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那个带有异味的女子 - 宋锦 - 连小君 大明,永乐二十年六月,京师。 永乐二十年的夏日,似乎比永乐十九年的夏日要来得更早一些。 刚到五月的时候,树上的知了就吵吵闹闹个不停,那个声音,隔着几条街都听见了,整日吵得人无法安睡。 城北宋家的夫人赵氏还特地招了安化府那些个抓知了的能工巧匠,上树跟个猴儿似的,雇了重金来家里抓了几次。 可一连抓了几趟,那些知了就像生了根一样,仍旧一天在府里的大槐树上叫个不停,让人好生头疼。 丫鬟捧着从云南上贡来的葡萄进了宋府的后院,紧靠宋府后院莲花池的一个小别院了。 绕过了府里九曲回肠似的走廊,那个丫鬟终于还是探头探脑地进了那个不起眼的小院子。 院子的主人是主家宋老爷家的二姑娘,那个以绣技渐长,身上却带着一个刺鼻异味的宋二姑娘宋锦。 宋锦是宋家二女,宋家长女宋芸早年就入了宫,做了谢贵妃身边的女官,如今府里就这么一个姑娘,宋家夫妇心疼得不得了。 只是……这心疼归心疼。 这宋家二姑娘自打娘胎生下来,这身上就带着一股刺鼻的异味,生孩子的那天,不仅把宋夫人赵氏给臭晕了,还把产房里头伺候的产婆,乳母都臭得昏天黑地。 最后还是几个产婆用了棉布裹了几层,蒙在口鼻处,才得以过了宋家二姑娘的洗三礼。 如若不是这样,恐怕那宋家二姑娘自生下来,还没有让人伺候得舒舒服服洗过一次澡呢。 好在这宋家二姑娘虽有体臭,但是却习得了宋家自祖上就传下来的天下无双的绣技,是宋家几个小辈中,能绣出双面绣,织出华美锦缎的翘楚。 宋家夫妇虽然嫌弃,但是对这宝贝女儿,到底也是照顾有加,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懈怠。 毕竟宋家就一个独儿子宋谦和,还入赘了别家,大姑娘宋芸又在宫里当差,长年累月见不着人。他们老两口的下半辈子,还得依靠这个带着体臭出身的闺女。 只可惜,这样先天缺陷,还可以靠着后天来补救的一颗小白菜,就那样……崴了。 和着其他人干出了一件京师人人皆知的事件,私奔! 京师城北有个宋家,城南有个连家,两家祖上,原是世代交好的人家。但因后来连家祖上在太祖皇帝身边长袖善舞,一步越到当朝内阁首辅的位置,和宋家也就拉开了距离。 三个月前,城北宋家二姑娘就带着他的青梅竹马,城南连家的二公子连墨私奔了。 你说私奔就私奔了,但那城南连家的二公子连墨偏偏要招摇过市,拉着宋家二姑娘的手,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口,当众宣布了和宋家二姑娘的婚事。 连墨和宋锦原就是幼时的青梅竹马,宋家二姑娘是天生带着股体臭,那而连家二公子,则是天生嗅觉失灵,闻不到任何味道。就这样,彼此都有缺陷的两人,就玩在了一起。 但因着连墨和别家的婚期将至,闻不到任何味道也不是办法,到时候连夸句新娘子香喷喷都说不出口,所以连家的连大老爷,也就是当朝翰林院大学士连正行,就请了前些年给皇帝治病的太医入府。 那太医也是个奇葩,原不是正正经经考入太医院的,是半路出家,入了太医院的。 结果就是那样半桶水的人物,就把那连家二公子失灵了十多年的嗅觉给治好了! 宋家知道京师有了这号人物,就想着请回来,给自家的闺女看看,治治体臭,结果太医刚刚出了连家,路过集市的时候,马车翻进了水塘里,就死了。 没错,就那样稀里糊涂地死了,死得还透透。 仵作去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泡得发白,模样足以让人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连家的二公子嗅觉恢复后,就想起来了与宋家二姑娘的婚事,想要求父母做主娶了宋家二姑娘回来。 可当朝最富盛名的连大学士,怎么会愿意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个奇臭无比的女人回来了,不仅回绝了自己儿子的要求,还把自己的儿子关在祠堂里,静思己过。 可是才把自己儿子关进去一晚,第二日喊了丫鬟去送饭的时候,才知道人已经跑了。 很明显,去的是宋家。 因为在连家二公子被关的祠堂里头,他有本事让看守祠堂的婆子给他要来了笔墨纸砚,把写给连家二姑娘的婚书誊抄了几遍,最后还自己贴了几个大红喜字在祠堂门上。 一向视规矩体统为铁律的连大学士,看着祠堂这副模样,当即气得不行,不过只有下人晓得,自家的这二公子,在京师里可是个响叮当的人物。 …… 丫鬟进了院子,把一个红漆木雕刻鸳鸯的食盒摆在了廊下的竹几上,竹几的上头还摆了几个绣棚,和几副未完成的绣品。 竹几的一旁则是摆了一架花楼织机,因为她们家二姑娘,不仅仅是刺绣高手,还是位纺织高手。 单靠在屋里摆着的几副绣了牡丹芍药的屏风和几副仿真绣出来的猫儿,就可以供给宋家,至少三个月的开销。 那些绣品,要不就是供给宫里的贵人,要不就是走了海运去了南洋,再加上宋家这一块金字招牌,宋家二姑娘绣出来的那些个绣品,在市面上已经炒出了天价。 丫鬟手痒,还是摸了摸被自家姑娘当做珍宝一样的那架花楼织机。 转身进了屋里,那丫鬟开始烧水沏茶,紫金打造的小水壶‘呼呼’响了几声,就知道水烧开了。 拿了茶刀,把屋里那块放在衣柜上头的那块茶饼取了下来,削了几块后,迅速投在了已经装好了水的茶盏里。 片刻后,就送到了那位传说中宋家二姑娘的身边。 方才小丫鬟去茶水房的时候,已经用了茶水房里头摆着的薄荷香油抹在了鼻下,所以她只能嗅见薄荷香油味,嗅不到旁的气味。 “姑娘怎么又在窗边凉风了?虽说是在盛夏,天气热些,但姑娘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些,是经不得风的。还是让奴婢把窗关了,伺候着姑娘喝几口茶吧!” 利落地关上了那扇朝着窗外莲池开的木窗,丫鬟亲自把茶盏,搁在了宋家二姑娘坐的软榻上的小几上。 “屋里闷极了,久久不曾透气,我就开了那么一会窗,你就把它关上,你还真是爹爹指过来伺候我的好丫头呀!” 宋家二姑娘宋锦正襟危坐与软榻上,目光斜斜地瞪在了面前那个小丫鬟有些瘦削的脸上。 第002章 那个和人私奔的女子 - 宋锦 - 连小君 那个丫鬟似乎也是头一遭被自家姑娘这么瞪,吓得当即两腿发软,眼看就要倒下来的时候,只听见面前那个身量娇小,蒙着青烟罗面纱的自家姑娘又来了句。 “我饿了,快些去给我寻些吃的过来?府里可用过午饭了?” 见自家姑娘言语中再没了方才那丝狠厉,那丫鬟一把抓住了身旁竹椅的扶手,如释重负般深深吸了几口大气。 “姑娘,府里还没用午饭的。夫人陪着老爷去了城西的祈福寺为在宫里做事的大姑娘进香祈福去了,要晚些时候才回来的。” “厨房那边的曾大娘喊了人过来说,府中不用午饭了,待夫人和老爷回来,一起用午饭。” “各房各院先用前些天大姑娘差人送回来的齐芳斋糕点先抵一抵。” 丫鬟一面对着面前的宋锦说着话,一面手脚利索地在屋里翻箱倒柜找起糕点来。 可来来回回翻倒了屋里四五个装着糕点的食盒,就是寻不到她前些日子放在食盒里头的糕点。 丫鬟把食盒复原,放回原位,随后起身回到了自家姑娘面前。 东西没找到,难不成是被自家姑娘给偷着吃了? 这丫鬟在心里打了一阵鼓,始终是没有开口,询问自家姑娘这件事。 东西是放在姑娘屋里的,被自家姑娘吃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前些日子宫里的大姑娘差人送糕点来的时候,姑娘不是口口声声说喊着不吃,那糕点都是宫里的人吃剩下的,才送出来的。 说什么,姑娘都是不会吃的。 宋锦用青烟罗的面纱遮住了大半的脸,只露出了那双丹凤眼出来,凝神望着面前同样望着她的丫鬟。 面上平静如水的她,心底里实在是已经憋不住了,面前伺候她的这个小丫鬟,实则是自她穿越过来,遇到的第一个活人。 她心里有千种万种问题想要询问与她,可当她问出那些个天马行空的问题出来,面前的那个丫鬟眼里,除了惊讶,还有就是害怕,再之后就是要怀疑她中邪了。 可能她心里面已经怀疑自家姑娘自打从祠堂出来后,神志就失常了,经常坐在屋里,自言自语半天。 原主的记忆还存留在她脑海里,那是三个月前。 宋锦这具身体的原主,原就和城南连家的连大学士的宝贝儿子,宋墨闹出了一场满京城人尽皆知的事件,私奔! 连家的连大老爷和连大太太,也就是连墨的父母双亲,哪里能同意这门婚事? 知道自家儿子从祠堂出来了,就喊人驾了马车,一路追来了宋家。 此时的宋家二姑娘,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白菜,就和一个京师的纨绔子弟,跪在了宋家的祠堂里头。 连墨拉着宋锦的手,跪在了宋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对着身旁那个小白菜,说了一长串海誓山盟,你侬我侬的大情话。 结果那个时候,偏偏宋家的老爷宋贤和着夫人赵氏,搀着宋家那位老夫人从祠堂的后门就走了进来。 老夫人是过来人了,看到纨绔子弟连墨拉着小白菜宋锦的手在祠堂里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手中的龙头拐杖一下子杵在地上,打得直响。 “连家二公子,若是你是真心实意为我家锦儿好,想要娶了我家锦儿回去,你应该三书六礼来了我们宋家,光明正大把我家锦儿娶回去才是。” 宋家老夫人说着,面上的表情已经狰狞起来,眼神死死地瞪着面前拉着宋锦手的那个纨绔子弟连墨。 “你这样拉着我家锦儿私奔,还招摇过市,惹得人尽皆知,你这不是为我家锦儿好,而是害了我家锦儿呀!” “你可知道,你家父亲和母亲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看见了你拉着我家锦儿的手,更是不会让你娶我家锦儿入门了。” 宋家老夫人说着,由着左右两边的宋家夫人老爷搀着,走近了宋锦,想要把宋锦搀起了,结果那个涉世未深的小白菜被爱情冲昏了头,哪里肯起来? 一向沉稳的宋锦,开始发了疯一样怒斥着面前的三人,她的父亲,母亲以及祖母。 “父亲,母亲,老祖母。锦儿这辈子都没奢求过离开这座府邸,但是锦儿看着身边伺候的丫鬟出嫁,锦儿也想出嫁了。阿墨哥哥是真心待我好,想要娶我!” “我和他本就是先天不足之人,我自出身起就带着异味,阿墨哥哥自出生起,鼻子就嗅不到任何味道,我们两个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乖顺得久了,宋锦一下子如发了疯一般,说出这么多话来,让面前打算继续想劝她的三人,都束手无策。 在宋家老夫人的眼里,孙女虽然天生带着缺陷,身上有着一股异味,但只要好好引导,学好大家闺秀该有的规范礼仪,总还是能嫁出去的。 但是眼前状如疯狂的宋锦,显然已经受到了那个纨绔子弟的蛊惑,听了他的那些海誓山盟,以为他真的为自己好。 可自己那涉世未深的孙女,哪里晓得了这里头的人心险恶。 连家的连大学士和连夫人赶到了宋家,看到了自家宝贝儿子和那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宋家二姑娘在一起,赶忙喊了家丁,把连墨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着连墨被人拉起,方才已经如发了疯一般的宋锦,马上扑了上去,想要拉着已经被连家家丁拉走的连墨,可无论她怎么拽,连墨还是被拽走了。 