 【KP】烨 2021/3/22 10:26:44 (就是说,你失败了,也能给你正确的线索,不会让你直接用失败的描述反推) 【KP】烨 2021/3/22 10:27:23 “真里姐姐也很棒哦。”小夜子这样小声地夸奖,然后微微踮起脚,轻轻地摸了摸你的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7:43 (好感加了吗!) 【KP】烨 2021/3/22 10:27:48 (加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7:54 (缪在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7:57 (好耶) 【KP】烨 2021/3/22 10:27:58 (原来70,现在80左右) 【KP】烨 2021/3/22 10:28:06 (90以上,算你攻略完成) 【KP】烨 2021/3/22 10:28:12 (不在)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8:39 (OK)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8:45 (西园寺呢) 【KP】烨 2021/3/22 10:28:52 (95)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29:00 (好耶) 【KP】烨 2021/3/22 10:29:58 (只要你在西园寺这边好感达到90以上,之后如果没有后续的事件发生,她会在三年后主动去向道哉退婚)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30:17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30:25 (好耶) 【KP】烨 2021/3/22 10:30:32 (道哉: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萧炎脸))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30:34 (我想想,我想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30:38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32:46 (呦呦呦这不道哉吗,几年不见,怎么那么拉了。bushi) 【KP】烨 2021/3/22 10:33:15 (道哉:???我报警了) 【KP】烨 2021/3/22 10:33:43 (道哉:把这个上久我家寻衅的女人给我拖走.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34:02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38:28 “姐姐打扰到你上课了吗?”我问她,“回去以后,帮我谢谢缪小姐哦?说是你的室友。多亏她我才能找到你。” 【KP】烨 2021/3/22 10:39:48 “没有呢。”小夜子轻轻摇了摇头,“这节课,老师是让我们自行选择一个项目练习。” 【KP】烨 2021/3/22 10:40:16 “真里姐,你见到μ了吗?那孩子可能稍微有点怕羞……”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40:36 (μ?) 【KP】烨 2021/3/22 10:40:59 (就是缪的校服衣领上的刺绣的符号) 【KP】烨 2021/3/22 10:41:14 (μ和缪是一个发音,你听不出来不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41:19 (OK)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41:40 (你好认真啊。) 【KP】烨 2021/3/22 10:41:41 (看到文字,是超游的部分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42:24 “她说是你的室友,是个很漂亮很害羞的小姑娘呢。要好好相处哦?” 【KP】烨 2021/3/22 10:42:31 (……你这就忘了一开始谁害你临时疯狂?) 【KP】烨 2021/3/22 10:42:59 “嗯,我会努力照顾好她的。”小夜子点头保证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43:05 (嘤。她和那个当时候下楼的那个是一个人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43:22 (扣过的san就是泼出去的水。点头) 【KP】烨 2021/3/22 10:43:27 (?你忘了你大失败,看到了小夜子的符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0:43:50 (但是***和佛教牌不一样。小声) 【KP】烨 2021/3/22 10:44:13 (符号不一样,但符牌的样式很相近) 【KP】烨 2021/3/22 10:48:42 (那么……继续行动吧,有没有什么要对kp说的、大胆的想法.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33:10 (可以了呜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33:24 (那快下课了吗) 【KP】烨 2021/3/22 11:33:58 (hhh快了,大概还剩下几分钟) 【KP】烨 2021/3/22 11:34:17 你们听见运动场上,远远地有老师吹哨。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34:18 (OK)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34:36 “快过去吧。”我笑着对她说。 【KP】烨 2021/3/22 11:35:31 小夜子稍微有些不舍地看了你们一眼,“那么,真里姐姐,还有小凪姐…下次再见。” 【KP】烨 2021/3/22 11:36:10 “快去吧,小夜子。”西园寺也同样向她挥手道别。 【KP】烨 2021/3/22 11:36:58 你可以注意到,西园寺眉间的愁绪似乎减缓了一些。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37:41 “出来一趟高兴点了吗?凪笑起来真漂亮啊。” 【KP】烨 2021/3/22 11:38:18 “嗯……至少,现在,我已经感到满足了。”你听见她这般说道。 【KP】烨 2021/3/22 11:39:05 “所以,我们走吧——” 【KP】烨 2021/3/22 11:39:12 她向你伸出了手。 【KP】烨 2021/3/22 11:40:11 “回到我们理应去往的地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40:22 那我把手给她,和她点点头。 【KP】烨 2021/3/22 11:40:35 “道哉君的‘支配’,想必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解除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41:24 “好。” 【KP】烨 2021/3/22 11:42:25 “如果可以的话……真是希望他能够像过去一样笑一笑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43:01 “这是你的愿望吗?嘿嘿,我听到了。” 【KP】烨 2021/3/22 11:44:00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道哉君的笑声,好像是从高山上带着凉爽的空气传下来。” 【KP】烨 2021/3/22 11:44:18 “而现在……他的笑声却像是从很深很深的洞内传出来,我仿佛可以听到一种阴暗湿冷的声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44:35 “……这样吗。看来他过的,也不好呢。” 【KP】烨 2021/3/22 11:44:46 说着,西园寺小声地叹了口气。 【KP】烨 2021/3/22 11:44:56 “我见他似乎对你也挺感兴趣。” 【KP】烨 2021/3/22 11:45:03 西园寺冲你微微一笑。 【KP】烨 2021/3/22 11:45:13 “不然……也不会那样针对你。”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46:12 “我才疏学浅,嗯…凪是怎么笑的,我心里的天使就是怎么笑的。”我表现的毫不在意和她耸耸肩:“无所谓,我不是那种简单的口头批判就感到无力的人。我的信仰,挺坚定的。” 【KP】烨 2021/3/22 11:46:56 “要知道…以前,那个人可是不管遇上什么,都爱满口说着‘无趣’呢。” 【KP】烨 2021/3/22 11:48:15 “我想,大概……是因为你不太受他那就连自己也无法控制地流露的‘支配’的影响。” 【KP】烨 2021/3/22 11:48:25 “那个时候的道哉君……对此,可真是苦恼啊。”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49:02 “像你现在这样吗?” 【KP】烨 2021/3/22 11:49:52 “……也许是吧。”西园寺再次向你微笑。 【KP】烨 2021/3/22 11:50:09 “不赶紧的话,就要赶不上下一门课程的时间了。” 【KP】烨 2021/3/22 11:51:16 你注意到她匆忙地牵起了你的手,并带着你在走廊上肆意地奔跑。 【KP】烨 2021/3/22 11:51:23 过去,你未曾见过她这般抛下礼仪、肆意而行的模样。 【KP】烨 2021/3/22 11:52:00 淑德、礼法…… 【KP】烨 2021/3/22 11:52:16 这些东西,对于一名十五岁的少女而言,兴许也过于沉重了。 【KP】烨 2021/3/22 11:52:33 联想到西园寺从小便生长的地方…… 【KP】烨 2021/3/22 11:52:52 你的心中若有所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2 11:53:35 那我拉她跑在前面。 【KP】烨 2021/3/22 11:55:56 最后……迎着班里众人充满讶异的目光,你俩疯疯癫癫地赶到了即将开始下一节课的课堂。 《地狱的季节·不可能》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稍微给个小小的提示吧hhh 【KP】烨 所谓“地狱的季节”,其实取自诗人兰波的诗集《地狱一季》。 【KP】烨 这些诗篇共有八个章节 【KP】烨 我们目前已经跑过的部分,分别是导入部分的《序诗》,初次晨祷的《清晨》,得见神明以后的《谵妄》,得知“支配”与摄政家的贵血的《坏血统》。 【KP】烨 理论上讲hhh是已经跑完一半的流程了 【PL】末永真里 okk 【PL】末永真里 我来了 【PL】末永真里 我以为要跑本里的半年 【PL】末永真里 【KP】烨 稍等hhh 【KP】烨 真跑半年那也太恐怖了hhh 【KP】烨 从这里开始,会直接跨过三个月 【KP】烨 圣心的话,像现在日本的高校一样,都是四月份开学 【PL】末永真里 【KP】烨 所以这个章节开始的时间,就是七月hhh 【PL】末永真里 那跳过的话可以让一些人对我加一下好感吗 【PL】末永真里 【KP】烨 可以,小夜子+5 【KP】烨 85 【KP】烨 藤原你不认识 【KP】烨 缪你没见过几次 【PL】末永真里 还有什么其他新小姐姐吗 【KP】烨 道哉对你好感+10 【KP】烨 2021/3/23 20:20:12 75,行了吧…… 【PL】末永真里 我经常去小夜子宿舍里,另外一个小姐姐可以对我好感加那么一点点吗 【PL】末永真里 昭和士郎,参上 【KP】烨 你被选为了道哉的世界史课代表 【KP】烨 我酝酿一下具体该怎么导入hhh 【PL】末永真里 (那我做他的课代表,我有什么不会的可以直接问他吗) 【KP】烨 (可以hhh) 【KP】烨 (他会不会回答,我就不知道了hhh) 【KP】烨 (看你具体问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PL】末永真里 (我问他怎么把妹他会告诉我吗。bushi ) 【KP】烨 (hhhh我觉得他自己也讲不来)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外面那个甜品店,我们周末经常去。暗示) 【KP】烨 “及时采撷你的花蕾, 旧时光一去不回。 今天尚在微笑的花朵, 明天便在风中枯萎。” 【KP】烨 距离时值四月的某一天——少女们踏樱而至,于这所聚集了举国上下的菁华的学园中相会,已是度过了将近一个夏季的年月。 【KP】烨 而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你们所经历的悲欢、苦乐,塞满了一本又一本的相册和日记。 【KP】烨 纵使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你们发觉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微小的改变,却也察觉到……似有那么一些东西,宛如隽永一般永恒不变。 【KP】烨 提及前者,你最先想到的是——自从道哉先生入职以后,你们寄宿舍食堂的入座率竟然骤然拔高了三分之一。 【PL】末永真里 (?草,笑死了,为什么) 【KP】烨 (因为道哉君每天早上准时到食堂吃饭) 【PL】末永真里 (草,笑死了) 【KP】烨 至于后者……想到这里,你便不由得会看向此刻亦是站在你身旁的那名少女。 【PL】末永真里 “凪,现在习惯了吗” 【KP】烨 “明明只是短短的三个月……我却觉得,像是有一段很漫长的时光,就这样陪伴着我们匆匆逝去。” 【KP】烨 西园寺的脸上露出了坦然而明丽的微笑,“真里,这些……我都要感谢你。” 【KP】烨 “从前……我都是觉得时光过短。” 【KP】烨 “哪怕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的风景,于我而言,也可以算作是宝贵的东西……” 【KP】烨 “而现在……”她的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日记。 【KP】烨 “这其中所写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与你一同度过的、某年某日的回忆。” 【PL】末永真里 “不用谢哦,硬要说我也是一样,谢谢你谢谢小夜子。” 【KP】烨 你们踏着花叶间的缝隙隐隐透出的光影,行走在晌午时分柔暖寂静的校庭。 【KP】烨 今天,是一个平凡亦不凡的周日——因为这也是两年前西园寺第一次为你庆祝,你夺得了月榜的年级第一的日子。 【KP】烨 想到初入圣心之时如此要强的你,女孩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恭喜你——这个月的年级第一。” 【PL】末永真里 “谢谢!你也不错!” 【KP】烨 “道哉君如果知道,尽管真里你真的很爱和他斗嘴,但是在他所教授的世界史上,却是得了所有科目之中唯一的一个第一名,他也一定会倍感欢喜。” 【KP】烨 踏着悠扬而轻快的步履,你们一面走着,一面遥想着三年之后彼此、各自的生活。 【KP】烨 “呐……”你听见西园寺小声地向你发问,“你说,三年之后,我们都会怎么样呢?真里……” 【PL】末永真里 “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如果我想的话,我应该会和你和小夜子在一起吧。”我看着她笑了笑。 【KP】烨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够与你一同走向那样的未来。” 【PL】末永真里 (她现在对我好感还挺稳定的,对吧) 【KP】烨 (so?你要开始钓鱼塘里的其他鱼了?海王) 【KP】烨 (不愧是你) 【PL】末永真里 (怎么能叫海王呢) 【PL】末永真里 (我只是觉得,其他女孩儿也需要我而已) 【PL】末永真里 (你看我现在说话都带上小夜子了) 【PL】末永真里 (怕的就是她发现我和小夜子贴贴,突然警觉不对劲) 【KP】烨 (草) 【KP】烨 (一种植物.jpg) 【PL】末永真里 (哪里有海王哪里有鱼,大家不都是我的好妹妹吗) 【KP】烨 (那我期待着,你能每讲一句话都带三十字以上的后缀的时候hhh) 【PL】末永真里 (草,真的假的) 【PL】末永真里 (谁的名字那么长啊) 【KP】烨 (五个奈亚.jpg) 【KP】烨 (大概就凑得到了)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KP】烨 (hhh我故意把时间设定在周末,不是让你来撩西园寺的) 【PL】末永真里 (我懂了,不是来撩她的,是来撩其他人了是吗?谢谢kp ) 【KP】烨 (周末是一个非常自由的时间点) 【KP】烨 (既可以出校,也可以前往圣心里的各个平时无法探索的区域) 【PL】末永真里 (我要先去那家甜品店吗?) 【KP】烨 (两个月前,你和小夜子一同前去的时候,得知那家甜品店已经闭店了) 【PL】末永真里 (那老板是不是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KP】烨 (对hhh) 【PL】末永真里 (完了,app90的npc没了) 【KP】烨 (你猜猜看,他啥时候杀回来) 【KP】烨 2021/3/23 20:57:05 (不会真以为艾因在那真是为了开店吧hhh) 【PL】末永真里 (要不去食堂可以,手别抖就行) 【KP】烨 (我给几个场所,你到时候1dn一下,看看笛卡希望你去哪吧hhh) 【KP】烨 (不知道该往哪走,就由笛卡说了算.jpg) 【PL】末永真里 (okk) 【KP】烨 (1d5,请) 【KP】烨 (我默认这一天,你可以逛三个地方) 【KP】烨 (1、修道院,2、圣心之森,3、圣心会灵园,4、校图书馆,5、校史馆) 【PL】末永真里 .rd5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5=1 【PL】末永真里 .rd5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5=3 【PL】末永真里 .rd5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5=4 【PL】末永真里 (好家伙,我从一个学霸变成了修女) 【PL】末永真里 (本来都是去看书的,现在都是去学神学了) 【KP】烨 (1、3、4,自行决定顺序吧hhh) 【PL】末永真里 (就134就行) 【KP】烨 (有你最爱的图书馆.jpg) 【KP】烨 (这五个地方,都能触发核心主线相关剧情) 【KP】烨 (如果你的操作导致了额外的情况) 【KP】烨 (可能会得到意料之外的线索,时间上可能也会延长hhh) 【KP】烨 (你要带着西园寺一起去吗?) 【KP】烨 (如果不的话,可以在这里先道别) 【PL】末永真里 (她有空吗) 【KP】烨 (有空,但要小心你别的鱼撞上) 【PL】末永真里 (啊这) 【PL】末永真里 (还有我鱼塘的剧情呢) 【PL】末永真里 (那幸好没带) 【KP】烨 (有) 【KP】烨 (你rp吧,展现你的海王素养之“怎么在十秒内在小鱼家门口劝走原配”) 【PL】末永真里 “凪,我等会要去看书了,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再给你讲讲,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KP】烨 “……看书?这个时间去图书馆吗?”西园寺显得好像有些惊讶,“真里最近……是不是有些努力过头了呢?我觉得,还是再稍稍让自己放松一些为好吧。” 【PL】末永真里 “没事哦,因为如果考第一的话就会被凪夸呢!好啦好啦,凪那么努力,我可不想落后呢。” 【KP】烨 (你忘了西园寺在很多地方都很敏锐吗……) 【KP】烨 2021/3/23 21:11:52 (这个味道是!饱含着“说谎”的味道呢…….jpg) 【KP】烨 (图来了(不是))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42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但我现在确实是想去看书,我们想去搞事业) 【KP】烨 你感到西园寺看向你的目光,似乎是对你隐隐有些放心不下。 【PL】末永真里 (她过心理学也没用) 【PL】末永真里 (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会遇到鱼塘) 【PL】末永真里 (顺便我要对她过个心理学) 【PL】末永真里 (我看她信不信) 【PL】末永真里 .ra心理学 【KP】烨 (那你过hhh)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88/65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你觉得:“如果是那么单纯的小凪的话……一定会轻而易举地就被我这种坏女人的谎言给骗到吧。” 【KP】烨 (您就是玛奇玛?) 【PL】末永真里 (笑死了怎么会呢) 【PL】末永真里 (我怎么坏了,末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现在的她只是单纯地想去读书而已,对吧) 【KP】烨 (hhh那么,走之前,再道个别吧) 【PL】末永真里 那我三步一回头地向她告别,“我会节制的!下次年级第一凪要夸我!” 【KP】烨 你看到西园寺只是对你浅浅地一笑。 【PL】末永真里 (我能再过个心理学,看看她这个笑里面包含什么意思吗) 【KP】烨 (过) 【PL】末永真里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60/65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 【KP】烨 那么,你觉得此刻西园寺看向你时的表情,有些像是你儿时看着家中淘气的幼弟、幼妹那般的包容与无奈。 【PL】末永真里 (好耶) 【PL】末永真里 那我走向了修道院。 【KP】烨 (过一个聆听) 【PL】末永真里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聆听检定:D100=38/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好耶) 【KP】烨 待你走远之后,随着一阵倏而刮来的、柔暖的夏风,你似乎隐隐听见,西园寺正望着你的背影说:“愿君武运昌隆……” 【PL】末永真里 (????) 【KP】烨 (这个聆听只能得到这一句话,感觉值回票价了么.jpg) 【PL】末永真里 (我就去看个书,她怎么搞的我和回不来一样。老婆好爱我?) 【KP】烨 (这句话……在古时的很多时候,会是妻子对于远行出门的丈夫的祝祷) 【PL】末永真里 (在我这一般解释为flag ) 【KP】烨 (hhh) 【KP】烨 (你也可以选择半路怂) 【PL】末永真里 (怎么可以,我要当海王好吗) 【KP】烨 那么,在告别了西园寺以后,你独自一人穿过了大半的校庭,沿着一条林间的小径向着学院的深处行走。 【KP】烨 由于圣心的占地面积作为一所学院而言实在过于广阔,所以哪怕是作为在此生活了两年的你,对于其间一些位置隐蔽的场所,要如何去往,也不是全然地掌握。 【KP】烨 而圣心修道院,便是以圣心的理事长原田神父为首的一众修士、修女刻苦潜修的场所。 【KP】烨 这些于修道院里修习信仰的修士、修女,同时也会在圣心兼任近似于神学讲师一般的职务,也即你们口中所谓的“教谕”。 【KP】烨 (你一只瓜怂的小猫咪,要跑去一群神职人猿聚集的场所hhh) 【KP】烨 (准备接受教师凝视x10) 【PL】末永真里 (嘤) 【PL】末永真里 (那缪会出没吗) 【KP】烨 (这五个地方,有一个地方是她常会去的) 【KP】烨 (想想我对她的描述,再猜猜看hhh) 【PL】末永真里 (嘤) 【PL】末永真里 (灵园吧) 【KP】烨 (总之,大概是人不多的地方hhh) 【KP】烨 (单看氛围的话) 【KP】烨 渐渐地,你愈发向着那条林间小径的深处深入,行走在脚下这条阴暗而又狭窄的小路上,你发觉不知从何时起,周遭皆是参天的巨树,只有叶与枝条的缝隙之间,依稀透射出片点微光。 【KP】烨 自己真的没有走错路吗?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PL】末永真里 (草,这就是没点领航的代价吗) 【KP】烨 虽然曾经确实是有见过学生手册上描绘的通往圣心修道院的地图,但那里于你们这些大多时日只会行走于校庭间的学子而言,那也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场所。 【KP】烨 ……自己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地想要来此呢? 【KP】烨 明明那不过是修士、修女们于山间苦修的场所。 【KP】烨 这条路……怎么看也不像是近来有人通过。 【KP】烨 树林里悄无声息,唯有微风吹拂落叶所发出的的细微声响。 【KP】烨 略显得有些冰凉的夏风吹过你的脸上,时而会有几片落叶像幽灵一样在空中飞舞着,摇摇晃晃。 【KP】烨 你看到——在这个愈发昏暗的世界,只有一点稀薄的微光。 【KP】烨 (您点的阴间bgm) 【PL】末永真里 (领航、侦查、灵感都可以过吗) 【KP】烨 (可以) 【PL】末永真里 .ra领航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导航检定:D100=82/1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81/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33/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那么,在一股莫名幽邃的氛围的笼罩下,你四下游荡,观望四方,却发现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蜘蛛网——许多细小的昆虫一动不动地凝固在了其上,就仿佛它们的内在都已经被编织出这片领域的魔鬼给吞食掉了,仅仅残留下了一个空荡的躯壳一样…… 【KP】烨 而你所谓的“寻路”,不过是不断地伸手拨开那一张张密集的蛛网,心里却是逐渐产生了一丝绝望。 【KP】烨 这般的境况……对于一贯成竹在心的你而言,实在是过于狼狈了。 【KP】烨 这条路,绝对错了…… 【KP】烨 那些蛛网的存在,已经证明了短时间内并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KP】烨 可是,既然这样,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往前走呢? 【KP】烨 就好像……有什么人在前方等待着你一样。 【PL】末永真里 (他最好是app90 。隐忍) 【KP】烨 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KP】烨 一时间……你竟不知哪里是来路,哪里是去向。 【PL】末永真里 那我折一个长一点的树枝,用树枝把蛛网卷在一起。然后注意附近有没有蜘蛛,继续前行。 【KP】烨 你见到这片晦暗、幽深的林地上,几乎每一步迈出的距离的空间之上,都有些许不知名的虫蚁在爬。 【KP】烨 你在这片林中一直走了很久很久…… 【KP】烨 心底竟是莫名地闪过一道灵光—— 【KP】烨 你觉得……自己像是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KP】烨 (过一个幸运) 【PL】末永真里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66/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自己……恐怕是遭遇了神话中的神隐了吧? 【KP】烨 你竟不自觉地这般想道。 【KP】烨 于是,慢慢地……你的心里开始浮现出,在你离去时、西园寺无奈地向你微笑的模样。 【KP】烨 明明已经识破了你的谎言……但她却依然选择相信了你,就这样放任着你去了。 【KP】烨 背叛了她的这份信任的自己……兴许,便是受到了神明这般的责罚吧。 【KP】烨 你如是作想。 【KP】烨 假如自己真的遭受了神隐、彻底地迷失在了这里的话…… 【KP】烨 她……又会怎么样呢? 【KP】烨 自己这般莽撞地前往一个于己而言亦是全然陌生的地方…… 【KP】烨 实在是……过于无谋了。 【KP】烨 你半闭上眼,在林间漫无目的地奔跑着,不顾树枝刮擦过你的手臂,不顾尖刺划伤你的面颊,任凭那股莫名的灵感……驱赶着你前往某个地方。 【KP】烨 一瞬间……你发觉身体似乎短暂地浮空了一秒,而后又在惯性之下骤然向前倾倒。 【KP】烨 当你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的时候,你拍了拍已经沾满了草屑、泥灰的制服,心想道,刚才你兴许是因为踩到了坚硬的某物,所以才会跌倒。 【KP】烨 (行动吧hhh这就是你的幸运所触发的) 【KP】烨 (这一篇章……名叫《不可能》) 【KP】烨 (黑恶hi诶嘿和嘿嘿额hi诶嘿(kp的笑容逐渐不可名状)) 【PL】 (???草) 【PL】末永真里 (我可以过个侦查吗) 【KP】烨 (……可以)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26/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你在自己刚才跌倒的地方四下翻找,拨开了地上密集地生长的杂草,然后……你于一块碎石的一旁发现了一面已经布满裂痕的、精致的袖珍小镜。 【KP】烨 那一瞬间,你竟是有些忍不住流泪了。 【KP】烨 与此同时,你的心中亦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想道:“这是母亲生前送给我的、最宝贵的镜子……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出现,并且碎在了这里呢?” 【KP】烨 “……这不可能。” 【KP】烨 一瞬间,你的脑海中这般肯定道。 【PL】末永真里 (好家伙) 【KP】烨 (没想到吧?) 【KP】烨 (全模组最阴间的剧情之一的关联线索,就这样被你捡到了呢,诶嘿嘿) 【PL】末永真里 那我弯下身,慢慢地把那面小镜子捡起来,拍拍灰,然后拿在手里,珍稀而怀念地望着它。 【KP】烨 你发觉,那确实就是母亲过去赠与你的那面镜子。 【KP】烨 于是,你又开始回想——那面镜子,在此之前被你放在什么地方。 【KP】烨 (那面镜子放在哪里,由当下的“你”的意志决定) 【KP】烨 (现在,你可以是带在身上,也可以是放在其他的地方) 【KP】烨 (不影响结果,诶嘿嘿) 【KP】烨 (这就是……“不可能”) 【KP】烨 (“一物二现”的“奇迹”)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你在一个本不应该出现某个东西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和你拥有过的某物一模一样的东西。 【KP】烨 见证了此般的“奇迹”的你—— 【KP】烨 san check,成功减0,失败减1d3 【PL】末永真里 .sc0/d3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San Check:n1D100=87/58 失败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的San值减少D3=3点,当前剩余55点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灵感检定)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43/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嘤) 【KP】烨 重要之物的碎片、现实质感的缺失…… 【KP】烨 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霎时分于你而言,实在是过于可怖的异状了。 【KP】烨 因为…… 【KP】烨 因为……因为…… 【KP】烨 因为……因为……因为…… 【KP】烨 2021/3/23 23:03:32 ……这不、可能。 【KP】烨 “……这不……可能……” 【KP】烨 失神地这般自语着的你,从自己制服上衣的内袋里……取出了一面一模一样但仍然完好的小镜。 【KP】烨 “这是……什么?” 【KP】烨 “……是什么?” 【KP】烨 “不可思议”。 【KP】烨 你的脑海中闪过了这样一个词语。 【KP】烨 所谓的“奇迹”,便是在你眼前、真实不虚地于地上显化的“不可能”。 【KP】烨 “你相信神吗?” 【KP】烨 这一次……时隔三个月,你再次听到了那个故往曾在你的脑海中回想起的声音。 【KP】烨 一瞬间,你头痛欲裂。 【KP】烨 ——那个声音在等待着你的回答。 【PL】末永真里 “我……我见过……?” 【KP】烨 “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神” 【KP】烨 一霎时分,你的脑海中浮现了无数个“神”,那漫天的“神”字,就宛如神道教的神话中所描述的“八百万神”一样。 【KP】烨 “你相信神吗?” 【KP】烨 “相信……‘奇迹’会降临吗?” 【PL】末永真里 “……我相信神吗? 【PL】末永真里 “……会有奇迹吗?” 【KP】烨 你的喃喃自语声,并未能得到任何存在的作答。 【KP】烨 但你知道……在你给出答复以前,那个在你的脑海中往复循环的声音是不会停下的。 【KP】烨 “你可以……相信童话。” 【KP】烨 你听见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像是在这般回答。 【PL】末永真里 “……我可以相信你吗。” 【KP】烨 “——由“你”自身来决定吧。” 【KP】烨 那个瞬间以后…… 【KP】烨 你发现那个在你的脑海中不断询问的声音突然地消失了。 【KP】烨 远处……仿若有光。 【PL】末永真里 那我拿着两块镜子走过去 【KP】烨 2021/3/23 23:17:44 你看到,远处一条方才似乎还不曾有的晦暗小径之中,隐隐约约地走出了一个身着纯白教袍的青年男子。 【KP】烨 他的发色,是那灿金色的,似那黄铜,又宛若鎏金。 【KP】烨 你认出了眼前的这名男子—— 【KP】烨 因为,在你过往的认知中……他有着狮子一般的眼神。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草) 【PL】末永真里 (我知道了) 【PL】末永真里 (艾因是吗) 【PL】末永真里 “您好,打扰了……我想去修道院,请问怎么走。”我硬着头皮上前和他搭话。 【KP】烨 “……?”身着纯白教袍的青年,似乎有些讶异于你的突然出现,“你好……我叫约书亚。” 【PL】末永真里 “……诶?您好,我是真里,末永真里。” 【KP】烨 “你是圣心校院的学子吗?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PL】末永真里 “对不起,不小心……迷路了。” 【PL】末永真里 “冒昧地请问一下,您认识……艾因吗?” 【KP】烨 你注意到,听见那个名字的约书亚似乎微微失神了一下,随后向你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原来是哥哥的朋友呀。” 【KP】烨 “不过,这个地方……对于你们这些生活在校庭中的学生而言,实在是有些太深了,或许还会有着些许邪秽四下游荡。” 【PL】末永真里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2/65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末永真里 (大成功……啊这) 【PL】末永真里 (我保留吧) 【PL】末永真里 (怕戳到他的雷点) 【KP】烨 (可) 【KP】烨 那么,你只觉得,眼前之人的心象,似乎与你故往曾见到的艾因有些不一样。 【KP】烨 从他的眼神中,你无法看到那种宛如是在伏行蠕动一般的饥饿感。 【PL】末永真里 (他的笑,不是装的吧?) 【KP】烨 (你不知道) 【KP】烨 你注意到,约书亚的话语稍微停顿了一下,“如果是想去修道院的话,可以与我一同前往。” 【KP】烨 “只是——小姐,你须得向我做一个保证。” 【PL】末永真里 “唔……?” 【KP】烨 “这里……下次不可以再独自一人前来了,而且这和圣心修道院完全不是一个方向。” 【KP】烨 “大概,你是在山林里迷路了吧。” 【KP】烨 “这片区域,在学院的地图上是不存在的,因为——” 【KP】烨 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约书亚没有再讲。 【PL】末永真里 “诶?可我完全是按正确的路走的……”我看他:“那个,虽然很过分,但是,请问您这里有多余的衣物吗?”我看了看一路走来已经不那么体面的衣服,想到了开学第一天的情景。 【KP】烨 听完你的求请,约书亚温和地向你笑了笑,然后脱下了身上净洁的教袍,披在了满身污秽的你的身上。 【KP】烨 “姐妹,就请这样暂且忍耐一下吧。” 【KP】烨 “我们的手上,也不曾有极荣华的衣装。” 【PL】末永真里 “诶?您这样,没关系吗?”我看他:“没事,要稍微干净一些的就可以。毕竟身边都是女孩子大家想的都比较多……抱歉。” 【KP】烨 你意识到了约书亚的隐喻。 【KP】烨 那对应着基督曾经在山上的一段讲道—— 【KP】烨 “耶稣在人间传福音时,曾于山上为世人留下宝训: ‘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只要积攒财宝在天上,天上没有虫子咬,不能锈坏,也没有贼挖窟窿来偷。因为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那里。’ ‘眼睛就是身上的灯。你的眼睛若了亮,全身就光明;你的眼睛若昏花,全身就黑暗。你里头的光若黑暗了,那黑暗是何等大呢!’ ‘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事奉神,又事奉玛门。’ ‘所以我告诉你们: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所以,不要忧虑说:“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们需用的这一切东西,你们的天父是知道的。你们要先求祂的国和祂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 【KP】烨 “这便是主在人间时……为我们留下的谏言——” 【KP】烨 “其中,主关于‘荣华’的论述是如此之美……” 【KP】烨 “世上万国的荣华……不如这旷野里的百合花一朵。” 【KP】烨 约书亚似乎并不急于回答你的问题,也没有匆匆忙忙地带你离去,只是虔诚地开始了一段讲道。 【KP】烨 你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大概同样也是一位教谕。 【PL】末永真里 “好,抱歉……嗯……”我想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来,我跟随他的步伐安静地听他讲着,然后思考。 【PL】末永真里 “我有什么办法再次找到这里吗?衣服会洗干净还给您的…” 【KP】烨 “这里的话……今后还是不要再来了,因为,这是埋葬着过去的地方。” 【KP】烨 “如果真的对于那段过往感兴趣的话……就请亲自前往校史馆那里寻求真相吧。” 【KP】烨 那么,约书亚领着你,如同一位好牧人引领着迷途的羔羊一样,将你领回了主的牧圈。 【PL】末永真里 “这样说好像…是呢。”我拿出在地上捡的小镜子摸了摸:“艾因先生我之前见过,但两个月前离开了。他开了一家甜品店。”我走前和他说:“感谢您的指引。” 【KP】烨 9 当你注意到的时候,原本为阴霾掩蔽的天空骤然开朗。 【KP】烨 你们的视线突然开阔起来了,没有树木遮挡的天穹上洒下了酒红色的光亮。 【KP】烨 高大的林木之间,空出了一片圆形的草场。 【KP】烨 一条由彩色鹅卵石铺就而成的道路,从我们的脚下一直延伸到了前方石制的殿堂。 【KP】烨 你注意到,那里,便是学生手册的插绘上亦有描画的圣心修道院。 【KP】烨 9:53:31 (你在那里迷路了很久,一天就这样几乎直接过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3:46 (草。) 【KP】烨 9:54:10 (你可以选择夜探) 【KP】烨 9:54:23 (*开启全新模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4:26 (那衣服我带出来了吗) 【KP】烨 9:54:45 (约书亚的教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5:01 (对) 【KP】烨 9:55:12 (还披在你身上)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5:15 (草他居然给教袍) 【KP】烨 9:55:25 (你是要继续前行吗,还是于此止步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6:02 那我把教袍脱下拿在手中,我看看周围有没有认识的学生。 【KP】烨 9:57:13 你没有看到除你之外的学生,因为这里并不是什么能令那些娇生贵养的大小姐们跨越艰难险阻也要前来的地方。 【KP】烨 9:57:59 “学院之所以一直没有扩宽通往修道院的道路……大概,便是因为这恰恰对应着‘窄门’和‘窄路’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8:08 那我把衣服拿在手里,尽量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进去。 【KP】烨 9:58:13 “姐妹……你也渴慕着永生吗?” 【KP】烨 9:58:21 约书亚这般向你问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8:29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0:00:29 “永生?不是的。或许现在的苦难在永生者的角度来看或许不算什么…永生似乎是每个人几乎都会渴望的,但我渴望的同时又没那么渴望。造物主给我们现在,梳理命运,这种事情,不妨也顺其自然把。” 【KP】烨 10:01:08 “那么——愿上主保佑你。”你听见约书亚这般说道。 【KP】烨 10:01:31 你见到他漫步走向了修道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0:01:45 那我也和他一起去修道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0:03:01 “那个,您经常在这出没吗?抱歉,干净的衣服可以帮我挡住很多不必要的流言,但在这虔诚的修道院里……” 【KP】烨 10:03:23 注意到你小跑着跟在了他的身后,约书亚便也微笑着,缓缓地慢下了脚步道,“姐妹,你也想要如我们一般向上主祷告吗?这里,一般是不会有修士以外的人前来的。虽然学院对此并不禁止,但圣心里的学生似乎极少有踏入其中的。” 【KP】烨 10:04:22 “我是这里的修士,人前,姐妹你称我为‘约书亚教谕’就好。”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0:04:28 “是的…早晨第一站就是想来这里,但是,我没想到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0:05:03 “好的,约书亚教谕。” 【KP】烨 10:07:08 “至于衣装,不论是皇衣还是教袍,都不过是飞鸟亦会叼衔的一片布缕罢了。” 【KP】烨 10:07:14 “姐妹……无需在意来自上主以外的目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0:08:16 “好……谢谢您。”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0:08:23 我走入修道院。 【KP】烨 10:09:08 “如若不介意当下已近黄昏的话,那么,便随我一同前往吧。”约书亚也向你微笑。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0:09:36 “好的,祷告的话,应该不分黎明和黄昏吧?” 【KP】烨 10:09:59 “何时何地……主都会聆听你的祈祷。” 【KP】烨 10:10:54 那么,你跟在这位脱下了洁白教袍的修士的身后,你注意到,他的身形其实并不健壮,甚至还算有些瘦小,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也能轻易地击倒吧,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KP】烨 10:11:05 (你有没有什么大胆的想法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0:11:31 (草没有我不敢啊) 【KP】烨 10:13:12 穿过了一条似乎是由洁白的大理石筑造的长廊,你们来到了一个开阔……但显得过分空旷的环形殿堂。 【KP】烨 10:15:09 这座修道院,确实非常巨大,但你同样也是察觉到,其中除了一些古旧的浮雕和圣像以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几乎不像是人生活的地方。 【KP】烨 10:15:42 你意识到,所谓的“苦修”……大概便真的是抛弃一切的渴慕与荣华。 【KP】烨 10:17:07 同时,你也注意到了,眼前的殿堂,似乎便是修道院里用于向神明敬拜、祈祷的地方。 【KP】烨 10:18:41 在那结构复杂的环形天顶的四方,皆是描绘着神圣难言的壁画。 【KP】烨 10:20:23 (至于此地的结构,可以参照……传火祭祀场) 【KP】烨 10:25:46 “这里……便是我们修院的中央圣堂。”你听见约书亚小声地这样对你说道。 【KP】烨 11:14:22 在你的认知中——所谓的“修道院”,便是天主教会用于培养新任神父、修士、修女进行修行的地方,所以,在圣心,那就像是一所校中之校。 【KP】烨 11:15:15 眼前的约书亚教谕,便是这所修道院里的神父……以及学生吗? 【KP】烨 11:15:20 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16:44 “先生,我以后可以来这里找您吗?” 【KP】烨 11:17:36 “如若姐妹你情愿为此而踏过那条窄路的话……” 【KP】烨 11:18:08 “那么……”约书亚温和地向你微笑,“便请来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21:34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21:41 (谁会啊!) 【KP】烨 11:21:49 (啧啧) 【KP】烨 11:22:27 (约书亚:入教吗?给你打三折)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22:46 “那您会每次都为我引路吗,约书亚教谕?”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22:58 (你先送圣经?) 【KP】烨 11:24:09 “如若姐妹你再次迷失在了某处……主的光芒能再次指引我找到你的话。” 【KP】烨 11:24:57 约书亚以简明的手势,在自己的身上划出了一个十字圣号。 【KP】烨 11:25:17 “那么,姐妹……请再随我来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25:30 “谨遵您的教诲……”我笨拙的学他划出一个。 然后点点头和他走。 【KP】烨 11:26:03 他眼神向你微微示意,而后便走向了中央圣堂左侧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过道。 【KP】烨 11:26:24 你注意到,构筑起这座修道院的绝大部分材质,都是一种纯白的大理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27:11 (我可以心理学看他示意啥嘛) 【KP】烨 11:27:32 但是唯有刚才你们路过的中央圣堂那里,用的是一种独特、昏黄、庄严、神圣的石料。 【KP】烨 11:27:48 (只是示意你跟他过来而已……)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27:57 (啊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28:16 (呜呜呜自从踩小姐姐雷就开始用心理学了) 【KP】烨 11:28:39 当你们走到那条长廊的半途中的时候,约书亚缓缓停下了脚步。 【KP】烨 11:30:18 “这里,便是我们修道院的书库。” 【KP】烨 11:30:33 他小声地向你解释道。 【KP】烨 11:30:45 “也是我们平日里研习教会的经典的地方。” 【KP】烨 11:31:34 “与圣心校庭里的那所图书馆,或许稍有相似。可是在藏书的珍贵程度上,这里的书籍兴许要来得稀缺不少。”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31:39 “诶?我来也没关系吗?” 【KP】烨 11:32:13 “……只要不将先贤的遗留损坏就好。”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32:47 “谢谢您!对不起教谕,以前好像没见过您?” 【KP】烨 11:34:49 “我的话……因为还在原田神父的身旁进行修习,所以尚无法作为一名能够独立外出查经、宣讲的教谕。姐妹你不曾见过我,那是很自然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36:22 “好……那个书,我能看看吗?说不定会用到。历史老师总是很刁难我,如果我知道的多的话,就欺负不到我了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36:28 (就是打脸) 【KP】烨 11:39:07 约书亚轻轻地拂去了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接下来,我要和修院里的诸教谕一起,为不日即将举办的、圣母荣召升天节的瞻礼祭典,来做查经和研讨了。姐妹你的话,可以在这座书库里暂候一下。期间,这里的书籍也可以随意阅读。逢魔时结束之前,我会送你回校庭的。” 【KP】烨 11:40:48 (道哉垮起个小猫批脸:喵喵喵???)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40:54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41:20 “谢谢您,麻烦了。” 【KP】烨 11:42:42 约书亚微微向你点头示意,转过身,端正了一下仪态之后,便施施然向着长廊的尽头走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41:28 (可以过图书馆吗) 【KP】烨 11:43:12 (过) 【KP】烨 11:44:19 (你如果描述得当,能直接表明要找什么方向的书籍,越细致,越精确,收益越好) 【KP】烨 11:44:44 (想想模组名称) 【KP】烨 11:44:52 (什么是“地狱的季节”)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45:45 那我随便走着看,寻找看样子对我现在能用到的书籍,例如关于‘支配’‘奏者’‘神明’一类,以及史书。 【KP】烨 11:45:53 那么,起初,你只是见猎心喜,在这座庞大到有些可怖的复式书库里不停地穿梭、寻找,却并没有找到什么你想要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46:02 (呜呜呜我没有现实灵感) 【KP】烨 11:46:35 你注意到,由于拿一排排高耸的书架几乎有三米多高,有时,还要攀上木梯,才能将其上的书籍取到。 【KP】烨 11:51:57 (给个方向性的描述,在投图书馆,可以选择用上大成功)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53:23 (就是我上面提到的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54:13 (关于支配奏者史书和神学一类的,已经梦境和讲述神隐之类的神明虽然宗教图书馆可能不大可能会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54:37 。ra图书馆 【骰娘】一色笛卡 11:54:38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19/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1:54:49 (大成功用了吧kp给我!!) 【KP】烨 11:55:59 那么,这一瞬间,你在那片莫名幽深的林地里曾感受到的那股莫名的灵感,再度驱使着你,去往了某个方向。 【KP】烨 11:56:35 奇怪……你明明清楚,自己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又怎么会如此笃定地知晓……应该要往那个方向走呢? 【KP】烨 11:58:02 你虽是闭上了眼,但却以一种可怖的娴熟,接连穿越了十排复杂围拢的书架,最后,来到了几乎位于整座书库的尽头的一排书架前。 【KP】烨 11:58:37 你感到,右手之上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股摩挲的触感。 【KP】烨 11:59:16 当你睁开双眼,你发觉自己已经于其中取出了一本已经破损了大半的古书——《岛原乱战——附天草时贞诸事查古》。 【KP】烨 12:00:08 (那么……你要?)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05:28 我翻开看看。 【KP】烨 12:05:48 古书的开篇,简单地讲述了江户时代发起名为“岛原起义”的、农民与天主教徒一同反抗幕藩迫害的起义运动的领袖——天草四郎时贞的生平。 【KP】烨 12:06:12 (过一个教育)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07:06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12:07:07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教育检定:D100=63/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07:12 (好耶) 【KP】烨 12:07:25 那么,你注意到,只是这个部分,和幼时便酷爱读史的你在家中父亲收藏的一些外传、野史的描述,似乎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KP】烨 12:07:48 但自第二个篇章开始,却变成了以“第一人称”书写的讲述。 【KP】烨 12:08:23 古书的作者,以那位历史上的名人“天草四郎时贞”的角度,还原了所谓“历史的真实”。 【KP】烨 12:08:58 在这份已经有着严重残缺的古旧史料中,你发觉,其中渐渐多出了许多与你过去看到的内容截然不同的讲述。 【KP】烨 12:10:18 年少便家庭四散、成为了一名浪人的天草时贞,自小便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 【KP】烨 12:11:14 世人皆注意到了那位天草时贞的横空出世,却几乎没有任何一本史书,对于其童年有过详细的记载过。 【KP】烨 12:13:06 但这本《岛原乱战——附天草时贞诸事查古》中,却如是描写,且提及了,自文中那位自称“天草时贞”的少年总角之时,便邂逅了一位仿佛并不存在于人世的美人。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13:16 (然后我可以看完继续去找书吗) 【KP】烨 12:13:59 由于写下这本书籍的作者,并不是真真切切的天草四郎本人,所以你所读到的部分,更像是根据部分获悉的真实加以补充完善以后所写成的“小说”。 【KP】烨 12:14:18 其中有太多碎片式的、间断的、不合常理的内容。 【KP】烨 12:14:36 当你看到中间的部分是,你发现那里有了大片的缺页。 【KP】烨 12:15:29 在将其跳过以后,古书中描述的“我”,已经成为了于岛原建立城邦的、浪人的精神领袖。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15:32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来看看 【KP】烨 12:16:49 你见到,这本书籍旁敲侧击的描述中,提及了,当时的天草时贞,被诸多的信徒奉为“再世耶稣”。 【KP】烨 12:17:51 而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的那位少女,同样被当时的教徒尊称为“母亲上帝”,或者“天之母亲”。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18:29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18:43 (出戏了出戏了) 【KP】烨 12:18:53 当然,这只是偏向于官方的描述,这本自传小说体的野史中,所有的浪人和信徒都称之为“圣母”。 【KP】烨 12:19:04 “圣母·爱丽丝”。 【KP】烨 12:19:48 你发现,这本以小说的体裁编撰而成的“伪自传”,后续的部分也由于丢失,而中断在了此处。 【KP】烨 12:20:10 在古书的最后,有一段非常奇怪的记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20:34 (我懂了) 【KP】烨 12:21:19 那段记述中,有一言说,天草时贞与“母亲上帝”,曾在岛原城中的万万人面前,施行过“死而复生”的奇迹。 【KP】烨 12:22:10 所有的浪人、信徒——都为“母亲上帝”那难以言说的、非人般的极致美丽所迷惑。 【KP】烨 12:23:13 而天草时贞,也便是依从“母亲上帝”所施行的那般奇迹,才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整合了浪人以及教徒。 【KP】烨 12:23:41 但这本古书,未曾写到天草时贞与那位名为“爱丽丝”的少女的结末。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52:00 (有没有天草后续和讲爱丽丝的) 【KP】烨 12:52:20 (没有) 【KP】烨 12:52:46 (修道院的核心线索,你已经找到其中之一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52:55 (好家伙。) 【KP】烨 12:53:00 (在你刚刚私下翻找磨蹭的那段时间里) 【KP】烨 12:53:15 (约书亚已经离回来不远了) 【KP】烨 12:53:38 (西园寺在宿舍里默默地数着你准备啥时候回去,考虑今晚要不要对你生个气)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2:53:55 (笑死了) 【KP】烨 15:31:49 (我原本给你的大成功预备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可以用在修道院的内部书库,一个是可以用在图书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2:09 (那我继续看看书找找看) 【KP】烨 15:32:28 (不需要了,这里已经没有和模组线索相关的信息了) 【KP】烨 15:32:43 (我指的图书馆,是圣心校庭里的校图书馆) 【KP】烨 15:33:09 (就是你每周末都会去“我爱学习”的那里hhh) 【KP】烨 15:33:34 (我默认你这三个月里,周末有一大半都是自己在图书馆里) 【KP】烨 15:33:56 (偶尔去一下弓道部)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3:59 (笑死了) 【KP】烨 15:34:07 (有时见见西园寺和小夜子) 【KP】烨 15:34:13 (那么,继续吧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4:24 (okk那我在图书馆里能不能邂逅那些我也爱学习的APP90的美女。扭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4:30 (没有美女爱学习吗) 【KP】烨 15:34:39 (不,她们都不爱学习) 【KP】烨 15:34:53 (藤原小姐偶尔出没) 【KP】烨 15:35:06 (我觉得你不遇上……) 【KP】烨 15:35:20 (人家是学生会长,忙着准备圣母祭) 【KP】烨 15:35:49 (之后的轮次,你可以试着申报执行委员) 【KP】烨 15:36:03 (也可以让道哉安排你)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6:32 (笑死了你不是说他天天点我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6:40 (我给他两拳。bushi)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7:05 (还是我的好老师——)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7:13 (他教的是正经内容吗) 【KP】烨 15:37:14 (道哉:我一个鹞子翻身,再一jio)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7:27 (笑死了情敌拔刀啊——) 【KP】烨 15:37:29 (道哉:嗯,警卫请,抬走。) 【KP】烨 15:37:59 (他教的还是世界史和日本史,但很多内容会讲自己的理解,和教科书上虚假的部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8:03 (咱俩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8:10 (等等他斗殴多少)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8:14 (力量多少) 【KP】烨 15:38:17 (他是真的访遍西方诸国了的) 【KP】烨 15:38:30 (不知道hhh你胆子大,可以试试)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39:58 (我越是工于心计,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我不做人啦!) 【KP】烨 15:40:36 (入教的话,三年后,你可以成为一名神职人猿) 【KP】烨 15:40:53 (hhh) 【KP】烨 15:41:19 (算算时间,约书亚该回来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1:21 (人猿。警戒)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1:36 (我想过最后一次图书馆!!) 【KP】烨 15:41:44 (过) 【KP】烨 15:41:51 (小心大失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1:51 。ra图书馆 【骰娘】一色笛卡 15:41:55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72/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1:58 (好耶) 【KP】烨 15:42:07 (?所以你要找什么)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2:24 (来点有用的深奥的神学书,加逼格的那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2:38 (笑死了让开让开我要装逼了bushi) 【KP】烨 15:44:45 那么,你从一排侧边贴着“神学经典”的书架上,取出了一本封皮精美的、由圣奥古斯丁所著的神学巨著——《上帝之城》。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5:32 我看翻书开始看看。 【KP】烨 15:45:54 你只是匆忙地翻看了几眼,所以也不过是大致了解道,这本书讲述的是基督教在罗马衰退时期的那段发展历史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6:01 (我只是人前装逼,饱满我的学霸形象) 【KP】烨 15:48:10 那么,在你默默地于书架上继续翻找着其他作品的时候,你注意到身旁不远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8:26 (那我要看着这本书直到他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8:33 (虽然我看不懂) 【KP】烨 15:49:01 (艹凡尔赛少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9:16 (草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49:38 (我就无意摸一下,看上去很有趣,我也不知道,就随便看看)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50:05 (看啥啥不行,装逼第一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50:22 (我得对得起我昭和海王的称号是吧。点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50:34 (感谢小夜子打赏的大失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50:44 (姐姐会抓住机会撩妹的) 【KP】烨 15:51:12 “姐妹……不,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真里小姐。”有着如同狮子一般的眼神的修士,缓缓地向你走来,“我们的查经暂且结束,接下来,就由我带你一同回返吧。” 【KP】烨 15:51:59 (我突然发现你就没碰上几次大失败hhh) 【KP】烨 15:52:15 (第一次我还放了海,啥事没有,就和西园寺一起平地摔)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54:17 (丢人三个月。点头) 【KP】烨 15:55:11 他的眼神并不威严,亦不锋锐,但你却觉得,那宛如能够宽恕一切、释解一切的面容,犹若猛虎,细嗅蔷薇。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5:56:15 “…现在还在修道院里。约书亚教谕?”我有些疑惑,然后小心的把书放回去。我向他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这里很有趣,以后可以来借书吗?” 【KP】烨 16:00:59 (你要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骚操作吗?比如突然牵手,来个壁咚?) 【KP】烨 16:01:06 (没有那就走了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1:15 (草会被打的吧!) 【KP】烨 16:01:21 (我不知道hhh) 【KP】烨 16:01:45 (你怂着好了,安全点2333)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1:49 (你知道!听你的我马上就会被赶出伊甸园)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1:56 (嘤!) 【KP】烨 16:03:31 “只是怕之后会忘了改口,所以先且纠正一下称呼。”约书亚的脸上露出了带着稍许歉意的笑容,“对不起,让真里小姐你感到困惑了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4:12 “没有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抱歉先生。” 【KP】烨 16:04:17 “原田神父曾教导我们,只应对修士或者信众使用“弟兄”、“姐妹”这样的称呼。” 【KP】烨 16:04:40 “那么……我们走吧。” 【KP】烨 16:05:12 你注意到,此时的约书亚已经换上了一件新的教袍,那袍子依然是纯白色的,只是其上似乎有个细小的刺绣。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6:33 (我可以侦查看看吗) 【KP】烨 16:07:09 (过)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7:16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16:07:19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28/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7:26 (好耶) 【KP】烨 16:08:19 你注意到,那是一个漆黑的“*”字符,由于和纯白的底色色差严重,所以尽管这个符号非常细小,你也是一眼便将其置入眼中。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8:35 (和小夜子的一样是吗) 【KP】烨 16:08:43 (你觉得很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8:54 (诶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09:23 “您…认识小夜子吗?”我小声问道。我不太确定,如果没听到的话就算了,我想。 【KP】烨 16:10:01 约书亚似乎没有注意到你的话语,仍是引领着你沿着之前你走来的那条长廊,穿过了中央圣堂,向外走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0:13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16:10:16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4/65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0:22 (笑死了) 【KP】烨 16:10:23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0:28 (诶这算什么) 【KP】烨 16:10:35 (你咋用一个大成功来一个大成功) 【KP】烨 16:10:46 (还特么全是在约书亚身上)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0:39 (要不存着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0:45 (心理学,我的超人) 【KP】烨 16:10:59 (hhh可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1:07 (我懂了,以后全来约书亚这玩儿)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1:19 (送大成功的好地方,我突然开始喜欢他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1:24 (笑死了) 【KP】烨 16:13:14 那么,你注意到在你说出了“小夜子”这一名字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中似乎隐隐地传来了一丝悸动——那种感情,像是悲怜,又似爱恋。 【KP】烨 16:13:29 (我送你一个大成功的效果好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3:51 (笑死了好的谢谢kp放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3:57 (他喜欢小夜子啊)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4:03 (草小夜子才13)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4:08 (他是人吗他) 【KP】烨 16:14:15 (hhh) 【KP】烨 16:14:20 (那你是个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4:27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4:37 (我是神的打工人) 【KP】烨 16:14:50 (艹……) 【KP】烨 16:15:03 (你这话……某种意义上,嗯……) 【KP】烨 16:15:07 (继续吧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5:11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5:42 “以后还会来看您的,今天看的书很有趣。” 【KP】烨 16:16:47 “下次若是再要前来,请务必寻一位教谕同你一起。”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17:32 “诶?可我不认识其他人呢…我周末都泡在图书馆,其实认识的人很少……”我越说越小声。 【KP】烨 16:17:32 “从修道院通往校庭的途径,如果不是长年累月地踏行,很难仅凭三两次的印象便将其记忆。” 【KP】烨 16:17:53 约书亚这样向你解释。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0:26 “唔…那看来我以后来不了了…” 【KP】烨 16:20:31 “那么……”你注意到,他像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还请于圣堂之外止步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1:17 (草。) 【KP】烨 16:21:21 “若非一心向神者,即便常来此地,也无法得到你所渴望的东西。”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1:57 “可是衣服……”我抬头看他。 【KP】烨 16:22:59 “下个礼拜日的早晨,我会在礼拜堂那里举办一次查经。” 【KP】烨 16:23:23 “如若真里小姐对此尚感兴趣,届时也可以前去。” 【KP】烨 16:23:48 约书亚渐渐止住了话语。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4:04 “唔?好。” 【KP】烨 16:25:18 那么,你们沿途穿过了诸多蜿蜒、曲折的林间小径,终于抵达了可以看到那幢标志性的钟楼的校庭。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6:17 (诶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6:23 (灵园图书馆也没去) 【KP】烨 16:26:24 这时,你有倏而回想起,自修道院通往校庭的路,和你之前莫名进入到了的那片幽暗深林完全不像是同一片场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6:26 (嘤) 【KP】烨 16:26:56 (你触发了两个核心主线相关的剧情,已经够多了hhh) 【KP】烨 16:27:16 (所以时间上我把你这一天的份额全扣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7:38 (?好家伙) 【KP】烨 16:27:58 (你可以夜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8:17 (夜探灵园??好家伙。) 【KP】烨 16:28:53 (夜探的场所你可以自行决定)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9:18 (灵园吧和灵园对比起来,其他场景没有什么挑战性) 【KP】烨 16:29:34 (但到处有警卫巡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9:37 (我相信笛卡爱我) 【KP】烨 16:29:41 (你要瞒过西园寺)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29:45 (那去图书馆也不行吗) 【KP】烨 16:29:56 (要么说服,要么半夜等她睡了再爬起)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0:05 (我少的可怜的说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0:13 (算了吧,晚上回去陪她睡觉好了) 【KP】烨 16:30:21 (不行,圣心黄昏一过,也就是19点,所有学生都要回寄宿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0:32 (浪一天了,晚上也不能让老婆担心对吧) 【KP】烨 16:30:43 (我建议你追轮次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0:54 (轮次?) 【KP】烨 16:30:59 (因为每次切换场景,都会跳时间) 【KP】烨 16:31:10 (距离圣母祭还剩一个月)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1:24 (啊这) 【KP】烨 16:31:29 (但我一个场景切换可能直接跨过一周)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1:35 (还有多少剧情) 【KP】烨 16:31:48 (你做好觐见神明的准备了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1:52 (就是最少只有四个场景了对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1:58 (呜呜没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2:01 (不是半年吗) 【KP】烨 16:32:02 (紧张刺激的剧情才刚要开始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2:23 (我还没有攻略成功) 【KP】烨 16:32:33 (剧情不短的,你要是参加圣母祭的准备,可以接触藤原)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2:39 (那么经历了三个月,我可以知道小夜子还喜欢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KP】烨 16:33:14 (你注意到,小夜子似乎对于成人男性有种莫名的恐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3:31 (约书亚是成年男性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3:35 (OK) 【KP】烨 16:33:38 (是)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3:57 (我得找个机会把小夜子刷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4:31 (到九十还会掉吗) 【KP】烨 16:34:41 (不会)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4:52 (好耶) 【KP】烨 16:35:06 (不过……你的惊喜要到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5:07 (西园寺太让我放心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5:11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5:36 (艾因要害我还是道哉要整我?) 《地狱的季节·闪光Ⅰ尘沙》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16:36:28 当你道别约书亚,慢慢地走进校庭,你注意到,四下都是在校庭中穿梭、奔行的警卫。 【KP】烨 16:36:43 而且,这些警卫的口中,似乎都在大声呼喊着某个名字。 【KP】烨 16:37:12 校庭中,亦有从你身旁经过的学生,脸上露出惶惑不安的神色,向着寄宿舍匆忙赶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7:56 (警卫喊的我能听到吗?大声不要过聆听了吧) 【KP】烨 16:38:07 (不用) 【KP】烨 16:38:29 你听到,警卫们放声呼喊的那个名字,是“一条零华”。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8:36 (好家伙,新人物)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8:44 (我线索是啥) 【KP】烨 16:39:45 你注意到,一条……那是五摄家的姓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39:56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40:01 (那我要去问问)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40:47 “约书亚先生,如果按照神明指引,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去帮忙吗?”我有些迷茫的问他。 【KP】烨 16:41:25 (约书亚:别问我,走了走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43:10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43:34 那我去问警卫:“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KP】烨 16:46:22 那名警卫见你突然将他拦住询问,脸上的神色也显得非常焦虑,“小姐,你还是快点回寄宿舍里吧,至于一条小姐……我们会负责寻找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46:54 “或许我能帮到您?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一条小姐什么时候不见的。” 【KP】烨 16:48:18 “还是不必了,这位小姐,请你尽快回去吧,不要干扰我们的搜寻。” 【KP】烨 16:48:52 警卫似乎并不希望你们学生参与进来,只是这样说了一句,便从你身旁匆匆跑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49:20 (一条是高年级的吗) 【KP】烨 16:49:33 (高等部二年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0:47 那我跑远点换个警卫有些严肃的和他说:“一条小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KP】烨 16:51:51 “……具体时间不明,总之,从昨天也就是周六的上午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说曾和她遇见。” 【KP】烨 16:52:22 那名警卫说完,便继续向着校庭的深处跑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3:21 (能过个潜行和他一起过去吗) 【KP】烨 16:53:28 (可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3:38 。ra潜行 【骰娘】一色笛卡 16:53:41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潜行检定:D100=42/6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3:51 (好耶)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3:55 (苟苟祟祟大小姐) 【KP】烨 16:55:33 那么,你跟在了这名警卫的身后。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6:04 我注意隐蔽,跟着他走 【KP】烨 16:57:07 如图书馆、体育场、音乐厅那种原本人就很多的区域,早在一开始便已经排查干净。 【KP】烨 16:57:34 而这名警卫所去往的,正是校庭中那些相对人迹罕至的区域。 【KP】烨 16:58:22 而你,跟在这名警卫的身后,远远地看见,似乎还有人向着你先前才走过的、通往修道院的山路跑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8:37 把我也跟着跑去看看。 【KP】烨 16:58:49 (你要跑去哪里?) 【KP】烨 16:58:54 (修道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8:57 (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9:20 (过个敏捷能追上吗) 【KP】烨 16:59:31 (你试试)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9:37 。ra敏捷 【骰娘】一色笛卡 16:59:40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敏捷检定:D100=84/6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9:44 (草) 【KP】烨 16:59:49 (还要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6:59:56 那我跟丢人,开始原路返回。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00:03 (不跟,凪会生气) 【KP】烨 17:00:13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00:25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00:56 (嘤,我跟) 【KP】烨 17:01:01 你见到另一名警卫跑向修道院的方向,以为是那里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当下便不管不顾地向着那条小径追了过去。 【KP】烨 17:01:41 但你没跑多久,便发现那名警卫的方向感比你还差,只是一边在陌生的山林里叫喊着,一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KP】烨 17:01:55 ——显然,他也并不知晓通往修道院的具体路径。 【KP】烨 17:02:55 (我当时发“……”,是因为这个警卫也不认识路,而且去修道院只是去通知这件事情而已)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03:05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03:36 (现在回去吧) 【KP】烨 17:04:11 那么,你卡着接近寄宿舍门禁的时间点返回了寄宿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04:12 那我四处走走留意一下,然后慢慢向校舍赶。 【KP】烨 17:06:14 在你穿过寄宿舍入口的那个瞬间,你注意到,藤堂舍监有些严肃地看了你一眼,“真里小姐,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在外面?不知道已经有个学生失联了吗?那宿舍里的另一个女孩也是怎么回事,昨晚自己的室友一夜都没有回返,居然自以为是在包庇她而没有通报,而是将其擅自隐瞒。” 【KP】烨 17:07:42 “真里小姐,我严正地告诫你们,如果你们宿舍里,也出现了那种室友夜不归宿的事,你们万万不能隐瞒。”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08:31 “对不起…凪很令人放心。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不要为难,”我顿了顿:“西园寺小姐。” 【KP】烨 17:08:33 “若是真的像今天一样,出现有学生失联的境况,瞒报只会耽误搜寻时间。” 【KP】烨 17:08:53 “那么——快回去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09:06 “好的,麻烦您了。” 【KP】烨 17:09:12 你注意到藤堂舍监终于缓和了口气、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09:16 我快步跑回去。 【KP】烨 17:09:48 那么,你回到了你和西园寺的宿舍。 【KP】烨 17:10:40 在你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你发觉正站在窗台的一旁向外远望的西园寺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受到了些许惊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11:32 “……凪?你在看什么?”我走过去问她,和她站在一起向外看看我能看到什么。 【KP】烨 17:11:36 “……真里?”见到是你,她脸上的神情又倏而变得安心,“今天,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晚?我还以为……”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12:01 “以为什么?我会失踪吗?”我问她。 【KP】烨 17:12:51 “只是在向窗外看……看看能不能看到你。” 【KP】烨 17:13:03 西园寺点了点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13:08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17:13:11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78/65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13:14 (草) 【KP】烨 17:13:24 你只觉得西园寺对你是真的很担心。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13:36 我看看她,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要注意她这个担忧是不是给我的 【KP】烨 17:13:52 你看不出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13:57 “对不起,”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让你担心了。” 【KP】烨 17:14:46 “所以……”你见到西园寺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霎,“今天……真里去了哪里?” 【KP】烨 17:15:08 “我本以为你是去找了小夜子或者道哉君……” 【KP】烨 17:15:22 “但今天我和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们都说没见过你。” 【KP】烨 17:15:50 “我就在想,真里你……是不是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15:53 “道哉老师找不到他,你今天去找小夜子了吗?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下次一起去找她玩吧?” 【KP】烨 17:17:00 “这件衣服是……”西园寺这才注意到此刻你正披在身上的教袍,“……是哪位教谕给你的吗?” 【KP】烨 17:17:12 .r 【骰娘】一色笛卡 17:17:17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48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17:23 “对……迷路了。迷路一天”我和她说。 【KP】烨 17:17:38 “……?”西园寺没有听懂你的说法。 【KP】烨 17:17:54 “……你去那座山上的修道院了吗?” 【KP】烨 17:18:11 而后,她又这般问道。 【KP】烨 17:18:43 “那种地方……还是不要轻易就去为好。”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19:58 “哎,可是我们学校不是除了……”我看了她一眼:“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一条小姐失踪了,听藤堂小姐说她的室友谎报了……” 【KP】烨 17:19:58 你见到西园寺脸上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凝重。 【KP】烨 17:21:51 “一条零华……”西园寺小声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过去,我也曾在几家的聚会里见过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五摄家中的‘一条’的旁系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2:13 “谁知道呢……” 【KP】烨 17:23:04 “真里……到此为止吧。”你见她忽而有些严肃地对你说道。 【KP】烨 17:23:33 “一条小姐失踪的事,我会试着去调查看看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3:51 “到此为止……什么事?”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3:56 “我可以帮你吗?” 【KP】烨 17:24:55 “所有,一切……”她小声自语道,“不论是修道院,还是五摄家……” 【KP】烨 17:25:08 “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局外人应该参与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5:15 “修道院和你们有关系是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5:24 “可如果我要和你们在一起的话……” 【KP】烨 17:25:50 “……”西园寺沉默不答。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6:46 “探索本来就是人类的本质不是吗,这是我的好奇心罢了。只要我足够小心,就……至少可以自保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6:59 “我可是和你说了,要你放心走的。” 【KP】烨 17:27:32 “……再往前走,你会死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7:38 “?” 【KP】烨 17:27:44 她只是这样说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7:50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28:08 “你们和修道院关系很不错吧?那你相信命运吗?” 【KP】烨 17:29:02 “修道院是修道院,五摄家是五摄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罢了……” 【KP】烨 17:30:10 “我也不知道……学院和家族共同隐瞒的那个秘密是什么。” 【KP】烨 17:30:48 “但那一定关联着两个词……” 【KP】烨 17:31:04 “‘奏者’,以及……‘选神’。”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31:38 “……选神?这到是,第一次听说。” 【KP】烨 17:31:43 “一条消失的这起事件,让我不由得怀疑……所谓的‘选神’,可能已经开始了。” 【KP】烨 17:32:01 “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们所要选的又是什么……” 【KP】烨 17:32:19 你看到西园寺有些惊慌失措地捂住了脑袋。 【KP】烨 17:32:23 .r 【骰娘】一色笛卡 17:32:27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58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32:44 那我伸手抱住她:“我会让你没事的,相信我” 【KP】烨 17:32:56 “好可怕……昨晚,我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33:50 (她和我讲过那个梦吗) 【KP】烨 17:33:58 (讲过)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34:13 (哎草,我忘了。对不起老婆) 【KP】烨 17:34:32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35:21 (OK谢谢) 【KP】烨 17:35:27 “蜘蛛之丝……”你听见西园寺的口中在低吟着这几个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35:39 “好了没事的,不会出现的,别想了……” 【KP】烨 17:35:56 “自那西方的极乐世界……向着地狱的血池之中垂落的……蜘蛛之丝……”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36:39 “别想了,别想了……” 【KP】烨 17:36:41 你意识到,她口中所言的,描述的乃是文豪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KP】烨 17:37:47 “月陨星落的地方,有红色的血狱,还有扭曲得不成人样的漆黑之影在血池里挣扎着哀嚎,仿若心怀着无际的绝望……” 【KP】烨 17:38:11 “无数鱼线一般的蛛丝从上方模糊的混沌中徐徐垂降,如同滚水般沸腾开来的黑影们开始疯狂地挤压、踩踏,争抢着抓住蛛丝,而后拼命地往上攀爬,就像是一只只首尾相衔的蚂蚁一样……” 【KP】烨 17:38:40 “随着攀爬的黑影越来越多,蛛丝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断裂……” 【KP】烨 17:39:08 “上方的黑影使劲地将自己脚下的黑影踹回血池的中央,让它们继续承受永火的劫罚,这样通往极乐世界的蛛丝就不会因由负载过重而从中间断掉,这样自己就可以从永远的苦难中成功出逃……” 【KP】烨 17:39:24 “而那些被踢下去的黑影,则会在下落的过程中拉住其他攀爬着的黑影,使它们和自己一同跌往血与火的地牢……” 【KP】烨 17:39:40 “然而……蛛丝最后还是断裂了。” 【KP】烨 17:39:52 “所有还在试图脱离地狱的黑影一下子凝固了微笑,一切皆回归原样……”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39:30 “凪!”我叫她,“别再吓你自己了!” 【KP】烨 17:40:20 西园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你在对她说话,只是低头在那里小声自语着。 【KP】烨 17:40:56 “自那天国乐土……向我们这些沦陷于地狱中的罪人垂落下来的蛛丝……” 【KP】烨 17:41:11 “要怎么……去抓住它呢?” 【KP】烨 17:41:18 .r 【骰娘】一色笛卡 17:41:21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14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41:30 (?草) 【KP】烨 17:42:12 西园寺继续在那里念叨着一些什么。 【KP】烨 17:42:35 渐渐地,你连她具体是在说些什么,也听不懂了。 【KP】烨 17:43:01 她的言辞,愈发错乱,就连发音,几乎也全都走调。 【KP】烨 17:44:29 “爱丽丝……” 【KP】烨 17:44:46 你听见她在小声地呼唤着那个你似乎感到有些熟悉的名字。 【KP】烨 17:45:07 “你所挚爱的爱丽丝……在哪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45:37 “……这这里。”我认真的看她。 【KP】烨 17:45:56 在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你发现,西园寺原本有些紊乱的鼻息渐渐地平复了,身体也渐渐向着一旁倾倒。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46:18 那我接住她 【KP】烨 17:46:33 你成功地抱住了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47:07 “该睡觉了。凪,不要想这些,我帮你脱衣服上床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47:13 “明天还有课。” 【KP】烨 17:47:51 你发现,在你说完话以后,她并没有回答,像是已经昏睡了过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0:16 我觉得时间不早了,帮她脱掉外衣送床上改好被子休息 【KP】烨 17:50:31 达成。 【KP】烨 17:49:15 (要夜探校庭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0:42 我觉得一天都不对劲。强行打起精神,然后出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0:48 (要过什么吗) 【KP】烨 17:51:13 (潜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1:21 。ra潜行 【KP】烨 17:51:23 (你需要成功避开藤堂舍监) 【骰娘】一色笛卡 17:51:24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潜行检定:D100=54/6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1:31 (耶) 【KP】烨 17:52:36 (你要穿着圣心的制服去?还是换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3:43 我出门前换上一身简单轻便的衣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3:58 想了想连鞋也换了。 【KP】烨 17:54:53 那么,你脱下了碍手碍脚的学院制服,换上了套件颜色并不显眼且方便行动的私服。 【KP】烨 17:55:00 (你要带你的弓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5:47 我把我的弓箭也带上。 【KP】烨 17:55:56 (可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6:00 (完了有战斗轮) 【KP】烨 17:57:07 那么,你压低脚步,蹑手蹑脚地向着宿舍楼的底层行走,趁着藤堂舍监巡查的间隙悄悄地跑出了寄宿舍。 【KP】烨 17:57:21 (接下来,要去哪?) 【KP】烨 17:58:06 (之前提过的区域,包括教学楼、礼拜堂等等都可以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8:07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8:26 (现在还能看到警察吗) 【KP】烨 17:58:58 (你隐隐可以见到远方手提煤油灯在巡逻的警卫)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9:25 (我可以骰骰子决定吗?) 【KP】烨 17:59:32 (可以) 【KP】烨 17:59:38 (但只有一个地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9:43 (好耶)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9:45 (?) 【KP】烨 17:59:50 (有一条零华的线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9:50 (OK)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7:59:59 (嘤) 【KP】烨 18:00:05 (你现实灵感的话,概率可能更大) 【KP】烨 18:00:17 (如果是“选神”的话)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00:29 (教堂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00:44 (礼拜堂修道院这类的) 【KP】烨 18:00:47 (去礼拜堂吗?) 【KP】烨 18:00:54 (rp描述一下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00:59 (OK)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01:50 那我想了想,综合西园寺所说的和人迹稀少的,我决定去礼拜堂。 【KP】烨 18:02:24 那么,你沿着你熟悉的道路,娴熟地向着礼拜堂的方向走去。 【KP】烨 18:03:00 但由于过去你也未曾在这种时间外出夜行,所以你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会不会突然地窜出一个警卫。 【KP】烨 18:03:22 (过一个幸运)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05:30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18:05:33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26/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05:37 (耶) 【KP】烨 18:07:10 那么,一路上,你未曾遇到任何的警卫,兴许是因为这将近六七个小时的搜寻耗费了他们太多的气力吧,哪怕是你远远地望到的那些警卫,他们行走、巡查的速度也非常迟缓。 【KP】烨 18:07:45 于是,你顺利地来到了礼拜堂那扇巨大的木门前。 【KP】烨 18:07:57 (要推开它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08:36 我注意周围有没有人,没人的话我推开门。 【KP】烨 18:08:52 周围,你并没有见到任何身影。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09:33 那我要尽到礼拜堂里。 【KP】烨 18:09:52 那么,你尝试着去推开那扇门。 【KP】烨 18:11:01 而让你意外的是……平时那扇一向应该会在傍晚之后便锁上的大门,如今却只是发出了“吱呀”一声的尖细声响,便被你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11:17 我站在门口看看我能看到什么。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11:25 (完了,我忘记带手电筒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11:30 (也忘记带蜡烛了) 【KP】烨 18:11:48 你注意到礼拜堂的门内一片黑暗,并未有光,只有隐隐约约的月色透入其中。 【KP】烨 18:12:10 然后……你看到了不思议的景象。 【KP】烨 18:13:47 一件令你极为熟悉的、黑天鹅绒制成的制服,就那样平静地被摆放在了地上,在其周遭,是一些闪闪发亮的、不知具体是什么材质的、像是沙子或是粉尘一样的东西。 【KP】烨 18:14:29 可奇妙的是,这些“沙子”似乎是从这件校服的内部向外洒落出来,铺满了周遭。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15:19 那我找找附近有没有容器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15:54 我抓一小把在手里,然后尽量改造成别人看不出来的样子 【KP】烨 18:16:17 你借着月光,从礼拜堂的一角找到了一个摆放在台上的花瓶。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19:40 我抓一小把放进花瓶,再三检查保证让别人看不出来,然后把花瓶拿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19:54 我要回到校舍睡下。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0:03 (要过什么吗) 【KP】烨 18:20:28 (过一个聆听)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0:39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18:20:43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聆听检定:D100=2/8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0:49 (笑死了) 【KP】烨 18:20:51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0:54 (存着吧存着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1:08 (几个了两个还是三个)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1:14 (笑死了) 【KP】烨 18:21:16 (2)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1:23 (okk) 【KP】烨 18:22:21 在你触碰到那个花瓶,准备将其拿起的那一秒,你忽而听到身后、门外的方向传来一阵细微的、宛如鞋底踩过花草一般声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3:58 我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4:13 (我现在手里已经抓到沙了对吧) 【KP】烨 18:24:20 (对) 【KP】烨 18:24:47 那么,你在听到那阵声响以后,便找了周围的一个角落躲藏了起来。 【KP】烨 18:25:40 然而,数秒之后,你听到那扇大门处再次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吱呀”声,随后便彻底地关上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6:52 我等了一会儿,如果没有声音的话就探头出来看看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KP】烨 18:28:11 当整个礼拜堂彻底沉陷入黑暗以后,你注意到,原本漆黑的圣堂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29:42 没有人的话我就过去看看 【KP】烨 18:30:23 很快,你便发觉,那些此刻正在发亮的东西,正是方才你所见到的那件地上的制服周遭散落满的“细沙”,远远地望去……这些沙子散落的轮廓,竟好似一个人的模样。 【KP】烨 18:32:43 (过一个灵感)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33:15 (我知道呜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33:18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18:33:21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89/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33:23 (小姐姐没了) 【KP】烨 18:34:13 那么,你只是觉得那些散落一地的“细沙”很美,怔怔地注视着那般的景象。 【KP】烨 18:35:47 (那个时候听到声响,居然是想着躲起来吗hhh) 【KP】烨 18:36:12 (不知道刑侦片里有个定律,叫凶手作案以后必会返回犯案现场) 【KP】烨 18:36:59 (那个时候,如果你用上你的大成功过个敏捷的话,可能能赶在门关上之前追上。)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KP】烨 18:38:13 (现在,你被关在礼拜堂里,陪伴你一起的,只有这个疑似是一条零华的尸体的碎沙) 【KP】烨 18:38:22 (……要怎么做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39:13 那我过去看看还能不能打开大门 【KP】烨 18:40:14 你试着推了推那扇那门,却发觉那扇原本你能够轻易推开的门仿佛被固定在了那块空间中,显然是已经被从外面以锁来锁上了。 【KP】烨 18:43:09 透过礼拜堂边角的花窗玻璃隐隐照入的月光,你注意到,在那摊隐隐发光的“沙子”的周遭,似乎多出了什么刚才没有的东西。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45:34 那我过去看看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45:45 我蹲下来仔细检查检查 【KP】烨 18:47:05 那么,你走到那摊“细沙”的近前,蹲下来翻找,找到了一个印有某人名字的名牌,不过其上的名字……现在为那些“细沙”遮盖住了。 【KP】烨 18:47:38 想必……是刚才锁上那扇门的那个人所丢进来的吧。 【KP】烨 18:47:43 你心底这般想道。 【KP】烨 18:48:10 (那么……要怎么做呢?似乎是有人想让你背锅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50:59 我要找找附近有没有能翻的窗户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51:06 在翻窗之前,我要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KP】烨 18:51:22 (名牌不管了?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52:21 (我的名牌在我身上吗) 【KP】烨 18:52:58 那么,因为你熟悉礼拜堂内的结构,所以你即刻便知晓,除了这扇大门以外,礼拜堂内没有任何通往外出的门窗。 【KP】烨 18:53:08 (不在,刚才我问你了,你换掉了校服) 【KP】烨 18:53:20 (……没想到吧?) 【KP】烨 18:53:44 (确实,换掉校服一般是正确的思路) 【KP】烨 18:54:03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也一选就选了个凶案现场……)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54:15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54:27 那我去看看沙子里的那个名牌。 【KP】烨 18:54:43 当你再次望向自己脚下所踩的那些“细沙”的那一刹,你又怔怔地看着此刻正被你握在手中的、写有“一条零华”这四个字的身份名牌,你突然心想……这些“沙子”,该不会就是那位未曾谋面的一条学姐的尸体吧? 【KP】烨 18:55:40 sc 成功减1 失败减1d4+1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56:19 。sc1/d4+1 【骰娘】一色笛卡 18:56:22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San Check:n1D100=37/55 成功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54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56:26 (耶) 【KP】烨 18:56:28 (这种不可名状的死法,我就类比见到死状惨的尸体来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56:42 (笑死了,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8:57:06 我把她的名牌也拿走。 【KP】烨 18:57:48 那么,在心中涌起这个念头的那一瞬间,尽管你很快地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下一秒,胃里翻腾的那股呕吐欲,还是令你不禁木然呆立了半晌。 【KP】烨 18:58:33 你忽然想到……现在,因由那所谓的“选神”而化为了一抔沙的,只是一个过去你素未谋面的女孩。 【KP】烨 18:59:10 那么……如果那是同为五摄家、九清华的成员的小夜子和西园寺呢? 【KP】烨 19:00:07 你的脑海中似乎隐隐约约地见到了一幅景象。 【KP】烨 19:01:25 那个你所熟知且深爱的女孩……也是像这样,在你的面前渐渐地风化,却向你流泪且微笑着,低语着“不要哭”,最后终于化作了一抔没有生命的沙。 【KP】烨 19:02:35 你慢慢想起…… 【KP】烨 19:02:46 过去,你曾经答应过她——说要带着她,悄悄地、不被任何人发觉地离开这里…… 【KP】烨 19:03:18 但那幅景象中的你……却是显而易见地做不到了。 【KP】烨 19:03:58 于是。你只是手捧着一抔沙——带着她的身体的一部分,带着她离开这片沾满了罪恶的国土的愿望……就这样,“两个人”一同悄然离去了。 【KP】烨 19:04:18 当你察觉到的瞬间,你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KP】烨 19:04:28 “这便是你所期望的结末吗?” 【KP】烨 19:04:48 你听见,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像是在这般问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06:12 “请帮我改变……” 【KP】烨 19:07:06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你听见,那个声音再一次如此说道,就仿如过去你的那次求请一样。 【KP】烨 19:07:59 (刚才描述的场景,确实是个人路线的结局) 【KP】烨 19:08:05 (简化版本) 【KP】烨 19:08:30 (由于你已经选了另外的路线,那我在这里就稍稍剧透一下吧) 【KP】烨 19:09:23 (不过,刚才的那段描述中的场景,因为某种理由,也是这种情境下的“真里”,确实能够“见到”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0:55 (好家伙是我听不懂的呢) 【KP】烨 19:11:10 (还有什么要行动的吗?) 【KP】烨 19:11:19 (礼拜堂要离开,只有正门一条路)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1:44 (可以跳窗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1:50 (跳二楼的也可以) 【KP】烨 19:12:09 (彩窗玻璃在天顶上……你确定?) 【KP】烨 19:12:21 (大成功的攀爬,或许能做到) 【KP】烨 19:13:26 (所以说,如果没有什么出乎我料想的操作,你得在这里陪灰灰的学姐一起被关到天亮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4:25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4:38 。ra攀爬 【骰娘】一色笛卡 19:14:42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攀爬检定:D100=11/2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19:14:45 (这个虽然不是剧情上的死路,但是在这个场景中,你几乎是撞上死路了) 【KP】烨 19:14:54 (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4:59 (诶?) 【KP】烨 19:15:12 (你确定要用你的大成功过这个攀爬?)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5:38 (我不爬到顶,我把窗户砸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5:46 (就悄咪咪的扎一个小孔)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5:51 (我自己能爬出去的那一种) 【KP】烨 19:16:05 (你可以爬上去再过个力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6:18 。ra力量 【骰娘】一色笛卡 19:16:21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力量检定:D100=11/6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KP】烨 19:16:28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6:32 (那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对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16:44 (我rp了?) 【KP】烨 19:16:49 (可以hhh) 【KP】烨 19:18:39 (我来描述好了……那你这样得把两个保留大成功用掉一个)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20:10 (嘤。好) 【KP】烨 19:22:01 你心底知晓,自己不可以留在这个地方直到天亮。如果第二天,教谕或者提前赶来的学生,发现了与疑似一条学姐遗体的这片“细沙”被关在一起的自己的话……自己到底会怎样吗?会被当成是……犯下了这般的神秘、猎奇杀人事件的凶手吗?那以后……自己还能再见到西园寺……还能再拯救她吗? 【KP】烨 19:22:54 “这样的事……我无法允许。”而你这般自语道。 【KP】烨 19:23:29 在神明的见证下,你抱着下一秒兴许便会坠落而亡的决意,一次又一次地向着那个穹顶之上攀爬。 【KP】烨 19:23:52 但由于那里实在是过高,若要抵达的话……实在是过于困难了。 【KP】烨 19:24:04 “这不可能……你是不可能做到的……” 【KP】烨 19:24:25 脑海里,一个听起来非常像你的声音这般满怀怨恨地说道。 【KP】烨 19:25:15 “唯有‘奇迹’……才足以超越‘不可能’,不是吗?” 【KP】烨 19:29:41 从神明(笛卡)那里借来了力量(大成功)的你,用这具身体仅剩下的力气向着那宛若天极一般的穹顶之上攀爬……那一刻,你先是想起了笑靥如花的西园寺,以及泪中带笑小夜子,然后……你回想起,那天在跳高时小夜子所教授给你的诀窍,以脚下狭小的落足点为根基,你于圣堂附壁的中央,向着再无凭依之处的天顶那正对月轮的彩窗一跃而上,一瞬间,你感到自己仿佛不是在跳跃,而是在借助着那双他人的期望所给予你的、蜡做成的翅膀飞翔—— 【KP】烨 19:31:36 宛如奇迹于人间终于显现一样,你舒展着无色无形的翅膀,以血肉之躯撞向那那面倒映着月轮的彩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32:19 (好家伙。) 【KP】烨 19:32:50 抵达这里,便是你的那双“翅膀”的极限了—— 【KP】烨 19:33:02 以蜡做的羽翼过于靠近太阳……它只会在那煌煌无尽的辉光之中融化。 【KP】烨 19:33:11 于是…… 【KP】烨 19:33:35 下一瞬间,你宛如骤然失去了凭依一般,于虚空之中坠落而下。 【KP】烨 19:34:02 (rp一下吧,护头还是护哪) 【KP】烨 19:34:21 (高处坠落会有伤害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34:39 那我保护头部,尽量选择背部落地。 【KP】烨 19:34:48 .r 【骰娘】一色笛卡 19:34:52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45 【KP】烨 19:38:49 那么,在你心中亦是弃绝了一切希望,等待着“伊卡洛斯”的结局——以坠落大地作为焚葬的那一秒,你猝尔感到一阵猛烈地冲击,但奇怪的是……躯体四分五裂般的疼痛未曾传导到你的大脑,你只是感觉……突然间仿佛一身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0:00 (?) 【KP】烨 19:41:04 当你再次睁开了眼、以为自己或许已经死去的下一秒,你见到,自己似乎正被某人抱在怀中,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宛如擂鼓一般作响。 【KP】烨 19:41:34 “真里小姐……你没事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1:50 “……?谢谢。”我要看看这是谁。 【KP】烨 19:41:52 你抬起头,看见了向你露出了关切的面容的约书亚。 【KP】烨 19:42:26 “这种时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这般向你问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2:26 “抱歉,您不是……” 【KP】烨 19:44:00 “傍晚的时候,收到了来自校庭的警卫们的汇报,似乎是有学生在校内失踪了,所以我就趁着夜色开始在四方探查,没想到……你会从礼拜堂的天窗上跃下,让我也稍稍地吓了一跳呢。” 【KP】烨 19:44:33 约书亚的语气似乎有些揶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4:40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4:44 。ra心理学 【KP】烨 19:44:46 像是在取笑着你一般的模样。 【骰娘】一色笛卡 19:44:47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3/65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4:51 (?) 【KP】烨 19:44:54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4:54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4:58 (我直接老婆) 【KP】烨 19:45:08 那你觉得他真的是在单纯地笑你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5:08 (还笑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5:20 (我保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KP】烨 19:45:46 (……你抢你老婆的老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5:59 (小夜子的老婆是吗) 【KP】烨 19:46:00 (这是小夜子官配啊……) 【KP】烨 19:46:12 (也行吧……你随便拆好了,我也习惯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6:16 (可是,可是,小夜子是我老婆啊) 【KP】烨 19:46:21 (西园寺的那个be,原本是给道哉的) 【KP】烨 19:46:38 (如果你走莫得感情的学习机器路线) 【KP】烨 19:46:45 (这俩都是原官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6:45 (小夜子害怕成年男性,点头) 【KP】烨 19:47:16 (艹,你老婆的老婆还是你老婆,好像没什么大问题.jpg) 【KP】烨 19:47:28 (可以,没毛病,爸爸同意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7:33 (大家都是我老婆。点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7:37 (?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8:03 (我能打听打听现在对我好感前五的npc吗) 【KP】烨 19:48:16 (1西园寺) 【KP】烨 19:48:28 (2小夜子) 【KP】烨 19:48:34 (3你爹) 【KP】烨 19:48:39 (4道哉) 【KP】烨 19:48:45 (5艾因)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8:46 (我爹不是攻略对象)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8:50 (不算不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9:04 (??????是不是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9:22 (艾因??) 【KP】烨 19:49:29 (那6就缪)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9:42 (好耶) 【KP】烨 19:49:43 (你自己猜猜看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49:59 (可是约书亚我喜欢他)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0:06 (谁不喜欢大成功呢) 【KP】烨 19:50:13 (其他npc要么你不认识,要么好感为负数,例如你同桌hhh可怜的松原日菜子)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0:40 (草为什么好感是负数啊我对她那么好) 【KP】烨 19:51:20 (你想想之前你在她面前装失忆都说了些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1:22 (草就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1:40 (三个月还没熟啊) 【KP】烨 19:51:42 (她表示你傻了,懒得理你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1:56 (爷可是年级第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2:04 (教育80 ) 【KP】烨 19:52:31 (年级第一的神经病大小姐——你新外号(不是))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2:53 (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3:07 (对我好感超过50的NPC多吗) 【KP】烨 19:54:04 (不多,你熟的也就那几个,因为你周末都在图书馆,也不加学生会,弓道部在摸鱼) 【KP】烨 19:55:30 (你那次临时疯狂以后,也西园寺都敢打,周围的人对你敬而远之了很多)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5:49 (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6:00 (道哉和艾因好感有多少)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6:07 (男人很不方便贴) 【KP】烨 19:56:17 (道哉75,艾因60)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7:16 (??艾因别阴我) 【KP】烨 19:57:50 (啧啧,这个你去问本人) 【KP】烨 19:58:01 (50是陌生人) 【KP】烨 19:58:06 (60是熟人) 【KP】烨 19:58:14 (70好友) 【KP】烨 19:58:25 (80算挚友) 【KP】烨 19:58:31 (90恋人)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8:50 (???我就去过他店里几次,怎么就是熟人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19:58:58 (他一幅画我就疯了) 【KP】烨 19:59:03 (你可以猜猜hhh) 【KP】烨 19:59:25 (艾因:???自己有病还赖我画了) 【KP】烨 19:59:59 (艾因:啧,呵呵,下次这货再来,我甜品里下点番泻叶)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0:15 (???他会读心术??)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0:27 (我怎么觉得艾因和道哉是一路货色) 【KP】烨 20:00:30 (都可以猜hhh) 【KP】烨 20:00:42 (道哉对你还不好?)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1:00 (?我装逼成功,他就骂我,骂我家里人呜呜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1:10 (他是不是看不惯我在他老婆面前装逼)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1:17 (不好意思,现在是我老婆了) 【KP】烨 20:01:20 (你只是只出头鸟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1:24 (你也是我老婆了) 【KP】烨 20:01:27 (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1:36 (嚣张.jpg) 【KP】烨 20:01:40 (行8.jpg) 【KP】烨 20:02:05 (继续主线剧情吧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2:49 “对不起,我想帮他们找的,对不起……”我表现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3:41 “或许我不该接触这些,但是,但是……已经开始了是吗?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凪和小夜子怎么办”我显得有些迷茫,又有些慌张 【KP】烨 20:04:50 约书亚温和地向你笑了笑,“下次在夜里外出的,记得小心。我记得,这在圣心,是违反教谕们所定下的戒律的,如果是被除我以外的人抓到,估计是会将你扭送至戒律室吧。” 【KP】烨 20:05:35 “至于你所担心的……那是无可避免的事项。”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KP】烨 20:06:36 “举国上下……包括陛下,都在期望着‘选神’。” 【KP】烨 20:07:19 “……你想只身违抗这时代的大潮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8:08 “我只想我喜欢的人平安,可以笑着向前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08:27 “凪只是个少女,小夜子她才,才13岁……” 【KP】烨 20:09:42 “小夜子……你又懂她的什么呢?”你听到约书亚的语气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KP】烨 20:11:30 “这个符牌……就请帮我交给西园寺家的小姐吧。”约书亚将手中的某物抛给你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12:05 “我不懂,但我知道我家乡13岁的女孩子都是很天真烂漫的。小夜子她……能跳过那么高的栏杆,真的很厉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12:09 “好。”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12:23 (好兄弟你炼铜是吗约书亚) 【KP】烨 20:13:22 “……要拯救她,我做不到。”在说完了这句话以后,身着白袍的教谕,虽然仍是如那日你见他来时一样,行走从容,但你总觉得,他的步履比起过往像是沉重了不少。 【KP】烨 20:14:14 你接住了约书亚抛给你的那个符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14:32 “如果你不尝试的话,请不要在这里笑我。”我和他说:“如果想试试的话,可以尝试帮助我?”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14:45 “道哉老师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是,你有坚定的信仰吗” 【KP】烨 20:16:32 约书亚不置可否,只是在离去时轻轻地言道:“……你也要向地狱的血池中,抛下那根脆弱的‘蜘蛛之丝’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17:14 “如果有人帮我的话,成功率会大一点吗?” 【KP】烨 20:18:00 “……我不知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18:36 “那请试试看吧,请帮帮我。”我冲他笑了笑 【KP】烨 20:19:38 尽管约书亚未曾见到你的笑容,但是,你的话语,却是切切实实地传达到了。 【KP】烨 20:19:57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为夜幕所掩埋的远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0:01 (现在还是天黑,对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0:13 (我回校舍还要过个潜行吗) 【KP】烨 20:20:16 (对,晚上22点左右) 【KP】烨 20:20:22 (过幸运或者潜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14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20:21:17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30/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0 (好耶) 【KP】烨 20:22:28 那么,一路上,你再未遭遇任何挫折,平平安安地返回了寄宿舍。当你回到你们两人的房间里时,你发觉西园寺正如前时那样,已经被你扶到了床上,浅浅地睡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2:53 那么我看天色已晚,我也上床睡觉 【KP】烨 20:23:07 此刻,你的手中正握着刚才约书亚交给你的符牌。 【KP】烨 20:23:20 ……要给她戴上吗? 【KP】烨 20:23:36 脑海里,某个念头这般说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3:37 (我现在手里还有花瓶吗) 【KP】烨 20:23:50 (没……你做啥梦呢) 【KP】烨 20:24:02 (还要带着花瓶单手飞?) 【KP】烨 20:24:30 (那个大成功的描述,几乎已经是“奇迹”的范畴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4:46 (那我拿把灰不过分吧) 【KP】烨 20:24:46 (理论上其实是几乎无法做到的) 【KP】烨 20:25:03 (你在私服的口袋里悄悄放了一把) 【KP】烨 20:25:25 (你拿人家学姐的骨灰干嘛???)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5:26 (我把一条的名牌也拿走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5:29 (诶嘿)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5:39 (拿着去祸害道哉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5:45 (我们可是好朋友,对吧老师) 【KP】烨 20:25:54 (道哉:我艹你姥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6:10 (老师你这么懂这点问题不算问题,对吧) 【KP】烨 20:26:19 (道哉:gun gun gun,别让我看见你这个逆徒)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6:35 (老师你忍心看你前未婚妻我现老婆变成这样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6:40 (老师我不) 【KP】烨 20:26:46 (你这是想看他掉san……)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6:49 (记得你挺牛逼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6:56 (怎么会呢) 【KP】烨 20:26:58 (虽然也不一定会掉) 【KP】烨 20:27:26 (道哉: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呵呵))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8:02 (怎么会呢?老师多好啦)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8:12 (老师你不是想增长一下见识吗?来) 【KP】烨 20:28:36 (那明天我给你安排一个轮次好了hhh) 【KP】烨 20:28:51 (你可以上去祸害道哉,看他鸟不鸟你)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8:52 (拿给他看他会对我掉好感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8:57 (嘤!) 【KP】烨 20:29:07 (你可以试试hhh) 【KP】烨 20:29:20 (应该不会)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9:30 (好那我试试)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0:01 那我现在要上床睡觉了,我把那把细纱装在我有的小容器里。 【KP】烨 20:30:07 (不是,约书亚的符你就不管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0:33 (等明天起来再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0:41 (说不定西园寺还会给我线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0:53 (一觉醒来身边多了这个,多吓人是不是) 【KP】烨 20:30:55 (你要带在身上?)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1:03 (得给她一点缓冲)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1:08 (放衣柜里好了) 【KP】烨 20:31:33 (行,那你睡) 【KP】烨 20:33:54 那么,在你将私服脱下换好以后,又将从约书亚教谕那里得到的符牌塞进了衣柜。 【KP】烨 20:34:21 在做完这些以后,你感觉浑身酸痛,头脑之中也是渐渐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KP】烨 20:34:44 就这样,你一沾到床,便再也不管不顾,昏昏沉沉地躺下睡着。 【KP】烨 20:34:48 (过一个灵感)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4:57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20:35:00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32/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20:35:02 (没想到吧.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5:49 (好家伙) 【KP】烨 20:36:34 ——一睁开眼,你发觉自己似乎身处在一个狭窄而又阴暗的空间。 【KP】烨 20:36:52 “这里……是哪?”声音的主人似乎这般讲道。 【KP】烨 20:37:16 “你”意识到,这是你未曾听闻过的、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 【KP】烨 20:37:37 【KP】烨 20:37:51 (继续上bgm,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8:15 (好家伙。好阴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38:28 (哦上次听过的) 【KP】烨 20:38:39 “你”抬手试图触碰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KP】烨 20:40:02 但下一秒,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你”意识到,“你”的身体上方大概十几厘米处的地方,似乎盖着一块木板。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KP】烨 20:42:43 “我现在……难道是在一副棺木里吗?”声音的主人莫名惊恐地这般想道。 【KP】烨 20:42:45 不知为何,“你”竟是能够清楚地“听”见她的想法。 【KP】烨 20:43:06 “你”听见耳畔渐渐传来时远时近的低吟—— 【KP】烨 20:43:47 “……在这泪流成河的深榖中呻吟、啜泣,向你倾吐心中的祈祷……” “……请你用慈善的慧眼眷顾我等……” “……深深的慈爱,深深的悲悯……” “……恭迎……黑之圣母……” “……渡世灵……显四方……” 【KP】烨 20:44:30 倏而,眼前的“黑墙”似乎向两侧打开了。 【KP】烨 20:45:07 突如其来射入你眼中的“星光”,竟是显得那样的刺眼。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46:45 (好家伙,我是以别人的视角过剧情吗) 【KP】烨 20:46:50 尔后……你看到视网膜传来的、模糊不清的景象中,似乎站立着十数手持昏黄古式油灯、身披水鸟花纹和服的模糊人影。 【KP】烨 20:47:14 那耀眼的“星光”,正是从这些人影手中所提的油灯里发出的。 【KP】烨 20:47:28 猝不及防之下,“你”险些惊叫出声。 【KP】烨 20:47:39 眼中所见的景象,令“你”毛骨悚然。 【KP】烨 20:47:47 那是……脸? 【KP】烨 20:47:53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KP】烨 20:47:59 一片漆黑……好像在笑……好像在哭……又像是在害怕的脸。 【KP】烨 20:48:06 不…… 【KP】烨 20:48:11 不对…… 【KP】烨 20:48:17 那个东西……它并不是脸。 【KP】烨 20:48:24 而是…… 【KP】烨 20:48:30 似笑非笑……似哀非哀……似怖非怖……充斥着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的表情的假面。 【KP】烨 20:49:12 “你”压抑住内心沸腾的恐慌,试图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个恐怖的梦罢了……” 【KP】烨 20:50:23 可是……不论再如何这样对自己讲,眼前的梦……也没有像是快要结束的迹象。 【KP】烨 20:54:08 为首的那个以面具覆容的人影,手持着一束中间插有一柄短斧的笞棒。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55:01 (好家伙) 【KP】烨 20:55:08 “它”缓慢地向你靠近,在“你”的身上狠狠地抽打。 【KP】烨 20:55:44 “你”发出了一声声刺耳而又尖锐的惨叫,却好像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56:20 (我现实叫没叫出来啊) 【KP】烨 20:56:41 “这里……难道已经不是圣心了吗?为什么这样子求救……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呢?” 【KP】烨 20:57:23 少女夹杂着绝望、恐惧与战栗的心声此般说道。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57:43 (好,那这也是学生该不会是一条吧) 【KP】烨 20:57:50 你被打得皮开肉绽。 【KP】烨 20:58:00 你的气息逐渐奄奄。 【KP】烨 20:58:29 “……你们的罪,以死便能清赎吗?” 【KP】烨 20:58:50 “你”听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少女的声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59:07 (是我经常听到的问我问题的那个少女吗) 【KP】烨 20:59:44 而这声音,似乎正来自于眼前那个身披水鸟和服、脸覆可怖面具的人影。 【KP】烨 20:59:54 最后——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00:15 (绝) 【KP】烨 21:00:58 “它”于那束笞棒之中抽出了那柄短斧。 【KP】烨 21:01:43 “就这样……快点结束吧。”“你”像是听到了和服下某位少女的低吟。 【KP】烨 21:02:42 这般说着,那人影手持着手中来自于笞棒——“***”的短斧……斩下了眼前有罪的女人的头颅。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03:03 (好家伙) 【KP】烨 21:03:21 “哈……哈……哈……” 【KP】烨 21:04:04 你大口地喘着气,回望四周,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从那个可怖的怪梦之中惊醒。 【KP】烨 21:05:01 (行动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06:06 我侧身看看凪起没起床,然后看外面的天判断现在是几点 【KP】烨 21:07:01 西园寺仍在你身旁不远的床上沉睡,你望着窗外的天空,觉得现在应该还不到凌晨四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07:28 那我闭眼想了想再睡一觉 【KP】烨 21:07:50 (过一个意志) 【KP】烨 21:07:57 (就不让你掉san了) 【KP】烨 21:08:08 (kp:那我不让你睡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09:09 (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09:12 。ra意志 【骰娘】一色笛卡 21:09:14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意志检定:D100=82/65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09:18 (草。) 【KP】烨 21:11:10 那么,兴许是因由刚才那难以言状的可怖梦境给你留下了过身的印象,你辗转反侧了一夜,终究还是没能睡着,直到太阳照常升起,而后天光大亮,你才终于能够确信……自己仍然存活于这世上。 【KP】烨 21:11:15 .log off 【骰娘】一色笛卡 21:11:18 笛卡已暂停日志记录,可使用.log on恢复记录。 【KP】烨 21:11:22 今天就先停在这里吧hhh 【KP】烨 21:11:47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1:48 好! 【KP】烨 21:11:56 猜猜看,我们跑到哪了hhh 【KP】烨 21:12:00 这一节叫什么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2:11 4? 【KP】烨 21:12:24 是“闪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2:31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2:37 那个沙子旁边的是啥呀?闪光的 【KP】烨 21:12:38 指学姐的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2:49 好家伙 【KP】烨 21:12:52 “灵魂的粉尘” 【KP】烨 21:12:57 可以这样理解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3:01 等我醒了,我今天就要去迫害老师 【KP】烨 21:13:04 但你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3:04 【KP】烨 21:13:13 是受到残酷的刑罚以后才死的 【KP】烨 21:13:27 但现实里,学姐却是变成了美丽的尘沙 【KP】烨 21:13:35 ……很讽刺吧。 【KP】烨 21:14:44 (让你东西别乱摸……本来想让你sc一下,想想还是算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5:10 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5:24 摸学姐骨灰哪里吗 【KP】烨 21:15:33 摸了那个沙子,就会做这种梦 【KP】烨 21:16:01 艹…… 【KP】烨 21:16:12 我这么跟你讲,你是不是又要迫害道哉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6:17 诶嘿嘿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6:20 怎么会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6:30 70以上可是友人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6:33 【KP】烨 21:16:48 不过,只有灵感很高的人才有效 【KP】烨 21:16:57 一般人摸了,无事发生 【KP】烨 21:17:08 你是因为灵感过了,才梦到 【KP】烨 21:17:20 但正常的人类,没啥灵感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7:21 这都马上是真挚的朋友,怎么会害他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7:27 他灵感应该挺高的吧 【KP】烨 21:17:32 ……??? 【KP】烨 21:17:50 您就是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8:05 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8:08 怎么会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8:32 我没看这个动漫也不懂玛奇玛的梗嘛… 【KP】烨 21:18:42 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8:42 小真里可可爱爱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8:47 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KP】烨 21:18:50 近似于“坏女人”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19:00 我哪里坏了嘤 【KP】烨 21:19:24 hhh谁刚才还想抢小夜子老婆 【KP】烨 21:20:16 (今晚后续的部分,我对自己的一些发挥其实不是特别满意hhh可能是因为我没睡好) 【KP】烨 21:20:40 目前跑下来的几个章节里,大概更喜欢哪部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0:43 可是小夜子都是我老婆了,他哪来的老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0:50 她老婆就是我呀 【KP】烨 21:20:52 hhh 【KP】烨 21:20:55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1:00 我再娶新老婆有什么毛病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1:13 没有你rp的非常好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1:29 可以说是带我的kp中算拔尖了 【KP】烨 21:22:12 导入部分的《序诗》,初次晨祷的《清晨》,得见神明以后的《谵妄》,得知“支配”与摄政家的贵血的《坏血统》,见证“一物二现”的奇迹的《不可能》,目睹一条零华的灵魂所化的“尘沙”的《闪光》 【KP】烨 21:22:45 剩下的两个章节……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3:00 语言炼金师,可以说是言灵师吗 【KP】烨 21:23:03 “地狱之夜”、“永别” 【KP】烨 21:23:22 (这个模组所在的我的小说分卷,就有类似主题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3:29 好耶 【KP】烨 21:23:56 吾者,虽恶事一言,虽善事一言,皆以言断之神。 【KP】烨 21:24:11 也就是《古事记》里记载的神明,“一言主” 【KP】烨 21:24:23 但和我的这个模组没什么关系hhh和我原作小说有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7:12 好家伙。 【KP】烨 21:27:19 这里的“选神”是指什么,后续你会知道的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7:19 我直接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7:25 对不起,对不起,快睡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7:30 OK 【KP】烨 21:27:34 要我剧透一下也行,因为不怎么影响剧情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7:35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7:41 好耶 【KP】烨 21:27:50 就是选拔“现人神”的意思 【KP】烨 21:27:54 也就是“天皇”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8:11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8:17 死了就会变成灰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8:24 落选了就会变成灰吗 【KP】烨 21:28:27 日本的“天皇”,被称为是神话之中的天照大神的后裔,也就是人间的活神,“现人神” 【KP】烨 21:28:31 (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9:26 好家伙 【KP】烨 21:29:30 最后选出的“现人神”,将拥有“支配”森罗万象的权柄。 【KP】烨 21:29:41 建立绝对独裁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9:40 那他们这些正统大小姐会比旁支坚持的久吗 【KP】烨 21:29:50 (不知道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29:53 道哉也要选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0:00 草那约书亚也有 【KP】烨 21:30:06 (你可以猜猜看hhh) 【KP】烨 21:31:19 现任皇族,也有参加“选神”的 【KP】烨 21:31:33 是已出场人物,你爹让你贴贴那个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1:38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1:46 我爹让我贴哪几个 【KP】烨 21:32:04 就是皇室的那位,内亲王,算公主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2:57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3:09 缪吗。 【KP】烨 21:33:19 (hhh) 【KP】烨 21:33:29 (我就不报答案了) 【KP】烨 21:33:33 (但你应该能猜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3:48 小夜子应该不是 【KP】烨 21:33:49 “天皇”是神的后裔,所以没有姓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3:56 凪肯定不是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4:01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4:06 谢谢kp剧透 【KP】烨 21:34:14 你没听到过姓的 【KP】烨 21:34:16 那就是了 【KP】烨 21:34:43 当然,上学用的是假名,加了姓的 【KP】烨 21:34:51 不然全校都知道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5:05 肯定是缪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5:12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5:15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5:21 没有姓的没有几个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5:30 都是有身份的 【KP】烨 21:35:44 缪在模组里,全名叫明石缪,是浅草寺的住持的女儿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5:46 那我要贴的目标对我好感高吗 【KP】烨 21:36:03 真身份假身份自己判断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6:10 日本僧人地位很高啊 【KP】烨 21:36:40 对你好感一般hhh 【KP】烨 21:36:50 跟你不熟.jpg 【KP】烨 21:38:02 不过缪在设定上,确实是这个模组的原设“黑之圣母支线”的支线女主 【KP】烨 21:38:09 你撩不到也正常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8:35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38:39 那别是学姐吧 【KP】烨 21:39:08 要是你能把我原作男主的墙角也撬了,那我老脸往哪里搁hhh 【KP】烨 21:39:18 不是,就是缪,我明说好了 【KP】烨 21:39:54 其实都已经到接近后期的部分了,这个信息藏不藏影响也有限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40:08 你原作男主是哪一个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40:15 你原作女主是学姐是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40:24 好,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试试 【KP】烨 21:40:25 但真理你离我的最阴间的设定,差得还蛮远的 【KP】烨 21:40:32 类似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40:37 好耶 【KP】烨 21:40:54 学姐的部分描述,是从我原作女主身上抄的hhh 【KP】烨 21:41:01 我就改了几个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41:21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KP】烨 21:41:24 这俩你撩不上,我觉得很正常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42:02 西园寺为什么会是亲女儿 【KP】烨 21:42:37 西园寺只是这个模组相对而言的女主——对“你”,pl和pc而言是 【KP】烨 这个模组同时也在试图探讨一个问题—— 【KP】烨 “你”,pl以及pc对于西园寺的情感,究竟是因为“支配”,还是因为“喜欢” 【KP】烨 或者说……爱,是不是也是一种“支配”呢? 【KP】烨 21:43:18 在围绕着这段主题的意义上,是女主 【KP】烨 21:52:06 但如果不走海王路线……我觉得,最后十有八九得吃一个be 【KP】烨 21:52:34 就像这章里,我提到的西园寺个人支线结局 【KP】烨 21:53:08 你捧着恋人化成的一抔灰,带着她的愿望,“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这片罪血染红的土地。 【KP】烨 21:53:17 “选神”失败结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53:28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53:40 西园寺个人线比海王线容易be是吗 【KP】烨 21:53:52 西园寺个人线,注定是be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54:12 草。那还是模组支持我海王 【KP】烨 21:54:23 对hhh你没看到我一开始疯狂暗示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1:55:06 道哉对我好感高也很怪。我对他一开始敌意非常重,然后他的第一节课就装逼,抢他老婆还半路翘课 【KP】烨 21:58:00 道哉的话……最后你会知道的 【KP】烨 22:03:36 我原本想,要是你执意走单人线,一脚踩进了be,就用这首曲子收尾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2:03:46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2:03:51 呜呜呜 【KP】烨 22:04:03 《泪之星》,其实是代表“神与人之间的爱恋”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2:04:13 可是我真的很想走凪单人线 【KP】烨 22:04:16 西园寺是所谓的“选神者” 【KP】烨 22:04:35 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神” 【KP】烨 22:04:41 那结局后我可以给你补一个 【KP】烨 22:04:52 如果那时你还想要的话… 【KP】烨 22:05:00 我就整个if结局出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2:05:11 呜呜呜想要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2:05:18 我最初的老婆 【KP】烨 22:05:27 te也是你和她的好结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2:05:32 后面喜欢其他人都是为了保她 【KP】烨 22:05:37 你看看到时候够不够满足吧 【KP】烨 22:06:02 你别半路猛踩油门冲向be就行hhh 《地狱的季节·闪光Ⅱ烟火》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2021/3/25 19:38:13 自从昨晚梦见了那个似乎是以他人的视角来经历的梦境以后,你一夜未眠。 【KP】烨 2021/3/25 19:38:31 你心中的念头纷扰、繁重。 【KP】烨 2021/3/25 19:39:20 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去那份难以忘怀的隐忧。 【KP】烨 2021/3/25 19:41:05 那些以漆黑、可怖的假面覆容……通体掩盖在妖艳的水鸟和服下的身影,令你感到无法言喻的可怖。 【KP】烨 2021/3/25 19:43:59 一想到……那些怪诞、诡谲的身影,此刻可能正披上人皮,潜伏在你的四周,哪怕是在这间本应是安全的宿舍,你也敏感地注意起了各种风吹草动。 【KP】烨 2021/3/25 19:44:34 这般长久的精神高度集中,甚至令你有些神经衰弱。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19:44:38 (我懂了,这是让我找老师去问问,对吧) 【KP】烨 2021/3/25 19:44:38 (行动吧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19:45:21 我虽然睡不着,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我想想我这几天的情况,然后我要看着凪看到天明 【KP】烨 2021/3/25 19:46:50 那么——你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天光渐亮,显然是已经近黎明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19:47:39 那我要等到天明。 【KP】烨 2021/3/25 19:53:02 那么,你默不作声地观望着西园寺沉静的睡颜,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天色彻底放亮。 【KP】烨 2021/3/25 19:53:45 然而,西园寺却依然在你的身旁沉睡着,似乎并没有行将醒来的迹象。 【KP】烨 2021/3/25 19:54:56 放在往昔……这是很不寻常的。因为几乎没有哪次,是你起得比她更早。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19:55:13 我耐心等到她平时会醒得那个点 【KP】烨 2021/3/25 21:08:25 就这样……你沉默无言地等待着,只是静坐在那里,却一句话也不讲——像是不忍心过早地叫醒她。 【KP】烨 2021/3/25 21:09:14 此刻……你的脑海中,似有一句熟悉的话语回响—— 【KP】烨 2021/3/25 21:09:30 “……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 【KP】烨 2021/3/25 21:11:07 也许……并不是女孩没有醒来。 【KP】烨 2021/3/25 21:11:29 而只是……她还不愿醒来吧。 【KP】烨 2021/3/25 21:11:42 你的心底此般作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1:13:33 那我叹了口气,我起床后把约书亚给的牌子轻手轻脚的放到她枕头下面,然后用木箱装我的陶罐,换好衣服,把名牌放在口袋里藏好,给她留纸条,再洗漱好。 【KP】烨 2021/3/25 21:17:36 那么……在你处理好此时应当要做的一切、准备离开之前的那一刻,你转身回望着她。 【KP】烨 2021/3/25 21:18:41 此时的西园寺正背对着你,因而,你也不知……她究竟是睡是醒。 【KP】烨 2021/3/25 21:20:06 直到你终于握紧手心……打算离去,你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宛如梦呓一般渺茫的声音,“真里……你还在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1:21:34 “我在哦。凪,可以一直相信我。” 【KP】烨 2021/3/25 21:21:34 “昨晚,我做了一个很怀念的梦。” 【KP】烨 2021/3/25 21:22:47 “与那些天上垂落丝线的、可怕的梦不同……” 【KP】烨 2021/3/25 21:23:14 “……那是,自儿时起我便常做的、美好的梦。” 【KP】烨 2021/3/25 21:24:22 “虽然每当醒来……我便记不清那个梦的内容。” 【KP】烨 2021/3/25 21:25:04 “但我却依稀能够记住——在那个梦中……我见到了非常美丽的星星。” 【KP】烨 2021/3/25 21:25:15 “真里……你喜欢星星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1:26:15 “我喜欢啊。喜欢星星,也喜欢凪。” 【KP】烨 2021/3/25 21:26:53 “那么……你认为那些星星是什么呢?” 【KP】烨 2021/3/25 21:27:25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但我一直认为它们是灯塔——成千上万的灯塔……闪耀着屹立在世界尽头。” 【KP】烨 2021/3/25 21:28:07 “它们看得到彼此,想交流聊天。” 【KP】烨 2021/3/25 21:28:33 “可它们无能为力——因为它们天各一方,无法听清对方的呼唤。” 【KP】烨 2021/3/25 21:29:22 “它们所能做的……就唯有努力地绽放着光芒——让那光芒照耀着其他灯塔,也照耀着我。” 【KP】烨 2021/3/25 21:32:33 “道哉君在我小的时候……曾为我讲述过一个故事。” 【KP】烨 2021/3/25 21:33:05 “他告诉我——人类……将来也是能够抵达月球上的。” 【KP】烨 2021/3/25 21:33:45 “在那时还是一个孩子的我看来,这是何等奇妙、不可思议的话语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1:34:54 “诶?可是月亮那么远?” 【KP】烨 2021/3/25 21:35:37 “他又告诉我说,将来……第一个抵达地球之外的‘宇航员’,叫做莱卡。” 【KP】烨 2021/3/25 21:36:33 “它跟随着人类所创造的星星,脱离了大地与神明沉重的束缚……孤独地飞往了从未有人造访过的天上。” 【KP】烨 2021/3/25 21:37:57 “那时,我问道哉君说:‘这位勇敢的莱卡君……难道是将来的世界里、某位非常伟大的人物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1:38:51 “是没听过的内容呢。我明白了,今天会去找道哉老师问问的。” 【KP】烨 2021/3/25 21:40:12 “但道哉君却只是低吟着告诉我说,‘莱卡君’只是一只别无选择的、可怜的小狗——它被迫成为了人类的先驱,人们将它送上了那颗伟大的‘一番星’……就未曾想过要让它返回地球。” 【KP】烨 2021/3/25 21:41:34 “‘那么……可怜的莱卡君,想必也是这世界上最为孤独的小狗。’当时我,却是这般可笑地一边说着……一边不顾形象地痛哭流涕了。” 【KP】烨 2021/3/25 21:42:48 “没想到我会被他随口所讲的故事弄哭的道哉君,当时也是慌乱了半晌——那景象,现在想来……也着实有些可笑呢。” 【KP】烨 2021/3/25 21:45:15 “将孤独的莱卡君送上了人造的星星的伟大者,向着狂热的民众这般说道——‘伟大而又勇敢的小狗莱卡,在太空中生活了一周以后,才因为过于孤独了,因而平静地死去。” 【KP】烨 2021/3/25 21:47:13 “然而……沉陷在对于星空的美好幻想中的人们却不知道,勇敢的莱卡君的旅程只是持续了不到一个昏晓……便在星辰升空所绽放的极热中死去了。” 【KP】烨 2021/3/25 21:47:47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那时,道哉君这样对我说道。” 【KP】烨 2021/3/25 21:48:03 “所谓的真相……就一定是残酷的吗?” 【KP】烨 2021/3/25 21:48:15 “美好的童话……就一定不存在吗?” 【KP】烨 2021/3/25 21:56:58 “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会梦想——总有一天……可以去往那遥远的月球上。” 【KP】烨 2021/3/25 22:03:35 “可是……若是你要问我,我为什么要去的话……” 【KP】烨 2021/3/25 22:04:36 “我想,大概……我也不知道——也许就只是想去而已吧。” 【KP】烨 2021/3/25 22:05:45 “所以……只有今天,让我独自一人,搭乘着那颗独属于我的星星吧。” 【KP】烨 2021/3/25 22:06:49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月亮上再相遇的。” 【KP】烨 2021/3/25 22:07:57 你听见西园寺说完了这番话。此后,便再也没有了除却宛若蝴蝶振翅一般微弱的呼吸以外的声响。 【KP】烨 2021/3/25 22:08:21 你知道——现在……该是你离去的时候了。 【KP】烨 2021/3/25 22:08:59 为了终将有一日……能够抵达女孩的愿望所在的那颗“月球”上。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09:13 “那明天,你和我,会再见吗?” 【KP】烨 2021/3/25 22:10:06 但,西园寺没有回答。 【KP】烨 2021/3/25 22:10:16 你知道……她只是睡着了,仅仅是,如此罢了。 【KP】烨 2021/3/25 21:49:10 (这段对白,提到的是真实的历史,但是是发生于数十年以后的) 【KP】烨 2021/3/25 21:49:59 (“世界上的第一只太空狗”——勇敢的莱卡)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1:50:21 (好家伙) 【KP】烨 2021/3/25 21:53:36 (道哉在当时会向她讲述这个故事,其实是因为……所谓的“选神”,也是一样的) 【KP】烨 2021/3/25 21:54:05 (西园寺,也是这场“选神”的伟大实验中别无选择的“勇敢者莱卡”)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1:54:53 (草) 【KP】烨 2021/3/25 22:10:56 (总之我帮你把原配药倒了) 【KP】烨 2021/3/25 22:11:21 (该是你展现操作和鱼塘里的别的鱼偷情的时候了.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45:10 (草怎么偷情了这就是翻牌子)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45:45 我准备好一切去上课,趁课余去找道哉。 【KP】烨 2021/3/25 22:48:00 (???你这跳得也太大了) 【KP】烨 2021/3/25 22:48:10 (忘了你昨天一堆手脚没处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48:31 (?) 【KP】烨 2021/3/25 22:48:50 (你忘了……礼拜堂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48:51 (我昨天去修道院和看学姐啊) 【KP】烨 2021/3/25 22:49:08 (学姐的尸体还在那里,早上晨祷必会被发现,引起骚乱)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49:22 (对,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体弱多病大小姐能从天花板顶逃跑?) 【KP】烨 2021/3/25 22:49:26 (昨天那里,除了跳窗,还有一个选择——毁尸灭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49:31 (惊恐.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49:48 (我把名牌拿走了) 【KP】烨 2021/3/25 22:50:02 (你可以把那些尘沙全装花瓶里,然后带着花瓶和学姐留下的校服躲在角落等门开,再偷偷溜走) 【KP】烨 2021/3/25 22:50:12 (这是我当时为你准备的选择) 【KP】烨 2021/3/25 22:50:23 (我也没想到你跳窗……) 【KP】烨 2021/3/25 22:52:33 (你rp吧,乖乖给kp去礼拜堂挨批) 【KP】烨 2021/3/25 22:52:38 (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53:07 (嘤) 【KP】烨 2021/3/25 22:55:08 小声地在心底道别了西园寺以后,你在食堂简单地吃完了早餐,而后,便如往常一样赶往了礼拜堂。 【KP】烨 2021/3/25 22:56:04 一路上,你听到沿途与你同样向着礼拜堂走去的少女们,似乎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事情。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56:58 那我放平心态要听听她们说什么。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57:04 (聆听?) 【KP】烨 2021/3/25 22:57:11 (对,过一个聆听)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57:24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5 22:57:26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聆听检定:D100=71/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57:29 (耶) 【KP】烨 2021/3/25 22:58:02 你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天国”、“坠落”、“圣母”、“奇迹”这类的词语。 【KP】烨 2021/3/25 22:58:45 而当你继续向着礼拜堂所在的位置靠近……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59:02 (好家伙) 【KP】烨 2021/3/25 22:59:06 你忽然远远地望见,礼拜堂的周遭似乎挤满了黑压压一片的人*******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59:36 把我也凑过去看看。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2:59:55 我随便拉一个面善的小姑娘:“您好,今天晨祷的人那么多吗?” 【KP】烨 2021/3/25 23:00:10 那么,你发觉围在礼拜堂周围的人们,都是如你一般原本准备前往此地参加晨祷的学生。 【KP】烨 2021/3/25 23:01:37 你注意到,那个女孩的脸上似乎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她向你说道:“你知道吗?高年级那里似乎都在传——礼拜堂中出现了神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02:12 “诶?可以讲讲吗?” 【KP】烨 2021/3/25 23:02:30 “她们都说……一条零华学姐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被圣母大人领到了天国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03:29 “学姐…消失?”我装作一脸迷茫,继续问问:“很神奇诶,大家为什么觉得是一条学姐?” 【KP】烨 2021/3/25 23:03:55 “礼拜堂的天顶上方的彩窗上,今早忽然被教谕发觉,出现了一个人形轮廓的缺口。” 【KP】烨 2021/3/25 23:04:34 “而正对着那个缺口的、礼拜堂中的地上,却是散落着制服,以及满地光耀、圣洁的“尘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04:45 “好神奇…”我若无其事的赞叹着。 【KP】烨 2021/3/25 23:05:12 “就连教谕们都说,零华小姐是受到了圣母的接引,抛下了尘世的肉躯,灵魂飞向了天国里。” 【KP】烨 2021/3/25 23:05:33 “那真是……太神奇了!这一定是真正的奇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06:02 (那是可爱的老子受骰娘眷顾) 【KP】烨 2021/3/25 23:06:18 你见到女孩有些狂热地小声自语。 【KP】烨 2021/3/25 23:06:44 (你的骚操作,掩盖了“选神”原本应该会引起的恐慌) 【KP】烨 2021/3/25 23:06:58 (是好是坏……就说不定)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07:09 (草) 【KP】烨 2021/3/25 23:08:15 (但这似乎是那些身着水鸟和服的隐秘教团成员乐于见到的事情hhh) 【KP】烨 2021/3/25 23:08:36 (你把他们猎奇杀人的恶行,美化为了神迹) 【KP】烨 2021/3/25 23:08:52 (笛卡:没想到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09:53 (草) 【KP】烨 2021/3/25 23:10:34 (那以后他们杀起人来,更方便了,甚至有人会抢着想去引发“神迹”) 【KP】烨 2021/3/25 23:10:58 (作为尸骸的“尘沙”,成为了“奇迹”的象征) 【KP】烨 2021/3/25 23:11:07 (啧啧,不愧是《闪光》呢) 【KP】烨 2021/3/25 23:11:17 (……这也太阴间了) 【KP】烨 2021/3/25 23:11:39 (海王,不愧是你) 【KP】烨 2021/3/25 23:11:47 (教团领袖对你好感+1)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11:57 (草) 【KP】烨 2021/3/25 23:12:07 (领袖:你很有前途,我就暂且不灰灰你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12:13 (草啊首领又不知道好人是我) 【KP】烨 2021/3/25 23:12:37 (她只是对着虚空加了好感,然后点到了你身上) 【KP】烨 2021/3/25 23:12:55 (你要是被抓了,可以跪地求饶,讲讲你干的光荣事迹,申请原地入党) 【KP】烨 2021/3/25 23:13:27 (然后能不被手撕也说不定hhh) 【KP】烨 2021/3/25 23:14:33 (这个模组,是很自由的,就算你想加入教团、背刺西园寺也可以) 【KP】烨 2021/3/25 23:15:06 (如果是那种混沌恶的pl,可能就会整点这种阴间活hhh)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22:24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22:28 (不可能) 【KP】烨 2021/3/25 23:24:25 (“奇迹”不是万能)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24:39 (对但是)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24:49 (诶那句话怎么说了来着) 【KP】烨 2021/3/25 23:24:56 (在不恰当之处施行的“奇迹”,伤人伤己,有利有弊)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25:18 (明哲啥啥可以自保,勇敢无畏才无愧调查员之名) 【KP】烨 2021/3/25 23:26:18 (上次你花了一个大成功一个极难成功才达成的“奇迹”,除了顺利逃离礼拜堂、让约书亚好感喜加一,还为那个你于梦中见过的神秘教团将来的行动带来了一种宗教意义上的正统性) 【KP】烨 2021/3/25 23:26:52 (把“邪术”诞生的产物,扭曲为了“奇迹”) 【KP】烨 2021/3/25 23:27:53 (你想想,将来圣心的女学生,看到满地的“尘沙(灰灰后的尸体)”都不掉san,甚至会觉得非常崇拜、狂喜……) 【KP】烨 2021/3/25 23:28:01 (……不觉得这很扭曲?) 【KP】烨 2021/3/25 23:28:30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地狱的季节”) 【KP】烨 2021/3/25 23:28:52 (你总是一头撞进我的主线里hhh(不是贬义233))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33:43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33:52 (诶,很生草。) 【KP】烨 2021/3/25 23:34:43 (你已经半步踏入了“地狱的季节”,距离“地狱之夜”……也已是不远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34:52 (好家伙) 【KP】烨 2021/3/25 23:39:26 “今日的晨祷暂停——请全体师生都有序地回到综合教学楼去!”你听到不远的人群中有人高喊。 【KP】烨 2021/3/25 23:39:42 你认出了那个声音,你是故往曾见过的一位修道院的教谕。 【KP】烨 2021/3/25 23:40:01 (不是约书亚,你不熟)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40:30 “诶?”我轻轻说着,然后和身边的女孩发出一样的呼喊,返回教室。 【KP】烨 2021/3/25 23:40:50 很快地,方才还围拢在礼拜堂周边的学生们,便在教谕和警卫的引导之下被驱离。 【KP】烨 2021/3/25 23:41:06 你们向着综合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KP】烨 2021/3/25 23:41:26 你注意到,身边几乎每一个人,似乎都在讨论着所谓的“神迹”的事情。 【KP】烨 2021/3/25 23:41:47 有人对此深信不疑,也有人表示,这大概只是某人的恶作剧。 【KP】烨 2021/3/25 23:42:14 而你只是默默地聆听着这些话语,并没有参与进去。 【KP】烨 2021/3/25 23:43:40 经过了综合教学楼的长廊以后,人群基本开始向着四面八方的楼道散去。 【KP】烨 2021/3/25 23:44:49 行走在你身边的学生渐少。而当你抵达自己的班级,你见到道哉正单手执着一本书籍,静坐在讲台前,翻阅着,沉默不语。 【KP】烨 2021/3/25 23:46:35 (过一个侦察+心理学)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46:47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5 23:46:48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88/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46:51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5 23:46:52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79/65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46:56 (草) 【KP】烨 2021/3/25 23:46:58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47:13 (这都能失败) 【KP】烨 2021/3/25 23:47:42 那么,你只是为这一霎时分道哉脸上隐隐流露而出的忧郁所着迷,全然忘却了关注其他的东西。 【KP】烨 2021/3/25 23:49:14 注意到你痴痴地盯着他看的眼神,道哉只是微笑不语。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49:36 “老师,第一节就是世界史吗。” 【KP】烨 2021/3/25 23:51:23 “真里,作为我的课代表,忘记我的课程可是无法轻易原谅的事情。”道哉微微敛起身上和服长长的振袖,轻轻地揉了揉你的头。 【KP】烨 2021/3/25 23:51:57 (道哉:其实我想粗暴地搓你狗头,为了形象,我忍.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53:13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53:53 “好的,对不起老师。下课我会去办公室的,希望我带的东西不会让您失望。”我低下头随他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54:08 (你揉,你揉,你看掉不掉san就完事了) 【KP】烨 2021/3/25 23:55:23 道哉单手合上了方才仍在翻阅的书籍,而后正襟。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56:55 (我可以看看是什么书吗) 【KP】烨 2021/3/25 23:57:08 “今日之课业,便由昨日之尾声而续。” 【KP】烨 2021/3/25 23:57:27 (那你要和道哉离的很近) 【KP】烨 2021/3/25 23:57:43 (你要贴上去?) 【KP】烨 2021/3/25 23:57:56 (刚才你侦查失败,我默认你是个小聋瞎)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5 23:58:11 那我过去看看他看的书是什么。 【KP】烨 2021/3/25 23:59:50 似乎是出于对道哉方才所阅的书籍的兴趣,你下意识地向着那本书所摆放的道哉的身旁靠近,隐隐约约地,你可以闻到道哉的和服上散发出的宛如竹叶或是山茶一般的气息。 【KP】烨 2021/3/26 0:00:39 与此同时,你注意到,那本书籍,是一本似乎距今年代相当久远的、手抄本的《圣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01:05 (好家伙他该不会是) 【KP】烨 2021/3/26 0:01:23 从这本书籍的完好程度上,你觉得道哉对此像是很有感情。 【KP】烨 2021/3/26 0:01:47 (猜,都可以猜.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02:14 “有什么纪念意义吗?抱歉,最近刚开始看关于神学深奥一点的书籍。”我有些懵懂的看他。 【KP】烨 2021/3/26 0:03:26 “现下已是授课时间,这位末永家的小猫咪,可以等到课后再来找我答疑。” 【KP】烨 2021/3/26 0:03:50 “不过,你若是想问这本《圣经》的话……只是故人所赠的东西。” 【KP】烨 2021/3/26 0:04:36 你注意到,道哉此刻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是刚好能让身旁的你听见的程度而已。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05:44 “很奇怪的形容词!聪明的动物至少应该是飞鸟那一类的吧。”我这样说着,还是回到座位上了。 【KP】烨 2021/3/26 0:07:18 “只是觉得你被吓得寒毛直竖的样子,如猫炸毛般有趣而已。” 【KP】烨 2021/3/26 0:08:13 道哉一如既往地、揶揄地回应。 【KP】烨 2021/3/26 0:08:44 脸上却仍是不止的笑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09:08 “什么时候的事?至少不该说一位淑女的嗅事,老师。”我没好气的说:“凪今天有些不舒服,我帮她请个假。” 【KP】烨 2021/3/26 0:09:37 “可。” 【KP】烨 2021/3/26 0:10:20 道哉简短地应声表示同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11:02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6 0:11:03 真理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59/65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11:07 (耶) 【KP】烨 2021/3/26 0:11:14 (你要干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11:21 我去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11:35 (他应该也察觉到了选神开始)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11:41 (然后凪就请假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11:48 (就,没点什么嘛) 【KP】烨 2021/3/26 0:12:11 你觉得,道哉的笑容,是因为觉得你现在炸毛的样子很有趣,除此之外,你看不出别的东西。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12:22 (草,就不关心凪啊) 【KP】烨 2021/3/26 0:12:24 (你对道哉用心理学还行……) 【KP】烨 2021/3/26 0:12:37 (极难成功能起效)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13:34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13:41 (老银币了是吗) 【KP】烨 2021/3/26 0:14:52 那么,待到你也落座以后,道哉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KP】烨 2021/3/26 0:15:23 与故往相似的是,此次的授课,他也彻彻底底地脱离了课本、书籍。 【KP】烨 2021/3/26 0:18:28 “今日……我要为诸君讲述的,是大洋彼岸‘有如神临’的煌煌烈日——‘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升起。” 【KP】烨 2021/3/26 0:22:47 道哉从“德意志******工人党”的成立,讲到“阿道夫的一举成名”,以及如今那几乎已有席卷全球之势的“*”字党旗所象征的东西——“种族主义”。 【KP】烨 2021/3/26 0:23:56 你觉得——那和摄政家族口中自以为是的所谓“贵血”……似乎是相同的东西。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24:34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6 0:24:44 (那约书亚那牌子) 【KP】烨 2021/3/26 0:24:58 ——由“高贵者”向“低贱者”施行的“支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2:59:28 我一直听着,等待着下课。 【KP】烨 2021/3/27 13:05:12 由于心底其实一直是在担心着西园寺,你对于道哉的授课内容听得一知半解。 【KP】烨 2021/3/27 13:06:51 你唯一注意到的,可能只有道哉口中的那位“阿道夫”。 【KP】烨 2021/3/27 13:07:14 那种一言一行便能勾起举国上下的普世冲动的可怖“支配”,令你不禁想道——所谓的“选神”……可能就是要为帝国选出一个这样神明般的领袖。 【KP】烨 2021/3/27 13:09:04 在临近课堂的结末,道哉又开始着重地讲述起,何谓“阿道夫”口中的“第三帝国。 【KP】烨 2021/3/27 13:10:01 “第三帝国”一词,源于意大利的末世神学家、佛罗伦萨教派创始人尤阿兴姆·菲奥雷斯与其他中古世纪神学家对圣经经文的解释。 【KP】烨 2021/3/27 13:11:10 原初的意旨,即为“圣父之国”、“圣子之国”之后的“圣灵之国”——上帝拯救世界后,完美、无尽止、由圣父、圣子、圣灵统治、以基督为王的、三位一体的第三阶段神国。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3:14:05 (好家伙) 【KP】烨 2021/3/27 13:14:51 知晓了这一点的你,同样也察觉到了德意志第三帝国意图永恒地“支配”世界的野心。 【KP】烨 2021/3/27 13:15:23 而道哉口中言及的那位可怖的“阿道夫”,正在为此而付诸行动。 【KP】烨 2021/3/27 13:19:20 最后……道哉又将话题逐渐导向所谓的“***”。 【KP】烨 2021/3/27 13:21:02 在距今相隔久远的古老年代——古罗马的共和国成立以后,那个国家不再有王,也不再有独裁,改由执政官负责管理国家事务。 【KP】烨 2021/3/27 13:21:52 所谓的执政官,并没有薪水,但却是全国最享尊荣的职务。 【KP】烨 2021/3/27 13:22:56 当执政官官履行职责的时候,会身着暗红边的紫袍,坐在象牙制成的宝座,由仪仗队护送。 【KP】烨 2021/3/27 13:25:02 负责侍奉执政官的十二名侍卫官,每位的肩上都扛着一束笞棒,而那束笞棒的中间则插着一把短斧,作为象征着国家最高长官的最高权力的标志。 【KP】烨 2021/3/27 13:25:47 这种象征着最高的暴力和威权的标志,在拉丁文中……被称作“***”,意为“个人服从集体,集体服从领袖”。 【KP】烨 2021/3/27 13:27:04 同时,它也是用于将犯下重罪的人处死的一种刑具。 【KP】烨 2021/3/27 13:28:56 倘若有人于共和国境内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执政官裁决的宣判便将声若洪钟:“此人……有罪,我将以‘***’将其处死。” 【KP】烨 2021/3/27 13:31:19 侍卫官随即从肩上解开笞棒束——“***”,用其狠狠地抽打罪人,直到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再让其跪倒,以从“***”中取出的短斧,当场砍下罪人的头颅。 【KP】烨 2021/3/27 13:36:39 这般血腥、残酷的描述,令教室中平日里只会谈论起恋爱和罗曼蒂克的你们,感受到了鲜明的可怖。 【KP】烨 2021/3/27 13:39:28 你注意到,包括此刻正坐在你身旁的松永日菜子在内,不少台下的女学生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KP】烨 2021/3/27 13:39:42 (过一个聆听)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3:43:08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7 13:43:09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聆听检定:D100=33/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3:43:15 (耶) 【KP】烨 2021/3/27 13:46:57 (你要在这里用一个大成功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3:47:07 (?线索很多吗) 【KP】烨 2021/3/27 13:47:37 (用了能知道一个重要的信息) 【KP】烨 2021/3/27 13:47:52 (追轮次用,也可以不用)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3:47:58 (用吧) 【KP】烨 2021/3/27 13:54:38 一瞬间,你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了那一晚以他人的视角所梦见的那副场景,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倏而萦绕在你心头,尔后,你不由得感到……万事万物,仿佛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停滞,只有一阵宛如毒蛇吐信一般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回响在你后方的某处,“在会首的审判之下……哪怕是如尔等一般丑陋的罪人的灵魂,也能够化作美丽的‘尘沙’呢。” 【KP】烨 2021/3/27 13:56:02 (——惊喜吧?) 【KP】烨 2021/3/27 13:56:31 (你的班里……有教团的成员哦)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5:04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5:07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5:47 (我能过个聆听听听剧体大概范围吗) 【KP】烨 2021/3/27 14:07:10 在你愈发混沌的大脑之中,愈发清晰地浮现出……那些身披妖艳的水鸟和服、以带有可怖表情的漆黑面具覆容的人影,于是……你渐渐地感受到了一种如临地狱一般的可怖。 【KP】烨 2021/3/27 14:07:23 (这次的聆听,成功概率减20)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7:39 。st show 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7 14:07:39 笛卡已设定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的聆听为80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7:47 。ra聆听60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7 14:07:47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聆听检定:D100=5/6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KP】烨 2021/3/27 14:07:54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7:55 (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7:59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KP】烨 2021/3/27 14:08:26 (草,你大成功怎么用一个来一个,我kp不要面子的吗……笛卡!!!) 【KP】烨 2021/3/27 14:08:35 (物理震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9:02 (笑死了) 【KP】烨 2021/3/27 14:09:11 (你要用掉,还是保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9:15 (直接用吧我看看是谁) 【KP】烨 2021/3/27 14:09:15 (效果不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09:23 (是哪个b) 【KP】烨 2021/3/27 14:10:11 那么,一种猝尔于你的脑海中回旋、激荡的灵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式将那蛇嘶般的低语声还原。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0:37 (好家伙。) 【KP】烨 2021/3/27 14:11:10 你辨别出……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故往你并不相熟的同学,她的名字是渡边久濑。 【KP】烨 2021/3/27 14:11:47 (好家伙,我底裤都差点被你两个大成功扒出来)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1:55 (渡边这个姓是不是听过)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1:58 (笑死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2:01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KP】烨 2021/3/27 14:12:02 (哭唧唧:呜呜,笛卡)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2:09 (我平时和她关系怎么样)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2:31 (就,不熟悉但是友好吗) 【KP】烨 2021/3/27 14:13:34 (你和渡边久濑几乎没有说过话——她似乎讨厌你和西园寺那样的名门贵女,因为她家的祖上不过是一个暴发户,经常由于家族的底蕴不足被你们这些真正的华族大小姐冷嘲热讽)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4:36 (好家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4:44 (我得想个办法刁民)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4:51 (把她绑了。点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5:04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下课) 【KP】烨 2021/3/27 14:15:18 (你确定绑疑似有信仰的教团成员有用?) 【KP】烨 2021/3/27 14:15:28 (不会自杀or自焚?)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5:31 (就逼问逼问)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5:35 (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5:48 (好难,让老师这种老阴比来吧)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5:51 (谢谢老师) 【KP】烨 2021/3/27 14:15:51 (打草惊蛇,你怕不是想被撕hhh) 【KP】烨 2021/3/27 14:16:00 (想想你们现在的处境)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6:03 (老师我举报) 【KP】烨 2021/3/27 14:16:31 (道哉:???这你也找我) 【KP】烨 2021/3/27 14:16:55 (诶嘿嘿……) 【KP】烨 2021/3/27 14:17:06 (kp笑容突然阴间.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7:06 (???嘤我怕)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7:11 (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7:29 (道哉别也是教团的) 【KP】烨 2021/3/27 14:17:29 你倏而意识到……自清晨开始,西园寺似乎被你独自一人留在了寄宿舍中。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7:42 (?)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7 14:17:54 (???别刀她啊草) 【KP】烨 2021/3/27 14:18:02 联想到……那个隐秘教团的成员,似乎就有同你一样的学生。 【KP】烨 2021/3/27 14:18:14 你的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KP】烨 2021/3/27 14:18:47 因为……这似乎也就说明,只要她们有意,也可以自由地在寄宿舍里出入。 【KP】烨 2021/3/27 14:19:45 那么,如果她们趁着西园寺熟睡的时机……造访了你们两人的房间呢? 【KP】烨 2021/3/27 14:20:00 你无法排除这样一种可怕的可能。 【KP】烨 2021/3/27 14:20:13 (选择吧,回寄宿舍,还是追查渡边久濑) 【KP】烨 2021/3/27 14:20:32 (……没想到吧?) 【KP】烨 2021/3/27 14:20:48 (我早下好这个套了,在这里等着你.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9:46:06 我想到这种情况,下课后拉着道哉:“老师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凪吗?” 【KP】烨 2021/3/28 9:49:39 道哉对于你的突然凑近,似乎显得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9:50:13 “我有些事想问老师,又放心不下凪……可以吗老师?” 【KP】烨 2021/3/28 9:52:18 “如果你是说去寄宿舍的话,由于那里更多是作为你们女学生的宿舍,身为教师,我不太方便陪你一起进去。” 【KP】烨 2021/3/28 9:53:42 道哉说到这里,也是微微一顿,“不过,如果有什么事情想问的话,也可以就在这里……”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9:53:50 “……可是……下节课结束后我能找您有些事吗?有些事不太方便……至少去个人少点的地方吧?” 【KP】烨 2021/3/28 9:55:30 “那么,那时,你可以来教职员办公室里找我。”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9:55:39 “好的。”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9:55:44 (我们现在在哪) 【KP】烨 2021/3/28 9:56:37 你们站在中等部三年级A班的教室门口,你注意到道哉的手里依然执着那本手抄本的《圣经》。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9:58:09 我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再从窗户里看看有没有人能看到我。 【KP】烨 2021/3/28 9:59:07 那么,你向着身后回头,看到几乎是满座的学生都在注视着你和道哉君,其中,自然也包括渡边久濑。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9:59:30 (草。) 【KP】烨 2021/3/28 9:59:57 (你找帅逼跑到教室门口单独谈话……是还嫌不够显眼吗) 【KP】烨 2021/3/28 10:00:17 (猫猫探头.jpg)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00:29 “好的。也没事,主要想着您那么了解凪……”我回去拿张了纸,就向寝室跑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00:31 (草)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00:57 (他的脸还没看腻吗,尤其是那谁,你们教团成员也看脸吗!) 【KP】烨 2021/3/28 10:01:33 (那可是名为“支配”的被动魅惑hhh) 【KP】烨 2021/3/28 10:01:53 (教团成员最享受这种被“支配”、被“掠夺”的感觉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02:15 (?草。) 【KP】烨 2021/3/28 10:03:57 那么,你从教室里取了些东西,然后便抛下了不知如何作想的道哉君,头也不回地向着寄宿舍的方向跑去。 【KP】烨 2021/3/28 10:04:14 (过一个幸运)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04:34 我在奔跑的过程中,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停顿一下。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04:37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2021/3/28 10:04:37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48/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04:42 (耶) 【KP】烨 2021/3/28 10:05:15 一路上,你奔跑着,奔跑着……终于,似乎是感到了疲惫的你,于某个地方停下。 【KP】烨 2021/3/28 10:05:56 你的额角向着脸颊淌下汗水,滴落在地…… 【KP】烨 2021/3/28 10:06:49 而当你低下头的瞬间,你注意到——地上似乎散落着些许闪闪发亮的、星屑一般的“尘沙”。 【KP】烨 2021/3/28 10:07:49 但那并不是你在礼拜堂里看到的那般众多的数量,只是一抔沙……从指缝间微微漏下的程度。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07:14 我环顾四周,看看这是哪里。 【KP】烨 2021/3/28 10:08:12 你辨认出,这只是校庭中十分寻常的一角。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09:03 我抬头看看“尘沙”通往哪里。 【KP】烨 2021/3/28 10:10:33 你沿着尘沙在地上散落、蔓延的轨迹一直追踪,而后……你后知后觉地发觉,沿着那个方向再往前走,便应该是你原本所要去往的寄宿舍。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11:03 那我要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去找西园寺。 【KP】烨 2021/3/28 10:13:53 一时间,你仿佛是想到了一些什么,想到了一些……自己绝对无法原谅的事。于是,你宛如发了疯、坠入执魔一般地向着前方奔跑着,奔跑着……可是,无论你跑到哪,你都能够隐隐地注意到,在你所意图前往的方向上,一路散落着那般光耀、圣洁的“尘沙”,那些沙子……就仿如是在提醒着你某些事情一样。 【KP】烨 2021/3/28 10:14:58 终于……你踏入了寄宿舍。 【KP】烨 2021/3/28 10:15:47 尔后,你还是沿着向上的阶梯一路跑着,途中,对于藤堂舍监的咆哮,或是相熟的女孩的挥手,你都视而不见。 【KP】烨 2021/3/28 10:16:26 你的眼中,唯余下如今不知是否安好的西园寺,以及足下踩过的、那些宛如天国落穗一般的美丽“尘沙”。 【KP】烨 2021/3/28 10:16:59 及至双足踏在了那间独属于你们二人的房间门前…… 【KP】烨 2021/3/28 10:17:04 你注意到—— 【KP】烨 2021/3/28 10:18:11 就在这扇门——这扇单薄却又仿如阻隔了一切的木门之前……洒落着一抔厚厚的“尘沙”。 【KP】烨 2021/3/28 10:19:50 “不要害怕……推开……这扇门吧。” 【KP】烨 2021/3/28 10:20:05 有个声音仿佛在对你讲。 【KP】烨 2021/3/28 10:20:15 你注意到,那只是你自己不停地颤抖着的声音。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20:55 “……”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门。 【KP】烨 2021/3/28 10:22:38 那扇门发出了一声仿佛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就这样在你的眼前缓缓地开启。 【KP】烨 2021/3/28 10:22:58 尔后,你所见到的,只是一个内里空无一人的、熟悉的房间。 【KP】烨 2021/3/28 10:23:31 里面……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KP】烨 2021/3/28 10:23:38 你只是这样想着。 【KP】烨 2021/3/28 10:24:06 除了西园寺现已经不在这里面,消失在了这个房间。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25:54 我跑到她的床边,看看有没有那种尘沙。 【KP】烨 2021/3/28 10:26:33 你注意到,她的床旁依然如同往昔一般干净、整洁。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27:33 我在房间里找找那种“尘沙”。然后看看她枕头下那个符牌还在吗 【KP】烨 2021/3/28 10:29:23 你找遍了整个房间,可是未曾见到哪里散落着如同房间门口那般的“尘沙”,同时,当你拿起西园寺床上的睡枕,你注意到,前时你放在那里的符牌已然不见。 【KP】烨 2021/3/28 10:30:18 (接下来……还要去哪里吗?) 【KP】烨 2021/3/28 10:30:32 (你知道的……那个地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32:06 我摸了摸符牌不见了,跑下去找舍监:“小姐,见到西园寺小姐了吗?” 【KP】烨 2021/3/28 10:34:49 “西园寺小姐的话,我也不曾见到。不过,如今应该还是上课期间,末永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埋头跑进寄宿舍,未免也太失我们圣心的礼仪与体面了!” 【KP】烨 2021/3/28 10:35:02 你听见藤堂舍监对你大吼。 【KP】烨 2021/3/28 10:35:46 你知道,她一向便是这般恪守古板教条的人。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36:03 “西园寺小姐不见了!她早晨还在的!”我几乎大叫,我惊慌失措的看她。 我往外跑,去礼拜堂。 【KP】烨 2021/3/28 10:36:23 “呃……” 【KP】烨 2021/3/28 10:36:39 舍监只是怔怔地望着你,任凭你向着寄宿舍外跑去。 【KP】烨 2021/3/28 10:37:30 一路上,虽然你是向着礼拜堂所在的方向跑去……但你却又不知为何该前往那里。 【KP】烨 2021/3/28 10:38:12 也许……是因为,在那个晚上,你曾经于那里见过那个名为“一条零华”的、素未谋面的学姐的结局。 【KP】烨 2021/3/28 10:38:46 “可是……何时才能轮到我的结局?”你又下意识地回想起……西园寺过去曾对你说过的这段话语。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40:21 “……无论是谁,请帮帮我,请帮帮我。我接受不了凪的消失不见,她不会不告而别……都怪我。如果我早晨陪着她的话,就像曾经她陪我的那样……” 我在心里想着。 【KP】烨 2021/3/28 10:40:29 你的心中昏迷,使你偏邪——你只得放空思绪,埋头向着前方跑去。 【KP】烨 2021/3/28 10:41:07 一路上……你注意到,你的脚下,再次出现了方才在校庭及寄宿舍里见到的那些散落的“尘沙”。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42:29 “……”我稍微冷静下来,我要沿那些尘沙走。西园寺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KP】烨 2021/3/28 10:43:32 那么,你沿着脚下的“尘沙”……沿着这些散落满地却又为人夸耀的“美丽”尸骸,就这样,继续向前走去。 【KP】烨 2021/3/28 10:43:50 自己……究竟是在去往哪里呢? 【KP】烨 2021/3/28 10:44:16 一股莫名的悲哀,令你情不自禁。 【KP】烨 2021/3/28 10:45:23 沿着这般的痕迹继续向着深处走去以后…… 【KP】烨 2021/3/28 10:45:38 你发觉,自己渐渐绕到了礼拜堂的后方。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46:43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礼拜堂,我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了。或许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也没懂过他们。 【KP】烨 2021/3/28 10:46:22 穿过死寂、幽深的校庭小径…… 【KP】烨 2021/3/28 10:47:09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宛如烟火燃烧又带着一丝焦甜气味的、难以言喻的芬芳。 【KP】烨 2021/3/28 10:47:20 ——就像化为余烬的死者开始还魂的味道。 【KP】烨 2021/3/28 10:47:33 你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般奇妙的比喻。 【KP】烨 2021/3/28 10:49:52 而后……终于迈出了最后的这一步的你,见到了不远处的林荫下……躯体正在一点一点地碎为美丽的“尘沙”、逐渐消失、不复存在的少女,以及安静地伫立于一旁观望的另一名少女——你自然不会认错……那便是你所心心念念的、你所挚爱的“爱丽丝”——西园寺凪。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50:32 我抬头注视着她。 【KP】烨 2021/3/28 10:51:04 你注意到,西园寺那张平静而又美丽的脸上,安然得像是毫无表情。 【KP】烨 2021/3/28 10:51:52 也没有那晚你曾见到的那种恐惧。 【KP】烨 2021/3/28 10:52:58 “所谓‘亲密’……只是‘彼此互相亲近,而又各自怀有秘密’。” 【KP】烨 2021/3/28 10:53:20 啊啊……一时之间,你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了这般的话语。 【KP】烨 2021/3/28 10:53:45 你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即使于你,也依然怀有着某种秘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52:09 我走到她的身旁,“在害怕吗?凪。” 【KP】烨 2021/3/28 10:54:36 西园寺微微地转身,看向你,“我只是……在默不作声地见证着,这个女孩的结末而已。”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55:02 (我到她身边,也没理我,也不看我,吗呜呜) 【KP】烨 2021/3/28 10:55:21 (她不是看你了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55:31 (嘤。)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55:41 (她不理我啊) 【KP】烨 2021/3/28 10:55:59 (西园寺:在洗澡) 【KP】烨 2021/3/28 10:56:21 (西园寺:然后可能会洗一个晚上(小声补充))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56:45 “我们所有人都会迎来这种结局吗?凪?这不是选神吗…我们都只是人类而已。” 【KP】烨 2021/3/28 10:58:10 “只要真里不要试图参与其中的话……‘选神’便不会波及到你。”她向你微微笑了笑,你觉得,那笑容之中,像是透露出某种无法言说的悲悯。 【KP】烨 2021/3/28 10:58:36 “至于我……”她又微低下头,“我也是在等待着……我的结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0:59:37 “……那你呢。你也会……你的结局有什么?” 【KP】烨 2021/3/28 11:00:23 “我想……大概,那会是带着我的愿望的……一抔沙。” 【KP】烨 2021/3/28 11:00:54 “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她转过身望向你,“你还愿意,带着我……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吗?”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00:59 “我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我不会。”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01:26 “如果有什么报应,请让我来承受。”我坚定的看着她。 【KP】烨 2021/3/28 11:01:57 女孩只是小声地叹了口气,“……回去吧。” 【KP】烨 2021/3/28 11:02:20 “回到你应该伫立的、光辉灿烂的世界里去。” 【KP】烨 2021/3/28 11:02:33 “不要……踏入只属于我们这些罪人的地狱。”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03:26 “……至少现在。我是因为你才来到这里的,所以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03:35 “我要和你一起。” 【KP】烨 2021/3/28 11:04:04 “那么,全世界里,我也最喜欢你。”她只是微笑着,这般向你言语。 【KP】烨 2021/3/28 11:04:55 “最后……我们也一定会,‘两个人’,抛下除却彼此之外的所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05:06 “我们跑吧?要去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当时候和你说的时候就……” 【KP】烨 2021/3/28 11:06:26 “时间啊……请你停止吧。”西园寺像是因欢喜而哭,又似因由悲哀而苦笑,“因为……眼前、当下的这一刻——你太过美丽。” 【KP】烨 2021/3/28 11:06:54 “……若能以此作为我们的结局。” 【KP】烨 2021/3/28 11:07:07 “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KP】烨 2021/3/28 11:07:45 “所以……就请停留在这里——只是眼望着我们的结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07:30 我向她走近,且拥抱着她:“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凪,你在害怕吧。你那么好,不会忍心伤害任何人吧……” 【KP】烨 2021/3/28 11:08:49 “……哪怕至今我未行恶事,不过,兴许某日……也会试图去包庇某个罪人也说不定。”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09:49 “那我愿意和你一起。无论怎么,我都愿意包庇你。” 【KP】烨 2021/3/28 11:11:35 “我们回去吧……”她点着头,向你伸出了手,“一起回寄宿舍……不,是我们两人的‘家’中去。”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12:50 “好……凪。不要丢下我,不要离开我……请去反抗吧,一定,一定不要死……我们说好了的,我们永远在一起。”我牵住她的手。 【KP】烨 2021/3/28 11:11:55 你意识到,她口中所谓的“家”,并不是“空空荡荡、仅是由钢筋混泥土构成的建筑”。 【KP】烨 2021/3/28 11:12:05 若只是那样空若无物的东西…… 【KP】烨 2021/3/28 11:12:58 大概便近似于你在东京的那座住满仆从和姐妹、兄弟、冰冷而又宽阔的故居。 【KP】烨 2021/3/28 11:13:06 但“家”与单纯的“居所”不同…… 【KP】烨 2021/3/28 11:13:13 “家”是“所爱之人的所在之处”。 【KP】烨 2021/3/28 11:13:19 于是乎…… 【KP】烨 2021/3/28 11:13:27 你遽然发觉—— 【KP】烨 2021/3/28 11:13:36 你终于学会了“爱”。 【KP】烨 2021/3/28 11:13:43 也已经拥有了“家”。 【KP】烨 2021/3/28 11:13:52 ——因为你所深爱之人就在此处。 【KP】烨 2021/3/28 11:14:04 “幸福”此刻正被你紧紧地握在手中。 【KP】烨 2021/3/28 11:14:13 只要一刻也不曾选择放手…… 【KP】烨 2021/3/28 11:14:21 作为回应,它也不会悄然溜走。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14:15 (海王线看上去也很像凪线呢) 【KP】烨 2021/3/28 11:14:34 (本质上,te的结局,是你和西园寺两人的结局) 【PL】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2021/3/28 11:14:54 (真好。) 【KP】烨 2021/3/28 11:15:22 (这里会这样写,是因为那个时候,你没有怀疑她) 【KP】烨 2021/3/28 11:15:41 (因为,根据我前文的描述,怎么看也像是西园寺把那个不知名的少女灰灰了) 【KP】烨 2021/3/28 11:16:33 (虽然就如之前我刻意写你会寄宿舍的途中会沿途遇上“尘沙”一样,暗示西园寺可能已经遇害了) 【KP】烨 2021/3/28 11:16:58 (这也是相似的一种叙述上的误导吧) 【KP】烨 2021/3/28 11:18:11 于是,就这样……她牵着你,你亦牵着她的手,再次翘掉了一整天的课程,回到了你们的“家”——那个你们应当去往的地方。 《地狱的季节·闪光Ⅲ欢迎来到天国》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烨 8:33:19 我们之前好像是跑到了白天的流程结束的部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3:27 对 烨 8:33:33 到了晚间,有一次行动的机会 烨 8:33:44 可以选择,是否要夜探校庭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3:59 我们回宿舍了 烨 8:34:12 对hhhh你还鸽了道哉 烨 8:34:16 他记住你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4:20 晚上我想想我要去那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4:23 ?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4:25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4:28 啊这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4:44 胸大心眼小。bushi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4:55 一个很好笑的梗 烨 8:35:25 道哉:是哪个货说下节课来找我,害我在教职员办公室等到下午下班的???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5:52 好家伙我下午还没回去啊。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6:02 那他知道我翘课一天吗 烨 8:36:07 知道 烨 8:36:19 你被记在小本本上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6:25 晚上不能背着凪去找男人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6:27 我要去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6:32 校史馆 烨 8:36:43 那你记得带灯hhh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6:52 好嘞 烨 8:37:15 而且,渡边久濑那边就不管了吗hhh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7:31 我想和凪说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37:35 又怕她怕 烨 8:38:07 这里我不建议你告诉她 烨 8:38:20 因为白天的流程中,她就在阻止你接触这些了 烨 8:38:40 晚上你要出去,要么等她睡着,要么找个合理的借口 烨 8:38:55 她睡着后,你能过个潜行,给个奖励骰 烨 8:39:09 要么打昏她,要么现实话术说服 烨 8:40:55 西园寺平时一般都会点着烛灯,学习到22点才入睡。 烨 8:40:58 rp吧hhh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41:52 (草)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42:16 (我和她说去找两本书,有可信度吗?) 烨 8:42:31 (大半夜,图书馆门都锁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42:41 (我打晕她不知道她醒来后会不会变脸嘤) 烨 8:43:04 (你可以试试hhh)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43:14 (我不敢!!)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44:17 我躺着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想想今天发生的事,还是觉得得去校史馆看看。我要等她睡着了 烨 8:49:09 烨 8:50:48 那么,自晚间八点,你便闭上了眼,躺在自己的床上,佯装已经睡着,而西园寺则是点亮了烛台,在蜡烛微微的光亮的映照之下,安静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口中似在向神明小声地祈祷。这般平静、安宁的夜晚……是否许久都没有过了呢?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烨 8:51:12 而今晚……你所要做的,不过是亲手将这份安宁破坏掉。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51:23 (好罪恶) 烨 8:51:43 一想到这,你不由有些心神不宁,开始床上反复地翻滚起来。 烨 8:54:32 注意到了你的异样的西园寺,兴许只是以为,你也是同她过去那样,做了个不太美妙的噩梦罢了,于是缓缓地向你走来,安静地坐在了你的身旁,轻扶着你的肩膀,“乖,乖……已经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人都安好……” 烨 8:54:52 你只能闭上眼,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55:22 (呜呜呜就算她这样说我能信她吗) 烨 8:55:49 “哪怕是在经历了奇异万古的长梦中……我也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 烨 8:56:44 她只是这般说着,为你理了理被褥,而后熄灭了烛灯,慢慢走到了离你不远的床铺,躺下之后不久,你便觉得她似乎是睡去了。 烨 8:57:02 (kp:……我不知道。)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58:32 我再等一会,似乎周围都寂静了。我慢慢起身,换上轻便隐蔽的衣服准备离开。 烨 8:58:37 (晚上,我也是默认你可以去三个地方)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58:46 (OK一晚上是吧) 烨 8:58:59 (对,但你第二天上课会打瞌睡hhh)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8:59:19 (我可以过个教育补课吗?) 烨 8:59:35 (……不行,你要先学完再去???) 烨 8:59:48 (教育补课也是要花时间的)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0:54 (嘤!)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1:03 (现在潜行了?) 烨 9:01:10 (投)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1:17 。rab潜行 一色笛卡 9:01:17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潜行检定:B=62[奖励骰:6]=62/6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1:22 (?)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1:32 (??) 烨 9:01:33 (???)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1:38 (我还是第一次翻车草)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1:50 (草草) 烨 9:01:53 .r 一色笛卡 9:01:54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82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2:08 (她聆听没过吧) 烨 9:03:29 那么,你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换上便宜外出的衣服、试图离去的时候,脚上似乎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响动,但西园寺像是真的已经睡熟,你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动静。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3:46 (再过一个吗?) 烨 9:04:34 你推开了房间的门户,沿着寄宿舍的过道、楼梯,压低了声音一直往下走。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4:43 我这才放下心来。我走出门口对门极小声说了一句:“晚安,凪。” 然后头也不回的去校史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4:50 (我好帅) 烨 9:06:14 到了临近寄宿舍出口的位置,你注意到,藤堂舍监所在的那个正对着过道的房间,虽然点亮着灯,但似乎并没有人在里面。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6:27 (好家伙)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6:47 (她不会是首领吧草我记得我一开学她就召唤克苏鲁) 烨 9:07:04 (都可以猜) 烨 9:07:15 (但你听到过“会首”的声音) 烨 9:07:23 (那是一名少女的声音)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7:43 (?草) 烨 9:08:18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8:24 我心里一惊,出去后靠在拐角尝试一下我还能听到什么。 烨 9:08:32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8:45 (好家伙)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9:05 (我在作死吗她们一出来我就被撕卡了吧。)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9:08 (嘤) 烨 9:09:39 (hhh你不要作大死,大概率能活到结局)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09:52 (这个算作死吗) 烨 9:09:55 (因为你是个路人hhh) 烨 9:09:58 (不算) 烨 9:10:08 (但你的朋友选了地狱难度开局hhh)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0:11 (我能过个聆听继续偷听吗)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0:24 (那个朋友?慕修找你开了吗?) 烨 9:10:44 (她把app点到了90,然后设定上会直接成为五摄家或者九清华的主枝或者旁系……) 烨 9:10:53 (也就是说……会直接参与“选神”)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0:59 (好家伙) 烨 9:11:08 (这个是隐藏设定,但你当时选了coc5,我就没告诉你)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1:25 (好耶你现在是双开了吗哈哈哈辛苦了) 烨 9:11:40 (还没开呢hhh只是先行车卡而已)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1:48 (笑死了那她还会和西园寺一个宿舍吗) 烨 9:11:55 (那不一定hhh) 烨 9:12:07 (说不定我会换成藤原或者一条零华一类) 烨 9:12:17 (因为她年龄设定上是高等部的)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2:19 (好家伙)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2:26 (学姐!)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2:43 (我们应该没办法联动一波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2:55 (太远了) 烨 9:12:57 (hhh你要怎么联动)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3:15 (哈哈我就说说) 烨 9:13:19 (你又没在全校面前整过什么骚活) 烨 9:13:26 (高等部又看不到你们那边hhh)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3:37 (嘤。她操作不骚吗) 烨 9:14:10 (我们继续流程吧hhh感觉话题歪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4:19 (okk)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4:26 (我可以来点聆听吗) 烨 9:14:32 (可以) 烨 9:14:35 (过)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4:38 。ra聆听 一色笛卡 9:14:39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进行聆听检定:D100=30/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4:43 (耶)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4:59 。nn真里 一色笛卡 9:14:59 笛卡已将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的名称更改为真里 烨 9:16:21 那么,在你鬼鬼祟祟地蹲行、穿过了藤堂舍监所居住的那个小房间以后,你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了小声祈祷的声音。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6:43 (好家伙) 烨 9:16:54 “上主啊……为什么要让这些孩子遭遇这般的可怖呢?”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6:56 (可以听听具体点的吗) 烨 9:17:20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代替她们,就请您将我给带走吧……” 烨 9:17:59 你依稀听见了这样两句祷词。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19:09 (我要等她念完再走) 烨 9:19:46 她没有再说下去,房间里唯有沉默和蜡烛的光火。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20:39 (慕修也会遇到道哉凪和小夜子吗)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20:49 (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呢) 烨 9:21:19 (hhh不过在高等部的话,会挺难遇上吧,道哉倒是说不准会到处晃)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23:27 我叹了口气,即使我不信主,此刻也在胸前划了十字。 我离开后看了看此刻漆黑的校舍,里面又有多少女孩要受苦。 我要拯救的人不多,也没有当救世主的意愿。 我回头,前往校史馆。 烨 9:24:36 朦胧的月光,为你照亮了前路,遥想着西园寺口中那神秘而又美好的“月之国”……你充满了决心。 烨 9:24:50 (过潜行)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27:22 。ra潜行 一色笛卡 9:27:23 真里进行潜行检定:D100=58/6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27:27 (耶)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29:37 我在黑夜中穿着轻便的衣服,因为身体柔软非常方便的融入黑夜中,最近没有什么大事了,我敏锐的避开了搜寻的警察,前往校史馆 烨 9:29:51 由于你一路走来,都尤为注意隐蔽,将身躯尽量地隐藏在四方的视线视角,所以一路上虽然你曾遭遇过几次警卫,但都顺利地从他们的目光的封锁下穿行了过去。 烨 9:30:40 因为隐蔽行动,你为了抵达距离寄宿舍不远的校史馆,花费了相较平日里更长的时间——约莫半个小时以后,你终于抵达了那里。 烨 9:30:54 你望着眼前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 烨 9:31:13 尽管你时常会经过那里,但你却又对其一无所知。 烨 9:32:16 所谓的校史馆,不过是这所学校的发展历史的沉积物,其中并没有什么可供他人窃取的东西,因此,哪怕是在入夜以后,校史馆的大门也没有上锁。 烨 9:32:42 那两扇门户就在你的眼前——只要推开它,你便可以步入其中。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33:56 我要看此时周围有人吗,校史馆灯还亮着吗 烨 9:34:46 你环视了一眼四周,周遭无人,四下黢黑。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37:04 那我推门准备进去。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37:09 (嘤) 烨 9:37:15 那么,你轻轻地推开了那扇似乎是刻意做旧的、红木制成的大门,尽量不发出声响,缓步踏入了其中。 烨 9:39:48 在你踏入校史馆内且关上了入口处的那扇大门以后,你沉入了一片全然死寂的漆黑,默无声息的暗闇在你的身侧缓缓地流动,人类生而便有的、对于黑暗的恐惧,在驱使着你——要尽快将光明摄入眼中。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0:07 (草。我带手电筒了吗) 烨 9:40:15 (你带了煤油灯)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0:19 (okk) 烨 9:41:10 (还不谢谢爸爸,我又放水了hhh不提醒你你就老忘带东西) 烨 9:41:39 (hhh继续继续)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3:45 我点燃我的煤油灯,看它缓慢的,摇摇晃晃的火焰燃起来,我把盖子合上后借助微弱昏黄的灯光照着,试图在这空旷冰冷的大房间里找到什么线索。 书架繁多地方空阔,我不由的有些做贼心虚和害怕,如果再像上次一样……我下意识的寻找窗户。但这次应该不会遇到约书亚了吧…… 手指在书籍侧面划过,我要寻找和天草或者最近的神明,日本史有关的书籍。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3:49 (呜呜呜谢谢爸爸)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4:10 (笑死了你还专门提醒我了我又忘了) 烨 9:44:15 (摸头hhh我在你夜探前的时候,就说带上煤油灯233你又忘了) 烨 9:45:15 你注意到,校史馆内的藏书,大多都是原田神父或者修道院里过去百年间的诸教谕所著。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5:37 (草。)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5:56 (又是神学方面,那不和上次在修道院看的一样吗) 烨 9:46:01 它们大多按照成书的年头作了分类,一部分是讲述圣心校园的历史,而一部分则关联到修道院的源头。 烨 9:46:41 (你可以选择其中的一类,指定时代,过一个图书馆) 烨 9:46:47 (或者用掉一个大成功) 烨 9:47:12 (这个场景,只有一个核心主线相关线索) 烨 9:48:05 (我印象里……你好像还有三个保留大成功,上次你用掉一个笛卡又给了你一个(草)) 烨 9:48:26 (说,你是不是偷偷给笛卡塞猫粮了(震声))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8:31 我要找找有关介绍修道院源头的书籍。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8:35 (笑死了怎么会)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8:42 (人家有幸第一次见女神)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8:44 (笑死了) 烨 9:48:57 (过图书馆hhh)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9:05 。ra图书馆 一色笛卡 9:49:05 真里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21/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49:09 (耶) 烨 9:52:32 你对校史馆中大量修道院成立初期的教谕的著作进行了泛读,而又……你似乎从中找出了些许关联之处。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2:59 我可以细致了解一下吗 烨 9:53:27 你注意到,在这些成书于百年前的教谕的著作,似乎都习惯于将如今的“圣心会”称呼为“耶稣会”。 烨 9:53:31 (过一个教育) 烨 9:53:38 (困难成功)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4:03 。ra教育 一色笛卡 9:54:03 真里进行教育检定:D100=54/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4:12 (嘤。) 烨 9:54:17 (……) 烨 9:54:21 (过一个灵感)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4:27 (我就是菜嘛呜呜)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4:30 。ra灵感 一色笛卡 9:54:31 真里进行灵感检定:D100=31/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4:35 (诶嘿) 烨 9:54:38 (摸头,笛卡还是爱你的)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5:08 (耶) 烨 9:55:41 你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道哉初次向你们授课时的某段讲述。 末永真里 san58/65 HP12 9:57:10 (好家伙) 烨 9:57:12 而后,你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所谓的“耶稣会”……正是那位将天主教传入了日出之国的、伟大的传教士的主保——圣方济各·沙勿略作为创始人之一所创立的修会。 烨 9:58:22 (……没想到吧?)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13:14 (好家伙)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15:10 我短暂的惊讶后,把这些东西记住。 我现在的生活,真的是我选择的吗? 我要继续找找和从九清华出现那个年代有关的书籍。 烨 10:17:36 那么,一番翻找过后,你发现九清华的家系起源过于久远,甚至能够回溯至历史上第一位女天皇——推古天皇在位的飞鸟时代,因此你没能找到相关的藏书。 烨 10:17:57 (可以用掉一个大成功,让你脑海里的“声音”告诉你,哪里有线索)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18:14 (嘤,我的大成功呜呜) 烨 10:18:35 (这个大成功……能让你一窥我的核心设计)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18:50 (来吧) 烨 10:18:57 (……期待吧,虽然是很阴间的设定) 烨 10:19:01 (投吧hhh) 烨 10:19:07 (没过当我没说)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19:16 (事到如今你裤底还有多少啊)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19:28 (图书馆是吧?) 烨 10:19:32 (????) 烨 10:19:34 (对)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19:44 。ra图书馆 一色笛卡 10:19:45 真里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12/8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烨 10:19:48 (这要能输.jpg)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19:50 (噗) 烨 10:19:52 (????) 烨 10:20:21 (可惜还差点,如果是有直接指向性的,极难成功我直接让你过了)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20:22 (嘤,大成功用吧该用就用。但极难我能找到大概位置吗) 烨 10:20:32 (不能)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21:40 (嘤。) 烨 10:22:00 宛如在修道院中的那座庞大的书库里所遭遇的一样…… 烨 10:22:55 一瞬间,你在那片莫名幽深的林地里同样曾感受到的那股莫名的灵感,再度支配了你的大脑,且驱使着你,去往了某个你似乎未曾造访的方向。 烨 10:23:13 奇怪……你明明清楚,自己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又怎么会如此笃定地知晓……应该要往那个方向走呢? 烨 10:24:41 就这样,你放空大脑,任凭身体被一股仿佛在程序化地运作一般的身体记忆所操掌,终于……来到了那个地方。 烨 10:26:21 当你睁开眼时,你发觉眼前已经不再是那些林立的书架,而是一张被固定在墙壁上的、巨大的地图。 烨 10:27:38 而下一秒,你也便注意到……这张地图,恰似你们的学生手册上所绘有的那张,被放大了几十上百倍后的模样。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28:25 (好家伙)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28:37 (学生手册) 烨 10:28:59 ——这似乎是圣心校院的平面图。 烨 10:29:33 但你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张地图,与你们学生手册上所绘的,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31:19 我提着煤油灯,踮脚仔细想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烨 10:31:31 (过一个侦察) 烨 10:31:38 (普通成功就行)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31:51 。ra侦查 一色笛卡 10:31:52 真里进行侦查检定:D100=45/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烨 10:33:32 那么,你注意到……在这张地图上、靠近修道院且向着另一面延伸的更深处的位置,似乎多出了一个在你原本见过的那张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 烨 10:33:52 你倏而又回想起……约书亚那时提醒你的话。 烨 10:34:41 “这片区域,在学院的地图上是不存在的,因为——” 烨 10:34:58 “如果真的对于那段过往感兴趣的话……就请亲自前往校史馆那里寻求真相吧。” 烨 10:38:19 在你不停地注视着这张地图上多出来的那个地方的时候,你似乎又发现了……在那个位置,极小的环形记号的下方,似乎又以英文标注着一行极其细小的字样。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38:38 “这就是……真相吗。”我身上想要去触碰那块地图。 烨 10:38:42 由于那个记号所在的位置太高,一时间,你无法看清那些字样。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38:54 (侦查+教育可以吗) 烨 10:39:10 (不是侦查和教育的问题hhh) 烨 10:39:18 (现在是你身高够不到2333) 烨 10:39:24 (要道哉举高高?)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39:55 我去搬一堆书摆放整齐呈梯状,我一步步站上去仔细看看。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0:05 (科科。不如求己) 烨 10:40:09 (过一个幸运)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0:13 。ra幸运 一色笛卡 10:40:14 真里进行幸运检定:D100=13/8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0:19 (耶) 烨 10:40:22 (看你摔不摔) 烨 10:40:25 (????)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0:32 (我稳得很) 烨 10:41:08 那么,你从邻近的书架上搬来的一叠书籍,以此作为台阶,向着更高处——地图上的那个标记所在的位置够去。 烨 10:41:23 意外地,你居然能在这些书籍堆砌而成的高台上站稳。 烨 10:42:01 但一想到自己这般的行径是在践踏修道院的诸位先人的心血,你不由得回想起进入书库那时你对约书亚的承诺。 烨 10:42:51 你开始觉得,做出了这般的行径的自己,恐怕是个不折不扣的亵渎者,是一个同样有罪的人。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3:02 (我说啥了忘了) 烨 10:43:15 (约书亚:???)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3:43 (嘤。) 烨 10:43:54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4:02 (我就记得他要帮我一起刁民)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4:09 (人家拖鞋了)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4:27 (没破坏大小姐还穿新袜子) 烨 10:44:42 (哦,那你光着jio踩了上去,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诸圣徒的脸上,觉得心底愈发羞愧了)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5:02 (穿袜子了呜呜新的。) 烨 10:46:09 “不过……那些多半会自比为‘被风吹弯了腰的小草’的教谕们,兴许是会在意我的稍许亵渎的吧。”你的心中慢慢这般想道。 烨 10:46:51 而后,你轻呼出一口气,抬头观望此时已经离你不远的环形标记处的字样。 烨 10:47:06 “Pit of Tens of Thousands of Corpses”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8:16 (草) 烨 10:48:21 那是以英文书写的、极其细小的字,借着手中的煤油灯所发出的昏黄亮光,你在反复默念了几遍之后,才确定自己看到的确实是这般的字样。 烨 10:48:25 (过一个教育)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8:27 (这个,草)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8:31 。ra教育 一色笛卡 10:48:31 真里进行教育检定:D100=81/8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烨 10:48:44 (一点妖???)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8:51 (草)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49:00 (可以燃运吗) 烨 10:49:47 (我想想……) 烨 10:50:22 (投个“笛卡再爱我一次”,数值低于70,你就重投……) 烨 10:50:51 (我教育80,也能输?.jpg)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51:17 (笑死了)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51:37 。r笛卡再爱我一次!老婆! 一色笛卡 10:51:37 真里要投掷笛卡再爱我一次!老婆!吗?好的,结果是D100=78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51:46 (?)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51:59 (嘤嘤嘤。) 烨 10:52:01 (看来笛卡不希望你知道真相呢……真是恶意呀)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52:06 (可以燃运吗) 烨 10:52:17 (没事,我会让你去那里的) 烨 10:52:25 (过一个灵感)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53:09 。ra灵感 一色笛卡 10:53:09 真里进行灵感检定:D100=52/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53:20 (还好)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0:53:25 (呜呜谢谢kp) 烨 10:53:27 你只是怔怔地注视着那个漆黑的、环形的记号,便觉得……自己宛如是在凝视深渊,在窥探着,那地狱一般的无底坑。 烨 10:54:39 尔后,你不由得想到,那个地方……那个你曾偶然误入的场所,也是过去那时你曾捡到过你所珍爱的、母亲的遗物,见证了“一物二现”的不可能的“奇迹”的地方。 烨 10:55:08 “母亲所赠与我的那面镜子……为什么……在这个世上会存在两面呢?” 烨 10:55:59 恍惚地这般呓语着你,有如沉入梦境一般,再度于脑海中莫名生出的那股灵感的驱使下,迈步走向了某个地方。 烨 10:56:30 你知道……你本该能够找到的。 烨 10:56:36 那个东西…… 烨 10:56:54 如果不是那时……你恰好遇见了约书亚的话。 烨 10:58:47 那个时候……你只要向着那面袖珍的小镜所在的位置继续向前迈出十几步的话,兴许……就能够找到了。 烨 10:59:37 “这是……什么?” 烨 11:00:05 察觉到的时候……你已经漫步于那座幽邃的森林之中。 烨 11:00:23 当你闭上眼时,四下原是黢黑一片。 烨 11:00:32 但不知何时…… 烨 11:01:05 你睁开眼——而后便看到,在你的周遭,渐渐开始弥漫起了淡淡的白雾。 烨 11:01:18 不…… 烨 11:01:25 不对…… 烨 11:01:36 那些萦绕在你的周身、仿佛正要从毛孔之中渗入脏腑的迷蒙之气……兴许并不是雾。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01:48 (好家伙) 烨 11:01:49 ……为什么会这样说? 烨 11:01:57 试想……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01:58 (总有刁民想害朕) 烨 11:02:13 ——明明这暗闇的密林之中并不存在任何光源,为什么你却偏偏能够看得见这稀薄的“白雾”? 烨 11:02:24 如果你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并非幻觉…… 烨 11:02:32 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一种解。 烨 11:02:46 ——这些“雾气”本身,便是黑暗的森林之中唯一的光源。 烨 11:03:00 至少,在你至当下为止的人生之中,还没有听说哪里出现过会发光的雾。 烨 11:03:07 所以…… 烨 11:03:14 这些散发着黯淡光芒的白气,多半并不是雾。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03:22 (诶——) 烨 11:03:31 “黄泉的浊气……” 烨 11:03:42 你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这般的念头。 烨 11:03:53 渐渐地…… 烨 11:04:02 你开始听见远方传来的、微弱的水声。 烨 11:04:10 “这个声音……是什么?” 烨 11:04:18 “……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 烨 11:04:27 ——宛如静谧的河流永不停歇地缓缓流动。 烨 11:04:36 而且…… 烨 11:04:50 在你听来,那水声愈发清楚,像是就在不远之处。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05:14 我试图向哪里走去… 烨 11:05:21 你仍然追随着脑海中愈渐攀升的“灵感”,缓步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行走。 烨 11:05:30 然后…… 烨 11:05:37 不知道走了多久。 烨 11:05:45 鞋底,似乎踏进了水中。 烨 11:05:54 但那并非踏入了一条河流,只是无意之中踩到了一个小水洼那般的程度。 烨 11:06:03 脚下的地面,慢慢开始变得不如前时那般平坦,而是有些泥泞、坑洼。 烨 11:06:14 就这样,你继续走着…… 烨 11:06:21 可能已经走了数小时…… 烨 11:06:30 就这样,你继续走着…… 烨 11:06:41 你的脚步伴随着水声…… 烨 11:06:52 就这样,你继续走着…… 烨 11:07:00 也许根本没过几分钟…… 烨 11:07:11 就这样,你继续走着…… 烨 11:07:24 或许走了一米都没有…… 烨 11:07:35 就这样,你继续走着…… 烨 11:07:44 兴许一切都只是幻梦…… 烨 11:07:52 一个绝望而悲伤的长梦。 烨 11:08:25 梦里,在朦胧的雾气中…… 烨 11:08:35 “已然幸福了……” 烨 11:08:44 伴随着终末之时的那一句话……女孩的重量消失了。 烨 11:08:52 真是奇妙。 烨 11:09:02 因为……你明明将她抱在怀中。 烨 11:09:10 也只是将她抱在怀中…… 烨 11:09:49 忽然,听到了细碎的砂石流洩的声音。 烨 11:10:09 “哗啦”、“哗啦”、“哗啦”…… 烨 11:11:13 最后……听见了结束以后、彻底归于沉寂的最后声响。 烨 11:11:44 只剩下些许细碎的砂,残留在你的手上…… 烨 11:12:13 而你故往所爱的那个女孩,确实从你的手中……凭空地消失了。 烨 11:12:25 你奔跑着…… 烨 11:12:32 奔跑着…… 烨 11:12:44 倏而,脚下发出了踏入水中的响声。 烨 11:13:56 可当你睁开眼时,你却发现周遭并没有水,也没有沙,有的……只是和过去你在捡到和母亲所赠与的那面镜子一模一样的事物时所造访过的地方。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14:30 我茫然的确定一下这是哪里。 烨 11:19:07 你迷蒙、不知所措地睁开双眼,却见自己正半蹲在四下生长的杂草中一块碎石的一旁,而此时此刻,你的身体,却是维持着过去于地上小心地拾捡起那面镜子的姿势——这一切……就如同往昔的复现一样。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19:53 (??)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19:58 (草啊)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20:40 ……我过了很久回过神,捡起小镜子后抱在怀里向前走十几步。 烨 11:22:28 那么……一股宛如是跨越了奇异之万古才向你传达而至的灵感,在你的耳畔低吟着:“地狱就在眼前……光明也不远了。”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23:03 我眯了眯眼,提灯继续向前。 烨 11:25:46 烨 11:25:58 在前方不远处……你发现了一个于遍及四下的杂草中开出了鲜红、妖艳的花朵的地方。 烨 11:28:32 “那些花朵……也许是得到了什么东西的养分的滋养吧。”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33:56 我过去看看花朵,以及它根茎下的土地。 烨 11:33:56 待你真正向着那些花朵生长的位置靠近以后,你发现……那些妖艳的花,其实是生长在一具早已化为了白骨的尸体之上的,在那尸体之外,还穿着……不,现在,或许应该说是裹上了一件你每日都会见到、圣心的每一名学子身上都会穿有的制服,只是……在落雨、虫噬,以及腐殖菌的侵蚀下,不论是尸骨还是制服,都已经变得丑陋不堪了,完全看不出原本应是美丽的面貌。 烨 11:36:32 你注意到……在那件为岁月所溶解、腐化的制服之上,似乎还别着一个虽然锈蚀但依然微微发亮的名牌。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37:12 ……我提灯凑过去看看。 烨 11:37:28 那么,你看到了…… 烨 11:38:10 在名牌上为棕黑相间的锈迹所掩埋的部分之下……所藏有的那个名字。 烨 11:38:16 “末永真里”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38:30 (好家伙)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38:35 开始了是吗。 烨 11:38:53 (你终于窥到我的核心设计之一了) 烨 11:39:24 sc,成功减1,失败减1d10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39:44 我把名牌拿走。我触碰这些花,然后找找我旁边有没有其他逝去的人。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39:50 。sc1/d10 一色笛卡 11:39:51 真里进行San Check:n1D100=11/54 成功 真里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53点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39:58 (小场面) 烨 11:39:59 (?) 烨 11:40:30 对于这一结果……你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40:39 (笑死了) 烨 11:41:43 “他们到了格拉森人的地方,就是加利利的对面。 耶稣上了岸,就有城里一个被鬼附着的人迎面而来。这个人许久不穿衣服,不住房子,只住在坟茔里。 他见了耶稣,就俯伏在祂面前,大声喊叫,说:‘至高神的儿子耶稣,我与你有什么相干?求你不要叫我受苦。’ 是因耶稣曾吩咐污鬼从那人身上出来。原来这鬼屡次抓住他,他常被人看守,又被铁链和脚镣捆锁。他竟把锁链挣断,被鬼赶到旷野去。 耶稣问他说:‘你名叫什么?’ 他说:‘我名叫群。’ 这是因为附着他的鬼多。 鬼就央求耶稣,不要吩咐他们到无底坑里去。 那里有一大群猪在山上吃食。鬼央求耶稣,准他们进入猪里去。耶稣准了他们。 鬼就从那人出来,进入猪里去。于是那群猪闯下山崖,投在湖里淹死了。 放猪的看见这事就逃跑了,去告诉城里和乡下的人。 众人出来要看是什么事。到了耶稣那里,看见鬼所离开的那人坐在耶稣脚前,穿着衣服,心里明白过来,他们就害怕。 看见这事的,便将被鬼附着的人怎么得救告诉他们。 格拉森四围的人因为害怕得很,都求耶稣离开他们,耶稣就上船回去了。 鬼所离开的那人恳求和耶稣同在,耶稣却打发他回去,说:‘你回家去,传说神为你作了何等大的事。’ 他就去满城里传扬耶稣为他作了何等大的事。” 烨 11:42:05 你的口中渐渐念诵起了莫名的祷词。 烨 11:43:57 只是片刻的恍惚之后,你便想起,这是《路加福音》中……耶稣治好被两千只鬼附身的格拉森人的的语段。 烨 11:44:09 你闭上眼。 烨 11:44:16 尽管双眸尚且不可视物…… 烨 11:44:23 但某种超乎五感的“知觉”,却意外地有了一些感受—— 烨 11:44:33 脚下,像是有某种并不具有实体般的“液体”,缓慢地向着前方的某处静谧地涌流。 烨 11:44:41 不…… 烨 11:44:48 或许……那并不是真正的液体。 烨 11:45:03 因为……虽然你的双脚已经有部分没入其中,可在行走之时却没有感到任何受阻。 烨 11:45:14 但若是说这些恍若虚幻一般的“液体”并不存在,你却又着实能够真实不虚地感受到它的流动…… 烨 11:45:24 “也许,这是一条虚幻的、并不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河流……” 烨 11:45:32 脑海中有这般微妙的念头闪过。 烨 11:45:42 与此同时浮现而出的那个字眼,令你下意识地想要止步。 烨 11:45:50 ——黄泉。 烨 11:45:58 “……” 烨 11:46:05 难道……这“流水”就是所谓的“黄泉”? 烨 11:46:13 那么,再往前走的话,我…… 烨 11:46:20 “停下来……” 烨 11:46:31 你努力试图掌控自己的身体,命令自己的双脚于此刻停步。 烨 11:46:41 可是……却仿佛有某种优先级更高的指令,驳回了你在此处停下脚步的念头。 烨 11:46:52 ——每每一步向前踏出,那股虚幻的“洪流”,便会将你身体更上方的部分浸没。 烨 11:47:00 渐渐地…… 烨 11:47:14 ——它漫过了你的膝盖,漫过了你的腰际,漫过了你的咽喉…… 烨 11:47:24 直到最后……将你完全淹没。 烨 11:47:36 虚幻的“泉水”流经你的四肢百骸,自体表的每一个腔隙向内渗入。 烨 11:47:44 “……是错觉吗?” 烨 11:47:53 你隐隐感到……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47:57 (?)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48:00 (嘤) 烨 11:48:05 ——你的身体,从刚才开始,慢慢变得越来越重了。 烨 11:48:12 不……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48:19 我紧紧攥着那个名牌。 烨 11:48:20 好像不对…… 烨 11:48:31 并不是……你的身体变得沉重了。 烨 11:48:42 而是…… 烨 11:48:48 在其之上,出现了尤为可怖的异常—— 烨 11:48:51 (能) 烨 11:49:00 裸露在外的、光洁、白皙的肌肤,仿佛顷刻之间便发生了老化,变得布满褶皱、暗沉而且枯槁。 烨 11:49:08 随后,其上又浮现出了紫红色的斑痕——开始还呈云雾、条块状,但很快便形成了片状。 烨 11:49:15 不久,就连皮肤下的血肉,也慢慢发生了腐化。 烨 11:49:22 腐败产生的气体,使死体从内部向外膨隆、肿胀,形成了“巨人观”—— 烨 11:49:54 原先那般清丽、秀美的容颜,此刻已是颜面肿大、口鼻溢血、嘴唇浮肿、舌尖外伸、眼球突出、胸腹隆起、腹壁紧胀、遍体污绿,有如恶鬼之形貌。 烨 11:50:06 ——其名为“胀相”。 烨 11:50:13 随着腐败继续进行,肿胀的皮肤溃烂、裂开,可见血肉。 烨 11:50:21 ——其名为“坏相”。 烨 11:50:28 尸体的腐败深入五脏,血肉裂开,脂肪腐化,臭秽流溢。 烨 11:50:34 ——其名为“血涂相”。 烨 11:50:41 死体的各个孔窍中皆流出脓水,血肉溶解,流洩满地。 烨 11:50:50 ——其名为“脓烂相”。 烨 11:50:57 死尸的骨肉在风化中渐渐变色,转为青黑,融入四野。 烨 11:51:06 ——其名为“青相”。 烨 11:51:15 腐尸遍布虫蛆,狐、狼、鸱、鹫等鸟兽蜂拥而至,争相啖食。 烨 11:51:22 ——其名为“啖相”。 烨 11:51:31 遗骸经风吹雨打,为禽兽所分裂,身形破散,筋断骨离。 烨 11:51:37 ——其名为“散相”。 烨 11:51:44 尸骸的皮肉尽皆为无,化为了一摊分散狼藉的白骨。 烨 11:51:51 ——其名为“骨相”。 烨 11:52:00 骸骨为荒山野火所焚,销解成灰,薪尽形灭,归于灰土。 烨 11:52:08 ——其名为“烧相”。 烨 11:52:23 以一种超然物外的、“观测者”的角度,目睹了自己的身体在“黄泉”中从衰老到腐败乃至于化为白骨的过程…… 烨 11:52:34 本以为自己会感到难以言状的惊恐。 烨 11:52:44 可意外的是……此刻你的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 烨 11:53:00 将某人██以后,在幽林中孤独地等待其腐朽。 烨 11:53:09 这样的场景……究竟经历了多少次呢? 烨 11:53:16 ——已经熟悉到令人厌恶。 烨 11:53:23 胀相、坏相、血涂相、脓烂相、青相、啖相、散相、骨相、烧相。 烨 11:53:32 ——眼中所见、描绘死体之腐败的九相图,在倾吐着你的罪过。 烨 11:53:42 寄宿在你心间的“群鬼”,皆在低语着—— 烨 11:53:50 「君の罪は、万死に值するのだからね」 烨 11:53:56 ——君之罪,值万死。 烨 11:54:27 sc,成功减2,失败减2d10+1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55:16 。sc2/2d10+1 一色笛卡 11:55:16 真里进行San Check:n1D100=97/53 失败 真里的San值减少2D10+1=(6+10)+1=16+1=17点,当前剩余36点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55:20 (草。)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55:33 (都在这等着呢) 烨 11:57:53 (不定时疯狂了还行……) 烨 11:58:29 (灵感也不用投了,直接投个症状吧)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58:37 。ti 一色笛卡 11:58:37 真里的疯狂发作-临时症状: 1D10=6 症状:昏厥:调查员当场昏倒,昏迷状态持续1D10=4轮。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1:58:41 (耶) 烨 11:58:45 (艹……)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2:02:01 (笑死了)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2:02:03 (绝) 末永真里 san36/65 HP12 12:03:19 (那等会我就醒了) 烨 12:06:54 “……嗡嗡——嗡——嗡嗡嗡……” 烨 12:07:08 你朦胧中苏醒,这种有如蜜蜂振翅的声音,仍在你耳里留下极深的振动余韵。 烨 12:07:16 凝神静听,直觉……现在……应该是子夜了吧! 烨 12:07:23 附近某个地方好像有振动型的时钟响着。 烨 12:07:30 但……继续打盹之后,那似蜜蜂振翅的余韵忽然逐渐轻微、消失了,周遭恢复一片死寂。 烨 12:07:39 你猛然睁开眼。 烨 12:07:48 感受到了僵硬而又麻木的身体。 烨 12:07:56 肢体的各个关节,都宛若生锈一般,以至于无法蜷曲。 烨 12:08:13 于是,你不得已如傀儡般维持着这样滑稽的姿势。 烨 12:08:23 等待着身体的这股凝滞感退去。 烨 12:08:58 你注意到……现今你所在的地点,竟已不是刚才你所身处的那座密林! 烨 12:09:17 一股莫名的安心感瞬间安抚了你的内心。 烨 12:09:50 因为……你注意到,当下,你正躺卧在寄宿舍内、你和西园寺二人的房间里。 烨 12:10:15 你的身上,依然穿着临行之前所穿的那件睡衣。 烨 12:10:42 原本你自以为是死死握在手中的那块名牌,此时此刻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烨 12:10:53 “是……梦吗?” 烨 12:11:18 你陷入恍惚、混沌中的大脑这般想道。 烨 12:24:12 注意到身旁似乎仍在熟睡的西园寺那沉静、安详、偶尔还会嘴边带笑的睡脸,方才林林总总、似真似梦、宛如踏足于森罗万象的地狱间的景象所带给你的可怖与疯狂,竟是倏而开始有些缓解了…… 烨 12:24:32 这是……“奇迹”吗? 烨 12:25:16 还是说……是因为“爱”? 烨 12:26:22 又或者说……是女孩身上不自觉地流洩而出的那股“支配”的力量,一并“支配”了从你愈渐狂乱的脑海中不定时地满溢而出的疯狂。 烨 12:27:04 不过……只是在现下的这一刻,你觉得,不论是哪种答案……都无所谓了。 烨 12:27:16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43:15 名牌已经不在了。我看向旁边的西园寺,心情莫名其妙,开始安心下来。 在做梦吗?那哪个是呢 烨 12:43:55 (san可以回复1d3)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44:16 。rd3 一色笛卡 12:44:16 真里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3=1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44:21 (……) 烨 12:44:26 (……爱不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44:28 。st san+1 一色笛卡 12:44:28 一色笛卡对已记录真里的属性变化: 理智:36+1=37 烨 12:45:31 这里可以开始一个整理信息的轮次hhh 烨 12:45:42 刚才的那段里,提到的信息其实很多 烨 12:46:51 那个“Pit of Tens of Thousands of Corpses” 烨 12:46:59 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47:02 万人坑的大概意思吗 烨 12:47:07 对 烨 12:47:43 从你在那里捡到你的宝贵之物的那一段 烨 12:47:47 就是在提醒你 烨 12:48:04 在那里,你可能会目睹自己的尸体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49:10 诶 烨 12:49:51 “圣心会”的前身是“耶稣会”那段,其实也有信息 烨 12:51:01 因为那是日本最初的传道士、圣方济各·沙勿略建立的修会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1:05 我们学校其实建在万人坑上面是吗 烨 12:51:16 在附近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1:17 所以才来这里选神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1:23 女子学校是借口吗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1:32 那道哉来的目的就不纯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1:41 他脏了不可信了呜呜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1:45 我不告诉他了 烨 12:51:50 道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2:01 道哉脏了 烨 12:52:05 西园寺让你信他 烨 12:52:12 你就看你信不信吧hhh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2:29 笑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2:42 我比较信他和约书亚 烨 12:52:46 不过,这个模组确实会有一种很阴间的感觉,因为好像每一个你能攻略的角色,都好像下一秒就能反手背刺你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2:54 给约书亚起个外号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2:58 大成功老婆 烨 12:52:59 因为你不确定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3:03 我好爱他 烨 12:53:05 你看不清他们根底 烨 12:53:12 草生 烨 12:53:35 我都想提刀上去了.jpg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3:44 笑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3:58 砍他吗?也不必啦。扭捏 烨 12:54:45 不过……你这次的大失败几乎吃满了那个sc,不定时疯狂的话,之后稍微掉一点san,都可能直接昏迷…… 烨 12:55:06 这让我之前准备的一些东西,也稍微能用上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5:14 (好家伙)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5:34 我就怕失忆 烨 12:55:36 那段腐败九相的描述,会不会太精污了hhh 烨 12:55:59 其实是源自日本的一种绘画形式,《九相图》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7:27 啊这个我看咒术回战听过。被打 烨 12:58:12 2/2D10+1,已经是除了直视神明以外最高级的掉san检定了,相当于“目击从天而降的尸雨”…… 烨 12:58:19 所以我的描述上也会很阴间 烨 12:58:49 那段场景,是现实,还是梦 烨 12:58:55 其实也可以思考一下 烨 12:59:09 死在那个万人坑附近的“末永真里”,是谁?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9:23 是梦吧。说不定是未来或者平行世界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9:33 毕竟我是捡到镜子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9:36 然后过去的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9:43 应该是进入了另一种可能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2:59:48 吧? 烨 12:59:53 克苏鲁的世界观里,没有平行世界 烨 13:00:04 只有单一的宇宙 烨 13:01:00 那面镜子,你是真的捡到了,且成功地带回去过。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01:04 好家伙。 烨 13:01:15 其实相应也可以推测,那具尸体,是真的就在那里。 烨 13:01:43 你亲眼目睹自己的尸体,才是真正的“不可能” 烨 13:01:49 这是“奇迹” 烨 13:02:04 也是《不可能》那个章节试图提示你的信息 烨 13:02:32 真正的“末永真里”已经死了。 烨 13:02:40 可能在模组开始前就已经死了。 烨 13:02:50 那“你”是个什么?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02:58 我是奈亚。摊 烨 13:03:17 奈亚还会掉san?233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03:22 笑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03:33 我就是奈亚—— 烨 13:04:42 你还剩几条支线没走 烨 13:04:46 缪的 烨 13:04:51 藤原的 烨 13:05:05 还有教团相关,渡边久濑的信息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05:31 小夜子都没攻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05:33 诶—— 烨 13:07:05 做好准备……进入“地狱之夜”了吗? 烨 13:07:48 我觉得,以你目前的san和头上挂着的不定时疯狂,已经很难作为执行委员帮忙学生会为圣母祭做筹办了。 烨 13:09:27 所以藤原那条线hhh大概是很难进行下去了 烨 13:09:59 其实圣母祭那天,也是教团在地上演化“地狱之夜”的时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10:24 san回复可以一个月一点或者我找约书亚道哉帮我进行心理疏导吗 烨 13:10:58 不过,现在,你距离圣母祭那天,也就剩下几个星期了hhh 烨 13:11:06 加上精神状况不稳 烨 13:11:19 我觉得,多个一两点少个一两点,已经无关大局了 烨 13:13:08 你老婆每+1,就回复1d3的理智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13:29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13:31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3:13:33 笑死了 烨 13:14:39 因为设定上,你受到不同的人的“支配”影响,都可以减缓掉san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13:10 我看向西园寺。然后攥紧手指,梦里我的各种腐败在西园寺的安慰下已经渐渐地没那么害怕,或许我是因为她才可以安静下来。 我又用力一点,还是决定掀开被子前往校史馆。 烨 16:13:39 (你要凌晨过去?)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13:47 我想回去搬书。嘤 烨 16:14:13 hhh 烨 16:14:17 那也行 烨 16:14:28 你就从那里开始rp好了 烨 16:14:47 不过你没睡饱,加上之前临时疯狂,所有技能成功率减10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14:47 okk我能过潜行吗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14:55 ?嘤 烨 16:15:14 (过吧hhh)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15:33 。st show 潜行 一色笛卡 16:15:34 笛卡已设定真里的潜行为60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15:41 我看向西园寺。然后攥紧手指,梦里我的各种腐败在西园寺的安慰下已经渐渐地没那么害怕,或许我是因为她才可以安静下来。 我又用力一点,还是决定掀开被子前往校史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15:48 。ra潜行50 一色笛卡 16:15:48 真里进行潜行检定:D100=63/5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15:55 (嘤。) 烨 16:16:24 .r 一色笛卡 16:16:25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92 烨 16:16:33 (???) 烨 16:16:39 (那没事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16:58 (笑死了) 烨 16:19:11 当你颤颤巍巍地迈起仍然有些虚浮的脚步时,由于步态不稳,时而与这个昏暗的房间中的些许家具相碰,但由于都只是非常微小的声响,所以,当你回头时,你亦是注意到,你并没有惊醒西园寺。 烨 16:20:04 你望着她那只是隐隐约约地于枕头下露出了半张的睡脸,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微笑。 烨 16:20:52 而后,你压低声音,小声地换好了衣服,为她稍微整理了一下稍稍凌乱的被褥,便由此离去了。 烨 16:21:38 时近清晨。 烨 16:22:29 当你踏出寄宿舍的大门的那一秒,你目见黎明的辉光是如此柔暖、安详地透过云层,照射在你脚下不远处的大地上。 烨 16:23:06 你慢慢地走进了校庭,沿着昨晚你曾一路行经的那个方向。 烨 16:23:28 一路上,你已是可以见到三三两两在校庭之内走动的学生。 烨 16:24:11 而到这时,已是没有警卫四下巡查了,你已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在这条光辉璀璨的道路上。 烨 16:24:42 真是……奇妙。 烨 16:25:22 明明自己刚才……还于那个不知是真是梦的地方,见过宛若地狱一般的景象。 烨 16:26:16 踏着依然有着稍许不稳的脚步,终于……你来到了校史馆。 烨 16:26:50 “昨晚……我真的来过这个地方吗?”你的心中不由得这般想道。 烨 16:33:54 在你推开了那扇熟悉的大门之后,黎明时分的辉光再次为你照亮了前方。 烨 16:34:33 首先映入你的眼中的……是一幅被挂在校史馆深处的画像。 烨 16:34:36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35:18 (草) 烨 16:36:05 昨晚,似乎是因由你所携带的煤油灯的灯光照射不到如此之远的地方,再加上你也一门心思地放在阅读校史馆里的藏书上,因此,那时你没能注意到这幅画像。 烨 16:36:42 但如今,它确确实实就被挂在,你所正对着的、校史馆尽头的那一面墙上。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36:42 (好家伙) 烨 16:37:18 除此之外,还有百年前修道院的诸教谕……以及圣心学院现任的理事长原田神父的画像。 烨 16:37:41 只不过,那些早已逝去的先人,他们的画像,似乎是黑白的。 烨 16:39:54 唯有这幅位于诸般画像的群集的起始处的、圣方济各·沙勿略的画像……是鲜活而又具有色彩的,就这样安静地悬挂在一幅幅黑白的遗像的一旁。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42:12 (嘤) 烨 16:42:21 而当你靠近观察以后,你才注意到…… 烨 16:44:38 在画像中的圣方济各·沙勿略的那件漆黑教袍的一角,绣着一个几不可察的、细小而又漆黑的“*”字图样。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45:13 (草) 烨 16:46:05 (按头(物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46:13 (嘤。)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46:30 (我只想处理完现场再和老婆睡觉) 烨 16:46:45 (一群黑白像的前面排着个彩像……) 烨 16:47:01 (要么这个像画的是个永生的神) 烨 16:47:15 (要么这个人……)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47:38 (没死,要么有人要求彩色) 烨 16:48:09 (这个线索,晚上你发现不了,因为太黑了你注意不到) 烨 16:49:41 而当你回头,试图望向那幅巨大的学校平面图前你以书籍堆砌起来的台阶…… 烨 16:50:05 你却发现……没有一本书被放置在那个地方。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51:06 那我回头继续看这堆画像,我要看看有没有约书亚 烨 16:54:20 你在排列于原田理事长之后的诸多彩像中,见到了你所熟知的索菲亚等诸教谕的画像,但其中唯独没有那位拥有宛如狮子般的眼神、英俊、秀美如同希腊神话中的天神的约书亚。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58:19 我迷迷糊糊的确认了,然后我提着灯回到校舍,我轻手轻脚的进去,然后回到床上睡觉。 烨 16:59:18 那么,你只是浅浅地睡了数个小时,便被倏而奏响的圣咏给唤醒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6:59:56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去看看西园寺醒了没 烨 17:01:10 你看到西园寺依然在你的身旁不远熟睡。 烨 17:01:18 (过一个侦察) 烨 17:01:43 (因为你睡了几小时,就不用技能成功率减10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01:47 (耶)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01:51 。ra侦查 一色笛卡 17:01:52 真里进行侦查检定:D100=58/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烨 17:02:52 你注意到,在西园寺的脖颈上,不知何时便挂上了约书亚托你转交给她的那个符牌。 烨 17:04:44 只是……原本色泽则宛如鎏金一般的那符牌,不知为何,边缘已经有些许染上黑色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05:26 那我看了看她没醒,然后我也继续睡 烨 17:05:39 (????你课不上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05:49 (但是我怕丢老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05:54 (应该只是睡一小会儿)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06:02 (就五分钟……) 烨 17:06:13 .r 一色笛卡 17:06:13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90 烨 17:06:21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06:25 (?) 烨 17:06:57 就这样……西园寺从清晨一直睡到了黄昏。 烨 17:07:58 于晌午时分便醒来的你,只是一边兴致乏乏地翻阅着手中的课本,一边陪伴在她身旁。 烨 17:08:09 “……真里?” 烨 17:08:23 隐隐约约,你听到了她呼唤你的声音。 烨 17:08:42 而当你转过身去,你看到西园寺在轻轻地揉着眼睛。 烨 17:08:52 “已经……那么晚了吗?”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09:27 “凪?你醒啦。今天有什么重要的要做吗?”我起身问她:“已经缺席两天了,要我给你补补课吗?” 烨 17:10:33 “……”她似乎依然有些困倦地站起身,“等我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去校庭中走走吧。” 烨 17:11:42 西园寺如同过去、往常你所见到的一样,换上了圣心的那件制服。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12:06 “好啊。然后我带你去找道哉老师吧,我昨天找你时说下课要去找他来着……”我越说越小声:“他会生气吧……” 烨 17:12:50 “道哉君的话……还是别了吧。” 烨 17:13:50 “已经到了这般的时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些人……还是不要相互离得太近更好。” 烨 17:14:34 (可以过一个心理学)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14:41 。ra心理学 一色笛卡 17:14:41 真里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85/65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14:45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14:52 (对不起呜呜kp我好拉) 烨 17:15:48 你不明白西园寺话语中的含义,只是默默地站在她的一旁,听她这样说着。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19:48 “诶?没事,来学习吧。今天我只和你在一起。”我笑着对她说。转身把我写满笔记的书本拿给她看 烨 17:20:40 “真里……你就留在寄宿舍里吧,我想稍许出去一趟。” 烨 17:21:27 你察觉到,此刻,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学习的心情。 烨 17:21:56 甚至连课……也已经慢慢地不再去上了。 烨 17:22:24 想必……是有什么巨大的苦恼,在缠绕着她吧。 烨 17:22:55 话一说完,西园寺便提起自己小小的提包,向着宿舍门外走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23:17 “我不能陪你一起去吗?我为什么不能陪你一起去?”我眨眨眼,望着她此时的神情,慢慢把书放下。等她出去的时候我也起身和她一起出去。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23:21 。ra心理学 一色笛卡 17:23:22 真里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85/65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烨 17:23:59 她转过身看向你,但你却读不懂她的表情,“那么想要与我一起的话……那就跟上来吧。” 烨 17:24:13 最后,她还是向你微笑。 烨 17:24:30 只是,你却并不知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笑。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24:37 我向她伸出手。 烨 17:25:03 她犹豫了一刻,还是轻轻地牵住了你的手。 烨 17:25:32 就这样……你们两人一同离开了寄宿舍,漫步走进校庭。 烨 17:26:23 只是踏出几步,你便闻到……校庭中的空气,似乎都弥漫起了那股宛如烟火燃烧又带着一丝焦甜气味的、难以言喻的芬芳。 烨 17:26:55 ——就像化为余烬的死者开始还魂的味道。 烨 17:27:05 你的心中再次这般想道。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27:19 “……你为什么要来看这些。不能不去看吗?” 烨 17:27:20 你们沿途向前走去…… 烨 17:27:48 几乎每每踏上数十步,便能见到地上散落的、光耀、圣洁的“尘沙”。 烨 17:28:24 大概……那也是某人一步一停、渐渐洒落的、自己的尸骸吧。 烨 17:28:55 “地狱的季节……就要到来了。”她只是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这般讲道。 烨 17:29:58 自从两日之前的那一天,校庭里似乎就频频地流传着,又有新的学生失踪。 烨 17:30:20 但圣心的校方……却再也未曾出面派人搜寻过。 烨 17:30:51 就连那些疑似消失的女孩所在的家族,对此也是不闻不问……仿佛这个人从始至终就未曾存在过。 烨 17:32:22 一路上,你们看到来来往往的诸多行人,目见地上散落的、天使之尘一般的“尘沙”,以及偶尔可见的巨大沙堆……和为其所掩埋的、挂有名牌的学生制服,脸上所露出的,确实狂喜而又崇拜的笑容。 烨 17:33:13 因为……在修道院的诸位教谕的宣扬之中,这些亲身化为了“奇迹”的人……都是被“伟大之圣母”亲自领向了天国。 烨 17:33:55 而到“圣母荣召升天节”的时候…… 烨 17:35:12 这所圣心校院中的所有人……兴许都将有幸,被荣召至那座天上的永恒国度。 烨 17:38:42 沿途……每每迈出几步,你们便能见到,在那满地洒落的诸般“神迹”面前,有人双手交握,口中轻诵着礼赞圣母的《玫瑰经》。 烨 17:39:17 在诸多普世信者的眼中…… 烨 17:39:32 此处……便是即将降临的天国乐土。 烨 17:41:03 也是所有的愿望都将得以实现、所有的人都能够得到幸福的……“地上神国”。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17:46:02 那我和她走了一路,我要顺手拿走所有的名牌。 烨 17:52:39 在你身旁……西园寺只是默不作声地行经四下。 烨 17:53:38 她只是流浪、造访……见证着这片美丽而又象征着“灭却”的、“天国”与“地狱”并存的景象。 烨 17:55:22 “……我也与之一同犯下了那份罪业。”尔后,你见她只是低语道。 烨 17:56:04 “正因为……我什么也没能做到。” 烨 17:57:29 而你低下头……试图观望,那些沿途拾捡的名牌上所写有的名字。 烨 18:01:01 “花山院凛。” 烨 18:01:27 “德大寺秀。” 烨 18:03:03 “广幡阳菜。” 烨 18:03:51 “三条雪穗。” 烨 18:05:41 每每念出其中的一块名牌上的名字……你便如同恍神一般沉默数秒,而后将其放进了制服的口袋,小心地收好。 烨 18:07:07 “今出川……小夜子。” 烨 18:07:13 在颤抖着念出了下一块名牌上所写的这个名字的时候…… 烨 18:07:26 你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了。 烨 18:08:23 一滴水,从你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烨 18:08:31 “吧嗒”一滴。 烨 18:08:41 仿佛是自那难以言喻的极天的云座之中降下的寂静之雨…… 烨 18:09:14 而你知道,那“雨水”并不是雨,而是自己方才徒然落下的泪滴…… 烨 18:09:45 烨 18:10:40 你甚至都不记得……这块名牌究竟是在哪里捡到。 烨 18:13:01 而校庭中散落满地的……名为“尘沙”的美丽尸骸,究竟哪一抔……是属于那位曾经向你展露出宛若朝阳一般的笑容的……口中甜美地称呼着你为“真里姐姐”的女孩。 烨 18:14:41 她……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死去的…… 烨 18:15:13 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微笑着……还是痛苦呢……? 烨 18:15:20 这些……你都不知道。 烨 18:16:00 你只是知道——当你手中的那块名牌伴随着你的泪水一同落下…… 烨 18:16:26 那个故往你像对凪一样珍爱的女孩的生命…… 烨 18:16:35 ……也到此而结束了。 《地狱的季节·永别》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末永真里 我捡起小夜子的名牌时,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掉下来了……西园寺还走在前面吗?那她知道她喜欢的妹妹已经死了吗……她死前也会想到姐姐吗 烨 你不知道这一切……但你也不敢告诉她。 烨 甚至……不敢在她的面前表露出你的眼泪与颤抖。 末永真里 怎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她送我的画笔我还一次都没用过…… 有的女孩儿可以跳两米,她们天生就应该像鸟儿一样自由…… 今出川小夜子……日本现在的人这么多,应该只是重名… 今出川…为什么偏偏是这种姓呢? 现在我连安慰自己都做不到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凪也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我眼前。 而我想见她一面都见不到 烨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哭,无缘无故地在世上哭, 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里的某处笑, 无缘无故地在夜里笑, 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走,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死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死, 望着我……” 烨 你的耳边无故回响起这样的诗…… 烨 当你回头,所见到的……不过是西园寺那带着三分悲悯、三分垂怜以及……三分虚妄的笑容。 烨 “我们……都只是于人世间匆匆忙忙地路过。” 烨 “……没有人能够长久地停留。” 烨 “所以……”她的脸上慢慢地挤出了一个看似饱满的笑容,“在不得已……必须挥手道别的时候,还是笑一笑吧,真里……因为你笑起来,比哭要好看许多。” 末永真里 我在那一刹那,不知道怎么摆脱浓烈的悲伤,一下把名牌握紧怕她看到。铁质的名牌咯的我手疼,但如果她没看见,但如果她不知道,那该多好啊。 但如果小夜子还在,那多好啊…… 烨 “……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烨 “这里是……乐土。” 末永真里、 “我握着她们的名牌的话,就像她们死在我面前……不,我见过她们的一生。” 烨 “——欢迎来到……天国。” 末永真里 “这里……只是地狱。” 末永真里 “如果是天国的话,我们都应该笑着。那么凪,你笑的出来吗?” 末永真里 “我妄想用三个月摆脱他们百年的干系,这很好笑。 我不想死,也不想让你们死,这很好笑吗?” 烨 听闻你的话语,西园寺只是宛如释解了一切一般……平静地向你笑了笑。 烨 “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末永真里 “你信仰上帝吗?我信仰上帝吗?我们应该信仰上帝吗? 人为什么要降生?我们为什么要受苦?如果我们在为前世还债,那为什么不是今生呢?” 末永真里 “你一直说我很聪明,但其实我什么都不明白。” 烨 呵呵,像摇曳的树叶一样,翻动着你的提问。 烨 那时候流淌的眼泪皆是谎言吗? 烨 互相猜踱对方的目的。 烨 在水下互相殴打般,一场平静而激烈的战争。 烨 右手握手,左手互殴。 烨 这就是所谓的女生。 烨 (西园寺在这里,已经让你有些看不懂了) 烨 (但她提示过你,为什么) 烨 (过一个心理学,你可以用保留大成功) 末永真里 。ra心理学 一色笛卡 真里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67/65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末永真里 (……) 烨 (……那没事了) 末永真里 (嘤!可以燃运吗) 烨 (也行,或者孤注一掷) 末永真里 “……我们很容易死掉,我们只是人类。 而且就我们两个人。 人在一出生的时候就不易存活。人在活着的时候只需要用力掐上那么几分钟…… 凪,我们今年15岁了。 有人对你说过希望你平安长大吗?” 末永真里 “十五年了,你觉得世界很漂亮吗?你喜欢它吗? 你……喜欢我吗?” 末永真里 (孤骰孤骰) 末永真里 。ra心理学 一色笛卡 真里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21/65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烨 (要用掉保留大成功?) 烨 (还是只要困难成功的结果) 末永真里 (草) 末永真里 (这里很重要吗) 烨 (很重要) 烨 (需要用掉保留大成功的地方,一般会让你触及我的核心主线,或者某种诡计) 烨 你只是怔怔地注视着西园寺那张故意强装出平静的笑容的脸——眼前那女孩的笑容,一直是你心中最为珍贵的宝物,但你所希望看到的……从不是这般悲伤而又苦涩的“笑容”。你对她是如此地了解……自然也不会察觉不到她的谎言,因为那实在是过于明显。正如故往你不愿欺骗她那样,你觉得……女孩也必不会情愿如此地伤你的心,她之所以要如此做,不外乎……是为了隐瞒某件绝对不可以让你察觉的事情,且,多半……不是为了她自己。 末永真里 “你在想什么?凪,你可以告诉我吗?我们寝室门口的沙不是你放的吧?” 末永真里 “你不用这么保护我,我最多也只能活个几十年而已。” 末永真里 “活着只能对得起我的家人,而知道真相,保护你才可以对得起我自己。” 烨 但不论你怎么开口……西园寺都只是拼命地摇头,不再故作笑容,流着泪,始终沉默。 烨 你的心中,不由得回忆起……过去她曾对你说过的某一句话语。 烨 “……哪怕至今我未行恶事,不过,兴许某日……也会试图去包庇某个罪人也说不定。” 末永真里 (草。) 末永真里 (那是认识的人。) 末永真里 (小夜子吗?) 烨 (别问kp,自己想) 末永真里 (嘤。) 末永真里 “是…连我也不能知道的事是吗?那个人比我和你加起来重要的多……是吗?” 烨 无论你再怎么问,她都只是沉默……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末永真里 我捧起她的脸,我亲吻她的额头和眼睛:“可以告诉我吗?至少……为了你自己…” 烨 “……祷词。” 末永真里 (?) 烨 “指向‘黑之圣母’的祷词……” 烨 她只是这样说。 烨 2021/3/29 20:26:18 “……回去吧。”你看到,西园寺开始向着寄宿舍的方向走。 烨 2021/3/29 20:27:45 (你不用在西园寺这边问了,已经得不到更多信息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28:02 我收集了一路的名牌,他们或在我的口袋里或在我的手里互相碰撞着作响。这不是所有的名牌,这也不该是她们最后的象征。 我后悔吗?我后悔什么? 这个声音像什么?我要做什么? 烨 2021/3/29 20:28:10 (再问,可能就是变沙)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28:20 “很累了吧,凪,回去后就睡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28:24 (我吗) 烨 2021/3/29 20:28:31 (她) 烨 2021/3/29 20:28:41 (她现在情绪就很不稳,已经想着要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28:42 (呜呜我马上走)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29:07 (我早上看书了,我能过个教育,把这两天的课补了吗) 烨 2021/3/29 20:29:59 西园寺向你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仿佛刚才的对话也不曾发生过,只是轻轻地握住了你的手。 烨 2021/3/29 20:30:17 (不是,你纠结补课干嘛,怕道哉查你作业?) 烨 2021/3/29 20:30:21 (可以,那你投)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31:27 。ra教育 一色笛卡 2021/3/29 20:31:27 真里进行教育检定:D100=5/8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烨 2021/3/29 20:31:41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31:49 (头可断,血可流。大成功不能断) 烨 2021/3/29 20:31:58 (草,你真用一个大成功,笛卡再给你一个)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31:58 (留着。潇洒) 烨 2021/3/29 20:32:08 (笛卡……呜呜呜呜,我的底裤)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32:21 (笑死了。谢谢女神和爸爸) 烨 2021/3/29 20:32:54 (你怕不是笛卡神教的使徒)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33:10 (笑死了。) 烨 2021/3/29 20:33:38 (我就没见你除了两次san检定相关还有平地摔以外大失败过)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34:02 (笑死了) 烨 2021/3/29 20:35:01 (我和你朋友说,你走的路线,其实是简单难度,这一点……不是作假的) 烨 2021/3/29 20:35:17 (想想你为啥戏这么多,到现在还没事)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35:43 (笑死了因为我群骰子是笛卡。硬气) 烨 2021/3/29 20:36:08 (……在我的模组中,凡是不合常理的,就必然有其缘由。) 烨 2021/3/29 20:36:21 (都能找到对应伏笔的) 烨 2021/3/29 20:37:58 就这样,你们一路走着……直至抵达了寄宿舍。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38:00 我带她回到寝室,和她一起洗漱好后就哄她睡下。我趁她闭眼把名牌藏到衣柜里,并耍小聪明在缝隙里放上发丝。 烨 2021/3/29 20:39:40 西园寺刚回到宿舍没多久,只是做了简单的洗漱,就窝在了被窝中,如同这一天里的绝大部分时间所做……渐渐沉入了睡梦。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43:24 我又换上那身轻便的衣服,提着我的煤油灯,拿好弓箭出门。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43:29 (现在是晚上了吗) 烨 2021/3/29 20:43:46 (晚上八点左右) 烨 2021/3/29 20:43:58 (应对舍监,你需要潜行) 烨 2021/3/29 20:44:03 (对西园寺不用)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45:15 (怎么办我该去找约书亚道哉还是去偷听草很纠结)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45:29 (今晚不去偷听我后事还没交代)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45:56 (我能找到道哉吗我有他联系方式之类的吗) 烨 2021/3/29 20:49:57 (道哉可能住在教职员宿舍,你没有直接的联络方式,去的话,可能根本进不了宿舍,就半路被抓,要么进去了,也不知道他在哪个房间,然后误闯什么淫行教师的房间等等) 烨 2021/3/29 20:51:18 (之前你没有多往道哉旁边凑,现在想临时抱佛脚也抱不到233)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1:30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1:36 (我可以过个幸运吗) 烨 2021/3/29 20:51:40 (这个模组其实很现实,也很残酷) 烨 2021/3/29 20:51:54 (你在npc身上花费的时间越多,相应的收益也越多)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2:00 (敲他房间门一下就对了——) 烨 2021/3/29 20:52:04 (但没有付出,就什么回报也没有) 烨 2021/3/29 20:52:20 (你不知道他住在几层,几号室)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2:47 (呜呜那我们平时只聊学术吗) 烨 2021/3/29 20:52:53 (纯凭幸运一发入魂……要大成功,你确定为了见道哉一面而用?)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2:59 (他知道我住在几零几吗)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3:02 (那不行) 烨 2021/3/29 20:53:05 (不知道)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3:14 (就决定是你了约书亚——) 烨 2021/3/29 20:53:22 (你们一般都是在互相斗嘴,相互阴阳彼此) 烨 2021/3/29 20:53:40 (你想用幸运偶遇……那也得是个大成功) 烨 2021/3/29 20:53:54 (靠自己去修道院,得领航大成功) 烨 2021/3/29 20:54:22 (傻女儿……别做那么多美梦了.jpg)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4:34 (嘤!) 烨 2021/3/29 20:54:44 (白天给你的接触时机不用,到了晚上,真的是纯粹随缘)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4:46 (我迷路了过个幸运可以遇到他吗)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5:05 (白天就是,至少稳住一个九十对吧) 烨 2021/3/29 20:55:08 (在哪迷路?……万人坑?)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5:14 (攻略线——)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5:20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5:28 (碰一碰?) 烨 2021/3/29 20:55:34 (那你要失败了,可能会交代在那里)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5:43 (那我去灵园吧。闭眼)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5:49 (探索新地图。)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6:01 (爹我可以把名牌带着吗) 烨 2021/3/29 20:56:05 (因为那地方都让你不定时疯狂了……你要是再掉个san) 烨 2021/3/29 20:56:08 (可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6:14 (OK)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6:40 那我拿着名牌,一路小心翼翼的前往学校的灵园。 烨 2021/3/29 20:56:56 (过个幸运或者潜行)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0:57:58 。ra幸运 一色笛卡 2021/3/29 20:57:59 真里进行幸运检定:D100=22/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00:06 我看着手里的名牌,白天哭的已经够多了。但是还是不免悲伤起来……至少,她们死后该体面一点吧。 烨 2021/3/29 21:01:39 一路上,你凭借你几度夜行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巡查的警卫的经验,顺利地抵达了圣心会的灵园入口。 烨 2021/3/29 21:02:33 入口处,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其上刻印着于此长眠的众者的姓名。 烨 2021/3/29 21:03:05 但早先刻上的那些,大多已是在岁月的冲刷下变得模糊不清。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07:59 我在附近寻找石头,然后把小夜子的名字刻上。 烨 2021/3/29 21:08:15 达成。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08:52 我进入灵园,我要看看这里的墓碑。 烨 2021/3/29 21:09:31 那么,你缓步踏入的灵园。 烨 2021/3/29 21:09:49 一路上,你见到沿途修建着许多简单的坟墓。 烨 2021/3/29 21:10:39 大多……都不过是放置有块墓碑的一片土丘。 烨 2021/3/29 21:11:47 你心想,修道院的诸教谕……哪怕是在死后,恐怕也不对地上万国的荣华存有渴慕。 烨 2021/3/29 21:12:36 “对玛门(名利)的欲求……将会摧毁对于天上荣光的渴慕。” 烨 2021/3/29 21:12:42 你不由得低语说。 烨 2021/3/29 21:12:48 (过一个聆听)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12:55 。ra聆听 一色笛卡 2021/3/29 21:12:56 真里进行聆听检定:D100=44/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13:02 (耶) 烨 2021/3/29 21:14:13 你听到,灵园的深处……似乎隐隐约约地传来一声接连一声有规律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人……在以钝器掘着泥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16:33 那我寻声找去,在靠近时找一块隐蔽的墓碑躲起来。 烨 2021/3/29 21:17:36 那么,你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直走。 烨 2021/3/29 21:19:18 最后……在灵园晦暗、幽深的尽头,你于一棵无花果树下,见到了某位你断然称不上熟悉的少女——而她的手中,正持握着一把像是园艺部的活动所用的铁锹,吃力地在脚下一点、一点地挖着泥土。 烨 2021/3/29 21:23:12 你认出了……那是你曾经见过的、小夜子的室友——缪。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23:27 那我走过去:“要我帮你吗,小姐?” 烨 2021/3/29 21:24:26 “你是……?”女孩甩着肩后低低的马尾,对于你的到来似乎有些戒备。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24:59 “我是凪的室友,真里。我们见过的……小夜子她在上体育课。” 烨 2021/3/29 21:26:10 “啊……”缪仿佛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你是那个时候的……姐姐。” 烨 2021/3/29 21:26:49 想起了你们那次似乎并算不上愉快的相遇,但缪的脸上依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26:50 “嗯……我很想小夜子。” 烨 2021/3/29 21:27:16 “小夜子……没有出现在寝室,距离现在已经有两天了哦。” 烨 2021/3/29 21:27:35 “想起如今校庭里四下疯传的那些传闻……”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27:51 “你没有和老师说吗?舍监小姐也不知道吗?” 烨 2021/3/29 21:28:10 你注意到,女孩现在仍是在微笑着的脸上,依稀有着泪流的痕迹。 烨 2021/3/29 21:29:01 “不……不知是舍监、老师……恐怕还有她们的亲生父母,都是知晓……并且默许了这一切。”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29:40 我伸手把她的眼泪擦掉:“有什么话可以告诉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对谁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食言了。” 烨 2021/3/29 21:32:03 “……你相信西园寺小姐吗?”女孩忽然这样向你问道。 烨 2021/3/29 21:32:50 “也许她……在你从梦中醒来之前,就撒下陷阱。” 烨 2021/3/29 21:33:02 “使人疑惑,到处播下了疑虑的种子……都是为了欺骗你。” 烨 2021/3/29 21:33:20 “周围都是敌人的情况下,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西园寺就这样成为了你的救世主,把你揽入怀中。” 烨 2021/3/29 21:33:48 “‘支配’人类,随心所欲地操纵……兴许才是她的本质——” 烨 2021/3/29 21:34:08 “……是否想过,也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烨 2021/3/29 21:35:23 女孩微微仰头,等待着你的答复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35:43 “那你在欺骗我吗?” 烨 2021/3/29 21:36:08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因为我并不相信你们。”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36:30 “我的眼睛不是我的,耳朵也不是我的。在这个到处都是支配的学校里,你们在争夺。 只有我的记忆是我的,我的思想和选择是我的。” 烨 2021/3/29 21:36:37 “正如你只愿相信在你身边的西园寺凪。” 烨 2021/3/29 21:36:59 “我所能相信的……也只有如今已经从我的身边消失的小夜子。”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37:14 “很感谢你,但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37:24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有谁……” 烨 2021/3/29 21:39:12 “那你该去探求那位神秘的‘会首’……”女孩只是微微地摇头,“在教团已然全面渗透了整个校庭的现下——只要‘会首’还在,这一切……就都不会结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40:43 “你也什么都知道,对吗?你们班有多少教团成员?你…也是吗?” 烨 2021/3/29 21:42:16 “已然杀死了如此众数的‘选神者’……掠取了这般可怖之总量的‘权柄’的‘会首’,无法估量……将会可怕到怎样的一种程度。” 烨 2021/3/29 21:43:41 “教团的成员……不过是在‘奏者’的吹奏之下起舞的愚人一众。” 烨 2021/3/29 21:43:52 “至于我……不屑置身其中。”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44:56 “……西园寺让我,小心奏者这个词。”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小姐……算了。你在干什么?我能帮到你吗?” 烨 2021/3/29 21:48:07 “你总是满口言及那个西园寺……好像她的话语就似天主的救赎?”你发觉,缪的态度似乎骤然变得有些冷漠,全然不像是那时你在那间空空荡荡的教室中所见到的那个……纤细而又易碎般的孩子。 烨 2021/3/29 21:48:39 “那么……她可曾告诉你,皇室,五摄家,以及九清华……过去所犯下的罪过?”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1:50:26 “……没有。我听道哉老师偶尔讲过,我们家族的罪。怎么,你那么柔弱,也想替家族消除罪孽吗?抱歉小姐,实在抱歉。” 烨 2021/3/29 21:51:37 “他们的口中……总是在说着‘贵血’一词。” 烨 2021/3/29 21:52:14 “然而,所谓的‘贵血’,实则不过是那……受到无边的咒诅‘罪血’。” 烨 2021/3/29 21:55:14 “你知道‘岛原之乱’吗?你了解‘天草时贞’吗?可曾听说‘爱丽丝’这个名字?那么,‘母亲上帝’,或者说……‘奏者’呢?” 烨 2021/3/29 21:55:51 女孩一连串的发问……令你陷入愈发难以自止的疑惑。 烨 2021/3/29 21:56:09 尽管你曾经于修道院里的书库读过那一本书…… 烨 2021/3/29 21:56:32 但你显然并不知晓,女孩口中隐晦地言及的所谓“真相”……究竟是在指代一些什么。 烨 2021/3/29 21:58:43 “岛原之乱的尾声……属于那两个人的结末。” 烨 2021/3/29 21:59:35 “这是只有皇室……以及摄家、清华的家主,才有资格探究的‘真实’。” 烨 2021/3/29 21:59:58 “……那么你呢?”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00:42 “……我只是个想拯救我‘救主’的普通人。” 烨 2021/3/29 22:01:43 “末永卿——你真的已经做好……聆听这份真实的心理准备了吗?” 烨 2021/3/29 22:02:02 “你将如同我们一样……一步踏入地狱的。”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02:08 “我做好了……或者说我还有的选吗。” 烨 2021/3/29 22:03:22 “岛原之乱……那是以德川幕府的得胜作为世人皆知的结果。” 烨 2021/3/29 22:04:10 “天草时贞与爱丽丝……本也应该在那座岛原城,迎来属于那两个人的结末。” 烨 2021/3/29 22:07:44 “但那时,民间却是众口相传,‘母亲上帝’以及‘再世耶稣’的血肉……便是经上记叙的所谓‘圣餐’——只要啖饮其血,喫食其肉……就能不老不死,得享永生。” 烨 2021/3/29 22:10:19 “这种传言……就连当时的先皇都为之所迷惑——因为那两人曾真实不虚地在地上显示过‘奇迹’,爱丽丝那份超越人世、无法言状的美……更是有着仿佛足以‘支配’森罗万象的魔力。” 烨 2021/3/29 22:11:55 “时年,摄家、清华的诸位家主,以安插在岛原乱军中的间谍,于城破之时秘密地劫走了两人,将其献予天皇……” 烨 2021/3/29 22:12:44 “众宾于群星的窥伺中……开始了遥远的欢宴。” 烨 2021/3/29 22:13:07 “而这场‘永生’的筵席……便是将‘神明’分而食之。” 烨 2021/3/29 22:14:19 “此后,皇室、摄家、清华的后裔,便不时会出现……继承了‘爱丽丝’那般不可言状的‘支配’魔力的存在。” 烨 2021/3/29 22:15:43 “……而‘选神’的本质,便是为了让那位‘神明’重临人世——带领着行将迟暮的帝国,重新‘支配’这森罗万象的人世间。”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16:34 “……所以其他人要付出代价,是这个吗。可是我们都没有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烨 2021/3/29 22:16:55 “……我们别无选择。” 烨 2021/3/29 22:17:37 “或者成为‘神’,或者……成为‘神明’于尘世戴冠的养分。” 烨 2021/3/29 22:19:23 于那棵树下所挖出的坑洞中……缪埋葬了一个小小的八音盒。 烨 2021/3/29 22:20:38 而后,她也不回头,也不看你,只是径直向着灵园出口的方向行走。 烨 2021/3/29 22:22:00 (这个设定,之前你有想到吗?) 烨 2021/3/29 22:22:57 (“神明”为什么不反抗……而是任凭弱小的人子将其分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24:05 (没有。) 烨 2021/3/29 22:24:51 (为什么西园寺、道哉这样并非神话生物的人类,能用一种甚至超越了上位神话生物的“支配术”) 烨 2021/3/29 22:25:24 (那高到恐怖的app……是“爱丽丝”的血脉的象征) 烨 2021/3/29 22:26:53 (……你觉得这个恶趣味的“母亲上帝”是谁呢?) 烨 2021/3/29 22:28:35 (这里我指的是现实灵感hhh) 烨 2021/3/29 22:28:47 (觉得是克苏鲁神话大系中的哪位)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28:54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28:58 (莎布?) 烨 2021/3/29 22:29:12 (莎布只知道无意识地生生生) 烨 2021/3/29 22:29:38 (这种宁愿故意放任自己的化身被吃、也要祸害人间的混沌恶……)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29:48 (奈亚?) 烨 2021/3/29 22:30:10 (……一语成谶)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30:12 (草。) 烨 2021/3/29 22:35:09 (知道了西园寺可能也是奈亚的“神子”以后……你还要救她吗?) 烨 2021/3/29 22:35:22 (……你可以在这里,选择抛弃她,独自跑路的) 烨 2021/3/29 22:35:41 (不带上“选神”的目标的话,作为一个路人,你是可以在这里半途逃跑) 烨 2021/3/29 22:36:13 (而且只要用掉你保留的那个大成功,是大概率能通过校门的)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39:09 (不可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39:19 (我还想带上我的小伙伴儿一起跑路) 烨 2021/3/29 22:39:37 (???谁?)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41:04 (凪。多算个约书亚,再多就是道哉) 烨 2021/3/29 22:42:59 (那么……我也只能祝你成功了) 烨 2021/3/29 22:43:18 (不过教团那方面,你还是半点没有进展hhh)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45:29 (去了去了晚上就去。)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29 22:45:56 我也学着她挖开了几个小洞,我把不同的名牌放进去 烨 你轻轻地抚摸着肩上所负的收纳盒——这使你充满了决心。 烨 2021/3/30 8:35:43 (接下来,要去哪) 烨 2021/3/30 8:35:54 (?笛卡不动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35:56 (?笛卡没反应)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36:01 (诶?)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36:03 。r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36:11 (?) 烨 2021/3/30 8:36:18 (啊这)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36:29 (啊这)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37:23 我rp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37:29 刚刚rp了一点点 烨 2021/3/30 8:37:34 好hhh 烨 2021/3/30 8:38:50 可以继续,直接用群里的骰子好了 烨 2021/3/30 8:39:14 不过你的笛卡神教信徒光环……可能要失效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39:20 呜呜呜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39:25 女神! 烨 2021/3/30 8:39:40 不愧是奈亚 烨 2021/3/30 8:39:55 在降临前先把你的神弄没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0:29 笑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0:36 我等下午。点头 烨 2021/3/30 8:40:57 那也可以hhh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1:40 赞美女神! 烨 2021/3/30 8:42:52 不是,我突然看到笛卡亲爹说 烨 2021/3/30 8:42:58 今天暂时关闭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3:21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3:25 啊这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3:38 换泡泡吗 烨 2021/3/30 8:43:47 也可以 烨 2021/3/30 8:44:07 不过笛卡这时候消失……如果你能在今天跑到结局的话,会发现是一个彩蛋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6:44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6:48 泡泡? 烨 2021/3/30 8:46:54 都可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7:06 不是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7:15 泡泡好像也 烨 2021/3/30 8:47:35 额,今天怕不是诸神的黄昏.jpg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9:36 算了,用另一个女神!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9:52 。r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49:58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0:05 诶? 烨 2021/3/30 8:50:12 草 烨 2021/3/30 8:50:43 诸神黄昏.jpg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0:57 。r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8:50:57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试着丢出了骰子: D100=15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1:01 耶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1:07 。nn真里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8:51:08 想和你重新认识一次从你叫什么名字说起,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你的名字是真里,没错吧? 烨 2021/3/30 8:51:13 bb……混沌恶学妹呀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8:51:25 前辈的SG发现!收录~ 烨 2021/3/30 8:51:26 可以可以,奈亚本亚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1:29 bb我爱你!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1:42 来点大成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1:54 开始吗 烨 2021/3/30 8:51:57 草……你让奈亚当骰娘,结局还要对抗她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2:11 笑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2:21 我徒手埋掉所有名牌,土里的利石划破手指,豆大血珠滚出来,再混合着新的泥土…… 我做完后抬头望着天。人类生在地上,死在地上。天空……天空只是越发低沉。 此时的天空彻底黑掉了,星星的光都没有平时那样明亮。 我没见过小夜子的死亡…我很少见证别人的死亡。但躺在这里的各位,我又似乎都见证过 如果我在这唱圣歌,会有人回应我吗…… 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烨 2021/3/30 8:53:28 “……你相信神吗。”那个飘忽而又微渺的声音,似乎再一次于你的脑海中传响。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4:29 “你可以帮助我吗?无辜死掉的人,已经太多了……” 烨 2021/3/30 8:56:33 “那么……尔便三颂赞歌,洞开三次灵魂,历受三项磨难。” 烨 2021/3/30 8:56:47 “‘奇迹’,自会出现。”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8:52 (?罪人不会是我吧) 烨 2021/3/30 8:59:47 (kp啥都不知道,只知道对着你的大成功哭唧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8:59:57 (?) 烨 2021/3/30 9:00:19 (你要在这里用掉大成功投一个灵感的话,能强行得到答案,但我不建议)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0:36 (我能试着灵感吗)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0:42 (不用大成功) 烨 2021/3/30 9:00:45 (因为你的保留大成功,只有两次了) 烨 2021/3/30 9:00:48 (可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1:03 。ra灵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1:17 (?) 烨 2021/3/30 9:01:19 (?尴尬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1:35 (?bb?) 烨 2021/3/30 9:01:49 (奈亚:没想到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2:08 (用……小克吧) 烨 2021/3/30 9:02:31 .log off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9:02:31 BB已暂停日志记录√ 可使用.log on恢复记录 烨 2021/3/30 9:02:37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2:39 (?) 烨 2021/3/30 9:02:47 (是不是真里你指令不对) 烨 2021/3/30 9:02:55 .log on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9:02:56 BB开始日志记录√ 可使用.log off暂停记录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2:56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3:03 。ra灵感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9:03:04 真里进行灵感检定:D100=51/70 『成功』我…好难受…这么平淡的发展,我忍受不住啦!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3:14 (正确啊)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3:42 (我可以去弓道部嘛)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3:54 (去处理一下手) 烨 2021/3/30 9:04:21 (可以hhh去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7:01 我摸了摸我背后的盒子,想着我很久没有去过弓道部了。或许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应不应该去再去看看最后一眼? 反正我也已经无处可去了…… 我这样想着,从土地上爬起来擦干眼泪。然后向弓道部走去。 烨 2021/3/30 9:08:40 那么,在如同前时的缪一般,落寞地离开了这座已经不再存留下什么的灵园以后,你漫步前往了弓道部所在的弓道场,准备去那里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烨 2021/3/30 9:09:26 不知为何……沿途走来,你发觉似乎已经没有警卫在校庭里巡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9:39 (……草) 烨 2021/3/30 9:09:45 (过幸运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09:52 。ra幸运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9:09:52 真里进行幸运检定:D100=65/70 『成功』我…好难受…这么平淡的发展,我忍受不住啦!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10:18 (?我幸运不是八十吗) 烨 2021/3/30 9:10:37 (你st错了?或者奈亚迫害你?)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11:04 (好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11:10 (反正是成功) 烨 2021/3/30 9:11:39 (那么,我就默认是奈亚整活,改动了你的数值,会变成什么样我就不管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11:47 (OK)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13:59 (继续吧继续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14:06 (今天一定跑完!) 烨 2021/3/30 9:14:22 当你向着校庭的深处、靠近体育馆的位置继续迈出脚步,你偶然发现,在不远处按照欧式园林的样式修建的花坛一旁,似乎正倒着一个人影。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17:03 那我过去看看。 烨 2021/3/30 9:18:07 在你靠近以后,你才发觉花坛边上倒下的那人,正是你平日里曾于校庭中见过的某名警卫。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18:58 那我查看他的生命状态,拍了拍他的脸:“喂先生!别在这里睡了!” 烨 2021/3/30 9:20:14 他不像是死了,因为……那胸廓还有隐约的起伏,鼻旁也能感受到微弱的鼻息——他只是睡着了,睡得很深很深,像你的恋人一样。 烨 2021/3/30 9:20:41 (过一个灵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0:49 。ra灵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0:55 (……) 烨 2021/3/30 9:20:58 (?) 烨 2021/3/30 9:21:03 .r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1:26 (草。) 烨 2021/3/30 9:23:27 (今天好像骰娘集体中风)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3:45 (用阿比吗) 烨 2021/3/30 9:23:51 (也可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4:41 (okk)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2021/3/30 9:24:44 你好!我是阿比盖尔——阿比盖尔·威廉姆斯,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阿比吧!我想很快就能和调查员先生成为朋友的! 为了好好相处,请调查员先生记住不要禁言和踢出阿比,要用指令.bot off关闭阿比或用指令.dismiss让阿比自己退群哦 烨 2021/3/30 9:24:56 (泡泡女儿,硬要说其实模组里可能和你也带点关系)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5:10 (嘤) 烨 2021/3/30 9:25:20 (但关系不大hhh)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5:24 (开吧) 烨 2021/3/30 9:25:47 .log on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2021/3/30 9:25:48 阿比开始新日志记录√ 请适时用.log off暂停或.log end完成记录 Kokona 2021/3/30 9:25:49 Kokona开始新日志记录√ 请适时用.log off暂停或.log end完成记录 烨 2021/3/30 9:25:52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5:54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5:59 。ra灵感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2021/3/30 9:26:00 真里进行灵感检定:D100=59/70 快看快看,是成功哦,调查员先生 Kokona 2021/3/30 9:26:00 未设定灵感成功率,请先.st 灵感技能值或查看.help rc×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7:25 (用哪个) 烨 2021/3/30 9:27:38 (都可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7:50 。rd2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2021/3/30 9:27:51 真里抛出了一颗骰子,让阿比看看结果如何:D2=2 Kokona 2021/3/30 9:27:51 真里掷骰: D2=1 烨 2021/3/30 9:27:52 (看你更喜欢哪个,你可以“选神”)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8:00 (笑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8:09 。rd2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2021/3/30 9:28:10 真里抛出了一颗骰子,让阿比看看结果如何:D2=2 Kokona 2021/3/30 9:28:10 真里掷骰: D2=2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8:24 。bot off@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2021/3/30 9:28:25 好像很热闹……真希望也叫上我一起呢……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8:56 。log on Kokona 2021/3/30 9:28:57 Kokona正在记录中!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9:43 。ra灵感 Kokona 2021/3/30 9:29:44 真里进行灵感检定:D100=64/70 成功 烨 2021/3/30 9:29:47 (我觉得你应该能过,毕竟刚才奈亚摸了个鱼又走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29:48 (耶) 烨 2021/3/30 9:29:53 那么,你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更加上位且邪恶的“支配术”。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30:07 (急救救不了吧) 烨 2021/3/30 9:31:06 联系到缪口中……那位“母亲上帝”仿佛足以“支配”森罗万象的描述,你不由得在想,教团里的那位“会首”……会不会也是这般地扭曲而可怖。 烨 2021/3/30 9:31:25 (不能,急救怎么可能解“神”的“支配术”)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32:21 我继续前往弓道部,试图在哪里找到纸笔 烨 2021/3/30 9:33:10 那么,你在稍微摆正了那名警卫的身体以后,选了了离开他,继续前往弓道场。 烨 2021/3/30 9:33:49 不久,你便抵达了那里,虽然那里的大门是有上锁,但是作为弓道部的幽灵部员的你,自然也是留有备用钥匙。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34:13 (笑死了) 烨 2021/3/30 9:35:03 (部长:再不来报道,就一jio把你原地踢出部)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35:46 我不带护具,找出医药箱包扎了我的手指。我去找了找我寄放在弓道部的长弓,然后带它去道场最后再用一次。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36:59 (过弓术吗) 烨 2021/3/30 9:37:10 你拉弓如满月,向着弓道场尽头的靶心射出了一箭。 烨 2021/3/30 9:37:17 (过弓术)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37:53 。ra弓术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9:37:53 真里进行弓术检定:D100=61/70 『成功』我…好难受…这么平淡的发展,我忍受不住啦! Kokona 2021/3/30 9:37:54 真里进行弓术检定:D100=40/70 成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38:01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38:12 。bot off@奈亚拉托提普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9:38:12 前辈的话,BB不想听呢~ 烨 2021/3/30 9:38:30 (奈亚:我又回来了,没想到吧?哦……我又走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38:36 (笑死了) 烨 2021/3/30 9:42:27 兴许是因由你将箭射出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也如那箭矢一般有些偏移,因此,这一箭,只是射中了5环。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42:31 我十分熟悉这种事,从小到大,我再熟悉不过了…… 很容易就中靶,我把弓放在一边。或许不会再有机会拿起它了。 我去找纸笔……怎么也要留一份遗书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42:41 (很好啦) 烨 2021/3/30 9:42:46 “不好不坏的结果吗……”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43:17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烨 2021/3/30 9:43:27 (hhh) 烨 2021/3/30 9:43:36 (小戏精,摸头,继续吧hhh)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44:01 (我去找纸写遗书了) 烨 2021/3/30 9:44:08 (写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44:26 (我要rp了!) 烨 2021/3/30 9:44:36 (hhh好)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50:41 (我去修道院,还能找到约书亚吗) 烨 2021/3/30 9:51:57 (白天你都找不到路,更别说晚上了hhh)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53:39 致捡到这封信的倒霉蛋: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请问西园寺小姐出去了吗?没有的话请一定帮助她出去。 我这辈子的积蓄藏在我床底下,请去永末家报我的名字,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不会为难你的。如果凪不在了,可以帮我们埋在一起吗? 请帮我告诉凪,我去找小夜子了。她那次跳高真的好厉害,我明明答应了她……从一开始就答应她了的,要去看她……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做到。请凪一定要好好活着。 请帮我告诉道哉老师,对不起。但是他阴阳怪气的样子真的没有我帅! 有的人在欧洲,思想却还在日本。有的人没出过日本,思想却四处飘荡。 帮我和他说对不起,给他带来很多困扰,他是很优秀的人(虽然这个不用我说)。 也帮我和缪说声对不起吧。 不要独自去修道院,遇到奇迹不要继续前行。 对你们来说什么都不是真相,请活下去吧。 如果有幸可以见到约书亚教谕的话…那你也是倒霉蛋啦! 总之,我的遗产还蛮多的,请帮我一个个说对不起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53:42 (耶)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53:55 (很短,散财童子。) 烨 2021/3/30 9:54:18 (摸头hhh) 烨 2021/3/30 9:55:05 (此后……就请向着地狱,迈出大步前进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9:55:48 我写完后放下纸笔,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但我怕我的眼泪打湿的纸,我迅速把它叠起来,放在腰带哪里。 我躺在地上,翻过身,用手挡在眼上遮住所有的光。 如果我在这里哭,应该没有人会管我吧? 如果我在这里叫,也没有人会嫌弃我吧? 我小声的呜咽着。我已经没有去处了…… 烨 2021/3/30 9:56:09 “是恶魔牵着使我们活动的线! 腐败恶臭,我们觉得魅力十足; 每天我们都向地狱迈进一步, 穿过恶浊的黑夜却并无反感……” 烨 2021/3/30 9:57:04 你倏而回想起《西方文学史》的课程上曾经听到过的……夏尔·波德莱尔的诗。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04:13 我最后又回到寝室,路过了我房间门口,最后还是决定去渡边的房间哪里听听。 烨 2021/3/30 10:05:06 (过一个聆听)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05:13 。ra聆听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0:05:13 真里进行聆听检定:D100=29/80 『困难成功』放心吧。一切都交给BB亲好啦! Kokona 2021/3/30 10:05:14 真里进行聆听检定:D100=51/80 成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05:19 (?) 烨 2021/3/30 10:05:39 (???奈亚表示:你说你的,我投我的)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05:49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05:53 (嘤!)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06:03 (总之成功了) 烨 2021/3/30 10:06:42 (之后,你要按谁的结果hhh)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06:53 (困难!) 烨 2021/3/30 10:07:09 (选奈亚?小心她以后阴间你,可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07:23 (笑死了) 烨 2021/3/30 10:10:41 那么,你小心地靠在渡边久濑的宿舍门前,安静地侧耳聆听,同时,也注意不让自己发出什么额外的声音。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1:19 (嗯) 烨 2021/3/30 10:11:37 你听见……门内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摩挲声响,以及脚步向你渐近的声音。 烨 2021/3/30 10:12:01 (过敏捷,或者幸运)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2:08 。ra幸运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0:12:09 真里进行幸运检定:D100=40/80 『困难成功』放心吧。一切都交给BB亲好啦!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2:15 (耶)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4:20 那我迅速找个掩体挡起来继续偷听。 烨 2021/3/30 10:15:38 几乎是在你匆忙压低脚步向后撤去的后三秒,你便看到一名身着简单、朴素的常服的少女推门而出,由于那一刻,你刚好处在了她的视线死角,她拎着一个稍显沉重的通勤包,转身便向着与你反方向的楼道口走去,并没有注意到你。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5:48 (我能看一眼那是谁吗) 烨 2021/3/30 10:16:16 你认出了……那便是你近来心心念念的教团成员——渡边久濑。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6:37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7:06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尾随她。 烨 2021/3/30 10:17:23 (过一个潜行)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7:31 。ra潜行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0:17:32 真里进行潜行检定:D100=11/60 『极难成功』我会用满溢的后辈力连你的未来都一起赢下!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7:36 (耶) 烨 2021/3/30 10:17:48 (?奈亚为什么忽然安了好心)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17:59 (要演我) 烨 2021/3/30 10:19:25 那么,你极其顺利地……便沿途跟在了渡边久濑的身后,兴许是因由某人已经通过那种极尽升华以后的可怖“支配术”放倒了全校庭的警卫,因此,她也不曾换上象征着教团成员身份的可怖面具以及水鸟和服。 烨 2021/3/30 10:19:57 哪怕是教团的成员……在敏锐程度上,果然也不过是一个女中学生的程度。 烨 2021/3/30 10:20:03 你不由得这样想道。 烨 2021/3/30 10:20:05 .r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0:20:06 烨试着丢出了骰子: D100=13 烨 2021/3/30 10:20:11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0:15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0:27 (幸好我先手) 烨 2021/3/30 10:20:35 (虽然你立了flag,但也算你没事)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1:12 (耶) 烨 2021/3/30 10:21:48 你继续跟在渡边久濑的身后,直到她愈发向着校庭的深处深入。 烨 2021/3/30 10:22:38 最后,你发现,教团此次秘密集会的地点是…… 烨 2021/3/30 10:22:45 .rd5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0:22:46 烨试着丢出了骰子: D5=4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2:50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3:09 (图书馆?) 烨 2021/3/30 10:23:37 ……是圣心的校图书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4:01 (会首是不是和我天天见面。握拳) 烨 2021/3/30 10:24:13 (有可能hhh)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5:03 我找个隐蔽的地方靠近,决定继续偷听。 烨 2021/3/30 10:25:18 你注意到,渡边久濑在进入图书馆的大门前,已经偷偷地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换上了教团的成员的漆黑面具及水鸟和服。 烨 2021/3/30 10:25:32 而后,她迈步踏入了图书馆中。 烨 2021/3/30 10:25:41 (你不进去?)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5:55 (我怎么进去我没有团服)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6:04 (过潜行?) 烨 2021/3/30 10:26:15 (可以)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6:36 (图书馆是我家,我能有奖励骰吗?) 烨 2021/3/30 10:26:50 (能,但你要rp)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6:59 (OK) 烨 2021/3/30 10:27:59 你记忆里的校图书馆,是一个四面被古式书架所环绕的、昏暗而宽阔的房间。 