眼看着连墨被连家的人带走,一向乖顺很少言语的宋锦,跪倒在连家大夫人秦氏的脚下,一阵哀求。 “夫人,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和阿墨哥哥在一起吧!锦儿离不开阿墨哥哥!” 可那连大夫人秦氏,哪里会因为宋锦的哀求,就对眼前这个在她心中无疑于把她儿子拐跑的人心慈手软。 “姑娘,你莫哭了!虽说你长得有几分可人,但是你这浑身散发的异味,实在是让我们家无福消受!就你这样的人,还是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就做个正常人吧!” 就这样,连大夫人秦氏带着连墨前脚刚走,后脚宋锦就一下子撞到了宋家祠堂的梁柱上。 原主宋锦的灵魂或许就是被那一撞,给撞出身了,而她来自现实生活中宋锦,却很是倒霉,魂穿到了那位撞得半死不死的宋家二姑娘宋锦身上。 宋锦是在一个月前醒来的,听伺候她的丫鬟说。前两个月,宋锦已经如同一个植物人,在榻上躺了整整两个月。 宋家夫妇和宋家老夫人喊了一波又一波的太医入府都束手无策,或许就是因为她一个月前到了现在这姑娘的身上,这姑娘的小命才得以挽救吧! 对了,她还不知道面前这个丫鬟的名字,在她身边照顾了一个月,她还没有问过。 “喂,你是叫个什么名字来着?” 第003章 那个穿越过来的女子(三章求投资) - 宋锦 - 连小君 “我吗?姑娘。” 宋锦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那个丫鬟有些猝不及防,用手指着自己,问着身前正望着她的宋锦。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仔细瞅瞅,这屋里还有旁人没有?” 那个丫鬟被宋锦突然问起名字,表现得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其实宋锦内心,也是心惊胆战地很。 这还是她来到了现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问这个世界人的名字,以往那个丫鬟都是匆匆过来送了饭,匆匆又走了。 宋锦与她,实在是没有过多的交际。 甚至于,她连那个丫鬟的名字都不晓得,每次都是直接喊她。 若是知道了她的名字,对宋锦而言,往后就好办事了。 小丫鬟定了定神,喘了几口大气,以极快的语速,回了宋锦方才所问的话。 “姑娘,奴婢叫白荷。白是白居易的白,荷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荷。” 听着那小姑娘说起了白居易,又念起了诗句,宋锦顿时就对她刮目相看了。 原先在她的那个世界,她知道在古代女子很少有人能识文断字的,能识文断字的女子,要不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要不就是王侯将相家的女眷妇人。 她没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府邸,连个伺候人小丫鬟,都能说上几句诗词,倒是颠覆了她对古人的看法了。 “为何起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你且说给我听听。” 宋锦往身后博古架上头摆着的仙鹤香炉里头舀了几勺香粉进去,燃起了熏香,宋锦从竹榻下面拿了个脚凳出来,示意白荷坐在脚凳上。 而她自己,则是一副准备听别人讲故事的模样,坐在了白荷旁边的绣凳上。 见自家姑娘有意靠近了自己,面色也变得和缓下来,一副想要听她说自己名字由来的模样。 白荷也不再隐瞒,直接回道:“姑娘,奴婢是老爷买回来说丫头,老爷见奴婢面相生得极好,肤白貌美的,就给奴婢起名白荷。” “老爷说我不能辜负了这个名字,就准许了奴婢去府中的女塾学了几天,那几日先生正好讲了白乐天和那句诗词,奴婢就借此来介绍自己的名字。” 听着白荷娓娓道来,宋锦就知道了这是个聪明的丫鬟,和这个时代的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学了几天,就知道了白居易,还知道了那首夏日咏荷的诗句,在古代女子大多数人还不能识文断字的时候,她无疑是上进的了。 “白荷这个名字极好,意头更好,你莫要辜负了老爷赐名就成了。” 白荷见自家姑娘面上笑吟吟地,以为自家姑娘心底里有些高兴,就想着把方才门房递过来的消息,告诉了面前的姑娘。 “姑娘听了莫气,方才奴婢过来的时候。前门守着的婆子来报,说是连大学士家的婆子过来了,有事想要亲自告诉姑娘。” “我们想要赶了那个婆子走,可那个婆子偏说自己是连大夫人秦氏身边伺候的,身子金贵,前院守着的人不敢动手,就把人带过来了,交给姑娘发落。” 说到后面的时候,白荷就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像是自己办事不力,没把人赶出去,生怕宋锦责怪的模样。 “连家过来的?她们还敢过来?” 宋锦看向了窗外,见湖面上盛放了许多荷花,嘲讽地来了句。 宋锦这具身体的原主所有的不幸,都是源于那个什么狗屁大学士府连家,那个京师响叮当的纨绔子弟之首,连墨。 原主原本可以在父母怀里,安安心心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小白菜,但那个连墨,不知怎地,偏偏来招惹原主。 原主那样身心健康的一个小白菜,就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少女一样,深深爱上了那个纨绔子弟。 原先还没有和连墨私奔的时候,原主就有本事从府里小厮那里,买了两套小厮衣服,平时闲着没人的时候,就偷偷溜出府去,和连墨在庙里偷偷相见。 以前她就在狗血电视剧上面看到过,痴男怨女破庙私会的,没成想,竟是真的。 还好原主观念保守,没有把自己的第一次,就那样毁到了那个纨绔子弟手里。 不过她还是和连墨约定好了,洞房花烛夜的前一夜,原主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连墨。 只可惜还没等到洞房花烛夜,原主所憧憬的婚姻生活,就被两家夫妇知道了,所以前头才闹了原主和连墨私奔那一出。 庆幸原主观念保守,不然自己在现代保留了二十几年的完璧之身,就要那样,葬送在一个纨绔子弟手里了。 她现在反回去想想,还是挺可怕的。 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那个连墨,貌似也是个眉目清秀,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但,却是个纨绔子弟! 但沾染了纨绔二字的,都是要不得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就算是原主还活着,只怕也是无福消受的,更别说她了。 不过既然连大学士府都不要脸,差了婆子过来了,依着地主之谊,她还是要请人把婆子请进来,问问到底是来报什么消息的。 见高几上摆着原主原先自己绣的双面绣的牡丹团扇,遮住了半面脸,又穿上了白荷放在熏香上头熏了很久的,淡粉色绣满了青色樱花的褙子。 由白荷挑了门前悬挂着的棉布帘子,宋锦就随白荷出了她早就想出来的小院子。 宋家的宅院是座四进的大宅院,宋家发家很早,宋家先祖又和当朝开国皇帝立下过汗马功劳,但除却宋家先祖得力有才干,宋家的一众小辈们,皆碌碌无为。 碌碌无为的那些人中,就包括宋锦的父亲,一个在吏部担任抄抄写写的书吏宋贤。 这座四进的大宅院,要不是宋家先祖得到赏赐,就算是宋锦的父亲在吏部工作四百年,大明朝都亡国了,都挣不回来这样的宅院。 前厅里头站着一个瞧着约四五十岁的婆子,生着一对势利眼,穿着件蓝灰色的湖水蓝褙子,一双眼睛正四处打量着,一副等得不耐烦地模样。 还没等宋锦入了偏厅,宋锦身上那股子怪味,就飘进了前厅,闻见了那股味道,婆子马上从袖口里掏了瓶薄荷香油出来,抹在了鼻下和太阳穴上。 “原先以为出来待客的会是宋夫人,没成想,竟然是正主出来了。宋家二姑娘,这些日子可还好?” “前两日在府里就听说二姑娘醒过来了,宋家老爷又是请了法师来家里做法事,又是腆着老脸去太医院三番五次地请太医回家,就是为着给姑娘瞧病。” “看来姑娘果真醒了,精神瞧着比从前要好多了!” 宋锦面不改色,但是在心里却一脸呸了那个婆子几十口,敢情你就巴不得我精神不好,等着死吗? 第004章 连家的来人(上) - 宋锦 - 连小君 也不知眼前这婆子是不是以为这宋家二姑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白菜,看不出她眼神中的轻蔑,听不出她话语中的讥讽? 若是换作在现代社会,她早就怼死眼前这个死老太婆了,哪里还轮着她,夹枪带棒,话中有话地讥讽她?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但是宋锦在心中,再三告诫自己,自己如今不是现代社会那个宋锦,而是京师宋家的小白菜二姑娘宋锦,自己要沉得住气,不能让旁人看出一丝端倪出来。 只是这样真的很累,怒不能怒,言不能言,还要心平气和地和眼前这个婆子说话,真的是种煎熬。 白荷搬了凳椅过来,让那个婆子坐在了凳椅上。没成想,那个婆子一坐到凳椅上,更是嚣张跋扈起来,摆出了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坐在绣凳上就翘起来二郎腿,真拿她们宋家,当自己家了? 宋锦手中仍旧持着那柄绣了牡丹花图的团扇,遮住了半面脸,面带疑惑地问了句。 “废话就不必多说了,既然是连家夫人差妈妈过来的,那就请妈妈说说吧!连夫人差妈妈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家夫人说,宋家和我们连家祖上都是替太祖皇帝立下过战功的人家,自太祖皇帝大行之后,我们两家之间才少了走动。” “如今我们家二公子和徐达大将军的孙女,徐国公府的二姑娘定了婚约,我家夫人想着,你我两家既是一家人,到时候想请了宋夫人和宋老爷一起去观礼。我家夫人还说了,若是二姑娘愿意去,可随着宋夫人一同前去。” 宋锦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就要拿了面前的这个婆子开刀。 把手中的团扇递到了身旁白荷的手中,白荷帮着她,解下了身上披着的那件素白色的斗篷,却并未解下宋锦面上系着的青烟罗的面纱,宋锦仍旧被那面纱,遮住了大半的脸。 那婆子距宋锦还有些距离,想要凑近看看这宋家二姑娘的真实面目,却被白荷挡在了一旁。 “连家没有教妈妈规矩吗?听说连大学士是文人,意趣风雅,府中伺候的下人,都是极其懂规矩的,没敢有一丝一毫地逾越。” “只是我看着妈妈这坐姿,不像是那大学士府中伺候的婆子呀!莫不是哪里钻出来的婆子,借着连大学士家的名号,出来行窃的?” 宋锦在脑中想了半晌,才憋出了这些词了。 有些时候,她觉得古人真的很不容易,话中没带半个‘脏’字,却能把你怼得一愣一愣的。 那个婆子像是头一遭听宋家二姑娘这样说话,愣了片刻,随后起身笑了笑,给宋锦行了大礼。 “宋家二姑娘,您就别同老奴卖关子了,您是见过老奴的。那日我随着我们家夫人,来府上祠堂带我家公子回去的时候,您可是就在我家二公子身边,是见过老奴的。” “方才老奴过来的时候,是搭着陈太师家的马车过来的,马车上坐着的是陈太师家的二公子。若是姑娘信不过老奴,可以让丫头唤来在隔壁布庄看布的陈公子过来,他能为老奴作证的。” 没成想,这个婆子还是有备而来的。 怕那涉世未深的小白菜宋家二姑娘不相信她说的话,特地搭上了别人家的马车过来。 只是如今在她面前的,可不是那个任人随意拿捏的小白菜,而是一个经历了现实生活的残酷的现代人。 她就不相信了,她一个现代人,还治不了一个古代的婆子了。 “你既说你是过来同我们家老爷说,让我们家老爷去参加连二公子的定婚仪式的,那么请帖在哪里?这些日子灾民遍起,一波又一波的灾民涌入京师,想必妈妈该也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搭着陈家的马车过来了。”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永乐二十年的夏天,刚下过几场大雨,黄河水上涌,掀翻了那座在黄河口还没有完工的大堤。 大堤一垮,黄河两岸住了多年的百姓们受了洪灾,当即向四周散去。 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人就来到了京师,打算在天子脚下行乞度日,只可惜这些人,最终也没能活过永乐二十年的冬天。 宫里的老皇帝已经带着几个儿子,挥师北上了,去到关外征战鞑靼,瓦剌,兀良哈卫去了,太子监国,哪里顾得了那么多黎民百姓的死活。 宋锦在心里暗中感叹了一番朝廷大事,随后抬眸望向了面前的那个婆子。 “妈妈也别嫌我说话不好听,这几日上门来行乞的人实在太多,前些日子我才喊了丫鬟打走了几波人出去。若是妈妈手中真的有连家递过来的帖子,不妨拿出来,交由我亲自看看。” 那婆子面色一沉,总感觉面前的这位宋家二姑娘,和三个月前在宋家祠堂里头跪着的那位宋家二姑娘截然不同。 今天看着明显要比那天要聪明伶俐得多,难不成真的和外头那些人谣传的一样,这宋家二姑娘大病了三个月,就真的开窍了? 婆子并没有接着下去想,而是爽快地从怀中把出门前宋大学士夫人交给她的请帖拿了出来。 “姑娘仔细瞧瞧,这封请帖上头有我家夫人老爷的签名,还有我们连家的大印。若是姑娘不识字,大可以找个识字的丫鬟,给姑娘念上一念?” 婆子说罢,就把请帖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宋锦手上。 敢情方才婆子说的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呀?难不成这宋家二姑娘,是棵涉世未深的小白菜就算了,还是个大字不识的草包吗? 翻开婆子递过来的那张请帖,宋锦自己是能看懂,因为她是现代人。 好歹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加上大学教育的高材生,若是连这古文都看不懂,那她读这么多年的书,岂不是白瞎了? 不过既然原主是个大字不识的草包,她就不好得说自己能看懂那封烫金请帖上头的字,转手把请帖递给了身后的白荷,轻声叮嘱了声。 “你且收着,莫要让旁人瞧见了。” 白荷会意得点了点头,随后把方才那封请帖,紧紧地塞在自己怀里。 她虽不清楚自家姑娘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自家姑娘既然能把那封请帖让自己收着,这不就是信任自己吗? 能得了自家姑娘的信任,自己升上一等丫鬟,也就有了指望。 白荷在心底里暗自憧憬了一番,可一旁的宋锦,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见宋锦喊了丫鬟收下了那封请帖,婆子的脸上顿时就堆满了笑容,带着讥讽的意味看着面前的宋锦,又继续说道。 “宋家二姑娘,我家二公子和徐家姑娘的定婚日期定到了七月十六,到时候还想请二姑娘准时来观礼。” 第005章 连家的来人(下) - 宋锦 - 连小君 这个婆子,方才话里有话地嘲讽她一番就罢了,如今直接用那种满是讥讽意味的眼神望着她,还说到时候请宋锦按时来观礼,难不成这个婆子不知道三个月前,小白菜宋锦被纨绔子弟连墨带着私奔的事吗? 如今让她去观礼,到时候不是去惹人非议吗? 她不想去,也没有那个脸去。 若是换了原主,那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白菜,被这婆子三言两语撺掇几句,到时候可能会去观礼。 可是她如今不是原主那样小白菜的人,活了二十几年的人,难不成连这点人情世故都看不出来吗? 宋锦下了决心,决定整整自己面前这个婆子。 “妈妈,方才你说你手中有连家的请帖,那么请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若是你手中没有连家的请帖,那么只能说,你不是连家的仆妇,到时候我可是要喊了家丁了,把你打出去的。” 婆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僵持在原地半晌,她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自生下来就呆在一股子异味的宋家二姑娘,她可是连家大夫人秦氏身边最得势的几个婆子,是踩着连家大夫人秦氏身边多少个仆妇才上的位。 在世家大族的后宅行走了这几十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像宋家二姑娘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莫不是眼前这位宋家二姑娘有意和自己开开玩笑? 可是她已经拿走了请帖,如今她又叫自己证明自己是连家过来的仆妇,这不是有意刁难自己,还是什么? 且她三个月前,她该是见过自己才对! 如今又推说不曾见过自己,不是有意整自己,还能是什么? 婆子心里想了半天,还是想着先问问清楚再说。 来之前,她可是已经托人打听清楚了,这城南宋家的二姑娘,不但是个大字不识的草包,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分得清楚好人坏人。 正是踩准了这一点,她才主动在夫人面前请了主意,特地过来一遭,来应对宋锦的。 “宋家二姑娘,您莫要与老奴开玩笑了,方才那封请帖,老奴不是亲自递到二姑娘的手上了吗?” “方才您又塞给了您身后的丫鬟,如今您又推说没见过什么请帖,这不是为难老奴,还能是什么吗?” 听着那婆子把话说完,宋锦在心里头暗暗道,她就是要为难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为难你就为难你,难不成还要挑时间? 这是在她的地盘,她想要为难谁就为难谁? 宋锦望着面前的婆子,发出了几声天然无公害的笑声,随后朝着身后的白荷交换了一个眼色。 “来人啊!把屋里这胡言乱语的婆子给我拖出去,口口声声坚称自己是连家过来送请帖的,可我连个请帖的影子都没瞧见过。” “如今京师涌进了那么多黄河两岸进京行乞之人,谁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连家过来的仆妇,还是冒用了连家仆妇的名头,进府来行诈骗之事的。” 宋锦话罢,屋里伺候的白荷懂了自家姑娘的意思,立即就招呼了几个家丁进来,把那个婆子架了起来,准备丢出府去。 还没等那个婆子喊出声来,就被那些个身强体壮的家丁给架了起来,一左一右两个人架着她,准备把她丢出门外。 “宋二姑娘!宋二姑娘,我真的是连家过来的仆妇呀,是连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呀!若是你不肯相信,陈太师家的马车就在隔壁的布庄,可以请了陈太师家的家丁,进府来一问便知呀!” 那个婆子撕扯着喉咙大喊着,可宋锦瞧见她那副模样,就觉得好笑。 方才进来的时候,拿自己当主人家,坐在绣凳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如今她喊了家丁进来,把她丢出去,跟吓破了胆一样。 不过听方才那个婆子说起了陈太师家,在原主的记忆里,宋锦并没有搜索到那三个字,就问了问白荷。 “白荷,方才那妈妈口中的陈太师家,到底是户什么样的人家?” 白荷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自家姑娘刚刚醒来,并不知道她自己和陈太师家的三公子打小就订过娃娃亲,彼此双方是有婚约在身的。 想着能借此和姑娘打好关系网,白荷就道。 “姑娘,陈太师是当今太子殿下的老师家,太子殿下尊师重道,陈太师原先不过是太傅,太子殿下见陈太傅老了,才赏下来的太师的。” “姑娘您就和陈太师家的三公子陈锦然自小就定过娃娃亲的。那个时候夫人怀着姑娘,陈夫人怀着陈家公子,陈夫人就和夫人指腹为婚了,给姑娘和陈家公子定下了娃娃亲。” 听着白荷把话说完,宋锦如同老母亲一般,在心底里为原主宋锦捶胸顿足了半晌。 原主本来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白菜,又闹出和纨绔子弟私奔这件事,本就是狗血人生了。 现在她又知道原主和一个太师家的贵公子订过娃娃亲,让原主这个本就狗血的人生,更加雪上加霜。 若是原主没有身上的那些个毛病,没有天生带着一股异味,能识几个字,加上原主本来就高超的绣技和织布技艺,在这个时代,也能过上一个不差的人生。 那个和原主订过娃娃亲的贵公子,说不准就瞧上了她。 但原主的天生异味,连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让她几次怀疑人生,原主这身上的异味,到底是打哪来的? 无论她洗几次澡,用多香的香水洗,就算整个人泡在了香水里,那股异味,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仍旧不依不饶地折磨着她。 她穿越过来不到一个月,已经对自己这具身体异常嫌弃,不知道原主这十多年来,到底是如何过的。 在脑中细细想过一番原主异常狗血的人生后,宋锦的思绪还是回到了现实中来。 “夫人对这门婚事,可有提过?” 宋锦还是想知道原主亲生父母是怎么想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婚姻生活还是得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从没有自己想嫁什么人就嫁什么人的思想自由。 白荷一愣,看着面前的自家姑娘,迟迟没有言语。 方才她可是亲眼看见了姑娘收下了连家那个婆子送过来的请帖,但姑娘却说并没有收到什么请帖,姑娘摆明了就是想整整那个婆子。 可平日里一向唯唯诺诺,大话都不敢说半句的姑娘,破天荒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且她方才还傻傻地帮了忙。 没有劝阻姑娘就算了,还帮着姑娘对付别人,若让老爷夫人知道了,打不死她就是老天佛祖开恩了。 