烨 2021/3/30 10:28:28 而你,时常会与他人一同静坐在一张样式古朴的书桌左右。 烨 2021/3/30 10:28:45 唯有桌上静谧地燃烧着的油灯,是房间内的光亮源头。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8:54 我看着眼前这个宏伟的图书馆,莫名其妙有了阵恶寒。她们整天和我见面,和我笑吗? 但又不觉放松了下来,幸好是图书馆,还真没有,比这更熟悉的建筑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9:16 我想了想,猫着身子准备隐蔽的跟进去 烨 2021/3/30 10:29:22 哪怕是在白昼,图书馆内也是漆黑一片,因为其中并没有对外敞开的窗户,由此也没有任何光线得以透入其中。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9:23 。rob潜行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0:29:23 真里启动了Mooncell演算,检定结果是:D100=2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9:31 (噗) 烨 2021/3/30 10:29:33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9:37 (奇奇怪怪的)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29:47 (保存吧) 烨 2021/3/30 10:30:00 (建议你别保留)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30:08 (那用了) 烨 2021/3/30 10:30:10 (偷袭可以有奖励骰) 烨 2021/3/30 10:30:22 (但距离不能太远) 烨 2021/3/30 10:38:45 那么……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灵感,瞬间又凌驾了你的思索。一时间,你就宛如那位历史上的可怖集团阿萨辛派的教首、于后世几乎象征着“隐秘、刺杀行动”的山中老人、最初也是最末的阿萨辛——哈桑·本·萨巴赫,你的步伐有如一位神明在跳舞。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39:04 (笑死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39:46 我要站在隐秘的角落里,看着教团的成员的干什么 烨 2021/3/30 10:39:53 即刻,你便伏行来到了图书馆的深处——你熟悉这里,因为这是你除了食堂、寄宿舍以及教学楼外最常去的场所。 烨 2021/3/30 10:40:25 (说明你最关心吃,然后是睡,再然后才是学习.jpg)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40:56 (但人家还是学霸啦) 烨 2021/3/30 10:43:03 透过灯火摇曳所闪耀的昏黄之光色,你静静地打量着眼前、当下这一你所熟悉的场所的四处。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43:18 (来吧来吧我准备好了) 烨 2021/3/30 10:43:49 这里……毕竟是圣心的校图书馆,也许只有用“汗牛充栋”才得以形容此处的书籍的众多。 烨 2021/3/30 10:44:09 且四下的装潢都透着一种古教堂的哥特风,以至于一眼望去或许会用“修道院”来形容。 烨 2021/3/30 10:44:56 “……为什么教团的成员会选择在这里集会呢?” 烨 2021/3/30 10:45:21 当你的心中不由自主地这般想道的时候…… 烨 2021/3/30 10:50:21 于图书馆的中央群聚、围成了一个完满的正圆的一众教徒,倏而恍若被风压弯了腰的野草一般俯身下拜,继而纷纷地摘下了脸上覆盖的面具、双眸含泪、面露虔诚地口中高颂:“恭迎……‘圣会首’。”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0:39 (好家伙)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0:47 (开始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1:14 我听她们的话抬头,我要看看那个所谓的会首到底是谁。 烨 2021/3/30 10:51:51 你注意到……在摘下了面具的诸教徒中,有不少你虽认识但也叫不出名字的面孔。 烨 2021/3/30 10:54:44 而当你试图望向于教徒俯身跪拜所形成的圆环正中静默地伫立着的“会首”…… 烨 2021/3/30 10:56:11 你看到……在其脸上,依然是有一副似笑非笑……似哀非哀……似怖非怖……充斥着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的表情的假面覆容。 烨 2021/3/30 10:56:41 (过一个困难教育)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6:51 。ra教育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0:56:51 真里进行教育检定:D100=74/80 『成功』我…好难受…这么平淡的发展,我忍受不住啦!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6:57 (……嘤)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7:09 (bb别演我) 烨 2021/3/30 10:57:15 (……那灵感)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7:21 。ra灵感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0:57:21 真里进行灵感检定:D100=54/70 『成功』我…好难受…这么平淡的发展,我忍受不住啦! 烨 2021/3/30 10:57:40 那副漆黑的面具……莫名地让你感到有些熟悉。 烨 2021/3/30 10:57:48 似乎是在哪里曾经见到过类似的饰品…… 烨 2021/3/30 10:57:56 不过,好像并不是在现实之中,而是于书内或者画作里见过这样的面具。 烨 2021/3/30 10:58:04 画作…… 烨 2021/3/30 10:58:09 对……是画作。 烨 2021/3/30 10:58:16 是法国宫廷画家——让-马克·纳蒂埃的作品…… 烨 2021/3/30 10:58:25 在那幅贵族夫人的肖像画中……其手中所持的,便是那名为“Moretta”的椭圆形黑天鹅绒面具。 烨 2021/3/30 10:58:32 这种面具最早起源于法国,为当时的名媛贵妇参观修道院时所戴的饰品。 烨 2021/3/30 10:58:40 戴这种面具需要用牙咬住固定,所以一旦戴上便无法发出声音,因此又有着“沉默的女仆”的别名,或取自“神明在上,尔应肃静”之意。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9:10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9:23 (那我不知道他是谁)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9:31 (万一要是老婆怎么办)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0:59:38 (我能从身形判断出他是谁吗) 烨 2021/3/30 11:02:44 由于“会首”的身形全然隐没在那身妖艳的水鸟和服之下,你无法辨识出其身上有什么特殊。 烨 2021/3/30 11:03:07 只看身高的话,也是圣心的学子中最常见的那种程度。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03:44 (那种?凪那种?) 烨 2021/3/30 11:04:13 (150-165,因为距离太远,没有参照物,你只能大致判断)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04:35 (okk)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06:22 (应该不是)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06:58 (不然你不会提醒我会变成灰尘什么的)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07:03 (我再听听) 烨 2021/3/30 11:07:03 (……不然,该触发后续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07:49 我先把我的弓箭拿出来搭好,垂在地上,随时都是蓄势待发的样子。 烨 2021/3/30 11:08:39 你注意到……跪伏于四下的诸多教徒,口中开始念起了那段……你故往曾经听过的、指向“未知”的祷文。 烨 2021/3/30 11:09:27 “……在这泪流成河的深榖中呻吟、啜泣,向你倾吐心中的祈祷……” “……请你用慈善的慧眼眷顾我等……” “……深深的慈爱,深深的悲悯……” “……恭迎……黑之圣母……” “……渡世灵……显四方……” 烨 2021/3/30 11:10:50 一时间……你感到,自身仿如是来到了一座美丽的城镇里。 烨 2021/3/30 11:11:00 在那座美丽的小镇,镇上美丽的居民围成了一个美丽的圈,美丽的双目皆为那感动的泪水所充盈,美丽而欢喜地哭泣。 烨 2021/3/30 11:11:25 ——而你也置身于那美丽的人群中,如此哀伤,如此狂喜。 烨 2021/3/30 11:12:34 你注意到,周围的“时空”……恍如渐渐出现了不自然的紊乱。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2:51 (我现在还能看到会首吗) 烨 2021/3/30 11:12:59 (能)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2:59 (想打人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3:07 (可以吗) 烨 2021/3/30 11:13:13 (可以) 烨 2021/3/30 11:13:21 (你投吧) 烨 2021/3/30 11:15:33 (极难成功或者用你保留的大成功,会有贯穿伤害,武器伤害满值+额外1d6)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5:56 那我抬起弓箭。对准会首的心脏闭上眼睛…… 我无比熟悉弓箭,那是我除了书本和碗筷以外最熟悉的东西。如果不拉弓,或许也没有现在这样健壮的我…… 我现在要用它干嘛?钢铁的箭矢射入跳动的心脏,我和她还有区别吗? 但如果不去伤害她,西园寺和小夜子又凭什么。 如果可以结束……请让我背负所有罪恶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6:01 。ra弓术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1:16:01 真里进行弓术检定:D100=73/70 『失败』充满期待的眼睛失去高光什么的,太棒啦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6:07 (?) 烨 2021/3/30 11:16:10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6:16 (我燃运可以吗) 烨 2021/3/30 11:16:19 (你要孤注一掷吗?) 烨 2021/3/30 11:16:23 (也行)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6:23 (燃一点)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6:34 。st幸运-3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1:16:34 前辈的SG发现!收录~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6:45 (用个大成功谢谢)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6:53 (我就知道bb要演我)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7:06 。rd6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1:17:06 真里试着丢出了骰子: D6=1 烨 2021/3/30 11:17:15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7:16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7:20 (你看你看) 烨 2021/3/30 11:17:23 (奈亚,不愧是你)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7:24 (不愧是你)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17:27 (奈亚)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25:57 (嘤。) 烨 2021/3/30 11:28:18 你抛开了心中缠绕的、扭曲、芜杂的迷妄及错觉,仿佛这便是你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一声叹息一般……缓缓闭上了双眼——尔后,你挽弓如月,宛若北欧神话中独眼的众神之王奥丁向极天的云座掷出的永恒之枪——昆古尼尔,那离弦的耀白之弓矢也似自长空陨落的流星,此乃……众生无可逃避的既定之运命。 烨 2021/3/30 11:28:38 (过一个幸运)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29:32 。ra幸运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1:29:32 真里进行幸运检定:D100=98/80 『失败』充满期待的眼睛失去高光什么的,太棒啦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29:37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29:59 (奈亚拉托提普)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30:06 (不愧是你吗) 烨 2021/3/30 11:31:27 “……支配。” 下一秒……你隐隐约约地听见了自那不远的前方传来、宛如沉默的冰山之下万载不化的寒冰一般……森然、冷漠的声音。 烨 2021/3/30 11:31:48 你认出了……那是你所熟知的、某位少女的声音。 烨 2021/3/30 11:31:56 (自救吧,最后的行动轮) 烨 2021/3/30 11:32:19 (你只来得及喊出一声) 烨 2021/3/30 11:36:22 明明一切不过只是她的一句话语…… 明明……这一切不过只是经由人类的双唇微动所发出的一声颤鸣而已…… 尔后的一瞬间……你便觉得森罗万象仿佛都在为之而颤栗。 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宛如仿佛被一双无形的“上帝之手”拂过、拍扁的蝼蚁,就连你脚下踏足的大地,也发出了不堪重负、行将裂解的声音。 你不由想到,眼前的那个存在……那位少女……几乎就是一位行于地上的“神明”。 烨 2021/3/30 11:36:48 (你还有一个回合,盲猜是谁,喊出她的名字)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37:10 (呜呜呜我不知道啊) 烨 2021/3/30 11:37:14 (你那个大失败的惩罚,是你射箭的瞬间,被察觉到了杀意,“会首”向你瞬发了抹杀的支配术) 烨 2021/3/30 11:37:37 (符牌) 烨 2021/3/30 11:37:45 (……颜色)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37:54 (凪,是吗) 烨 2021/3/30 11:38:10 (4843啊,傻女儿) 烨 2021/3/30 11:38:38 (我都告诉过你,小夜子的符牌是漆黑的,但缪和凪的都是金色的)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38:38 (是。呜呜呜) 烨 2021/3/30 11:39:02 (凪自称自己也犯下了“罪行”以后,符牌的边缘也染黑的一点)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39:19 (她包庇的是妹妹) 烨 2021/3/30 11:39:21 (……那小夜子的一片漆黑,得是染了多少“罪”)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39:41 (我怀疑小夜子是因为你说我没亲眼看过她死)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39:57 (那她说话了面具就掉下来了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40:06 (草那约书亚其实也知道吗) 烨 2021/3/30 11:40:07 (差不多) 烨 2021/3/30 11:40:11 (知道) 烨 2021/3/30 11:40:37 (所以在约书亚给你符牌的时候,我就问你为什么不看) 烨 2021/3/30 11:41:04 (那个符牌的作用,是吸收“罪业”) 烨 2021/3/30 11:41:23 (吸收的“罪业”越多,颜色便越由金色走向漆黑)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41:36 (那我现在看到她的脸了是吗?) 烨 2021/3/30 11:41:52 (其上的“卍”字也会倒转) 烨 2021/3/30 11:41:55 (对) 烨 2021/3/30 11:44:02 .r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1:44:03 烨试着丢出了骰子: D100=74 烨 2021/3/30 11:44:14 (……) 烨 2021/3/30 11:44:53 (奈亚不让我救你,那你自己喊吧)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46:10 我几乎一瞬间瘫在了地上,五脏六腑也像被拧在了一起。 我甚至感受不到空气,从胃里涌上来的东西开始变热,就像童年的时候那种感觉……下一次会有有走马灯吗? 我把我的遗书扔到地上,如果有那个喜欢读书的人……请一定要捡起来。我这样想着。 “小夜子,还活着吗…”我有气无力的说着,想要笑,又不自觉的哭了:“很高兴还能见到你,你的名牌在灵园。我捡到了,在缪埋的八音盒的旁边…” 我深吸一口气。 “请帮我照顾好凪,还有你自己。不……如果可以的话” 我想要起来,拼命向外面跑 烨 2021/3/30 11:47:35 一霎时分的幻想之中,你便仿如经历了这般由生近死的遭遇…… 烨 2021/3/30 11:47:59 而事实是……你只来得及喊出那一声低沉的“……小夜子”。 烨 2021/3/30 11:52:06 “会首”的面具,在亲开尊口、施展了“有如神临”的“支配”的那一刻……便无可逆转地掉落在地,面具下……显露而出的,是那孩子讶异、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只是在用一种仿如受到了莫名的惊吓一般、不可思议的目光远望着你,“……真里姐姐。”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52:45 (草幸好是八十五好感) 烨 2021/3/30 11:52:55 一瞬间,她似乎是解除了那股施加在你身上的可怖“支配”,你感到自己再度变得一身轻了,原本笼罩在你心间的阴霾也为之驱散。 烨 2021/3/30 11:55:37 可是,下一刻,方才你所竭力射出的那支耀白色的弓矢……便已经贯穿了她的身体——其上宛如是以一种奥秘的神力附加的可怖动能,一路席卷着,贯穿了她那纤细、瘦小的身体,将她钉在了两米开外的墙壁。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55:50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55:57 (???)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56:07 (七点伤害而已啊!) 烨 2021/3/30 11:56:40 (……你这张卡,有别的隐藏设定,进攻向的大成功时,有恐怖的加值) 烨 2021/3/30 11:57:06 (也是开头让你失忆or不失忆二选一的时候,带来的东西)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57:20 “小夜子!”我刚刚想了很久的话在这一瞬间只能喊她的名字。 我还在捂着胸口喘气…… 刚刚明明都有犹豫的,明明已经…… 怎么会这样呢……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1:57:52 我站起来企图跑过去帮她,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 是小夜子的话,我该怎么办…… 烨 2021/3/30 12:00:06 “……成为会流泪的胆小鬼,那可是温柔的人才会被允许拥有的权利。”小夜子……无力地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在你的头上轻抚,“不用多想……今后,请忘了我,尽情地对某个人温柔相待吧。” 烨 2021/3/30 12:00:13 可是…… 烨 2021/3/30 12:00:21 而今的她,就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已经做不到了。 烨 2021/3/30 12:01:19 “当——” 烨 2021/3/30 12:01:26 如此突兀地…… 烨 2021/3/30 12:01:33 哪里……有钟声敲响了。 烨 2021/3/30 12:01:44 在你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时候…… 烨 2021/3/30 12:02:00 “当——” 烨 2021/3/30 12:02:08 第二声。 烨 2021/3/30 12:02:16 “当——” 烨 2021/3/30 12:02:23 第三声。 烨 2021/3/30 12:02:37 你知道……这是宣告“选神”结束的钟鸣。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02:45 “我不想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怎么办。”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03:04 “我不想失去任何人……小夜子……我该怎么办……”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03:59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你……你为什么要送我画具……”我抱着她在哪哭泣,说到最后似乎连话都说不全了。 烨 2021/3/30 12:04:38 “……快……走吧……”她的口中尽管仍在大口地溢血,但还是努力在向你发出声音,“……我……死后……‘奏者’……地狱一季……降临……”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05:24 “我把你的名牌放在灵园了。我又见到你了……我不想走……小夜子,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对不起,如果我经常去看看你,会不会就不会是这样了?对不起,对不起……” 烨 2021/3/30 12:06:06 她试图用尽这具因由大量的失血而愈发虚弱的身体中最后的气力……来推开你。 烨 2021/3/30 12:10:40 最后,女孩像是放下了一切……只是静静地且听风吟,“如果可以的话……就让那风……将我带往遥远的国度去吧。” 烨 2021/3/30 12:10:49 只是短暂的一个须臾…… 烨 2021/3/30 12:10:58 你感到…… 烨 2021/3/30 12:11:05 自己怀中的女孩的重量……消失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11:10 “我……很喜欢你。”我在走之前对她说。 烨 2021/3/30 12:11:14 明明……应该在这里的。 烨 2021/3/30 12:11:23 原本……应该在这里的。 烨 2021/3/30 12:11:45 明明刚才……你还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烨 2021/3/30 12:12:06 而现在,你所交叠的手上的触感……只剩一片虚无。 烨 2021/3/30 12:12:53 你泪流满面地抬起手。 烨 2021/3/30 12:13:31 唯有那一粒粒自你的指缝间依稀滑落的、圣洁的“尘沙”……证明了她曾经存在过。 烨 2021/3/30 12:14:07 (你可以亲吻地上美丽的“尘沙”) 烨 2021/3/30 12:14:25 (因为……这一次,你是亲眼见证了她的结末,你知道那就是“她”) 烨 2021/3/30 12:19:36 突然…… 那真的非常突然…… 毫无缘由地……恶寒在全身游走。 仿佛空气冻结一般……不,比那还要寒冷得多。 如同血液结冰,心脏为冰之利刃所穿透…… 如同剜去脊骨,逐渐替换成霜冻之长柱…… 如同脑髓被浸入冰水之中…… 既不是比喻,亦不是其他什么…… 而是真的全身都快被直接冻结成冰,旋即死去…… 真切地让人感到恐惧…… 过去从未体会过的某种异形气息所带来的难以名状的压倒性、致命性和绝望性的感觉…… 冻结的躯干……内脏……大脑……灵魂……时间…… 缓缓地…… 缓缓地…… 缓缓地…… 缓缓地…… 感觉也许会是永远一般…… 缓缓地……苏醒融化了过来。 ——少女,站在那里。 迷失了自我的、近乎永恒的时间……换算到现实不过只是转瞬即逝。 映照彼方的残阳之晖,淌过她透明般的长发。 如火般荼蘼的彤红正中,站着那位少女。 是个如非人一般、精致绝美的少女。 任何人都会像被她俘虏般,又或许宛若被束缚着一般……难以从少女身上移开目光。 “天之少女……” 虽然战栗鼓颔……口中吐露出了奇怪的言语。 但是……想必最为恰当的定语定然也是那般。 那位少女,定已惠临神明。 烨 2021/3/30 12:20:09 “……奇怪。” 烨 2021/3/30 12:20:38 “明明是深夜时分的图书馆外……怎么可能看得到黄昏时分的夕景?” 烨 2021/3/30 12:21:12 当你推开了通向图书馆外的那扇大门的那一瞬间…… 烨 2021/3/30 12:21:50 你心里知晓……此刻自己正在觐见“神明”。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21:59 (草)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22:04 (要结束了是吗) 烨 2021/3/30 12:23:56 你回想起……故往你在修道院的那座书库里所找寻到的那本古书——《岛原之乱——附天草时贞诸事查古》上的记录。 烨 2021/3/30 12:24:46 那段记述中,有一言说……天草时贞与“母亲上帝”,曾在岛原城中的万万人面前,施行过“死而复生”的奇迹。 烨 2021/3/30 12:26:46 “我是万人,万人是我。 无私的希望。 爱的回忆的警钟。活祭品。 种类抽象的形容词。悲剧性的天空。大气。 母图式的自我判断。创造与爱与自我统一。 诞生物质性生命的孵化。通俗的装饰。谜团。 作为美的本质的一部分的特征。 自我偶像化。违背道德。某信仰。 超自然主义。反语。 出现在我眼前的面貌。可能性的丧失。 音响性。透明性。振动性。该受唾弃的喜剧。支配。 自我净化与反人类性。媒质。大教堂性。 人工天国。寓意性。轰炸与幻灭的类似关系。 误闯某一教派中的某一精神。 某一寓言。某一铸模。某一雕镂工艺品。 原罪的观念的抹杀。仿照观念创造的形态。 影像。政治。宗教。艺术。恋爱。思想。 其一切的照射。 因为我是,全知全能的……奈亚拉托提普。” 烨 2021/3/30 12:28:04 直视“神明”化身之本相——sc,成功减1d10,失败,减1d100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28:18 (…没了)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28:22 (再见) 末永真里 san37/65 HP12 2021/3/30 12:28:37 。scd10/d100 奈亚拉托提普 2021/3/30 12:28:38 真里的San Check: 1D100=90/46 失败 真里的San值减少D100=64点,当前剩余0点 烨 2021/3/30 12:32:15 那么……一刹间,你坠入了世界尽头、地狱深处的终极狂想,破坏、诞生、喜乐、终焉、狂喜、暴怒、憎恨、谜妄……无尽的思绪,有如星河一般,冲刷着你为无休无止的狂人之知识统御的大脑。 烨 2021/3/30 12:39:30 你逐渐理解一切…… 你只是一行文字、一串数据、一张图画、一个概念。 他们称呼这个宇宙为“舞台”,他们称呼你为“角色”。 观测者们注视着你们。 你们是精致的牵丝傀儡,在舞台上思考、起舞、宣泄感情。 你们是0和1的美丽集合,被仔细地封装进宇宙之匣。 你们是他们的愿望。 他们赋予了你们名字。 而你也透过思维的终极……知悉了他们的名字。 《地狱的季节·序诗》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末永真里导入———————— 【KP】烨 末永真里,你是于私立圣心女子学院的中等部三年级就读的一名国中生。你的祖上,是明治维新时期在推翻德川幕府、推行“王政复古”的浩瀚历史潮流中建立累累功勋的公卿华族。而你的父亲,末永伯爵,作为末永家世袭爵位的当代继承者,亦是作为贵族院的议员,为了谋求更多的政治资本,毅然加入了当下如火如荼的改革派,成为了为皇先驱的一员。为使文明开化,自明治维新时起,日本举国上下便兴起了学习西方文明、发展西式教育的热潮,当下被奉为“贵族学府”的私立圣心女子学院便是由此应运而生——能够于本校就读的,多是华族、各界的名流或是金融寡头、财阀集团的贵女,以令自己的嫡传亲子学习故往在丰臣政权时期便备受打压、迫害、为公卿士族所鄙弃的天主教会的教义,作为积极响应以天皇为旗帜的明治政府的号令的明证。某日,你收到了来自东京的父亲的来信,信中语焉不详地提及,今年于圣心入学的新生中,将有一位疑似与皇室相关的贵女,末永伯爵在信件中简单地描述了几句,希望若有机会,你能和那位贵女建立起良好的友谊,以此为末永家未来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可能的助力。 【PL】末永真里 (我懂了我爹让我来勾搭小姐姐的) 【KP】烨 (hhh这叫交际) 【PL】末永真里 (建立——良好的——友谊) 【KP】烨 (这段背景设定,有部分内容和模组主题是相关的hhh) 【KP】烨 (“地狱的季节”) 【KP】烨 (模组名称,也是一种暗示hhh) 【KP】烨 (这部分的先行导入,只是圆了家世背景的设定而已,对于车卡的人设其实没有什么影响) 【PL】末永真里 (OK,等我吃完饭就交卡!) 【KP】烨 (hhh好) 【KP】烨 (晚上应该能把导入部分结束掉hhh) 【KP】烨 (最开始的导入,有两种设定模式,可以二选一) 【KP】烨 (一是假期没有回东京的本家,而是选择了留校) 【KP】烨 (二是因为开学,所以只是提前几天抵达了学校) 【KP】烨 (这个设定对剧情有微妙的影响……很微妙) 【PL】末永真里 (没有找到小姐姐就回去,我爹会骂我吗) 【KP】烨 (你爹在外做随军参事,暂时没空管你,只是得到军部的消息提醒了一句) 【PL】末永真里 (OK,那我回家掉san少点是吗) 【KP】烨 (当时背景下的日本军部,是分成了两大派系,其一是开口闭口不离“皇道”、“皇威”的“皇道派”,这一派系主要由中下阶层的军官和华族组成,试图通过暗杀大臣的形式引发内阁的混乱,使军部能够架空内阁掌握国家的主权,最后天皇能够放手亲政) 【KP】烨 (另一个派系,则是“统制派”,内部的成员都是军部的高层军官,与“皇道派”竞争对立,目标是使军部的威权凌驾于天皇的权力之上,建立军国(大日本帝国),实行***统治) 【KP】烨 (你的父亲末永伯爵游离于这两个派系之间,目前是比较倾向于加入皇道派) 【KP】烨 (两种设定都不掉san) 【KP】烨 (都可以选hhh) 【PL】末永真里 (okk那我和我父亲关系好吗) 【KP】烨 (看你设定,都行) 【PL】末永真里 (?诶——我以为都是你小说里的设定) 【KP】烨 (你也可以选择完全不鸟亲爹2333) 【PL】末永真里 (草笑死了) 【KP】烨 (不是,这个只是我预设的支线而已,还没开始写,只是铺垫了框架和核心主题) 【PL】末永真里 (我以为已经写好了) 【PL】末永真里 (那里女孩子就我一个吗) 【KP】烨 (宿舍?) 【PL】末永真里 (家里) 【KP】烨 (你的老家有你的一些旁系的兄弟姐妹,和大量的家仆) 【KP】烨 (你是末永伯爵的独生女,将来有可能继承爵位) 【PL】末永真里 (OK,我懂了,那我苟一点吧(也不是)) 【KP】烨 (然而……日本战败后就取消了华族的爵位2333) 【PL】末永真里 (好的——) 【KP】烨 朦胧中,你于圣心的寄宿舍里、你的房间之中苏醒。 【KP】烨 你的耳边似乎回响着一首飘忽而又渺远的赞美诗的节律—— 【KP】烨 “此世,乃乐园,无垢天使高飞舞,崇高羽翼降祝福,世上处处皆欢庆,世间种种均和平,此世,乃乐园—— 此世,乃鲜花,甘甜蜜汁满溢处,盈盈芳香随风飘,花瓣满地化绒毯,纯洁世界乃得固,此世,乃鲜花—— 此世,乃假面,信念欲求相交错,尔虞我诈算计多,重重欺瞒遮天地,世乃虚像难奈何,此世,乃假面—— 此世,乃圣堂,心心相交火花散,春宵一刻尽贪婪,脆茧层层覆容隆,仍如薄冰纸一般,此世,乃圣堂—— 此世,乃色彩,黑白相容始成型,掌色鲜艳亦有因,眩目黑暗沉痛光,覆盖此世由穿行,此世,乃色彩—— 此世,乃恶意,贵恨嗟怨唤遗憾,憎恶恐怖归复仇,创口稠血始浸透,终成人世缚魂咒,此世,乃恶意——” 【KP】烨 不知为何,听到了吟唱这首似乎未曾听闻的诗句的那个声音,你竟莫名感到有些熟悉。 【KP】烨 下一秒,你睁开了眼睛。 【KP】烨 眼前,是那个你与室友一同生活了两年的、熟悉的房间。但此刻,你发觉你的室友似乎并不在房间之内。 【PL】末永真里 那我找找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作为线索。 【KP】烨 你转身向着周遭望去。在邻近一旁的那张床铺上,你并没有看到除了叠好的被褥以外的东西。这似乎说明了这张床铺的主人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不会随意将其他物品在床上摆放。 【PL】末永真里 那我检查一下被子还有余温或者灰尘一类的吗。 【KP】烨 你试着触摸了一下临近床铺上的那条被褥,指尖触摸到的触感,已是稍许冰冷,不过,近看可以看出,整张床铺非常干净、整洁,显然不像是被就这样放置了一整个暑假的样子。 【PL】末永真里 (我室友叫什么?我和她关系怎么样?) 【KP】烨 (你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两年,是挚友) 【KP】烨 你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假期之间一直留校的你,对于这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事似乎没有着太过鲜明的记忆。 【KP】烨 (而且,在这个瞬间,你发觉你竟叫不出她的名字) 【PL】末永真里 (啊这。要san check了吗) 【KP】烨 (不用) 【KP】烨 (可以试着过一个聆听hhh) 【PL】末永真里 (OK我rp一下。) 【PL】末永真里 我有些发懵,和她的一切历历在目,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即使她非常爱干净,但看到我摸她的被子也不会生气,我这样想着。 我一下坐在了床上,听着四周的声音。 【KP】烨 (投吧hhh) 【PL】末永真里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聆听检定:D100=67/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静下心来的你,逐渐开始听到——门外,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持续而连贯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湿滑的地板上伏行蠕动的声音,又带着一股令人略微不适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与地面产生细微的摩擦的声音。 【KP】烨 (要怎么做?) 【PL】末永真里 我把门关上,我不去想那些事。我已经为了室友焦头烂额了,现在出去可能会给自己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KP】烨 那么,你选择继续停留在寄宿舍的房间里。 【KP】烨 三十秒后,你听到门外传来几声有节律的敲门声。 【PL】末永真里 “谁啊?”我走到门口问道,家教不允许我大喊大叫,“是你回来了吗?” 【KP】烨 “……末永小姐。” 【KP】烨 你听出那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是负责管理寄宿舍的藤堂舍监。 【KP】烨 “明日,便是要举行入学礼的时日。” 【KP】烨 “如果是打算去校外购置一些物品的话,最好就趁着今天完成才是。” 【KP】烨 舍监说到这里,微微咳嗽了几声,因而停顿了片刻。 【PL】末永真里 那我开门出去看看。 “好,好的。请问您看到我的室友了吗?” 【KP】烨 “西园寺小姐吗?不久之前……她似乎是往楼下去了。” 【KP】烨 说完这句话,舍监便提着手中似乎是用于清扫地面的拖把,向着走道的深处走去了。 【PL】末永真里 “好的,能带我先找找她吗?您的身体没事吗?好像不太舒服?” 【KP】烨 听到你的话语,老人回过了头。 【KP】烨 “老身只是近来有些受凉而已,感谢末永小姐您的关心。至于西园寺小姐的话……先前我一直都在楼道里打扫,所以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PL】末永真里 (我们这是几楼,人多吗?) 【KP】烨 (三楼,楼道上依稀有带着不少的行礼返校的学生) 【PL】末永真里 (人多吗?) 【KP】烨 (算上你和舍监,大概四五个人) 【KP】烨 (在你们对话的功夫,她们已经开始向着楼道的深处走去了) 【PL】末永真里 “西园寺…西园寺…”我默念这个名字,试图回想关于她的事。 我回去宿舍把门关好,背起我的收纳盒开始去找她。 【KP】烨 于是,你走出了寄宿舍。 【KP】烨 (这里,投一个幸运) 【PL】末永真里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19/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真里。”当你离开宿舍楼,环顾着四下不时有同龄的女孩走过的校庭中时,你听到有人呼唤你的名字。 【PL】末永真里 我回头,一瞬间换上我的职业微笑,看看来人是谁。 【KP】烨 你注意到,那似乎是一名与你年龄相仿的少女,并令你感到十分熟悉。 【PL】末永真里 “西园寺…去哪里了?”我想了想,带些疑惑地问她。 【KP】烨 那一时刻,哪怕自以为已经熟知了那张面容,你还是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赞叹那名少女的美丽。 【KP】烨 此刻正缓步向你走来的少女,见你此般发问,不由得微微一怔,“你是怎么了?刚刚我们不是才约好,一起去左京的街上购置一些物品以备开学的吗?” 【PL】末永真里 (诶嘿,是西园寺!) 【KP】烨 于是,下一瞬间,你似乎又莫名地能够认出了,此刻向你走来的这个同龄的女孩子,正是与你相处两年之久的室友,西园寺凪。 【PL】末永真里 (老婆——你?) 【KP】烨 (过一个侦察)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91/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草。) 【KP】烨 在少女出言的那一瞬间,你也有在注意观察着她的仪容及表情,尽管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自己熟知的友人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KP】烨 随后,你注意到,少女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天鹅绒连衣裙,在此之外则披着一件镇花边的短罩衫,裙下是刚好及到膝部的长袜和一双微微泛光、一看便知道被养护得很好的漆皮鞋。 【PL】末永真里 “凪——”我小步向前试图抱住她,“我醒了看你不在就害怕,监管小姐说你去楼下了。我睡蒙了,找不到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KP】烨 “你呀……”西园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双手怀抱在胸口,“下次再这么突然地做这种让人没有准备的事情的话,那我也要忍不住来捉弄你了。” 【KP】烨 “不过……”少女停顿了片刻。 【KP】烨 “……我是去图书馆帮你去还书了哦。”西园寺轻轻地撇了撇嘴,“恳求别人帮忙,最后还对对方加以责怪,这可不是一位淑女的作风。” 【KP】烨 说罢,她用略有些疑惑的目光看着你,“难道说,真里你忘记了吗?” 【PL】末永真里 “凪今天也很漂亮。”我试图转开话题,“温柔善良的淑女最棒了,如果我是位配得上你的绅士,一定除了你之外谁都不看。” 【PL】末永真里 “我……可能有点睡懵了。抱歉,凪。现在出去来得及吗?” 【KP】烨 西园寺对于你对她的赞美似乎有些免疫,只是没好气地轻轻地白了你一眼,转身便向着寄宿舍的方向继续走去。 【KP】烨 “我们先回寄宿舍里换一套私服吧,穿着学院的衣服在外面行走总是很不方便。” 【KP】烨 不久,你再次听到了西园寺似乎带着些许期待的声音。 【PL】末永真里 我走过去拉着她的小臂抱在怀里,“凪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PL】末永真里 (她体型多少) 【KP】烨 (45) 【PL】末永真里 (比我还小) 【KP】烨 (对hhh) 【KP】烨 (155左右) 【KP】烨 (你大概160) 【PL】末永真里 (好小好可爱!老婆!) 【PL】末永真里 (我能想起来,我爹给我的、关于那个贵女所描述的几句话是什么吗) 【KP】烨 (没有任何具体的描述,那名疑似皇室成员的贵女过去似乎未曾出现在军部的视野里,即使是身为军部高层之一的你的父亲,也只是知道那个人的存在而已) 【KP】烨 那么,你们回到了这座庞大的寄宿舍中唯一属于你们二人的房间。 【PL】末永真里 我和她上楼,然后看看她带我回的是哪间宿舍,“为什么要去楼下住?我惹你生气了吗,凪?” 【PL】末永真里 (我懂了。只要我当海王就可以了) 【KP】烨 “?”西园寺有些不解地看着你,“直到昨天,我们不是还住在一起?” 【KP】烨 她带你回到了你刚刚苏醒的那间宿舍。 【PL】末永真里 “是的……但刚刚宿管小姐说你下楼去了。她拖着拖把,我醒来后就听到有什么奇怪的、令人恶心的东西在蠕动……陪我好不好?” 我边和她说边找衣服。 【KP】烨 “嗯?令人恶心的东西,蠕动……藤堂舍监是那么喜爱干净,应该不会放任这座寄宿舍里的任何地方留有那样的东西。” 【KP】烨 “那好吧……”说罢,她稍稍叹了口气,而后朝向自己的床铺所在走去。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9 【KP】烨 “……嗯?” 【KP】烨 西园寺微微一怔。 【PL】末永真里 “?”我看她有些不解。 【KP】烨 “我们的房间……是进了什么奇怪的野兽吗?” 【KP】烨 指着自己的床铺上隐约可见的凹陷,像是什么人触碰过后留下的、浅浅的掌印。 【PL】末永真里 “我刚刚出去的时候是好好的,而且就出去一下就碰到你了……” 我凑过去看看。 【PL】末永真里 (我的吗) 【KP】烨 (对hhh) 【KP】烨 (侦查极难成功) 【KP】烨 (你自己干的hhh) 【PL】末永真里 (诶草她会介意啊) 【KP】烨 (不是,听完你刚才难以言状的描述,变得有些警惕) 【KP】烨 (只是一种应激反应)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99/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啊这) 【KP】烨 你毫无征兆地、莫名地开始环视起四周。 【KP】烨 似乎是刚才西园寺的话语勾动了你内心深处的某种恐惧。 【KP】烨 你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了步履。 【KP】烨 而下一秒,你蓦然感到一种仿佛地面骤然塌崩一般的悬空感。 【KP】烨 很快地,你的意识也在一霎之间变得有些缓慢、凝滞。 【KP】烨 你的重心不稳。 【KP】烨 你向着一旁跌去。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68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62 【KP】烨 见到你的忽然倾倒,西园寺虽然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匆忙地上前一步想要搀扶你。 【KP】烨 但或许是因为她的体型相对瘦小,由于平日里养尊处优体质也有些孱弱。 【KP】烨 她虽然是在一瞬间拉住了你,但也被你连带着一起摔倒在地。 【KP】烨 数秒后,你感觉那种莫名的失重和无力感渐渐过去。 【KP】烨 (行动吧) 【KP】烨 (这个大失败……) 【KP】烨 (我放水了,西园寺的敏捷过了,力量没过,就不让你hp-1了) 【PL】末永真里 我赶紧起身把她也一把拉起来,我显得有些慌乱:“对不起凪…在生气吗?” 【PL】末永真里 (谢谢kp——) 【KP】烨 “没有……”她似乎被一下摔得有些愣神,“不过真里你……刚才是怎么了?” 【KP】烨 你听到西园寺的书桌上摆放着的八音盒,似乎是由于你们刚才的跌倒碰撞到了什么地方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开始奏起了一阵你未曾听过的旋律。 【PL】末永真里 “刚刚走神了,或许是我干的也说不定——诶,好好听?凪怎么会想着买这个?” 【KP】烨 “是我的妹妹小夜子送给我的升学赠礼~” 【KP】烨 说到这里的时候,你发觉西园寺似乎变得挺开心。 【KP】烨 (过一个灵感) 【KP】烨 (hhh)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44/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你在繁芜冗杂的记忆之海中溯游而上,而后,在某一瞬间,于其中似乎把握住了某种东西。 【KP】烨 你意识到,西园寺在过去似乎多次向你提及这个名字。 【KP】烨 “今出川小夜子” 【KP】烨 那似乎就是西园寺口中的“小夜子”的全名。 【KP】烨 不过,很快,西园寺便收起了脸上的欢喜,慢慢走过来小心地扶住了你,“没事吧?要么现在寄宿舍里休息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校外购置的事也并不着急。” 【PL】末永真里 “好的。很羡慕凪你,我就没有弟弟妹妹送我任何东西哦——让你担心了。” 【PL】末永真里 我顺她的意思准备好。 【KP】烨 “她说也有东西要送给你w” 【KP】烨 西园寺只是这样开口说了一句。 【KP】烨 而后,西园寺也没有避讳你的意思,在确认你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伤势以后,便轻拍了一下你的肩膀,而后缓步向着斜对角处的衣柜走去。 【KP】烨 她将衣柜打开,似乎是慎重地挑选了片刻。 【PL】末永真里 “诶——谢谢小夜子。该不会其实是你给我买的吧?凪,也没有必要特地逗我开心哦?” 【KP】烨 听到你的话语的西园寺回过了头去,“等到明天,真里你就会见到小夜子本人的。” 【KP】烨 “她也是此次即将入学圣心的中等部一年级新生之一。” 【KP】烨 说完,西园寺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私服开始更衣。不久,你看到,她换上了一件靛青色的、花边层层叠叠的洋装,在腰部偏上的位置系有一个色彩相近的蝴蝶结系带。 【PL】末永真里 “她要入学啦!太好了,我也想给她送个礼物,她喜欢什么呢?” 【KP】烨 “这个嘛……”西园寺一边穿衣一边回复着你,“小夜子的话,大概是比较喜欢书籍哦。”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61 【KP】烨 见你依然坐在床边迟迟没有动身,只是怔怔地注视着自己,西园寺正对着房间的角落摆放着的巨大的落地镜,面向镜子无声地整理起了仪容,尔后似乎带点轻微埋怨的意味说道,“这边的话,已经是随时都可以出门的状态了哦。那边的那位淑女,还要这样看到何时?” 【PL】末永真里 (我整理好了!) 【KP】烨 (刚才投了一个被动魅惑) 【KP】烨 (默认你看傻了) 【PL】末永真里 “我的话当然已经准备好了。西园寺小姐,能有幸请教你小夜子喜欢什么书吗……真漂亮啊,凪。”我回过神来笑笑。 【KP】烨 “这个嘛……”西园寺思索了片刻,“我记得,最近她似乎是在看一些诗集。” 【KP】烨 “还有的话,就是甜品相关的东西了吧。” 【KP】烨 “近来,她似乎是对甜品很感兴趣的样子,前几天我在本家那边和她见面,也是推荐我去左京的市区尝尝看那边新开的一家西式甜品屋。” 【KP】烨 西园寺以小眼神向你提出了邀约。 【PL】末永真里 “好啊,麻烦我们博学多识的小淑女了。”我说,然后过去牵她的手带她出门。 【KP】烨 达成。 【KP】烨 当离开寄宿舍、行走在校庭之时,你们发现当下的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四下来往的学生也开始增多,你意识到——即将于明天入学的新生,也都将提前一日赶到寄宿舍做准备。 【KP】烨 而西园寺则没有在意这一点,只是领着你向着圣心的门禁处走去。 【KP】烨 不久,你们便穿过了开阔的校庭抵达了门禁。 【PL】末永真里 “小夜子会在人群里吗。”我小声和她说。任由她拉着我走。 【KP】烨 “不知道诶,她倒是也没有提前和我联系。” 【PL】末永真里 “那我们先去买东西吧,空手见她总觉得不好意思——诶。走吧” 【KP】烨 西园寺凪轻轻地点头,而后平静地向着守卫所在的岗亭迈进了一步,“中等部三年A班,西园寺凪、末永真里,获准申请外出。” 【KP】烨 在看过凪所出示的身份证明之后,门卫便向着岗亭内部示意,他们操纵着某种机械,打开了这扇通往外部的巨大欧式铁艺门。 【KP】烨 在看到这扇门禁大门的瞬间,你似乎将要回想起一些东西。 【KP】烨 (投灵感)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51/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那么,你只是回忆起了圣心严格的戒律里就有一条,是与出行相关的戒律。 【KP】烨 只有在周末或是长假,抑或是获得盖有理事长印章的出入证明,你们才能够通过门禁。 【KP】烨 而这条戒律,也是出于对于身份尊贵的你们的安保问题考虑。 【PL】末永真里 (啊这。那我还要回什么吗) 【KP】烨 从圣心女子学院通往左京的闹市,约莫有半个小时的脚程,而这一路上,都有校方安排的警卫来回值守。 【KP】烨 (不用hhh) 【KP】烨 (你可以行动或者尬聊度过这段时间hhh) 【PL】末永真里 我观察一下警卫,是我这两年出来经常能见到的吗? 【PL】末永真里 (就是我上学两年了这些警察都是一批人吗。) 【KP】烨 你感到大脑宛如一团浆糊一般,见到路上巡逻的那些警卫,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可以回想起来。 【KP】烨 一路上,你们时而会见到在仆人的陪同下迎面向你们走来的、熟悉的同学。那时,她们多是会止步,欠身,微微提起裙摆,向你们道一句“贵安。” 【KP】烨 西园寺回以相同的礼节。 【PL】末永真里 我也回以相同的礼节。 【KP】烨 你们看到路上偶尔会停放着一辆锁上的自行车,而那时,西园寺都会饶有兴致地看上一眼,但是并没有停步。 【KP】烨 “这些代步工具,似乎也是从西洋那边传来的。” 【PL】末永真里 “诶——我不是很会。”我看着她,凑过去小声地问,“会很丢人吗?” 【KP】烨 “是指刚才的礼仪吗?还是指骑这些所谓的自行车?” 【PL】末永真里 “自行车啦。” 【KP】烨 “嗯……”西园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在骑术这方面,我也掌握得比较粗浅,而且那大概更多是在‘马术’这方面。” 【KP】烨 “怎么,真里也想要试试看?” 【PL】末永真里 “其实我都不怎么会,凪要教我!”我听她的话有点高兴,“我觉得如果离开凪我就不行了呢,什么都不会,完全离不开凪啦——” 【KP】烨 西园寺低头望了一眼身下在风中微微扬起的裙摆,“自行车的话……就不仅仅是这种轻微的上升气流的程度了哦,教导之类的,这次还是请饶过我吧。” 【KP】烨 西园寺抿嘴向你微微笑了笑,“哼哼,下次也许会答应也说不定哦~” 【KP】烨 说罢,她没有回头,快步走在了你的前头。 【PL】末永真里 “我说骑马哦。因为我从小……反正凪最棒了。”我低头之后迅速换了话题,然后跟上她。 【KP】烨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你们抵达了西园寺所说的那家甜品店。 【KP】烨 那是一座有着浓郁的大正时代的洋式风格的建筑,矗立在古色古香的左京的街市中,显得非常与众不同。但也许是因由其价位过于高昂的缘故,你们看到那扇精致、华丽的门内的客人似乎并不是很多。 【KP】烨 “终于来到这里了呢……” 【KP】烨 西园寺用一种略带些怀缅的语气说。 【KP】烨 “上一次来到这里,这里开着的,还不是一家甜品店,而是过去我常去的一家旧书屋。” 【KP】烨 “只不过,兴许是因着战争的缘故,国民的情绪…似乎都变得有些狂热、焦急了。那些在和平年代为人们所热衷的事物,在如今的时代也很难存活。” 【PL】末永真里 “诶——那很喜欢这里吗?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呢。” 【KP】烨 “你呀,不好好记住我说的话的话,连老师们所教导的课业也不一定能好好地记住哦。”西园寺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语气里似乎并不包含责怪。 【KP】烨 “刚才不是在宿舍那里有说过吗?是小夜子推荐我来的。” 【PL】末永真里 “你对战争怎么看?我不想听老师教的答案……” 【KP】烨 “陛下在举国上下动员开展的‘全民西化’,虽然是给国家带来了非常之多的、新奇的事物吧……不过这般日新月异的改变,对于一般的国民而言,是不是过于激烈了些呢?明明在满洲私掠了如此众多的国土,可是国民们的生活却没有丝毫的改善……”西园寺似乎有些审慎地讲述着自己对于国政的意见。 【KP】烨 身为位列“九清华”之一的顶级华族——西园寺家的嫡女,同时也是内阁元老、前首相西园寺公望的孙女,你也知道,友人的身份极其敏感。 【PL】末永真里 (她是我要找的人吗。不是吧) 【KP】烨 (不知道) 【KP】烨 (至少明面上,和皇室无关) 【KP】烨 (问我是得不到正确答案的hhh) 【KP】烨 (需要自己排查) 【KP】烨 (西园寺口中的妹妹,“今出川小夜子”,也是九清华家之一的今出川家的嫡系后代) 【PL】末永真里 “说实话…我很讨厌战争呢。无论欺负别人,还是被别人欺负,我都不喜欢。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你们都喜欢往大的想…”我拉着她的手稍微握紧了一点。 【KP】烨 “祖父大人……似乎还在遥想着先皇亦是曾经渴慕的所谓‘民主’。而军部那边,如今也已是蠢蠢欲动,祖父大人也曾对我说过,哪怕是他——身为横跨明治、大正、昭和三个时代的三朝元老,所建立起来的威权……也有可能会在一夕之间塌崩。” 【KP】烨 “近卫叔叔出任首相以后宣扬的一些政见……也让我非常不安。” 【KP】烨 (指近卫文麿) 【KP】烨 (这个世界,更类似于现实的平行世界,一些事件发生的时间点,和现实有微妙的差异,和我小说的核心设定有关,可以无视) 【PL】末永真里 “不要害怕。凪,我会保护你的。”我说。我用小指在她掌心勾两下,“不说这个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可以请你哦。” 【KP】烨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西园寺摇了摇头,“因为我也是第一次来,只是过去曾听小夜子说过。” 【KP】烨 说罢,轻叹了一口气,西园寺轻轻推开了甜品屋的那扇门户。 【KP】烨 你们见到,位于吧台处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 【KP】烨 他的容貌异常地俊秀,几乎是你生平仅见。 【KP】烨 不知为何,只是在见到这男子的那一瞬间,你便笃定他有着狮子一般的眼神。 【PL】末永真里 (草这个APP多少) 【KP】烨 (90) 【PL】末永真里 (也就和我老婆一样) 【PL】末永真里 (看习惯了。bushi) 【PL】末永真里 我抬头有些迷茫的看他,我要和他对视一眼,确定刚才是不是我的错觉。 【KP】烨 这时,那名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你们的到来。少顷,他向着你们慢慢迈出了几步,然后宛如一名英伦绅士一般行礼说,“两位尊贵的女士,欢迎光临本店,请任凭喜好选择一个位置就座。” 【KP】烨 (过侦查+灵感)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16/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43/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我想想怎么描述) 【KP】烨 你能够从他的眼神中隐约地感受到某种宛如正在蠕动一般的饥饿,但那如狮般的瞳眸又带给你一种难以言表的震慑。 【PL】末永真里 “您好,请问有什么推荐吗?”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35 【KP】烨 似乎注意到了你的凝视,但男子并没有表露出除了笑容以外的特殊,“敝人名叫艾因·德雷斯,与两位相同,同样是一名教会的信徒。至于本店的招牌,其实不止一种,若是小姐你们愿意尝试的话,可以试着品尝一下我近来研制的‘圣徒之血’帕菲。” 【PL】末永真里 (?) 【PL】末永真里 (教徒??) 【KP】烨 哪怕并未身着祭袍,你们也莫名觉得,眼前名叫艾因的男子就仿若一位圣职者。 【KP】烨 (你可以rp询问) 【KP】烨 (也可以过一个灵感) 【PL】末永真里 (我觉得有点危。近卫是重要人物,小老婆刚刚政谈应该,诶——) 【PL】末永真里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灵感检定:D100=33/7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你意识到,这股既视感的由来,在于眼前的这名男子身上所具有的那种气质,与圣心女子学院深处的圣心修道院里的神职人员有着相似之处。 【KP】烨 “两位,是圣心的学子吧?” 【KP】烨 说罢,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奇怪,“我是从两位的鞋子上看出的这些。” 【PL】末永真里 “您……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这样回答,看了凪一眼,把回答权交给她。 【PL】末永真里 (草,kp和自己对话,对不起,哈哈哈) 【KP】烨 “艾因先生,除了甜品师及店长以外,难道还在哪里的教会兼任着神父吗?”西园寺有些赞叹地发问。 【KP】烨 身着一袭过于洁净的白衣的艾因·德雷斯,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只要是心怀美德的虔诚者,都可代主聆听羔羊的忏悔与倾诉。主耶稣是好牧人,而我等,则是主在地上选定的牧者。” 【KP】烨 “请勿要在主的面前言及自己的欲求,也不可刻意在闹市里忏悔,以此来张扬自己虚伪的虔诚与荣耀。” 【KP】烨 “祂认识羊,能叫它的名,按羊的需要安慰或管教,并以永恒的爱将它从迷途中带离,作羊的门,使羊得安全,得喂养……” 【KP】烨 “羔羊啊,愿主降福于你们。祂的福音早已经来到,只要我等得以拜服在祂的身前,就如同一株被风吹倒的小草,不虚荣,也不夸耀,罪必可赎清,与圣者的灵一起升上父的国度,那是被永恒的爱所推动的地方。阿们……” 【KP】烨 艾因闭上了双眼,面朝着你们,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圣号。 【KP】烨 “年轻的神父,你也一定会是一位好的牧人。”西园寺只是微笑着,再次称赞道。 【KP】烨 “姐妹,你谬赞了。”艾因摇了摇头,“我也是主的羔羊,是一株被风吹弯了腰的平凡小草。” 【KP】烨 “——两位,先请就座吧。” 【KP】烨 艾因躬身为你们引路,带着你们来到了两个临近窗边、风景独好的座位。 【KP】烨 (可以继续行动或者发言) 【PL】末永真里 我握紧西园寺的手,我忘不了艾因眼底的那种饥饿感。我说过我要保护她,那此刻我就更应该小心谨慎。 端起我的教育,我用不输她人对礼仪落座 “凪…要吃什么?”我不是很想让她点那道甜品,但我的怀疑毫无证据,而且,就算不是那道甜品,假使艾因一定要让我们吃到,那也无法轻松回避。 【KP】烨 渐渐地,你听到甜品屋内的唱片机发出轻微的阵阵声响,伴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旋转着,而后,你们慢慢感受到,周遭的空间,开始回响起了悠扬的古典声乐。 【KP】烨 (过一个教育) 【KP】烨 (困难难度) 【PL】末永真里 (我懂了,其实是推歌团) 【PL】末永真里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教育检定:D100=65/8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末永真里 (对不起——) 【KP】烨 你能隐约听出,那似乎是舒曼或者舒伯特所作的古典声乐曲,但因由那并不是你们的声乐课上教授过的曲目,你只能锁定一个大致的区间。 【KP】烨 “是舒曼的《诗人之恋》组曲……” 【KP】烨 不久,西园寺便闭上了双眼,而后轻语道。 【KP】烨 “这是第一组曲,《在灿烂的五月》。”深知你对此知之不详的西园寺转身继续向你解释道。 【KP】烨 (过一个侦察) 【PL】末永真里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侦查检定:D100=51/70 【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很快,你便注意到,西园寺的注意力从这首悠扬传响的古典声乐上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她的视线似乎正对着位于你们侧边的一面墙。 【PL】末永真里 我顺她的视线望去。 【KP】烨 那么,你顺着西园寺的目光凝望的方向望去。 【KP】烨 而后,你渐渐看到了那面墙壁上所容纳之物的全貌——那是许许多多描绘着西方的贵族于聚会上交杯、谈论的油画,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画得非常抽象、看不出具体画的是一些什么的画作。 【KP】烨 其中,有一幅画引起了你的注意——那幅画所描绘的,是一片虹色的穹宇之下,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露出极端扭曲、痛苦的表情,且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与口鼻。 【KP】烨 (过一个教育) 【PL】末永真里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教育检定:D100=19/80 【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很快,你便回想起了这幅画作……那正是过去你在初等部二年级时曾于美术课上美学史相关的讲课中曾见过的、爱德华·蒙克所作的油画。 【KP】烨 思索了片刻以后,你才想起这幅油画的译名是《呐喊》。 【PL】末永真里 “……为什么奇怪的甜品店里有这样的画?” 我感到有些不适,甚至不敢过去看这是不是仿品。 【KP】烨 或许是色彩过于鲜艳的缘故,油画上怪诞、诡谲的画面,莫名地令你感到有些心跳加速,瞳孔紧缩。 【KP】烨 (投个体质) 【PL】末永真里 .ra体质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体质检定:D100=90/70 【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末永真里 (诶——) 【KP】烨 不知不觉间,你竟摆出了与那幅画作上的男子一般无二的动作及表情。“真里?!”再次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是西园寺出声打断了你。 【KP】烨 你于恍惚间回过神。 【KP】烨 “刚才……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模仿那幅画?” 【PL】末永真里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我在。嗯……?” 【KP】烨 这时,手捧着餐盘向你们所在的餐桌靠近的艾因似乎注意到了你们之间的对话。 【KP】烨 “不觉得……它和另一面墙上书写的诗非常相配吗?那首出自你们日本的大诗人——北原白秋的作品。” 【KP】烨 你们顺着艾因的目光看去,见到吧台正对着的那面墙上,似乎是用某种奇特的工艺烙印着一行以生僻的日文书写的诗。 【PL】末永真里 “……凪念给我听吧,我怕又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不,凪还是不要看了,由我来念给你听。” 【KP】烨 (过一个母语吧hhh) 【PL】末永真里 (啊这。第一次用上母语。) 【PL】末永真里 .ra母语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母语检定:D100=12/8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末永真里 (本地人。骄傲脸) 【KP】烨 你怔怔地望着墙壁上所写的那几句诗词,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明明其上的每一个词汇你都能理解,可是当它们拼凑、整合在了一起,却是愈发可怖地、形成了某种你无法理解、难以言状的词句,但你却依然是成功地将它诵读了出来—— 【KP】烨 “我想起,那末世的邪教,耶稣会上帝的魔法, 那外国轮船的船长,红毛鬼的奇异的国土, 红色的琉璃,气味浓烈的石竹花, 南蛮人的格子布,还有那,阿力酒和红葡萄酒。 眼睛碧绿的僧侣念着咒语,梦中还在叫喊。 那违禁的宗派神,还有,染着鲜血的十字架。 那骗人的东西能把一粒芥子变成苹果一样大, 能伸能缩的奇怪的眼镜连天堂也能看得到。 听说,房屋是用石头造成的,那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血液, 盛在玻璃瓶里,一到夜里可以点火作照明, 又听说,那电气像梦境一般美丽,掩映在天鹅绒般的熏烟里, 连月球世界的珍禽奇兽都出现。 又听说,化妆的香料是从毒草的花朵里榨出来的, 腐烂的石头的油可以画出圣玛丽的肖像, 拉丁、葡萄牙的字母是用蓝色横着写的, 连美丽的、悲欢的声音都能充分表现出来。 好吧,请赐给我吧,神奇的主教大人。 即使要将百年的寿命缩成一刹那,即使要血染死刑架 我也在所不惜,但愿一见那极端神秘的、奇异的红色的梦境, 慈悲的主呀,今天我以整个身心来向您祈祷……” 【KP】烨 “白秋的这首著名的象征诗歌,描述的便是上上代陛下的明治维新哦……”西园寺从你的身后探头探脑地、好奇地望向那面墙壁,然后说道。 【PL】末永真里 (和开头那个有点像?) 【KP】烨 你觉得那首诗歌宛若某种指向莫名的祷文。 【KP】烨 san check,成功减0,失败减1d3 【PL】末永真里 .sc0/d3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San Check:n1D100=52/65 成功 末永真里 san65 HP12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65点 【KP】烨 那么,这种奇怪的感觉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随即又忽而丧失。 【KP】烨 西园寺似乎依然沉浸在那段诗文所描绘的意象里,脸上露出了有些陶醉般的表情。 【PL】末永真里 “……”我拍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小声地念着那段诗词,在念了两句之后,猛然换成她的名字。 【KP】烨 .r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 D100=89 【KP】烨 她很快也从那种沉湎的感觉中回转。 【PL】末永真里 “凪,看入迷了吗?” 【KP】烨 “是呀…尽管我们的国文课本上确实没有教过,不过,这可是白秋哦,那位大诗人北原白秋的处女作——《邪宗门秘曲》。” 【KP】烨 没有打断你们的对话,艾因依然保持着先前礼节性的笑容为你们端上了两杯巨大的帕菲,“请慢用。” 【PL】末永真里 “名字取得好奇怪。”我小声说。 【KP】烨 “主流之血,便是圣餐。”艾因言简意赅地解释。 【KP】烨 “不过,这道甜品不过是空有其名的餐点而已。” 【KP】烨 “圣主为我等淌下的血液,早已长流在我等的心间。” 【KP】烨 (提示,忽视掉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KP】烨 (npc间的关联) 【KP】烨 (能想得起来就行动吧,我也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PL】末永真里 (诶草。突然问不会很突兀吗?) 【KP】烨 (艾因表示无所谓) 【PL】末永真里 (之前凪不是说,原本这里是家书店吗,那么这家店应该开张没多久吧) 【KP】烨 (对) 【KP】烨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KP】烨 (想想这一点) 【PL】末永真里 (陪老婆逛街) 【PL】末永真里 “艾因先生,请问小夜子喜欢这道甜品吗?” 【KP】烨 闻言,艾因的脸上露出了愈发爱怜的表情,“那也是一个拥有圣心的孩子。正如姐妹你们,也是如此。” 【KP】烨 “至于那孩子所喜爱的……” 【KP】烨 “倒是一种名为迦南之蜜的餐点更多一些。” 【PL】末永真里 “可以保存吗?我想带回去送给她。您好像对小夜子也很了解,只有我不熟悉吗…您能不能和我讲讲?” 【KP】烨 “我和那孩子,也不过是有几面之缘。不过,确实可以看出,那是一位非常虔诚的信者。” 【KP】烨 “您想带的话,赏味期大概只有一天。” 【KP】烨 “这种时候,比起交谈,我们更应该遵守索菲亚教谕所教导的用餐礼节,好好地用餐。” 【KP】烨 “不过。”西园寺将双手合十轻拍,“承蒙恩赐。” 【KP】烨 “比起什么都照搬欧罗巴诸国……我还是更喜欢我们国家原本的用餐礼节。” 【KP】烨 但在说完这句话以后,西园寺凪还是遵照着礼仪课上的教导,以最严苛的教谕也无法挑刺的礼节,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PL】末永真里 我也同她一样用餐。 【KP】烨 那么,你们饱餐过后,坐在座位上继续休憩了片刻。不久,西园寺便缓缓起身,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女士提包里的钱包,走到吧台处进行结账。 【KP】烨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KP】烨 (给小夜子的蜂蜜吐司要买?) 【PL】末永真里 我给小夜子带一份她爱的甜点。 【KP】烨 达成。 【KP】烨 在挥手微笑着向艾因道别以后,西园寺轻轻地牵着你的手,正准备走出甜品店。 【PL】末永真里 “凪,艾因先生信仰的是什么宗教?”我小声问她。 【KP】烨 “主是羔羊,亦是牧人。”她如此答道。 【PL】末永真里 (基督吗) 【KP】烨 (对) 【KP】烨 (接下来,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和凪分开,在导入结束前,去这条商业街上的杂货店,买一些想要买的、学校里的违禁品) 【PL】末永真里 (okk凪不会陪我一起去吗) 【KP】烨 (一起的话,你买的东西她也会看到,你不介意也可以) 【PL】末永真里 (okk) 【KP】烨 (那么,最后的行动是?) 【KP】烨 (这一段走完,就是导入的收尾,会根据你之前的各种精神方面的检定综合考虑) 【PL】末永真里 我让凪帮我把甜点带给小夜子,说我明天会去找她们的。 【KP】烨 “嗯,回去的时候,记得要小心哦,也不要回来太晚。”西园寺朝你微微点头,也没有详细地询问。 【PL】末永真里 “好,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KP】烨 你看到了西园寺转身微笑时的侧脸。 【KP】烨 “再见。” 【KP】烨 (rp一下你要去哪,做什么) 【PL】末永真里 我要去附近买点东西。这些天,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所以打算先去药店买一些必需品,诸如退烧药、安眠药此类。然后,去补充我的箭,并购买一些酒精和可用于存放甜点的玻璃瓶。最后,是两把折叠刀。 【PL】末永真里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来把枪?) 【KP】烨 (枪不行hhh那个年代,枪械不可能在民间贩售。而且,你的大小姐身份加上信用评级,也不会有人愿意对你出售) 【PL】末永真里 (我信用才10) 【PL】末永真里 (女学生上限是10) 【KP】烨 那么,你提前支开了西园寺,似乎是打算独自去购买一些什么商品。由于近几年爆发了资本主义经济史上最持久、最深刻、也是最严重的周期性世界经济大萧条,你发觉这条原本在你的印象里极其繁华、热闹的街市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也变得冷清了不少。因此…你也并不确定,你所打算购买的东西能否在这条街上的商铺中找到。 【KP】烨 (过一个幸运) 【PL】末永真里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末永真里 san65 HP12进行幸运检定:D100=13/80 【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KP】烨 那么,你先后走过了这条街上的几家商铺,先后够得了退烧药、安眠药、弓矢、酒精及可用于存放甜点的玻璃瓶。 【KP】烨 在你向店主说明,希望购买两把折叠短刀的时候,店主迟疑了片刻,脸上闪过许多纠结,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决定贩售给了你一把。 【KP】烨 “小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购买刀具这种危险的物品,但这家伙的危险程度也有限,相信你也不会用于坏事,这次我就破例将它贩售给你,但记得使用的时候千万小心。刀这种东西……伤人伤己。陛下所发动的这场战争,又何尝不是菊与刀呢……”店主像是在对你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PL】末永真里 “……非常感谢。因为我答应了别人,要保护她。” 【KP】烨 店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而看向手中摊开的报纸,没有再回应。 【KP】烨 (返程吗?) 【PL】末永真里 (对。) 【KP】烨 和亲密的友人一道而行,尝过了甘甜、美味的帕菲,购得了预定购买的物品,此时此刻,仿佛真真正正地心满意足的你,终于踏上了返校的旅程。 【KP】烨 注视着远方逐渐沉落的、巨大的斜阳,你总觉得,这片天空、这片穹顶似乎有些怪异,仿佛是什么人拿着一个巨大而又不透明的玻璃罩,将此世间的众人尽皆笼罩在了内里,而那个人,那个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未知”,正如同神明一般透过虚伪的天幕手提操线往下窥视,凝望着在傀儡之神的操掌下愈渐跳起狂乱的舞步的众生。一时间,你莫名觉得恐惧难以自胜,如同爱德华·蒙克所作的那幅画作一般,黄昏下,内心中,发出了无法自已的呐喊。你掩住了自己的耳朵与口鼻,害怕听闻一切,害怕窥视一切,但下一秒,你的这些思绪却又在一霎之间被忘记。仿如无事发生一般,你带着期待和喜悦,继续踏上了……返校之行。 【KP】烨 ————————末永真里导入结束—————— 关于《地狱的季节》的尾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地狱的季节·后日谈Ⅰ千年王国》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敬仰尊师,慧汝恩情 数载学堂,不复过往 欲续追忆,奈时荏苒 别离已至,怎免思量 执手友谊,点滴恩情 至此别离,愿君勿忘 励吾志向,扬名图强 别离已至,怎免思量 朝夕同窗,墨已成痕 萤飘碎火,雪积阶庭 过往岁月,铭刻于心 至此别离,盼君勿忘。” 悠扬、和谐而统一的旋律,自重建的礼拜堂中淌出,漂游漫过校庭的诸角落。 在这于圣心校院里响彻的、《敬仰您的尊贵》的歌曲声中,身为本届毕业生的代表、向满座师生作了致辞的凪,回身面向台上静立的诸位教谕、讲师,双眸含泪地深鞠一躬,“再见……吾师。” 尔后,少女交还了手中的话筒。 ——走下高台,经行圣堂的角落,自此……不曾回头地迈步前走。 少顷,早已于台下排起整齐的阵列的诸毕业生,在中等部及高等部其余学子的瞩望之下,踏着稍显沉重的脚步逐一上台向师鞠躬,或是含笑,或是泪流。 最后……在诸多师长饱含着期盼与应许的眼神及笑容之中,告别这座满载着你们六年以来的喜乐、哀愁的学府,以及台上、台下那一张张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 ——此即临别之日。 ——此即祝祷之时。 展翅欲飞的群鸟,在行将离巢之际,将于此铭谢师恩。 及至,终于轮到由你上前道别、行礼的时候…… 你的步履亦不急切、匆匆。 因为……你也知道,先你一步挥别了此处的某人,一定会于校庭中的某处等候。 一步,一步…… 当你终于抵达了或有间隔、安然静立的师长近前的时候,你在一位身着教袍、发如鎏金的教谕面前停下了脚步。 “约书亚教谕……”你微微摇头,然后改口,“不……沙勿略教首。”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向您询问。” 你向其俯身,深鞠一躬。 “但说无妨……孩子。”而金发的教首,只是目露垂怜,轻抚着你的头,“我会适当地予以解惑。” “这里……便是您故往所期盼去往的……那个‘迷人的国度’?” 于在场的诸君略含着些许不解与催促的眸光之中……你蓦然向着身后黑压压的、由人潮组成的长龙回首。 依稀可见……人潮之中那一张张满含着青涩与懵懂的面孔。 但其中,那些三年之前曾与你朝夕相处、同样稚嫩而又单纯的女孩子的面孔,而今……却是一张也不会再有。 那场距今只过去了短短的三个冬夏、被帝国官方命名为“地狱的季节”的、以“宗教”为由、以某名学生为首、全数由圣心的生徒组成的违禁宗教团体所引发的猎奇杀人并集体自杀事件…… 其所葬下的、圣心的师生……达成百上千数。 “母亲上帝·爱丽丝”一经降临以后便笼罩了整个尘世的极尽“支配”,更是一度于地上万国掀起了数不胜数、较前更甚的事端与战乱。 带着“举国玉碎”的决心向满洲战线发起了总攻的帝国,同时也因由野心过剩、悍然挑衅了时下世上的第一强国,而招致了国境内的两座城市于极天的云座所降下的硫磺与火中……迎来了如那经上所讲的两座溢满了罪恶的大城——“所多玛”和“蛾摩拉”一般的结末。 及至帝国最终战败、投降以后,发表了《人间宣言》的昭和天皇,宣告放弃“现人神”的身份并被废黜。 时年正就读于圣心的、年幼的缪为先知所选出…… 作为昔日的君主裕仁天皇的幼妹,以及……那场不为人知的、名为“选神”的死斗最后的胜者、帝国至高无上的、最后的“现人神”,抛下了于尘世间留有的名姓,继位、登基——成为了帝国的新“帝”。 虽是“尘世最为殊胜尊贵”之身…… 却也不过是……被囚禁在名为“御座”的、尘世间至高无上的鸟笼。 或将如同往昔的明正女皇一般…… ——不婚不嫁……在清冷的皇居中孤独而终。 想到了临行前夕、背影是那般孤独的缪…… 你顿时觉得……心底似在隐隐作痛。 “那孩子的牺牲……真的可以实现与之相称的价值吗?” “——这片充满了‘支配’与压迫、扭曲以及蛮不讲理的、丑陋而又满目疮痍的国土……真的能够建立起宛若‘天国’临世、没有纷争、没有战火、唯有喜乐的‘千年王国’?” 身着白衣的圣者只是微微颔首,“那时,天国好比十个童女拿着灯,出去迎接新郎。其中有五个是愚拙的,五个是聪明的。愚拙的拿着灯,却不预备油;聪明的拿着灯,又预备油在器皿里。新郎迟延的时候,她们都打盹、睡着了。半夜有人喊着说:‘新郎来了,你们出来迎接他!’那些童女就都起来收拾灯。愚拙的对聪明的说:‘请分点油给我们,因为我们的灯要灭了。’聪明的回答说:‘恐怕不够你我用的,不如你们自己到卖油的那里去买吧!’她们去买的时候,新郎到了,那预备好了的,同他进去坐席,门就关了。其余的童女随后也来了,说:‘主啊,主啊,给我们开门!’他却回答说:‘我实在告诉你们:我不认识你们。’所以,你们要警醒,因为那日子、那时辰,你们不知道……” 《沼泽人&庭师·山内徹壑导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山内徹壑导入———————— “哗啦”、“哗啦”、“哗啦”…… 骤雨于云霾之中流洩而下。 宛若天上的门户为神明的意旨而打开,这般的流水净洗、冲刷着一切。 雨水,击打着为朦胧的水汽所浸润的窗面。 当你于那一声声杂乱而又匀齐的旋律中苏醒,你只见眼前的办公桌上,全是凌乱地摆放的生物心理学文献的复印稿件。 这时,你才回想起,自今日的授课结束以后,你为了准备接下来的课题,而留在应庆生命科学部的某间办公室里整理文件。 你茫然四顾,只见办公室内未有亮灯,天色昏黑,只你一人,与此相伴,唯独雨声。 “啊………” #翻出手机 看看现在的时间是几点 长叹一口气 “想抽烟啊……下雨天” 你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当下的时间,是晚间17:20。 #看看自己的备课工作的研究进度 Sabrina进行幸运检定:D100=24/75 困难成功 那么,你注意到——打开手机的屏保以后显示出的界面上,你所目见的,除却时间之外,似乎还有两条新闻。 #阅读新闻并用余光扫一眼自己的备课进度 其中一条新闻说到,自2012年12月20号起,以东京府为核心的首都圈,以及邻近的各个府市,将会迎来全年最严重的“台风天”。 其下接续的第二条新闻,其标题,则是“血池事件”,从外部的界面中,你无法知晓新闻的详情。 #看看手机界面 今日是几日? 并点开所谓“血池事件”的新闻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正是新闻中提到的那一日——也是玛雅人预言中的“世界末日”的……前一天。 在你点进了那个页面以后,你目睹了完整的新闻。 “啊哈……” 而那则新闻之中,则是提到,所谓的“血池事件”,便是指自数月以前开始,于东京府的各个下辖行政区,某些人迹罕至的街角,时常会被路人发现一摊积满一地的殷红液体,经过警方的鉴定以后,才得出结论——那是致死量的大量失血所遗留下的、人类的血液,可是,在其周边,警方做了严密的排查,却未能发现有任何受伤、被害或者失踪人员,这些血迹,就仿佛是于街角毫无缘由地凭空出现。 “还有人信这个么……” “………” “真的是不太平……” “简直是侦探小说中的剧情呢……” “嗡”、“嗡”、“嗡”、“嗡”、“嗡”…… “嘛……” “不在意不在意” 突然地,你的手机接连振响了数下。 #拿起手机 #眯起眼睛盯着屏幕 你注意到,你似乎于同一时刻,接连收到了六条邮件。 #皱了皱眉头 “唔啊……” #打开meiru 邮件 在你试图打开邮件的那一瞬间……你发觉你手中的手机,再一次微微地振响了。 这一次,并不是短暂的轻振。 你发现,屏幕界面上显示的是,“未知通讯人来电”。 【大概是骚扰电话?】 【千万不是NHK】 #接 “我说……” “我是不会付钱的” “你好,山内先生。”而后,你只是听见,听筒中传来了似乎是来自于年轻女性的、稍显生涩的声音。 “?” “啊……抱歉” “我以为是NHK来电” “正是鄙人” “请问?” “我是久我君的恋人,西园寺凪,我想……上次久我君邀请您来家中的时候,我们应该是见过一面。” #申请灵感回忆西园寺的情报 “这种天气,还刻意来电,如此地叨扰您……请允许我聊表歉意。”女孩的声音稍加沉吟,“先前,我也曾给您发过几条短信,不过一直没能得到回信,所以此次才冒昧地来电。” “はい”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17/90 极难成功 “啊……我刚刚比较忙” “请讲” 你回忆起,两年之前、你和久我道哉初时不久之时,与那位名叫西园寺凪的少女的相见。 #并对面的声音过心理学 【到底是什么事?你的情绪是?】 #应和“嗯……嗯……” 当时,对方似乎还是一所名为私立圣心女子学院的女子名门学院的在校生,你印象中——那时身着制服的女孩,身材虽称得上娇小,但胜在仪态优雅、自然,全然不给人以弱不禁风的印象,作为制服的黑天鹅绒连衣裙之外,披着一件镇花边的短罩衫,不长不短的马尾辫上系着纯白的蝴蝶结,纤细的锁骨上露出的脖颈修长而又雪白,个子不高也并不矮,穿小腿袜和漆皮鞋,扣子系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端丽整洁。 你只记得,道哉的恋人凪,给你的印象就像是那种华族一般的古家走出的贵女。 #灵感回忆久我对于西园寺的看法 Sabrina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16/70 困难成功 你觉得,手机听筒另一边的凪,说话的声音似乎异样地像是没有平仄,给你一种……仿佛是不带感情地照着剧本念白一般的感觉。 “久我君他……说很想见您,您能来吗?”她停顿了一刻,“当下,此刻,他想见您——您能来吗……尽管是在这种天气。” 【这人……听起来不算麻烦的人】 烨掷骰: D100=83 你觉得凪的话语非常诚恳,久我道哉,目前似乎是真的非常需要见你。 “发生了什么么?” “是否着急?” #试探地问 “他生了病……心理上的,需要您的协助。” 女装侦探小林三三 #灵感回忆久我对于西园寺的看法 ?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80/90 成功 “是这样么?” “好吧” “我把手头的东西整理一下” “然后我过去” 那么,你曾从久我道哉的口中听闻,凪是出自九清华家之一——西园寺家的名门嫡女,而其祖上,便是那位有着“最后的元老”、“民主最后的守护者”等诸多光环加身的内阁前首相——西园寺公望。 “你们还是住在两年前的地方吧?” “上次见面的时候?” #一边用肩膀抵住手机一边整理一下桌子上的文档 “那么……”凪像是害怕你会忘记似的,小声地给你报了一串地址,然后才说,“是的……我们一直就在那里。” #搭乘计程车 在计程车上看短信 你翻了翻前时莫名与那通电话一同抵达的那数条短信。 “山内先生,你在吗?”第一条短信。 “我是西园寺。”第二条短信。 “运转手桑去这个地址” “久我君他。”第三条短信。 “尽量快点吧。” “他想见你。”第四条短信。 “收到的话。”第五条短信。 “请回信。”第六条短信。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54/90 成功 #骚了骚脑袋 【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这两个人不是很恩爱么?】 你注意到,那六条短信的发信时间,都是17:32分,而先前西园寺凪的来电,也开始于几乎同一瞬间。 【这么着急的么?】 你不由想道:“她是怎么同时发出多条短信且来电的呢……?还是说,是某种原因导致了这些短信迟延?” #回想起西园寺的语气 【这有点蹊跷】 #在车上边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 《无人生还》 一直到到达地点 你匆匆地拾起由于知晓暴雨将至而提前携带、此时正摆放在办公室一角的雨伞。 仿佛有股莫名的焦虑,在催促着你尽快地出门。 你只身没入雨幕,尚未来得及撑伞,周身便为那蓦然坠落的雨点濡湿。 在你撑起伞架的那一刻……无色透明的伞面才将你与雨幕隔绝。 伞上、伞下,唯有响彻不断的奏鸣之声,在你听来……却又如此寂静,如此悚然,你无法闻及此声,只觉得恍如置身两个世界。 这种异样的隔世感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一瞬。 不……或许会是更久。 但你无法判断。 直至身畔,有人轻微地与你碰撞、擦肩。 #补充动作拿起雨伞 你才从这股莫名的寂静之中回返。 Sabrina进行幸运检定:D100=22/75 困难成功 数十秒后,你恰巧见到不远之处有一辆出租车向着你所在的位置驶来,你顺势将其拦下了。 #收好雨伞,一边看小说,一边告知地点 在临近终点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忽然停下了车,向着坐在车的后座默默看书的你说道:“这里,距离你要去的地方大概还有三百余米,费用我只收你一半,先生……请你在这里下车吧。” “前面没法行驶了么?” #直接拿出一张一万日元的钞票 “不……是因为那个地方,在几天前出现过‘血池’。” “抱歉……我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目见你手中挥舞的万元钞,司机虽是有些意动,但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啊………只不过是犯罪分子的作为罢了” #推开车门打开雨伞 “那请帮我找钱吧?” “如果您有足够的零钱的话?” #然后我看看他有没有足够的零钱 司机默默地找给了你零钱,然后驾车离开,临走前,只是留下了一句:“祝您平安,抱歉。” #收下钱 你环顾四下,因为你曾来过这里,因此勉强也称得上是熟悉这片街区,久我道哉,其人的居所离你所在的街角约莫有着三百余米的距离,虽是不远,可是在这般的台风天里淋雨而行,却不是一件那般易为的事情。 向前走 #用力抓好雨伞 注意不要被风吹走 【真是麻烦】 【久我他真的会使唤人啊……】 你虽是一路淋雨、脚踩着四下遍及的水洼里的泥泞而行,那些溅起的泥浆,染黑了你原本就为暴雨湿濡的衣摆和裤脚,但及至你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抵达了那座你曾造访的两层高的独栋楼房……你目见,一位如同人偶一般、带着难以言喻的奇妙氛围的美貌少女,就站在那扇半敞开的门外、用于蔽雨的雨檐那里,你知道,那女孩就是“凪”,而此时的她,虽然似在躲雨,但仍是为那些四下散落的、雨的银屑所沾湿,像是淋了雨的小猫一样,枕后扎起的、不长不短的、微微湿濡的马尾,也如兴致乏乏时的猫尾一般,无力地垂落在那里,你觉得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伤心,但又仿佛并非如此,她像是在等待着谁——或许……是在等待着你。 #快走两步 “……是山内先生吗?”少女见你踏雨而来,似乎很是开心,“抱歉,可能我不大擅长记住别人的长相,但既然您来到这里,那我自是知晓是您。” 到她所在的位置 #端详这个人 “请随我来吧——久我君在二楼的会客厅等您。” #灵感 【这个人是我两年前见到的人么?】 “啊………好”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34/90 困难成功 #收好雨伞跟着进屋 你只觉得,眼前的少女,与你两年前曾在久我道哉的家中所见的那位,几乎一般无二,只是……眼前的他,似乎不如你印象中的那般的端丽、文雅,反而是有种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感觉。 #心理学 【这个人是不是换人了?】 Sabrina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74/70 失败 【不对这个人的气质很奇怪】 【至少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 她微微笑着,向你伸出了手,尔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讪讪地、略带些为难和歉意地将手收了回去。 “走吧,我带您去。” Sabrina进行聆听检定:D100=87/50 失败 在你踏入了玄关的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无比浓郁的、像是玫瑰又好似罗兰的芳香剂的气味。 这股浓烈的余香,好似混杂着某种不思议的猛毒,几乎足以压垮你的嗅觉,令你无法再去感知除此之外一切尚可闻及的东西。 ——宛如喷过头的香水弥散开来、浓厚到近乎“恶臭”的甜香。 #装作没闻到 【毕竟到别人家评论这个那个不太好】 “打扰了”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30/90 困难成功 对于这股气味,你并不熟悉——至少,半年以前,你上次造访此地的时候……未能闻到这股香气。 “嗯嗯……” 烨掷骰: D100=21 见你的神色逐渐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且目光似在谨慎地窥视着玄关内里的一切,凪的脸上……只是露出了好似满溢着温柔与理解的笑。 “这股气味……太浓郁了,吓到您了吧?” “久我君他,品味确实变得有些奇怪呢……我也不大喜欢这股气味,我和您,是一样的。” “啊……我还好” #说谎 “……他生了病。”少女轻吐出了一口气,“所以,才想要见您。” “他发生了什么事?” “上次我见到他还精神得很?” 【是不是目击到犯罪现场了哈哈……】 【不可能吧】 “走吧……等山内先生见到久我君,就会明白了。”凪似乎并不是很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就在二楼的会客厅里等你。” #上楼 你们踏着嘎吱作响的台阶,穿过螺旋式的木质楼梯,缓慢上行。 最后……来到了一扇闭上的门前。 “久我君,在里面等您。”她向你微微一笑,“山内先生,我去楼下为你们泡杯茶。” 尝试侦查房门外的其他房间 Sabrina进行侦查检定:D100=65/50 失败 当你踩着螺旋式的阶梯踏入久我宅邸的二层的时候,你虽是想要佯装不经意地环视四周,但眼前的凪……似乎是在用眼神催促着你,联想到不知现今如何的久我道哉,你轻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安下了心。 #先敲门 “是我” “山内” “方便进来么?” “请进。”你隐隐听见了,久我道哉那仿佛是在拨弄着琴弦一般、勾动人心的嗓音。 #推门 “那是……什么?” 眼中所见的景象,几乎令你感到不可思议。 整个房间……泛滥着如同洪水般的凹面镜、凸面镜、波浪镜、圆柱形镜。 静坐在此般森罗万象的霓虹之景的最中心的……久我道哉——他的形姿,或巨大或微小、或细长或扁平或扭曲,或只见躯体、或头底下又连接着另一个头、或一张脸上有四只眼睛、或嘴唇上下无限延伸扁缩,那些影子又相互反射交错,纷然杂呈……简直是疯子的幻想,地狱的飨宴! 在一顿一顿迟缓地旋转的数十尺大的三角筒镜中,置放着从花店搜集来的万紫千红,就像鸦片带给人的迷幻错觉,一枚花瓣看起来有一张榻榻米那么大,几千几万朵飘飘忽忽化作缤纷的彩虹,抽成一丝丝极光,压迫般地包围了此般不思议之奇景的唯一观众——你,山内徹壑的视线,彩虹极光丛林中、黑发黑眸的久我,犹如体型庞大的魔物,本是光洁的肌肤,于镜面的映照之下竟是坑坑洼洼、一如月球表面,宛若洞穴般的每一个毛孔之中,仿佛都有无穷无尽的光线四散所成的曲线、虹霓于其中狂舞着。 “怎么样……这座由我仿制、依托于乱步之狂想的‘镜之地狱’?” “啊……特别具有艺术感” 久我道哉,面无表情,随即嘴唇微微牵动,似有笑意——这一微不足道的动作,却于森罗万象的镜中之景中呈现出难以言状的可怖与扭曲。 “江户川乱步哦” Sabrina进行侦查检定:D100=33/50 成功 “听说你找我?” 你注意到,在这莫名森严的镜宫之中,似乎存在着令你感到非常介怀的、怪异的一点。 那就是……其内包括镜面的种种事物,似乎都形成了一种怪奇、难喻的歪斜曲面。 “是最近有了艺术的灵感?” “哈哈” #申请 心理学精神分析的联合鉴定 进一步判断久我深层的心理状态 “坐吧。”道哉伸手指了指,他所就坐的那张座椅正对不远的另一张座椅,“在我诸多勉强能够称得上是‘友人’的人中,也只有你,会傻傻地因为一句话……在这种天气赶来这里。” Sabrina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36/70 成功 Sabrina进行精神分析检定:D100=9/70 极难成功 “真的是很有艺术感啊……” #谎话 你觉得眼前黑发黑眸又如神明一般俊美的男子的眼中……似是藏着一座“地狱”。 “你是哪里来的灵感呢?” #眯眯眼这样问到 道哉没急于回应你的话语,只是轻轻地端起了原本指间交错环握的咖啡杯,于唇边微微一抿。 “这次,我让……请你前来,是想和你继续上一次我们未能完成的讨论。” “觉得可以单独开一个美术展了” #灵感回想上一次的话题 “镜地狱的创想……相较而言,不过是前人遗慧而已。” “哦哦”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37/90 困难成功 “啊我是说” 你回想起,半年以前,你和道哉于其家中的那次相见,似乎是探讨了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的某个论题。 “久我桑最近也读过江户川的作品得到的灵感” 【真的是不気味的品味啊】 “在叔本华的著作——《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曾引用过神秘主义者安琪路斯·席勒治乌斯的言论:‘我知道,没有我,上帝一会儿也不会存在,我若化为乌有,祂也必然要丢掉精神。’” “那么……山内,你觉得——‘我’是什么?” Sabrina掷骰: D100=87 “啊这个我听说过” “这是唯意志论吧” “纯理性批判我也拜读过哦” “太一之识……满溢着原始痛苦与原始冲突的、混沌太初之海。” “会渴慕抵达这般的存在……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虽是此般……”道哉的口中,小声地嗟叹,“此次邀你前来,我却是想继续关于‘思想实验’的一些讨论。” “哦哦” “怎么突然庄子了?” “你应该知道‘沼泽人’的概念——那和‘哲学僵尸’、‘忒休斯之船’相近,都是一种‘思想实验’。” “我不记得你这么爱好这个啊” #回想关于沼泽人 “虽有赘述之嫌……”道哉微微一笑,“但我还是将之转述一遍。” “在那个奇妙的‘思想实验’里,是举了一个有点奇怪的案例——某个人穿过一条山间小路,在一个沼泽旁死于雷击。同一时刻,雷电也击中了沼泽,出于某种难以言状的原理,沼泽里钻出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外貌、性格、服饰……哪怕是最为亲近的人。也无法看出他与真正的你有任何不同。这个人拍拍衣服上的淤泥,施施然地回到了你的家中去,从此往后,就像无事发生一样,‘你’的生活就这样平稳地持续。” “你觉得……那个替代了你、但却拥有着与你相似的一切的‘沼泽人’,会是‘我’吗?” “哦哦似乎这个实验好残酷啊……” 她的女友已经被更换了)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11/90 极难成功 【这个人恐怕精神状态不好】 【也许……西园寺小姐已经被他做了什么吧】 【虽然我本人不能认同这个实验的可行性】 【但是我觉得要小心为妙】 #在口袋中握紧自己的小刀 “讷久我” “房间内可以吸烟么?” “所谓哲学僵尸” “是一种哲学性质的理论” “如果一个人缺乏共情能力的话并且拥有和一个人完全相似的经历” “只不过记忆本身以一种数据的方式录入该个体” “而并非通过经验而获得” “那么该个体的记忆可否认为真?” “而正如我们所知” “构成一个人的人格是由一个人经验所构成” “而这个经验具体是以什么方式呈现的在我的研究领域也有讨论” “或许我们本身就是哲学僵尸了呢?” “你确定我们的经验我们所感知的经验是为真或者本身就是一种假象?” “亦或者我们本身就是装在实验装置中的大脑?” “而所谓的真实经验只是通过计算机模拟所构成的结果?” “这是难能确认的问题……呵呵” #耸肩 微微笑 “这一方面,您答的很对,作为嘉赏——抽烟的话,您可以尽情随意,虽然我对尼古丁的气味稍有过敏,不过……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道哉的脸上,一反前时地流露出了笑意,“这一次……我想谈一谈‘死’。” “哦哦” “请说” “你觉得……人为什么会死呢?” “这也是我们的专业所学的、理所应知的事情。” “一颗子弹……一柄尖刀……一把火……” “再如何平凡无奇的事物,都有可能威胁到,脆弱而又渺小的人类的性命。” “更别说……是超越人类的存在了。” 在这万象扭曲的景象之间,你难以看清道哉脸上的表情。 只觉得那话语之中透露出的意味,绝望到……难以自已。 “因为我们需要淘汰” “淘汰吗……真是讽刺。” “这个问题就像构成我们的细胞本身有新陈代谢一样” “我们若把人类整体看作一个生命体” “那么我们的个体” “每个细胞” “就必定为了镌刻在基因中的为种群服务的信条形式” “行使” “那么死亡本身就是为了生命而存在的” “为了让身为人类的整体的我们有更强的适应环境的能力” “我想,我们看待世界的眼光,兴许不尽相同——作为医者的我们,最先学到的东西……便是那终将临至的、必然的死。” “于命运之神的纺线之中,操丝缝线,以所谓的‘医术’,更改‘神明’定下的命运。” “这是我本以为……自己切实能够做到的事情。” “生命无论如何都会迎来死亡——这是世人皆知的常理。” “但是,原本不该结束的生命,却突然消逝……这样的事情,你能接受吗?” 随即,他的语气……似乎渐渐地高亢起来。 “所以我啊……去寻找了比起医术更加近乎于‘超越死亡’的方法。” “你所谓的哲学僵尸么?” “并非如此……”道哉的嘴角流洩出亵渎一般的笑意。 “让我来听听看吧” #握紧小刀 “万幸的是,我有足够的积蓄和时间,所以收集到那些……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 【我估计要报警了】 “然后我终于……触碰到了那位‘混沌’。” 他没有在意你的动作,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用神的言语所记录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真实,轻而易举地颠覆了我对于世界的认知。” “我从其中获得了超乎人世的、无穷的知见。” “唯有在那般的目力之下……我才于祂的辉映之中,看到了‘希望’。” “所谓的‘希望’……你也见到了吧?”道哉的脸上露出了不知是笑是悲的表情,“虽然那只是个虚有其表的残次品……” “等一下” #假装手机震动了一下 “久我桑” “我要接一个实验室的电话” “你先等一下” “这般的把戏,于我可没有意义呢,山内君。” “我没说要不听你说的话” “实验室的猴子把笼子打开了” “助手正在追” “……所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你。 “我要联系一下校工部帮忙” “那么……请便。” #面对着道哉,退向身后的房门 你虽是向着远离道哉所在的那张座椅的房门的方向靠近,但眼前的“镜之地狱”成像形成的森罗万象之景,宛如令空间的规则都随之而扭曲,你向前迈出几步,却觉又似站在原地。 咪起眼睛 匆忙转身,按照记忆往房门的的方向走去 然后! #掏出小刀对镜子过斗殴 Sabrina进行斗殴检定:D100=8/70 极难成功 Sabrina掷骰: 1D4=2 那么,你手中的尖刀划向了其中的一面镜,却只是于其上留下的几不可见的细微痕迹。 “啊……手滑了一下” “哈哈哈哈” “或许你会觉得我疯了?”道哉倏而有些释然地轻笑,“但……这只是一场必然的实验而已——为了顺利地完成课题,实验是必经的途径。” “残次品的不断累积……终究是能够令‘伪物’趋于‘真物’。” “终有一日……完美的、只存在于我记忆里的……能够重临。” “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那么我想加入你的实验” “当然” “我会帮你确定” “你女朋友是否成为真的” “你的回忆。” “我的研究领域你可知道?” #微微笑 “是吗……如果是在那时,说不定我……”你目见,道哉此刻望向你的眼神,似乎带着稍许愧欠之意。 “只可惜,我犯下了一个无法原谅的错误……所以,沾染上了那些难缠的东西,那些会将逾越者追猎至死的可怖兽形。” “但我……还不能被圈禁在这里。” “所以……” “你想让我代替你?” 你目见,道哉此刻望向你的眼神,似乎带着稍许愧欠之意,“想要加入或者向我质询……得到你所期望的答案的话,尔便拼尽全力——且在那些‘鬣狗’的追猎之下活下去吧。” 他的口中开始小声地念诵起了仿佛跨越了尘世音域的、满溢着亵渎意味的言句。 不听 你还没来得及思索,就感到自己的右手手背传来了一阵被烈火烧灼一般的疼痛,宛如赤红的烙铁于其之上留下了焦灼的印记。 你下意识地向着自己的手背望去,发现其上出现了一个靛青色的诡秘图案,像是被枪械的瞄准镜给投射上的十字线及准心。 #我闭上眼睛 向着他冲过去 “逃吧——哪怕折断手足,衣不蔽体……也要试着逃离‘它们’。” 宛如掷骰一般,他将手中的咖啡杯向着二者之间的上空一掷。 伴随着杯体四分五裂地裂解的声响,漆黑的咖啡,恍如浓郁、陈旧的血水一般散溢满地。 在那碎片构筑而成的、镜像世界唯一的“锐角”之中,冒出了好似靛青……又若浓黑的雾气。 继而显现于你身前的,是那有着靛青色的眼眸的、似兽非兽、淌落着似天之蓝的亵渎生物。 只有短短的一个瞬间,你真正地和它对上了视线——那真的连一秒都没有,但是……只是那么一霎的时间,你就从它的倒影里看到了……“所有”的死法。 撕咬、扯裂、切断、贯穿、压碎、溺水、火烧、腐烂……你的,所有死法——就好像它根本不在意你将如何去“死”,但必会将你引至那必将如贼来到一般悄然临至的“死”的近前。 san check,成功减1d3,失败……减1d20 Sabrina的San Check: 1D100=67/70 成功 Sabrina的San值减少1D3=2点,当前剩余68点 大概是因由你对于“唯物”怀着一份坚实的笃信,哪怕是亲身位临此般几为亵渎化身的“无可名状之兽形”的近前,你虽是为其谲异、扭曲的姿容所震慑,却并未陷入疯狂与错乱。 #迅速观察一下房间内能够逃跑的出口,比如窗子还有其他令人在意的地方 你虽是环顾四周,但在映照着那“亵渎之兽”的身姿的万象森罗的镜中之景中,你无法辨识除却那愈发临近的可怖身姿以外的光景。 #申请过灵感,关于我目前可以做的事情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27/90 困难成功 你注意到,不知是在何时……久我道哉已经不再位于这个房间。 既然他能够于这座“镜像”构筑而成的“地狱”之中穿行,那么…… 此时此刻的你……兴许能够在这片空间之中自由行动也说不定。 #回想他脱出的方式 具体是如何进入镜面 你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被烙下的那一枚印记。 你曾在久我道哉的手上也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向着他逃走的镜面冲去 Sabrina进行敏捷检定:D100=42/80 成功 在你迈开脚步、试图冲向其中的一块波浪镜的那一瞬间……“猎犬”开始了它的“狩猎”。 烨掷骰: 1D6=5 烨掷骰: D100=46 兴许是因由道哉于此间构建的“镜之地狱”对于现境造成的奇异歪曲,你发现……那怪物的行动非常地愚钝而又迟缓。 它虽然显露出了“狩猎”姿态,尔后却完全没有采取行动,一时之间,只是呆愣在了原地。 尔后的数秒之内……你猛然撞向了镜面。 下一秒……你蓦然睁眼,发觉自身所处的地点,已然是那森罗万象的镜宫之外。 “猎犬”似乎并没有继续追猎的迹象。 #观察周围 然后先找久我的方向和足迹 于此周遭,你唯能听见雨滴落下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有如暴风,又好像落雨,无比轻柔,仿佛落下的水滴。 你终于……逃离了久我道哉所构筑的那座“万象地狱”。 ————————山内徹壑导入结束———————— 《沼泽人&庭师·真户栞导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真户栞导入———————— 你站在雨中…… 逆着人潮、撑伞独自行走的你,未曾于此地驻足。 oversize的宽大卫衣的漆黑兜帽,垂落下来,几乎遮挡住你秀美而又略显苍白的大半张面孔。 此时此刻,你正接受了来自警视厅的某项任务,并为此而踏上行路。 尔后,你听见隐藏在兜帽里、入耳式的蓝牙耳机中传来了“刺啦”的轻微杂音。 不知为何,这般严重的台风气候,似乎会在一定程度上干扰通讯。 “真户,这次你要隐秘潜入搜查的对象,之前我们已经向你介绍过了,做好准备了吗?” 一个微微低沉的女声说。 “嗯,准备好了,请放心。” “那么……在正式开始行动之前,我再次向你复述一遍。” “在近期获悉的、来自街道的投诉中,有多位居民提到,其邻居久我道哉的宅邸中,经常会散发出像是某种肉类腐烂一般的恶臭。” “而极道方面的线人,也是提供线索说,久我道哉其人,似乎曾通过野村组的门路,在极道中寻找那种能够为其提供被诱拐的年轻女性的人口贩卖师。” “久我最后成功地取得了联系的那个所谓的‘人口贩卖师’,我们怀疑……那便是警视厅重点关照的、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庭师’,也是两年前……导致真户课长殉职的罪魁祸首。” “嘶……” “作为遇害者的亲属……上级也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作为警视厅的一员——真户,我希望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争取圆满地完成任务。” #听到名字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很快又恢复了镇静 “这也是你的父亲……真户课长最希望看到的。” “多年以来,警视厅都未能破获与之相关的案件,但据线人的汇报说,那个疑似与之取得了联系并达成某种交易或者合作的久我道哉的身上,或许会有与之相关的线索。” “由于没有明确的证据,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上头未批下搜查许可,所以才有了本次的秘密潜入。” “我们警方的计算机工程师,也试图通过骇入久我道哉的私人电脑来获取相关的线索。” “但遗憾的是……不知为何,这场古怪的台风气候,对于信号的传导似乎有着极其强烈的阻滞作用,最后,我们还是未竟全功。” “我们只是获得了位于那台电脑的浅层平台的一些文件——那个文件受到了层层的加密,至今警方的相关人员仍在试图破解。” “《思考实验·任意门》——这便是那个文件的别称。” “先前,我也曾将这一获取的文件的备案转接给你,联合破解,可是取得过什么进展?” 警探真户栞(12/12 60/60 70)进行计算机使用检定:D100=96/80 失败 “……看来是没能取得什么进展呢。”年轻女性的声音,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很抱歉……” “或许……直接接触久我道哉的私人电脑,将电子病毒传输入其中,方能破解那台电脑的严防加密,从中获取足够的权限。” “明白了,我会弥补好这个过失。” “本次的行动,因由涉密、违规,不可随意地对外声张——你虽是警方临时选调的专员,但在行动中,也不可自报刑警的身份,记住,在此次的行动中,你所做出的一切行为……皆与我们警视厅无关。” “最后……愿君武运昌隆。” 通话至此,便被单方面地切断。 而你向着当下已经距离不远的久我宅邸,迈出了沉郁且坚定的脚步。 ————————真户栞导入结束———————— 《沼泽人&庭师·千叶直幸导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烨 2021/4/25 15:42:31 ————————折栗奏音导入———————— 烨 2021/4/25 15:50:12 暴雨如瀑。 置身于应庆义塾校图书馆高约五层的阅览室的你,只是一面注视着身畔的落地窗外上残留的滴滴雨珠滑落的轨迹,一面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为了迎接一月的末考而准备的专业书籍。 阅览室内的隔音效果极好,你只能听见隐隐约约、几不可闻的细微雨声。 但不知为何,这些微渺的奏鸣之声却稍稍扰乱了你的思绪。 烨 2021/4/25 15:50:28 而当你望向身畔—— 烨 2021/4/25 15:51:44 只见一位年龄约莫二十不到的少女,此刻正静坐于与你正对的长方桌的对面,手上翻阅着前时与你一起自B类——哲学、宗教分区借阅的几份文献。 烨 2021/4/25 15:51:54 那少女自然是你的恋人,北原文乃。 烨 2021/4/25 15:52:46 时值十二月末,当下的阅览室内,已是挂上了不少圣诞风格的装饰,甚至只需转过头,你就能看到走道墙壁上挂有的槲寄生。 折栗奏音 2021/4/25 15:55:49 我看了看手里的书,然后看看她。 抬头看下附近有没有人。 烨 2021/4/25 15:59:06 兴许是因由当下已是临近期末,在你和文乃的身旁尚有少许几个空座,此外,你的视线所及、向着四方铺陈开来的一张张长方桌旁,基本座无虚席。 烨 2021/4/25 16:00:37 (感受到了学习的氛围了吗?不愧是你,进了模组还要被KP逼着继续学习) 折栗奏音 2021/4/25 16:00:48 (?草) 松本唯 2021/4/25 16:01:25 (笑死了) 松本唯 2021/4/25 16:01:35 (好好学习啊叶子姐!) 姜奴养 2021/4/25 16:01:49 (好好学习啊叶子姐!) 折栗奏音 2021/4/25 16:01:59 (好好学习啊叶子姐!) 折栗奏音 2021/4/25 16:03:23 我用书把脸挡上,漏出一双眼睛看她:“圣诞节…有空吗?” 烨 2021/4/25 16:05:08 方才仍在专注地看书的文乃,听到你的发言,似乎微微一怔,随后稍稍红了脸,“这次……又是要去约会吗?不是说好等我们考试考完吗?虽说我们哲学部的课业相对不重,但这样你会不会太有压力。” 松本唯 2021/4/25 16:05:45 (感觉现实重叠了) 烨 2021/4/25 16:05:46 随后,她开始用带些忐忑的目光注视着你的眼睛,“学业上……真的不要紧?” 松本唯 2021/4/25 16:05:51 (笑死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16:06:26 (草) 折栗奏音 2021/4/25 16:06:43 (怎么他们都是紧张刺激的剧情,到我这就。握拳) 姜奴养 2021/4/25 16:07:11 (这是爱呀) 烨 2021/4/25 16:07:47 “奏,你的英语,上次可是只得了十五分哦……”文乃害羞地以书遮脸,“我的室友,最近都爱拿这个来取笑我的说。” 折栗奏音 2021/4/25 16:08:20 我微微对她笑了一下:“我不要紧,你记住就好。要我帮你找个家教吗?嗯…这次考试,只要不是……啊……学英文救不了日本。” 我看她眨了眨眼。 烨 2021/4/25 16:10:11 “我的话,你知道的,课业方面,一向还算顺利,只是吧……”说到这里,文乃微微垂眸,而后叹了口气,“最近,我在协助野田教授举办一场思辨会吧,那个议题……稍稍让我觉得有些困惑。” 烨 2021/4/25 16:11:34 她将手中原本持握着的那份文献试探性地递给了你,“奏,要了解看看吗?说不定你对这些还蛮擅长的。” 折栗奏音 2021/4/25 16:11:43 “什么问题?我就问问。虽然和你耳濡目染了一点,但是对上你们也完全不够看。” “不要紧张,我相信你。” 烨 2021/4/25 16:11:54 (?你就问问) 烨 2021/4/25 16:12:09 (自己康康) 折栗奏音 2021/4/25 16:12:14 我点头向她笑了笑,接过那份文件。翻开看看 烨 2021/4/25 16:14:05 那么,你摊开了文乃转递给你的那份文献,其上被文乃恰好翻开的那一张书页上,写着某一章节的论题——《意识的哲学——感知概论·第二章·哲学僵尸》。 烨 2021/4/25 16:14:29 (礼貌性地过个图书馆) 烨 2021/4/25 16:14:50 (看看你能不能很好地归纳、整理上面的信息) 折栗奏音 2021/4/25 16:15:04 。ra图书馆 里见晴 2021/4/25 16:15:05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28/60 (困难成功)很努力!接下来也请加油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16:15:08 (耶) 烨 2021/4/25 16:15:56 你凭借你长期浸淫各类杂书的经验,对于这份文献的这一章节内容作了归纳与总结。 折栗奏音 2021/4/25 16:16:06 (给点!) 烨 2021/4/25 16:16:24 名为“哲学僵尸”的那一章节大致如是写道—— 烨 2021/4/25 16:16:33 假设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人,外观与物理组成都与一般人类无异,但是他没有意识经验或者感情。 烨 2021/4/25 16:16:40 比如“他”撞上尖锐物体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他”的皮肤出现伤口,流出血液,“他”也会露出疼痛的表情,会发出叫喊,会向其他人表示自己正在疼痛。 烨 2021/4/25 16:16:48 更进一步的话,即使测量“他”的神经讯号,也可以发现疼痛讯号的出现,但他的内在心灵中并没有疼痛的意识。 烨 2021/4/25 16:16:55 这种概念上的存在,就被称作“哲学僵尸”。 烨 2021/4/25 16:17:03 反之假设“哲学僵尸真的存在”,那么即使长年与“他们”相处,也没有人能将其与一般人类区别开来。 烨 2021/4/25 16:17:12 “他们”会与一般人类同样地笑、同样地愤怒、同样地热情讨论精神哲学——就算从物理、从化学、从电流反应来看,也都与一般人类无异。 烨 2021/4/25 16:17:22 若要说与一般人类唯一的差异,那就是他们并没有实际上对“快乐”、对“愤怒”、对“热情”的意识。 烨 2021/4/25 16:17:31 对哲学僵尸而言,这些全都只是物理或者化学上的反应的集合体罢了。 烨 2021/4/25 16:18:25 “无比近似常人,但又似乎缺失了最重要的连结……可以说是正好处在了心理层面的恐怖谷的谷底吧。”见你默默阅读那份文献上所记述的话语,文乃小声地向你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折栗奏音 2021/4/25 16:20:35 “嗯…文乃觉得我是‘哲学僵尸’吗?”我把书拿开,认真的看着她:“这次的辩题…嗯,你们论点是什么?” 烨 2021/4/25 16:21:51 “……?”文乃听闻你的话语,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你,“奏,你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了吗?为什么会觉得文献上的描述和你有关系——这只是我们思辨会的材料而已。” 烨 2021/4/25 16:22:51 “野田教授主导举办的那场思辨会,讨论的其实是关于“自我”之本相的论题。” 烨 2021/4/25 16:24:27 “其中关联的思考实验相关书目,例如《中文房间》、《忒修斯之船》、《哲学僵尸》、《感质问题》……而这不过是其中之一哦。” 折栗奏音 2021/4/25 16:24:52 “因为你觉得和我有关了嘛,确实,这种很难分辨。毕竟人类身体状况依靠生命体征判断,临床死亡是脑死亡,睡眠时是北塔射线……这很难判断,但是,感情只有感情可以共鸣。” 烨 2021/4/25 16:25:17 (?她哪里觉得和你有关了) 烨 2021/4/25 16:25:23 (猫猫是不是学傻了呜呜) 烨 2021/4/25 16:26:55 “我觉得……和你有关?为什么会这么想?”文乃像是有些不安地问询,“奏,总觉得这些天你像是有些奇怪的样子,发生什么了吗?” 松本唯 2021/4/25 16:27:25 (笑死了) 松本唯 2021/4/25 16:27:33 (调查员都很能脑补) 姜奴养 2021/4/25 16:29:02 (闭眼) 烨 2021/4/25 16:30:37 尔后,女孩微微扭头,望了一眼窗外尚未停歇的落雨,“这场台风……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呢。奏,我们还是趁着雨势和风力还不算大的现在,先会宿舍那里吧。” 烨 2021/4/25 16:33:42 “分开之前……”文乃轻轻地推了推小巧的鼻梁上架有的圆框眼镜,小声道,“我们,嗯……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去西校舍的‘山食’那里吃顿晚餐?” 烨 2021/4/25 16:34:41 (应庆有近百年历史的食堂“山食”,“三田山上的食堂”的简称) 折栗奏音 2021/4/25 16:58:36 “嗯?嗯…没有。”我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大雨,“总……不是很安心,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我回头看她,整理好情绪尽量不让她担心我:“好啊,我送你回去吧,这种大雨天女孩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我过去揉了揉她得头:“好啊,那走吧。我帮你把书还回去?” 烨 2021/4/25 17:02:36 “啊啊……好。”文乃向你微微一笑,而后整理起了桌上除那些今日借阅的文献以外似是自带的一些书籍,“那就麻烦奏了。” 烨 2021/4/25 17:02:41 (过一个侦察) 折栗奏音 2021/4/25 17:03:19 。ra侦查 里见晴 2021/4/25 17:03:20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30/70 (困难成功)很努力!接下来也请加油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17:03:27 (嗯哼。爸爸爱你) 烨 2021/4/25 17:03:29 (?) 松本唯 2021/4/25 17:03:36 (这不科学) 松本唯 2021/4/25 17:04:01 (看看我和穆修修) 折栗奏音 2021/4/25 17:04:31 我亲了她的额头,注意有没有人看我们,帮她把她得书和我的书还回去,然后等着她一起去吃饭。 烨 2021/4/25 17:05:04 那么,你注意到文乃手上持有的那本书籍,样式稍显古旧,书封上似乎还贴有庆大附属研究所中斯道文库的藏书标识。 烨 2021/4/25 17:06:30 你们在图书馆这样的公共场所大秀恩爱的举动,吸引了周边莫得感情的读书群众的注意。 折栗奏音 2021/4/25 17:06:49 我回头看他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烨 2021/4/25 17:07:28 (那本书是文乃从别的地方借的,不用你还,她也没给你) 折栗奏音 2021/4/25 17:07:37 (草) 烨 2021/4/25 17:07:53 (过一个灵感) 折栗奏音 2021/4/25 17:07:57 (我能看到书封出版社和年代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7:08:01 。ra灵感 里见晴 2021/4/25 17:08:02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89/70 (失败)别难过啦,都是命运的选择。 运气那么好看来也会翻车…那运气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燃点也无所谓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17:08:06 (草。) 烨 2021/4/25 17:09:45 你对于所谓的“斯道文库”似乎有着少许印象,但此时此刻,也只是勉强能够回想起,那里收集的大多是一些贵重的藏书,至于其应归分于哪一类,一时之间,你无法想起。 烨 2021/4/25 17:11:07 (这是你女朋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问,就非要特么投技能?现实话术不香?你对象是你租的还是假的?) 折栗奏音 2021/4/25 17:17:33 “那本书?嗯?你现在都学的那么深了?”我眨巴眼看她:“里面讲的什么?可别是英语。” 松本唯 2021/4/25 17:17:42 (笑死了) 姜奴养 2021/4/25 17:17:51 (笑死了) 姜奴养 2021/4/25 17:18:01 (调查员,多疑) 松本唯 2021/4/25 17:18:02 (租的对象可还行) 折栗奏音 2021/4/25 17:18:08 (笑死了) 松本唯 2021/4/25 17:18:08 (调查员被害妄想症) 烨 2021/4/25 17:18:44 (你要改成是你租的,那每个月付给文乃十万日元,算是叫起床、安慰、给你哭唧唧的钱,一小时1600日元) 折栗奏音 2021/4/25 17:19:31 (?草) 烨 2021/4/25 17:20:00 (渣男理,嫌弃) 折栗奏音 2021/4/25 17:20:53 (不是!) 折栗奏音 2021/4/25 17:20:53 (不是!) 烨 2021/4/25 17:23:17 “啊……这个啊?是一本很有趣的汉籍哦~”文乃轻轻地挥了挥手中握着的古籍,“嗯……虽然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求野田教授帮忙从研究所那里借出来的呢。这次帮忙举行思辨会,也是那一次教授提出的条件之一。” 折栗奏音 2021/4/25 17:24:39 “汉籍?”我看她:“那么宝贵吗?讲的是什么?” 烨 2021/4/25 17:25:29 “奏对汉籍也感兴趣吗……?”文乃微微仰头看你,“这本书,怎么说呢……大概近似于华国所谓的‘道学’吧,讲的是一个名为鹤栖观的古老道观通过某种奇诡、瑰丽的形式‘求道’,最终却招致了灾难的故事呢。” 折栗奏音 2021/4/25 17:27:04 “你也知道的,我比较喜欢看杂书。只要不是英文就完全没有问题,嗯……你很了解吗?和这次辩论又有什么关系?” 烨 2021/4/25 17:28:28 “只是在社团的读书会上,听相熟的友人提到过这本作品呢,可惜是作为斯道文库里的藏书,只是学生的话,轻易很难将那里的书籍借出来呢。” 烨 2021/4/25 17:28:38 说到这里,文乃微微停顿了一霎。 烨 2021/4/25 17:29:04 “奏,对于那场思辨会,你好像很在意的样子?”她歪了歪头,“你是想要参加吗?” 烨 2021/4/25 17:30:06 “虽然你不是我们哲学部的学生吧,不过野田教授似乎并没有明言禁止外系的学生报名哦。” 折栗奏音 2021/4/25 17:31:01 “你希望我参加吗?”我温柔的揉了揉她得头:“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要去了解…那么珍贵的书,你不是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书吧?” 烨 2021/4/25 17:34:55 “奏是在……关心我吗?”文乃像是微微愣了愣神似的,随后,却又是那般温柔地对你笑了,“很少见你会像今天这样关心我的事呢。如果不放心的话,这本书,可以转借给奏哦,但由于是很珍贵的藏书,万一损坏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呢。” 折栗奏音 2021/4/25 17:35:00 “诶?在你心里我是那样的吗?那还真是……有些失败啊。 方便吗?教授那边怎么说,我也只是感兴趣而已,如果让你为难还是算了吧。” 烨 2021/4/25 17:36:18 “野田教授只是负责使用作为教员的权限代我借书而已,对于我从那里借阅了什么,其实不太关心。”文乃轻轻地摇了摇头,“奏只要注意不要损坏的话,拿去看也没问题哦。” 烨 2021/4/25 17:36:33 说着,她将手中的古籍递给了你。 折栗奏音 2021/4/25 17:37:25 我接过后顺便娴熟的牵起她的手。 “好,我一定会注意保管的。如果是你给我的东西的话。” 烨 2021/4/25 17:38:04 接过古籍的那一瞬间,你瞥到了其上以日文书写的书名——《鹤栖观志》。 烨 2021/4/25 17:39:00 而文乃也只是任凭你牵起她的手,尔后,你们取走了放置在阅览室入口处的伞架上的自己的雨伞,搭乘着电梯一同下楼。 烨 2021/4/25 17:40:59 直至靠近图书馆位于一层的出入口以后,你们才清晰地听见了……那伴随着风暴和闷雷浸入你们耳蜗的、细长而又连绵的雨声。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1:09 (我可以不拿伞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1:17 (我和她挤一把伞)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1:24 (我有,但我故意的) 烨 2021/4/25 17:41:33 (你可以在下楼的时候把伞扔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1:52 (那么我这样做了) 烨 2021/4/25 17:43:01 当你们抵达出口处高高的檐台下的时候,文乃率先撑起了手中的小伞。 烨 2021/4/25 17:43:58 不时会有溅起的雨露,透过来往行人所构成人墙的间隙,落在你和文乃微微发烫的脸上。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4:24 我趁她不注意时把我的伞扔到角落里,然后弯腰凑进她的伞底。 烨 2021/4/25 17:44:25 “怎么了……奏?”见你呆立在那里,女孩只是这样问询。 烨 2021/4/25 17:44:34 (?)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4:42 “好像被人拿走了……我的伞。会介意我和你撑一把吗?” 烨 2021/4/25 17:45:04 “啊……”她微微低下头,“嗯,可以哦。” 松本唯 2021/4/25 17:45:09 (套路) 松本唯 2021/4/25 17:45:13 (都是套路)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7:07 那我笑着接过手里的伞帮她撑着。 烨 2021/4/25 17:48:02 由于文乃携带的是,是一把墨绿色带印花的帆布小伞,你们这对恋人尽管已是紧紧地靠在了一起,但仍是不免被晚空中降下的一道道银线所沾湿。 烨 2021/4/25 17:48:19 (投一个侦查)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8:30 。ra侦查 里见晴 2021/4/25 17:48:31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86/70 (失败)别难过啦,都是命运的选择。 运气那么好看来也会翻车…那运气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燃点也无所谓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8:43 (?孤骰) 烨 2021/4/25 17:48:56 (……) 烨 2021/4/25 17:49:00 .r 里见晴 2021/4/25 17:49:01 烨小朋友小手一转,骰出:1d100=71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9:04 (顺便我要把伞给她!) 烨 2021/4/25 17:49:16 (你投)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9:22 。ra侦查 里见晴 2021/4/25 17:49:23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1/70 (大成功)啾——沾沾你的运气,亲一下不会生气的吧? 烨 2021/4/25 17:49:31 (???)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9:36 (哼) 折栗奏音 2021/4/25 17:49:40 (存着) 松本唯 2021/4/25 17:49:40 (?????????????????????????????) 烨 2021/4/25 17:51:23 透过雨幕,你向着漆黑的晚空望去,只能见到云层中地蠕动、翻涌的浓云。 烨 2021/4/25 17:51:32 而当你的视线向下望去…… 折栗奏音 2021/4/25 17:53:01 (啊) 烨 2021/4/25 17:53:50 你目见,在你的目光向前延伸的尽头之处,一棵高大的杉树之下、周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之间,似有一个纤瘦、尚未撑伞的身影,孤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被雨幕击打,任凭风吹雨淋,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一般,无助无依。 松本唯 2021/4/25 17:55:04 (好家伙) 折栗奏音 2021/4/25 17:56:22 “文乃,哪里是不是有人?”我撑伞把她挡的严严实实,自己湿了一半还多。我并没有用手指,只是偏头望去,仔细看看那是谁。 烨 2021/4/25 17:57:24 闻言,文乃也是向着你方才望向的方向看去,“好像是哦……确实有人在那里,没有撑伞,感觉……像是个孩子?” 烨 2021/4/25 17:57:42 “奏,要一起过去看一看吗?” 松本唯 2021/4/25 17:58:03 (为何扔伞) 折栗奏音 2021/4/25 17:58:10 “下那么大的雨没有伞…好,走着去看看吧。”我等着她的步伐,然后跟她一起去看看。 松本唯 2021/4/25 17:58:15 (一把伞遮不住三个人) 折栗奏音 2021/4/25 17:58:25 (我不要) 烨 2021/4/25 17:58:26 (所以嘛,你非要秀) 折栗奏音 2021/4/25 17:58:35 (哼╯^╰) 松本唯 2021/4/25 17:58:44 (你完全可以藏起来) 松本唯 2021/4/25 17:58:49 (喝茶) 折栗奏音 2021/4/25 17:59:04 (往哪藏) 烨 2021/4/25 17:59:05 “嗯。”文乃冲你轻轻地笑了笑,“过去,一起。” 烨 2021/4/25 17:59:34 你们踩着脚下密集排布的水洼,稍显艰难地向着那个孤独的身影所在的方向走去。 烨 2021/4/25 18:00:44 一路上,见你们二人同撑一把明显只能遮挡一人的雨伞,沿途经过的行人中,有不少与你同龄的青年,用一种好似在说“好家伙,不过哥哥我懂”的目光看着你,至于女性,看向你的目光大多有些嫌弃。 折栗奏音 2021/4/25 18:01:06 (笑死了) 烨 2021/4/25 18:01:28 就这样,一路为人瞩目地……你们抵达了那个未曾撑伞的人影的面前。 折栗奏音 2021/4/25 18:03:10 (昂) 烨 2021/4/25 18:03:19 等到靠近以后,你和文乃才发觉,那是一个扎着短短的马尾的、金发纤瘦的少年,此时的他,正以一种像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眼神,怔怔地注视着天空,而那茫然之中,你又隐隐地感觉到……这个孩子,在害怕,大概,他是在害怕这宛如“斥责”一般的雷声。 烨 2021/4/25 18:03:29 你目见了那少年的脸…… 折栗奏音 2021/4/25 18:03:49 (两个里见我都认识。暗示) 折栗奏音 2021/4/25 18:04:00 (我学琴还是因为晴。暗示) 烨 2021/4/25 18:04:37 那是一张……与你记忆中的、你曾于年少时期曾经见过的、十六七岁时的表兄——里见晴一模一样的脸。 松本唯 2021/4/25 18:04:53 (好家伙) 折栗奏音 2021/4/25 18:09:48 我把伞递给文乃,有些歉意的向她笑了笑。 我走过去想抱那个孩子,但是我想起里见晴是个多疑的人,最后只在他面前弯腰笑着问问:“哥…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烨 2021/4/25 18:11:32 “……”少年听到声音,默然地回身看你,“我在找……找锦织,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 烨 2021/4/25 18:12:24 “锦织……?”文乃对于这个名字,似乎存留有些许印象,“奏,我好像听你提起过这个姓氏。” 折栗奏音 2021/4/25 18:14:40 “……今年多大了?”我想起来以前和表兄聊过他们是三年前在一起,而眼前这个少年明显有些太年轻了。 “我知道哦。上次他还在我的教室,怎么,他不见了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8:15:12 “是的。”我走回去和文乃说悄悄话:“我的一个老师就是锦织,锦织排云。” 烨 2021/4/25 18:16:34 少年并没有回答你提出的那两个问题,不知是在对你们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我……离开了家,最后只是找到了这里,他带我来过。可是……家,找不到,锦织,不在了,我……” 烨 2021/4/25 18:16:52 少年的言辞显得有些混乱。 折栗奏音 2021/4/25 18:17:23 “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发生了什么吗?锦织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8:17:52 “……小星星的曲谱,可以唱一下吗?” 烨 2021/4/25 18:18:35 少年只是沉默不语,口中时不时地会念叨着“锦织”,像是他所留存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中,仅仅记住了那个人和这两个字。 折栗奏音 2021/4/25 18:19:29 “好吧,你看我认识你也认识锦织,先和我走好吗晴?你冷吗?” 烨 2021/4/25 18:20:01 见状,在你身旁的文乃只是白了你一眼,而后将手中的雨伞递还给你,“奏,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是这些啦。”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0:33 (嘤。)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0:51 (他怎么回答我) 烨 2021/4/25 18:22:20 她脱下了披在短衬衫外的一件米黄色的牛角扣大衣,虽然被雨水浸染,出现了些许湿迹,将其披在了眼前的少年完全被雨水浸湿的洁白T恤外,“晴……先陪姐姐一起,吃一顿热腾腾的晚餐,然后作为答谢,姐姐再帮你一起去找锦织,好不好?” 烨 2021/4/25 18:22:34 (晴:有富婆?我接单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3:13 (?文乃毕竟有钱吗草)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3:23 (其实晴也不穷来着。比划比划) 烨 2021/4/25 18:23:33 少年似乎对于文乃的话语起了些许反应,嘴里仿佛下意识地念叨着,“好,可是……可是要……加钱?” 烨 2021/4/25 18:23:40 (你不是富婆) 烨 2021/4/25 18:23:45 (你不配)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4:11 (笑死了虽然但是下雨天穿那么后那么大雨只会更冷啊!) 烨 2021/4/25 18:26:15 文乃稍稍犹豫了一下,偷偷地看了你一眼,最后还是向着眼前的少年伸出了白而纤细的小手,脸上露出了明丽而又带着些许懵懂的笑容,“可以握住姐姐的手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6:25 (草。)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6:31 (吃了性别的亏)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6:41 (文乃很有钱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7:02 我把我的外套脱下来给文乃穿上。 烨 2021/4/25 18:27:06 不知为何,晴见到了文乃的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里只是小声地呢喃着某个字词,尔后牵住了你恋人的手。 烨 2021/4/25 18:27:20 (文乃氛围上像他亲妈啊,笨……) 烨 2021/4/25 18:27:33 (不是钱的问题)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8:15 (他亲妈…呜呜他只是意外,他亲妈只爱他爸) 烨 2021/4/25 18:28:41 (文乃是地狱一季里提到的诗人北原白秋的后裔,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但也是大小姐的氛围) 烨 2021/4/25 18:29:04 (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 烨 2021/4/25 18:29:11 (一般是这样) 折栗奏音 2021/4/25 18:29:33 (好家伙) 烨 2021/4/25 18:29:58 (这个里见,大概只有四五岁左右的孩子那样的认知能力) 折栗奏音 2021/4/25 18:32:02 (草。那看上去有多大) 折栗奏音 2021/4/25 18:32:34 (锦织排云!变态!) 烨 2021/4/25 18:32:54 (外表18左右,眼神像16,心理年龄很幼) 烨 2021/4/25 18:33:30 那么,你们三人同撑着一把明显过小的雨伞,文乃在左,而你在右,你们两人,只是不约而同地将晴的站位安排在了你们的中间,最后,像是一家三口一般,虽是淋雨,却不显狼狈地缓步向着“山食”的所在走去。 烨 2021/4/25 18:36:47 临近西校舍以后,你们收起了手中的雨伞,甩了甩浑身上下几乎无处不湿的衣服,就这样向着位于地下一层的“山食”走去。 烨 2021/4/25 18:37:21 这家食堂,至今在应庆,足足存续了75年之久。 烨 2021/4/25 18:38:34 作为文乃的恋人,你也时常陪同文乃一起来到这里,知道她爱“山食”的咖喱,偶尔也对味增面一类的食料有所钟情。 烨 2021/4/25 18:40:29 一路走来,由于天气渐寒,你们被沿途肆虐的冷风冻得瑟瑟发抖,直到进入“山食”的内部以后,扑面而来的暖气,令你们仿佛是从极北的冰川复归了雨林。 烨 2021/4/25 18:41:07 “山食”的内部,也很有“先见之明”地挂上了许多富有圣诞氛围的装饰。 松本唯 2021/4/25 18:42:02 (我感觉他们不需要伞了) 烨 2021/4/25 18:42:04 而文乃先是怔怔地望着入口处的正上挂着的一株槲寄生,而后视线似乎微微有些看向你。 松本唯 2021/4/25 18:42:06 (已经湿透了) 松本唯 2021/4/25 18:42:09 (笑死了) 烨 2021/4/25 18:42:33 但下一刻,不知为何,她像是又红了脸,迈步走了进去。 烨 2021/4/25 18:42:58 晴也一路被文乃牵着手,随着你们一同进入到了“山食”。 烨 2021/4/25 18:45:40 虽是见你们一行三人衣着狼狈、浑身湿淋的模样,换作是在校外一些体面的店铺,或许不会被店员准入,而“山食”的店长谷村,却是见状便从后台取了几条干净的厚毛巾,分别递给了你和晴。 烨 2021/4/25 18:46:12 而后,才有些担忧,似又带着种长辈般的宠溺地为文乃擦干了湿濡的发,“文乃,是没有带伞吗,怎么淋湿成这样?北原先生要是知道,恐怕会很是担心。” 折栗奏音 2021/4/25 18:46:20 (我记得站在榭寄生下的人被亲吻不可以拒绝) 烨 2021/4/25 18:47:46 (对,所以文乃看了你一眼,又跑了) 烨 2021/4/25 18:48:05 (你们在一起一年了,但没亲过) 烨 2021/4/25 18:48:29 (因为她不太习惯身体接触,很不主动) 折栗奏音 2021/4/25 18:48:30 (草。) 松本唯 2021/4/25 18:48:57 烨 2021/4/25 18:49:06 (这是文乃长辈哦?文乃她爹也是应庆毕业的,学生时代也是“山食”的熟客) 烨 2021/4/25 18:49:19 (你别老想点奇奇怪怪的.jpg) 烨 2021/4/25 18:49:38 “啊……谷村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文乃恭敬地向眼前的老人行了一礼,“我们这样湿漉漉地进来,真不好意思。” 折栗奏音 2021/4/25 18:49:55 “……”我看着这种情况没说话,蹲下来先把晴的头发擦干,又把他的身体擦干,然后拜托店长。 “您好,请问这里有伞吗?” 烨 2021/4/25 18:52:01 谷村虽是听闻了你的话语,但仍是微笑地在注视着文乃,同时也回答了你的问题,“雨伞的话,我们店里也只是备了几把,其中的两把,你们可以借去。” 烨 2021/4/25 18:53:29 文乃接过老人手中递来的毛巾,在靠近门外的位置稍稍拧干了现今仍有些向下滴水的衣角和裙摆。 烨 2021/4/25 18:54:47 同时,你注意到,她不时地会做一个平时不太常做的、双手抱胸的动作。 折栗奏音 2021/4/25 18:55:48 (我可以过个灵感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8:55:55 (她有胸吗) 烨 2021/4/25 18:56:00 (?那过) 折栗奏音 2021/4/25 18:56:04 (草别是什么男扮女装) 烨 2021/4/25 18:56:15 (???) 烨 2021/4/25 18:56:31 (你有毒) 折栗奏音 2021/4/25 18:56:42 。ra灵感 里见晴 2021/4/25 18:56:45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24/70 (困难成功)很努力!接下来也请加油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18:56:52 (?我怎么了) 烨 2021/4/25 18:57:33 你猜想,文乃大概是因为穿在身上的衬衫已经被雨淋得湿透,容易被看到其中的内衣,所以才在落座以前维持着那个稍显奇怪的动作, 折栗奏音 2021/4/25 18:57:59 (我把我的外套给她了啊) 烨 2021/4/25 18:58:02 (她没要) 折栗奏音 2021/4/25 18:58:06 (她体型多少) 烨 2021/4/25 18:58:16 (55)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0:31 我再一次把我的外套递给她:“穿上吧,好歹可以。” 我冲她笑了笑,然后走过去找里见:“小朋友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哥哥会表演魔术,喜欢看魔术表演吗?” 烨 2021/4/25 19:01:08 “这里有暖气哦,奏你自己穿上吧。”文乃还是向你摇了摇头。 烨 2021/4/25 19:01:44 “我的话……我是晴。”少年只是简单你对你说了这样一句。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2:49 “姓氏什么的还记得吗?小羽知道是谁吗?克里斯呢?” 烨 2021/4/25 19:03:23 随后,文乃在“山食”点了一份咖喱,一份牛肉丁盖浇饭,一份血气方刚味增拉面,一份菠萝,一份煎猪排,一份牛背肉…… 烨 2021/4/25 19:03:57 晴只是怔怔地望着堆了满满一桌的餐品,嘴里小声地念叨着“富婆”一类的话,没有理你。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4:32 “小孩子吗……”我小声念叨,然后走过去把钱付了。 烨 2021/4/25 19:05:24 (你过一个信誉) 烨 2021/4/25 19:05:30 (看看你带的钱够不够)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5:40 。ra信誉 里见晴 2021/4/25 19:05:41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90/70 (失败)别难过啦,都是命运的选择。 运气那么好看来也会翻车…那运气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燃点也无所谓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5:45 (?) 烨 2021/4/25 19:05:46 (?)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5:52 (哪里要那么贵啦!) 烨 2021/4/25 19:05:55 (穷鬼,啧)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6:11 (草啊我七十信誉!!!)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6:19 (kp我要申请八十!) 松本唯 2021/4/25 19:06:25 (你怎么那么有钱) 松本唯 2021/4/25 19:06:31 (你一个学生) 烨 2021/4/25 19:06:56 似乎是因为一向节俭的文乃此次爆发性地一次点了数十样餐品,你默默掏出钱包准备结账的时候,却发现刚好差了大概五百日元。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6:58 (你说的都对,但我就是有钱。怎么样996的社畜老师?出去兼职还习惯吗。JPG) 松本唯 2021/4/25 19:07:08 (还行) 松本唯 2021/4/25 19:07:13 (喝茶) 松本唯 2021/4/25 19:07:26 (而且我不算是996) 松本唯 2021/4/25 19:07:40 (比划) 烨 2021/4/25 19:07:51 文乃在你身后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然后小猫叹气,从小提包里取出了几张万元钞,结了账。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8:00 (kp我可以80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8:07 (我不要吃软饭啦!) 烨 2021/4/25 19:08:09 (不行,你只能吃软饭@折栗奏音) 松本唯 2021/4/25 19:08:13 (笑死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8:17 (呜呜呜呜) 松本唯 2021/4/25 19:08:29 (软饭多好) 烨 2021/4/25 19:08:31 (是软饭不香?还是文乃不够软?) 松本唯 2021/4/25 19:08:42 (文乃多棒啊)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9:12 (笑死了她信誉多少) 折栗奏音 2021/4/25 19:09:27 (我以为她是爱我的钱才和我在一起的。JPG) 烨 2021/4/25 19:09:37 (按房规算上家族加成的话,80吧) 烨 2021/4/25 19:09:55 (比你有钱,你家也就个暴发户,小贵族) 烨 2021/4/25 19:10:01 (人家正经华族出身)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0:03 (草。我怎么不能80!)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0:13 (我妈比较有涵养)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0:17 (我爹我也不知道)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0:20 (比划比划) 松本唯 2021/4/25 19:10:22 (笑死了) 烨 2021/4/25 19:10:32 (你爸爸是石炭王) 烨 2021/4/25 19:10:36 (好了吧) 松本唯 2021/4/25 19:10:38 (笑死了) 松本唯 2021/4/25 19:10:42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0:43 (?笑死了滚啊) 松本唯 2021/4/25 19:10:45 烨 2021/4/25 19:10:51 (他本人来,90信誉,你不行,你就是个臭弟弟)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1:10 (我妈这算下嫁是吗) 松本唯 2021/4/25 19:11:11 (喝茶) 松本唯 2021/4/25 19:11:18 (好经典的剧本) 烨 2021/4/25 19:11:31 (还好,现在华族没贵族身份了,政商联姻而已) 烨 2021/4/25 19:11:50 (你要是五摄家九清华那种,还能算下嫁) 烨 2021/4/25 19:12:06 (小华族,比如辣鸡末永,早灰灰了) 松本唯 2021/4/25 19:12:07 (笑死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2:18 (我是正儿八经裤子里有东西的那种。拍拍) 松本唯 2021/4/25 19:12:29 (喝茶) 烨 2021/4/25 19:12:40 (?你耍流氓,呜呜呜,我要举报你)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2:52 (笑死了小姑娘不要怕) 烨 2021/4/25 19:13:01 (继续啦……你这导入也忒长了) 烨 2021/4/25 19:13:22 (没什么奇奇怪怪的操作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3:42 (笑死了没有我要拿书养孩子) 烨 2021/4/25 19:13:44 (没有的话,就吃完饭找锦织,你们三个人汇合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3:50 (okk) 烨 2021/4/25 19:15:51 那么,也许是因为真的饿了,你们“一家三口”,宛如风卷残云一般地开始了今晚的干饭,邻近餐桌上的学弟、学妹、学长、学姐,都用一种目瞪狗呆的眼神注视着你们,其中,看似幼小可怜而又无助的晴,虽然嘴上不叨叨,但是干饭最凶,几乎干完了整桌的一半。 烨 2021/4/25 19:16:18 最后,你们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今晚的干饭人大赛,晴喜提干饭人冠军。 烨 2021/4/25 19:16:49 (晴:我之前一直说我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今天……嗯,好像做到了,诶嘿) 烨 2021/4/25 19:17:08 (你再过一个灵感)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7:32 。ra灵感 里见晴 2021/4/25 19:17:33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60/70 (成功)以我和你的相性来说,理所当然对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7:41 (不是,主要,比划比划) 折栗奏音 2021/4/25 19:17:46 (这个是残次品) 烨 2021/4/25 19:19:44 你在注视着身旁的晴默不作声地进食的时候,注意到了他时不时会向文乃投去像是渴望得到夸奖一般的眼神,但却看不到一丝觉得美味或是满足的神情,就好像这般的进食,并没能给他带来任何生理上的愉悦,只是为了讨文乃欢心才做的而已。 烨 2021/4/25 19:21:24 注意到了身旁的晴那稍带些期盼的眼神的文乃,虽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摸摸他的头说:“很棒哦,晴很努力呢——看吧,只要去做的话,就能做得比哥哥、姐姐都要更好~”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1:56 (草。)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2:06 (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烨 2021/4/25 19:22:06 “努力……锦织就能……吗?”他像是自言自语。 松本唯 2021/4/25 19:22:30 (都是你纠结什么!) 烨 2021/4/25 19:23:43 在那以后,少年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4:36 “锦织喜欢几岁的晴呢?你只喜欢锦织吗?”我看他。 烨 2021/4/25 19:24:40 而文乃则是拜托谷村店长代为照看眼前的少年一会儿,与你先且回到各自的宿舍换一套衣物。 烨 2021/4/25 19:24:57 “……”他没有回答你。 烨 2021/4/25 19:25:34 (他表示讨厌你这个老是问来问去的傻欧豆豆)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5:37 (呜呜呜) 烨 2021/4/25 19:25:59 (之后你会知道理由的……)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6:01 (因为他是残次品。成品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 烨 2021/4/25 19:26:35 (锦织都叫他残次品了,你还问他锦织喜欢几岁的……) 烨 2021/4/25 19:26:48 (不管喜欢几岁的,反正都不是喜欢他) 烨 2021/4/25 19:27:01 (……所以你踩雷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7:01 (是吗。) 烨 2021/4/25 19:27:13 (他不想理你) 松本唯 2021/4/25 19:27:24 (自己踩自己雷)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7:27 (应该说无论几岁锦织都喜欢但是锦织是完美主义。比划比划)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7:53 (他不会讨厌晴,亲妈来了也改不了) 烨 2021/4/25 19:27:59 (gun去换衣服@折栗奏音) 松本唯 2021/4/25 19:28:06 (笑死了) 烨 2021/4/25 19:28:17 (都怪你骚,乱扔伞) 烨 2021/4/25 19:28:25 (花里胡哨,呜呜呜,全淋湿了) 松本唯 2021/4/25 19:29:07 (台风天)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9:34 (呜呜呜) 折栗奏音 2021/4/25 19:29:48 (这个本里见可可怜怜) 烨 2021/4/25 19:30:25 就这样——你们先后回到宿舍,换下了被淋湿的衣物,挑选了一套平日里会穿的常服,而后各自撑伞回到了“山食”。 折栗奏音 2021/4/25 19:30:37 (洗个澡) 折栗奏音 2021/4/25 19:30:44 (五分钟出来的那种) 烨 2021/4/25 19:30:51 (去) 折栗奏音 2021/4/25 19:30:55 (OK) 折栗奏音 2021/4/25 19:31:10 (现在又回去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19:31:31 (我还挑了两套买小的,我穿不上的带过去) 烨 2021/4/25 19:31:45 (?那也行) 烨 2021/4/25 19:35:38 在你和文乃先后抵达“山食”的时候,你们都注意到,孤单地站在西校舍入口处的门角、望向昏黑、暗沉的校庭的里见,就像是你们故往曾经在一些孤儿院里见到过的、等待着永远也不会履约前来、带着他们一同离开的家人的那些……被抛弃的孩子们。 烨 2021/4/25 19:36:20 “这孩子……难道也是被什么人所抛弃了吗?” “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你的心里不禁想。 折栗奏音 2021/4/25 19:37:51 “锦织老师……到底在做什么。”我想着这个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哥哥,又想了想我的老师。总觉得有什么古怪…… 我试图拨打锦织排云的号码 烨 2021/4/25 19:39:19 你尝试着拨打了几次通讯录里记录的那个号码,却始终被毫无平仄的、冰冷的电子声提示——“通讯失败”。 折栗奏音 2021/4/25 19:40:47 “……”我叹了口气,有些烦躁但不表现出来,拨打了平时几个和他熟悉的教授的电话询问。 折栗奏音 2021/4/25 19:41:04 (锦织和晴谈恋爱知道的人多吗) 烨 2021/4/25 19:41:15 (不多,少数人) 烨 2021/4/25 19:41:42 兴许是因由台风气候对通讯造成的严重干扰,你所拨出的电话没有一个成功拨通。 折栗奏音 2021/4/25 19:41:52 (?草。) 烨 2021/4/25 19:41:56 (松本那个可以,是因为那是警方的黑科技) 烨 2021/4/25 19:42:05 (你觉得你行?) 烨 2021/4/25 19:42:57 (至于里见打给姜的,是怎么拨通的……) 烨 2021/4/25 19:43:00 (自己猜) 烨 2021/4/25 19:43:56 你们二人回返以后,你带着一些尺码较小的衣物,借用了“山食”的后厨,协助晴换下了那套已是湿透的T恤。 折栗奏音 2021/4/25 19:44:40 (我可以看看那个T恤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9:44:55 (是世面流行的还是什么特殊款式) 烨 2021/4/25 19:46:51 那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纯白T恤,其上并没有什么LOGO、标识,也没有什么令你在意的痕迹。 折栗奏音 2021/4/25 19:47:05 我把那个湿漉漉的T恤给他脱掉,用热水湿透的毛巾擦擦身子以防小孩感冒。然后给他换上我的衣服,虽然已经拿了我的最小号了但还是有些大,然后拿了几件厚衣服给他保暖。 我看看这件T恤是谁的,我有些不明白大冬天谁会让孩子穿T恤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1:41 (呜呜呜)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2:02 (我可以对晴用心理学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2:16 (看他讨不讨厌我接触他) 烨 2021/4/25 19:52:25 (你投)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2:36 。ra心理学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2:51 (?)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2:55 。ra心理学 里见晴 2021/4/25 19:52:57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63/60 (失败)别难过啦,都是命运的选择。 运气那么好看来也会翻车…那运气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燃点也无所谓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3:03 (……)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3:17 (嘤)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3:31 (我给他换好了) 烨 2021/4/25 19:53:54 在你注视着晴的眼睛,试图窥视其内心的时候,少年像是不经意般避开了你的视线。 折栗奏音 2021/4/25 19:54:47 我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换好后拉着他出去 烨 2021/4/25 19:58:38 待到少年换上你所提供的衣物,与你一同走出了后厨以后,你们见到——此刻在你们身前的文乃,已是换上了一件风琴褶的衬衫,外搭一件飞鸟柄图的长浴衣,下身则一条近乎曳地的Vintage音符大摆裙,在这过去的一年里,你都未曾见到衣着这般优雅的文乃。 烨 2021/4/25 19:59:06 “会不会……看起来有些奇怪?”你注意到文乃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 烨 2021/4/25 20:00:02 “因为是要陪伴晴一起去到……那个疑似抛弃了他的亲属家里,所以,我觉得吧……还是尽可能地穿得正式一些?” 烨 2021/4/25 20:00:12 她像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烨 2021/4/25 20:01:16 (嗯……裙子大概像这样) 折栗奏音 2021/4/25 20:01:36 “……很好看,很适合你。” 我愣了愣,然后笑着对她说。 烨 2021/4/25 20:01:45 (不太适合这个天气,也不太日常,但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这样穿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20:03:01 我拉着晴走过去,把我身上的厚重风衣给她披上:“对方家长或许觉得你很漂亮,但男朋友只觉得你会感冒。” 烨 2021/4/25 20:03:25 “嗯……”文乃轻轻地推了推明明镜片是平光但还是每日不忘地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你,“我知道啦(扭捏)。” 松本唯 2021/4/25 20:03:43 (真不错啊) 烨 2021/4/25 20:03:53 “走吧……”文乃微笑着,向着你和晴,同时伸出了手。 松本唯 2021/4/25 20:04:12 (虽然这个天穿裙子真的灾难) 烨 2021/4/25 20:04:23 (确实……) 烨 2021/4/25 20:04:36 (所以堵死了步行的路,只能打的) 烨 2021/4/25 20:04:49 (不然赶不上你们进度……) 折栗奏音 2021/4/25 20:05:02 我把手递给她,拉着她们走。 烨 2021/4/25 20:06:27 (过一个幸运) 折栗奏音 2021/4/25 20:07:03 。ra幸运 里见晴 2021/4/25 20:07:04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51/70 (成功)以我和你的相性来说,理所当然对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20:07:09 (耶) 松本唯 2021/4/25 20:07:19 (喝茶) 烨 2021/4/25 20:08:40 那么,在你们撑伞踏出了“山食”的数秒之后,你目见,不远之处的校庭一角,似乎有一道车灯的光束由远及近地向你们照来。 烨 2021/4/25 20:11:35 一辆加长版的林肯轿车,于十余秒后缓缓地停靠在了你们身边,前座的车窗同时缓缓地打开,露出了一张你未曾见过的、中年男性的脸,“文乃小姐,请上车。” 烨 2021/4/25 20:13:25 “……这是岛田先生,父亲的司机之一,刚才回宿舍的时候,我私下里打电话拜托他帮忙了,没想到来得那么快。”文乃悄悄地在你的耳边说。 烨 2021/4/25 20:14:12 “不过……这样会有些麻烦别人,我本是想着,我们和晴一起打车过去也是可以的。”最后,她这样解释了一句,“抱歉,奏,没提前告诉你。” 松本唯 2021/4/25 20:17:33 (啊富婆) 折栗奏音 2021/4/25 20:19:27 (啊富婆) 折栗奏音 2021/4/25 20:20:49 “没关系,谢谢……明明应该是我的事。”我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文乃。 我拉开车门让他们上车,最后自己也坐上去。 然后在车上翻开看看那本书。 烨 2021/4/25 20:23:38 (你确定?这本书阅读耗时1d3小时) 烨 2021/4/25 20:26:02 (不建议在这里读) 烨 2021/4/25 20:26:47 (你非要读,那别人继续行动,你在车上突变爱书人,无视老婆和哥哥幼年体,醉心阅读、一动不动1-3h?) 松本唯 2021/4/25 20:27:05 (笑死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20:29:23 (那么久吗) 烨 2021/4/25 20:29:51 (汉籍本来翻译过来就很晦涩,1-3小时只是泛读) 烨 2021/4/25 20:30:00 (可以) 折栗奏音 2021/4/25 20:30:23 (晴看到了有什么反应) 烨 2021/4/25 20:30:31 (没反应) 烨 2021/4/25 20:30:46 (他对那本书不感兴趣) 姜奴养 2021/4/25 20:35:09 (那个) 姜奴养 2021/4/25 20:35:24 (奴养是中国人,(•̀ᴗ•́)و̑̑) 姜奴养 2021/4/25 20:35:27 (我能看吗?) 烨 2021/4/25 20:35:36 (?你现在不知道) 烨 2021/4/25 20:36:23 (要真理的PC提到或者显露了这本书以后,才能进行相关的对话、检定申请) 姜奴养 2021/4/25 20:36:48 (OK) 烨 2021/4/25 20:36:53 (就像她的PC不知道你那么刺激,差点被狗子啾了) 松本唯 2021/4/25 20:44:17 (草) 折栗奏音 2021/4/25 21:53:37 “你知道这孩子的家人在哪吗?”我问司机 烨 2021/4/25 21:53:57 (?人家哪知道,这不是该问你) 烨 2021/4/25 21:54:48 (你去见里见晴的时候,拜访过锦织家一次,记得大致的地址) 烨 2021/4/25 21:55:02 (过一个灵感,看你想不想的起来) 折栗奏音 2021/4/25 21:57:09 .ra灵感 里见晴 2021/4/25 21:57:10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93/70 (失败)别难过啦,都是命运的选择。 运气那么好看来也会翻车…那运气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燃点也无所谓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21:57:15 (草) 烨 2021/4/25 21:57:25 (里见不想你去) 折栗奏音 2021/4/25 21:57:32 (问晴) 折栗奏音 2021/4/25 21:57:39 (让晴想起来) 烨 2021/4/25 21:57:42 (那你rp) 折栗奏音 2021/4/25 21:58:32 “晴,还记得家在哪吗?我们送你回家见锦织好吗?” 烨 2021/4/25 21:59:49 然而,被夹在你和文乃中间的晴,只是晃了晃猫尾巴似的短马尾,“不知道呢……我只记得,家的周边大致是什么样的,大概要在到那附近的时候……嗯。才能认出来吧。” 烨 2021/4/25 22:00:17 听你提到了“回家见锦织”,晴少见地、断断续续地憋出了很长一句。 折栗奏音 2021/4/25 22:00:19 “那大概位置呢?” 烨 2021/4/25 22:00:33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回答。 烨 2021/4/25 22:01:26 而坐在后座靠左的位置的文乃,此刻却是向司机岛田报出了一串地址。 折栗奏音 2021/4/25 22:02:05 (?) 折栗奏音 2021/4/25 22:02:09 (我能听到吗) 烨 2021/4/25 22:02:25 “奏,那位锦织先生,既然是庆大的教师的话,从庆大的内部网络上,是能够查到具体的住址的。” 烨 2021/4/25 22:02:44 文乃小声地这般提醒你道。 烨 2021/4/25 22:03:35 (过一个灵感) 烨 2021/4/25 22:04:12 (要求极难成功……) 松本唯 2021/4/25 22:04:41 (好家伙) 折栗奏音 2021/4/25 22:05:12 。ra灵感 里见晴 2021/4/25 22:05:13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16/70 (困难成功)很努力!接下来也请加油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22:05:26 (……很重要吗) 烨 2021/4/25 22:05:33 (不知道) 烨 2021/4/25 22:05:57 (你尽量现实灵感,没过就算了) 烨 2021/4/25 22:06:03 (不建议你用保留大成功) 折栗奏音 2021/4/25 22:06:10 “是吗……”我也用手机在学校内网看看。 烨 2021/4/25 22:07:38 “离开庆大的话,用校外的网络是连接不上校网的,奏。”文乃无奈地拍拍你的手。 折栗奏音 2021/4/25 22:07:57 (我用大成功) 烨 2021/4/25 22:08:02 (?) 烨 2021/4/25 22:08:06 (你有毒) 折栗奏音 2021/4/25 22:08:09 (?) 烨 2021/4/25 22:08:12 (那你用) 烨 2021/4/25 22:10:54 一开始,你虽是相信了文乃的那般说辞,不过逐渐深思之后,你却又是想道:“既然这场台风会严重地阻滞信号传导……文乃又是怎么通过校网获取锦织老师的地址的呢?或者说,学生所拥有的权限,真的可以查询到教职员相关的信息吗?那样的权力……大概只有在校方的领导或者相关工作者的手中才会有吧,文乃是为此而动用了家中的资源进行了调查之类的吗?” 烨 2021/4/25 22:11:01 你做出了如下猜测。 烨 2021/4/25 22:11:07 (……满意了?) 烨 2021/4/25 22:11:21 (不是……我建议你别用了,傻理) 折栗奏音 2021/4/25 22:13:17 (?草。我以为你说不建议保留大成功) 烨 2021/4/25 22:13:27 (用了保留大成功,这个大成功也不可能得出超越你已知的线索能够分析出的东西) 烨 2021/4/25 22:13:39 (这个完全是你靠现实灵感能推测出来的) 烨 2021/4/25 22:13:46 (……继续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22:13:49 (不是,因为锦织毕竟不是本校员工) 折栗奏音 2021/4/25 22:14:03 (用学校的网…应该也查不出来吧。) 烨 2021/4/25 22:14:32 (不一定,校方正式的网络数据库里,肯定对教师的各种履历往来有留档) 折栗奏音 2021/4/25 22:14:36 虽然我有了猜测,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静静等待到达目击地。 烨 2021/4/25 22:14:42 (权限够高,啥都做得到) 烨 2021/4/25 22:15:43 (要么是高级黑客黑入内网,要么是通过校方的权限查询——目前,你只能猜出这两种可能) 烨 2021/4/25 22:16:02 (当然,你可以脱离大成功,现实灵感猜测“第三种可能”) 烨 2021/4/25 22:17:04 不久,那辆加长版的林肯,便搭载着你、文乃以及晴,抵达了先前文乃所报出的那个地址附近。 烨 2021/4/25 22:18:25 由于加长版的林肯的车身过长,往前走的路,被路旁停靠的一些车辆给堵住了,继续向前的话,很容易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文乃便向司机岛田说,你们要在这里下车。 折栗奏音 2021/4/25 22:18:35 等待车停后我先下车,然后把车门打开等待他们下车 “晴,是这里吗?” 烨 2021/4/25 22:18:38 (没想到吧?加长林肯=不送到家) 烨 2021/4/25 22:18:56 (这个是光速折现的伏笔(笑)) 烨 2021/4/25 22:20:41 晴先是沉默地环视了一眼周边的环境,而后脸上才露出了、先前你未曾见过的、似是带着喜悦一般的笑,“我……锦织……家,附近。” 烨 2021/4/25 22:21:14 他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向着前方的行道跑去。 折栗奏音 2021/4/25 22:21:31 我缓了口气拉着文乃随他跑去。 烨 2021/4/25 22:22:03 “……晴?”文乃先是一惊,随后任凭你拉扯着,同样也向前追了过去,“等等!” 烨 2021/4/25 22:22:30 这段短暂的追逐,并未持续太久。 烨 2021/4/25 22:24:11 你目见,在你前方约莫五步远的晴,只是如同前时你在校庭中所见的那样,怔怔地站在了一座二层楼高的独栋楼房前。 烨 2021/4/25 22:24:37 “我……回来了,锦织。” 烨 2021/4/25 22:25:16 他的眼角似有道道水迹向下滑落——你不知道那究竟是从天而降的雨水,还是晴徒然落下的泪水。 烨 2021/4/25 22:26:48 “这里……就是锦织老师的家吗?”文乃握住了晴的手,温柔地问询。 烨 2021/4/25 22:26:55 “对……就是这里。” 折栗奏音 2021/4/25 22:26:55 “……走吧。”我走过去拉着他,任由他走的比我靠前带路。 然后在门口时按门铃。 烨 2021/4/25 22:30:15 (过一个聆听) 烨 2021/4/25 22:30:19 .r 里见晴 2021/4/25 22:30:19 烨小朋友小手一转,骰出:1d100=74 折栗奏音 2021/4/25 22:30:25 。ra聆听 里见晴 2021/4/25 22:30:26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21/70 (困难成功)很努力!接下来也请加油吧。 烨 2021/4/25 22:30:29 .r 里见晴 2021/4/25 22:30:29 烨小朋友小手一转,骰出:1d100=84 烨 2021/4/25 22:30:40 正当你们向着那幢楼房的入口走去…… 烨 2021/4/25 22:31:00 倏而,只有你,隐隐地听见了……似乎是在头顶上方的高处,传来了像是木质结构的物体受压发出的“嘎吱”声音。 烨 2021/4/25 22:32:37 下一瞬间……一个黑影,就那样几乎毗邻你的侧面,跌落在地。 松本唯 2021/4/25 22:32:54 (好家伙) 折栗奏音 2021/4/25 22:33:03 (好家伙) 烨 2021/4/25 22:33:40 那是一个身着oversize的漆黑长风衣、容貌异常俊美、却又以奇妙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猛艹大地的……青年? 烨 2021/4/25 22:34:01 (拾年,投1d3伤害) 折栗奏音 2021/4/25 22:34:01 我的惊吓很快反应过来,毕竟现场还有女人孩子。我一把把离我近的里见眼睛捂上。 “……非礼勿视。” 烨 2021/4/25 22:34:13 (你迟到的大失败惩罚来了) 松本唯 2021/4/25 22:34:52 。rd3 里见晴 2021/4/25 22:34:53 松本唯小朋友小手一转,骰出:d3=1 松本唯 2021/4/25 22:35:19 (捂眼睛干嘛!) 松本唯 2021/4/25 22:35:25 (穿了衣服的!) 烨 2021/4/25 22:35:33 那么,随后,松本唯只是拍了拍屁股上的淤泥,尴尬地嬉嬉笑笑然后站起。 烨 2021/4/25 22:35:40 (开始你的表演(瞎编)) 松本唯 2021/4/25 22:35:51 (草) 烨 2021/4/25 22:36:02 “松本……老师?”文乃似乎认出了你。 折栗奏音 2021/4/25 22:36:13 (我认识他吗) 烨 2021/4/25 22:36:20 (不认识) 烨 2021/4/25 22:36:27 (你可以问文乃) 松本唯 2021/4/25 22:36:44 “是文乃同学吗?不好意思啊……刚刚一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没吓到你们吧” 松本唯 2021/4/25 22:37:13 “这两位是?” 折栗奏音 2021/4/25 22:37:30 我看看这个落地姿势有些社死的男人,似乎还是我们庆大的老师……我蹲下哄哄里见说没事,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略微有些嫌弃。 折栗奏音 2021/4/25 22:38:13 “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老师您好……我是医学系的折栗奏音。这是我的……弟弟,晴。” 松本唯 2021/4/25 22:39:37 “折栗同学你好。” 烨 2021/4/25 22:39:52 文乃向着松本“嘻嘻”地笑了笑,而后又对着身旁的折栗道:“奏大概不知道吧,这位松本唯老师……在我们庆大的女孩子之中,也非常有名哦,据说是‘庆大八零后教员十大老帅哥排行榜’中的第七位呢~” 松本唯 2021/4/25 22:40:06 (喝茶) 折栗奏音 2021/4/25 22:41:24 “……诶?八零后…嗯,因为老师很好看,没看出来。” 烨 2021/4/25 22:41:58 “嗯,其实……当然是开玩笑的~”最后,文乃像是为了缓解气氛似的,笑嘻嘻地补充道,“笨蛋奏,我是在庆大学生会主导的一场多学部合作的活动中,见到过这位松本老师的啦。” 松本唯 2021/4/25 22:42:45 “是的文乃同学很出色呢,话说那么晚了大台风天,你们来这里有事吗?” 烨 2021/4/25 22:42:54 “不过,松本老师,您为什么会在这种天气过来拜访锦织老师呢?还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文乃有些不解地看向松本。 烨 2021/4/25 22:43:28 “至于我们的话,是想要把这位小朋友……”文乃停顿了一下,指了指晴,“送回他家长家哦。” 松本唯 2021/4/25 22:45:38 (让我想想怎么编) 松本唯 2021/4/25 22:45:41 (闭目) 松本唯 2021/4/25 22:46:15 (救命!sos!) 烨 2021/4/25 22:47:20 (之前你不是说你会潜入失败吗hhh因为你根本不是专业的,我就给你整了一个“真·潜入失败”,没进门就开始草大地) 松本唯 2021/4/25 22:48:05 (笑死了) 烨 2021/4/25 22:48:21 (嗯……比不小心爬上会客厅的窗,想偷窥结果见到“镜地狱”和狗子好多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22:48:24 (笑死了) 折栗奏音 2021/4/25 22:48:45 (你说你其实是查水表的) 松本唯 2021/4/25 22:49:03 (我只是个老师!我要求涨工资了!外援都那么压榨!) 烨 2021/4/25 22:49:09 (你说你是修天线的,计算机专业.jpg) 松本唯 2021/4/25 22:49:09 (我想想) 松本唯 2021/4/25 22:49:49 (我说我是来换东西的好了) 松本唯 2021/4/25 22:54:19 “我来这里找锦织老师的……前段时间开会的时候因为我们两个人的U盘长的一样不小心拿错了到今天要用了才发现。我打锦织老师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因为急用只能顶着台风天出来了。”松本唯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烨 2021/4/25 22:54:45 .r 里见晴 2021/4/25 22:54:46 烨小朋友小手一转,骰出:1d100=55 折栗奏音 2021/4/25 22:55:04 “他们是一个系的吗…教授们认识吗?”我小声问文乃。 烨 2021/4/25 22:55:11 “嗯嗯,是这样啊。”文乃点点头,看起来像是接受了松本的说法。 烨 2021/4/25 22:56:13 “啊……诶,这个我倒是不大清楚诶,锦织老师的话,过去我都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电子与信息学部的松本教授和他的私交怎样。” 烨 2021/4/25 22:56:28 文乃也像是觉得有趣似的,学着折栗,压低了声音对他讲道。 松本唯 2021/4/25 22:57:35 “我们倒是不太熟悉……只是上次学校里开大会刚好坐在一起而已。” 松本唯 2021/4/25 22:58:00 (笑死了) 松本唯 2021/4/25 22:58:13 (离那么近说悄悄话会被听见的了!) 烨 2021/4/25 22:58:33 (文乃知道,觉得好玩才故意配合折栗) 烨 2021/4/25 23:00:20 “姐姐,哥哥,叔叔……大家都是锦织的朋友吧。”此刻,站立在你们三人中间的晴,却是露出你们前所未见的、明媚的笑容,向着你们每一个人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请来我和锦织的家中做客吧。” 折栗奏音 2021/4/25 23:01:40 “……晴?是的……实不相瞒,锦织是我的老师。” 折栗奏音 2021/4/25 23:01:49 (我要过心理学) 松本唯 2021/4/25 23:01:53 “如果可以的话,非常愿意。”出于礼貌,松本并没有询问少年和锦织的关系。 烨 2021/4/25 23:01:58 (过) 折栗奏音 2021/4/25 23:02:04 。ra心理学 里见晴 2021/4/25 23:02:05 好吧,那根据平时当然经验来了。 希望结果可以帮到你。1d100=58/60 (成功)以我和你的相性来说,理所当然对吧。 烨 2021/4/25 23:03:06 折栗觉得,此时此刻、正处于你们眼前的晴,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地为这一刻的归家而感到快乐。 烨 2021/4/25 23:04:12 (有别的行动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23:05:06 (没有。) 烨 2021/4/25 23:05:18 “那么……请跟我来吧。”说着,少年带着松本、折栗,以及文乃走到了门前,然后按下了门铃。 烨 2021/4/25 23:05:53 “来了——是锦织的朋友吗?”门内……传来了一名男性的声音。 烨 2021/4/25 23:06:26 接着,房屋的门,被打开了,出现在你们眼前的——那是……另一个晴。 烨 2021/4/25 23:07:39 “总算是让我找到了……”名为晴的少年,凝望着眼前与自身容貌近乎一般无二的青年,露出了溢满童稚的笑颜,最后……却又是小声地嗟叹。 折栗奏音 2021/4/25 23:07:41 (看上去有多大?) 松本唯 2021/4/25 23:07:41 (等等到底几个晴) 折栗奏音 2021/4/25 23:07:55 (草。) 烨 2021/4/25 23:08:19 (你们眼前的青年晴,大概26) 折栗奏音 2021/4/25 23:08:21 (锦织,晴可以分一个吗×) 折栗奏音 2021/4/25 23:09:07 我握紧那个孩子的手,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哥?” 烨 2021/4/25 23:09:17 仿佛门前有一面镜子一般,一青一少,两位容貌近乎完全相同、只有年岁存在少许差异的人,正面对面地站立着。 烨 2021/4/25 23:10:10 你注意到,门外的晴的右手开始逐渐变化——变成了暗红色的、由蜷缩、蠕动的脏器堆积而成的巨大而亵渎的血肉团块…… 折栗奏音 2021/4/25 23:10:26 (那个孩子吗) 松本唯 2021/4/25 23:10:53 (草) 烨 2021/4/25 23:10:53 接着,他轻而易举地将那近乎有其少年身姿半人多高的肉块举起,将屋内的晴—— 烨 2021/4/25 23:11:02 “啪”的一声,砸烂了。 松本唯 2021/4/25 23:11:14 (???????) 烨 2021/4/25 23:11:34 飞散开来的肉沫和血液溅到了你们身上,同时也有一些肉块凌乱地滚落到了…… 烨 2021/4/25 23:11:39 .r1d3 里见晴 2021/4/25 23:11:41 烨小朋友小手一转,骰出:1d3=1 烨 2021/4/25 23:11:58 折栗的脚下。 折栗奏音 2021/4/25 23:12:13 (草我有点没看懂……) 折栗奏音 2021/4/25 23:12:30 (草。) 烨 2021/4/25 23:12:44 目击到这样的光景,折栗、松本、文乃,san check,成功减1d3,失败……减少1d10 折栗奏音 2021/4/25 23:13:14 。scd3/d10 里见晴 2021/4/25 23:13:15 祂们在低语…… 42/70 (成功)被吓到了吗 san=70-2=68 松本唯 2021/4/25 23:16:03 。scd3/d10 里见晴 2021/4/25 23:16:04 祂们在低语…… 61/70 (成功)被吓到了吗 san=70-3=67 烨 2021/4/25 23:17:26 尽管在目及样貌神似的那两人面面相觑的那一瞬间……你们便已经对接下来或许会出现的怪奇画面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然而,这样的场景还是令你们心神恍惚,愣在了原地。 烨 2021/4/25 23:17:39 与此同时,你们注意到—— 烨 2021/4/25 23:18:16 右手变为巨大血肉团块的少年晴自不必说,另一位晴……好像也有一些奇怪。 烨 2021/4/25 23:19:07 他被碾碎的身体,依然在血泊中抽搐、蠕动着,朝向四方延伸,这残存的肉块之中,还有一颗眼球,而这颗眼球的视线……恰好与折栗对上了。 烨 2021/4/25 23:19:23 折栗,san check,成功减0,失败减1 折栗奏音 2021/4/25 23:22:21 。sc0/1 里见晴 2021/4/25 23:22:23 祂们在低语…… 28/68 (成功)被吓到了吗 san不变 烨 2021/4/25 23:22:56 目见此般景象的折栗,只是蹲下了身去,继续凝视着那双眼睛。 烨 2021/4/25 23:23:55 “jin…zhi…jin…zhi…jin…zhi…jin…zhi…” 在蹲下以后,折栗才渐渐听到,那堆肉块正在发出这样的声音。 烨 2021/4/25 23:24:35 而右手化为了肉块的晴,见到这样的场景,叹了口气。 烨 2021/4/25 23:24:53 “不好意思呢……还是让你留了口气。” 折栗奏音 2021/4/25 23:24:59 “……” …… 我听着他念着,还是忍着恐惧摸了摸他。 “……哥哥,锦织是……坏人吗?” 烨 2021/4/25 23:25:06 “没能让你一次就解脱……对不起啊。” 烨 2021/4/25 23:25:57 晴没有理会你的抚摸,只是再一次举起了巨大的“右手”,砸向了那堆肉块——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反复着…… 烨 2021/4/25 23:26:14 肉块被碾碎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你们耳边。 烨 2021/4/25 23:26:29 即使如此,被砸烂的肉块,却始终留着一口气的样子。 烨 2021/4/25 23:27:09 支离破碎的人体碎片,瞬间与其他碎片一起融合,变成了像是“声带”的器官,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可怖声音—— 烨 2021/4/25 23:27:35 “jin…zhi…jin…zhi…jin…zhi…jin…zhi…jin…zhi…jin…zhi…jin…zhi…jin…zhi…” 烨 2021/4/25 23:28:03 “……再见了。” 最后,晴用尽全身的力气,进行了最后一击。 烨 2021/4/25 23:28:21 这一击,仿佛让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烨 2021/4/25 23:28:50 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曾经是一位APP90的青年的肉块,在进行了短暂的抽搐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烨 2021/4/25 23:29:10 而晴巨大的“右手”,也开始收缩,恢复成了少年纤细、白净的手臂。 烨 2021/4/25 23:29:22 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白日梦一样,你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 烨 2021/4/25 23:29:35 然而,散落的肉块发出的恶臭,迅速地将你们拉回了现实。 折栗奏音 2021/4/25 23:29:39 “…晴…是冒仿品吧。我记得哥哥……有人让我转交的情书形容是飞鸟。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即使是锦织排云。” 烨 2021/4/25 23:29:59 “……嗯?我就是晴哦。”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折栗。 烨 2021/4/25 23:30:28 “刚刚那个,是残次品哦,他不是晴。” 烨 2021/4/25 23:30:47 “锦织做出来的……残次品。” 折栗奏音 2021/4/25 23:31:25 “那你呢?”我看着他,“残次品有多少……” 松本唯 2021/4/25 23:32:10 (我懵逼) 烨 2021/4/25 23:32:13 “‘晴’就是‘晴’,而‘残次品’就只是‘残次品’。” 烨 2021/4/25 23:32:29 少年郑重其事地自语。 松本唯 2021/4/25 23:32:31 (真正的晴是已经死了吗) 松本唯 2021/4/25 23:32:52 (然后这些是锦织排云做出来的?) 折栗奏音 2021/4/25 23:33:13 (是的。) 烨 2021/4/25 23:33:16 “……”文乃似乎是被眼前的这幅景象所震慑住了,以至于陷入了长久的失语。 松本唯 2021/4/25 23:33:28 “……” 松本唯 2021/4/25 23:33:42 松本看着眼前的晴,联想到之前警方提供的线索。 