不过既然自家姑娘问起,白荷说什么,还是得搪塞几句过去,不然姑娘该抓着她死缠烂打了。 “姑娘,这么些年了,陈家也没让人递过消息了,夫人也没说什么,这桩婚事可能就这样过了。” 就这样过了? 陈家不提起,原主的父母也不作为,这桩婚事,说不定就这样过了? 宋锦在心中暗暗自问道,就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再加上三个月前的那场闹剧,谁家公子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娶这样的女人回去? 还算原主爹娘是明事理的,她以前看书,那些个同人私奔的大家闺秀,可都是要沉塘的。 第006章 陈家公子 - 宋锦 - 连小君 为了亲眼瞧着府中的家丁把那个婆子丢出去,宋锦拉着白荷的手,就到了府门前。 以往的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可她宋家二姑娘,不是那些个平凡姑娘,和男人私奔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更别说什么出了大门看热闹了。 宋家所在的是梧桐巷的巷子口,是梧桐巷的第一户人家。 因着宋家二姑娘自生下来,身上就带着一股异味,街坊邻居知道后,生怕这样的晦气传到自家孩子身上,就举家搬迁。 搬了这么多年,到了三个月前,这梧桐巷就只剩两户人家了。 一户是宋老爹在吏部当差的一名下属李家,因着和宋家走的比较近,所以并没有搬离梧桐巷。 再一户就是他们宋家,宋家的四进宅院极大,几乎占了大半的梧桐巷,而那李家,则只占了巷尾的一座宅院。 剩下的宅院,就是宋家原先那些个街坊邻居住的地方,所以整个梧桐巷,显得极其寂寞冷清。 刚把那婆子丢出门,宋锦看了一眼门口,揉了揉眼睛,门外竟然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白荷也在宋锦身旁站着,她自然也瞧见了那个人,不是和自家姑娘自小就订过娃娃亲的陈家公子陈锦然,还能是什么人? 没曾想,方才那个婆子口中说的,随着陈太师家的马车一起过来的,竟然是真的? 所幸自家姑娘并未见过那位陈家公子,所以在大门处站了片刻,都没有所动。 那婆子被丢出了宋家门,转眼就看见了驾车经过宋家的陈锦然。 夏日的太阳极毒,有小厮在陈锦然背后,帮他撑着伞。 婆子一瞧见陈家公子,当即就不顾仆妇形象,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当场腰杆子就直起了几分,有陈家公子为她撑腰,她一定要叫那宋家二姑娘好看! “陈家公子,陈家公子,您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呀!老奴是连家过来的仆妇,方才来城南的时候,是搭上了您家的马车,一起过来的。” “如今这宋家二姑娘以为老奴是上门来行骗的人,就让家丁把老奴丢了出来,您为老奴做主呀!” 那个婆子话落,当即就在地上撒泼打滚,闹将了起来,模样就像是个冬瓜,被人踢倒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 陈锦然并没有应她,而是先问了身后跟着的长随文山。 “眼前的这座府邸,是不是就是以前母亲口中经常提到了城南宋家,母亲还说过,我与他们家的姑娘是有过婚约在身的,母亲还让我经常过来走动走动。” 文山看了一眼悬在宋家府邸上的‘宋府’两个烫金大字,就知道了这里就是陈家夫人经常提起的城南宋家了。 “是,公子。这里便是夫人口中经常提到的城南宋家,公子与他们家的二姑娘,的确是有婚约在身。” 确定是城南的宋家后,陈锦然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仍在地上满地撒泼打滚的那个婆子。 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当即就抬起头来,问了身后的文山。 “文山,这个婆子是你带来的?” 文山摇了摇头,回道:“回公子爷的话,小的并未见过这个婆子。” 文山一面对着陈锦然这样说,另一面却望向了那个婆子。 其实那个婆子,他是认识,的确是从连家出来的,搭上他们家的马车过来的,只是自家公子既然这样反问于他,自然是不愿承认识得她,不过是借着自己,想要打发了那个婆子。 若自己方才说自己识得那个婆子,不是生生要打了自家公子的脸吗? 文山话落,陈锦然转过身,扫了一眼在他身后,那个目光中打算寻他帮助的婆子,只可惜眼前的这个婆子,哪里能摸得清楚他的心思? “既然文山说不认识,那么请这位妈妈,从哪里来的就滚哪里去吧!” 陈家那么多仆妇,陈锦然自己都还没有识全,哪里能对面前这个婆子有印象? 既然他的长随小厮已经说了不识得,那便是不识得了。 那婆子听着陈锦然此话出口,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分明她就是搭上陈家的马车过来了? 怎么如今这位陈家公子,却说不识得她,难不成这又是同她开玩笑? 那婆子给陈锦然福了一礼,脸上讪讪地笑了笑。 “陈家公子,您这是在和老婆子开玩笑吗?老婆子方才不还是搭着你家的车过来的?怎么现在又说不识得老婆子了。” 陈锦然见她对自己讪讪地笑了笑,心里根本没想继续搭理,白了她一眼,就道:“哪家的矮冬瓜?谁带来的,自行搬走?” 自行搬走? 搬走什么? 难不成是把那个婆子搬走? 可那个婆子方才明明就是搭着他们家马车过来的,如今要她自行搬走,不就是让她自行离开吗? 这回那个婆子没再言语,而是呆在了原地,久久没有所动。 宋锦看着那婆子被陈锦然一番话怼得里外不是人的时候,当即就忍不住,噗嗤一声就开始大笑起来。 只是宋锦仍旧蒙着面纱,笑起来的时候,只看见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似乎是宋锦的笑声,吸引住了一旁的陈锦然,隔着宋锦还有几丈的距离,微风拂过的时候,他隐隐觉得这风中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异味。 仔细闻着那异味的来源,竟然是杵立在宋府门前,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散发出来的。 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难不成眼前的那个少女,擦了从什么不毛之地捎回来的异域香粉吗? 陈锦然想要上前一步,身后的长随小厮马上拦住了他,给他解释了面前这宋家二姑娘宋锦。 “公子,眼前这宋家二姑娘,便是与您自小就定过娃娃亲,自生下来就带着异味的姑娘。只是这么多年,咱们家和宋家之间的来往淡了,夫人也不曾提起了,老爷也不过问了,这门婚事就这样过了。” 待文山把话说完,陈锦然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位站在宋府门前的姑娘,模样看上去还是不错的,只是自打生下来,身上就带着一股异味。 这样的姑娘,若娶了回去,岂不是连碰都不能碰,亲都不能亲,亲在一块臭豆腐上,敢问当今世上,谁能愿意? 陈锦然想想,就在心里犯了一阵恶心,不敢直视面前的宋锦。 宋锦也看得出来,方才是那位陈家公子帮了自己,可见他突然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就知道是自己身上的异味,熏到旁人了。 正好她也不打算继续站在大门前,和那些人浪费时间了,对着面前的陈锦然拱了拱手,脸上带了抹旁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就谢道。 “小女子多谢这位公子,要不是这位公子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婆子是上我们家来行窃的婆子,指不定小女子就遭她骗了。” “只是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宋锦话音刚落,照着自己记忆中那些个狗血古装剧对英雄救美剧情的发展,向着面前的陈锦然,拜了一拜,以示感谢。 陈锦然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竟然这样重礼数。 和方才文山口中介绍的那个城南宋家涉世未深的宋家二姑娘的行为举止,截然不同,是消息有误还是怎么地?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受别人这么大的礼,想上前亲自搀起宋锦,却又顾忌着宋锦身上的异味会熏到别人,只好等着宋锦行完大礼,亲自让文山上前,扶起了宋锦。 只是还没等文山走到宋锦面前,宋锦已经毫不客气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家公子,既然小女子已经向你道过谢,多余的话,小女子就不多说了。你也是知道的,小女子在京师的名声不大好,若是没什么事,小女子就先进去了。” 宋锦瞪了一眼仍杵在原地的那个婆子,随后招呼了府门前守着的家丁,把门重重关了起来。 陈锦然还有话想要对宋锦说,只是话还没有出口,既听见‘砰’地一声,宋府的大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了。 瞧着宋府关门后,文山牵着一匹马从马车后面走了出来。 “公子,这宋家二姑娘是个名声不好的。三个月前,还和连大学士家的二公子连墨,也就是京师第一纨绔子弟,闹出了私奔这样的丑闻。” “那个时候公子还没有回京,老爷夫人听了,当即就对这个宋家二姑娘气得不行,老爷当场就和我们说,便是公子不娶媳了,也不能让这样的人进府。” 陈锦然的反应淡淡地,并没有和听了此事一样的其他人,反应很是剧烈。 的确,像宋家二姑娘这样,做出了如此出格事情出来的女子,没有哪一个是名声好的。 不过他瞧着方才那宋家二姑娘的反应,倒是有趣得很,这样的人,他倒是想要深入了解一番。 在上马之前,陈锦然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宋家大宅院,心中暗道,看来他此次回京,是有得玩了。 随后由文山亲自牵着马,往着隔着梧桐巷几条街的江月巷陈太师的府邸走去。 陈家的人走后,整个梧桐巷一下子就冷清了不少,就剩一个那婆子,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第007章 狗血人生 - 宋锦 - 连小君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宋锦才知道,原来自己所在的小院名字叫翠微居。 听说是原主还在的时候,自己给取的。 这一点,倒是颠覆了原主在如今宋锦脑中的印象,没成想,那个涉世未深如同小白菜一样的原主,还是通晓几分文墨的。 也不至于和她原来所想的一样,原主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既然原主通晓几个大字,那么她往后做事,也就方便多了。 