折栗奏音 2021/4/25 23:34:12 “……那您还记得我吗?” 烨 2021/4/25 23:34:27 “……我当然记得你呀,毕竟,是你和姐姐,将我带回了我和锦织的家里——哥哥,我很感谢你们。” 烨 2021/4/25 23:34:54 “但是……之后,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同意。” 烨 2021/4/25 23:35:05 “——请为我,找到锦织。” 烨 2021/4/25 23:36:16 少年,晴,脸上仍是挂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笑嘻嘻地注视着你们。 烨 2021/4/25 23:36:44 显然,得以回到故往与锦织同住过的这个家里,令他开怀了不止些许。 折栗奏音 2021/4/25 23:37:21 我看向其他两人。 烨 2021/4/25 23:38:05 “奏……这是怎么回事?”文乃靠着墙壁,颤颤巍巍地低语,“锦织先生,还有……两个晴?这究竟是什么……我已经搞不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是梦吗……还是……” 折栗奏音 2021/4/25 23:39:54 “……我也不是很懂…文乃,还记得你的课题吗?” 烨 2021/4/25 23:40:07 见到文乃满脸恐惧的样子,晴只是一如既往地、缓步地上前,向着文乃伸出了手道:“姐姐,晴就在这里哦,刚才的那个……是晴的冒牌货呢,冒牌货,就要处理掉,锦织是这样吩咐的呢……” 烨 2021/4/25 23:40:26 .r 里见晴 2021/4/25 23:40:27 烨小朋友小手一转,骰出:1d100=50 烨 2021/4/25 23:40:43 “奏……请让我静一静。” 折栗奏音 2021/4/25 23:40:56 “好。” 烨 2021/4/25 23:41:03 文乃闭上眼,嘴里小声地沉吟了几句。 烨 2021/4/25 23:41:28 少顷之后,她那苍白的脸色才略有些许回暖。 松本唯 2021/4/25 23:42:02 (真刺激啊) 烨 2021/4/25 23:42:08 她望向眼前的晴,虽是颤抖、犹豫,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握住了他向其伸出的手。 烨 2021/4/25 23:43:00 “如果……我是说如果……晴,如果姐姐牵住了你的手的话,你也会回应我的心情吗?” 烨 2021/4/25 23:43:26 晴只是怔怔地听着文乃讲出的话语,但似乎并不是太理解其含义。 烨 2021/4/25 23:43:58 “我们……会帮助你找到锦织的——这是我和奏,一开始就向你承诺的事情。” 烨 2021/4/25 23:44:41 文乃的声音,像是带着稍许哭腔,“晴……不是一个坏孩子吧?我相信着你,所以……嗯,我愿意帮助你。” 烨 2021/4/25 23:45:11 (这里,可以选择——帮助少年晴,还是不帮) 松本唯 2021/4/25 23:48:24 (好家伙) 松本唯 2021/4/25 23:48:34 (选择恐惧症+被害妄想症) 烨 2021/4/25 23:53:28 (二选一……开始吧) 《沼泽人&庭师·绯色天使》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正当千叶、凪,还有文乃,向着那幢二层楼房的入口处走去…… 倏而,只有千叶,隐隐地听见了……似乎是在头顶上方的高处,传来了像是木质结构的物体受压发出的“嘎吱”声音。 下一瞬间……一个黑影,就那样几乎毗邻千叶的侧面,跌落在地。 #千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将文乃也往后扯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了。大型鸟巢之类的。” 在你下意识地后退且回身的那一瞬间,你注意到……那是一个身着oversize的漆黑长风衣、容貌虽称得上是秀美、却又以奇妙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着地的女性。 警探真户栞(12/12 60/60 70)掷骰: 1D3=1 随后,真户只是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淤泥,不知该作何表情地缓缓站起。 “什么啊,是个人。这里是久我老师的家吧?请问您是?私自入户?” “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我会报警的。” #紧绷神经的千叶 “对不起,让您受惊了”#冷淡的语气说 “真是没礼貌的女人。既然如此,这种问题还是您亲自向户主解释吧。” 千叶对真户的怀疑没有消减,但他认为此时自己有更重要的事。 千叶认为真户是个小偷。 “事实上……我是NHK电视台的……”#用着平和的语气说 烨掷骰: D100=80 千叶不打算听真户的解释了。他用一种‘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好自为之吧’的眼神看了这个女人一眼,继续上前敲门。 #默默站在三步之遥的地方看着 “久我先生,您在家吗?” #敲门 “啊啊……是这样啊,即使是在台风天,NHK的催收员也会冒着暴雨赶来催费吗?”文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接受了真户的说法,“您还真是勤勉呢,不过久我老师的话……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被人上门催债的人呢。” 千叶根本不相信真户的话。出身于孤儿院的他会把事情往坏的一面想。但是他并不打算将这种不美好的事情告诉文乃,因此他只是敲门。 “事实上……电视台那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过久我先生的费用了,此前已有多位同事碰壁,我只是再来一次例行拜访而已”#说谎不打草稿 “幸,这位NHK的催收员小姐,落地的姿势好像很有趣呢。”文乃像是觉得好玩似的,压低了声音对千叶讲道。 “或许在担任这项伟大工作以前她以前是杂技班的学徒。” “啊……是因为我太着急了,敲了不久门没有回答就打算自己爬到玻璃上看看……”#尴尬地继续编下去 “什么杂技班的学徒啊,我也是一片好心的,万一主人是因为煤气泄漏昏到了才没有来回答,我会帮忙报警的” #红着脸说,内心开始烦躁起来 “哥哥,姐姐……大家都是来找久我君的吧。”此时此刻,正静立在你们三人中间的凪,却是露出了你们前所未见的、明媚的笑颜,“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请允许我,邀请你们来我和久我君的家中做客吧。” “凪?”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立刻转变态度变得认真起来,语气恢复平淡地询问道 “我吗,我是凪哦。”女孩理所当然地这般对你讲道。 千叶意识到,凪的语气和神态和刚刚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凪?”#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读音,在心里记下这位小姐的名字 [千叶]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68/60 失败 警探真户栞(11/12 60/60 70)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79/60 失败 千叶和真户,只是觉得——眼前的凪,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地为这一刻的“归家”而感到喜悦,且诚挚地向汝等提出了邀约。 “那么……请跟我来吧。”说着,少女带着千叶、真户,以及文乃,走到了那扇闭锁的门前,然后……伸手按下了门铃。 那么,虽然意识到少女似乎表现得很奇怪,千叶还是为她能够‘归家’而感到微弱的欢喜。他询问了文乃的意见后,决定答应这个邀约。 “来了——请问……是久我君的朋友吗?”门内……传来了一名女性柔暖、温和的声音。 闭锁的门户开启的那一瞬间…… 那个无法目见的“暗箱”的内里……也将于下一刻,呈现在诸位的眼前。 房屋的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出现在你们眼前的——那是……另一个“凪”。 “总算是让我找到了……”名为“凪”的少女,凝望着眼前与自身容貌近乎一般无二的女孩,露出了溢满童稚的笑颜,最后……却又是小声地嗟叹。 仿佛门前有一面镜子一般,一青一少,两位容貌近乎完全相同、只有年岁存在少许差异的女孩……正面对面地、默然站立。 而下一个瞬间…… 也只是……一个瞬间。 当你们回身望向身后的“凪”…… 你们目见—— 站在门外的凪…… 她的右手……似乎开始逐渐变化,最终化为了暗红色的、由蜷缩、蠕动的脏器堆积而成的、巨大而亵渎的血肉团块…… 接着,她轻而易举地将那近乎有其少女身姿半人多高的肉块举起,将屋内的“凪”—— “啪”的一声,砸烂了。 飞散开来的肉沫和血液溅到了你们身上,同时也有一些肉块凌乱地滚落到了…… 烨掷骰: D3=1 千叶的脚下。 目击到这样的光景,千叶、真户、文乃,san check 成功减1d3,失败……减少1d10。 [千叶]的San Check: 1D100=25/70 成功 [千叶]的San值减少1D3=3点,当前剩余67点 警探真户栞(11/12 60/60 70)的San Check: 1D100=55/60 成功 警探真户栞(11/12 60/60 70)的San值减少1D3=1点,当前剩余59点 尽管在目见样貌神似的两人面面相觑的那一瞬间……你们便已经对接下来或许会出现的怪奇画面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然而,这样的场景还是令你们心神恍惚、愣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你们也注意到—— 右手变为巨大血肉团块的少年“凪”自不必说,另一位“凪”……好像也有一些奇怪。 她被碾碎的身体,依然在血泊中抽搐、蠕动着,朝向四方延伸,这残存的肉块之中,还有一颗眼球,而这颗眼球的视线……恰好与千叶对上了。 千叶,san check 成功减0,失败减1 [千叶]的San Check: 1D100=16/67 成功 [千叶]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67点 目见此般景象的千叶,只是蹲下了身去,继续凝视着那双眼睛。 “jiu…wo…jun…jiu…wo…jun…jiu…wo…jun…”直到蹲下以后,千叶才渐渐听到,那堆肉块正在发出这样的声音。 而右手化为了亵渎的血肉之团块的凪,目见这样的场景,只是叹了口气。 千叶意识到,这个少女在呼唤着久我先生 “对不起……还是让你留了一口气。” “没能让你一次就解脱……对不起啊。” 凪没有理会你们或是讶然或是恐惧、不可思议的视线,只是再一次举起了巨大的“右手”,砸向了那堆肉块——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反复着…… 肉块被碾碎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你们耳边。 即使如此,被砸烂的肉块,却始终留着一口气的样子。 支离破碎的人体碎片,瞬间与其他碎片一起融合,变成了像是“声带”的器官,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可怖声音—— “jiu…wo…jun…jiu…wo…jun…jiu…wo…jun…jiu…wo…jun…jiu…wo…jun…jiu…wo…jun…” “……再见了。” 最后,凪用尽全身的力气,进行了最后一击。 这一击,仿佛让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曾经是一位美丽绝伦的少女的肉块,在进行了短暂的抽搐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凪巨大的“右手”,也开始渐渐收缩……继而恢复成了少女纤细而又白净的手臂。 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白日梦一样,你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 然而,散落的肉块发出的恶臭,迅速地将你们拉回了现实。 千叶想要立刻带着文乃离开,但,无法遏制地,他回想起了自己兄长的死亡。一直想要得知真相的他无法无视面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然而,文乃…… 这是和文乃无关的事。 “我想……我知道我的同事们之前告诉我的恶臭味是怎么来的了”#嘴角抽搐着自言自语 #同时将这一情报记在心中 【果然啊,能和庭师搭上关系的人,都不是善茬】 千叶试图打手势让文乃离开。他沉默着向前走了一步,并且握紧了手中的圆珠笔,警惕着凪。如果凪对他攻击,他将立刻反击。 “刚刚那个,是残次品哦,她不是‘凪’。”见你们都以不安夹杂着厌憎的神情看着自己,凪有些疑惑、委屈地小声自语。 “残次品?” “久我君做出来的……残次品。” 千叶追问道:“你们是被制造出来的吗?谁?久我吗?” “可恶。” 千叶低声说。他继续在背后打手势暗示文乃离开。他希望文乃领会他的意思。 “‘凪’就是‘凪’,而‘残次品’就只是‘残次品’。” 少女郑重其事地自语。 “……”文乃似乎是被眼前的这幅景象所震慑住了,以至于陷入了长久的失语。 烨掷骰: D100=39 “幸……这是怎么回事?”文乃靠着墙壁,颤颤巍巍地低语,“久我老师,还有……两个凪?这究竟是什么……我已经搞不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是梦吗……还是……” 见到文乃满脸恐惧的样子,凪只是一如既往地、缓步地上前,向着文乃伸出了手道:“姐姐,凪就在这里哦,刚才的那个……是凪的冒牌货呢——冒牌货,就要处理掉,久我君是这样吩咐的呢……” “这是得有多不人道……” “幸……请让我静一静。”见到身为男友的千叶似乎向她投来了关切的目光,文乃闭上眼,嘴里小声地沉吟了几句。 “那么冒牌货已经被处理掉了。” 千叶把文乃往后扯了一下:“虽然我们冒昧前来打扰很抱歉,但是现在告别也不算失礼吧?” 少顷之后,她那苍白的脸色才略有些许回暖。 千叶决定如果能活着离开的话马上报警。 “哥哥……毕竟,是你和姐姐,将我带回了我和久我君的家里——我很感谢你。” “但是……之后,我还有一个请求。” #警戒地看着‘凪’,身体开始蓄力 “——请为我,找到久我君。” 少女,“凪”的脸上,仍是挂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笑嘻嘻地注视着你们。 显然,得以回到故往与久我道哉同住过的这个家里,令她开怀了不止些许。 这时,原本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文乃,却是望向了身前的凪——虽是颤抖、犹豫,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握住了她向其伸出的手。 “如果……我是说如果……凪,如果姐姐牵住了你的手的话,你也会回应我的心情吗?” 凪只是怔怔地听着文乃讲出的话语,但似乎并不是太理解其含义。 “这种该死的情况……” 千叶感到如果现在不答应的话,可能会有不妙的影响。他无法确保自己能从发狂的凪手中保护文乃,而且也不知道除了凪以外,外界的怪物有多少。 “我们……会帮助你找到久我君的——这是我和幸,一开始就向你承诺的事情。” 文乃的声音,像是带着稍许哭腔,“凪……不是一个坏孩子吧?我相信着你,所以……嗯,我愿意帮助你。” “是这样的。” 无奈的千叶。 千叶总是无法抗拒文乃的决定。即使这个决定看上去非常烂,非常糟糕,但是对千叶而言,他的一切不能更糟了。 “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来帮忙,毕竟寻找久我先生也是我的一项公务”#看着这对情侣想了想后说 “大家都愿意帮助我吗?”凪很是天真、烂漫地向你们笑了笑,全然不似方才就在你们的眼前将另一个“西园寺凪”活生生砸烂般、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之形貌,“这样吧,为了答谢,也是为了刚刚让你们看到不好的场面的赔礼,我给你们泡个茶吧。” 她开心地说道,像是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极好的点子一样。 “先让我们到室内再说吧。” 千叶试图忽略门口的肉块与血。他想,雨水或许也冲刷不掉这种可怕的痕迹。 [千叶]进行灵感检定:D100=69/80 成功 眼望着那样的凪,千叶只是觉得——眼前,那既似视“杀戮”为“无物”的极恶之鬼、又若孩童一般无邪、天真的少女,令你回想起了故往曾经在一本拓展的医学专著上提及的一种奇妙的概念……“婴夜啼”。 所谓的‘婴夜啼’就是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婴儿的情绪突然间变得很差,因而吵闹或是在夜晚啼哭的一种症状,目前的解释认为这是一种因为婴儿自律神经失调而引起的神经异常兴奋现象,但详细的原因仍然不能确定。有一种说法是,说不定因为有非常鲜明的自我意识,但是却没有办法很好的操控身体,因此才会积累非常大的压力、感到烦躁甚至哭叫。 也有一些医生的看法是,假设给了婴儿可以自由控制的身体,他们就有可能变成冷酷的杀人恶魔。这是因为他(她)们并没有学习过人类社会的道德伦理,所以可能会一朝本能而不断杀戮。而且幼儿也是相当残酷的,往往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生物,并且还把这当作是游戏的一部分。 你觉得,眼前那个疑似在记忆和认知上存在着显而易见的缺失的少女,便是这般“天使”与“恶魔”于心间并驾齐驱的存在。 “刚刚诞生的怪物吗。” 千叶烦躁地想道。 “反正绝对不是正常在人类社会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样子。” “我觉得吧……幸,其实你,可以选择相信凪。”文乃似乎已经平复下了心情,一如既往地、温和你对你讲道。 “当时,门徒进前来,问耶稣说:‘天国里谁是最大的?’ 耶稣便叫一个小孩子来,使他站在他们当中,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所以,凡自己谦卑像这小孩子的,他在天国里就是最大的。凡为我的名接待一个像这小孩子的,就是接待我。’” “这是《圣经》上……《马太福音》里的话呢。”随后,文乃向你解释,“凪……看起来像是没有先前的记忆,对于世间,也好似一无所知,所以,对于善意,她会回报善意;对于恶意,也会回报恶意,这样的存在……与经上的描述,似乎是很像呢。” “我做不到相信她。” 千叶回答道:“但如果你想的话。” “我会试着相信她。” “凪会成为‘天使’……还是‘魔鬼’,大概,全凭一路上她的‘引路者’,也就是我们的引导吧。”文乃继续这样说着,最后,还是向着你们笑了笑,“至少,我是这样想的,而且——我向她承诺过了,无论怎样,我都会努力去做到,幸也不希望……自己的恋人会是一个骗子吧?” “到室内说吧。” 千叶不想对这个话题多谈了。他现在更想找到久我,然后对他这个骗女人的东西脸上来一拳:“站在雨里是找不到凪的久我君的……我想。” 文乃默不作声地听着你发言,在你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一向是会像这样安静地在一旁聆听着的,同时……也会像这样,对你微笑。但你却觉得,如今的文乃,似乎是带着稍许忧伤地……对着你笑,兴许是刚才的那些场面,还是有些刺激到她了吧。 [千叶]进行聆听检定:D100=91/70 失败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聆听检定:D100=57/70 成功 烨掷骰: D100=17 那么,文乃虽是在和千叶小声地谈话,但似也不忘留意周边,所以,在某个瞬间……她像是听到了自像是楼上的地方传来的、急促的、逃亡似的脚步声响。 而这一响声,真户也听到了。 “久我君!”凪迅速对那阵声音有了反应,直接朝二楼跑去了。 与此同时,山内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楼上似乎有声音,也许就是你们的老师,不去看看吗?”#转头对千叶说到 “……” #在门口捂住了脸 “是我的老师,不是文乃的老师。” 千叶申明这一点:“真是糟透了的事情里唯一还算好的事了。” 几乎只是在数秒之后,山内便惊觉,有一个人影踏过了向上的最后一级台阶,出现在了你的眼前。 “这……完全不像我啊……” #小心翼翼避开门口的污物进入房间内,环视周围 而后,山内便发现,此刻出现在你眼前的身影……是西园寺凪。 山内发现,眼前的凪的衣着和年貌,似乎都和方才不同,看向你的眼神,也仿佛从未见过你一般。 千叶选择跟上凪。 #阻拦 “等等西园寺小姐里面有………” 【里面有怪物不能让她进去】 【教授视角】 而凪只是徒然停步,且眼望着你,眼中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了失望之意,“你是……?” “别管那么多!” “里面有………有怪物!” “……怪物?久我君又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凪有些不解地自语道。 “就是……我也很难说清” #冷汗眯眯眼 “叔叔你,认识久我君嘛?” 凪用小猫探头的表情望着你。 “是的我是他的一个朋友” #看到楼梯上跟上来的人 “你们………” “啊,果然是久我君认识的人,太好了!”少女而后似乎是对你笑了笑,“那久我君在这楼上吗?” “这里面有点不干净的东西!” #心理学 “这个西园寺………好像不对劲” “要不要说谎……” “隐瞒久我已经消失在镜子里面了” #申请心理学 兴许是因由对于玄关处那般血腥、可怖的景象难以忘怀的缘故,文乃搀扶着螺旋式的楼梯的扶手,站在那里没有上楼 Sabrina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82/70 失败 【还是实话说吧】 你觉得眼前的凪,一心想着“久我君”有关的事,全然不在意你们如何如何。 “那个,等等” “他………他在这个房间里叫来了不可思议的………不是生物………” “是我难以理解的东西” “就在我身后的房间里!” “然后久我他……从房间里的镜子逃走了!” “我也刚刚有幸逃了出来” “似乎那个怪物不能行身后的房间里出来 听闻你的描述,凪的脸上显而易见地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久我君……不在了吗。”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很难以相信” “……?”凪稍有些不解地注视着你。 烨掷骰: D100=10 “别管其他了……这个地方……不对劲!” #语速超快 而后,她开始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你右手上被烙下的符印。 千叶自从跟上来后一直在冷眼旁观。他站在能够看到文乃也能看到二楼两个人的地方。听到山内的话后,他转而观察山内冲出的那扇门。 #掩盖 “这个记号的话……大致是某种可怕的生物用于锁定猎物的东西呢。”凪笑嘻嘻地望着山内,道。 “狩猎……奇妙的捕食兴趣呢。” “大概……只要它想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从‘角度’的世界里降临。” “那你知道怎么对付它?” #不再遮掩 “?待在我身边的话,就可以哦。”凪向你微笑。 “‘狩猎’未在此时临至,并非它做不到。” “欣赏猎物的头顶之上高悬的战栗与怖惧……对于那种生物而言,兴许也会是难得逸趣呢。” “——这些,都是久我君告诉我的呢。” 【我可以相信她么?】 “唔啊………” #握了握门把手 尝试拧一下 门把手仿佛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 你的尝试没有任何意义。 “锁住了” “这里” #挠头 “那么,就回楼下吧,久我君的另外一个朋友,也在下面等着叔叔你们哦。” ? #浑身冷汗的叹气 仿佛周围的大气下降了18度 我点了点头 跟随凪一起下楼 “我是千叶,一个学生。是为了帮助凪找到久我君才来到这里的。当然,我想如果你说的凪是我想象中的那个的话,大概已经死了吧。” 下楼时,千叶对山内冷淡地介绍自己,并且说道:“凪杀了另一个冒牌货,那东西就在门口。如果你想过去看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试图暗示山内,他正在面对的凪也具有危险。但想到文乃说要信任凪,他忍住了直言不讳的冲动。 “…………” “我知道了……” “我去为大家准备茶点~”走到半途的时候,凪再一次向你们微微一笑。 “嘶………” “那么,叔叔和哥哥,就先和两个姐姐一起去楼下的客厅吧,那里比较宽敞。” 这般说着,凪便与你们一同沿着螺旋式的楼梯下楼。 #观察这个房间和平常的有什么不同 看看有没有熏香 或者别的什么 Sabrina进行侦查检定:D100=1/50 大成功! 山内觉得,眼前的客厅,除了靠近玄关的角落像是溅上了一些像是凝固的血迹一般红黑色的印记,其余的场景,与你方才到来之时并无差异。 在凪离开的那段时间,真户似乎是打算在一层里寻找着些什么。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侦查检定:D100=36/75 困难成功 而另一边,由于时间极其紧迫,真户只是大致地查看了一下一层的房间分布——进门的地方,便是玄关,而玄关之后,则是宽阔的起居室与开放式的厨房,左侧是浴室,而右侧则有着一间书房,至于久我道哉或者西园寺凪的房间一类的地方,她没有看到。 #看看窗子是否能打开? 山内没能在客厅内发现任何窗户。 “门口为何有?” “这个红黑色的……” “刚刚我已经解释过了。” 千叶答道。 “先生……您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文乃站在楼梯的一脚,小声地提醒你道。 #咽了一口口水 “大家,请都和凪一起来哦。” 凪向着你们挥了挥手。 #走过去 #跟随 #看一下手机 现在的时间是? 山内注意到,当下的时间,是19:12。 #跟随,沿途观察一下四周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书籍,血迹等 #拿出计程车司机的收据 #找地方坐下 “那个……” “西园寺小姐” #顺便闻一下房间内的气味,看看那股诡异的气味还在不在 “我们……能不能打开门通风一下?” “对不起……我的脑袋有点不好使了” 千叶打算询问这个语无伦次的男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凪只是先是沉默地望向山内,而后忽然“呵呵”一笑,“我去给大家泡茶哦~” “是要喝红茶还是咖啡呢?” 此刻,你们五人一行都站在客厅,除了凪以外,似乎都在面面相觑,客厅和开放式的厨房连在一起,显得十分宽敞。 “还有,大家都是久我君的朋友,如果不是互相认识的话,请各位自我介绍一下吧。”凪微微地笑着,然后向你们说道。 这般说完,她请你们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记下了你们的口味和需求,而后开开心心地准备给你们泡茶去了。 “凪,我陪你一起去吧。”这时,文乃在一旁小声道。 “姐姐要一起吗?那好哦。”凪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然后就同意了。 随后,凪和文乃再度复述了一遍你们的口味和要求,两人手拉着手,一同向着厨房所在的位置走去了。 由于厨房是与起居室相连的、开放式的,所以凪和文乃能够听到你们的谈话,一回过身也就能看到你们,对于你们也是同样。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34/90 困难成功 山内觉得,凪方才似乎是刻意无视了你的提问。 这似乎暴露了一些什么。 她对于这座宅邸的布设,似乎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熟悉。 “我去开一下门,通风” “我知道……那里有点……” “东西” #握紧把手,闭上眼 尝试打开大门 打开了之后,尝试退回原位 “别去,那里有”#看到教授的行为,好心起身提醒道 那么,你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扇房门,刺骨的风伴随着视野漆黑一片的你目不能见的落雨,击打在你外露的脸颊、双手。 Sabrina进行幸运检定:D100=60/75 成功 一瞬间,你觉得脚下猛一滑溜,但一股极其不安的预感,还是让你使尽浑身解数地将身体稳住了。 #我坐回了原位 而后,那股刺鼻的熏香之气,似乎也随着那扇门的打开而减弱了不少。 “我………我…” “我是应庆大学的教授” “敝姓山内” 咽了咽口水 #看着桌子上的其他人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就不要拿那种‘催债人’的拙劣谎言糊弄大家了吧。” “你是指?”#平静地看向千叶,试图继续装傻 “如果催债人会爬到二楼然后掉到我面前的话。” 千叶揭穿了真户:“我想这时候,你至少有必要告诉大家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这位山内教授是久我先生的朋友,而我和北原是被……凪带过来的。” “我说了,我只是一片好心想要从窗户里看看里面的住户在不在家罢了。你们难道不知道NHK电视台的传闻吗?”#真户继续解释 “二楼有窗户吗?” 千叶问山内教授道。 “我没注意到……” “我是千叶,刚刚和凪去厨房的是北原。我们都是应庆大学的学生。” 千叶已经不想和即使如此也不愿意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的真户交流了:“小姐您快点给自己再起个拙劣的假名吧。” “………” “真户栞,筑波大学毕业,法学系硕士,现任NHK电视台员工,用通俗点话来说就是负责追债的。以及……千叶先生,您真的误会我了,对于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常常不能判断一个人的本质”#有些无奈地对千叶说 “我相信你。” 千叶对真户说。他很明显没有相信,只是在敷衍。好像在某些转折发生前,他都会对真户怀有警惕之心了。 虽然心知久我道哉躲在这件房子里的可能很小,但是千叶还是侧耳聆听,希望能听到这间房子的其他地方有没有人类(或者刚刚看到的肉块之类的怪物)移动的声音 #针对以上的第二条申请聆听 [千叶]进行聆听检定:D100=30/70 困难成功 千叶未曾听到,除却三人不时对答的话语以及茶水寂静地流洩的声响之外的其他响音。 #我在手机中打字记下从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 【看来伪装工作是失败的,但是我没有选择,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暴露身份将本部牵扯进来……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当你们三人各怀心事、不由得沉默之时…… 凪似乎正开心地哼着某段旋律,尔后和文乃一起,给你们端上了热腾腾的红茶和咖啡,还有一些现成的小点心。 Sabrina掷骰: D100=88 [千叶]掷骰: D100=29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掷骰: D100=94 山内和真户似乎喝到了文乃负责的那份。 而千叶,则是摆着一副苦瓜脸,看向自己的恋人。 文乃讪讪地笑着,对你吐吐舌头,“是凪说,她泡的那份想留给哥哥你哦。” “看起来,她很感谢幸你将她带回了这个家呢。” “……还不错。” 因为‘家’这个词而被触动,言不由衷地说出了虚假的夸赞的千叶。 那么,凪甜甜地向你微笑。 “啊……好喝……” 明明十几分钟前才刚刚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你们此时闲聊的气氛……却像是一个大家庭聚在一起喝下午茶一样,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你们原本压抑的心情放松了些许。 #捧着手里的绿茶 全体san回复1。 把眼镜上糊满了雾气 “意外地很不错” #喝了一口茶水用平静的语气赞美道 “凪,你知道久我先生去了哪里吗?或者对此有什么猜测呢?” 不太在意茶点的味道,千叶如是问道。毕竟常年打工的他能忍受各种各样的食物。现在能做的只有为凪找到久我了。 “凪的话……不知道呢,所以才希望大家能帮助凪,一起找到久我君哦~” [千叶]进行侦查检定:D100=18/30 成功 那么,你注意到,凪的目光,似乎不时会打量着从你的背包里露出了一角的那本古籍。 #拿出古籍,若无其事地放在桌子上 “文乃,这本古籍很珍贵,我想我们去找久我先生的话,不免要冒着雨外出。暂时把它留在这里保存吧?” “可以哦,幸,由你来决定就好。”文乃只是微笑着,赞同了千叶的意见。 “这是……” #推了一下眼镜 “这是什么书?” #视线和其他人一起聚焦在书上 “一本很有趣的汉籍。” 观察凪的反应:“讲的是一个名为鹤栖观的古老道观通过某种奇诡、瑰丽的形式‘求道’,最终却招致了灾难的故事。” 文乃似乎并没有向你们解释这本书的由来的意思。 “嗯?”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千叶在一旁讲述道。 “这是久我的书?” “不管了……” “这个记号……” 凪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 “不是,只是因为很珍贵,所以担心等会行动的时候会被雨淋湿……欸?凪有印象吗?” 千叶鼓励她讲下去。 #带着疑惑看向凪 “想不起来呢……说不定,是在家里的某个地方见过吧。”最后,凪只是小猫摇头道,“哥哥你们,自己去书房那里找找吧。” “凪,你也认识野田教授吗?” “……?”她似乎有些不解,“这个名字,不知道呢。” #打量一下这本汉典多厚 约莫三五片汉堡肉的厚度。 #看看书名 山内看到,那本古汉籍的书名,是《鹤栖观志》。 尝试使用手机查一查网络上的消息 山内打开了网页试图查找有关那本古汉籍的一些信息,但却发现信号虽是满格,网络确是连接不上。 千叶向山内教授询问他认不认识野田教授,并告诉他今天网络不好使 “野田……” #回想这个人名 山内对于这一人名,只有和千叶相似的印象。 “嗯………我也只是知道名字的程度” “看来是我多想了。” 千叶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抱歉:“看来现在只能在久我先生的家里找一找有没有什么能够指示他去向的地方……” “书房的话……在那边是吗?”#指了指右边的那个看起来像是书房的地方向凪确认 “……”对于真户的提问,凪似乎是短暂地愣了一下,“书的话……久我君不太愿意让我碰呢。” “因为……因为久我君不相信我是凪……他说我不配呢……” “可是……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凪像是小孩子一样地这般嘟囔着。 “所以,所以我现在,努力回来见他了。” “凪只要是自己就够了。” 【世界上喜欢抛弃他人然后自得其乐的家伙可真多。】千叶对凪好感微微增加了一些,并且敏锐地发现了这句话中的奇怪含义:‘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听闻千叶的话语,凪似乎稍微感到有些惊讶,随即很柔和地向你笑了笑。 “我只知道,我是凪,但我不知道……凪是不是我,凪又是怎么样的。” 而凪,则只是似懂非懂地望着像是说出了非常深奥的话语的千叶的背影,但最后,她只是微笑着道了一声,“凪呢,非常感谢……大家。” “西园寺小姐……” “……嗯?是凪哦。” “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回答” “您大概多大?” “我呢……很早的时候,就被久我君……之后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精神分析别的使用方法尝试分析她的心里年龄 Sabrina进行精神分析检定:D100=7/70 极难成功 山内觉得,眼前的凪的心理年龄,大致不会超过十岁。 #灵感目标:联想推理确认凪为沼泽人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100/90 大失败! 山内的心里隐隐起了某种预感。 虽然你一度试图将所谓的“沼泽人”引向凪。 但事实……真的便如你所想的这般吗? “嗯……” “可疑……” 【心中有很多疑问的千叶,决定去书房看看】 #跟在千叶的身后,同样走向书房 走之前,询问文乃:“文乃,要和我们一起去书房吗?” “还是留在这里喝茶呢?” “啊啊……总觉得,幸和山内先生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的样子,我去的话,总怕打扰到你。” 最后,文乃只是回眸向你一笑。 “文乃一直都在这里等待着幸哦。所以……嗯,不要担心。” 那么,千叶和山内先后步入了书房。 #看了看已经先进入书房的千叶,犹豫了一下。 “请问我可以用一下洗手间吗?” #询问凪 凪点了点头,对于真户的请求表示默许。 (视点一) #进入书房,查看其中的摆设 以及是否有令人在意的隐雪区域 千叶没有关上门。他希望能够一直处于能随时看到文乃的地方。 Sabrina进行侦查检定:D100=19/50 困难成功 [千叶]进行侦查检定:D100=69/30 失败 那么,千叶和山内花费了数秒的时间,环视了一眼书房——你们只见到一个书柜以及桌椅和其上堆满的些许文稿、手账。 而山内则是注意到,书柜的摆设似乎有些怪异,但他没能察觉到怪异的点究竟是什么。 #先针对书桌上的文稿过图书馆 Sabrina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29/70 困难成功 粗略地看过一眼书桌上摆放的那些文稿之后,山内注意到,那些文稿,似乎都是由久我道哉本人亲自撰写的、一本名为《雪山密室》的推理小说。 “有些有趣” #拿起这份推理小说的原搞 那么,你注意到,小说仅有的两名主人公的姓名……正是久我道哉和西园寺凪。 你大致地扫过了那些杂乱地摆放的文稿开头和结尾的部分。 #大体看一下 开头的部分,是久我道哉和西园寺凪与一些友人一同,来到了天狗岩的滑雪场,相约滑雪。 而结尾的部分,是久我道哉的恋人——西园寺凪……惨死在了名为“雪山密室”的、残酷的人心鬼蜮里,唯有道哉一人孤独地从那座地狱里存活、逃离。 比起侦查,千叶更擅长于感知与聆听:他希望能够观察书房的四角有没有不协调的地方,或者有暗门的风声。 #申请聆听 [千叶]进行聆听检定:D100=3/70 大成功! 那么,千叶凭借生而便有的敏锐嗅听,注意到了这个看似寂静的房间之内隐约蔓延的、腐臭与浓腥,此外,你还听见了某种似是从细小的缝隙之中漏出的风声。 “山内教授。” 千叶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山内。 “?” “怎么?” “我听到了这个密闭空间中有可疑的风声。或许这个书房另有玄机,请务必在意这一点。” “嗯………” #转身观察书柜上书籍的摆放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81/90 成功 书柜上的书籍,种类多到让山内也有些头昏眼花,但仔细看,会发现被整理、分类得很好。 以各国文学为主,也有一些哲学和心理学相关的书籍。 《中文房间》、《忒修斯之船》、《哲学僵尸》、《感质问题》…… 似乎大多是一些与所谓的“思考实验”相关的书籍。 除此之外,让你感到奇怪的是,书柜上有一层几乎是空的,却没有落下什么灰尘,大概……那便是你先前隐隐约约地察觉到的,这个书柜的摆设上非比寻常的怪异。 #观察空出来的那一层 是否存在机关 你发现,书柜那一层的平面上的某个位置,对于光线的反射相较周边似乎更强。 “看上去,像是久我刚刚把某一层的书籍取走了。” 千叶把书名抄在了随身的活页纸上,然后用圆珠笔去敲击那个反射更强的位置。 观察该位置 看大小和形状 山内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只觉得那一处的光面反光更强。 用自己的手机的背面放上去 突然,你们听到了“轰隆”一声,紧接着你们发现,书房有一处地板渐渐升了起来,露出了通往地下的楼梯。 你们从掀开的地板的方向……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浓郁的芳香剂也无法压抑的恶臭。 (视点二) 而另一边……真户来到了位于久我宅邸一层的浴室。 这间浴室里,除了淋雨设备和摆放好的洗手液等,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当你望向浴室上方的一扇对外连通的窗户的时候,你注意到窗户并没有上锁,似乎可以从那里进入到内部。 #先从内部将门反锁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侦查检定:D100=30/75 困难成功 你隐隐约约地注意到,浴室对外的那一扇窗,似乎正对着某条街道。 #走到窗前,看向窗外的街道 你只能目见延绵的暴雨,以及不时有车辆和路人经过的行道。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幸运检定:D100=16/70 困难成功 某个瞬间,你似乎感觉到,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隐隐传来了一阵轻振。 #从上衣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解锁 而当你满怀期待地将其取出一看,却发现那只是一条垃圾短信。 下一刻……在你再度抬头、恰好目及到方才也曾注视过的、窗外的街道的那一瞬间,你目见—— 原本似乎有少许行人和车辆经行的路面……已是为大面积的、鲜红似血的液体染红了。 “血池……” 你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这两个词。 亲眼目睹了警视厅的情报中时常言及的“血池事件”,san check,成功减0,失败减1。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的San Check: 1D100=86/60 失败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59点 那么,你只是稍感心惊……同时心里也对此充满了警惕。 如果说那些将地面染红的殷红液体是血的话……毫无疑问,那是足以致人死命的出血量。 可是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尸体,以及事故或者凶杀的痕迹。 “血池”……就仿佛是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就像情报中写的,思想实验:任意门一样……】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灵感检定:D100=15/80 极难成功 那么,一股莫名上涌的灵感,驱使着你这般猜想——所谓的“血池”……兴许便创生在你低头的那一瞬间。 #思考,血池的形成所需要的条件,并用手机拍下血池的画面 你成功拍下了“血池”的画面。 《沼泽人&庭师·心之暗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视点一) “要下去吗?” “这种时候也不能说不吧。” #看看凪在不在 #千叶打开弹簧刀 凪似乎去了二楼,你们没有见到。 千叶决定走在前面。因为他至少带了一柄弹簧刀,而山内教授什么也没带,刚刚还被怪物袭击。 #拿出削笔刀 Sabrina进行力量检定:D100=36/50 成功 ?那么,在下一瞬间,山内凭借自己那看似孱弱的身躯,粗暴地压倒了二十一岁、是学生的千叶。 “别动………下面你感受到了么” 周围弥漫的某种“恶臭”,似乎愈发地浓厚了。 “气味?” “你想要临阵脱逃吗?” “不………” “不会……” “你想逃跑么?” “从这里?” #下地道 “那么您先请。” 千叶不明白为什么山内教授会突袭自己,也没有多想,只认为这是山内教授官僚主义作风的彰显。 “抱歉,前辈,我不应该走在您前面。” #打开手电筒 抵达地下以后,你们看到的是一条不算太长的走廊,在手电的光芒映照中可以窥及全貌。 而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铁门。 #用削笔刀敲敲铁门 那么我打算上前开门。 但因为刚刚山内教授的行为,我决定让教授先请。 看看这个是被怎样锁起来的 你没能听到任何回声,这扇门似乎十分厚重。 “锁上了吗?” 观察铁门 #推推门 那么……山内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那扇铁门。 这一瞬间,你们回想起了……于久我宅邸的家门近前初窥“暗箱”的那种感觉。 顺着手电的光照,你们看到了地板上褐红色的肉块。 那肉块像是有生命似的,缓缓蠕动着,发出黏糊糊、湿哒哒的、令人作呕的声音。 随着手电光照的移动,你们发现这整个房间的地砖上、墙壁上、天花板上……都遍布着这样的肉块。 它们的数量多到令人诧异,看上去都是独立的个体,但一眼望去根本难以辨认。 你们注意到,它们的身上都缠绕着一些碎布——那看上去像是女性的衣物。 或许是留意到了山内手中的光线,它们开始兴奋地颤动起来,屋内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也更加强烈了。 捂住山内的手电。(来得及吗?) “jiu……wo……jun……jiu……wo……jun……jiu……wo……jun……jiu……wo……jun……jiu……wo……jun……jiu……wo……jun……” “jiu……wo……jun……jiu……wo……jun……jiu……wo……jun……jiu……wo……jun……jiu……wo……jun……jiu……wo……jun……” 无数的肉块,都这般宛如呻吟、啜泣似的哀嚎。 一时之间,你们的双腿、双手都颤栗无法动弹。 你们只觉得,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这数之不尽的亵渎生物,正持续不断地呼唤着“她们”所念之人的名字。 见证这幅地狱一般的景象——san chenk 1d3/1d10 Sabrina的San Check: 1D100=86/69 失败 Sabrina的San值减少1D10=4点,当前剩余65点 [千叶]的San Check: 1D100=14/68 成功 [千叶]的San值减少1D3=2点,当前剩余66点 千叶和山内的意识只是陷入了短暂一瞬的昏沉。 “……不要看了。” 恍惚之间,你们听到了凪的声音。 “……往后退,不要再看这些东西了。” 提着塑料桶、火柴和汽油的凪,就这样站在那里。 “………” “这些东西,看上去很可怜,对吧……” 也不知道她是在对你们说,还是自言自语。 “…………” “不过不用担心,她们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凪望着你们二人不住地战栗的身影,向你们笑了笑,“这就是……久我君留给我的职责。” “处理掉这些像我一样的……不被需要的‘垃圾’。” 接着,凪将桶里的液体倒在了铁门内房间的地板上。 之后再发生什么……你们也不知道了。 几分钟后,你们只是浑浑噩噩地跟在凪的身后,缓缓地走出了那条地道,身上所穿的衣服上,带着些许焦黑的印痕。 先前……以那异样可怖的“右手”,那般残酷地碾碎了门内那个与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个体的凪,她的心情……也是如现在这样吗? 会不会,也会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沦为如那地下密室里蠕动、扭曲的血肉一般不被需要的“废品”,被自己深爱的恋人下令……处理掉。 “好了……都已经结束了。”凪向提前回到了书房的山内和千叶笑了笑,“想要找寻什么和久我君相关的线索的话,就请尽情尝试吧。” “你……已经是第几个了?” “……” 她并没有回答你,只是转身走向了另外的地方。 (视点二) #从浴室出来以后,看一眼起居室里其他人的表现,而后悄悄地上楼 踏出了浴室的那一刻,真户注意到,除了文乃以外,大家似乎都聚集在书房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这一刻,真户只想着借着这个时机,尽快地接触久我道哉的私人电脑。 思前想后,你也只觉得,那台电脑大概只会在位于二楼的、久我道哉的房间。 真户踏着螺旋式的楼梯,来到了久我宅邸的二楼。 #环顾四周,查看有没有房间标识 你没能发现任何房间的标识,只是注意到左右两侧各有房间。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掷骰: 1D2=2 #想了想,先按下了右边房间的门把手 你未能打开那扇门。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聆听检定:D100=10/70 极难成功 你似乎听到,走道更深处的某个房间,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像是有什么人在翻找着一些什么。 #悄悄靠近 那么,你向前迈出十余步以后,在二楼的走道尽头、一个像是仓库的房间里,你发现了从其中翻出了塑料桶、火柴和汽油的凪。 而下一刻,当凪回身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你,但她依然哼着小曲,没有在意。 “这边,没有你想找的东西哦。” 少女只是这样望着你说。 “但是,我还是想冒昧地打扰一下,西园寺小姐您这是要……?” “处理一些久我君交代的事情。”她简短地答复了一句。 “是私事吗?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感觉到西园寺的态度后礼貌地回答,转身去左边的房间 那么,你向着左侧的过道走去,位于走道尽头的两边的,是两扇门。 【尽管还是非常可疑,不过现在贸然究根问底是不好的】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灵感检定:D100=79/80 成功 联系到在宅邸的一层未能找到久我和西园寺二人的房间,而这两个房间又似乎互相毗邻,你猜测大概那便是两人的卧室。 【看来接近目标地点了】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掷骰: 1D2=2 你选择尝试进入右边的那一扇门。 你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而后很轻易地便将其打开了。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侦查检定:D100=90/75 失败 你只是见到,眼前,有床、书柜、书桌、衣柜、笔记本电脑等物件。 #径直走近笔记本电脑,试图打开 【这个应该就是任务目标了】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幸运检定:D100=54/70 成功 在你进入久我的房间、试图触碰那台电脑的那一瞬间,兜帽下、你的蓝牙耳机中再一次传来了一阵令你感到熟悉的、“刺啦”的声响。 而后,从中传来了那个你同样并不陌生的、稍有些冰冷的女声,“抵达目标久我道哉的房间了吗?” “看样子应该是到了,我看到那台笔记本了”#冷淡地回应道 “真户,或许你会有些奇怪,为什么警视厅这边能够把握你周边的情形,实际上——在警视厅提供给你的一些战术组件中,隐藏着军方特制的针孔摄像头,此前未有告诉你,是担心这样会令你在行动中松懈——对于你的安全问题,我们警视厅一直都在慎重考虑,等到行动进展到后期以后,或许会向你们那里派遣增援。” “很好……你严守住了警视厅的行动机密。” “那么……接下来,请将我们先前提供给你的、装有电子病毒的U盘直接接入久我道哉的私人电脑,再用计算机上的加密程序与警方的工程师建立起远程联系,一同对其进行破解。” “收到”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计算机使用检定:B=94[奖励骰:4]=44/80 成功 “很好……”五分钟后,蓝牙耳机中传来的女声流露出了些许笑意,“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这台电脑的管理权限,正在破解第一层加密。上次,我们传输给你的那个文件,其中的内容也已经为我们所获悉。” “真户,准备收取。” 五秒后,你接收到警视厅的相关工程师远程传输的秘密文档—— 那个文档的名称是……《思考实验·任意门》。 #先保存,然后打开文档 《思考实验·任意门》 -----这是一件发生在未来的事情。 有一天,人类达成了他们长久以来的梦想,成功的制造出了「哆啦A梦」。 同时,也成功的开发了「希望被开发出来的道具排行」中常年高居榜首的「任意门」。 但是,这个「任意门」。 想要像是原作那样,可以任意的让人们前往任何自己所想的地方,无论怎么说也实在是太困难了。 所以人们在城市的各个地方分别建造了任意门,通过其中任何一道「任意门」都可以瞬间抵达另一个「任意门」所在的地方。 就像这样,虽然只能抵达已经设置了「任意门」的地方,但是能够瞬间抵达原本距离很远的地方,对于「任意门」这件道具来说也已经可以说是成功了。 通过这件惊世的大发明,人们在「上班,上课,购物,旅行」等中原本要被花费掉的移动时间也被极大的缩短,生活变的更加方便和快捷。 -------就是这样一个,在未来发生的事情。 大雄:「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睡过头了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又要迟到了啊~!! 啊对了!我家不是明明就有任意门在嘛!! 哆啦A梦,把道具拿出来嘛!」 哆啦:「真是的~大~雄~ ...... 你这家伙~~ ...... 每次都是~~ ...... 每次都是~~~~......」 大雄:「别说那些,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嘛!!」 登登登登~!! 哆啦:「任意门~~~!」 大雄:「谢谢你,哆啦A~~梦!」 就像这样,我决定马上就通过任意门移动到学校去。 但是,就在这瞬间,我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似乎就像是,做了的话,就无法再回头了一般------这样的恶寒。 大雄:「对,对了…哆啦A梦,那个,稍微有点事想要问一问, 任意门的工作原理,到底是什么呢?」 哆啦A梦便对此进行了解释。 首先,把自己房间里的「任意门」称为A, 学校那边的「任意门」称为X。 跨入「任意门A」的人,「任意门A」会对他的身体进行分子级别程度的扫描。 并将「分子构造」的情报,传输给「任意门X」。 然后「任意门X」就会以接收到的情报,在瞬间将那个人的「分子构造」重组起来。 哆啦:「也就是说,任意门X将你的肉体再现了出来。」 大雄:「咦?那么,穿过任意门A的我,又去哪了呢?」 哆啦:「被分子破坏光线一瞬间消灭了哦」 大雄:「矣矣矣!?等等等等,这样的话,我不就是死了吗?」 哆啦:「不对哦,在任意门X那边,你确实是正常的活着,并且在学校里上课呢」 大雄:「不,不对吧!我的『这个身体』不是没了吗?」 哆啦:「但是,身体也好大脑也好记忆也好,完全一样的你------也就是说,从肉体到心理都完全一样的你确实是在那边出现了。 所以,你并没有消失哦」 大雄:「不但是,在任意门X那边出现的我,不能保证就是原本的我吧! 根据上一次的思考实验,不是说 『无法在完全同样的分子构造上创造出另一个我的身体』。 所以在原理上是无法被制造出来的嘛! 所以说,任意门X那边出现的大雄, 也只是『和大雄看起来相似的其他人』而已啊。」 哆啦:「不对不对,大雄,这并不正确。 首先,对于『大雄,也就是你』」这样的一个存在, 并不需要对你的肉体进行绝对完美的再现。 你所认为的『完美的再现』这件事本身就只是你自己的不满而已罢了。」 大雄:「为,为什么?」 哆啦:「首先,你如果要主张『如果不是完美的同样构造的肉体的话,就称不上是自己』这一点的话, 就必须接受『这一瞬间的你,在下一个瞬间,就已经是和自己不同的其他人了』。 因为,『下一瞬间的你』和『现在的你』的身体本身就已经是不同的分子构造了。 而且根本上,如果接受你担心的『下一瞬间自己消失,出现的只是其他人』的话, 从这一点来说的话,和『使用任意门的话,自己就会消失』一样的事情其实每一个瞬间都在发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想用任意门』的理由就从根本上不存在了。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大雄:「下一瞬间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 不对不对不对,这样不对啊 下一瞬间的我,不可能是其他人啊。 我一直都是我啊。 晚上睡觉前的我,和现在起床的我,都是『同一个我』啊」 哆啦:「呵呵~。果然,大雄是这样想的啊~。 这样的话,对于大雄你来说,睡觉前的『十小时前的你』和『现在的你』被认为是 『同样的自己』呢。 但是,『十小时前的你』事实上『和现在你的所持有的分子构造上,是有着微妙的区别的另一个肉体』呢… 即使如此,也认为是『同样的自己』吗?」 大雄:「恩,恩。」 哆啦:「这样的话,果然,再现一个和现在的你完全一样的肉体是不需要的呢。 虽然多少会有些差异,但是在肉体上,和心理上只要是『大雄』的话,那样的『大雄』,也就是『你自己』也必须承认是同一存在的呢。 无论怎么说,『任意门X再现出来的大雄』比起『经过了1小时后的大雄』,事实上要更加接近『现在的大雄』呢。 所以说『那并非是自己』这样的根据根本就没有呢, 如果说认为『那不是自己』的话, 就必须承认『1小时前的你,和1小时后的你,本身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无论如何,不能使用任意门的理由也就不存在了呢,大雄君。」 大雄:「但是,但是…我觉得门那边出现的大雄, 和现在的我持有的心是不一样的。」 哆啦:「心?」 哆啦A梦好像听到了意义不明的咒文一样,稍微顿了顿,然后开始异常的大笑起来,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哆啦:「你一直都说, 『人工智能创造出来的哆啦A梦到底有没有心这件事是没人可以证明的。 并且,对于人类也是,到底人类是否有心,在原理上,没有人可以证明。 所以说,对于是否持有心这件事,本身就是无稽之谈呢。』 并且, 『只要对于自己来说,哆啦A梦也好,静香也好, 只要看起来有着心,就已经足够了呢。』 在这种艾伦图灵式的立场上,心就是存在着的东西。 所以,没关系的。 至少,从任意门X里出现的大雄, 对于静香,爸爸和妈妈来说,毫无疑问是以『持有着大雄的心的存在』来认知的。」 大雄:「不,这样不对!虽然是这样, 但是那家伙,和我是有着『不同的心』的其他人啊。」 哆啦:「为什么呢?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的话 『走进任意门A的大雄』和『从任意门X里出现的大雄』是毫无区别的呢 也无法被区别。 两边都是有着『同样的心』的人类呢」 大雄:「不对,这样不对啊!哆啦A梦!这样绝对是不对的啊! 确实,『对于其他人来说的我的心』或许是那样的东西。 但是『对于我来说的我的心』并不是那样的东西啊! 在门的对面出现的大雄即使对于世界来说『是我』, 那也绝对『这个我』啊! 并不是持有着『真正的我』的心的人类啊! 哆啦A梦,果然,你是没有心的机器人而已啊! 所以对你来说明明『这个我』会消失却抱有着这样的态度啊!」 哆啦:「但是,大雄! 每天都在见面的静香也好,爸爸也好,妈妈也好, 他们也都是很多次,很多次的都使用过这个道具了哦。 即使如此,你也是以毫无区别的态度和他们在一起啊。 对于他们是否有着『真正的他们的心』来说, 对你来说,本身就不过是根本就毫无所谓的事情不是吗? 而且,在其他人看来,在社会看来,也是一样的。 你是否有着真正的你的心这件事, 对于你以外的存在来说本身就是毫无所谓的事情罢了。 社会也好,父母也好,朋友也好,恋人也好,再亲密的其他人也好, 只要『大雄』这样的形式,记号存在,并且维持着他的机能的话, 即使那个并不是真正的你,而是『看起来相似的其他人的心』 也只是毫无所谓的事情罢了! 因为对于他人来说的『真正的你的心』是无法被他们所了解的! 所以,『真正的你的心』什么的,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本就是没人在乎的事情罢了!」 大雄:「不对!不对!哆啦A梦肯定哪里错了! 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大雄,跪倒在『任意门』前面 默默的哭泣了起来。 「心,灵魂,意识」这种平时根本想都不回去想的, 哲学层面上的的问题,在大雄的大脑里回荡着。 对于哭泣了一阵子,稍微冷静下来的大雄, 哆啦A梦问到 哆啦:「怎么办,大雄?真的是,很讨厌的话,要不要走着去学校?」 结果,这样的话语也就是大雄最终达到的结论, 也不过是最为通常不过的日常的答案罢了。 -------不过,现在,走着去学校这件事…也已经是及其困难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依赖着『任意门』享受着便利的生活, 自己却单独一人,每天都走着去学校的话 实在是太过难熬了。 大雄:「那么…我走了…」 ------是的,没关系的,大家都在用。 或许偶尔会注意到,站在学校的大门前,“恩?好像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呢” 就这样,我跨进了『任意门』。 许下了 -----门的对面的『我』依旧会是这个『我』,这样的愿望…… “很可怖的一个‘思考实验’呢……”蓝牙耳机另一边的女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会将深陷这一思考漩涡之中的人……拖入地狱。” “久我道哉其人……既然跟那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魔‘庭师’有了紧密的牵扯,其行动所招致的结果,兴许比你料想的更为可怕也说不定。” “确实,而且,可怕的情况,刚才我已经遭遇过一次了”#略有些后怕地说道 “在久我道哉的房间里……你们似乎还没有发现与‘花朵’类似的东西。” “但警视厅方面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却是猜想,其中应该会有与之关联的东西。” 蓝牙耳机里的女声微微一顿,“真户你知道的吧……所谓‘庭师’的本义。” “没错,基本的概念还是清楚的” “不错,那就是……‘园丁’。” “‘庭师案’,也称‘园丁’案,该连环杀人魔,于三年前便开始作案,且受害者,大多是极其貌美的女性——她们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其上大多生长着茂盛、美丽的花,甚至那些尸体……都不会腐烂,带着某种活物一般的特性。” “这就是……‘庭师’,牵涉到了奇诡神秘的极恶杀人鬼。” “我的队友……便是‘庭师案’的第一个受害者。” “而你的父亲……真户课长,则是最后一个。” 那个声音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毕生无法忘记那个场景——成为了花与叶的苗床的那个人……我们‘零科’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这是当然的事情,毕竟……昨夜,我们还在一起聊天。而那时,在某个教会的旧址,她的身体像是被处以磔刑一样吊着,位于祭坛深处的十字架上……爬着无数的茑萝松,她死在了那里,从肉的间隙中,绽放出色彩斑斓的花,比杜鹃花、常春藤还要美丽……植物的枝条集中从她的眼睛、鼻子、口角里伸出……你能想象这样的场面吗?” “什么!嘶……确实太猎奇了”#情绪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面部开始有些扭曲,心里略升腾起一种呕吐的感觉 “地下室里的那些异样之物,我们也注意到了……近期,在东京府的远郊,似乎也出现过那样难以言状的血肉团块,我们警视厅初步认定那些东西大概是一种经由某种惨无人道的试验而制作出的‘类人’。” “那些怪奇之物的发源地……根据真户你们的发现来看,似乎就是久我道哉的宅邸。” “而今证据已经充足,警视厅很快便能下达搜查令,不过……为了引出‘庭师’,兴许不会大张旗鼓地对其进行抓捕,一切都会在隐秘之中进行。” “我了解了,我会尽全力配合组织的行动的” “很好。” 两分钟后。 “第二层加密的破解,也已经完成了。”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极难幸运检定:D100=14/14 成功 “很可惜……位于层层加密的尽头的那些文件,连同这台私人电脑本身一同启动了自毁,我们只能从中截留下了些许所在位置最为关键的文件。” “这……这是……”你听见,原本哪怕是在提及前队友的死时语气也相对平静的女声,此时却是显露出了一丝恐惧和难以置信。 “……真户,自己看一看吧。” 二十秒后,你的电脑收到了一个未命名的、经过转码、翻译以后呈现的文档。 “……怎么了?”#疑惑地问道,随后打开文档 《关于沼泽人生态的研究报告》。 第一作者:久我道哉 第二作者:████ 【生态】 1、神话生物“沼泽人”(暂定名),初步认定为“邪败之万色”的变异种。最早抵达地球的个体被称作“母体”。在“母体”的指示下,“沼泽人”会进行两种本能的行为:“增殖”和“拟态”。 2、与“人类”单独相处(距离2米以内),且附近没有摄像头等“观测者”的情况下,“沼泽人”会在一瞬间不留痕迹地捕食人类并进行增殖。但也有极少数不擅长捕食的个体,会留下血迹等痕迹。 3、“增殖”完成后,增殖的“沼泽人”会通过“拟态”,化身为被捕食的人类。从外观、知识、记忆到身体构造等等,均和被捕食者完全相同。捕食者与被捕食者对该行为都不会有任何自觉。 4、“沼泽人”基本上不会捕食尸体。强行捕食尸体而增殖出的“沼泽人”会产生不同程度的记忆缺失,尸体的腐败越严重,记忆的缺失便越明显。 5、“沼泽人”之间不会互相捕食。 【种类】 1、母体:最早抵达地球的个体。向所有“沼泽人”发出指示电波的存在。推测如果母体消失,失去指示的“二类沼泽人”将会丧失增殖本能。(注:指示电波的发送与接收均在无意识中进行。) 2、一类沼泽人:无法处理母体所发出的电波的“沼泽人”,俗称“残次品”。大部分因久我道哉的早期“实验”而产生。无法进行“捕食”,只有少数能进行“拟态”。当中有一名拥有罕见能力的特殊存在,目前正对其进行观察。 3、二类沼泽人:能够处理母体发出的电波的“沼泽人”。某因意外离开设施到达外界的“一类沼泽人”为了适应地球环境“进化”而成。本能且无意识地进行“捕食”与“拟态”。此类个体更加接近“沼泽人”原本的形态。目前正以东京府为中心进行大量增殖。 “那台私人电脑中,所能获悉的信息便只有这些。之后,警视厅会暂时切断联络,你可以自行继续搜查。” 蓝牙耳机里的女声,自此中断。 “等等……” “好吧……” #稍微回忆了一下刚刚目睹的血池事件 #记下收获的信息,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随后继续搜查久我的房间 #走到久我的书柜旁,观察书柜上的书 你注意到,书柜上摆放着满满数列的学术著作,大多是医学相关,也有部分涉及到了文学、哲学、神学、心理学的领域。 #回忆了一下关于“沼泽人”的信息,从书柜中抽了几本关于神学和心理学的书籍,用手臂夹住准备带走 【或许嫌疑人平时看的书里,能给我和本部的那群家伙一点启发】 那你拿走了一本《上帝之城》,一本《论天使学》,一本《原型与集体无意识》,一本《他者女人的窥镜》。 #转身走向久我的书桌,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缓慢拉开书桌抽屉 你虽是尝试着将其拉开,却丝毫没能拉动那个抽屉。 烨掷骰: D100=94 无事发生。 #放弃了对书桌的搜查,再走到久我的衣柜旁,轻轻拉开衣柜门 衣柜里只是挂着多件不同款式的衬衫、西装及大衣,并没有令你感到在意的东西。 #有些失望地还原衣柜门,然后走到距离床几步远的地方侧身倒下观察床底,如果实在太黑看不清,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侦查检定:D100=97/75 大失败! 在你探头往下床底的时候,床板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阵短促的“嘎吱”声响,而后直接塌了。 警探真户栞(11/12 59/60 70)进行敏捷检定:D100=24/70 困难成功 那么,你只是被其中砸下的一小块床板磕到了额头,便及时地将头部从那整体塌倒的床板下缩了出来(KP直呼:“我滴个龟龟,你缩头的动作很靓仔。”) 真户HP-1。 同时,位于楼下的众人,都听到自楼上传来的一阵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落的巨大响声。 #跑上来 #千叶留在客厅里检查那本珍惜的古籍,没有选择上楼查看 #在他们抵达之前,装成一副滑倒扭伤的样子 “你………居然……” #看着床塌了,脸红地说道 “啊没什么” 然后又把视线移开 “发生什么了?”千叶一边检查着手中的古籍,一边大声地询问刚才跑向楼上的山内。 他没有看书,只是因为文乃说那本书很珍贵,如果损坏的话,可能文乃会被她的教授责难而关注那本书的情况而已——文乃没事,书也没事,千叶觉得还不错,在地下室受到的惊吓也缓和了一些 “没事!” “只不过真户把久我的床给弄塌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烨掷骰: D100=51 凪从门外的一角小猫探头,而后看向真户的眼神,显得有些既好奇又害怕。 “我不知道你又在想些什么,教授先生,但是我敢肯定现实情况和你的猜想不一样”#摸着额头的伤口说 “啊……凪” “进来坐坐?” #看着凪,脸红着抱歉地笑笑,然后诚恳地道歉 “抱歉,刚刚出于好奇看久我君的书看入迷了,一不小心就滑倒把床撞到了” #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书 “真的非常抱歉,关于床的事我稍后会赔偿的,西园寺小姐如果知道久我君有什么要求的话请尽管提,或者你跟我一起去商场也可以的” 凪并没有进门,也没有回话,只是站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房间,对于床的塌倒似乎并没有任何评价。 #拉着凪进屋 凪不主动,但也没有进行对抗,只是默默地被山内拉扯着进屋。 #看一眼桌子上的电脑 #查看电脑屏幕 看看是否和之前不一样了 山内只是见到,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一片漆黑。 只有真户知晓,在警视厅的联络专员与其通话结束以后,便远程控制,强行锁死了这台电脑。 警探真户栞(10/12 59/60 70)进行幸运检定:D100=84/70 失败 Sabrina进行幸运检定:D100=40/75 成功 那么,山内偶然间回头,发觉在那些塌倒的床板及木屑的夹层之中,似乎有什么物件露出了一角。 “这是?” #靠近查看 那么,山内于床板的夹缝中,见到了一本像是手账的东西,而外侧似乎带有八位的密码锁。 “嗯………” #回想《雪山密室》的文稿中有没有提及西园寺凪的生日 凪的生日,是12月24——平安夜。 199X1224 通过更换“X”这个位置的数字,几度尝试 你估算了两个年份以后进行输入,手账并未打开。 ……尝试输入,198X1224 手账没有任何响动。 “嗯………” “可能并非西园寺的生日” #对凪展示 “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凪盯着你所出示的那本手账看了几眼,思索过后,点了点头,“是久我君的东西。” #在教授折腾手账的时候,开始阅读《上帝之城》 那么,真户阅读着《上帝之城》里,圣·奥古斯丁对于古罗马的衰败历程的评述,那些复杂的讲道及神学专有名词,很快便令你感到了头痛。 “嗯……” “现在久我君行踪不明……” “我们需要找到他……” “可能翻别人的手账的确不对” “但是……尽可能找到久我他是更要紧的事” #展示烙印 “久我他之前也有个一样的……是吧?” “如果拖延太久,他会被那些东西追上………” “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你能帮我打开它吗?” #说服 Sabrina进行说服检定:D100=75/70 失败 “如果叔叔你是想问我手账的密码的话……”凪向你摇了摇头,“凪不知道哦。” “那……久我君有没有提到,关于这个手账里面的内容?” “久我君不会告诉我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说完,凪显得有些沉默。 #输入明天的日期 即世界末日 咔嚓一声,手账应声打开。 “呼” #查看手账的厚度,估算阅读时间 你估算到,阅读的时间将近需要耗费二十分钟。 #进行阅读 那么……你目不转睛地窥伺着手中悄然而启的“暗箱”,唯恐错过这“发条橙”般的奇妙实验的每一时刻。 尔后,你于其中……看到了如下记载—— 2011.12某日 接下来,准备和凪一起去天狗岩的滑雪场滑雪,之后……就是圣诞节了,还是稍稍地期待一下吧。 紧接着的几页上,写着无法辨认的杂乱文字,手账自此出现了一个多月的空白。 2012.2某日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也不是该想着向他求助的时候。 约书亚……如果那时有他在的话,一切会不会有转机呢?我偶尔还是会这样想。不过,他也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做,而我只能继续查阅那些古文献了。我坚信,这些东西能够带来“奇迹”……不,是必须带来“奇迹”——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2012.2某日 伏行蠕动之混沌……黑发黑眸的神明。 倘使能够带来“奇迹”…… 没想到,我也会有走到这一步的一天…… 2012.3某日 来自犹格斯星球的生物,它们的外科手术能力远超于我……不,远超这世上的任何一名人类。 这样的技术,能否实现令死体复活呢? 可惜……事与愿违——就算凭借它们的技术,也还是无法做到的样子。 2012.4某日 伟大的种族——它们拥有精神交换的能力,跨越了恒久的万古抵达了这个时空。 与它们的接触,并没有花太大的力气。 既然拥有未来的科技,那么,“死而复生”对于它们……大概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然而……它们甚至就连“死亡”这种概念都无法理解。 我已经……彻底失望了。 但是,至少从它们那里得到了一些支持。 时间……旅行。 或许有一天会用得上吧…… 2012.4某日 我发现了新的思路——由疯狂山脉的古老种族所创造的……“邪败之万色主宰”。 虽然并非同类,但是那尊于外层空间降临的“母体”,似乎便是与它们同源的、未曾听说过的群族。 2012.4某日 终于完成了—— 终于可以见到你了……凪。 2012.4某日 这种东西……不是凪……它根本就不是凪。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的实验没有任何意外……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是不会承认的……但我也不会放弃。 2012.5某日 实验虽然继续顺利地进行着……但也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一些外逃的“缺陷品”,似乎在外界扩散了。 究竟……是会造成怎样的罪孽呢? 那便由我一人承担…… 2012.5某日 “庭师”…… ——难以言喻的存在。 那个人……就是“庭师”吗? ——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奇妙的、令人愉快的交谈…… 对于人类心理的把握上,总有种超越人类的感觉…… 2012.5某日 拜托“庭师”,让ta把那个丑恶的东西给带走了。 ——反正……对我来说也只是“垃圾”。 带走也罢,只要我的实验能够顺利进行就可以。 2012.5某日 又从“庭师”那里取得了鲜活不朽的“死体”。 那些“死体”……为娇艳欲滴的花朵所浸染,也真是不可思议地美丽呢。 虽然“庭师”也是一个美丽的人…… 不过……我不喜欢ta的个性。 2012.6某日 新的实验开始了—— 或许,之前的失败,不过是因为累积的次数不足。 只要不断尝试……就一定能够抵达真正的“奇迹”。 2012.6某日 终于,有一个相对良好的个体完成了。 只是……还是存在着一些不足。 我还远远没有抵达“奇迹”。 即使如此,她还是开始学习…… ——学习如何变得更加像“凪”了。 也好……这样一来,今后的实验也会更顺利吧。 2012.6某日 “庭师”为我带来了一种名为“兰丁草”的奇妙植物。 据说……这种植物,便是华国的道家初祖“老子”为了得见“大道”而炼就的“辽丹”的原料。 服下之后……便足以见“道”吗? 2012.6某日 失败了……被那些“无可名状的时空兽类”给盯上了。 那只“猎犬”……它在时空的缝隙之中窥视着我。 不行,必须想想办法…… 2012.6某日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角度”这种东西消失吗? 我阅读了各种志怪、奇书…… 最后……却是在乱步的小说之中找到了答案。 ——“镜像的地狱”。 哪怕是“苍青的猎犬”,对此……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吧? 2012.7某日 终于……——第一颗“辽丹”,顺利地炼制完成了。 在将其吞服下以后…… 我……见到了“终极”。 满身眼眸的白鸽在高楼废墟之间飞起。 八只前足的猎豹穿过行星碎片。 不计其数的身影排成一排,伴着夕阳步入海中。 猿猴们跪拜雕像,触腕如山。 闪电和一朵彩云在空中游曳共舞。 粉色的肉柱如细菌一般滋生蠕动,哀鸿遍野。 阴天的高塔上,有人张开双手,大声呼喊。 电光飞溅,无数透明的碎块坠向地面。 道士们和宛如蚂蚁的细瘦生物一起,面向金字塔跪拜太阳…… 那幻象格外五花八门……别说时代,甚至连逻辑也琢磨不明。 言不能表,意不能会,无从探求,不可名状。 就好像人类所能经历的“现实”仅仅是世界的惊鸿一瞥。 ——这还只是……觐见“神明”的前奏。 2012.7某日 “答案”……大概是吧。 我看到了一团东西,它没有任何形象,但也有着一切我能想象到的样貌。 它远在千里,又近在咫尺。不会发光,也没有颜色,只是……“存在着”,用所有可能的形式存在着。 为什么是“答案”? 我不知道……看到它的一瞬间,我的头脑里只能找出这个词来形容它。 某天,我问“庭师”:“你知道莫比乌斯环吗?” 而ta理所当然地答道:“所谓莫比乌斯环——即只有一个表面和边界的环带结构,拓扑学上很著名的例子。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连边界都不存在的平面,叫克莱因瓶——三维世界容不下任何不可定向曲面,而克莱因瓶正要求这一点,因此这种形状无法在现实中存在。” 而后,我这样向ta描述了—— “那团东西恰恰相反,不过比它们还要不羁。只是看着的话,就好像连形状本身都捉摸不透。 它就好像来自另一个没有打算遵守几何规则的世界,每一点都和任意地方相连,彼此又完全独立,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它的样子。 光线、规则、因果……没有任何一处和这里相似,那里是‘角度’的世界。 所有的直线都不是直线,所有的终点都不在自己的前方。 但是,它就像个复杂的巢穴一样充满了‘有意义的东西’,从它的任意一点出发,都能抵达自己最终想要到达的地方——我想,那就是‘答案’。 既是开始,也是结末,它在我的身边,又涵括我本身,它是时间的起点,最后也会成为时间的坟墓。 我感觉自己能从它身上获得世间万物的所有知识,但那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2012.8某日 觐见了“神明”以后……“鬣狗”们至死方休的“追猎”,愈发地令人嫌恶了。 那伟岸的“终极答案”,终究是凡俗难以触及的吗……? 2012.9某日 我问“庭师”—— “你觉得……‘心’,是一种什么样的物件?” 尔后,ta,却是这般说道—— “我的看法的话……我觉得是一个……一个暗箱。 怎么说呢…… 如果你给予刺激,箱子里的东西就会有反应。 而研究者们所做的就是记录反应、寻找规律、推测箱子里是什么,但是没有人能真正看到箱子里面。 因为一旦打开暗箱,暗箱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至今为止的一切就会化为乌有。 对了,你知道猫为什么会呼噜吗?我是说原理。 有几种主流的观点,但,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准确的结论。 因为如果想要彻底解析,就必须解剖猫,但猫一旦死了,就不会再发出呼噜声了。” 而我……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那你认为……‘沼泽人’也是有心的吗? 毕竟作为观测者的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对于日常行为的反应究竟是怎样…… 而如果要去深究,这件事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最后,“庭师”只是答道—— “在对我个人来说的情况下——我认为‘有’,就会的‘有’;认为‘没有’,就会‘没有’。 至于‘意义’……其实也是一样的。” 2012.10某日 实验……看来已经无需继续进行下去了。 说到底,“伪物”……不过只是“伪物”而已。 ——再怎么“仿真”,也不会变成“真品”。 2012.10某日 看来……我也是时候该放弃了。 最后的手段吗……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2012.11某日 即使是“镜地狱”…… 对于“猎犬”们的防范,看来也近乎已是抵达极限了。 以防万一……还是着手进行那最后的██为好。 2012.12某日 已经到极限了吗…… ██的序幕,也将于数日之后开启。 虽然是下策中的下策,但为了争取时间……也只能这么做了。 这种时候,除了“凪”以外,愿意为我而来到这里的人……大概,也所剩无几了吧。 抱歉啊,山内徹壑…… 2012.12某日 可以的话…… 如今或许正看着这本日记、早已为我引以为“挚友”的“你”…… 请告诉我…… ——你我初见的那一日……“庭师”,“你”所吟之物为何? 手账中的内容,至此终止。 你发现,2012年9月和12月间的笔记,似乎被人撕去了几页。 有部分字词,则是被完全涂黑,无法还原。 #合上笔记,然后收起 手账里提到了数量众多的亵渎存在,过于密集的情报让山内感到头晕眼花,san check 0/1d3 Sabrina的San Check: 1D100=5/65 成功 Sabrina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65点 你只觉得,脑海中,猎犬狰狞可怖的形象一晃而过,下一秒,你便从那幻觉之中挣脱。 #灵感 想要理解他穿越了时空一事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99/90 大失败! “凪………我要下楼一趟” “有些问题,我想和楼下的那两个人讲” #下楼 拉着凪 #发现房间内已经没有有价值的物品后,夹着书,保持着距离下楼 那么,你们三人一同下到了一层。 《追书人·致爱丽丝》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尊敬的先生: 非常抱歉……在这样繁忙的时节叨扰。 当这封信寄到您的手中的时候,我想……兴许,已经是夜晚了吧? 这样说来,或许会有些奇怪—— 在我起笔写下这封委托信的时候,恰巧也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这样的夜晚,在先生您看来,也会觉得稍许有些遗憾吗? 您也知道,我喜欢有星星的夜晚。 ——那就像是……成千上万、闪耀着、屹立在世界尽头的灯塔。 它们看得到彼此,想交流聊天。 可是……它们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它们天各一方,无法听清对方的呼唤。 它们所能做的……就唯有努力地绽放着光芒—— ……让那光芒照耀着其他灯塔,也照耀着我。 我是真真切切地喜爱着那样的夜晚…… 啊…… 抱歉……先生。 请原谅我,情不自禁地……就像过去那样,写了那么多小女孩的胡言乱语似的、梦呓般的胡话。 此次来信,是盼望能委托您,为我调查近来发生于我家中的一起怪事。 我的叔叔……不,我是说,亲爱的刘易斯·卡罗尔先生——也就是过去收养了我的、已经消失了一年的、这间住宅的原主人,他留在家中的书房内的、五本珍藏的书稿于近日离奇失窃。 尽管它们对您而言,兴许并不那么珍贵—— 我是说……那只是卡罗尔叔叔在我儿时为我而写下的一些童话故事的稿件,也许,现在只有我会将它们视作珍宝。 您还记得吗? ——一年以前,我曾委托过您,为我调查卡罗尔叔叔失踪的事。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那么突然地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 我能再一次劳烦您,为我寻找与卡罗尔叔叔的失踪相关的线索吗? 至少……我想知道,如今他是否尚在人世。 ——您诚挚的,爱丽丝·普莱曾斯·利德尔 某日,你收到了某位少女的这样一封来信—— 而如今的当下,恰恰是象征着新年伊始的元旦过后的第一日的夜晚,也就是1921年1月2日。 如今的你,正置身何处? 在被自己搞的乱七八糟的洋房二楼,孤独地对着夜色拉着小提琴 随后透过落地窗户,看见邮差将信放进了自己的邮桶里 “先生,有您的来信。”邮差站在楼台之下,向着不知是否有人、隐隐约约亮着昏暗的灯光的楼房招手。 将小提琴猛的拉高一个八度,发出刺耳的声音,以示知道,并且不要打扰自己 在出于职业习惯地说出了这句话语之后,他便轻轻地理了理自己腰旁仍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斜挎包,骑乘上停靠在一旁的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准备转身离去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被身后突兀地传来的一阵小提琴的高音给惊得微微一颤,随后喃喃自语了一声,仍是骑乘着单车缓缓驶入夜幕,带着那一封封信件……无数人的问候或是期许,向着下一封信的归处驶去。 烦闷,焦躁等种种情绪充斥着自己……但整座洋房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弄得将手中的琴摔到堆满杂物的沙发上,但是又想起了什么,将它小心地捧起放到锦盒里下去拿信,并且在心中向那根本就不相信的神明许愿…希望是他的 信封的封口处,敲着一个小小的章印,在你小心地将其拆开以后,你所目见的是一张色泽昏黄、带有细微的纸页的香气的信纸,其上以娟秀的字迹写下了寄信之人的一番诉求。 你回想起,寄达的这封信件的右下角的署名——那似乎是一年前你曾接到过的一件的委托的委托人。 那么,时隔多时,再次见到了那一个名字的你,眉间却是不由得微微地蹙起——在接手那一件委托之前,你曾一度以为,那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失踪案件,但正是这样一件令你感到并不棘手的委托,成为了你履历上罕有的一个“污点”,宛如泥浆混入清水之中——那起事件……令内心的洁癖症状并不外显的你,感受到了难以忽略的不适感。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一刻,便想起了之前未完成的委托 虽然时间已经间隔了一年,但将信,折叠放在身侧,捏了捏眉头,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之前案件的细节,并去厨房在冰箱随便拿了瓶水上楼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54/75 【成功】 兴许是因由时隔久远,尽管你努力地回想,但也未曾完全回想起那一次调查的所有细节,你只是隐隐记得——委托中言及的失踪者,刘易斯·卡罗尔的消失,是在某个平凡无奇的时日的傍晚,他向自己年幼的养女爱丽丝道了声别,随后便以“散步”为由孤身隐入了仿若无归的夜色。而你哪怕找遍了爱丽丝与卡罗尔曾一同生活的那座城镇的四下,也仍是未能找到那个仿佛被神明隐没之人的行踪。 “卡罗尔先生,是镇上绝无仅有的爱书者。” 你似乎曾听闻过去寻访过的某人这样说过。 将信件放到桌子上 “……爱书者啊” 在书桌前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提笔向自己的友人写了一封信“致我亲爱的爱伦特,今年我依然未按时收到你新年的祝福,但这并不妨碍我依然在这个时候和你说一句“新年快乐”今年福加州的烟火很漂亮,原谅我,因为之前被胶卷绊到无法为你拍下照片,此外我接到了一个关于书的委托吧,现在陷入了一些困境,唔,什么书是世界上任何一个爱书人都无法抗拒的呢?在看到这封信时想一想吧,毕竟对于我而言,你的第一印象永远是最准确的答案” 写上地址,将火漆印盖好密封后,开始收拾自己这凌乱的二楼和出发要带上的行李。 最后将出远门的衣物,整理好放进皮箱子里,并在箱子里准备了一定的现金与打火机以及一盒子香烟。并在出两根以外的香烟嘴上用红色的笔画上一点颜料。以防自己思考的时候又抽多了。除此之外还有简易的医疗箱和镇定剂 在十一点之前整理完这些后,想了想自己汽车的油箱里应该是有油的,“唔…这次一定要找到那位大叔,油费应该会报销的吧…明天早上还是起早点好了,别晚上到”一边这么碎碎念着,边准备去洗漱,并且在脑中回忆着,之前是否去过失踪者的书房那里当时都有些什么书。 你虽曾一度造访过那位卡罗尔先生的书房,但那时的你,未能从那汗牛充栋、挤满整个空间的藏书之中找到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地方。 因为过度用脑捏了捏眉,手不自觉的伸向了烟盒子和桌子上还剩下的半杯凉透的咖啡,又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想起叮嘱,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了块硬的糖在嘴里磨了磨 然后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让自己脑子放空快速的陷入睡眠 整理好了俨然有序地堆砌在地上的、旅途所需的行李,你凭借自己并称不上健硕的身躯,将它们一件一件地转运到了自己的私人汽车的后备箱内。而后,自觉已然准备完成的你,闭锁上了住处的大门,并在门把处挂上了“有事外出”的挂牌,在夜色中走入了车内。伴随着一阵短促的引擎的启动声,你驱车驶入了黢黑的夜幕。广播电台中,播放着时下正流行的爵士音乐,而你一边哼唱着同样的歌曲的节奏,尽管稍显有些五音不全,但显然此刻除你之外也无人注意到这般的音乐。就这样——在沿途所经历的1800余分钟内,你驶过了车来车往的市区,也驶过陡峭、狭小的山路,一边计数着总共听过了几首爵士乐,一面估算着抵达委托人的住址——密歇根州,阿诺兹堡市,艾尔斯伯里大街218号仍需花费的时间。 阿诺兹堡市,这座位于著名的汽车工业的诞生地——密歇根州的城市,并不似纽约或是洛杉矶那般车水马龙、霓虹灯昼的不夜城,没有昼夜繁华的都市、喧闹不停的街道、衣香鬓影的派对、纸醉金迷的生活,相反,它所带有的,是一股独属于那个被后世称为“旧时光”的时代的、宛如新教教徒一般的保守。 因为长时间的驾驶以及用脑嘴巴里含着糖前去宅子的路上,再一次观察一下整条街对比一下和之前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不同? 你的到来,仿佛贼来到一样,悄无声息,却打破了这座市镇黎明前的岑默。 此时,路上几乎无人行走,而你眼望着周遭的街市,觉得与你一年前造访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日新月异般的不同。 随便找了家旅馆停下车,然后在附近望了望有没有之前眼熟的孩子? 在你下车以后,你并未见到周遭有除你之外的行人,而那家旅馆的灯虽是亮着,但或许是为了节省用电,入口处的灯光似乎只打开了靠近外侧的一盏。 吊着烟闭了闭眼睛,八点之后才是拜访人的时间……啧 掐灭香烟后拖着行李进宾馆开房 当你推开做工简陋的门帘,真正地进入到旅馆的内部以后,你见到,昏暗的白炽灯泡下、微微泛黄的旅店柜台之后,静坐着一位似乎正手持着报纸阅读、鼻梁上架有一副巨大的老花镜的苍老女性。 “是客人吗?”像是听到了你脚步摩挲发出的细微声响,老人在抬头那一瞬间,也出言道。 “是的,婆婆麻烦帮我开一间房” “那么,您请支付如下的费用就好。”老人的语气显得有些寡淡,收下了你支付的房费以后,只是交给了你一把钥匙,且告知了你303的房间号,让你自行前往入住。 付了钱之后又突然转回来“婆婆,劳驾告诉我一下您老的名字吧” “……希尔达·沃德。”老人听闻你突然的发问,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不耐,但脸上也不见任何热诚,只是面无表情地应答了一声,目光仍是不离手中的报纸。 “谢谢,沃德太太我能支付您一定的酬劳,劳驾您明天7点整来叫我起床并准备一下黑咖啡和面包吗?吗?” “这是您可以提出的合理诉求,只是这样的话,不过是举手之劳。”老人微微向你点头,“毕竟,我也并不打算在这个时间入睡。” “非常感谢” 然后也没有再多做停留,放了一些现金在柜台上之后,便接过钥匙上楼补觉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体质检定:D100=25/60 【困难成功】 尽管先前持续了长达数十个小时的、不眠不休的驾驶令你很快便在旅店房间并不称得上是松软的床上沉睡,但长久以来的熬夜以及定时早起的习惯所形成的生物钟,还是令你在临近清晨七点的时间醒来。在你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你目见从窗帘的间隙之间隐隐投入了一缕曦光。于是你起身,穿上旅店准备的室内拖鞋,并不先行更衣,而是走到了那扇为窗帘所遮挡的窗户的正前,将那遮蔽了黎明的“帷幕”拨开——霎时,你沐浴在柔暖的晨曦之间,淡金色的日照在地面上掩映出星点的光斑,只是一瞬,你所身处的、窗帘之内的世界,便被晨光夺去黑暗。 “啊……是早晨。”你的心间不由得这般想道。 将窗子也打开,呼吸着新鲜空气安静地享受这一时刻 过了一会儿后打开箱子,拿出干净的衣物前去洗漱室洗漱 你听到门外似乎隐隐传来了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之后,再一次在房间狭小的木桌上摊开信纸写到“亲爱的爱伦特,你还记得阿诺茨堡市吗?我记得我们四人曾经驾车来到过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一点墨沾到了纸上)这里似乎与从前一样,我那唯一不唯二未完成的委托也是这…我会揭开谜底的,无论结局是死还是生。”后面是被划去的几行字,然后提笔接着写道“上一封信,不知现在到你手上没有?对于爱书的人无法抗拒的书,我依然想知道你的答案” 听到敲门声,放下手中的笔 前去开门 半开启的门户的另一头,是那位名叫希尔达·沃德的老人,似乎也是这间旅店的店主。 见到你已醒来,她低头微微向你行了一礼,而后便一言不发地打算转身离开。 打开门点头示意“沃德太太” “今天的阳光很好,也许外面的太阳能够给予你更多的温暖” 见她离开便提了这么一句 “感谢您的提醒” “距离这家旅馆不远的位置……便是城郊的公墓,那里只有挥之不去的黄泥和邪败的腐臭味。”老人显得不以为然,但还是在离开前说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您的好意。” 或许是因为在你抵达之时,周围的夜色太深,一路行经周边的你,却是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记下她的话,在目送着她下楼之后回到房间关上门 而到这时,你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为何这间旅馆并没有除了自身以外的住客。 有点唾弃自己,他们不再倒是下意识的把他们对人的态度表现了出来,不过确实很有用呢……公墓啊…… 再一次做到了破旧的木桌前,拿起笔顿了一会儿,最终只是添的一句近一个星期在委托人的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我都会在这个地址……这里的太阳很温暖,说不定我在完成委托之后还能找到白玫瑰呢 将信封好写上地址,随后看看时间下楼 现在是7:10分。 下楼之后先看看沃德太太准备的早餐 老人只是准备了面包和煎蛋一类简单的粗茶淡饭。 坐下,用完早餐后再次对老人说了声谢谢,如果还没有到七点半的话就先驾车去公墓看看 你稍显匆忙地吃完了老人准备的食物,那些餐点,虽然称不上美味,但也并非难以下咽。 解决完早餐之后,询问了一下老人家哪里还有加油站?便驾车前往委托人的家希望可以卡点到 你在为自驾的福特车加满了汽车以后,便再次驶向了那个故往你曾造访过的住址——艾尔斯伯里大街218号。 抵达那里所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久,倒不如说,只是几首爵士乐的时间,你便驾车来到了那幢独栋的小屋。 你知道,那便是你一年之前便曾来过的卡罗尔宅。 直到下车的时候突然想起好像没有带什么礼物 然后又想到只要我能给他一个确切的消息,那么那不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吗?随后又看了看表 时间是7:45分。 看了看,多出一大撮的时间 然后敲了敲表,在房子周围转悠起来看看大致的格局 8:00整的时候准备敲门 那是一幢单层的独栋楼房,楼房的周边,修建着小小的庭院,而庭院里,则栽种着娇艳的、紫藤色的鸢尾花,看起来似乎适才有人修剪。 在你轻敲了两下门户之后,很快地……伴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那扇门,缓慢地向内敞开了。 而另一头,是一位孩子……或者,应该说是少女?女孩的身高,甚至还不及你的胸口的位置。而相较一年之前的相见,她的身上,似乎未曾出现任何改变。 ——但那确实是一位令人印象尤为深刻的小女士,你所目见的、宛若天使般纯澈、无邪的笑容之中,仿佛蕴含着某种绝对的、压倒性的魅力。 那个孩子,从你第一次见,你便知晓,她确实是这般不可思议的存在。 倘若是在并非接受委托的情况下相识,兴许你会觉得——是她的话,大概会很适合“安吉拉”或者“伊丽莎白”这样的名字。 虽然是如此,但眼前少女的名字,已然称得上足够美丽——爱丽丝·普莱曾斯·利德尔。 “您来了啊……维克多先生。”少女浅浅地向你露出微笑,“请进。” 点头像她示意随后进去 爱丽丝在虽然并不宽阔但却布设精致的客厅里招待了你,期间,她如同那封委托信件中所说的一般,向你说明了,希望代为寻找与失窃的那五本书籍以及失踪的刘易斯·卡罗尔的线索的事。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69/70 【成功】 你在客厅中并不显眼的储物柜的一角,看到了三个相框里放置的三张相片。 其中一张,像是头戴着花环、身着衣褶层层叠叠的洋装、倚靠在房屋外庭院的一角的、比如今更年幼的爱丽丝。 第二个相框里的相片,其表面仍在微微泛光,显然是被经常擦拭、显得最为整洁的——那是这间房子的屋主,刘易斯·卡罗尔静坐在泛着微光的庭院、安静地阅读着某本书籍的照片,想必……过去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此刻就在你的眼前。 第三个相框里的照片,则是令你原本平静的心中,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波澜——那是宛若父女一般的两人……不带情欲的拥吻。 看到画像没有说什么“我能先去书房看看吗?” “啊……”爱丽丝方才似乎正顺着你的目光,同样在注视着那三张相片的样子,但看起来,她似乎看得比你更加入神。 “如果您希望的话……”少女的脸上再度展露出笑颜,“那么,如您所愿,请和我来吧。” “好,不得不说每次看到小姐您对您父亲的感情使我总觉得很安心” 听到你的口中说出了“父亲”这两个字,爱丽丝似乎微微有些失神,随后,她才小声地开口道:“卡罗尔叔叔的话,嗯……确实,有些像是父亲一样呢。” “嗯,是啊……不过您是把他当叔叔还是父亲呢?” “我想……大概,我是爱恋着他。”爱丽丝用没有丝毫轻佻之感的口吻,说出了充满背德意味的话语。 与一年之前相比,此刻少女脸上的神情,显得更加释怀与坦然。 兴许是卡罗尔这长达一年之久的失踪,令总是牵挂着其的这少女,也解开了先前的许多郁结。 “是呢,所以说看到您对叔叔的感情每次我都很安心” “毕竟这样我就少一个人和我抢爱人了”维克多耸了耸肩 爱丽丝站在书房半敞开的门口,听闻你玩笑似的发言,也很是配合地向你微笑,“这里,便是卡罗尔叔叔的书房了。” “不过里面堆放的书籍……这一年间,我已经无数遍地翻找过了。” 进去前戴上手套,然后收起表情,再一次的观察这间书房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51/70 【成功】 难以用常规的词汇来形容其密集程度的藏书,宛如泄闸的洪流定格的瞬间画面一般,充斥、塞满了几乎整个书房——这些书籍大小不一、形制各异,且其内容涵盖了方方面面,而肉眼可见的、它们唯一的共同特征,便是它们的主人显然花了很多心思来进行保养。 因为曾经来过一次,并且在之前已经回忆过了,对此并没有什么惊讶 闭了闭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快速的浏览某一个方位的书 你粗略地估算,觉得如果要再次搜索整间书房的话,至少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且不一定能够获得什么线索。 Aether让笛卡进行了一次暗骰,你的命运将在暗处揭晓。 正如爱丽丝前时所说,你没能在随处选择的某个方向的藏书之中发现与卡罗尔先生的行踪相关的线索。 “关于之前在写给先生您的委托信里所说的……书房里失窃的五本书稿。” 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身和爱丽丝说“关于丢失的那五篇童话,能大致的讲一下内容吗?” 爱丽丝微微低垂着眼睑,同时也低下了头道,“那些书稿,讲述的是以一名小女孩在梦中追逐着一只头戴绅士帽的兔子……因而掉进了兔子洞、从而进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国度作为起始的故事。” “爱丽丝小姐……哪怕我曾经已经问过了,但我现在依然要重复一遍,你最后一次看到卡罗尔是在哪?” “是在这间宅邸的客厅……卡罗尔叔叔,手捧着一本书,在出门之前,只是微笑着,向我道别。”爱丽丝不假思索地答道。 想必,这一画面应该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往返了无数遍。 “那么既然书稿已经不见了,书房里的书也被你翻过了” “对于您刚刚描述的童话稿子” “您不觉得可以对上现在的情形吗?” “爱丽丝小姐……故事中的女孩掉的洞是在哪?” “先生您是说……卡罗尔先生,去了故事中的那个不可思议之国吗?” “您先好好想想吧,毕竟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性,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我再度去问一下街坊邻居好了” “噗,有可能不是吗?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人类所知道的东西少的可怜,却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世界的奥秘……啧,爱丽丝小姐啊说不定呢” 爱丽丝低头回想了片刻,“那个兔子洞的话……卡罗尔叔叔好像并没有详细地描写呢,只是说了,‘小爱丽丝追逐着兔子,一直奔跑了很久、很久……’” 你注意到,爱丽丝口中所说的、故事中的那位主人公“爱丽丝”,其发音,似乎是对应着单词“Iiris”,而非眼前少女的姓名——“Alice”。 虽然听出了发音不是很相同,但看在已经陷入沉思的少女,没有说什么,出门将门轻轻带上,留一条小缝隙然后去询问邻居 你在卡罗尔宅的庭院正对着的方向的另一幢房屋前,见到了一位此时正躺在安乐椅上悠闲地享受着清晨的阳光的、微微发福的中年男性。 你对他的面庞隐隐有些印象,似乎是在一年前的调查中曾经接触过的。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98/75 【大失败】 你勉强回忆起他的名字,似乎是叫莱奥·奥戴尔,于是便这样称呼了。 而下一秒,那身材臃肿的男子便有些不悦你望向你道:“又是你这个没礼貌的侦探?我说了,我的名字叫莱拉·奥戴尔。” 听见他的话,冲他笑了笑然后向他眨眨眼睛“害,下次记住了”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魅惑检定:D100=100/50【大失败】 莱拉对于作为一名同性的你的挤眉弄眼、搔首弄姿,感受到了一股生理意义上的厌恶,他甚至来不及从安乐椅上站起,就摆出了一副干呕的动作,甚至猝不及防身体向旁一倾,整个人连人带椅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而后,他才踉跄、狼狈地慢慢爬起,嘴里失态地朝你大吼着:“滚!滚!滚!” 见到他那副样子,哈哈大笑着,朝他摆摆手,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去了,另外一边邻居的家 你注意到,在斜对角的另一栋楼房的庭园外,有一名身着环卫工人服装的男子,正在清扫地上的落叶。 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嗨~” 男子对于你突然的靠近,显然是感到有些惊讶,以为是遇见了什么熟人的他猝不及防地回过神,见到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信用评级检定:D100=26/40 【成功】 男子见你一身西装革履、举止优雅的样子,一时间稍许有些被你给唬住了,以为你找上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见他没有被吓到微微有一点小失望“您好,我能向您打听一下关于那栋房子的主人吗?不是那位漂亮的小姐是另外一个主人”指着爱丽丝他们的住宅 闻言,男子停下了手中清扫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望向了你所指向的那个方向,“你是说卡罗尔先生啊……他的话,在我们阿诺兹堡市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一位名人吧,虽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摄影师兼作家。” “喔,有名之处在哪?” “这个嘛……”环卫工人一只手携着扫帚叉着腰,另一只手的拇指与食指微微交错,向你摆出了一个讨要小费的动作,“因为工作,现在我有点口干舌燥,可能不太方便详讲。” 看了他几眼,随后手一边伸向口袋一边问他“但凡来了人问你都会跟他讲吗?” “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去关心别人的事情。”不知名的男性,此时也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世道,能够顾及自己的家庭,兴许就已经需要我们这些处在底层的人拼尽全力了,自由和民主带不来金钱,我们所分润的,也不过是那穷困的自由而已,哪有那么多人还有关心一个无关于己的名人的失踪的余裕。” 听见他这话掏钱的时候顿了一下 然后抬头问他 笑盈盈的问他“我突然觉得一杯饮料完全不能犒劳你的觉悟…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觉得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一起喝一杯?” 男子听完你的话语,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很快便示意你噤声,“你说得那么大声,是想要被联邦警察逮捕吗?现在可是禁酒令的时期。” “唔,好的,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了”装作无奈的扶了扶脑袋 将美元的纸钞塞在他的手里 “毕竟你的觉悟也没有那么高” 他默默地收好你给的小费,而后缓慢地开口道:“对于卡罗尔先生,我所知晓的事也不多。只是从同事他们的口中经常听到,他会随身携带着几本书籍,四处游荡,找到一个满意地方,就会在那里静坐下来,阅读上一整天——除非刮风下雨,不然总是可以在阿诺兹堡的某个角落见到他,这便是他作为‘追书人’最出名的地方,就仿佛是……一生都在追逐着那些纸页里所描绘的幻影一样。” “这样子啊……确实很有意思” “不过,近几年的话,他的习惯似乎是微妙地改变了。有时候,我们会在教堂里见到他,也有时候,则是在城郊的公墓那里……”说到这里的时候,男性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一下,“有人坐在他人的坟地上读书,这样的场景,很吓人吧?” 听到公墓这个地名的时候思维稍微发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估计是他所读的那本书里的场景是坟墓的吧” “毕竟这样确实很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能够更好的去理解书中主人公的想法”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的话,那么,我就继续去工作了。” “嗯,行,名字” “关于卡罗尔先生的事,或许教堂里的神父,或者公墓的看守人,会知道得更加清楚一些吧。”在说话了这句话语之后,男子便转身离去了,“您没有必要记住如我们这般的人的名字,没有必要……” 尔后,他只是走到了邻近的街道,一言不发地继续地清扫着街道上的落叶。 “我问你,你只管回到我就好” “而且一个名字而已,他代表了你的身份,你的这个人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鲍勃·布雷迪。” 他给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嗯,挺好的名字我记住了”记住他的名字,随后驾驶着车去公墓。顺便在行驶的路上找找看公墓附近或者是道路旁边有没有白色的玫瑰 沿途,你没能如你所愿地找到那种纯白、带刺的观赏性植物。 如今的街市上,还残留着些许新年开始不久的喜庆气氛,偶尔有些西装革履、头戴圆帽的人们,已然开始穿行于四下的街角,也会有身着礼服的淑女和绅士,以及牵着白犬的老人经行此间——这才是你记忆中这座城市的样子,而非深夜你来时的那般的沉寂。 找找附近有没有花店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幸运检定:D100=29/60 【困难成功】 你在街市的一角找到了一家营业中的花店。 下了车推开门进去 找找有没有白色玫瑰 在花团锦簇的诸多花卉植物里,你在红玫瑰的一旁找到了白色的玫瑰。 望着那白色的玫瑰,看了一会儿后走到柜台前 “您好,请问您这边的花束能寄出去吗?” 店员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对你说道:“如果支付相应的费用的话,这边是可以代为寄件的,只是途中花费的时间可能会有些长,在寄到的时候,玫瑰说不定已经枯萎了,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的,收件人就很喜欢白玫瑰,哪怕是干花她也会喜欢的” 店员向你点了点头,而后收取了相应的费用。 “而且白玫瑰花田里哪怕有花枯萎了第一眼也不会有人看出来吧”这么说着,然后掏出钱包付了相应的费用 在地址上填写了一个墓园的名字 然后询问店员能不能单独摘一朵带走 随后去公墓 店员用剪刀单独剪下了一束白玫瑰,递给了你。 接过了玫瑰,然后上车去目的地 你在驱车抵达城郊的公墓以后,只觉得那里的景象非常荒芜,虽然不时也会有人清扫,但就是给你一种尤为孤寂的感觉——这里,便是已逝者的长眠之处。不过,你倒是不曾闻及像邻近的那家旅店的店主老人所说的那般浓郁而邪败的腐臭,唯有泥土的气味、青草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晨雾涌入你的鼻腔内部。 找一找守墓人 并且在墓地内在不打扰到逝者或者说在不触碰到墓碑的情况下转转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4/70 【大成功】 你在林立的墓碑之中,找到了正在有些摇摇晃晃地走着的一名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他的身上穿着类似于安保人员一般的服装,在其之外还披着一件厚厚长长的旧外套,右侧的上衣口袋里隐隐露出了一个似乎装着一些液体的玻璃瓶。 走上前去询问到 “您好先生” “我是爱丽丝小姐请来的侦探,一年前应该和您见过面” “还是来打探卡罗尔先生的” 看守人停下了脚步,不再摇摇晃晃,有些谨慎地端详了你一眼,“是你啊……我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对于卡罗尔,我知晓的事情不多,没有什么好讲。”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25/75 【困难成功】 兴许是因为过去你曾对这些自己寻访过的、卡罗尔失踪事件的相关的人员的名字有过抄录,你在一番思索过后,回想起眼前的男子的姓名叫做“梅洛迪亚斯·杰弗逊”。 “噗,杰弗逊先生虽然我只是个在这边调查完就会走的侦探” “但是也没有必要对我这么警惕吧。” “我的大致情况再上一次不也已经告诉你了吗?” “当然毕竟时隔一年了,你可能没有像我这样的记忆力,我就再来重复一遍吧。” “你是……维特,还是维克特来着……”杰弗逊一脸不耐地看向你,“我对于现在稳定的工作,很满意……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打扰这片坟地的安宁,我不想惹麻烦上身。”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是个侦探,来给爱丽丝小姐解开谜底,找个答案”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聆听检定:D100=56/70 【成功】 对于他的不耐烦没有介意,再度介绍了一遍自己 敏锐的嗅觉,令你察觉到,眼前的杰弗逊的口中似乎正隐隐飘出一股有些辛辣的气味。 “不是吧,杰弗逊先生虽然我知道以您的脑子和人交流会有些困难,但这毕竟是我重复的第二遍,而且非常的简短,您难道还不明白?我只要拿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就会走来找您,自然是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 一边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边往前走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敏捷检定:D100=31/45 【成功】 烨让笛卡进行了一次暗骰,你的命运将在暗处揭晓。 你在靠近之后,猛地一把抓向了杰弗逊上衣口袋里放着的玻璃瓶,而杰弗逊先前虽然也对你有所防备,但对于你这一大胆的举动却也有些猝不及防,你将其掏出,拿在手中以后,才发现那是一瓶通体鲜红的液体。 在拿到玻璃瓶后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摇晃着瓶中的液体 “你做什么?!还给我!”杰弗逊显得有些恼羞成怒。 饶有趣味地说道“这是什么?” 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还能是什么?Red Rum,你应该听过这种酒名。” “哎呀,露出那种表情,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好东西呢一一” “想要知道卡罗尔的事,也不是不可以……”杰弗逊在这里停顿了片刻,“但我也有我的诉求——这瓶红朗姆,已经快要见底,因为禁酒令的关系,近来要弄到这些东西并不容易,如果你能找到某家地下酒吧,嗯……”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8/75 【极难成功】 你觉得,兴许是因为公墓的看守人这般公职人员的身份严禁在工作期间饮酒,杰弗逊害怕会因此事暴露而失去这一份稳定的工作,因而表现得的极为敏感。 “噗哎呀呀,那么咱们就换个地方说话吧” 维克多摇晃着手中的瓶子,听到他的话后笑了起来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幸运检定:D100=98/60 【大失败】 烨进行了一次暗骰 在你的目光略微向着周边移动的间隙,一个粗壮而又强有力的、肌肉虬扎的拳头,以一种你避之不及的速度向着你那张因为睡眠不足而略显苍白的面孔接近……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闪避检定:D100=38/22 【失败】 你踉跄、匆忙地向后倒退了一步,想要闪躲,但最终还是避之不及,甚至就连方才手中还抓着的玻璃瓶,也因为慌忙地向前甩出而坠落……那个拳头,就这样即将正中你的面门,将你打得头破血流,可是,在你闭上双眼,准备接受或许自己即将在附近的医院预定一张VIP床铺的命运的时候,那个拳头却恰恰好好地止在了距离你高挺的鼻梁不到一厘米处,不久,你才缓缓地睁眼,所见到的,却是杰弗逊那玩味的笑容,“嘿……我说,伙计,别试图要挟我,不然……你可能会切切实实地尝到一个勤勤恳恳地干了二十多年的老看守的不留余力的拳头。”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记得把掉在地上的那个瓶子捡走。”他若有所指地望着你说,“接下来,我还有巡查的工作要做。” 睁开眼睛冲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歪了头歪头,“何必呢,我只是来找一个真相,而且我可是个外乡人哦” 你知道,杰弗逊不外乎是在暗示你,向你收取贿赂,在他的诉求得到满足以前,他没有无偿配合你的意愿。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53/75 【成功】 那么,你依稀回忆起,就在一年以前,你接受爱丽丝对于卡罗尔的失踪的调查委托的时候,禁酒令还尚未实行,不时发作的酒瘾,使你曾在一个隐蔽的街角的地下一楼找到过一家私人的酒馆——那个地方,或许非常符合杰弗逊口中的“地下酒馆”的描述,只是,自那以后,你却是再也没有光顾过,因此也不清楚那间酒馆是否仍在营业。 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到“诶,这次一定不能心软,要让爱丽丝加钱” 最后收拾了一下地上破碎的瓶子,驾驶着车辆去记忆当中的那一间酒馆 暂且告别了眼前的公墓以后,你循着记忆驶向了那间酒馆过去位于的街巷的所在。 哪怕是在一年以后的当下,那也确实称得上是一个人迹罕至的、黑暗、肮脏的巷陌。 行走在这般的街道的人,总是会令人联想到都市庞大的钢铁工业建筑群中,排污管以及下水道里穿行的老鼠。 如今的你,甚至也记不起自己当初是怎么来到的这样一个令人不适的场所。 周遭不像那些繁华的街区一样,有着熙熙攘攘的行人,或是接连不断的车流。 只是,偶尔,会有几个身着长风衣、身形隐蔽的男子,在街角的阴影中走过。 而你也跟随其后,踏入了位于一扇虚掩的金属门后的一条通往地下的昏黑道路。 在长达数十秒的晦暗之后,倏而,你觉得近处仿若有光。 那光源似乎来自于你身前半米处的一扇尚未开启的门户之中。 对于这很久没来并且看起来更加肮脏了一些的地方,感受到了一些对于未知的期待,随后走向前推开了门 你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描述眼前、当下的这一瞬间。 昏霭的酒吧,交错的烛光,红酒的微澜,令你想起了过去曾和某人共进的某次晚餐…… 仿佛会为别处听不见的雨声感到惆怅的感性,在满座共举的觥筹交错中,伴随着杯中那亵渎的迷醉甘霖而轻轻摇曳。 ……啊啊,这一刻,你仿如是希望时间能够在此停滞不前。 在门口站立了许久,手很痒,若不是现在还有事情,琴弦也不在手中…… 弥散着辛辣、浓郁的酒香,以及在座的酒客喧嚣、吵嚷的话语声的酒馆之内,仿佛因为数月前那名为“禁酒令”的禁绝而被赋予了地下王国一般叛逆的灵魂,此间、彼间,隔绝内外,仿若两个世界。 闭上眼睛再次感受了一下,最后踏进入了这个“世界”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99/70 【大失败】 你静静地融入了这片独属于眼前的这些酗酒者们平静而又风起浪涌的大潮…… 倏而,似乎有人不紧不慢地搭上了你的肩,不容抗拒地将你也拖入到了这场盛大的酒神秘仪之内。 觥筹交错之间,酒桌上以一种调色盘似的色调间隔,摆满了色彩各异、度数不一的烈酒。 你在周遭众人的起哄声中,不由自主地从其中挑选了像是柑橘的果酒的一杯。 但在你的双唇微抿,将其摄入口中的那一瞬间,极高浓度的乙醇那仿佛芳香剂又似消毒水般浓郁而又刺鼻的余味,却是将你拖入了不定形的梦幻。 你伴随着眼前的重重幻影,不由自主地歌舞、摇摆起来。 “唱得真难听,伙计。” “再放开一点!小子,脱下你的上衣。” …… 当你的意识再度于充斥着酒精以及费洛蒙的气味的酒馆中醒来,你觉得头脑昏沉,后脑勺隐隐传来了一阵胀痛,像是有什么看你不顺眼的伙计趁乱用酒瓶在你的头上开了一瓢。 你扶着背后先前倚靠着的座椅,衣衫不整地勉强站起。 灯光下,你隐隐瞥见了此时似乎正于吧台之间静坐的调酒师的面容,那掩映着昏黄的光火的瞳眸之中,透射着一种仿佛圣职者一般的静穆。 扶着昏沉的脑袋使劲摇晃了一下,随后找了个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众人对于你的丑态报以讥讽与嘲笑,但随后,却又以一种谅解与宽容的口吻,拍拍你的肩,示意你继续融入到周身这片醉生梦死的人潮之中。 再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后,爽朗的笑了起来。脱下了外套搭在手间,解开了最里边衬衣的几个扣子,随后做到了吧台彥 #旁 那个调酒师的旁边 调酒师所在的吧台正对着的方向,摆放着一架巨大而又精巧的三角钢琴,此时琴师正静坐在钢琴椅上,指尖轻柔地拂过琴键,奏出了一阵与此地的氛围不同的、你未曾听闻过的、悠扬的乐曲。 “先生,您需要什么?”调酒师慢慢放下了手中装满了已经调制完成的酒水的酒杯。 “我一杯莫托尼以及一杯红朗姆带走带走……那个琴师是谁?” “先生,你应该知晓我们这里的规矩——喝下多少,才能带走多少。”他在身前稍一摆手,宛如魔术一般地堆上了五个酒杯,在其中斟满了宛如稠厚的鲜血一般的朗姆酒,而后做了一个请你自便的动作,“至于琴师的名字,恕我们这些随时都有可能被联邦警察敲开家门的人无法透露。”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体质检定:D100=97/60 【大失败】 兴许是因为方才参与的那场盛大的秘仪中的一次次举杯,已经使你的头脑处在了昏昏欲睡的临界,尽管勉强恢复了清醒,但在眼前的调酒师调制而成的、有着“昏睡红茶”的别称的鲜红鸡尾酒的面前,你甚至无法撑下半杯,那压倒性的睡意便携卷着困顿将你仅剩不多的清明给碾碎。 “小子,虽然我也知道,这间地下酒馆在禁酒令后你大概并不常去,却也没有想到,你会丢人到,喝得像条死狗一样被人丢了出来。”你抬起头,正对上了杰弗逊溢满轻蔑的面孔。 “唔” 而此刻的你,似乎正靠在酒馆入口外的巷陌的角落。 “你是你是……那条嗯……守在墓园子……的那条……犬?”大脑十分的涨脑袋在说话的时候还不住的一点一点的,随后又用手扶住狠劲的摇了摇 “尽管我早就猜到了你这种仗着脸蛋好看就以为自己能在密歇根州为所欲为的小白脸是个软蛋……”杰弗逊一边哈哈笑,一边望着你说,“不过,看在你那么逞能的面子上,作为共犯,我就破例告诉你卡罗尔的一些线索好了。” “走吧。”他表现得仿佛他才是眼前这辆福特车的车主一样,倚靠着你的私人汽车的车门,向你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乘着墙站起来,然后再度摇了摇头,随后到墙角距是干呕了几声,猛地搓了几把脸,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如果外套没有脱下来如果衬衫没有解开,如果脸上没有泛着红的话,也许没有人相信这是喝醉了的人(?) 最后打开车门笑了起来。“那你可得坐稳了”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17/70 【困难成功】 恍惚之间,你似乎隐隐瞥见了一个身着蓝色洋装的背影穿行过街市的一角…… 那个背影,总让你觉得,似乎不久之前就曾见到。 “是梦吗?”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对于那条蓝色的裙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片白色玫瑰园里躺着人,但随后便暗自记下,认真开车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59/75 【成功】 你觉得那背影似乎有些像是爱丽丝……?但你没法确定。或者说,是看错了吧? 记下来了,这个异常,随后因为大脑昏昏沉沉的,怕出了什么事故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开车身上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幸运检定:D100=43/60 【成功】 一路上,你虽然眼皮有些发颤,但仍是有惊无险地驱车赶到了位于郊外的墓园。 而此时,你注意到,天色已是近黄昏了。 就连你自己,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会在那间地下酒馆花费如此漫长的时间。 随后扶着脑袋昏昏沉沉的打开门冲着副驾的说道“喂,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搁这儿开过山车呢。”杰弗逊对于这一路上的颠簸显得尤为不满,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骂骂咧咧地讲道。 “哈,都说了您可得坐稳点” 如此嬉笑着和他这样说,最后却又扶着车看到一旁干呕起来 “不过,对于承诺过的事情,我可一向守信。”杰弗逊站在不远的近旁等你吐完,然后又向你招手,“跟我来吧。” 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正常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将你带到了一块周边零星地生长有尚未除净的杂草的墓碑的近旁。 “这里……就是过去卡罗尔时常会坐着读书的地方。”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刹,“没错,就坐在这块墓碑上。” “有时候……即使是到了深夜里,我也曾见到过,有一个黑影,手捧着像是书籍一样、块状的东西,就坐在这块墓碑上——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卡罗尔……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在那样的时间和场所见到他。” “唔,抱歉,杰弗逊……这块墓碑是谁的?” “一个无名氏。”杰弗逊摊了摊手,“墓碑上的信息,早在许多年前,好像就被什么人用刻刀刮过,再加上这座公墓埋着很多不知名的死者,如果不是近来登记在册或者有人祭拜,大概完全不知道这片黄泥地下躺着的是‘约翰’还是‘杰克逊’。” “有些事……最好别去深究。”杰弗逊似乎原本打算言尽于此,“不过,倘若你一定要为了爱丽丝小姐的委托,继续追查下去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去找找看,某个名字所对应着的人。” “多谢了” 朝他点了点头 “那个人的名字是……希尔达·沃德。” “我印象里,那个老婆子,住的好像离这里不远。” “那么可以允许在墓地里走走吗?我保证不损害这里的任何一座……房屋” “好” “你不问为什么吗?”杰弗逊望着你。 “害,我毕竟只是有为了完成委托的外乡人……我只需要知道你在这里待了很久这不就行了吗?”望着他笑笑 “当然啦一一你要是愿意说的话,我肯定会听” “我想想……那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杰弗逊轻轻地揉了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这座公墓的看守人了,所以对于那篇奇怪的报导还留有一些印象。” “似乎……是叫《阿诺兹堡广告报》吧?” “十多年前刊登于其上的一则新闻称,有人曾于深夜目击一群看似未着寸缕的人,在这座公墓里跳舞、狂欢,随后,接到报警电话的警察很快便赶到并且搜索了整片墓地,但他们始终未能找到这批怪人——那件事情,我也亲眼见证了,那天晚上,被雨水浸湿的泥地上,确实留下了许许多多形状怪异的脚印。” “那些脚印……” “我想想……” 烨进行了一次暗骰 “抱歉……时隔太久,我已经记不起那些脚印的模样了。”最后,杰弗逊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疑问,你还是去问那起怪异的集会的目击者本人吧。” “嗯哼,这就已经够了,多谢,我说不定还要在这待一个多星期,下次去那里我买单” “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不是像条死狗一样,再被人扔出去。” “咳咳”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手握成拳头捂住嘴,用力的咳嗽着 杰弗逊在你离开之前还不忘冷嘲热讽了一句。 “好了那么多谢,我就先去找证人了,嗯” “不过,你真得要感谢爱丽丝小姐。” 他莫名其妙地,这样说了一句。 随后便转身离去。 “诶等等,等等” “爱丽丝小姐” “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她是你的委托人,为你提供了这份工作的酬劳,不是吗?”杰弗逊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的意思。 “嗯,确实,走啦” 你回想起离开那间地下酒馆所在的巷角时的惊鸿一瞥——当时,你像是见到了一个疑似爱丽丝小姐的洋服少女的背影,而那般的背影,不久之前你似乎也曾见过,难道说……是在那间地下酒馆里吗?只是,当时血管已经为高浓度的酒精所充斥的你,对于那场欢宴的场景并不留有太深的记忆。 没有再说什么,朝杰弗逊摆了摆手,然后向他提示的老人的所在驶去 你坐在驾驶座上,面露稍许痛苦地揉了揉眉心,口唇中呼出的气体里,还是带着一丝难以消散的酒气。 最后,你还是缓缓地发动了汽车,驱车驶向了逐渐黯淡的暮色里。 在不远处、你曾下榻过的那家旅馆,你再度见到了那位希尔达·沃德女士,而此刻的她,依然如你初次所见一般,手中持握着一张摊开、泛黄的报纸,面无表情地阅读着。 在重新回到酒店时舒展了一下眉头,然后对坐在柜台后面的沃德太太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晚上好啊,沃德太太请问您还有多余的晚餐吗?” “如果再有一杯开水那就更好了” “当然如果您还没吃的话,建议我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近来我的胃口不是很好,晚上只是做了一些芝士派,现在还剩下一些,在靠里侧的厨房里面,你可以带走一些。”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62/70 【成功】 你注意到,希尔达·沃德手中持握着的那张报纸,是标注着发行日期为1908年11月2日的《阿诺兹堡广告报》。 这十三年来……难道她日以继夜地阅读着的,都是这同一张报纸? 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那太棒了,谢谢您,沃德太太” 去往厨房拿好,只是太后准备上楼时,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样在前台停留 “对了,沃德太太我早上出门时就看见您在看这张报纸,嗯…请问能和我讲讲吗?” 希尔达·沃德似乎带有着某种深意地注视了你一眼,继而再度低下了头,“过去,患有失眠症的我,就有着一个习惯——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时常会去往墓园所在的那个方向散步——那里,埋葬着我不少逝去的老朋友。” “在之前的几十年里……我经常会在那片邪败的墓所,见到‘恶魔的子嗣’。” “尽管它们的外观、轮廓,和人类都非常相似,但事实上……我所见到的、‘恶魔之子’们,它们似乎有着某些像是犬类特征——它们的足部,似乎呈现出蹄状,而浑身则沾满了腐烂、发臭的泥土。” “最初的那几次……见到那些可怖的‘恶魔之子’,都会给我带来一种精神上的癔症与恍惚,令我的失眠也不断加重。” “但在见过数次以后……对此,我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能起笔将自己的这一些见闻,写成稿件向杂志社投稿。” “不过,没有人相信过我的‘见证’。”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所目见的、邪魔的奇迹是否为真。” “直到那一个晚上……有人和我一同撞见了那幅景象,那幅……群魔的晚宴。” “我们没敢上前,只是偷偷地跑到了不远处的石碓后面,报了警。” “但在警察抵达之后,那些‘恶魔之子’,却是全都已经消失无影,所剩下的……只是一片狼藉的足印。” 默默的在前台前驻足,倾听着是不是咬一口手中的芝士派 “如果你的目的是向我探询这些的话……”老人收起了手中的报纸,“对此,我所知晓的,也仅此而已。” “谢谢您,沃德太太” “不过我还是想说” 像之前在花店买的玫瑰,扯下一片花瓣放入口袋里,剩下的玫瑰则是递给她 “店里还是太空了的点美人还是需要与花为伴的” “谢谢您的晚餐,明天还能麻烦您继续叫我起床吗?” 希尔达·沃德向你微微欠身表示感谢,“如果您希望的话。”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先选择上楼 你回到了先前入住的303室。 在303室里匆匆解决了“晚餐”然后将自己的行李物品收拾好后 纷繁芜杂的信息,在你的脑海中逐渐编织出了清晰的构图,慢慢地……你意识到,你似乎已经理解了所谓的真相。 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下今天得到的消息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 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催促着你,对此进行陈述。 “告诉我吧……这一个故事的结末。” 《追书人·卡罗尔川》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闭了闭眼睛,在整理好的行李中,拿起信纸将脑子里潦草的童话故事写下 “我亲爱的爱伦特,请原谅我一时兴起给你写下这么一个短暂且荒唐的故事,在更加原久的时候“恶魔的子嗣”与人类死后的灵魂会在他夜晚们所被埋葬的坟墓前起舞,每当第一缕黎明的阳光照耀到大地上时,他们就会留下一片狼藉的墓碑的脚印,无影无踪……” “……性格奇葩的侦探,接受了爱丽丝小姐的委托在听到这个传闻后,便把那个梦境里洞所在的位置当成了坟墓,并认为坟墓里有一条通道居住着这群人,最后这名侦探完成了委托拿到了报酬,甚至收获了一些意外的惊喜,怎么样爱伦特?我觉得我的故事写得非常的好,我甚至已经打算将他投稿到你所在的杂志报上了…我依然期待着你的回信”将之前在楼下摘下的那朵玫瑰花瓣同时也放进信封里,随后下楼寄信,去公墓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80/75 【失败】 你驱车前往邻近的邮局处寄完了这一封信,随后再度向着先前离去的公墓的方向缓缓地驶去。不知为何,你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像是有些心神不定,仿佛这片漆黑的帷幕之上,布盖着无数双熠熠闪光的、明亮的眼睛,而它们……正一眨一眨地窥视着你。你不经意地抬头远望,只见郊外的晚空,满天繁星——大概,这便是爱丽斯小姐所喜欢的那种夜景。 “卡罗尔先生……在哪里?”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向你发问。 “墓地里埋葬着的,真的只有死人吗” 臆想中的那种声音与自己心理的问题,更加的激发出了好奇心 “通往地下的不可思议国的兔子洞……该去何处找寻呢?” 那个声音,仍是萦绕不散地小声耳语。 在这种混杂着奇妙的恍惚与错乱的、平静的谵妄之中,你抵达了已然渐渐沉入夜色的那片坟地。 “去见证吧——然后,再告诉我……什么才是这一则童话的结局。” “童话啊,正因为是童话,所以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捏着眉头不断喃喃自语道 “完美的结局” 群星如蹈,仿若游移。 ——而此刻,毕宿五隐约可见,参宿四辉耀共明。 铺盖全地的星光,其所对应的遥远天体,仿佛接连成了一幅遥远的星图。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100/70 【大失败】 在这跨越万古而抵达的、或许已然逝灭的星辰那冰凉的束线之下,你于这片逝者长眠的墓所之中,见到了本不应该会有的景象…… 那是仅仅局限于陵园的坡道的一角、繁茂地盛开着的、娇艳的、紫藤色的鸢尾花。 对于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是震惊更多还是那突然涌出了一种快要结束的感觉居为上。 正当你的视线为止所占据,向着那些艳丽的花朵的所在靠近、甚至想要摘下一朵的时候,你的脚下毫无前奏地一步踏空…… 在这股踏空感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骤然降临的失重。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掷骰: D3=3 猝不及防之下,你只来得及勉强用手抵向地面,从而不让自己的头部直接着地,但在那股失足跌落的惯性之下,你的前额还是结结实实地和方才令你不小心脚下踩空的追魁祸首——一块像是棺椁的顶盖的青石板发生了磕碰。 这毫无前兆的相撞,令身为肉体凡胎的你头破血流——大脑深处,也因由这股剧烈的震荡与冲击,而传来一阵阵难捱的眩晕与刺痛。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母语检定:D100=18/55【困难成功】 “鸢尾花……” 你一面面露痛苦之色地用右手捂住了额头上开放性的创口,一面极力回忆着与眼前盛放的“鸢尾”似乎相关的一线灵光。 而后……你的口中,确实不由自主地吐露出了一个单词。 “Iris”。 “是啊……鸢尾的拉丁学名,便是‘Iris’(爱丽丝)。” “既然,‘爱丽丝’在这里的话……那么,‘兔子洞’,又是在哪呢?” 捂着额头稍微有些摇晃的站起来。 然后尝试着观察四周的地缝有没有空隙的痕迹,尤其是刚刚突起导致自己摔跤的那一块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68/70 【成功】 你在前方不远那处鸢尾盛开的坡道,发现了一块与你方才踩到的那块相似的青石板。 “嘶,真的是痛死了啊” “结束了之后,医疗费我一定要报销” 走到那块石板旁,尝试着将它挖起来或者按下去 顺便看一下这一路除了这两块石板相同有其他相同的石板吗?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力量检定:D100=14/55 【困难成功】 你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试图去搬动着眼前的那一块青石板,就仿佛神话中因由绑架了死神、令大地上一度没有了死亡而遭受诸神的惩戒、被判处永恒而无意义的劳作的科斯林的初王西西弗斯……至少,你曾是这样认为的。 但那块巨大的石板,在你们僵持了这般漫长的数十秒之后,确实在一声细微的颤鸣声中,被你挪开了。 自己即将见到的……便是那童话中奇妙的“不可思议国”吗? 怀揣着这般的期盼,你极目向前眼前漆黑一片的墓穴之中窥视。 然而,从那漆黑、仿若无比的坑洞之中,却是传出了一股恍如经过了成百上千的岁月的发酵一般、难以言喻、可怖之极的邪败之腐臭。 只是在闻及的那一瞬间……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体质检定:D100=64/60【失败】 你,不可抗拒地,失去了意识。 坠入了极为深沉的浑噩之中…… 你几乎无法睁开双眼。 就这样,静静地躺倒在那里。 仿佛那座由你亲自开启的墓穴,便是你为你自己而精心准备的坟地。 正当你这般艰难地思索着,行将继续睡去…… 不可思议地……你像是听见有人,在温和地念着一些……安然、静穆的诗句? “林中有一只鸟,它的歌声使你驻足,使你脸红。 有一口钟从不鸣响。 有一片沼泽藏着白野兽的洞。 有一座教堂沉落又升起一片湖泊。 有一辆被弃的小车披着饰带,顺着林间小路滑落。 有一群装扮好的小演员穿过丛林边缘的大路。 有一个结局:当你饥渴,便有人将你驱逐……”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意志检定:D100=15/70【困难成功】 那个声音,而后又念起了另一首诗。 “我是那圣徒,在空地上祈祷——就像温顺的动物埋头吃草,直到巴勒斯坦海滨。 我是那智者,坐在阴暗的椅子上。树枝和雨点,投在书房的窗上。 我是那行旅者,走在密林间的大路上;水闸的喧哗,覆盖了我的脚步。我长久地凝望着落日倾泻的忧郁金流。 我会是一个弃儿,被抛在茫茫沧海的堤岸;或是一位赶车的小马夫,额头碰到苍天。 小路崎岖,山岗覆盖着灌木。空气凝固。飞鸟与清泉远在天边!再往前走,想必就到了世界尽头……” 而在“他”将其念完之时,你才勉勉强强地恢复了清醒。 那一瞬间……你被此时此刻正静坐在你身旁的墓碑上那个存在,吸引了注意。 那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反弓的膝盖关节,蹄状的、介于马与人之间的双足……高高隆起的脊椎与削瘦的身形,还有那明显是人类头骨,却在脸部中央以一种不合理的方式扭曲成犬类吻骨形象的头颅…… 分明……眼前的这一生物,其形貌是如此地令人畏惧,但你却又觉得,在它此刻正注视着你的那双波澜不起的眼眸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清明与知性。 你觉得……你好似曾在哪里见过,与之相似的身影。 强撑着身体做起来 并没有打扰朗诵诗歌的那个人。 这幅奇妙而又亵渎的场景,极大地撼动了你的内心——san check 0/1d6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的San Check: 1D100=81/70 【失败】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的San值减少1D6=4点,当前剩余66点 你觉得自己的理性正处在坠入疯狂的临界,但眼前似人似兽的生物眼中仍然留存的清明,令你维系住了最后的理性。 “是爱丽斯委托你来调查我的去向的吧。” 怪物……不,或许应该说是刘易斯·卡罗尔,一边翻动着手中的《地狱一季》,一边平静、温和地向你问询。 “是啊,卡罗尔先生您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对于这个结局……您感觉怎么样呢?” 随便靠在什么东西上让自己的大脑好受一点,然后微微仰着头望着他 “这个地穴所通往的、地下的不可思议国……并不像我曾在童话中像那孩子所描述的那样……美丽。”他的口中小声自语。 “那里……所有的,只是‘宁静’。” “超脱浮华的人世、远离纷扰的人群的那种‘宁静’。” “这是我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东西。” “所以……一年之前的某一天,当我那些来自地下的、亲切的友人再度造访了我的宅邸,我便欣然接受,并且加入了它们的大群。” “在爱丽斯的身边……我无法获得我所渴求的那种宁静。” “她的一颦一笑,皆在扰乱着这颗佯装平静的心。” “但这种背德……是不被世俗的礼节所容许的——我只能压抑住心中那份、对于心爱的少女的、背德的爱。” “是吗?那么卡罗尔先生觉得这份感情是好还是坏呢?” “我只希望……那孩子,能够获得自己的幸福。” “不,不换个说法,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没有好坏的,那么您觉得您希望您与爱丽丝小姐之后的相处会是什么样子?” “但在我所见过的、那诸多种‘未来’之中,她的身旁,都不会存有我的位置。” “永永远远……那孩子的人生之中,只会拥有一个,于她踏上人生的行路的半途便悄然离去的……‘卡罗尔老师’。” “这便是,这一则‘故事’的‘结局’。” “你没有想过改变吗?” “爱一个人的情绪啊,不,爱啊真的那么容易就可以放下吗?” 垂下头不知道是在询问卡罗尔还是在询问自己 “怀抱着对于心爱的少女的爱恋……在永劫孤独的受惩中,宁静而坦然地死去。”卡罗尔的指尖翻过了手中书籍的一页,“于我而言……这便已然幸福了。” “他们说根据科学表明爱,不过就是大脑分泌的荷尔蒙在作怪,可能是因为记忆困扰想永远停留在身边的守护诱惑者是一时的性冲动……” “啊,你是这么想的啊” “我希望您,不要告诉爱丽斯,我尚且苟活于人世——” 眨了下眼睛望着他 “可能是因为人与人的想法不一样吧” 随后缓缓站起 “就让我在这最后的时日……再任性一次,抛下那个孩子,独自前往‘不可思议国’吧。” “对于我而言,我爱他我就要抓住他我要抓牢我让他一辈子都离不开我,哪怕我逝去多年,我也依然要让他记得我……” “我啊,不是很相信童话但是啊,对于he这种东西……只要是戏剧尚未落下帷幕,我便永远不会放弃” “说起来,那个孩子,还一度说起过,自己想要去往月亮上呢……” “啊,勒布雷!我今天要登上乳白色的月球了 不需要什么机器。真是如此,我要一跃而出 没错朋友! 那个月亮的世界 才是为我们所创造的世界 不止一个我所爱的人,大概都被放逐到那里……然后在等着我 苏格拉底!伽利略! 物质的基本要素的灵魂就是 这是……不,这有问题……哥白尼说过! 没错朋友们,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他到底去去双桅战船上干什么呢? 作为哲学家! 物理学家 诗人 剑客 音乐家 空中旅行家 针尖对麦芒的辩士 他无所不能 作为至高……但是 却又一事无成…… 对不起……我该走了……我不能让人久等 你们看……月亮来迎接我了……” “也曾想过……要学学那戏剧里勇敢的西哈诺。” “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往着奔赴月球。” “我的生命,已经快要抵达终点了——正是因为明知道这一点,我才会从地下的世界里走出,再度造访我们过去的家……偷走她对我最后的眷恋。” “比起阴冷、潮湿的地下世界,我果然……还是向往着,她所渴盼抵达的星辰与月亮之上。” “但现在,确确实实……便已经是这一则故事的终点了——我就要死了,就在这一天的晚上。” 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松开了手笑了出来 “您知道吗?卡罗尔先生,爱丽丝小姐跟我说,只要没有见到您的尸体,那么就不会相信您死了” “请让那个爱丽斯所挚爱的‘卡罗尔’,继续生活在她那由砂糖、香辛料和某些美好东西组成的、甘美的童话里吧。” “这副丑陋的身躯……只当长眠于深深的地层之下。” “抱歉……两次都未能让您得到委托的酬金。” “为什么…………”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向问的感情到了嘴边却依然咽了回去 卡罗尔向你递来了一个肮脏而又沉甸甸的布袋。 沉默的接过了他 “能再念一遍吗?” 布袋中,装着沉甸甸的钱币,泛着与这污秽的外装并不相配的耀眼银光。 “刚刚的诗” “……若是您希望的话。” “啊,勒布雷!我今天要登上乳白色的月球了 不需要什么机器。真是如此,我要一跃而出 没错朋友! 那个月亮的世界 才是为我们所创造的世界 不止一个我所爱的人,大概都被放逐到那里……然后在等着我 苏格拉底!伽利略! 物质的基本要素的灵魂就是 这是……不,这有问题……哥白尼说过! 没错朋友们,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他到底去去双桅战船上干什么呢? 作为哲学家! 物理学家 诗人 剑客 音乐家 空中旅行家 针尖对麦芒的辩士 他无所不能 作为至高……但是 却又一事无成…… 对不起……我该走了……我不能让人久等 你们看……月亮来迎接我了……” 在银月净洁的辉映之下,卡罗尔踏着月色,缓缓地向着郊外的河川走去。 望着倒映在河面上、仿佛也因由他此刻的心情而变得异常巨大的圆月…… “再见了……爱丽斯——我心爱的少女。” “……” 沉默着注视眼前的一切 就这样——那位行将迟暮的追书人,追逐着书籍的字里行间所透射出的、不可思议国的美丽幻象,慢慢地…… 宛如一个幻影,一道残像一般,与那浑圆、皎洁的月相渐渐融为一体。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亲爱的孩子……这就是,这一次我所讲述的故事的结末了。” 伴随着那苍老而又充满了疲倦的女性的声色的回响…… 天穹之上,巨大的帷幕被掀开了。 宛如圣夜的晚钟一般,飘忽而下的,是无际的落雪。 夜色覆笼的穹顶,那轮巨大的圆月,也如摇摇欲坠般摇摆着,随即倾颓而下。 云层之中,倏而降下了一根根苍白的操线,勉强维系着这个行将塌倒的箱庭。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怔怔地低下头,注视着自己在那落雪的润泽之下逐渐褪去颜色、不知何时便已化作了纸片的双手,在那一根根自自己的双臂、双肩向着云座深处无际地延伸的操线的操掌下,向着不知是否存在的“观众”行了那剧终谢幕的一礼。 “破碎”的“天幕”之外,显露出了两张几乎占据了半片天穹的、女性的面孔。 其中一个一位孩子……或者,应该说是少女……那是……爱丽斯·普莱曾斯·利德尔? 不对……心爱的少女,应该有着一头令卡罗尔赞誉为朝霞时分的花火一般璀璨的金发。 而巨大的少女身旁,那位年逾花甲、白发苍苍的老妪,却是静坐在被摊开、放置在雪地里的一本立体书近旁的安乐椅上,怀揣着心中对于那位自己在少女时代相逢的“追书人”——刘易斯·卡罗尔诚挚而又永恒的爱,呢喃中陷入了深深的永眠。 《沼泽人&庭师·我知我无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在山内教授和真户小姐在道哉的房间里说话时,千叶独自前往了二楼的仓库 他比山内教授晚一步上楼,看到两个人已经看起来了就没进去,脚步一拐进入仓库 那么,千叶进入到了仓库。 千叶首先用目光简单丈量了了仓库的大小是否合理,有无存在夹层的可能,然后蹲下身,查看四角缝隙不容易清扫干净的地方有没有血迹或者容易踩到的召唤阵等可疑的东西 仓库的大小,与你从外部估算的容积相似,其中凌乱地堆放着许多不知作何用途的杂物。 它们上面有灰尘吗,还是说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那些杂物为什么是“不知作何用途”的呢,是因为形状古怪,或者是给人不寻常的不适感? 其中似乎有不少是类似于土木工程中用以规划、丈量的工具,还有许多类似于设计图纸的草图。 千叶能够看出这些草图是器械还是室内构造或者其它吗? #申请图书馆 [千叶]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94/70 失败 那么千叶看不太懂,他只能联想到这可能是密室的构造,其它的暂时毫无猜想。 他把这堆草图移到一边,后面有露出什么东西吗? 你没能找到其他令你在意的东西。 千叶失望地打算离开仓库,他不死心地回头再看了一眼 [千叶]进行侦查检定:D100=99/30 大失败! 那么,你在回身出门的那一瞬间,你感觉自己像是踩到了什么,下一瞬间,你的身体失衡,径直地向着前方栽倒。 [千叶]掷骰: 1D3=3 那么,你以难以言状的动作向前扑倒,最后竟是摔出了一个物理学意义上几乎难以实现的“倒栽葱”,你的枕骨直接着地,你的眼前一黑,觉得颅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涨裂,与此同时…… [千叶]进行困难意志检定:D100=1/35 大成功! 那么,你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意识,没有昏死过去,向着后脑勺的位置触摸的时候,除了隐隐传来的钝痛,你也看到了流洩满地、同时也沾染上了你的双手的鲜血。 [千叶]进行急救检定:D100=34/90 困难成功 你用你在仓库的一角中找到的一些绷带,为自己的头部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虽然并没能起到多大的效果,但至少稳定住了伤势,hp+1。 你完成急救的时候,他们刚好从道哉的房间里出来。 他捂着还有点发晕的脑袋,走下楼梯,看向客厅。客厅里现在的状况是? #坐在椅子上 #站在沙发旁边 “天哦” “你的脑袋……” #宠溺地看着绷带 “凪,我刚刚在久我先生的房间里发现他的书桌抽屉里上了锁,你知道哪里能找到钥匙吗?” “不知道哦。”凪对着你摇了摇头。 “凪,可以帮助大家打开那个抽屉吗。 “刚刚山内先生是在床榻了后才看见的日记本……也许久我先生的线索也同样地是被藏在了那个抽屉里” “拜托啦,凪~” #装可爱,歪脑袋 “久我君的房间里的那个吗……可是他不大愿意让我碰呢。”凪似乎还有些犹豫。 “那我们就找不到久我君了哦,这样可以么?” #微笑 “可是,其他地方能找到的线索几乎没有,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即使我现在就去报警,请更多人来也很难找到他” “那样说不准能吸引到久我君的注意力,然后就气急败坏地回来了呢。” 那么,凪有些犹犹豫豫地随着你们上了楼。 “嗯嗯~”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千叶。 “真的吗?久我君真的会回来吗?!” 她的眼睛似乎稍稍一亮,伸出手拉了一下抽屉。 接着,你们看到她的右手上伸出了滑溜溜的、暗红色的、触手一般的东西。 #锁咔哒一下子坏了 只是“哗啦”一声,抽屉轻而易举地被拉开了。 她将右手变回原样,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孩子用哭泣吸引大人的目光。不会哭也不会闹的孩子虽然很好,但也得不到太多爱意……”千叶没有上前查看,他留在后面和凪说话:“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就很好。不需要处处听从久我那家伙…久我先生的话。” “凪是属于凪自己的。” “虽然从教育学上的角度” “我不是很认可你的想法” “但是算了” #查看抽屉里面的东西 如果没有撞到头,千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撞到了。真不幸。对于孤儿院出身的千叶而言,说出这样的话是自然而然的。 千叶对山内教授笑了笑。 凪似懂非懂地望着像是说出了非常深奥的话语似的你们,但最后,她只是微笑着道了一声,“凪呢,非常感谢……大家。” “因为我不懂更多了……” “……就像文乃姐姐一样吗?”凪在望向千叶的时候,这样笑道。 文乃两字让千叶脑袋清醒了。他脸红了起来:“总之……我去看抽屉!” 那么,你们开始查看抽屉。 抽屉里有一封像是尚未寄出的信件。 [千叶]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44/70 成功 Sabrina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89/70 失败 警探真户栞(10/12 59/60 70)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19/70 困难成功 那么,千叶和真户围着那封未拆封的信件在看的时候,都留意到了信封上写有的一行地址。 除此之外,在抽屉的最深处,你们还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拿起盒子 “这是什么?” 像是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一般,那个小盒子……被许许多多无用的杂物给挡住了。 #打开 里面,是一枚尺寸似乎很小的戒指,光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其上刻有的、某人的名字。 #观察名字 是你所熟知的某个少女的名字。 查看上面是否有宝石? 其上未曾镶嵌宝石,这枚戒指上略显粗糙的工艺,似乎证明,这正是某人亲手制成的。 “是凪吗?” 千叶凑过来看。 凪似乎奇怪千叶为何突然提到她的名字。 “嗯……?凪在这里哦。” “只是在想快要圣诞节了,送凪什么礼物好。” #真户也凑过去观察 “真是,诚意满满呢”#平静地赞许道 “嗯……” “可惜了……” 千叶敷衍了过去。他很清楚这枚戒指并不是给……至少,这个凪是无法得到的。 他拿起信件,查看信封上的名字。 “……?” 她似乎不太理解所谓“礼物”的意思。 看来……是未曾收到过类似的东西呢。 信封上没有署名。 #打开看 “地址是……?” 千叶查看信封上的地址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16/90 极难成功 [千叶]进行灵感检定:D100=46/80 成功 #跟着去查看信件的内容 山内注意到,千叶手中拿取的那张信封上的地址,似乎是庆应义塾大学的附属研究所周边的某个位置。 而千叶只是觉得,那地址离你们的学校不远。 “嗯……” “去看看?” “先查看信件内容吧。” 千叶用弹簧刀小心地把未开封的信封拆开。 “‘庭师’,最后……我想再见你一面。” 信上只写了这几个字。 “感觉那地方离我们学校很近……山内教授,你对那个地址知道些什么吗?该死,天天打工搞得有点忘事了……” “庭师的地址在……你们的学校?”#后知后觉地询问山内和千叶 #回想大学内的校园地图 #灵感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31/90 困难成功 那么,山内成功地回想起了你所任教的那个校区的大致地理图。 “我想我大概知道在哪里了” “是什么地方?”千叶询问道。 “是在………xxxxxxxxxx” #记住地址 #去~ “我们去那个地方看看吧。” 千叶问道:“不过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吗?” “好啊……” “yea~” “天色不早了……你们确定吗?” 他询问凪,自己能否从厨房里带走一把剔骨刀 #没干劲地举起左手 “虽然通宵工作也是常态,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在这种天气之下是否有些冒险了?” 听到真户小姐的话,千叶思考了一下:“但是我有点担心,如果去得晚了,久我那家伙逃跑。” “如果他在那里的话。” 凪点点头,“可以哦。” #看一眼,千叶的女友还在不在 起居室里,你们没有看到文乃。 “你确定不照顾一下你女朋友的情绪吗?”#略有些奇怪地看向千叶 “文乃小姐” “你在哪里哦” #困 山内的呼喊,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北原小姐?” “北原小姐?!”#真户逐渐加大了音量 #去地下室看看 看看她还在么 “……”千叶往地下室走去。 你们迈步前往了地下室,在那里,只是见到了那扇闭锁的金属门。 打开 “我们刚刚出来的时候,地下室的门关上了吗……” 里面只有大量被烈火焚烧、散发着焦臭与淡淡的肉香的、碳化以后的肉块留下的残骸。 “不在啊……” #然后去浴室看看 那本书还在吗? #拉着千叶跟着教授回到起居室 浴室内部,也是空无一人 那本书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有没有翻开的迹象? 我看看书上有没有笔记或者字条 但不阅读 #示意其他人和我保持距离,然后检查大门有没有动过的痕迹 你们没能找到类似的东西。 而在那滩凪酱的碎肉堆积的玄关…… 你们发现了……一朵花。 “庭师?” “我想我必须出去了。” 警探真户栞(10/12 59/60 70)进行灵感检定:D100=84/80 失败 真户只是觉得那朵花的品种非常眼熟,似乎是……茑萝松。 #拿上那本书 交给千叶 然后用简练的语言向他们说明我的经历 包括日记的内容和导入部分 “茑萝松,茑萝松”#真户喃喃自语道,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还是不久之前 “庭师?” “没错,庭师,是零科的那个遇难者身上的!”#真户有些失态地喊到 那么,这一刻……真户回忆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朵花”。 在你的父亲同样化为了花的“苗床”的……那具残败不堪的尸体上。 真户,sc,成功减1,失败减1d3 警探真户栞(10/12 59/60 70)的San Check: 1D100=36/59 成功 警探真户栞(10/12 59/60 70)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58点 #真户再一次回忆起那几朵令人作呕的“花”,稍微干呕了几下,然后勉强保持镇定面对面前的几人 “真户小姐,您究竟知道些什么,我请求您告诉我。” “好吧……既然你们都知道了……”#真户的脸色变差了不少 #真户的右手伸进她的oversize西装内,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展示给众人 “啊………“ “既然已经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那么,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真户栞——东京府警察本部的警部补,目前在执行任务中” “刚才我们警视厅的计算机工程师确实从久我先生的电脑内挖掘出了不少情报,既然大家都已经完全卷入进来了,那么我就将那些情报与你们共享吧” “哦哦……” #用简单易懂的语言,描述了一遍电脑内关于沼泽人的信息 #陷入沉思 “那么庭师呢?”千叶寻找凪,并且问她自己能否从厨房里找一些大型刀具带走。他的心脏因为那朵花而几乎停止跳动,但是可能是情绪超过了阈值,反而像是一张被浸泡在化学试剂里过度曝光的底片——“很抱歉对您失礼了,但是现在时间就是人命,不是吗?无论是文乃,还是那个该死的久我都和庭师扯上关系了。哈……” #沉默了一小会给众人消化信息 凪对于厨房里的家具似乎也不太熟悉,但她点头表示你可以随意拿取。 “正如我刚才所说,目前东京府平静繁华的表象之下早已暗流涌动,时至今日我们谁也无法确信自己是否是沼泽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所有人之间相互隔离或监督,确保不出现二人独处且距离在两米之内的危险状况,希望你们配合。” #拉了拉过大的西装,向众人显露出隐藏着的南部手枪 “唔啊………” #看到手枪吃了一惊 “当然,我知道我的行动可能会引起你们的一些反感,你们可以稍后去信访局投诉我,不过在目前的状态下,为了安全,请务必理解我的提议” “好的,真户小姐。”千叶灿烂地笑起来。他正在厨房里测试每柄刀的锋利程度,“不过我果然还是更关注庭师的事情能不能申请警察的支援……没有确切证据,恐怕是不会在这种天气出警的吧?” 【两个危险的家伙……】 “支援的话,稍后我会想办法,这个你不必担心” “抱歉呢,真户小姐。”千叶还是微笑着:“我想我可能要和小凪出门一趟。” “随意,如果是要去寻找庭师的话,我也会去”#皱了皱眉头说 “我们好像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她去找她的久我先生,我去找我的文乃小姐……” “可能……久我需要庭师来保存母本的遗体吧” “母本……也就是西园寺的最初版本” “然后强迫沼泽人捕食” “很有可能……”#看着凪,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 “存在沼泽人捕食沼泽人的情况么,凪?” “或者说……” “我们之中,有谁已经是了么?” “不清楚” “所以我才要求大家保持距离,或者两人以上抱团行动” “那么………” 千叶不参与两人关于沼泽人的讨论。 “……啊,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吗?”听到声音的凪,回过了身。 “叔叔,你们四个人中……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我的同类哦。因为过于残酷了,之前还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我也觉得,我们之中存在沼泽人” “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但这于我来说,并不残酷” “……?”她似乎没能听懂你的表述,“同伴能够增加的话,于我来说,既不快乐,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 “是的” “我也同样是这样想的” “但我有些好奇” #说明关于特殊个体的事 “我和那些残次品不一样呢……我没有捕食的兴趣。” “这个特殊个体应该值得就是凪……你吧?” “如果说是有类似的‘沼泽人’的话……那么,大概,是吧。” “你是可以通过主观意识判明沼泽人身份的沼泽人………是这样么?” “只是隐隐约约地能够察觉到‘气味’。” “但数量和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甚至可以僭越第三者观察的变化原则?” “母体的话……大概可以抹消自己身为‘观测者’的存在呢。” “而凪的话,可能只是具有近似的特征。” “什么意思?” “抹消自己身为观测者?” “也就是说……凪你也并不是母体?” “……?”她望着你,“我也不知道哦,只是觉得好像是这样而已。” “如果我是沼泽人,又或者千叶是” “但凡我们两个之中有一个是沼泽人” “那么,现在我和他大概都已经是了” 千叶看上去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沼泽人,也不在意被捕食的危险。他听着几人的谈话,用布条把刀刃小心地缠起来,以防无意中伤到他人。而在想要使用的时候布条则会让他的刀更不容易脱手。 他开始在久我家寻找雨具。 千叶在玄关的一旁找到了一把雨伞。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觉得,我和千叶,不能单独和任意的他人接触” “那么……我要找到久我的这一点理由就不会变” “是啊……现在想这么多其实也没有用” #举起手中的烙印 “我们现在应该做的,还是找到久我和庭师……” #关键是我们应该怎样去那个地点呢? “偷个车?” “这样的事情,警察小姐应该不会允许的吧?” #试探性地询问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而且也只是临时征用而已” “回头我向上级报告一声就好——如果有机会的话” #想了想,苦笑着摇摇头同意了 千叶松开手,那把雨伞,掉到地上了。他背对着众人看着这一切。然后,他尝试把那把雨伞拿起来,不过手在颤抖,伞又掉下去了。 #把《鹤栖观志》收好,交给千叶 千叶把这本书贴着衣服藏好了,然后,他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地拾起雨伞。 “你们也要去吗?这么大的风雨。” “没办法啊………” “那你们介意骑自行车吗?”#真户难得地试图开个玩笑,让其他人打起精神 “我倒是无所谓啦。”关于自行车,千叶如是回答道。 “真想劫火车,哈哈。” 千叶完全失控了地发言。 “不过这个天气,火车恐怕也会停运。” 因为没有人回答所以自问自答地否认了这个计划的千叶,转过身背对着众人道:“我先出门一趟,看一下有没有车辙。” “我需要知道,那个爱花的畜生,是怎么把文乃小姐带走的。” 千叶能从仓库里找到绳子吗? [千叶]进行幸运检定:D100=100/70 大失败! 你浑浑噩噩地走在雨中,向着为暴雨下的夜幕所吞没的、漆黑死寂的虚无,小声地呼唤着……那个你所熟知的、恋人的名字。 “文乃……” 那个瞬间……你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个梦。 你梦到了自己家,非常熟悉非常温暖的地方。 你打开门走进去,家里到处都是红色,红色的颜料不要钱一样,大块大块的铺满了。 你的恋人……文乃,慢慢向你走过来,红色的大块的颜料从她身上掉下来,在地上拖出一条红色的痕迹。 你的恋人,就站在你的近前……看着你,“幸……幸……我好……我好想再……” 你伸手想要碰触对方的脸,但下一刻……她的脑袋溶化、掉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变成了同样散落的色块。 黑色的头颅从断裂的脖颈中生长出来,它睁开眼睛看着你,用尖锐的声音喊着:“幸幸幸幸幸幸幸幸,我好我好我好我好……恨你。” 你低下头,发现自己手中的匕首,正插在她的心口中,你感受到无法忍耐的痛苦。 .sc1/1d10 [千叶]的San Check: 1D100=60/66 成功 [千叶]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65点 尖锐的疼痛刺激着你的大脑,你呜咽着捂住了头。阵痛源源不绝,混乱的影像冲击着你的思维。你痛苦不堪、仿佛有成千上万个声音在耳边震鸣。鲜艳的红滚动流淌,遮蔽视野。你听到自己在对谁说:“收下吧,这是礼物。” 女孩的身形晃动着,她微笑着,向你伸出手:“是吗?幸……我很高兴。” 这样说着,她笑了起来……“咔嚓”、“咔嚓”,黑色头颅生长着、摇曳着,露出了北原文乃满布鲜血的脸。 “幸送给我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 这一瞬间……你昂首而视的那一瞬间,你兀自回想起——故往,文乃也曾送过你礼物。 半年以前……在你生日的那天,你的恋人文乃,赠与你的礼物,是一枚“水仙”的永生花吊坠。 “水仙花……永生花……” 而文乃的生日呢…… 在文乃的生日……你又回馈给她怎样的礼物? 这些……你并不知道。 “我好像记不住文乃的生日……是哪一天?” “雨伞……雨伞……掉地上了。” 说不定……文乃喜欢的,是我哥哥? 千叶能从久我家附近发现类似于人被强行带走的痕迹吗? [千叶]进行侦查检定:D100=49/30 失败 #我也顺便看一眼痕迹 Sabrina进行侦查检定:D100=89/50 失败 警探真户栞(10/12 58/60 70)进行侦查检定:D100=15/75 极难成功 千叶和山内走在雨中,低头环视了沾满了泥泞的周遭,试图寻找与文乃的消失相关的线索,然而,兴许是因由千叶刚才手足无措地跑出门外的举动,已经扰乱了宅邸门户正对的那块区域上的痕迹,你们只能看到满地都是的、杂乱的脚印。 而真户虽让仍是站在玄关内观望着四周,但身为刑警的经验与嗅觉,还是令你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寻常之处。 你试着辨认了一下门外地面上他人留下的、鞋印的痕迹,试着估算了一下那些鞋印所对应的尺码。 从中,你看出其中的一种鞋印,应该是来自一双球鞋。而另外一种鞋印,则是来自皮鞋。其中,似乎未能见到文乃先前穿着的那双帆布鞋所留下的印记。 #告知教授和学生我的发现 #小心翼翼地避免破坏脚印走到街边上,眺望远方查看有无车辆经过 警探真户栞(10/12 58/60 70)进行幸运检定:D100=67/70 成功 [千叶]进行幸运检定:D100=52/70 成功 Sabrina进行幸运检定:D100=46/75 成功 远远地……你们听到不远的街角似乎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 而后,车灯打下的两道光束,宛如将街市短暂地化为了白昼一般地置入了你们的眼中。 等到那车辆靠近以后,你们才注意到,那辆正逐渐减慢速度、向着你们所在的方位驶来的汽车,是一辆老式的丰田霸道。 丰田霸道的前窗缓缓地打开,露出了一张与千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 此时,千叶虽然可能已经记不清眼前那个中年男子的名字。 但你仍对他的身份留有一定的印象——他是文乃父亲的司机,岛田。 “抱歉,这时才来迎接诸位。” 岛田抬头望了一眼你们中间,随后眉头微蹙,“文乃小姐呢?” “她失踪了。”言简意赅。 “……”司机的脸上神色不变,“失踪了,是什么意思?十分钟前,我才收到文乃小姐的联络,说是让我赶到这边。” “你在十分钟前收到了联络?” 他向你们出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收到的一条短信,发信人的署名,确实是北原文乃。 而短信上的内容,则是没有指名道姓地,让岛田前往其上标注的这一地点。 “嗯……原来是这样……” #转述先前在玄关处庭师有关的线索的发现 “如你所见” “现在事态十分紧急” “如果先生您能联系上足够多的人手的话……” “兴许是由于这场奇怪的台风天的缘故……现在整个东京府,都很难通过通讯设备来远程联络。” “所以,哪怕你们所说属实……恐怕我也无法联系上本家那边。” “那个带走文乃小姐的、身份未明的可疑人士” “如今,我们完全不清楚他的目的所在” 岛田脸上的神色终于逐渐凝重起来,“现在,我们只有两种选择。” “洗耳恭听” “一、我和你们一同前往那个地址,寻找文乃小姐。” “二、你们开车前往那个地址,而我另寻他法,赶回本家,寻求支援。” “当然……也可以是由我带着诸位一同返回本家,通知家主之后,再与诸位一同前往那个地点。”说到这里,岛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摇头,“但我怕……那样会来不及……来不及在小姐……之前。” 环顾周围,有没有其他停着的车 你没能在周边找到除却这辆丰田霸道以外的其他车辆,兴许是因为一周前曾于这里发生的那起“血池事件”,让附近的住民都在驱车时都会有意无意地远离这个地点。 [千叶]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18/60 困难成功 千叶觉得,此刻岛田的眼中流露出的焦虑与不安不似作假。 “你带了武器么?” #问岛田 “敝人不过是当主的司机,并不兼任保镖一类的职务。”他向着山内微微摇头。 “我觉得,换我来开车应该也没有问题” “这……可能会比较危险”#真户想了想,提醒道 “好吧,那就劳烦岛田先生” “那么……请将具体的街道以及门牌号告知于我。”岛田也没有询问更多,只是这般答复。 “等一下” 千叶跑回屋内,邀请凪和他们一起 “道哉先生可能就在那里,我们一起过去吧。凪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太危险了” 闻言,凪向着千叶了点头,似乎并没有过多地考虑。 “岛田先生介意多载一个小姑娘吗” “五个人的话……哪怕再算上文乃小姐,应该也是没有关系,只要诸位不嫌拥挤。” #亦步亦趋地跟着山内,但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 凪似乎注意到了山内看向千叶的眼神,而后歪歪头道,“我的吃相,可不会像那些孩子们那么难看……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地就发起‘捕食’的呢。” “凪的话,对于进食,没有太大的兴趣哦。” “地下室里的那些孩子……就是如同曾经的我一样,无法接收到‘母体’发出的信号的沼泽人。” 她低头答道, “嗯……” “无法接收到‘母体’的信号的话,就无法维持‘拟态’……形貌上,不过只是像那些肉块而已。” “所以,那个时候……久我君,把我丢掉了呢。” 她只是这样回答。 “无法维持拟态的话……我们这样的存在,很快就会死掉哦。” “记忆什么的,凪不知道呢。” “嗯………” “久我君……大概已经不在这里了吧。”女孩笑了笑,“大家会帮我找到他吗?” “会的” 千叶许诺自己会尽自己所能。 “会” “如果可以做到的话” “哥哥……”凪拉了拉撑着文乃的伞、站在不远处的千叶的衣袖,“这个,好像是姐姐写给你的哦。” “当时,好像是夹在哥哥你拿过来的那本书里的。”她向你递出了一张书签模样的小纸片,“之前哥哥你在翻动的时候,掉在起居室那里了,被凪捡到了哦。” “那个时候,凪也问过文乃姐姐呢……”凪显得有些腼腆地,向你笑了笑,“但姐姐并没有告诉凪,那是什么意思。” “姐姐只是说……那是她一直希望你能发现的东西。” 那么,千叶接过了那张书签 你目见,其上,只是用文乃那纤细、有力、宛如米雕师一般的字迹写下的四个小字。 “赤受咸青”。 #沉默地带着凪一起上车 #随后上车 #站在车外等大家都坐好了再落座 岛田孤身撑着伞,在雨中默默点燃了口袋里的最后一支烟,望着行道两畔的路灯映照下、雨中纤细的微尘,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便将尚未燃尽的烟头甩在雨中、脚下踏灭。 而后,岛田沉默无言地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你们五人乘坐的那辆丰田霸道,驶入了晦暗深处为车灯的光照打亮的雨幕。 烨掷骰: D100=16 岛田一脚猛踩油门,整辆车仿佛都在雨中唱起了“逮虾户”,载着你们的车辆用一种平日里必然会被交通警察强制叫停的高速于雨幕中穿梭,时而行至车流量多的区域的时候,不时还会以娴熟的驾驶技术展示出一些高难度的超车动作,每当那时,你们都像是害怕下一秒就会车毁人亡似的闭上眼,但耳畔并未传来的巨震和声响却表明似乎只是有惊无险。 你们在抵达那张信封上所描述的地址的时候,甚至比起你们先前预期的还要早上了五分钟。 【这也太快了吧】 【等车没反应过来已经到了】 #心里想道 “诸位,请下车吧。”岛田向你们露出了一个勉勉强强的笑容,显然自家小姐的失踪终究还是让他没有平日里那般从容。 警惕周围,下车 #迅速推开车门下车,保持警戒 【真会开车……】 #观看周围的建筑 在山内观察着建筑时,千叶仔细地聆听着各方的动静 你们注意到,此时你们来到的地址处,有着一座占地面积称得上是广阔的私宅,像是什么名人或者富商的居所。 内部的建筑风格,既怪异又复杂,古典地融合了东西方的技法——转角是科林斯式的立柱,但红色的砖瓦却有些像是中国的宝塔。 而在正对着你们、大开的门户外围,则是一片开阔的庭园,和一个檐廊似的建筑。 Sabrina进行潜行检定:D100=12/20 成功 下车之后,山内收起了伞,借着黑暗沿着雨幕下的阴影角落向着庭园的内部走去。 千叶带着凪,尽量小心地跟在山内后面,采用同样的潜入路线 #真户悄悄地跟在千叶和凪后面,右手下意识摁在了藏枪的腰带之上 你们进入到了那座庭园。 但令你们感到奇怪的是……庭园的四下原本开遍的植物,此时却是化为了一地枯槁的尘屑。 哪怕是四周栽种的那些草树,也宛若生机被抽干了一般,不似活物。 “小心”#压低声音 岛田也压低脚步声,跟在你们的身后。 [千叶]进行聆听检定:D100=14/70 极难成功 在那像是住宅的、较为庞大的屋室的外围,你未能听到其中发出过任何除却风吹草动以外的响动,尽管是在这磅礴的暴雨中。 #潜行中打量着庭园 Sabrina进行侦查检定:D100=72/50 失败 千叶检查那些枯萎的草树尘屑,它们的根系。用刀尖挑起来一点放在面前看,不用手。 它们的根系也已经化为尘屑,融入了尘土。 那么他能分辨出来这些树木是什么吗?比如那种庭师害人时所用的花? 千叶虽然无法认出那些植物的种属,但想必那并不是茑萝松。 #走进庭园深处,用警棍一一挑开枯萎的花朵草叶,搜索除了这些花花草草外是否还有其他事物 真户在庭园的深处,看到了一座石质的凉亭,其中心处摆放着几张石椅和石质的圆桌。 【奇怪,这里少了点庭师的标志……但也不能武断地认为庭师并没有经过。不过庭园里没有新的受害者,勉强算是件好事吧】 #观察凉亭四周是否有什么机关,如果没有则进入凉亭近距离观察石桌 #保持警惕地绕着凉亭走一圈,如果没有显而易见的异状,那么千叶走进凉亭里,检查石椅和石桌的面和脚 千叶会更在意有没有人在最近来过这里,或者这些缝隙间有没有文乃的东西 千叶和真户,在石桌的桌面上,发现了一幅雕刻精美的奇异构图—— 那像是一幅难以用言语来表述的、不可思议的画作。 在那盛开的、宛如生长于极乐净土的宝莲池的晶白如玉的净洁花朵的花蕊正中,一位样貌超乎了世人可以言状之范畴的神女,半身接连于那瑰丽、绝美的花卉之中,手中结印,宛若向众生施以普度。 #使用手机对其进行拍照,顺便回忆以往见过的案件卷宗里是否存在与这些雕刻图案相关的内容 警探真户栞(10/12 58/60 70)进行灵感检定:D100=5/80 大成功! 目见眼前那幅美丽、难以言状的神女图刻,真户能够将其与“案件”产生联系的交汇点,从某种意义上说……或许也与“庭师”存在关联。 在警视厅围绕着“庭师”案而展开的相关调查中,有证据表明,这一切,似乎都与一个叫做“人花教”的邪教团体有关。 这个奇诡、莫名的宗教团体,信奉着正体未明、以“花朵”作为征象的“神明”,并且在向民众布道之时,时常会给予一些特殊的花种——那些花种,似乎带着不可思议的致幻效果,与花种伴生的人,将会感受到宛如天国极乐的狂喜、至福。 “这个画的内容……大概就是那个和庭师有关的邪教组织所崇拜的东西……”#告知千叶和其他人 【嘶……这个邪教组织,除了人口拐卖外,可能还有涉及致幻类药物的走私】 千叶低头查看石桌的背面,并试图将石凳移动,仔细检查缝隙,最后,他抬头看向凉亭的吊顶和立柱。 #真户拍完照后也站起身来,环绕着凉亭的边缘走动,随后站在稍远处,观察石桌和石凳摆放的空间位置是否对应着什么特殊阵型,同样检查各个石凳上是否存在图案或者机关 你们围绕着凉亭内的桌椅鼓捣着的时候,仿佛是触动了什么……你们听见临近不远处,似是传来了一阵八音盒的旋律。 #聆听 Sabrina进行聆听检定:D100=65/50 失败 #聆听 [千叶]进行聆听检定:D100=3/70 大成功! #聆听 警探真户栞(10/12 58/60 70)进行聆听检定:D100=81/70 失败 那么,千叶听声辩位,精确地在雨中判断出,那疑似八音盒的物件,似乎正被一些细小的吊绳固定在凉亭顶部以下由梁架构成的视线死角中。 千叶把自己的听到的声音告诉大家,并让大家过来一起观察 那像是一种应当被诅咒的嗡嗡声……虽然与人类的声音似乎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却带着一种学者的腔调。 从前有个小孩叫小黑三宝。有一天,他穿上妈妈给他做的红色的大衣,蓝色的裤子,紫色的鞋子,带上绿色的雨伞,去丛林里探险。 小黑三宝在丛林里遇到了一只老虎,老虎说:‘我要吃掉你!’他惊恐万分,说:‘老虎老虎,不要吃掉我,我给你我的红色大衣,你就放我走。’老虎欣然同意,穿上小黑三宝的红色大衣,边走边说:‘我现在是森林里最酷的老虎!’ 小黑三宝继续他的丛林探险,不幸的是,他又遇到了第二只老虎,而它觊觎他的蓝色长裤。于是这次他用自己的蓝色长裤换回了一条命。更加不幸的事发生了,小黑三宝又遇到了第三只老虎。这次他送出了自己的紫色鞋子。 遇到第四只老虎时,他连自己绿色的雨伞也给出去了。 可怜的小黑三宝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可是等等——他躲在一棵大树后边,看见四只老虎开始争吵,它们都说自己是森林里最酷的老虎,谁也不肯让步。于是它们追逐起来,为了保证发挥,还将从小黑三宝那儿夺来的衣服全脱掉了。小黑三宝于是从树后跳出来,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拿走了自己的伞。 老虎们都很生气,但它们没时间理小黑三宝——因为它们忙于互相追逐。老虎们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小黑三宝都无法分辨它们的腿,直到它们都化成了一大滩黄油,堆在树下。 小黑三宝的爸爸这时候下班回来,他说:‘这是多么棒的黄油呀!’他拿罐子将黄油装好带回家里,小黑三宝的妈妈用这些黄油做了一大堆闪亮的黄棕色的烙饼,颜色就像老虎的皮毛一般。 妈妈吃了27个烙饼,爸爸吃了55个,小黑三宝吃了169个,因为他实在是太饿了……” 那个非人样式的声音,讲述了这样一个怪诞、不思议的故事。 “Do Yith Dream of Swampman?” 八音盒中回响的奇异旋律的尾声,那个古怪的“嗡嗡”声,这样问道。 [千叶]进行灵感检定:D100=17/80 困难成功 千叶依稀回忆起……故往自己还在孤儿院时,就曾听兄长讲过这样一个童话。 它的名字……叫《小黑三宝》,又名《小黑人桑博》——讲述的是黑人少年接连于森林中遭遇了四只拦路虎,被其夺去了身上的一切,直至一无所有,目见相互追逐的四只老虎在难以言喻的速度所产生的极热中溶解为了黄油的故事。 与此同时,你也曾听说,这一则童话及其相关的绘本,因由涉嫌种族歧视而遭到攻讦,很快便沦为禁忌,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中。 “看来庭园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继续搜查的东西了,去那间房子里看看?” #一边离开庭园,一边向仍然站在原地的千叶提醒道 “进去吧。” 招呼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众人 #跟上 在阴影中 那么,你们三人,包括先前并未进入凉亭、只是远远地站在雨中的凪,前前后后地向着那幢古怪的、似乎通体是由大理石构筑而成的楼房走去。 #真户时刻注意利用柯林斯式立柱等掩体的阴影遮蔽自己的行踪,谨慎地进入楼房 警探真户栞(10/12 58/60 70)进行潜行检定:D100=97/20 大失败! 一瞬间……真户睁开了双眼。 在你脚下……是新近被冲刷出的、松软的红土危崖。 ——周遭骇浪翻腾。 世界在你眼前一分为二,恍若被一道不可视之线给切开了一样。 在那团不定形地熊熊燃烧、宛若炬火摇曳的日轮之下,是令你感到仿佛身陷高烧诱发的谵妄的苍穹与海洋。 两者之中……都存在着一道奇怪的分界。 倘使面向眼前那扇雕有诸多难以言状之巨物形象的大理石门,这块窄小陆岬两侧的天海竟是呈现出一种世界两极般的景象。 在你的左侧,是一片温和起伏着的海洋,巨大的、翡翠色的波浪在明亮的阳光下平和地翻腾。 ——那太阳的位置与模样让你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但你说不出是为什么,即使现在也难以言表。 而你的右侧,同样也是一片海洋,但它的色彩却是宝石蓝,平静祥和,只是微微泛起一些浪花。 这片湛蓝之海上的天空相较显得更加阴沉,波浪冲刷出的低矮也更接近灰白而非红色。 就连前方这座主体是由大理石砌成的房屋,也是一样。 正如你前时所见—— 它的建筑风格既怪异又复杂,古典地融合了东西方的技法——转角是科林斯式的立柱,但红色的砖瓦却有些像是中国的宝塔。 诸多来自于曾经的地上万国的要素,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式奇妙地杂糅。 由此而降生的……便是此般不可名状之物。 你一度曾想:“这房屋……会不会也是一种活物?” 而下一刻……你便在那仿如择人而噬的如渊一般的梦魇中坠入了充斥着“食欲”的虚无。 真户,San Check,0/1d3 警探真户栞(10/12 58/60 70)的San Check: 1D100=73/58 失败 警探真户栞(10/12 58/60 70)的San值减少1D3=2点,当前剩余56点 只是一个抬头的瞬间……真户徒然发觉,方才自身所处的那座赤红的陆岬,和那些可怖、可憎的海之幻象,皆已消失不见,唯余那扇门……那扇通体雕满难以言说的亵渎之名号的石门,此刻正屹立在你们的眼前。 而当你们回身试图寻找方才还在你们身边的岛田。 你们却是发觉……不知何时,就连他也消失不见了。 他是主动离开了你们,自行去寻找文乃了吗? 你们不知道答案。 #真户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慌,她的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内心闪烁出一丝不愿进入门内的念头,并且兀然停住了脚步,与其他正在缓步前行的同伴相比,显得极不和谐,但身为一名刑警的素质,使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用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皱着眉头感叹道“真是糟糕,又多了一个要找的人了”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向地面,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属于岛田的那部分脚印 警探真户栞(10/12 56/60 70)进行侦查检定:D100=76/75 失败 Sabrina进行侦查检定:D100=16/50 困难成功 真户和山内试图观望周遭的地面上的足迹,以此来寻找岛田的踪迹,然而……令你们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明明一路走来,满地都是泥沙,你们却未能在你们走来的方向上看到任何足迹。 【?】 【这人是凭空消失了?】 【想到了同样凭空消失的文乃……】 #故意向前迈出五步,转过身,观察方才踩过的路面的变化 真户看到,身后留下的、自己的脚印,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消失。 脚下为淤泥所沾湿的路面,就宛如一片漆黑的泥沼,而你们……则是从泥沼爬出、不带一丝泥泞地取代了原本的那个个体的“沼泽人”。 留下的“足迹”消失的景象,莫名带给你们一种这样的感觉。 【……好讨厌……】 #真户看着地面 #随后又如梦初醒般,匆忙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同时,看看房子之外有没有窗户 真户没能从外部找到类似于窗户的结构。 “其实也没得选择了……”#小声说 千叶用刀柄轻轻尝试推门。 [千叶]进行力量检定:D100=30/40 成功 千叶最先上前,试图推开眼前的那扇石门,但一番尝试以后,没能取得什么成果。 #示意千叶让开,随后站在门口,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向前推门 警探真户栞(10/12 56/60 70)进行力量检定:D100=20/60 困难成功 真户叹气过后,同样试图上前,这扇石门虽然沉重,但在你看来,仍是属于常人的力量足以推动的范畴。 在你用尽全身的力气推门之后,那扇巨大的石门,发出了一阵窸窣而又沉闷的响音,向内开启了。 门内,是一条黑暗的长廊。 不知其通往何方。 #拍了拍袖子,转身看了其他人一眼 “既然我是警察……接下来,还是由我来开路吧” #真户背对着黑暗的长廊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并用左手抽出了插在腰带上的强光手电 #千叶让凪跟在真户的后面,自己则是跟在凪的后面 真户只看见,除了凪之外,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饱含着警惕。 而凪,对于眼前的黑暗,则似乎有些好奇。 #真户看向凪的表情显得有些疑惑 “里面……好像有其他生物的气味。” “不是人类,也不是动物,或者沼泽人……而是其他的什么。” 她说。 “好吧……新的搅局者,而且应该不是善茬”#真户转身面向了黑暗,右手则抽出了左轮手枪,并打开了保险 然而,从中,你们却未能听到任何响动。 #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开启强光手电照亮前路 透过真户手中的手电筒所发出的亮光,你们见到,在这条为光束所照亮的走道尽头……同样存在着一扇门。 跟随其后 尽量远离两人手中的光源 靠近以后,你们才注意到,其上,似乎铭刻着像是拉丁文的文字。 [千叶]进行教育检定:D100=21/90 困难成功 警探真户栞(10/12 56/60 70)进行教育检定:D100=8/90 极难成功 那么,真户偶然在一起发生于十数年前的、古老案卷的卷宗上见到过类似的文字,由于你对于那起被警视厅命名为“地狱门”的案件印象极深,当时你也以手机拍摄了一张案卷上附有的犯案现场的照片。 照片里、纯粹由鲜血涂红的血字,其字形、结构,几乎都与你在那扇门上所见的完全重合。 在卷宗一角的批注里,写有那段拉丁文的译文——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义促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神灵的威力、最高的智慧和无上的慈爱, 这三位一体把我塑造出来。 在我之前,创造出的东西没有别的,只有万物不朽之物, 而我也同样是万古不朽,与世长存,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20/90 困难成功 山内意识到,这段诗篇,出自但丁的《神曲·地狱篇》里的“地狱之门”。 “这是……” “那座仿若漏斗般的地狱的大门……” “可是,我们之中却没有维吉尔” “我们也可以是维吉尔”#真户半开玩笑道 #走到门前,将双手按在门上 “诸位都没有异议的话,那我就开始推门了” 警探真户栞(10/12 56/60 70)进行力量检定:D100=78/60 失败 真户虽然尝试着推开眼前的这扇门,但这一次,门却没有任何反应。 [千叶]进行力量检定:D100=24/40 成功 千叶随后也上前尝试,门虽是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但似乎并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凪,可以帮哥哥、姐姐们推开这扇门吗?” “我觉得……还是不要进到那里,会比较好呢。” 凪站在你们的身后,笑吟吟地望着你们。 “可是……我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项了”#望向凪 “尽管进门可能会遭遇不幸……但是,凪会因为‘找到道哉先生’可能会遭遇不幸,就放弃不再去寻找他了吗?” 千叶对凪苦笑了一声:“尽管我很清楚,这不幸的一切即将延续下去,也知道这希望毫无益处——但是我还是,希望到这不幸中去寻找文乃。” 女孩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烨掷骰: D100=74 她伸手一推,似乎是遭遇到了一股难言的阻力,门户发出了巨大的、如雷一般的响动,最后才以缓慢的速度向内开启。 #拔出手枪打开保险,做出防御姿态,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门内而来的袭击 警探真户栞(10/12 56/60 70)进行灵感检定:D100=62/80 成功 [千叶]进行灵感检定:D100=51/80 成功 Sabrina进行灵感检定:D100=73/90 成功 好似旋转木马。 好似云霄飞车。 好似咖啡杯。 好似马戏团。 好似拷问。 好似周末礼拜。 当你们睁开眼的瞬间—— 明明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瞬间,却又是如此地飘忽不定。 仿佛你等,正行将醒来,又似愈渐沉入梦幻。 那是……鲜艳而又夺目的色彩。 就好像在晴天的向日葵花田里竭尽所能地张开双臂,用尽全力地不断回转。 “你应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 暗夜之中,传来轻笑般的呢喃。 杂乱喧嚣的声响。 吵嚷声,尖叫声,谈笑声,呜咽声,欢声,悲鸣…… ——宛如记忆中万人的心声反复无常地搅动、歪曲所形成的漩涡。 稀奇而令人怀念。 明明欢乐,胸口却苦闷起来—— 快停下! 已经够了! ——或许你们大喊着这样的话。 且捂住肚子,快笑出泪了 如同八音盒摔落在地时那好似惨叫的、奇妙的声响…… 一切自此戛然而止。 san check 0/1d3 警探真户栞(10/12 56/60 70)的San Check: 1D100=37/56 成功 警探真户栞(10/12 56/60 70)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56点 [千叶]的San Check: 1D100=75/65 失败 [千叶]的San值减少1D3=1点,当前剩余64点 Sabrina的San Check: 1D100=88/65 失败 Sabrina的San值减少1D3=1点,当前剩余64点 那么,三人只是短暂地陷入了一种恍如“螺旋”一般的、色彩的漩涡构筑而成的奇异幻觉。 不久,你们皆睁开眼…… 起初,你们的视野之间仿如只有一片耀眼夺目的纯白。 ……是因为在色彩的世界里尽情地玩耍过吗? 不使劲地眨眨眼睛,会炫目得睁不开眼。 光线透过一扇扇拱形的方格窗户,照亮了这个古怪而又美丽的房间。 这时,你们才遽然注意到—— 方才呈现在你们眼前的色彩……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纯白。 一张张带有丝绸质感的帷幕,以及四下铺陈的、印有神秘花纹的地毯,皆在伴随着光与影的跃动,五光十色地变幻着色彩。 除此之外,在这个并不狭小的房间之内,还排布着一些样式精巧的坐垫、沙发及座椅。 一些略带异域风情却又称不上是极其怪异的装饰与花瓶,也遍布在眼所能见的各个角落。 #环顾四周 Sabrina进行侦查检定:D100=51/50 失败 #同样向着四方看 警探真户栞(10/12 56/60 70)进行侦查检定:D100=73/75 成功 真户环视着这个古怪而又美丽的房间之内,在与你正对的方向,你发觉了一个像是通往一般的走道,你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这个房间之内,似乎有与外界相通、有光照入的门窗,但不知为何……那透入其中的光线,却令你感到仿如某种视线一般毛骨悚然。 你们也曾观察过那座庭园中的建筑的外围,却未曾见到任何与外界相通的窗户…… 那么……你们,到底是进入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呢? 正当你这般思索着的时候,你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瞥见了被摆放在那些杂乱的装饰物之间、像是被撕碎的书页一般的纸片。 #真户想了想,选择了在疑惑与不安中走到杂乱的装饰物间散落的纸片旁。一路上,她似乎在极力避免身体正对着门窗,显得莫名古怪与可笑。随后,蹲伏下身,并试图将那散落一地的碎纸拼凑起来 #见到真户似乎发现了什么,同样走过去看看 你们在那些零碎的纸片上,见到了这般的文字—— 2012.10某日 不思议的末日。 “我知我无知”佯谬。 永生神的三种创造。 “天国”与“地狱”之间的“三重门”。 “末日”的两种形式—— 其之一,“巴别塔顶·王庭副君”。 其之二,“伊甸庭园·真空家乡”。 《沼泽人&庭师·冥府七门》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灵感检定:D100=51/80成功 【KP】烨 你回忆起你曾在久我宅邸的仓库中捡到的某一张图纸——其上的建筑图案,似乎就是一座高度难以揣摩的巨大石塔。 【PL】山内徹壑 读作空耳君的张京华 【PL】山内徹壑 #看到真户发现了什么跟上去 【PL】山内徹壑 “你在想什么呢?” 【PL】山内徹壑 #询问千叶直幸 【PL】千叶直幸 千叶把自己想到的告诉大家 【PL】千叶直幸 顺便安慰凪,告诉她,道哉的仓库里出现了和这个描述相似的图纸 【PL】真户栞 #将拼凑好的内容念给大家,并在最后补了一句“两个月前” 【KP】烨 凪对于你的话语并没有什么反应。 【KP】烨 她并不在意什么建筑或者图纸,只是怔怔地注视着那些被撕碎的纸页上的字迹。 【PL】千叶直幸 “可能是道哉的字迹吧。” 【PL】真户栞 #比对之前见过的道哉日记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灵感检定:D100=26/80困难成功 【KP】烨 虽然两种字迹看似极其相似,但你身为刑警的敏锐直觉,还是令你察觉到,两者的落笔习惯似乎有着十分微小的差异。 【PL】山内徹壑 “嗯………”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灵感检定:D100=61/90成功 【PL】山内徹壑 “的确是不太一样” 【PL】真户栞 “个人感觉……这个字迹与久我先生的还是有着微小的差异……先不要急着高兴” 【PL】山内徹壑 “觉得好像是有意的模仿” 【PL】真户栞 “就是不知道这位模仿者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PL】千叶直幸 “难道是沼泽人……吗?或者说是庭师?” 【PL】真户栞 “可能是提示,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其他的理由……” 【PL】千叶直幸 “……继续走下去吧。” 【PL】千叶直幸 “去找到答案,不是么?” 【PL】山内徹壑 #环顾周围的环境寻找暗门一类的东西 【PL】山内徹壑 并且在家具的附近观察环境 【PL】山内徹壑 申请用心理学或者精神分析进行使用者侧写 【KP】烨 周围,你们没有发现任何暗门,只有真户先前曾经见过的那条走道,似乎能够离开这个古怪的房间。 【KP】烨 或者……还有那些窗户。 【PL】山内徹壑 即通过这个家具的人 【PL】山内徹壑 对窗户上的内容过教育 【PL】山内徹壑 对环境的使用者过精神分析 【PL】山内徹壑 申请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教育检定:D100=99/90大失败!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精神分析检定:D100=52/70成功 【KP】烨 “大卫在弹琴……” 【KP】烨 “扫罗手中举枪……” 【KP】烨 “扫罗将枪投出……” 【KP】烨 “心想:‘我要将大卫钉在墙上……’” 【KP】烨 “我要将大卫刺穿……” 【KP】烨 “即使会再次被躲过……” 【KP】烨 是谁……? 【KP】烨 ……是谁在你的耳边吟诵着这般诅咒、怨讟似的篇章? 【KP】烨 大卫在弹琴……而扫罗举枪。 【KP】烨 扫罗把枪投出,想要将大卫钉在墙上…… 【KP】烨 恍如是从浑浊的泥淖之中悄然盛开的鸢尾花…… 【KP】烨 此刻仿佛月下泥沼般的、你的心中有了刹那间的明了。 【KP】烨 ——这是《撒母耳记》里的篇章。 【KP】烨 说起来…… 【KP】烨 ……为什么会是鸢尾花? 【KP】烨 山内只是觉得,当时自己可能只是下意识地想到。 【KP】烨 你回想起过去自己不知是从哪本书上学到的知识—— 【KP】烨 鸢尾花的花名,源于希腊神话中的彩虹女神伊里斯。 【KP】烨 彩虹,在古希腊时被认为是连结天与地的桥梁。 【KP】烨 而神话中以“彩虹”作为象征的伊里斯,亦是身为连结神与人的、诸神的信使。 【KP】烨 诸神委派给祂的任务,便是将人的祈求、幸福、悲哀、怨怒以及祝福传递给神。 【KP】烨 同时,祂亦负责将自奥林匹斯山上下达的旨意传递给世人。 【KP】烨 因此,那本书的作者似乎也曾在文中将其类比成“天使”或者“先知”。 【KP】烨 “众神的使者”。 【KP】烨 同为这般的存在,还有……三倍伟大的赫尔墨斯。 【KP】烨 还有……还有… 【KP】烨 “……” 【KP】烨 所以…… 【KP】烨 “鸢尾花”出现于此的含义。 【KP】烨 你想……那应该便是“话语”。 【KP】烨 人的话语…… 【KP】烨 神的话语…… 【KP】烨 于混沌而无定形的识海中静谧无声地翻腾、上浮的话语…… 【KP】烨 “大卫在弹琴……” 【KP】烨 听啊…… 【KP】烨 ̵̸̶̶̸̨̼̜͕͍͈͔̪̘̣̮̖̥̗̪̬͓̠̲̟̻̞̤̳͔͖̥̻͉̮͓̬͓̤̩͉̻̩̘͕̠͍̳̳͔̣̬̰̤̺̹͉̞͚̖̲͈̻̪̜̹͇̭̥̼̹ͮͫ͐̄͐ͯ̑͊ͤͩͬ͛͛̆̐̐͗́̔̊͋̈̐ͥͪ̽ͣͪ̒́̀ͤͬ̃̄̆̈́ͭͣ̇̓̊ͦ̍ͭ͂̽͑ͫ́̽͒̇̾͊ͮͪ̑͑̄̕̕͘͜͢͟͞͝͝͡ͅͅ.̢̬̜͇̳̣̮̩̗͈̝̪̭̲̓̆̄̒̈̊ͧ̈́̋ͥͬ̏͑ͨ͗̿ͨ̃ͧ͒͑̈̚̚҉͖̭̦̲̣͎̗̳̾̓̉̂͑͛ͧ̾͆̆̏̋̄ͤ̕͞͏̧̨̧̡̛̳͙͙͚̮̥̙̖̞͈̜͖̱̻̪̗̱̠̼͈̠͔̯̺̳̥͔̱̟̱̥̣͎̫̰̣͕͆̀̈̓̃͋̐̓ͥ̀̐̐̽̑ͦ͑͗͑̄ͥ͒̀̚͟͜͜͡͞͞.̷͎̱̫̗̗̹̥̟̬̲̲͉͇͉̦̼̞͆̾͑̓͛̀̒͆͆͑ͯ͋ͭͬͤ̏ͬͮͤ͘͠͏̸͏̵̬̰̹̬̘͍͖̤̮̮̣͇̥͉̹̝̰͕̼̫̣͔͙̫̋ͬ̇̅ͤ̀̚ͅ҉̷̸̷̨͍̺̟̳͔̞̙̳̳͕͖̬̮̳̥͇͚̝̘̞̯̦͂̿͆ͯ̋̒̇ͨ́͋̄̃͌̉̈ͮ̿̾ͬ̋̌̂͑ͤ̓ͭ̀͒̌̑̒̎͊͆ͬͬ͟͠҉̶̴̩̥͎͖̻̜̰̪̙̝̺͕͓̹̱͚̪ͦͣ͐́͆̀̀ͪ̍ͫ͂̇ͬ̑̉̓̍̋ͦ͗̌̌̊͊̊́̚͞.̷̷̢̨͔̮̖̠͇̝̳̪̩̩̥͎͔̞̳̣̻͓̜͍͍̦̖̘̤̱̮̘̪̘̘̦͖̪̟̱̥̟͓̐̊̔́̀͛̎̑͌̓͑̿́̏ͭͫ̀͋͋̐̍ͦͦ̀̄̇ͣ̿͗͆̓͆̈́ͨ̓ͫ̆̓ͯ̿̔̑ͧ͛̽̕̚ͅͅͅ͏̡͇͎̳̣̹̀ͭ̿̂ͩ͑̇̕͟҉̨̠͈̼̲̣̣͖̠͓̞̞̄̾.̵̥͈̝͚̘̣̘͍̘͎̟̳̺̗̬̰̤̪̮̞̝̯̣̖̂̿ͫͣ̊̔ͯ́̋̍͞͠҉̴̧̡̛̲̗̭̫͈̺̗̗̭̮͎̗̫̫͉͉͇͚͎͓̦͊ͤ͋͐́̋̃͛̔͒̒ͥ̇͂̽̌̈̎̀͆͑͆ͨͬ̽͌̍̀̚͘͘͡͡ͅ͏̶̢̘͈̪̗̙̩͚̜̳̘̖͇̲̓̐͂͆ͬͧ́̅͋̍́́́͡ͅ.̡̲̤̯͇̟ͯͪ̽̿ͯ̍ͤ̀҉̷̸̷̨͍̺̟̳͔̞̙̳̳͕͖̬̮̳̥͖͕͇͚̝̘̞̯̦͂̿͆ͯ̋̒̇ͨ́͋̄̃͌̉̈ͮ̿̾ͬ̋̌̂͑ͤ̓ͭ̀͒̌̑̒̎͊͆ͬͬ͟͠҉̶̴̩̥͎͖̻̜̰̪̙̝̺͕͓̹̱͚̪̱ͦͣ͐́͆̀̀ͪ̍ͫ͂̇ͬ̑̉̓̍̋ͦ͗̌̌̊͊̊́̚͞.̷̷̢̨͔̮̖̠͇̝̳̪̩̩̥͎͔̞̳̣̻͓̜͍͍̦̖̘̤̱̮̘̪̘̘̦͖̪̟̱̗̗̹̥̟̬̲̲͉͇͉̦̼̞̐̊̔́̀͛̎̑͌̓͑̿́̏ͭͫ̀͋͋̐̍ͦͦ̀̄̇ͣ͆̾͑̓͛̀̒͆͆͑ͯ͋ͭͬͤ̏ͬͮͤ̕̚͘͠ͅͅ͏̸͏̵̬̰̹̬̘͍ 【KP】烨 便是这般的旋律。 【KP】烨 “扫罗手中举枪……” 【KP】烨 扫罗手中所举的那把“枪”究竟是什么呢? 【KP】烨 ……你不知道。 【KP】烨 “扫罗将枪投出……” 【KP】烨 他又是将那把“枪”投向了一个怎样的人? 【KP】烨 那是将来的“大卫王”——一位得神庇佑的人。 【KP】烨 “心想:‘我要将大卫钉在墙上……’” 【KP】烨 恶魔临身的、愚笨而又偏执的扫罗啊…… 【PL】山内徹壑 “圣经……翠玉录……” 【KP】烨 你可知……妄图刺穿与神同在的大卫王,不亚于以凡铁钉死一位神明? 【KP】烨 “我要将大卫刺穿……” 【KP】烨 你失败了——你的愚行除了徒增笑柄,动摇你为王的威权,没有任何的价值和意义。 【KP】烨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吗? 【KP】烨 “即使会再次被躲过……” 【KP】烨 聆听着那段不可思议的旋律…… 【KP】烨 倏而,你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竟是已经孤身一人了。 【KP】烨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琴声? 【KP】烨 一经拨出……便吹散了你的千军万马。 【KP】烨 将你的心……再次拖往混沌、幽深的终极虚空。 【KP】烨 ——那原初的、混沌的……恶魔之王所在的箱庭。 【KP】烨 山内,San Check2/2D10+1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San Check: 【骰娘】茉莉 1D100=70/64失败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San值减少2D10+1=(3+10)+1=13+1=14点,当前剩余50点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疯狂发作-临时症状: 【骰娘】茉莉 1D10=10 【骰娘】茉莉 症状:狂躁:调查员由于某种诱因进入狂躁状态,症状持续1D10=2轮。 【骰娘】茉莉 1D100=15 【骰娘】茉莉 具体狂躁症:消费癖(Asoticamania):鲁莽冲动地消费。(KP也可以自行从狂躁症状表中选择其他症状)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疯狂发作-总结症状: 【骰娘】茉莉 1D10=2 【骰娘】茉莉 症状:被窃:调查员在1D10=10小时后恢复清醒,发觉自己被盗,身体毫发无损。 【PL】山内徹壑 #我仿若来到了拉斯维加斯 【PL】山内徹壑 那是我在学术研究期间取得美国我 【PL】山内徹壑 在我面前是成山的香槟塔 【PL】山内徹壑 和穿着暴露的女人和陷入赌博癫狂的男人 【KP】烨 山内仿如是发觉了这个古怪而又美丽的房间内含的真相,一霎之间……一股仿如得见神明一般的狂喜支配了你的大脑,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爱怜地抚摸着四下布满的种种摆件与装饰,为那种难以言喻的、高妙、奇绝的审美所支配、统御了,你仿佛察觉到了,那位“神明”君临这间寝殿时流洩的些许思维的埃尘,及其于其间踏行所迈出的步调——宛如一位埃及的法老一般,高贵而庄严。一霎之间,你仿如从时光的狭隙之中窥及了那张伟岸面容的一角——而下一刻,你便在狂喜与至福之中堕入了无相无形的混沌。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力量检定:D100=23/40成功 【PL】真户栞 “山内教授?山内教授?”#真户看着山内一连串奇怪的举动感到有些惊讶,她试图叫醒在手舞足蹈一阵后立刻倒地的山内,但并没有奏效 【PL】千叶直幸 “别把他放在地上,万一和岛田一样被吞掉了就完了” 【KP】烨 或许是因为你们在那间可怖的地下室外那场转瞬即逝的哲学激情,这股热诚驱使着你,背起了与你体型相似的山内。 【PL】真户栞 【果然窗外的未知存在很危险】 【PL】真户栞 #真户回忆了一下山内手舞足蹈前的行为,暗自思考 【PL】千叶直幸 千叶脑子里只有文乃 【PL】千叶直幸 他对让山内疯狂的窗户依旧不感兴趣 【PL】千叶直幸 “他可能是光污染中毒了” 【PL】真户栞 “快点离开吧,这里很危险,而且刚刚山内也突然发狂昏倒了”#真户有些后怕地提醒其余两人,并率先走向通道 【PL】千叶直幸 #背着山内跟随 【PL】真户栞 “你觉得这个解释合理吗?”#真户一边拔出手枪摆开架势缓缓前行一边反问千叶 【PL】千叶直幸 并小心不让凪也走丢 【KP】烨 凪回头看了位于房间一角的那些窗户一眼,而后也在你们身后向前走去。 【PL】千叶直幸 “我不知道。” 【PL】真户栞 “还有,从现在起你们和我保持距离,我来开路,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就快点跑” 【PL】真户栞 #刻意控制速度走在千叶和凪的前方约3~5米处 【KP】烨 此刻,你们已经不再身处在那个四周挂满奇异幕帘的、古怪而又美丽的房间里。 【KP】烨 眼前……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狭窄走道。 【KP】烨 布设在这走道两边、装饰有阿拉伯式蔓藤花纹的壁挂烛台中的蜡烛,照亮了这片莫名使你们心底产生一种仿佛与世隔绝的幽闭感的空间。 【PL】千叶直幸 千叶背着山内教授,注意着凪的动向,跟随 【KP】烨 至于前方…… 【KP】烨 则是一道闭合着的、以“赤红”为主色调、由上而下色彩渐变的门帘。 【PL】千叶直幸 “赤红……难道是人血吗?不对,没有闻到人血的腥气。” 【PL】千叶直幸 千叶走在真户后面,出声提醒道。 【PL】真户栞 #真户站定蓄力,用强光手电筒的前端轻轻触碰了一下门帘,随时准备向后跳开 【PL】真户栞 “这个渐变的色彩才是更值得在意的……” 【KP】烨 没有出现任何异状。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侦查检定:D100=50/75成功 【KP】烨 真户不经意地将目光移向了身畔点亮着的壁挂烛台。 【KP】烨 烛身融化所产生的蜡油,还未向着烛台之上淌落。 【KP】烨 这些蜡烛……应该刚点燃不久。 【KP】烨 也就是说…… 【KP】烨 ——点燃这些蜡烛的“人”,不久之前仍在此处。 【PL】真户栞 “有什么东西来过,并且,才在不久前离开” 【PL】千叶直幸 “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人,ta或许还在这里。” 【PL】千叶直幸 “这里实在诡异,东西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PL】千叶直幸 千叶似乎看出了真户小姐有些犹豫的动作,他出声试图阻止她 【PL】真户栞 #撕下一片衬衣,放在烛台的火焰之上,任其飘落被点燃 【PL】真户栞 “稍微检查一下下这个蜡烛正不正常吧,没事的,我自有分寸” 【KP】烨 布料寻常地被引燃。 【PL】千叶直幸 “我觉得我们走到这里已经很没有分寸了。” 【PL】千叶直幸 千叶再次苦笑。 【PL】真户栞 #真户放弃了对于烛台的试探,果然还是手中熟悉的强光手电更有安全感 【PL】真户栞 #她用右手轻轻挑开了门帘 【PL】千叶直幸 #千叶拔刀警戒 【KP】烨 在穿过其间的那一刹那……你们感到一阵轻微的恍惚。 【KP】烨 而下一秒,于这道幕帘的背后…… 【KP】烨 你们看到了令人讶然……却又是在料想之中的景物—— 【KP】烨 一道闭合着的、以“橘黄”为主色调、由上而下色彩渐变的门帘。 【PL】千叶直幸 “该不会有七种颜色吧” 【PL】真户栞 “又一扇……” 【PL】真户栞 “这是要让我们穿越彩虹?” 【PL】千叶直幸 “不祥的预感……” 【PL】真户栞 #停下来看看凪的反应 【KP】烨 凪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PL】千叶直幸 说着,千叶用刀柄挑开这道橙色的帘子。 【KP】烨 这一次,位于门帘之后的……是“黄之门户”。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灵感检定:D100=85/80失败 【PL】真户栞 “真是糟糕啊……我对西方神话并不是很了解”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灵感检定:D100=76/80成功 【KP】烨 那么,真户回忆起了山内方才陷入昏厥之前口中状若疯狂的呓语。 【KP】烨 其中,似乎就提及了“彩虹女神·伊里斯”。 【KP】烨 倘使你的猜想没有出错…… 【KP】烨 恐怕……在这条狭窄的走道里,共计存在着七扇“门户”。 【KP】烨 而七扇“门户”上附着的色彩,则对应着彩虹的七段光谱。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意志检定:D100=36/60成功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意志检定:D100=90/70失败 【KP】烨 “……话语……鸢尾花……虹之女神……伊里斯……诸神的信使……” 【KP】烨 你们的口中,呢喃着这般的字词,尔后穿过了眼前的下一扇“门户”。 【KP】烨 ——又是一阵忽如其来的、奇异的恍惚。 【KP】烨 在找回了身体的平衡感后,你们暂且于此处停下了双足。 【KP】烨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 【KP】烨 那么……不妨便一鼓作气地走到这“七之虹门”的尽头吧。 【KP】烨 一步,一步…… 【KP】烨 你们愈是向着前方的虹门迈出脚步,意识便愈是陷入不可名状的恍惚…… 【KP】烨 穿过“绿之门户”。 【KP】烨 似有凉风自你们上衣的领口透入。 【KP】烨 穿过“青之门户”。 【KP】烨 真户扎起的头发,忽而散落在肩头。 【KP】烨 穿过“蓝之门户”。 【KP】烨 你们的足底之下,蓦然如踏冰一般刺骨。 【KP】烨 怔怔地……你们停下了脚步。 【KP】烨 低头望去—— 【KP】烨 直到这时,你们才发觉…… 【KP】烨 自己身上携有的某些事物……不知何时皆已消失无踪。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灵感检定:D100=96/80大失败!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灵感检定:D100=18/80困难成功 【KP】烨 方才被你们抛诸脑后的《小黑三宝》的故事,此时此刻再度萦绕在你们混沌的脑海中—— 【KP】烨 “第一只老虎,夺走了红色的大衣。” 【KP】烨 “第二只老虎,夺走了蓝色的长裤。” 【KP】烨 “第三只老虎,夺走了紫色的鞋子。” 【KP】烨 “第四只老虎,夺走了绿色的雨伞。” 【KP】烨 ……为什么当时没能察觉到呢? 【KP】烨 于这个古怪的童话中先后登场、夺走了小黑三宝身上的一切的四只老虎……其实是在暗喻苏美尔神话中的天之女主人——女神伊南娜为篡夺幽世的权柄而下到冥界后所穿过的七扇门户。 【KP】烨 穿过这七扇门户,便是冥府女神——埃列什基伽勒允其踏入冥界而为祂设下的考验。 【KP】烨 在这场通往神殿的试炼之中,女神伊南娜每穿过一扇门户,冥府的守门人便会剥去祂身上象征着天之威权的一样事物。 【KP】烨 进入第一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头巾。 【KP】烨 进入第二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珠链。 【KP】烨 进入第三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宝石。 【KP】烨 进入第四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胸饰。 【KP】烨 进入第五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金戒。 【KP】烨 进入第六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量杆。 【KP】烨 进入第七扇门,女神去掉了祂的衣衫。 【KP】烨 ——就这样,女神伊南娜穿过了七扇门。 【KP】烨 本是尘世最为殊胜尊贵之身,至此已是一丝不挂、一无所有。 【KP】烨 已然失去了一切的伊南娜,终于如愿以偿地踏入冥界。 【KP】烨 尔后,祂被带到冥府七判官的近前,并被判为死罪……受其嗔视叱骂,躯体悬于锐钩,直至沦为死尸,逐渐化为腐朽。 【KP】烨 自此,公牛不再跳到母牛的身上,公驴不使母驴妊娠,街市上男人不再使处女怀孕,男人睡在他自己的房间,少女也只能独守空房。 【KP】烨 因为……神圣的伊南娜死去了。 【KP】烨 ——祂是“阿施塔特”,亦是“亚斯他录”,并一切司“丰饶”、“繁育”之神。 【KP】烨 某个瞬间……真户睁开了双眼。 【KP】烨 这是……什么声音? 【KP】烨 像是有什么人……在以一种奇异的节律击打着钲和太鼓的声音。 【KP】烨 ——其间,似乎还掺杂着渺远的歌声与铃铛碰撞奏响的旋律。 【KP】烨 “附近……是在举行什么仪式或者祭典吗?”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KP】烨 “舞兮舞兮圣巫女 【KP】烨 饰撩于首 【KP】烨 望火焰而伴之,蹈兮 【KP】烨 舞兮舞兮圣巫女 【KP】烨 饰聆于耳 【KP】烨 循风音而随之,蹈兮 【KP】烨 舞兮舞兮圣巫女 【KP】烨 饰响于项 【KP】烨 窥水面而翩之,蹈兮 【KP】烨 舞兮舞兮圣巫女 【KP】烨 饰散于胸 【KP】烨 望首而效仿之,蹈兮 【KP】烨 飞兮飞兮使役鸟 【KP】烨 腰间锦带焉能绑 【KP】烨 寻土之向振翅翔 【KP】烨 摇兮摇兮圣方舟 【KP】烨 腕附饰物韵律出 【KP】烨 殷切盼鸟心载浮 【KP】烨 舞兮舞兮圣巫女 【KP】烨 天衣于身 【KP】烨 背舟而旋之,蹈兮 【KP】烨 心真意诚将舞扬,七门至始为君开……” 【KP】烨 歌声不断回响着…… 【KP】烨 再者说…… 【KP】烨 “这里……又是哪里?” 【KP】烨 ——这个似有宏大的祝祷声在传响的未知之地。 【KP】烨 为了看清眼前的世界…… 【KP】烨 在此起彼伏的唱叹吟咏及仪典乐曲声中,不安的你,缓缓地将双眼睁开了一道狭隙。 【KP】烨 “……?!” 【KP】烨 见证了此间世界之本相的你,险些就要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却又在下一刻死死掩住口鼻。 【KP】烨 “那是……什么东西?” 【KP】烨 黑…黑色的…… 【KP】烨 ……太阳? 【KP】烨 以及……伏行于这为无际的赤血之色所浸染的天穹之下的、数之不尽的类人暗影。 【KP】烨 尽管这周遭的一切恍如都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异界的气息,但是盘踞于此的一座标志性的建筑……还是让你意识到了这片森严而又谲异的地域的正体。 【KP】烨 “……下鸭神社……糺之森……” 【KP】烨 你曾与父亲前往京都旅游之时造访过那里。 【KP】烨 ——它是平安时代以前最为古老的神社之一,同时也是京都三大祭中的“葵祭”举行之地。 【KP】烨 仿佛是受到了某种隐秘而不可知的伟大实在的吸引,你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向了那片“暗潮”涌动的区域中心。 【KP】烨 尔后……见到了那般不思议的场景。 【KP】烨 位于这可怖的森罗万象的最中心、为无穷以计之暗影所簇拥、瞩目的……是一位如天人般端丽、华贵的少女。 【KP】烨 ——头戴“鸠之归还”纹饰天女七重冠,身披十六瓣八重表菊纹十二单。 【KP】烨 天女一振袖,歌声一唱歇。 【KP】烨 ——伴随着那奉神之御咏歌的每一次唱诵,少女皆挥振着手中的鉾先铃随之起舞。 【KP】烨 此行此举……几乎到了堪称“苦行”的程度。 【KP】烨 仅仅是身着这约莫半百斤重的华丽朝服,于那纤瘦的少女来说便已是非凡的重负。 【KP】烨 何况那少女并非于此处停步驻足,而是遵循着神乐之音律踱步、傩舞。 【KP】烨 所谓“神乐”,即“献予神明之乐舞”。 【KP】烨 这般的仪蹈,最初来源于《古事记》中所述—— 【KP】烨 古之天津神、由父神伊邪那歧在洗涤自身所染上的黄泉之浊气时所诞下的三贵子之一的素盏呜尊,因由争胜、玩闹之心而于高天原先后犯下了祸乱古代农时的八种天罪——“畔放”、“沟埋”、“樋放”、“频播”、“串刺”、“生剥”、“逆剥”、“屎户”。 【KP】烨 对此,《古语拾遗》中有云: 【KP】烨 “其后,素盏呜尊,奉为日神,行甚无状。种种凌侮。所谓,毁畔。古语-阿波那知、埋沟。古语-美曾宇美、放樋。古语-斐波那知、重播。古语-志伎麻伎、刺串。古语-久志佐志、生剥、逆剥、屎户。如此天罪者,素盏呜尊,当日神耕种之节,窃往其田,刺串相争。重播种子。毁畔,埋沟,放樋。当新尝之日,以屎涂户。当织室之时,逆剥生驹,以投室内。此天罪者,今中臣祓词也。蚕织之源,起于神代也。” 【KP】烨 犯下天津八罪、不知悔改的素盏呜尊,终于触怒了一再忍让的天照大御神。 【KP】烨 怒不可遏的大日孁尊,愤然躲进了天之岩户。 【KP】烨 ——自此天再无日,地亦尽陷昏黑。 【KP】烨 群神愁迷,手足罔措。 【KP】烨 于是,八百万神聚于天安河原,依思兼神之计,锻八咫镜及八尺琼勾玉,悬于掘自天香山之神木,并由天宇受卖命以天香山的日影蔓束袖,以葛藤为发鬘,手持天香山的竹叶的束,覆空桶于岩户之外,望地水火风而蹈。 【KP】烨 日神问曰:“比吾幽居,天下悉闇,群神何由如此之歌乐?” 【KP】烨 ——岩户至此为之开。 【KP】烨 行道两侧观礼的人群,此刻正逐渐向外退去。 【KP】烨 真户知道……是因为祭典的队伍已经愈发临近了。 【KP】烨 不论是身为御神子的少女的面容也好,还是那不断传响的奉神御咏歌的旋律……现下在你的五感中皆已变得愈加清晰。 【KP】烨 不由踮起脚尖,试图看得更远。 【KP】烨 直至真正看清了那名少女的姿容的那一刻…… 【KP】烨 你的脑海……宛如不堪重负地发出了颤栗一般嗡嗡作响的轰鸣。 【KP】烨 因为……你曾见过那名少女。 【KP】烨 ——那是在日本史课本上出现过的、尚未继承大统之时、以内亲王之身出任“斋王”的帝。 【KP】烨 目见了森罗万象般、现世扭曲的可怖之景,San Check1/1D3 【骰娘】茉莉 真户栞的San Check: 【骰娘】茉莉 1D100=91/56失败 【骰娘】茉莉 真户栞的San值减少1D3=2点,当前剩余54点 【PL】真户栞 见证了此间世界之本相的你,险些就要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却又在下一刻死死掩住口鼻。 【KP】烨 下一刻,真户猛然无措地睁开了眼。 【KP】烨 呈现于你们眼前的,是“第三扇门”。 ——场外—— 【PL】真户栞 真户是大失败了 【KP】烨 ?你的灵感只是回忆而已 【PL】千叶直幸 吓死了 【PL】千叶直幸 缓缓吐气 【KP】烨 伊南娜下冥府的原文,你们也可以看看 【PL】千叶直幸 我以为灵感成功要见外神了 【PL】千叶直幸 那个女神我不喜欢(嘀嘀咕咕) 【PL】真户栞 还行…… 【KP】烨 她将心绪从伟大的天转到伟大的下界。 【KP】烨 女神将心绪从伟大的天转到伟大的下界。 【KP】烨 伊南娜将心绪从伟大的天转到伟大的下界。 【KP】烨 我的女主人舍弃了天,舍弃了地,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伊南娜舍弃了天,舍弃了地,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恩的室,舍弃了拉加尔的室,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乌鲁克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巴德·提比拉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扎巴拉玛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阿达卜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尼比鲁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绮什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阿卡德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乌玛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乌尔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绮西嘉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格尔苏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伊辛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阿克沙克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舒鲁帕克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舍弃了在卡扎鲁的神庙,然后降临到那冥府。 【KP】烨 她带着七份神力。她收集那神力并将它们握在手中。 【KP】烨 带着那强大的神力,她上路了。 【KP】烨 她将头巾戴到头上,那是为旷野而准备的头饰。 【KP】烨 她将假发戴到额头上。 【KP】烨 她将青金石做的珠链戴到脖子上。 【KP】烨 她将两个蛋形的珠子放到了她的胸部上。 【KP】烨 她用帕拉的衣裙,那女士的服装,来遮挡住她的身体。 【KP】烨 她将名为“让一个男人来吧,让他来”的睫毛膏涂抹到她的眼睛上。 【KP】烨 她将名为“来,男人,来吧”的胸饰放在她的胸部上。 【KP】烨 她将一个金环放在手中。 【KP】烨 她抓着青金石制的量杆和那量线。 【KP】烨 伊南娜向那冥府进发。她的使者妮苏波跟随着她。 【KP】烨 神圣的伊南娜对妮苏波说道: 【KP】烨 “来啊,我神庙的忠贞的使者,我那永远言语公道的使者,我那永远说着值得信任的话语的护送者啊。我将予你指示,你必要遵守这指示;我将予你些话语,你必要遵守这话语。” 【KP】烨 “我将于今日去到那冥府。当我到冥府后,你去那废墟之丘上为我哭号。在圣所内为我击鼓。为我营造神居之所的环。” 【KP】烨 “在那大庭广众下,为我撕裂你的眼睛,为我撕裂你的鼻子,为我撕裂你的耳朵。在那私下独身时,为我撕裂你的臀部。像一个穷人,你要穿着单薄的衣物独身去那神庙,那恩利尔的居所。” 【KP】烨 “当你来到那神庙,那恩利尔的居所,你要在恩利尔面前哭号:‘父神恩利尔啊,不要让任何人在冥界杀掉你的女儿。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金属饰品与冥界的尘土糅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青金石制品与石匠的石头一并被劈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黄杨木制品与木匠的木头一并被劈裂。别让伊南娜,那年轻的女士,在冥界被杀掉。’” 【KP】烨 “若恩利尔于此事不予援手,那就去乌尔。在乌尔的神庙,当你进入那神庙,那南纳的居所,你要在南纳面前哭号:‘父神南纳啊,不要让任何人在冥界杀掉你的女儿。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金属饰品与冥界的尘土糅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青金石制品与石匠的石头一并被劈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黄杨木制品与木匠的木头一并被劈裂。别让伊南娜,那年轻的女士,在冥界被杀掉。’” 【KP】烨 “若南纳于此事不予援手,那就去埃里都。在埃里都,当你进入恩基的居所,你要在恩基面前哭号:‘父神恩基啊,不要让任何人在冥界杀掉你的女儿。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金属饰品与冥界的尘土糅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青金石制品与石匠的石头一并被劈裂。不要让你那珍贵的黄杨木制品与木匠的木头一并被劈裂。别让伊南娜,那年轻的女士,在冥界被杀掉。’” 【KP】烨 “父神恩基,伟大的智慧之主,知晓那赐予生命的植株,知晓那赐予生命的清水。他将是重新带给我生命之人。” 【KP】烨 当伊南娜去往那冥界,她的使者妮苏波跟随在她身后。她对她的使者妮苏波说:“现在去吧,我的妮苏波,要小心,不要忽视我予你的指示。” 【KP】烨 当伊南娜来到那神殿甘泽,她气势汹汹地挤推着冥界的大门,她气势汹汹地向那冥界的大门怒吼:“开门,守门的家伙,开门!把门打开!南提,开门!这只有我自己,而且我现在就要进去!” 【KP】烨 南提,冥界的守门人,向神圣的伊南娜回复道:“你是何人?” 【KP】烨 “我是东行的伊南娜。” 【KP】烨 “若你是东行的伊南娜,那你为何要来到这不归之地?你怎会将心思转到这旅人的无回之路上?” 【KP】烨 神圣的伊南娜回答道:“因为那神圣的埃列什基伽勒,我的姐姐,她的丈夫古迦兰纳死去了。为举办他的葬礼,我的姐姐将慷慨地为他的苏醒奠酒——这便是原因。” 【KP】烨 南提,冥界的守门人,向神圣的伊南娜回答到:“待在这,伊南娜。我将向我的女主人报信。我将向我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报告你所说的一切。” 【KP】烨 南提,冥界的守门人,来到他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的宫殿,说道:“我的女主人啊。外有一女,孑立孤身。是伊南娜,你的姊妹,她来到了神殿甘泽。她气势汹汹地推着冥界的大门,她气势汹汹地冲那冥界的大门怒吼。她舍弃了那神庙并下到这冥界。” 【KP】烨 “她收集了七份神力。她收集了那神力并将其紧握于手。她带着那伟大的神力出发。她将头巾戴到头上,那是为旷野而准备的头饰。她为她的额头带上了假发。她将青金石做的珠链戴到脖子上。” 【KP】烨 “她将两个蛋形的珠子放到了她的胸部上。她用帕拉的衣裙,那女士的服装,来遮挡住她的身体。她将名为“让一个男人来吧,让他来”的睫毛膏涂抹到她的眼睛上。她将名为“来,男人,来吧”的胸饰放在她的胸部上。她将一个金戒戴在手中。她抓着青金石制的量杆和那量线。” 【KP】烨 当埃列什基伽勒听到这一切,她拍了一下大腿,她咬着嘴唇,对守门人的报告耿耿于怀。她对南提,她的守门人,说道:“来,南提,我那冥界的守门主管,不要忽视我予你的指示。关闭那冥界的七门。让那神殿甘泽的门逐个打开。至于那个女人,等她进门后蹲下时,取走她的衣物,将它们带走。” 【KP】烨 南提,冥界的守门人,将他女主人的话语谨记于心。他关闭了冥界的七门。他逐个打开了神殿甘泽的门。他对神圣的伊南娜说,“来吧,伊南娜,进来吧。” 【KP】烨 伊南娜进到第一扇门之后,那头巾,那为旷野准备的头饰,从她的头上被拿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KP】烨 她进到第二扇门之后,那小小的青金石制的珠链从她的脖子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KP】烨 她进入到第三扇门之后,那两个蛋形的珠子从她的胸部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KP】烨 她进入到第四扇门之后,那名为“来,男人,来吧”的胸饰从她的胸部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KP】烨 她进入到第五扇门之后,那金戒从她的手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KP】烨 她进入到第六扇门之后,那青金石制的量杆和量线从她的手中被拿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KP】烨 她进入到第七扇门之后,那帕拉的衣裙,那女士的服装,从她的身上被取走。“这是干什么?”“安静!伊南娜,冥界的一份神力已经起效了。伊南娜,闭上你的嘴,不要违抗这冥界的仪式。” 【KP】烨 在伊南娜蹲下后,她的衣服被脱下,并被带走。接着她将她的姐姐埃列什基伽勒从王座上赶走,并坐到了那王座上。阿努纳,冥界的七判官,呈上那针对伊南娜的决案。他们凝视着她,那是死亡之视。他们对她讲话,那是嗔怒之词。他们对她吼叫,那是重罪之叱。这饱受凌虐的女人沦为死尸。她的尸体被悬挂在那锐钩上。 【PL】真户栞 今天历史课刚讲两河流域文明,意外地应景……不过太简略了,主要的就只有一个汉谟拉比法典…… 【KP】烨 三重门是什么,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KP】烨 建筑入口雕有不可名状之巨物的石门、地狱门、冥府七门 【PL】真户栞 原来是这样…… 【KP】烨 踏过那七扇门,你们会像女神伊南娜一样,近乎“一无所有” 【KP】烨 失去身上的七样事物 【KP】烨 除了我直接描述过的三种 【KP】烨 你们物品栏会被我删掉四样东西 【PL】山内徹壑 我们会变得裸体么? 【KP】烨 你带的东西够多,就不会 【PL】山内徹壑 天哦 【KP】烨 啥都不带,我只能扣你衣服 【KP】烨 NMD,我早就注意到你了@教授山内徹壑(12/1250/7075大成功个数:0) 【KP】烨 所以我感觉七样还不够我删的 【PL】山内徹壑 我带了阿加莎 【PL】山内徹壑 这个我想留着 【KP】烨 你们过一个幸运,极难以上的话,枪械之类不会被收缴 【PL】真户栞 话说之后真户是不是还要再San Check一次 【KP】烨 千叶就是那本《鹤栖观志》 【KP】烨 不用 【PL】真户栞 两个宝贵之物都消失了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幸运检定:D100=36/75困难成功 【KP】烨 ?你要加戏的话,可以 【PL】真户栞 可以 【PL】真户栞 还原背景()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幸运检定:D100=21/70困难成功 【KP】烨 行8 【KP】烨 ?你差点 【KP】烨 手枪肯定没了 【PL】千叶直幸 痴呆 【KP】烨 这个建筑是奈亚驱使多个神话生物仿造的 【PL】山内徹壑 书之外的你自己决定决定就好了 【PL】真户栞 问题不大 【PL】千叶直幸 我随身带的东西真的不多啊 【KP】烨 日记里提到过,道哉见过奈亚 【PL】真户栞 你觉得真户能反抗神话生物吗 【PL】山内徹壑 你用了红死魔的面具这个梗么? 【PL】千叶直幸 这个剧情杀实在绝了 【PL】真户栞 有没有其实无所谓的 【PL】千叶直幸 再拖脱光了 【KP】烨 然后通过奈亚接触了多种上级神话生物种族 【KP】烨 这里其实不是红死魔,只是结构有点类似 【PL】山内徹壑 别扒警探小姐姐还有学生 【PL】山内徹壑 我觉得教授是双 【PL】山内徹壑 他会害羞的 【PL】千叶直幸 学生好绝望 【PL】千叶直幸 他穿了几件校服 【PL】真户栞 …… 【PL】千叶直幸 我有个小问题,能少活页纸吗 【PL】真户栞 真的就全员脱光了…… 【PL】真户栞 那真户应该就只有个手电筒了 【PL】真户栞 但是第七项对应的就是衣服啊 【KP】烨 那就发带、领结、皮靴 【PL】千叶直幸 千叶:倒霉鬼.jpg 【PL】真户栞 还行…… 【PL】真户栞 建议和真户一起来San Check 【KP】烨 那个我暂时保留hhh 【PL】真户栞 这戏我加定了(笑) 【PL】千叶直幸 外套,鞋子,书,书签,吊坠 【PL】千叶直幸 还有什么? 【KP】烨 你不知道 【KP】烨 可能是你没注意到的东西 【PL】千叶直幸 御守?笔?本子?折叠刀? 【KP】烨 我可没说一定会是“实物” 【PL】千叶直幸 …… 【KP】烨 不一定的 【PL】千叶直幸 难道是拿走了体质或者敏捷这种属性吗 【PL】真户栞 啊这 【KP】烨 不是 【PL】真户栞 危 【PL】真户栞 ……拿走一段记忆? 【PL】千叶直幸 拿走了我对文乃的感情? 【PL】千叶直幸 拿走了我的理智? 【KP】烨 hhh你们自己猜吧 【KP】烨 明天应该就开战斗轮了 【KP】烨 你们三个老弱病残的…… 【KP】烨 啧 【PL】千叶直幸 拿走了我的医术? 【PL】千叶直幸 我的幸运? 【PL】真户栞 那完了 【PL】真户栞 真户只能格斗了 【PL】千叶直幸 法医小姐是天降猛男吗 【PL】千叶直幸 我感觉她到不了这个鬼地方了 【KP】烨 有可能(笑) 【KP】烨 她的出场时机,由一个问题的回答决定 【PL】千叶直幸 总不能说法医小姐开着轰炸机来了吧 【KP】烨 笑死 【PL】真户栞 …… 【PL】千叶直幸 不是,到底拿走了什么啊 【PL】千叶直幸 痴呆 【PL】千叶直幸 拿走了千叶未来的生命? 【KP】烨 ?明天就末日了,你还有未来? 【PL】真户栞 其实……你可以乐观一点 【PL】真户栞 换个角度想 【PL】千叶直幸 不,我很害怕kp想起了某样东西 【PL】真户栞 我们现在就是伊南娜(bushi) 【PL】千叶直幸 所以我试图隐瞒 【PL】千叶直幸 但是我决定坦诚一点 【PL】千叶直幸 你还记得文乃的伞吗 【PL】千叶直幸 该不会连那个都没给千叶留吧 【KP】烨 ?你投个幸运,看看留没留住 【KP】烨 这个我给你加戏的时候提到过一句 【PL】千叶直幸 呜呜子 【KP】烨 之后你没继续描述,我就没管了 【PL】千叶直幸 就不该坦诚的 【KP】烨 来,投,看看是不是真的“一无所有” 【PL】千叶直幸 我记得加戏那里我用了来着 【PL】千叶直幸 千叶拿起伞,然后伞掉了 【PL】千叶直幸 他愣了一会儿把那把伞拾了起来 【KP】烨 文乃的伞,绿的。 【PL】千叶直幸 干 【PL】千叶直幸 干 【PL】千叶直幸 干干干干干干干干 【PL】真户栞 真户的伞已经确定没了(悲) 【PL】真户栞 文乃的伞,绿的。 【PL】真户栞 草 【PL】真户栞 太坏了 【PL】千叶直幸 我能投个幸运让武松来吗 【PL】千叶直幸 求求了 【PL】千叶直幸 我宣布如果千叶能活下来,他接下来的人生将用于研究召唤邪神武松 【PL】真户栞 你让我想起以前那个聊天记录了…… 【PL】真户栞 kp我可以投个幸运出迪迦吗? 【KP】烨 没想到吧?.jpg 【PL】真户栞 好,大成功 【PL】真户栞 1D100=1 【KP】烨 ? 【PL】千叶直幸 躲不过,绝望 【KP】烨 迪迦模型可以 【KP】烨 真迪迦,不行 【PL】千叶直幸 我是没想到那个垃圾老虎 【KP】烨 因为模组里没有 【PL】真户栞 我是说以前看到的一个聊天记录 【PL】千叶直幸 我马上修改千叶角色卡 【PL】真户栞 kp的不慎让pl真的召唤出了迪迦 【PL】千叶直幸 他的身份是邪神武松的狂信徒,思想与信念就是将邪神武松召唤到地球然后毁灭所有的老虎 【PL】真户栞 hhh,xswl 【KP】烨 好好睡觉去hhh 【PL】真户栞 睡了睡了 【PL】真户栞 各位晚安,祝好梦! 【KP】烨 晚安 【PL】千叶直幸 小黑人竟是我自己 【PL】真户栞 话说幸运大成功可以召唤伊南娜吗(睡前的突发奇想) 【PL】千叶直幸 没有请神术 【PL】千叶直幸 做不到的吧 【PL】千叶直幸 文乃吗 【PL】千叶直幸 我本来以为是帝 【PL】千叶直幸 啊搞错了 【PL】千叶直幸 伊南娜是奈亚吧(虚弱) 【PL】千叶直幸 诸神的信使 【PL】真户栞 哈斯塔? 【KP】烨 有个外神,是以伊南娜为原型的 【KP】烨 不是 【KP】烨 hhh这个我就不讲了 【KP】烨 那个是伊里斯 【KP】烨 和伊南娜不是同一个 【PL】真户栞 就是那个彩虹女神? 【KP】烨 彩虹神那段,确实是指奈亚 【KP】烨 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房间 【PL】千叶直幸 我对伊南娜本身没什么印象 【KP】烨 伊斯塔尔 【PL】千叶直幸 只记得她是吉尔伽美什的敌人 【KP】烨 玩fgo的,会很懂hhh 【KP】烨 草死 【PL】真户栞 这个我知道 【PL】真户栞 虽然已经有一年没玩fgo了,上个星期刚下回来 【PL】千叶直幸 我就拉了 【PL】千叶直幸 我记不住 【PL】千叶直幸 草 【PL】真户栞 泡泡? 【PL】千叶直幸 我和她有冲突 【PL】千叶直幸 就是她让我在仓库两次大失败 【PL】千叶直幸 记仇了 【KP】烨 笑死 【PL】真户栞 草 【PL】真户栞 #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及携带的物品 【PL】山内徹壑 #在千叶的后背上做梦 【PL】千叶直幸 “真是的,在搞什么啊……” 【PL】千叶直幸 迷茫的千叶。 【PL】山内徹壑 “老子有钱………” 【PL】山内徹壑 #在昏迷中呢喃 【PL】千叶直幸 “……还在做梦啊。” 【PL】千叶直幸 问真户:“我们继续往前吗?” 【PL】真户栞 “在这里睡觉其实挺不安全的……” 【PL】真户栞 “……就是往后的话,也无路可走啊”#真户低下了头,过了几秒才给了千叶回应 【PL】千叶直幸 #背着山内教授往前走 【PL】真户栞 #加快脚步再一次走在了千叶的前面 【KP】烨 位于“虹之七门”后的“第三扇门”拦腰截断了你们的出路…… 【KP】烨 不,与其说……那是“一扇门”,倒不如说,那仅仅是一面墙。 【PL】真户栞 “这门……没法进去吗?”#真户自言自语了一下 【KP】烨 眼前的那面石壁,是如此的浑然天成,完美无缺,以至于没有丝毫可以撬开的空隙存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没有办法进来——仿佛此地,即是世界的尽头,世界到此为止,再无出路。 【KP】烨 真户恍惚之间好似感到…… 【PL】千叶直幸 千叶敲一敲那扇门 【KP】烨 此时此刻,自己恍如仍然屹立在那座赤红色的陆岬上……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灵感检定:D100=96/80大失败! 【KP】烨 你想…… 【KP】烨 那幅景象,大概……便是你穿过屋内狭窄走道中的“冥府七门”所抵达的终点。 【KP】烨 同时也是……世界的尽头。 【KP】烨 在那仿佛是由高热所诱发的谵妄之中——你的身后,只有无时无刻不在席卷、侵蚀着内陆的、充满恶意的浪涛与涡流。 【KP】烨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KP】烨 天空与海仿佛都在向你诉说—— 【KP】烨 “这里,即是终点,也是极限,亦是虚无,乃是尽头……” 【KP】烨 “停下吧……否则你将一无所有。” 【KP】烨 这里,就是世界的边界。 【KP】烨 “TheEnDOfTheWorlD”。 【KP】烨 ——“世界末日”,亦是“世界尽头”。 【KP】烨 “停下吧……” 【KP】烨 你的口中小声地复述。 【KP】烨 “否则……我将一无所有。”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灵感检定:D100=58/80成功 【KP】烨 你觉得……眼前的那面石壁,就宛如希腊神话中隔开极乐净土和冥界的叹息之墙——它起于冥后贝瑟芬妮的三声叹息。 【KP】烨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KP】烨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KP】烨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KP】烨 正义促动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KP】烨 神灵的威力、最高的智慧和无上的慈爱, 【KP】烨 这三位一体把我塑造出来。 【KP】烨 在我之前,创造出的东西没有别的,只有万物不朽之物, 【KP】烨 而我也同样是万古不朽,与世长存, 【KP】烨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KP】烨 你们回忆起了铭刻于“第二门”上的那段诗篇…… 【KP】烨 进入此门的人……必先弃绝一切希望。 【KP】烨 “第一门”,其表刻有星海深空难以描摹的可怖巨物。 【KP】烨 “第二门”,为万古不朽与世长存的恒久长存之物。 【KP】烨 “第三门”,隔绝了极乐世界与冥府而又牢不可破。 【PL】真户栞 “在这种时候,果然还是需要一下懂得专业知识的人啊……”#真户看了看至今仍然昏睡的山内,有些无奈地感叹道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精神分析检定:D100=82/61失败 【PL】山内徹壑 “我还有钱……我还能喝……” 【PL】山内徹壑 #呢喃 【PL】千叶直幸 “看来我不专业。” 【PL】千叶直幸 千叶微笑点头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精神分析检定:D100=2/61大成功! 【KP】烨 “我们在天上的尊主, 【KP】烨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KP】烨 愿你的国降临。 【KP】烨 愿你免我们的罪。 【KP】烨 愿你为我们谦卑的进步赐福。 【KP】烨 阿们……” 【KP】烨 千叶的口中小声地吟诵着自你年幼便被寄养在的那所教会孤儿院的修士时常会轻诵的祷言,尔后向着昏睡的山内的脸上猛地一拍。 【KP】烨 睡梦中……沉迷于黑法老那宛如幽邃星空的伟岸面容的山内,只觉得那张脸仿佛一霎之间崩离、裂解一般,变得扭曲而可怖。 【KP】烨 下一刻,昏沉的、烛火的光照映入了你的眼中。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幸运检定:D100=19/70困难成功 【PL】山内徹壑 “!” 【PL】山内徹壑 “我刚刚……?” 【KP】烨 当千叶偶然间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裤兜的时候,你似乎感到了一阵略显光滑的、纸页一般的触感。 【PL】山内徹壑 “这是哪里?” 【PL】山内徹壑 “我………” 【PL】山内徹壑 #捂住脑袋 【PL】山内徹壑 似乎记忆混乱 【PL】千叶直幸 #千叶伸手把那张给人光滑触感的东西拿出来 【PL】山内徹壑 #询问身边的两个人 【PL】山内徹壑 “我刚刚……是不是陷入了幻觉?” 【PL】千叶直幸 “是啊,你要买人家的房子” 【PL】千叶直幸 “原来当教授这么有钱啊,以后可以考虑这个职业方向了。” 【PL】千叶直幸 略显毒舌的千叶。 【PL】真户栞 “是的,你突然就开始手舞足蹈了半天并且把这里当成了房地产营销中心” 【PL】千叶直幸 #千叶伸手把那张给人光滑触感的东西拿出来 【PL】真户栞 #真户保持正经的神色说道 【PL】山内徹壑 “阿这………” 【PL】山内徹壑 #查看自己的钱包 【PL】山内徹壑 #捂住头表示头痛 【KP】烨 你从中摸出了一张样式与道哉的手账本中的日志材质相同的纸页,其上书写着如下的文字—— 2012.12某日 巴别石塔……在米·戈、伟大种族的协力下,已经砌造成功了。 究竟是耗费了多么漫长的岁月呢? 哪怕是……那信长公口中、号称“六十年为一昼”的“下天住人”,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神降”的条件…… 晴天、石塔……皆是已然满足了。 至高至上的王庭副君啊——既为门亦为键的伟大者…… 请于此……“神临”吧。 自此之后,以东京府为中心、向外辐射的疆域,恐怕……都会在王庭副君的莅临下,产生难以言喻的、时空的异乱吧。 那一天……也将要来临了。 【PL】山内徹壑 #我检查我的钱包 【KP】烨 山内摸了摸空空荡荡的裤兜,感觉自己的裤衩和裤裆都像是遭了贼。 【KP】烨 你钱包没了,现在你是个穷鬼。 【PL】山内徹壑 “啊……这……” 【KP】烨 见状,原本沉默不语你站在你们身后的凪,也是默默地小猫叹气,而后,右手再次化为了攒集着血肉与脏器的可怖之团块,奋力地向着眼前那面仿佛牢不可破、由“冥后的三声叹息”构筑而成的石墙,传达了自己最后的决意…… 【KP】烨 只是一个瞬息,在仿佛山峦解体一般的巨响之中,那面墙……四分五裂,自你们的眼前崩离、瓦解了。 【KP】烨 你们透过裂解的墙体往外看—— 【KP】烨 外面……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早晨。 【KP】烨 昨夜以来的雨偶尔化为银丝,阳光终于划破黑压压的天空。 【KP】烨 天空乌云密布。 【KP】烨 但是,阳光就像一把巨大的奶油刀,在地平线上方划了一圈,割下了云的下摆。 【KP】烨 你们从未看过如此层次分明的天空。 【KP】烨 天体的大部分笼罩着抑制梦想的绝望与充满压迫感的漆黑,然而,横亘的云层下方,反而显得异常明亮。 【KP】烨 高楼广厦湿濡的屋顶闪烁耀眼,纵目远望,眼前这座与草木融为一体的森林之都绽放着新绿的光彩,仿佛创世之初的伊甸之园。 《沼泽人&庭师·无生国度》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L】千叶直幸 #千叶呆愣了一下,尝试打电话给文乃 【PL】山内徹壑 “………这不可能” 【PL】山内徹壑 #看向这个里面 【KP】烨 冰冷的电子音,提醒着千叶,这里没有信号。 【PL】千叶直幸 #挂断。 【PL】山内徹壑 “这里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空间!” 【KP】烨 你们目见了宛若“极乐净土”一般、不思议的美妙世界。 【PL】山内徹壑 #申请侦查看向真空eDen里面 【PL】真户栞 “宛若天堂的地狱……”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侦查检定:D100=12/50困难成功 【PL】千叶直幸 千叶给文乃发了一条信息。当然也是发不出去的。不过就那样吧。 【KP】烨 你目见……叹息之壁外,乃是被草木和花叶簇拥的街道——柏油路上满是纷纷落下的树叶,停靠在公路两旁的车辆则成为了藤蔓生长的温床。 【KP】烨 各式各样奇异的树木生长在其间,一同构建出了这从未映入世人眼帘的景象。 【KP】烨 令你感到有些惊讶的是,那些耸入云端的广厦之间有爬山虎一般的植物相连,仿佛一道道横跨童话世界的天之桥,闪耀着旭日之光。 【KP】烨 林木间传来了鸟儿跌宕起伏的鸣叫,如同一首永不停歇的繁杂交响。 【KP】烨 空气中弥漫着稀薄的水汽,从攀附在高楼表面的植物上滴落的水珠打湿了遍地繁盛的花叶。 【PL】山内徹壑 “难不成………” 【PL】山内徹壑 #根据自己的记忆 【PL】山内徹壑 回想一下东京府以前的景象 【PL】山内徹壑 然后和眼前的景象做对比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灵感检定:D100=98/90大失败! 【KP】烨 尽管是在“白昼”,然则下一秒,山内只觉得,自身仿佛漫游于冰冷死寂的无垠虚空。 【KP】烨 而当你每每向前踏行一步,四下的空间便会向你先前站立的地点急剧坍缩。 【KP】烨 脚下的地面恍如存在着一个无比庞大的涡流,试图拉扯着你,使其深陷其中。 【KP】烨 那漩涡似乎就是伊甸深处的地下所埋藏的脉络…… 【KP】烨 盘踞在你周身的暗闇,竟仿如是某种兽类庞大的触手,默无声息地吞食着闯入这座黑暗森林间的万事万物。 【KP】烨 San Check1/1D3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San Check: 【骰娘】茉莉 1D100=72/50失败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San值减少1D3=1点,当前剩余49点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灵感检定:D100=77/90成功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疯狂发作-临时症状: 【骰娘】茉莉 1D10=9 【骰娘】茉莉 症状:恐惧:调查员陷入对某一事物的恐惧之中,就算这一恐惧的事物是并不存在的,持续1D10=1轮。 【骰娘】茉莉 1D100=74 【骰娘】茉莉 具体恐惧症:药物恐惧症(Pharmacophobia):对药物的恐惧。(守秘人也可以自行从恐惧症状表中选择其他症状) 【PL】山内徹壑 “呕…………” 【PL】山内徹壑 #感觉有点眩晕 【KP】烨 那么,一时之间,你只觉得那些鲜绿的枝蔓之上垂落下来的青叶,仿佛是在流淌着一滴滴永生的药酒。 【KP】烨 那可怖、瑰丽、难以言状的苍翠之色,令你感到难以言喻的可怖。 【PL】山内徹壑 单手扶在被打破的叹息之墙上遥望真空eDen里的树叶 【KP】烨 简直……仿佛是创世神话之中的“生命树”。 【PL】山内徹壑 感觉昨天想喝了一箱的朝日啤酒 【PL】山内徹壑 在居酒屋的厕所里疯狂的反胃 【KP】烨 你恐惧、畏缩地望着眼前的世界,难以向前迈出脚步。 【PL】山内徹壑 似乎要吧明明是晚上但是把早餐也呕吐了出来 【PL】山内徹壑 “好恶心啊………” 【PL】千叶直幸 千叶也感受一下这里和平常的地方有什么不同:“难道这里是人类灭绝一段时间后吗?” 【PL】山内徹壑 #擦了一下嘴 【KP】烨 山内在战栗、惶恐之间,隐隐约约地感受到……眼前那座化为了“伊甸”的绿都,好似令你感到有些眼熟。 【PL】山内徹壑 “这个世界……呕………可能被这个异象所包裹” 【PL】山内徹壑 “可能……呕………我们都没察觉到得到………之前” 【PL】山内徹壑 “呕………” 【PL】真户栞 #真户向伊甸世界的远方看去,想寻找这一切美好的尽头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灵感检定:D100=2/80大成功! 【KP】烨 那么,真户目见,位于这座城市中心的云幕,似乎遮掩着什么,与周遭天光撒遍的景象有些不同。 【KP】烨 千叶只是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城市,是你故往居住过的东京府。 【PL】千叶直幸 千叶想简单观察一下路上有没有行人 【KP】烨 偌大的世界,好似唯独你们三人。 【KP】烨 你们向着周遭回顾,只见方才被打破的“叹息之墙”,似乎只不过是你们故往见过的、那座风格古怪的建筑的一面外墙。 【PL】真户栞 “看来……咱们回不去了” 【PL】真户栞 “还要进去看看吗?那座建筑”#指了指那堵墙的方向 【PL】真户栞 “城市中心似乎有情况哦……” 【PL】真户栞 #真户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观察到的事物讲出来 【PL】千叶直幸 “走吧,去那里看看” 【PL】真户栞 #真户沉默地走向了通往市中心的道路 【PL】真户栞 #因为失去了枪,真户只好用右手握紧警棍来给自己一点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PL】真户栞 【失去父亲留下的最后两样物品同时也令她此时情绪低落】 【PL】山内徹壑 #默默远望背影 【PL】千叶直幸 千叶本来就沉默寡言,现在更是如此 【PL】千叶直幸 他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沿着道路往前走 【KP】烨 草木和花叶栖息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你们只是安静地行走着,便恍如能够感受到城市的律动。 【KP】烨 它仿佛真实不虚地具有着生命。 【KP】烨 晦明相间的映照下,街道两旁高耸的行道树就好像一个个默然挺立的巨人,周边不知名的低矮灌木上也浮动着一层薄凉的水汽。 【KP】烨 不知道是从何处……传来了群鸟凄厉地叫鸣的声音。 【KP】烨 那声音听似很远,又仿如很近,以至于你们无法辨别出它们到底藏匿在哪里。 【KP】烨 就这样……你们向着“伊甸”的中心之处前进。 【KP】烨 周遭……似乎渐渐开始弥漫起了朦胧的白雾。 【KP】烨 就这样,你们沿着这条雾气笼罩的街市,低头沉默且坚定地前行。 【KP】烨 约莫是过了百米,前方的雾气逐渐开始散去,显露出先前被掩盖在那片雾霭之下的真实情境。 【KP】烨 在那前方不远的道路上,铺盖着数量庞大的植物根茎。 【KP】烨 数不不尽的灰绿色茎条在路面上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级级不断向上延伸的阶梯,诡异无比。 【PL】千叶直幸 【我在想,我的哥哥也是这样死去的吗】 【PL】真户栞 #真户有些担心地看向身后的两人 【PL】千叶直幸 【在这座城市里走着,直到身体长满花草,然后死去,被发现】 【KP】烨 凪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前的光景。 【KP】烨 而后,口中小声地哼唱起了你们故往曾经听闻的那段旋律。 【PL】千叶直幸 【我讨厌这样的世界】 【KP】烨 “不需要言语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身体好碍事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沙沙作响的草木之息 【KP】烨 藏匿身形而战的鸟群 【KP】烨 轻风无声地吹过头顶 【KP】烨 此间一切都那么无情 【KP】烨 不需要言语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身体好碍事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细枝纤颤的共鸣之音 【KP】烨 身下深埋入土的根须 【KP】烨 落叶飞舞翩跹于足底 【KP】烨 此间一切都那么无情 【KP】烨 不需要言语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身体好碍事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不需要言语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身体好碍事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在这失落之园……” 【PL】山内徹壑 #我吐完了然后跑步跟上 【PL】山内徹壑 申请敏捷 【PL】千叶直幸 千叶摸了摸凪的头,然后打算走上楼梯 【PL】千叶直幸 【既然我们是闯入的恶客,那么,就让我看看接下来等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吧。】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敏捷检定:D100=87/80失败 【PL】山内徹壑 #体虚中 【PL】真户栞 #真户看到千叶的行动,突然从站立状态变为快步行走,走在了千叶前面 【PL】千叶直幸 “凪,为什么唱这首歌呢?” 【KP】烨 “这是……《庭园之歌》哦。”女孩只是低语,“好像是在很久以前,有人告诉过凪的呢。” 【PL】千叶直幸 “这样啊……”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灵感检定:D100=87/80失败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灵感检定:D100=73/80成功 【KP】烨 不知是否是那歌声唤起了真户失却的记忆,你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幅怪诞、诡谲的画面。 【KP】烨 在变换无端的万华镜前,闭上了双目的三名少女逐渐被从脚底开始向上蔓延的常春藤所吞噬…… 【KP】烨 这景象扭曲而可怖…… 【KP】烨 但在那不自然间,又透着一股寂静的衰亡之美。 【KP】烨 你似乎曾经于某个视频网站上,见到过由某人投稿的、一模一样的曲子。 【KP】烨 而那个投稿人的ID是……庭师。 【PL】真户栞 “这首歌……我以前听过……” 【PL】真户栞 “投稿在那个网站的那个人的ID……就是庭师,当初完全没有想到……” 【KP】烨 “我毕生无法忘记那个场景——成为了花与叶的苗床的那个人……我们‘零科’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这是当然的事情,毕竟……昨夜,我们还在一起聊天。而那时,在某个教会的旧址,她的身体像是被处以磔刑一样吊着,位于祭坛深处的十字架上……爬着无数的茑萝松,她死在了那里,从肉的间隙中,绽放出色彩斑斓的花,比杜鹃花、常春藤还要美丽……植物的枝条集中从她的眼睛、鼻子、口角里伸出……你能想象这样的场面吗?” 【KP】烨 蓝牙耳机的另一边,那个冰冷的女声,也曾言及这般难以言状的、亵渎与神圣并存的、磔刑一般的奇景。 【KP】烨 回想起了父亲近乎与之相同的死状,真户San Check0/1 【PL】真户栞 “究竟是他受到了这个的启发……还是说这早就是他的犯罪宣告呢……” 【骰娘】茉莉 真户栞的San Check: 【骰娘】茉莉 1D100=18/54成功 【骰娘】茉莉 真户栞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54点 【KP】烨 虽然心中沉痛地缅怀,但是对于父亲死去的景象——你为了对庭师案的调查而无数次地强迫自己去回忆的那般场景,你已是熟悉到再难有波澜泛起。 【PL】真户栞 #真户竭力思考,试图在记忆之海中寻找关于那个视频的例如投稿时间的详细信息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灵感检定:D100=91/80失败 【PL】真户栞 #真户用手抱着头,站在原地花费了一大段时间艰难地思考着,繁杂的记忆几乎要淹没一切有效的信息,她冒着被其中一些恐怖场面吓得崩溃以及被大量琐碎信息冲昏头脑的可能后果,反复回忆当初模糊的场景强迫自己加深印象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灵感检定:D100=75/80成功 【KP】烨 于是,你沿着汹涌、浩荡地冲刷而下的记忆之海向上溯流…… 【KP】烨 每当你拨开浪潮试图向前迈出一步,身前那股仿佛足以排山的巨势便会将你推至更远。 【KP】烨 冰冷、刺骨的潮水将你的身躯包裹,宛如遵循着某种古老的意志一般,将一种未知、致死的“毒素”向你的体内注入。 【KP】烨 倏而…… 【KP】烨 你先是感到一阵恍惚。 【KP】烨 紧接着,一种茫然的、对于不可知之物的恐惧,缓慢却又坚定而严酷地爬进了你的意识,并且逐渐压倒了其他的感觉。 【KP】烨 但在那混沌、难以名状的恍惚之中,你却是感到……回忆,仿佛在渐渐上涌。 【KP】烨 你回想起,故往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视频的投稿日期,那是在四年前,由你父亲真户课长所创立的零科最初草创的时期——在那时,还不存在以“庭师”为名的极恶杀人鬼。 【KP】烨 然则,那时,以“庭师”为名的、某个视频网站上的用户ID,似乎便已经存在。 【KP】烨 此外,你莫名地……回忆起过去一度被你抛诸脑后的一起事件。 【KP】烨 在你的父亲——真户课长惨死之后,你曾试图在警视厅的网络里寻找自己的父亲与那些同样作为“庭师案”的受害者之间的关联。 【KP】烨 无意之间,你曾查到,你的亡父,真户课长,在数年前曾经受到过一名庭师案的受害者生前的投诉。 【KP】烨 那起投诉中称——你的父亲,似乎……喜欢尾随一些年轻的女性。 【KP】烨 但一路跟踪着对方,抵达那名女性的住所附近,直至不慎被对方发觉未知,他却也未曾做过什么,好像确实只是有着奇奇怪怪的跟踪癖而已。 【KP】烨 这起投诉,由于真户课长的矢口否认与训斥,很快便被负责处理相应事件的警员搁置。 【PL】真户栞 【父亲……真的是那种会尾随女孩子的人吗?】#真户停下脚步,立在阶梯前思考 【PL】千叶直幸 #千叶没什么想法 【PL】真户栞 #真户等了几分钟后觉得现在思考这些事似乎没什么意义,转而上前观察植物之间有没有空隙可以穿过去到达对面的道路,顺便看看能不能认出植物的品种 【KP】烨 大面积的、像是荆棘的海洋一般的植物丛堆砌而成的阶梯阻滞了向前的路径,你们觉得,应该无法避开其直接深入城市的内里。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灵感检定:D100=66/80成功 【KP】烨 那么,真户望向了行道两侧耸入云端的楼厦,心中想到,如果上到楼顶的话,是否就可以避开那些荆棘?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又要怎样在各个楼厦之间移动呢? 【PL】真户栞 #抬头观测楼房之间的距离,推算正常人是否能通过跳跃的手段在楼房之间移动 【PL】千叶直幸 “你在想什么?” 【KP】烨 出于采光以及安全设计等种种考虑,各个楼厦的顶层之间约莫是隔着十米以上的距离,你觉得,那并非人类足以跨越的距离。 【PL】真户栞 “我在想…现在除了走面前的这座‘楼梯’,我们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PL】千叶直幸 #走上台阶 【PL】真户栞 “我打算上楼顶看看,虽然可能不太现实,但或许也能有机会看到阶梯的尽头”#告诉千叶 【KP】烨 不知为何,在进入到这幢废弃的楼厦之后,外界传来的风声,明显地变得微小——声音像是被这楼中存在的某物给吞噬了一样。 【KP】烨 一些类似于藤蔓的植物几乎覆盖了这幢大楼的各个角落,如同细密的蛛网,将一切都网罗其中,而无法找到其源头。 【KP】烨 此般荒芜的景象,很难想象会出现在一幢数十米高的大楼之中。 【KP】烨 你们并不明白,这些盘根错节的藤蔓究竟是在怎样一种力量的引导之下才会一直延伸到这样的高度。 【KP】烨 被如同绿海般的植物所覆笼的世界,如果是在白天,便仿如绿都。 【KP】烨 那遍布四周的翡绿之物却仿佛血管一般,附着在这幢庞大楼厦的躯干与腑脏表面。 【KP】烨 脚下由钢筋混泥土凝聚而成的地面,恍如在随着城市的鼻息而上下起伏。 【KP】烨 一股莫名的震感传来,一瞬间,你们突兀地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晕眩。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侦查检定:D100=47/75成功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侦查检定:D100=87/30失败 【KP】烨 透过昏暗的天穹之上洒落的微薄光亮,你们只是见到,早已朽烂的窗外,似乎有一个黑影在刹那之间如同陨星般一闪而过。 【PL】千叶直幸 #追到窗边看 【KP】烨 因为那物体下降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你们只来得及看到瞬息之间一闪而过的物象,甚至也无法描述其具体的形状。 【PL】真户栞 #迅速追到窗边看 【KP】烨 你们匆忙地赶到了那扇腐朽的窗边,只见就连其框架,在时光的冲刷下已经开始朽烂,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只要轻微触碰便会整个脱离墙体,从数十米高的高空坠落而下。 【KP】烨 而你们小心翼翼地倚靠着边缘的墙体向下看—— 【KP】烨 只见,那原本应当是黑影落下的地表上,此刻竟是一无所有。 【PL】千叶直幸 “文乃,你在这里吗?” 【PL】千叶直幸 #不死心地问 【PL】真户栞 #真户尝试着用警棍推了一下腐朽的窗户使其掉落,并密切观察其下落过程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力量检定:D100=100/60大失败! 【KP】烨 这面窗户与墙壁的衔接,看起来远比起真户想象的还要牢靠,你掏出警棍向着窗体砸去那一瞬间,一股反作用力使得那根警棍以相同的力道弹起,砸在了你的脸上,真户hp-1。 【KP】烨 真户吃痛地向后退了几步,脚下踩到了枝蔓,不由得一滑,再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KP】烨 千叶不由得回想起你初次见到真户时,对方也是以奇妙的姿势屁股向后平沙落雁,不过此时此刻,因为心里想着文乃,你实在没有放声再笑的心情。 【PL】真户栞 #真户咳嗽了一声,勉强保持平静的心态站起来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聆听检定:D100=85/70失败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聆听检定:D100=74/70失败 【PL】真户栞 #继续向上走,前往天台 【PL】千叶直幸 #一边走一边喊文乃的名字 【KP】烨 当你们沿着向上的阶梯走到楼厦近半的高度的时候,你们似乎隐隐地听见……上方,好似传来了渺茫的歌声。 【PL】千叶直幸 #回想这个旋律是否耳熟 【PL】真户栞 #回想这个旋律是否耳熟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灵感检定:D100=3/80大成功!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灵感检定:D100=74/80成功 【KP】烨 千叶和真户,都觉得那段歌声的旋律,似乎和凪先前唱过的那段非常相似,而千叶,更是惊讶地察觉到了,那声音……与自己朝思暮想的、文乃的声音似乎有些相似。 【PL】千叶直幸 “文乃,是你吗?文乃!” 【PL】千叶直幸 #追随着声音跑过去 【KP】烨 你的心跳,不知为何渐渐变得急促,仿佛擂鼓敲响。 【KP】烨 耳蜗深处传来了阵阵杂音,血管之中的液流之声也变得清晰而绵长。 【KP】烨 浓稠的血液,开始冲击着你的心房。 【KP】烨 “砰”、“砰”、“砰”、“砰”…… 【PL】千叶直幸 #捂住胸口,半蹲下去 【KP】烨 歌声…… 【KP】烨 那段旋律如是唱响…… 【KP】烨 “不需要言语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身体好碍事 【KP】烨 唱吧,rai-rai-rai-rai 【KP】烨 沙沙作响的草木之息 【KP】烨 藏匿身形而战的鸟群 【KP】烨 轻风无声地吹过头顶 【KP】烨 此间一切都那么无情……“ 【PL】真户栞 #真户用不那么快、不那么急切的步伐走在后面 【PL】千叶直幸 #如此这般平缓了一下心情 【PL】千叶直幸 #寻找歌声的来源 【KP】烨 歌声像是从楼道的上方向下沉落。 【PL】千叶直幸 #警戒地进入楼道 【KP】烨 正当你打算继续上前的那一刹那,楼道的上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 【PL】千叶直幸 #抬头看 【PL】山内徹壑 #我再度冲刺 【PL】千叶直幸 #把遮挡眼睛的刘海拨开 【PL】真户栞 #目送千叶进入楼道 【KP】烨 你目见,少女背负着双手,踏着阶梯,一步,一步……向着你靠近。 【KP】烨 微风中摇曳的百褶裙…… 【KP】烨 “请问……您是许愿天使吗?”少女带着些许迷惘的表情发问。 【KP】烨 千叶只是怔怔地望着她,毫无声息。 【KP】烨 “文乃……” 【KP】烨 下一刻,你只是叫出了身前的少女的姓名。 【KP】烨 从遥不可及的彼方唱响的歌声突兀地停下,时间仿佛玛利亚的小提琴之弦被无限地拉长…… 【KP】烨 一时间,你的话语声停住了。 【KP】烨 你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孩,那熟悉的模样,清亮的歌声……好像还在你的耳边回荡。 【KP】烨 “许愿天使?” 【KP】烨 听到这个好似带有些童话色彩的词汇,一段记忆从被晦暗深藏的暗流中浮起,渐渐地涌入到你的脑中了。 【KP】烨 那是曾经于庆大的校园之中流传的、一个近乎于童话、怪谈一般的故事。 【KP】烨 是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单纯女孩和一个号称“许愿天使”的奇怪魔鬼的故事…… 【KP】烨 魔鬼为了看到女孩裙下的风光,就告诉女孩,只要她从这里的台阶上向天台来回行走三次,便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KP】烨 而女孩的愿望……是升上天堂?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灵感检定:D100=24/80困难成功 【KP】烨 那么,由于是文乃曾经亲口对你讲述过那个她认为甚是有趣的故事,你对此也印象颇深,很快,便回忆起了其全貌。 【KP】烨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幢阴森的废弃大楼之内,一个男孩,在通往顶层的楼梯上遇到了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女孩。 【KP】烨 男孩对女孩说:‘这幢大楼里,寄宿着一只可以实现愿望的魔鬼。如果有穿着裙装的女孩从这里缓缓地走到天台,然后再慢慢地回到原位。如此重复三次,就可以得到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KP】烨 女孩问男孩,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得到那一个可以实现愿望的机会。 【KP】烨 男孩说,他其实是被魔鬼囚禁在这里的许愿天使,只要女孩按他所说的去做,他就可以从这个牢笼里脱出,并且在离开之前给女孩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KP】烨 女孩相信了许愿天使的话语,因为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渴望与期待。 【KP】烨 女孩很乖,也很可爱,许愿天使看着自己的双手被夜色染黑。 【KP】烨 当女孩沿着楼梯走向天台,许愿天使微笑着抬起了头来。 【KP】烨 在女孩往返三次以后,许愿天使带着女孩再次走上了天台。 【KP】烨 许愿天使问女孩有什么想要实现的心愿,女孩十分憧憬地问:‘天使,您可以带我一起飞上天堂吗?’ 【KP】烨 许愿天使温柔地笑着,回答了女孩:‘你很幸运,这是我可以为你实现的心愿。’ 【KP】烨 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 【KP】烨 许愿天使牵起了女孩的手,可是在下一秒,他突然脸色惨白地将女孩的手给放开。 【KP】烨 ‘魔鬼……已经回来!!!’许愿天使的脸上满是恐惧,‘粉红色……兔子……HellowKitty……’ 【KP】烨 ‘你不是天使!!!’ 【KP】烨 女孩尖叫着把‘许愿天使’推下了天台,而她自己也被拉着一同坠入了深涧……” 【KP】烨 “这还真是一个讽刺的故事呢。自称‘许愿天使’的男孩,最后却使用了魔鬼一般的实现愿望的方式。‘上升’被更改成了‘下落’,那么结尾……我想,那两人,兴许是一同手拉着手坠入了地狱吧。”你依稀记得,那时文乃对此只是这般评价道。 【PL】真户栞 #真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尽量保证自己既能不进入二人的空间,也能勉强看到两人的身影 【KP】烨 千叶注意到,身前的少女正用一种定定的眼神注视着你,似乎是在等待着你的答案。 【PL】千叶直幸 “你有什么愿望?” 【KP】烨 “我的愿望……是在安然无痛的睡眠中走向死亡。”女孩的脸上带着满是沉静的笑容,轻声说道。 【KP】烨 渴望去死的愿望…… 【KP】烨 这让你想到了京极夏彦的小说《不如去死》里的故事。 【KP】烨 那个故事的开头,是言行古怪、举止粗鲁的无业青年渡来健也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开始调查被杀死在公寓里的女孩鹿岛亚佐美的死因。 【KP】烨 为此,他分别与亚佐美的上司、邻居、情人、母亲还有警察和律师交流。 【KP】烨 在那几次对话中,那些与亚佐美密切相关的人物,都只是在不停地抱怨着自己的人生有多失意和痛苦,而对于亚佐美的死全无悲痛。 【KP】烨 可是,当健也问道“既然很难过,很痛苦,以至于到了快要活不下去的程度,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死呢”的时候,对方却一脸难以置信地对他说:“你……你怎么可以让我去死呢?!” 【KP】烨 只是把亚佐美当做出轨睡觉的泄欲对象的落魄上司,出于嫉妒而拼命给亚佐美发诅咒邮件的名牌大学毕业生女邻居,懒散又妒恨女儿而将其以二十万日元卖给黑社会的自私母亲,没有胆量保护亚佐美而将她像一个物品一样买进的黑社会底层混混情人…… 【KP】烨 面对着这样的世界,亚佐美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KP】烨 她依然对带大自己的母亲怀着感恩的心,崇拜高学历又貌美的女邻居,努力工作为不被下属尊重的上司端茶送水,感谢情人愿意把自己当一样还算珍惜的“东西”,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还着自己觉得亏欠的人情…… 【KP】烨 明明自己身处的世界恍如地狱,亚佐美却从其中看到了被无限放大的幸福的光晕。 【KP】烨 最后,所有人中唯一认为自己过得很幸福的亚佐美……却选择了死去。 【KP】烨 她恳求健也将自己杀死,只是为了趁现在还过得很幸福,所以想要以此来将幸福留住…… 【KP】烨 健也答应了她的要求。 【KP】烨 当他的双手掐住亚佐美的咽喉的时候,亚佐美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害怕和痛苦。 【KP】烨 这反而让健也感受到了恐怖,因为他认为此刻的亚佐美几乎已经成为了某种超出人类之物…… 【KP】烨 因此,他掐紧了亚佐美的咽喉…… 【PL】千叶直幸 #沉默一瞬间 【PL】千叶直幸 “……为什么呢?” 【KP】烨 当你尚未回过神时,身穿百褶裙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拉起了你的手。 【KP】烨 “明天我们得把整个世界洗刷得焕然一新,”她说,“因为明天是一个神圣的日子——礼拜日。我将到教堂的尖塔顶上去,告诉那些教堂的小精灵把钟擦得干干净净,好叫它们能发出美丽的声音来。我将走到田野里去,看风儿有没有把草和叶上的灰尘扫掉;此外,最巨大的一件工作是:我将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把它们好好地擦一下。我要把它们兜在我的围裙里。可是我得先记下它们的号数,同时也得记下嵌住它们的那些洞口的号数,好使它们将来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否则它们就嵌不稳,结果流星就会太多了,因为它们会一个接着一个地落下来……” 【PL】千叶直幸 #把刀换到不是文乃牵着的那只手里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灵感检定:D100=73/80成功 【KP】烨 那么,你认出了女孩口中轻声诵读的这段话语,出自安徒生的童话《梦神奥列·路却埃》。 【KP】烨 在你的印象之中,那似乎是《安徒生童话》的一个短篇里虚构出来的掌管梦境的神明。 【KP】烨 可是……在这里,在这幢似乎早已被废弃的大楼之内,女孩为什么会提起《梦神》中的文句? 【KP】烨 而且,回想起之前在这座城市之中所见的情景…… 【KP】烨 或许并不仅仅是这幢大楼……就连这整座城市,都透着一股渺无人迹的气息。 【PL】千叶直幸 #这是梦吗 【KP】烨 四下全然被茂盛的草木所覆笼,仿佛末日一般的颓败场景…… 【KP】烨 就好像突然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活物全部都凭空消失了,仅剩下这亘古笼罩大地的植被统治了一切。 【KP】烨 你不明白,自己一行,穿过了冥府七门之后,为何会徒然出现在这座像是已经死去了的“东京”的城市。 【KP】烨 在这幢楼厦里,你还恰好见到了一个相貌酷似“文乃”但穿着却与你先前所见有些不同的女孩…… 【KP】烨 你认出了,眼前的文乃,其身上穿着的,正是你与她于雨中初次见面时,她所身着的那一套高校时期的制服。 【PL】千叶直幸 #这是在做梦吗? 【PL】千叶直幸 #还是说这是过去? 【PL】千叶直幸 #亦或是,正在发生的灾厄,与文乃对我的告别呢? 【PL】千叶直幸 #她要抛弃我了吗? 【KP】烨 女孩轻柔地握住你的手心的触感,令你感觉到,像是唯有手中握紧的、纤细的五指的存在,才是这诡谲、可憎的浮世森罗万象之中唯一可观、可感的真实。 【KP】烨 “请问……您是许愿天使吗?” 【KP】烨 像是“文乃”的少女,此时再一次向你发问。 【PL】千叶直幸 “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在安然无痛的睡眠中走向死亡。” 【PL】千叶直幸 #尝试分辨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文乃 【KP】烨 你觉得眼前的少女,与你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一般无二。 【KP】烨 只是,此时的她,像是并不存有与你相关的记忆。 【PL】千叶直幸 #牵着她下楼 【PL】真户栞 #真户指了指千叶和文乃的方向 【PL】真户栞 “不和他们一起走吗?” 【PL】真户栞 “千叶似乎找到了文乃小姐呢……这是个好的开始,也许不久我们也可以找到久我先生了” 【PL】千叶直幸 “文乃小姐的状态不太对,她好像失忆了。” 【KP】烨 “久我君……大概就在这上面。”凪向着你,微微一笑,“哥哥和姐姐的话,我觉得……他们,大抵是能够得到期望的结末吧。” 【PL】千叶直幸 #尝试分析文乃的精神状况,弄清楚她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PL】千叶直幸 #简单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外伤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精神分析检定:D100=80/61失败 【KP】烨 那么,你对于眼前的少女的现状几乎一无所知。 【PL】山内徹壑 上楼梯)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敏捷检定:D100=96/80大失败! 【KP】烨 山内由于追赶两人的心绪过于焦急,在踏上台阶的时候,同样是无意间踩到了导致真户跌倒的同一根植物根茎,你的屁股沿着下方的台阶几度弹起、落下,最后你的?着地。 【KP】烨 投掷1D3伤害 【KP】烨 敏捷骚断腿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掷骰:1D3=3 【骰娘】茉莉 茉莉对已记录山内徹壑的属性变化: 【骰娘】茉莉 体力:-3 【骰娘】茉莉 属性设置成功√ 【KP】烨 那么,山内的后脑勺直接撞上了下方的阶梯拐角正对的墙壁,血流不止。 【PL】山内徹壑 “啊!” 【PL】山内徹壑 #惨叫 【PL】千叶直幸 #先扶着文乃下楼梯 【PL】真户栞 “等等……”#真户喊了千叶一句 【PL】千叶直幸 “我安顿好文乃就来找你们” 【PL】千叶直幸 “怎么了吗?” 【PL】千叶直幸 “啊,是刀吧?” 【PL】千叶直幸 #递 【PL】真户栞 “没什么……我打算陪凪先上去看看” 【PL】千叶直幸 “我还有一把弹簧刀,聊胜于无吧” 【PL】真户栞 “你也不必再回来了,上上下下的多累啊” 【PL】真户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回来,你只管和教授一起走就行” 【PL】千叶直幸 “如果放弃文乃,我是懦夫” 【PL】真户栞 #挥了挥手“刀还是留给你防身吧,我有警棍,没事的” 【PL】千叶直幸 “如果放弃真户小姐,我也是懦夫” 【PL】千叶直幸 “因为不想让文乃失望,所以不可以当懦夫” 【PL】千叶直幸 #笑 【PL】千叶直幸 “再说吧。” 【PL】真户栞 “你这是什么渣男的发言吗……”#真户噗嗤一声笑了笑,然后吐槽道 【PL】千叶直幸 #和文乃下楼 【KP】烨 那么,千叶和文乃一同缓步走下了楼梯,在离开的时候,文乃似乎微微转过身,瞥向了孤独地静立在身后、同样是望向她的凪。 【PL】千叶直幸 “文乃,怎么了?” 【PL】千叶直幸 #注意到视线 【PL】真户栞 #真户同时看向了身边的凪 【KP】烨 她微笑着向你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PL】千叶直幸 “文乃想要我怎么做呢?” 【PL】千叶直幸 #询问 【PL】千叶直幸 “算了。文乃,这个是小凪哦。不过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吧,感觉你的状态很不好。” 【PL】千叶直幸 #下楼 【KP】烨 文乃怔怔地点点头,而后随着千叶一同走下楼梯。 【PL】真户栞 “那么……凪,我们也上去寻找久我君吧?”#真户看着凪的双眼,对她提议道 【KP】烨 “嗯……”她点了点头,身体稍微地颤抖着,小声地表示了同意。 【PL】真户栞 #真户并不太清楚此时该如何对待凪,也许是安慰?她只是缓缓伸出左手,轻轻的,第一次握住了凪的小手,随后缓缓踏出了迈向楼梯间的第一步 【PL】千叶直幸 “……山内教授?” 【PL】千叶直幸 #下楼的途中,看到了教授 【PL】千叶直幸 “我在这里遇到了文乃,不过她似乎失忆了,现在我正打算带她找个地方休息” 【PL】千叶直幸 “真户小姐和凪正打算到楼上看看……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急救检定:D100=73/90成功 【PL】山内徹壑 “啊……没有” 【PL】山内徹壑 “我刚刚……” 【PL】山内徹壑 “有点摔懵了” 【PL】山内徹壑 “刚刚说道哪来着?” 【PL】山内徹壑 #失神 【PL】千叶直幸 #重复一遍 【PL】山内徹壑 #申请心理学 【PL】山内徹壑 对文乃 【PL】山内徹壑 这个人和我之前见到的一样么?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78/70失败 【PL】千叶直幸 “凪说久我先生也在上面,我觉得有点危险……不过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文乃” 【PL】山内徹壑 孤 【PL】千叶直幸 #露出抱歉的苦笑 【PL】千叶直幸 “你把刀带上吧,等我找个植物少一点的地方安顿好文乃就马上来找你们”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90/70失败 【KP】烨 山内在端详着眼前的文乃的那个瞬间,同样……也在审视着自己的内心,你心中已然明知,自己……大抵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然成为了沼泽人。既然,就连自己也已经是非人一般的一类存在的,再去探究眼前名叫北原文乃的少女的真与假……又是有何价值呢?你似乎听到,某个曼丽而又美妙的宏大声音,在你的脑海中徐徐地向你呼唤…… 【KP】烨 你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前。 【KP】烨 以你们分离的地点为交界——被分隔在宛若“死生交界”的线条两边的人们的命运,似乎也于此处划分了界点。 【PL】千叶直幸 #把刀递给教授 【PL】千叶直幸 “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PL】千叶直幸 “在此之前请多多保重!” 【PL】山内徹壑 “啊……好……” 【KP】烨 那么,在一段简短的道别之后,千叶带着文乃一同下楼。 ——视点①—— 【PL】真户栞 #真户握着凪的手和她步调一致地上着楼梯,在沉默中行进不久后,突然以一个疑问打破了寂静 【PL】山内徹壑 #我上了楼 【PL】真户栞 “凪,你有没有想过,找到了久我君之后呢,你会做些什么呢?” 【KP】烨 “我只是想告诉他……我回来了。”凪的脸上,露出了带着稍许悲伤的表情,“嗯,仅此而已。” 【PL】真户栞 “是吗……” 【KP】烨 那么……你们抵达了楼厦顶部,一扇闭上的门户近前。 【KP】烨 那扇门,似乎没有上锁。 【KP】烨 只要向其伸手……或许就能够将其打开。 【PL】山内徹壑 “哈………哈……”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意志检定:D100=3/60大成功! 【PL】山内徹壑 #我住着墙壁 【KP】烨 只是一霎之间……真户便克服了心中对于“不可言状的未知”的恐惧,向着不既定的未来,伸出了自己那双试图触及的手。 【KP】烨 而后……当你握住门把的那一瞬间,你也闭上了双眼。 【KP】烨 下一刻,你将其旋转……尔后,打开。 【KP】烨 门外……是不存于世的彼岸之景。 【KP】烨 天空、海洋、宇宙,三者连成一个整体。 【KP】烨 宛如摩西以杖分海,漆黑无色的海之穹在神的吹息中分开,形成两个接连高天的断面,有通天的高塔悬于其间,众星于其侧化为了巨大的涡旋。 【KP】烨 “在以色列营前行走神的使者,转到他们后边去;云柱也从他们前边转到他们后边立住。 【KP】烨 在埃及营和以色列营中间有云柱,一边黑暗,一边发光,终夜两下不得相近。 【KP】烨 摩西向海伸杖,耶和华便用大东风,使海水一夜退去,水便分开,海就成了干地。 【KP】烨 以色列人下海中走干地,水在他们的左右作了墙垣……” 【KP】烨 曼妙而又宏大的唱诵声于汝等的耳边响起。 【KP】烨 下一刻…… 【KP】烨 颜色诡异的光线,从本应是天空的地方投来。 【KP】烨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永无止境的、噩梦一般的场景。 【KP】烨 塔身周围的天空中,蓦然浮现出巨大的眼睛。 【KP】烨 强烈而又奇诡的光线像浪潮般,从遥远的宇宙,从消失了形状的天空降临到地面。 【KP】烨 千万个裂口不断打开又闭上,吞没了在场人们的意识。 【KP】烨 不断有诡异的影像在裂缝中浮现,漆黑的洞穴、宇宙深处、原始森林、人类生活的场景…… 【KP】烨 不时有物品、泥土、晶体、残缺的肉块和人从半空中出现,又忽然间消失。 【KP】烨 在那通天的巴别塔顶,有人觐见神明,将手中微小的银匙高举。 【KP】烨 San Check,1D10/100 【骰娘】茉莉 真户栞的San Check: 【骰娘】茉莉 1D100=31/54成功 【骰娘】茉莉 真户栞的San值减少1D10=6点,当前剩余48点 【骰娘】茉莉 真户栞的疯狂发作-临时症状: 【骰娘】茉莉 1D10=4 【骰娘】茉莉 症状:偏执:调查员陷入了严重的偏执妄想之中。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们,同伴中有人背叛了他们,没有人可以信任,万事皆虚。持续1D10=2轮。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San Check: 【骰娘】茉莉 1D100=77/49失败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San值减少1D100=1点,当前剩余48点 【KP】烨 真户强忍住恶心的感觉,靠警棍支撑起身体,想要警告另外的人逃走,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下一秒,你觉得,身畔的山内和凪,是如此地形貌可憎,仿佛尽皆化为了从淤泥里爬起、满身污垢、面貌狰狞的沼泽人,你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起了杀意与恐惧。 【骰娘】茉莉 真户栞掷骰:1D2=2 【PL】山内徹壑 #对着尤格发呆 【PL】山内徹壑 哦 【PL】山内徹壑 我丝毫不动摇 【PL】真户栞 #真户拄着警棍站起身来,她一边回想着久我住宅前凪所做出的暴行,一边用尽全力举起警棍向凪挥去【不过是沼泽人的残次品之间的互相残杀罢了,怪物终究是怪物,哪怕表现得再有人性,再可爱无辜也是!】 【骰娘】茉莉 真户栞进行斗殴检定:D100=96/80大失败! 【KP】烨 你在向着凪冲去的下一瞬间,从女孩的袖口中延伸而出的无数触须将你缠绕,而后重重地砸向墙壁,你的身体在墙面上砸出了一个凹坑,而后十余秒后才混合着鲜血缓缓落地,三度屁股向后平沙落雁.jpg 【KP】烨 真户陷入眩晕,hp-1。 【PL】山内徹壑 “诶?” 【PL】山内徹壑 #回过神来 【PL】山内徹壑 “她刚刚怎么了?” 【PL】山内徹壑 #问凪 【PL】山内徹壑 看到第三度平沙落雁 【KP】烨 “大概,是因为直视了……而陷入了怨嗟和迷妄里。” 【PL】山内徹壑 #发呆 【PL】山内徹壑 “啊……这个天空是什么?” 【PL】山内徹壑 “蛮奇怪的” 【PL】山内徹壑 #注视着天空上巨大的眼睛 【PL】山内徹壑 “啊!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PL】山内徹壑 #走到真户的身旁 【PL】山内徹壑 查看她的精神状态 【PL】山内徹壑 #申请精神分析 【PL】山内徹壑 #查看她的精神 【PL】山内徹壑 “没有问题啊……” 【PL】山内徹壑 “那么……” 【PL】山内徹壑 #申请急救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急救检定:D100=17/50困难成功 【KP】烨 山内将如同死狗一般有气无力地躺倒在地上的真户的伤势做了一些简单的应急处理,你发现,她伤得其实不重,远远没有方才看起来得那么夸张,想必,是某人收敛了自己的气力。 【KP】烨 真户hp+1 【PL】山内徹壑 #观察这个人的神智是否清醒些了 【PL】山内徹壑 #看着@真户栞 【PL】真户栞 “嘶……”#真户费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蔚蓝色天空逐渐从旋转状态恢复了稳定,她用手撑着地面坐起身来,拍了拍染上灰尘的衣袖,回想了一下失去意识前自己所做出的行为“真是的……我都做了什么啊” 【PL】山内徹壑 “啊………” 【PL】山内徹壑 “不要在意” 【PL】山内徹壑 “我也不太清楚……我刚刚是在看天空这个东西” 【PL】山内徹壑 #指了指天空 【PL】山内徹壑 “这是眼睛?” 【PL】山内徹壑 “没见过诶?” 【PL】山内徹壑 “嘛……怪事只要不去多想就好了” 【PL】山内徹壑 “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 【KP】烨 山内向着身后回眸的时候,只是目见了不断垮塌的高塔,以及自高天打开的门户及天渊。 【PL】山内徹壑 “我有有点疲惫了” 【PL】真户栞 “我也没见过诸如此类的事物……想必又是新的超自然事件了”#真户烦躁的站起身来 【PL】山内徹壑 “?” 【PL】山内徹壑 “!” 【PL】山内徹壑 “塔!” 【PL】山内徹壑 #环顾四周是否有逃跑的出路 【PL】真户栞 “抱歉……刚刚一时糊涂对你无礼了”#看向凪鞠躬道歉道 【PL】山内徹壑 “凪!” 【PL】山内徹壑 “这个塔怎么……” 【KP】烨 “久我君……离开了这里。” 【KP】烨 女孩显得有些沉默,“所以,‘请神’已经结束了。” 【PL】山内徹壑 “诶……” 【PL】山内徹壑 “他是向那个方向跑的么?” 【PL】山内徹壑 #指了指天之门户 【PL】真户栞 “啊?巴别塔倒了?!久我也跑了?”#真户听见教授的声音后愣了愣,困惑地看向教授所目视的方向 【KP】烨 “快走吧……”凪的脸上勉强地流露出了一丝笑容,“那就是银匙之门……通往终极的门户。” 【PL】山内徹壑 “哎……” 【PL】山内徹壑 #拍了下脸 【KP】烨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PL】山内徹壑 “啊……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参合这件事的” 【PL】山内徹壑 #开始向天之门户奔跑 【PL】山内徹壑 #申请敏捷 【PL】真户栞 “这……”#听到一切皆已结束的真户有些失落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侦查检定:D100=50/50成功 【PL】真户栞 #真户也抬头看看是否有路径可以通往天之门户 【KP】烨 原本,在这个天台,你们应该可以看到天空,以及许多高于这幢大楼的建筑。 【KP】烨 然而,眼前除却高悬于空的巴别之塔以外,其余的区域都是晦暗、幽深的大海。 【KP】烨 那海既是天空,也是宇宙…… 【KP】烨 通天的高塔仿佛星辰的钟楼,群星为其所俘虏,化作流转的漩涡笼罩四周,而凝固的星光则成为固化的锁链,将塔身钉于超乎人世的莫名虚空。 【KP】烨 海水在高塔的左右化为墙垣,奇异的是,那水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由上至下地冲落,恍如洪水自天上的窗户涌出所形成的接天瀑布。 【PL】山内徹壑 “嗯……” 【KP】烨 你们在愈渐黯淡的辉光之中,见到了自天台的一角不断地向上延展、好似通往天国的光阶。 【PL】山内徹壑 #向那个方向奔跑 【KP】烨 那阶梯似乎一直延伸向通天塔顶的那扇门户。 【PL】山内徹壑 “我……” 【PL】山内徹壑 “我……” 【PL】山内徹壑 “想要真实地活着” 【KP】烨 你们觉得眼前的光阶伴随着那巨大塔身的倾垮,似乎也在愈渐变得模糊。 【KP】烨 “真的……要再往前走吗?”你们的内心,不由得拷问自身。 【PL】山内徹壑 “是的” 【KP】烨 “……哪怕会于通往高天的半空之中坠落?” 【PL】山内徹壑 “……是的” 【PL】真户栞 “至少目前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吧……” 【PL】真户栞 “成为空洞的花园里的一缕粉末,岂不是更没有意义……”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敏捷检定:D100=21/80困难成功 【KP】烨 那么……你们怀着忐忑和觐见神明的决心,向着极天的云座迈出了脚步。 ——视点②—— 【KP】烨 远方的天空闪烁着紫红相间的静谧的暮光,被昏黄之火燃烧着的浓云如同无声的海流般缓慢流淌。 【KP】烨 千叶和文乃一同坐在公园河边的石椅上,倚靠着略微冰凉的椅背,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柔暖轻风,默默地注视着这世间万物都被染上那残日惜别之光。 【KP】烨 你沉静地端坐,十指交叉置于膝上,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短暂安详。 【KP】烨 长年累月攒集于心底的疲倦仿佛也在那暖光的拥簇下渐渐融化,汇入了胸口处仿如空无一物的空腔。 【KP】烨 你们两人离开了那幢楼厦——自那以后……究竟是一同徒步行走了多久,才来到了这里的呢? 【KP】烨 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KP】烨 你只是这般心想。 【PL】千叶直幸 #呆愣一会儿 【PL】千叶直幸 “文乃,世界是不是今天就要毁灭了?” 【PL】千叶直幸 “你的哲学考试,也没法考了吧……” 【KP】烨 “嗯……”文乃回过神,以一种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的眼神回头看你,“我的世界,大概……在今年四月的那一天,就已经毁灭了吧。” 【KP】烨 “那也是……幸你登门拜访了久我君的那一天。”最后,她只是小声地开口讲。 【PL】千叶直幸 “……” 【PL】千叶直幸 “我现在,其实是杀害了真正的幸的那只怪物吗?” 【KP】烨 而后,她将佩戴在自己脖颈间的一条项链,缓缓地取了出来。 【PL】千叶直幸 #低头看去 【KP】烨 在目见其上模样似镜的饰品的那一瞬间,你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怖惧和晕眩,仿如形骸丑陋的自己行将于煌煌的大日之下溶解一般。 【PL】千叶直幸 #继续看过去,睁大眼睛看过去 【KP】烨 “这面镜子……叫La之镜,最初,是我和久我君,为了制约失控的沼泽人而制作出来的东西。” 【KP】烨 而后,文乃向你微微一笑,“那个时候,在山食那里,幸还是不忘想要为我披上外衣,我想,你大概也是注意到了吧。” 【PL】千叶直幸 #苦笑起来 【KP】烨 “最初,找上久我君的时候……其实是想着要向他复仇的呢。” 【PL】千叶直幸 “嗯,嗯。嗯……” 【KP】烨 “辛辛苦苦地拼凑着恋人的尸体,最后,还是不像样地凑成了那样的东西,若是能够让那样的她……也拥有心,变得像真正的凪一样的话,他会选择接受吗?” 【PL】千叶直幸 #转过脸,不再面对那面镜子 【KP】烨 “出于对于这般的实验的好奇,我协助了他的计划。” 【KP】烨 “幸……还记得,我们最初相遇的那个晚上吗?” 【KP】烨 文乃微微低下了头,“也是你的哥哥,是叫渡边君吧?他死去的那个夜晚。” 【PL】千叶直幸 “记得。” 【PL】千叶直幸 #迷茫地抬起头 【PL】千叶直幸 “但是,如果我不是真正的幸君的话……那些……” 【KP】烨 “他确实是死在了‘庭师’的手中。”文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霎,“真正的‘庭师’,以及冒牌货。” 【PL】千叶直幸 #不再说话,静静地听下去 【KP】烨 “所谓的‘庭师’,于我们而言,实则是指代人花教的‘教首’。” 【KP】烨 “而当代的‘教首’,嗯……那就是我。” 【KP】烨 “另一面,那个人……是真户小姐的父亲吧?” 【KP】烨 “身份上,还是警视厅特别犯罪搜查课——零科的课长,在他人眼里,大概,他还是个看似关怀部下的好上司。” 【KP】烨 “但那个人,其实有着严重的跟踪癖与恋尸癖,看到自己熟悉的女性的尸体上开满美丽的花朵的景象,会产生某种病态的狂喜。” 【KP】烨 “实际上,这种法术,更多是被我们北原家,用于葬仪。” 【PL】千叶直幸 “……” 【PL】千叶直幸 #保持沉默,听文乃接下来的话 【KP】烨 “最后的结局……幸大概也已经猜到了吧?你的哥哥,渡边君,目睹了我和那个人的对决。” 【KP】烨 “以那个人的疯狂,被卷入其中的人,断然是没有幸存之理。” 【KP】烨 “所以……这也有我的责任。” 【KP】烨 她低头向你微微致歉。 【KP】烨 “在庆大的校庭里和幸你相遇的那个瞬间,我也不由得会想……这是命运吗?” 【KP】烨 “总之,一开始,或许是因为愧欠吧……我答应了幸你交往的求请。” 【PL】千叶直幸 “……然后呢?” 【KP】烨 “我想,我大概是不太懂爱,所以,对于你的告白……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PL】千叶直幸 “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呢?” 【KP】烨 文乃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幸去见了因病请假多时的久我君。” 【KP】烨 “然后……母体取代了你。” 【PL】千叶直幸 #在努力地想要忍住眼泪,但是手掌摸到面颊时,发现嘴角在维持着最后的自尊,在上扬,在微笑,在扭曲又可怜的微笑 【KP】烨 “为了见我……拥有了幸的记忆的你,从那座宅邸里出逃了。” 【PL】千叶直幸 “所以,我其实只是,有着千叶直幸,残碎记忆的母体?” 【KP】烨 “等回到我身边的时候……你已经是变成了,像是支离破碎的、肉块一样的东西。” 【KP】烨 “究竟……是经历了多少,才能回到这里的呢?” 【KP】烨 “……就只是为了再见我一面吗?” 【PL】千叶直幸 【好残忍啊……哈……好残忍啊……文乃,这样子的话……】 【KP】烨 你注意到,文乃的脸上,似乎隐隐有些泪流的痕迹,“我送你的礼物……你还记得吗?” 【KP】烨 “总之,一开始,或许是因为愧欠吧……我答应了幸你交往的求请。” 【PL】千叶直幸 【这样一来,我不就连爱与恨,都不属于自己吗】 【KP】烨 “水仙花的由来的传说里,思恋着美少年纳西索斯的精灵厄科——她辗转不寐,以致形容消瘦,皮肉枯槁,皱纹累累,身体中的滋润全部化入太空,只剩下声音和骨胳,最后只剩下了声音,据说她的骨头化为顽石了。她藏身在林木之中,山坡上再也看不见她的踪影。但是人人得闻其声,因为她一身只剩下了声音,化为回声而死。” 【KP】烨 “在这长达半年的时间里,无时无刻,不在避免着与你独处……” 【PL】千叶直幸 【我是,他的回声】 【KP】烨 “真正的幸……不是早就已经死去了吗?” 【KP】烨 “那是……真正的喜欢吗?” 【KP】烨 “留给你的那张书签,你拿到了吧?” 【PL】千叶直幸 “……我拿到了……” 【KP】烨 文乃抬起头,微笑着看你,“‘赤受咸青’,要有了他人的心,才能叫做‘恋爱感情’。” 【KP】烨 “不然,就只是‘赤受咸青’……只是单方面的喜欢而已。” 【KP】烨 “我不知自己,是否爱过原来的那个幸……” 【KP】烨 “但现在的我,大概,是喜欢着那个,只是作为幸‘回声’的你。” 【KP】烨 “所以……” 【KP】烨 “乌素姆的‘观测’,从我们离开那幢楼厦的瞬间……就已经解除了。” 【KP】烨 “现在,身处这里的,只是身为沼泽人的‘我’,以及身为沼泽人的‘你’。” 【KP】烨 “挚爱的人死去之时, 【KP】烨 我不得不杀死自己。 【KP】烨 挚爱的人死去之时, 【KP】烨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KP】烨 然而如此,罪业深重, 【KP】烨 苟且生活,一无所有, 【KP】烨 便要怀有,奉献之心。 【KP】烨 便要怀有,奉献之心。 【KP】烨 因为爱人,已经死去, 【KP】烨 真真确确,已经死去, 【KP】烨 恐已晚矣,无法挽救, 【KP】烨 至少为他,至少为他, 【KP】烨 必须怀有,奉献之心。 【KP】烨 必须怀有,奉献之心。” 【KP】烨 “即使怀有奉献之心, 【KP】烨 也做不了什么特别的事。 【KP】烨 从此比以往更加地,熟读书本。 【KP】烨 从此比以往更加地,礼貌待人。 【KP】烨 按照正确的节奏散步 【KP】烨 虔诚地编织起真田绳—— 【KP】烨 仿佛这就是,玩具的军队, 【KP】烨 仿佛这就是,每天都过星期日。 【KP】烨 朝神社向阳处,悠悠漫步, 【KP】烨 向遇见的熟人,致以微笑, 【KP】烨 与卖糖的爷爷,搞好关系, 【KP】烨 拿小豆给鸽子,稀疏洒落, 【KP】烨 阳光耀眼的话,就躲进阴凉的地方, 【KP】烨 在那里重新观察地面和草木。 【KP】烨 苔藓传来,凉爽气息, 【KP】烨 祝福一般,风和日丽。 【KP】烨 参拜的人络绎不绝地走过, 【KP】烨 我,对这一切毫无怨气。 【KP】烨 ‘人生诚如,一瞬幻梦, 【KP】烨 就像气球一般美丽啊。’ 【KP】烨 升上天空,闪闪发光,消失不见—— 【KP】烨 呀,近来身体还好吗 【KP】烨 好久不见,之后有何打算? 【KP】烨 在附近找个地方,一起喝杯茶吧。 【KP】烨 虽然打起精神走进了茶店, 【KP】烨 可是谈话,却欲言又止。 【KP】烨 闷闷不乐地抽了几根香烟, 【KP】烨 却产生了无以名状的觉悟,—— 【KP】烨 外面实在是热闹非凡! 【KP】烨 ——那么后会有期,请替我向夫人问好, 【KP】烨 去了国外的话,请务必给我来信。 【KP】烨 酒最好别喝得太多哦。 【KP】烨 马车驶过,电车也驶过。 【KP】烨 人生诚如,新婚嫁娘。 【KP】烨 耀眼地,美丽地,侧俯身体, 【KP】烨 若与其搭话,也会厌烦吗? 【KP】烨 即使如此我仍漫不经心地想, 【KP】烨 人生,诚如,新婚嫁娘。” 【KP】烨 “那么诸位, 【KP】烨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KP】烨 以正确的节拍,握手吧。 【KP】烨 即是说,我等欠缺之物, 【KP】烨 正是诚实坦率与相互理解。 【KP】烨 嗨,那么诸位,嗨,请一起—— 【KP】烨 以正确的节拍……握手吧。” 【KP】烨 最后,文乃向你伸出了手,“我们一起……去那‘天国’里吧。” 《沼泽人&庭师·赤受咸青》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L】千叶直幸 “文乃,你是许愿天使吗?” 【KP】烨 “……如果幸你想的话。” 【KP】烨 “那么……” 【PL】千叶直幸 “那么……” 【KP】烨 “……” 【KP】烨 “最后……我还是下不了手呢。”她沉默着,然后回过身,“原谅我吧……幸,还是由你……嗯……” 【PL】千叶直幸 “我的愿望……是,世界上,最痛苦,最清醒的死亡。” 【KP】烨 “此刻……已然幸福了吗?”最后,文乃向你发问。 【PL】千叶直幸 “一点也不。” 【KP】烨 “那么,就请与我一同,清赎那些罪孽吧。” 【PL】千叶直幸 “要怎么做?” 【KP】烨 “让‘无生国度的母亲’,于这座尘世降临。” 【KP】烨 “那么……即使是在灭亡之刻,人子也能沉浸在极乐、美满的睡梦里。” 【PL】千叶直幸 #感觉像是被遗落在了旧世界的某个角落 【PL】千叶直幸 #心中空荡,破洞漏风,无伤无痛 【PL】千叶直幸 听到文乃的话,露出一个笑,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笑,也不知道是否该笑 【PL】千叶直幸 “不是这样的,文乃,世上没有人,也不应该有人可以决定是否应该让世人在幸福的梦境中死去……” 【PL】千叶直幸 “……好好地休息一次吧。” 【KP】烨 她的脸上,只是有着一如往昔、不变的笑容,也只是,有着那般的笑容。 黑泽莓进行手枪检定:D100=50/20失败 千叶直幸进行侦查检定:D100=24/30成功 【PL】千叶直幸 #看到陌生的、身着黑色警服的女人 【PL】千叶直幸 #看到她举起的枪口 【PL】千叶直幸 #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PL】千叶直幸 #就这样吧 【PL】千叶直幸 #这样想着 【PL】千叶直幸 “请,瞄准心脏” 【PL】千叶直幸 #就这样,最好了。就这样结束。真是……太感谢你了。 【骰娘】茉莉 黑泽莓掷骰:1D10+1D6+3=2+6+3=11 【骰娘】茉莉 千叶直幸进行意志检定:D100=87/66失败 【KP】烨 在黑泽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此刻仿佛唯独你们三人存在的伊甸,响起了那声残酷、决然而又恍如释解了一切的声响。 【KP】烨 千叶像是失去了力气的提线木偶一般,在那一瞬间,挣脱了丝线的操掌,瘫软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咚”的一声。 【PL】千叶直幸 【……自由了……吗?】 【KP】烨 只是静立在一旁的文乃,脸上露出了或是释然,或是哀伤的神情,身形也在那仿如日照一般的、La之镜好似煌煌大日一般的光芒中渐渐融化。 【KP】烨 尔后……你们听到了某种绵长而又哀伤的回声。 【PL】黑泽莓 “可怜的少年啊,对不起了。”放下枪 【KP】烨 黑泽只觉得,下一瞬间,自己的身体,突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悬浮感。 【KP】烨 ——就好比是你的双脚一度踏空,脚下再也没能传来任何触感。 【KP】烨 霎时,你的心底没来由地涌出一阵慌乱。 【KP】烨 一阵雷鸣般的咆哮使空气震荡起来,几乎将你的耳膜撕裂。 【KP】烨 于是你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 【KP】烨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世界,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在离地半米高的空中下坠。 【KP】烨 落地的那一刹,躯干与肢体的痛觉,以及令人恍惚的晕眩,挤满了你混乱的脑海。 【KP】烨 你试图从地上站起身来,然而却是没能做到。 【KP】烨 双手无助地在地面上反复地弹起,落下,完全无法支撑起身体。 【KP】烨 ——你背对着地面倒了下去。 【KP】烨 那阵冲击,是如此地猛烈,以至于你竭尽全力也无法抓紧地面,更无法站立起身。 【KP】烨 在一阵头晕目眩之中,四肢似乎陷入了癫狂。 【KP】烨 你努力抬起头望向前方的路面,却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双眼。 【KP】烨 似乎是由柏油铺成的马路,此刻已经完全皱起。 【KP】烨 房屋被弯曲、拉伸,如同羊羹一般。 【KP】烨 你终于明白…… 【KP】烨 ——这次,并不是你的身体或者精神出现了问题。 【KP】烨 而无法起身的原因,则是因为大地正剧烈地晃动着。 【KP】烨 但这并不仅仅只是最初的震动,地面仍在接连不断地摇晃、起伏。 【KP】烨 就在意识到这可能是地震的那一瞬间,你的身体再一次被粗暴地甩到了空中。 【KP】烨 世界骤然颠倒、错乱。 【KP】烨 四方传来的,皆是某种巨物坍倒、垮塌的声响。 【KP】烨 大地如同暴怒的野马,奔腾、践踏着眼前的一切。 【KP】烨 而你无数次地到处翻滚着,已经无法区分天空和地面。 【KP】烨 ——就像是锅里被翻炒着的豆子,在四分五裂的柏油路上一次又一次地弹起,落下,弹起,落下…… 【KP】烨 后背像是撞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但转瞬间你的身体就被高高掀起,再一次地翻滚、弹跳起来。 【KP】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KP】烨 你只能像是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一样——紧紧地闭上眼睛,努力地蜷缩起身体,死死地抱住脑袋,以求活命。 【KP】烨 在这猛烈的极震中,你听见某处的树干折断与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巨大而又沉重的物体粗暴地砸落在你的身体附近。 【KP】烨 时间在此刻流逝得如此缓慢。 【KP】烨 但此时此刻,已然完成了最后的复仇的你的心,却不自然地平静。 【KP】烨 你回想起曾经于NHK上看过的关于震灾的节目,也依稀记得实验里桌子如生物般到处弹跳的场景。 【KP】烨 对于那些站在安全地带指指点点的“观测者”来说…… 【KP】烨 ——如今的你,看上去是否也像那张桌子一样呢? 【KP】烨 可作为当事者的你也不知道这震动到底有多剧烈。 【KP】烨 建筑正在坍塌,路面亦被掀开,落下的瓦砾与黑暗混为了一体,在这片大地上疯狂地欢呼雀跃。 【KP】烨 眼见着这座翡绿色的城镇迅速地被摧毁,你不由觉得这片光景简直像是一场梦境。 【KP】烨 你知道……这景象绝不是一场普通的地震而已。 【KP】烨 瓦砾仍在继续跳跃着,身体再一次被抛起时,你也成为了其中之一。 【KP】烨 ——这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一台巨大的搅拌机,只要一不小心地伸出了四肢,身体的某些部分就会被扯碎。 【KP】烨 但就算所做的一切选择皆为完满,也不知道有多少存活下来的可能。 【KP】烨 在这压倒性的绝望面前,你是如此地渺小和无力。 【KP】烨 只是抱着脑袋蜷缩起来,就已经用尽了你的全力。 【KP】烨 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命运了。 【KP】烨 你简直像是一座巨大的沙堆中的一颗小小的谷粒,早已忘记了恐惧,只是麻痹着,任凭命运摆布而已。 【KP】烨 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 【KP】烨 ——但常识告诉你,并没有过去多久。 【KP】烨 你感觉自己像是在地上翻滚了一个小时,甚至两个小时。 【KP】烨 但事实上……最多不过是过了五到十分钟,或许仅仅是两分钟也说不定。 【KP】烨 每一阵“战栗”之间的间隔越来越久,震动也在慢慢减弱。 【KP】烨 ——你感到地震正在平息,世界终于恢复了宁静。 【KP】烨 幸运的是,此时此刻的你,正躺倒在地上,既没有被埋入那座城镇的废墟,也没有陷入地震形成的裂缝里。 【KP】烨 身体到处都在呻吟,所幸伤势并不致命。 【KP】烨 衣服也早已被扯烂,沾满了污泥和沙砾。 【KP】烨 ——但损伤也仅限于此。 【KP】烨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奇迹”。 【KP】烨 不知地面是否还会震动,你战战兢兢地站立起身,视野也随之而扩展开来—— 【KP】烨 依稀可见……这座伊甸之园的街道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几乎没有房屋还能保持它们原来的姿态。 【KP】烨 即便是那些幸运的、仍然屹立着的建筑,也都大面积受损。 【KP】烨 ——只有那座悬于高天的巨塔仍是在垮塌之中维持着原来的样式。 【KP】烨 车辆被震得歪斜、倒翻,或者是摔得支离破碎,有的甚至埋进了地裂。 【KP】烨 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影。 【KP】烨 在这片如同坍倒的箱庭一般的景致里,某种东西……吸引了你的注意。 【KP】烨 然后…… 【KP】烨 然后……你说不出话了。 【KP】烨 ——因为眼前发生了异常、令人无法理解的现象。 【KP】烨 ……现象? 【KP】烨 不、不是因为这个…… 【KP】烨 真正令你吃惊的……是眼前那个东西。 【KP】烨 ——祂接连着云层。 【KP】烨 ——祂缠绕着山体。 【KP】烨 ——祂跨越了幽谷。 【KP】烨 ——祂踢开了森林。 【KP】烨 名为“艳丽之花·乌素姆”的神明……就伫立在那里。 【KP】烨 而身体已是销化、溶解了大半的文乃,仍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倒下的千叶,同样伫立在那里。 【KP】烨 “有时,我也会想——这是……开玩笑的吧?” 【KP】烨 “……谁允许过这样的剧情了。” 【KP】烨 女孩的口中,小声地自语。 【KP】烨 该怎么来评价眼前的场景……? 【KP】烨 “机械降神”……? 【KP】烨 ……还是“都合主义”? 【KP】烨 事到如今……少女也是知晓,无论再给出怎样的恶评都没有意义。 【KP】烨 但对于写下了眼前的这一幕的那位神明…… 【KP】烨 不论将会向她降下怎样的责罚也好,大概,她也要为四月之始的所谓“命运”,大声地直呼祂是一名烂编剧。 【KP】烨 “幸的话,究竟是跨过了怎样的试炼……才能够来到这里的?” 【KP】烨 “——在那个黑暗、无人的巷尾,心怀着重新拾起的勇气,毅然地告别了身体逐渐冰凉的渡边君,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步履。” 【KP】烨 “那一刻,距离现在……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KP】烨 文乃觉得,这一刻,自己是如此地怀念那般“遥远”的初见,总觉得……好似会有一种,自己还是当时的那般“自我”的感觉。 【KP】烨 于是,她不由得心想—— 【KP】烨 那是十年……? 【KP】烨 还是……百年? 【KP】烨 自我降生于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六千余昼夜…… 【KP】烨 既是此般……又何以作为标度来衡量百年? 【KP】烨 “人生五十年,与下天住人相比,如梦似幻。 【KP】烨 一生享尽,岂有不灭之理。” 【KP】烨 自号“第六天魔王”的战国大名——织田信长,曾于桶狭间之战前舞唱这首名为《敦盛》的名篇,慨叹他在这人间度过的、短暂、易逝的年月。 【KP】烨 而一个凡人所度过的一生——人间五十年,不过是这诗里言及的“下天”的一个昼夜。 【KP】烨 也许……当下为我所经练的,便是信长公口中“下天住人”的体验。 【KP】烨 可是,这于我来说……不过是一场恍若永恒的噩梦而已。 【KP】烨 在这般的世界里得到“永生”…… 【KP】烨 ——只是陷入了一座永世受苦的地狱。 【KP】烨 本以为…… 【KP】烨 在这条神明所定下的道路的终点,能垂下一根通往极乐世界的丝线。 【KP】烨 而沿着那根纤细的“蜘蛛之丝”……就能逃离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KP】烨 为此—— 【KP】烨 我和幸君,遍体鳞伤,竭尽了全力。 【KP】烨 终于……来到了这里。 【KP】烨 却只是为了见证……这样无谓的结局。 【KP】烨 ——神话中为世界带来彻底的绝望与破灭的神明……就这样踩着巨大的舞台机关翩然于此处降临。 【KP】烨 由自己一手引发的“神降”……相较料想,兴许也并不是那般美丽呢…… 【KP】烨 “……明明我们……已经一路走到了这里……” 【KP】烨 “……却只能……得到……这样遗憾的结局……” 【KP】烨 星星点点的、温热之中带着一丝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臂。 【KP】烨 那究竟是泪……还是血呢? 【KP】烨 一如既往地,睁开了眼睛,才蓦然想起…… 【KP】烨 ——直视了母神之面容的那双目,已然因由渎神之傲慢而失明。 【KP】烨 “已经……可以放弃了吧?” 【KP】烨 文乃只是拖着半边融化的残躯,无力地跪倒在地。 【KP】烨 硫磺般刺鼻的空气,伴随着每一次喘息,不断涌入她的口鼻,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KP】烨 “吧嗒”。 【KP】烨 “吧嗒”。 【KP】烨 “吧嗒”。 【KP】烨 ——已不可见的夜空之上,倏而又开始降下落雨。 【KP】烨 不…… 【KP】烨 不对…… 【KP】烨 那些降下的东西……兴许并不是雨。 【KP】烨 温暖、黏腻…… 【KP】烨 又带着一股浓郁的、血的甜腥…… 【KP】烨 沐浴着这污秽的血之雨…… 【KP】烨 她缓缓抬起仍在不断颤抖的双手,一点又一点地将自己的咽喉扼紧。 【KP】烨 ——想要像这样……将自己的生命就此结束在这里。 【KP】烨 “明明我……正在为自己带来解脱。” 【KP】烨 “可是……” 【KP】烨 “为什么……却又泪流不停?” 【KP】烨 终于…… 【KP】烨 她的双手完全失去了气力。 【KP】烨 “——我果然还是……无法杀死我自己。” 【KP】烨 那么…… 【KP】烨 就只有心怀着绝望地……活下去。 【KP】烨 逃吧—— 【KP】烨 无论去哪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带着幸的尸体,一起离开这里…… 【KP】烨 可是…… 【KP】烨 就算如今的我真的还有那样的气力……又要怎么逃过母神的视线呢? 【KP】烨 不可能…… 【KP】烨 那是绝对没有可能实现的事情…… 【KP】烨 亲眼见证了母神之面容的话,大概,才会后知后觉地察觉到—— 【KP】烨 方才那场宛若天翻地覆一般摧毁了整座伊甸的极震,不过是祂那连绵无际的身躯移动所产生的震荡的余波而已。 【KP】烨 哪怕是特摄剧里作为恶役登场的生物,也没有大到这般远远脱离常识的程度。 【KP】烨 就连“遮天蔽日”这般的词汇,甚至都不足以确切地形容。 【KP】烨 或许,应该说…… 【KP】烨 ——祂化为了“天空”。 【KP】烨 比起“花朵”,那也许更像是“蜘蛛”。 【KP】烨 拔地而起的“黑暗之山”,宛如一根根擎天之柱,皆是“艳丽之花”之步足。 【KP】烨 无数双手、无数双脚、无数躯干、无数头颅…… 【KP】烨 恒河沙数的人类肢体之残块,聚拢成了眼前不思议的巨物。 【KP】烨 神……就在此处。 【KP】烨 我回忆起,目见了神降的那一瞬间…… 【KP】烨 ——天空被割裂了。 【KP】烨 摩天大楼一般粗壮的根茎,自暗闇的天幕里伸了出来,缓缓降临在了远处的山峦。 【KP】烨 远远看来……只觉得就像是母亲温暖的手,在温柔地抚摸襁褓里的婴儿。 【KP】烨 但被茎叶接触到的那座山峦,只是在下一瞬间就“沸腾”、“绽开”,全数化为了蠕动的血肉团块。 【KP】烨 那样的根茎,一个接一个地落了下来。 【KP】烨 但凡它们在不经意间触碰到的东西,尽数转变为了发出怪异嘶鸣的“胚胎”。 【KP】烨 再过上不久…… 【KP】烨 这片大地上存在的一切生灵,都将于甜美的梦幻之中,迎来永生极乐的终焉。 【KP】烨 ——这就是……我的世界的终结。 【KP】烨 在这最后的时日…… 【KP】烨 我还是,难免地感受到了遗憾。 【KP】烨 遗憾……没能和他,真正意义上地,坦诚相对。 【KP】烨 遗憾……未能偕老,也未曾言爱,只是做了这最后的道别。 【KP】烨 “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 【KP】烨 怀念着,相遇那时心中一度想到的、小林一茶的俳句…… 【KP】烨 心想着,那五十年为一昼夜的“下天”会是怎样的风景…… 【KP】烨 “常思人世漂流无常,譬如朝露,水中映月。 【KP】烨 刹那繁华瞬间即逝,风流人物,今非昔比。 【KP】烨 人生五十年,莫非熙熙攘攘,浮生幻梦。 【KP】烨 名垂青史,功败湮灭,只是宿命因果。 【KP】烨 一念之间,有何可惜,急至京都忧心难忍。 【KP】烨 狱门示众,敦盛之首,窃而归家传僧供奉。 【KP】烨 叹息如烟,人间无常,人生五十年。 【KP】烨 莫非熙熙攘攘,浮生幻梦。” 【KP】烨 就这样……带着满足、安适的笑容,北原文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KP】烨 “你们”,在这结末之中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骰娘】茉莉 黑泽莓的San Check: 【骰娘】茉莉 1D100=27/80成功 【骰娘】茉莉 黑泽莓的San值减少1D6=1点,当前剩余79点 ——最终视点—— 【KP】烨 山内竭尽全力地向着那一道道光阶的尽头奔跑着,而真户亦是紧随其后。 【KP】烨 而当山内终于踏上了近在眼前的巴别之塔的那一瞬间,你的身体便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适,胃酸猛烈地在你的胃部翻滚、灼烧,身体仿佛被放入绝对的真空,令你感受到宛如被命运扼住咽喉一般的窒息感。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体质检定:D100=70/70成功 【KP】烨 回忆起故往一路走来,甚至面临过时空猎犬的追猎以及窥视黑法老那伟岸面容经历,你觉得,现在还不是应该被命运完全掌控的时机。 【KP】烨 即便如此,你的身体也无法抑止地开始产生了些许变化。 【KP】烨 就像过去你所见到的凪一样——你发现你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变成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蠕动、蜷缩、扭曲、可怖的血肉之团块。 【PL】山内徹壑 “啊哈………”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哲学检定:D100=90/87失败 【PL】山内徹壑 “固然如此” 【PL】山内徹壑 “但是!” 【PL】山内徹壑 “我还是我!” 【KP】烨 窒息感和胃中消化液的翻腾,在身体发生变化后,明显淡化了许多,但就在你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无数嘈杂的声音开始侵入你的大脑——那大多数都是掺杂了无法分辨出具体意义与发音的、好似来自深渊的悲鸣一般、痛苦而又混沌的呼唤。 【KP】烨 山内,San Check0/1 【PL】山内徹壑 #发出对抗命运的嘶吼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San Check: 【骰娘】茉莉 1D100=1/48成功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48点 【KP】烨 即便是这般令你的脑中宛如被搅拌棒混淆了一般的杂音,也没能折断你对于“本我”与“自由”的向往与执念。 【骰娘】茉莉 山内徹壑进行意志检定:D100=72/70失败 【PL】山内徹壑 #申请燃运 【KP】烨 可 【KP】烨 非酋的魔法——指把自己烧成出门踩屎的天煞孤星(bushi) 【PL】山内徹壑 .st幸运14 【骰娘】茉莉 属性设置成功√ 【KP】烨 最终,一切宛如云开雾散——不管是脑中的杂音,还是身体的异变,都消失了。但,此刻你是如此深刻地知晓,即便如此,你也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类”了。 【PL】山内徹壑 “即便是这样………” 【PL】山内徹壑 “即便是这样…………” 【PL】山内徹壑 “我山内徹壑………” 【PL】山内徹壑 “存在于我此身的的经验” 【PL】山内徹壑 “那曾流经我的一切……” 【PL】山内徹壑 “此身无意间所犯的罪恶” 【PL】山内徹壑 “绝非虚假!” 【PL】山内徹壑 “哪怕我的身体不属于我自己” 【PL】山内徹壑 “哪怕我的意识会湮灭……” 【PL】山内徹壑 “我也绝不认同!” 【KP】烨 而后的一霎间……巴别塔骤然瓦解。 【KP】烨 山内和真户一同坠下了漆黑的无底渊,遥望着近在咫尺的、天上洞开的那扇门户,心中亦是无言。 【KP】烨 2012年12月21日凌晨,东京府及周边地区出现了大量化作肉泥的尸体。 【KP】烨 死亡人数极为庞大,几乎相当于东京府人口的一半。 【KP】烨 此事件导致了全府的瘫痪,造成的后续损失难以估算。 【KP】烨 然而仅有数人知道,这惨烈的地狱景象换来的,是属于人类的胜利。 【KP】烨 在那之后,有一个身上总是带点屎味的男子,在世界各地漫无目的地追逐着一个似乎是叫“久我道哉”的男性。 【KP】烨 而一梦醒来、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座塌倒的旧宅的警探和法医,则是怀着彼此各自的心绪回返了警视厅,明明自己追寻的所谓“真相”和“复仇”已经达成了,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半分喜悦的情绪? 【KP】烨 身着一袭净洁的白衣的少女,在一块并不刻有此间长眠者的姓名的墓碑前……摆上了洁白的水仙,以及一枚碎裂的永生花吊坠。1 《追书人·致爱丽丝》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尊敬的先生: 非常抱歉……在这样繁忙的时节叨扰。 当这封信寄到您的手中的时候,我想……兴许,已经是夜晚了吧? 这样说来,或许会有些奇怪—— 在我起笔写下这封委托信的时候,恰巧也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这样的夜晚,在先生您看来,也会觉得稍许有些遗憾吗? 您也知道,我喜欢有星星的夜晚。 ——那就像是……成千上万、闪耀着、屹立在世界尽头的灯塔。 它们看得到彼此,想交流聊天。 可是……它们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它们天各一方,无法听清对方的呼唤。 它们所能做的……就唯有努力地绽放着光芒—— ……让那光芒照耀着其他灯塔,也照耀着我。 我是真真切切地喜爱着那样的夜晚…… 啊…… 抱歉……先生。 请原谅我,情不自禁地……就像过去那样,写了那么多小女孩的胡言乱语似的、梦呓般的胡话。 此次来信,是盼望能委托您,为我调查近来发生于我家中的一起怪事。 我的叔叔……不,我是说,亲爱的刘易斯·卡罗尔先生——也就是过去收养了我的、已经消失了一年的、这间住宅的原主人,他留在家中的书房内的、五本珍藏的书稿于近日离奇失窃。 尽管它们对您而言,兴许并不那么珍贵—— 我是说……那只是卡罗尔叔叔在我儿时为我而写下的一些童话故事的稿件,也许,现在只有我会将它们视作珍宝。 您还记得吗? ——一年以前,我曾委托过您,为我调查卡罗尔叔叔失踪的事。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那么突然地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 我能再一次劳烦您,为我寻找与卡罗尔叔叔的失踪相关的线索吗? 至少……我想知道,如今他是否尚在人世。 ——您诚挚的,爱丽丝·普莱曾斯·利德尔 某日,你收到了某位少女的这样一封来信—— 而如今的当下,恰恰是象征着新年伊始的元旦过后的第一日的夜晚,也就是1921年1月2日。 如今的你,正置身何处? 在被自己搞的乱七八糟的洋房二楼,孤独地对着夜色拉着小提琴 随后透过落地窗户,看见邮差将信放进了自己的邮桶里 “先生,有您的来信。”邮差站在楼台之下,向着不知是否有人、隐隐约约亮着昏暗的灯光的楼房招手。 将小提琴猛的拉高一个八度,发出刺耳的声音,以示知道,并且不要打扰自己 在出于职业习惯地说出了这句话语之后,他便轻轻地理了理自己腰旁仍是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斜挎包,骑乘上停靠在一旁的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准备转身离去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被身后突兀地传来的一阵小提琴的高音给惊得微微一颤,随后喃喃自语了一声,仍是骑乘着单车缓缓驶入夜幕,带着那一封封信件……无数人的问候或是期许,向着下一封信的归处驶去。 烦闷,焦躁等种种情绪充斥着自己……但整座洋房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弄得将手中的琴摔到堆满杂物的沙发上,但是又想起了什么,将它小心地捧起放到锦盒里下去拿信,并且在心中向那根本就不相信的神明许愿…希望是他的 信封的封口处,敲着一个小小的章印,在你小心地将其拆开以后,你所目见的是一张色泽昏黄、带有细微的纸页的香气的信纸,其上以娟秀的字迹写下了寄信之人的一番诉求。 你回想起,寄达的这封信件的右下角的署名——那似乎是一年前你曾接到过的一件的委托的委托人。 那么,时隔多时,再次见到了那一个名字的你,眉间却是不由得微微地蹙起——在接手那一件委托之前,你曾一度以为,那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失踪案件,但正是这样一件令你感到并不棘手的委托,成为了你履历上罕有的一个“污点”,宛如泥浆混入清水之中——那起事件……令内心的洁癖症状并不外显的你,感受到了难以忽略的不适感。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一刻,便想起了之前未完成的委托 虽然时间已经间隔了一年,但将信,折叠放在身侧,捏了捏眉头,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之前案件的细节,并去厨房在冰箱随便拿了瓶水上楼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54/75 【成功】 兴许是因由时隔久远,尽管你努力地回想,但也未曾完全回想起那一次调查的所有细节,你只是隐隐记得——委托中言及的失踪者,刘易斯·卡罗尔的消失,是在某个平凡无奇的时日的傍晚,他向自己年幼的养女爱丽丝道了声别,随后便以“散步”为由孤身隐入了仿若无归的夜色。而你哪怕找遍了爱丽丝与卡罗尔曾一同生活的那座城镇的四下,也仍是未能找到那个仿佛被神明隐没之人的行踪。 “卡罗尔先生,是镇上绝无仅有的爱书者。” 你似乎曾听闻过去寻访过的某人这样说过。 将信件放到桌子上 “……爱书者啊” 在书桌前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提笔向自己的友人写了一封信“致我亲爱的爱伦特,今年我依然未按时收到你新年的祝福,但这并不妨碍我依然在这个时候和你说一句“新年快乐”今年福加州的烟火很漂亮,原谅我,因为之前被胶卷绊到无法为你拍下照片,此外我接到了一个关于书的委托吧,现在陷入了一些困境,唔,什么书是世界上任何一个爱书人都无法抗拒的呢?在看到这封信时想一想吧,毕竟对于我而言,你的第一印象永远是最准确的答案” 写上地址,将火漆印盖好密封后,开始收拾自己这凌乱的二楼和出发要带上的行李。 最后将出远门的衣物,整理好放进皮箱子里,并在箱子里准备了一定的现金与打火机以及一盒子香烟。并在出两根以外的香烟嘴上用红色的笔画上一点颜料。以防自己思考的时候又抽多了。除此之外还有简易的医疗箱和镇定剂 在十一点之前整理完这些后,想了想自己汽车的油箱里应该是有油的,“唔…这次一定要找到那位大叔,油费应该会报销的吧…明天早上还是起早点好了,别晚上到”一边这么碎碎念着,边准备去洗漱,并且在脑中回忆着,之前是否去过失踪者的书房那里当时都有些什么书。 你虽曾一度造访过那位卡罗尔先生的书房,但那时的你,未能从那汗牛充栋、挤满整个空间的藏书之中找到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地方。 因为过度用脑捏了捏眉,手不自觉的伸向了烟盒子和桌子上还剩下的半杯凉透的咖啡,又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想起叮嘱,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了块硬的糖在嘴里磨了磨 然后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让自己脑子放空快速的陷入睡眠 整理好了俨然有序地堆砌在地上的、旅途所需的行李,你凭借自己并称不上健硕的身躯,将它们一件一件地转运到了自己的私人汽车的后备箱内。而后,自觉已然准备完成的你,闭锁上了住处的大门,并在门把处挂上了“有事外出”的挂牌,在夜色中走入了车内。伴随着一阵短促的引擎的启动声,你驱车驶入了黢黑的夜幕。广播电台中,播放着时下正流行的爵士音乐,而你一边哼唱着同样的歌曲的节奏,尽管稍显有些五音不全,但显然此刻除你之外也无人注意到这般的音乐。就这样——在沿途所经历的1800余分钟内,你驶过了车来车往的市区,也驶过陡峭、狭小的山路,一边计数着总共听过了几首爵士乐,一面估算着抵达委托人的住址——密歇根州,阿诺兹堡市,艾尔斯伯里大街218号仍需花费的时间。 阿诺兹堡市,这座位于著名的汽车工业的诞生地——密歇根州的城市,并不似纽约或是洛杉矶那般车水马龙、霓虹灯昼的不夜城,没有昼夜繁华的都市、喧闹不停的街道、衣香鬓影的派对、纸醉金迷的生活,相反,它所带有的,是一股独属于那个被后世称为“旧时光”的时代的、宛如新教教徒一般的保守。 因为长时间的驾驶以及用脑嘴巴里含着糖前去宅子的路上,再一次观察一下整条街对比一下和之前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不同? 你的到来,仿佛贼来到一样,悄无声息,却打破了这座市镇黎明前的岑默。 此时,路上几乎无人行走,而你眼望着周遭的街市,觉得与你一年前造访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日新月异般的不同。 随便找了家旅馆停下车,然后在附近望了望有没有之前眼熟的孩子? 在你下车以后,你并未见到周遭有除你之外的行人,而那家旅馆的灯虽是亮着,但或许是为了节省用电,入口处的灯光似乎只打开了靠近外侧的一盏。 吊着烟闭了闭眼睛,八点之后才是拜访人的时间……啧 掐灭香烟后拖着行李进宾馆开房 当你推开做工简陋的门帘,真正地进入到旅馆的内部以后,你见到,昏暗的白炽灯泡下、微微泛黄的旅店柜台之后,静坐着一位似乎正手持着报纸阅读、鼻梁上架有一副巨大的老花镜的苍老女性。 “是客人吗?”像是听到了你脚步摩挲发出的细微声响,老人在抬头那一瞬间,也出言道。 “是的,婆婆麻烦帮我开一间房” “那么,您请支付如下的费用就好。”老人的语气显得有些寡淡,收下了你支付的房费以后,只是交给了你一把钥匙,且告知了你303的房间号,让你自行前往入住。 付了钱之后又突然转回来“婆婆,劳驾告诉我一下您老的名字吧” “……希尔达·沃德。”老人听闻你突然的发问,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不耐,但脸上也不见任何热诚,只是面无表情地应答了一声,目光仍是不离手中的报纸。 “谢谢,沃德太太我能支付您一定的酬劳,劳驾您明天7点整来叫我起床并准备一下黑咖啡和面包吗?吗?” “这是您可以提出的合理诉求,只是这样的话,不过是举手之劳。”老人微微向你点头,“毕竟,我也并不打算在这个时间入睡。” “非常感谢” 然后也没有再多做停留,放了一些现金在柜台上之后,便接过钥匙上楼补觉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体质检定:D100=25/60 【困难成功】 尽管先前持续了长达数十个小时的、不眠不休的驾驶令你很快便在旅店房间并不称得上是松软的床上沉睡,但长久以来的熬夜以及定时早起的习惯所形成的生物钟,还是令你在临近清晨七点的时间醒来。在你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你目见从窗帘的间隙之间隐隐投入了一缕曦光。于是你起身,穿上旅店准备的室内拖鞋,并不先行更衣,而是走到了那扇为窗帘所遮挡的窗户的正前,将那遮蔽了黎明的“帷幕”拨开——霎时,你沐浴在柔暖的晨曦之间,淡金色的日照在地面上掩映出星点的光斑,只是一瞬,你所身处的、窗帘之内的世界,便被晨光夺去黑暗。 “啊……是早晨。”你的心间不由得这般想道。 将窗子也打开,呼吸着新鲜空气安静地享受这一时刻 过了一会儿后打开箱子,拿出干净的衣物前去洗漱室洗漱 你听到门外似乎隐隐传来了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之后,再一次在房间狭小的木桌上摊开信纸写到“亲爱的爱伦特,你还记得阿诺茨堡市吗?我记得我们四人曾经驾车来到过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一点墨沾到了纸上)这里似乎与从前一样,我那唯一不唯二未完成的委托也是这…我会揭开谜底的,无论结局是死还是生。”后面是被划去的几行字,然后提笔接着写道“上一封信,不知现在到你手上没有?对于爱书的人无法抗拒的书,我依然想知道你的答案” 听到敲门声,放下手中的笔 前去开门 半开启的门户的另一头,是那位名叫希尔达·沃德的老人,似乎也是这间旅店的店主。 见到你已醒来,她低头微微向你行了一礼,而后便一言不发地打算转身离开。 打开门点头示意“沃德太太” “今天的阳光很好,也许外面的太阳能够给予你更多的温暖” 见她离开便提了这么一句 “感谢您的提醒” “距离这家旅馆不远的位置……便是城郊的公墓,那里只有挥之不去的黄泥和邪败的腐臭味。”老人显得不以为然,但还是在离开前说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您的好意。” 或许是因为在你抵达之时,周围的夜色太深,一路行经周边的你,却是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记下她的话,在目送着她下楼之后回到房间关上门 而到这时,你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为何这间旅馆并没有除了自身以外的住客。 有点唾弃自己,他们不再倒是下意识的把他们对人的态度表现了出来,不过确实很有用呢……公墓啊…… 再一次做到了破旧的木桌前,拿起笔顿了一会儿,最终只是添的一句近一个星期在委托人的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我都会在这个地址……这里的太阳很温暖,说不定我在完成委托之后还能找到白玫瑰呢 将信封好写上地址,随后看看时间下楼 现在是7:10分。 下楼之后先看看沃德太太准备的早餐 老人只是准备了面包和煎蛋一类简单的粗茶淡饭。 坐下,用完早餐后再次对老人说了声谢谢,如果还没有到七点半的话就先驾车去公墓看看 你稍显匆忙地吃完了老人准备的食物,那些餐点,虽然称不上美味,但也并非难以下咽。 解决完早餐之后,询问了一下老人家哪里还有加油站?便驾车前往委托人的家希望可以卡点到 你在为自驾的福特车加满了汽车以后,便再次驶向了那个故往你曾造访过的住址——艾尔斯伯里大街218号。 抵达那里所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久,倒不如说,只是几首爵士乐的时间,你便驾车来到了那幢独栋的小屋。 你知道,那便是你一年之前便曾来过的卡罗尔宅。 直到下车的时候突然想起好像没有带什么礼物 然后又想到只要我能给他一个确切的消息,那么那不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吗?随后又看了看表 时间是7:45分。 看了看,多出一大撮的时间 然后敲了敲表,在房子周围转悠起来看看大致的格局 8:00整的时候准备敲门 那是一幢单层的独栋楼房,楼房的周边,修建着小小的庭院,而庭院里,则栽种着娇艳的、紫藤色的鸢尾花,看起来似乎适才有人修剪。 在你轻敲了两下门户之后,很快地……伴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那扇门,缓慢地向内敞开了。 而另一头,是一位孩子……或者,应该说是少女?女孩的身高,甚至还不及你的胸口的位置。而相较一年之前的相见,她的身上,似乎未曾出现任何改变。 ——但那确实是一位令人印象尤为深刻的小女士,你所目见的、宛若天使般纯澈、无邪的笑容之中,仿佛蕴含着某种绝对的、压倒性的魅力。 那个孩子,从你第一次见,你便知晓,她确实是这般不可思议的存在。 倘若是在并非接受委托的情况下相识,兴许你会觉得——是她的话,大概会很适合“安吉拉”或者“伊丽莎白”这样的名字。 虽然是如此,但眼前少女的名字,已然称得上足够美丽——爱丽丝·普莱曾斯·利德尔。 “您来了啊……维克多先生。”少女浅浅地向你露出微笑,“请进。” 点头像她示意随后进去 爱丽丝在虽然并不宽阔但却布设精致的客厅里招待了你,期间,她如同那封委托信件中所说的一般,向你说明了,希望代为寻找与失窃的那五本书籍以及失踪的刘易斯·卡罗尔的线索的事。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69/70 【成功】 你在客厅中并不显眼的储物柜的一角,看到了三个相框里放置的三张相片。 其中一张,像是头戴着花环、身着衣褶层层叠叠的洋装、倚靠在房屋外庭院的一角的、比如今更年幼的爱丽丝。 第二个相框里的相片,其表面仍在微微泛光,显然是被经常擦拭、显得最为整洁的——那是这间房子的屋主,刘易斯·卡罗尔静坐在泛着微光的庭院、安静地阅读着某本书籍的照片,想必……过去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此刻就在你的眼前。 第三个相框里的照片,则是令你原本平静的心中,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波澜——那是宛若父女一般的两人……不带情欲的拥吻。 看到画像没有说什么“我能先去书房看看吗?” “啊……”爱丽丝方才似乎正顺着你的目光,同样在注视着那三张相片的样子,但看起来,她似乎看得比你更加入神。 “如果您希望的话……”少女的脸上再度展露出笑颜,“那么,如您所愿,请和我来吧。” “好,不得不说每次看到小姐您对您父亲的感情使我总觉得很安心” 听到你的口中说出了“父亲”这两个字,爱丽丝似乎微微有些失神,随后,她才小声地开口道:“卡罗尔叔叔的话,嗯……确实,有些像是父亲一样呢。” “嗯,是啊……不过您是把他当叔叔还是父亲呢?” “我想……大概,我是爱恋着他。”爱丽丝用没有丝毫轻佻之感的口吻,说出了充满背德意味的话语。 与一年之前相比,此刻少女脸上的神情,显得更加释怀与坦然。 兴许是卡罗尔这长达一年之久的失踪,令总是牵挂着其的这少女,也解开了先前的许多郁结。 “是呢,所以说看到您对叔叔的感情每次我都很安心” “毕竟这样我就少一个人和我抢爱人了”维克多耸了耸肩 爱丽丝站在书房半敞开的门口,听闻你玩笑似的发言,也很是配合地向你微笑,“这里,便是卡罗尔叔叔的书房了。” “不过里面堆放的书籍……这一年间,我已经无数遍地翻找过了。” 进去前戴上手套,然后收起表情,再一次的观察这间书房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51/70 【成功】 难以用常规的词汇来形容其密集程度的藏书,宛如泄闸的洪流定格的瞬间画面一般,充斥、塞满了几乎整个书房——这些书籍大小不一、形制各异,且其内容涵盖了方方面面,而肉眼可见的、它们唯一的共同特征,便是它们的主人显然花了很多心思来进行保养。 因为曾经来过一次,并且在之前已经回忆过了,对此并没有什么惊讶 闭了闭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快速的浏览某一个方位的书 你粗略地估算,觉得如果要再次搜索整间书房的话,至少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且不一定能够获得什么线索。 Aether让笛卡进行了一次暗骰,你的命运将在暗处揭晓。 正如爱丽丝前时所说,你没能在随处选择的某个方向的藏书之中发现与卡罗尔先生的行踪相关的线索。 “关于之前在写给先生您的委托信里所说的……书房里失窃的五本书稿。” 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身和爱丽丝说“关于丢失的那五篇童话,能大致的讲一下内容吗?” 爱丽丝微微低垂着眼睑,同时也低下了头道,“那些书稿,讲述的是以一名小女孩在梦中追逐着一只头戴绅士帽的兔子……因而掉进了兔子洞、从而进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国度作为起始的故事。” “爱丽丝小姐……哪怕我曾经已经问过了,但我现在依然要重复一遍,你最后一次看到卡罗尔是在哪?” “是在这间宅邸的客厅……卡罗尔叔叔,手捧着一本书,在出门之前,只是微笑着,向我道别。”爱丽丝不假思索地答道。 想必,这一画面应该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往返了无数遍。 “那么既然书稿已经不见了,书房里的书也被你翻过了” “对于您刚刚描述的童话稿子” “您不觉得可以对上现在的情形吗?” “爱丽丝小姐……故事中的女孩掉的洞是在哪?” “先生您是说……卡罗尔先生,去了故事中的那个不可思议之国吗?” “您先好好想想吧,毕竟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性,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我再度去问一下街坊邻居好了” “噗,有可能不是吗?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人类所知道的东西少的可怜,却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世界的奥秘……啧,爱丽丝小姐啊说不定呢” 爱丽丝低头回想了片刻,“那个兔子洞的话……卡罗尔叔叔好像并没有详细地描写呢,只是说了,‘小爱丽丝追逐着兔子,一直奔跑了很久、很久……’” 你注意到,爱丽丝口中所说的、故事中的那位主人公“爱丽丝”,其发音,似乎是对应着单词“Iiris”,而非眼前少女的姓名——“Alice”。 虽然听出了发音不是很相同,但看在已经陷入沉思的少女,没有说什么,出门将门轻轻带上,留一条小缝隙然后去询问邻居 你在卡罗尔宅的庭院正对着的方向的另一幢房屋前,见到了一位此时正躺在安乐椅上悠闲地享受着清晨的阳光的、微微发福的中年男性。 你对他的面庞隐隐有些印象,似乎是在一年前的调查中曾经接触过的。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98/75 【大失败】 你勉强回忆起他的名字,似乎是叫莱奥·奥戴尔,于是便这样称呼了。 而下一秒,那身材臃肿的男子便有些不悦你望向你道:“又是你这个没礼貌的侦探?我说了,我的名字叫莱拉·奥戴尔。” 听见他的话,冲他笑了笑然后向他眨眨眼睛“害,下次记住了”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魅惑检定:D100=100/50【大失败】 莱拉对于作为一名同性的你的挤眉弄眼、搔首弄姿,感受到了一股生理意义上的厌恶,他甚至来不及从安乐椅上站起,就摆出了一副干呕的动作,甚至猝不及防身体向旁一倾,整个人连人带椅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而后,他才踉跄、狼狈地慢慢爬起,嘴里失态地朝你大吼着:“滚!滚!滚!” 见到他那副样子,哈哈大笑着,朝他摆摆手,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去了,另外一边邻居的家 你注意到,在斜对角的另一栋楼房的庭园外,有一名身着环卫工人服装的男子,正在清扫地上的落叶。 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嗨~” 男子对于你突然的靠近,显然是感到有些惊讶,以为是遇见了什么熟人的他猝不及防地回过神,见到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信用评级检定:D100=26/40 【成功】 男子见你一身西装革履、举止优雅的样子,一时间稍许有些被你给唬住了,以为你找上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见他没有被吓到微微有一点小失望“您好,我能向您打听一下关于那栋房子的主人吗?不是那位漂亮的小姐是另外一个主人”指着爱丽丝他们的住宅 闻言,男子停下了手中清扫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望向了你所指向的那个方向,“你是说卡罗尔先生啊……他的话,在我们阿诺兹堡市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一位名人吧,虽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摄影师兼作家。” “喔,有名之处在哪?” “这个嘛……”环卫工人一只手携着扫帚叉着腰,另一只手的拇指与食指微微交错,向你摆出了一个讨要小费的动作,“因为工作,现在我有点口干舌燥,可能不太方便详讲。” 看了他几眼,随后手一边伸向口袋一边问他“但凡来了人问你都会跟他讲吗?” “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去关心别人的事情。”不知名的男性,此时也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世道,能够顾及自己的家庭,兴许就已经需要我们这些处在底层的人拼尽全力了,自由和民主带不来金钱,我们所分润的,也不过是那穷困的自由而已,哪有那么多人还有关心一个无关于己的名人的失踪的余裕。” 听见他这话掏钱的时候顿了一下 然后抬头问他 笑盈盈的问他“我突然觉得一杯饮料完全不能犒劳你的觉悟…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觉得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一起喝一杯?” 男子听完你的话语,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很快便示意你噤声,“你说得那么大声,是想要被联邦警察逮捕吗?现在可是禁酒令的时期。” “唔,好的,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了”装作无奈的扶了扶脑袋 将美元的纸钞塞在他的手里 “毕竟你的觉悟也没有那么高” 他默默地收好你给的小费,而后缓慢地开口道:“对于卡罗尔先生,我所知晓的事也不多。只是从同事他们的口中经常听到,他会随身携带着几本书籍,四处游荡,找到一个满意地方,就会在那里静坐下来,阅读上一整天——除非刮风下雨,不然总是可以在阿诺兹堡的某个角落见到他,这便是他作为‘追书人’最出名的地方,就仿佛是……一生都在追逐着那些纸页里所描绘的幻影一样。” “这样子啊……确实很有意思” “不过,近几年的话,他的习惯似乎是微妙地改变了。有时候,我们会在教堂里见到他,也有时候,则是在城郊的公墓那里……”说到这里的时候,男性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一下,“有人坐在他人的坟地上读书,这样的场景,很吓人吧?” 听到公墓这个地名的时候思维稍微发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估计是他所读的那本书里的场景是坟墓的吧” “毕竟这样确实很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能够更好的去理解书中主人公的想法”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的话,那么,我就继续去工作了。” “嗯,行,名字” “关于卡罗尔先生的事,或许教堂里的神父,或者公墓的看守人,会知道得更加清楚一些吧。”在说话了这句话语之后,男子便转身离去了,“您没有必要记住如我们这般的人的名字,没有必要……” 尔后,他只是走到了邻近的街道,一言不发地继续地清扫着街道上的落叶。 “我问你,你只管回到我就好” “而且一个名字而已,他代表了你的身份,你的这个人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鲍勃·布雷迪。” 他给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嗯,挺好的名字我记住了”记住他的名字,随后驾驶着车去公墓。顺便在行驶的路上找找看公墓附近或者是道路旁边有没有白色的玫瑰 沿途,你没能如你所愿地找到那种纯白、带刺的观赏性植物。 如今的街市上,还残留着些许新年开始不久的喜庆气氛,偶尔有些西装革履、头戴圆帽的人们,已然开始穿行于四下的街角,也会有身着礼服的淑女和绅士,以及牵着白犬的老人经行此间——这才是你记忆中这座城市的样子,而非深夜你来时的那般的沉寂。 找找附近有没有花店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幸运检定:D100=29/60 【困难成功】 你在街市的一角找到了一家营业中的花店。 下了车推开门进去 找找有没有白色玫瑰 在花团锦簇的诸多花卉植物里,你在红玫瑰的一旁找到了白色的玫瑰。 望着那白色的玫瑰,看了一会儿后走到柜台前 “您好,请问您这边的花束能寄出去吗?” 店员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对你说道:“如果支付相应的费用的话,这边是可以代为寄件的,只是途中花费的时间可能会有些长,在寄到的时候,玫瑰说不定已经枯萎了,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的,收件人就很喜欢白玫瑰,哪怕是干花她也会喜欢的” 店员向你点了点头,而后收取了相应的费用。 “而且白玫瑰花田里哪怕有花枯萎了第一眼也不会有人看出来吧”这么说着,然后掏出钱包付了相应的费用 在地址上填写了一个墓园的名字 然后询问店员能不能单独摘一朵带走 随后去公墓 店员用剪刀单独剪下了一束白玫瑰,递给了你。 接过了玫瑰,然后上车去目的地 你在驱车抵达城郊的公墓以后,只觉得那里的景象非常荒芜,虽然不时也会有人清扫,但就是给你一种尤为孤寂的感觉——这里,便是已逝者的长眠之处。不过,你倒是不曾闻及像邻近的那家旅店的店主老人所说的那般浓郁而邪败的腐臭,唯有泥土的气味、青草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晨雾涌入你的鼻腔内部。 找一找守墓人 并且在墓地内在不打扰到逝者或者说在不触碰到墓碑的情况下转转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4/70 【大成功】 你在林立的墓碑之中,找到了正在有些摇摇晃晃地走着的一名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他的身上穿着类似于安保人员一般的服装,在其之外还披着一件厚厚长长的旧外套,右侧的上衣口袋里隐隐露出了一个似乎装着一些液体的玻璃瓶。 走上前去询问到 “您好先生” “我是爱丽丝小姐请来的侦探,一年前应该和您见过面” “还是来打探卡罗尔先生的” 看守人停下了脚步,不再摇摇晃晃,有些谨慎地端详了你一眼,“是你啊……我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对于卡罗尔,我知晓的事情不多,没有什么好讲。”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25/75 【困难成功】 兴许是因为过去你曾对这些自己寻访过的、卡罗尔失踪事件的相关的人员的名字有过抄录,你在一番思索过后,回想起眼前的男子的姓名叫做“梅洛迪亚斯·杰弗逊”。 “噗,杰弗逊先生虽然我只是个在这边调查完就会走的侦探” “但是也没有必要对我这么警惕吧。” “我的大致情况再上一次不也已经告诉你了吗?” “当然毕竟时隔一年了,你可能没有像我这样的记忆力,我就再来重复一遍吧。” “你是……维特,还是维克特来着……”杰弗逊一脸不耐地看向你,“我对于现在稳定的工作,很满意……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打扰这片坟地的安宁,我不想惹麻烦上身。”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是个侦探,来给爱丽丝小姐解开谜底,找个答案”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聆听检定:D100=56/70 【成功】 对于他的不耐烦没有介意,再度介绍了一遍自己 敏锐的嗅觉,令你察觉到,眼前的杰弗逊的口中似乎正隐隐飘出一股有些辛辣的气味。 “不是吧,杰弗逊先生虽然我知道以您的脑子和人交流会有些困难,但这毕竟是我重复的第二遍,而且非常的简短,您难道还不明白?我只要拿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就会走来找您,自然是已经知道了某些事情” 一边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边往前走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敏捷检定:D100=31/45 【成功】 烨让笛卡进行了一次暗骰,你的命运将在暗处揭晓。 你在靠近之后,猛地一把抓向了杰弗逊上衣口袋里放着的玻璃瓶,而杰弗逊先前虽然也对你有所防备,但对于你这一大胆的举动却也有些猝不及防,你将其掏出,拿在手中以后,才发现那是一瓶通体鲜红的液体。 在拿到玻璃瓶后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摇晃着瓶中的液体 “你做什么?!还给我!”杰弗逊显得有些恼羞成怒。 饶有趣味地说道“这是什么?” 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还能是什么?Red Rum,你应该听过这种酒名。” “哎呀,露出那种表情,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好东西呢一一” “想要知道卡罗尔的事,也不是不可以……”杰弗逊在这里停顿了片刻,“但我也有我的诉求——这瓶红朗姆,已经快要见底,因为禁酒令的关系,近来要弄到这些东西并不容易,如果你能找到某家地下酒吧,嗯……”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8/75 【极难成功】 你觉得,兴许是因为公墓的看守人这般公职人员的身份严禁在工作期间饮酒,杰弗逊害怕会因此事暴露而失去这一份稳定的工作,因而表现得的极为敏感。 “噗哎呀呀,那么咱们就换个地方说话吧” 维克多摇晃着手中的瓶子,听到他的话后笑了起来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幸运检定:D100=98/60 【大失败】 烨进行了一次暗骰 在你的目光略微向着周边移动的间隙,一个粗壮而又强有力的、肌肉虬扎的拳头,以一种你避之不及的速度向着你那张因为睡眠不足而略显苍白的面孔接近……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闪避检定:D100=38/22 【失败】 你踉跄、匆忙地向后倒退了一步,想要闪躲,但最终还是避之不及,甚至就连方才手中还抓着的玻璃瓶,也因为慌忙地向前甩出而坠落……那个拳头,就这样即将正中你的面门,将你打得头破血流,可是,在你闭上双眼,准备接受或许自己即将在附近的医院预定一张VIP床铺的命运的时候,那个拳头却恰恰好好地止在了距离你高挺的鼻梁不到一厘米处,不久,你才缓缓地睁眼,所见到的,却是杰弗逊那玩味的笑容,“嘿……我说,伙计,别试图要挟我,不然……你可能会切切实实地尝到一个勤勤恳恳地干了二十多年的老看守的不留余力的拳头。”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记得把掉在地上的那个瓶子捡走。”他若有所指地望着你说,“接下来,我还有巡查的工作要做。” 睁开眼睛冲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歪了头歪头,“何必呢,我只是来找一个真相,而且我可是个外乡人哦” 你知道,杰弗逊不外乎是在暗示你,向你收取贿赂,在他的诉求得到满足以前,他没有无偿配合你的意愿。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53/75 【成功】 那么,你依稀回忆起,就在一年以前,你接受爱丽丝对于卡罗尔的失踪的调查委托的时候,禁酒令还尚未实行,不时发作的酒瘾,使你曾在一个隐蔽的街角的地下一楼找到过一家私人的酒馆——那个地方,或许非常符合杰弗逊口中的“地下酒馆”的描述,只是,自那以后,你却是再也没有光顾过,因此也不清楚那间酒馆是否仍在营业。 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到“诶,这次一定不能心软,要让爱丽丝加钱” 最后收拾了一下地上破碎的瓶子,驾驶着车辆去记忆当中的那一间酒馆 暂且告别了眼前的公墓以后,你循着记忆驶向了那间酒馆过去位于的街巷的所在。 哪怕是在一年以后的当下,那也确实称得上是一个人迹罕至的、黑暗、肮脏的巷陌。 行走在这般的街道的人,总是会令人联想到都市庞大的钢铁工业建筑群中,排污管以及下水道里穿行的老鼠。 如今的你,甚至也记不起自己当初是怎么来到的这样一个令人不适的场所。 周遭不像那些繁华的街区一样,有着熙熙攘攘的行人,或是接连不断的车流。 只是,偶尔,会有几个身着长风衣、身形隐蔽的男子,在街角的阴影中走过。 而你也跟随其后,踏入了位于一扇虚掩的金属门后的一条通往地下的昏黑道路。 在长达数十秒的晦暗之后,倏而,你觉得近处仿若有光。 那光源似乎来自于你身前半米处的一扇尚未开启的门户之中。 对于这很久没来并且看起来更加肮脏了一些的地方,感受到了一些对于未知的期待,随后走向前推开了门 你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描述眼前、当下的这一瞬间。 昏霭的酒吧,交错的烛光,红酒的微澜,令你想起了过去曾和某人共进的某次晚餐…… 仿佛会为别处听不见的雨声感到惆怅的感性,在满座共举的觥筹交错中,伴随着杯中那亵渎的迷醉甘霖而轻轻摇曳。 ……啊啊,这一刻,你仿如是希望时间能够在此停滞不前。 在门口站立了许久,手很痒,若不是现在还有事情,琴弦也不在手中…… 弥散着辛辣、浓郁的酒香,以及在座的酒客喧嚣、吵嚷的话语声的酒馆之内,仿佛因为数月前那名为“禁酒令”的禁绝而被赋予了地下王国一般叛逆的灵魂,此间、彼间,隔绝内外,仿若两个世界。 闭上眼睛再次感受了一下,最后踏进入了这个“世界”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99/70 【大失败】 你静静地融入了这片独属于眼前的这些酗酒者们平静而又风起浪涌的大潮…… 倏而,似乎有人不紧不慢地搭上了你的肩,不容抗拒地将你也拖入到了这场盛大的酒神秘仪之内。 觥筹交错之间,酒桌上以一种调色盘似的色调间隔,摆满了色彩各异、度数不一的烈酒。 你在周遭众人的起哄声中,不由自主地从其中挑选了像是柑橘的果酒的一杯。 但在你的双唇微抿,将其摄入口中的那一瞬间,极高浓度的乙醇那仿佛芳香剂又似消毒水般浓郁而又刺鼻的余味,却是将你拖入了不定形的梦幻。 你伴随着眼前的重重幻影,不由自主地歌舞、摇摆起来。 “唱得真难听,伙计。” “再放开一点!小子,脱下你的上衣。” …… 当你的意识再度于充斥着酒精以及费洛蒙的气味的酒馆中醒来,你觉得头脑昏沉,后脑勺隐隐传来了一阵胀痛,像是有什么看你不顺眼的伙计趁乱用酒瓶在你的头上开了一瓢。 你扶着背后先前倚靠着的座椅,衣衫不整地勉强站起。 灯光下,你隐隐瞥见了此时似乎正于吧台之间静坐的调酒师的面容,那掩映着昏黄的光火的瞳眸之中,透射着一种仿佛圣职者一般的静穆。 扶着昏沉的脑袋使劲摇晃了一下,随后找了个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众人对于你的丑态报以讥讽与嘲笑,但随后,却又以一种谅解与宽容的口吻,拍拍你的肩,示意你继续融入到周身这片醉生梦死的人潮之中。 再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后,爽朗的笑了起来。脱下了外套搭在手间,解开了最里边衬衣的几个扣子,随后做到了吧台彥 #旁 那个调酒师的旁边 调酒师所在的吧台正对着的方向,摆放着一架巨大而又精巧的三角钢琴,此时琴师正静坐在钢琴椅上,指尖轻柔地拂过琴键,奏出了一阵与此地的氛围不同的、你未曾听闻过的、悠扬的乐曲。 “先生,您需要什么?”调酒师慢慢放下了手中装满了已经调制完成的酒水的酒杯。 “我一杯莫托尼以及一杯红朗姆带走带走……那个琴师是谁?” “先生,你应该知晓我们这里的规矩——喝下多少,才能带走多少。”他在身前稍一摆手,宛如魔术一般地堆上了五个酒杯,在其中斟满了宛如稠厚的鲜血一般的朗姆酒,而后做了一个请你自便的动作,“至于琴师的名字,恕我们这些随时都有可能被联邦警察敲开家门的人无法透露。”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体质检定:D100=97/60 【大失败】 兴许是因为方才参与的那场盛大的秘仪中的一次次举杯,已经使你的头脑处在了昏昏欲睡的临界,尽管勉强恢复了清醒,但在眼前的调酒师调制而成的、有着“昏睡红茶”的别称的鲜红鸡尾酒的面前,你甚至无法撑下半杯,那压倒性的睡意便携卷着困顿将你仅剩不多的清明给碾碎。 “小子,虽然我也知道,这间地下酒馆在禁酒令后你大概并不常去,却也没有想到,你会丢人到,喝得像条死狗一样被人丢了出来。”你抬起头,正对上了杰弗逊溢满轻蔑的面孔。 “唔” 而此刻的你,似乎正靠在酒馆入口外的巷陌的角落。 “你是你是……那条嗯……守在墓园子……的那条……犬?”大脑十分的涨脑袋在说话的时候还不住的一点一点的,随后又用手扶住狠劲的摇了摇 “尽管我早就猜到了你这种仗着脸蛋好看就以为自己能在密歇根州为所欲为的小白脸是个软蛋……”杰弗逊一边哈哈笑,一边望着你说,“不过,看在你那么逞能的面子上,作为共犯,我就破例告诉你卡罗尔的一些线索好了。” “走吧。”他表现得仿佛他才是眼前这辆福特车的车主一样,倚靠着你的私人汽车的车门,向你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乘着墙站起来,然后再度摇了摇头,随后到墙角距是干呕了几声,猛地搓了几把脸,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如果外套没有脱下来如果衬衫没有解开,如果脸上没有泛着红的话,也许没有人相信这是喝醉了的人(?) 最后打开车门笑了起来。“那你可得坐稳了”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17/70 【困难成功】 恍惚之间,你似乎隐隐瞥见了一个身着蓝色洋装的背影穿行过街市的一角…… 那个背影,总让你觉得,似乎不久之前就曾见到。 “是梦吗?”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对于那条蓝色的裙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片白色玫瑰园里躺着人,但随后便暗自记下,认真开车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59/75 【成功】 你觉得那背影似乎有些像是爱丽丝……?但你没法确定。或者说,是看错了吧? 记下来了,这个异常,随后因为大脑昏昏沉沉的,怕出了什么事故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开车身上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幸运检定:D100=43/60 【成功】 一路上,你虽然眼皮有些发颤,但仍是有惊无险地驱车赶到了位于郊外的墓园。 而此时,你注意到,天色已是近黄昏了。 就连你自己,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会在那间地下酒馆花费如此漫长的时间。 随后扶着脑袋昏昏沉沉的打开门冲着副驾的说道“喂,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搁这儿开过山车呢。”杰弗逊对于这一路上的颠簸显得尤为不满,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骂骂咧咧地讲道。 “哈,都说了您可得坐稳点” 如此嬉笑着和他这样说,最后却又扶着车看到一旁干呕起来 “不过,对于承诺过的事情,我可一向守信。”杰弗逊站在不远的近旁等你吐完,然后又向你招手,“跟我来吧。” 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正常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将你带到了一块周边零星地生长有尚未除净的杂草的墓碑的近旁。 “这里……就是过去卡罗尔时常会坐着读书的地方。”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刹,“没错,就坐在这块墓碑上。” “有时候……即使是到了深夜里,我也曾见到过,有一个黑影,手捧着像是书籍一样、块状的东西,就坐在这块墓碑上——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卡罗尔……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在那样的时间和场所见到他。” “唔,抱歉,杰弗逊……这块墓碑是谁的?” “一个无名氏。”杰弗逊摊了摊手,“墓碑上的信息,早在许多年前,好像就被什么人用刻刀刮过,再加上这座公墓埋着很多不知名的死者,如果不是近来登记在册或者有人祭拜,大概完全不知道这片黄泥地下躺着的是‘约翰’还是‘杰克逊’。” “有些事……最好别去深究。”杰弗逊似乎原本打算言尽于此,“不过,倘若你一定要为了爱丽丝小姐的委托,继续追查下去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去找找看,某个名字所对应着的人。” “多谢了” 朝他点了点头 “那个人的名字是……希尔达·沃德。” “我印象里,那个老婆子,住的好像离这里不远。” “那么可以允许在墓地里走走吗?我保证不损害这里的任何一座……房屋” “好” “你不问为什么吗?”杰弗逊望着你。 “害,我毕竟只是有为了完成委托的外乡人……我只需要知道你在这里待了很久这不就行了吗?”望着他笑笑 “当然啦一一你要是愿意说的话,我肯定会听” “我想想……那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杰弗逊轻轻地揉了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这座公墓的看守人了,所以对于那篇奇怪的报导还留有一些印象。” “似乎……是叫《阿诺兹堡广告报》吧?” “十多年前刊登于其上的一则新闻称,有人曾于深夜目击一群看似未着寸缕的人,在这座公墓里跳舞、狂欢,随后,接到报警电话的警察很快便赶到并且搜索了整片墓地,但他们始终未能找到这批怪人——那件事情,我也亲眼见证了,那天晚上,被雨水浸湿的泥地上,确实留下了许许多多形状怪异的脚印。” “那些脚印……” “我想想……” 烨进行了一次暗骰 “抱歉……时隔太久,我已经记不起那些脚印的模样了。”最后,杰弗逊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疑问,你还是去问那起怪异的集会的目击者本人吧。” “嗯哼,这就已经够了,多谢,我说不定还要在这待一个多星期,下次去那里我买单” “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不是像条死狗一样,再被人扔出去。” “咳咳”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手握成拳头捂住嘴,用力的咳嗽着 杰弗逊在你离开之前还不忘冷嘲热讽了一句。 “好了那么多谢,我就先去找证人了,嗯” “不过,你真得要感谢爱丽丝小姐。” 他莫名其妙地,这样说了一句。 随后便转身离去。 “诶等等,等等” “爱丽丝小姐” “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她是你的委托人,为你提供了这份工作的酬劳,不是吗?”杰弗逊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的意思。 “嗯,确实,走啦” 你回想起离开那间地下酒馆所在的巷角时的惊鸿一瞥——当时,你像是见到了一个疑似爱丽丝小姐的洋服少女的背影,而那般的背影,不久之前你似乎也曾见过,难道说……是在那间地下酒馆里吗?只是,当时血管已经为高浓度的酒精所充斥的你,对于那场欢宴的场景并不留有太深的记忆。 没有再说什么,朝杰弗逊摆了摆手,然后向他提示的老人的所在驶去 你坐在驾驶座上,面露稍许痛苦地揉了揉眉心,口唇中呼出的气体里,还是带着一丝难以消散的酒气。 最后,你还是缓缓地发动了汽车,驱车驶向了逐渐黯淡的暮色里。 在不远处、你曾下榻过的那家旅馆,你再度见到了那位希尔达·沃德女士,而此刻的她,依然如你初次所见一般,手中持握着一张摊开、泛黄的报纸,面无表情地阅读着。 在重新回到酒店时舒展了一下眉头,然后对坐在柜台后面的沃德太太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晚上好啊,沃德太太请问您还有多余的晚餐吗?” “如果再有一杯开水那就更好了” “当然如果您还没吃的话,建议我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近来我的胃口不是很好,晚上只是做了一些芝士派,现在还剩下一些,在靠里侧的厨房里面,你可以带走一些。”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62/70 【成功】 你注意到,希尔达·沃德手中持握着的那张报纸,是标注着发行日期为1908年11月2日的《阿诺兹堡广告报》。 这十三年来……难道她日以继夜地阅读着的,都是这同一张报纸? 你不由得这般想道。 “那太棒了,谢谢您,沃德太太” 去往厨房拿好,只是太后准备上楼时,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样在前台停留 “对了,沃德太太我早上出门时就看见您在看这张报纸,嗯…请问能和我讲讲吗?” 希尔达·沃德似乎带有着某种深意地注视了你一眼,继而再度低下了头,“过去,患有失眠症的我,就有着一个习惯——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时常会去往墓园所在的那个方向散步——那里,埋葬着我不少逝去的老朋友。” “在之前的几十年里……我经常会在那片邪败的墓所,见到‘恶魔的子嗣’。” “尽管它们的外观、轮廓,和人类都非常相似,但事实上……我所见到的、‘恶魔之子’们,它们似乎有着某些像是犬类特征——它们的足部,似乎呈现出蹄状,而浑身则沾满了腐烂、发臭的泥土。” “最初的那几次……见到那些可怖的‘恶魔之子’,都会给我带来一种精神上的癔症与恍惚,令我的失眠也不断加重。” “但在见过数次以后……对此,我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能起笔将自己的这一些见闻,写成稿件向杂志社投稿。” “不过,没有人相信过我的‘见证’。”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所目见的、邪魔的奇迹是否为真。” “直到那一个晚上……有人和我一同撞见了那幅景象,那幅……群魔的晚宴。” “我们没敢上前,只是偷偷地跑到了不远处的石碓后面,报了警。” “但在警察抵达之后,那些‘恶魔之子’,却是全都已经消失无影,所剩下的……只是一片狼藉的足印。” 默默的在前台前驻足,倾听着是不是咬一口手中的芝士派 “如果你的目的是向我探询这些的话……”老人收起了手中的报纸,“对此,我所知晓的,也仅此而已。” “谢谢您,沃德太太” “不过我还是想说” 像之前在花店买的玫瑰,扯下一片花瓣放入口袋里,剩下的玫瑰则是递给她 “店里还是太空了的点美人还是需要与花为伴的” “谢谢您的晚餐,明天还能麻烦您继续叫我起床吗?” 希尔达·沃德向你微微欠身表示感谢,“如果您希望的话。”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先选择上楼 你回到了先前入住的303室。 在303室里匆匆解决了“晚餐”然后将自己的行李物品收拾好后 纷繁芜杂的信息,在你的脑海中逐渐编织出了清晰的构图,慢慢地……你意识到,你似乎已经理解了所谓的真相。 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下今天得到的消息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 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催促着你,对此进行陈述。 “告诉我吧……这一个故事的结末。” 《追书人·卡罗尔川》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闭了闭眼睛,在整理好的行李中,拿起信纸将脑子里潦草的童话故事写下 “我亲爱的爱伦特,请原谅我一时兴起给你写下这么一个短暂且荒唐的故事,在更加原久的时候“恶魔的子嗣”与人类死后的灵魂会在他夜晚们所被埋葬的坟墓前起舞,每当第一缕黎明的阳光照耀到大地上时,他们就会留下一片狼藉的墓碑的脚印,无影无踪……” “……性格奇葩的侦探,接受了爱丽丝小姐的委托在听到这个传闻后,便把那个梦境里洞所在的位置当成了坟墓,并认为坟墓里有一条通道居住着这群人,最后这名侦探完成了委托拿到了报酬,甚至收获了一些意外的惊喜,怎么样爱伦特?我觉得我的故事写得非常的好,我甚至已经打算将他投稿到你所在的杂志报上了…我依然期待着你的回信”将之前在楼下摘下的那朵玫瑰花瓣同时也放进信封里,随后下楼寄信,去公墓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灵感检定:D100=80/75 【失败】 你驱车前往邻近的邮局处寄完了这一封信,随后再度向着先前离去的公墓的方向缓缓地驶去。不知为何,你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像是有些心神不定,仿佛这片漆黑的帷幕之上,布盖着无数双熠熠闪光的、明亮的眼睛,而它们……正一眨一眨地窥视着你。你不经意地抬头远望,只见郊外的晚空,满天繁星——大概,这便是爱丽斯小姐所喜欢的那种夜景。 “卡罗尔先生……在哪里?”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向你发问。 “墓地里埋葬着的,真的只有死人吗” 臆想中的那种声音与自己心理的问题,更加的激发出了好奇心 “通往地下的不可思议国的兔子洞……该去何处找寻呢?” 那个声音,仍是萦绕不散地小声耳语。 在这种混杂着奇妙的恍惚与错乱的、平静的谵妄之中,你抵达了已然渐渐沉入夜色的那片坟地。 “去见证吧——然后,再告诉我……什么才是这一则童话的结局。” “童话啊,正因为是童话,所以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捏着眉头不断喃喃自语道 “完美的结局” 群星如蹈,仿若游移。 ——而此刻,毕宿五隐约可见,参宿四辉耀共明。 铺盖全地的星光,其所对应的遥远天体,仿佛接连成了一幅遥远的星图。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100/70 【大失败】 在这跨越万古而抵达的、或许已然逝灭的星辰那冰凉的束线之下,你于这片逝者长眠的墓所之中,见到了本不应该会有的景象…… 那是仅仅局限于陵园的坡道的一角、繁茂地盛开着的、娇艳的、紫藤色的鸢尾花。 对于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是震惊更多还是那突然涌出了一种快要结束的感觉居为上。 正当你的视线为止所占据,向着那些艳丽的花朵的所在靠近、甚至想要摘下一朵的时候,你的脚下毫无前奏地一步踏空…… 在这股踏空感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骤然降临的失重。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掷骰: D3=3 猝不及防之下,你只来得及勉强用手抵向地面,从而不让自己的头部直接着地,但在那股失足跌落的惯性之下,你的前额还是结结实实地和方才令你不小心脚下踩空的追魁祸首——一块像是棺椁的顶盖的青石板发生了磕碰。 这毫无前兆的相撞,令身为肉体凡胎的你头破血流——大脑深处,也因由这股剧烈的震荡与冲击,而传来一阵阵难捱的眩晕与刺痛。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母语检定:D100=18/55【困难成功】 “鸢尾花……” 你一面面露痛苦之色地用右手捂住了额头上开放性的创口,一面极力回忆着与眼前盛放的“鸢尾”似乎相关的一线灵光。 而后……你的口中,确实不由自主地吐露出了一个单词。 “Iris”。 “是啊……鸢尾的拉丁学名,便是‘Iris’(爱丽丝)。” “既然,‘爱丽丝’在这里的话……那么,‘兔子洞’,又是在哪呢?” 捂着额头稍微有些摇晃的站起来。 然后尝试着观察四周的地缝有没有空隙的痕迹,尤其是刚刚突起导致自己摔跤的那一块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侦查检定:D100=68/70 【成功】 你在前方不远那处鸢尾盛开的坡道,发现了一块与你方才踩到的那块相似的青石板。 “嘶,真的是痛死了啊” “结束了之后,医疗费我一定要报销” 走到那块石板旁,尝试着将它挖起来或者按下去 顺便看一下这一路除了这两块石板相同有其他相同的石板吗?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力量检定:D100=14/55 【困难成功】 你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试图去搬动着眼前的那一块青石板,就仿佛神话中因由绑架了死神、令大地上一度没有了死亡而遭受诸神的惩戒、被判处永恒而无意义的劳作的科斯林的初王西西弗斯……至少,你曾是这样认为的。 但那块巨大的石板,在你们僵持了这般漫长的数十秒之后,确实在一声细微的颤鸣声中,被你挪开了。 自己即将见到的……便是那童话中奇妙的“不可思议国”吗? 怀揣着这般的期盼,你极目向前眼前漆黑一片的墓穴之中窥视。 然而,从那漆黑、仿若无比的坑洞之中,却是传出了一股恍如经过了成百上千的岁月的发酵一般、难以言喻、可怖之极的邪败之腐臭。 只是在闻及的那一瞬间……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体质检定:D100=64/60【失败】 你,不可抗拒地,失去了意识。 坠入了极为深沉的浑噩之中…… 你几乎无法睁开双眼。 就这样,静静地躺倒在那里。 仿佛那座由你亲自开启的墓穴,便是你为你自己而精心准备的坟地。 正当你这般艰难地思索着,行将继续睡去…… 不可思议地……你像是听见有人,在温和地念着一些……安然、静穆的诗句? “林中有一只鸟,它的歌声使你驻足,使你脸红。 有一口钟从不鸣响。 有一片沼泽藏着白野兽的洞。 有一座教堂沉落又升起一片湖泊。 有一辆被弃的小车披着饰带,顺着林间小路滑落。 有一群装扮好的小演员穿过丛林边缘的大路。 有一个结局:当你饥渴,便有人将你驱逐……”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进行意志检定:D100=15/70【困难成功】 那个声音,而后又念起了另一首诗。 “我是那圣徒,在空地上祈祷——就像温顺的动物埋头吃草,直到巴勒斯坦海滨。 我是那智者,坐在阴暗的椅子上。树枝和雨点,投在书房的窗上。 我是那行旅者,走在密林间的大路上;水闸的喧哗,覆盖了我的脚步。我长久地凝望着落日倾泻的忧郁金流。 我会是一个弃儿,被抛在茫茫沧海的堤岸;或是一位赶车的小马夫,额头碰到苍天。 小路崎岖,山岗覆盖着灌木。空气凝固。飞鸟与清泉远在天边!再往前走,想必就到了世界尽头……” 而在“他”将其念完之时,你才勉勉强强地恢复了清醒。 那一瞬间……你被此时此刻正静坐在你身旁的墓碑上那个存在,吸引了注意。 那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反弓的膝盖关节,蹄状的、介于马与人之间的双足……高高隆起的脊椎与削瘦的身形,还有那明显是人类头骨,却在脸部中央以一种不合理的方式扭曲成犬类吻骨形象的头颅…… 分明……眼前的这一生物,其形貌是如此地令人畏惧,但你却又觉得,在它此刻正注视着你的那双波澜不起的眼眸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清明与知性。 你觉得……你好似曾在哪里见过,与之相似的身影。 强撑着身体做起来 并没有打扰朗诵诗歌的那个人。 这幅奇妙而又亵渎的场景,极大地撼动了你的内心——san check 0/1d6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的San Check: 1D100=81/70 【失败】 维克多.弗兰维斯坦的San值减少1D6=4点,当前剩余66点 你觉得自己的理性正处在坠入疯狂的临界,但眼前似人似兽的生物眼中仍然留存的清明,令你维系住了最后的理性。 “是爱丽斯委托你来调查我的去向的吧。” 怪物……不,或许应该说是刘易斯·卡罗尔,一边翻动着手中的《地狱一季》,一边平静、温和地向你问询。 “是啊,卡罗尔先生您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对于这个结局……您感觉怎么样呢?” 随便靠在什么东西上让自己的大脑好受一点,然后微微仰着头望着他 “这个地穴所通往的、地下的不可思议国……并不像我曾在童话中像那孩子所描述的那样……美丽。”他的口中小声自语。 “那里……所有的,只是‘宁静’。” “超脱浮华的人世、远离纷扰的人群的那种‘宁静’。” “这是我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东西。” “所以……一年之前的某一天,当我那些来自地下的、亲切的友人再度造访了我的宅邸,我便欣然接受,并且加入了它们的大群。” “在爱丽斯的身边……我无法获得我所渴求的那种宁静。” “她的一颦一笑,皆在扰乱着这颗佯装平静的心。” “但这种背德……是不被世俗的礼节所容许的——我只能压抑住心中那份、对于心爱的少女的、背德的爱。” “是吗?那么卡罗尔先生觉得这份感情是好还是坏呢?” “我只希望……那孩子,能够获得自己的幸福。” “不,不换个说法,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没有好坏的,那么您觉得您希望您与爱丽丝小姐之后的相处会是什么样子?” “但在我所见过的、那诸多种‘未来’之中,她的身旁,都不会存有我的位置。” “永永远远……那孩子的人生之中,只会拥有一个,于她踏上人生的行路的半途便悄然离去的……‘卡罗尔老师’。” “这便是,这一则‘故事’的‘结局’。” “你没有想过改变吗?” “爱一个人的情绪啊,不,爱啊真的那么容易就可以放下吗?” 垂下头不知道是在询问卡罗尔还是在询问自己 “怀抱着对于心爱的少女的爱恋……在永劫孤独的受惩中,宁静而坦然地死去。”卡罗尔的指尖翻过了手中书籍的一页,“于我而言……这便已然幸福了。” “他们说根据科学表明爱,不过就是大脑分泌的荷尔蒙在作怪,可能是因为记忆困扰想永远停留在身边的守护诱惑者是一时的性冲动……” “啊,你是这么想的啊” “我希望您,不要告诉爱丽斯,我尚且苟活于人世——” 眨了下眼睛望着他 “可能是因为人与人的想法不一样吧” 随后缓缓站起 “就让我在这最后的时日……再任性一次,抛下那个孩子,独自前往‘不可思议国’吧。” “对于我而言,我爱他我就要抓住他我要抓牢我让他一辈子都离不开我,哪怕我逝去多年,我也依然要让他记得我……” “我啊,不是很相信童话但是啊,对于he这种东西……只要是戏剧尚未落下帷幕,我便永远不会放弃” “说起来,那个孩子,还一度说起过,自己想要去往月亮上呢……” “啊,勒布雷!我今天要登上乳白色的月球了 不需要什么机器。真是如此,我要一跃而出 没错朋友! 那个月亮的世界 才是为我们所创造的世界 不止一个我所爱的人,大概都被放逐到那里……然后在等着我 苏格拉底!伽利略! 物质的基本要素的灵魂就是 这是……不,这有问题……哥白尼说过! 没错朋友们,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他到底去去双桅战船上干什么呢? 作为哲学家! 物理学家 诗人 剑客 音乐家 空中旅行家 针尖对麦芒的辩士 他无所不能 作为至高……但是 却又一事无成…… 对不起……我该走了……我不能让人久等 你们看……月亮来迎接我了……” “也曾想过……要学学那戏剧里勇敢的西哈诺。” “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往着奔赴月球。” “我的生命,已经快要抵达终点了——正是因为明知道这一点,我才会从地下的世界里走出,再度造访我们过去的家……偷走她对我最后的眷恋。” “比起阴冷、潮湿的地下世界,我果然……还是向往着,她所渴盼抵达的星辰与月亮之上。” “但现在,确确实实……便已经是这一则故事的终点了——我就要死了,就在这一天的晚上。” 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松开了手笑了出来 “您知道吗?卡罗尔先生,爱丽丝小姐跟我说,只要没有见到您的尸体,那么就不会相信您死了” “请让那个爱丽斯所挚爱的‘卡罗尔’,继续生活在她那由砂糖、香辛料和某些美好东西组成的、甘美的童话里吧。” “这副丑陋的身躯……只当长眠于深深的地层之下。” “抱歉……两次都未能让您得到委托的酬金。” “为什么…………”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向问的感情到了嘴边却依然咽了回去 卡罗尔向你递来了一个肮脏而又沉甸甸的布袋。 沉默的接过了他 “能再念一遍吗?” 布袋中,装着沉甸甸的钱币,泛着与这污秽的外装并不相配的耀眼银光。 “刚刚的诗” “……若是您希望的话。” “啊,勒布雷!我今天要登上乳白色的月球了 不需要什么机器。真是如此,我要一跃而出 没错朋友! 那个月亮的世界 才是为我们所创造的世界 不止一个我所爱的人,大概都被放逐到那里……然后在等着我 苏格拉底!伽利略! 物质的基本要素的灵魂就是 这是……不,这有问题……哥白尼说过! 没错朋友们,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 究竟为何,会中了魔障,他到底去去双桅战船上干什么呢? 作为哲学家! 物理学家 诗人 剑客 音乐家 空中旅行家 针尖对麦芒的辩士 他无所不能 作为至高……但是 却又一事无成…… 对不起……我该走了……我不能让人久等 你们看……月亮来迎接我了……” 在银月净洁的辉映之下,卡罗尔踏着月色,缓缓地向着郊外的河川走去。 望着倒映在河面上、仿佛也因由他此刻的心情而变得异常巨大的圆月…… “再见了……爱丽斯——我心爱的少女。” “……” 沉默着注视眼前的一切 就这样——那位行将迟暮的追书人,追逐着书籍的字里行间所透射出的、不可思议国的美丽幻象,慢慢地…… 宛如一个幻影,一道残像一般,与那浑圆、皎洁的月相渐渐融为一体。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亲爱的孩子……这就是,这一次我所讲述的故事的结末了。” 伴随着那苍老而又充满了疲倦的女性的声色的回响…… 天穹之上,巨大的帷幕被掀开了。 宛如圣夜的晚钟一般,飘忽而下的,是无际的落雪。 夜色覆笼的穹顶,那轮巨大的圆月,也如摇摇欲坠般摇摆着,随即倾颓而下。 云层之中,倏而降下了一根根苍白的操线,勉强维系着这个行将塌倒的箱庭。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怔怔地低下头,注视着自己在那落雪的润泽之下逐渐褪去颜色、不知何时便已化作了纸片的双手,在那一根根自自己的双臂、双肩向着云座深处无际地延伸的操线的操掌下,向着不知是否存在的“观众”行了那剧终谢幕的一礼。 “破碎”的“天幕”之外,显露出了两张几乎占据了半片天穹的、女性的面孔。 其中一个一位孩子……或者,应该说是少女……那是……爱丽斯·普莱曾斯·利德尔? 不对……心爱的少女,应该有着一头令卡罗尔赞誉为朝霞时分的花火一般璀璨的金发。 而巨大的少女身旁,那位年逾花甲、白发苍苍的老妪,却是静坐在被摊开、放置在雪地里的一本立体书近旁的安乐椅上,怀揣着心中对于那位自己在少女时代相逢的“追书人”——刘易斯·卡罗尔诚挚而又永恒的爱,呢喃中陷入了深深的永眠。 《追书人·后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我对原模组进行了大幅度的改动之后所演绎的版本里,其中所谓的“1921年的美国”的背景,其实并不是真实的。 在读完LOG之后,大多可能只是注意到了模组表观上呈现出的故事及人物。 ——但我改动后的NPC,基本都是有现实由来。 作为和《梦游仙境》的童话直接相关的爱丽丝·普莱曾斯·利德尔和刘易斯·卡罗尔,现实里都是英国人,而且活跃的时间,也不可能是1921年。 那个时代,卡罗尔早已经去世,而爱丽丝,也已经垂老了。 对于这一点,如果有现实灵感的话,就会知道——故事和现实,完全对应不上。 但我几乎是不会出现逻辑上的BUG的。 PC在模组中所经历的内容本身,其实就是爱丽丝·普莱曾斯·利德尔在1934年、即将离世前的那个冬季虚构出来的一则“童话”。 是爱丽丝将现实中卡罗尔的愤然离去美化之后、向自己的子孙、后代讲述的内容。 说到底,只是我原文里描述过的,“由砂糖、香辛料和某些美好东西组成的、甘美的童话”。 我没到过那个时代的美国——历史上的爱丽丝,大概也没有。 所以,从一开始,模组的定位上,就是在描述一个虚幻的、并不存在于现实中的时代。 所以这才是,“克苏鲁童话”。 只是站在PC的层面的话,作为“纸上人”,是看不穿这则故事的真相的。 只有立足于现实的PL,才能用超越童话架构的目光,看到一切的立足点。 但那一刻,去探寻这则故事的真相的“你们”,也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追书人。 这就是我对于“追书人”的演绎—— 每个人,都可以是“追书人·卡罗尔”,只要你“相信童话”。 现实中,作为卡罗尔的童话人物原型的少女——“爱丽斯·普莱曾斯·利德尔”,其名字本身,就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Alice”,所以原本写成“爱丽丝·普莱曾斯·利德尔”,和童话中的少女爱丽丝直接对应,也是可以的。 