不会被人以为宋家的二姑娘大病一场后,就像神仙附体一般,做出许多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那可就了不得了。 小院的廊下摆着原主原先就用过的花楼织机,听白荷说,这架织机是原主的爱物之一。原主是不单单是苏绣上头的名家,还是能织出华美锦缎的行家。 只可惜原本就可以凭借这些吃饭技能过活的原主,就那样被一个纨绔子弟给坑害了。 怎么想怎么不值得呀!若是让她遇到那个连墨,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是,就算是不为原主解气,也要为自己现如今过的狗血人生解气。 眼前的这架花楼织机,原不是在原主屋里的,是在前院的绣房里面。 前些日子是原主的老祖母,担心若原主醒来了,整日郁郁寡欢,无所事事,就喊人把这架织机和那些个绣品,都挪到了这个清静无人的小院。 一来是希望原主能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忘却了从前那些个不堪的回忆;二来则是希望原主以此赚钱,来供养家中父母。 如今宋家夫妇就原主这么一个独闺女在身边了,老两口下半辈子不靠原主过活,还能靠谁? 趁着白荷去了前院取午饭的空隙,宋锦用手轻轻抚了抚那架花楼织机。 在现代社会,宋锦是金陵云锦研究所的研究员,一生专职于云锦的复原。 她手中所抚的这架花楼织机,她原也是用过的,只是这花楼织机,是唐代用来织造蜀锦的,是用做蜀锦复原的,而云锦,宋锦的织造,很少用眼前这花楼织机。 坐在织机上,她仔细想了想自己今后该做什么,该这么做? 总不能一直困在这宋府里面,继续过原主原先狗血的生活吧? 她得先赚钱吧! 先前她就问过白荷里,这宋府大半的收入来源,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原主绣出来的那些个绣品和用织机织出来的那些个华美锦缎。 但那些钱,最后却不是到了原主手里,而是到了宋家夫妇的手里。 只有她赚到钱了,把钱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了,说不定她在这宋府里,也就有了一席之地,不用再靠着宋家夫妇了。 对自己往后的人生有了一个方向后,宋锦身上就开始乏了,马上就要昏昏欲睡了。 原主的身体还当真不是一般的差,她才在屋里待了多长时间,有半个时辰没有? 眼前的这具身体就已经乏了,发出信号,让她卧床休息了。 没办法,毕竟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属于她,宋锦只能依着这具身体的意愿,躺在了榻上小睡了半个时辰。 宋锦在原主舒适宽阔的雕花木漆软榻上睡了片刻,白荷就亲自熬了米粥,端了进来。 白荷喊醒了仍旧躺在榻上的宋锦,伺候着宋锦梳洗过后,把那碗米粥搁在了宋锦屋里的饭桌上。 饭桌旁的银吊子小炉里,炖着前几日宋夫人赵氏送过来的燕窝。 宋锦还没醒过来的时候,赵氏就提前就交代了她,说若是宋锦醒后,就把食盒里头摆着的二两燕窝取出来,加上几块冰糖,炖给宋锦补补。 白荷小心翼翼地给宋锦盛了一碗已经熬好的燕窝,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让它冷着,待那碗燕窝冷下来后,她再伺候着宋锦喝下。 这个时候,她小心谨慎地摸了抹自己怀中那封请帖,欲言又止地朝着自家姑娘望了一眼。 其他人在外头没听见自家姑娘和那连家婆子的那番话,可她却是听见了。 那连家婆子明明就是连家夫人差过来给她们家送请帖的,为何姑娘收了请帖后,又推说不是呢?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缘由? 她想问自家姑娘几句,却连头都没敢抬起来,只能继续侍立在屋里,等着自家姑娘的差遣。 坐在屋里的宋锦也觉察出来了身旁白荷的异样,她并没有一来就问了白荷,而是端起了那碗已经渐凉的燕窝,轻轻舀了一口,尝过味道后,把燕窝又搁在了高几上。 “我知道,你心里必是有话想要询问于我。那个婆子的确是连家夫人差过来送请帖的,只是我收了请帖,为何又说她不是连家夫人差过来的,要喊人打她出去?” 白荷原就是个胆小的,听着宋锦这样说,以为姑娘是要怪罪下来,一下子就被吓得跪倒在地,白着脸回道。 “姑娘是主人家,姑娘想做什么,奴婢不该过问。” 宋锦面上装得一副深沉严肃的模样,心底里已经开始偷着乐了。 这个白荷,倒是好玩,自己都没说什么,她就吓得跪倒在地。 但自己日后还有事情有求于她,所以不能让她继续跪在地上。 宋锦笑着把白荷搀了起来,“我听你说过,你是我爹爹买回来的丫头,也知晓三个月前,我与那连家二公子发生的这些事。” “三个月前,我与连家二公子发生的那些事,京师里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凡是长了耳朵的男女老少,无一不知。如今这连家二公子要和徐国公家的千金订婚了,喊了我们去观礼,这是什么意思?” “是喊了我们宋家去自取其辱,惹人笑话吗?还有就是,我想着那徐国公家,也不乐意瞧见我家去吧?” 那连家大夫人喊了那个婆子过来送请帖,其险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以为如今的宋锦还是那颗涉世未深,天真可爱的小白菜,殊不知她如今已经是棵伪白菜了。 若今日换做是宋家夫妇接了请帖,想必也能想清楚个中缘由,也是不会去的。 听了宋锦这番话,那白荷才算是彻底醒悟。 “姑娘说得对!先前姑娘就和那连家二公子闹出了私奔这件事,听说那即将嫁入连家的徐家姑娘,知道此事后,对姑娘厌恶得不得了,还和府中的人说,是姑娘恬不知耻,一心想要往上凑!” 白荷话落,自觉失了分寸,马上就停住了言语。 宋锦见她不说话,她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宋锦和连家二公子私奔这件事,她不想再听任何一个人提起。 不过就是私奔罢了,本就不是多大的事,不过是被双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长给放大化了,结果不仅坑害了那连家二公子,还坑害了原主。 屋里的西洋摆钟‘滴滴答答’响了一转,算算时间,去祈福寺进香祈福的宋家夫妇,也该回来了。 她还是想想,该以何种方式,去面对宋家夫妇吧? 第008章 重提婚事 - 宋锦 - 连小君 用过高几上摆着的那半碗燕窝,宋锦又爬到榻上,睡了片刻。 “姑娘可醒过来了?怎么姑娘自打醒来之后,就越发地爱睡觉了,莫不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可喊大夫过来瞧过了?” 宋锦一睁眼,就可以了一个面带笑容,穿着一件灰白色长衫,身姿俊朗的中年男子在自己身前,一只手还抚在自己额上,一只手则是抚在自己额上,对着身后的白荷说道。 “姑娘的额头不烫,不像是着凉了呀?难不成真的是身体哪处又出了问题?” 宋锦看了他一眼,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刻,就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原主的父亲,宋家老爹。 吏部掌管文书的四品小官,宋贤。 宋老爹看见宋锦醒了,马上把手从宋锦额上移开,随后喊了白荷过来,伺候着宋锦更衣洗漱,随后就带到了外间。 因着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还没有祛除,所以早在宋锦更衣之前,那些个准备穿的衣物,已经放在香薰处,熏了半个时辰。 待那些个衣物上沾满了香味后,才会给宋锦穿上,暂时压住了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好让别人能和宋锦好好说说话。 这样也就不至于宋锦在和别人说话的途中,宋锦身上的异味,把别人臭晕了吧? 既然要见的是原主的父母双亲,宋锦还是在心底里默念了三遍,要自己装成原主那样涉世未深小白菜的模样,这样才不会遭宋家夫妇怀疑。 宋锦正要说话,只见一个男子搀着一个徐娘半老,衣着华丽的妇人走了进来。 “爹爹就是偏心小妹,我长这么大,爹爹都还没有来喊过我起床的,方才爹爹刚回来,知道小妹还在睡着,特地去了你房里喊你起床!” 说话的男子,正是宋锦的大哥,宋家夫妇的独儿子,入赘了彭城伯家的宋谦行。 宋锦的大哥,天生就得了一副好相貌。 当初中了进士,入宫觐见皇帝的时候,皇帝钦点探花郎,一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才子在那里摆着,皇帝偏偏就选了宋谦行做了探花郎。 这不是天生好相貌,还能是什么? 原本宋家夫妇就指着这一个独儿子过活,支应宋家门庭,让宋家子孙满堂了。 结果这位探花郎,刚得了探花之位没多久,就被太子妃的母家,彭城伯夫人家的二姑娘给强抢了回去,做了张家的上门女婿。 宋家仅有的一个儿子都入赘了别家,宋家夫妇为着这件事,气了好几个月。 宋老爹还为了此事,和彭城伯家闹到了朝廷上,可彭城伯家毕竟是太子妃的母家,皇帝也不好为了一个臣工的上疏,就斥责彭城伯家吧? 最后只能凉了宋老爹,让宋老爹回家闭门修养了几日,待事情淡后,才准了宋老爹继续在吏部当差的。 但自这件事后,宋家和彭城伯张家,也就成为了互看不爽的人家了。 宋谦行在这两家之间,就如同走钢丝一般,偏了哪家都不行。 “久久不见大哥,小妹瞧着大哥的面容,是越发地滋润了!不过看着大哥的幸福肥,想着大哥在张家的日子,也是好过得吧!” 宋锦嘴上这样说着,看了眼宋谦行凸出来的肚腩,宋谦行能当上探花郎,想必当初也是个万里挑一的小鲜肉。 但时间毕竟是把杀猪刀,看看宋谦行如今凸出来的肚腩,和那脸上的赘肉,就知道他这几年,生活一定是过得相当滋润,不然哪里来的幸福肥? 听宋锦这样说,宋谦行有意靠近了宋锦,拉着她的手,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小妹说笑了?只不过方才小妹那番话的意思是什么?是在讥讽为兄胖吗?” 宋锦朝着他笑了笑,也不理他,抽手而去。 “大哥,我屋里有块齐人高的铜镜,大哥与其来问我,不妨去那铜镜面前,细细照照!小妹愚笨,实在是说不了那些个大实话,还请大哥见谅!” 宋锦再还没有穿越到大明之前,在现代社会,也是有一个哥哥的。 只可惜那个哥哥,整日酗酒,于她而言,如同无物,她自小就没有得到过哥哥带来的关爱,不知来到这大明,眼前这位原主的哥哥,会不会待她好? 在原主的那些个记忆里,很明显她与这位宋谦行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原主能长成这样一个不问世事,涉世未深的小白菜,除了和宋家夫妇的悉心照顾,还和宋锦这一哥一姐的精心呵护有关吧? 在原主的潜意识里,她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原主对这位大哥的好感。 “难得你大哥过来一趟,以往锦儿都是淡淡地,如今怎么就和你大哥叽叽喳喳起来了呢?莫不是锦儿在榻上躺了这几个月,没瞧见你大哥,想你大哥了?” 宋夫人赵氏穿着一身湖水蓝的杭绸褙子,褙子上头用双面绣的技艺,点缀了几朵脱俗淡雅的牡丹花上去。 