但因为写下了《追书人》这一则童话的、“心爱的少女”本人深切地知晓,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所以才故意将《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主人公“Alice”改成了“Iris”(鸢尾花),而她自己的名字,也是从现实中的“爱丽丝”替换为了“爱丽斯”,至于这则童话里,那位掉进了“兔子洞”、不曾告别家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径自消失的人,则恰恰对应着现实中与利德尔家不欢而散的刘易斯·卡罗尔。 现实中的卡罗尔,除却数学家、逻辑学家、童话作家、牧师等身份,还是一名酷爱拍摄小女孩为模特的相片的摄影师。 有着这般的爱好的他,不止一次地被人怀疑,对于年幼的女性怀有本不该有的、不为当下的世俗所容许的、禁断的感情。 和利德尔一家,大抵也是因为相似的原因,再也不复原本亲密的关系。 心爱的老师,于其踏上人生的行路的半途中,便悄然离去。 而卡罗尔为了爱丽丝留下的,就只有那则著名童话的手稿,几乎再也没有见过少女本人。 所以我才在卡罗尔的台词中,设置了一句,“偷走她对我最后的眷恋”。 而故事里写下了这一句话的爱丽丝,其实是“直到死亡将我的记忆抹去的那一日,再偷走”的意思—— “我的生命,已经快要抵达终点了——正是因为明知道这一点,我才会从地下的世界里走出,再度造访我们过去的家……偷走她对我最后的眷恋。” “比起阴冷、潮湿的地下世界,我果然……还是向往着,她所渴盼抵达的星辰与月亮之上。” “但现在,确确实实……便已经是这一则故事的终点了——我就要死了,就在这一天的晚上。” 等到看过了TE(真结局),再回过头看,可能才会明白,这里的这一段,以及开头的那封委托信中蕴藏的含义。 《普世欢腾 外主下降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时值七月,正是酷暑盛夏,大日高悬,外界正如同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烤箱。现今正在东大附属医学就职的北野千夏,在这般糟糕的序幕中迎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请出的七天年假。尽管是待在空调、小电扇、挂脖式的风扇都在全力运转的、并不狭小的卧室之内,但你的心仍是因由外界那燥热的温度而染上了一丝不耐和嘈杂。此刻的你,正姿势不太雅观地翘腿坐在电脑桌前,浏览着网络上对外公开的、日本近海的卫星照片。而你所瞄准的图片,几乎一概是那些并没有怎么经历过现代的工业开发、改造成旅游景点的天然岛屿。自幼便对《鲁宾逊漂流记》为代表的荒岛文学有着莫名狂热的憧憬的你,心底潜藏着一个并不为外人所知的想法——正如当年发现了美洲大陆的伟大的航海家哥伦布一样,你也渴望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正是这七天的假日)内,造访一片未被世人的俗眼所窥见的、神秘而又未知的处女地。 【KP】烨 正当你下意识地感叹,“那样独特的岛屿,果然并不好找啊”,诸如此类的时候,你偶然在显示屏上一闪而过的图片中,瞥到了一张令你感到有些在意的、某座岛屿的卫星拍摄影像。 【KP】烨 在那张尚未被放大因而并不显眼的相片上,你像是隐隐约约地见到了一道带着人工痕迹的直线。 【KP】烨 (对此,有什么行动吗?) 【KP】烨 (@北野千夏) 【PL】北野千夏 #对这座造型奇特的岛屿产生了好奇,我要在网上搜索更多关于它的消息 【PL】北野千夏 (可以吗!) 【KP】烨 那么,你通过Google识图的同类相片采集功能,从网路上搜索到了一张像素更高、成像也更为清晰的照片。 【KP】烨 而在单击相片、将其放大查看之后,你注意到,卫星照片中像是海岸一般的位置附近,隐隐约约能够见到,那里矗立着像是栈桥式码头的建筑,仿佛屋檐一般木质的尖顶,从更深处茂密的林木的缝隙之间隐隐露出。 【KP】烨 那些“房屋”的数目之多,令你感到,那里几乎可以被称作是一座村庄。 【KP】烨 可是界面的左下角附加的一段信息标注上,却是声称,这座岛屿,是一座不知被什么人胡乱地用了“鱼鱼岛”这样土味的名字来命名了的无人岛。 【KP】烨 “欺诈,这完全是欺诈!”你不由得在电脑面前一边跺脚一边旁若无人(虽然是真的无人)地大声喊道,“哪有无人岛会竖立着那么多排房屋的啊!” 【KP】烨 被这一点勾起了兴趣的你,决定…… 【KP】烨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点一下放大按钮hhh) 【KP】烨 (你没手动放大的话,就是直接让你识图找到像素更高更清晰的版本) 【PL】北野千夏 (草,草!) 【PL】北野千夏 (我以为是本来就很模糊) 【PL】北野千夏 (所以想找个高清大图) 【PL】北野千夏 #随手Google一下鱼鱼岛的位置,根据距离判断能否在七天年假内去一个来回 【PL】北野千夏 (卑微社畜人,希望鱼鱼岛不远.jpg) 【KP】烨 你通过卫星照片所附带的信息上提供的经纬度坐标,在导航软件上构建了一个大致的方位,并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距离,估测如果是在沿岸的位置乘坐游艇或者钓鱼船的话,大约花费不到半日的时间便足够抵达。 【KP】烨 不过,租赁船只的话……是要选择廉价的钓鱼船,还是豪华的游艇呢? 【KP】烨 你瞧了一眼自己()的钱包。 【KP】烨 (括号内自填) 【KP】烨 (都可以,一个便宜一个贵,坏了要赔钱) 【PL】北野千夏 (赔钱) 【PL】北野千夏 (总觉得似乎已经看到结局了) 【PL】白石凉 (赔钱) 【KP】烨 (你要是把人家船开出去,结果人还有,船没了,那可不是得赔钱) 【KP】烨 (我觉得看你们的投运,都像是赔钱货.jpg) 【KP】烨 (选一种吧hhh你们也可以三个人拼团) 【KP】烨 (一起打工偿还负债(bushi)) 【PL】北野千夏 “……探险嘛,要的就是原汁原味。”回忆了一下卡里的数字,脸色一黑。“医生真是个没前途的职业啊,事情又多工资又低,还要和病人家属交涉,偶尔还会遇上不讲道理非要投诉你的傻逼。” 【PL】北野千夏 (萎了,本来想游艇的)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联系他们俩吗) 【PL】北野千夏 (邀请他们一起去van) 【KP】烨 (稍等hhh) 【KP】烨 那么,你通过网路上搜索到的联系方式,拨打电话,联系上了位于日本冲绳地带的一家Charteringmarket(租船市场),向他们提前预约好了明日上午开始租赁的船只。 【KP】烨 接下来,才打算电话联系想要相约一同前往的友人。 【KP】烨 虽然这样的做人,在外人看来,或许会有些像是搞错了先后的顺序,比如说——万一对方没空,或者并不想来,要怎么办? 【KP】烨 “那当然是——自己一个人去。”怀抱着这般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现在的你,满脑子都是能够逃避这般炎热的酷暑的海风、沙滩以及碧蓝的大海。 【KP】烨 (你可以打电话了,要先打给哪个朋友呢?) 【PL】北野千夏 “毕竟我是第一次去这种无人岛上探险,果然还是应该联系一下专业人士。”#在通讯录里找出玉木的电话,拨打这个号码 【PL】北野千夏 (等等,他有电话吗) 【PL】北野千夏 (开始恐慌) 【PL】玉木龙星 (有,有) 【KP】烨 玉木龙星是一位年龄比你要小上三岁、热爱旅行、现在的本职工作是猎人兼守林人的男性,偶尔,也会与同事互相接替对方的工作,而另一方则选择想去的地方,在那段时间外出旅行。你和他的相识,是在一场森林大火之后,他由于大火中救人的义举,而导致了手臂上的严重烧伤,为那时的他接诊并耐心地做了应急处理的医生,恰恰是你——自那之后,你们始终保持着联系,逐渐发展为了比起医患更像是亲密的友人的关系。 【PL】北野千夏 (差点把你当成山顶洞人,对唔住) 【PL】玉木龙星 (悲) 【KP】烨 想到了对方兴趣并不喜欢用LINE,你下意识地在手机的通讯录里下拉,找出了玉木龙星的号码,而后,拨出了这一个电话。 【KP】烨 电话在十数秒后,伴随着一阵短暂的提示音,顺利地接通。 【KP】烨 (你们可以开始对线了) 【PL】玉木龙星 (你先还是我先) 【KP】烨 (看你们习惯,谁喜欢先开口) 【PL】玉木龙星 (我来) 【PL】北野千夏 (行) 【PL】玉木龙星 “你好!这儿玉木龙星,你是...”我把手机挪开看了眼备注“哦!小千夏阿,什么事?” 【PL】北野千夏 “没打扰你工作吧?”礼貌性寒暄一句,然后开门见山地询问玉木:“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总算申请下来年假了,这傻逼医院一天天的把医生当畜牲使唤……咳咳,扯远了。我在网上搜到一座很独特的无人岛,坐船半天就到,你想不想去逛逛?” 【PL】北野千夏 #不等玉木回答,补充一句:“说来也怪,在卫星照片上明明能看到村庄一样的建筑,却被当作无人岛……感觉背后隐藏着什么有趣的故事呢。” 【PL】玉木龙星 “嗯?!”我眼睛亮了“独特的原始部落无人岛?那必须喊上我。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集合?船准备好了吗?”我肩膀夹着耳机连追问到,一面迫不及待的在屋子里收拾起来“我随时待命!” 【KP】烨 (珍惜你们现在的阳间bgm) 【KP】烨 (整个模组我选定的十几首选定bgm里,只有三首,是阳间的) 【PL】玉木龙星 (勇闯野人岛) 【PL】北野千夏 “船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就可以出发。对了,你介意再带一个人吗?就是我那个学植物的学弟白石,他闷实验室快一年了,正好借机出门遛遛弯。”#在内心打好小算盘,准备一会儿就去找白石说这件事。 【PL】北野千夏 (白石危) 【PL】白石凉 (!危机感) 【PL】北野千夏 (什么,鱼鱼岛居然危机四伏) 【PL】北野千夏 (这名字听起来好可爱啊) 【PL】北野千夏 (鱼鱼岛闯关大作战.jpg) 【KP】烨 (还有更可爱的小动物哦(笑)) 【KP】烨 (也是叠字党) 【PL】北野千夏 (?慌了,骰娘再爱我一次) 【PL】玉木龙星 “没问题。”我咧开嘴笑起来,“小千夏好贴心,那就明天上午见,拜拜。”我快速挂了电话,哼着歌和同事交接了工作,开始收拾出行装备。 【KP】烨 那么,接下来,你要致电白石凉吗? 【PL】北野千夏 #回忆了一下这位学弟的性格,关掉通讯录打开了line,找到那个可爱的头像。 【PL】北野千夏 (可爱的头像) 【PL】白石凉 (很可爱!) 【KP】烨 白石凉,在你的印象中,是比你高出了半个头,但你足足比他大了四个学年的学弟,你们的相识,是在某次社团的部活中,你觉得凉虽然眼神显得阴郁、不太爱搭理人的样子,但还是出于种种缘由向着神情忧郁的他而搭话了——正是那一次不经意间的举动,促使了你们而后的相识。 【KP】烨 在你试图拨打电话之前,你便想到了对方不大寻常的性格,比起电话的话,或许还是在LINE上靠颜文字来交流要来得更加容易一些吧? 【KP】烨 这般想着的你…… 【KP】烨 (@北野千夏来,开始你们的真·文字聊天) 【KP】烨 (把你们藏的颜文字都放出来?) 【PL】北野千夏 #用正常的方式是无法把他从实验室拖出来的吧……但是考虑到他的喜好,迅速地打下一行字,点击发送:“明天上午我和玉木准备去近海的一座无人岛探险,你有兴趣吗?毕竟是无人岛,也许会有什么新奇的植物哦~( ̄▽ ̄~)~” 【PL】北野千夏 (好多年没用过这种表情符号了!) 【KP】烨 LINE上很快便显示了“已读”。 【PL】北野千夏 (有表情包谁用颜文字啊(不是) 【KP】烨 (笑死) 【KP】烨 (LINE是真的会提示已读,和钉钉一样) 【PL】北野千夏 (但是已读这个功能真的好差劲,不能装没看见了……!) 【KP】烨 (u1s1,确实) 【PL】白石凉 “无人岛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我这边倒是还有年假可以请啦,不过探险之类的我不是很擅长也没问题吗……?” 【PL】北野千夏 #把地址和时间发给白石 【KP】烨 他收到了。 【PL】北野千夏 #最后再叮嘱一下这个不怎么出门的学弟:“记得多带一点物资,毕竟是无人岛探险╮(╯_╰)╭不过你们好歹也是有实地调研的,当时买的东西应该都还在吧?” 【PL】北野千夏 (好耶,要去鱼鱼岛了!) 【PL】北野千夏 (等等,我也默认告诉玉木地址了吧) 【PL】北野千夏 (我是不是只说了明天上午) 【PL】北野千夏 (没说在哪见) 【KP】烨 (我默认你告诉他好了) 【PL】北野千夏 (好耶) 【PL】玉木龙星 (好) 【KP】烨 (你想的话,补发一条短信,让对方说你神经大条一下也行) 【PL】玉木龙星 (话说大家哪个是女孩子来着(懵)) 【PL】北野千夏 (我是我是) 【PL】北野千夏 (白石普普通通社恐人罢了等现实见面突然就会变成奇怪の面瘫) 【PL】白石凉 (确实……!) 【PL】北野千夏 (珍惜line上的白石.jpg) 【PL】北野千夏 (我不要被骂,默认告诉了吧x) 【KP】烨 (那么,各自说明,自己在出发前所做的事,或者补充一些为了出门而做的准备等等,你们先后顺序不限) 【PL】北野千夏 #检查之前就购买好的探险装备,确认医疗包里的每一份药品包装都完好无损。然后再在网上搜索鱼鱼岛的相关信息,我有些在意岛上的建筑。 【KP】烨 你从那些可以获悉的信息中,只能知道,在外界看来,鱼鱼岛只是一座没有被改造成旅游景点的无人岛。 【KP】烨 查询岛屿的相关记录,也只是能够知道,该岛既没有曾被作为军事据点使用,也没有人过去曾居住于此。 【KP】烨 (对着卫星照片过一个侦察) 【KP】烨 (@北野千夏)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56/70成功 【PL】北野千夏 (好耶!) 【KP】烨 仔细一看的话,你突然察觉到——照片中的檐顶和栈桥建筑,似乎建造得比较粗糙、简陋,虽然勉强带有着一丝现代感,但却又令你感到一种不上不下的、说不出来的古怪的感觉。 【PL】北野千夏 (可恶,不懂建筑学) 【PL】北野千夏 #收拾完东西后订个闹钟,早睡早起.jpg 【PL】北野千夏 (没什么要做的了,睡觉!) 【KP】烨 (@白石凉@玉木龙星hp13/13sam70/70有什么行动吗) 【PL】白石凉 #填写年假休假申请表上交给上司 【PL】白石凉 (还没请……!) 【PL】北野千夏 (北野疯狂羡慕) 【PL】玉木龙星 我轻车熟路的打开我的工具箱,搜索了一下鱼鱼岛的俯瞰图。“海岛的话。”我将干粮和水,指南针,纸笔,登山镐和登山绳,打火石,通讯设备,荧光棒*10电筒,求生哨,水壶,小刀一一塞进背包,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望远镜带在脖子上。从墙上拿下了我的宝贝——Savage16/116TrophyhunterXP系列猎枪。我珍惜的抚摸着不锈钢的枪管,啵了一口这个美丽的姑娘。“又要一起约会喽。我一定会让你大放光芒的,嘿。”我傻笑了一下,将猎枪装好子弹备上弹匣。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集合地点,买好了票,早早订好闹钟,无聊的躺在床上随意搜索鱼鱼岛的信息。 【KP】烨 玉木搜索到的关于“鱼鱼岛”的信息,和北野千夏不多不少地并无出入。 【KP】烨 你只知道,那是一座外界认知中的无人岛。 【PL】玉木龙星 “哼——无人岛啊。”我将手机连上充电线打了个哈欠,翻个身就睡着了。 【PL】玉木龙星 (狗狗秒睡) 【KP】烨 第二日,你们在各自定好的闹钟声中,伴随着黎明过后已经照亮满屋的晨光醒来,盛夏时分的阳光并不仓促,但它的到来往往携卷着令所有人都无法忽略的、热辣的势头。 【KP】烨 中国有一句古语,似乎叫“同床异梦”,而你们,不久之前,虽是各自躺在一张不同的单人床上,但或许却是做着相同的梦。 【KP】烨 你们按照往常一样,不……或许并不一样,这一次,更多是变得像是一只背着较为沉重的外壳的蜗牛,或者说,像是寄居蟹一样,背上了满满当当的行囊,甚至没有多余的手用来撑起一把遮阳伞。 【PL】北野千夏 (草,忘记往背包里塞伞了) 【KP】烨 在你们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才是如此显而易见地感受到……盛夏,确确实实是到来了。 【KP】烨 公交大巴、地铁、新干线、出租车……一路上,你们借助了诸多的交通手段,辗转地经过了数次铁路沿线的换乘,终于抵达了约定的地点——冲绳。 【KP】烨 在一片人流量并不算多的海岸,你们在千夏垫付押金租赁的那艘钓鱼船前汇合了。 【KP】烨 没有豪华的游艇,更没有巨大的游轮,此刻,如同一条咸鱼躺尸一般静静地躺卧在你们眼前的,只是一条肉眼可见地贫穷的钓鱼船。 【PL】北野千夏 (没钱.jpg) 【KP】烨 算上船舱和位于船身靠后位置的甲板,看起来,至多也只能容纳四五个人的样子。 【PL】玉木龙星 (开始rp了吗) 【KP】烨 船舱里似乎只有两个位置。 【KP】烨 也就是说,有一个人,得坐在船舱外的甲板。 【KP】烨 (可以开始rp了hhh) 【PL】北野千夏 (我要默默看向玉木了(你) 【KP】烨 (你们恰好在那里碰面) 【PL】玉木龙星 “看来小千夏也和我一样可怜呢。”我拿手扇着风,汗水不断的从鬓角留下,同情的看了眼北野千夏。我瞅了眼一个文弱学者,一个小姑娘自告奋勇道“那我坐在甲板上好了。”我咧开嘴笑起来“海风是炎热的劲敌嘛” 【PL】北野千夏 #看着船愣住,苦笑两声,“虽然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也太……” 【PL】北野千夏 (等等,我们还要自己开船吗!) 【KP】烨 (对) 【KP】烨 (或者,你可以雇佣一个驾驶员) 【KP】烨 (他会在送你们到达之后返航,约定的时间再过来接你们) 【PL】玉木龙星 (雇佣吧,感觉我们要死在那里不然) 【PL】白石凉 (雇佣吧(雇佣吧) 【PL】北野千夏 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到驾驶员,内心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白石首先可以排除在外,我扭头看向最有可能会开船的人:“……玉木,你会开船吗?” 【PL】北野千夏 (草,你不会是吗) 【PL】北野千夏 (钱包君,危) 【PL】北野千夏 (那我们让他几天后来接我们啊) 【PL】白石凉 (我可以掏钱……!) 【PL】玉木龙星 (我们凑凑吧) 【PL】北野千夏 (你们点了多少信用啊) 【PL】玉木龙星 (万一我撕卡了你们就回不来了) 【PL】玉木龙星 (我7 【PL】北野千夏 (我主要是怕赔钱,要是让人送不如去升级成游艇) 【PL】白石凉 (我30这样子) 【PL】玉木龙星 (好有钱————) 【PL】北野千夏 (居然我最高) 【KP】烨 (人均穷鬼) 【PL】北野千夏 (那我直接升级游艇.jpg) 【PL】白石凉 (人均穷鬼笑死了) 【KP】烨 (你升级完,可能只有去一趟的钱,没有载你回来的?) 【PL】玉木龙星 (我最穷(靠)) 【PL】北野千夏 (怎么会这样) 【PL】北野千夏 (可恶) 【PL】北野千夏 (那等于说最后是俩人在外面吗,驾驶员还得占一个)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白石凉 (确实,笑死了) 【KP】烨 (对hhh或者你们自己开) 【PL】北野千夏 (干脆都在外面吹风把包搁位置上得了 【KP】烨 (这个不需要过驾驶之类的技能) 【PL】北野千夏 (省的包掉了,笑死,还很公平) 【KP】烨 (除非有特殊的驾驶操作) 【PL】北野千夏 (你们怎么说,那还雇人吗) 【KP】烨 (但设定上,需要接触过类似的事物,有时机学会航船驾驶) 【KP】烨 (所以基本是玉木了,开过充气船之类的) 【PL】北野千夏 (难道不是开个发动机转方向盘就好吗(?) 【PL】玉木龙星 (野人会刨船吗(警惕 【PL】玉木龙星 (我之前玩森林那个游戏就是一家人去海岛船抛锚了回不去(恐怖)) 【PL】北野千夏 (一搜钓鱼船驾驶教程有那种五分钟教你开船,我觉得我学学也能开.jpg) 【KP】烨 (那你可以当场看视频) 【KP】烨 (过教育看看你会不会) 【PL】玉木龙星 (驾驶的话我可以解除,日本是个海岛,我要是喜欢探险应该可以) 【PL】北野千夏 (不错,那我立刻打开手机) 【PL】北野千夏 #我对自己充满自信,立刻搜索“如何驾驶钓鱼船”,打开了排在首位的视频,试图在这五分钟内学会开船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教育检定:D100=42/85困难成功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好,我会了!) 【PL】北野千夏 (白石速来学) 【PL】白石凉 (我可以一起看吗(你) 【PL】北野千夏 #我觉得很简单,把手机递给白石让他也跟着学一学。“出门在外要多学一门手艺啊。”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好怪哦这几个人,探险第一件事是学开船) 【PL】白石凉 (我看的话可以骰教育吗——问一下!) 【KP】烨 (可以) 【PL】白石凉 #我接过北野前辈的手机“谢谢前辈……我会尽力的。”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教育检定:D100=57/70成功 【KP】烨 (白石视角) 【KP】烨 教学视频:“歪比歪比……” 【KP】烨 北野千夏:哦哦……原来如此。 【KP】烨 教学视频:“歪比巴卜……” 【KP】烨 北野千夏:哦豁,还有这种操作。 【KP】烨 五分后,北野千夏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视频上的各种操作。 【KP】烨 白石:那我应该也……还行吧? 【PL】北野千夏 (很有精神地学会了开船!) 【KP】烨 (根据成功等级,做了点区分) 【PL】白石凉 (笑死了) 【KP】烨 (因为这不是你们本职的视频)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KP】烨 (是教育减半的,相当于需要困难成功) 【KP】烨 (北野算大致学会了,白石就很勉强,有些时候会有惩罚骰) 【PL】北野千夏 (虽然学会了但还是有点怂呢,我们先让玉木开船吧x) 【PL】玉木龙星 (那你们一个人得站夹板了) 【KP】烨 (选一个人,坐在外面) 【PL】白石凉 (我坐外面吧!) 【PL】北野千夏 (那我拿着你的包坐里面吧,你绑好自己别飞出去了(?) 【PL】白石凉 (好(?) 【PL】玉木龙星 (rp上船(?) 【KP】烨 (可以) 【PL】白石凉 我把自己的双肩包交给北野前辈,然后坐到了船舱外的甲板上。 【PL】玉木龙星 “我以前和祖父探险的时候开过充气船,这个应该也差不多。”我背着包跳到甲板上钻进驾驶舱。“放心交给我吧。” 【PL】北野千夏 抱着白石的背包,挪动到副驾驶座上。尽管没几步路,这个双肩背包的重量还是让我的手臂微微颤抖,好在最后并没有出现平地摔之类的尴尬场面。 【PL】北野千夏 (好耶,鱼鱼岛我们来了) 【KP】烨 你们三人陆陆续续将各自的一大坨行礼纷纷搬运进了船舱,以防被稍后可能会溅上甲板的海水淋湿。 【KP】烨 而后,玉木龙星一屁股坐在了靠左的驾驶座的位置上,北野千夏则坐在了靠右的位置上,落座以后,你们被那肉眼可见地贫穷还微微凸起的塑料坐垫给硌了一下,而白石凉则是百无聊赖地坐在船舱外的甲板上,注视着轮船行驶后逐渐远去的海岸线。 【KP】烨 (全员过一个幸运,取团队最低幸运)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草)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幸运检定:D100=28/70困难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幸运检定:D100=8/75极难成功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幸运检定:D100=54/65成功 【PL】北野千夏 (好耶!) 【KP】烨 (?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 【PL】北野千夏 (嘿嘿嘿) 【KP】烨 (默默收刀)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感受到杀气了,还好骰娘爱我们……!) 【KP】烨 天朗气清,风波浪凪——伴随着带着一丝夏意的微熏的柔暖海风,你们所乘坐的那艘钓鱼船,在日本近海的海面上划出了一条日光下耀眼夺目的、水浪翻飞的银线,虽然玉木不时会为了躲避海面上凸起的礁岩,而调转方向盘猛然地变向,致使大片的海浪被激起,骤然倾覆在静坐在甲板上无所事事地看着手机打发时间的白石凉的身上,浑身湿漉的凉,只能一脸无辜地望着脚下逐渐向着甲板的两侧退去的海潮,抖了抖衣服上沾满的海水,希望那些残留的盐分不会因由日光的蒸发而残留在自己的身上。 【KP】烨 (全团幸运最低,被水淋湿,不知所措.jpg) 【PL】北野千夏 (好惨) 【PL】白石凉 (好可爱(你)) 【PL】北野千夏 (?你不对劲) 【KP】烨 或许是因由陆地和海水的比热容不尽相同的问题,驾驶着轮船航行至海上,你们显而易见地感受到,周遭变得清凉了不少,虽然太阳还是那般火热热、毒辣辣,但相比平日里行走在东京或是某处的街道上之时,已不是那般难以忍受了。 【KP】烨 (你们在船上,玉木在开船,其他两人,都在做什么) 【PL】白石凉 我把淋湿的外套脱下来尝试尽量把海水抖下来一些。 【PL】北野千夏 我抱着白石的户外背包,背后也还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被两面包夹芝士(?)动弹不得,卡在了副驾驶座上,只能围观玉木开船,顺便在脑内和刚学到的知识做对比 【KP】烨 (白石,过一个灵感)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灵感检定:D100=90/65失败 【KP】烨 (你的手机在看什么?浏览网页,还是玩手戏之类) 【KP】烨 (玩手游) 【KP】烨 (@白石凉) 【PL】白石凉 (我吗(我吗) 【PL】白石凉 (有网的话……在刷推特吧) 【KP】烨 那么,你在刷推特的过程中,网页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卡顿。 【PL】白石凉 感到有点奇怪,不太懂是什么原理…… 【PL】白石凉 (我手机进水了吗) 【KP】烨 “要到了!”在长达数个小时的、漫长的航行以后,坐在驾驶座的玉木有些突然地向你们呼喊了一声,而你们则先后顺着他的目光所指向的方向望去。 【KP】烨 与卫星照片上拍摄下的形象极其相似的一座周长约三公里的岛屿,此时此刻,的的确确已经近在你们眼前。 【KP】烨 (这个的话,你灵感没过,不知道哦) 【PL】白石凉 (好的!) 【PL】北野千夏 (标准の你不知道) 【KP】烨 玉木龙星开始减慢钓鱼船航行的速度,且开始环顾四周——周遭,仍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海面,只是,在靠近鱼鱼岛的海岸的位置,有许许多多密集排布的尖锐礁石,不时会从涌起的海浪间隐秘且狰狞地显露而出。 【KP】烨 从卫星拍摄下的那张照片来看,鱼鱼岛上可供船只靠岸的地方,似乎只有栈桥式码头建筑所在的那一块海岸。 【KP】烨 (行动吧,驾驶员) 【KP】烨 (也可以商讨) 【PL】玉木龙星 “我们去哪?”身在开阔的海域我的心情也雀跃起来“桥式码头建筑所在的那一块海岸?还是到处绕绕?” 【PL】北野千夏 用余光看到了海面上的礁石,有一些担忧,“先去停船吧?这里看起来不是什么适合旅游的景点,万一触礁会很麻烦。” 【PL】玉木龙星 (白石) 【PL】北野千夏 (世界名画:白石在修手机(不是) 【PL】白石凉 (我在外面说话听得见的吗) 【PL】玉木龙星 (现代的这种渔船发动机声音很小,不是快速移动都听得到 【PL】白石凉 “我的话……听前辈安排就好。”还在奇怪手机为什么出现卡顿的问题。 【KP】烨 (可以,船暂时停下了) 【PL】玉木龙星 “那我去喽——”我猛地发动,冲着桥式码头建筑所在的那一块海岸驾驶而去。 【KP】烨 (继续,全体过一个幸运)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幸运检定:D100=38/65成功 【PL】北野千夏 (杀气好重……!)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幸运检定:D100=43/75成功 【PL】北野千夏 (加油啊玉木——)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幸运检定:D100=16/70困难成功 【KP】烨 (玉木方向盘一打滑——) 【KP】烨 (?) 【KP】烨 (茉莉,你不对劲)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好耶) 【PL】玉木龙星 (相信我的驾驶技术(点头)) 【KP】烨 由于提前知晓了前方的航路中会有触礁的风险,玉木在驶向那座桥式码头建筑之时便刻意减慢了钓鱼船的航速,同时也时刻注意着眼前是否会有若隐若现的暗礁,紧握住方向盘,防止打歪,最后,终于有惊无险地顺序靠近了那片海岸。 【KP】烨 (你们的身上,有带绳索吗?) 【PL】北野千夏 (我 【PL】北野千夏 (我带了两个五米的伞绳手链) 【KP】烨 (可以将船用绳子系在码头边进行停靠) 【PL】北野千夏 (万万没想到我以前疯狂想当生存狂野外求生,最后知识在跑团里用上了) 【KP】烨 (过投掷,或者谁下船游泳过去?) 【PL】玉木龙星 (我? 【KP】烨 (都行) 【PL】北野千夏 (这个需要过游泳吗,还是普通的游,投掷失败应该能收回来继续投吧) 【PL】北野千夏 (毕竟没拴上x) 【KP】烨 (可以) 【KP】烨 (大失败会默认你把绳子一起扔了) 【KP】烨 (掉进漩涡捡不回的那种) 【PL】白石凉 (没点投掷……tt) 【PL】北野千夏 (我也没,初始有多少来着,要不要赌一把) 【PL】北野千夏 (20呢!) 【PL】北野千夏 (玉木点了吗) 【PL】玉木龙星 (我们都骰一边吧,我也没点 【PL】玉木龙星 (是游泳吗,还是投掷) 【KP】烨 (投掷) 【PL】北野千夏 (投吧,真大失败了我还有一根) 玉木龙星进行投掷检定:D100=36/20失败 【KP】烨 (不是高难操作的游泳,不需要过检定) 【PL】玉木龙星 (我倒是点了跳跃,实在不行我跳回船上? 【PL】白石凉 (要不游泳……!) 【PL】北野千夏 (那也行!) 【PL】北野千夏 (跳回船上草) 【PL】玉木龙星 (我忘了看,那就游泳吧) 【KP】烨 玉木尝试着将钩绳掷向码头,但没有命中,“扑通”一声掉进了数米外的水中。 【PL】玉木龙星 (我去游 【PL】白石凉 (加油!) 【KP】烨 (脱衣服吗,还是不脱) 【PL】玉木龙星 (这个问题好恐怖) 【PL】玉木龙星 我将绳子慢慢收了回来,绑到腰上,脱掉上衣跳进水里,向码头游去 【KP】烨 玉木光着上身,跳入了海中,以娴熟的蛙泳姿势向着鱼鱼岛的码头所在的位置游去。 【PL】玉木龙星 (???为什么游泳的时候bgm突然来了) 【KP】烨 途中,你隐隐约约地瞥见海面之下,似乎飘游而过些许生物。 【KP】烨 (生物学检定)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你怎么脱了,我要手痒了) 【PL】北野千夏 (想切.jpg) 玉木龙星进行博物学检定:D100=70/10失败 【PL】玉木龙星 (完了我pc是傻瓜来着) 【PL】北野千夏 (你可以一会告诉我们,我们下海去康康) 【KP】烨 那么,玉木没能认出那些生物的种属,总而言之,是你未曾见过的鱼类生物。 【PL】北野千夏 (说起来我带钓鱼用具了,钓TM的!) 【KP】烨 几分钟后,你顺利地游上了栈桥码头下的海岸。 【PL】玉木龙星 (我rp爬上去?) 【KP】烨 (不用爬,可以直接走过去) 【KP】烨 (码头不高,有木质的台阶) 【PL】玉木龙星 我走上海岸,观察了一下四周。 【KP】烨 (你们的绳子其实不够长,不过我算你们够长好了) 【PL】北野千夏 (糟糕,还好) 【KP】烨 (过侦查) 【KP】烨 (@玉木龙星hp13/13sam70/70)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17/75困难成功 【PL】玉木龙星 (莫莉对我好好(。)感谢爱狗) 【KP】烨 玉木将眼前这座海岛的诸多景象的细节尽收眼底——周遭四下,除却栈桥式的码头以外,便是四下茂密、繁盛的高大林木,然而,眼前的这座栈桥,却是令你感受到了一丝违和。 【PL】玉木龙星 (到我rp喊我一声) 【KP】烨 桥台与桥墩十分粗大,而与之相反的,桥板却是一块不到10mm厚的薄板,看起来很难承受太多人的重量。 【KP】烨 (可以开始了) 【KP】烨 (你身上的绳索,一头连着钓鱼船) 【PL】玉木龙星 我看了眼脚下,为这个薄薄的木板有点发愁,好像我们几个下船得依次来啊。。。我弯腰将绳索系在结实的桥墩上,招呼他们下船“得一个一个的来!”我喊道,退离了桥板站到岛上 【KP】烨 (过一个敏捷) 玉木龙星进行敏捷检定:D100=94/60失败 【PL】玉木龙星 (好吧) 【PL】北野千夏 (糟糕) 【PL】玉木龙星 (莫莉不能夸) 【PL】白石凉 (!不好的预感) 【PL】北野千夏 (不好的预感) 【KP】烨 玉木一边回身向两人汇报现状,一边踩上了身后那块桥板的那一瞬间……伴随着一阵细微的、木质结构骤然碎裂的声响,你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坠入到了栈桥上猝尔出现的坑洞下。 【PL】玉木龙星 (没事我受伤) 【PL】玉木龙星 (大家的hp多少) 【KP】烨 你的身体不由跟水深超过一米的海面的底部磕撞,HP-1。 【KP】烨 (过一个幸运) 【PL】白石凉 (12这样子) 【KP】烨 (@玉木龙星hp13/13sam70/70) 玉木龙星进行幸运检定:D100=4/70极难成功 【PL】玉木龙星 (谢谢(谢谢)) 【KP】烨 (?) 【PL】玉木龙星 (傻人有傻福) 【PL】北野千夏 (好)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我好像也是12) 【KP】烨 万幸的是,你随身携带的一些电子设备,虽然浸水,但并未变得无法使用。 【KP】烨 (说不定你身上没有?) 【PL】玉木龙星 (手机(手机在)) 【KP】烨 (这里本来幸运不过,身上的电子设备直接坏,坏了我这里也不会告诉你们,自动默认结算) 【KP】烨 (你大成功,我就直接说,当成奖励好了) 【KP】烨 (rp吧,玉木落水后的,和其他两人见到这种情景后的) 【PL】玉木龙星 (我:咕噜咕噜咕噜(吐泡泡)) 【PL】北野千夏 (我应该看不见,背包挡住了我的视线)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玉木:危) 【PL】白石凉 焦急地看向那边有点不知所措。 【KP】烨 (你还不出驾驶舱?@北野千夏) 【KP】烨 (这个时候玉木出去了,你留在里面?) 【KP】烨 (那样也行) 【PL】北野千夏 (不,我要蹲着抱着包) 【PL】北野千夏 (等靠岸再下去) 【KP】烨 (?守财奴) 【PL】玉木龙星 (我在岸上大喊了! 【PL】北野千夏 (背包好重好累.jpg) 【PL】玉木龙星 (绝望) 【PL】北野千夏 (现在我可以揪着绳子把船靠吗) 【KP】烨 (可以) 【KP】烨 钓鱼船很快便在栈桥码头的附近停靠。 【KP】烨 北野千夏和白石凉,此刻都站在船舱外的甲板上。 【PL】北野千夏 #把白石的包塞给他,然后蹦下船,朝着玉木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KP】烨 玉木则是站在水中。 【KP】烨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水深,约莫有1.3米。 【KP】烨 只要不是太矮的人,大概都可以从栈桥下步行至海滩。 【KP】烨 (你要蹦到哪里@北野千夏) 【KP】烨 (水里或者码头?) 【PL】玉木龙星 (那我还是走过去吧,他们俩估计拉不动我) 【PL】北野千夏 (我想直接蹦到岸上) 【PL】北野千夏 (并不是很想踩水) 【KP】烨 (做不到) 【PL】北野千夏 (可恶) 【KP】烨 (只能站在码头) 【PL】北野千夏 (那就码头吧) 【KP】烨 (码头的话,选择和玉木一样下海,还是过敏捷走栈桥) 【KP】烨 (栈桥/下海二选一) 【PL】北野千夏 (我要赌一把过敏捷!不过我提前有准备了,摔下去能不能不扣血来个受身姿势) 【PL】北野千夏 (以体操十分的完美姿态落地.jpg) 【KP】烨 (投敏捷)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敏捷检定:D100=63/50失败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被迫下海) 【PL】玉木龙星 (我还没走,我能接着骂 【PL】玉木龙星 (吗) 【PL】北野千夏 (白石看着我们两个接二连三地送)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玉木龙星 (我在下面垫个底) 【KP】烨 那么,北野千夏也大大咧咧地踩上了栈桥,然后在玉木龙星坠落的那个坑洞毗邻的地方,掉进了坑,顺利下海。 【PL】白石凉 (!感受到了危机) 【KP】烨 HP-1 【PL】玉木龙星 (我接着还减吗,我好硬(bu) 【KP】烨 下海的难姐难弟,面面相觑,被水淹摸,不知所措。 【PL】北野千夏 #开始骂骂咧咧 【KP】烨 (你在下面看不到上面) 【KP】烨 (她掉下去的坑,在你的旁边,刚好砸你边上) 【PL】玉木龙星 (剩下白石了) 【KP】烨 (北野过幸运)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幸运检定:D100=2/75极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草) 【KP】烨 (?) 【PL】玉木龙星 (草) 【PL】北野千夏 (草!) 【PL】北野千夏 (笑死我了救命啊) 【KP】烨 (你们老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整个大新闻) 【PL】玉木龙星 (差点大成功) 【PL】玉木龙星 (大成功是不是湿都不会湿) 【KP】烨 (1-5,96-100算大成功好了) 【KP】烨 (村规刺激一点)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那更好笑了) 【PL】北野千夏 (两个敏捷失败下海的人都幸运大成功) 【KP】烨 那么,北野身上的通讯设备,也并未出现故障。 【PL】北野千夏 (白石要来尝试一下吗,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砸三个坑(?) 【KP】烨 (你们那一堆行礼,扔船上?) 【PL】白石凉 (我可能拿不动那么多行李!) 【KP】烨 (还是只拿一小部分) 【PL】玉木龙星 我回去拿吧 【PL】北野千夏 (我背着我的行李一直没放下!) 【KP】烨 (反正你们都下海了) 【KP】烨 (?) 【PL】北野千夏 (守财奴.jpg) 【PL】玉木龙星 (我去拿上我的 【KP】烨 (那你刚才需要一个敏捷惩罚骰) 【KP】烨 (可以) 【PL】北野千夏 (离开视线的东西就脏了.jpg) 【PL】北野千夏 (反正我都失败了我们就无视这个吧(?) 【KP】烨 玉木默不作声地游回了钓鱼船,这次,拿上了自己的行李。 【KP】烨 (可以) 【KP】烨 (其实我告诉你们了,水深1.3米) 【PL】白石凉 (那我直接抱着自己的行李下海吧……) 【PL】玉木龙星 (我能直接跳到海岸上吗,跳跃 【KP】烨 (往上举的话,不会浸湿) 【KP】烨 (不能) 【PL】玉木龙星 (皮一下) 【KP】烨 (太远) 【KP】烨 (白石和玉木主动下海,过一个力量)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力量检定:D100=59/60成功 【KP】烨 (北野也是)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力量检定:D100=48/80成功 【PL】北野千夏 (?我这个30的力量) 【PL】白石凉 (好险)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力量检定:D100=47/30失败 【PL】北野千夏 (果然) 【PL】北野千夏 (没关系,我的背包是防水的!药的包装也是,湿就湿叭) 【KP】烨 玉木和白石都顺利地提举着自己的一身行礼,踩过了一米多深的海水,走到了距离栈桥约莫数十米远的海岸。 【KP】烨 而北野则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手中的背包发出了“扑通”一声,整个浸泡到了海水内。 【KP】烨 (过一个灵感) 【KP】烨 (@北野千夏)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灵感检定:D100=31/60成功 【KP】烨 那一瞬间,你突然回想起,近来政府将福岛核电站超过百万吨的核废水向着近海直接排放的新闻。 【PL】玉木龙星 (这是个环境保护模组(?)) 【KP】烨 (生物学) 【KP】烨 (这个是我加的,原模组没有) 【KP】烨 (@北野千夏投) 【PL】北野千夏 (草)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生物学检定:D100=25/70困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这也太结合时事了,笑死) 【KP】烨 北野在低下头试图捡起掉进海水里的行李的瞬间,就如同玉木先前那样,注意到了周围浅浅的海水中不时会飘游而过的一些生物。 【KP】烨 你认出了那些像是鱼类或是甲壳类的生物的大致种属——它们原本的出产地,应该是在靠近热带那一片的一些海域,理论上,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你在这些生物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并称不上太过明显的畸形。 【PL】北野千夏 (我能掏手机拍照吗,拍的到吗) 【KP】烨 (可以) 【KP】烨 (你手机之前在身上的话,算没坏好了) 【KP】烨 (要拍的话,可以直接描述) 【PL】北野千夏 “……啧,有时候真觉得人类还是毁灭比较好。”#嘟囔着绝对不应该出自医生口中的话,我掏出手机对焦,拍摄几张清晰的大图,然后把它们发给医院的同事,附注上是在近海发现的畸形鱼类。 【PL】北野千夏 (毁灭吧.jpg) 【KP】烨 (行动达成) 【KP】烨 几分钟后,你们前前后后地抵达了海滩。 【PL】玉木龙星 (我们rp吗) 【KP】烨 眼前,正是玉木方才一度远远地望见过的、满地白沙的海滩,在这周围,看起来并没有明显的活物的气息,你们所在的位置更往上一些的地方,有着一块草地,而再前方,则是一片郁郁苍苍的森林,茂密的树木遮挡着你们的视线。 【KP】烨 至于当下的时间,大概是正午之前,周遭的海面依然无风,而阳光则是毒辣辣地映照此间。 【KP】烨 (可以开始rp) 【PL】北野千夏 (我想晾东西,你们要干嘛啊) 【PL】玉木龙星 (我只有一个裤子湿了 【PL】玉木龙星 (我不能脱裤子吧) 【PL】白石凉 (我应该是裤子外套……?) 【PL】白石凉 (我不知道是夏天背景我pc大夏天穿风衣——) 【PL】玉木龙星 我穿回上衣,将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登山绳和他们说“我去爬到树上看看?网上的图片看的没有那么清晰,我了解一下附近的环境。” 【PL】北野千夏 (防晒风衣,防晒风衣) 【KP】烨 (这里可以对周围进行侦查) 【PL】玉木龙星 (那我不爬树了)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86/75失败 【PL】玉木龙星 (行)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我也可以侦查吗) 【KP】烨 (都可以)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47/70成功 【KP】烨 (白石继续@白石凉) 【PL】白石凉 我放下背着的双肩包准备先观察一下周围。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侦查检定:D100=4/75极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好耶) 【PL】北野千夏 (奇怪の大成功增加了) 【PL】北野千夏 (原来是等在这里!) 【KP】烨 正当白石低头向着周遭望去的时候,你倏而发觉,前方的那片草丛里,蹦起了一只样貌独特的蛙类。 【PL】玉木龙星 (我擦吓我一跳) 【PL】北野千夏 (好怪,再看一眼) 【PL】白石凉 (有点像蛋挞……) 【KP】烨 而在那只怪蛙跳起的草丛旁边的碎沙之中,你隐约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沙石中露出了一角。 【KP】烨 (你把这个告诉给北野的的话,她能过生物学) 【PL】北野千夏 (白石自己没点吗) 【KP】烨 (对周围的植物,也能过植物学) 【PL】白石凉 (我点了一点……) 【KP】烨 (你们俩都有) 【PL】北野千夏 (那也可以都试试,保险一点) 【PL】白石凉 (那我先过生物学吗) 【KP】烨 (可以)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生物学检定:D100=80/65失败 【PL】白石凉 (加油)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那你喊我!) 【PL】玉木龙星 (我在一边好奇的乱看着) 【PL】北野千夏 (我在卑微晾背包) 【PL】玉木龙星 (没文化.jpg 【KP】烨 白石盯着那只形貌古怪的蛙看了几眼,试图对应上自己脑海里关于全球各地的特有物种的知识,但最终,你还是没能想起,只能暗自责怪自己学艺不精。 【PL】玉木龙星 (喊一下千夏) 【PL】白石凉 “北野前辈,刚刚那边……”把刚刚看到的奇特蛙类的大致模样向北野前辈复述一遍。 【PL】白石凉 (前辈加油!) 【PL】北野千夏 “哦?”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盯着这只奇怪的蛙类生物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生物学检定:D100=59/70成功 【PL】北野千夏 (好!) 【PL】白石凉 (好!) 【PL】玉木龙星 (好!) 【KP】烨 你认出了眼前的生物,是短头蛙——它是两栖纲无尾目姬蛙科的一属,栖息在非洲东部和南部干旱、半干旱地区,大部分时间,它们都会隐藏于地下,只有在暴雨将要临至的时日,才时常在地面上见到。 【PL】玉木龙星 (暴雨,得找地方休息啊) 【KP】烨 (?一般不是想着返航?) 【KP】烨 (你们想的话,也可以试试) 【PL】玉木龙星 (万一回去路上暴风雨咋办) 【PL】玉木龙星 (渔船直接掀翻x) 【KP】烨 (自行斟酌) 【KP】烨 (被我盯上了,还想下车?.jpg) 【PL】北野千夏 把我想起来的知识告诉他们俩,抬头看看天,感受这毒辣刺眼的阳光,满脸疑惑:“这个天气不像要下暴雨啊?而且为什么热带的蛙类会出现在这里……说起来,刚才海里的鱼也是热带品种呢。” 【PL】玉木龙星 (这个暴雨将至是大概多久(懵逼)) 【KP】烨 (你不知道,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无从判断) 【PL】北野千夏 #继续拿出手机拍照发给同事,顺便询问一下现在是不是已经研究出让物种跨地域生存的方法了 【PL】玉木龙星 (千夏——) 【PL】北野千夏 (同事:你好烦,度假还TM加班) 【KP】烨 北野虽然试图将照片发送给同事。 【PL】北野千夏 (我也不晓得吧,我好像没有气象学的知识?生物学能判断出来吗) 【KP】烨 但这时,你却是发觉,你的手机没有任何信号。 【PL】白石凉 (!) 【KP】烨 (草丛边上的东西你们不管了?) 【PL】白石凉 那我去沙石那边看看是什么东西露出了一角。 【PL】北野千夏 “难道是刚才进水了?”我熟练地拆开手机后盖,把它放到阳光下晒一会儿 【PL】北野千夏 (我不晓得这个吧,只有白石看到了?) 【PL】北野千夏 (好耶,加油x) 【PL】白石凉 (会加油的——) 【KP】烨 白石尝试着将那个掩埋在沙石下的东西挖了出来,在那之后,你才见到那一物件的正体——一个约莫餐巾纸盒大小的木箱。 【KP】烨 这个长方体,似乎是用木板粘贴而成,表面则用细细的枝条拼接出了某种细节构造,而木箱里,斜插着一根天线一样的细枝。 【KP】烨 (来,KP教大家听阴乐) 【PL】白石凉 (我看不明白,但我大受震撼jpg) 【KP】烨 (白石过一个灵感)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灵感检定:D100=27/65困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草,这bgm确实好阴间) 【KP】烨 你觉得……眼前的这个木箱,就好像是……是模仿着收音机的样子制作而成的,但因为空有外形而没有内部的精细构造,并不具有收音机的种种功能。 【PL】白石凉 (真的是无人岛吗……) 【KP】烨 (白石可以接着过植物学) 【KP】烨 (或者对这个盒子进行rp) 【PL】北野千夏 (你喊我过去,我立刻告诉你我早就怀疑这不是无人岛.jpg) 【PL】白石凉 那么我尝试把这个盒子拿给他俩看看的同时我顺便观察一下周围的植物。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植物学检定:D100=20/75困难成功 【KP】烨 周围的植物,似乎都是与日本近海的温带海洋性季风气候不相对应的陌生植被,而在这些植物的茎叶之上,你看到了像是被什么生物啃咬过的痕迹,显然——这里具有一套独特的生态系统。 【KP】烨 (有追踪的,也可以过)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追踪检定:D100=1/70大成功!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我就说这里不是无人岛嘛!果然是无良媒体乱写。”看到盒子后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想法,告诉白石之前我看到的照片和网上查到的信息之间具有很大的矛盾。 【PL】玉木龙星 (我靠) 【PL】北野千夏 (!) 【KP】烨 (?) 【PL】北野千夏 (好家伙) 【PL】白石凉 (好欧(好欧) 【PL】玉木龙星 (这不给我全上) 【PL】北野千夏 (好欧!) 【PL】玉木龙星 (线索快来) 【PL】北野千夏 (KP大为震撼) 【KP】烨 身为一名老练的猎手的玉木龙星,对于这般植被茂密的环境,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眼尖的你,很快便敏锐地发觉了,海滩隐蔽的一角处,似乎存在着一些又浅又小的“足迹”。那些足迹,都非常小巧,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脚踩出来的一样。足迹向着茂密的森林之中延伸,再往下,由于地上覆盖的植被过密,无法继续判断脚印的方向了。 【PL】玉木龙星 (。) 【PL】玉木龙星 (这骰比我会车角色) 【PL】玉木龙星 (我rp吗?) 【KP】烨 (对) 【KP】烨 (你觉得自己可以rp的时机,直接r) 【KP】烨 (有冲突可以撤回反正) 【PL】玉木龙星 我招呼两人过来,将地上的足迹给他们看,分析到“体重很轻,想小孩子一样,会不会本来我们码头那个窄桥是他们用的?” 【PL】白石凉 盯着足迹思考了一会儿,“………有这样的可能性,以及这里的生态系统也不太对劲。” 【PL】玉木龙星 (可以过生物学看是什么物种吗) 【KP】烨 (过)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生物学检定:D100=48/65成功 【PL】北野千夏 “有道理……唉,本来以为那些建筑都是原先的居民留下的,没想到还有人留在这里,这算什么无人岛探险啊。”我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蹲下来端详着这些脚印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生物学检定:D100=68/70成功 【KP】烨 你觉得地球上已知的生物当中,并不存在这种足迹酷似人类幼崽的生物,若是一定要往这个方向推论的话……幼小的猿猴?会有这种可能吗?你不知道。 【PL】北野千夏 (话说我们刚才掉血了啊,忘记急救了) 【PL】北野千夏 (现在还能包扎吗) 【KP】烨 (?可以)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急救检定:D100=91/70失败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此时我突然意识到玉木应当也在先前的跌落中受了伤,从腰包中拿出药品,试图对他进行紧急处理 【PL】白石凉 (!)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急救检定:D100=40/78成功 【PL】北野千夏 (吓死了) 【PL】北野千夏 (差一点你就给自己来一拳了)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 【KP】烨 玉木HP+1。 【PL】北野千夏 处理完他的伤口我再给自己处理一下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急救检定:D100=58/78成功 【PL】北野千夏 (好!) 【KP】烨 北野HP+1。 【KP】烨 (接下来,你们要乘船返航,还是……深入?) 【KP】烨 (我建议你们按照角色本身的想法rp) 【PL】北野千夏 (北野:来都来了.jpg) 【KP】烨 (给你送朵乌素姆) 【PL】玉木龙星 “如果是暴雨的话我不太建议返航哎。”我挠挠头“我们不太能确定暴雨的时间,万一遇上风暴我不确定渔船能撑住。”我询问二人,“你们带帐篷或者睡袋了吗。” 【PL】玉木龙星 (没带的话走也没事,我没点生存,日了) 【PL】白石凉 “带了睡袋。”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想法,以及目光看向北野前辈想征求她的意见。 【PL】北野千夏 “我也赞成留下来,如果这里有居民,应该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这座岛屿奇怪的生态系统吧。”先前看到的鱼和蛙类已经勾起了好奇心,我非常想留下来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睡袋和帐篷我都有带哦,这个不用担心啦。” 【PL】北野千夏 (带了!) 【PL】北野千夏 (好!) 【PL】玉木龙星 (那么得靠你们的博物学找到干燥地势高的地方了。) 【PL】白石凉 (前辈点博物学了吗) 【PL】北野千夏 (点了点了,试试看?) 【KP】烨 (?大中午你们就睡?) 【PL】北野千夏 (下雨了不躲一下的吗) 【KP】烨 (还没下) 【KP】烨 (你们也没法判断要多久才会下) 【PL】玉木龙星 (得找到扎营地点再活动) 【PL】玉木龙星 (不然太不安全了。) 【PL】北野千夏 (等我们哼哧哼哧扎好帐篷就该下了!) 【KP】烨 (甚至不确定到底下不下,只是猜测) 【PL】北野千夏 (背着也累,不如扎了) 【PL】北野千夏 (笑死) 【KP】烨 (你们要扎在海滩上?) 【PL】北野千夏 (一边逛一边找个高处干燥的地方扎) 【PL】白石凉 (深入找地方扎(?) 【PL】玉木龙星 (可不可以植物学来探索哪边有溪流和基本地势) 【PL】北野千夏 (我之前看的高清大图没有河流吗) 【KP】烨 (这个没办法,你们pc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前面是森林) 【KP】烨 (没有) 【KP】烨 (这个岛屿周长3km) 【PL】北野千夏 (什么,难道没河) 【KP】烨 (很小其实) 【KP】烨 (只有海) 【PL】北野千夏 (草) 【PL】北野千夏 (要不然我们去建筑群借宿吧(?) 【PL】玉木龙星 (那深入吧, 【PL】玉木龙星 (万一有野人(草)) 【PL】白石凉 (野人(野人) 【PL】北野千夏 (找的就是野人(草) 【PL】北野千夏 (那走吧我们去森林里逛逛,先逛着) 【PL】玉木龙星 (酷似人类幼崽的生物(复读)好掉sam,想起鬼婴了 【PL】玉木龙星 (走吧我开路) 【PL】玉木龙星 我率先向森林里深入 【PL】北野千夏 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背着帐篷,快步上前和玉木并肩,毫不客气地把帐篷塞到他的包里,拍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年轻人!” 【PL】北野千夏 (交给你了) 【PL】北野千夏 (力量30.jpg) 【KP】烨 你们排成一个纵行,前前后后地迈步踏入了森林,那些茂盛的林木,几乎都是不足三米高的矮树,而你们步行缓缓踏过的脚下,则是柔软的腐殖质——有些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踩实,形成了几条小道,但每一条都异常弯曲。 【PL】玉木龙星 (狗狗搬运工) 【PL】北野千夏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勾!) 【KP】烨 北野和玉木看过之后,下意识地察觉到,这些小道,似乎……有点像是兽径?但看起来也不太自然。 【PL】北野千夏 (弯曲,蛇类?) 【PL】北野千夏 (可以过个生物学判定一下吗,害怕) 【PL】玉木龙星 (蛇没那么重能爬出过道来应该) 【PL】北野千夏 (热带雨林,泰坦巨蟒(不是) 【PL】白石凉 (巨蟒……救命啊x) 【KP】烨 当你们愈发进入到森林的深处,莫名地……你们愈发感受到,自己……仿佛正被什么人……什么东西所注视。 【KP】烨 而且……应该并不是在很远的地方。 【PL】北野千夏 (救命.jpg) 【KP】烨 (全员侦查)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15/75极难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43/70成功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侦查检定:D100=97/75失败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草) 【PL】北野千夏 (第一个大失败出现了) 【PL】玉木龙星 (这时候灵敏了,是狗狗的危险天性吗(恍惚) 【PL】玉木龙星 (卧槽) 【PL】白石凉 (救命啊(救命啊) 【PL】北野千夏 (好阴间的bgm救命啊,配上大失败我更害怕了) 【KP】烨 玉木和北野,几乎是先后注意到了,几乎就在离你们近在咫尺的地方……某片草丛之间,有一个矮小、纤瘦、仿佛孩子一般的人影,在草丛之中移动,发出了“哗沙”、“哗沙”的仓促响声,似乎正向着远处跑去。 【PL】玉木龙星 (我可以追上去吗) 【KP】烨 (白石还没完成结算) 【PL】玉木龙星 (我比它跑得快是不是还能抓到它(狗狗兴奋) 【PL】北野千夏 (我第一反应也是追上去草) 【PL】白石凉 (我感觉我不太妙……!?) 【PL】玉木龙星 (看白石的了,希望没事) 【PL】玉木龙星 (这个rp时间让我感到不妙) 【PL】白石凉 (希望我没事) 【KP】烨 而在白石向着那个人影望去的那一瞬间…… 【KP】烨 如此恍然地,一股仿佛于周遭的暗闇之间流洩的“记忆”……或是说“灵感”,如此粗暴地贯通了你的大脑。 【KP】烨 你仿佛见到—— 【KP】烨 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 【KP】烨 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 【KP】烨 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 【KP】烨 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 【KP】烨 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 【KP】烨 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脸…… 【KP】烨 无数张似人而又非人的脸,带着难以名状的狂喜的笑容。 【KP】烨 又有几个带着诡异的面具的个体,或高或低地围绕在你的周身,难以言状地喝彩、诵唱。 【KP】烨 然而,大多的个体,仿佛并不会说话,只是向着你俯伏、跪拜,那轻易便能激发人类心理学上的恐怖谷效应的一张张面孔,从鼻腔之中发出了绵长的、宛若吐息的鼻音。 【KP】烨 目见了数量难以计数的、似人非人的冒渎存在——SanCheck1D3/1D6@白石凉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16/55成功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值减少1D3=1点,当前剩余54点 【PL】玉木龙星 (好惨) 【KP】烨 一瞬间的、急剧的可怖,几乎令你感到了暂时性的窒息,你痛苦地捂住了胸口,直到数十秒之后,那可怖的秘仪之残像才从你的脑海中逐渐黯淡。 【PL】白石凉 (还好) 【PL】玉木龙星 (那我能去追吗我第一个发现的,医生照顾下白石 【KP】烨 (投追踪)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追踪检定:D100=89/70失败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行,你就是kp的内鬼) 【KP】烨 玉木没能追上那个矮小但却迅捷的身影,但在你穿过眼前的一片的那一瞬间……你觉得,自己的视线,仿佛豁然开朗。 【KP】烨 森林的尽头,矗立着许许多多的、像是房屋一样的建筑物,形成了一座村庄。 【KP】烨 而刚才消失的那个黑影,现在同样不知所踪。 《普世欢腾 外主下降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L】北野千夏 (没过居然也能追,那我留下照顾白石叭?) 【PL】白石凉 (谢谢前辈——) 【PL】玉木龙星 我回头和他们说明了情况,开始商量起来。 【KP】烨 (要返程吗,还是深入?) 【PL】北野千夏 “等等!我们不是坏人!”我想要追上去一探究竟,但是余光却察觉到了身侧白石的不适,便毫不犹豫地放弃追踪,直奔白石身旁,一手扶住他,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脉搏。“没事吧,胸口痛?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没有心脏类的疾病啊?” 【PL】玉木龙星 “看他们拥有房屋和建筑,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智慧,对我们是否有敌意唉。”我有些苦恼“它回去会不会把我们来到的事情告诉其他同族人了?”我蹲下看着千夏照顾白石。“我们已经找到了部落群的位置,可以扎营了再来探索,你们觉得呢。” 【PL】白石凉 “北野前辈……我刚刚看到了不太妙的东西……”捂着胸口,十几秒过后才感到有些好转“!我们先去和玉木先生扎营吧。” 【PL】白石凉 (感叹号省略号,手快了果咩) 【KP】烨 (?你们要在哪里扎营) 【PL】北野千夏 “……你先坐下,万一真的是什么突发性地心脏疾病,最好不要移动。”皱着眉头扶白石坐下,让他找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树干上,继续摸他的脉搏 【PL】玉木龙星 (我没点生存,能过幸运让我们乱逛找到适合扎营的地方吗(狗狗眼祈求kp) 【KP】烨 (你们见到的地方,只有海滩、森林、栈桥、村庄) 【PL】北野千夏 (动什么动,给我坐着.jpg) 【KP】烨 (选一个) 【PL】白石凉 (乖乖坐下jpg) 【PL】玉木龙星 (草那我们带着睡袋跑) 【PL】北野千夏 摸了一分钟,白石心脏的跳动频率十分健康,我稍微安心了一点,抬头观察他的脸色,顺便询问他先前提到的幻觉:“不太妙的东西?你刚才看到什么了,能和我描述一下吗?” 【PL】北野千夏 (幻觉.jpg,唯物主义最后の坚持) 【PL】玉木龙星 (走吧走吧去村落看看好了 【PL】白石凉 “…………”尝试着回忆了一下,“抱歉,北野前辈,我不太好用语言描述……” 【PL】白石凉 (可以走吧走吧(?) 【PL】玉木龙星 我低头拍了拍白石的肩膀,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吃东西缓缓吧,巧克力可是快乐之源。” 【PL】北野千夏 “算了。那你现在呼吸怎么样,有压力吗?” 【PL】北野千夏 (狗勾为什么随身带巧克力)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玉木龙星 (狗狗是甜党 【PL】北野千夏 (你这是啥巧克力) 【PL】玉木龙星 (德芙) 【PL】北野千夏 (根据你是什么巧克力决定了我要不要把它拦截下来) 【PL】白石凉 一边很感激地向玉木先生道了谢一边回答北野前辈的问题,“已经没事了,北野前辈不用太担心。”内心想着明明是第一次见玉木先生真是个好人! 【PL】玉木龙星 (纵享丝滑) 【PL】北野千夏 (拦了!) 【PL】玉木龙星 (呜呜) 【PL】白石凉 (什么(被拦了) 【PL】玉木龙星 “我还带了!”从包里又翻出两块递给白石一块,自己拿着白巧克力撕了包装吃了下去 【PL】白石凉 (!那一起吃巧克力) 【PL】玉木龙星 (是德芙白巧克力也不会觉得腻的甜党(严肃脸) 【PL】北野千夏 “保险起见,还是别吃这种东西比较好。这种巧克力中含有较高的反式脂肪酸,容易加重心血管疾病。我可并没有携带硝酸甘油之类的药物。”从一旁伸出了一只无情铁手,夺过了玉木递给白石的德芙,然后我自己撕开包装嘎吱嘎吱地吃了起来 【PL】北野千夏 (归我了(归我了) 【PL】北野千夏 (让白石看着.jpg) 【PL】玉木龙星 “哦,原来是这样吗”我立刻相信了千夏的话,拿走了白石手上的巧克力,补偿的摸了摸他的头“没办法拉还是身体重要。” 【PL】白石凉 那我只能在一边看着你俩吃巧克力 【PL】玉木龙星 (白石心情过山车) 【PL】北野千夏 (过山车!) 【PL】白石凉 (过山车) 【KP】烨 (?你们怕不是进村还要给野人唱首蜜雪冰城)) 【PL】北野千夏 (我们刚好三个人) 【PL】北野千夏 (可以唱着进去) 【PL】白石凉 (可以吗!) 【KP】烨 (你要唱,那你就唱) 【PL】玉木龙星 “那我们去看看吧,我觉得最好不要惊动他们比较好”我眼睛发亮,非常享受这种偷摸进村打鬼子的游戏 【PL】玉木龙星 (狗狗狩猎前的潜伏摇尾巴) 【PL】北野千夏 (你现在不就是鬼子吗等等,草) 【PL】玉木龙星 (哈哈哈草(草) 【PL】北野千夏 (我们是日本人啊,笑死了,怎么用上打鬼子这个词了!) 【PL】白石凉 (鬼子竟是我自己jpg) 【KP】烨 (家乡版的,蜜雪冰城) 【PL】玉木龙星 (鬼子竟是我自己jpg) 【PL】北野千夏 感觉白石好像没什么大问题,我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叮嘱白石不要剧烈运动。本来还想帮他拎包,但是回忆了一下重量……默默地放弃了。 【PL】北野千夏 (放弃了!) 【PL】白石凉 那么我重新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和北野前辈一起跟在玉木先生的后面。 【PL】白石凉 (自己背!) 【PL】玉木龙星 我停下将白石的包从他背上提溜起来,将帐篷睡袋递给他抱着。“病人乖乖养病啦。” 【PL】玉木龙星 (力量80的狗狗搬运工 【PL】白石凉 (狗勾——) 【PL】北野千夏 (汪汪队大胜利) 【KP】烨 (鬼子们,你们啥时候进村) 【KP】烨 (唱不唱家乡的sakura开了の蜜雪冰城) 【KP】烨 (描述.jpg) 【PL】玉木龙星 (走了走了,潜行进去 【PL】北野千夏 (偷偷滴进村,惊醒花姑娘滴不要(?我在说什么) 【PL】玉木龙星 (我rua了) 【PL】白石凉 (是大佐)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潜行检定:D100=85/60失败 【KP】烨 (?)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失败(失败) 【PL】北野千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L】玉木龙星 (是看我背的太重了吗) 【PL】玉木龙星 (流泪) 【PL】北野千夏 (那我也尝试一下,虽然好像没点)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潜行检定:D100=61/20失败 【PL】北野千夏 (可恶) 【PL】白石凉 (我也没点——) 【PL】北野千夏 (你也可以赌个信仰!) 【KP】烨 你们嘴上说着要潜行,实际上:走几步,嫌不够大声,脚上还要在地上蹭蹭泥。 【KP】烨 这块广阔的区域上,矗立着许多用泥土与树木固定而成的原始建筑,倘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几乎每家每户,都微妙地处于未完成的状态——例如只有木框却没有玻璃的窗户,或者是只有一侧的三角形屋檐。 【KP】烨 与“咣当”一声一起,有什么东西,像是在你们视野的边缘活动。 【PL】玉木龙星 我竖起耳朵,快速向声音来源看去 【KP】烨 你在扭头的那一瞬间,像是看到了刚才曾见过的那一个黑影从一幢房屋的侧面一闪而过。 【PL】玉木龙星 (我追踪?) 【KP】烨 (默认失败) 【PL】玉木龙星 (那我不跑了) 【KP】烨 (这里追不上) 【KP】烨 你们注意到,黑影消失的地方,是一幢约莫两层楼高的房屋,门上没有铰链,就连门板,也只是像一块墙一样地立在那里,用来将门口堵住,而门把手则被像是钉子一样的东西粗暴地钉在上面。 【PL】白石凉 (有野人) 【KP】烨 这些建筑,乍眼一看,似乎是模仿着文明世界的房屋建成的,却仅仅模仿了外部结构,注视着这些奇怪的建筑群的你们,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凉——SanCheck1/1D2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33/85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84点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64/54失败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值减少1D2=2点,当前剩余52点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53/70成功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69点 【PL】北野千夏 (白石怎么回事,san上面好非啊) 【PL】白石凉 (好非啊) 【KP】烨 (你们要调查这些建筑吗) 【KP】烨 (刚才人影消失的房子,或者其他房子) 【PL】玉木龙星 (我想先调查其他房子 【PL】玉木龙星 (你们呢) 【PL】北野千夏 (都可以) 【PL】白石凉 (那就其他房子吧) 【PL】北野千夏 虽然有些震惊,但我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拿出手机拍摄这些诡异的建筑,再次尝试发送图片。 【PL】北野千夏 (虽然估计还是没有信号……) 【KP】烨 确实,手机并没有信号。 【PL】北野千夏 (但是我就要拍照留念) 【KP】烨 你们向着其中的一幢房屋走去。 【PL】玉木龙星 “这个建筑看起来就很可疑。”我头上的狗狗雷达动了动,“我们先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危险。” 【KP】烨 这座房子,从正面看去,外观毫无问题,然而——从那处没有房门的玄关走进去以后,就能立刻明白异样。 【KP】烨 室内有木质的浴缸一样的东西,也有似乎是洋式便器的物体,但周围完全没有用水处,因此每一个家具都派不上任何用场。而房屋的角落,则是堆满了用途不明的垃圾。此外,还有几个巨大的人偶放在房间的角落,五官奇异地扭曲,看起来令人感到极为不适,从人偶大大凸起的胸部看来,应该是模仿着女性的样子制作的。 【KP】烨 (针对特定对象,过侦查) 【PL】玉木龙星 我走到浴缸前,低头仔细看。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98/75失败 【PL】北野千夏 (草) 【PL】玉木龙星 (我靠不要啊 【KP】烨 (?) 【PL】玉木龙星 (我不会一拳把它打碎了吧我靠)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或者你一头栽进去了) 【PL】白石凉 (奇怪的大失败增加了) 【PL】北野千夏 看到玉木走向澡盆,我决定去观察一下那个人偶。虽然五官有些扭曲,但是我见过的大体老师和那些歪七八扭出过各种毛病的脑子可比它丑多了。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86/70失败 【PL】北野千夏 (草)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不要啊!)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我们是鬼子呢(确信) 【KP】烨 兴许是因由浴缸之外恰好积着一滩水的缘故,你在靠近查看的时候,下意识地脚底一滑,整个上身,都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直挺挺地砸进了眼前那个浴缸里。不明的液体涌入的你的口鼻,你脸上磕碰到浴缸的位置也鼓起了一个巨大的包块。 【PL】北野千夏 (加油白石,不要当小龙虾团啊) 【KP】烨 好在,那些液体似乎只是从屋檐上漏下的雨。 【PL】玉木龙星 (我毁容了阿!) 【KP】烨 (不是野人的神仙水) 【KP】烨 (你们同一个东西,最多侦查两次,一次是正常投,一次是孤注一掷) 【KP】烨 (孤注一掷失败了,按大失败结算) 【PL】玉木龙星 “嗷!”我痛的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站起来。 【PL】北野千夏 (那,那别人来调查这个不行吗) 【PL】玉木龙星 (大家侦查分别是多少) 【PL】北野千夏 (70) 【KP】烨 (可以) 【PL】玉木龙星 (75) 【PL】玉木龙星 (白石呢) 【KP】烨 (每个东西每个人都能调查一次+孤骰) 【PL】白石凉 看到玉木先生一头栽进了浴缸里,急忙先去看看有没有事“那个……玉木先生你,鼓了个大包……”指了指那个位置。 【PL】白石凉 (我也75) 【PL】玉木龙星 (那接下来我和白石来二次 【PL】白石凉 (好!) 【PL】北野千夏 听到玉木的痛呼声,我略带无奈地从急救包里取出药品,“稍微注意一下安全啊,我的药可没带多少!” 【PL】北野千夏 (不是可以让别人调查这个吗,先别孤注一掷吧,万一所有人都在一个上面失败了再孤) 【PL】玉木龙星 “嘶—”我捂着脸“我连对象都没找到就毁容了阿—”我抱怨到。乖乖的蹲着等千夏的药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急救检定:D100=54/78成功 【KP】烨 玉木龙星HP+1,肿痛勉强消退了一些,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 【PL】北野千夏 给他抹上药再缠上绷带,因为这个包撞的太过离奇,忍不住下手稍微狠了点,还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PL】北野千夏 (狗勾获得了皮肤(?) 【PL】白石凉 (新皮肤!) 【PL】玉木龙星 (抹泪) 【PL】玉木龙星 (白石去看马桶吧) 【PL】白石凉 (?好!) 【PL】北野千夏 包扎完后,我也看向这个浴缸 【PL】北野千夏 (是可以再侦查的叭)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65/70成功 【KP】烨 (可以) 【PL】北野千夏 (好!) 【KP】烨 浴缸里空无一物。 【PL】北野千夏 (草!) 【KP】烨 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PL】玉木龙星 我则去看垃圾堆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25/75困难成功 【PL】白石凉 那么我看到玉木先生没有什么大碍后,转头看向了那个像洋式便器一样的东西。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侦查检定:D100=30/75困难成功 【PL】白石凉 (好) 【PL】玉木龙星 (好) 【PL】北野千夏 (好) 【KP】烨 西洋式的便器里,没有水,也没有shit,更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空无一物的马桶仿佛再说,在排泄的地方寻找线索是不是搞错了一些什么。 【PL】白石凉 (……我也觉得) 【KP】烨 (这里面调查点多,但很多是无意义的) 【KP】烨 (有两个有效的调查点) 【PL】玉木龙星 (士下座) 【KP】烨 而玉木龙星这一边 【KP】烨 你发现,垃圾里堆满了从衣服上剥下来的纽扣、拉链、以及没有鞋底的靴子和破布。而令你感到尤为在意的是,在这一堆物件之中,存在着一个小小的卵形挂坠——挂坠上刻着浮雕,是一位头上顶着光环的女性,她的周围似乎雕刻着一些文字。 【PL】玉木龙星 我捡起挂坠 【KP】烨 “ÔMarie,conçuesanspéché,priezpournousquiavonsrecoursàvous.” 【KP】烨 你看清了挂坠上所写的那些文字,同时也注意到,女性浮雕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你可以从中感到制造出划痕的人当时疯狂的情绪。 【PL】玉木龙星 (狗狗看不懂,狗狗大为震撼) 【PL】玉木龙星 (可以给别人过灵感吗) 【KP】烨 (可以) 【PL】北野千夏 (这什么语言啊,能判断出来吗) 【KP】烨 (但是要过神秘学)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好,我没有神秘学) 【PL】北野千夏 (没点) 【KP】烨 (或者人类学) 【PL】北野千夏 (信仰一下!)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神秘学检定:D100=1/5大成功! 【PL】玉木龙星 我递给二人 【PL】北野千夏 (草) 【PL】玉木龙星 (我靠) 【PL】白石凉 (!!!) 【KP】烨 (?) 【PL】北野千夏 (谢谢) 【PL】玉木龙星 (天命之子我靠) 【PL】北野千夏 (谢谢!!!) 【PL】白石凉 (我要把前辈供起来……!?) 【PL】北野千夏 我接过挂坠 【PL】北野千夏 (突然就有莫名的知识给我来了个醍醐灌顶)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KP】烨 兴许是因为过去接触过的患者中,就存在着天主教会的信徒,你曾一度见到过类似的符牌——这是天主教会的信徒才会随身携带的一种护身符,被称为“圣母显灵圣牌”,而其上铭刻的文字,则是向“圣母玛利亚”祈祷的祷词,意为“无染原罪的圣母玛利亚,请为有求于您的人们祈祷”。 【PL】玉木龙星 (那咱们俩谁去看人偶) 【PL】白石凉 (我去看看……?) 【PL】玉木龙星 (我ro个点) 【PL】玉木龙星 (好好 【PL】玉木龙星 (你来) 【PL】白石凉 我走到人偶那边想仔细观察一下人偶。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侦查检定:D100=81/75失败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好再见) 【PL】北野千夏 (。) 【PL】玉木龙星 (走了走了,去别的屋子看看) 【PL】玉木龙星 (这就是个丑陋人偶对对 【PL】白石凉 (对对(附和) 【PL】北野千夏 (你不再试试人偶吗,万一呢!) 【PL】玉木龙星 (就俩次机会) 【KP】烨 那些人偶,总数共计有六只,直立起来,身长约有一米二十,每个人偶的面部造型,基本都是大同小异——如果它有其原型的话,大概是按照同一个模特的样子来制成的吧。另外,人偶身上都缠着破布。 【KP】烨 (每个人都有两次) 【PL】玉木龙星 (哦哦 【KP】烨 (对一样事物,一次正常检定,一次孤注一掷) 【PL】玉木龙星 我走过去,也好奇的看了起来 【PL】玉木龙星 (等等,我才困难成功过 【PL】玉木龙星 (先扔个无意义点)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掷骰:D100=15 【KP】烨 (突然玄学还行)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44/75成功 【PL】白石凉 (好) 【KP】烨 你靠近了其中的一个人偶,发现人偶的右手腕上,似乎雕刻着一个十字。 【KP】烨 而人偶腹部的位置、为破布遮掩的地方,似乎有些异常的凸起。 【PL】玉木龙星 我把人偶扒光 【PL】北野千夏 (?) 【PL】北野千夏 (怪不得你没有女朋友(不是) 【PL】玉木龙星 (至于头后面的知识的你们来你们来) 【PL】玉木龙星 (草) 【KP】烨 在你撕扯开那块破布的一瞬间,你目见……从人偶的下腹部的位置,窜出了另一个小小人偶的头颅,而那个小小的脑袋。此刻正歪歪嘴露出了细细的笑容——这般的画面,似乎对应着某位女性诞下某个可怖存在的那一瞬间——SanCheck1/1D3 【KP】烨 (窥视到这幅画面的你们,同样)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46/69成功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68点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50/84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83点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36/52成功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51点 【KP】烨 (?) 【PL】玉木龙星 (我可不可以直接捏脑袋提起来解剖() 【PL】北野千夏 (我怎么感觉白石快临时疯狂了,扣多少了啊) 【PL】玉木龙星 (凶狠) 【PL】北野千夏 (?) 【PL】白石凉 (还好!也没扣多少(?) 【KP】烨 (一次5以上是临时疯狂) 【KP】烨 (一天内掉15是不定时) 【PL】北野千夏 (哦哦,不是累计的啊,还好还好) 【KP】烨 你们环顾了一眼这个杂乱的空间,觉得这里大概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KP】烨 (要离开吗?) 【PL】玉木龙星 (那个小人呢,活的吗) 【PL】玉木龙星 (哦好像是人偶也是) 【KP】烨 (不是,是人偶) 【KP】烨 (雕出了诡异的表情) 【PL】玉木龙星 那我带上人偶,或许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可以用来砸人 【PL】白石凉 (用来砸人) 【PL】玉木龙星 (用来砸人) 【PL】北野千夏 看到这个人偶,又想起圣母玛利亚的故事,我有些不寒而栗。“……诞下的并不是耶稣,而是其他的……?” 【PL】北野千夏 (?) 【PL】北野千夏 顺便把那块牌子的事情告诉二位 【PL】北野千夏 (刚才忘了说!) 【PL】白石凉 那么我看到这个人偶对比起之前的事件没有感到多大震惊……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PL】白石凉 (牌子!) 【PL】北野千夏 (结合牌子突然就可怕了x) 【KP】烨 由于三角的房顶缺了一半,偶尔会有几缕光线从你们的头顶静谧地洒下,然而,那光线却并不如同你们上岛之前所见到的那般辉煌、灼热,而是愈发黯淡。一瞬之间,什么东西遮住了阳光,然而抬头看去,也仅能看到浓云密布的天空。是鸟吗,是被风吹下的落叶吗,又或者是…… 【KP】烨 (全员过一个幸运) 【PL】玉木龙星 “哦原来是这样,小千夏懂得好多阿!”我崇拜的看着她,拿起人偶晃了晃“这看起来有点瘆人,我改一下”我从背包里拿出小刀,把它脸铲平画了个火柴人脸。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幸运检定:D100=81/70失败 【PL】玉木龙星 (哦)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幸运检定:D100=57/65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幸运检定:D100=36/75困难成功 【PL】玉木龙星 (惩罚我铲脸) 【PL】北野千夏 (狗勾——) 【PL】白石凉 (玉木先生——) 【PL】白石凉 (狗勾——) 【KP】烨 正当玉木一边呵呵笑着和北野说着话一面迈步走出眼前的房门的时候…… 【KP】烨 有什么东西……猛然撞上了你的肩膀。 【PL】玉木龙星 (我可以过个力量对抗吗我想把他撞飞) 【PL】玉木龙星 (危险发言) 【KP】烨 一瞬间,你被那股巨大的惯性撞得向后倾倒。 【KP】烨 (伤害1d4)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掷骰:D4=4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茉莉不爱我) 【KP】烨 玉木龙星hp-4。 【KP】烨 那么,携卷而来的猛烈动能,几乎与那块突然砸落的重物一同,将你掀起,重重地砸在了身后木质的墙面上。 【PL】玉木龙星 (。) 【PL】玉木龙星 (我新皮肤拓展了)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草……)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急救检定:D100=79/70失败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怎么回事) 【PL】玉木龙星 (都怪我铲脸) 【KP】烨 那块空中坠落的东西,发出一声嘈杂的巨响在地面上滚动,似乎是某种机械零件的样子,上面覆满了铁锈。 【PL】玉木龙星 我将手中的玩偶丢远了点,还是让他当吉祥物好了,别带着了我想 【KP】烨 (要急救的话,可以抢救一下) 【PL】玉木龙星 (小千夏救我—) 【KP】烨 (每个人能过一次,但只能成功一次) 【PL】白石凉 (前辈——) 【PL】北野千夏 这下子我总算意识到玉木是遭到攻击了,立刻冲过去对他进行急救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急救检定:D100=90/78失败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狗勾) 【PL】北野千夏 (白石来赌个信仰) 【PL】北野千夏 (万一呢!) 【PL】玉木龙星 (。) 【PL】玉木龙星 (狗狗痛苦 【PL】北野千夏 (学艺不精)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急救检定:D100=55/30失败 【PL】白石凉 (……好) 【KP】烨 这似乎是某种伤及了脏腑的严重伤势,北野的手中并不存有相关的器械和药物,一番操作,未能对玉木的伤势起到任何正面效果。 【PL】北野千夏 (狗勾痛哭.jpg) 【KP】烨 身为外行的白石,则更不必讲。 【PL】玉木龙星 (我不该冒犯雕像我认真忏悔) 【KP】烨 (你们想的话,可以对那个掉落的机械装置过灵感) 【PL】玉木龙星 (你们去吧) 【PL】玉木龙星 (我把雕像埋一下入土为安别祸害我了) 【PL】北野千夏 “啧,这都是些什么啊!”既然医疗无用,我只能抽出后腰处的甩棍挡在玉木面前,警惕地看向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诡异装置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灵感检定:D100=49/60成功 【PL】白石凉 (那我还要检定吗) 【KP】烨 (不用) 【PL】玉木龙星 “没事,可能我运气比较差”我捂着疼痛的肩膀站了起来,将被我糟蹋的调查毕恭毕敬的埋进土里立了个小碑,也好奇的走过来看他们研究。 【PL】玉木龙星 *雕像 【KP】烨 北野凑近那些掉落在地的机械零件仔细一看,而后颇有些震惊地察觉到,那正是你在驾驶钓鱼船的五分钟前看过的那个航运驾驶视频中提及的、航船的一种重要的引擎部件——而眼前的这块零件,看起来至少已经经过了数年以计的风吹雨淋,现在,显然已经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骰娘】茉莉 茉莉已暂停日志记录√ 【骰娘】茉莉 可使用.logon恢复记录 ——超游—— 【KP】烨 今天,先到这里好了hhh 【KP】烨 你们想的话,也可以讨论一下 【KP】烨 你们应该也发现了 【KP】烨 看到这个东西的话 【PL】玉木龙星 我在想 【PL】玉木龙星 我们的船 【KP】烨 你们的船,没了 【PL】玉木龙星 不会被拆吧 【PL】白石凉 我们的船 【PL】白石凉 没了 【PL】玉木龙星 我靠 【PL】白石凉 要赔钱了 【PL】北野千夏 我的money 【PL】北野千夏 随风而去 【PL】玉木龙星 我日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爆seed吗 【PL】北野千夏 守财奴震怒 【PL】玉木龙星 早知道雇人了 【KP】烨 幸好,赔的不是泰坦尼克.jpg 【PL】北野千夏 确实(确实 【PL】白石凉 还好(还好) 【KP】烨 你要是信誉极高 【KP】烨 得把爸爸一起卖了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 【PL】玉木龙星 我们怎么回去 【PL】北野千夏 45应该也赔的起钓鱼船吧 【PL】玉木龙星 变身野人 【PL】北野千夏 不知道 【PL】北野千夏 好问题 【PL】北野千夏 变身野人 【PL】白石凉 变身野人 【KP】烨 钓鱼船赔得起 【PL】玉木龙星 从此不穿衣服贴近大自然自由奔跑 【KP】烨 野人(笑死) 【KP】烨 然后唱蜜雪冰城 【PL】北野千夏 好怪,再看一眼.jpg 【PL】北野千夏 热带野人版蜜雪冰城 【PL】玉木龙星 草想起了登山裸男那个模组 【KP】烨 你们之前鬼子进村的时候 【PL】玉木龙星 这个跑完可以试试那个 【KP】烨 唱没唱 【KP】烨 蜜雪冰城 【KP】烨 这个会影响 【PL】北野千夏 没唱没唱,太怪了! 【PL】北野千夏 ? 【KP】烨 后续的走向.jpg 【PL】玉木龙星 难道说 【PL】玉木龙星 野人会模仿 【PL】白石凉 会影响走向…… 【PL】北野千夏 难道说幕后BOSS喜欢蜜雪冰城 【PL】北野千夏 (不是 【PL】玉木龙星 我们进去看到一堆婴儿在唱蜜雪冰城 【PL】玉木龙星 太草了 【KP】烨 SanCheck准备吧 【PL】玉木龙星 没唱没唱 【PL】玉木龙星 我直接暂时疯狂 【KP】烨 旧日支配者·蜜雪·冰·伊塔库亚 【KP】烨 这个模组里没有hhh —— 【PL】北野千夏 我顺着引擎掉落的方向抬头看过去,空中能看到什么吗 【PL】北野千夏 (什么东西扔的啊,害怕) 【KP】烨 你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PL】北野千夏 (救命) 【PL】北野千夏 (这个黑影和之前林子里看到的一样吗) 【KP】烨 (你觉得类似) 【KP】烨 (有点像小孩子的身影) 【PL】玉木龙星 (接下来干点啥) 【PL】北野千夏 告诉他俩我的发现,然后凑近一点去观察这个引擎 【PL】北野千夏 (我能判断一下这是啥船或者泡多久了吗) 【PL】白石凉 (我也在纠结干点啥(……) 【PL】北野千夏 (给玉木医学一下试试……?我有药啥的,应该可以医学叭) 【PL】玉木龙星 (狗狗期待.jpg) 【KP】烨 你们对此并没有相应的知识,除却大致知晓眼前的这些金属造物应该是从船上拆下来的零件以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KP】烨 (医学的话,需要消耗一定的时间) 【KP】烨 (时间会往后推半个小时以上) 【PL】玉木龙星 (那先走吧我还能撑) 【PL】白石凉 (那我帮你背行李吧肩膀受伤的样子) 【PL】北野千夏 (那要不让我孤一个急救试试) 【PL】北野千夏 (大失败你就被我打一拳(?) 【PL】玉木龙星 (来)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可以吗,笑死了) 【PL】白石凉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孤不是失败就当大失败算吗) 【PL】玉木龙星 (来试试,总归是希望))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急救检定:D100=80/78失败 【PL】白石凉 (只能在一边喊加油了(?)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好) 【PL】北野千夏 (急救拳) 【PL】北野千夏 (狗勾再见) 【PL】玉木龙星 (这是死活不让我恢复啊(摊)) 【PL】北野千夏 (这个1d3是我骰吗,笑死了我怕我骰个3) 【KP】烨 北野简单粗暴的包扎,反而令玉木肩上裂开的伤口的渗血加重了,HP-1。 【PL】北野千夏 (哦,还好还好) 【PL】北野千夏 (今天好黑55555) 【PL】玉木龙星 (我抹泪) 【PL】玉木龙星 (快走吧离开这个伤心地) 【PL】北野千夏 (我们去别的屋子里康康吗) 【PL】北野千夏 (还是) 【PL】玉木龙星 (去那个可疑屋子吧 【PL】北野千夏 (那走) 【PL】玉木龙星 (这个图片该死的合适 【PL】白石凉 (走!) 【PL】玉木龙星 我们一起向那件可疑屋子走去 【KP】烨 你们来到了方才发出过一声响动的那扇房屋的近前,一扇粗制滥造的门随意地抵在墙上。虽然可以从缝隙间窥见室内,里面却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PL】北野千夏 (我们踢门吧(?) 【PL】北野千夏 (从缝隙里看感觉好危险,恐怖片都是这么演的) 【PL】玉木龙星 (我来力量) 【PL】玉木龙星 (能踢吗) 【KP】烨 (默认可以直接移开) 【KP】烨 (只是房门而已) 【PL】玉木龙星 (那我们霸气一点?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力量检定:D100=88/80失败 【PL】玉木龙星 (对不起) 【PL】北野千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霸气)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力量检定:D100=57/30失败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霸气) 【PL】北野千夏 (快来,全村的希望)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力量检定:D100=28/60困难成功 【PL】白石凉 (好!)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踹!) 【PL】玉木龙星 (女孩子踹开了) 【PL】北野千夏 (推门已经满足不了我们了,今天一定要踹开这扇门) 【PL】白石凉 (什么我是男的(……) 【KP】烨 北野和玉木对着那扇门板鼓捣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而看起来身体最为孱弱的白石,却是很轻易地移开了那块门板。 【KP】烨 走进内部,此刻呈现在你们眼前的,是一间奇怪的房间——像是桌子的东西歪向一边,一块模仿着花瓶的装饰物用钉子强行固定在那上面;似乎是椅子的东西连座面都是歪斜的,因为严重的皲裂,上面根本无法坐人;柜子空有一个形状,抽屉根本拉不开,完全就是墙壁的一部分;房间的角落中堆着木片、碎石和瓦砾。而入口正对面的墙上同样开着一个洞,那上面同样抵着一块板。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我是女的我是女的) 【PL】北野千夏 (想去翻垃圾) 【PL】北野千夏 (那个挂牌就是垃圾里面翻出来的吧) 【PL】白石凉 (那我去看一下那个洞抵着的板……?感觉很重要的样子) 【PL】北野千夏 想到被我收起来的圣母显灵牌,我决定去墙角的碎石堆里翻找一下 【PL】北野千夏 (行啊) 【PL】北野千夏 (继续踹门x) 【PL】玉木龙星 (我去看洞?能不能打开) 【PL】白石凉 那么我对入口正对面墙上开着的洞感到好奇,犹豫了一下准备去调查抵着的那块板。 【PL】玉木龙星 (我要一雪前辱) 【PL】白石凉 (可以一起!) 【PL】玉木龙星 我跟上前去,一起查看 【KP】烨 北野注意到,石块与木片之中,似乎还混着一些金属片、螺丝零件以及塑料片,像是由某种机械物件分解而成的。 【KP】烨 (可以过侦查)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31/70困难成功 【KP】烨 你从那些凌乱堆积的垃圾里,找打了一台老式的数码相机,你曾经见过类似的款式的相机,它不用插SD卡,而是那种直接用照相机本体存储数据的类型。 【PL】北野千夏 检查一下它是否还能使用,如果能的话就打开看一看里面的内容 【PL】北野千夏 (好东西!) 【KP】烨 而白石和玉木则是前往了房间另一头抵着木板的洞口,你们在那里仔仔细细地搜寻了几遍,发现那确实只是一个单纯的洞口,似乎是仿造玄关一类的结构而建造的。 【PL】玉木龙星 (能把底折的木板挪开吗? 【KP】烨 或许是因为数码相机里的电池已经无法供电,你尝试着开启相机,但无法打开。 【KP】烨 (可以) 【PL】白石凉 那我把那块木板移开。 【KP】烨 木板的背后,显露出了一个约莫1米高度的小洞,成年人的体型似乎无法从这里进出。 【KP】烨 透过洞口,你们看到了方才你们经过的村落的小径。 【KP】烨 显然,这似乎是这座仿佛的另外一个出口。 【PL】玉木龙星 (加下来去哪) 【PL】玉木龙星 (好像没啥线索了) 【KP】烨 (相机不管了?) 【PL】白石凉 (那个相机有人带电池之类的吗?) 【KP】烨 (你们身上有带电池的话,可以过一个幸运,看看匹不匹配) 【PL】北野千夏 (有充电宝算吗) 【PL】玉木龙星 ()我手电筒有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幸运检定:D100=13/70极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不错) 【PL】白石凉 (好!) 【PL】北野千夏 我举着相机问问他们俩有没有电池 【PL】玉木龙星 我掏出手电筒“我有,试试这个匹配吗?” 【PL】北野千夏 (好耶,是不是直接开机了) 【KP】烨 北野将玉木给予的电池装入数码相机之后,按下了开机键,老式的液晶屏幕上发出了亮光,随后浮现出了SONY的logo,缓缓地打开了。 【PL】玉木龙星 我开始查看起来 【PL】白石凉 凑上前来一起看 【PL】北野千夏 (怎么感觉要sc,害怕) 【KP】烨 你们粗略地浏览过后,发现相机里存储着许多相片——既有人物的半身照,也有日本各地的风景,出镜的主角是一个面露笑容的年轻日本女性,看上去约20岁出头。有时候女性身后的背景也会变成外国城市,诸如巴黎、伦敦等地,都是十分平常的地方。 【KP】烨 而令北野感到有些在意的是,那名女性的手腕上,似乎挂着一串手链。 【KP】烨 你认出了那是天主教徒才会佩戴的“玫瑰念珠”。 【PL】北野千夏 (……!好家伙) 【KP】烨 相片里的女性,显然是圣母玛利亚以及耶稣基督的信徒。 【PL】北野千夏 我观察一下照片中这位女性的脖子上是否挂有圣母显灵圣牌 【PL】玉木龙星 (好家伙) 【KP】烨 你隐隐约约地见到那名女性的脖颈上确实挂着某种链绳。 【PL】玉木龙星 (有来到这里拍摄的照片吗) 【PL】北野千夏 我直接拿过相机,倒序查看 【PL】北野千夏 (倒着来!看看最后一张是啥) 【KP】烨 是一对男女站在像是海滩的地方、男性挽着女性的肩、两人一同背靠着身后的豪华游艇,对着镜头比出了一个“耶”的手势的相片。 【PL】北野千夏 (豪华游艇.jpg) 【PL】北野千夏 (我能辨认出这是不是这座岛屿上的海滩吗,过个灵感啥的?) 【PL】玉木龙星 (话说这个房子就这一间吗 【KP】烨 (可以过) 【PL】北野千夏 (外面看不是二层小楼吗,有楼上吗)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灵感检定:D100=37/60成功 【PL】玉木龙星 (那我先去楼上看看 【PL】白石凉 (有楼梯之类的吗还是) 【KP】烨 你从照片的一角,隐隐看到了和你们造访鱼鱼岛时见过的栈桥码头类似的建筑,只是照片中的看起来,甚至还要粗糙很多。 【PL】玉木龙星 我凑在一边看了半天没看出个啥,看两人十分认真的样子默默为自己的智商点了个蜡,四处寻找起上楼的阶梯。 【KP】烨 你从房间的一角,看到了固定于木质的墙面上的,类似于梯子的东西。 【KP】烨 梯子的顶端,向着天花板的开口延伸。 【PL】玉木龙星 我试探了一下他的称重 【PL】玉木龙星 (不能再摔了) 【PL】玉木龙星 (再摔没命了) 【PL】北野千夏 那我把我的发现都告诉他们两个,然后过去拽一下梯子,感受它的坚固程度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我第一反应也是拽梯子) 【PL】北野千夏 (咱俩不会一使劲给梯子扯下来了吧) 【PL】白石凉 (没事你摔的话我会在下面尝试接住你的(……?) 【KP】烨 你觉得,这个梯子,似乎也是为了那些身形像是小孩子一样的东西而搭建的。 【KP】烨 (要爬上去的话,过敏捷)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敏捷检定:D100=23/60困难成功 【PL】玉木龙星 (我身轻如燕芜湖)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敏捷检定:D100=95/50失败 【PL】北野千夏 (差一点) 【PL】北野千夏 (差一点就) 【PL】玉木龙星 (差一点) 【PL】白石凉 (差亿点) 【PL】北野千夏 (那我在底下蹲着) 【PL】北野千夏 (白石试试)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敏捷检定:D100=1/50大成功! 【PL】北野千夏 (我出溜下来了)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 【PL】玉木龙星 (芜湖)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 【PL】白石凉 (那我和狗勾上去了前辈你一个人在下面小心啊(!) 【PL】北野千夏 (你在我面前来了个360空中转体白鹤亮翅) 【PL】北野千夏 (愣是没有碰梯子,就踩着月步上去了) 【PL】玉木龙星 (二段跳) 【PL】白石凉 (二段跳) 【PL】北野千夏 (二段跳) 【PL】玉木龙星 (左脚踩右脚) 【PL】北野千夏 (北野:学弟什么时候去当猴王了,瞳孔地震.jpg) 【KP】烨 (?) 【KP】烨 白石一个鹞子翻身,直接踩着梯子的横杆来了个二段跳,平稳地落在了房屋的二楼。 【PL】白石凉 (什么真的二段跳) 【PL】白石凉 (我都惊了jpg) 【PL】北野千夏 北野千夏震惊地看着白石的背影,暗地里把去健身房提上了日程 【PL】北野千夏 (奇怪的胜负欲望.jpg) 【PL】白石凉 那我观察一下二楼房间的构造。 【PL】玉木龙星 我紧跟上 【KP】烨 玉木随后也踩着梯子的横杆一路爬了上去。 【PL】北野千夏 (相机内还有东西吗,挠头) 【KP】烨 兴许是因为先前过载的承重,等到北野跟在两人身后,同样爬上梯子、即将爬上二楼的时候,“啪嗒”一声,梯子从中断裂开了,北野从二米左右的高度坠落而下。 【KP】烨 北野HP-1。 【KP】烨 (这个敏捷是失败了梯子直接断裂的检定) 【PL】玉木龙星 (我擦我们怎么下来) 【PL】白石凉 (我擦我们怎么下来) 【PL】玉木龙星 (小千夏——)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笑死了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我尝试给自己进行紧急处理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急救检定:D100=32/78困难成功 【PL】白石凉 (狗勾惨) 【PL】北野千夏 (那或许只能拴个绳子你们蹭着绳子下来了) 【PL】玉木龙星 (疲惫) 【PL】玉木龙星 (我点了跳跃 【PL】玉木龙星 (白石呢)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攀爬上去吗,我忘了我有没有攀爬了)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KP】烨 北野给自己一屁股蹲摔在地上蹭破的皮做了简单的清创,HP+1。 【PL】白石凉 (我30的跳跃)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 【PL】北野千夏 (我当众脱裤子吗,不太好吧) 【PL】北野千夏 (脸皮这么厚的吗) 【PL】玉木龙星 (那我们还是在二楼找找) 【KP】烨 (?他们不是在上面)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了我们背过身子) 【KP】烨 (不暴露伤口,还能揉揉就回血吗(笑死)) 【PL】北野千夏 (也对,希望那个黑影没有在暗中偷窥我们(?) 【PL】玉木龙星 我们在二楼搜索起来 【PL】白石凉 (偷窥) 【PL】北野千夏 (它本来就对人类有奇怪的认识) 【PL】北野千夏 (我再当众脱衣服,万一它觉得人类都裸奔可咋整) 【KP】烨 白石和玉木抵达的二层,是一个相对狭小的、阁楼样式的空间。 【KP】烨 其中,同样是一片狼藉,各种塑料和金属的碎屑凌乱地散落。 【KP】烨 然而,令你们感到在意的是,在正中的位置,似乎摆放着一个金属质地的盒子。 【PL】玉木龙星 (开吗) 【PL】白石凉 (开吧) 【PL】白石凉 (来都来了!) 【PL】玉木龙星 我上前,查看盒子 【PL】白石凉 跟在他的后面一起上前查看 【KP】烨 你们将金属盒拿起、查看以后,才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小型的保险箱,其上似乎需要输入四位数的密码。 【PL】玉木龙星 (啊) 【PL】玉木龙星 (要死,密码) 【PL】北野千夏 (怎么这么高级) 【PL】白石凉 (目前应该是不知道密码吧) 【PL】北野千夏 (可以过幸运随便试试吗,笑死了,万一呢) 【KP】烨 (可以针对保险箱过个侦查)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侦查检定:D100=5/75极难成功 【KP】烨 (?)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8/75极难成功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好耶) 【KP】烨 白石在保险箱的一角,发现了此刻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似乎是由什么锐器刻上去的一行小字“圣母██升天”。 【PL】玉木龙星 我们尝试输入首字母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草) 【KP】烨 (密码是四位数的数字) 【KP】烨 (可以过一个困难难度的教育) 【KP】烨 (对这几个字) 【PL】玉木龙星 (达咩我是高中学历) 【PL】北野千夏 (0815?圣母升天节?) 【PL】玉木龙星 (靠你了白石) 【PL】白石凉 (我教育70……困难是一半吗) 【KP】烨 (对)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教育检定:D100=43/35失败 【PL】白石凉 (好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PL】北野千夏 (那你们大喊一下我试试)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教育检定:D100=53/25失败 【PL】玉木龙星 我来到楼梯口,大喊千夏,把看到的告诉她 【KP】烨 (@北野千夏你过一个普通难度的教育)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教育检定:D100=87/85失败 【PL】北野千夏 (。) 【PL】白石凉 (草) 【PL】北野千夏 (救命) 【KP】烨 (?孤注一掷吗) 【PL】北野千夏 (我要孤!)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教育检定:D100=49/85成功 【PL】玉木龙星 (感谢) 【PL】北野千夏 (吓死了) 【PL】北野千夏 那么我回复玉木,“试试0815,或许是圣母升天节的日期。” 【KP】烨 那么,你认为保险箱上完整的刻字,应该是“圣母荣召升天”。 【PL】北野千夏 都说都说,把我想到的都扯着嗓子告诉他俩 【PL】玉木龙星 我返回输入数字 【KP】烨 保险箱发出了“咔哒”一声的轻微响声,随后被你们打开了。 【KP】烨 存放在其中的,是一张写满了潦草的字迹的纸页。 【PL】玉木龙星 我们一起拿出来看了起来 【KP】烨 《语言的研究》 ——真壁康生 A -a-啊,语气词 B Beru Si 做什么 Biadam 可恶啊,找死啊,愤怒语气 Biat 打爆,暴揍;可恶的 Buka 肚子 C Celi 热的,热的东西,火 D Dada 极好的,厉害的 Dala 表示疑问,不明白的集合,翻译为哪个,什么 Domu 跳舞 E Eleka 此时此刻 Ela逃跑,远离 G Guru-guru 拟声词,形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饥饿 Gusha 植物类食物,不怎么好的,难过的 I Ika 敌人;有时也写作yika,yika语气更强烈 K Kundela 活着的/存在 Kuzi 厉害的强大的 Kucha pupu 拟声词,吃草时候的拟声词,咯吱噗噗,形容吃草吃得香,贬义 L La 啦~语气词 Lata 水 M Mani 给予 Mi 我 Mimi 我们,mi的复数 Mita 肉类,好的,好东西 Mosi 进食,吃 Mosi Mita 吃肉,表示开心 Mosi Gusha 吃草,表示难过 Movo 带来,搬运;可引申为收获,丰收 Muhe 胜利,战胜;成功的 N Ni 风 Nini 风暴,狂风 Nunu 睡觉 Nye 表示否定,没有了,不是 O Odomu 朋友,伙伴 Olah 打招呼,你好啊 P Plata 盾牌;盾击 Pupu 拟声词,噗噗,表示嘲讽 S Sada 唱歌,歌颂 Shato 乘着,伴随着 T Tomo 感激 Todo 放心,安心 Tiga 矿石 U Upa 凝聚,聚集,集合;聚落,部落 Unu 神明 V Valo 谢谢你,不客气/再见 Vin 酒的,喝酒有关的,酒桶盖子 Y Ya 特指人类,一个人类 Yaya 人类的复数,大群人类 Ye 你这个家伙,蔑称;或用于地位高者对地位低者的称呼 Yeye 你们这些家伙,蔑称,ye的复数; Yo 你,友善称呼 Yoyo 你们,yo的复数,友善称呼 Z Zido 杀掉,杀死 【PL】玉木龙星 (我们接下来干嘛) 【PL】白石凉 (找找地上有没有绳子之类的?) 【PL】白石凉 (不然就跳跃了(。) 【PL】玉木龙星 (可不可以过人类学) 【PL】玉木龙星 (语法哎) 【PL】北野千夏 (想背下来,感觉后面可以用来对话) 【PL】白石凉 (直接带走吧) 【PL】北野千夏 (也行,拿着下来) 【PL】玉木龙星 (我们带下去过人类学 【PL】白石凉 (好) 【PL】玉木龙星 那我和白石在一边的杂碎中翻找起来 【KP】烨 你们没有找到类似于绳索的物品。 【KP】烨 (这个梯子本来就是上去过一次敏捷,下来再过一次) 【PL】玉木龙星 (来吧,信仰之跃) 【KP】烨 (你们大概率要一屁股蹲.jpg) 【PL】白石凉 (你先吧(。) 【KP】烨 (所以本来就是建议一个人单独上去) 【PL】玉木龙星 (我们在下面接着可以吗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跳跃检定:D100=68/60失败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狗勾——) 【PL】玉木龙星 (我8的hp) 【PL】玉木龙星 (救命) 【PL】玉木龙星 (我要治疗——) 【PL】北野千夏 (那么我可以再给他来个急救吗) 【KP】烨 玉木一个乌鸦坐飞机、急剧地降落在了一楼的地面上,虽然是尾骶骨着地,那个瞬间,你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PL】北野千夏 (或者我接一下他) 【PL】玉木龙星 (可以吧) 【PL】北野千夏 (过个敏捷啥的) 【KP】烨 玉木HP-1。 【PL】白石凉 (急救应该可以) 【PL】玉木龙星 (来急救) 【KP】烨 (那你要力量对抗)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急救检定:D100=82/70失败 【KP】烨 (失败了你也掉血)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急救检定:D100=82/78失败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狗勾) 【PL】北野千夏 (。) 【PL】玉木龙星 (不是) 【KP】烨 (?) 【PL】玉木龙星 (为什么) 【PL】北野千夏 (不行,我要试试力量对抗 【PL】北野千夏 (我舍己为人,来) 【PL】玉木龙星 (为什么到了急救就这样) 【PL】玉木龙星 (抹泪) 【PL】北野千夏 (力量30不自量力)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力量检定:D100=56/30失败 【PL】北野千夏 (。) 【KP】烨 (?)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你,随便骰骰吧) 【KP】烨 坠落的玉木一屁股压在了北野的腿上。 【PL】白石凉 (在上面用很那个的眼神目睹这一切)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那他是不是不掉血我掉血) 【PL】北野千夏 (二楼而已,有人垫着应该没事吧) 【KP】烨 北野HP-1。 【KP】烨 (你的骨头很硬。) 【PL】北野千夏 (草) 【PL】北野千夏 (硬骨头) 【KP】烨 (砸在上面不比掉地上好) 【PL】玉木龙星 (太草了) 【PL】白石凉 (那我可以跳了吗) 【PL】玉木龙星 (白石看你的了) 【KP】烨 (可以)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跳跃检定:D100=20/30成功 【PL】玉木龙星 (小心) 【PL】玉木龙星 (。) 【KP】烨 (?) 【PL】白石凉 (……好) 【PL】玉木龙星 (呜呜) 【PL】北野千夏 (?) 【PL】北野千夏 (呜呜) 【PL】玉木龙星 (白石给我个急救) 【PL】北野千夏 (也给我一个) 【PL】白石凉 (好,等我先下来(?) 【PL】北野千夏 (你为什么这么灵敏啊) 【PL】北野千夏 (北野千夏震惊) 【KP】烨 白石在下落的过程中也有注意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虽然落地的那一瞬间,足底传来了一股剧烈的反震,但并未对你造成什么的损伤。 【PL】白石凉 (那我先给狗勾急救……?) 【PL】白石凉 (我是初始值(。) 【PL】玉木龙星 (我躺好了)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急救检定:D100=98/30大失败! 【KP】烨 (急救拳准备) 【PL】北野千夏 (?你直接躺我腿上?)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L】玉木龙星 (对不去) 【PL】玉木龙星 (我先去世一下) 【PL】北野千夏 (狗勾要被自己人杀死了) 【PL】北野千夏 (笑死我了救命啊) 【PL】白石凉 (狗勾我对不起你) 【PL】北野千夏 (躺我腿上被白石来了一拳) 【PL】北野千夏 (好好笑) 【PL】玉木龙星 (回去给我立块墓碑) 【PL】北野千夏 (要不我先试试医学) 【PL】玉木龙星 (我就长眠在这里了) 【PL】北野千夏 (时间久就久吧) 【KP】烨 身为一名外行的白石,像是玩弄着自己实验室里的植物试验品一样,在玉木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上花式地摆弄着,玉木“嗷呜”一声,感觉肩上的骨折加剧了,HP-1。 【PL】北野千夏 (你这个血我害怕) 【PL】白石凉 (……对不起!!) 【KP】烨 (?玉木怕不是要被队友弄死) 【PL】北野千夏 (白石也给我急救试试) 【PL】北野千夏 (有玉木垫刀应该不至于再……) 【PL】白石凉 (真的吗我害怕) 【PL】北野千夏 (试试(试试)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急救检定:D100=64/30失败 【PL】北野千夏 (。)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我试试给千夏 【PL】北野千夏 (我好像没给自己急救,我瞅一眼上面的)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急救检定:D100=61/70成功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舍己为人) 【PL】北野千夏 (舍己为人) 【PL】玉木龙星 (舍己为人) 【PL】北野千夏 (要给你用医学治一治吗) 【PL】北野千夏 (我们为什么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损失惨重) 【KP】烨 兴许是有了玉木身上发生的前车之鉴,这一次,白石在摆弄千夏的时候,显然收敛了许多,但没有多少急救知识的他,并没有起到什么正面作用。 【KP】烨 (一处伤口,近期只能过一次成功的急救) 【KP】烨 (北野刚才已经自己急救成功了,不需要第二次) 【KP】烨 (医学也是一样) 【PL】玉木龙星 (拿走吧) 【KP】烨 北野HP+1,觉得自己足腕关节的疼痛缓解了。 【KP】烨 (有一次成功就行) 【PL】玉木龙星 (悲伤逆流) 【PL】北野千夏 (原来如此,那你加油x)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过个什么把纸上的东西背下来吗) 【KP】烨 (技艺·速记) 【KP】烨 (你们没点) 【PL】玉木龙星 (走吧走吧带着就行) 【PL】北野千夏 那我拿出手机把这张纸拍下来,顺便看一眼手机的信号栏 【PL】北野千夏 (虽然应该还是没有信号……但是还是要看的x) 【PL】北野千夏 (我们去哪啊) 【PL】白石凉 (去哪(去哪) 【KP】烨 信号在你们来到这座岛上后不久,似乎便毫无征兆地消失。 【KP】烨 (全员灵感吧)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灵感检定:D100=49/65成功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灵感检定:D100=55/40失败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灵感检定:D100=42/60成功 【KP】烨 白石和北野回想起,在你们初次来到这座村落的时候,你们似乎注意到,村落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相较其他显得要大上许多的房屋。 【PL】北野千夏 (走?) 【PL】白石凉 (冲) 【PL】玉木龙星 (走,我跟着) 【PL】北野千夏 那我提议去村落中最大的建筑看看,然后带着大家往那栋屋子走去 【KP】烨 你们来到了那座位于中心处的房屋的近前——这座屋子与其他房屋截然不同。门口没有不合理地抵着门一样的木板,而是用上方卷起的布垂下来掩起门口,窗户也并非空有外形,而是有好好地用纤细的枝条交叉起来遮挡着日光,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PL】玉木龙星 我们上前,掀开布 【KP】烨 室内较为清洁,水平放置的桌椅大概是由木材制成的,表面被仔细地磨至光滑。房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架子,上面放着几本书。 【KP】烨 (可以对特定事物过侦查) 【PL】玉木龙星 我查看架子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70/75成功 【PL】白石凉 (就这一间房间吗) 【PL】北野千夏 那我去查看一下桌椅,如果桌子有抽屉就打开抽屉 【KP】烨 架子上放着两本文库本大小的书——其中一本是新约圣经,这本书似乎经常被翻阅,皮革制的封面都变得柔软,而另一本则是关于人类史的书。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76/70失败 【PL】北野千夏 (白石,来) 【PL】白石凉 (好) 【PL】北野千夏 (今天好黑啊) 【PL】白石凉 那我跟在北野前辈的后面查看一下桌椅。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侦查检定:D100=21/75困难成功 【PL】玉木龙星 我拿下圣经和人类史,递给二人 【KP】烨 白石注意到,那个桌子没有抽屉,桌面上残留着圆形的杯痕,看来有经常被使用,另外,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淡棕色污渍。 【PL】北野千夏 (可以判断出这个污渍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吗) 【KP】烨 而在桌子正对的上方、靠近天花板附近的墙壁上,钉着一张卡片,仔细一看的话,那似乎是一张“驾照”,然而,它被郑重地挂在那上面,就像是一幅圣像一般。 【KP】烨 (需要过医学或者生存、生物学,困难以上) 【PL】白石凉 (可以仔细查看一下驾照吗) 【KP】烨 (你够不到,需要踩在桌子上一类) 【KP】烨 (要踩的话,过幸运看看会不会塌) 【PL】玉木龙星 (叠罗汉) 【PL】北野千夏 (医学没过的话可以再用生物学试试吗(?) 【PL】白石凉 (叠罗汉) 【KP】烨 (或者可以想其他办法) 【KP】烨 (可以) 【PL】北野千夏 (我忘了哪个高了) 【PL】北野千夏 (那行)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医学检定:D100=86/74失败 【PL】玉木龙星 (叠罗汉是力量吧)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生物学检定:D100=25/70困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好!) 【KP】烨 (?) 【PL】白石凉 (好!) 【PL】北野千夏 (今天不适合从医) 【KP】烨 北野觉得那些污垢,大概是血迹凝固之后所留下的。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力量检定:D100=35/80困难成功 【KP】烨 SanCheck0/1@北野千夏hp12/12 【PL】玉木龙星 (来叠罗汉吧我举着白石) 【PL】北野千夏 我立刻告诉二人,并且让他们小心行事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16/83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83点 【PL】北野千夏 (我一个医生) 【PL】北野千夏 (脑外科) 【PL】北野千夏 (为什么看到血要sc) 【KP】烨 玉木举着白石靠近了那张驾照所挂的位置。 【PL】北野千夏 (还好骰子给力(?) 【KP】烨 (因为你知道这里可能死过人)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草) 【PL】玉木龙星 (草) 【PL】北野千夏 (你们为什么不用杆子捅,非要叠罗汉) 【PL】北野千夏 (我们有帐篷的骨架啊) 【PL】白石凉 (但是已经叠上了(!)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KP】烨 驾照:高岛圣,女性,1979/10/7出生,现居于东京都已经过期有10年以上了。 【PL】白石凉 (我可以用手机拍张照吗) 【PL】北野千夏 (这个和相机里的是一个人吗) 【KP】烨 除却文字信息以外,驾照上还贴有一张约莫二十来岁的女性的证件照片。 【KP】烨 (可以) 【PL】白石凉 那么我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拍了张照。 【KP】烨 你们觉得,这张照片上的女性,和那台数码相机里的照片里最常出镜的主人公,似乎是同一个人。 【KP】烨 驾照旁边的墙壁上,空着一个小小的洞。 【PL】北野千夏 (所以是她生下了那个黑影……?圣母玛利亚?) 【KP】烨 是什么东西,在过去同样被挂在这幅驾照的旁边吗? 【KP】烨 你们,并不知道。 【PL】白石凉 (那应该可以放我下来了) 【PL】玉木龙星 我癫了颠白石,放了下来 【KP】烨 (其实,你们可以用相机,拉近了,直接拍) 【PL】玉木龙星 (癫了颠) 【PL】白石凉 (掂了掂)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侦查一下这两本书吗,看看比较常翻的是哪几页) 【PL】北野千夏 (草,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三个野人,完全没想到用现代科技) 【PL】白石凉 (已经被同化了) 【KP】烨 北野拿起了那本圣经,试图翻阅,不知是否是因为那一页的内容被反复阅读过多次,北野刚一拿起来,书就自己摊开到某一页。那一页上的某一节内容,似乎是被手指划过多次,书上的文字都变浅了,模糊得看不清楚。 【KP】烨 你祷告的时候,要进你的内屋,关上门,祷告你在暗中的父, 【KP】烨 你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 【KP】烨 这似乎是马太福音第6章的第6节。 《普世欢腾 外主下降Ⅲ》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L】北野千夏 (我不是很懂诶……你们有啥想法吗) 【PL】北野千夏 (字面意思感觉就是找个暗室开始对神祈祷) 【PL】白石凉 (我没点神秘学……我应该也没啥想法)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过灵感或者啥,让我有想法吗(?) 【PL】北野千夏 (现实灵感太低了x) 【PL】玉木龙星 (我是八嘎来着,我看戏) 【KP】烨 (这个需要现实灵感) 【KP】烨 (过不了) 【KP】烨 (可能是之后会用上) 【PL】北野千夏 (可恶,那就先记着吧,没准后面看到啥就联想起来了) 【PL】北野千夏 (那人类学的书有没有什么东西) 【PL】玉木龙星 (内屋,这个房间有内屋吗) 【KP】烨 (人类学的,你们想看的话,可以打开) 【PL】白石凉 (那我打开看看(?) 【PL】北野千夏 (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PL】北野千夏 (我开吧) 【PL】白石凉 (也行本来我想big胆) 【PL】北野千夏 我觉得圣经似乎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东西,翻开了另一本书 【KP】烨 你们打开之后,注意到这是一本关于人类历史与近代文明的说明书。某一页上夹着一枚书签,那一页上写着真实存在于美拉尼西亚部分地区的宗教——货物崇拜。 【KP】烨 “货物崇拜(CargoCults):这是一种宗教信仰,认为神圣的存在会从船只或飞机上出现,带来文明的利器,对信仰者施与恩惠。” 【PL】白石凉 (从船上……) 【KP】烨 书签上的内容这般描述道。 【PL】玉木龙星 (我们的船——) 【PL】北野千夏 (那我直接假装神明(?) 【PL】北野千夏 (我从船上来=我是卡密撒嘛) 【PL】白石凉 (悟了!) 【PL】玉木龙星 (悟了!) 【PL】白石凉 (所以没有其他房间之类的吗(?) 【PL】玉木龙星 (接下来去哪呢) 【KP】烨 (你们可以先出门) 【PL】玉木龙星 我们出门 【KP】烨 (全员聆听)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聆听检定:D100=95/60失败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聆听检定:D100=4/20极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聆听检定:D100=39/20失败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我聆听居然是初始值) 【PL】白石凉 (欧气守恒) 【PL】北野千夏 (欧气守恒) 【PL】玉木龙星 (就千夏听见了) 【PL】玉木龙星 (悲) 【KP】烨 北野隐隐听到,村落的周围,似乎有许多活物,在发出窸窸窣窣的、活动的声音——似乎……有5个、10个、甚至是更多? 【KP】烨 (全员可以礼貌性人类学) 【PL】北野千夏 从背后抽出甩棍,小声告诉他们我听到的动静,让他们警戒 【KP】烨 (你们都没点,除非大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人类学检定:D100=99/1大失败!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人类学检定:D100=90/1失败 【PL】北野千夏 (。)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人类学检定:D100=56/1失败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大失败某种意义上=大成功)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我掏出交流的纸张 【PL】北野千夏 (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PL】玉木龙星 临时补课 【PL】白石凉 那我听从北野前辈的建议保持警戒。 【KP】烨 北野在听到为数众多的活物发出的响动的时候,内心不由得感到了深深的怖惧,因此,在行走的时候忘了留心地面,一脚踩进了一个像是被什么东西挖出的坑洞里,脚下一滑,再次屁股着地,HP-1。 【PL】北野千夏 (可恶) 【PL】北野千夏 (居然是这种类型的大失败) 【KP】烨 (论北野一屁股摔了几次)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 【KP】烨 同时,你们也注意到,在中心处的那座大房子的后方,似乎有一条宽阔的兽径向森林深处延伸。 【PL】玉木龙星 (跑马) 【KP】烨 (要沿着这条兽径往前走的话,需要过一个导航) 【PL】玉木龙星 (跑吗 【PL】白石凉 (导航) 【PL】白石凉 (我没点) 【PL】北野千夏 (我要大喊一声然后再跑)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导航检定:D100=82/70失败 【PL】北野千夏 (你先导着)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草) 【PL】玉木龙星 (。)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导航检定:D100=13/10失败 【KP】烨 (孤注一掷吗) 【PL】北野千夏 (差一点)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掷骰:D100=16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掷骰:D100=20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导航检定:D100=65/70成功 【PL】白石凉 (好) 【PL】玉木龙星 (呼) 【PL】玉木龙星 (玄学救命) 【KP】烨 身为一名娴熟的猎人的你,虽然初次试图领路的时候,未能有所收获,不过,在你清除了行道周围的障碍以后,那条一度在你们眼前消失了的兽径再次呈现在了眼前。 【KP】烨 拨开灌木丛后,你们的视野一片开阔,眼前是高约三米的悬崖绝壁,一个洞窟大张着口。 【PL】北野千夏 (我还没喊呢,我可以喊一声再走吗(?) 【KP】烨 (?也行,你要喊啥) 【PL】北野千夏 那我按照纸上描述的,大喊一声“Olah,Odomu,MimiNyeyika!”然后跟着玉木跑开 【PL】北野千夏 (你好,朋友,我们不是敌人) 【PL】玉木龙星 (我们得跳吗 【PL】北野千夏 (溜了溜了,也不知道这语言是不是对他这些玩意儿说的) 【PL】北野千夏 (这跳失败了估计就)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等等,三米) 【PL】玉木龙星 (等等我有登山索) 【KP】烨 洞窟入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弯曲金属板,将洞窟入口遮得严严实实。虽然上面锈迹斑斑,仔细一看也能看出这是老式游艇的外板。 【PL】北野千夏 (好像不是很高) 【KP】烨 (你们在悬崖下面) 【KP】烨 (可以直接走过去) 【KP】烨 (失败了需要跳跃或者攀爬下去) 【KP】烨 洞窟深处,隐约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叫声。 【KP】烨 (你们可以直接进去,这个悬崖是导航失败会上去的) 【PL】白石凉 (那进吗) 【PL】玉木龙星 (走吧) 【PL】北野千夏 (走) 【PL】玉木龙星 我率先走了进去 【PL】北野千夏 调整我的头盔,随时准备打开头灯,跟上玉木 【KP】烨 行走在昏暗的洞穴之中,你们不时会听到,洞窟的深处传来阵阵悲痛的喊声——“谁来!”“救救我!”“求求你了!” 【PL】白石凉 跟在北野前辈后面走了进去 【PL】白石凉 (有人) 【PL】北野千夏 (?昏暗,那我直接开夜视仪,打开红外线模式) 【PL】北野千夏 (不开灯了,怕引来奇怪的东西.jpg) 【PL】北野千夏 (我们过去吗) 【KP】烨 走到深处,你们看到了六个身披破旧的布条的、体型像是孩子一样的“男人”?那一张张与人类极其相似的面庞上,似乎残留着一丝非人的特征,它们一边对着化为白骨的尸体祈祷,一边悲痛而又狂喜地高呼着——“救救我!” 【KP】烨 听到了你们前来的动静以后,它们突然停止了祈祷,站起身来转向你们。 【KP】烨 它们的样貌,再怎么说也不似是寻常的人类。 【PL】北野千夏 (。) 【PL】玉木龙星 (哦所以如果是蜜雪冰城) 【PL】玉木龙星 (这时候就是) 【PL】白石凉 (蜜雪冰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KP】烨 黝黑的肌肤上涂着白色的泥浆,头上戴着一张夯土制成的异形 【KP】烨 面具;身高不足1m,四肢强壮,肌肉发达,腹部像饿鬼那样突起。 【KP】烨 那些看起来与食尸鬼有几分相像的侏儒们,又一次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向你们的身畔靠近。 【PL】玉木龙星 (你爱我——我爱你) 【KP】烨 全员SanCheck1/1D4+1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17/83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82点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96/51失败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值减少1D4+1=3+1=4点,当前剩余47点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76/68失败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值减少1D4+1=2+1=3点,当前剩余65点 【PL】北野千夏 (面无表情.jpg) 【PL】北野千夏 (甚至想抓来解剖) 【PL】玉木龙星 (抱住千夏) 【PL】北野千夏 (我想装神弄鬼了兄弟们) 【PL】白石凉 (瑟瑟发抖) 【KP】烨 这种违和而又可怖的冒渎感,令站在一旁的玉木和白石不住地战栗,而北野,则是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脸上的表情。 【PL】北野千夏 (不过他们的语言里有人类这个词,啧) 【PL】北野千夏 (看来装不成) 【KP】烨 那些终于走到你们眼前的异形生物,俯下身来,开始对你们进行跪拜。 【PL】北野千夏 (???) 【PL】白石凉 (?我们是卡密撒嘛) 【PL】北野千夏 (我还没发力) 【PL】北野千夏 (他们怎么就) 【KP】烨 你们仔细一看,发觉它们一边对你们进行跪拜,一边伸出两手,像是在索求什么东西。 【KP】烨 “ManiMimiMita……” 【PL】北野千夏 (让我们给他们好东西) 【PL】白石凉 (要肉) 【PL】玉木龙星 (money?) 【PL】北野千夏 (肉之类的食物吧) 【PL】北野千夏 (你给巧克力试试) 【PL】白石凉 (money草) 【PL】北野千夏 (德芙之神降临) 【KP】烨 (想想之前的人类学) 【PL】白石凉 (德芙之神降临) 【PL】玉木龙星 (人类学说了啥,我上去看看) 【KP】烨 (文明和科技) 【PL】玉木龙星 (我拿出对讲机,放到他手上) 【PL】北野千夏 (我决定把我的手机打开,给他们播放蜜雪冰城) 【PL】玉木龙星 (救命,笑死了) 【KP】烨 它们突然发出欢喜的呼声,反复摆弄着玉木递来的东西,喉中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在咯咯地笑——然后,它们又在你们身前跪下,再缓缓地站起,接着像是领路一样朝前走去。 【KP】烨 (你们要跟着它们走吗)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他们好朴实啊) 【KP】烨 (还是调查) 【PL】白石凉 (有点可爱) 【PL】北野千夏 (先调查一下?) 【PL】北野千夏 (看看尸体) 【PL】玉木龙星 我们环顾了一下四周 【PL】北野千夏 (医学,球球了,医生过个医学吧) 【PL】北野千夏 (这啥医生啊) 【PL】北野千夏 (庸医.jpg) 【PL】玉木龙星 (庸医.jpg) 【PL】玉木龙星 (狗狗点头) 【PL】北野千夏 我观察一下那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KP】烨 一具早已化为了白骨的尸体背靠着墙壁,脖颈颓然下垂,仔细一看,尸体双脚的脚踝骨都碎裂开了。 【PL】白石凉 (摔死的吗) 【KP】烨 (可以过医学或者生物学)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医学检定:D100=47/74成功 【PL】北野千夏 (不错) 【PL】白石凉 (好) 【KP】烨 北野察觉到,这具尸体并非是经年累月才变成白骨的,而是在许多年前就被剔尽了肉。关节上残留的薄薄一层肌腱勉强连接着骨骼。 【PL】玉木龙星 (草) 【KP】烨 洞窟内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蚯蚓一样的白色线条,看起来像是某种文字。在白骨尸体的附近,同样也有白色的文字,看起来是日语。 【PL】北野千夏 (草) 【PL】白石凉 (日语) 【KP】烨 “主啊,您为什么要让我遭受这样的试炼?您为什么创造出了这等亵渎的存在?您为什么要让我的恋人惨遭杀害,让我被困在这座洞窟中,遭受这样的虐待?主啊。请为我指明道路吧。请让我知晓您的心意吧。主啊,为什么?” 【PL】北野千夏 (我要根据盆骨判断这个尸体是男是女) 【PL】北野千夏 (是女性吗) 【PL】北野千夏 (可以判断吗x) 【PL】玉木龙星 (那我们还跟过去吗) 【KP】烨 北野觉得,那是一具女性的尸体。 【PL】北野千夏 (跟……?不跟也不知道要干嘛啊) 【PL】白石凉 (跟过去吧) 【KP】烨 (可以针对尸体进行侦查) 【PL】北野千夏 (这些怪物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黑影一样吗)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14/70极难成功 【KP】烨 (要求困难成功) 【KP】烨 (?) 【PL】白石凉 (好耶) 【PL】北野千夏 (好耶) 【PL】玉木龙星 (哈哈哈哈哈哈哈) 【PL】北野千夏 (KP疯狂泄洪) 【KP】烨 北野在摆弄着那具躺卧的尸体的时候,注意到白骨尸体背后的墙壁上似乎写着什么文字——你将尸体挪开之后,注意到墙上纷乱的红褐色文字,宛如一个个跳舞的小人。 【KP】烨 普世欢腾外主下降大地接她君王 【KP】烨 惟愿众心预备地方诸天万物歌唱 【KP】烨 普世欢腾主治万方打破噩梦壁障 【KP】烨 沃野洪涛山石平原响应歌声嘹亮 【KP】烨 罪恶忧愁不容再长千年王国终降 【KP】烨 化恩为诅深渊之主到处主泽流长 【KP】烨 万千生命颓然散尽无实之花凋落 【KP】烨 极艳朱色露水蒸腾迎接我主降临 【KP】烨 主藉终极恩治万方要迎万邦弟兄 【KP】烨 我主公义无限荣光主爱奇妙莫名 【KP】烨 主爱奇妙莫名主爱奇妙莫名主爱奇妙莫名 【KP】烨 诸天万物歌唱诸天万物歌唱诸天万物歌唱 【KP】烨 (可以针对这个过一个困难教育,北野普通教育)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教育检定:D100=14/25成功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不过了) 【PL】玉木龙星 (我突然聪明?)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教育检定:D100=5/35极难成功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 【PL】玉木龙星 (?)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教育检定:D100=57/85成功 【PL】北野千夏 (都成功了)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全员文化人) 【PL】白石凉 (文化人) 【PL】玉木龙星 (文化人) 【PL】北野千夏 (只有KP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KP】烨 白石和北野在曾偶然之间见过类似的歌——你们回想起,这似乎是天主教会的圣歌《普世欢腾》的改编版本,原本是祈祷的时候唱的歌,而眼前的改编版本却给你们一种十分可怖的冒渎感——SanCheck0/1 【KP】烨 @白石凉hp12/12@北野千夏hp12/12 【KP】烨 (玉木看不懂,不用过) 【PL】玉木龙星 ( 【PL】玉木龙星 (傻人有傻福)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70/47失败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46点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43/82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82点 【PL】白石凉 (我不行) 【PL】北野千夏 (我真的钢铁意志) 【PL】玉木龙星 (意志坚韧) 【PL】北野千夏 (医学使人坚信唯物主义(?) 【PL】白石凉 (铁胆火车侠) 【PL】北野千夏 (骰子比我会车人设.jpg) 【PL】玉木龙星 (一定是信奉gc主义的红色女青年) 【KP】烨 此外,白石还发现,祷文中所谓的“千年王国”,是指基督教中的一种末日论,该理论认为,到那时,绝对的神性将会出现,并予以永恒的幸福。 【PL】北野千夏 (感觉不妙啊)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对比一下这个字体和白色的日语字体吗) 【PL】北野千夏 (应该不是一个人写的吧) 【KP】烨 (可以,过灵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灵感检定:D100=37/60成功 【PL】北野千夏 (我还想看一下红褐色的文字是由什么写的,不会是血吧) 【KP】烨 北野觉得那些暗红色的文字非常工整,然而,布满了洞窟墙面上的白色文字,却是涂草地令人难以辨认,而且,几乎是在机械式地重复,以至于四处的墙上都写满了同样的文字。 【PL】北野千夏 (……?) 【PL】北野千夏 (那这个暗红色的文字可以辨认一下吗) 【KP】烨 (你要和什么对照) 【PL】北野千夏 (我就辨认一下是什么写的) 【PL】北野千夏 (是不是血) 【PL】北野千夏 (或者什么别的东西) 【KP】烨 (过医学或者生物学,困难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医学检定:D100=54/74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生物学检定:D100=32/70困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好) 【KP】烨 (我算你综合检定的结果好了) 【KP】烨 北野觉得,那些红褐色的字体,似乎也是由血液涂写而成的。 【PL】北野千夏 (唔……你们俩有啥想法吗我有点懵) 【PL】白石凉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jpg) 【PL】北野千夏 (能看出血液是多久之前的吗?而且是红褐色,说明比浅棕色要晚很久) 【PL】北野千夏 (那桌子上死的应该是男人了?) 【KP】烨 (你现实灵感成功的话,我默认你过好了) 【PL】北野千夏 (相机内的照片上会有日期的吧,可以看一下他们最后那张照片的日期?) 【PL】北野千夏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或许能知道她被关了多久(。) 【KP】烨 墙壁上那些红褐色的血迹,成型的时间似乎比起你们在那座发出声响的屋内的桌上看到的更近。 【KP】烨 (照片上其实告诉你们了,上岛的有两个人) 【KP】烨 围绕在你们周边的生物,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你们。 【PL】玉木龙星 我递给他们一个德芙 【PL】玉木龙星 (好继续看) 【KP】烨 它们依然摆出了同刚才一样的那副引路的姿态。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根据女人所剩无几的肉和骨架辨认一下她身上的肉是生前被割下还是死后被割下吗 【KP】烨 其中的一只类人生物,接过了玉木手中的德芙,一边跳舞,一边高声地唱起着——“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如果是生前我觉得我们可以准备打架了) 【PL】北野千夏 (?)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 【PL】白石凉 (我笑死了) 【KP】烨 (你们刚才不是放了视频给它看) 【PL】北野千夏 (罪恶之源居然是我) 【PL】白石凉 (他们学习能力好快……) 【PL】白石凉 (震惊) 【KP】烨 (这个没法判断) 【PL】北野千夏 (那我现在改放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PL】北野千夏 (并且带头唱起来)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那我没什么要调查的了,你们还有吗,没有就跟着去看看?) 【PL】玉木龙星 那我们一路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一路跟在他们身后 【PL】白石凉 那我一脸懵逼地看着旁边两个人唱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PL】北野千夏 我用胳膊捅捅白石,示意他加入一起合唱 【KP】烨 矮小的生物们一边在前面,一边配合着你们,手舞足蹈地唱着音调扭曲的歌。 【PL】白石凉 那我懂了北野前辈的暗示,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还是加入了合唱。 【PL】白石凉 (这是在干什么jpg) 【PL】北野千夏 (这是在宣传共产主义!) 【PL】玉木龙星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气氛突然就红色起来了) 【PL】北野千夏 (外神也必将倒在人民的锄头和镰刀下!) 【KP】烨 不久,它们便带领你们返回了先前你们曾经造访过的那一座村庄。此刻映入你们眼帘的,是盛大的欢迎队伍——无数只小小的异形生物缓缓地走到你们的近前,表示迎接。那些异形生物们的身高不足一米,用双足行走,佝偻的身体缠着与你们先前见过的个体相似的破布,此外,它们还在土色的皮肤上涂了一层白泥,丑陋的外貌令人作呕。 【KP】烨 它们中手脚关节肿大的一只,一走近你们的跟前,就低下头,将脸贴在地面上摩擦着。 【KP】烨 而紧跟在它身后那一群可怖的生物,也与它一样开始跪伏——那样子简直就像是正在表达对某种遥远的高等存在的敬仰与崇拜。 【KP】烨 全员SanCheck1/1D4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3/46成功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45点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53/82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81点 【PL】玉木龙星 。SanCheck1/1D4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14/65成功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64点 【KP】烨 兴许是因为你们对于眼前低矮的小人的可怖面容已经感到了些许习惯。 【PL】北野千夏 (见怪不怪.jpg) 【PL】白石凉 (我一天扣十点了我要不行了(……)) 【KP】烨 你们甚至想当场唱起蜜雪冰城。 【PL】北野千夏 (白石危) 【KP】烨 不一会,那只手脚关节肿大的个体向探索者们伸出双手,像是在恳求着什么。 【KP】烨 而白石觉得,眼前的个体似乎有些眼熟。 【PL】北野千夏 (怎么还要啊) 【PL】玉木龙星 (白嫖可耻) 【KP】烨 (你们每给出一件物品,就会从道具栏永久删除) 【PL】白石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感到有点眼熟,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它。 【PL】白石凉 (没什么好给的果咩) 【PL】北野千夏 (那下次要我给) 【PL】玉木龙星 我拿出一盒德芙黑巧克力给他 【PL】玉木龙星 (黑巧克力我不爱吃) 【PL】白石凉 (你好多巧克力!) 【KP】烨 那只个体从鼻腔中发出感叹的哼声,又一次恭敬地磕头,其他个体也同样发出吐息的鼻音——不知是否因为它们不会说话,村庄被一阵不可思议的寂静所包裹,只有那几个戴着土制面具的个体绕着你们,发出“救救我!救救我!”的喝彩声。 【PL】北野千夏 那我要高举手中的手机,把音量开到最大,让红色的歌声响彻整个村庄。 【KP】烨 而后,矮人们将视线投向了北野,再次跪伏在地,向着北野祈物。 【PL】北野千夏 (?他们白嫖) 【PL】白石凉 (你也要被白嫖了) 【PL】北野千夏 (是白嫖怪) 【PL】玉木龙星 (白嫖可耻!) 【PL】白石凉 (所以多带点东西是这个意思吗(……) 【PL】玉木龙星 (我还有一盒原味一盒白巧克力) 【PL】北野千夏 关掉音乐,扫视一圈,用歌剧一般的咏叹调唱出:“ManiYoyoCeli!TomoMimi,Sada——Unu!” 【PL】玉木龙星 (和士力架,脉动) 【PL】北野千夏 拿出我的打火机,当着伸手的侏儒点火,让火苗在它手掌心上方不远处跳动 【PL】北野千夏 然后关掉打火机,递给它 【PL】北野千夏 (开始装神弄鬼.jpg) 【PL】玉木龙星 好中二呐,我掏出手机录下来 【PL】北野千夏 (翻译一下是赐予你们火,感激我们,歌颂神明)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PL】白石凉 掏出手机拍照 【PL】玉木龙星 (黑历史+1) 【PL】北野千夏 (不要啊) 【PL】北野千夏 我也要拿出手机录像,录面前的这些奇怪的生物 【KP】烨 “Sada——Unu!”另一只个体接过了北野手中递出的打火机,一边高呼着这样的话语,一边开始唱起了“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PL】玉木龙星 (说了啥千夏翻译一下) 【KP】烨 跪伏在这这边的其他个体,同样站起,鼻腔之中发出了沉闷的吐息,跳起了同样的舞。 【PL】白石凉 (唱歌——神明) 【PL】白石凉 (的意思) 【KP】烨 随后,那个似乎是它们酋长的个体,便领着你们,似乎是打算带你们走进那个造得十分精细的、位于村落中心的巨大房屋。 【PL】北野千夏 (?他们带我们进去是不是又要白嫖一回) 【PL】北野千夏 (救命) 【PL】北野千夏 一边录像一边跟上 【KP】烨 不知是否是与这些双足行走的智慧种族构筑了友好关系,你们得以在这间仔细建造的房中得到一时的喘息。 【KP】烨 你们可以在这座房子中,随心所欲地渡过一段时间。 【PL】玉木龙星 (不会每天都要给东西) 【PL】玉木龙星 (不给就扒皮吧) 【PL】玉木龙星 (要死我们能随意逛逛吗) 【KP】烨 (可以) 【PL】玉木龙星 (看看船,看看船) 【PL】玉木龙星 (回岸边) 【PL】玉木龙星 我准备去岸边看看我们的船 【KP】烨 (其他的人呢?) 【PL】白石凉 那我准备在村中随便逛逛 【PL】北野千夏 (现在可以治玉木吗) 【PL】北野千夏 (我想治病救人) 【KP】烨 (可以,过医学花费一小时) 【KP】烨 (成功恢复1D3HP) 【PL】白石凉 (那要不我替你去岸边看看船) 【PL】玉木龙星 (咱们一起吧 【PL】玉木龙星 (算了白石去逛,我和千夏去看船 【PL】玉木龙星 (看完了医疗) 【PL】白石凉 (OK!) 【PL】玉木龙星 (好! 【KP】烨 (白石去哪逛) 【PL】白石凉 (就村庄里) 【KP】烨 就在你们三人协定打算出门的时候,垂在门口的那块布,突然被卷起,而后,一只属于那可怖种族的生物将头探了进来。它在你们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伸出双手——似乎在你们给它什么东西前,它都不会离开 【PL】白石凉 (白嫖可耻) 【KP】烨 (这里已经接近模组的结尾了) 【KP】烨 (你们可以开始考虑,怎么脱离绝境) 【PL】玉木龙星 (又没有药) 【PL】北野千夏 把我的手机壳拆了递给它 【KP】烨 (@全体成员都给不给) 【PL】白石凉 从包里掏出一个折叠铲子递给它 【PL】玉木龙星 (我从子弹匣里拿出一枚子弹递给了他 【KP】烨 那冒渎之物,接过了北野手中递出的手机壳以及白石手中的折叠铲子,还有玉木给出的子弹,用鼻子发出满足的轻哼,然后离去了。 【PL】北野千夏 (船没事我们就走吧,草) 【PL】北野千夏 (这谁受得了) 【PL】白石凉 (那我在村里随便逛逛等你们消息) 【KP】烨 但过了一会,便又会有两只生物穿过大门进来——它们开始在你们面前磕头,并伸出双手。 【PL】玉木龙星 (? 【PL】玉木龙星 (我们出不去吗) 【PL】玉木龙星 (擦枪ing) 【KP】烨 (可以出去,但走上几分钟,就有QQ人找你们祈物) 【KP】烨 (这个岛上有成千上万只) 【PL】白石凉 (……) 【KP】烨 (过一个困难侦查好了) 【PL】白石凉 (全员吗) 【KP】烨 (对)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71/70失败 【PL】北野千夏 (。) 【PL】北野千夏 (加油)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95/38失败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侦查检定:D100=39/37失败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差一点) 【PL】玉木龙星 (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啊啊啊) 【PL】白石凉 (lost警告) 【KP】烨 (孤注一掷吗) 【PL】北野千夏 (必须孤啊)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侦查检定:D100=82/70失败 【PL】北野千夏 (。) 【PL】北野千夏 (加油) 【KP】烨 (要孤的可以一起投)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侦查检定:D100=85/37失败 【PL】白石凉 (加油狗勾) 【PL】北野千夏 (救命啊) 【PL】北野千夏 (加油狗勾)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侦查检定:D100=75/38失败 【PL】北野千夏 (救) 【PL】北野千夏 (可以灵感吗) 【PL】白石凉 (理一下吧。。) 【KP】烨 那么,先后有三批异形生物在你们搜查的间隙向你们祈物。 【PL】白石凉 (你祷告的时候,要进你的内屋,关上门,祷告你在暗中的父,你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草要不我们祷告试试 【PL】玉木龙星 我再给个白巧克力 【KP】烨 只要给它们东西,它们就会离开——但这样的事……要一直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当自己无法回应它们的索求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呢?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感充斥着你们的内心。——全员SanCheck0/1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57/81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81点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34/64成功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64点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65/45失败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44点 【PL】北野千夏 (救命) 【PL】北野千夏 (你是不是快) 【PL】北野千夏 (多少来着,多少算) 【PL】白石凉 (没事还能坚挺一会) 【PL】玉木龙星 (30才疯) 【KP】烨 比起没心没肺的北野和玉木,心思缜密的白石感到了更深的不安。 【PL】玉木龙星 (没事没事) 【PL】玉木龙星 (没心没肺)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对你精神分析吗) 【PL】北野千夏 (虽然我没点) 【KP】烨 (一天内掉15,就是不定时疯狂) 【PL】玉木龙星 (话说祷告要过神秘学吗) 【PL】北野千夏 (你快15了吧) 【PL】白石凉 (还差四点儿) 【KP】烨 (那之后一掉san就发疯) 【PL】玉木龙星 (救命) 【KP】烨 (不用,你们要祷告的话,决定环境和祷词) 【KP】烨 (用哪种祷词) 【KP】烨 (以及你们这个屋子,你确定是封闭的吗?) 【PL】北野千夏 (可以试试精神分析吗,尝试话疗) 【PL】玉木龙星 (我翻翻聊天记录) 【KP】烨 (可以) 【KP】烨 (你过)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精神分析检定:D100=93/1失败 【PL】北野千夏 (初始值居然是1) 【PL】白石凉 (居然是1) 【PL】北野千夏 (算了算了) 【PL】北野千夏 (只要没窗户就可以吧) 【PL】玉木龙星 (普世欢腾外主下降大地接她君王 【PL】玉木龙星 惟愿众心预备地方诸天万物歌唱 【PL】玉木龙星 普世欢腾主治万方打破噩梦壁障 【PL】玉木龙星 沃野洪涛山石平原响应歌声嘹亮 【PL】玉木龙星 罪恶忧愁不容再长千年王国终降 【PL】玉木龙星 化恩为诅深渊之主到处主泽流长 【PL】玉木龙星 万千生命颓然散尽无实之花凋落 【PL】玉木龙星 极艳朱色露水蒸腾迎接我主降临 【PL】玉木龙星 主藉终极恩治万方要迎万邦弟兄 【PL】玉木龙星 我主公义无限荣光主爱奇妙莫名 【PL】玉木龙星 主爱奇妙莫名主爱奇妙莫名主爱奇妙莫名 【PL】玉木龙星 诸天万物歌唱诸天万物歌唱诸天万物歌唱 【PL】玉木龙星 (这个吧) 【PL】北野千夏 (房间整体我们侦查了吗) 【PL】白石凉 (那现在差个内室(……?) 【PL】玉木龙星 (那我们吧桌子抵住门?) 【PL】北野千夏 (试试?) 【PL】白石凉 (可以!) 【KP】烨 (那你们等会可能要和QQ人力量对抗) 【PL】北野千夏 (有个人在外面看门吧) 【KP】烨 (咏唱的人不能参与) 【PL】北野千夏 (那) 【PL】北野千夏 (我唱吧) 【PL】北野千夏 (我力量30) 【PL】玉木龙星 (我来) 【PL】白石凉 (那我俩抵门?) 【PL】玉木龙星 (好) 【PL】北野千夏 (话说要唱这个改过的吗) 【KP】烨 (你准备好了的话,可以开始唱) 【PL】北野千夏 (原版其实和这个没差几个字) 【PL】玉木龙星 (原来的咱也不知道)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试试想起来原来的吗) 【KP】烨 (那你过个灵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灵感检定:D100=66/60失败 【PL】北野千夏 (草,今天咋回事)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灵感检定:D100=34/40成功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 【PL】白石凉 (聪明狗勾) 【PL】玉木龙星 (狗狗聪明了!) 【PL】北野千夏 (聪明狗勾) 【PL】玉木龙星 我把想法告诉二人 【PL】北野千夏 那我学会了原版的祈祷词 【PL】北野千夏 (三个了,选哪个啊) 【PL】玉木龙星 (先最短的) 【PL】北野千夏 (行) 【PL】白石凉 (对你先试试(。) 【PL】玉木龙星 我抬起桌子,和白石一起抵住门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力量检定:D100=39/80困难成功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力量检定:D100=100/60大失败!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 【PL】白石凉 (对不起我自裁) 【PL】玉木龙星 (啊啊啊啊啊) 【PL】玉木龙星 (你不会把桌子顶烂了吧) 【PL】玉木龙星 那我只好移动架子来挡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力量检定:D100=15/80极难成功 【PL】玉木龙星 (好) 【PL】白石凉 (那我不参合了!我害怕大失败) 【PL】北野千夏 我拿出圣母显灵圣牌,背对着二人面朝墙壁站立,先在胸口划一个圣十字号,然后虔诚地念出圣牌上刻下的那句祷告词 【KP】烨 玉木试图抵住桌子的时候,门户上垂落的门帘之上,似乎有什么重物坠落下来,正中了玉木的后脑勺,玉木HP-1。 【PL】北野千夏 (狗勾) 【PL】北野千夏 (救命啊) 【PL】北野千夏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救你) 【PL】北野千夏 (再莽) 【PL】玉木龙星 (5hp(吐血)) 【KP】烨 (那个东西,你们不看看吗) 【PL】玉木龙星 (我大部分是队友伤害的呢(死目)) 【PL】白石凉 那我看看那个重物 【PL】白石凉 (…………对不起!!) 【PL】北野千夏 (白石看吧,我都准备祈祷了) 【KP】烨 那似乎是一尊一尺左右的立像,除了脸庞之外全是乌木雕刻——不仅如此,颈间的十字架形璎珞也是珍珠贝镶金的工艺品,极为精致,而且,圣母的脸庞是以美丽的象牙雕刻而成,双唇甚至略施珊瑚色…… 【KP】烨 (过侦查) 【PL】北野千夏 (我是在他们挡严实后祈祷,现在还没开始!如果白石发现了什么可以及时制止我)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侦查检定:D100=2/75极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 【KP】烨 (?) 【PL】白石凉 (欧非守恒……) 【PL】北野千夏 (欧非守恒……) 【PL】玉木龙星 (达咩,受伤的只有狗狗) 【KP】烨 在黑衣圣母像的底座,白石发现了几行刻字。 【PL】白石凉 看看刻字 【KP】烨 “MimiUpaElaShatoNiniKuziUnu。” 【PL】玉木龙星 (这啥) 【PL】白石凉 (我们聚集逃跑乘着狂风厉害的神明) 【PL】北野千夏 (我们部落远离乘着风的神明?) 【PL】白石凉 (我是机翻) 【PL】北野千夏 (不晓得) 【PL】玉木龙星 (哦只要召唤了神就可以让他们退散的意思?)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或者说怕狂风暴雨?) 【PL】北野千夏 (狂风,好像没提暴雨) 【PL】白石凉 (那继续召唤吗) 【PL】北野千夏 (继续?试试?) 【PL】北野千夏 (不继续似乎也没有办法) 【KP】烨 而其下,则是用日文书写的,好似批注一般的话语。 【KP】烨 “在我和圣艰难地于这座孤岛上生不如死地苟活的这段时间里,岛上的气候……似乎异乎寻常地发生变化了。原本,我和圣刚刚因由海难而被冲散到这座孤岛上的时候,这里的节季明明是夏日,却还显得十分寒冷。不过,渐渐地……这里的生物圈,似乎发生变化了,联系上我从那些怪物口中听闻的一些‘历史记载’中翻译得出的内容,恐怕……它们是在通过改变岛上的气候来逃离某位伟岸的神明。如果能够收集到相应的祷词的话……可是,我和圣,大概都已经来不及了。” 【PL】北野千夏 (不是说下暴雨吗) 【PL】白石凉 (那继续吧) 【PL】北野千夏 (怎么还没下) 【PL】白石凉 (收集祷词) 【PL】北野千夏 (原来如此) 【KP】烨 DESINEFATADEUMFLECTISPERAREPRECANDO 【KP】烨 这是被铭刻在底座边缘的一段词句。 【KP】烨 (过一个灵感吧) 【KP】烨 (@北野千夏hp12/12) 【PL】北野千夏 (葡萄牙语,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咋会是这个)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灵感检定:D100=92/60失败 【PL】北野千夏 (救命啊) 【PL】白石凉 (草) 【KP】烨 那么,你们不明白最后的那段词句的含义。 【PL】北野千夏 (为什么会这样) 【KP】烨 (其他人,可以极难教育) 【PL】北野千夏 (我要孤) 【PL】北野千夏 (那你们先) 【KP】烨 (这段话是可有可无的) 【KP】烨 (过了能知道,具体的意思)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教育检定:D100=85/50失败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教育检定:D100=4/70极难成功 【PL】玉木龙星 (。) 【PL】玉木龙星 (我靠)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 【PL】玉木龙星 (芜湖) 【KP】烨 (?) 【PL】北野千夏 (芜湖) 【PL】玉木龙星 (kp问号) 【PL】白石凉 (芜湖) 【PL】玉木龙星 (我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震惊KP一百年) 【KP】烨 那么,身为一名学者的白石,在无意之间曾经见过类似的祷文,你知晓这段话语的含义是——你的祈祷,无法改变上帝的意志。 【KP】烨 但或许……外主可以。 【PL】白石凉 (??) 【PL】白石凉 (外主……) 【PL】白石凉 (那就念那个长的?) 【PL】北野千夏 (……我好害怕) 【PL】北野千夏 (行) 【PL】北野千夏 (那你喊我) 【KP】烨 (要念的话,可以开始了) 【PL】白石凉 那么我把这段话的意思告诉了北野前辈 【PL】玉木龙星 (。)总感觉外主我们也得出问题) 【PL】白石凉 (死了和外主降临我感觉……差不多!) 【PL】玉木龙星 (对,开吧!) 【PL】玉木龙星 (大不了转行当深潜者) 【KP】烨 (那你们可以开始了) 【KP】烨 (这里可以rp) 【KP】烨 (因为临近结局了) 【PL】北野千夏 (我被我妈拉走了草) 【PL】北野千夏 (你们先) 【PL】玉木龙星 (那她挂机) 【PL】玉木龙星 (白石你来) 【PL】玉木龙星 (我堵门) 【PL】白石凉 (我来念吗) 【PL】白石凉 (好) 【PL】白石凉 (念原版还是改编) 【PL】玉木龙星 (改变吧) 【PL】玉木龙星 (或者先圣母那个?) 【PL】白石凉 (圣母那个不是外神(瞳孔地震) 【PL】玉木龙星 (试试?反正东西多) 【PL】白石凉 那么我拿过北野前辈手中的圣母显灵牌,在胸口划下一个圣十字,然后念出圣牌上的祷告词。 【PL】白石凉 “无染原罪的圣母玛利亚,请为有求于您的人们祈祷。” 【KP】烨 圣母玛利亚那慈善的慧眼,似乎并未眷顾你等——你在念完那段祷词之后,房间之内只有僵硬的余音死寂地回响。 【PL】玉木龙星 (外神!) 【PL】白石凉 (……好!外神吧) 【KP】烨 (你也可以都试一遍hhh) 【PL】白石凉 发现祈求圣母玛利亚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召唤外神的祷词。 【PL】北野千夏 (我回来了!) 【PL】北野千夏 (草,直接召唤外神吗) 【PL】北野千夏 (有、有点) 【KP】烨 (你们想念原版的,也可以) 【PL】北野千夏 (我们居然是邪教徒戏份吗) 【KP】烨 (念,都可以念.jpg) 【PL】北野千夏 (我念吧?你这个san我害怕) 【PL】白石凉 “普世欢腾,外主下降,大地接她君王。惟愿众心,预备地方,诸天万物歌唱。普世欢腾,主治万方,打破噩梦壁障。沃野洪涛,山石平原,响应歌声嘹亮。罪恶忧愁,不容再长,千年王国终降。化恩为诅,深渊之主,到处主泽流长。万千生命,颓然散尽,无实之花凋落。极艳朱色,露水蒸腾,迎接我主降临。主藉终极,恩治万方,要迎万邦弟兄。我主公义,无限荣光,主爱奇妙莫名。主爱奇妙莫名,主爱奇妙莫名,主爱奇妙莫名。诸天万物歌唱,诸天万物歌唱,诸天万物歌唱。” 【PL】白石凉 (没事大不了我死这(。) 【PL】白石凉 (我已经看淡了) 【PL】北野千夏 (草,不要啊——) 【KP】烨 白石的口中,开始小声地念诵起了仿佛跨越了尘世音域的、满溢着亵渎意味的言句。 【PL】白石凉 (我死掉的话记得给我扫扫墓) 【PL】北野千夏 (外神真降临我们都要凉吧) 【KP】烨 在这个密闭的狭小空间之内……吟唱着这般冒渎的、赞扬全知全能的外主的颂歌——当那般的言句于此间降临的那一刻,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疯狂地撞击着被你们用桌椅板凳封锁住的入口,乱成一团,从中,能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PL】北野千夏 (大家一起埋了) 【PL】白石凉 (埋一起) 【KP】烨 (堵门组,力量对抗) 【PL】北野千夏 (玉木骰过了好像) 【骰娘】茉莉 丘丘人进行检定:D100=35/80困难成功 【KP】烨 (那没事了) 【KP】烨 (北野礼貌性投一个)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力量检定:D100=97/30大失败! 【PL】北野千夏 (礼貌性) 【PL】白石凉 (礼貌性) 【PL】北野千夏 (刚才白石也是力量大失败) 【PL】北野千夏 (掉了个雕像) 【PL】北野千夏 (狗勾努力了大半天) 【PL】北野千夏 (我俩就是扯后腿的) 【PL】北野千夏 (人设分明) 【PL】白石凉 (确实) 【KP】烨 玉木勉强支撑起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堵住了眼前的那一扇门,而身后的北野似乎是想要上前帮忙的样子,可以在靠近玉木的时候,却不小心在他的脚上绊了一下。 【KP】烨 (玉木过一个幸运) 【PL】北野千夏 (?草)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幸运检定:D100=19/70困难成功 【PL】白石凉 (!!) 【PL】北野千夏 (还好还好) 【PL】玉木龙星 (幸好) 【PL】白石凉 (狗勾————) 【PL】北野千夏 (骰子的杀气不重) 【KP】烨 玉木虽然身形向右一歪,但最后还是勉强稳固住了自己的身体。 【KP】烨 与此同时…… 【PL】北野千夏 (我可以趁现在闲的没事再给他急救吗(?) 【KP】烨 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仿佛被缠绕在身上的无色之雾所包裹,视野的边缘一点点变黑、变狭窄。头脑深处扑腾着红黑色的火花——你们尽皆知晓,全知全能的“外主”……或许已经亲临了。 【KP】烨 全员消耗1D8的San值和MP 【PL】白石凉 (……)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掷骰:D8=1 【KP】烨 (先投San,再MP) 【PL】玉木龙星 (芜湖) 【骰娘】茉莉 白石凉掷骰:D8=5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掷骰:1D8=5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掷骰:D8=1 【PL】白石凉 (好) 【PL】玉木龙星 (?) 【骰娘】茉莉 白石凉掷骰:D8=6 【PL】玉木龙星 (芜湖芜湖)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掷骰:1D8=8 【PL】白石凉 (我过15了救命) 【PL】北野千夏 (还好是MP) 【PL】北野千夏 (救命,你咋整啊) 【PL】玉木龙星 (救命) 【KP】烨 (白石,北野,临时疯狂) 【KP】烨 (过灵感) 【PL】玉木龙星 (。。) 【骰娘】茉莉 白石凉进行灵感检定:D100=32/65困难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灵感检定:D100=45/60成功 【PL】北野千夏 (救) 【KP】烨 (?两个一起疯了) 【PL】北野千夏 (狗勾给我们打晕吧) 【PL】玉木龙星 (。。) 【KP】烨 (投指令吧) 【PL】玉木龙星 (因为我傻所以我完全get不到吗)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疯狂发作-临时症状: 【骰娘】茉莉 1D10=4 【骰娘】茉莉 症状:偏执:调查员陷入了严重的偏执妄想之中。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们,同伴中有人背叛了他们,没有人可以信任,万事皆虚。持续1D10=8轮。 【骰娘】茉莉 白石凉的疯狂发作-临时症状: 【骰娘】茉莉 1D10=1 【骰娘】茉莉 症状:失忆:在1D10=5轮之内,调查员会发现自己只记得最后身处的安全地点,却没有任何来到这里的记忆。 【PL】北野千夏 (。) 【PL】玉木龙星 (。) 【PL】北野千夏 (救命) 【PL】玉木龙星 (哒咩) 【PL】玉木龙星 (就我还好好的,害怕)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掷骰我觉得玉木是叛徒还是白石是叛徒:1D2=2 【PL】北野千夏 (白石,对唔住) 【PL】玉木龙星 (好) 【PL】白石凉 (没事) 【KP】烨 突然,随着“嗡”的一声沉重的地鸣,灰尘哗啦啦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外面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再没有一点声音了。然而,你们却无法感到威胁已然离开的安心感。强烈的压迫感从屋外渗入,一个或许比山还要庞大的巨大存在似乎正在外面横行。那昏暗深渊之主,是显现了吧。然而,除了自己亲眼去见证以外,没有别的可以进行确认的手段了。 【PL】北野千夏 (???我们还要肉眼去看吗) 【PL】北野千夏 (救命啊)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我去吧) 【KP】烨 白石在诵读那冒渎之祷词所带来的可怖压力下,陷入了难以描摹的失神之中,你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坠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渊,在那之后,万能的外主向你投来了视线。 【PL】北野千夏 (?) 【PL】北野千夏 (别啊) 【PL】白石凉 (?好家伙) 【PL】北野千夏 (直视古神你准备直接撕卡吗,不要啊) 【PL】北野千夏 (回来啊狗勾——) 【PL】玉木龙星 (什么) 【PL】玉木龙星 那我探出耳朵听了听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 【KP】烨 “外主……已经降临了吗。”北野注视着双目无神地瘫倒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神志却又双目圆瞪的白石,那个瞬间,你只觉得,白石那张阴沉的面庞发生变化了,变成了……那些向你们俯伏跪拜而祈物的可怖矮人。 【PL】玉木龙星 (啊啊啊我回来我回来打晕她) 【KP】烨 “叛徒……那个,绝对不是白石吧?他是那些怪物变成的,为了混入到我们之中……” 【KP】烨 这般地思索着、陷入了他人难以理解的谵妄与偏执癖中的北野……推开了用于闭锁房门的桌椅。 【PL】北野千夏 (?!我还准备rp我殴打白石) 【PL】白石凉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可恶,怎么直接开门了) 【KP】烨 而后……款款地向外走出,去觐见那位全能而伟岸的神明。 【PL】白石凉 (我和你居然还是满血) 【PL】北野千夏 (???救) 【PL】北野千夏 (救命) 【KP】烨 (玉木要跟上吗?) 【PL】北野千夏 (别来了) 【PL】北野千夏 (别折俩) 【PL】北野千夏 (关门吧x) 【PL】玉木龙星 (我我我) 【PL】玉木龙星 (我跟上) 【PL】北野千夏 (?!) 【KP】烨 北野的那陷入愈发昏沉的至暗混沌的脑海之中,一瞬间闪过了那句古话——好奇害死猫。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无法违抗自己内心的声音,移开塞住门口的东西后,一阵温暖的、带着铁锈气味的风吹了进来。 【KP】烨 玉木紧随其后,走出了那扇为了向外主求祷而闭锁的房门。 【PL】玉木龙星 “喂喂,你们去哪里啊!”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的行动,危险的本能让我不去看外面,我盯着地板准备顺着脚印走 【PL】北野千夏 (你能不能直接对我的腿开枪) 【PL】北野千夏 (果断一点) 【PL】北野千夏 (我宁愿坐轮椅) 【KP】烨 你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仿佛被可怖的漩涡所拉扯一般,全然被外界的诸天景象所吸引——那些像是食尸鬼一般的种族呆然伫立,凝视着天空中的一点。 【PL】白石凉 (确实!) 【PL】北野千夏 (晚了,呜呜) 【KP】烨 那一瞬间……北野的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旧约·创世记》中的一段话语。 【PL】玉木龙星 (哒咩) 【KP】烨 当挪亚六百岁,二月十七日那一天,大渊的泉源都裂开了,天上的窗户也敞开了。 【KP】烨 四十昼夜降大雨在地上。 【KP】烨 正当那日,挪亚和他三个儿子闪,含,雅弗,并挪亚的妻子和三个儿妇,都进入方舟。 【KP】烨 他们和百兽,各从其类;一切牲畜,各从其类;爬在地上的昆虫,各从其类;一切禽鸟,各从其类,都进入方舟。 【KP】烨 凡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都一对一对地到挪亚那里,进入方舟。 【KP】烨 凡有血肉进入方舟的,都是有公有母,正如神所吩咐挪亚的。耶和华就把他关在方舟里头。 【KP】烨 洪水泛滥在地上四十天,水往上长,把方舟从地上漂起。 【KP】烨 水势浩大,在地上大大地往上长,方舟在水面上漂来漂去。 【KP】烨 水势在地上极其浩大,天下的高山都淹没了。 【KP】烨 水势比山高过十五肘,山岭都淹没了。 【KP】烨 凡在地上有血肉的动物,就是飞鸟,牲畜,走兽,和爬在地上的昆虫,以及所有的人都死了。 【KP】烨 凡在旱地上,鼻孔有气息的生灵都死了。 【KP】烨 凡地上各类的活物,连人带牲畜,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从地上除灭了,只留下挪亚和那些与他同在方舟里的。 【KP】烨 水势浩大,在地上共一百五十天。 【KP】烨 神记念挪亚和挪亚方舟里的一切走兽牲畜。神叫风吹地,水势渐落。 【KP】烨 渊源和天上的窗户都闭塞了,天上的大雨也止住了。 【KP】烨 自那从天而降的、洞开的天渊之中,除却连绵四十昼夜的暴雨,随之而来……于那被撕裂的天幕中显露真容的,还有那位“神明”。 【KP】烨 玉木残存的理智之中,回想起故往在沙滩处的草丛中见过的那种、怪异的短头蛙。 【PL】北野千夏 (暴雨居然是这个意思吗(?)冥冥中自有定数.jpg) 【PL】白石凉 (震惊) 【PL】玉木龙星 (我居然还有理智) 【KP】烨 难道那机敏的蛙类……早已注意到了那可怖的、携卷万军的外主,将以仿若天幕将倾之势到来吗? 【KP】烨 支离破碎的、浓云与暴风纠集形成的帷幕之中,一颗硕大无比、近乎无边无际般的头颅……浮现了出来,而你们窥视着“神”的面容。 【PL】北野千夏 (瑟瑟发抖.jpg) 【KP】烨 那就像是……一头大如群山的巨象,然而,在那蔓延而出的、宛如龙蛇的长鼻的顶端,两颗摩天大楼一般硕大的长牙悚然突出——宛如被鲜血润泽一般,泛着有如火烧云的绮丽光泽,此外,还有无数绒毛一般的触手,在降临的外主的面庞上伏行、蠕动。 【KP】烨 “普世欢腾外主下降大地接她君王 【KP】烨 惟愿众心预备地方诸天万物歌唱 【KP】烨 普世欢腾主治万方打破噩梦壁障 【KP】烨 沃野洪涛山石平原响应歌声嘹亮 【KP】烨 罪恶忧愁不容再长千年王国终降 【KP】烨 化恩为诅深渊之主到处主泽流长 【KP】烨 万千生命颓然散尽无实之花凋落 【KP】烨 极艳朱色露水蒸腾迎接我主降临 【KP】烨 主藉终极恩治万方要迎万邦弟兄 【KP】烨 我主公义无限荣光主爱奇妙莫名 【KP】烨 主爱奇妙莫名主爱奇妙莫名主爱奇妙莫名 【KP】烨 诸天万物歌唱诸天万物歌唱诸天万物歌唱” 【KP】烨 你们不由自主地……宛如高歌一般地狂喜颂唱,为了迎接超脱尘世的昏暗深渊之主的下降。 【PL】北野千夏 (果然是,看到丘丘人我就感觉) 【KP】烨 San Check1D6/1D20 【KP】烨 (@北野千夏hp12/12@玉木龙星hp5/13sam70/70)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53/81成功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的San值减少1D6=3点,当前剩余78点 【KP】烨 (白石昏着,不用)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Check: 【骰娘】茉莉 1D100=59/64成功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的San值减少1D6=5点,当前剩余59点 【PL】北野千夏 (哦呼) 【PL】白石凉 (好) 【PL】北野千夏 (你也疯了) 【PL】玉木龙星 (芜湖) 【PL】白石凉 (感觉还有救) 【KP】烨 (?玉木也疯了) 【KP】烨 (全员疯狂) 【KP】烨 (来,投一个) 【PL】北野千夏 (全员BE) 【PL】北野千夏 (无人生还)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灵感检定:D100=93/40失败 【PL】玉木龙星 (阿) 【PL】北野千夏 (草) 【KP】烨 (?) 【PL】玉木龙星 (我是笨蛋呢) 【PL】白石凉 (啊) 【PL】北野千夏 (傻狗有傻福) 【PL】北野千夏 (狗勾大胜利) 【PL】白石凉 (傻狗有傻福) 【PL】玉木龙星 (笨蛋没法理解啦) 【PL】北野千夏 (果然聪明人吃亏) 【PL】玉木龙星 (什么外主,来吃块德芙) 【PL】北野千夏 (下次我也要车肌肉笨蛋) 【PL】玉木龙星 (纵享丝滑) 【PL】北野千夏 (笑死了,是德芙之神) 【PL】白石凉 (德芙之神——) 【KP】烨 突然之间,自天幕之上酝酿的狂风开始刮起,不,那不是风……那是自难以言喻的极天的云座处降下的龙卷——它将那些战栗地跪伏在地,嘴中唱诵着莫名祷词的冒渎之生物卷起——而被那外主降下的风暴卷入其中的它们,只是怖惧地举起双手,随后……却又变得像是在欢迎一样,脸上浮现出人类一般痴迷、陶醉的神色。 【KP】烨 而那降临的风暴,也向着立于神明的近前的北野及玉木袭来。 【KP】烨 (你们要怎么做) 【PL】北野千夏 (我回神了吗) 【PL】玉木龙星 (你没回神我就过力量对抗也行) 【KP】烨 (你们只能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东西) 【PL】北野千夏 (草) 【PL】玉木龙星 (草,我身边有啥) 【KP】烨 (风暴像是漩涡一样,会将你们卷入其中,无法逃脱) 【PL】北野千夏 (白石醒了吗) 【PL】北野千夏 (还睡着呢) 【KP】烨 (周围的树木,或者建筑) 【PL】白石凉 (我醒了吗) 【KP】烨 (没有) 【PL】北野千夏 (救命啊) 【PL】白石凉 (那你们加油) 【PL】玉木龙星 (抓树还是房子啊啊啊) 【PL】北野千夏 (建筑和树哪个靠谱啊) 【PL】北野千夏 (我决定树吧) 【KP】烨 (1轮默认1小时) 【PL】北野千夏 (他们这个建筑) 【PL】北野千夏 (我觉得应该不符合力学) 【PL】北野千夏 (是豆腐渣工程) 【PL】北野千夏 (估计一吹就上天了) 【PL】玉木龙星 我抱住一个看起来就靠谱的巨大树木 【KP】烨 (北野呢) 【PL】北野千夏 我也过去抱着巨大的树木,把伞绳的另一头扔给玉木 【PL】北野千夏 (保险绳.jpg) 【KP】烨 (都过一个困难力量) 【骰娘】茉莉 玉木龙星进行力量检定:D100=5/40极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你在为难我,我感受到杀意了) 【PL】玉木龙星 (我靠) 【KP】烨 (?) 【PL】北野千夏 (。)你直接拉我吧) 【PL】玉木龙星 (狗狗是坠吊的) 【骰娘】茉莉 北野千夏进行力量检定:D100=12/30困难成功 【PL】北野千夏 (?!) 【PL】白石凉 (?!) 【PL】玉木龙星 (不用了) 【KP】烨 (?) 【PL】玉木龙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L】北野千夏 (谢谢,谢谢,第一次力量过) 【PL】北野千夏 (KP的刀死活亮不出来) 【PL】玉木龙星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已经磨得雪亮雪亮bulingbuling了) 【PL】玉木龙星 (只有kp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PL】北野千夏 (这就是跑团的乐趣啊(不是) 【KP】烨 玉木和北野像是树懒一般地紧贴在周围的树木的树干上,勉强抵御住了狂风,而那些跳起冒渎的舞蹈、嘴中唱诵着“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的可怖生物们,皆被席卷而来的风暴卷入了视界模糊的遥远虚空——但它们仍是在那里歌唱,沉迷于怖惧、陶醉与狂喜中。 【PL】玉木龙星 (我笑疯了) 【PL】白石凉 (笑死了) 【PL】北野千夏 (笑拉了家人们,这片场不对劲) 【PL】北野千夏 (如果做rep蜜雪冰城需要给我们广告费,妈的) 【PL】北野千夏 (出场频率过高,很难说没有收钱) 【KP】烨 倏而,一阵柔暖的、带着夏日的微熏的和风刮来,你们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而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压倒万物的风暴却是已经止息,无论是那可怖的种群,还是那降临的外主,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片宛如被烈火烧却一般、灼热而又璀璨的、赤红的天空。 【KP】烨 刚才降临的风暴……以及那些可怖的族类,难道是幻觉吗? 【KP】烨 危机远去了。接下来,只要回去就好了——但是,要怎么回去?船不见了,无依无靠,所幸这里还有果实与野生动物可以作为食物。但就凭这些东西能撑多久?那可怕的种族,至今为止都是怎么生活下来的?说到底,这座岛是真实存在的吗?不管这座岛有多小,自己真的有可能是第一批发现异样的人吗? 【KP】烨 你们的脑海中不禁闪过了太多、太多的疑问。 【KP】烨 四周的风景突然迅速褪色,现实感一点点远离自己的意识,强烈的空虚席卷而来……自己的肉体也好,人生也好,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漫长的梦境。 【PL】玉木龙星 (达咩!) 【PL】玉木龙星 (船————) 【PL】北野千夏 (达咩) 【PL】白石凉 (要赔钱了) 【PL】北野千夏 (我不要当野人啊) 【KP】烨 眼前,一度降临的外主的面容一闪而过——与视野中的影像重叠,那张面孔越是遮盖着原先的景色,就越变得真实,外主扬起那只蛇一般的长鼻镰刀,指向了你们,随后,那沾满红黑色黏液的獠牙覆盖了你们的视野。 【KP】烨 回过神来的时候,你们三人已经躺在冲绳靠海的某家医院的病床上了——成为了同一间病室的病友,你们在询问医生或是周围的人的时候,才从他人的口中得知,三人被发现的时候,似乎都躺在一艘破旧的游艇中,随之在太平洋上漂浮。而根据参与救援的渔船的渔民们说,他们接收到了那艘船的无线电求救用频道发出的信号,是一名女性在呼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一遍,一遍,又一遍…… 【KP】烨 总而言之……你们都顺利地获救了。 【KP】烨 但这……是要感谢那位名叫高岛圣的女性与其恋人真壁康生在生命尚存之际、竭尽全力为你们留下的线索,还是……应该感谢那位降临的外主短暂的宽厚? 【KP】烨 除却北野千夏因由租赁的钓鱼船的丢失而背上了一份数额不小的债务。 【KP】烨 你们的这趟、鱼鱼岛的欢乐之旅,到此圆满地结束。 《林中古宅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在正式出行之前,艾尔莎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再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装,镜中的你——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碧绿中带有几分蔚蓝的瞳孔,身着一条蓝色的连衣长裙,其外,披着一件白色的女式西装,脚下,是一双苍银色的短靴,其上是黑色的长丝袜,最为令人瞩目的,是其挂在脖颈上的一台摄影机。 【KP】烨 你按照邮件上所描述的地址,前往了探险论坛中所谓“林中古宅”的所在位置。 【KP】烨 那个地址,位于波士顿城郊的荒野,艾尔莎抵达古宅以后,最先见到的,是宅子外围的一圈漆黑的铁艺栅栏,但大多已经生锈,而沉重的大门之上,则是雕刻着闪电与漩涡模样的图腾,在其正中,是一个扭曲五角星形状的图案。 【PL】艾尔莎·加德纳 #思考了一下使用摄像机给图案拍一张照,随后留在原地等待其他人的出现 【KP】烨 由于艾尔莎平日里行事一向都有提前的习惯,因此,你抵达林中古宅的时间,相较约定的凌晨十二点,足足提前了半个小时。 【KP】烨 十分钟后,有两名青年几乎是同时到场。 【KP】烨 其中的一人,只是相貌平平,从外观上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令人尤为在意的地方,白色的T恤外,是一件深色的外套@学生诺尔斯 【KP】烨 而另一名青年,则是显出一副懒散的模样,他的五官精致、匀称,浓密蓬松的黑色卷发一直垂到耳边,有着令目见的人都难以忘却的、俊然难言的中性外表,此时他正无精打采地背着个带有飞鸟样式的挂件的斜挎包。 【PL】诺尔斯 “你们谁是那个活动的发起人吗?”#看了看先到的另外两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PL】渡边苍人 “我是收钱来的” 【PL】渡边苍人 #无精打采 【PL】渡边苍人 “如果你给我钱我马上就走” 【PL】诺尔斯 “啊这。“ 【PL】艾尔莎·加德纳 “不清楚,我以为你们中有人会是的” 【PL】诺尔斯 “行吧……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来,再看看好了。” 【PL】渡边苍人 “没有人花钱让我走吗” 【PL】诺尔斯 #靠在门边,表演等待戈多 【PL】渡边苍人 #略显遗憾 【KP】烨 在你们谈话之余,不远处,渐渐地走来了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她有着淡金色的长发和碧蓝的双眸,高高的马尾以用发带挽起,绕过肩膀将搭在胸前,身上则是穿着一套英伦风花格及膝裙@贫穷侦探厄苏拉 【PL】厄苏拉 #唱着歌蹦蹦跳跳地走过来:“money~money~money~,呦吼大家晚上好!今天晚上月黑风高是个适合古宅寻宝的一天“ 【PL】厄苏拉 #扫视一圈看看有哪些人:“你们有人知道主办人在哪?我想知道这个古宅有啥宝物“ 【PL】诺尔斯 ”嗯……“#看手机 【PL】艾尔莎·加德纳 #听见来人的话语后失望地摇摇头 【KP】烨 已然到场的四人,站在古旧的铁栅栏前时有交谈,但大多时候只是面面相觑,当下,离约定的凌晨十二点已是不远,但显然还有两人尚未到场。 【PL】艾尔莎·加德纳 “很遗憾,我也不清楚” 【PL】厄苏拉 #尴尬,有些失望:“欸~这可难办了“ 【PL】厄苏拉 “我还等着今晚赚一笔还贷款呢“ 【PL】渡边苍人 “嘶” 【PL】渡边苍人 #同病相怜地点点头 【KP】烨 直到凌晨十二点整,你们才见到,远方微微泛起的薄雾之中,有人姗姗来迟。 【KP】烨 那是一名身材瘦削,有着黑金混杂的头发的男性,看起来已经不算年轻,略显妖异的苍白、秀美的面容之上,覆盖着一张遮盖住半边脸部的面具@大学教授康斯坦丁.罗格斯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走向众人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没想到大家都到得这么早” 【PL】厄苏拉 (胡子女神) 【PL】诺尔斯 #继续玩手机 【PL】厄苏拉 #打量来人,“哟,大叔你是活动发起人吗?怎么还带个面具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什么?我不是。这个面具……因为一些原因吧,我怕大晚上不戴吓到你们。”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主办者竟然是最晚一个到的,这可不太礼貌” 【PL】渡边苍人 “你是主办者?” 【PL】艾尔莎·加德纳 “真的吗?”#看向戴面具的男子,露出半分疑惑半分期待的表情 【PL】渡边苍人 “嘁——” 【PL】厄苏拉 #点点头却带着满脸可惜的神情“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人,但可惜还不了我下个月的贷款”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陷入经济困难了吗小姐?也许我能帮助你,只需要你帮我一些小忙就好” 【PL】渡边苍人 嘶 【KP】烨 那么,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隐隐听到那片铁栅栏内,似乎有着什么人在来回走动似的、草叶摩挲的声响。 【PL】诺尔斯 ”噫,我感觉里面不太对劲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莫非主办者先到了在里面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也太紧张了孩子,第一次夜间探险吗?” 【PL】诺尔斯 ”这不是是不是第一次的问题吧……里面有坏人怎么办?“ 【PL】厄苏拉 “那就一起走,恐怖片里最先的就是落单的“ 【PL】艾尔莎·加德纳 #有些害怕地远离了一两步 【PL】厄苏拉 #悄悄摸过去吓吓记者,“呼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但也许只是主办者在为给我们准备的惊喜而激动得来回踱步”#耸肩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不会想到那些骗人去荒郊野岭然后打晕卖器官的恐怖故事了吧?” 【PL】诺尔斯 ”那……一起进去好了。“#镇定的样子 【PL】渡边苍人 “只要钱满意的话,器官也不是不行” 【PL】艾尔莎·加德纳 #下意识地退开几步远离了声音的源头,随后站定观察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主办者先生是你在里面吗?”#超栅栏里喊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说……这样有意义吗?”#看了看故意发出巨大声音的人,有些不满的说 【PL】厄苏拉 “我觉得不大可能,主办者要真在里面就该给我们安排个自动门,就是那种吱呀一下打开的,超级有恐怖氛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可不能随便作践自己的身体”#仔细打量苍人 【PL】渡边苍人 “……” 【KP】烨 你们四下闲聊的时候,也不忘注意着栅栏之内的动静。 【PL】厄苏拉 #瞄一眼记者,然后戳戳她的照相机“这么害怕怎么拍出好照片?大胆点,这里这么多人呢”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是呀,来都来了打退堂鼓可不行吧”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害怕的人就走吧,我保证不会在论坛上发帖嘲笑你的”#微笑 【PL】艾尔莎·加德纳 #恢复优雅的站姿,正色道“这倒不必小姐你担心了,作为一名合格的记者,我的职业素养还是很高的” 【KP】烨 尔后,在那之中,先是传来了一阵如先前一般无二的、脚步声似的声响,数秒后,“哎呀!”在一声中性的轻呼声中,栅栏从内侧突然被撞开了,一个身材矮小、性别难辨的“孩子”,就这样一头栽倒在了你们眼前的地面上。 【KP】烨 @女装侦探小林三******L】诺尔斯 ”我……唉,来都来了,进去吧。“ 【PL】诺尔斯 ”?“ 【PL】小林三三 “呜……好痛哦……”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走过去查看 【PL】小林三三 “唔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刚刚是你在里面走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举起摄像机“等等……这个别乱碰,弄坏了就糟糕了!” 【PL】厄苏拉 “主办者?” 【PL】小林三三 #本来以为这样的时候没有人的 【PL】小林三三 不自觉的惊呼起来 【PL】小林三三 “啊啊啊啊啊啊!” 【PL】渡边苍人 “……”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好了好了你已经着地了”#拍拍他 【PL】小林三三 “小林你要振作……!鬼什么的我根本不怕!” 【PL】小林三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L】小林三三 “被摸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发生了什么?” 【PL】小林三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L】诺尔斯 ”……“ 【PL】艾尔莎·加德纳 #跟着其他人靠近去观察那个奇怪的“孩子” 【PL】厄苏拉 #上去捂住嘴“好吵!” 【骰娘】一色笛卡 大学教授康斯坦丁.罗格斯进行斗殴检定:D100=23/25【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诺尔斯 ”这孩子……或许能用来当沼气弹。“#小声BB 【骰娘】一色笛卡 山内教授进行闪避检定:D100=41/5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小林三三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PL】小林三三 #一声非常中性的尖叫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那就冷静下来孩子,我们不是鬼” 【PL】小林三三 双手不停地摆动 【KP】烨 康斯坦丁虽是一个大耳瓜子向着蹦蹦跳跳的小林的脑壳上扇去,但小林却是以一种诡异的步态恰好躲开了。 【PL】渡边苍人 #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乱象 【PL】厄苏拉 #掏出背包里的能量棒,塞进这个沼气弹的嘴里:“安静点好吗” 【PL】小林三三 “唔啊……呜呜呜呜” 【PL】艾尔莎·加德纳 #哭笑不得地看着 【PL】小林三三 “好添窝” 【PL】诺尔斯 ”呃……要不我们别管他了,先进去吧。“#看到有人比自己还害怕,瞬间不怕了 【PL】小林三三 #似乎镇静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也是看到了帖子来探险的吗?” 【PL】厄苏拉 “行啊,本来我们就是来寻宝的吧”#看向众人 【PL】小林三三 “嗯嗯~” 【PL】小林三三 #一边鸭子坐一边点头回应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一个人先进去了吗?发生了什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关心的把他扶起来 【PL】小林三三 “人家要拍视频上传到自己的channel里去~” 【PL】小林三三 “呀~” 【PL】小林三三 “你好壮哦~” 【PL】小林三三 #搭上手臂 【PL】艾尔莎·加德纳 #记者看着“孩子”的行为,眉头略微皱了皱,随后又舒缓了下来 【骰娘】一色笛卡 山内教授进行魅惑检定:D100=24/75【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PL】渡边苍人 “我可以是来寻宝的” 【PL】渡边苍人 “也可以不是” 【骰娘】一色笛卡 大学教授康斯坦丁.罗格斯进行意志检定:D100=50/8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康斯坦丁注视着小林古怪的搔首弄姿,最后似乎是饶有兴趣地嗤笑了一下。 【PL】渡边苍人 “只要给钱我们马上跑啦”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一直在说钱,给你钱让你走有什么好处吗?寻宝正是需要人手的活动”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PL】厄苏拉 “问题是主办人都不在,谁给钱?”#恍然大悟,看向小林:“那个我们作为群演出现在你的直播里可以拿劳务费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把小林扶起后就松开手 【PL】诺尔斯 ”还有这种操作额?“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所以你为什么尖叫着出来” 【PL】小林三三 “因为………刚刚听见外面有声音呀的说……” 【PL】小林三三 “然后不小心摔到啦……”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可是你说鬼什么的,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 【PL】小林三三 “咕扭估扭地然后啪的一下子” 【PL】小林三三 “因为刚刚以为见到鬼啦……结果不是的说” 【PL】小林三三 #吐舌头 【PL】小林三三 “抱歉的咕扭”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捂一下自己的面具“抱歉”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见到主办人了吗?” 【PL】小林三三 #摇摇头 【PL】艾尔莎·加德纳 “所以说……你已经进去过了吗?有看到主办人吗?”#蹲下,平视着那个奇怪的“孩子”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PL】小林三三 “没有看到主办人哦” 【PL】诺尔斯 ”真怪哦……“ 【KP】烨 “各位,在进入古宅探险之前,作为一道而行的队友,我们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人群之中,似乎有人开口讲。 【PL】小林三三 “诶?” 【PL】渡边苍人 “渡边苍人,无业游民,给钱什么都干” 【PL】诺尔斯 ”我叫诺尔斯……大学在读。“ 【PL】厄苏拉 “厄苏拉,一介侦探的说”#转个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鄙人是康斯坦斯.罗格斯,是一名大学教师。”#鞠躬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是艾尔莎,是一名记者”#站起身来看了看众人说道 【PL】诺尔斯 ”老师好。“#习惯性附和一声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慈祥地看一眼诺尔斯 【PL】小林三三 “我是小林~是侦探频道的主播的说~!” 【PL】小林三三 #摆出个敬礼的手势 【PL】厄苏拉 “侦探吗?”#有些敌意的看着小林,然后无奈地叹气:“怪不得我会失业,原来侦探也要靠直播内卷” 【PL】小林三三 “是的!” 【PL】小林三三 “直播现在很赚哦~”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居然有两位侦探,看来我们这次的寻宝探险能轻松不少了” 【PL】小林三三 “嘿嘿~”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一眼手表 【PL】诺尔斯 ”希望吧。“ 【PL】小林三三 “让小林酱漂亮的深入事件吧!” 【PL】艾尔莎·加德纳 #略有些敌意,更多的是无奈地看向小林“看来和我抢独家新闻的对手又多了一位了……” 【PL】小林三三 #摆出假面骑士的姿势 【PL】诺尔斯 【这都什么新奇的习惯啊……】内心吐槽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进去吧” 【PL】小林三三 #试着挽上教授的手臂 【KP】烨 艾尔莎和康斯坦丁,几乎是同时注意到,脚下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反射着微弱的光。 【PL】小林三三 “嘿嘿~” 【PL】小林三三 “谢谢你啦~刚刚~”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害怕吗孩子?”#抽出手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害怕可以握住我的手”#伸手 【PL】小林三三 “嗯~嗯~”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等等”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去查看草丛里有什么 【PL】小林三三 用否定的语调 【PL】小林三三 “刚刚是吓了一跳啦” 【PL】小林三三 “但是现在不害怕哦” 【PL】小林三三 #贴 【PL】艾尔莎·加德纳 “下面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喔”#提醒众人道 【PL】小林三三 #看向草丛 【KP】烨 康斯坦丁最先向着草丛走出,并从中找到了一枚锈迹斑斑的大铁锁,似乎是原本用于锁住铁栅栏处的门的,但而今锁已经被暴力断成两截。 【PL】艾尔莎·加德纳 #随后提起连衣裙,弯下腰试图更近距离地看清楚 【PL】厄苏拉 #凑上前去看看 【PL】诺尔斯 #我也凑上去 【PL】渡边苍人 #看一看 【PL】诺尔斯 ”这门是暴力破开的吗,老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来有人提前来打开了大门的锁” 【PL】渡边苍人 “我们第一个来的人是谁?” 【PL】小林三三 “是我的说~” 【PL】小林三三 “嗯………” 【PL】小林三三 “这个似乎是用好大的力量……碰的一下子……” 【PL】小林三三 “好像是新的说!哔哔哔” 【PL】小林三三 #发出奇怪的语气词 【KP】烨 诺尔斯似乎是着急地想要看锁,在向前凑去的瞬间,不小心踩到了脚下一颗布满苔藓的石块,整个人径直向后倒去。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老虎钳吗?亏得主办者想得到要带那么大一个老虎钳来开锁” 【PL】诺尔斯 ”哎呀?“ 【骰娘】一色笛卡 大学教授康斯坦丁.罗格斯进行敏捷检定:D100=87/7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骰娘】一色笛卡 小林三三进行敏捷检定:D100=44/8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还是年轻人反应快呀” 【KP】烨 站在诺尔斯身后的小林,及时地推了诺尔斯一把,诺尔斯止住了向后倒去的势头,甚至被这下意识的一推推得有些前倾。 【PL】诺尔斯 ”啊,站回来了,抱歉哈,谢谢你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注意脚下孩子” 【PL】小林三三 “没事呀……咕扭” 【PL】小林三三 “嗯嗯~” 【PL】小林三三 #抱紧 【PL】诺尔斯 “诶?”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抽开手 【PL】小林三三 “诶?”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来你已经平静下来了” 【PL】小林三三 #愣在原地 【PL】小林三三 “讨厌我了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旅途还有很久,要勇敢起来才行” 【PL】小林三三 #超失望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不是侦探频道的主播吗?勇敢的侦探才受欢迎呀” 【PL】渡边苍人 #继续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场面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摸摸头 【PL】艾尔莎·加德纳 #悄悄给两人拍下一张照片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当然如果你害怕的话还是可以抓住我的,前提是你真的很害怕” 【PL】小林三三 “不喜欢人家的抱抱么…” 【PL】厄苏拉 #记笔记,侦探要直播才能赚钱 【PL】厄苏拉 #还要会黏人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女孩子家家的抱着别人的手总不太好……”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站远 【PL】小林三三 “哇哇哇哇哇………” 【PL】小林三三 #大哭起来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摩擦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PL】小林三三 “有什么意义呀……” 【PL】厄苏拉 “好家伙,他们才认识多久,怎么就哭上了”#吃瓜 【PL】渡边苍人 #无语地拎起包带上的挂件玩,期待有人给我钱让我离开 【PL】艾尔莎·加德纳 “该说不愧是小孩子吗……”#看着眼前的闹剧自言自语 【PL】诺尔斯 #看看时间 【PL】小林三三 “什么妖魔鬼怪冲着我好了!” 【PL】小林三三 #说这直接单脚踹开了门 【PL】小林三三 破音 【PL】小林三三 似乎像男人一样的声音不小心破了出来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小林……”#尔康手 【PL】厄苏拉 “乖乖,人不可貌相”#竖着大拇指从小林身边走进门 【PL】诺尔斯 “……神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 【PL】诺尔斯 #跟在别人后面进门 【PL】渡边苍人 #可有可无地跟在后面 【PL】艾尔莎·加德纳 #缓缓走进门,注意不落在队伍的末尾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走到小林身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孩子你怎么了?是我刚刚的话伤着你了吗?那我道歉” 【KP】烨 先后进入庭院以后,你们注意到,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和野蔷薇,大概齐到人腿一般的高度。 【PL】小林三三 “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伸手摸头 【PL】小林三三 #摇头 【KP】烨 你们大都注意到,周遭混着青草的泥地里,埋着浅浅的白骨。 【PL】诺尔斯 “周围不对劲啊……”#蹲下看看这什么白骨? 【PL】厄苏拉 #上去翻动白骨,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的骨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也蹲下查看 【PL】艾尔莎·加德纳 #给白骨拍了张照,随后蹲下查看 【PL】小林三三 #小林镇静一下神色 【PL】渡边苍人 #感觉这些骨头不值钱,冷漠地经过 【PL】小林三三 似乎有什么场外的力量使她莫名的尴尬 【PL】渡边苍人 “人类的骨头有什么好看的” 【PL】渡边苍人 “快走吧” 【PL】小林三三 看一下骨头 【PL】渡边苍人 “你们谁身体里不是有几百块” 【PL】小林三三 “唔啊!” 【PL】小林三三 #发抖 【PL】厄苏拉 “人类?”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一下子就能看出这是人骨?” 【PL】厄苏拉 #挠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会不会是搞错了其实是道具”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拿起一块 【PL】渡边苍人 “如果你们愿意给我钱的话,我也可以为了你们的良心帮助他们收敛尸骨,怎么样?只要给钱” 【PL】渡边苍人 “贫民窟死人多的是,看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PL】渡边苍人 “倒是好像我们中有些人看出来却不说,真虚伪”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贫民窟可不会天天有白骨出现……”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摸出钱包 【PL】厄苏拉 #出于侦探自觉把骨头挖出来,看看能拼出几个人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看起来很缺钱的样子”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如果这能帮助你的话我想委托你把这些骨头收集起来” 【PL】渡边苍人 #看看康斯坦斯的钱包厚度 【PL】渡边苍人 “你打算给我多少?” 【KP】烨 @贫穷侦探厄苏拉你发现周遭遍布着几乎难以数尽的骸骨。 【PL】艾尔莎·加德纳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人的骨头……”#皱了皱眉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开个价吧,我……不太有这种经历” 【PL】厄苏拉 “实际上想要形成白骨要好几年的时间,你要真是在贫民窟的话,看见腐烂的尸体才正常”#看见尸骨太多,停下手来 【PL】渡边苍人 #大笑起来 【PL】渡边苍人 “那么请问这位大侦探,对贫民窟了解多少呢?” 【PL】渡边苍人 #对厄苏拉失去兴趣 【PL】渡边苍人 ╰( ̄▽ ̄)╭ 【PL】渡边苍人 “你开个价吧,我……不太有这种经历” 【PL】渡边苍人 “你真是个好人,祝您万寿无疆,不过这些尸骨多到恐怕您能开出来的价收暂时无法快速收拾干净”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拿出几张钞票塞进他的手里 【PL】渡边苍人 “艾尔莎小姐,您看我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吗?” 【PL】渡边苍人 #接过钞票 【PL】渡边苍人 #亲吻一下钞票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可以等我们探险结束了再处理,这些你先拿着吧” 【PL】渡边苍人 “好的,这位先生,我收下订金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希望这能让你对探险更有些兴趣” 【PL】渡边苍人 “当然” 【PL】艾尔莎·加德纳 “哦,没什么,只是因为之前侦探的话有些在意罢了,毕竟,周围可是真的可能有一位杀人鬼在游荡,我为保证自己的安全稍微多想了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PL】渡边苍人 #对康斯坦斯情真意切地躬身行礼 【PL】艾尔莎·加德纳 #一如既往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不卑不亢地回答 【PL】渡边苍人 “啊,还以为你也是想要给我送钱的笨蛋呢”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杀人鬼……你是说那个传闻吗?” 【PL】渡边苍人 #火速失去兴趣 【PL】厄苏拉 #拍拍手上的灰尘,退到一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皱眉看了一眼渡边,但没说什么 【PL】渡边苍人 #对康斯坦斯微笑一下 【PL】艾尔莎·加德纳 “没错”#想了想,简短地回答道 【PL】渡边苍人 #收起笑容 【PL】渡边苍人 “这世道好人总是活不长……善良的笨蛋先生您务必小心。我可不希望我的雇主在付清尾款前就消失不见”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哈哈,如果杀人鬼真的在这,那他一定不会对我下手”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指指面具 【PL】渡边苍人 #露出忧伤的表情 【KP】烨 你们一行在靠近了古宅的正门之后,才发现这座宅邸是一栋哥特式的尖顶建筑,上下似乎共有两层,墙壁外面缀满了名贵的玛瑙,看上去似乎更像是一个小型的教堂,而因由年久失修,墙上的花纹大多都剥落了,布满了青苔和鸟屎。 【KP】烨 位于正中的宅邸大门似乎是由某种金属制成,古朴、厚重,看起来像是并没有上锁。 【PL】诺尔斯 “也难怪传说这里会有神居住。”#看到外形忍不住做了一句评价 【PL】小林三三 “咕扭……” 【PL】厄苏拉 #去看下墙上的玛瑙可不可以拆下来 【PL】小林三三 “杀人鬼……那是什么哦……” 【PL】艾尔莎·加德纳 #找角度给古宅拍照 【KP】烨 厄苏拉对着墙面镶嵌的玛瑙,试着掰了掰了,却发现宝石纹丝不动。 【PL】渡边苍人 #找找有没有上面没有青苔和鸟屎的干净玛瑙 【PL】厄苏拉 “淦,拆不下来“#气恼地退回大门前 【KP】烨 大多玛瑙都没有沾染污秽。 【PL】渡边苍人 #好耶!记住了 【PL】小林三三 #对着墙面录像 【PL】小林三三 然后离人们远一点 【PL】小林三三 不要拍到他们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凑过去 【PL】渡边苍人 #走到正门边看看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是在给channel拍视频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把头伸到摄像机面前 【PL】小林三三 “别过来啦~” 【PL】小林三三 “我现在打算之后单独配音哦” 【PL】小林三三 “做音轨什么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抱歉抱歉,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做这种事有点好奇” 【PL】小林三三 “不过……持续上传是在太耗费流量啦” 【PL】小林三三 “就是没有Wi-Fi小林好苦恼地说~咕扭”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为什么不先存在手机里呢?” 【PL】小林三三 “就是要存在手机里呀” 【PL】小林三三 “如果可以的话……” 【PL】小林三三 “直播是更好的啦~” 【PL】渡边苍人 #走过去推开门 【PL】小林三三 “主要是剪视频太耗费时间咕” 【PL】渡边苍人 #打开手电筒 【PL】小林三三 #把手机锁定 【KP】烨 金属质地的大门,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吱呀”声,而后轻而易举地便被渡边给推开了,门内,是几乎不可视物的黑暗。 【PL】渡边苍人 #快速后退 【PL】渡边苍人 “狗命要紧” 【PL】渡边苍人 #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照 【PL】厄苏拉 #用手机的灯光照亮前方,然后打量四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PL】小林三三 #打开手机的手电 【PL】诺尔斯 #也学着用手机照亮内部空间,看看 【PL】艾尔莎·加德纳 #拍完照后放下手中的摄像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向门的方向 【PL】渡边苍人 #熄灭手电筒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拿出手电筒开始照明 【PL】渡边苍人 “靠你们了,我省电” 【PL】渡边苍人 #收起手电筒 【KP】烨 沿着玄关走廊向内的位置,便是巨大的门厅,在其正中,摆放着一尊巨大的铜像,模样像是一位长发长须的优雅长者,这位绅士般的老人以威严的姿态和眼神俯视着众人,左手向下前方伸出,恰好齐到人的胸口,右手则拄着一根闪电形状的手杖。 【PL】渡边苍人 #站在门里在附近找找灯 【PL】小林三三 #进去 【PL】诺尔斯 #进入室内 【PL】厄苏拉 #进去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进入室内,找东西把门抵住留一条缝 【PL】艾尔莎·加德纳 #进入室内,在距离门口两三步处站定 【PL】渡边苍人 仓库子 【PL】渡边苍人 #站在门里在附近找找灯 【PL】渡边苍人 (我找到了吗) 【KP】烨 当你们所有人都入内以后,那扇大门,宛如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和劲风,排挤开一切,发出一声巨响关上了。 【PL】诺尔斯 “唉?” 【PL】渡边苍人 “啊这” 【PL】厄苏拉 “别开玩笑,这个时候搞自动门”#立刻回头,试着推开大门 【KP】烨 大门纹丝不动。 【PL】艾尔莎·加德纳 #徒劳地跑过去试图抵住门 【PL】小林三三 #观察周围的环境 【骰娘】一色笛卡 小林三三进行侦查检定:D100=33/5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顺着手电的光芒,你们仔细地观察着已经闭上的大门,发现在门把手的位置,有一个长条形的凹槽,一直延伸到门的内部,看不清多长。 【PL】小林三三 包括门 【PL】渡边苍人 #挑眉 【PL】渡边苍人 #放一张钞票进去 【KP】烨 小林向着门厅的方向望去的时候,在先前灯光未能照射到的一角,看到了一颗腐烂、发臭、已经干瘪下去的头颅。 【PL】小林三三 “啊啊啊啊啊啊啊!” 【PL】渡边苍人 “老兄,虽然门没有因为一张钞票而打开,但是,嗯,你也不必要叫那么大声吧” 【PL】诺尔斯 “嘿,嘿,别一惊一乍啊,又怎么了?” 【PL】渡边苍人 #把钞票拿回来 【PL】小林三三 “那……那个!” 【PL】渡边苍人 #塞进兜里 【PL】渡边苍人 #打开手机手电筒 【PL】艾尔莎·加德纳 “又怎么了?”#看见小林剧烈的反应问道 【PL】厄苏拉 “又怎么了,我们的直播侦探,别一惊一乍的好吗”#无奈谈起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别害怕” 【PL】渡边苍人 #回过头来 【PL】小林三三 “人………人的” 【PL】小林三三 “啊啊啊啊啊啊!” 【PL】渡边苍人 “……你不要害怕”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靠近那里,把手电筒照向那里 【PL】渡边苍人 #走过去轻轻拍拍小林的肩膀 【PL】小林三三 #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了下来 【PL】渡边苍人 “……” 【PL】渡边苍人 在小林对面蹲下来 【PL】小林三三 手机也不管掉在地上 【PL】渡边苍人 #拿起小林的手机 【PL】渡边苍人 “你丢掉它的话我可以回收吗?” 【PL】小林三***************L】小林三三 “呜呜………好可怕……” 【PL】小林三三 #瑟瑟发抖 【PL】渡边苍人 “喂喂,冷静点,手机不要可以送给我吗” 【PL】小林三三 “当然是不可以啦!” 【PL】小林三三 #被吓了一条但是突然被提出这样的要求 【PL】渡边苍人 “好吧” 【PL】小林三三 一开始没有反应 【PL】渡边苍人 #遗憾地把手机还给小林 【PL】小林三三 但是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后一点生气地说 【PL】诺尔斯 “该怎么出去啊这下。” 【PL】小林三三 “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去推门试试 【KP】烨 你们胡乱地挥着的手电筒的灯光,曾偶然地找到大门一旁的墙壁上,那里,有个像是电源似的窗口,但似乎遭到了破坏,电线凌乱地散落在一旁。 【PL】小林三三 “这个是什么呢……咕……” 【PL】诺尔斯 #靠近雕像并查看,看看雕像旁边会不会还有机关 【骰娘】一色笛卡 诺尔斯进行侦查检定:D100=15/75【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厄苏拉 “像是血槽一类的,该不会这里的门是浮力锁,要往里面填充液体吧”#思索一下得出自己的结论 【KP】烨 渡边苍人试着去查看旁边的电源的时候,不小心被地上缠绕的电线给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 【骰娘】一色笛卡 小林三三进行敏捷检定:D100=34/80【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小林在渡边行将跌倒的瞬间,再次轻轻一推,将他给扶住了。 【PL】渡边苍人 “你碰到了我哦” 【PL】渡边苍人 #看着小林三******L】渡边苍人 “是这样的,我家乡有个规矩,谁碰到了我谁就要和我结婚——开玩笑的” 【PL】渡边苍人 “谢谢你。” 【PL】小林三三 “啊……咕扭?” 【PL】渡边苍人 #真心实意地笑一下 【PL】艾尔莎·加德纳 “血槽……真是,越来越有凶杀案的感觉了……”#听到侦探的发现后感叹道 【PL】小林三三 #歪脑袋表示不理解 【PL】小林三三 “哇偶……这个”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浮力锁……我带了不少水,要试试吗?” 【PL】小林三三 #拿出手机录像 【PL】渡边苍人 #笑起来 【PL】艾尔莎·加德纳 “虽说我是很想要新闻,想要成为优秀的记者……但是送命是不行的啊”#自言自语道 【PL】厄苏拉 #掏出自己的酒壶,试图往血槽里倒酒 【PL】厄苏拉 “还好我带了点喝的” 【KP】烨 大门没有任何反应。 【PL】小林三三 #尝试对门推 【PL】小林三三 过力量 【PL】厄苏拉 “试试看能不能开锁” 【PL】艾尔莎·加德纳 “对了,我带了一些红茶,也是红色的,或许可以蒙混过关?”#想了想后说道 【PL】渡边苍人 #想了想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带 【PL】小林三三 “红茶……那不是黑的么?” 【PL】诺尔斯 “红的。” 【KP】烨 客厅的左右,似乎各自通往不同的地方。 【KP】烨 左侧,似乎有一侧房间,而右侧,则是有两个房间。 【PL】厄苏拉 “蒙混过关看来是不行的”#失望的回头,然后去查看电源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发现开门没用之后去观察电箱 【PL】小林三三 #小林刻意忽视那个始终不敢直视 【PL】艾尔莎·加德纳 #小心翼翼的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没有开封的纯净水和一点红茶茶叶以及一个茶杯,泡好茶后倒进血槽 【KP】烨 在铜像的背后,则是通往二楼的阶梯。 【PL】小林三三 只是捏着自己的鼻子 【PL】艾尔莎·加德纳 “对了,你们要喝茶吗?”#回过头来,友好地对众人询问道 【PL】厄苏拉 “免费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想要甜一点的话方糖我也有” 【PL】渡边苍人 “昏睡红茶,哈哈哈哈” 【PL】渡边苍人 #没礼貌地笑出来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是记者,不是商人!”#严肃地对侦探说道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请给我来一杯吧,如此突然……” 【PL】小林三三 #摇摇头 【PL】小林三三 表示不要 【PL】厄苏拉 “好吧,当我说错了,我要多加糖,毕竟这也算吃的”#说着接过记者的茶杯然后往里面倒伏特加 【PL】艾尔莎·加德纳 #再拿出一点茶叶和几块方糖,一瓶纯净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在记者倒茶的时候,我观察一下电箱的破损情况 【PL】艾尔莎·加德纳 “那……这位带着面具的教授先生呢?需要糖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不,不用了,我喜欢苦一点的。” 【PL】渡边苍人 #挠挠头 【PL】厄苏拉 “好茶”#给记者竖个大拇指 【PL】艾尔莎·加德纳 #分别为教授和侦探泡好了茶,看了看侦探倒伏特加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多给了一颗糖 【PL】小林三三 看着大家都喝了 【PL】小林三三 “那……我也喝一点吧” 【PL】渡边苍人 #拿手电筒四处照照看 【PL】艾尔莎·加德纳 “那……小朋友你呢?要加点糖吗?”#蹲下来询问小林 【PL】厄苏拉 “来点这个壮胆?”#把伏特加酒壶推给小林,试图向其推荐可燃红茶 【PL】小林三三 “嗯……给我一点吧……咕扭” 【PL】小林三三 “不要酒哦……” 【KP】烨 @大学教授康斯坦丁.罗格斯你发现电箱损坏得不算严重,线路也不算复杂,花费一定的时间,应该可以修好。 【PL】艾尔莎·加德纳 #给小林泡好了茶,并多给了一颗糖 【PL】小林三三 “那个好刺鼻哦……咕扭” 【PL】艾尔莎·加德纳 【考虑到小孩子可能会喜欢甜食】 【PL】小林三三 #端起茶杯品味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红茶……味道一般,如果你花了很多钱买的话那你一定是被坑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也给自己泡了一杯加糖的,细细品味 【PL】厄苏拉 “欸”#面对小林的回答有些郁闷,然后掏出能量棒陪着可燃茶开了个简易的午夜茶会:“你们要吃的吗,我这里还有点吃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电箱损坏得不严重,有人会修电箱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也许我们可以开灯” 【PL】厄苏拉 #指自己的能量棒 【PL】小林三三 “诶……让我看看啊” 【PL】小林三三 #端起茶杯走过去 【PL】艾尔莎·加德纳 “茶的话,是我随便买的……所以质量差一点也可以接受,但是不可以没有!” 【PL】渡边苍人 “能量棒!” 【PL】渡边苍人 #犹豫了一下 【PL】渡边苍人 #拿出草莓薄荷味的清口糖 【PL】小林三三 “让我看看……” 【PL】渡边苍人 “侦探小姐,我能和你以物易物吗” 【PL】渡边苍人 #对厄苏拉说道 【PL】诺尔斯 #看他们茶喝的差不多了返回来 【PL】厄苏拉 “行啊,你要换什么?”#扭头问向无业游民 【PL】艾尔莎·加德纳 #思考了一下,微笑地谢绝了 【PL】渡边苍人 “用草莓薄荷味的清口糖换能量棒” 【PL】渡边苍人 #郑重 【PL】诺尔斯 “那个雕像上好像也有个机关,是个圆形的凹槽……额你们还没吃完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能量棒……不太吃的惯呢,只可惜我忘了带正宗的点心来……” 【PL】厄苏拉 “几比几?” 【PL】渡边苍人 #思考 【PL】厄苏拉 “没办法的事,对于我来说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 【PL】厄苏拉 #感叹自己的贫寒生涯 【PL】艾尔莎·加德纳 “而且……吃多了,会变胖的吧……”#犹豫了一下开口 【PL】小林三三 #小林正在修理中 【PL】渡边苍人 “1比1” 【PL】厄苏拉 “没事的,只要大量运动就好,比如躲债主什么的” 【PL】渡边苍人 #用手指比划1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记者小姐可真是有心情呢”#笑笑 【PL】诺尔斯 “真是……闲情逸致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说的哪个按钮,在哪里?”#问诺尔斯 【PL】诺尔斯 “雕像上啊。” 【PL】艾尔莎·加德纳 “毕竟你无法阻止一个英国人喝她心爱的茶”#和学生打趣道 【PL】小林三三 “看来是不是不行呢……”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因为觉得红茶味道一般于是把茶一口干了不细品了并把茶杯还回去 【PL】渡边苍人 “1比1啦” 【PL】渡边苍人 #对厄苏拉重复一遍 【PL】厄苏拉 #思索一下觉得用口粮一比一换口香糖有些划不来:“啊,一比一还是算了,毕竟口香糖可以不吃,但是能量棒还是要用来填肚子” 【PL】小林三三 对着电箱说到 【PL】厄苏拉 “一比五?”#询问 【PL】小林三三 #然后走回来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走过去看看雕像上的圆形凹槽 【PL】渡边苍人 “一比二” 【PL】渡边苍人 #痛苦面具 【KP】烨 康斯坦丁在铜像伸出的左手掌心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凹槽。 【PL】厄苏拉 “一比四” 【PL】厄苏拉 #犹豫不决 【PL】诺尔斯 “要不要再试试把什么东西卡进去?” 【PL】小林三三 #把茶具还给@西方记者艾尔莎·加德纳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伸手去按压一下凹槽看看会不会动 【PL】诺尔斯 #拿着茶杯比划一下那个凹槽 【PL】小林三三 “谢谢……好好喝哦……咕扭~” 【PL】渡边苍人 “一比三,不能再多了” 【PL】渡边苍人 #思来想去 【KP】烨 按下凹槽之后,没有任何变化。 【PL】厄苏拉 #把茶具还回去,然后鞠躬致谢:“感谢你记者小姐,没有什么一杯茶更加提神醒脑的了” 【PL】厄苏拉 #同意,然后掏出能量棒:“好,你要多少?” 【PL】小林三三 “我试着修理那个东西……可是……” 【PL】艾尔莎·加德纳 #接过其他人递来的茶杯,用那瓶还剩余一点的纯净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整理好放回包里 【PL】小林三三 #对@西方记者艾尔莎·加德纳 【PL】小林三三 说 【PL】艾尔莎·加德纳 “没事,你们喜欢就好。而且,和人分享本身也是一种快乐”#回答小林和厄苏拉 【PL】渡边苍人 大草原的祭祀 【PL】渡边苍人 #同意,然后掏出能量棒:“好,你要多少?” 【PL】渡边苍人 “我要一根” 【PL】艾尔莎·加德纳 “修理什么?……我也来看看?” 【PL】艾尔莎·加德纳 #背起背包,站起身来问道 【PL】厄苏拉 “来给你”#将能量棒递给苍人 【PL】渡边苍人 “好耶” 【PL】渡边苍人 #小小地欢呼一声 【PL】渡边苍人 #递给厄苏拉三个清口糖 【PL】艾尔莎·加德纳 #去找那个未修理完成的配电箱 【PL】厄苏拉 #点头,然后收下 【PL】厄苏拉 #门这边的事情结束后,走向雕像,然后打量雕像 【PL】小林三三 #我走近雕像 【PL】小林三三 打量一下 【PL】小林三三 打量这个雕像看看有没有文字什么的? 【KP】烨 你没能在雕像上看到什么文字。 【PL】艾尔莎·加德纳 “这个……有点难办……我大学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幽怨地对着其他人说道 【PL】渡边苍人 #吃能量棒 【PL】诺尔斯 “额,我来看看?” 【PL】渡边苍人 “我工作都没有……抱歉” 【PL】艾尔莎·加德纳 “应该可以修好……不过,可能会需要几十分钟吧” 【KP】烨 门厅内,其他的陈设显得非常杂乱不堪,到处都是垃圾,腐朽的家具和一股腐败的臭味,而墙壁上贴着闪电和漩涡图腾的壁纸,类似大门上的花纹,仔细观察会有一股眩晕的感觉。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们等你吧,开了灯大家都方便” 【PL】小林三三 #然后回想有关于人像的历史小群投掷 【PL】小林三三 “咕扭……没有头绪哦” 【PL】艾尔莎·加德纳 “真的吗……可是,我想这会需要不少时间,至少……我没有把握半个小时内就修好” 【PL】渡边苍人 “你可以雇佣我给你递工具” 【PL】渡边苍人 #仔细想了想自己的水平,很有自知之明 【PL】艾尔莎·加德纳 “噗……体力这方面我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作为一名记者也是需要到处跑的。如果是要赚钱的话,再找机会吧” 【PL】小林三三 “这是什么哦……咕扭” 【PL】渡边苍人 “嘶,这就没办法了” 【PL】渡边苍人 #笑了笑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也许我们可以继续吃点东西或者睡一会” 【PL】渡边苍人 “一起去看看吧” 【PL】渡边苍人 “恐怖片不是有分头行动必死的规则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壁纸可真新奇,让人看着不太舒服,不知道屋主之前是怎么生活的” 【PL】渡边苍人 #慢吞吞地吃着能量棒 【PL】诺尔斯 “那上二楼转转?” 【PL】渡边苍人 “二楼?” 【PL】诺尔斯 “这种地方楼上不是好东西更多吗。” 【PL】厄苏拉 “先看看一楼吧” 【PL】诺尔斯 “藏书阁,藏宝阁,啥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也许我们应该等灯亮了再一起行动” 【PL】厄苏拉 “我也是这么想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留记者小姐一个人也不好” 【PL】渡边苍人 #无精打采 【PL】厄苏拉 “那一起回去?还是说有人想分头行动?“ 【KP】烨 约莫三十分钟之后,伴随着白炽灯泡的一阵跳闪,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门厅,这光线一直延伸到了四方,令突然将其置入眼中的你们一阵晃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辛苦你了加德纳小姐” 【PL】诺尔斯 #借着光线再看看四周,两边都是什么房间? 【PL】渡边苍人 “辛苦了” 【KP】烨 右侧的房间,似乎传来了“嗷呜”一般似狼似犬的、亵渎的叫鸣声,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声响,而后没有了动静。 【PL】渡边苍人 #对辛苦的加德纳小姐表示尊敬 【PL】艾尔莎·加德纳 “谢谢!”#有些劳累地简短地答谢其他人的问候 【PL】小林三三 “诶……是狗狗么?” 【PL】小林三三 “我喜欢狗狗!咕扭” 【PL】厄苏拉 “不大可能吧,这房子看起来就荒废了很久】”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不觉得奇怪吗?无人古宅怎么会有狗” 【PL】渡边苍人 “那一起去看看呗” 【PL】小林三三 “诶……这么说的确是有点……” 【PL】小林三三 “好哦~咕扭~”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还是小心为上吧” 【PL】诺尔斯 “行吧,都过去看看好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万一是狼就危险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嗯”#点头表示赞同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那好吧” 【PL】厄苏拉 #将手杖护在身前,“我走前面吧,毕竟我作为侦探也是学过一点的” 【PL】渡边苍人 “我真不想干没有钱拿的工作啊……” 【PL】渡边苍人 #叹气 【PL】渡边苍人 #跟上 【PL】诺尔斯 #前去右侧房间 【PL】小林三三 #行动 【PL】诺尔斯 #去更靠近走廊的房间 【PL】渡边苍人 “好像没有声音欸” 【PL】渡边苍人 #站在一边对大家说 【PL】厄苏拉 “确实很安静” 【PL】厄苏拉 #点头 【PL】诺尔斯 #小心翼翼地推开 【KP】烨 推开门后,你们发现靠下的那个房间,似乎是一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园艺工具,还有各种用于修理电气设备一类的零件,而地面上,则是残留着污秽的足印,靠近内侧,是一扇向外打开的窗,那些足印似乎自杂物间的中心一直延伸向窗户。 【PL】渡边苍人 “这里有维修电气设备的工具” 【PL】渡边苍人 #挑眉 【PL】渡边苍人 #拿起园艺工具看看 【PL】小林三三 #同样观察园艺工具 【KP】烨 是些类似于锄头一样的工具,似乎可以作为武器。 【PL】厄苏拉 #去窗边,跳起来看向窗外 【PL】渡边苍人 #数数有几个这样的工具 【PL】艾尔莎·加德纳 #沿着足迹的走向看看窗外 【KP】烨 窗外是一团团颜色森罗变幻的七彩浓雾,虚空之中不时裂开了道道宛如地狱一般的缺口。 【KP】烨 一旦靠近的话,或许会被其彻底吞噬也说不定。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也跟过去,同时看看四周的工具 【PL】小林三三 #看看一共有几把 【PL】艾尔莎·加德纳 #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并不打算靠近 【KP】烨 园艺工具有很多。 【KP】烨 约莫数十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向窗外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是什么?雾?”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起来有些吓人啊” 【PL】艾尔莎·加德纳 “不清楚……我从没见过这种景象,这绝对不正常”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确实不能贸然出去了” 【PL】渡边苍人 #目光从园艺工具上移开 【PL】小林三三 #拿走一把 【PL】渡边苍人 #拿走一把 【PL】小林三三 “哇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哦” 【PL】小林三三 “是……柴刀……咕扭?”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拿走一把防身 【PL】厄苏拉 #想到自己有手杖了就不拿好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你们……这是要种花?” 【PL】诺尔斯 #也拿走一把好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艾尔莎对其他人的行为表示疑惑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可能有狼之类的东西,防一下身嘛” 【PL】厄苏拉 #有些严肃道“其实这样也好,我们之前不也在这里听见狼的叫声吗?” 【PL】小林三三 “对偶对偶~~” 【PL】厄苏拉 “艾尔莎要不要也来一个防身?” 【PL】小林三三 “不过我听起来觉得更像狗狗呢~” 【PL】艾尔莎·加德纳 “可是……我这也不好携带啊,没法拍照了……” 【PL】小林三三 “不过我要听错了……就糟啦……诶嘿” 【PL】小林三三 #吐舌头 【PL】艾尔莎·加德纳 #略带犹豫地说 【PL】厄苏拉 “好像是欸,那要不你躲我后面”#指着手杖表示自己武德充沛 【PL】渡边苍人 #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犹豫一下还是走在了靠前的位置 【PL】艾尔莎·加德纳 “啊……这样好吗?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走之前绕着房间再走一圈看看有没有遗漏 【PL】渡边苍人 #走之前绕着房间再走一圈看看有没有遗漏 【PL】诺尔斯 #计划去上方房间 【PL】艾尔莎·加德纳 #等其他人出去后站在门口给房间拍一张照留念 【PL】厄苏拉 #在队伍前面,小心翼翼地靠在门外倾听异响 【PL】艾尔莎·加德纳 #随后跟在队伍末尾 【KP】烨 那么,你们去往了客厅右侧的上方的那个房间。 【KP】烨 进入以后,你们发现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盥洗室。 【KP】烨 那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厕所,看起来应该可以使用的样子,盥洗室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有一个洗脸台,上方是一面镜子。 【PL】厄苏拉 #走到盥洗室内,打开水龙头,试试看有没有水 【PL】渡边苍人 #无所事事地跟在大家后面 【KP】烨 水龙头被你打开了,但其中并没有液体流出。 【PL】诺尔斯 “果然断水了啊。” 【PL】渡边苍人 #看了看手机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来这趟旅程我们得憋着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毕竟是一所年久失修的古屋” 【PL】渡边苍人 “也没有信号哦” 【PL】厄苏拉 “难搞,连个水都没有” 【KP】烨 那么,艾尔莎、小林三三站在盥洗室外,看着进入其中盥洗室内的其余几人。 【PL】小林三三 “这个地方……真的可以拍视频哦” 【PL】小林三三 “不过……那个……有点煞风景……咕扭” 【PL】小林三三 “剪视频好麻烦……” 【PL】渡边苍人 #对马桶没兴趣,走出厕所 【PL】小林三三 #视线看向那个人头 【PL】厄苏拉 #调查完毕之后就出去 【PL】诺尔斯 “接下来看看左边那里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好” 【PL】诺尔斯 #跟着大家前往一楼左侧房间 【PL】小林三三 “咕扭~” 【PL】厄苏拉 #调查小分队出发 【PL】厄苏拉 #接着古宅探险 【PL】艾尔莎·加德纳 #跟着其他人继续行动 【PL】小林三三 #拿着柴刀 【PL】小林三三 “咕扭估扭估估扭~” 【PL】小林三三 “咕扭估扭估估扭~” 【PL】小林三三 #哼唱着机器猫的主题曲 【KP】烨 你们见到了一座由尸体堆砌而成的山坡,那似乎是一个屠宰场一样的厨房——肆意地堆积着许多腐败或者半腐败的生肉,其上则爬满了伏行、蠕动的蛆虫。 【PL】小林三**************L】小林三**************L】小林三**************L】小林三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L】诺尔斯 “口区。” 【PL】渡边苍人 “草” 【PL】诺尔斯 “还往里看吗?好让人反胃啊” 【PL】艾尔莎·加德纳 “唔……”#伸手捂住嘴 【KP】烨 厨房是开放式的,连接着餐厅其中同样是鲜血淋漓。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大受震惊,站在原地 【PL】厄苏拉 #撇过头去,肠胃有些不适:“淦” 【PL】小林三三 #明明还是很开心的样子 【PL】渡边苍人 #捂住额头 【PL】小林三三 但是 【PL】小林三三 见到这样的东西之后 【PL】小林三三 胃里不停的翻涌 【PL】小林三三 开始干呕 【PL】艾尔莎·加德纳 #撇过头去,用手捂住眼睛 【PL】渡边苍人 #大受震撼,终于意识到这次古宅之行不是过家家 【PL】渡边苍人 #严肃了神色 【PL】诺尔斯 “额……现在是上阁楼看看还是……?”转过头去捏着鼻子 【PL】渡边苍人 #脸色有点苍白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这是什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里越来越古怪了” 【PL】渡边苍人 “走吧,上楼” 【PL】渡边苍人 #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真是……太恶心了”#有些痛苦地抱住脑袋 【PL】小林三三 “呕………恶……” 【PL】小林三三 #看向教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没事吧?” 【PL】小林三三 “那个……这位先生……”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走过去 【PL】小林三三 “不知道……你有没有纸” 【PL】小林三三 #稍稍捂住了嘴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哦……我有塑料袋,你需要吗?” 【PL】小林三三 #摇摇头 【PL】小林三三 “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PL】小林三三 “有……有没有纸” 【PL】小林三三 #看向大家 【KP】烨 你们见到了眼前由尸骸堆砌而成的山,但脸上的神色却是各异,究竟有几分,是出自真心呢?你们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小心地窥伺着身旁一同探索的“同伴”的同时,心底怀有的心思亦是可怖莫名。 【PL】渡边苍人 #翻找了一下,发现没有纸 【PL】渡边苍人 “卫生湿巾要吗?” 【PL】渡边苍人 #拿出一张递给小林三******L】渡边苍人 “现在我就不欠你的了喔” 【PL】厄苏拉 #退出房间,警戒四周,有尸体就有加害者,看起来这个屋子并不安全 【PL】小林三三 #接过纸巾 【PL】小林三三 #看了看纸巾然后放在鼻子上 【PL】小林三三 尽可能的不去闻这样恶心的味道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些尸体上都有撕咬的痕迹,不会这里真的有狼之类的动物吧?” 【PL】小林三三 “我……不想进去……” 【PL】厄苏拉 #我要在记者旁边小声暗示道:“艾尔莎小姐,还是给死者应有的对待,这里还要不要拍照的好” 【PL】小林三三 #别过视线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事情越来越不妙了,我们最好还是报警吧”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拿出手机 【PL】小林三三 “嗯……快点报警吧” 【PL】小林三三 “这个……已经不是普通的……呕……” 【PL】诺尔斯 “报不了啊……” 【PL】厄苏拉 “大概是不行了,进来后手机就已经没信号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当然……我本来也没有打算拍这个……”#艾尔莎用着微弱的声音回应说,双手也微微颤抖着 【PL】厄苏拉 #示意无法报警 【PL】艾尔莎·加德纳 “太反人类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手机没有信号了”#摆摆手 【PL】小林三三 #一脸铁黑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该死,看来我们必须得弄清楚打开那扇门的方法才能离开这里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是吗?!”#听到其他人的提示后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验证,并试图拨打911 【PL】渡边苍人 “好像的确没有信号” 【KP】烨 电话没能接通。 【PL】小林三三 “嗯……” 【PL】厄苏拉 #提示:“锁是浮力锁,还需要专门的液体,虽然大概率是血液” 【PL】艾尔莎·加德纳 “好吧,是真的……” 【PL】诺尔斯 “问题是找了这么久有找到什么吗……这不是什么都没找到吗……” 【PL】厄苏拉 #看向其他人,“想要试一下吗?触手可及的液体里只有血液没试过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血液……这不太好吧。现在这个环境受了伤的话可能比较麻烦”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而且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 【PL】小林三三 “不过……这很奇怪啊” 【PL】小林三三 “为什么一定是……血?” 【PL】厄苏拉 #回答教授:“没必要多少,也许用不到二十ml就行,从之前来看量不是问题,问题是液体的种类” 【PL】诺尔斯 “为什么……因为那个玩意像是个引血槽啊。” 【PL】厄苏拉 “因为我们有的液体里只有血没用过了” 【PL】小林三三 “那么……那个……不行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一般来说这种氛围下自然就会想到血液吧” 【PL】小林三三 “好了……就当我没说……咕扭” 【PL】厄苏拉 “不然的话在这个断水的房子里还有什么液体呢?” 【PL】小林三三 “其实还有别的……液体……” 【PL】小林三三 #害羞地别过头去 【PL】渡边苍人 “我去二楼找厕所吧……” 【PL】厄苏拉 #撑着下巴思索“那要去试试吗?” 【PL】渡边苍人 #看向教授 【PL】厄苏拉 “我觉得不知去向的举办人应该不会介意” 【PL】小林三三 “小林也是这么觉得的……” 【PL】艾尔莎·加德纳 “厕所?一楼不是有吗?”#疑惑的问 【PL】厄苏拉 #厄苏拉想再回大门试试看 【PL】渡边苍人 “女人和男人一起上?” 【PL】渡边苍人 #痴呆 【PL】艾尔莎·加德纳 “可以排队……?” 【PL】小林三三 “我……想要一个人上……” 【PL】小林三三 “如果……可以的话……” 【PL】诺尔斯 “呀,去呗。” 【PL】小林三三 #用中性的声音说道 【PL】厄苏拉 #“那我带记者去一楼厕所,其他人试着去二楼” 【PL】小林三三 “但是我现在还……没有……”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说起来小林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PL】小林三三 “诶……” 【PL】厄苏拉 #有些好奇的看向小林 【PL】小林三三 “我……其实是……” 【PL】小林三三 “讨厌啦!” 【PL】诺尔斯 “其实是?” 【PL】小林三三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呀!” 【PL】诺尔斯 “喂,别吊胃口啊!” 【PL】艾尔莎·加德纳 #同样好奇地看向小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因为有些好奇,小林的模样很中性呢” 【PL】小林三三 #默不作声 【PL】小林三三 “总……总之” 【PL】渡边苍人 “不要问这种问题了吧” 【PL】小林三三 “上卫生间的话……我自己去!” 【PL】渡边苍人 #走到小林面前 【PL】小林三三 #堵嘴 【PL】渡边苍人 “既然人家不想说就不要问”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现在一个人上厕所的话可能有危险,你确定吗?” 【PL】诺尔斯 “ao…………” 【PL】厄苏拉 “大概知道了,那我保护记者去一楼,小林要一起吗,你们可以一个个进厕所里面” 【PL】厄苏拉 #提议 《林中古宅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L】诺尔斯 “那老师,我们往上面走?还是等等他们。” 【PL】小林三三 “那……”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既然一个一个去的话不如都在一楼上完再去探索二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安全点” 【PL】艾尔莎·加德纳 “有道理……” 【PL】小林三三 #走到同样是很中性的 【PL】小林三三 @无业游民渡边苍人身边 【PL】渡边苍人 “好像是的” 【PL】渡边苍人 #感到迷惑 【PL】渡边苍人 “嗯?” 【PL】小林三三 踮起脚尖问他/她 【PL】厄苏拉 #点头:“那好吧,大家都想着去一楼的安全位置找厕所,还是说到这样了还有人要单走?” 【PL】厄苏拉 #示意大家退回大厅左半边上厕所去 【PL】渡边苍人 读作空耳君的张京华 【PL】渡边苍人 踮起脚尖问他/她 【PL】渡边苍人 @读作空耳君的张京华(你要问我什么) 【PL】诺尔斯 “你们达成一致了?” 【PL】诺尔斯 “那快点吧,我们等你们好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有女士想上厕所吗?” 【PL】小林三三 “都说一会啦……如果……如果要上厕所的话的咕” 【PL】诺尔斯 “那我们上二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不是想上厕所吗?我只是想着如果女士们想上厕所的话就让她们先去,毕竟一楼的厕所冲不了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如果你想上的话那你就去吧”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们等你” 【PL】小林三三 “嗯……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PL】小林三三 #上二楼 【PL】渡边苍人 “问题是我们还不知道二楼有没有厕所啊” 【PL】诺尔斯 #跟着上去 【PL】渡边苍人 #上二楼 【PL】厄苏拉 #询问记者:“你怎么想艾尔莎?”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的话还好啦……厄苏拉你想要方便一下吗?”#看向厄苏拉,小声说 【PL】厄苏拉 小声回答“我暂时还忍得住,我觉得还是不要落单的好” 【PL】厄苏拉 “实在不行,我们先去一楼的厕所,再追上她们” 【PL】艾尔莎·加德纳 “那还是先忍忍吧……跟着大家一起走好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姑娘们,要不我们先上去吧” 【PL】厄苏拉 #点头:“我和艾尔莎觉得可以” 【KP】烨 你们接着白炽灯泡发出的昏黄光线,向着雕像之后的楼梯走去。 【KP】烨 小林这次,似乎是跑在最先的,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似的,ta发出了一声惊呼,而后滑了一跤。 【PL】渡边苍人 #拉住小林 【PL】厄苏拉 #疑惑,然后看着小林,又在搞事 【KP】烨 渡边苍人虽然试图伸手抓住向后滑倒的小林,但一时间没能拉住。 【PL】诺尔斯 #在后面挡着她下落 【KP】烨 这时,你们才注意到,数量巨大的、像是肠道一般的脏器,盘根错节地散落在向上的楼梯上铺陈的地毯上。 【KP】烨 诺尔斯成功地抵住了小林。 【PL】小林三三 “呃………呕……啊啊啊” 【PL】诺尔斯 “呃,啊……你快点站起来!“ 【PL】小林三三 “这……”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递过塑料袋 【PL】渡边苍人 #感到有点反胃 【PL】小林三三 #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PL】小林三三 但是憋了回去 【PL】诺尔斯 ”这上面到底是什么啊。“ 【PL】小林三三 【淑女是不会吐的!】 【PL】渡边苍人 “不知道” 【KP】烨 到底……是谁在做这种恶作剧呢? 【KP】烨 会是那位身份神秘的主办方吗? 【KP】烨 ——你们不由得如此心想。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上去像是内脏之类的东西” 【PL】艾尔莎·加德纳 #感觉到胃里一阵不适,捂住了嘴 【PL】渡边苍人 #脸色略显苍白地拿出钞票亲吻了一下,缓和过来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再递给苍人一张钞票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希望这能让你更好受点” 【PL】小林三三 “谢谢……” 【PL】厄苏拉 #暗地咒骂一句:“淦,真是恶趣味的主办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面色难看 【PL】小林三三 @大学教授康斯坦丁.罗格斯接过塑料袋 【PL】渡边苍人 #对康斯坦斯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PL】渡边苍人 “你对我好像太好了,先生,你是想和我谈什么生意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是的……啊不是,只是看到美丽的人总会让人忍不住想伸以援手” 【PL】渡边苍人 “我理解” 【PL】渡边苍人 #微笑 【PL】渡边苍人 “那跟我来,怎么样?” 【PL】小林三三 #一个人拿着塑料袋 【PL】小林三三 看着调情的两人 【PL】小林三三 世界名画 【PL】渡边苍人 #走到楼梯顶上,对康斯坦斯勾勾手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拍拍小林的肩膀,跟过去 【PL】诺尔斯 #有些无语的跟在两人身后,回头看了眼小林 【PL】小林三三 #默默跟上 【KP】烨 二楼,总共有着六个房间 【PL】厄苏拉 #跟上 【PL】艾尔莎·加德纳 #跟着上楼 【PL】渡边苍人 #打开左边第一个房间的门,闪身进去 【PL】渡边苍人 #把教授也扯进来 【PL】诺尔斯 ”他们……“ 【PL】渡边苍人 “接下来是大人的时间” 【PL】渡边苍人 #探头笑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被他拉进去 【KP】烨 渡边仓人拉着康斯坦丁,先行进入了书房。 【PL】厄苏拉 #面带震惊的看着他们:“这,我们要去打扰他们吗?” 【PL】渡边苍人 #探头 【PL】诺尔斯 ”各位……要跟着他们吗,感觉气氛不太妙。“ 【PL】艾尔莎·加德纳 “或许不太好……去别处吧” 【PL】渡边苍人 “你们给钱也不是不行” 【PL】诺尔斯 #去主卧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没事没事,我们找到什么的话会告诉你们的”#挥挥手 【PL】厄苏拉 #跟上:“去主卧” 【PL】艾尔莎·加德纳 #同样跟着前往主卧 【PL】厄苏拉 #虽然因为两人独处而不安心,但是涉及到私人隐私还是不要过多干涉 【PL】诺尔斯 ”没想到老师是这样的人……“嘀咕 【PL】厄苏拉 #吐槽:“我们这是回到英国了吗?怎么男人都这个样” 【PL】诺尔斯 ”唉,这就是总有校园丑闻的原因吗……“ 【PL】小林三三 #去杂物间 【PL】小林三三 “我……想要静静” 【PL】艾尔莎·加德纳 “这种大学教授的绯闻我已经司空见惯了……” 【PL】渡边苍人 #虚掩上门 【PL】渡边苍人 #不上锁 ——书房—— 【PL】渡边苍人 “说吧,对我这么好有什么所求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从背包里摸出戒指 【PL】渡边苍人 #看看书房,找到个桌子坐上去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你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单膝跪地 【PL】渡边苍人 #伸出手指 【KP】烨 你们进入到书房以后,先是见到了一排巨大的书架,而后是一张表面堆满剪报的书桌。 【PL】渡边苍人 “如果想要娶我的话,要更多更多的钱哦” 【PL】渡边苍人 #笑 【PL】渡边苍人 #想了想 【PL】渡边苍人 “答应我,至少比送我这个挂件的人有钱,好吗?” 【PL】渡边苍人 #捞起水晶飞鸟挂件 【PL】渡边苍人 #晃了晃 【PL】渡边苍人 #看看戒指是什么材质的 【PL】渡边苍人 #一边这样聊天一边翻看书桌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真是漂亮的挂件呢,不过材质一般,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买更好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给苍人戴上戒指 【KP】烨 50克拉的钻石。 【PL】渡边苍人 #挑眉 【PL】渡边苍人 “那你记住这句话吧” 【PL】渡边苍人 #笑 【PL】渡边苍人 “关于古宅,你有什么想法吗?” 【PL】渡边苍人 “我觉得主办方就在我们之中” 【PL】渡边苍人 “你怎么想” 【PL】渡边苍人 #带着五十克拉的钻戒翻看书桌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里真是个令人生厌的地方,有些肮脏的生物躲藏着” 【PL】渡边苍人 “哦?看来你对这里发生的怪异一点也不在意” 【PL】渡边苍人 “是吧,我亲爱的,友人?”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主办方……我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来头,不过他最好有些手段,不然也许他已经死了,在我们之中有个黏黏的家伙替代了他” 【PL】渡边苍人 “听你这样说我真害怕……” 【PL】渡边苍人 #微笑 【KP】烨 你们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像是犬兽一般慌乱的吼叫。 【PL】渡边苍人 “我爱你”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但我觉得你乐在其中。不是吗?” 【PL】渡边苍人 #仿佛听不到一样亲一口钻戒 【PL】渡边苍人 “你也一样” 【PL】渡边苍人 “说吧,这一次想让我为你折断哪一朵花?” 【PL】渡边苍人 “我会认真思考你的意见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耸肩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其实这些人中有一个我特别希望他死掉,而有一个我却希望他活着,问题是我并不能分辨出他们是谁,所以我刚刚才极力不想分开。不过,既然是你叫我来,那就无所谓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不过你最好小心那个小林,他发出的奇怪声音,在我看来并不简单”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他刚刚对你说了什么?” 【PL】渡边苍人 “他让我和他一起去厕所~” 【PL】渡边苍人 #笑 【PL】渡边苍人 “实际上我本想在那时候……” 【PL】渡边苍人 #笑 【KP】烨 在方才那声犬兽叫鸣的下一瞬间,你们听见过巨大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塌倒一般的声音,以及小林宛如野兽先辈一般仿佛具有目力的嚎叫。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挑眉 【PL】渡边苍人 “???” 【PL】渡边苍人 “我有时时常怀疑你搞了五个我这样的烂人进来享齐人之福” 【PL】渡边苍人 #挑眉 【PL】渡边苍人 “看来那家伙不是善茬”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呵呵,我的心只属于你。他只是自说自话地贴过来”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并不太在意他的生死,你想出去看看吗?还是先在书房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PL】渡边苍人 “虽然我想把花园里的花都折断再走出花园,但是现在看来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中了小小的圈套” 【PL】渡边苍人 “谨慎为上吧” 【PL】渡边苍人 #申请侦查 【KP】烨 书房的桌子上,摆放着大量的剪报,是各个时期关于全球各地的猎奇杀人案,其中用红笔标出的,是两年前的本地的一场猎奇杀人案,以及对凶手的心里侧写:心思缜密、反社会人格,以杀戮为艺术。杀人鬼下手的对象,都是当地数一数二的美人,男女不忌,其中不乏演艺圈的大花,但至今没有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不是你么?”#手指划过简报 【PL】渡边苍人 “又没有照片” 【PL】渡边苍人 #耸耸肩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说起来……”#手指划过露出半边的脸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对我另半边脸感兴趣吗?”#划过另一半脸 【PL】渡边苍人 “没有证据就不是我干的” 【PL】渡边苍人 “很有兴趣” 【PL】渡边苍人 “我不信我在这书架上找不到什么” 【PL】渡边苍人 #愤愤不平 【PL】渡边苍人 “我不可能失败!”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虽然我觉得这会让你感到失望或者恶心,但我希望我对你是毫无保留的坦诚”#把脸凑过去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别着急,慢慢来”#手搭上肩 【PL】渡边苍人 #一边翻着书架一边等待 【KP】烨 书架上摆着很多神秘学著作,大部分是关于全球各地的怪奇现象,尽管藏书浩大,但你还是在其中一本似乎被特地单独放置的书籍中看到了这般的描述:诺登斯:幻梦境的深渊之王,威严而无敌的白须老者,驱使着不死的仆人,挥舞着闪电驱逐不净的邪敌【奈亚】,由无尽的血海尸山上诞生而出的纯洁战神,他的意志如同惊雷,他的精神如同烈风,雷鸣翻滚之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支配旧日的神祇。 【KP】烨 【向吾主的化身献上旧神的印记,则主会指引你通往圣坛之路。徘徊于惊雷的丛林中,将唤醒主的祷词溶解于狂风中,则主将赐予代行者不死的躯体和永恒的时间。】 【KP】烨 书页空白处,有些注解——【据说诺登斯有复活死者为其效力的能力,很多人召唤诺登斯只为复活至爱,哪怕他的至爱会变成无血无泪的永恒的杀戮人偶】 【KP】烨 其次,书籍上,还提及了对于一种未知生物的描述——外貌矮小丑陋,全身没有毛发,青灰色的皮肤上满是皱褶和脓疤,血红色的小眼睛,尖利的獠牙和鬣犬的后腿,正如你们之前看到过的怪物那样。但是它们害怕光线,用强光直射眼睛会使它们大量流失精力,进而逃走。食尸鬼信仰深渊之王诺登斯,曾作为他的私人军队为其战斗。 【PL】渡边苍人 “你把我的简报拿走”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鄙夷地看着那段话“呵呵” 【PL】渡边苍人 #看到奈亚的名字,玩味地看了康斯坦丁一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不过你是得注意一下那些狗一样的东西”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假装没看见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把简报和那本书都藏起来 【PL】渡边苍人 “我不确定我能在这里杀死我的对手” 【PL】渡边苍人 #思考了一下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这个诺登斯就是门口那尊雕塑的人,壁纸是他的图腾,外面的雾则是他的幻梦境” 【PL】渡边苍人 “情况麻烦的时候,你就说我是杀人鬼,刚刚把你带到书房里是想杀掉你就好了” 【PL】渡边苍人 “我对生死不太在意”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别这么说”#凑近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在意你的生死” 【PL】渡边苍人 “那你介意我现在亲吻你的嘴角,咬出一点红痕吗?” 【PL】渡边苍人 “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PL】渡边苍人 “你可是给钱了的啊,好心的先生”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无须杀死他,我只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保护我一下,毕竟这具身体羸弱得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把嘴凑过去 【PL】渡边苍人 “那我们共同行动”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那我就不客气了” 【PL】渡边苍人 #如上所述,捧着康斯坦斯的下巴,亲吻他的嘴唇,直到咬出一些红痕为止 【PL】渡边苍人 #打开书房的门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把另一枚戒指戴手上跟着走出去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做出面色潮红的表情 【PL】渡边苍人 #漫不经心地笑着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咳咳” 【PL】渡边苍人 #转着手指上的戒指走出去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深呼吸一下恢复表情 ——杂物间—— 【PL】小林三三 然后我去了杂物间 【PL】小林三三 把门关上 【PL】小林三三 然后 【PL】小林三三 我看着门 【KP】烨 可以 【PL】小林三三 隔着墙对书房过聆听 【KP】烨 投,极难 【KP】烨 房间的隔音比较好 【骰娘】一色笛卡 小林三三进行聆听检定:D100=82/5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小林三三 然后我搜索房间 【PL】小林三三 等一下 【PL】小林三三 我悄悄的看门缝 【KP】烨 门外,似乎并没有人 【PL】小林三三 这样我过潜行试试 【骰娘】一色笛卡 小林三三进行潜行检定:D100=87/7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你想去哪? 【PL】小林三三 然后我回头看一下杂物间 【PL】小林三三 里面大体的摆设 【PL】小林三三 申请侦查 【PL】小林三三 我直接申请侦查 【KP】烨 进入杂物间的瞬间,你听到了几声刺耳的兽鸣声,尔后,几只丑陋的食尸鬼冲着你“嗷嗷”地怪叫,“恶心的东西。”“是修格斯。”“先跑吧”。 【PL】小林三三 不用小群里 【PL】小林三三 然后拍照 【KP】烨 它们这样说完,从杂物间的那扇窗户里匆忙地逃跑了。 【骰娘】一色笛卡 小林三三进行敏捷检定:D100=42/8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你成功地拍摄到了几只食尸鬼慌乱地逃窜的背影。 【PL】小林三三 我拍完了照 【PL】小林三三 然后看看杂物间里的东西 【PL】小林三三 看看有没有 【KP】烨 它们打开了窗户逃跑以后,你同样注意到了窗外森罗可怖的天幕。 【PL】小林三三 要关窗 【PL】小林三三 然后再杂物间里看一下 【PL】小林三三 等一系 【PL】小林三三 下 【PL】小林三三 如果我关窗 【PL】小林三三 我能再打开么? 【KP】烨 能 【KP】烨 过一个侦察 【PL】小林三三 好 【PL】小林三三 我要找的东西 【PL】小林三三 是这样的 【PL】小林三三 我看到神像的那个圆的东西是吧 【KP】烨 对 【PL】小林三三 我看那个东西的大小 【PL】小林三三 我过侦查 【KP】烨 投 【PL】小林三三 申请奖励骰 【PL】小林三三 找那样大小的东西 【KP】烨 你确定? 【KP】烨 那样的话,就算成功,也只针对特定对象 【PL】小林三三 这样 【KP】烨 要困难成功以上,能发现别的 【PL】小林三三 我全都找 【PL】小林三三 我特别留意那个大小的东西 【KP】烨 正常侦察好了 【骰娘】一色笛卡 小林三三进行侦查检定:D100=98/5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小林三三 好的 【KP】烨 你那边的动静,隔壁听到了 【KP】烨 就是食尸鬼发出的叫声 【PL】小林三三 我知道 【PL】小林三三 食尸鬼 【PL】小林三三 站在我这一边了 【KP】烨 算是大失败惩罚 【PL】小林三三 等一下 【KP】烨 同时,你像是眼瞎了一样,什么都没能找到。 【PL】小林三三 食尸鬼是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吧 【KP】烨 对 【PL】小林三三 好的 【KP】烨 他们只能听见犬兽慌乱的叫鸣 【PL】小林三三 但是食尸鬼听明白了 【PL】小林三三 然后我看看哈 【KP】烨 只有隔壁能听到 【KP】烨 如果隔壁有食尸鬼,能听见 【PL】小林三三 好 【KP】烨 主卧那边,太远听不见 【PL】小林三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L】小林三三 在箱子倒了之后 【PL】小林三三 和食尸鬼的逃窜这一瞬间的时间差 【PL】小林三三 我惊叫了出来 【PL】小林三三 #跑出了这个方间 【PL】小林三三 房间 【KP】烨 你先停在这一步 【KP】烨 等其他房间过完 【KP】烨 不然花费的时间,对不上 【PL】小林三三 好 【PL】小林三三 那我打量一下 【PL】小林三三 天花板上的电源连接是否有裸露的电线? 【KP】烨 没有 【PL】小林三三 好 【KP】烨 刚才,在你注视着窗外奇诡的天幕的时候,那些五光十色的异乱光芒,似乎恍惚了你的双眼,令你在窥视着四下的时候,都带着一股灰蒙和迷雾。 【KP】烨 这个房间里的侦查方向描述,默认失败。 【PL】小林三三 我其实没有看外面这个算自动结算么? 【KP】烨 你出门后,恢复正常 【KP】烨 要有一个回合的间隔 【KP】烨 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 ——主卧—— 【PL】厄苏拉 大列达列达 【PL】厄苏拉 是谁跟我一起去主卧了 【KP】烨 你们在进入到主卧以后,注意到,里面的家具几乎都被掀翻,堆积在墙角,而正中的位置,则是诺登斯的铜像。 【KP】烨 而墙壁正对着门的位置,似乎有一个同样是为白发老者的画像,画像画得栩栩如生,眼睛像是在平静地注视着你们。 【PL】诺尔斯 #我看一看这个铜像有没有和下面一样的机关 【PL】厄苏拉 哦 【PL】厄苏拉 这里没骰子 【PL】厄苏拉 #和另外两个人交流情报“你们有发现什么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试探性地走近那座画像,伸出手触摸 【KP】烨 @学生诺尔斯这个铜像的手中似乎没有凹槽。 【PL】诺尔斯 ”和下面那个不一样.“ 【PL】艾尔莎·加德纳 #试图取下那座画像,看看画像背后有没有藏有密道 【PL】厄苏拉 #想要抓住艾尔莎的手:“别轻易碰这里的东西,我感觉不太舒服” 【PL】艾尔莎·加德纳 “但……按照一般推理小说的桥段,这样的画像背后一般是藏有密道的不是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迟疑了一下,宛然一笑,对着厄苏拉说道 【PL】诺尔斯 “有吗?“ 【PL】诺尔斯 #看看画的背后 【PL】厄苏拉 “可是大小不对劲,要是画像后有密道,那该是给谁用的?” 【PL】诺尔斯 ”要这么说,是不是画本身有什么机关?“ 【PL】艾尔莎·加德纳 “也是……即使是对于一个正常的女性身材而言似乎也有些狭小了……” 【KP】烨 画像背后并没有你们想象的什么密道。 【PL】诺尔斯 #我凑上前去那幅画看看 【PL】厄苏拉 #凑上前用手机的灯光检查画框和背面,看看有没有被隐藏起来的信息 【PL】艾尔莎·加德纳 #用手轻轻触摸画像 【PL】艾尔莎·加德纳 “……冒犯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把画交给厄苏拉 【PL】诺尔斯 #我也凑上前去那幅画看看 【PL】厄苏拉 “谢了,艾尔莎” 【KP】烨 厄苏拉没能发现这幅画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PL】艾尔莎·加德纳 “你有什么发现吗?”#询问道 【KP】烨 诺尔斯凭借着刚才偶然窥见的画面,四下摸索,尔后注意到,画框的部分似乎是可以拆卸的,拆开画框,翻开画布以后,你发现了一段祷词。 【KP】烨 万能的支配深渊的王,吾等万能且无敌的主神,请垂怜于吾等信众的弱小和无望,在此为您献上吾的全部生命和信仰,吾将誓死追随您的身影,成为您扫荡黑暗的雷霆之一钧,吾将恳求,吾将祈祷——愿您的神通越过意识的混沌之地,普照现世吧。 【PL】艾尔莎·加德纳 #站在旁边观看祷词 【PL】诺尔斯 ”这啥啊?这个是邪教的东西?” 【PL】厄苏拉 #记住祷词:“似乎是帖子里提到的” 【PL】诺尔斯 ”让我想想……“ 【PL】厄苏拉 “能实现愿望的神?” 【PL】诺尔斯 ”你说的好像没错。“ 【PL】艾尔莎·加德纳 “啊……听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PL】厄苏拉 “可是单有悼词没有用啊,真要用的话,还缺一个’教堂‘和仪式不是吗?” 【PL】厄苏拉 #侦探凭借自己的侦探能力提出了疑问 【PL】诺尔斯 ”‘教堂’?这个地方,这个宅子本身,可不就是嘛。“ 【PL】艾尔莎·加德纳 “教堂?不会是……” 【PL】诺尔斯 ”至于仪式,谁知道呢。“ 【PL】厄苏拉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 【PL】诺尔斯 ”不过在意这些也没啥用……“ 【PL】厄苏拉 “这并不礼貌,但我还是想问下”#犹豫了一下:“我单为财来,那你们呢?对这个仪式有兴趣吗? 【PL】诺尔斯 ”我有点想去看看那位老师怎么样了。“ 【PL】诺尔斯 #摇摇头,打算出门去找到书房过去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是为了新闻……不过……这次事件可能没法过审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艾尔莎摇摇头说 【PL】厄苏拉 #点点头,厄苏拉走到了角落的家具堆前 【PL】艾尔莎·加德纳 #艾尔莎看到厄苏拉的行动后,也跟着她走到家具堆旁,朝那一团混乱望去 【PL】诺尔斯 ”有什么东西吗?“ 【PL】厄苏拉 #摇头有些为难“没看出来,但似乎没什么问题,就像是有人故意为了摆放这些将家具扫到了一边” 【PL】艾尔莎·加德纳 “不……似乎就单纯只是随意堆积在这里一样”#摇摇头回答道 【PL】诺尔斯 ”估计有人会在清场后在这画个倒五角星,撒点黑炭坟什么的?“#联系网络知识 【PL】厄苏拉 #摇头:“这里暂且还没有,客厅也没有那种东西,倒是之前那个满是尸体的房间” 【PL】厄苏拉 “我们并没有具体进去看” 【PL】诺尔斯 “那么你想进去么……” 【PL】艾尔莎·加德纳 “啊……是吗?”#艾尔莎有些不太愿意回想起那糟糕的景况 【PL】诺尔斯 “二楼还有其他房间呢,不如我们先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线索。” 【PL】诺尔斯 “毕竟……楼下那个……” 【PL】厄苏拉 “行,我们不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不要落单,我怀疑这里有邪教徒想把我们变成楼底下那堆东西” 【PL】厄苏拉 #侦探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诡异的别墅还有可能潜伏起来想要血祭的疯子 【PL】诺尔斯 “那接下去是走客卧还是次卧呢?” 【PL】艾尔莎·加德纳 “嗯……还是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赞同道 【PL】诺尔斯 “或者说去书房和储物间?” 【PL】厄苏拉 “还是先将我们的发现告诉其他人吧” 【PL】厄苏拉 #侦探叹口气“希望我们能好好过完今天晚上” 【PL】诺尔斯 “那就去书房咯。” 【KP】烨 这一瞬间,你们听见了巨大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塌倒一般的声音,以及小林宛如野兽先辈一般仿佛具有目力的嚎叫。 【PL】艾尔莎·加德纳 “希望我们能好好熬过这一晚……”#无奈的说 【PL】诺尔斯 “?你们听到了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嘶……好大的声音……” 【PL】厄苏拉 #震惊,然后立刻拔枪冲出去 【PL】厄苏拉 “听见了,是小林那孩子” 【PL】诺尔斯 #跟在侦探身后 【PL】艾尔莎·加德纳 #跟着侦探跑去 【PL】厄苏拉 “居然盯上最人畜无害的小林吗?” —— 【KP】烨 在小林三三发出那声仿佛野兽先辈一样鬼哭狼嚎似的大喊的时候,另外的两方人,似乎都注意到了这般的动静,快速地冲出了你们所在的房间之外,从书房中漫步走出的渡边和康斯坦丁,以及从主卧室内跑出的艾尔莎、厄苏拉、诺尔斯,你们两方的成员面面相觑,却唯独没有看到发出那声怪叫的小林。 【PL】渡边苍人 “你还好吗?歪歪?” 【PL】诺尔斯 “是不是储藏室?!”#直接顺手推开旁边储藏室的门 【KP】烨 就在你们为此而感到疑惑的瞬间,储藏室的门,缓缓地向外打开了…… 【PL】小林三三 “啊………啊” 【PL】渡边苍人 #警惕 【KP】烨 而后,你们看到了以奇怪的姿势,屁股向外缓缓地爬出的小林三*******L】渡边苍人 #疑惑 【PL】厄苏拉 #大声喊同时阻止其他人靠近:“小林还能说话吗?” 【PL】小林三三 #指着门里面 【PL】小林三三 “啊………哈啊哈哈……” 【PL】诺尔斯 “卧槽,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PL】艾尔莎·加德纳 “……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小林奇怪的样子,询问道 【PL】小林三三 “等一下……等一下” 【PL】小林三三 #扶着门框站起身 【PL】小林三三 “我……我” 【PL】小林三三 “我进门的时候……看到了…怪物!” 【PL】诺尔斯 “这……“ 【PL】小林三三 “还好……他们看到我之后就跑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怪物!?” 【PL】小林三三 “啊……现在安全了” 【PL】小林三三 “安全了……” 【PL】诺尔斯 ”什么样的怪物?“ 【PL】渡边苍人 “什么东西?” 【PL】小林三三 #然后拿出手机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还听到了类似狗叫的声音” 【PL】小林三三 “这个……” 【PL】渡边苍人 #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一照 【PL】厄苏拉 #疑问:“是之前我们在楼下听见的那样吗?” 【PL】小林三三 #出示照片 【PL】艾尔莎·加德纳 “……什么样的怪物?”#更疑惑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凑过去看照片 【PL】小林三三 “还好……已经安全了……” 【PL】厄苏拉 #看下照片,警戒四周 【KP】烨 照片上,映照出几只似狼似犬的污秽、丑陋的怪物的形象。 【PL】小林三三 “他们已经从那个窗子那里跑了” 【PL】诺尔斯 ”那你是怎么受伤的?“ 【PL】小林三三 #指了指已经关上了的窗子 【PL】艾尔莎·加德纳 “……你被咬到了吗?”#回忆小林发出的巨大声音关切道 【PL】渡边苍人 “你还好吗?” 【PL】渡边苍人 #思考一下 【PL】小林三三 “我……没有被咬伤” 【PL】小林三三 #提起裙摆 【PL】渡边苍人 “我们这里有人擅长急救或者医学吗?给小林检查一下吧?”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没事吧”#走过去关心地摸摸他,查看一下身上有没有受伤 【PL】小林三三 “你看……” 【PL】小林三三 然而 【KP】烨 在诺尔斯向着小林掏出的照片靠近的瞬间,渡边苍人有些突然地用手电的灯光照向了储藏室的方向,而在途中,那束光线,突兀地照向了诺尔斯的脸,那个瞬间,诺尔斯显得有些色变。 【PL】小林三三 看到教授过来了 【PL】渡边苍人 “!” 【PL】小林三三 “等一下!” 【PL】诺尔斯 ”怎么?“ 【PL】渡边苍人 “对不起,我没有晃到你吧?” 【PL】小林三三 “我还看到了一个东西!” 【PL】小林三三 “在窗外!” 【PL】小林三三 “那个……那个……” 【PL】渡边苍人 “窗外?” 【PL】小林三三 #显然语无伦次 【KP】烨 所有人在见到那张可怖的异种的影像之后,似乎都未曾流露出丝毫惧怕与动摇。 【PL】小林三三 #我转述kp的话 【PL】渡边苍人 “这地方有问题,对吧?” 【PL】小林三三 回头看着窗外的诡异的颜色透过窗户纸 【PL】渡边苍人 #疲惫地靠在走廊上叹气 【PL】厄苏拉 “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吗?在楼下储物间拿工具的时候” 【PL】渡边苍人 #看看康斯坦丁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说起来之前我就在窗外看到来着,不过窗很快就被关了我还不太敢确信” 【PL】艾尔莎·加德纳 “和下面的一样吗……”#回忆起之前储藏室窗外的样子,低语道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果然外面有异样吗” 【PL】厄苏拉 “是的,在下面我就说过吧,没法从窗户跳出这间别墅” 【PL】小林三三 “那样的天空我从没见过” 【KP】烨 就在你们这般交流着的瞬间,你们倏而听到,楼下似乎传来了几声巨响,像是有人在用钝器击打着什么。 【PL】小林三三 “光是看着就觉得头晕目眩……” 【PL】小林三************L】康斯坦丁.罗格斯 #冲到楼梯口向下看去 ——食尸鬼视角—— 【PL】诺尔斯 趁着他们被小林吸引注意力偷偷溜走 【KP】烨 有人针对你 【骰娘】一色笛卡 水银消失进行潜行检定:D100=92/8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做了动作 【KP】烨 那你去好了 【PL】诺尔斯 这nm都能失败就离谱…… 【PL】诺尔斯 去什么? 【KP】烨 你可以溜 【KP】烨 但他们之后会发现你不在 【KP】烨 你可以靠现在行动 【PL】诺尔斯 那就溜了,直取光源去 【KP】烨 有个时间差 【KP】烨 但大群里你没发说话 【KP】烨 因为你人不在 【PL】诺尔斯 好 【KP】烨 对光源投斗殴 【PL】诺尔斯 #溜到一楼去用锄头直接干碎电线 【骰娘】一色笛卡 水银消失进行斗殴检定:D100=91/8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 【PL】诺尔斯 md针对我 【PL】诺尔斯 再来一锄头 【KP】烨 你虽然试图破坏光源,但一锄头下去,电灯仍然在亮。 【骰娘】一色笛卡 水银消失进行斗殴检定:D100=92/8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再失败,会有惩罚 【KP】烨 ? 【KP】烨 再一次机会 【PL】诺尔斯 你就说怎么办吧 【PL】诺尔斯 好吧 【骰娘】一色笛卡 水银消失进行斗殴检定:D100=90/8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投出伤害5以上,熄灯 【KP】烨 ? 【KP】烨 我佛了,骰娘要杀你 【PL】诺尔斯 我笑了,给惩罚吧 【PL】诺尔斯 md都什么玩意 【PL】诺尔斯 等等,讲道理啊 【PL】诺尔斯 那光源又不是人,不会动我怎么可能一直打不中 【KP】烨 投的是伤害 【KP】烨 斗殴没过,你伤害不行 【KP】烨 投出伤害5以上,直接破坏 【KP】烨 你有两次机会……全失败了 【PL】诺尔斯 那我能趁他们还没下来再做动作吗 【KP】烨 就是你砸了电箱,光出声但没对核心位置造成伤害 【KP】烨 你要做啥动作 【KP】烨 描述 【PL】诺尔斯 我砸的不是电线吗? 【KP】烨 电箱,电线已经修好了 【KP】烨 被用工具固定在了里面 【PL】诺尔斯 所以我再破坏啊 【PL】诺尔斯 那行吧,我能不能再试试拔走固定器? 【KP】烨 你可以再投,但投他们会看到你攻击电箱的瞬间 【KP】烨 成功的话,伤害5以上,熄灯 【PL】诺尔斯 我就不信了 【骰娘】一色笛卡 水银消失进行斗殴检定:D100=93/8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 【PL】诺尔斯 …… 【KP】烨 草,你这能4个90以上,另类欧皇 【PL】诺尔斯 讲道理啊,这就算全失败累计伤害也有5了吧 【KP】烨 你失败的话,就会默认你在灯光照射下,变得乏力,攻击没有力道,成功就是抵抗了灯光 【KP】烨 你要跑路吗? 【KP】烨 还是在那等着 【PL】诺尔斯 再没有力电线总不可能拆不动吧! 【KP】烨 他们下来会直接撞见你在砸 【PL】诺尔斯 佛了,躲进餐厅里 【KP】烨 你过个敏捷 【KP】烨 看看能不能在他们来之前躲过去 【PL】诺尔斯 你就是看我运气不好 【骰娘】一色笛卡 水银消失进行敏捷检定:D100=56/7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诺尔斯 暂时就这样吧 【PL】诺尔斯 哦对,顺便吃点肉 【PL】诺尔斯 悄悄地 【KP】烨 mp回复1d3 【骰娘】一色笛卡 水银消失需要投掷吗?结果是D3=2 【骰娘】一色笛卡 笛卡已成功设定该项属性 【PL】诺尔斯 哦,藏进厨房里吧,那里比较深 【PL】诺尔斯 哦,对了,我有个想法 【KP】烨 讲hh 【PL】诺尔斯 我要趁着他们全部看电箱的时候,在视觉盲区反向一个溜~ 【PL】诺尔斯 跑回二楼去 【PL】诺尔斯 电箱那块正好视野不开阔 【KP】烨 过潜行 【KP】烨 没过会直接暴露 【KP】烨 风险很大 【骰娘】一色笛卡 水银消失进行潜行检定:D100=43/85【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诺尔斯 呼 —— 【骰娘】一色笛卡 小林三三进行侦查检定:D100=46/5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渡边苍人 “有什么东西在破坏电箱?” 【PL】小林三三 “啊啊啊啊啊啊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电箱!” 【PL】小林三三 #缩到墙角 【PL】厄苏拉 “看来是那些怪物,他们之所以从小林身边逃离也是因为畏惧光线吧” 【PL】渡边苍人 “你们看见诺尔斯了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往楼下冲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们之间……是不是少了个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审视一周后,用冷冽的声音说道 【PL】渡边苍人 “他不见了。” 【PL】厄苏拉 #点头:“诺尔斯,那个学生不见了” 【PL】小林三三 “不是……” 【PL】小林三三 “当时灯是开着的” 【PL】艾尔莎·加德纳 “不太对劲……要快点下去看看才行”#看向身边的厄苏拉 【PL】厄苏拉 “那就不好了,它们不畏惧光的话为什么攻击电箱” 【PL】小林三三 “他们……似乎好像怕人!” 【PL】小林三三 “我一进来他们就跑了!” 【PL】渡边苍人 “我想,应该是……怕光?” 【PL】渡边苍人 “你是举着手电进去的吗?” 【PL】渡边苍人 #询问 【PL】艾尔莎·加德纳 “……怕人?”#思考 【PL】厄苏拉 #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怕人的怪物?” 【PL】小林三三 “的确是这样的……手电” 【PL】小林三三 @作者(当时我是举着手电是吧?) 【PL】小林三三 “那么……可能真的像大家刚刚说的那样……” 【PL】小林三三 “电箱!” 【PL】厄苏拉 “那看来没错,那些怪物怕光,现在估计是想给我们来个强制断电” 【PL】渡边苍人 “追下去吧” 【PL】厄苏拉 #提议大家一起下去“下去护着电箱吧” 【PL】厄苏拉 “我可不想在黑暗的宅子里待着” 【PL】艾尔莎·加德纳 “嗯……无论如何,至少应该先保住被破坏的东西”#赞同 【PL】艾尔莎·加德纳 #拉了拉厄苏拉的手,随后又放开了,先一步下楼,示意其他人也跟上 【KP】烨 你们一行向着楼下走去瞬间,隐约瞥见了诺尔斯匆忙逃窜的身影,他手中原本握着的那把锄头被胡乱地丢在了地上,但在你们终于跑下楼梯的拐角抵达一层的瞬间,你们却是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不知他是趁着那个时机躲藏到哪里去了。 【PL】厄苏拉 #有些疑问,但还是掏出武器跟上,毕竟艾尔莎是弱女子 【PL】厄苏拉 #得好好护着 【KP】烨 小林宛如踩着凌波微步一般,避开了铺盖满地的脏器,第一个抵达一层。 【PL】小林三三 “唔啊……” 【PL】小林三三 “好恶心啊啊啊啊啊!” 【PL】厄苏拉 #一脚踢开这些东西,避免等下挡着大家跑路 【PL】小林三三 #把小臂举到脸边 【PL】渡边苍人 #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警戒着 【PL】小林三三 gay里gay气的跑着 【PL】艾尔莎·加德纳 #观察四周,寻找被砸的器物 【KP】烨 随后,其余的几人也相继抵达了一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往电箱处跑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观察电箱状态 【KP】烨 你们注意到,电箱的位置似乎被掉落在地上的那把锄头砸过数次,但因为施暴的人并不具备相关的知识,不知晓破坏什么部位可以直接熄灭光源,虽然是对电箱的外层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但并未影响供电。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还好,电箱没啥问题” 【PL】小林三三 “难不成……” 【PL】小林三三 “那个男生……是那个报道上常说的杀人鬼?” 【PL】厄苏拉 “我觉得不太可能,杀人鬼要跟他一样连个电都不会断,早就被绳之以法了” 【PL】厄苏拉 #吐槽 【PL】小林三三 “那到底是?” 【PL】艾尔莎·加德纳 “不清楚……我好像没有见过确切的新闻报道……但是他破坏电箱这个行动确实有些可疑……”#思考 【PL】厄苏拉 #摇头:“不知道,证据不够,推断不出来”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们在主卧的时候他有什么可疑的行动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难以置信他之前和你们两个女孩在一起” 【PL】小林三三 AdmiralGrafSpee(新人学习中) 【PL】小林三三 “不清楚……我好像没有见过确切的新闻报道……但是他破坏电箱这个行动确实有些可疑……”#思考 【PL】小林三三 “记者小姐……你是在报社工作?”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们果然还是不要再分开行动了,太危险了” 【PL】小林三三 “知不知道关于这样的新闻呢?” 【PL】小林三三 “内部消息?” 【PL】厄苏拉 “确实是这样” 【PL】厄苏拉 #听到内部消息感觉很有意思,侧着耳朵听 【PL】艾尔莎·加德纳 “并没有你说的这样的……”#遗憾的摇摇头 【PL】小林三三 “是吗~” 【PL】小林三三 “我还想……下回做视频的时候搞这个题材呢哈哈” 【PL】小林三三 “不过得先想想……怎样才能先出去才好!” 【PL】小林三三 “小林要加油!” 【PL】艾尔莎·加德纳 “一般而言,如果我们有关于这种会引起重大公共安全事件的内部消息……那我们可能会被警察先生们请去饮茶” 【PL】艾尔莎·加德纳 #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说道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艾尔莎小姐是从哪里来的呀?杀人鬼的新闻这附近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怎么会没有确切的报道呢” 【PL】小林三三 “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的说~” 【PL】小林三三 “说实话!” ——二楼—— 【KP】烨 正当诺尔斯趁着众人正在看着电箱的视觉死角,从厨房里悄悄跑出,前往二层的时候,你注意到,此时,渡边苍人正站在二楼的入口处,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你。 【PL】渡边苍人 #微笑 【PL】诺尔斯 ”……不好意思了。“ 【PL】诺尔斯 ”你害得我暴露,所以这已经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PL】渡边苍人 #叹气 【PL】渡边苍人 “我没想到……会那样” 【PL】渡边苍人 “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 【KP】烨 在诺尔斯终于展露出獠牙,向着渡边苍人扑去的那个瞬间,你注意到,他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满带着嘲讽的微笑。 【KP】烨 只是一个瞬间,诺尔斯发现,自己向前俯冲的动作……凝滞住了。 【KP】烨 你感到,眼前宛如出现了数道漆黑的细线,宛如是命运三女神所纺织的死亡之线。 【KP】烨 下一瞬间,你的身体,伴随着四散的血与肉,一同四分五裂。 【KP】烨 这一瞬间……诺尔斯才察觉到,眼前的那个可怖的人类,兴许就是传闻中那个极恶、弑杀的杀人鬼。 【KP】烨 你对抗输了…… 【KP】烨 人家大成功 【PL】诺尔斯 哦你不是奈亚啊 【PL】诺尔斯 我还以为吞到奈亚了 【PL】诺尔斯 艹! 【PL】渡边苍人 杀人鬼 【PL】渡边苍人 不好看怎么行啊 【KP】烨 诺尔斯去观众席了 【PL】渡边苍人 别把他移出 【KP】烨 苏打要怎么操作 【PL】渡边苍人 否则我他妈的完了 【KP】烨 尸体移动吗? 【KP】烨 还是怎么样 【PL】渡边苍人 他还能看出来人样吗? 【PL】渡边苍人 绝望 【KP】烨 能 【PL】渡边苍人 这怎么在楼梯口就他妈的杀起来了 【KP】烨 他没变 【PL】渡边苍人 他的伤口是什么样的 【KP】烨 但死后过不久,会变的 【KP】烨 因为没有mp了 【KP】烨 很夸张,被刀斩得四分五裂 【PL】渡边苍人 痛苦面具,我他妈杀人不能不那么嚣张吗 【PL】诺尔斯 我运气差的一笔 【PL】渡边苍人 我想知道我拖动尸体的话,底下的人能听到吗 【KP】烨 ?你大成功还想怎么杀,不得挑个酷炫的杀法 【KP】烨 诺尔斯连续失败5次 【PL】诺尔斯 你知道吗,我破坏电源,连着4个90+骰子! 【KP】烨 投出的都是90以上的 【PL】渡边苍人 大群正在说 【PL】诺尔斯 潜行到二楼还给你杀了! 【KP】烨 我特么给你放海了已经 【PL】渡边苍人 你他妈 【KP】烨 你还弄不碎一个电箱 【PL】渡边苍人 我站在二楼是想趁大家不注意 【PL】渡边苍人 去先探索其他房间 【PL】渡边苍人 你他妈不能等我走了再上来 【PL】渡边苍人 我泪目 【PL】诺尔斯 我也一样啊,我想躲在二楼大家不会注意! 【PL】渡边苍人 我一点也不想杀你,我是自保 【PL】诺尔斯 伤心 【PL】渡边苍人 我也伤心 【PL】渡边苍人 你死了我可疑的很 【PL】诺尔斯 你起码还活着呢 【PL】诺尔斯 我还会变 【PL】渡边苍人 #我离死不远了 【PL】渡边苍人 我酷炫的杀人方法 【PL】渡边苍人 致命 【KP】烨 你要怎么处理尸体,让他们看吗? 【KP】烨 还是想办法处理掉 【PL】渡边苍人 我处理掉要过什么 【PL】诺尔斯 对啊,你还能收尸呢 【KP】烨 其实毁尸灭迹的东西,我给你们了 【PL】诺尔斯 不是有个窗子吗 【KP】烨 过敏捷 【KP】烨 看看你扔完尸体来不来得及折返 【PL】渡边苍人 还好 【KP】烨 不然他们赶到凶杀现场,你人没回来 【PL】渡边苍人 嘶 【PL】渡边苍人 #带着诺尔斯的尸体走到储藏室,把头留在储藏室里,身体丢到窗外 【PL】渡边苍人 #看了看头,也丢下去 【KP】烨 过敏捷 【PL】渡边苍人 #不返回,直接进主卧室 【KP】烨 ? 【KP】烨 可以 【KP】烨 有 【KP】烨 二楼的入口处满地都是 【PL】渡边苍人 #在主卧里给自己来一刀 【PL】渡边苍人 诺尔斯的身高是多少? 【KP】烨 体型60 【PL】渡边苍人 #给自己的肺叶来一下 【KP】烨 投伤害 【骰娘】一色笛卡 渡边苍人需要投掷吗?结果是1D4=1 【PL】渡边苍人 再来一刀 【KP】烨 ? 【KP】烨 那再投 【PL】渡边苍人 我也要大出血量 【骰娘】一色笛卡 渡边苍人需要投掷吗?结果是1D4=1 【KP】烨 ? 【KP】烨 kp现在只会心疼giegie 【PL】渡边苍人 就这样吧,不能再捅了 【PL】诺尔斯 兄弟好演技 【PL】渡边苍人 #把主卧窗户打开,我的刀丢出去 【PL】渡边苍人 #倒在窗户下面 【KP】烨 可以 【PL】渡边苍人 #敲打地板 【PL】渡边苍人 #因为肺叶被捅穿,咳嗽带一些血沫 【PL】渡边苍人 #捂住嘴咳嗽 【PL】渡边苍人 #侦查四周 【KP】烨 过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渡边苍人进行侦查检定:D100=74/9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渡边苍人在进入到主卧以后,注意到,里面的家具几乎都被掀翻,堆积在墙角,而正中的位置,则是诺登斯的铜像。 【KP】烨 原本像是有个画像的位置,似乎是被人取走了,只留下一个正正方方的压痕和挂钉。 【PL】渡边苍人 “哼……” 【PL】渡边苍人 #微笑 【KP】烨 笑死 【PL】渡边苍人 #用绷带处理伤口 【KP】烨 他们都没想理你 【KP】烨 草 【KP】烨 因为你人不见了,又没成功破坏电源,干啥啥不行 【PL】渡边苍人 愤怒 【KP】烨 都看不起你 【PL】渡边苍人 无业游民の怒 【PL】诺尔斯 看不起我? 【PL】渡边苍人 #去客房看看 【PL】渡边苍人 我死了也要让奈亚赢 【PL】渡边苍人 歪歪 【PL】渡边苍人 烨在吗? 【KP】烨 在 【PL】渡边苍人 我要趁他们又拉又尿不管我死活的时候把二楼查完 【PL】渡边苍人 气死我了 【PL】渡边苍人 仓库子 【PL】渡边苍人 #去客房看看 【PL】渡边苍人 这个 【PL】渡边苍人 那边也在追杀吗?挑眉 【KP】烨 你要进次卧? 【PL】渡边苍人 杀邪教徒,警察,离开 【PL】渡边苍人 我真的没有必要杀你 【PL】渡边苍人 我绝了 【PL】渡边苍人 对 【KP】烨 你在进入到次卧以后,发现次卧里的家具也是乱成一团,而墙上有着一些图腾状的装饰,似乎描述了两位伟大存在之间的争斗,由于壁画雕刻得过于栩栩如生,San Check1d3/1d10 【骰娘】一色笛卡 渡边苍人进行San Check:n1D100=78/60失败 【骰娘】一色笛卡 渡边苍人的San值减少1D10=8点,当前剩余52点 【KP】烨 临时疯狂 【骰娘】一色笛卡 渡边苍人的疯狂发作-总结症状: 【骰娘】一色笛卡 1D10=10 【骰娘】一色笛卡 症状:狂躁:调查员患上一个新的狂躁症,在1D10=7小时后恢复理智。在这次疯狂发作中,调查员将完全沉浸于其新的狂躁症状。这是否会被其他人理解(apparenttootherpeople)则取决于守秘人和此调查员。 【骰娘】一色笛卡 1D100=53 【骰娘】一色笛卡 具体狂躁症:蠕虫狂(Helminthomania):过度地喜爱蠕虫。(KP也可以自行从狂躁症状表中选择其他症状) 【骰娘】一色笛卡 渡边苍人进行灵感检定:D100=40/90【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这一瞬间,渡边感受到了一股躁动,仿佛全身上下属于杀人鬼的血液都在沸腾一般,一时间,你按捺不住你对于美的追寻,你急于去折断开遍了鲜花的原野之中最为绚烂的那一朵花,为此,你已经将理性抛诸脑后了,你在等待着一个杀戮的时机——平静而冷漠地向对方进行至死方休的追猎。 【KP】烨 你之后的杀戮,只能按照app顺序 —— 【PL】艾尔莎·加德纳 “闹的沸沸扬扬的同时也代表着各种各样的不同报道会非常多,我又怎么能知道什么信息是真什么是假呢?如果想要确切的信息的话,托关系找警察不是更直接且方便一些吗?” 【PL】厄苏拉 #提议“去找诺尔斯吧,把他拎出来当面问好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听到其他人对自己的专业性的怀疑,开始有些生气起来,语气变得有些不满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话说苍人人呢?” 【PL】厄苏拉 #安慰一下艾尔莎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回头看看向二楼的方向 【PL】厄苏拉 “没关系的啦,毕竟隔行如隔山” 【PL】厄苏拉 “不了解才正常,不然这里岂不是人人都能和你抢饭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苍人?”#小声喊一下 【KP】烨 周遭似乎没有传来渡边苍人的回答。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不太对劲!我们上去看看吧!”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往楼上跑 【PL】厄苏拉 “你慢点,我们这里还有非战斗人员呢” 【PL】厄苏拉 #护着小林和艾尔莎:“你们要一起去嘛” 【PL】艾尔莎·加德纳 “怎么又少了一个人?”#有些错愕地看着教授的行为 【PL】小林三三 “嗯……果然很可疑呢……” 【PL】小林三三 “不过……我……” 【PL】小林三三 “我想去厕所……” 【KP】烨 小林似乎已经憋尿了许久,大概是方才喝多了昏睡红茶,十分尿急。 【PL】小林三三 “快要……漏了” 【PL】厄苏拉 “那我护着你去吧,就去一楼的,其他地方太危险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到那东西你还想上厕所?”#伸手去扛小林 【PL】小林三三 “是的……呀……” 【PL】厄苏拉 #转头看向艾尔莎“你呢?”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诺尔斯可能就藏在一楼”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也有些想上厕所的感觉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有些难为情地小声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们快上去看一下苍人吧!” 【PL】小林三三 #跑向厕所 【PL】小林三三 一楼 【PL】艾尔莎·加德纳 “要不……厄苏拉,你先陪教授上去?我跟着她去厕所”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左右为难 【PL】艾尔莎·加德纳 #犹豫了一下,对着厄苏拉说道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别,两个女孩留在一楼太危险了” 【PL】厄苏拉 “不行,五个人的时候都会有人失踪,你们两个太危险了,还是一起吧”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们没看到小林手机里的怪物吗?!!!” 【PL】厄苏拉 “我知道你担心他,但是我们不能再失去更多的人了。”#拒绝教授 【PL】厄苏拉 “还有我们会尽快的,然后就立刻去救苍人”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人命还比不上上厕所吗?”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二楼应该也有厕所” 【PL】厄苏拉 #示意另外两个人速度解决 【PL】艾尔莎·加德纳 “小林已经去了……” 【PL】厄苏拉 “诶?” 【PL】艾尔莎·加德纳 “你们先上去吧,这里还有一把锄头,至少出事前反抗一下我也是可以做得到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向厕所门 【PL】艾尔莎·加德纳 #咬牙说道,轻轻推了一把厄苏拉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那你们快点吧,我等你们”#气得跺脚 【PL】厄苏拉 “好嘞,赶紧的”推着教授带着记者走到厕所那里 【PL】艾尔莎·加德纳 “时间是不会等着人的,你们快走!” 【PL】艾尔莎·加德纳 #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地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抱歉让我抛下女孩去找一个大男人我做不到” 【PL】厄苏拉 “教授?”#在记者强硬的话语下询问 【PL】艾尔莎·加德纳 #拖着锄头小跑着前往厕所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而且已经磨蹭这么久了。。。”#无语状 【PL】厄苏拉 “没事,小林已经在里面了” 【KP】烨 小林抢先跑进了厕所。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朝门里喊“小林!你没事吧?小心窗户!”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转转门把看看锁没锁 【PL】小林三三 #我上完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站在门外警戒四周 【PL】小林三三 “啊~~~果然~~” 【PL】小林三三 “就像三天不吃蓝纹奶酪之后加在牛角包里面久违的味道一样~~” 【PL】小林三三 “爽快哦……”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生气地打他屁股 【PL】小林三************L】康斯坦丁.罗格斯 “艾尔莎小姐你可以快进去了” 【PL】小林三三 #看着外面的人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会尽快的” 【PL】艾尔莎·加德纳 #迅速闪身进入厕所并反锁上门 【PL】小林三三 #在门口拿出柴刀戒备 ——洗手间—— 【PL】艾尔莎·加德纳 ……厕所里有什么? 【PL】艾尔莎·加德纳 门是透明的吗? 【KP】烨 不透明 【PL】艾尔莎·加德纳 是蹲的还是马桶……算了 【KP】烨 你打开了灯光,眼前的光景,与你前时所见的一般无二。 【KP】烨 是马桶 【KP】烨 还带着些许硫化氢的气味。 【PL】艾尔莎·加德纳 #蹲上去,尽量保持自己的身体不接触到马桶,以女孩子的姿势上厕所 【PL】艾尔莎·加德纳 #搜遍全身发现没有纸后,从医疗箱里拿出一小截纱布擦了擦,然后丢了进去 【PL】艾尔莎·加德纳 #整理好物品后出来 【KP】烨 对 【KP】烨 你花的时间太多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还好有一个大失败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那我啥也不干是不是也会有问题…… 【PL】艾尔莎·加德纳 如果后面有人上厕所的话 《林中古宅Ⅲ》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PL】小林三三 小林三三进行灵感检定:D100=96/5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小林三三 哈哈哈哈哈 【骰娘】一色笛卡 厄苏拉进行灵感检定:D100=58/65【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没事吧艾尔莎?” 【PL】厄苏拉 #尝试敲门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朝门里喊 【PL】小林三三 我怎么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不……我没事,马上就好……” 【PL】厄苏拉 “艾尔莎你听得到我吗?” 【KP】烨 在艾尔莎推门而出的瞬间,大门刚好砸到了守在门口的小林,小林叽叽一声叫了一下,hp-1. 【PL】艾尔莎·加德纳 #用着有些难为情的声音说道 【PL】小林三**************L】小林三三 #不自觉地说出了日语 【PL】小林三三 “kya!干嘛哦” 【PL】小林三三 “你打到小林了哦!” 【PL】小林三三 #嘟起嘴 【PL】艾尔莎·加德纳 “抱歉抱歉……”#立刻反应过来向小林道歉 【PL】小林三三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故意的心理学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怎么那么久?”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们快上去吧” 【PL】厄苏拉 #点头“赶紧的吧,再不上教授要教育我们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抱歉,耽误了太多时间……那我们现在快点上去吧” 【PL】艾尔莎·加德纳 #有些歉意地看了看小林,然后对侦探及教授说道 【PL】小林三三 #上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上楼 【PL】厄苏拉 #上楼 【PL】艾尔莎·加德纳 #上楼 【KP】烨 你们先后上楼,穿过了由大量的血肉脏器铺满的地毯,抵达了二楼的入口,在到达那里之前,你们便注意到了自楼梯上汩汩地涌流而下的血液。 【KP】烨 与地毯上那些脏器附带的早已干涸、漆黑的血迹不同,这一摊血,似乎是新鲜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苍人!”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心碎欲裂 【PL】艾尔莎·加德纳 “是新鲜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侦查血迹 【PL】厄苏拉 “往好里想,也许是苍人反击,敌人流的血” 【PL】小林三**************L】小林三三 #已经叫不出来了 【PL】小林三三 #眼神空洞 【PL】艾尔莎·加德纳 “至少我们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得快点才行” 【骰娘】一色笛卡 小林三三进行侦查检定:D100=6/50【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小林三三 “我……发现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往里面冲 【PL】艾尔莎·加德纳 “只是看这鲜血的话……我完全没有头绪,似乎各个方向都有”#苦恼地说 【PL】小林三三 #追寻一滴一滴的血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一扇扇开门 【PL】厄苏拉 “也许有人在追杀受伤的人” 【KP】烨 你们在客卧的门口,见到了眼神压抑不住地狂躁的渡边苍人,但一时间,他似乎没有直接对你们采取什么行动。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慢慢靠近过去 【KP】烨 那些滴滴散落的血迹,似乎就是从他的胸口及破碎的上衣上洒落的。 【PL】渡边苍人 “退后。”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苍人?你怎么样了?” 【KP】烨 你们可以注意到,他的上身似乎存在着不小的伤势。 【PL】渡边苍人 #六亲不认地看着所有人 【PL】渡边苍人 “我不信任你们任何一个人” 【PL】渡边苍人 “包括你,这位好心的先生” 【PL】渡边苍人 #冷笑 【PL】艾尔莎·加德纳 “你……还好吗?”#有些害怕地用颤抖的声音打招呼 【PL】渡边苍人 “你们说,有人会被击中头颅后,还不死的吗?” 【PL】渡边苍人 #大笑起来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不相信我也可以,但请至少让我为你包扎一下伤口” 【PL】渡边苍人 “退后!”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从包里拿出急救包然后举起双手 【PL】厄苏拉 “袭击你的是谁?诺尔斯吗?” 【PL】渡边苍人 “是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可能是因为失血”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需要治疗!” 【PL】渡边苍人 #大笑 【PL】渡边苍人 “我看到了哦!我看到了哦!” 【PL】艾尔莎·加德纳 “你的情绪……不太稳定” 【PL】小林三三 “他……是杀人鬼么?!” 【PL】渡边苍人 “我不知道” 【PL】渡边苍人 “我想他可能不是人” 【PL】艾尔莎·加德纳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PL】渡边苍人 “因为他从主卧的窗户跳下去了” 【PL】渡边苍人 “我承认我怀疑他,所以故意用手电筒照了他一下” 【PL】渡边苍人 “然后我感觉他没有伤害过我们,所以试图和他谈判” 【PL】渡边苍人 “但是他攻击我,然后我凶狠地反击了他” 【PL】渡边苍人 “我下手重了一些……我以为他该死了,很后悔” 【PL】渡边苍人 “但是他没有死” 【PL】渡边苍人 “就是这样” 【PL】渡边苍人 #冷笑 【PL】小林三三 “不对……不对……” 【PL】渡边苍人 “你们会不会也不会死呢?” 【PL】渡边苍人 “是不会死的怪物吗?” 【PL】小林三三 “我觉得你在说谎”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在流血,失血过多对导致出现幻觉,你需要治疗!” 【PL】艾尔莎·加德纳 “或许你该冷静一下……” 【PL】渡边苍人 “我当然要撒谎,因为你们我一个也不信” 【PL】艾尔莎·加德纳 “失血过多可能会导致人的幻觉产生” 【PL】渡边苍人 “退开!” 【PL】厄苏拉 “还是先别激怒他” 【PL】小林三三 “好吧………咕扭” 【PL】渡边苍人 “我在客房里看到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PL】厄苏拉 #示意大家都先冷静 【PL】渡边苍人 “五封信件……” 【PL】渡边苍人 “我们可是有六个人啊” 【PL】渡边苍人 #大笑起来 【PL】厄苏拉 “意思是主办人在我们里面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也就是说……主办人从一开始就在我们的身边?” 【PL】厄苏拉 #稍微退后一点 【PL】渡边苍人 “这还用问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将信将疑 【PL】渡边苍人 “不信你就自己去看好了” 【PL】小林三三 “在客房是么……?” 【PL】厄苏拉 “那好,等下我们会去验真的,但是你先别激动,起码别让伤口接着扩大了” 【PL】渡边苍人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PL】渡边苍人 “至少,有一个一定是坏的” 【PL】渡边苍人 #咳嗽起来 【PL】渡边苍人 “想要去客房看的尽管去看吧!” 【PL】渡边苍人 #走到一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趁机扑过去给他包扎 【PL】小林三三 #去客房 【KP】烨 康斯坦丁趁着渡边不备,悄悄地潜到了渡边身后,从身后宛如水蛇一般,双手温柔地搂住了渡边的脖颈(深情)。 【PL】渡边苍人 #挣扎 【PL】厄苏拉 “算了” 【PL】渡边苍人 “松开!不给钱就搂搂抱抱的” 【PL】渡边苍人 “给钱!” 【PL】厄苏拉 “教授看好他,我先去客房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冷静一下我只是想给你包扎” 【KP】烨 康斯坦丁给渡边苍人进行了应急的包扎处理,渡边hp+1 【PL】渡边苍人 “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我衣服吗?” 【PL】渡边苍人 #很不满 【PL】渡边苍人 “男人的身体可是很珍贵的” 【PL】渡边苍人 #推开他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不解开你的衣服怎么看你的伤口” 【KP】烨 在渡边苍人和康斯坦丁黏黏腻腻地打情骂俏的时候,小林先行前往了客房,而厄苏拉则是紧随其后。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艾尔莎小姐你不过去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看了看两人的情形,然后准备跟去客房 【PL】艾尔莎·加德纳 “对了……你们需要止痛药吗?” 【PL】艾尔莎·加德纳 #在进房门前犹豫了一下问道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有吗?太好了给我吧” 【PL】渡边苍人 “直接给我就行了” 【PL】渡边苍人 “他又没受伤” 【PL】渡边苍人 #挣脱 【PL】艾尔莎·加德纳 “算了……看来我担心多余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无情的进入房间 ——客卧—— 【KP】烨 在厄苏拉进入客房的下一瞬间,房门发出一阵轻响,而后不自然地带上了,你下意识地向着身后望去,发觉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小林。 【PL】小林三三 “tekelili~爱” 【PL】小林三三 “咕扭~咕扭~” 【PL】小林三三 “tilitiltitlit~~~~~~~~” 【PL】小林三三 “lili” 【KP】烨 虽然厄苏拉早已对着小林的前来做好的准备,下意识地回身,想要击晕小林。 【KP】烨 可是下一瞬间,眼前柔弱的“女孩”,却是宛如汽油罐炸裂一般,化为了无数漆黑却又五彩斑斓的、亵渎的无定形物。 【KP】烨 她先投的斗殴 【KP】烨 要战技击晕你 【KP】烨 尔后,一根根宛如绳鞭一般却又坚硬如金铁的触须,缠绕住了厄苏拉,一股无可言状的巨力压迫着你的四肢,你不由得想起,你曾在厨房内见到的那些尸骨中,似乎就有不少是因由某种非人的力量而被碾碎的尸体。 【KP】烨 下一瞬间,你的意识……消失了,最后的时日,你只见到了宛如漆黑的天幕一般朝你洒下的墨色浓云,其化为了一张一人多宽的粗壮口器。 【KP】烨 啪叽 【KP】烨 小林打了个饱嗝。 【PL】小林三三 “啊………真好吃” 【KP】烨 下一瞬间,似乎有人推门而入了 【PL】小林三三 哈哈哈 【PL】小林三三 把祂放进来吧 【PL】小林三三 门外的“人” 【KP】烨 进入了客卧以后,艾尔莎才徒然发觉,房间之内,似乎唯独你和小林两人。 【PL】小林三三 #等她关门 【KP】烨 先前进入到这里的……厄苏拉呢? 【KP】烨 不论再如何查看,你都没能见到那个蛮妙的身影。 【KP】烨 可以 【PL】小林三三 “我的神衹” 【KP】烨 艾尔莎行动吧 【PL】小林三三 “妄图召唤敌对您的敌人的人” 【PL】艾尔莎·加德纳 “……厄苏拉呢?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PL】小林三三 “已经被妾身消灭了” 【PL】小林三三 #不展示攻击意图 【KP】烨 艾尔莎沉默了许久,一直没有答话。 【PL】艾尔莎·加德纳 “噗……哈哈哈……呜……哈哈哈”#艾尔莎在沉默半天后,表情不断扭曲,嘴里吐出一串似喜悦又似悲伤,似愤怒又似愉悦的笑声 【PL】小林三三 “我的主人” 【PL】小林三三 “但愿妾身的判断符合您的意愿” 【PL】艾尔莎·加德纳 #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林的头 【PL】小林三三 “咕扭” 【PL】艾尔莎·加德纳 “很好,免去了我亲自动手的必要”#俯下腰压低声音说 【PL】艾尔莎·加德纳 #表情狰狞 【PL】小林三三 “是的……” 【PL】小林三三 “您是否愿意让妾身” 【PL】小林三三 “消灭那楼下的……” 【PL】小林三三 “令人厌恶的塑像?” 【PL】小林三三 #瑟瑟发抖 【PL】小林三三 “啊……妾身……只是这样想而已!” 【PL】艾尔莎·加德纳 “不,在此之前,你找到他召唤那个该死的家伙用的东西了吗” 【PL】小林三三 “没有别的意思!” 【PL】小林三三 “没有……” 【PL】小林三三 “妾身只是觉得在隔壁有可能” 【PL】小林三三 “指了指杂物间” 【PL】艾尔莎·加德纳 “好吧,斩草要除根,找到召唤那个该死的家伙的东西,并由我来掌控,杜绝下一个想要召唤他的人产生,才是更重要的” 【PL】艾尔莎·加德纳 “外面还有几只蝼蚁在爬动,就先不急着去毁灭雕像吧” 【PL】小林三三 “您的意思是……” 【PL】小林三三 “由妾身来?” 【PL】小林三三 “啊哈哈哈哈哈……这是何等的恩宠!” 【PL】小林三三 “咕扭估扭!” 【PL】艾尔莎·加德纳 “当然,不过,要记得多陪他们玩一玩,不要太直接了” 【PL】小林三三 “好的~” 【PL】小林三三 “遵命~我的主人~” 【KP】烨 下一瞬间,你们似乎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 【PL】小林三三 #拿起柴刀 【KP】烨 门被打开了,暴露在你们眼前的,是康斯坦丁。 【PL】小林三三 “Kokodayou!” 【PL】小林三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 【KP】烨 而进入门后的康斯坦丁,则是见到了手持着柴刀的小林。 【PL】小林三三 “咕扭估扭个股!” 【PL】小林三三 “tekelililililili!” 【KP】烨 以及摆出一副神明般的姿态,站在小林身后睥睨着你的艾尔莎。 【PL】艾尔莎·加德纳 #悄悄从医药箱里掏出来三剂注射液,并以优雅的姿态缓缓接近 【PL】小林三三 “小林……在这里哦!”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拿出铲子横在胸前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然后快速跑路 【骰娘】一色笛卡 隔壁家的空耳君进行敏捷检定:D100=2/80【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PL】小林三三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L】小林三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L】小林三三 “heuehueheuehiehei” 【PL】小林三三 “tetwtkwktektkwjfkwntbw” 【PL】小林三三 #亵渎的字眼从口中飘出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要边跑边大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他们都是坏人!苍人小心啊!” 【PL】小林三三 小林的身体变成深青的颜色…… 【PL】小林三三 你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颜色 【KP】烨 康斯坦丁匆忙地招架,退出了那扇半敞开的客卧的大门,但小林三三只是宛如追逐着穷途之兽一般,目视着你绝望的表情,但一点又一点地向着康斯坦丁所在的地点靠近。 【PL】小林三三 好像是异界的低语 【KP】烨 死亡宛如达摩克里斯之间一般,高悬在康斯坦丁的头顶。 【KP】烨 康斯坦丁不由得感到了战栗和恐惧。 【PL】小林三三 那颜色那触感…… 【PL】小林三三 好像是 【PL】小林三三 来自诡异而又亵渎的小提琴曲 【PL】小林三三 不 【PL】小林三三 颜色怎么可能看上去像小提琴曲! 【PL】小林三三 你的脑袋中瞬间当机 【PL】小林三三 感觉有什么东西瞬间爬上了你的脊背 【PL】小林三三 像是试探猎物的温度 【PL】小林三三 贪婪的 【PL】小林三三 狰狞的 【KP】烨 他开始疯狂地向着楼梯所在的位置逃窜,但却脚下一滑,整个人倚靠在二楼入口边缘的围栏上,而后围栏崩断,他向后仰身,摔下了阶梯,此时,已是显化出邪败之万色的形体的小林再也不顾暴露自己的本性。 【PL】小林三三 吮吸着你身体的味道…… 【PL】小林三三 “教授………” 【PL】小林三三 “我……” 【PL】小林三三 “爱着你的” 【PL】小林三三 “嘿嘿是谁是谁恶白血病是吧!”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KP】烨 一团漆黑的浓云,宛如无底的邪秽一般,涌向了康斯坦丁,它的身体勉强化作类人的异形,骑跨在康斯坦丁的身上。 【PL】小林三三 “tekelili!!! 【KP】烨 就这样,压迫着康斯坦丁,直直地砸落在一楼的门厅地面。 【PL】艾尔莎·加德纳 #优雅的走入杂物间 【PL】小林三三 头发化为粘粘的触手 【PL】小林三三 拨开他的头发 【PL】小林三三 深深地伸进了…… 【PL】小林三三 他的耳朵里面 【PL】小林三三 “咔哒……” 【PL】小林三三 你的意识 【PL】小林三三 消亡了。 【KP】烨 正当小林三三那张几乎不成人形的脸上,显露出彰显胜利的微笑,你再度显化出那宛如五彩斑斓的漆黑一般的躯体,向着康斯坦丁涌去之时……忽然,小林觉得,自己的耳畔,仿佛是传来了一阵声音。 【KP】烨 巨大的、震耳欲聋的、仿如已化为有形的实质一般扩散的、疯狂地敲打着巨鼓的声音,以及长笛细微、单调、亵渎的吹奏声,此时此刻……正如撕裂群山、掀开地层的极震的冲击一般,一波接连一波地降临在你的耳畔。 【KP】烨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笛声? 【KP】烨 一经吹出……便吹散了你仿佛心中如有千军万马般的果敢和笃定。 【KP】烨 将你的意识……拖往混沌、幽深的终极虚空。 【KP】烨 ——那原初的、混沌的……恶魔之王所在的箱庭。 【KP】烨 覆盖在康斯坦丁脸上的那半张面具,此时也在一点一点地剥落。 【KP】烨 ——露出了一根宛如异形一般粗壮的血肉触须! 【KP】烨 你知道,此刻你正包裹着的存在,乃是原初混沌中诞生的极恶之神。 【KP】烨 而此时,你的存在,正宛如一碗浓汤一般,化为了奈亚拉托提普闲暇之余进食的养分。 【KP】烨 那根血肉铸成的长舌,在康斯坦丁的脸上渐渐收缩,重新化为了那张布满丑陋伤痕的人脸。 【PL】小林三三 “啊啦?” ——邪教徒视角—— 【PL】艾尔莎·加德纳 开始邪教徒的rp 【PL】艾尔莎·加德纳 #迅速恢复正常的样子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原本没有想鲨侦探的…… 【PL】艾尔莎·加德纳 到底是留不住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信步走出门,并注意避免直视小林 【PL】艾尔莎·加德纳 又该分讨论组了? 【KP】烨 储藏室内并没有令你感到在意的东西。 【KP】烨 没有 【PL】艾尔莎·加德纳 那我这波赢面小了 【KP】烨 说明后续行动 【KP】烨 去哪,或者躲在哪 【PL】艾尔莎·加德纳 等下…… 【PL】艾尔莎·加德纳 所有房间都去过了吗? 【KP】烨 对 【KP】烨 你要的线索,可能在别人手上 【PL】艾尔莎·加德纳 明白了 【KP】烨 描述行动吧 【PL】艾尔莎·加德纳 #离开储藏室,搜寻二楼的主卧和次卧 【KP】烨 没事 【KP】烨 在主卧里,你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觉得,多半是被先前抵达那里的人给取走了。 【KP】烨 而当你进入到次卧以后,你注意到,墙上画有着一些图腾状的装饰,其上绘制的是对你的神明——伟大的深渊之王的崇拜和祭祀活动,并精美地刻画了深渊之王诺登斯与奈亚拉托提普争斗,并一度将其封印的丰功伟绩。 【PL】艾尔莎·加德纳 #鞠躬,随后离开房间去书房寻找书籍 【KP】烨 过一个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梦の彼岸进行聆听检定:D100=37/6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那么,在你试图踏出门外的瞬间,你听到走道上似乎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KP】烨 潜行对抗 【PL】艾尔莎·加德纳 #回到房内,虚掩着房门,躲在角落里埋伏着 【KP】烨 投 【骰娘】一色笛卡 梦の彼岸进行潜行检定:D100=43/2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次卧? 【PL】艾尔莎·加德纳 kp,我要最后确认一下……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的毒药的伤害是……? 【KP】烨 问吧 【PL】艾尔莎·加德纳 还是即死的那种 【KP】烨 ?毒药你要人家吃了才有伤害 【KP】烨 或者注射了 【KP】烨 对方过体质 【KP】烨 没过可能进入战斗不能的状态 【PL】艾尔莎·加德纳 OK 【KP】烨 当然要敏捷对抗+斗殴对抗 【PL】艾尔莎·加德纳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PL】艾尔莎·加德纳 #在来人进屋前,撕开一袋氰化物粉末,撒在自己的衣袖上 【KP】烨 我还以为你要用那个镇静药 【PL】艾尔莎·加德纳 等一下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能再做一个动作吗? 【KP】烨 要干啥 【PL】艾尔莎·加德纳 #把三剂镇静剂绑在腿上,方便即使取用 【KP】烨 可以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要保证作战方式可以及时切换 【PL】艾尔莎·加德纳 OK 【KP】烨 但你的药,要对方吃了才行 【KP】烨 他不张嘴,没啥用 【KP】烨 吸入的话,效果不强 【PL】艾尔莎·加德纳 嗯…… 【KP】烨 如果不是人的话,免疫 【PL】艾尔莎·加德纳 所以只开了一袋 【PL】艾尔莎·加德纳 其他的都在备用状态 【KP】烨 建议你拿着锄头斗殴 【KP】烨 看看能不能打死对面 【PL】艾尔莎·加德纳 那我把锄头放一边吧 【KP】烨 可以 【PL】艾尔莎·加德纳 我要过敏捷吗? ——奈亚&杀人鬼视角—— 【KP】烨 进行最后角逐了 【KP】烨 你们都在哪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摔到一楼了 【PL】渡边苍人 我也在一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小林就是修格斯 【PL】渡边苍人 话说你怎么摔到了一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他不捅我想吃我被我杀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故意跑过去的 【PL】渡边苍人 然后呢?痴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厄苏拉可能死了 【PL】渡边苍人 客房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艾尔莎和小林同盟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所以现在就我们和艾尔莎活着了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对 【PL】渡边苍人 我去赌一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他吃我自动被反杀 【PL】渡边苍人 我去杀了艾尔莎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也在一楼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们可以一起去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她有针剂 【PL】渡边苍人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到雕像边等她,构成独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不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药物对我无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去就可以了啊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和她谈谈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她只表现出针剂这个手段 【KP】烨 你要去哪?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们现在在大厅里算是汇合了吗? 【PL】渡边苍人 我在电箱边 【KP】烨 算 【KP】烨 说明行动,对方也会行动 【PL】渡边苍人 你找个房间躲起来 【PL】渡边苍人 我手里有旧印 【KP】烨 你们行动的方式有接触,会撞上 【PL】渡边苍人 她必须来找我 【PL】渡边苍人 如果她是邪教徒的话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拍拍身站起来,表情冷漠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哼,小虫子……” 【PL】渡边苍人 在电箱边按兵不动 【KP】烨 ?你们就不动? 【PL】渡边苍人 我在电箱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亲爱的,你还好吗?” 【PL】渡边苍人 #这一回合我集中精神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向电箱那边走去 【PL】渡边苍人 “发生什么事了?” 【PL】渡边苍人 #坐在电箱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楼上可有意思了” 【PL】渡边苍人 “展开说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还记得我让你小心的胖子吗?小林似乎是比较高级的品种脱离了那种外形的限制”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不过可惜他太贪心了,想吃新鲜的甜点”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所以就死了咯” 【PL】渡边苍人 “还剩最后一朵花了吧……” 【PL】渡边苍人 #叹气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微笑着看着苍人点点头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伸手 【PL】渡边苍人 “诺尔斯弄脏了我的刀”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艾尔莎就在楼上,你愿意和我一起上去吗?” 【PL】渡边苍人 “我一个人上去就好”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那个肮脏的东西……” 【PL】渡边苍人 “算了,两个人也不是不行”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笑,拉过苍人的手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经历了这些,你还觉得我是‘人’呀”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不等他回答直接拉着他上楼 【PL】渡边苍人 “我人不人鬼不鬼” 【PL】渡边苍人 #苦笑 【PL】渡边苍人 “我不喜欢这样,我认为自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PL】渡边苍人 “最危险”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凑过去快速亲一下苍人,然后放开手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当然我会小心谨慎的”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不用担心我” 【PL】渡边苍人 “我有不祥的预感” 【PL】渡边苍人 #摇了摇头,苦笑 【PL】渡边苍人 #走上楼梯 【PL】渡边苍人 刚死的血 【PL】渡边苍人 挤出来还能用吧 【KP】烨 你们可以投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渡边苍人进行侦查检定:D100=53/9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PL】康斯坦丁.罗格斯 我大成功了 【PL】渡边苍人 我进去杀她 —— 【诺登斯】烨 @全体成员 【诺登斯】烨 康斯坦丁戏谑地向着走道的四下投去了视线,在次卧的门旁,发现了隐隐约约的、由新鲜的血液踏出的足印。 【诺登斯】烨 而艾尔莎也知道,哪怕方才自己通过机敏躲过了一个凶恶的捕食者的可怖追猎,但这一次……仍是已经无处可逃了。 【诺登斯】烨 开始吧,猎杀之夜.jpg 【杀人鬼】浅井言空 #走向次卧敲敲门 【杀人鬼】浅井言空 “艾尔莎小姐,您在吗?” 【杀人鬼】浅井言空 #虚弱无力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默默地站在旁边 【杀人鬼】浅井言空 “你有本事偷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杀人鬼】浅井言空 #敲敲门 【邪教徒】埃文斯·加德纳 #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后的一段距离处,双手提起裙角,做出姿态 【邪教徒】埃文斯·加德纳 “欢迎,请直接进来欣赏我无力的终焉之舞吧” 【杀人鬼】浅井言空 “你就是邪教徒吧?” 【杀人鬼】浅井言空 “把我们大家骗进来,想要杀掉我们祭祀你的神的,邪教徒” 【邪教徒】埃文斯·加德纳 “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反问 【杀人鬼】浅井言空 “我说得对吗?” 【杀人鬼】浅井言空 “诶嘿,你还真是邪教徒” 【杀人鬼】浅井言空 #大笑 【邪教徒】埃文斯·加德纳 “我从未准备谋害任何人,只要仪式允许的话” 【杀人鬼】浅井言空 #走进门,反手关门 【邪教徒】埃文斯·加德纳 #开始跳起来 【杀人鬼】浅井言空 “走吧,看看你的血能不能打开门” 【杀人鬼】浅井言空 “是最后的时刻了” 【诺登斯】烨 艾尔莎独自一人,在门中跳起了雌雄莫辨的、怪异而又凄美的舞蹈——此时此刻的你,究竟是在向着那位伟岸全能的神明祈祷……还是在怀念着自己已然逝去的妻女呢? 【杀人鬼】浅井言空 #警戒地走过去 【诺登斯】烨 就连你……也不知道。 【诺登斯】烨 你只知道,你即将迎来,或是存续,或是灭亡的结局。 【杀人鬼】浅井言空 “真有趣,真有趣,比我杀掉苍人的那一天还有趣” 【杀人鬼】浅井言空 #关门 【邪教徒】埃文斯·加德纳 “不洁之物啊,勿要站在我主面前”#发出凄厉的嘶吼 【邪教徒】埃文斯·加德纳 #试图将针剂注入杀人鬼的身体 【杀人鬼】浅井言空 “我是真的很想,再见苍人一面啊。” 【杀人鬼】浅井言空 #斩首 【诺登斯】烨 埃文斯怀抱着对于神明的虔诚,宛如一名殉教者一般,屹立在眼前极恶的杀人鬼面前,你看到——他面露满足地,向你伸出了手,仿佛是达成了某种长久的夙愿,而下一瞬间,他的眼神,又变得平静了,没有了前时那般的狂躁,你的眼中,滴落下了一滴水,是血……或者是泪,但你离断的头颅,此时已经高高地抛起,像个飘起的气球一般,猝尔升起,猝尔又如烟火燃逝一般坠落,车祸中……死去的女儿,她的身体被车辆那巨大的动能冲撞、高高地飞起时……是否也是这样的景象呢?最后的幸运,是你能得到,与爱女一般升起而后坠落的结局。 【邪教徒】埃文斯·加德纳 “对不起……艾尔莎……对不起……安洁莉卡……对不起……吾主大人……” 【杀人鬼】浅井言空 “死掉的人,原来嘴唇还能那么努力地动吗?” 【杀人鬼】浅井言空 #表示疑惑 【杀人鬼】浅井言空 #把放血刀插进埃文斯·加德纳的身体里,取血 【杀人鬼】浅井言空 #不够。 【杀人鬼】浅井言空 #拖着她,不,更应该说是他的尸体走出来 【杀人鬼】浅井言空 #打开门 【杀人鬼】浅井言空 “奈亚,看来诺登斯没有暴怒呢。” 【诺登斯】烨 埃文斯死后,浅井言空和奈亚拉托提普一同,寻遍了古宅内的诸多房间,在客卧的位置,你们找到了一幅被消化了小半的画像,其上描绘的,是深渊王诺登斯。 【诺登斯】烨 而画布之后……写着一段祷词。 【诺登斯】烨 万能的支配深渊的王,吾等万能且无敌的主神,请垂怜于吾等信众的弱小和无望,在此为您献上吾的全部生命和信仰,吾将誓死追随您的身影,成为您扫荡黑暗的雷霆之一钧,吾将恳求,吾将祈祷——愿您的神通越过意识的混沌之地,普照现世吧。 【杀人鬼】浅井言空 “虽然很可笑,但是果然我还是想要试一下” 【杀人鬼】浅井言空 #把埃文斯的血灌进门槽里 【诺登斯】烨 浅井言空向着引血槽内洒入埃文斯鲜血的行为,并没有得到你所期盼的结末,那扇门,依然是宛如叹息之壁一般,以一种令人绝望的厚重,横亘在那里。 【诺登斯】烨 你明白——你和你的网友、同好,或者是恋人(?)——只有一人,能够得到期望的结末。 【杀人鬼】浅井言空 #把埃文斯的身体和头颅合拢,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他的身体一眼 【诺登斯】烨 门厅中,深渊王的铜像,仿佛是在以一种幽邃难明的眼神,在俯瞰着你。 【诺登斯】烨 神明,在等待着杀人鬼的敬拜。 【诺登斯】烨 来吧——选择你所信奉的……“神明”。 【诺登斯】烨 你是要背弃奈亚拉托提普,在伟大的深渊之王的祭坛上,献上祭礼。 【诺登斯】烨 还是为了奈亚拉托提普这一化身的存续……而向那嘲弄万物的极恶、混沌之神献出生命呢? 【杀人鬼】浅井言空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唯一的朋友。” 【杀人鬼】浅井言空 #在雕像面前坐下来 【杀人鬼】浅井言空 #因为肺叶被刀穿烂而咳嗽出血沫 【杀人鬼】浅井言空 “你有什么想法吗?”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看来我们出不去了?”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微微一笑走过去 【杀人鬼】浅井言空 “是的。” 【杀人鬼】浅井言空 “虽然很不应景,但是我还是很想说” 【杀人鬼】浅井言空 “要用钱买我的命吗?” 【杀人鬼】浅井言空 “给钱就可以哦。”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你想再见一次你的朋友吗?” 【杀人鬼】浅井言空 #沉默 【杀人鬼】浅井言空 “我就是苍人啊” 【杀人鬼】浅井言空 #笑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好”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单膝跪下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那渡边苍人先生,请问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杀人鬼】浅井言空 #笑 【杀人鬼】浅井言空 “你可以随时扭断我的脖子,我是不会反抗的。” 【杀人鬼】浅井言空 #把旧印放在雕像手上 【杀人鬼】浅井言空 #等待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叹口气向二楼走去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再见了,渡边苍人” 【杀人鬼】浅井言空 “说真的,我挺不喜欢这个姓的” 【诺登斯】烨 当杀人鬼将手中的旧神之印放入铜像手上的凹槽的瞬间,铜像向着后方滑行,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狭窄甬道。 【杀人鬼】浅井言空 #走下去 【诺登斯】烨 在你进入甬道以后,位于墙壁上的一根根蜡烛,突兀地燃起了暗金色的烛火,此刻呈现你眼前的,是一条笔直地通往前方悬崖的岩石路,除开那条一人多宽的道路,其他的位置,地势偏低,点燃的白色蜡烛,泡在满溢的污血中,仿佛一片蜡烛构成的烛海——祭坛的场地令人难以想象地宽阔,而半月形的祭坛前端,就是不可视物的大深渊。 【杀人鬼】浅井言空 #走到祭台上 【诺登斯】烨 四周圆形的墙壁上,固定着三尊巨大的深渊王雕像——分别刻画了接受朝拜、巍然耸立以及征战姿态的深渊之王,三者皆在低头凝视着悬崖尽头的祭坛。雕像的背后,是繁复华丽的浮雕壁画,四周都装饰着半透明的红色缟玛瑙,好似一幢小型宫殿。这些珍贵的宝石,被雕刻成了各种奇异的形状,折射出尘世光谱未曾记录的奇诡色彩。从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倒挂着许多闪电状的白玛瑙尖刺,其上又串着许多髑髅及尸骸,有的尸体甚至都被啃了大半——这些,都是食尸鬼们的杰作。而一根根纯白的蜡烛则浸泡在血海中,浅井言空望向自己的头顶,只见其上亦是悬挂着死尸的山堆。 【杀人鬼】浅井言空 “我很讨厌别人逼我做选择” 【杀人鬼】浅井言空 “哪怕是神也不行” 【杀人鬼】浅井言空 #对自己,斩首 【杀人鬼】浅井言空 #果然人类头颅断裂后的几秒,意识还是存在着的。 【杀人鬼】浅井言空 #谁也不信仰 【杀人鬼】浅井言空 #只信仰自己的狂徒 【杀人鬼】浅井言空 #头颅滚落到地上,眨了眨眼睛 【奈亚拉托提普】康斯坦丁.罗格斯 #感受到什么回过身往楼下冲 【诺登斯】烨 大概,这是你完成得最轻易、也是最简陋的一场杀戮。 【诺登斯】烨 手起,刀落……再简单不过了,不是吗? 【诺登斯】烨 终于,你亲手折下了这一生里,你所目见过的最美丽的一朵花。 【诺登斯】烨 你的愿望……终于于此刻成就了,不是吗? 【诺登斯】烨 高踞于云座之上的神明,发出了满足的嗤笑,“这便是你们上演的剧目吗?奈亚拉托提普,真是可悲啊……” 【诺登斯】烨 自难以言喻的极天的云座之中,倏而降下了一滴落雨,滴落在徒然跌倒于血泊之中、身首分离的浅井言空的脸上。 【诺登斯】烨 死去的那一瞬间,你不知道自己是渡边苍人,还是浅井言空。 【诺登斯】烨 也不知道……杀人鬼会不会梦见奈亚拉托提普。 【诺登斯】烨 但……这就是你的结末。 【诺登斯】烨 古宅那扇古朴、厚重的大门,在一声巨大的、宛如雷鸣一般的震颤、轰鸣声中打开了,泛着黎明之时的曦光的天色,以及无尽啜饮着鲜血的草木与鲜花,皆在夹道欢迎着这场可笑的剧幕最终的胜者——奈亚拉托提普。 【诺登斯】烨 你虽是保留着这样的一副躯壳,一副尊容,可是在这个世上,唯独可以认同以及理解你,与你一同并行的杀人鬼……却是永远地长眠在了你那威严的仇敌的祭所中。 【诺登斯】烨 你摸了摸自己丑陋而又滑稽的半张面孔,从那宛如倒映着冥河的双眸中,却是未曾落下半颗泪来。 【诺登斯】烨 这一瞬间,你才知晓——是啊……你确实是奈亚拉托提普。 【诺登斯】烨 嘲弄万物的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那日所见的圣诞之梦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今天,是2012年12月24日,是玛雅人过去预言的所谓“世界末日”已然过去了三天以后的日子,也是圣诞的前夜——你所就读的中学开始放寒假之前的一天。 【KP】烨 作为归宅部的一名光荣部员、游离在班级里的各种小团体之外、性格也并不讨喜的你,自然也是一如既往地,没能收到来自班上的其他孩子的、作为圣夜祝福的象征的“平安果”,甚至,宣告这一学期结束的、终礼完毕的铃声方一响起,你便一把抓起装有学校下发的教学Pad的小书包,像只性急的小鸟不等天亮就放声歌唱一样,匆匆忙忙地挤开了周围熙熙攘攘地在收拾着班级的人群,跑出了班级那扇现已开放的门去。 【KP】烨 然而,当你踏足于校外的那一瞬间,你最先感受到的,并不是假期以后终于可以顺心顺意、心安理得地脱离大众、去过一种离群索居一般的孤寂生活的开放与自由,而是一股……独属于冬夜悄无声息地临至之前的、森然与冷冽。 【KP】烨 “傍晚,我在陌生的村庄,观察白天分头干活儿、晚上团聚的人家。父亲累了一天回家来,孩子也放学了。房门开了一阵,迎接光亮、温暖和笑声,然后又关上过夜,一切游荡的东西都进不去了,呆在户外萧瑟的夜风中。——家庭,我憎恨!封闭的窝,关闭的门户,怕人分享幸福的占有!——有时,我躲在黑夜中,窥视一扇窗户,久久地观察那家人的习惯。父亲坐在灯旁边,母亲在做针线活儿,祖父的座位空着,一个孩子在父亲身边学习。——我心里萌生强烈的愿望,恨不得能带那孩子去流浪。” 【KP】烨 “第二天,我又见到那孩子放学出来;第三天,我同他说了话。四天之后,他便丢下一切跟我走了。我让他大开眼见,让他明白原野为他敞开怀抱。于是我又传授,让他的灵魂更加喜爱流浪,说到底快活起来,最后甚至脱离我,自己去体验孤独。” 【KP】烨 不由自主地,你小声地念起了,故往曾读过的散文诗集——啊……是安德烈·纪德的《人间食粮》吧,在那之中,超乎道德者梅纳尔克的谏言。 【KP】烨 此般孤寂地归家的你,在冬日的傍晚愈渐沉落的斜阳之中,搓搓手,而后哈出了一口向着遥远的天幕升腾的热气。 【KP】烨 在这一刻……或许你也希望,有那样一个不同寻常的人,能够拉起你的右手,领你走一程,带你离开你的城市、你的家庭、你的居室,乃至你的思想,去到旷野上流浪。 【KP】烨 及至,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那座名为“家”的、二层楼高的白色小屋前的时候,你才停下了脚步,想象着推开门后……将见到的会是一幅怎样的景象。 【KP】烨 又快要是新的一年到来了,对于已然抵达了十二岁的、这般的自己,爸爸、妈妈……会感到满意吗?早晨因为离开得匆忙、忘了给待在笼子里的维特添加谷粮,饿了一天的它……现在也还好吗? 【KP】烨 总之,怀着这般、那样、许许多多的不安,你推开了眼前那扇不曾向你闭锁的房门。 【KP】烨 “奇怪……” 【KP】烨 好像有什么东西,纷纷扬扬地向着你的头顶、肩上洒下了……是落雪吗? 【KP】烨 伴随着摆出了夸张的姿势站在房门的近前、各自手捧着一枚“绽开”过的礼花炮的爸爸、妈妈脸上露出的、欢快而又愉悦的笑,你才理解了此时此刻的现状——那些洋洋洒洒地落在了你的身上的,是用于庆祝时节的礼炮中喷射而出、五彩斑斓的丝带与彩纸。 【KP】烨 “MerryChristmasEve!” 【KP】烨 而后,在你们一家三口吵吵闹闹的、欢腾与喧闹声中,圣诞前夜的派对,开始了。 【KP】烨 像这样由爸爸、妈妈亲自准备的、摆满了整张餐桌的、丰盛而又美味的食物,兴许是因由大人们的工作十分忙碌的缘故,一年里……属实也见不上几次呢。 【KP】烨 在满座的欢声笑语中,你也不忘先且跑回自己的房间,放出了在并不狭小的鸟笼里等待了你一整天、一见你来便“正树!正树!”地喊着且扑腾不止的维特。 【KP】烨 虽然餐盘上那只巨大的、被烤制金黄酥脆、肥腻流油的圣诞大餐的主角——火鸡,令同为鸟类的维特发出了“呃呜呜”一般、像是好奇又似惊恐的怪叫,令你情不自禁地想要发出坏笑,不过,当你在圣夜派对的结尾,收到了由妈妈递过来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发现是卡面来打(假面骑士)的变身器的时候,你却是发出了一声不亚于维特的、难以言状的怪叫,而后一边说着令过去也曾年轻过的爸爸也不由感到满脸无奈的中二台词,一边欢呼雀跃地、在客厅楠木铺成的地板上蹦蹦跳跳。 【KP】烨 而当晚宴如同尘埃落定一般结束以后…… 【KP】烨 “正树,虽然明天就是寒假了,不过——妈妈啊,觉得你还是将那些挥霍不完的精力,留给明天的圣诞为好哦。”妈妈拍了拍你的肩膀,而后目光望向了你那扇半敞开的房门,小声地劝说你道。 【PL】木原正树 双手将变身器紧紧抱在怀里,对着妈妈点了点头:“嗯,谢谢妈妈提醒,对于明天的圣诞节——我可是充满期待!!!”说着站起身,在和爸爸妈妈说过晚安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冲进自己的房间。 【KP】烨 维特扑腾着扇动翅膀,飞到了你的肩上,与你一同进入到了房间。 【PL】木原正树 回到房间后木原故意用力关上房门,然后把耳朵紧紧贴在门后聆听爸妈的动静,当听到他俩已经收拾好餐桌返回房间,这才抓住书包悄悄打开门缝向外窥看。 【KP】烨 正当你蹑手蹑脚地握住自己房间的门把、想要趁着爸爸、妈妈不注意悄悄地走出房门的时候,突然地……“叮铃铃”,宛如小铃铛在轻轻地碰撞、摇曳一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你的身畔奏响了。 【KP】烨 你注意到,那段铃声,似乎是从你的小书包里传来的。 【PL】木原正树 木原悚然一惊,右手拎着的书包险些就要掉到地上,幸好在掉地之前他用力抓住了书包。 【PL】木原正树 “好险好险,这是什么声音呀?”木原向门外看了一眼,发现声音没有惊动爸妈,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关上屋门。 【KP】烨 回到房间、有些忐忑地打开了书包的你,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就连此刻你脸上原本跃跃欲试的欢快表情,也慢慢变得稍显苦闷了起来,“不会……是老师们通过教学Pad,布置了新的寒假作业吧?” 【KP】烨 尽管你并不记得,自己给小书包里的教学Pad设置了这样富有圣诞气氛的奇妙铃声。 【PL】木原正树 “耶稣基督保佑,请让我好好过一个愉快的圣诞吧”木原一边不情不愿地嘟囔着,一边坐回床上打开书包。 【KP】烨 你向着小书包内的黑暗稍显不安地窥探——果然,安静地被放置在钱包、书本和文具中间的教学Pad,此刻正发出了微微的亮光,似乎是……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KP】烨 “……会是老师们发来的吗?”你不由得这般心想。 【PL】木原正树 木原取出教学pad放在手心,先闭上眼睛对着平板双手合十拜了一拜,这才睁眼输入解锁密码点开邮件,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明显要比往常速度更快一些。 【KP】烨 在你将那封邮件点开以后,《致我亲爱的“老东西”》——你注意到,眼前的这封邮件,似乎有着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标题。 【KP】烨 “老东西”……我是说,我的朋友——如果你真的顺利地抵达了,那可真是了不起。 【KP】烨 不过,既然你拥有这样伟大的能力,为什么却从来不会转动一下自己生锈的脑筋? 【KP】烨 你就是个痴愚的“老东西”——这一点,我已经指出来过无数次了,可你看起来还是没有一丁点的自知之明,这真是叫人心累。 【KP】烨 还有,不要叫我“小家伙”,我今年已经…… 【KP】烨 邮件的内容,似乎有些莫名其妙,而且还相当无礼。 【PL】木原正树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猜这位来信人不是醉鬼就是糊涂虫。”木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快速敲出一封简短的回信:“发信人你好,请问你是不是发错邮箱了?”接着轻点回车键,选择发送。 【KP】烨 “未填写收信人”——Pad的发信界面上,传来了这样的一条提示。 【PL】木原正树 “咦?”木原瞪着双眼把收信人栏看了又看,说道:“这怎么可能?!” 【PL】木原正树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灵感检定:D100=74/7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木原正树 木原仰着头看向屋顶,脑海中闪现自己看过的许多奇闻怪谈,接着狠狠打了个冷颤 【PL】木原正树 “我……我不会真遇到灵异事件了吧?!”木原轻轻咧了咧嘴角,说“不会不会,明天就是圣诞节了,相信耶稣基督一定会保佑我的!” 【PL】木原正树 随后低头继续审视起这封奇怪的邮件 【PL】木原正树 .ra计算机使用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计算机使用检定:D100=33/45【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对教学Pad的使用在同学们之间也称得上是非常娴熟的正树小朋友,甚至试图在教学Pad上强制安装过“贪吃蛇”、“卡面来打变身秀”一类的游戏软件,你注意到,这封邮件既没有发信人,也完全没有显示收信时间,根据你对于Pad的理解,应该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KP】烨 而且,在这封邮件的末尾,似乎还留有一条多余的空行——就仿佛,原本在这之后还有一些别的内容,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被截断了。 【PL】木原正树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木原尝试用鼠标反复在邮件文末空白处移动,试图发现些什么 【KP】烨 正当你坐在床上、这般那般地尝试着的时候,渐渐地……你似乎闻到了某种奇异的芳香,仿佛烟火寂静地燃烧,又似甜酒般微熏一样。 【KP】烨 不由自主地,你感到了一些困顿。 【PL】木原正树 .ra意志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意志检定:D100=61/5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不知不觉地,你甚至来不及关掉手中仍打开着的Pad,便于恍惚之间坠入了甜美的梦乡。 【KP】烨 梦里,你觉得,自己似乎是见到了某一个人…… 【KP】烨 那个人,会像书上所说的一样——将会让你大开眼见,让你明白原野为你敞开怀抱,让你的灵魂更加喜爱流浪…… 【KP】烨 “正树!正树!”正当你沉湎于睡梦之时,你听到了维特那似人非人的叫响。 【KP】烨 你不由得一个激灵,在床上猛地翻了个身,脑袋轻轻地撞在了床栏上,就这样惊醒了。 【PL】木原正树 “嗯?”木原揉了揉眼睛,接着侧头向声源处看去 【KP】烨 而另一边,维特仍在“正树!正树!”这般地叫着——尽管你认为,你亲爱的维特是一只聪明的鹦鹉,不过直到现在,它似乎也只是学会了呼唤你的名字。 【KP】烨 你起身一看,只见维特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飞到了阳台的边缘,且开始用那并不尖锐的鸟喙,隔着窗帘频繁地啄着房间内的那扇落地窗。 【PL】木原正树 “我刚刚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呀?”木原站起身后拍了拍额头,随后走近维特身边用右手食指逗了逗它。 【PL】木原正树 “你也想看看窗外的风景吗?”木原注意到维特的行动,伸手拉开窗帘 【KP】烨 维特扑扇着翅膀,轻轻地撞着窗户,似乎……是在提醒着你,去注意一些什么的样子? 【KP】烨 而在你靠近的同时,窗外倏而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 【PL】木原正树 “发生了什么?”木原听到声响不由缩了缩头,然后用力拉开窗帘看向外面 【KP】烨 在你伸手拉开了窗帘的那一刻…… 【KP】烨 不可思议地……窗外隐没在夜幕之中的晚空,竟是渐渐地降下了无际的、鹅毛一般的落雪。 【KP】烨 这令你不由得联想到了,课本上引用过的《圣经》里提到的,上帝为行走于旷野之上的先知摩西及其率领的一众以色列人降下的神赐食粮——纯白的“吗哪”。 【KP】烨 “奇怪……明明天气预报完全没有提过,今晚会下雪的啊。”你不由得这般想。 【PL】木原正树 “下雪了吗?”木原把窗户打开四分之一,把右手伸出窗外让手心正对天空,试图体会冰雪的触感 【KP】烨 而在遍及庭院的纯白之中,你却见到了……一抹过分艳丽的、美妙的红色。 【KP】烨 那似乎……是一个戴红帽子、身着红衣的、可疑的人。 【KP】烨 同时,也令你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 【KP】烨 你知道的,那一个词—— 【PL】木原正树 木原一瞬间屏住呼吸,明明非常想要躲回房间,却发现伸出窗外的右手已经因为紧张而无法收回 【PL】木原正树 木原不敢眨眼,眼睛死死盯着怪人的同时,在心中反复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KP】烨 除了这个身份未明的不速之客,你还在银装素裹的庭院中,见到了一辆倒卧着的、银色的交通工具(?),从外形上看,似乎很像那种带挎斗的小型摩托车。 【KP】烨 它虽然也有车把,但跟寻常的摩托车相比,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区别——那就是它并没有车轮。 【KP】烨 那个身着红衣的、奇怪的人,此刻正蹲伏下身,在那辆瘫倒在地的摩托车(?)上摆弄着一些什么,远远地看去,从动作上看,似乎有些焦急的样子。 【PL】木原正树 过了良久,木原才颤抖着收回右手,已经明白继续玩木头人游戏毫无意义的他,认命的将双手在嘴边合拢,向那位怪人大声呼喊“嘿,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KP】烨 在你打开窗户大喊之后,穿红衣的怪人很快便注意到了你,尔后下意识地回头了,但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他又神色大变地喊道:“不……不行,不可以看!” 【KP】烨 与此同时……一道炫目而又温暖的、纯白色的亮光,几乎是不容抗拒地占据了你的视野。 【PL】木原正树 “那是?”木原虽然想要闭上双眼,可不知为何身体却毫无反应 【KP】烨 “正树!正树!”在你的意识愈渐模糊的瞬间,你好似听到……维特在你的耳边扑扇着翅膀,关切地叫喊。 【KP】烨 …… 【KP】烨 一阵刺骨的凌冽寒风,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冰凉的落雪,拂过了你的脸。 【KP】烨 一时间,你感到自己几乎难以呼吸——周遭,寒冷得不可思议,你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毫毛,似乎都在打着冷颤。 【PL】木原正树 .ra意志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意志检定:D100=72/5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意识模糊之间,你隐隐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通过你的口腔,灌入到了你的身体之内。 【KP】烨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KP】烨 仿佛是置身于阳光洒遍的草场,或是沉浸于开遍鲜花的原野。 【KP】烨 一股难以言喻的、糖果与香辛料的混合一般的甘甜气味,在你的舌尖微微地散开。 【KP】烨 “这是黄金蜂蜜酒……嗯,的无酒精版。” 【KP】烨 以你现在的身体,无法做出任何的抗拒。 【KP】烨 就这样,被灌入了正体未明的、甘甜的液体。 【KP】烨 可是,几乎就是在下一瞬间,你觉得……方才仍在折磨着你的苦痛与严寒,却是如此骤然地缓解了。 【KP】烨 你觉得身体暖洋洋、心也暖烘烘的。 【KP】烨 你睁开眼—— 【KP】烨 见到了某人结实而又宽厚的臂弯。 【KP】烨 好不容易地恢复了清醒之后,你仔细地一看…… 【PL】木原正树 “请问你是?”木原多眨了几次眼睛,然后看向臂膀的主人 【KP】烨 只见方才穿着红衣的那个怪人,正骑乘在那辆银色的摩托车(?)上,而此时,你正被那怪人轻轻地放下——放在了车旁的挎斗里。 【PL】木原正树 当发现自己所处环境后,木原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就连话语都不自觉地结巴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你是谁?!” 【KP】烨 “圣诞老人”的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个保温瓶模样的东西——看来他刚才喂你喝下的液体就来源于这里。 【KP】烨 “太好了,太好了……不好意思,孩子,我一不小心忘了这个高度是会出人命的。” 【KP】烨 而此时,你也看清了眼前那个声音似乎有些亲切的怪人的脸。 【KP】烨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位合格的“圣诞老人”。 【KP】烨 ——因为这个圣诞老人,并没有戴白胡子,只是有着一头黑发,且胡子乱糟糟的,看起来满脸疲惫的模样,说白了,就像是一个穿着奇奇怪怪的圣诞服玩COSPLAY的奇怪老人。 【PL】木原正树 木原死死盯着怪人的脸,注意力高度集中,以至于完全没有听清怪人的话语,只能听见自己那干涩的声音:“你究竟是谁?刚才的光芒是什么?” 【KP】烨 而此刻,你亲爱的维特,正站在眼前的“圣诞老人”头顶的帽子高高的尖顶上,叫喊着:“正树!正树!” 【KP】烨 见到你一脸惧怕的表情,眼前身着红衣的老人脸上,似乎隐隐浮现出了一缕难过的神情。 【KP】烨 “你好,我亲爱的‘小家伙’,我是……Santa桑,应该也就是孩子们口中所说的‘圣诞老人’——趁小朋友们睡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给他们送上礼物,乃是我的天职。” 【KP】烨 “然而,今天……我可怜的‘驯鹿’似乎出了一些什么意外——它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撞给撞到了,因此才掉到了你家的庭院。” 【KP】烨 在说到“驯鹿”的时候,老人满脸自豪地拍了拍你俩屁股正坐着的那辆银色的摩托(?)。 【KP】烨 “而刚才坠落下来的时候,‘驯鹿’的某些关键部件的零件好像发生了故障,我害怕它会失控,所以……我不想看到你陷入危险,所以才匆匆忙忙地拉了你一把,没想到把你也拉到‘驯鹿’上了,对不起啊,‘小家伙’……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PL】木原正树 木原下意识撇了一眼身下的摩托,心想如今连圣诞老人也变得如此时髦了吗? 【PL】木原正树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57/4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木原正树 .ra心理学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心理学检定:D100=87/4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就在你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圣诞老人”的时候,原本踩在老人的那顶尖帽上的维特,却是扑扇着翅膀,然后飞到了你的头上,像是将你的头发当成了地毯一样,在上面搓了搓自己爪子上沾湿的雪水,将你原本就睡得凌乱的头发抓成了一个难看的鸡窝。 【PL】木原正树 “维特!不要淘气!”木原赶紧护住自己的头发,警告维特不要再搞恶作剧 【KP】烨 “说起来,‘小家伙’,你一定很冷吧?”“圣诞老人”将手伸到挎斗的深处,像是变魔术一般地,从中抽出了一件红色的外套,递给了你。 【KP】烨 “这是内部起毛的面料,很暖和的。” 【PL】木原正树 木原定了定神,伸手接过外套向圣诞老人道了声谢,随后询问他:“请问之前您提醒我不要看的原因是?还有那光芒究竟……?” 【KP】烨 “啊……对不起,那道光的话,是我很害怕,我的样子……会吓到孩子们。” 【KP】烨 他像是有些惊慌失措地、满怀着歉意地作答了。 【KP】烨 “所以,那是只有‘真正的圣诞老人’才能够使用的魔法。” 【PL】木原正树 “所以那是您施展的法术吗?!”原本沮丧的木原一下子精神起来,兴致勃勃地追问 【PL】木原正树 “能不能也教教我?”木原仰头看着圣诞老人,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KP】烨 “孩子,我能够理解你的好奇。”老人温和地向你笑了笑,且揉揉你的头,“但是,那些奇妙的魔法,对于‘真正的圣诞老人’以外的小朋友来说,都是很危险的——因为,它们都需要人类支付非常重要的事物……作为代价。” 【KP】烨 “‘小家伙’,回头,我肯定是要把你送回家的。” 【KP】烨 “不过……我现在,还有要紧的工作要忙。” 【KP】烨 “我亲爱的‘小家伙’——” 【KP】烨 “今晚,能邀请你来担任一回圣诞老人的助手吗?” 【KP】烨 “作为我的双手、双脚、眼睛、耳朵……用你的感官亲自去确认——去带给那些孩子们,他们理所应得的幸福吧。” 【KP】烨 “拜托了……” 【KP】烨 老人非常诚恳地,向你请求道。 【PL】木原正树 “原来是这样吗……没问题,我非常乐意!” 【PL】木原正树 木原挠了挠头,接着询问圣诞老人:“对了,请问您之前是否向我发了一封邮件?” 【KP】烨 “太好了,谢谢你……我亲爱的‘小家伙’。”听闻你能同意,“圣诞老人”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起来。 【KP】烨 “邮件……吗?”他的脸上显露出了稍许呆愣的神情,“抱歉啊,我不是很擅长摆动……是叫‘手机’吗,那一类的东西。” 【KP】烨 “‘小家伙’,你兴许是认错人了吧?” 【PL】木原正树 木原提问的同时仔细观察圣诞老人的神情,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在那封邮件中“老家伙”是对谁的称谓。 【KP】烨 你觉得老人脸上诚恳的神情不似作伪。 【KP】烨 而这一瞬间,你觉得…… 【PL】木原正树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灵感检定:D100=31/70【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眼前的“圣诞老人”那副苍老的样貌,似乎是你过去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的——对此,你只留有这般朦胧的印象。 【PL】木原正树 询问的话语在脱口的瞬间被木原咽回,敏感的他总觉得现在似乎不是询问的良机 【PL】木原正树 “以后总有机会的”木原在心里这样默默想着 【KP】烨 “啊,对了……”老人对于此刻你那稍显异样的表情似乎浑然未觉,他只是这般说着,而后忽然把一个耳机模样的机械装置递到了你的手上,“希望你能喜欢。” 【KP】烨 “这是用来接收无线电的装置——只要你戴上它,‘小家伙’,你就能远远地听到我说话了,是不是非常帅气?”老人有些自豪地嘻嘻笑着,向你介绍。 【KP】烨 “可惜……要是可以双向通话,那就更加美妙了,可是它并没有发信功能——哎呀,毕竟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担任‘圣诞老人’,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能够找到我亲爱的小助手,需要用上这种功能……” 【PL】木原正树 “谢谢,我早就想要体验一下无线电通讯工具了!”木原伸手接过,然后立刻戴在自己头上 【KP】烨 “只要你戴上它的话……‘小家伙’,我的声音,就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的。” 【KP】烨 “不管要去哪里,或是去送一件怎么样的礼物。” 【KP】烨 老人的脸上,洋溢着温和而又满足的微笑。 【PL】木原正树 木原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那么请问我该如何帮上您忙呢?” 【KP】烨 “作为圣诞老人——‘小家伙’,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赠与了你一份礼物。” 【KP】烨 老人伸出手,指了指你眨巴眨巴的一双大眼睛,“那是一副……隐形眼镜片。” 【KP】烨 “只要戴上它们,‘小家伙’,你就不会见到那些……嗯,可怕的东西。” 【KP】烨 “但千万要记得……在这趟专属于我们‘圣诞老人’的圣夜旅途中,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哭泣。” 【PL】木原正树 木原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说“请问它们是指撞坏驯鹿的罪魁祸首吗?” 【KP】烨 老人轻轻地揉了揉你的小脑袋,“因为……一旦‘小家伙’你哭花了眼睛,那些镜片,就会脱落下来。” 【PL】木原正树 “我会谨记您的提醒”木原重重点头,向圣诞老人展示决心 【KP】烨 “啊啊……是啊。”老人微笑着向你点头,“‘小家伙’,你真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孩子。” 【KP】烨 “那么……”老人温柔地握住了你的手,“就让我们——为了那些亲爱的孩子们,一起出发吧。” 【KP】烨 这般说着,他开始操纵起了身下被他命名为“雪橇”的奇妙无轮机器。 【KP】烨 只见老人拧动了一下车把,向左转动了一个幅度,很快地……你的视野,便猛烈地旋转起来,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滚筒洗衣机一般,一瞬间,简直有种天地颠倒了一般的感觉。 【KP】烨 而今夜……独属于你们二人的圣夜之旅,也就此拉开了帷幕。 【KP】烨 当你回过神时,你和老人已经搭乘着名为“驯鹿”的雪橇,来到了一片被茂密的森林所环绕的开阔场地。 【KP】烨 周遭的空气,冷得令人吃惊,就连你口中呼出的热气,也化为了一片白色的水雾向上升腾。 【PL】木原正树 木原目不转睛欣赏着美丽的雪景,同时竖起耳朵随时准备倾听圣诞老人布置的任务 【KP】烨 晦暗的晚空,仍在纷纷扬扬地洒下落雪,而你不时会抬起手,感受那六棱形的晶瓣逐渐地消融在自己的手心。 【KP】烨 尽管是在如此森严、刺骨的寒夜里,你却觉得,老人的身边……非常地温暖,就好比,连那接连不断地降下的雪花,也一并化作了热雪。 【KP】烨 而此时此刻,摩托车……啊,不,是雪橇,正漂浮在二层的楼房左右的高度。 【PL】木原正树 趁圣诞老人不注意,木原侧头悄悄打量着圣诞老人的衣着,试图发现热量的源头 【KP】烨 眼前……是一座纯白的建筑。 【KP】烨 你觉得,那股热度,来自于你和老人温暖的“心”,以及先前咽入喉咙的汩汩蜜酒。 【PL】木原正树 建筑物重新夺回木原的注意力,他看着建筑向圣诞老人提问:“请问接下来是要给这户人家送上圣诞礼物吗?” 【KP】烨 那纯白的楼房,从外部来看,一共有两层楼——二楼的位置,有着一个阳台,看起来气派非凡,像是班级里的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爱炫耀的那种豪宅。 【KP】烨 老人一言不发地向你微微点了点头,尔后,他又驾驶着“雪橇”在夜空中轻巧而缓慢地滑翔,然后停在了跟房屋二楼近乎平齐的地方。 【PL】木原正树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灵感检定:D100=97/7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你在向着距离身下的雪橇不远的阳台探头探脑地靠近的时候,脚下不由得一滑…… 【KP】烨 尔后,接连而来的,是一股骤然……伴随着难以自已的恐惧轰然上涌的失重。 【PL】木原正树 意外来的太过突然,导致木原连向圣诞老人呼救的声音都来不及说出口 【KP】烨 “小心——‘小家伙’。” 【KP】烨 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在你坠落之前,匆匆忙忙地抓住了你的右手,将你给提了起来。 【KP】烨 你正对上老人炯炯有神的目光,“我们圣诞老人,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心和等待。” 【KP】烨 他再次伸出手,揉了揉你的头,“去吧,我也知道——‘小家伙’,你也还是一个孩子,想必,也会像那些等待着我们的礼物的孩子们一样焦急吧?” 【PL】木原正树 直到被圣诞老人扶起,木原已经断线的意识才重新开始连接,他愣愣地朝老人点了点头,发现自己一时竟无法开口,只能微微点点头 【KP】烨 “孩子,你就是,今夜的圣诞老人。”老人从雪橇那神奇挎斗之中再度取出了一个较大的挎包,且递交给了你,“来吧,拿上我们献给孩子们的礼物。” 【KP】烨 因为雪橇有着一定的体积,没法紧挨着阳台停泊,所以只是悬停在了几米以外的空中。 【KP】烨 此外,不知为何,你亲爱的维特,安静地停在了老人的肩头,而且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PL】木原正树 木原接过老人递来的提包,拍拍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重新调整好状态 【KP】烨 “这次的难点,应该在于打开窗户——‘小家伙’,你去检查一下,那扇窗户有几道锁,然后,请你站在阳台上,打手势告诉我,我会把合适的工具交给你。” 【KP】烨 老人站在“雪橇”上,面露期盼地向你微笑,做出了这般简短的指示。 【PL】木原正树 随后扭头瞪了维特一眼,接着朝圣诞老人点点头,说:“我会努力的!” 【KP】烨 在短暂地告别了维特和老人之后,你小心翼翼地从“雪橇”处跳上了阳台。 【PL】木原正树 .rb历史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要投掷历史吗?好的,结果是B=96[奖励骰:0]=6 【KP】烨 你曾在学校的图书馆内翻阅过种类繁多的杂书,而其中一本介绍明治维新时期的风貌的专著中就有写道——在明治时代前后,各地都建造过一种主要用来收治结核病患者的诊疗设施——Sanatorium(意为疗养院)。 【KP】烨 你觉得,眼前气派的纯白建筑,与那本书籍里附带的插图中的建筑,在结构上有着不小的相似之处。 【KP】烨 “怎么了,‘小家伙’?”见你站在阳台的边缘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房屋,红宝石一般的耳机中传来的、老人的声音显得稍许有些疑惑。 【PL】木原正树 “请问这是一家收治结核病患者的疗养院吗?”木原回过头去,向圣诞老人询问 【KP】烨 “‘小家伙’,你在说什么?”兴许是因为老人所在的位置太远,而你又为了不吵醒这幢宅邸中的人而压低了声音的缘故,老人未能听清你口中的话语,只是注意到了你在往他所在的方向看。 【KP】烨 “请告诉我,‘小家伙’,窗户上有几道门锁?” 【PL】木原正树 木原突然意识到耳机的功能无法双向连接,于是朝圣诞老人摇了摇头,向他打手势示意一会再说 【PL】木原正树 木原听见圣诞老人的话,再次转身仔细观察窗户 【KP】烨 你在靠近阳台的里侧以后,注意到了眼前的窗户一共有两层,因此有着两道门锁。 【PL】木原正树 木原数完两遍后自觉点点头,然后扭头向圣诞老人必出大大的“2” 【KP】烨 见到你像是对着自己比出了一个“胜利”一般的手势,老人也是微笑着向你比出了一个同样的手势,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大概……那是“2”的意思? 【KP】烨 随后,他将一个小小的工具箱,从挎斗中取了出来,而后,维特则是扑扇着翅膀,嘴里叼着老人取出的工具箱,向你所在的阳台飞了过来。 【KP】烨 你得到了“超级开锁套装”。 【PL】木原正树 木原接过维特送来的工具,心中却觉得有些古怪,维特何时跟圣诞老人如此亲密了呢? 【PL】木原正树 想到这里木原使劲摇了摇头,告诫自己先完成任务才是正事。 【PL】木原正树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幸运检定:D100=40/55【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第一扇窗户,悄无声息地被你打开了。 【KP】烨 接下来……是第二扇。 【PL】木原正树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幸运检定:D100=76/5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咔擦!” 【PL】木原正树 木原听到声音后害怕得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不会搞砸了吧?不不不,一定不会! 【KP】烨 第二扇窗户,在你用超级开锁套装将其打开的时候,兴许是因由操作失误而这样地响了一声,将你吓得心脏砰砰直跳,生怕下一刻房屋里的主人便会惊醒。 【KP】烨 但窗户内部的房间,似乎并未传来什么动静。 【PL】木原正树 就这样想着,木原小心翼翼打开第二扇窗户,探头向内看去 【KP】烨 窗户正对着的墙体下,是一张宽大的木板床,一位少女……正躺在床上熟睡。 【KP】烨 少女的枕头旁边,还挂着一只袜子,另外,在木板床的一旁,还放置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PL】木原正树 .ra敏捷90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敏捷检定:D100=99/9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你原本打算,如同在国中的交谊舞会上学过的华尔兹的姿势,轻快、灵敏地潜入到熟睡的少女的身旁,将这份圣诞老人的工作给圆满地完成的,但令你没想到的是,你在从窗户上一跃而下的时候,脚底却像是突然地踩到了什么。 【KP】烨 “喵呜!!!” 【KP】烨 伴随着一声夹杂着怨恨、痛苦的猫叫,你感觉到,自己的脚上似乎是被猫猫的爪子给挠了一下,起了几条红印,所幸并没有流血。 【PL】木原正树 木原心知不妙,听见声音的瞬间抬起头来,观察少女动向的同时用余光试图在屋内找到可供藏身的隐蔽之处 【KP】烨 而在那只疑似是少女所养的猫咪惊恐、愠怒的叫声中,原本仍在熟睡的少女,突然地翻了个身——做贼心虚的你,不由得心脏再次开始怦怦直跳。 【KP】烨 SanCheck0/1 【PL】木原正树 .sc0/1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SanCheck:n1D100=64/50失败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49点 【KP】烨 所幸……少女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惊醒。 