那几朵双面绣的牡丹花,活灵活现,一看就是原主的手艺。 方才宋老爹进屋的时候,宋锦也仔细看了一眼宋老爹身上所着的那件长衫,也是原主的手艺。 宋锦在抬眼间看了下站在赵氏身旁的宋谦和,他的身上倒没有穿着原主做的衣裳。 方才她就向白荷打听了,白荷说每年宋家夫妇一年四季穿着的衣裳,都是由宋锦亲自来量体裁衣,亲自做的,便是上头所绣的花纹,也是原主一针一线绣的,看来原主对宋家夫妇,还真是孝顺至极。 不过看着宋家夫妇看着自己的模样,宋老爹对自己的关怀,也是发自真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造假。 既然宋家夫妇待她好,她自然也该尽了原主应尽的责任,好好回报宋家夫妇。 看着宋锦杵立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赵氏亲自走了过来,拉起了宋锦的手,轻轻搓了几下,带了笑脸看着面前的宋锦。 “锦儿,虽说你已经醒来,但是太医说了,你在榻上躺了三个月,元气都消耗殆尽了,需要好好修养。外头日头虽好,但凉风习习,你还是回自己屋里歇着去吧!若是有事,我再差丫头过去寻你。” 赵氏已经四十出头,按理说面上该现出了皱纹才是,可赵氏的脸上,连浅浅淡淡的细纹,都找不到几根,更别提什么皱纹了。 由此可见,赵氏平日里一定是保养得当。 宋锦面上带了几分浅浅的淡笑,她听出了赵氏话里头的意思,赵氏这是想支开她,想必有什么事情想要和屋里的宋老爹,宋谦行商量,不愿她听见。 若她猜的没错的话,赵氏想要和他们商量的,必定是有关宋锦的事。 否则赵氏不会只支开了她,并未支开屋里的宋谦行。 不过既然赵氏不愿自己听见,那么自己就先带着白荷离开,待事后她再差了白荷过来打听。 宋锦盈盈一笑,一脸的天真无邪。 “女儿听娘亲的吩咐,回去好好歇会。” 瞧着赵氏的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宋锦才知道,自己方才学原主的模样,学的很像。 虽说她的行为举止和原主有很大的不一样,但是隐藏在原主那张涉世未深,天真无辜小白菜的脸下,旁人还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的 赵氏点了点头,表示很是满意,随后就吩咐白荷带着宋锦回去了。 待看着白荷把宋锦带离后,赵氏这才和宋老爹,宋谦行两个人入了隔壁的偏厅,并叮嘱了丫鬟守在了屋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赵氏看上去十分的高兴,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高兴事一样,连丫鬟递上来的茶水都来不及喝,便对着身边的宋老爹说道。 “今日去祈福寺进香的时候,陈太师夫人许氏特地差了丫鬟过来给我见礼,随后丫鬟把我带到了祈福寺的小院里,我在屋里和她说了好一阵的话” 还没等赵氏说和陈太师夫人许氏说了什么,坐在竹椅上准备喝茶的宋谦行,面上的神色一凝,就道。 “许夫人和娘亲商量的,可是关于小妹的婚事?” 赵氏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宋老爹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她才敢继续说下去。 “正是关于你小妹的婚事,陈太师家的二公子,自幼便与你小妹指腹为婚。” “如今陈家公子和你小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既然陈家二公子与你小妹有过婚约,便不能再与别家姑娘定婚。” “只是你也知道,三个月前,你小妹和连家那个混账东西闹出来的私奔,直到现在,都还有人在背后闲言碎语,说咱们家的坏话。” “许夫人是什么意思?可与娘亲说了,我倒是听张家的人说,陈太师听了外头那些个关于小妹的风言风语后,可是对咱们家厌恶得紧。 如今许夫人来和您说这些,她可与陈太师预先提过了?” 宋谦行细细想了一番,若是陈太师的夫人许氏,在乎与娘亲多年的情分,想要成全了小妹和陈家二公子的婚事,那么就应该先去和陈太师提过了,再过来和娘亲提。 不过依着方才赵氏口中所说的那些话,只怕那位许夫人,并没有预先和陈太师提了这件事,而是直接过来找了母亲。 用意已经很明了了,就是想要让宋家亲自上门,去提起这桩婚事罢了。 第009章 宋家夫妇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儿子这样说,把里头的弯弯绕绕都理了出来,赵氏面上的高兴劲,也渐渐隐了下去,面色重归平淡。 “咱们家和陈太师家的这桩婚事,还没有得到陈太师首肯之前,这桩婚事便是不作数的。” “虽说锦儿和陈家二公子是自幼指腹为婚,但我们家这些年与陈家少有走动,只怕我们还记得这桩婚事,旁人已经把这桩婚事遗忘在什么犄角旮旯里面去了。” “你能这样想,就是最好的。”宋老爹一面说着,另一面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赵氏的手背。 “人陈家二公子是京师小一辈儿郎中的翘楚,而咱们家锦儿,是个天生就带着缺陷的人,陈家二公子那样完美,怎么可能瞧得上锦儿?” “再说了,我们宋家是瞧得上陈家,可陈家未必瞧得上我们?三个月前锦儿和连家那个纨绔子弟闹得那一通,京师传得沸沸扬扬,陈家怎会不知?” “咱们锦儿和陈家二公子自幼就定下婚约这桩事,以后你休得再提了,若是让锦儿那丫头知道了这门婚事,再闹到了陈家,只怕你我的面子和宋家的脸面都该丢完了。” 宋老爹这样说,身旁的赵氏也就没有继续言语,而是留了宋谦行下来,匆匆交代几句后,就嘱咐丫鬟送着宋谦行出去了。 亲眼送着儿子出去,赵氏眼中的泪花,渐渐泛了上来,唯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张家才肯放宋谦行出来一两日,这样赵氏才能见到宋谦行。 同样和她站在一起的宋老爹,看着儿子离去,紧紧搂住了身边的赵氏,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了几声。 “娃她娘呀!每次儿子回来,你总是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地,方才儿子进来的时候,没见你哭,以为你长进了。没成想儿子刚离开,你又哭了起来,还真是一点也没有长进。” “娃她爹呀!我和你统共就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如今儿子入赘到了别家,我和儿子,平时连面都见不到,唯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张家才肯放了儿子出来。” “大闺女又在宫里当差,长年累月地见不着人,小闺女虽说养在府里,可她身上那股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想好好陪着小闺女,可每回说了没几句话,小闺女身上那股味道,就熏得我泪流满面呀!” 赵氏哭得像个年幼无知的孩子似的,被宋老爹紧紧地搂在怀里,连说话的声音,也越发小了起来。 “娃她娘,咱们下半辈子还得靠锦儿给咱们养老的,你就少说几句,若是这些话遭锦儿听见了,不是叫她心寒吗?” 赵氏还想说话,却给宋老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赵氏挣脱了几下,把宋老爹紧紧捂着她嘴的手,用力掰出了一条缝隙出来,支支吾吾地又说了几句。 “既然陈家瞧不上锦儿,但锦儿总不能不嫁人吧?” 赵氏凑近了宋老爹的耳朵,用着只有他能够听见的声音,轻轻耳语了一阵。 “老宋,要不我喊人去张罗张罗,招一个上门女婿回来,这样既解决了锦儿的婚事,咱们老两口的下半辈子,也有了着落。不然就锦儿一个人养着我们两个老家伙,不是给她肩上增加负担吗?” 宋老爹闻言,白了身边的赵氏一眼,想要厉声呵斥几句,但又瞧见赵氏的眼中还泛着几朵泪花,这才作罢,轻声细语了起来。 “芸娘,虽说咱们家如今就一个闺女,但是闺女总是要嫁人的。若是招一门姑爷进来,不是彻底把闺女拘在府中了吗?” “闺女自幼在府中长大,我们一直把她拘着,不让她出去,这些年过去了,闺女可是连大街都没自个去过?” “咱们亏欠了闺女,日后还是让她老老实实嫁入,咱俩就和族里商量,过继一个孩子过来,继承了府中的家产,奉养你我吧!”宋老爹话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四平街上还有间宅子,还有几间铺子,都是你当年陪嫁过来的。” “你原来说,宅子留给儿子,铺子给闺女,可如今儿子成了别家的,大闺女又久居宫中,咱们也不能时常相见,就把那间宅子和铺子给锦儿吧?” 因着宅子和铺子都是赵氏当年从赵家陪嫁过来的,虽说如今房契地契都在宋老爹的手上,但还是要过问了赵氏,他才能决定给不给宋锦? “若是锦儿想要,那便给她吧!她长这么大,我都不曾好好照顾过她,那些个宅子铺子,就当是这些年,我们给锦儿的补偿吧!” 赵氏的声音越说越小,但那只拉着宋老爹的手,却是拽得越发紧了。 宋锦自打生下来,身上就带着一股难以祛除的异味,一岁的时候,宋老爹就让管事开辟了新院,给宋锦居住,就是为了隔离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不让那股异味熏到旁人,影响了旁人做事。 赵氏虽说是宋锦的亲娘,但因宋锦身上那股异味,母女也很少见面。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宋老夫人想起了独居一个院子的宋锦,让丫鬟给她穿上了用香粉熏过的衣服后,才能出来,陪着宋家夫妇和宋老夫人说上一阵话。 平时的时候,宋锦也是待在自己院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出来打搅和影响宋家夫妇。 宋家夫妇也不会想起独居一个院子的宋锦,父女母女之间,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回到自己的小院翠微居里头,宋锦用过厨房送过来的晚饭,宋锦在自己书房里头看了一会书,白荷就端着一盆半热的水进来,打算伺候着宋锦洗漱了。 看着宋锦呆站在书房里头的檀香木的书架前,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书,白荷又喊了宋锦几声。 “姑娘,热水来了,让奴婢伺候着您洗漱吧!” 白荷伸出手,就要去拿宋锦手中的那本书,宋锦也顺势将那本书递给了她,让白荷放到了檀香木的书架上。 “姑娘,您吩咐奴婢打听的事情,奴婢已经打听好了。” 白荷说着话,手中的动作并未停顿,继续伺候着宋锦梳洗。 “傍晚的时候,我阿爹瞧见了连家的那个婆子还杵在咱们家的后门等着,可待府里用过了晚饭,我阿爹再出去瞧的时候,那个连家婆子已经不见了,说不准已经回去了。” 不见了? 是回连家去了? 还是去哪里了? 宋锦心中这样想着,看了一眼铜镜里头的自己。