【KP】烨 但她仍然不自知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PL】木原正树 .ra教育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教育检定:D100=25/4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你觉得,少女似乎患有肺炎或是哮喘一类的顽疾,此刻也正于严寒的冬季中陷于病热。 【KP】烨 而你打开窗户的举动,可能会使眼前虚弱的少女的病情加剧——所以,尽快地派发完礼物吧,圣诞老人。 【PL】木原正树 木原长出一口气,歉意地抚摸一下猫咪,然后站起身观察少女的情况 【PL】木原正树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灵感检定:D100=73/7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木原正树 木原蹑手蹑脚从少女床边绕过,轻轻把桌子上的事物拿到眼前观察 【KP】烨 桌上,贴有一张画有可爱的驯鹿图案的便条纸,上面写着“送给圣诞老人”,而在便条的一旁,还放置着一个碟子,里面摆放着一些独立包装的糖果。 【PL】木原正树 .r1d3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需要投掷吗?结果是1D3=2 【KP】烨 碟子中装着两颗糖果——是少女给你的礼物,要拿走吗? 【PL】木原正树 木原把两颗糖果装进口袋,随后低头打开挎包,想看看圣诞老人送给这位可怜女孩的礼物会是什么 【KP】烨 在你将老人交与你的、那个看起来并不算干瘪的挎包打开之后,你注意到——里面,是一个朴素但又不失可爱的相框。 【KP】烨 相框里,装有一个和少女的年龄相近的少年对着镜头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的相片。 【PL】木原正树 木原好奇地用手指刮擦一下相框中少年的容貌,然后回到女孩床边把相框轻轻塞进枕头边的袜子里 【PL】木原正树 “希望这位少年的姿态能给予女孩战胜病魔的信心”木原在把相框塞进袜子里的同时这样默默祈祷着 【KP】烨 在你转过身、准备从虚掩的窗户处离去的时候,你似乎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少女呢喃着发出了梦呓的声音。 【PL】木原正树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聆听检定:D100=66/4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PL】木原正树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聆听检定:D100=40/45【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在那尘埃仿佛都伴随着屋内冷寂的空气一同沉淀的、宁静的氛围中,你听见,少女口中呢喃着说出了的话语,是“木原君……” 【PL】木原正树 少女会说些什么呢?明早醒来看到礼物时她会开心吗?木原这样想着 【PL】木原正树 在停下脚步听见声音的瞬间,木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女孩,试图分辨刚才听见的声音是真是假 【KP】烨 少女似乎仍在病热之中熟睡。 【KP】烨 “‘小家伙’,再稍微快一点儿,嗯……” 【KP】烨 这时,你听见耳机里传来了老人隐隐透出了些许焦虑的声音。 【PL】木原正树 “她口中的木原君会是谁呢?也许我应该问一问圣诞老人”木原不忍打扰女孩的睡眠,轻手轻脚翻出了房间 【PL】木原正树 翻出房门之后,木原站在阳台上向圣诞老人招手,示意自己已经完成任务 【KP】烨 通过窗户,你蹑手蹑脚地爬回到了阳台,老人微笑着向你摆出了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通过通讯工具低声表扬了一句“干得漂亮!” 【KP】烨 然后,“雪橇”之上降下了一把绳梯,在你攀爬着爬上“雪橇”之时,维特已经先走一步,扑扇着翅膀回到了挎斗上。 【PL】木原正树 木原快速爬上绳梯,因为有许多问题想要圣诞老人给出解答,所以攀爬中完全没顾上向下看——木原曾经有一些轻微恐高,不知为何在这梦幻的圣诞夜里却完全没有产生过阻碍,是因为这个夜晚有太多离奇的经历了吗?或许很久以后的木原也仍然无法解开这个疑问。 【KP】烨 当你回到“雪橇”上属于自己的座位上的时候,老人轻轻地拍了拍你的肩膀,“走吧……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嗯,停留太久。” 【PL】木原正树 木原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在“雪橇上”坐好等待出发,至于送礼物期间产生的疑问,他决定等到“雪橇”开始行驶再向圣诞老人提起 【KP】烨 老人拨弄着手中的车把,再度启动了“雪橇”。 【KP】烨 而在同一时刻……你突然感觉到,自己所坐的、挎斗中的位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轻振。 【PL】木原正树 “嗯?”木原好奇地伸手摸向挎斗,想要找到正在轻振的物体 【KP】烨 你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好似正在发光的坚硬物体。 【KP】烨 在你将其拿起一看的时候,你发现,那竟然是……你的教学Pad! 【KP】烨 而此刻,那在雪夜里发出微弱的光芒的屏幕上,显示出似乎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的字样。 【PL】木原正树 木原点开邮件图标,同时向圣诞老人提问:“请问平板电脑是您用法术帮我带来的吗?” 【KP】烨 “这个吗……似乎是我将你带上‘驯鹿’的时候,你就一直揣在怀里的吧?” 【KP】烨 老人稍微有些不解地摇摇头,否认了你的说法。 【PL】木原正树 “明白了,感谢您在我昏迷时将平板电脑放入挎斗,如果不小心摔坏了爸妈一定会很生气”木原后怕的说 【KP】烨 “‘小家伙’,这些小事,不必道谢。”老人微笑着向你点头。 【PL】木原正树 木原点开邮件图标后第一时间查看未读信件,他预感自己距离解开“老东西”之谜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KP】烨 那么,你看到了如下的邮件内容—— 【KP】烨 还有,“老东西”…… 【KP】烨 这次,我想要向你抱怨的是—— 【KP】烨 我总觉得,之前,你好像光顾着关注,“真正的圣诞老人”的行动范围该有多大,速度该有多快了。 【KP】烨 可是……“老东西”,你大概还没有意识到。 【KP】烨 其实,真正的重点,并不是“圣诞老人”。 【KP】烨 只是关注“圣诞老人”本身的话,就好比是——我们平日里接收快递时,全然不在乎自己收到了一些什么,而只顾着去在意快递员本身一样。 【KP】烨 这么说的话,以你那生锈的脑袋瓜,会不会觉得有些难懂? 【KP】烨 我的意思是—— 【KP】烨 作为一名“真正的圣诞老人”,你更应该多去关注,你所派发的礼物,都是一些什么,又是由什么人交予的。 【KP】烨 假如说,你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的箱子,好歹该去看上一眼那发票吧? 【KP】烨 说真的…… 【KP】烨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个世上,还会有如此博学多识的笨蛋。 【KP】烨 ——你知道,这不是贬义。 【KP】烨 这封没头没尾、同样没有显示发信人以及收信时间的邮件,令你不由得想到——这是不是之前的那封怪异邮件的后续? 【PL】木原正树 木原看完邮件后将平板电脑放回挎斗,心想无论这位神秘发信人是谁,至少他的建议看起来很中肯。 【KP】烨 在你阅读这封邮件的时候,老人似乎已经完成了“雪橇”的启动工作——奇妙的“跃迁”,再一次开始了。 【KP】烨 你的视野……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天旋地转起来,身畔纯白的房屋也被卷入那巨大而又令人目眩的光之漩涡之中,逐渐消失。 【PL】木原正树 随后侧脸看向圣诞老人,把问题在心中来回斟酌了好久,这才下定决心开口提问“请问……您能否帮我解答一些关于第一次送礼的疑问呢?” 【KP】烨 待到你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的视界,已然稳定了下来。 【KP】烨 此时此刻,你发觉自己来到了一座和风的楼房附近——它的屋顶,是由瓦片砌成的,看起来古色古香,而雪橇如今正漂浮在这座房屋的屋顶上。 【KP】烨 “如果我能为你解答这些疑虑的话,那么……请问吧,‘小家伙’。” 【PL】木原正树 “请问为什么要送给病中的女孩照片呢?” 【KP】烨 “这个问题的答案……抱歉,我也并不知晓。”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带着稍许遗憾和歉意的神情,“因为这些礼物,并不是由我来挑选的。” 【KP】烨 “它们,来自于我的一位老朋友。” 【PL】木原正树 “不知您是否方便介绍一下这位前辈,我很好奇赠送礼物的标准是什么?”木原好奇的问 【KP】烨 “对不起……那个人的名字,现在,我也已经忘记了。” 【KP】烨 “我只是记得——在为了实现‘他’的愿望而成为了‘圣诞老人’以后的旅程中,我独自一人,孤独地在岁月里流浪……” 【KP】烨 “我遗忘了‘他’的名字……也记不清‘我’的名字。” 【KP】烨 “我只是记得——要将礼物……完完整整地交给那些需要它们的孩子们。” 【PL】木原正树 “我明白了”木原乖巧地点了点头,提出第二个疑问:“在第一次送完礼物之后,我听见女孩在梦中念着和我一样的姓氏,请问这是巧合吗?” 【KP】烨 “我亲爱的‘小家伙’,也许这样来说,会显得有些不负责任——但我总是觉得,有些答案,兴许只有通过如你这般的、满溢着好奇心的心灵才能够找到。” 【KP】烨 “所以……”老人再次揉了揉你的头,“请在此次的圣夜的旅途中,耐心地去寻找吧。” 【KP】烨 “等待……是每一位‘圣诞老人’所应具有的美德。” 【KP】烨 “那么,这是这一次的礼物。”老人将从挎斗中新取出的、装有礼物的挎包递给了你,“请去赠与孩子们幸福吧,今夜的‘圣诞老人’。” 【PL】木原正树 “感谢您的解答和指导,我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木原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果,对老人说:“我在第一次送礼时发现女孩给圣诞老人也留了礼物,希望擅自收取不会引发什么禁忌” 【KP】烨 “院子里,好像有着一座狗屋,‘小家伙’,请你去帮我瞧瞧,庭院里有几只小狗,然后像刚才那样,打手势告诉我吧。” 【KP】烨 “至于孩子们留给我们的礼物……”在催促着你下车之前,老人轻轻地拍了拍你的肩,“我们有什么理由,能够不微笑着、心怀感恩地收下呢?” 【PL】木原正树 木原一只手接过挎包,另一只手将糖果递给老人,说:“我想这其中一定有您一颗,也祝您圣诞快乐~” 【KP】烨 “‘小家伙’,感谢你的礼物。”老人接过了你手中递出的糖果,“还有……祝你圣夜快乐。” 【KP】烨 而后,你便离开了老人和“驯鹿”,在庭院的一角通过绳梯“降落”了——那座狗屋,此刻与你近在咫尺,必须巧妙地设法躲避才行。 【PL】木原正树 .ra幸运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幸运检定:D100=66/5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似乎是因由你的迈步行走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两只身上满是黑白色的斑点的小狗,从庭院的一角窜了出来,对着你这个陌生人发出了低沉的嘶吼,感觉随时可能都会张口狂吠——那凶恶的小眼神,将你吓得够呛。 【KP】烨 SanCheck0/1 【PL】木原正树 .sc0/1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SanCheck:n1D100=11/49成功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49点 【KP】烨 狗狗们迈着骄纵的步子,一步步地向你这个并不讨喜的陌生人逼近。 【KP】烨 就在它们眼看着就要张口狂吠的时候,维特轻巧地扇动着翅膀,飞到了你的面前。 【KP】烨 它的口中,小声地以那似人非人的奇妙音域,吟唱出了一段咒语——而在听到那段咒语之后,狗狗们很快就变得温顺了起来。 【KP】烨 ……维特到底做了什么? 【KP】烨 这一问题,在你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不过,眼下总算是度过了第一个难关。 【KP】烨 “‘小家伙’,请告诉我——庭院里,有几只小狗?” 【PL】木原正树 木原大吃一惊,想到老人曾经说过的话语,心疼的抚摸一下维特:“好啦好啦,非常感谢,但请以后千万少用哦,我很害怕你会失去更多。” 【PL】木原正树 随后听见圣诞老人的声音,看向附近的狗群开始数数 【KP】烨 你只见到了,方才突然窜出来的两只斑点小狗。 【PL】木原正树 木原数清小狗数量,抬头再次像老人比出形似“胜利”的“2”字手势 【KP】烨 尔后,狗狗们为你让开了前方的道路,而后引领着你,来到了一扇看不到内里开着灯光的窗户近前。 【KP】烨 老人则是站在“驯鹿”之上,向着庭院中的两只小狗吹了一个并不响亮的口哨,拍了拍手。 【KP】烨 紧接着,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从身旁挎斗中取出了两个骨头样式的磨牙棒,抛向了积满落雪的庭院中。 【KP】烨 “孩子们,这是给你们的礼物……” 【KP】烨 你仿佛听到,老人这般在说。 【PL】木原正树 原来圣诞老人对所有生物都一视同仁呀,注意到老人动作的木原默默想着 【PL】木原正树 .ra敏捷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敏捷检定:D100=66/6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在你用超级开锁套装进行开锁的时候,你的手心或许是因由沾上了落雪融化的雪水而有些打滑,再度出现了失误。 【KP】烨 “咔擦!” 【KP】烨 锁扣处发出了这样的一阵声响,将你吓得心脏砰砰直跳,生怕下一刻房屋里的主人便会惊醒。 【KP】烨 SanCheck0/1 【PL】木原正树 .sc0/1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SanCheck:n1D100=55/49失败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48点 【KP】烨 窗户之内,接连着一个昏暗、无人的客厅。 【KP】烨 “‘小家伙’,接下来,你要沿着墙壁,往右边走,再……最后……去到一间儿童房。” 【KP】烨 老人通过通讯装置,详细地向你讲述了,该如何去往这次派发礼物的孩子所在的房间。 【PL】木原正树 木原在声音产生的瞬间躲在一边,双手抱头咬了咬嘴唇,气自己不够灵敏的双手再次搞砸这一切,直到听见老人声音才小心翼翼看向窗内 【PL】木原正树 当发现客厅空无一人后,木原轻轻翻进屋内 【PL】木原正树 .ra敏捷100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敏捷检定:D100=88/10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你沿着老人所给出的路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儿童房。 【KP】烨 与此同时,你也不由得感到稍微有些奇怪—— 【KP】烨 既然老人对于孩子们所在的房间位置一类的信息是如此地熟悉的话,为什么……他不自己过来派发礼物呢? 【PL】木原正树 木原把这一点深深记在心里,他明白这不是现在能向圣诞老人提问的问题 【KP】烨 而此刻,你也不忘环顾四下——儿童房的地面,由四叠半的榻榻米组成,有一个年龄看起来十分幼小的男孩子,铺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安稳地睡在房间里。 【KP】烨 而他的枕头旁边,摆放着一只袜子,袜子附近,还有一个盘子,盘子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PL】木原正树 木原打开挎包,翻找这次要送给男孩的礼物 【KP】烨 你从挎包中将礼物取出一看——这一次,老人送给眼前的孩子的,是一块做工精美的机械怀表。 【KP】烨 不过,以男孩的年龄,用这种怀表,似乎还早了一些。 【PL】木原正树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灵感检定:D100=76/7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眼前的孩子,只是令你感到了一些眼熟,但你无法记起,究竟是在哪里曾见过。 【PL】木原正树 木原好奇地掂量着怀表,一边思考着这次礼物的寓意,一边走近男孩的床头 【KP】烨 孩子枕头旁边放置的盘子上,贴着一张纸条,其上以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送给圣诞老人”几个字。 【KP】烨 另外还有几块仙贝,已经用纸包好了——大概,那就是熟睡的孩子所留给圣诞老人的礼物。 【PL】木原正树 在将怀表塞进袜子后,木原再次端详一下男孩的面容,心想圣诞老人是这样,这位男孩也是这样,就连上次送礼的女孩也在念着我熟悉都姓氏,这中间一定有所关联。 【PL】木原正树 .r2d2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需要投掷吗?结果是2D2=2+1=3 【KP】烨 送完礼物的你,兴许已经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了。 【PL】木原正树 木原将两块仙贝装进口袋,最后向男孩挥了挥手道别,然后悄悄翻出房间。虽然他知道这样的行为不会被男孩看见,但木原仍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这样做。 【KP】烨 你以熟练而又娴熟的技巧,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儿童房,回到了起初潜入的那个客厅,通过窗户翻出了这间屋子。 【KP】烨 不再被狗狗们恶狠狠的凝视所打扰之后,这一次,你终于有了些许闲暇,可以仔细地观望眼前的这幢楼房。 【PL】木原正树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灵感检定:D100=48/7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你只是觉得,眼前的房屋,似乎稍微有些眼熟。 【KP】烨 而此刻,老人正站在“雪橇”上,向你比出了一个“V”字手势,同时也微笑着向你招手。 【PL】木原正树 木原牢牢记住这种感觉,虽然他也不清楚这种即视感的来源,但潜意识总感觉目睹的一切都很重要 【KP】烨 在通过绳梯将你拉上“驯鹿”以后,老人再一次向你表示了赞许,“‘小家伙’,这一次,你也将我们圣诞老人的工作完成得非常不错。” 【KP】烨 “再然后……就要去往下一个孩子那里了。” 【PL】木原正树 “谢谢您的肯定,我相信自己下次会做的更好——至少至少,一定要成功开一次窗户”木原意难平的回应道 【KP】烨 “‘小家伙’,你一定能够顺利的——我想你保证。”这般说着,老人再度启动了“驯鹿”的引擎。 【KP】烨 与此同时,你注意到,被你摆放在挎斗内的座椅一旁的教学Pad,此刻似乎也微微地振响了。 【KP】烨 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那是一封新的邮件。 【PL】木原正树 木原看了一眼老人,随后拿出平板点开邮箱 【KP】烨 “老东西”,我亲爱的“老东西”…… 【KP】烨 不出意外的话—— 【KP】烨 当你收到这段信息的时候…… 【KP】烨 我想……应该已经是平安夜了吧。 【KP】烨 你从来不会背弃你我之间的约定。 【KP】烨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圣诞老人”向孩子们赠与礼物的日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记得。 【KP】烨 所以……请让我也成为一次“圣诞老人”。 【KP】烨 这一次,就由我,来赠与你一份礼物吧。 【KP】烨 你听好了,这一份礼物是…… 【PL】木原正树 木原在读这封信时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触摸自己眼眶上老人送的隐形镜片 【KP】烨 教学Pad的显示界面上,似乎出现了一阵轻微的卡顿。 【KP】烨 数秒过后,你再度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KP】烨 一片空白。 【KP】烨 这封邮件上,只是一片空白。 【KP】烨 在你注意到了奇怪的这一点的时候,周围的场景也是伴随着“雪橇”的启动逐渐陷入到了漩涡一般的扭曲之中了。 【PL】木原正树 关于发信人的来历,木原在读完来信后渐渐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想法让他在感受着老人体温的同时,仍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日所见的圣诞之梦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这一次,你们来到了另一座风格更加现代的建筑附近。 【KP】烨 “驯鹿”在雪夜的城镇上空寂静地滑翔,而在你们的下方,点亮着星星点点的、渺茫的街灯。 【PL】木原正树 他决定不再让疑问继续搁浅,抬头拉着圣诞老人的衣袖,直视老人双眼询问:“请问我们之前是否见过?我感觉您很面熟,不知您是否也觉得我面熟呢?” 【KP】烨 “‘小家伙’,抱歉……现在,我还想不起来。” 【KP】烨 “雪橇”之下,那幢房屋似乎正点亮着灯光。 【KP】烨 老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涩,“啊啊……这次的话,兴许会稍微有些难办呢。” 【PL】木原正树 木原点点头,向老人表示没有关系 【KP】烨 “‘小家伙’,所以,还是交给你——请去那座屋子的那扇窗边,去为我瞧一瞧,屋里有几个人吧。” 【KP】烨 “然后,也是以手势,来告诉我。” 【KP】烨 他把从挎斗中取出的、装有礼物的、新的挎包交给了你。 【PL】木原正树 木原接过老人递来的挎包,熟门熟路地摸到现代化建筑的窗边,悄悄向里面窥看 【PL】木原正树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侦查检定:D100=52/4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第一次悄悄地向着屋里窥探,仓促之下,你没能看清。 【PL】木原正树 .ra聆听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聆听检定:D100=31/45【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躲藏在窗户的侧边的你,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客厅内传来了一男一女的两个大人谈话的声音。 【KP】烨 “怎么样,‘小家伙’,屋内的大人有几个?” 【PL】木原正树 木原轻轻点点头,自得的想自己果然没把事情搞砸,随后贴着建筑外墙,向老人比出形似“胜利”的“2”字手势 【KP】烨 在你远远地向着“驯鹿”上的老人比出了一个“V”字的手势以后,老人轻轻地拍了拍停靠在自己头顶的尖帽上的维特的右爪。 【KP】烨 很快地,这只绿皮鹦鹉便扑扇着翅膀,径直飞到了窗前——你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它就用嘴巴“咚咚”地敲起了那扇关上的窗。 【KP】烨 屋内传来了一阵动静,似乎有人在向窗户这边走来。 【PL】木原正树 木原大吃一惊,慌忙逮住维特就跑 【PL】木原正树 .ra潜行95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潜行检定:D100=72/95【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维特扑腾着躲开了,而后对着从窗户中探出头来、面露些许疑惑的一对年轻男女唱起了悠渺的歌。 【PL】木原正树 .ra意志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意志检定:D100=2/50【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KP】烨 尽管在听到歌声的那一刹,一瞬间,你觉得自己的头脑出现了稍许的昏沉,但是——属于一名合格的圣诞老人的顽强意志,还是支撑着你,将鸟儿口中吟唱的、使人昏睡的奇妙法术给抵御住了。 【KP】烨 而另一面,露出了稍许奇怪的表情注视着站在窗外不远处的你和维特的那对年轻的男女,却是倏而闭上了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尔后便昏昏沉沉地躺倒在了地上,似乎睡得非常香甜。 【PL】木原正树 木原呆呆地看着维特施展法术,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但眼前这一切依然新奇到让人不愿眨眼 【PL】木原正树 .ra侦查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侦查检定:D100=13/45【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你注意到,男性的上衣口袋中,掉出了一块似曾相识的怀表——从其微微泛黄的表盘来看,怀表似乎已经被眼前的男性携带着,使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令你感到有股独特的韵味。 【PL】木原正树 木原走到男性身边捡起怀表,好奇的在手中把玩,想要分辨和之前送给男孩的怀表是否是同一款式 【KP】烨 你觉得,这块怀表和你先前赠与第二座房子里的小男孩的礼物非常相似。 【KP】烨 “孩子就睡在这间房屋的深处。”耳机里,传来了老人不紧不慢、温温吞吞的声音,“‘小家伙’,我来为你指引路线。” 【PL】木原正树 又是这种熟悉的即视感,没关系,我相信自己马上就能揭开谜底了——木原在心中这样默想 【PL】木原正树 接着遵从老人的指示翻进屋内 【KP】烨 你遵循着老人发出的指示,驾轻就熟地来到了一间儿童房。 【KP】烨 现在,你已经是一名熟练的圣诞老人了……不是吗? 【KP】烨 在这间儿童房里,你看到了一张单人床,以及一张小小的婴儿床。 【KP】烨 一个小小的婴儿,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婴儿床上,不过,不时却会手舞足蹈地挥着手,嘴里发出“啊呜”、“啊呜”这般的哭喊。 【KP】烨 婴儿床旁边的床头小柜上,放着一个袜子,以及一些散装的饼干。 【KP】烨 饼干的数量是…… 【PL】木原正树 木原注意到屋内只有一个哭泣的婴儿,心想这位孩子的爸妈可真是不负责任,浑然不觉之前维特用法术弄晕的两位就是婴儿的父母 【PL】木原正树 .r3d2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需要投掷吗?结果是3D2=1+2+2=5 【KP】烨 这一次,饼干的一旁仍然是贴着一张小小的便条。 【KP】烨 便条上,以工工整整的、大人模样的字迹写着“送给圣诞老人”。 【PL】木原正树 木原拿起两块饼干,然后走到婴儿旁边打开挎包,翻找这次要送给婴儿的礼物 【KP】烨 大概……是这个婴儿的家长代为写下的吧。 【PL】木原正树 “希望这次的礼物能让小孩感到开心”木原这样想着 【KP】烨 这一次的礼物,似乎……是一条小小的银项链? 【KP】烨 项链的一端,还挂着一枚小小的、驯鹿模样的吊坠。 【PL】木原正树 木原拿出项链观赏一番,心想这回礼物总算有了点礼物的样子,前两次送出去的都是什么嘛!然后轻轻扶起婴儿上半身,帮他把项链戴在脖子上 【KP】烨 在帮着婴儿戴上项链的时候,你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孩子,似乎是一个女婴,且左眼的眼角下的那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令你感到稍许有些眼熟。 【PL】木原正树 挂好项链后,木原牵着婴儿的手触摸项链上的驯鹿挂坠,希望这个挂坠能吸引婴儿的注意力,使他不再哭泣 【PL】木原正树 .ra灵感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灵感检定:D100=18/70【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你回想起,在妈妈的左眼眼角下……好像也有一个相仿的痣? 【KP】烨 而且,在你儿时曾经出于好奇翻找过的、妈妈房间内的首饰盒中,你曾见到过与这条银链相似的饰品。 【PL】木原正树 木原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再次端详起婴儿的面容 【PL】木原正树 “我怎么会想起妈妈呢?这一定是错觉!” 【PL】木原正树 虽然这么想着,但木原还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KP】烨 “‘小家伙’,我们是时候可以离开了。” 【KP】烨 耳机内传来了老人稍显急切的通讯,“我想……我们需要再快一点儿。” 【PL】木原正树 木原遵从老人指示离开婴儿房,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KP】烨 当下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 【KP】烨 对于圣诞老人这一份美好的工作现今已经愈发熟练的你,踩着轻快的步子,与安静地站在你肩上的维特一起,跨过窗户,离开了这座令你感到稍微有些熟悉的房屋。 【KP】烨 “‘小家伙’,快上来。”老人从“驯鹿”之上放下绳梯,再度伸出那坚实的手臂,将你拉了上来。 【KP】烨 不知为何,你觉得,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位“圣诞老人”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令你的心里感到非常温暖。 【KP】烨 也许,是因为这段或许并称不上漫长的圣夜旅程,令你觉得,你们两人,已经成为了亲密的朋友以及伙伴。 【PL】木原正树 木原重新回到熟悉的位置坐下,习惯性掏出自己的教学pad,随着多次送礼,他的心中又有了许多新的疑问,可是看着圣诞老人那张和善的脸,木原不知为何感觉自己无法再问出口,似乎再向老人追问是一件残忍的事——木原在心底这样解释自己的感觉 【KP】烨 尔后,他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小小的名单。 【KP】烨 “这就是……最后的孩子了吗。”老人望着手中的名单,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KP】烨 在老人一如既往地驱动起了“驯鹿”的时候,你的教学Pad上,如你预料的一般,再度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PL】木原正树 木原点开邮箱,如饥似渴的阅读起来 【KP】烨 我考虑了许久…… 【KP】烨 “老东西”,原本,我是打算为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献上一个聪明的朋友。 【KP】烨 因为……很快,你就将失去这样的一个朋友。 【KP】烨 永远地…… 【KP】烨 所以,起初我也想过,要不要送给你一只听话的动物。 【KP】烨 在你我一同研究过的、众多的生物种属当中,最为聪明的动物,当数鸟类——它们不仅是唯一能够学会说话的动物,而且,在魔法方面也较有天赋(当然,你一定也知道的,在这里面,我并没有算上那些……嗯,邪典神话中的物种)。 【KP】烨 但是,我又转念一想—— 【KP】烨 “老东西”,我亲爱的“老东西”…… 【KP】烨 你可是个一旦沉浸下来、就能在无知无觉的思索中度过一次四季的交叠的家伙。 【KP】烨 按你这样的德性,能放心地拜托你去好好地照顾小动物吗? 【KP】烨 想到这里…… 【KP】烨 为了一条宝贵的生命,我决定,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了。 【KP】烨 ——为此……我希望,将这只鸟儿送给另一个人。 【KP】烨 你愿意……为我而造访吗? 【KP】烨 在读完这封新的邮件之后,你的心情……似乎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KP】烨 与此同时,你那愈渐模糊的视野,也伴随着脚下那座稍显熟悉的房屋一同,扭曲在光芒构成的漩涡之中了。 【KP】烨 你们……来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PL】木原正树 木原读完邮件后想了想,随后扭头询问圣诞老人:“您刚才说这就是最后的孩子,请问是什么意思?” 【PL】木原正树 在询问的同时,木原掏出口袋中保留的饼干和仙贝,与老人一起分享 【KP】烨 “因为啊……在送完了这次的礼物之后,我们今年的工作,到此就圆满地结束了。” 【KP】烨 老人微笑着接过了你手中的饼干和仙贝。 【KP】烨 然而……此刻出现在你们眼前的那座房屋。 【KP】烨 不需要“灵感”,也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检定”,你只是一眼望去,便毫无滞碍地认出……眼前的那座二层楼高的白色小屋,真真切切地,就是你的“家”。 【KP】烨 然而,正当你有什么话语想说出口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侵入了你的鼻腔。 【KP】烨 “遭了……‘它们’要来了。” 【KP】烨 老人的脸上骤然惊变,猛地一拉车把,“驯鹿”几乎是以你前所未见的速度驱动,一股巨大的惯性险些就要将你甩出…… 【PL】木原正树 木原吓了一条,条件反射般拉住老人衣角,闭上眼睛不敢说话 【KP】烨 所幸,老人伸出了那双大手,紧紧地握住了你的手。 【KP】烨 这时……哪怕不回头看,你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紧紧地跟在“驯鹿”之后穷追不舍——就仿佛,这是一场至死方休的“追猎”。 【PL】木原正树 “请问那些怪东西经常出现吗?我们除了躲避是否再无他法?”等木原回过神时,一连串疑问已经倾泻而出 【KP】烨 “‘小家伙’……尽管你戴上了我留给你的隐性眼镜片,但最好,还是不要回头看。” 【KP】烨 “那些东西……如果用小朋友也可以理解的话语来讲的话——它们,就是时间警察。” 【KP】烨 “——今天的时间旅行,跟平常的都不一样,所以被它们嗅到味道了!” 【PL】木原正树 “如果它们是时间警察,那请问我们是……?”木原听后愣了愣神,继续追问 【KP】烨 “我们‘圣诞老人’……是穿梭时光、超越时光、征服时光的、伟大的时间旅行者。” 【KP】烨 “‘小家伙’,你还记得刚才你从那些孩子们的家中所拿到的点心吗?” 【KP】烨 “在那之中……蕴含着跨越时空的‘心愿’。” 【PL】木原正树 “我还记得,请问三份礼物中都包含哪些心愿呢?我很好奇!” 【KP】烨 “这些来自不同的时空经纬度的物件,或许能够有效地吸引那些时间警察的注意。” 【PL】木原正树 木原不敢回头,又怕干扰老人驾驶“雪橇”,于是继续拉着老人衣角大声询问 【KP】烨 “第一件礼物……我想,那是对于恋人的不舍与思恋。” 【KP】烨 “第二件礼物……我想,那是对于孩子能够茁壮成长的期盼。” 【KP】烨 “至于第三件……我想,那大概是,那个人对于那些自己未能给予过很好的关怀的、身边的人们的愧欠。” 【PL】木原正树 “这么说的话……请问最后三次送出礼物的孩子,是否都跟我息息相关?” 【KP】烨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也并不知晓答案。” 【KP】烨 “总之……‘小家伙’,它们的追猎,就要开始了。” 【PL】木原正树 总不会真是我未来的恋人,还有我以前的爸爸和妈妈吧?木原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KP】烨 “我会在将它们甩开以后,再想办法折返到最后的那个孩子的住宅所在的。” 【KP】烨 “最后一件礼物的派送……就交给你了。” 【KP】烨 “时间警察”&“圣诞老人”的追逐站——开始 【PL】木原正树 “嗯,就交给我吧!”听完老人提醒,木原重重点了点头,聪明的他已经隐隐猜出那个接收礼物的人会是谁了 【KP】烨 雪橇的耐久值为15。 【KP】烨 行动顺序(DEX顺序)依次为:鸟→木原正树→雪橇→时间警察×4 【KP】烨 ◆向时间警察投掷点心 【KP】烨 把目前收集到的点心扔向时间警察,可以分散它们的注意。 【KP】烨 鸟儿和探索者将按照以下规则投掷点心,而成为目标的时间警察则需进行【分散注意】的判定。 【KP】烨 ①鸟儿的【捕猎(90%)】 【KP】烨 此判定由调查员投掷,【捕猎(90%)】成功则能顺利掷出1份点心。 【KP】烨 无论判定成功与否都需消耗1份点心。 【KP】烨 如果点心数为0,则跳过此阶段。 【KP】烨 ②调查员的点心投掷 【KP】烨 【投掷】、【敏捷】或【幸运】成功则能顺利掷出点心。 【KP】烨 每回合最多能尝试两次,成功越多对时间警察的影响越大。 【KP】烨 如果点心数为0,则跳过此阶段。 【KP】烨 ③时间警察的【分散注意(30×n%)】 【KP】烨 成为投掷目标的时间警察不用回避,而是进行【分散注意】判定。 【KP】烨 每次遇到成功投掷就要进行本判定,一回合可进行多次。 【KP】烨 本判定的目标值为30%×成功投掷的点心份数。若判定成功,该时间警察就会转而追逐点心,脱离这场追逐。 【KP】烨 调查员的目标之一是让所有时间警察脱离追逐。 【KP】烨 ◆驾驶雪橇 【KP】烨 圣诞老人大叔判定【驾驶:雪橇(60%)】,成功的话能顺利加速,前进2格。失败的话则前进1格。 【KP】烨 ◆时间警察的进攻 【KP】烨 每个时间警察分别判定【穷追猛打(20%)】,成功的话前进2格,失败的话则前进1格。 【KP】烨 每当时间警察抵达雪橇的位置,就会撞击雪橇,造成1D3的伤害。 【KP】烨 胜利条件:所有时间警察撤退,or雪橇成功到达终点 【KP】烨 落败条件:雪橇耐久值降到0,or被所有剩余的时间警察超越 【KP】烨 目前为止,正树收集到了2颗糖果,2块仙贝,2份饼干,总共6份。 【KP】烨 ~第一回合~ 【KP】烨 请先投掷维特的捕猎(90%) 【PL】木原正树 .ra捕猎90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捕猎检定:D100=80/9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A分心检定:D100=57/3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时间警察A虽然见到维特掷出的糖果稍许分心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头继续追逐着“驯鹿”。 【KP】烨 接下来是正树的回合,你要用什么来判定,投几次? 【PL】木原正树 .ra敏捷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敏捷检定:D100=31/6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A分心检定:D100=35/3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很可惜,也许是因为这次的糖果投掷的距离过远,时间警察A虽然一度表现出转身的倾向,但犹豫了片刻仍是继续追逐着雪橇。 【KP】烨 接下来,轮到“圣诞老人”的雪橇驾驶了。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驾驶:雪橇检定:D100=56/6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老人回过头,悄悄你向着身旁的你的位置瞥了一眼,而后又微笑着,口中小声地说道:“别担心,‘小家伙’,最后……我们会没事的。” 【KP】烨 “我向你保证——因为……我和你,是全宇宙最耐心的‘圣诞老人’。” 【PL】木原正树 “嗯,我相信您,我和维特也会继续加油的!”木原坐在老人身旁,为老人打气道 【KP】烨 尔后,他猛地一拉车把,雪橇猛地加速——雪橇位置:2→4 【KP】烨 时空警察的追猎……开始!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A的追猎检定:D100=14/2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B的追猎检定:D100=4/20【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C的追猎检定:D100=77/2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D的追猎检定:D100=12/2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看来……这是三只富有责任心的狗勾。 【KP】烨 时间警察A、B、D位置:0→2 【KP】烨 时间警察C位置:0→1 【KP】烨 ~第二回合~ 【KP】烨 请先投掷维特的捕猎(90%) 【PL】木原正树 .ra捕猎90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捕猎检定:D100=60/9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A分心检定:D100=81/3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很可惜,这次投掷出的仙贝也没能奏效——大概……狗勾们不喜欢吃甜食? 【KP】烨 接下来是正树的回合,你要用什么来判定,投几次? 【PL】木原正树 .ra敏捷 【骰娘】一色笛卡 木原正树进行敏捷检定:D100=98/6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在你尝试投掷的时候,“驯鹿”猛然一个震颤,第二枚仙贝直接从你的手中脱开、坠落向“雪橇”下无垠的时光虚空。 【KP】烨 接下来,是“圣诞老人”的雪橇驾驶。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驾驶:雪橇检定:D100=53/6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只差一步……我们就能够成功地逃离这些令人讨厌的家伙了。”老人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而后又抽出空,伸手揉了揉你的小脑袋,“赠与那份最后的礼物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小家伙’。” 【KP】烨 仿佛是见证了老人的决心,雪橇在老人娴熟的掌控之下,猛然一个回旋,向着时光的深处进发——雪橇位置:4→6 【PL】木原正树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KP】烨 时空警察的二度追猎……开始!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A的追猎检定:D100=40/2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B的追猎检定:D100=60/2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C的追猎检定:D100=62/2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时间警察D的追猎检定:D100=57/2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兴许是因由距离被拉开得太远的缘故,狗勾们都开始变得有些怠惰了。 【KP】烨 你还剩下最后的两块饼干——正好一人一块,一块留给你自己,一块则给你亲爱的朋友。 【KP】烨 “终于……要回到‘现在’了吗?” 【KP】烨 “‘小家伙’,我想,我慢慢开始有些回忆起了……那便是你所居住的那个时空。” 【KP】烨 “来吧——为那最后的孩子……献上最后的礼物。” 【PL】木原正树 “请问有什么能与我分享的内容吗?”木原好奇地问 【KP】烨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眶似乎有些微微发红,“一切的答案,一定就在那里。” 【KP】烨 “‘小家伙’……你去找寻之后,然后再告诉我吧。” 【KP】烨 不知过了多久……你们似乎终于摆脱了时间警察的追逐。 【KP】烨 穿过了一片七彩的霓虹般的、由光阴的瀑布构成的帷幕…… 【PL】木原正树 “好,我会尽快完成的!”木原注意到老人的失态,但没有再多说话,他认为尽快完成任务才是自己所能做到的事。 【KP】烨 你们抵达了堆满落雪的城镇上空。 【KP】烨 “驯鹿”之下,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甚至,在那之中,你还能看到你所就读的那一所国中。 【KP】烨 在你动身准备前往,去完成那最后的任务之前……老人轻轻地握住了你的手。 【KP】烨 “我若是梅纳尔克,就会拉起你的右手,领你走一程,不过,你的左手却毫无察觉。一旦远离城市,我就立即放开你的手,并且对你说:忘掉我吧。” 【KP】烨 而后,他又颤颤巍巍地垂下了头,“这一句话……是过去的某个人,曾经对我说的。” 【KP】烨 “现在……我要将它转赠与你。” 【KP】烨 “来——‘小家伙’,请前进吧。” 【PL】木原正树 “谢谢您。”虽然感觉有点古怪,但木原还是觉得先完成任务是最重要的是事 【KP】烨 渐渐地……你们没入了这座半覆盖在热雪之下的小镇。 【KP】烨 兴许是因为喝过了老人给出的奇妙的黄金蜂蜜酒的缘故,大雪堆积在你的短发、肩头,但你却并不觉得有丝毫寒冷。 【KP】烨 这座小镇中的一切,都是如此地温暖…… 【KP】烨 你想,兴许……这一切,也是因由身旁的老人的手掌与“心”皆都温暖。 【KP】烨 然而,好景不长…… 【PL】木原正树 木原看着眼前熟悉的风景,想着今夜一路上的见闻,忍不住也红了眼睛,懵懵懂懂中他也已经意识到,距离分别已经不远了…… 【KP】烨 云层之间很快又接二连三地飞出了新的黑影——你知道,它们便是方才被你们驾驶着“驯鹿”甩开的时间警察。 【KP】烨 老人驾驶着车把,在下一瞬间向你大喊:“要到了!” 【KP】烨 果然,你一睁开眼——前方,便是你所熟悉的家。 【PL】木原正树 木原跳下“雪橇”,等待老人拿出装有礼物的挎包 【KP】烨 就在这时,你身旁的教学Pad突兀地振动了一下。 【KP】烨 你匆匆忙忙地瞄了一眼,只见其上浮现出了短短的一行小字——“你身边的圣诞老人的年龄是?” 【PL】木原正树 “嗯?”木原捧着教学pad,感觉莫名其妙,下意识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老人 【KP】烨 而在你阅读着这条信息的时候,老人迅速地将“驯鹿”停在了你房间外的阳台一旁,尔后将你抱起,放在了阳台上。 【KP】烨 他先是揉了揉你的头,尔后将从挎斗中凭空取出的挎包塞到了你的手上。 【KP】烨 “我亲爱的‘小家伙’……这便是最后的礼物了。” 【KP】烨 “‘它们’要来了,由我……将它们引开。” 【KP】烨 “我想……你已经到家了。” 【KP】烨 “而我们今晚的这趟奇妙的圣夜之旅,或许也要到此结束了。” 【KP】烨 老人的目光,显得有些哀伤。 【PL】木原正树 “请千万小心,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对不对?”木原猜到了什么,紧张的询问老人,试图得到一个保证 【KP】烨 但那些可怖的、似天之蓝的兽形阴影,踏着晚空的夜幕,越逼越近。 【KP】烨 “我必须……得要走了,我亲爱的‘小家伙’。” 【KP】烨 “这是最后的、出于我……而不是那个人的意志,所赠与你的礼物。” 【KP】烨 他往你的手中,塞进了一本小小的册子——似乎是一本童话书。 【KP】烨 你也知道……现在,是你最后的提问时机了——关于教学Pad上突然出现的那一个疑问。 【PL】木原正树 木原郑重接过书本,然后把之前投剩的两块饼干塞到老人手中,说:“请您一定要收下” 【KP】烨 “我会留作纪念……嗯,好好保存的。” 【KP】烨 老人有舍不舍地发动了雪橇。 【PL】木原正树 “……然后,您能告诉我您都回想起什么了吗?” 【KP】烨 “再见……嗯,我是说……嗯,或许……以后还是会相见的。” 【KP】烨 “我只是记得……我有一个亲爱的‘小家伙’,他总爱叫我‘老东西’。” 【KP】烨 “但现在……我非常思念他。” 【KP】烨 “我真的……要走了。” 【KP】烨 老人拉动了车把。 【PL】木原正树 “那、那请问您现在的年龄是?” 【KP】烨 “驯鹿”缓缓地,向着星辰之上、降下落雪的圣夜晚空驶去。 【KP】烨 听闻你的话语,老人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KP】烨 在驶向星辰与月轮的、被命名为“驯鹿”的奇妙无轮摩托“雪橇”上,他遥遥而又无声地向你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KP】烨 “雪橇”,以及老人的背影……伴随着紧随其后的时空警察,没入了皎洁的月色,在其中缓缓地融化、消解了。 【KP】烨 尔后,你的心情有些失落,但你无能为力,只能从阳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KP】烨 房间之内一如往常……跟你离开之前相比,似乎并没什么分别。 【KP】烨 不,不对…… 【KP】烨 在你离开之时,因由你匆忙爬起而乱得一片狼藉的床铺,全然不是现今整洁的模样。 【KP】烨 是妈妈……发觉了你这场淘气的夜行,在轻叹了口气过后,耐心地为你整理了吗? 【PL】木原正树 木原感到不可思议,掏出怀表又看了一眼时间 【KP】烨 当下的时间,恰好……是凌晨十二点。 【KP】烨 “当——” 【KP】烨 如此突兀地…… 【KP】烨 哪里……有钟声敲响了。 【KP】烨 在你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时候…… 【KP】烨 “当——” 【KP】烨 第二声。 【KP】烨 “当——” 【KP】烨 第三声。 【PL】木原正树 “时间回归正常了吗?希望老人有顺利摆脱时间警察的追捕”木原这样想着,坐下来打开挎包 【KP】烨 直到那时……你才渐渐回想起——这是宣告圣夜降临的晚钟。 【KP】烨 挎包中装着一个小小的机械装置,看着有点像是一个小型的麦克风……? 【KP】烨 你的教学Pad,似乎也被一并放在了里面,此刻也正微微亮着。 【KP】烨 屏幕上正显示着你寻常登录时的界面。 【KP】烨 你尝试着用平时的密码登录,结果却显示“密码错误”。 【KP】烨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如下的密码提示—— 【PL】木原正树 木原把麦克风放在一边,拿出教学pad输入20 【KP】烨 “密码错误”。 【PL】木原正树 木原感到奇怪,重新输入数字“2” 【KP】烨 “解锁成功”。 【KP】烨 解锁Pad之后,你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末尾,还附带了图片格式的附件。 【KP】烨 December24 【KP】烨 致我亲爱的“老东西”: 【KP】烨 “老东西”……我是说,我的朋友——如果你真的顺利地抵达了,那可真是了不起。 【KP】烨 不过,既然你拥有这样伟大的能力,为什么却从来不会转动一下自己生锈的脑筋? 【KP】烨 你就是个痴愚的“老东西”——这一点,我已经指出来过无数次了,可你看起来还是没有一丁点的自知之明,这真是叫人心累。 【KP】烨 还有,不要叫我“小家伙”,我今年已经…… 【KP】烨 —— 【KP】烨 还有,“老东西”…… 【KP】烨 这次,我想要向你抱怨的是—— 【KP】烨 我总觉得,之前,你好像光顾着关注,“真正的圣诞老人”的行动范围该有多大,速度该有多快了。 【KP】烨 可是……“老东西”,你大概还没有意识到。 【KP】烨 其实,真正的重点,并不是“圣诞老人”。 【KP】烨 只是关注“圣诞老人”本身的话,就好比是——我们平日里接收快递时,全然不在乎自己收到了一些什么,而只顾着去在意快递员本身一样。 【KP】烨 这么说的话,以你那生锈的脑袋瓜,会不会觉得有些难懂? 【KP】烨 我的意思是—— 【KP】烨 作为一名“真正的圣诞老人”,你更应该多去关注,你所派发的礼物,都是一些什么,又是由什么人交予的。 【KP】烨 假如说,你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的箱子,好歹该去看上一眼那发票吧? 【KP】烨 —— 【KP】烨 说真的…… 【KP】烨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个世上,还会有如此博学多识的笨蛋。 【KP】烨 ——你知道,这不是贬义。 【KP】烨 “老东西”,我亲爱的“老东西”…… 【KP】烨 不出意外的话—— 【KP】烨 当你收到这段信息的时候…… 【KP】烨 我想……应该已经是平安夜了吧。 【KP】烨 你从来不会背弃你我之间的约定。 【KP】烨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圣诞老人”向孩子们赠与礼物的日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记得。 【KP】烨 所以……请让我也成为一次“圣诞老人”。 【KP】烨 这一次,就由我,来赠与你一份礼物吧。 【KP】烨 你听好了,这一份礼物是…… 【KP】烨 —— 【KP】烨 我考虑了许久…… 【KP】烨 “老东西”,原本,我是打算为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献上一个聪明的朋友。 【KP】烨 因为……很快,你就将失去这样的一个朋友。 【KP】烨 永远地…… 【KP】烨 所以,起初我也想过,要不要送给你一只听话的动物。 【KP】烨 在你我一同研究过的、众多的生物种属当中,最为聪明的动物,当数鸟类——它们不仅是唯一能够学会说话的动物,而且,在魔法方面也较有天赋(当然,你一定也知道的,在这里面,我并没有算上那些……嗯,邪典神话中的物种)。 【KP】烨 但是,我又转念一想—— 【KP】烨 “老东西”,我亲爱的“老东西”…… 【KP】烨 你可是个一旦沉浸下来、就能在无知无觉的思索中度过一次四季的交叠的家伙。 【KP】烨 按你这样的德性,能放心地拜托你去好好地照顾小动物吗? 【KP】烨 想到这里…… 【KP】烨 为了一条宝贵的生命,我决定,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了。 【KP】烨 ——为此……我希望,将这只鸟儿送给另一个人。 【KP】烨 你愿意……为我而造访吗? 【KP】烨 “老东西”,“老东西”…… 【KP】烨 ——我最亲爱的朋友。 【KP】烨 我知道……如你这般超越了时光的伟大种族,甚至于,无法去理解,究竟何谓“死亡”。 【KP】烨 可是,真真切切地……今晚,我就要死了。 【KP】烨 这已经是……我能够与你像这般交谈的、最后的时日了。 【KP】烨 ——虽然,这段信息,兴许要在时隔多年以后的某个圣夜,才会送至我为你而准备的朋友的通讯设备上。 【KP】烨 请对待他——那个孤僻而又充满了好奇心的“小家伙”,如待我一样。 【KP】烨 今后,他会告诉你……何谓“人类的幸福”的。 【KP】烨 —— 【KP】烨 最后的这几句话…… 【KP】烨 正树——我亲爱的孩子,这是我,一个作为“家人”而言大概不甚合格的曾祖父所留给你的。 【KP】烨 今年的圣夜,我要向你赠与……最后一件礼物。 【KP】烨 那就是“老东西”——我最亲爱的朋友,也将是你亲爱的朋友。 【KP】烨 虽然这个呆子,很是让人操心。 【KP】烨 但是我的孩子,请相信我的话—— 【KP】烨 在这片大地上,大概再也不会有比“老东西”更加诚挚的、来自遥远异星的朋友了。 【KP】烨 而他也恰恰需要一个,如你一般、充满了好奇心与活力的朋友。 【KP】烨 我亲爱的孩子…… 【KP】烨 请允许我,提出这样的请求…… 【KP】烨 ——请作为我的“礼物”,成为那个可爱的“老东西”不大灵光的记忆中的……下一个“小家伙”。 【KP】烨 而你在看完了这一封邮件的那一瞬间,同时也便明白……大概,这就是这一则圣夜童话的结末了。 【KP】烨 此时此刻,方才“圣诞老人”……不对,是“老东西”,他所赠与你的那本书,也是徒然地从你的手中坠落。 【KP】烨 掉落在地的那本书,自然地翻开了边角被折起的某一页—— 【KP】烨 书页的一角,印有令你感到熟悉的、金发的王子手捧着玫瑰欢笑且流泪的图案。 【KP】烨 当然,这已经是六年前的往事……我以前没讲过这个故事。朋友们看到我还活着都很高兴。我显得很悲伤,但我告诉他们:“这是累出来的……” 【KP】烨 现在我的悲伤有点平息了。也就是说……还没有彻底平息。我知道他返回了他的星球,因为天亮时我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其实他的身体不是很重……我喜欢在夜晚聆听星星的笑声。它们就像五亿个小铃铛。 【KP】烨 有件事情非同小可。当我给小王子画嘴套时,我忘了把皮带加上去!它不能被套在绵羊的嘴巴上。所以我在想:“他的星球会发生什么情况呢?也许绵羊已经把那朵花吃掉……” 【KP】烨 有时候我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小王子每天晚上都把花放在玻璃罩里面,他会好好看管他的绵羊……”于是我就会很高兴。所有的星星也都温馨地笑着。 【KP】烨 有时候我告诉自己:“人难免会分心,一次就够了!有个夜晚他忘记盖上玻璃罩,或者绵羊半夜悄悄地跑出去……”于是所有的小铃铛都变成了眼泪…… 【KP】烨 这真是个伟大的谜题。因为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只我们从来没遇到过的绵羊,它有没有把一朵玫瑰花吃掉,会影响到同样热爱小王子的你和我对整个宇宙的看法…… 【KP】烨 望望夜空吧。问你自己:绵羊是否已经把那朵花吃掉?你会发现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KP】烨 没有大人会明白这是多么的重要! 【KP】烨 在我看来,这是全世界最美丽、最悲伤的景色。它和前一页的景色相同,但我再次把它画出来,是为了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就是小王子在地球上出现又消失的地方。 【KP】烨 请仔细地看吧,请记住这个地方,因为将来你也许会到非洲的沙漠去旅行。假如你碰巧路过这里,我求求你,别走得太快,请在那颗星星下面停留片刻!假如有个孩子向你走过来,假如他在笑,假如他有金色的卷发,假如他从不回答你的问题,你应该很容易猜出他是谁。到时请你帮帮忙!别让我如此悲伤:请赶紧写信给我,告诉我他回来了…… 【KP】烨 “啊……这是!” 【KP】烨 自幼便在学校的图书馆里阅读过诸多书籍的你……自然知道,这一则童话,是《小王子》。 【KP】烨 小王子与他欢笑着的、五亿个小铃铛一般的星星…… 【KP】烨 圣诞老人与他驶向圣夜的晚空的、无轮摩托车“雪橇”——“驯鹿”…… 【KP】烨 他……会再回来吗?会再次用那坚实的臂膀拥抱着你,用那厚实的大手揉揉你的头,且温和地对你欢笑吗? 【KP】烨 这一切……你不知道。 【KP】烨 就在你觉得,老人此后,大概会如同小王子一样、消失在星海彼岸的深处的时候…… 【KP】烨 你看到了那封邮件的结尾……所附上的一幅小小的设计图。 【KP】烨 你所戴着的那副耳机,似乎就出现在了那幅设计图中。 【KP】烨 像是可以和其他的什么东西组合在一起。 【PL】木原正树 木原参照设计图,尝试将麦克风和耳机组合在一起 【KP】烨 你将两者组合之后,耳机和麦克风相加,变成了类似于耳麦的造型。 【KP】烨 这时候,戴在你耳上的那副红宝石似的耳机突然地闪烁了起来,发出了耀眼的、仿佛圣诞老人的红衣、红帽一般璀璨而温暖的光。 【PL】木原正树 木原将组装好的机器戴在头上,开始向在不知何地的圣诞老人发出讯息 【KP】烨 在你戴上这副新的耳麦之后,耳麦里传来了老人有些惊诧的声音。 【PL】木原正树 “我是木原正树,请问圣诞老人能听到吗?” 【KP】烨 “‘小家伙’!‘小家伙’!你没事吧?你最后的工作,做得还顺利吗?” 【KP】烨 “这个声音是……?你对通讯器进行了改造吗?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PL】木原正树 “嗯!我就知道您一定能顺利摆脱的!”木原在听到声音后破涕为笑,终于感觉自己放松了下来 【KP】烨 老人对于能够从另一边的话筒中听到你的声音,似乎感到非常地惊讶。 【PL】木原正树 “这是……那位前辈送我的礼物,我想他可能就是我的曾祖父吧” 【KP】烨 “我又跑到了遥远的三十万年之后,才终于把那帮时间警察都给甩掉了——那帮家伙,在追踪上,比起我们两个全宇宙最耐心的‘圣诞老人’,还嫩得很啊。” 【KP】烨 老人自吹自擂地哈哈笑着,发出了感叹。 【PL】木原正树 “那当然,您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圣诞老人!” 【KP】烨 “那个人的话……我想,大概,‘他’才是我一开始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家伙’吧。” 【KP】烨 “现在……我慢慢想开始想起来了。” 【PL】木原正树 “嗯,恭喜您想起更多回忆。” 【KP】烨 “因为……他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害怕自己今后都忘不了他,才用了那种……遗忘自己的记忆的魔法。” 【KP】烨 “但现在,我想……我已经不用再害怕这种孤独了——哪怕再回想起同他一起研究的那些……平静而又美好的回忆。” 【KP】烨 “因为……现在,我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圣诞老人了。” 【KP】烨 “我有了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小助手,那就是你——我亲爱的‘小家伙’。” 【PL】木原正树 “我其实很好奇,您这样毫不吝啬的施展法术,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呢?”总算感觉和圣诞老人关系更亲密了一点的木原,就这样大着胆子提出自己过去最在意的问题 【PL】木原正树 “谢谢,您也是我最重要的老朋友” 【KP】烨 “那是人类才必须支付的代价……那便是‘疯狂’。” 【KP】烨 “至于我……我不过是一个超越了时光的伟大种族中、一个普普通通的笨蛋罢了。” 【PL】木原正树 “吭……”木原害怕得缩了缩头,虽然他很清楚圣诞老人并不在自己身边 【KP】烨 “笨蛋会很好运?所以,大概这就是我所支付的代价。” 【KP】烨 “如果你愿意的话——‘小家伙’,明年,我们也一起去送礼物吧。” 【PL】木原正树 “我明白了,那就祝您永远幸运,永远快乐!我非常期待明年的圣诞节,希望还能再见到您!” 【KP】烨 “只要你戴上它的话……‘小家伙’,我的声音,就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的。” 【KP】烨 老人说出了,故往在赠与你这一副耳机的时候便曾说过的话。 【PL】木原正树 “嗯,我会好好珍藏这些礼物的!” 【KP】烨 “话说回来……今晚的夜空,可真是漂亮——不知道‘小家伙’你那边看不看得到呢?” 【KP】烨 听到这句话语的你,下意识地抬头仰望——只见不知何时,雪已经不再降下,而今的天空,就像是一幅深蓝色的画布,其上点缀着无穷无际的、灯塔一般闪闪烁烁地眨着眼睛的星星,以及浑圆、皎洁的月亮。 【KP】烨 这是一个美妙的、令你终身难忘的圣夜。 【PL】木原正树 木原仰头看着美丽的夜空,努力用自己的话语将所见分享给三十万年之外的老人,一直一直说了很久 【KP】烨 或许……那遥远的、世上的某处的人们,只要你悄悄地……抬起头看,就能看见——一个奇妙的、高大的身影,正在驾驶着雪橇……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驾驶着摩托车模样的“驯鹿”,划过月亮,去为地球上的每一个拥有梦想的孩子都带去幸福。 【KP】烨 在这故事的结末,老人坐在长长的“雪橇”上,仰望着盈缺渐变的月相。 【KP】烨 “谢谢你,‘小家伙’。” 【KP】烨 “——你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那日所见的魔女之虹Ⅰ》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这真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KP】烨 清晨天色露白,原野清香四溢,鸟儿放声歌唱,山花朵朵绽放。 【KP】烨 在像这样美丽的日子里,彩乃牵着叫声仍然有些奶声奶气的猫猫——小黑,与爸爸、妈妈一同来到了从朋友那边借到的别墅附近,准备一同享受悠悠哉哉的愉快假期。 【KP】烨 你和家人的计划是,在那座别墅和周围的山林间快活地度过无忧无虑的三天三夜,耶! 【KP】烨 眼前,这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土地——周围环绕着丰茂的树木,在秋风中沙沙作响,远处的溪流还隐隐传来潺潺的水声。 【KP】烨 你们一家三口,不……不对,当然还应该算上小黑! 【KP】烨 总之,你们三人一猫,在上午抵达了爸爸从朋友那里借来的别墅,吃过了丰盛的午饭之后,爸爸表示要去附近钓鱼,而妈妈则想在这一带采些蘑菇。 【KP】烨 当然,小黑选择跟你一起。 【KP】烨 “彩乃的话,是打算留在家里好好地看家呢,还是跑到森林附近去玩一玩呢?”妈妈一边温柔地这般说着,一边微笑着,揉了揉你的头。 【KP】烨 枕后盘起的、亮银色的长发,也有丝丝缕缕的漏网之鱼垂到了妈妈的胸前。 【KP】烨 她轻轻地抱住了小小的你。 【PL】叶野彩乃 “唔……我要去森林里玩!”彩乃只是短暂思考了一下,便做出了决定,要和小黑一起去森林里探险! 【KP】烨 你红红的脸颊,不时会触到母亲柔软的头发,觉得痒痒的。 【PL】叶野彩乃 彩乃笑嘻嘻地和妈妈撒娇。 【KP】烨 “那么,彩乃,路上一定要小心哦,注意避开河流,也不要欺负森林里的小动物~” 【KP】烨 母亲松开了你,小声地叮嘱了几句,望着牵着小黑渐渐离开的你,遥遥地向你招手。 【KP】烨 “对了……”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彩乃,晚饭记得要回家一起吃哦。” 【PL】叶野彩乃 “明白啦,我会乖乖的!”彩乃也和母亲招招手,然后牵着小黑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KP】烨 小黑也精神奕奕地跟着你,迈着并不优雅的步子,蹦蹦跳跳地穿行在充满了新鲜空气的大自然中。 【KP】烨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可爱的小黑,快乐的你……年仅八岁的你,如果要按照老师布置的小作业来写上一篇作文的话,你想,大概你只能写出这样的形容。 【KP】烨 想到了这里,你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歪歪头。 【KP】烨 你沿着一条开垦过的林间小路继续前进,走着,走着……咦?前面的地方,好像遇到了一个岔路口。 【KP】烨 该往那边走呢? 【KP】烨 脚下的小黑似乎也歪了歪头,然后看向了同样低头望向它的你。 【PL】叶野彩乃 “嗯哼哼♪~”彩乃哼着自己不成调子的小曲,停在了岔路口。 【KP】烨 选左边……还是选右边呢? 【KP】烨 这真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 【PL】叶野彩乃 彩乃探头看一看,两边的风景有什么不同? 【KP】烨 两边道路上的风景看起来非常相似,你摇了摇小小的脑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不同。 【PL】叶野彩乃 “嗯……”彩乃小小的脑袋陷入了思考。 【KP】烨 就在你站在岔路口的一旁,小小的右手支楞起脑袋,看起来好像还在犹豫的时候,身旁的小黑,却是突然欢快地发出了“喵呜”的一声,挣开了你手中的绳索,向着右边的方向,像一道黑色的小闪电一样冲去了。 【KP】烨 奇怪……要追上去吗? 【PL】叶野彩乃 “诶诶,小黑——”彩乃才刚向左边走出几步,就被小黑突然的行为吓到了,马上小跑着跟了上去。 【KP】烨 你匆忙地小跑起来,追在小黑的身后跑了很久很久。 【KP】烨 “很久很久”——这是一个童话里经常用来描述时间跨度的、奇妙的词。 【KP】烨 因此,你也不知道,弱小、可怜而又无助的自己,究竟跟在那只淘气的小猫咪身后一路跟随了多久。 【KP】烨 这一路上,你都没能见到什么高高大大的、房屋似的建筑。 【PL】叶野彩乃 “呼呼,小黑,你慢点……”彩乃一边跑着一边喘气抱怨着。 【KP】烨 有的……只是在秋风与鸟兽的和鸣声中沙沙作响的高耸林木。 【KP】烨 这令你感到有些害怕,不安地搓了搓满是汗水的小手——SanChecl0/1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San Check:n1D100=46/50成功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50点 【KP】烨 那么,下一秒,想到了大概这也会是一场奇妙的冒险旅途,你鼓起了勇气——现在,你充满了决心。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聆听检定:D100=21/45【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你远远地听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森林之中,隐隐约约地传出了猫猫的叫声。 【KP】烨 不过……那好像并不是你所熟悉的、小黑的叫声? 【KP】烨 要走过去看看新的猫猫吗? 【PL】叶野彩乃 “森林里还有其他猫猫吗?”彩乃有些小小的疑惑,但对猫咪的喜爱让她没有多想,便冲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KP】烨 跟随着那一阵断续续的、猫猫的叫声继续前进,不久之后——你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场地。 【KP】烨 那似乎……是一座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彩乃叫不出名字的美丽鲜花的庭园? 【KP】烨 庭院的中心,一座不可思议的建筑映入了你的眼帘。 【KP】烨 这是一座有着纯白色外墙的楼房,看样子似乎一共有两层楼,二楼的位置,还有一个漂亮的阳台,看起来非常气派——好像是童话里公主居住的城堡哦! 【PL】叶野彩乃 “哇!”彩乃看到美丽的庭园和城堡,站在场地边缘不禁睁大双眼,感叹出声。 【KP】烨 明亮的白墙上,还嵌着许多扇大大的窗户,但是仔细一看,窗框都是木造的。 【KP】烨 这座房子,看起来非常干净整洁,但墙面上一些微小的风化痕迹则表明,它被建成可能已经有些年头了。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知识检定:D100=81/3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小小的你,并不清楚眼前的这幢漂亮房子会是一座怎么样的建筑。 【KP】烨 “喵呜~” 【KP】烨 这一次,你好像听见了小黑的叫声! 【KP】烨 在那一边的窗户! 【KP】烨 循声望去,只见一楼最边上的窗户正敞开着——那扇窗户挂着带花边的窗帘,正在随风飘荡,小黑的叫声,似乎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PL】叶野彩乃 彩乃好奇地跑到窗户正对着的楼下,对着窗户大喊道:“小黑!” 【KP】烨 你站在窗外,一边喊着,一边小心地看向窗户的里面。 【KP】烨 在那之中,似乎是书本的插画中常见的那种西式的饭厅的样子? 【KP】烨 就在窗旁不远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安乐椅。 【PL】叶野彩乃 彩乃看到窗内的摆设,改口喊道:“有人吗?” 【KP】烨 椅子上躺着一位与你一样有着一头宛如白银星屑一般的白发、晒着阳光、表情慵懒而又自然的、猫咪一样的少女。 【KP】烨 她似乎被你突然的喊话声给吵醒了。 【KP】烨 而此刻,你也惊喜地发现了——少女的腿上,正一边一只地趴着两只可爱的猫猫! 【KP】烨 一只就是你家奶声奶气的黑猫小黑。 【KP】烨 而另一只……好可爱! 【KP】烨 是一只头上戴着蓝色的蝴蝶结、身上穿着Lolita一般的小裙子的白色小猫咪哦! 【KP】烨 你觉得,眼前摇尾巴的动作也显得非常优雅、可爱的小白猫,有些像是你看过的童话——《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插图中、小小而又可爱的爱丽丝。 【PL】叶野彩乃 彩乃看着美丽的少女和小猫,张着嘴停下了喊声,亮晶晶的双眼专注地观察着。 【KP】烨 “唔……这孩子是你家的吗?突然跑进来,还非要坐在我的腿上,感觉很不怕生呢~” 【KP】烨 “说起来,你也非常面生哦,可爱的、白白的小动物~”少女伸出手,指了指黑色的猫猫,再指了指你。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灵感检定:D100=66/6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少女口中的“可爱的、白白的小动物”……究竟是在指谁呢? 【KP】烨 你歪了歪头,好像并不明白。 【PL】叶野彩乃 “……是、是的!小黑是我的猫猫!”彩乃激动地说道,但她并没有理解少女的后一句话。 【KP】烨 “总之,还请先进来吧~” 【KP】烨 少女轻轻地、宛如挥舞着指挥棒一样,对着眼前的空气挥了挥手。 【KP】烨 尔后,外侧的一扇玻璃门,便随着“砰”的轻轻一声而打开了。 【KP】烨 这是什么?魔法吗?好方便哦——你不由得目瞪口呆。 【PL】叶野彩乃 “好厉害——”彩乃非常惊讶,赞叹道。 【KP】烨 “请进来吧——作为一位淑女的话,爬窗可是会非常失体面的哦。” 【KP】烨 少女的指尖轻轻地打了个旋,原本打开着的、你身前的窗户,随即也“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PL】叶野彩乃 看着少女魔法般的能力,彩乃抱着好奇和激动的心情,没有想其他的,便进了门。 【KP】烨 “那么,先请坐吧。”少女的目光望向了饭厅里离她所在的安乐椅不远的一张小凳子。 【KP】烨 “来到这边,是对我这位森林中的奇怪魔女有什么所求吗?”女孩笑嘻嘻地询问。 【KP】烨 伴随着少女口中的发问,原本安静地躺在少女的腿上的两只猫咪,也仿佛一唱一和般地“喵呜”、“喵呜”地叫着。 【PL】叶野彩乃 “小黑为什么会跑过来嘛!”彩乃乖乖地坐在了小凳子上,询问道。 【PL】叶野彩乃 “魔女?真的有魔女吗!” 【KP】烨 “这个嘛……不知道哦?”少女半闭着眼,调皮地笑了笑,而后挠了挠头,“你猜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KP】烨 你不知道,少女的这句话,是对你的哪一个问题的回答。 【KP】烨 也许……二者皆是? 【PL】叶野彩乃 “哼……”彩乃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嘟起了嘴。 【KP】烨 “还有,这只白白的小动物,在造访别人的家中的时候,自报姓名的话,可以最基本的礼仪哦~”见你迟迟不答,少女向你挥了挥手。 【KP】烨 倏而,一阵风刮来,将你因由奔跑而变得凌乱的长发吹起。 【KP】烨 在你的脑后,卷成了一个稍显古典的发髻。 【KP】烨 “这样的话……就顺眼很多了哦?” 【KP】烨 “一百年前的话……好像很流行这种发式呢?” 【PL】叶野彩乃 “诶——我的名字是叶野彩乃!”彩乃没有怎么注意少女对自己的称呼,报上了名字。 【KP】烨 不过,你看了看仍然悠悠哉哉地躺在安乐椅上的白发少女,她自己倒也只是简单地披散着水银一般的长发。 【KP】烨 “……这是想要我也报上姓名的意思吗?” 【KP】烨 “哦呀、哦呀,那么我……叫什么名字呢~” 【KP】烨 少女像是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的样子,而后又仿佛是突然放弃了一般,无奈地向你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哦,白色的小动物,我的名字……因为太久了,我也记不起来了呢。” 【PL】叶野彩乃 “喔喔!”头发被盘成了发髻,彩乃兴奋地伸手摸摸脑后的发髻,这就是魔法吧!她这样想着。 【PL】叶野彩乃 “想不起来了?姐姐会魔法啊,可以用魔法想起来!”彩乃天真地指指脑袋,然后用手指在空中挥挥,似乎在画什么图案。 【KP】烨 “诶多……对了!”少女突然像是鹞子翻身一样,猛然从安乐椅上坐起。 【KP】烨 “我想起来了——” 【KP】烨 她的左手摊开,摆出了一个“布”,而右手则是握起了“石头”,将两者轻轻地相触。 【KP】烨 “我们魔女之家的话,有着这样的一个规定哦~” 【KP】烨 “第一次造访这里的人,必须要和这家的主人玩一次猜拳游戏~” 【KP】烨 “输掉的人,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答案获胜的人,一个合理范畴的请求。” 【PL】叶野彩乃 “游戏!”彩乃很喜欢游戏。 【KP】烨 “怎么样?感兴趣吗?要不要一起来比试一下?” 【PL】叶野彩乃 “好!” 【KP】烨 少女仍是乐呵呵的样子,笑起来也非常明朗。 【PL】叶野彩乃 彩乃伸出手,做好准备。 【KP】烨 只是,有时候,你感到她会有些老奶奶一样的奇怪语癖——就好像你那已经渐渐开始犯起老年痴呆的小笨蛋祖母。 【KP】烨 “那么——三、二、一,石头、剪刀、布……比试开始吧!”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需要投掷吗?结果是D3=2 【骰娘】一色笛卡 烨让笛卡进行了一次暗骰,你的命运将在暗处揭晓。 【PL】叶野彩乃 彩乃伸出了一个剪刀。 【KP】烨 少女与你同样,出了剪刀。 【KP】烨 “哎呀,哎呀,这一局不算~” 【KP】烨 “我们再来~” 【骰娘】一色笛卡 烨让笛卡进行了一次暗骰,你的命运将在暗处揭晓。 【PL】叶野彩乃 “嘻嘻~”彩乃眯着眼笑笑。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需要投掷吗?结果是D3=1 【PL】叶野彩乃 彩乃伸出了石头。 【KP】烨 “看来……获胜的法则已经被确立了呢。” 【PL】叶野彩乃 “诶……输了……” 【KP】烨 少女伸出了背后小小的手掌编织而成的“布”,包住了你那比她更小的拳头,“是我赢了哦~” 【KP】烨 “不过,下次的话,白色的小动物,你也还是有机会赢的哦~” 【KP】烨 “下次,下次,下次一定~” 【PL】叶野彩乃 猜拳输了,彩乃嘟起了嘴,并没有反驳什么。 【PL】叶野彩乃 “哼,下一次我一定会赢的!” 【KP】烨 “那么……我要履行我作为获胜者的权利了哦~”魔女小姐,望着有些苦恼地嘟着嘴、不愿意轻易服输的你,露出了稍许满足的微笑。 【KP】烨 “白色的小动物,请你为我……实现我的愿望吧。” 【KP】烨 “我想要看到彩虹,所以请造给我看~” 【KP】烨 少女嘻嘻哈哈地提出了这般看似非常莫名其妙、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请求。 【KP】烨 “不过,当然不是让你凭空去创造啦——对应的魔法,我似乎早就已经想出来了哦,就放在这座宅邸里的某处。” 【KP】烨 “在这期间,这座屋子,都可以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到处乱晃哦?” 【KP】烨 少女歪了歪头,给出了一个似乎挺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PL】叶野彩乃 “喷喷水就会有彩虹啦……姐姐要怎样的彩虹呢?” 【KP】烨 “我想要看到的……咕呜,该怎么说呢?”少女张开双手,比出了一个“辣磨大”的手势,“我想要看到的彩虹,是真正的彩虹哦——至少要有……那~么~大~,最好是整座小镇都能够看到的那种哦。” 【KP】烨 “你会答应帮我实现的吧?对吧、对吧?可爱的小动物~”少女用她那水汪汪的蓝眼睛望着你。 【KP】烨 你感到,自己无法拒绝。 【KP】烨 ……这也是一种魔法吗? 【KP】烨 说不定,是名为“可爱”的魔法。 【PL】叶野彩乃 “啊——”这个问题超出了彩乃的能力范围,她有些苦恼,但是无法拒绝,眼前的姐姐实在是太温柔了,令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下来了。 【KP】烨 猫咪们也“喵呜”、“喵呜”地应声附和——“无法拒绝”、“无法拒绝”(猫猫语翻译)。 【KP】烨 “我想想哦,三天的时间的话……嗯呢,应该是足够啦!” 【KP】烨 “猫猫都告诉我了哦——你会在这片森林附近待上三天~” 【PL】叶野彩乃 “三、三天?”彩乃变得有些焦急,“但是妈妈说,晚上要我回去吃饭啦!” 【KP】烨 “什么嘛……”少女微微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是那种奇奇怪怪的绑架犯,当然会让你回家吃饭的啊——第二天,再来,就好了!” 【KP】烨 最后,少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向你解释。 【PL】叶野彩乃 “嗯嗯,可以回家就好!”彩乃松了口气。 【KP】烨 “那么……”少女以指尖轻轻地点了点你因为刚才因为有点不安而鼓出的双下巴,“实现愿望的工作,可以开始了哦~” 【KP】烨 ——进入调查环节—— 【KP】烨 少女自顾自地向你解释了这几个房间,最后,又加上了一句:“最好先从一楼开始哦?” 【PL】叶野彩乃 彩乃揉揉眼,感觉像是动画片里的主角一样要开始探险了,兴奋填满了内心,让她先环顾饭厅的周围吧。 【KP】烨 看起来,这是一个通风非常良好的饭厅,空气清新,暖阳微醺,少女正坐在安乐椅上,闭着眼,和猫咪们一起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KP】烨 什么嘛!好像老太太! 【KP】烨 你的心里不由得这样想道,撇了撇嘴。 【KP】烨 饭厅的角落里,能够看到一个小小的暖炉,大概是冬天时取暖用的。 【KP】烨 暖炉正对着的另一个角落,则摆放着一个小小的书架。 【PL】叶野彩乃 “哼!”彩乃跑过去看一看小书。 【KP】烨 书架上摆着一些矮矮的绘本,以及简单的笔记本。 【KP】烨 要仔细检查看看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看到桌上的笔记本和绘本,想着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但那少女似乎任自己做什么都行,便小心翼翼地翻开绘本来看。 【KP】烨 那么,彩乃在翻阅其中一本童话绘本的时候,注意到了,在其中的两张书页之间,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颜色奇特的墨水写着如下的文字: 【KP】烨 ◆制造彩虹的方法 【KP】烨 首先调查清楚哪天会放晴。 【KP】烨 ①喝下戴安特别珍藏的红茶 【KP】烨 ②把茱莉亚的咒语念到中途 【KP】烨 ③把卡洛琳娜的咒语全部念完 【KP】烨 念咒语时要站在茉莉的窗户内侧。 【KP】烨 面朝哪个方向,彩虹就会出现在那一边。 【PL】叶野彩乃 彩乃收起小纸条放到自己的小包包里,然后翻一翻笔记本。 【KP】烨 笔记本上,大多都是一些非常涂草的图案或是字迹,似乎是做了某种深奥的研究的样子? 【KP】烨 不过,小小的彩乃,看不明白那么复杂的东西——还是等到长大以后吧? 【PL】叶野彩乃 好高级哦!彩乃觉得是什么魔法阵,虽然自己看不懂但还是赞叹着…… 【PL】叶野彩乃 “姐姐,这是你自己画的吗?”我拿着笔记本,跑到少女面前问她。 【PL】叶野彩乃 然后顺便把小纸条塞给她。 【KP】烨 “唔……可能,大概,也许?”少女歪了歪头,“我不大记得住哦。” 【KP】烨 “不过,对于这上面写着的那些名字,我好像有些印象的样子……大概?” 【KP】烨 “戴安的话……是个非常娇小的孩子?” 【PL】叶野彩乃 “这些姐姐住在哪里呢?” 【KP】烨 “茱莉亚,她的右眼是金色,左眼的话……是蓝色?” 【KP】烨 “如果你遇到一个唱歌很好听的孩子,她就是卡洛琳娜了~” 【KP】烨 “茉莉呀……她很漂亮。” 【KP】烨 在逐一点评完那些名字所代表的孩子之后,魔女满意地点了点头。 【KP】烨 似乎是没有料到你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少女撇了撇嘴,扭过头说,“呜呜……这个,我也不知道哦,忘记了呢,诶嘿~” 【PL】叶野彩乃 “嗯……好吧!那就让我去找吧!” 【KP】烨 少女那不着调的性格,总感觉……像是会替家里的玫瑰花取名为“南茜”或“贝蒂”,然后细心呵护养育的样子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拿回小纸条,继续去城堡里寻找。 【KP】烨 不过,看她如此慵懒的样子,如果不会使用魔法的话,或许会推着猫猫的屁股,让猫猫去学会自己浇水哦? 【KP】烨 就在你起身打算离开了的时候,你听见了“喵呜”的一声。 【KP】烨 原来是那只穿得像是公主一样的小白猫。 【KP】烨 她以优雅的姿态,从少女的腿上一跃而下,款款地走向了不远处的暖炉。 【KP】烨 抵达暖炉的近前的时候,猫猫摇了摇白白的小尾巴,扭过头,像是在看着你的样子。 【KP】烨 “喵呜~” 【PL】叶野彩乃 彩乃看着小白猫的动作,疑惑地歪了歪头,也跟着走到暖炉前。 【KP】烨 猫猫……或许也算是这个家的半个主人吧? 【KP】烨 猫猫或许会更懂哦! 【KP】烨 你在靠近暖炉之后,注意到暖炉的上盖放着一个相框。 【KP】烨 要踮起脚,拿起来看一看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踮起脚,拿起相框吹吹灰尘,然后查看上面的照片。 【KP】烨 相框里,似乎是样貌、体型都和现今一般无二的少女与另一个人的合照。 【KP】烨 只是……另外一个人的那部分,已经因由风化而泛黄,你无法看清那个人的样貌。 【KP】烨 你只是注意到,那大概会是一个年龄比起少女更小一个的……孩子? 【KP】烨 ta的身体,看起来颤颤巍巍的,似乎病弱而又瘦小。 【PL】叶野彩乃 彩乃拿着相框,再拿去给少女看一看。 【KP】烨 少女正静躺在安乐椅上,安适地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要用力地摇醒她吗? 【KP】烨 彩乃思考了片刻以后,并没有打扰少女的安睡。 【PL】叶野彩乃 彩乃看着进入梦乡的少女,有些沮丧地把相框放回原处。 【KP】烨 那么……接下来,该去城堡的哪里探索呢? 【PL】叶野彩乃 饭厅里似乎没有别的地方能看了,彩乃踮起脚轻轻地走到门边推门出去,不惊扰到熟睡的少女。 【PL】叶野彩乃 出去之前还看了一眼小猫们。 【KP】烨 穿着Lolita装、头戴白领结的小白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在你的身后。 【KP】烨 不时会停下来,“喵呜”、“喵呜”地舔一舔jiojio。 【PL】叶野彩乃 “猫猫~”彩乃拍拍小手,试图让小白猫过来到自己怀里。 【KP】烨 小白猫似乎并不怕生,在向你靠近了几步以后,“喵呜”一声扑到了你的身上。 【PL】叶野彩乃 抱起小白猫,彩乃开开心心地继续去别的房间探索。 【KP】烨 那么,下一步,该去哪里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离开饭厅,走到内院里看看。 【KP】烨 这是一个开阔而又阳光明媚的庭院,其中开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丽鲜花。 【KP】烨 你在最初造访这座魔女之家的时候,抵达的便是这座庭院。 【KP】烨 而这一次,你在庭院里四下游荡的时候,注意到,在某扇窗户的一片,似乎盛开着一些几乎快要蔓延上墙壁的、小巧而又美丽的花。 【PL】叶野彩乃 彩乃放下小白猫,走过去仔细瞧一瞧。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生物学检定:D100=29/1【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彩乃歪了歪头,似乎看不出这种漂亮的花朵的种类呢? 【KP】烨 或许,以后在书房一类的地方,可以发现和花朵相关的书籍也说不定吧~ 【KP】烨 你只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PL】叶野彩乃 “嗯……”彩乃嘟起嘴,因认不出花朵而有些小小的失落。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灵感检定:D100=29/60【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你透过花朵缠绕的那扇窗户,向着里面看了看,而后又回过头,你发觉,如果是回到室内的话,从这个角度,或许可以将整座庭院尽收眼底? 【KP】烨 而窗户之内,似乎正好便是饭厅——这是另一扇窗。 【KP】烨 要再看看周围吗?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侦查检定:D100=8/45【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KP】烨 你在抬头向着高高的天空望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在似乎是二楼的位置,似乎有一扇……像是用木板一样的东西完全封死的窗户?木板上,还贴着黑色的吸光纸,盯着一些丑陋的钉子。 【KP】烨 你感到稍微有些害怕。 【KP】烨 San Check0/1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San Check:n1D100=51/50失败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49点 【KP】烨 猫猫摇了摇短短的尾巴,灵活地从你的怀中跳下,迈着轻柔的步子离开了——大概,庭院里没有其他值得在意的东西了吧? 【PL】叶野彩乃 看到二楼紧闭的窗户,彩乃有一点点害怕,但在看到小白猫后就没有那样的感觉了,便跟着小白猫的步伐离开了庭园。 【KP】烨 那么,下一步,再去调查哪一边呢? 【KP】烨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也在向你问询。 【PL】叶野彩乃 彩乃再次抱起小白猫,走进了日光室。 【KP】烨 你在进入到日光室以后,发现这是一个用来享受阳光的舒适温室。 【KP】烨 房间里,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比起庭院里的话,似乎生长得更加茁壮的样子呢。 【KP】烨 这也是魔女的一种魔法吗? 【KP】烨 小小的你,不由得心想。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聆听检定:D100=36/45【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彩乃在五彩斑斓的花朵之间好奇地四下转悠的时候,突然听见,头顶不远处……似乎有小鸟在歌唱? 【PL】叶野彩乃 彩乃好奇地抬起头,睁大眼朝着小鸟叫声的方向看过去。 【KP】烨 似乎就是在你现今所处的位置正对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块给鸟儿栖息的木头,一只漂亮的金丝雀,正傲然地站在那块木头上,舒展着自己的翅膀,好似在整理自己的羽毛,而头戴蓝色蝴蝶结的小白猫,则是在木头的正下方蹦蹦跳跳,努力地想够到上面,可惜最后都是“啪叽”一声屁股摔在地上。 【KP】烨 那只小小的金丝雀,非常优雅地唱着歌,它明明是……这么说可能很不礼貌哦,但确实是,五音不全——明明五音不全,却又唱得非常自然、顺畅,而且看起来还非常骄傲、自信的模样? 【KP】烨 你不由得想到……这段奇妙而又神秘的旋律,听起来似乎有点像所谓的咒语……? 【PL】叶野彩乃 “哈哈,不要抓小鸟哦~”彩乃抱住小白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头顶上的金丝雀轻声念到,“……卡洛琳娜?” 【KP】烨 要仔细观察一下小金丝雀吗? 【KP】烨 你努力地踮起脚一看,远远地看见了,那只优雅地唱着歌的鸟儿,虽然歌声时常跑调(?),但却有着一双美丽的异色瞳——右眼是金色,左眼则是蓝色。 【KP】烨 要尝试着记下鸟儿吟唱的奇妙咒语吗? 【PL】叶野彩乃 “诶,和茱莉亚的眼睛是一样的……”彩乃感到疑惑。 【PL】叶野彩乃 她跟着开始哼唱起鸟儿的曲子并记忆咒语。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灵感检定:D100=46/6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尽管鸟儿吟唱的、似乎有些走调的咒语非常复杂,但是彩乃还是努力地记住了,耶! 【KP】烨 而当彩乃走出温暖的日光室以后,你稍微有些奇怪地注意到,外面的天色……似乎已经是黄昏了呢? 【KP】烨 好奇怪哦,明明自己好像并非有玩……不对,是调查上那么长的时间诶! 【KP】烨 妈妈或许已经在心里催促着彩乃回家吃饭了哦,要去向魔女姐姐道个别吗? 【PL】叶野彩乃 看到西下的太阳,彩乃想起来母亲的叮嘱,要跑回到饭厅去和魔女姐姐道别。 【KP】烨 见到彩乃和小白猫一同小跑着来到了饭厅,小黑有些不舍地从少女的腿上跳了下来,而小白猫则是一跃而上,占据了小黑先前的位置。 【KP】烨 “哦呀,哦呀,看起来,白色的小动物你玩得很开心嘛~” 【PL】叶野彩乃 “姐姐,我要回去吃晚饭了,明天见!” 【KP】烨 此刻,似乎已经从熟睡之中醒来的魔女,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眯着眼睛,挥手向你道别。 【KP】烨 “那么……明日再见。” 【PL】叶野彩乃 彩乃也和魔女姐姐挥挥手,抱着小黑不让它乱跑,就这么离开了。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猫猫领航检定:D100=11/50【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小黑,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猫猫哦,嗯……它一定认得路。 【KP】烨 怀着这样的想法,彩乃一边哼着歌,一边跟着像是已经心满意足了地喵喵叫的小黑,踏上了离开魔女之家的小路。 【KP】烨 很快地,你们便走出了那片草木茂森的森林,来到了爸爸、妈妈所在的别墅附近。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爸爸钓鱼检定:D100=88/5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笨蛋爸爸,在河边从清晨坐到了黄昏,似乎也没有钓上任何一条鱼的样子? 【KP】烨 生活不易,彩乃叹气。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妈妈采蘑菇检定:D100=96/5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或许是因为妈妈被爸爸的丢人病毒给感染了,哪怕是一向靠谱的妈妈,也只是采来了满满一筐的……有毒的蘑菇,在和爸爸互相数落了之后,出于安全考虑,只能把这一篮子蘑菇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掉了。 【PL】叶野彩乃 “妈妈,我回来了——”彩乃和小黑一起回到了别墅。 【KP】烨 因为爸爸、妈妈都曾在彩乃的面前夸下过海口,等到彩乃回来,两人却是各自都丢了脸——他们的脸上带着略显尴尬的笑容,欢迎你的回来。 【KP】烨 “彩乃啊……晚上,妈妈会给你做好吃的汉堡肉哦。” 【PL】叶野彩乃 “好!最喜欢妈妈做的菜了!”因为忙碌了一天,彩乃没有注意到爸爸妈妈的表情,只是期待着晚饭。 【KP】烨 这一次,妈妈却是闭口不提白天说过晚上要做的烤黄鱼和炖蘑菇。 【KP】烨 你们一家三口……一猫,一同聚在别墅开阔的饭厅愉快地共进了晚餐。 【KP】烨 果然——妈妈的厨艺还是一样的美味! 【KP】烨 晚餐过后,你们三人一起聚在客厅,一边闲谈,一边看起了有着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 【PL】叶野彩乃 彩乃吃得津津有味! 【PL】叶野彩乃 彩乃问爸爸:“爸爸,森林里有住着的人家吗?” 【KP】烨 “森林里居住的人家吗……”似乎有些奇怪于你突然提出的疑问,爸爸摸了摸还带着些许胡渣的下巴,仔细地想了想,“之前在来这里的时候,确实听过有传闻说,森林的附近,有一个‘大人无法靠近’的疗养设施——当然,既然是‘大人无法靠近’,自然也没有哪个大人见过实物,所以这至今还只是一个传闻哦。” 【KP】烨 “这座疗养设施,似乎并不对外开放——它似乎是很久以前……明治,还是大正时代,一位从西方渡海而来的贵族为了自己的亲属而专门搭建的。” 【KP】烨 “当然——只是据传。” 【PL】叶野彩乃 “哦——”彩乃听了爸爸的话,小小的脑袋思考着,“今天我在森林里遇到了住在那里的人呢!她还养了小猫和小鸟!” 【KP】烨 “借给我这座别墅的那位朋友,也曾在同我一起上国中的时候说过,他在很小时候,也到过一次那座不可思议的房子,还说了,屋子里住着奇妙而又美丽的怪魔女什么的怪话……?但是,下一年,他再想去的时候,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KP】烨 闻言,爸爸虽然有些担心的样子,但还是亲亲地揉了揉彩乃的头,“看起来,这是一趟非常奇妙的旅途喽?” 【PL】叶野彩乃 “那个姐姐很温柔的!她家好大好大——”彩乃伸长双手,比划出“好大好大”来。 【KP】烨 “关于那位据说非常可爱的魔女小姐——我听那位朋友说,当年,她似乎是自称‘虹之魔女’的样子,听起来,也是非常可爱的称呼呢~” 【KP】烨 “不过,根据当时的他口中所说……那座屋子里,似乎有个可怕的、黑色的房间?” 【PL】叶野彩乃 听着爸爸的描述,彩乃觉得更有意思了,也更加期待着明天的探险。 【KP】烨 “彩乃在去到魔女小姐的家里的时候,也要非常注意礼貌哦。”妈妈坐在你的旁边,和爸爸一起把你夹在中间,趁着爸爸闭嘴的空隙,出言道。 【PL】叶野彩乃 “会的会的!” 【KP】烨 “唔——时间好像已经不早了,早点上床睡觉吧,彩乃,没有充足的睡眠的话,可是会长不高的哦~” 【KP】烨 妈妈一如既往地,在时近晚间十点的时候,便开始催促你早些回房间入睡。 【KP】烨 “小黑的话,今晚也可以和彩乃睡同一个房间。” 【PL】叶野彩乃 “好——”彩乃伸了个懒腰,也觉得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了,便听从妈妈的话了。 【KP】烨 妈妈揉了揉慵懒地窝在沙发上的小黑——似乎……是和某个人学来了一些坏习惯? 【KP】烨 那么,就这样,你回到了自己提前布设好的、温馨的小房间。 【KP】烨 房间里,贴有绿色的墙纸,画着花鸟、树木,以及各种其他的小动物。 【KP】烨 等到灯光暗下去的时候,书桌上,会亮起一盏小小的星空灯,将整个房间都拖入金闪闪的、无数星辰与月轮点缀的美丽星空。 【PL】叶野彩乃 彩乃听话地洗漱过后,回到房间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抱着小黑左滚右滚。 【KP】烨 在那以后,已然玩得非常疲惫了的你,在这昏黄的“点点星光”的照耀下,安静地入睡。 【KP】烨 不知不觉……时间似乎已经来到了深夜。 【KP】烨 夜很安静,星很安静,你很安静,猫猫也…… 【KP】烨 突然地,那真的是,非常突然! 【KP】烨 正处于安然的、和魔女姐姐一起躺在柔软、舒适的安乐椅上的美梦中的你,被一阵像是猫猫在抓挠着什么一般的刺耳声响给吵醒了。 【PL】叶野彩乃 “怎么回事……”彩乃抱怨着睁开眼睛。 【KP】烨 你睁开眼——只见小黑正蹲在通往阳台的那扇落地窗边,使劲地挠着窗帘,就像是……在让你将窗户打开的样子? 【PL】叶野彩乃 “小黑,不要折腾了……”彩乃揉揉眼睛,慢悠悠地走过去抱起小黑在怀里安抚。 【KP】烨 小黑仍是在喵喵直叫,像是在呼唤着什么的样子。 【PL】叶野彩乃 起床气使彩乃有些不耐烦了,她往窗外看一眼,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吸引小黑。 【KP】烨 正当你抬起头,想要透过窗户,往阳台上看…… 【KP】烨 明明你还并没有开窗,可是……却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仿佛一双看不见的手一般,拂过了你的脖子。 【KP】烨 明明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然而,在那一刻,你却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好像,似乎有什么人和自己擦肩而过。 【KP】烨 要……回过头看吗? 【KP】烨 你在心底这般询问自己。 【KP】烨 那么……你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只见——一个纯白的、仿佛是由薄薄的雾气构成的人影,此刻正站在……你的小卧室的最中心——这个人影的长相和身形,都时分模糊不清,从那张由白雾组成的人脸上,也无法看出ta的任何表情。 【KP】烨 不,准确来说……这个人影,似乎是半透明的。 【PL】叶野彩乃 幽灵吗?彩乃有些害怕,抱紧了小黑。 【KP】烨 透过ta的身体,你能够看到房间的墙壁上那令你身心愉悦的、可爱的墙纸,但现在——你的这间小小的居室,已经被眼前似乎是幽灵的奇妙人影给入侵了! 【KP】烨 你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往那人影的身下看了一眼,果然……对方并没有脚。 【骰娘】一色笛卡 炽热终端进行灵感检定:D100=1/60【大成功】当你与命运搏斗时,你才会发现自己已主宰她。 【KP】烨 你觉得,眼前的雾影幽灵的体态和身形,和魔女小姐放在客厅的暖炉上的那张相片中……少女身旁站着的那个孩子(?)非常相似。 【KP】烨 面容模糊的幽灵,突然飘忽地凑近了你,在因由恐惧和不安而动弹不得的你的耳畔,发出了嘶哑的低语。 【KP】烨 “我的……房间……枕头下……” 【KP】烨 幽灵突然的靠近,使你小小的心脏吓得不轻——San Check1/1D3 【KP】烨 仅仅是说了这么半句没头没尾的话,眨眼间——幽灵的身形,便化为了稀薄的白雾,飘散无影。 【骰娘】一色笛卡 炽热终端进行San Check:n1D100=30/49成功 【骰娘】一色笛卡 炽热终端的San值减少1点,当前剩余48点 【PL】叶野彩乃 彩乃抱着小黑,有些颤抖地坐在地上。 【KP】烨 昏暗的房间之内,重新归于静寂。 【KP】烨 ——而此时的小黑,却是不合时宜地发出了欢快的叫声,从你的怀里爬出,慢悠悠地爬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搓了搓自己的jiojio,心满意足地陷入了安睡。 【PL】叶野彩乃 彩乃感觉有些害怕,但是又不只是害怕的情感,还有一点点的小激动,因为她似乎知道了一些小小的秘密。 【KP】烨 你开始好奇起了……魔女小姐,和那个不可思议的幽灵男孩(?)之间隐藏着的秘密。 【PL】叶野彩乃 “哼……”看到小黑回去睡觉的样子,彩乃不是很高兴,但还是回自己的床上睡觉了,这些复杂东西,就在梦里想吧! 【KP】烨 虽然方才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一天下来积攒下来的疲惫,还是令你很快地便如小黑一般再度沉入了美妙的梦境。 【KP】烨 这一次……再也没有孩童般体型的幽灵,和慵懒而又可爱的魔女,出现在你的梦境中,打搅你。 【KP】烨 第二日的清晨,彩乃在自落地窗外透入房间的、暖洋洋的晨曦之中醒来。 【KP】烨 你揉了揉眼,而后打了一个哈欠。 【KP】烨 小黑呢……? 【KP】烨 你环顾着四周,在房间之内看了一眼——好像……并没有找到的样子? 【KP】烨 可是,在你将被窝掀起的时候,却是听见了熟悉的、“喵呜”得叫声。 【KP】烨 ……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便钻到你的被窝里去了吗? 【PL】叶野彩乃 “……小坏蛋!”彩乃白担心了一场,气呼呼地抱起了小黑揉啊揉。 【KP】烨 怪不得在床上仰卧起坐似的、坐起而又躺下、犹豫要不要现在起床的彩乃,觉得身上有点沉甸甸的。 【KP】烨 小黑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你的胳膊,尔后也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KP】烨 你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似乎已经是晨间七点了。 【KP】烨 这个时间的话……平常妈妈或许已经起来做饭了? 【KP】烨 而笨蛋爸爸,大概还在被窝里缩着,起不来。 【KP】烨 你闻到,房间外似乎隐隐约约地飘来了饭菜的香味。 【KP】烨 小黑也发出了“肚子饿”的喵喵叫,挠了挠你的jio。 【KP】烨 你被小黑的抓挠弄得很痒,从床上蹦了起来。 【KP】烨 ——该是吃饭的时间了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吸吸鼻子,抱着小黑去洗漱,然后下楼准备吃早饭! 【KP】烨 彩乃在洗漱之后,抱着小黑一起下了楼,穿着围裙的妈妈,果然已经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着早餐,不时还会用右手撩起一些垂落在胸前的长发,用手帕擦擦额上的汗水。 【KP】烨 而你在靠近餐桌以后,也注意到,妈妈今天早上准备的早餐,好像也和昨晚的汉堡肉一样,并没有什么户外野炊的感觉,是妈妈亲手做的奶油芝士培根三明治,和又大又圆、金黄酥脆的煎蛋。 【KP】烨 至于小黑,被摆放在餐桌一角的餐盘里,也放上了营养猫粮和几条小鱼干。 【PL】叶野彩乃 彩乃很喜欢妈妈做的早饭,无论是什么,因为都是妈妈辛苦的劳动成果! 【KP】烨 “彩乃,已经醒了的话,能够帮妈妈去楼上叫一下爸爸起床吗?”妈妈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稍显无奈的笑容,“那个人……总是这么懒,当初向我求婚的时候,可是满世界跑得非常勤快呢。” 【KP】烨 小黑却是并不在意这些人类之间的、小小的烦心事,径直跑到了自己小小的餐盘前,细嚼慢咽地恰起了猫饭。 【PL】叶野彩乃 “好!”彩乃兴致勃勃地答应下了,她像小兔子一样,上楼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掀开被子大喊,“爸爸!起床吃早饭啦!” 【KP】烨 “唔……彩乃别闹,让爸爸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KP】烨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但是爸爸似乎并没有打算爬起来的样子。 【KP】烨 大人的话语,果然不能够轻易地相信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嘟起嘴,趴到爸爸身上,要把爸爸弄醒。 【KP】烨 “爸爸再睡十分钟……什么?不行?那就……五分钟。” 【KP】烨 总之,你们在床上这般讨价还价似的玩闹着,最后爸爸还是半闭着眼从床上爬起来了。 【KP】烨 而后,你们一家三口……一猫,在饭厅的餐桌上,愉快地共进了早餐。 【KP】烨 爸爸表示,自己今天的计划,是要去捡扇贝和摸螃蟹。 【KP】烨 而妈妈则是打算去采野菜的样子。 【PL】叶野彩乃 彩乃还要去森林里玩! 【KP】烨 在告别了爸爸妈妈以后,彩乃牵着小黑,口中哼着小曲,再一次向着森林的方向出发了。 【KP】烨 有了上一次领路的经验,这一次的小黑,能否再次大展拳脚一般地活跃呢?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猫猫领航50吗?好的,结果是B=75[奖励骰:1]=15 【KP】烨 小黑一边发出了“喵呜”、“喵呜”的、像是在哼唱着小曲似的、悠扬的叫声,一边摇晃着小小的脑袋,将你再一次领到了那座漂亮的魔女之家的庭院——好耶! 【PL】叶野彩乃 “小黑好棒——” 【PL】叶野彩乃 彩乃去饭厅找魔女姐姐。 【KP】烨 你轻轻地推开了饭厅的门—— 【KP】烨 只见那位银发的魔女,一如既往地在那秋日的暖阳之中,慵懒地躺在安乐椅上安睡。 【PL】叶野彩乃 彩乃看到魔女姐姐还在睡,就没有去打扰她,轻轻关上了门。 【KP】烨 彩乃要继续昨天的探险计划吗? 【KP】烨 一楼的话……还有哪些地方没去探索呢? 【KP】烨 你不由得开动了小脑筋如是想道。 【KP】烨 好像……也只有厨房了吧? 【KP】烨 要去看看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要去厨房看看! 【KP】烨 就在彩乃打算领着小黑一起前往厨房的时候,你却突然发现,身旁刚才还叫“喵呜”地叫着的小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KP】烨 取而代之的,是头上戴着一枚蓝色蝴蝶结、身着Lolita一般的装束的小白猫。 【KP】烨 “喵呜~” 【KP】烨 白猫冲着你温和地叫了一声。 【KP】烨 似乎……是在向你问好? 【PL】叶野彩乃 “早哦~”彩乃也向小白猫问好。 【KP】烨 大概,小黑又是偷偷跑去了魔女小姐的腿上吧。 【KP】烨 猫猫坐在窗外透入的阳光照射的地板上,慵懒地挠着jiojio。 【KP】烨 白色的猫猫,果然和魔女小姐很像诶~ 【PL】叶野彩乃 彩乃对着小白猫拍拍手,想让它跟着自己去厨房。 【KP】烨 要一起去厨房吗? 【KP】烨 猫猫迈着优雅的步子,时不时会扑腾着从窗外飞进来的蝴蝶,但还是好好地跟上了。 【KP】烨 你们一人一猫,一起来到了这座魔女之家的厨房。 【KP】烨 厨房内,有一扇洁白的窗户,采光很好。 【KP】烨 第一眼吸引了你们的注意的,是餐具架和调味料架。 【PL】叶野彩乃 彩乃跑到餐具架前仔细看一看。 【KP】烨 靠近以后,你注意到,这是一个小巧而又雅致的木制餐具架。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灵感检定:D100=19/60【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所有餐具……好像都是成对的——可能,这座房子,过去是两个人住的吧。 【KP】烨 彩乃歪了歪头,这样心想。 【PL】叶野彩乃 彩乃拿起一个小碗,抚摸抚摸。 【KP】烨 小碗非常地光滑,而且微微泛光,干净而又明亮。 【KP】烨 就在彩乃到处翻找着的时候,一个形状奇怪的、长得有点像钳子的工具,吸引了你的注意——它的前端比较宽阔,而且有一块凹陷,这部分有点像勺子。 【KP】烨 ……是什么奇特的道具吗? 【KP】烨 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诶。 【PL】叶野彩乃 彩乃好奇地拿起这个不知道什么用处的小工具把玩。 【PL】叶野彩乃 但是怕弄坏了,又很快地放回去了。 【KP】烨 餐具架上,似乎没有其他值得在意的东西了。 【PL】叶野彩乃 然后彩乃再转到调料架那边看一看。 【KP】烨 彩乃回过头,看到小白猫似乎爬到了另一边的调料架上。 【KP】烨 调料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上面写的全都是彩乃看不懂的外语,看着就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KP】烨 猫猫是在……探出爪爪抓挠着一些什么吗? 【KP】烨 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调味料之间的缝隙里面。 【PL】叶野彩乃 “啊呀——”彩乃有些担心地看着小白猫。 【KP】烨 要将那个东西取出来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抱起小白猫,把它放到地上,然后把手伸进缝隙里摸索是什么东西。 【KP】烨 咦,那似乎……是一把钥匙? 【KP】烨 是用来开启什么地方的呢? 【KP】烨 就在彩乃这样疑惑地歪歪头的时候……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聆听检定:D100=58/4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你发现,小白猫不见了! 【KP】烨 到哪里去了呢?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聆听吗?好的,结果是B=38[奖励骰:1]=18 【KP】烨 这一次,彩乃终于听到了,窗户那边传来了微小的“咚咚”声。 【PL】叶野彩乃 彩乃用袖子擦擦钥匙,放到自己的小包里,然后走到窗户前面探头看看。 【KP】烨 你走到了窗户的近前——只见,窗外似乎有着一只小动物,它正用黑不溜秋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你。 【KP】烨 那是一只……松鼠! 【KP】烨 松鼠正咚咚地敲着厨房的窗户…… 【KP】烨 而猫猫则锲而不舍地抓挠着下方的窗框。 【PL】叶野彩乃 彩乃好奇地打开窗户。 【KP】烨 窗户似乎是锁住了,彩乃努力地尝试了一下,没能打开。 【KP】烨 而此时,小白猫依然在挠着窗框的位置。 【PL】叶野彩乃 “嗯……”彩乃寻找有没有钥匙孔。 【KP】烨 彩乃一眼看去……似乎并没有找到。 【KP】烨 猫猫继续挠挠。 【KP】烨 “喵呜~”——“彩乃是,小笨蛋~”(猫猫语翻译) 【PL】叶野彩乃 “在干什么啦……”彩乃没有听懂猫猫语,把小白猫抱起来,揉揉脑袋。 【KP】烨 彩乃把猫猫抱起来以后,注意到猫猫刚才抓挠的窗框上,就有着一个钥匙孔。 【PL】叶野彩乃 看到钥匙孔,原来是你这小家伙把钥匙孔挡住了啊!彩乃在心里抱怨着,掏出钥匙插进去试图打开窗户。 【KP】烨 打开窗后,松鼠旁若无人地跳了进来,似乎对这间厨房很熟悉的样子。 【KP】烨 只见,它小跑着走到厨房的水槽附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颗核桃。 【KP】烨 做完这些以后,小松鼠抬头望着你……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叫你帮忙开核桃的样子? 【PL】叶野彩乃 彩乃好奇地看着小松鼠的动作。 【PL】叶野彩乃 “你是……要我帮忙开这个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指指核桃。 【KP】烨 松鼠点了点头。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灵感检定:D100=26/60【困难成功】当命运微笑时,请警惕,她很快又要蹙眉了。 【KP】烨 “戴安的话……是个非常娇小的孩子?” 【KP】烨 你突然想起,魔女小姐之前似乎这样说过。 【PL】叶野彩乃 彩乃在厨房里寻找可以把核桃敲开的东西。 【KP】烨 既然魔女小姐会给眼前的松鼠取名字的话,看来眼前的小家伙,并不是单纯的核桃小偷哦? 【KP】烨 彩乃挠了挠小脑袋,仔细想想自己过去是不是翻找到过类似的东西。 【KP】烨 ……要用什么来打开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跑到餐具架前,拿起那个和镊子很像的工具,回到小松鼠面前,试图夹开核桃。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力量吗?好的,结果是B=78[奖励骰:8]=78 【KP】烨 第一次尝试,彩乃似乎没能成功呢~ 【KP】烨 要再试一次看看吗?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力量吗?好的,结果是B=53[奖励骰:5]=53 【KP】烨 松鼠用蓝茵茵的、期待的小眼神,看着你。 【KP】烨 “喵呜~”——“彩乃是,小笨蛋~”(猫猫语翻译) 【KP】烨 松鼠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KP】烨 “喵呜”——“再来一次~”(猫猫语翻译) 【PL】叶野彩乃 “哼……”试了两次没有成功,彩乃有些小沮丧。 【PL】叶野彩乃 “再来!”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力量吗?好的,结果是B=77[奖励骰:4]=47 【KP】烨 松鼠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KP】烨 ……要再试一试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卷起袖子,不弄开核桃不罢休!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力量吗?好的,结果是B=100[奖励骰:8]=80 【KP】烨 “喵呜”——“再来~”(猫猫语翻译)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力量吗?好的,结果是B=35[奖励骰:7]=35 【KP】烨 猫默鼠泪。 【PL】叶野彩乃 “成功了——”彩乃揉揉小手,把打开的核桃递给小松鼠。 【KP】烨 彩乃在小厨房里拿着钳子对着核桃鼓捣了半个小时,终于……“啪嚓”一声,辛苦地打开了核桃。 【KP】烨 戴安先是撇了撇嘴,有些嫌弃地看向你,随后歪嘴一笑——它在嘲笑你哦,怎么看都像是大反派! 【KP】烨 它用爪爪捧着核桃肉,塞进了嘴里,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调味料架那边。 【KP】烨 小松鼠踏着欢快、活泼的小碎步,钻进了架子的深处,而后,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发出了“咚咚”的响声,好像是在敲打着什么东西。 【PL】叶野彩乃 “嗯?”彩乃好奇地跟过去,在调味架前看看。 【KP】烨 你看到,戴安似乎正在执拗地敲打着一个装有红茶茶叶(?)的瓶子。 【KP】烨 是魔女小姐提到的……“戴安珍藏的红茶”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带着期待的神情,眨眨眼睛。 【KP】烨 要将装有红茶的瓶子拿走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伸出手,轻轻拿起瓶子摇晃,问道:“这是要给我的吗?” 【KP】烨 松鼠像是在掉书袋似的,左摇右晃地点点头。 【PL】叶野彩乃 “那我就拿走啦!我很需要它呢,谢谢你!”彩乃拿出瓶子,对松鼠笑笑。 【KP】烨 当你取走了装有茶叶的小瓶子之后,松鼠似乎并没有就此止步的样子——它又跳到了架子的另外一层,敲打起了架子上的另外一个瓶子,那个瓶子里装着金黄色的蜂蜜。 【PL】叶野彩乃 “这个……也是一样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有些小惊喜。 【KP】烨 当你拿起两个瓶子之后,松鼠一脸小得意地看着你——这好像就是它的特别珍藏。 【KP】烨 一旁的小白猫,也发出了满意的“喵呼呼”声。 【PL】叶野彩乃 “好棒——谢谢你!”彩乃满意地拿着两个小瓶子,对小松鼠说谢谢。 【KP】烨 尔后,猫猫看起来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望着戴安,而松鼠最后又得意地看了你一眼,逃也似的从窗户钻了出去。 【KP】烨 两者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像是“猫和松鼠”,而是“猫和老鼠”的样子……? 【PL】叶野彩乃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小松鼠再见!”彩乃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对小松鼠挥挥手。 【KP】烨 猫猫警探和松鼠怪盗……? 【KP】烨 你的脑海中,不时会带些罗曼蒂克地想道。 【KP】烨 见到戴安已经从窗户逃跑,猫猫慵懒地“喵呜”了一声,踩着优雅的小步子,从厨房的大门离开了。 【KP】烨 一楼的房间,到此似乎都已经探索完毕啦——好耶! 【PL】叶野彩乃 彩乃跟着小白猫,走出了厨房。 【KP】烨 接下来的话……似乎,就是要去到二楼了。 【PL】叶野彩乃 她想前往二楼的卧室。 【KP】烨 昨晚,听爸爸说,他的朋友……曾造访过这座魔女之家中的一个可怕的、黑色的房间。 【KP】烨 那个房间……究竟在哪儿呢? 【KP】烨 而昨晚幽灵的托梦(?),似乎也在提醒彩乃,要去拿去某件“枕头下”的东西。 【KP】烨 怀着稍许不安的心态,尽管是得到了魔女小姐大大方方的允许,彩乃还是有些蹑手蹑脚地走上了二楼。 【KP】烨 彩乃在来到二楼之后,注意到,在楼梯的拐角处,有着一个贴有可爱的白猫猫挂牌的房间。 【KP】烨 而当你凑近一看,你看到,挂牌上,似乎刻着一行小字。 【KP】烨 那是一行简单的英文字母——哪怕是小学三年级的彩乃,也认得出来! 【KP】烨 “Iris”。 【KP】烨 感觉……有些像是某个人的名字? 【KP】烨 会是谁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想会不会是那个男孩子的名字。 【KP】烨 只不过,这听起来,大概更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KP】烨 要推开门进去看看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记住这个单词,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KP】烨 不知是谁的恬静房间——靠里的位置,有着一扇小窗,而窗帘则紧闭着。 【KP】烨 另外,还有一张书桌和一架钢琴摆放在一张单人床旁。 【PL】叶野彩乃 彩乃跑到单人床边,翻开枕头看一看。 【KP】烨 枕头下……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 【KP】烨 看来,幽灵所指的,大概并不是这里呢。 【KP】烨 难道……是那个古怪的、黑色的房间? 【KP】烨 不由自主地,彩乃想到了自己昨天在庭院里看到的那扇钉死的窗户,以及其上贴有的、黑色的吸光纸。 【KP】烨 彩乃畏畏缩缩,感到稍微有些害怕。 【PL】叶野彩乃 枕头下没有东西,彩乃决定先在这间卧室里探索一下,之后再去找那黑黑的房间。 【KP】烨 那么,要再去调查一下哪里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把枕头放回原位,看一看这张小床。 【KP】烨 小床似乎铺得非常工整,屋内也几乎没有任何灰尘。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灵感检定:D100=77/6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彩乃只是觉得,这个房间稍微有些奇怪,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KP】烨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KP】烨 彩乃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 【KP】烨 而这时候,彩乃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喵呜”叫。 【KP】烨 你回过头看——是小白猫! 【PL】叶野彩乃 “你在这里啊?” 【KP】烨 此时的小白猫,正一脸悠哉地蹲在正对着窗户的书桌上,晒着太阳。 【PL】叶野彩乃 彩乃走过去摸摸小白猫,也看一看书桌。 【KP】烨 彩乃在靠近之后,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台陌生的机器,大概有手掌那么大。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灵感检定:D100=95/6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教育检定:D100=1/35【大成功】当你与命运搏斗时,你才会发现自己已主宰她。 【KP】烨 聪明的彩乃,在课本的彩色插图上见到过一模一样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台款式非常经典的老式录音机,是一百多年前的古典样式。 【KP】烨 里面……似乎还装着一盘磁带? 【PL】叶野彩乃 感觉这台录音机已经很古老了,彩乃担心把它弄坏,只是小心翼翼地试图打开它,播放里面的磁带。 【KP】烨 彩乃录像机上鼓捣了一下,播放了那盘磁带以后,只听见,录音机里传出了充满“白色底噪”的“沙沙”声——这似乎是一盘空白的磁带,是过去没有人使用过吗,还是使用它的人将里面原本留存的内容给抹去了呢? 【KP】烨 小小的彩乃,歪了歪头,并不知道。 【PL】叶野彩乃 彩乃把录音机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伸头往窗外看一看。 【KP】烨 窗外似乎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非常悦耳的旋律。 【KP】烨 你分不清这具体是什么声音,只觉得它轻柔而清脆,宛如银铃一般,总之非常动听。 【PL】叶野彩乃 彩乃想看一看窗外的风景如何。 【KP】烨 映入你眼帘的,是一个长满了荷叶的池塘,你眼尖地发现,池塘的某片荷叶上,似乎有一只正在歌唱的青蛙。 【KP】烨 美妙的音色接连传到了你的耳中,它的节奏跟青蛙鼓动着嘴唇的动作恰好吻合——毫无疑问,那优美的旋律正是青蛙的鸣叫。 【KP】烨 蛙蛙只是蹲坐在荷叶上,继续悠扬地歌唱。 【PL】叶野彩乃 彩乃想了想,尝试着学习小青蛙的歌曲。 【KP】烨 你觉得,青蛙的歌声似乎是由多个连续不断的音阶构成的。 【KP】烨 如果能够将其识别并记录下来的话……或许能够拼凑成一段完整的乐谱吧。 【KP】烨 而这时,一个黑不溜秋的不速之客出现了! 【KP】烨 它扑倒池塘的旁边,向着可爱、无辜的蛙蛙伸出了爪爪。 【KP】烨 ——是小黑! 【PL】叶野彩乃 “小黑!不要——” 【PL】叶野彩乃 彩乃担心地喊出了声。 《那日所见的魔女之虹Ⅱ》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KP】烨 蛙蛙的脚掌猛地一蹬,跳到了池塘更深处的一片荷叶上。 【KP】烨 只剩下吃瘪的小黑在那里生气地“喵呜”乱叫。 【KP】烨 而后……蛙蛙再一次唱起了美妙的歌。 【KP】烨 这一次,歌声显得比先前更加嘹亮了。 【PL】叶野彩乃 “小黑坏坏——”彩乃对着小黑吐舌头。 【KP】烨 你觉得,蛙蛙的歌声好可爱! 【KP】烨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这段美妙的歌声录下来呢? 【KP】烨 彩乃开动着自己的小脑筋。 【PL】叶野彩乃 彩乃思考了下,走到书桌前把录音机轻轻拿起来,放在窗户边上尝试录音。 【KP】烨 彩乃尝试着打开的录音机,但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录下的歌声并不是非常清晰。 【KP】烨 也许……与蛙蛙离得更近一点,会是一个好办法? 【PL】叶野彩乃 “池塘,池塘……”彩乃轻轻拉上窗帘,把房间恢复到自己进来时的样子,然后双手捧起古旧的录音机,离开卧室去寻找窗外的池塘。 【KP】烨 抱着录音机蹦蹦跳跳地跑下了楼的彩乃,很轻松地便在庭院的一角找到了在卧室中看到过的那座池塘。 【KP】烨 ——蛙蛙的歌声,随着你的靠近,也开始变得愈发清晰了。 【PL】叶野彩乃 彩乃跑到池塘边上,用录音机录音。 【KP】烨 而此时的小黑,似乎也已经逃离了自己犯案未遂的现场。 【KP】烨 头上戴着蓝色蝴蝶结的小白猫,这一次也没有跟下来。 【KP】烨 抱着大大的录音机的小彩乃,觉得稍微有些孤独。 【KP】烨 而后,你成功地录下了蛙蛙美妙的歌声——耶! 【PL】叶野彩乃 彩乃捧着录音机非常开心,“你的歌声很好听!”她对着小青蛙道谢。 【KP】烨 蛙蛙像个优雅的绅士一般,鼓着腮帮,缩起了自己巨大的肚子,弯腰向着站在池塘边的彩乃鞠了一躬,仿佛是一曲唱罢、谢幕行礼的歌者一样。 【PL】叶野彩乃 彩乃离开了池塘,因为捧着录音机,她的步伐慢了很多。 【PL】叶野彩乃 她回到卧室,把录音机暂时放在桌上,再看一看那架钢琴。 【KP】烨 彩乃的眼前,是一架大大的立式钢琴——也许是为了教授孩子如何使用,钢琴的键盘上有着许多手写的音阶,就算对于音乐没有什么了解,也能通过这些音阶看出哪个琴键对应哪一个音。 【KP】烨 另外,钢琴上还放着另外一台陌生的机器。 【KP】烨 ……这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没有学过钢琴,她好奇地随便摁下几个琴键。 【KP】烨 这次的机器,似乎比起刚才的录音机要罕见、复杂的样子。 【KP】烨 彩乃在摁下了其中的几个琴键之后,钢琴发出了几声或高或低的声音。 【KP】烨 其中有几个音,你觉得,与刚才蛙蛙鸣唱的歌声稍有相似。 【KP】烨 但你听不明白,歌声的片段分别对应着哪个音节。 【KP】烨 就在彩乃为之而苦恼着的时候,刚才消失了一阵的小白猫,此时却是叼着一本小册子,从卧室的路口走了进来。 【PL】叶野彩乃 “……这是?”彩乃看到小白猫叼着的小册子,有些疑惑。 【KP】烨 要拿起来看看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好奇地拿起小册子翻一翻。 【KP】烨 彩乃在静下心来阅读过猫猫叼过来的那本小册子后,慢慢也了解到,这似乎就是眼前的这台陌生机器的使用说明,而这台机器,据说明书上所说,是一台调音器——使用它,可以分辨出一个声音具体属于哪个音阶,而你也通过阅读说明书,学会了大致的使用方法。 【KP】烨 另外,当你坐在钢琴椅上,阅读着调音器的使用说明书的时候,你偶然发现,钢琴的面板上有着一道长方形的刻痕——似乎跟邮筒的投信口差不多大。 【PL】叶野彩乃 彩乃摸一摸那道奇怪的划痕,往里看一看。 【KP】烨 彩乃试探性地摸了摸那里,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KP】烨 如果这架钢琴上有什么机关的话,大概也没有那么轻易便会打开的样子。 【KP】烨 机关之所以是机关——就是为了掩藏……不想被他人轻易地找到的“秘密”。 【PL】叶野彩乃 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彩乃便尝试对着小册子,用调音器将录音机中青蛙所唱乐曲的声调分解出来。 【KP】烨 彩乃用调音器,一个、一个地分解出了构成蛙蛙的那段歌声的音阶。 【KP】烨 这般复杂的大工程,令彩乃感到不禁有些疲惫,手里摆弄着放置在钢琴上的调音器的时候,调音器一不小心,落了下来,恰好砸在了彩乃小小的脚趾上。 【KP】烨 彩乃还没有来得及弹琴,便有些吃痛地轻哼了一声。 【KP】烨 彩乃将掉落在地上的调音器捡了起来,拍了拍灰,所幸并没有摔坏——不然,你会觉得有些对不起魔女姐姐。 【PL】叶野彩乃 把调音器摆到钢琴上后,彩乃揉揉自己的小脚趾,尝试连续地弹奏出乐曲。 【KP】烨 彩乃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大的钢琴前那张小小的钢琴椅上,缓慢而又优雅地拨动着琴键,就像是一位小小的钢琴家——如果有好心人能够帮忙拍下一张照片,彩乃再拿给爸爸、妈妈看的话,他们会温柔地笑着,夸奖彩乃,再轻轻地揉揉你的头嘛? 【KP】烨 小小的彩乃,只是这般想着。 【KP】烨 当那段如同蛙声一般的奇妙旋律拂过以后,钢琴上的那道刻痕,就像是翻盖一样地打开了,露出一个大约二十厘米深的洞——洞里,放着一张纸条和一本日记。 【KP】烨 ……要先看哪一样呢? 【PL】叶野彩乃 彩乃见到打开的翻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变成了惊喜,她先拿起小纸条看一看。 【KP】烨 纸条上,似乎记载着一段类似于咒文的文字。 【KP】烨 远远地……你隐约听到,蛙蛙发出了满足的“呱呱”声。 【PL】叶野彩乃 彩乃看不太懂,猜测这是小青蛙歌声的含义。 【KP】烨 这一次,它似乎并不是在唱,而是为了你的成功感到喜悦,因而小声地庆贺罢了。 【KP】烨 大概……这便是卡洛琳娜的咒语。 【KP】烨 距离彩虹的创造,小彩乃似乎又更近一步了。 【PL】叶野彩乃 彩乃高兴地把纸条塞到自己的小包里,再打开日记本看一看。 【KP】烨 当彩乃拿起了那本日记本的时候,小白猫“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它的声调有些悲伤。 【KP】烨 翻开了日记以后,你见到,其中的纸页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几乎无法阅读了——而在唯一幸存的某一页上……写着这样的内容: 【KP】烨 虽然你还能逞强地在我面前继续强颜欢笑…… 【KP】烨 不……是你的话,或许也有可能是真心地在笑。 【KP】烨 可我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KP】烨 无论我怎样研究不老不死的魔法,以此来增长寿命,没有你在身边……一切就毫无意义。 【KP】烨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KP】烨 我的名字,是Iris(伊里斯)——这是希腊神话中作为诸神的信使的彩虹女神的名字。 【KP】烨 也正是因此……我才会被外界称呼为“虹之魔女”。 【KP】烨 可是啊……所谓的“虹之魔女”,却是无法亲手创造出一道彩虹。 【KP】烨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情吗? 【KP】烨 就好比是你的名字——John(约翰),它在古希伯来语中的含义是……“上帝的仁慈”。 【KP】烨 可是啊……伟大的“万军之主”,却是未曾为你降下过一丝仁慈。 【KP】烨 只因为我是研习了禁忌的神话魔法的魔女,而你则是近亲**所生下来的、亵渎的子嗣…… 【KP】烨 我们……就注定不配获得幸福吗? 【KP】烨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KP】烨 我是多么、多么地想要……拯救你。 【KP】烨 不知道……你的心脏,在彻底停摆之前,还能够再跳动几次呢? 【KP】烨 你曾经,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对我说过…… 【KP】烨 想要亲眼去看一看,那个很温柔……又非常甜美的、美丽的东西。 【KP】烨 我所比喻的那个东西……真的是彩虹吗? 【KP】烨 不……那只是你。 【KP】烨 世界上有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KP】烨 ——那便是于我而言……独一无二、如此珍贵的你。 【KP】烨 所以……我才将你在世人的恶意面前,藏了起来。 【KP】烨 因此,你不会看到这个世界恶意的一面。 【KP】烨 但我却也……掩盖了这个世界温柔、善意的一面。 【KP】烨 对不起…… 【KP】烨 真的……非常对不起…… 【KP】烨 再怎么不服老……我好像也是真的上了年纪。 【KP】烨 容貌虽然还是十六、七岁与你相遇时、正处于修行中的见习魔女的样子,但是……头脑和记忆的话,却是已经完全不行了。 【KP】烨 想不起来…… 【KP】烨 与你之间,那些灿烂而又无比美好的回忆……也渐渐地,变得想不起来。 【KP】烨 我痛恨着……这样愚钝而又无能的自己。 【KP】烨 或许终有一天……我会遗忘我自己,遗忘如此珍爱的你,也遗忘了我们可怜的小猫咪——小爱丽丝的名字。 【KP】烨 会有人……愿意带走它,为它再取一个新名字吗? 【KP】烨 你离开以后,我还要……孤身一人再独活多久呢? 【KP】烨 我亲爱的你…… 【KP】烨 最后……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KP】烨 你吹不得风,晒不得太阳,淋不得雨…… 【KP】烨 为了延长你那本就有限的生命,我只能将你关在黑暗的温室里,像对待花花草草一样小心呵护…… 【KP】烨 这样悲哀、乏味的生活……可曾让你感到幸福过? 【KP】烨 我呀……是多么希望,能够让你亲眼去看看,那光成七色、多彩斑斓的彩虹。 【KP】烨 同时,也看看…… 【KP】烨 ——与你并肩行走在阳光普照的庭园中、流泪且微笑的、深爱着你的我。 【KP】烨 再见了…… 【KP】烨 再见了…… 【KP】烨 再见了…… 【KP】烨 但愿我们,终究能够…… 【KP】烨 ——在那雨后晴霁的天放虹之空下,久别重逢。 【KP】烨 日记本上的那些文字,对于小小的彩乃来说,似乎过于沉重、复杂了,尽管你看不懂,但不知为何——你的心里感到有些难过。 【KP】烨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PL】叶野彩乃 “……”看完了日记,彩乃感觉眼睛酸酸的,她抹了抹眼睛,把日记放回去,抱起了小白猫,揉揉它的小脑袋。 【KP】烨 那真的是……好辛苦啊。 【KP】烨 彩乃揉了揉眼,再度向着卧室的窗外望去…… 【KP】烨 奇怪,明明……刚刚似乎还是正午。 【KP】烨 可是,在你这一次望向窗外之时,你却见到,窗外的天色愈渐昏沉——似乎已经是黄昏了。 【PL】叶野彩乃 “要回家了!”彩乃赶紧放下小白猫,下楼往饭厅跑去。 【KP】烨 彩乃不由得想起了,母亲让你回家吃饭的嘱托,于是也加快了速度。 【KP】烨 而当你抵达饭厅的时候,银发的少女,仍然微眯着眼睛,但似乎是已经清醒了。 【KP】烨 “怎么样……白色的小动物。”她的脸上,一如既往地露出了如此温柔的笑容,“创造彩虹的四样条件,已经集齐了吗?” 【KP】烨 从少女那如此静美、安详的脸上,完全无法看出,她在故往写下钢琴里藏着的那封信的时候,内心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痛苦。 【KP】烨 她只是无知,健忘,痴愚,且欢笑着…… 【KP】烨 让自己忘却了这一切——像一个孩子,像你一样。 【PL】叶野彩乃 “嗯……还有一样条件,其他的都集齐了!” 【PL】叶野彩乃 彩乃大声地回答道。 【KP】烨 “那么……请为我实现愿望吧。”少女轻轻地揉了揉凑到了她的边上的彩乃的头,“明天——我很期待呀。” 【KP】烨 伴随着每一样新的线索的找出,少女的身上,似乎都会出现某种……微妙的变化? 【KP】烨 尽管彩乃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你只是,这样觉得。 【PL】叶野彩乃 彩乃点点头,揉揉眼睛。 【KP】烨 魔女的银发……真的像你和妈妈一样,是天生的吗? 【KP】烨 小小的彩乃,不由得心想。 【KP】烨 总之——该回家了! 【KP】烨 你伸出手,轻轻地呼唤了慵懒地趴在魔女小姐的腿上的小黑。 【KP】烨 尔后,小黑有些不情不愿地跳了下来,给你身后的小白猫让出了位置。 【KP】烨 小白猫“喵呜”了一身,跑回到了自己常年占据的宝座上。 【KP】烨 它今天……似乎也是累了? 【KP】烨 猫猫闭上了眼睛,有些疲倦的样子。 【KP】烨 “或许终有一天……我会遗忘我自己,遗忘如此珍爱的你,也遗忘了我们可怜的小猫咪——小爱丽丝的名字。” 【KP】烨 “会有人……愿意带走它,为它再取一个新名字吗?” 【KP】烨 彩乃不由得想起了那本日记本里的话。 【KP】烨 “小爱丽丝”……那会是小白猫真正的名字吗? 【KP】烨 你不知道——因为猫猫无法回答。 【PL】叶野彩乃 “小黑,坏坏,欺负小青蛙——”彩乃对小黑吐吐舌头,和它一起离开了魔女小姐的家。 【KP】烨 而魔女小姐……或许是真的已经忘记了吧。 【KP】烨 彩乃带着小黑,离开了这座伫立在黄昏时分的夕照之下、静寂而又仿若永恒的魔女之家。 【KP】烨 它一直就在这里——从百年之前开始。 【KP】烨 彩乃收拾好了心情,一路上,也是慢慢地,开始嘻嘻哈哈地和小黑一起玩闹着,回到了暂时属于自己的家。 【KP】烨 ——来看看今天爸爸、妈妈的收获吧!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爸爸捡扇贝和摸螃蟹检定:D100=37/5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1D5=1 【骰娘】一色笛卡 烨需要投掷吗?结果是1D5=1 【KP】烨 那么,今天的聪明爸爸……不对,果然还是笨蛋爸爸,成功地捡到了……一个扇贝,以及……一只螃蟹——好~耶~(有气无力)。 【骰娘】一色笛卡 烨进行妈妈采野菜检定:D100=82/50【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一向聪明的妈妈,今天还是没能在森林的周围采到可以食用的野菜,而是采了一篮满满当当但滋味苦涩、难以下咽的果蔬回来,最后只好遗憾地丢掉了。 【KP】烨 ——妈妈,今天是小笨蛋。 【PL】叶野彩乃 彩乃回到家,原本想要吐槽一下爸爸妈妈的,但是今天的经历让她有些其他的想法,便只是如同往常一样期待着晚饭。 【KP】烨 今天的晚饭,是妈妈亲自下厨做的蒸螃蟹和考扇贝,可是……都只有一只,爸爸、妈妈将它们留给了小彩乃,自己则是舀上了一碗饭,取出了从城镇里带来的一些咸鱼罐头,作为配菜。 【PL】叶野彩乃 彩乃看看爸爸妈妈的菜,再看看自己的,犹豫了下,把螃蟹的腿都折下来,一半给爸爸,一半给妈妈。 【KP】烨 爸爸和妈妈笑呵呵地揉了揉小彩乃的脑袋,帮你把螃蟹的腿都剥开,塞进了你小小的嘴里。 【KP】烨 今夜并不算太过丰盛的晚餐,还是在你们的欢声笑语之中结束了。 【KP】烨 到了晚间十点,妈妈照常催促起了彩乃,早点前往房间入睡。 【PL】叶野彩乃 “妈妈,我有问题要问你!”彩乃拉着妈妈的衣袖,希望她陪一陪自己。 【KP】烨 “怎么啦?”妈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彩乃一起走了过来。 【PL】叶野彩乃 “妈妈,你会和爸爸永远永远在一起吗?” 【KP】烨 “傻孩子……当然是会的啊。”虽然平日里,妈妈很爱嫌弃爸爸,但是她在说出这一句话语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迟疑,“正是因为彼此互相深爱……爸爸和妈妈,才会走到一起。” 【PL】叶野彩乃 “那如果……如果爸爸先一步离开了,妈妈会怎么办呢?” 【KP】烨 “啊啦……”妈妈似乎稍微有些被你突然提出的这一个问题给难住了,“彩乃,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问题呢?” 【KP】烨 “不过……如果是妈妈的话,大概,是会选择独自一个人坚强起来,陪伴在彩乃的身边的吧。” 【PL】叶野彩乃 “因为我在森林里碰到的魔女姐姐,她喜欢的人好像就是早早离开了……” 【PL】叶野彩乃 “留下她一个人,她好孤单……” 【KP】烨 “要是没有彩乃的话……”妈妈的目光,似乎稍稍凝滞了一下,而后仿佛是望向了非常遥远的地方,“大概……妈妈会选择,和那个人,一同离去吧。” 【PL】叶野彩乃 彩乃吸吸鼻子。 【KP】烨 “因为……独自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真的会,很孤单啊。”妈妈温柔地、轻轻地揉了揉彩乃的小脑袋,“不过,有时候……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KP】烨 “因为,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过去。” 【KP】烨 “但是——当下要如何继续,却是出于我们自己的意志,来选择的。” 【KP】烨 “那位孤单的魔女小姐……我想,大概她也早就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了吧?” 【PL】叶野彩乃 “嗯……我明白了,我明天要帮魔女小姐实现愿望!” 【PL】叶野彩乃 “就差一点点了,我们要制造独一无二的‘彩虹’哦!” 【KP】烨 彩乃似乎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妈妈那些复杂的话语,但是——那份“由自己来选择渴望的未来”的心情,你却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KP】烨 “那彩乃一定是非常地努力了呢,你做得非常棒哦——请让待在森林外头的妈妈,也一同见证那跨越了天空和云幕的、不可思议的魔法吧。” 【PL】叶野彩乃 “嗯嗯,会的!”彩乃抱住妈妈撒娇。 【KP】烨 虽然心中对于所谓的“魔法”,大人们也许或多或少都会抱着许多怀疑——但是从妈妈的话语中,彩乃并没有感受到敷衍的意思。 【KP】烨 “其实……那座屋子的话,妈妈在小时候也去过哦,也见到了独自一人待在庭院里的、孤独的、白发的魔女小姐。” 【PL】叶野彩乃 “诶——真的吗?”彩乃的眼睛亮晶晶。 【KP】烨 “正是因为妈妈在那座魔女之家,见到了那样的魔女小姐——她有着一头与小时候的妈妈一模一样的、亮银色的长发,那么温柔,还会神奇的魔法,妈妈……顿时便觉得,之前在镇子上遭受到的种种异样的目光与眼神,都变得不再可怕了。” 【KP】烨 “魔女小姐,那时似乎是称呼妈妈为……‘白色的小动物’,真是非常可爱的说法呢~” 【PL】叶野彩乃 “魔女姐姐也是这么称呼我的!” 【KP】烨 “也是那位温柔的人,让妈妈明白了,有着这样一头奇怪的白发的自己,并不是同学和其他大人口中的‘怪物’——而是能够变得和那位‘虹之魔女’小姐一样,施展出名为‘善良’的魔法的、普通的女孩子,” 【KP】烨 “爸爸、妈妈这次带彩乃你来,其实也有着,让你去试试看,能不能够再见到那位奇妙的魔女小姐的小心思。”妈妈用双手,轻轻地拉起、握住了彩乃小小的手,“彩乃,你成功了呢——你做得很棒。” 【KP】烨 “魔女小姐的魔法……当年似乎并没有完成,所以,当时的妈妈,也没能替她实现愿望,只能遗憾地随着大人一起离开了。” 【KP】烨 “但这一次,彩乃……你一定能够做到的!” 【KP】烨 妈妈的话语,使你充满了决心。 【PL】叶野彩乃 彩乃点点头,原先的忧伤一扫而空,剩下的是为魔女姐姐实现愿望的,和爸爸妈妈一同的爱和决心。 【KP】烨 “为了明天能够更加精力充沛地去为魔女小姐实现愿望,彩乃,今晚是时候上床入睡了哦。” 【PL】叶野彩乃 “好!晚安妈妈——”彩乃也是这么想的,想要快一点帮助魔女姐姐实现她的愿望。 【KP】烨 小黑慢慢悠悠地跟在你的身后回到了房间——似乎是因为白天已经在魔女小姐的腿上睡得很饱,它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非常想睡,进入房间之后,也只是独自蹲在角落,用jiojio摆弄着地上的玩具毛线球。 【KP】烨 经过了一天的忙碌的你,也很快地,便陷入了沉睡。 【KP】烨 这一次……依然是在深夜。 【KP】烨 虽然并没有经历过昨晚那样的、小黑吵闹,你还是在恍惚之间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KP】烨 那个纯粹由雾气构筑而成的身影,此刻,正站在安睡的小窗不远。 【KP】烨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你——看起来,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的样子。 【KP】烨 是因为今天小彩乃没能找到幽灵昨晚所说的、枕头下的东西,所以再一次前来托梦(?)了吗? 【KP】烨 眼前男孩模样的幽灵,根据那本日记中的描述,似乎……就是魔女小姐的恋人(?)? 【PL】叶野彩乃 “我会,帮魔女姐姐实现愿望的——” 【PL】叶野彩乃 彩乃似是意识到了面前幽灵的身份,对着他说道。 【KP】烨 幽灵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稍嫌怪异的眼神,看着你。 【KP】烨 就仿佛,他并不是在看着你,而是透过你……在看着其他的什么人。 【骰娘】一色笛卡 炽热终端进行灵感检定:D100=58/60【成功】命运的天平将逐渐向你们倾斜。 【KP】烨 彩乃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和比起现在的模样更加幼小的魔女小姐稍微有着那么一点相似呢? 【KP】烨 根据那封日记上记载的内容,幽灵在生前,似乎也只是见过现在这个样子的魔女小姐。 【KP】烨 如果真的是恋人的话……会对魔女小姐更加幼小、可爱时的样子产生些许好奇,兴许也并不让人意外? 【KP】烨 就在彩乃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 【KP】烨 “书库里……的小门——” 【KP】烨 他的口中,吐出了沙哑的这几个字。 【KP】烨 随后,那由迷濛的白雾构成的身躯,便宛如朝露一般地消散了。 【PL】叶野彩乃 听到幽灵的话,彩乃愣了下,走上前去站在了幽灵原先的位置。 【KP】烨 而此刻,正趴在你被褥上的小黑,似乎睡得正香。 【PL】叶野彩乃 “我一定会做到的——” 【KP】烨 “喵呜”一声——被突然下床的彩乃给弄醒了。 【KP】烨 “喵呜”——“彩乃是……小笨蛋,困困……”(猫猫语翻译) 【KP】烨 小黑张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眯着眼,继续陷入了熟睡。 【PL】叶野彩乃 确定幽灵已经消失后,彩乃也打了个哈欠,重新回到床上,抱住小黑回归了梦乡。 【KP】烨 安静的房间之内,唯有寂静的月光,以及微弱的风声回响。 【KP】烨 第二日,彩乃是在小黑的叫声中醒来的。 【KP】烨 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小黑正在用它那双肉肉的jiojio,戳戳你的脸。 【KP】烨 你知道……这就是最后的早晨了。 【KP】烨 不知为何,明明心想着……自己很快就要去为魔女小姐实现愿望。 【PL】叶野彩乃 彩乃抓住小黑的jiojio左右摇晃,把它拎起来。 【KP】烨 但小小的、并不太懂大人口中诸如“爱”之一类的感情的你,却是感到……稍稍有些忧伤。 【KP】烨 因为——也许今天,就是和魔女小姐告别的时候了。 【KP】烨 下一次……还能再相见吗? 【KP】烨 似乎妈妈还有爸爸的那位朋友,都不曾得到过,第二次进入那座魔女之家的机会。 【KP】烨 这大概,就是大人口中所谓的“永别”吧? 【KP】烨 小黑试图在半空中蜷缩起身子,尝试了几下,但似乎没能做到,于是,就像只被晾干了的咸鱼一样,任凭彩乃拎着。 【PL】叶野彩乃 “好啦,去吃早饭,你也肯定很想见到魔女姐姐的——”彩乃放下小黑,自觉地去洗漱,下楼吃饭。 【KP】烨 这一次,因为一早妈妈便叮嘱过,大概中午的时候,你们就要离开了,所以你和小黑都显得有些匆忙。 【KP】烨 在忙忙碌碌地吃完了今日的早餐以后,便着急地向着森林的方向跑去了。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猫猫领航50吗?好的,结果是B=83[奖励骰:1]=13 【KP】烨 虽然有句古话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心急起来的小黑,似乎更能得到小鱼干作为奖赏的样子呢? 【KP】烨 一路小跑着跟在蹦蹦跳跳的小黑身后、终于抵达了魔女之家的你,不由得这样想道。 【PL】叶野彩乃 彩乃来到魔女姐姐的家,直接往二楼的书库跑去。 【PL】叶野彩乃 她希望能够早一些帮助魔女姐姐实现愿望。 【KP】烨 那么,彩乃来到了二楼的书库——这里凉爽而又略显阴暗,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纸张的味道。 【KP】烨 里面,似乎收藏着大量彩乃看不大懂的魔法书籍。 【KP】烨 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医学相关的研究书目。 【PL】叶野彩乃 彩乃找一找有没有和制造彩虹相关的魔法书籍。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图书馆使用检定:D100=4/45【极难成功】竟然如此幸运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将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得到什么吧。 【KP】烨 彩乃在书库里堆积的大量藏书中随意地翻找了一番,但奇妙的是——就仿佛是有人早已为你提前布设过了一般,你轻而易举地、随手地翻到了你所需要的那几本魔法书籍。 【KP】烨 其中的一本魔法书里,介绍了一种名叫“黄金蜂蜜酒”的饮料——这种饮料,据说有让人承受时空旅行和填充魔力的功效,其他部分的内容都太过复杂,小小的彩乃没法读懂。 【KP】烨 第二本魔法书里,则是介绍了一个名叫“天象操控”的魔法——这据说是个能分阶段影响天气的法术,但因为是较为上等的魔法,彩乃没法理解它的全貌,此外,书上记载的那段咒语中间,有一道手写的斜线,仿佛是给咒语划上了一道分界线。 【KP】烨 这是让你……念到中途便停下的意思吗? 【KP】烨 第三本魔法书,其中介绍了一种名为“梦之影像”的法术——据说,它能让人看到预言未来的影像。 【KP】烨 最后……彩乃拿起了第四本魔法书。 【KP】烨 书里……似乎介绍了一种叫做“再度的屈辱(Remortification)”的可怕法术——它能够召唤被施法者亲手杀死的人的亡灵,使亡灵重现死去之前的状态。 【KP】烨 这门邪恶的法术,让小彩乃感到非常害怕。 【KP】烨 San Check0/1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San Check:n1D100=48/48成功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的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48点 【KP】烨 但勇敢的彩乃很快又坚强了起来。 【KP】烨 “书库里……的小门——” 【KP】烨 你的口中喃喃自语着幽灵昨晚说过的话。 【KP】烨 要试着在这里面找找看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找一找有没有小门。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进行侦查检定:D100=60/45【失败】你应该在决定这个行动前就有失败的觉悟了吧?请再接再厉。 【KP】烨 一时间,彩乃并没有找到。 【KP】烨 或许……可以去请教一下猫猫? 【KP】烨 就在彩乃这般想着的时候,你听到门外似乎有些距离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猫叫。 【KP】烨 那似乎……是魔女家的小白猫的叫声? 【PL】叶野彩乃 “找不到……猫猫!”彩乃听到小白猫的声音,走出门去找它。 【KP】烨 彩乃在走出门后,发现声音似乎是从走廊的另一头——一个房门半开着的、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PL】叶野彩乃 “诶……”彩乃有些害怕那个房间。 【KP】烨 那里……大概就是爸爸的朋友口中“可怕的、黑色的房间”。 【PL】叶野彩乃 “猫猫,出来……”彩乃在黑色的房间门口拍拍手。 【KP】烨 “喵呜~” 【KP】烨 小白猫似乎藏在了房间内的某个角落,发出了轻轻的叫唤。 【KP】烨 彩乃在外面一直等待了许久,都没有见到猫猫从里面走出。 【KP】烨 “我的……房间……枕头下……” 【KP】烨 这时,彩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幽灵所留下的第一句话。 【KP】烨 是在……这个房间里面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站在黑色的房间门口,努力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PL】叶野彩乃 她顺着声音寻找小白猫。 【KP】烨 那是一个……一片漆黑、几乎完全没有一丝光线透入的房间。 【KP】烨 ——完全好像是从世界的正常的时间流动中被切开分离的密封的场所。 【KP】烨 彩乃只是呆在里面,便感受到了一股……仿佛自己正身处于黑暗的海洋中毫无目的地漂流的一般的感觉。 【PL】叶野彩乃 还是很害怕,彩乃用双手抱住了自己。 【KP】烨 一切都沉默着,只有小白猫不知从那个角落发出的、微弱的“喵呜”声支配着整个空间。 【PL】叶野彩乃 “猫猫……” 【PL】叶野彩乃 “呜……” 【KP】烨 被木板遮蔽、钉子封死、吸光纸掩盖的那扇窗户,紧密得连一根头发也容纳不进,完全拒绝着光的侵入。 【KP】烨 在这之中,你完全无法看清物体的形状——床也好,桌子也好,书架也好……什么也,看不到。 【KP】烨 待在其中,彩乃觉得,仿佛就连自己的意识,也在经受着奇怪的错觉的侵袭。 【PL】叶野彩乃 彩乃感到了不适,顺着声音,努力朝着猫咪的方向走去。 【KP】烨 时间不断地流逝——你感觉到,自己小小的身体,宛如正在渐渐地溶解于黑暗,变成了和桌子、椅子别无二致的无机物。 【KP】烨 好像盐溶于水一般,在自己身体内部的生命,被浓密的黑暗引诱进空气中开始溶化。 【KP】烨 这样的彩乃……只能在那稠厚、死寂的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进。 【KP】烨 突然地…… 【KP】烨 你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像是撞到了什么重物,有些吃痛。 【KP】烨 与此同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似乎缠上了你的左脚。 【PL】叶野彩乃 “好痛——”彩乃摸摸自己的膝盖和左脚。 【KP】烨 温暖、湿润的东西,在你的右脚的足腕上……蠕动、伏行着。 【KP】烨 彩乃摸了摸,觉得那个被自己摸到的东西,毛茸茸,又十分温暖,大部分的位置……好像还裹着一层布料? 【KP】烨 “喵呜~” 【KP】烨 你从近在咫尺的位置,听到了一声欢快的猫猫叫。 【PL】叶野彩乃 “呜……是猫猫吗……”彩乃摸索着毛茸茸的东西,对于黑暗的恐惧让她下意识抱住了温暖的猫猫。 【KP】烨 猫猫从你的怀中轻轻地一跳,跳到了你身旁那个坚硬而又巨大的物体上去了。 【KP】烨 因为彩乃看不见,所以彩乃也不知道,猫猫究竟爬到什么上面了。 【KP】烨 彩乃要伸出手来……摸摸看吗? 【PL】叶野彩乃 “不要乱跑……”彩乃顺着猫咪的动作摸过去。 【KP】烨 彩乃尝试着摸了一模——那似乎,是一个坚硬的、边缘并不平整的长方体? 【KP】烨 有点像是一个……床头柜? 【KP】烨 彩乃在床头柜的顶上,摸到了一个冰冷的、圆圆的东西。 【KP】烨 要仔细地摸摸看吗? 【PL】叶野彩乃 处于好奇心,彩乃摸一摸那个圆圆的东西。 【KP】烨 彩乃似乎在那个圆圆的东西的一角,摸到了一个像是开关一样凹凸不平的、凸起的地方。 【PL】叶野彩乃 想着可能是灯,彩乃按下了开关。 【KP】烨 当彩乃伸手按下了那个按钮之后…… 【KP】烨 呈现在你眼前的、奇妙而又不可思议的景象……令你小小的心脏,惊讶得怦怦直跳。 【KP】烨 月儿尚未升空,夜晚的苍穹因纷纷冒出的星屑而热闹非凡。 【KP】烨 银河在那里架起显眼、明亮的桥。 【KP】烨 一望无垠的“大海”里,漾着与火燃烧的微波。 【KP】烨 只有微波聚集而闪闪发光,适时扩展的暗闇是无限黑暗的。 【KP】烨 另一方面,那些闪烁的明亮是异常的。 【KP】烨 上上下下的波动如蜡烛的火焰,泛出黄光。 【KP】烨 其中也有噗的一声燃烧起深红的火焰。 【PL】叶野彩乃 彩乃看得呆愣在那里。 【KP】烨 另外还混杂着青色、橙黄色、翠绿色以及各式各样色彩的光。 【KP】烨 一面描画无数弯弯曲曲的线一面闪烁光,与其说它是海水的脉动,倒不如说是各式各样有意志的东西在挣扎。 【KP】烨 圆滑辽阔的水面延伸到接近天际尽头的四周,它不断地闪闪烁烁。 【KP】烨 水平线再上去的虚空浩瀚无垠,数不清的光不断地放射出五颜六色的微光。 【KP】烨 而且在其下,飞散的流星与星星们的归宿以及冷冽的火之颜色变成星云而跃动着。 【KP】烨 由千万颗恒星变成光辉灿烂的银河之乳白色拱桥在“无限”大潮充沛的水流中,只能看见朦胧的波纹。 【KP】烨 眼前这般令小小的彩乃感到难以置信的、星辰大海一般浩渺而又静寂的景象,只能令你联想到……“魔法”。 【KP】烨 这也是……魔女姐姐为了某个人而创造的魔法吗? 【PL】叶野彩乃 这样想的话……彩乃更难受了。 【KP】烨 彩乃歪了歪头,想了想家中自己的房间里的那个小小的星空灯。 【KP】烨 与这不可思议的景致相比,你那小小的、幻想中的美好国度,似乎也显得稍嫌逊色了。 【KP】烨 这片景色……便是那位银发的少女,希望某个人能够看到的吗? 【KP】烨 彩乃呆呆地凝望着此刻被自己拿在手中的、奇妙的星空灯。 【KP】烨 那个瘦小的男孩子……有等到,魔女姐姐将这份礼物完成的时刻吗? 【KP】烨 “我的……房间……枕头下……” 【KP】烨 那样幽灵先生希望彩乃找寻的东西……大概,就是在这里了。 【PL】叶野彩乃 彩乃把灯放回原处,在床头的枕头下摸索。 【KP】烨 透过头顶之上的“群星”闪闪烁烁的光芒,彩乃轻而易举地便在身旁找到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单人床。 【KP】烨 你在枕头下小心地摸索了片刻,而后,从中摸到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KP】烨 纸条上……写有疑似咒语的文字。 【KP】烨 而这一法术的名称是——“再度的◯◯”。 【KP】烨 莫名地……彩乃觉得被幽灵藏在枕头下的这一咒文,和先前你在书库中读到的那个难以言状的邪恶法术——“再度的屈辱(Remortification)”有些相像。 【KP】烨 猫猫蹲在彩乃的身旁,用肉肉的jiojio轻轻地戳了彩乃一下。 【PL】叶野彩乃 彩乃把这张小纸条收到自己的包包里,若有所思状地抱起猫猫往房间外面走。 【KP】烨 “喵呜~” 【KP】烨 猫猫那稍显悲伤的叫声,仿佛是在向某个人……传达着一些什么。 【KP】烨 但这一切,小小的你并不知道。 【KP】烨 在彩乃走出了那间被魔女姐姐称为“个人房?”的黑屋子以后,猫猫在你的怀中扭过头,望向了书库的方向。 【KP】烨 而在将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你才注意到…… 【KP】烨 在这个房间的门上,同样有着一个小小的挂牌。 【KP】烨 上面,画着一只可爱的小鹿 【KP】烨 小鹿的鹿角的位置,则是刻有一行小字。 【KP】烨 “John”。 【KP】烨 这似乎是,男孩的名字。 【KP】烨 小白猫再次发出了“喵呜”、“喵呜”的叫声,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PL】叶野彩乃 彩乃抱住小白猫,再看了眼那个小木牌,和上面的小鹿,然后回到了书库。 【KP】烨 距离正午——彩乃和爸爸、妈妈约定一起离开的时间……或许已经不远了。 【KP】烨 在彩乃抱着猫猫小跑着进入到书库以后,猫猫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喵呼呼”,尔后从彩乃的怀中一跃而下,跳过了几叠书堆,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被隐没在堆叠起的魔法书后的、隐蔽的一角。 【KP】烨 这时,彩乃才注意到,那边的墙上,似乎开有一扇专门用于给猫咪通过的小门。 【KP】烨 小白猫伸出自己肉肉的jiojio,推开的门,走了进去。 【PL】叶野彩乃 那彩乃顺着猫猫的门看进去,观察观察。 【KP】烨 不一会儿,猫猫便叼着一张陈旧的、信纸模样的书页回来了。 【KP】烨 小小的彩乃知道……这或许,就是这座魔女之家中隐藏着的、最后的“秘密”了。 【PL】叶野彩乃 彩乃拿到书页,仔细查看。 【KP】烨 那段存在于……那不可思议的两个人之间的、跨越百年的纠缠,此刻终于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了你的眼前—— 【KP】烨 Iris,你一向……都是这样一个顽固、总爱故作坚强却又让我放心不下的女孩子。 【KP】烨 就算叫你不要为了这样不值得的事情而责备自己,你也一定是擅作主张地抛到脑后、半点不愿听的吧? 【KP】烨 既然如何劝慰都只是浪费唇舌,那我就干脆地闭嘴不再多说了。 【KP】烨 不过啊……我还是会像你过去借给我的那本书上所说的一样。 【KP】烨 ——等待,并且心怀希望。 【KP】烨 祈祷着……奇迹,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悄然地出现。 【KP】烨 你也曾经告诉我说—— 【KP】烨 “世界上有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它很温柔,非常甜美。大概,如果可以看见的话,谁都会想要的吧。正因为如此,才会谁也没有见过它。为了让人无法那么轻易地得到,世界才把它藏了起来。但是,总有一天会有人找到。应该得到的那个唯一的人,一定能把它找出来……” 【KP】烨 那样奇妙而又不可思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KP】烨 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KP】烨 此外,如果有哪位好心的陌生人恰巧捡到了这一封信,我能够请求您,为我实现一个小小的心愿吗? 【KP】烨 那个笨蛋,一定会向您那样要求的吧—— 【KP】烨 “我想要看到彩虹,所以请造给我看~” 【KP】烨 那家伙……Iris她虽然任性,却不会为难人家,让您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呢。 【KP】烨 所以,请您一同见证,我们二人一同创造的、名为“彩虹桥”的奇迹吧。 【KP】烨 在您集齐条件、做好虹之创造的准备以后,能否再麻烦您一次——请从屋内将两张椅子搬到内院。 【KP】烨 屋外……那是我未曾踏足过的场所。 【KP】烨 ——因为我从小便罹患了不能被阳光直射的怪病,甚至无法去接触、呼吸来自于屋外的新鲜空气。 【KP】烨 我就被关在……那样一个狭小而又黑暗的“暗之部屋”(黑暗的房间)里。 【KP】烨 且日复一日地渴望着——终有一日,我也能够亲眼见到彩虹和黎明。 【KP】烨 多希望……能够和Iris一同坐在阳光洒遍、开满鲜花的庭院里。 【KP】烨 ——那时候,即使我们一言不发,就像两个朝夕相伴的老人,只是那样,安静地、安静地……相互注视着彼此,然后微微相视一笑,抬头仰望着云霄雨霁、彩彻区明的天放虹之空。 【KP】烨 等到彩虹出现以后,请让那个人,念出我藏在枕头下的咒文。 【KP】烨 如果担心Iris不一定会乖乖照做的话,方法其实非常简单。 【KP】烨 ——只要你跟她说:“如果我们猜拳,我赢了的话,你就要为我做一件事”,然后出剪刀就可以了。 【KP】烨 别看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比起你应该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实际上,大概已经是一个老……嗯,咳咳,女孩子的年龄,是秘密嘛,我就不在这里赘述了~ 【KP】烨 总之,当我从她身边永远地离开了以后…… 【KP】烨 她开始慢慢变得,记不清最近发生的事了。 【KP】烨 过去的那些回忆,也随着时间而愈发模糊。 【KP】烨 这一点,我想大概也给您添了许多的麻烦。 【KP】烨 ——非常抱歉。 【KP】烨 枕头下的那段咒文,是不是看起来很像某种邪恶的咒术? 【KP】烨 请放心,那是我稍加修改过的版本。 【KP】烨 什么……您问我咒语的作用? 【KP】烨 这一点——还是请您,稍稍地期待一下吧。 【KP】烨 在实现了我们两人的愿望以后,Iris她,就会…… 【KP】烨 ……等到这座房子再也没有了人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谁愿意把猫咪领走呢? 【KP】烨 ◆制造彩虹的方法 【KP】烨 首先调查清楚哪天会放晴。 【KP】烨 ①喝下戴安特别珍藏的红茶 【KP】烨 ②把茱莉亚的咒语念到中途 【KP】烨 ③把卡洛琳娜的咒语全部念完 【KP】烨 念咒语时要站在茉莉的窗户内侧。 【KP】烨 面朝哪个方向,彩虹就会出现在那一边。 【KP】烨 创造彩虹的这些条件,在小小的彩乃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已经全部找齐了。 【KP】烨 快去吧——她一定在,等待着你。 【KP】烨 你的耳边,小声地回响着这样的声音。 【PL】叶野彩乃 彩乃背着装满材料和纸条的小包,抱着小白猫,跑回了饭厅。 【KP】烨 当彩乃慢慢地停下脚步…… 【KP】烨 你才渐渐地回想起——在这段并不称得上是漫长的旅途中,你似乎经常听到,那个时不时便会在你的耳边询问,“是否要这样做”的声音。 【KP】烨 那个声音……现在听来,却是令你感到异样地熟悉。 【KP】烨 那不正是,那一晚,你曾在自己昏暗的小房间里听到过的……幽灵先生的声音吗? 【KP】烨 尽管它非常地温和,并没有那样沙哑…… 【KP】烨 但那确确实实,应该就是“那个人”的声音——他一直都陪伴在你的身边,见证着你的努力。 【KP】烨 饭厅里,银发的少女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这一次,她并没有慵懒地躺在安乐椅上,而是安静地伫立在暖炉前,注视着几乎看不清另一个人的脸的那张相片。 【PL】叶野彩乃 彩乃没有去打扰魔女姐姐,而是走到安乐椅前,试图把它抬起来搬到内院。 【KP】烨 少女看得非常入神,像是未曾注意到你小小的举动。 【KP】烨 此时,原本在饭厅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的小黑,也随着小白猫一起跟在了你的后面。 【KP】烨 彩乃努力地,将安乐椅和另外一张饭厅里的餐凳搬到了庭院。 【KP】烨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进行“虹之创造”的魔法的准备了。 【KP】烨 第一步,该做些什么呢? 【KP】烨 ①喝下戴安特别珍藏的红茶 【KP】烨 温和的、男孩子的声音,恍如倏而刮过的清风,小声地提示着你。 【KP】烨 “去吧——茶具都已经备在了厨房里。” 【PL】叶野彩乃 彩乃跑到厨房,在餐具柜里找一个小杯子,然后拿出之前拿到的红茶和蜂蜜瓶子,倒进杯子。 【PL】叶野彩乃 然后寻找水壶在哪里。 【KP】烨 彩乃找齐了所有必要的道具,取出了戴安珍藏的红茶茶叶,学着平时妈妈练习茶艺的样子,亲手泡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艺术:红茶65吗?好的,结果是B=80[奖励骰:1]=10 【KP】烨 彩乃小小地品尝了一口——红茶的滋味虽然稍嫌苦涩,但却回味悠长,毋庸置疑,这确实是一杯好茶,不过……似乎可以再加上一点蜂蜜? 【KP】烨 彩乃小心翼翼地,按照自己选好的剂量,加上了戴安珍藏着的黄金蜂蜜。 【PL】叶野彩乃 将蜂蜜搅拌均匀后,彩乃再一次品尝了红茶。 【KP】烨 茶香浓郁,甜而不腻,喝下了一口的彩乃,感觉自己精神抖擞,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KP】烨 就这样,戴安特别珍藏的红茶,终于在彩乃的努力下顺利地完成了——耶! 【KP】烨 或许幽灵先生,确实是无法喝到了,不过……彩乃要为魔女姐姐再泡一杯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再拿出一个杯子,为魔女姐姐也泡一杯蜂蜜红茶。 【KP】烨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 【骰娘】一色笛卡 叶野彩乃要投掷艺术:红茶65吗?好的,结果是B2=39[奖励骰:22]=29 【KP】烨 第二杯美味的红茶,也很快地被彩乃完成了——好耶! 【KP】烨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去,为魔女姐姐实现心愿吧。 【KP】烨 彩乃端着两杯红茶,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茉莉的窗户——其实它就开在饭厅。 【KP】烨 别忘了,最后的那封信上……幽灵先生对你的另一个请求哦。 【PL】叶野彩乃 “姐姐,可以去内院等待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回到饭厅,邀请魔女姐姐去内院的安乐椅上等待。 【KP】烨 “白色的小动物——这一天,我可是等待了二十多年了哦~”银发的少女,轻轻地揉了揉彩乃的头,“从那一天——我见到你母亲的时候。” 【PL】叶野彩乃 彩乃眨了眨眼,点点头,对魔女姐姐微笑。 【KP】烨 “是她那颗对所有人都深怀着热爱的、‘善良’的心,使我想象并创造出了……‘虹之魔女’最后的魔法。” 【KP】烨 魔女踩着脚下细碎阳光,安然地坐在了庭院中的那张安乐椅上。 【KP】烨 “这杯多余的红茶,难道说……是小动物你留给我的吗?” 【KP】烨 她微微侧过身来,浅浅地向你微笑。 【PL】叶野彩乃 彩乃点点头,把红茶递过去。 【KP】烨 少女将红茶从你的手中接过了,尔后细细地平常了一口,“戴安挑选的茶叶……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啊,和那孩子……又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呢?” 【KP】烨 魔女小姐此刻脸上的那般神情,不再似彩乃初次见到的那样。 【KP】烨 你觉得——那少女,仿佛是在你于这座魔女之家间探寻她和那个人的回忆的两个昼夜之间……便成长了。 【KP】烨 在那张安静、奇美的脸上,淌过的,只是带着些许释怀、些许沉湎的、难以言喻的、喜悦而又忧伤的笑。 【PL】叶野彩乃 “……魔女姐姐,我们可以再猜一次拳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轻轻询问出口。 【KP】烨 “如你所愿……可爱的、白色的小动物。” 【PL】叶野彩乃 “就像之前的一样,谁赢了,另一个人就要听她的话做一件事!” 【KP】烨 “当然——毕竟,那正是……我和那个人一起定下的、魔女之家的传统嘛。” 【KP】烨 于是,银发的魔女和银发的彩乃——一长一幼的两名女孩子,在猫猫、鼠鼠、鸟鸟、蛙蛙的见证之下……开始了最后的决胜战! 【PL】叶野彩乃 “这样吗……”彩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KP】烨 “那么——三、二、一,石头、剪刀、布……比试开始吧!” 【PL】叶野彩乃 彩乃出了剪刀。 【骰娘】一色笛卡 烨让笛卡进行了一次暗骰,你的命运将在暗处揭晓。 【KP】烨 银发的少女,轻轻地微笑着,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伸出了藏在身后的、握起的“石头”。 【PL】叶野彩乃 “诶……”彩乃愣住了,这和纸条上写的不一样啊! 【KP】烨 “笨蛋……你留下的那封信,我当然是早就已经找到了哦——毕竟,我可是骄傲的‘虹之魔女’嘛,可不是什么患上了痴呆的老婆婆。” 【KP】烨 魔女……不,Iris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宛如秋日的暖洋一般灿烂的笑容。 【KP】烨 “谢谢你……白色的小动物。” 【KP】烨 “是你帮我找回了……过去我所刻意忘却的那些回忆。” 【PL】叶野彩乃 “哼……”彩乃嘟起了嘴。 【KP】烨 “独自一个人的话……真的……真的……非常痛苦。” 【KP】烨 “痛苦到……哪怕是我,也无法一个人承受下去的地步。” 【KP】烨 “所以……那时候的我,卑鄙地……选择了遗忘了那些——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去想,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KP】烨 “但那一切——它们确确实实,是我和他共同珍藏的宝物。” 【KP】烨 “我会承受着这百年以来……他所赠与我的一切,那些喜乐,那些忧伤,一同见证这最后的、奇迹的魔法的。” 【KP】烨 “来吧——白色的小动物。”少女流泪且微笑着,向你伸出了手,“让我们,一同来施展这最后的……由我所创造却又一度遗忘了的魔法。” 【PL】叶野彩乃 “嗯……”彩乃从小包里掏出那张从枕头底下翻出的纸条,递给魔女姐姐。 【KP】烨 少女微笑着将其接过了。 【PL】叶野彩乃 彩乃端起红茶,学着大人的样子,和魔女姐姐在空中干杯,然后一饮而尽。 【KP】烨 黄金蜂蜜的甘甜,伴随着红茶的浓香余韵,一同在你们的味蕾之间回荡。 【KP】烨 而后,你随着少女一同,吟唱起了茱莉亚的咒文——“天象操控”。 【KP】烨 那咒文,有着轻柔宛如夏风一般柔暖的旋律,又似飘扬而起、向着遥远的不可知之处远航的蒲公英,念起来,仿如一首歌颂着晴霁的歌谣一样。 【KP】烨 但你们只是念到了一半,便于半途突兀地停下了——这似乎使咒文本身的效果发生了逆转。 【KP】烨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一刹那间,忽而黯淡起来,恍如史前的巨兽一般于云幕之间纠集形成的巨大乌云,慢慢地靠近、侵染了你们头顶上方的整片天空——那奇异的模样,让你联想到了棉花糖和羊*******L】叶野彩乃 “……?” 【PL】叶野彩乃 彩乃有些疑惑地看向魔女姐姐。 【KP】烨 “再然后……是下一道咒文。” 【KP】烨 “不要分心哦——白色的小动物。” 【KP】烨 少女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彩乃的头。 【PL】叶野彩乃 “嗯……”彩乃回过头来,准备下一道咒文。 【KP】烨 卡洛琳娜的咒文——名为“梦之影像”,一经吟唱起来,周遭便响彻着不可思议的旋律—— 【KP】烨 那段旋律……就宛如步步通往天国的音阶。 【KP】烨 将你们的思绪引向,那好似融入天空……却又仿佛终结一般浩渺且空无的大海。 【KP】烨 或者说,那不可思议的所在…… 【KP】烨 它既是“天空”,也是“大海”。 【KP】烨 流淌在其间的、万事万物的波痕,如涡流般搅动着,将一切都扰乱。 【KP】烨 电闪…… 【KP】烨 雷鸣…… 【KP】烨 混沌的天海之间……有光芒开始外溢。 【KP】烨 一道巨大的惊雷,突兀地划破被浓云所遮盖的天穹! 【KP】烨 一时间……彩乃被吓得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且害怕地闭上眼睛。 【KP】烨 不知过了多久…… 【KP】烨 当彩乃再度透过指间的缝隙往外看——眼前……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早晨”。 【KP】烨 不时落下的雨线偶尔化为银丝,阳光终于划破黑压压的天空。 【KP】烨 天空乌云密布。 【PL】叶野彩乃 “哇……”彩乃的眼睛眨啊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KP】烨 但是,阳光就像一把巨大的奶油刀,在地平线上方划了一圈,割下了云的下摆。 【KP】烨 你从未看过如此层次分明的天空。 【KP】烨 天体的大部分笼罩着抑制梦想的绝望与充满压迫感的漆黑,然而,横亘的云层下方,反而显得异常明亮。 【KP】烨 在那云幕之间……铺开了一道巨大的、几乎占据了小半的天穹、两端向着非常遥远的地方延伸的艳丽彩虹! 【KP】烨 “这就是……最后的魔法了。”见证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奇迹的魔女,不由得发出了压抑不住的赞叹,“真是……非常绮丽的景象呢。” 【KP】烨 “不,不对,还有……” 【KP】烨 她的口中,小声地吟唱起了纸条上所写的那段咒文——“再度的◯◯”。 【KP】烨 短暂的吟唱过后……魔女静躺在安乐椅上,安然地闭上了眼。 【KP】烨 不需要睁开双目,你们便能感受到——那个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你们身旁的存在。 【KP】烨 尽管仍然是由薄雾构成的身躯——不过,这一次,幽灵先生似乎能够在日光之下显现了。 【KP】烨 然而,魔女小姐就像是浑然未觉似的,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睁眼。 【PL】叶野彩乃 “魔女姐姐,幽灵先生……”彩乃喃喃道。 【KP】烨 幽灵先生,朝着彩乃所在的位置,回过了头…… 【KP】烨 这一次,你终于看清了他那张仍是有些半透明的脸。 【KP】烨 ——那是一位有着麋鹿一般的眼神的、笑容清朗的少年。 【KP】烨 他微笑着,以食指轻轻地抵住双唇,向你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PL】叶野彩乃 “啊……”彩乃愣了下,然后对着幽灵先生招招手,轻声说道,“要和魔女姐姐好好在一起哦——” 【KP】烨 而后,慢慢地坐在了这璀璨的天放虹之空下、魔女身旁的另外一张椅子上面。 【KP】烨 虽然那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KP】烨 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彩乃再次睁开眼看——只见,那两双本就近在咫尺的手,此刻已然是牵在了一起。 【PL】叶野彩乃 “……”彩乃的眼睛湿润了,她抹抹眼泪,然后去寻找小黑和那只小白猫。 【KP】烨 望着虹桥所在的、天空之中的太阳的位置,彩乃也意识到,已经快要接近和爸爸、妈妈一起约好离开的时间了。 【KP】烨 你回过头,看到小黑就在自己的身边。 【KP】烨 可是……小白猫呢? 【KP】烨 它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KP】烨 彩乃的心中怅然若失。 【KP】烨 它没有……跟上来吗? 【KP】烨 也就是说,猫猫不愿意,跟着你一起走吗? 【PL】叶野彩乃 “猫猫——”彩乃抱起小黑,喊道,“嗯……爱丽丝——” 【KP】烨 彩乃的心里,感到有些难过起来。 【KP】烨 你四下翻找了一圈,但还是没能找到小爱丽丝。 【PL】叶野彩乃 “想和小黑一起生活吗?小爱丽丝——”彩乃呼唤了很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复,最后还是放弃了。 【KP】烨 被小黑“喵呜”、“喵呜”地叫着,领回了别墅以后,彩乃心不在焉地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别墅里吃完了这顿最后的午餐。 【KP】烨 吃饭的时候,爸爸像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嘴:“可惜啊……过了今年就再也来不了这里了。” 【PL】叶野彩乃 “诶——为什么?” 【KP】烨 “那位朋友告诉我说,这片土地将用于工业开发的售卖——届时,这座别墅也即将被拆掉,那时候……自然就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KP】烨 “森林那一片……或许也会被推平。” 【KP】烨 “这似乎是已经决定好的事。” 【PL】叶野彩乃 “啊……”彩乃张着嘴,愣住了。 【PL】叶野彩乃 原来是这样吗……自己真的再也见不到魔女小姐,幽灵先生和那只穿着小裙子的猫咪了吗…… 【PL】叶野彩乃 彩乃并没有很难过,因为自己已经帮魔女姐姐实现了愿望。 【PL】叶野彩乃 但是她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 【KP】烨 “你啊……干嘛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在彩乃面前提上一嘴。”妈妈表示自己很生气,然后用力地在爸爸的腰上拧了一下。 【KP】烨 “诶呀,疼,疼……别拧这里!” 【KP】烨 爸爸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怪叫。 【KP】烨 小黑一边看着爸爸、妈妈之间日常的吵闹,一边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喵呜”叫。 【KP】烨 “彩乃……准备好东西,我们要离开了。” 【KP】烨 午餐过后,妈妈揉了揉你的头,小声地这般说道。 【PL】叶野彩乃 “嗯……”彩乃点点头,沉默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KP】烨 再然后,你们一家三口……一猫,先后钻进了爸爸的汽车。 【KP】烨 汽车很快便发动、行驶,踏上了旅途的归程。 【KP】烨 背后的别墅,眼看着,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彩乃的视野尽头。 【KP】烨 “或许终有一天……我会遗忘我自己,遗忘如此珍爱的你,也遗忘了我们可怜的小猫咪——小爱丽丝的名字。” 【KP】烨 “会有人……愿意带走它,为它再取一个新名字吗?” 【KP】烨 “……等到这座房子再也没有了人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谁愿意把猫咪领走呢?” 【KP】烨 二人的话语……恍惚之间,似在你的耳畔悠远地回响着。 【KP】烨 汽车沿着铺好的山路继续前进。 【PL】叶野彩乃 彩乃摸摸怀中的小黑,低下头。 【KP】烨 开到半途的时候……突然地,车子停了下来。 【KP】烨 负责驾驶的爸爸有些疑惑地望着前方—— 【KP】烨 “这是谁家养的宠物猫吗?” 【PL】叶野彩乃 “诶?”突然停了车,彩乃看看爸爸妈妈。 【PL】叶野彩乃 “……猫?”放下小黑,彩乃打开窗户往前看。 【KP】烨 你顺着爸爸的视线一同向着前方的车窗之外望去——只见一只戴着蓝色的蝴蝶结、身着精致的Lolita裙装的小白猫猫,此刻正乖乖地蹲坐在马路的中间,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们。 【PL】叶野彩乃 “爱丽丝!”彩乃开心地打开车门,跑下车去把小白猫抱起来。 【KP】烨 紧随在你身后的小黑,同样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喵呜”,跳出车窗,蹦到了地面上,抬起jiojio,望着你怀中抱着的小白猫。 【KP】烨 “喵呜~”——“爱丽丝,你好慢——你也是,小笨蛋~”(猫猫语翻译) 【PL】叶野彩乃 “爸爸,这是魔女姐姐的小猫,我们可以养它吗?”彩乃举起爱丽丝,凑到爸爸的车窗前。 【KP】烨 当彩乃抱起了猫猫的时候,彩乃也注意到,它的毛发微微湿润——仿佛刚刚在云间跟彩虹嬉戏过一般。 【KP】烨 一道巨大的彩虹,横跨了极北的长空和远方的城镇,绽放着光耀不逊于旭日的斑斓光彩。 【KP】烨 在这令人目眩的、奇妙而不思议的光芒中,爸爸温柔地揉了揉你的头,“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将是幸福的……一家五口。” 【PL】叶野彩乃 “谢谢爸爸!”彩乃抱着爱丽丝,和小黑一起上车。 【KP】烨 这是独属于彩乃、魔女、幽灵还有小动物们的、不思议的秋日之物语。 【KP】烨 也是……因由你的努力而诞生的、小小的“奇迹”。 第一章 雨降之日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二章 一饮一啄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似是雨水,仿若永不歇止地击打着近在咫尺的窗沿。 这般造化天成的乐曲之鸣响,不经意间听来几乎就在耳畔。 倘若不是周身正被笼罩于一股全然不似雨境的柔暖…… 兴许时下我仍会下意识地以为,自己依然身处雨降的浅草寺内。 ……是梦吗? ——这般不可思议的、以一位陌生少女的视角、于自己未曾亲身造访的昭和九年所度过的三日间。 初次发生这般的“置换”,是在距今约三日之前。 当时的我,正与父、母、妹妹一同在后世的这座名刹之中游览、参拜。 迎着逢魔时分柔暖的夕照,牵着妹妹那稚幼、小小的手,踏行于脚下的铺石参道中,向暮光尽头的观音殿迈步…… 然不知何时…… 月轮已是清亮地高悬于万里无云的晚空,而我也已不再牵握汗水润湿的妹妹的手。 四下环顾,亦是不见家人的影踪。 方才曾见的那条名为“仲见世”的市街与店铺,月光静谧、无声的照耀下异样地古旧而高耸。 各家店铺的各色看板,业已全然变换了形容。 一时之间……不由令我感受到一股,仿佛步入了异界一般的谵妄与可怖。 ——而这一切,便是我于最初的“置换”之中所见。 所谓的“置换”,又是为何物? 关于此点,或许我只能描述为,那是我对于当下正发生于我身上的一种奇异现象的形容。 即我与这具身体的原主——“缪小姐”在一日之间必然会发生的、意识的替换。 此般的“置换”所发生之时的表现,便是毫无征兆的困倦与脱力感,且往往伴随着视野骤然的黑蒙。 而待到自身下一次“醒转”之后,会发觉时间或多或少地流逝,且身处与“置换”前不同的场所。 若是从科学的角度来寻找答案,这兴许近乎于一种癔症与梦游。 但是诸如此类基于常理的“理性思考”,无疑是在剥夺自身存在的立足之处。 由此,便只能将脑海之中存在的那段关于“后世之过往”的记忆认定为真物。 基于此点,在这三日之间,我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几近百年前的世界进行了稍许的探究。 首先,仍旧是关于“置换”。 ——如今,我唯一大致能够得出的规律,仅有“‘置换’发生的间歇不会超过一日”这一点。 但即便是这唯一的规律,也因由用于验证的时间过短而无法完全明确。 此外,每次“置换”所持续及间隔的时间,约莫都不相等。 所以,几乎不可能提前预判下一次的“置换”将会在何时或是何种情境之下到来。 当然,亦有可能是我尚未寻找到“置换”真正的规律所在。 以及,身为这具身体的原主的“缪小姐”…… ——我想,她大概尚未察觉到“置换”的存在。 当然……只是在此之前。 此前的每次“置换”发生之后,若非存在不可抗力,我都会尽量避免太过远离“置换”开始之时所处的地点,并且刻意寡言来规避与期间遭遇的他人过多的交互。 如此,便能尽可能地延缓身体的原主意识到“另一个自我”的存在的时间。 但归根到底……这也不过是一种无奈之下的拖延。 即便起初将此认知为近事遗忘抑或睡眠梦游症的症状,但长久以往这般的虚饰终究会有被察知其本貌的一天。 而若要将“置换”一事对“缪小姐”坦言相告…… 暂且不言,两个此前全然陌生之人,彼此之间能否互相信任。 骤然听闻此事,即便在我看来,也仍是过于骇人听闻了一点。 此次的“置换”发生之前,我于雨中再踏上参道,是对那日场景的重现…… 然而……相同的却仅剩下地点,不同的则是天候、人物与时节。 今年是1934年。 空气变了,风景变了。 而我仍未适应这个带着问号的世界。 早已并非初次地尝试着对于那日情境的复现…… 由此……又究竟从中得到了些什么? ——唯有宛如迷失于这雨境的徒然。 “咳咳……” 伴随着咽喉不时传来的烧痛,我在恍惚、昏沉与困顿中醒来。 何曾料想…… 少女的身体分明是如此地纤细、柔弱,而今却沉重到有如注铅一般的地步。 想来是此前那场冒雨的出行,招致了这般可称惨烈的结果。 扶着方才沉睡之时所倚靠的那张矮木桌,勉强支撑着身体于室内的榻榻米上站起。 这间虽不狭小但亦称不上是宽敞的和室之中的光景,就此便在我的眼中一览无遗。 ——除却遍及脚下的榻榻米外,此间唯有一张坐垫、一个书橱,以及身前那张折叠式的矮木桌。 完全不似寻常少女的闺房一般的素朴…… 没错—— 这里……就是“缪小姐”的房间。 与其称之为一种不假他物的素雅,这房间更似只是单纯的空荡无物。 从这之中几乎无法窥见,房间主人的偏好及欲求。 除却昏黄的顶灯照射而下的光线,障子窗外依稀透入的、薄暗的天色,已无法判断时下乃是夜晚或薄暮。 雷霆的威光须臾之间游掠而过,其之声势便动摇大地、撕裂天穹。 尔后……我徐徐地向着障子窗处挪步。 眼前那扇映照着舞动的树影的糊纸木制窗门一经推开,八方的风雨便夹杂着空气中漫溢的草木芬芳席卷而来。 抬首可见,浅草寺中僧侣们的居所——伝法院的庭院之内为风暴所摇曳的树海。 岸畔的鸭群沐雨望天。 塘中的池鲤竞跃而出。 竹筒盈满击打着水钵。 石质的灯盏岿然不动。 眼望着这动寂生灭、一饮一啄之间流洩而出的丝缕禅意…… 不可思议地,竟是有些抚平了心间愈渐上涌的些许焦躁。 于是乎……我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个念头。 ——想要给“缪小姐”写一封信。 我们之间的距离……明明是如此之近。 可我对于那少女的了解,却几乎仅限于镜中成影。 不论喜好还是生平,抑或是完整的名姓…… ——于我而言皆不可知。 少女眼中所见的世界……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置换”的现象之所以会在我们身上出现,是否就是为了让我借此而明了这一点? 彼方吹来的风雨,拂过了我的发梢。 为时雨所润泽的草木与花叶,在雨音的奏鸣声中沙沙作响。 世间万物之声,倏而静默如谜。 而于此刻…… 和室之中,传来了某物轻微的落地之音。 第三章 狂醉不觉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第四章 施无畏者 - 孤独冠冕 - 夜末星晚 “睁开眼帘、光明复现的那一瞬间…… 蓦然地发觉,自己正站在本堂外阵的殿门之前。 昏黄的灯火,自内阵的镜之间静谧地向外流洩。 ——仿佛将此间万物都鎏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近在眼前的那扇朱红的殿门之上,挂有深见玄岱书以‘施无畏’的牌匾。 仰望天顶之上,亦将得以目见—— 其之中央,乃是庆安年间既已存在、名为《天人之图》的天顶绘。 据传,江户时代至此礼佛的香客,多是会抬首向那天人祈祷。 而我亦几度立于殿外,仰望散华的天人之像,却无有一次向其求祷。 盖因,故往有人作川柳言道:‘天人已厌倦了聆听形形色色的愿望。’ 而殿门两侧的对联之上则如是写道—— ‘佛身圆满无背相,十方来人皆对面。’ ——无论来者为何人又来自何方,佛都将一视同仁地施与救恩。 宛如‘神爱世人’一般的话…… 可是……神真的爱世人吗? 倘使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 那么—— 祂一定早已厌弃了世人吧。 起初……我是这般想的。 可是,渐渐地,我却又开始觉得…… ——神或许既不怜爱世人,也不曾对其心生厌憎。 祂对于人类……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趣呢? ——恶行既未受惩罚,世界也没有被爱。 倘使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 那么—— 祂一定难免会令人畏怕吧。 在那濒临大正的明治时代末期,诗人北原白秋以诗歌如此写道—— ‘我想起,那末世的邪教,耶稣会上帝的魔法, 那外国轮船的船长,红毛鬼的奇异的国土, 红色的琉璃,气味浓烈的石竹花, 南蛮人的格子布,还有那,阿力酒和红葡萄酒。 眼睛碧绿的僧侣念着咒语,梦中还在叫喊。 那违禁的宗派神,还有,染着鲜血的十字架。 那骗人的东西能把一粒芥子变成苹果一样大, 能伸能缩的奇怪的眼镜连天堂也能看得到。 听说,房屋是用石头造成的,那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血液, 盛在玻璃瓶里,一到夜里可以点火作照明, 又听说,那电气像梦境一般美丽,掩映在天鹅绒般的熏烟里, 连月球世界的珍禽奇兽都出现。 又听说,化妆的香料是从毒草的花朵里榨出来的, 腐烂的石头的油可以画出圣玛丽的肖像, 拉丁、葡萄牙的字母是用蓝色横着写的, 连美丽的、悲欢的声音都能充分表现出来。 好吧,请赐给我吧,神奇的主教大人。 即使要将百年的寿命缩成一刹那,即使要血染死刑架 我也在所不惜,但愿一见那极端神秘的、奇异的红色的梦境, 慈悲的主呀,今天我以整个身心来向您祈祷……’ ——这便是白秋写于其第一部诗集开篇的《邪宗门秘曲》。 将那神秘的异邦教派及文明,描述得如此奇诡、莫测且邪异。 而曾经违禁的宗派神、切支丹的救主耶稣基督,祂于《圣书》之中所留存的启示也过于令人怖惧…… 那经文上如是言道——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说:“你来!” 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揭开第二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二个活物说:“你来!” 就另有一匹马出来,是红的,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又有一把大刀赐给他。 揭开第三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三个活物说:“你来!” 我就观看,见有一匹黑马,骑在马上的,手里拿着天平。 我听见在四活物中似乎有声音说:“一钱银子买一升麦子,一钱银子买三升大麦,油和酒不可糟蹋。” 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你来!” 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灰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作死,阴府也随着他,有权柄赐给他们,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如有一日,天国降临…… ——审判日神驾临世上,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 骑马而至、受赐灾祸权柄的天启四骑士,将分别为地上带来‘瘟疫’、‘战争’、‘饥荒’、‘死亡’。 我想…… ——那些相信着救主耶稣基督的存在的切支丹们,想必也同样笃定地坚信着那终将到来的灭亡。 或许正宛如降生于世的婴孩一样,因由心底的不安与畏怕而啼哭着。 听啊…… ——那阵哭泣之声,哀惨而又嘹亮。 然而…… 渐渐地,那哀泣之声,缓缓消解了。 因为,始终有那样一个声音,在如此向他们允诺道—— 在那哀凄的苦难之尽头,神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那便是神所施与义人的、名为‘天国’的报偿。 而此方地界所供奉的观世音菩萨,其所施与世人的救恩则为‘施无畏’。 顾名思义,即‘施与无畏——拔济众生种种怖畏、免除众生之恐惧感’。 ‘是观世音菩萨摩诃萨,于怖畏急难之中能施无畏。’ ——是故,如《妙法莲华经》卷七《普门品》所云,此娑婆世界皆号之为‘施无畏者’。 所谓‘天国’……是否亦是一种‘施无畏’? 自从帝国掀起那场或将席卷尘寰的不义之战争以来,国内局势的动荡以及经济的萧条并没有丝毫的减缓。 而浅草这座庙宇之中世人焚香礼佛的、氤氲的香火之气却仍久久地萦绕不散。 时至今日已历千年的这座古刹……是否也终会有归于尘土的一天? 莫名的愁绪,倏而泛涌在心间。 虽然是如此…… 我想……这也不过是‘怖畏’使然。 我们从何处来? 我们是谁? 我们向何处去? 如同法兰西人保罗·高更所作的那副画作一般…… ——在这雨音叹息的市街,彷徨一般寻找着答案。 观世音菩萨摩诃萨…… 可否予我济拔狮、虎、狼、鬼等畏之坚毅? 可否予我济拔王、贼、水、火等畏之果敢? 如此……我便可以爱上这个世界。 如此……我便可以获得幸福了吗? ——你会拭去我一切的泪水,告诉我这一切的答案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