铜镜里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 原主的脸,和宋锦原本的脸有七八分的相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宋锦觉得就像在看自己一样。 “让你阿爹再四处打听打听,那个婆子的消息。她毕竟是连家夫人贴身伺候的婆子,如今遭我那样给打发了,若是她在连家夫人身边说了我几句,只怕这件事,就没有那么好收拾了。” 宋锦之所以要吩咐白荷的阿爹下去调查那个婆子的踪迹,就是担心那个婆子把今天这一幕给说出去。 以往的原主,遇见人总是唯唯诺诺,一副怯弱无比的模样。但今日的她,不仅收了连家的请帖,还戏耍了那个婆子。 这样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和原主往常的行为比起来,太过反常了,若被那个婆子闲话说了出去,宋锦是要遭人怀疑的。 为了不想横生枝节,宋锦只能让白荷的老爹,下去暗查这件事了。 白荷点了点头,‘嗯’了几声,随后继续帮着宋锦梳头。 “姑娘,奴婢明白了。只是这件事,姑娘真的不打算和老爷,夫人说说吗?那张请帖,毕竟是连家夫人亲自差人送过来的。” 白荷说着,面上带了几分小心谨慎,她自己也感觉出来了,今日的姑娘,和往日里不大相同了。 若是往日里,姑娘怎敢做那么大胆的事,扣下了连家的请帖,不过姑娘不和她解释,她也不好得上去问。 “若是连家真的有心,想要请我们去观礼的话,怎么会只派了一个婆子来?爹爹和连大人,也是同朝为官的,既然是连家二公子的定婚仪式,以我们家同连家的关系,本该连家夫人亲自上门才是。” 宋锦不愿和白荷解释太多,就说了这些,只希望她能懂。 这个时代,不是事事都要过问得清清楚楚才好,有时候不知道远比知道要好。 宋锦不明说,白荷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把宋老爹交代她的事,转告给了宋锦。 “姑娘,老爷说了,在四品街有间宅子,还有几个铺子,若是姑娘闲着无事,大可以过去瞧瞧,熟悉一下铺子里头的人事,和具体操作。 若是姑娘实在嫁不出去了,姑娘有了宅子和铺子,也能够安度晚年了。” 宋锦没听清白荷说的最后几个字,又回过头问了一遍,“你再说说,你最后那几个字是什么?” 白荷没注意到宋锦的反应,依着她的吩咐,就复述了一遍。 “姑娘,老爷说,若是姑娘以后嫁不出去了,有了宅子和铺子,也能够安度晚年了?” 白荷这句话,宋家老爹说了两个重点,第一是嫁不出去了,第二是靠着宅子和铺子安度晚年了。 在现代社会,她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老阿姨了,别人都说,她这样的人,该出家才是。 原本以为穿越到了大明,可以借着原主的身份,把自己嫁出去。 可方才宋老爹说的那番话,已经把她想要嫁人的心,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呀? 不仅摊上了把自己人生过得一团糟的原主,还摊上了这样开明的父母,不婚主义! 为社会节约资源…… 第010章 好狗不挡道 - 宋锦 - 连小君 不过能得了间宅子和几间铺子,也不算太差。 若是到最后真的因为她身上这股子异味祛除不了了,她嫁不出去了,靠着那间宅子和那些个铺子,也是足够她养老了。 但如今距离她嫁娶的年纪,怎么着也还有个两三年。 宋家夫妇这么着急为她打算做什么? 难不成是担心原主那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白菜,若出了宋府,只怕会遭了旁人的欺负,所以为她早做准备,已经替原主把她的下半辈子过的日子都给规划好了。 见宋锦不说话,凝神瞧着铜镜里头的自己出神,白荷轻轻拍了拍宋锦的肩头,把宋锦从方才的脑海中,一下子拉了回来。 “姑娘,老爷和夫人这么做,也是为着姑娘好。如今咱们府上没有男丁,仅有的男丁大公子已经入赘了别家,大姑娘又久居宫中,长年累月地见不着人。” “老爷和夫人原本想指着姑娘过活余生,但姑娘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如何去照顾老爷夫人?” “老爷把四平街的宅子铺子给了姑娘,也是在为姑娘的将来做打算呀!” 宋锦看着铜镜里,白荷就像是个积年的老嬷嬷一样,在絮絮叨叨地告诉着她宋老爹这么做的目的。 若是换作原主,或许会不解宋老爹这么做的目的,但她如今并非原主,而是从现代社会穿越来的宋锦,又怎么会不明白父母之爱子,必为着计深远这个道理呢? 宋锦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白荷说话的时候,宋锦并未与她多做分辩。 在宋锦睡下之前,宋老爹和着赵氏提着一对灯笼,站在宋锦的屋外,并未进来,就站在宋锦半开的窗户前,朝着屋里的宋锦远远地看了一眼。 宋锦卧在榻上,瞧见窗边有两团明亮的火光,就知道宋家夫妇此刻就站在屋外,瞧着她。 片刻后,两团明亮的火光渐渐消失,廊下又恢复了先前的漆黑。 因着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所以宋锦屋里,没有留下来守夜的丫鬟仆妇。 就连白荷,都是住在宋锦小院隔壁的耳房里,只有听到宋锦屋里传来响动,才会起身过来。 宋锦睡在榻上,睡到半夜的时候,院外莲池的蛙鸣不断,叫声响彻夜空。古代的院子又不隔音,宋锦爬起来喝了几口水后,伴着那蛙鸣声就渐渐睡下了。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宋锦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姑娘,老爷说了。若是姑娘醒来,用过午饭后,若是闲着无事,就去看看四平街上的那几间铺子。马车已经备好了,夫人身边伺候的孙妈妈一会就带姑娘过去。” 白荷帮着宋锦梳着发髻,就把宋老爹吩咐她的事情,一齐交代了宋锦。 昨日夜里,白荷就和宋锦说了,宋老爹准备把四平街的那间宅子和几间铺子留给宋锦养老。 没成想一大早宋老爹又交代了白荷,带着宋锦过去四品街,去熟悉熟悉那几间铺子的人事。 宋老爹还真是雷厉风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这样的宋老爹,宋锦在心中,不由得又对他生了几分好感。 宋锦的午饭摆在了宋锦的房里,午饭很简单。 金华火腿配着竹笋,熬了一盅汤,再者就是一道酱香鸭,一道香酥鸡,一道清炒油麦,一道清炒韭芽。 宋锦喝了几口汤,只觉得那道金华火腿熬出来的笋汤,实在是太咸了,她没想到,这古人的口味也如此之重。 一顿饭吃下来,咸得宋锦不顾形象,一口气喝了三盅茶水,最后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重重地打了三个饱嗝,这顿饭才算彻底解决。 待宋锦饭毕,白荷递了一块丝绢给宋锦擦嘴,她招呼了灶上伺候的几个婆子,把桌上宋锦未用完的饭菜给撤了下去。 “可喊人备好马车了?咱们这就去四平街的铺子看看吧?”宋锦说着,眼神之中已经充满了期待。 自从她穿越到了大明,这一个月来,不是待在自己这座小院里,就是躺在自己榻上,她最远的距离还是那日随着那个婆子,到了大门口。 她心中早已经烦闷异常了,虽说原主的名声不大好,但是只要她出门的时候,稍稍打扮,用帷帽遮住了脸,旁人也是瞧不出她来的。 不过她身上的那股子异味,的确要用香粉好好遮掩一下,否则叫旁人嗅了出来,就知道她是三个月前和连家二公子私奔的宋家二姑娘了。 “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姑娘此刻就要出发吗?”白荷说话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的打扮。 自家姑娘的面上系上了烟水罗的面纱,外头带了一个遮住了脸的帷帽,身上的那股异味虽被香粉暂时压了下去,但只要细细一闻,还是可以嗅出来的。 不过既然是老爷交到下来的事情,要她带着姑娘去四平街的铺子看看,她也只能照办。 在出门前,白荷特地把自己房里摆着的那瓶薄荷香油带了下来,在自己鼻下抹了几抹。 坐在马车上,宋锦向白荷打听了四平街那几间铺子是做什么的。 赵氏陪嫁过来的铺子,大大小小有七八间,四平街那几间铺子,便是赵氏陪嫁过来的铺子中最大的几间。一间是绸缎庄,一间是成衣店,再一间就是绣坊,专门为世家大族缝制衣物的铺子,最后一间则是纺织白绢的铺子。 经白荷口中得知,这几间铺子中,最赚钱的就是那间绣坊,听说那间绣坊里头,赵氏特地聘请了从宫里退下来的老绣娘,专门教绣娘绣双面绣。 本朝的太子妃张氏,就是一个极其热爱仿真绣绣品的人。 听说那些个仿真绣绣出来的猫儿狗儿,在太子妃家就装了几个大箱子。 夜里无人的时候,太子妃就会把那些个绣品拿出来,抚摸欣赏半天。 不仅如此,民间还有人传闻,太子妃家中佛堂供奉的那幅观世音菩萨的绣像,就是喊了几个积年绣仿真绣的老绣娘绣出来的,菩萨法相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瞧见的人无不顶礼参拜。 听着白荷天花乱坠地吹了一通,宋锦也想见识见识,那个太子妃家中的那幅观世音菩萨的绣像,到底长什么模样? 竟然能让看见的人,无不顶礼参拜? 突然间,宋锦所坐的马车像是轧到了石子一样,‘咯噔’颤动了一下,随后马车也停止了行驶。 车夫下了马车,说是前面有人挡在了路中间,不许她们家的马车经过。 宋锦下了马车,掀开了帷帽,宋锦看到了一位……故人! 还真的是故人,昨个才见面,今个儿又遇到的陈家二公子,陈锦然。 只见陈锦然骑着一匹齐人高的小白马,挡在了路中间,不许他们家的马车经过。 陈锦然面上带着笑容,没低头看宋锦,而是把手中的折扇打开,遮住了自己的半面脸,似乎是在学着马下的宋锦,用面纱遮住了半面脸。 宋锦在心底里一句暗骂了几声mmp,但面上还是保持着这那从容的微笑,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就是一颗涉世未深的小白菜。 不过既然是陈锦然挡住了她家的马车,她自然也不会对他好声好气,直接就道。 “陈家二公子,俗话说的好,好狗不挡道!陈家公子拦住了我家的马车,意欲何为呀?” 陈锦然的目光冰冷,听宋锦这样说,不由得低下头细细瞧了她一眼。 “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狗呢?没成想竟然是宋家二姑娘,失敬失敬!倒是本公子眼拙了,请宋家二姑娘见怪不怪!” 呵呵→_→ 宋锦在心底里送了他两个字。 眼前这位可是陈太师家的贵公子,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她还要急着去她的铺子看看呢,哪里有闲工夫陪着他在这里折腾? “陈公子若是闲着无事,可去城外的普济寺走走,今日晨起的时候,就听见外头议论纷纷,说是普济寺几十年不开花的荷花,终于在今年的夏日盛放了。 已经有很多人赶出城去凑热闹了,陈家二公子不去看看吗?” 宋锦下了马车,坐在马车里的白荷也下了马车,在宋锦身后紧紧地跟着。 车夫则是下了车,牵着马慢慢悠悠地跟着前头的宋锦走了起来。 “不去!去普济寺凑热闹的,都是些平头老百姓,我一个翩翩贵公子,去和人家凑什么热闹!不去!” 陈锦然在话里一共说了两遍“不去”,像是有意说给宋锦听的一样。 宋锦在心里又送了陈锦然两个字,呵呵! 你不去就不去,来她这里说什么? 难不成是专程来说给她听的? 貌似她宋锦和你陈家二公子,也不是很相熟? 宋锦的面上仍带着淡淡的微笑。 “陈家二公子,你不去普济寺凑热闹,来挡我的路做什么?” 陈锦然白了她一眼,口不择言就说道。 “你哪只眼睛瞧见本公子挡你的路了?本公子也是要往着四平街去的,我爹在四平街替我买了几间铺子,我闲来无事,过去瞅瞅,敢问是碍着宋家二姑娘了?” 陈锦然话落,瞧着宋锦面上有变,赶紧又来了一句。 “若是锦然有哪里碍着宋家二姑娘的地方,还请宋二姑娘给锦然指明,锦然就当给宋家二姑娘赔礼道歉了。” 陈锦然既唱白脸,又唱了红脸,宋锦心中虽然有气,但他自己都赔礼道歉了,若是自己再咬着不放,到最后,就该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第011章 凉茶摊上英雄救美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朝着他‘嘻嘻嘻’笑了几笑,在心底里已经把陈锦然咒骂了几顿,随后面色恢复如初,就道。 “敢问陈家二公子,可是要与我一同前去四平街?” 陈锦然骑在马上,低下头看了马下的宋锦一眼,连眼皮也没眨一下,回道。 “若是宋家二姑娘也要去四平街,那我就委屈一下自己,陪着宋家二姑娘一同前去四平街吧!这一路之上,就由我护着二姑娘,这街上的宵小,定不会对二姑娘出手的。” 陈锦然说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弄得宋锦差点就信了。 如今这是在天子脚下,又是在百官家眷居住的城北,哪里会存在什么宵小? 莫不是眼前这陈家二公子,以为她还是原主那样涉世未深的小白菜,三句两句话就可以哄骗的吗? 她如今可不是什么小白菜,她可是棵伪白菜,既然你陈家二公子要与我同行,那便同行吧! 反正有个移动的人形钱袋在自己身边,她出来玩这一趟,可算是值了。到时候她想要买什么东西,自会有人上来为她掏钱。 想到这里,宋锦抬起头朝着骑在马上的陈锦然又是一阵狂笑。 听着宋锦这阵笑声,要不是陈锦然死死地拉住了马鞍,只怕现在早就被宋锦的笑声,吓得跌下马来了。 后怕之余,陈锦然用余光扫了一眼马下的宋锦,听着她方才那阵诡异的笑声,想必眼前这宋家二姑娘,心中又打了什么主意,用来对付他了。 越看宋锦,他越觉得,眼前这传说中的宋家二姑娘,和那些个人口中的描述不一样。 他们说宋家二姑娘是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丑八怪,一心想要勾搭着连家二公子,最后想要带着连家二公子私奔的无耻女人。 可他如今细细看来,自己眼前这宋家二姑娘,虽说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异味,但容貌长得还是不错的,说话也风趣,没有传闻中那样沉默少语。 若是身上没带着那股子异味,说不定她倒还真的是个良人。 只可惜这样的女人,他是得不到了…… 到了四平街上的时候,宋锦没顾得上身后紧紧跟着的白荷,坐在街口的凉茶摊上,一口气就喝下了两杯凉茶。 她实在是是太热了,这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衣服,再加上从宋府走过来这四平街,已经把她的身上都憋出了一圈臭汗出来了。 要不是昨日夜里白荷把她今日要穿的衣物放在香炉处熏了一夜,只怕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早就挡不住那呼之欲出的异味了。 谁说古代女子流出来的汗一定是香的? 如果宋锦知道这个人是谁说的这句话,她一定把那个人拎出来,暴揍三天三夜。 香汗淋漓不存在地好吗? 看着带了面纱的宋锦,不顾形象,拿起长长的袖子,就开始擦起额头上的汗珠,凉茶摊的老板,早就看呆了。 谁家的姑娘,敢这样当街用自己的袖子擦汗的? 还有那动作,他实在是不好说,不好说,实在是太彪悍了,简直就不像个姑娘! “姑娘,姑娘。”凉茶摊的老板穿着件蓝灰色的粗布衣裳,离着宋锦远远地,低低唤他几句。 他想要上前询问,可是那姑娘身上有股子异味,熏的慌。 但老板想着那是位姑娘,也不好得直说,只能隔着距离,低低唤了宋锦几句。 可这边的宋锦,哪里能听得见老板喊她的声音,喝着面前加了碎冰的凉茶,整个人已经陶醉在了那碗凉茶所带来的舒服感之中了。 老板一连唤了宋锦几声,见她没应自己,以为宋锦是个聋子,过来骗吃骗喝的。当即就没顾得上宋锦身上那股异味熏人,板着脸就走到了宋锦的身旁,敲了敲宋锦面前的桌子,就道。 “姑娘,一碗凉茶两文钱,再加上姑娘的凉茶里头是加了冰的,一共是六文钱!还请姑娘给钱,小店概不赊账!” 凉茶摊老板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宋锦从美好的幻想中拉了回来,抬眸看了眼面前黑着脸的凉茶摊老板,像是她欠他几千万,没有还一样。 不就是区区六文钱嘛,可把那个老板给得瑟坏了,又不是她宋锦没有钱付。 在自己身上掏了掏,宋锦才想起来,方才白荷说担心自己把钱袋搞丢了,就把钱袋拿了过去,此刻钱袋就在白荷的身上。 虽说自己现在身上没带着钱,但总不能真的告诉自己面前这凉茶摊老板,自己没带钱吧。 若真的这样告诉他,眼前那个黑着脸的老板,可能会为了六文钱,同她拼命的。 想着自己小命要紧,宋锦面上‘呵呵’笑了几笑,打算找准时机就溜。 老板似乎早就洞穿了宋锦的小心机,只见他拍了拍手,从凉茶摊的操作间里头,就涌出了三四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大汉。 几个大汉一出来,就用目光死死地瞪住了宋锦,似乎是想要把宋锦钉死在原地一样。 “姑娘,瞧你穿戴得那样不凡,原以为你是个什么富贵人家的姑娘,没成想,竟是来骗吃骗喝的!” “小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来骗吃骗喝可以,只是要留下姑娘的一根手指!若是姑娘实在是拿不出那六文钱,还请姑娘把您的一根手指留下!” 凉茶摊的老板这样说着,那几个盯着宋锦的大汉,已经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雪亮无比的菜刀! 没搞错,就是菜刀! 用菜刀来切她的手指,也亏得那个凉茶摊的老板想的出来。 若是一刀下去没有把手指砍断,手指还有皮肉沾在手上,不是要把她活活疼死吗? 还有就是,她往后还要靠这双手吃饭的,原主那高超的绣技和天下无双的纺织技术,还需要靠自己发扬光大的,没了一根手指,她还怎么去刺绣?怎么去纺织? 砍她哪里都行,唯独就是手指不行? 宋锦正要把她心中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只听到身边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不过是六文钱罢了,老板你至于吓唬一个姑娘吗?我替她给了,还请老板高抬贵手,饶了这个姑娘!” 宋锦转过头,只见一个身着飞鱼服的一个年轻男子,递了一锭银子到那个凉茶摊老板的手中。 那个凉茶摊老板换了脸色,没敢收下银子,反而还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将两锭银子一齐递到了那男子手中。 “张大人,小人哪里敢收您老的钱,这点银子,就当是小人孝敬大人您的,还请大人笑纳,保小人一家老小平平安安!” 见那个凉茶摊老板不敢收下银子,那个穿着飞鱼卫的男子,也不好得把银子强行塞到他手里。 “既然你不肯收下,那我也不能逼你,这两锭银子,我就交到这位姑娘手中了。” “你往后再见到这位姑娘,或是这位姑娘再到你店里喝茶,你好吃好喝地待着,不可以有一丝的懈怠。否则锦衣卫的花名册上头,可是要记上你秦大老板的名字了。” 男子话落,就把手中的那两锭银子,递到了宋锦身上,并正眼瞧了宋锦一眼。 正是这一眼,宋锦也看出了那个男子的模样,容貌生的很是俊朗,但眉眼处暗藏了几分若隐若现的杀意,眼神之中也带了几分狠厉,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何还要帮她呢? 那个男子被宋锦瞧了一眼,当即转过头去,面上泛起了几分微红。 “姑娘,我瞧着你是京城人士,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这些日子锦衣卫到处在抓人,这街上闹哄哄地,若是姑娘没什么事,还请姑娘莫要出门。” 宋锦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喝了几盏凉茶,连锦衣卫都喝出来了,这锦衣卫还要带她回家! 这可了不得了不得,她哪里能跟一个锦衣卫回去? 先不说她被一个锦衣卫送回去,不仅会吓到府中的宋家夫妇。还会让她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更加臭名昭著。 为了保住原主仅剩下的这点名声,宋锦只能忍痛,拒绝了锦衣卫小哥哥送自己回家的这个宝贵机会。 “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小女子此次出门,本就是为了办事的,如今事情还没有办完,小女子暂且还不回去。若是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忙的事,但请公子去吧!” 为了不让面前这个锦衣卫心疑,宋锦只好用着原主的口气,对着面前的那个锦衣卫解释了一通。 说完之后,她只觉得好累!学古人说话好累,学原主说话更累。 什么小女子,她可是个大姑娘! 锦衣卫似乎也没想到宋锦竟然如此温和地向他道谢,在原地愣了一愣,就笑着回了句。 “既如此,那我改日再送姑娘回府吧!” 说着,那个锦衣卫又骑上了凉茶摊旁拴着的马,朝着街上飞奔而去。 锦衣卫前脚刚走,身后的那个凉茶摊老板如释重负一般,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给还坐在条凳上的宋锦,解释了一番。 “姑娘,你能遇见张大人为你付钱,可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了!这张大人,可是出自彭城伯张家的公子,和宫里的太子妃娘娘是一个姓的。” 第012章 熟悉绣坊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还想要再问那个凉茶摊的老板几句,可是还没等她开口,那个凉茶摊的老板,就钻进了操作间,继续忙活了。 她想进去瞅瞅,但屋门外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守着。 还没等她靠近,那几个大汉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宋锦从凉茶摊里头就拎了出去。 “姑娘,既然有锦衣卫的张大人替你把茶水钱付了。若是无事,小店还要做生意,就不招呼姑娘了。” 为首的黑脸汉子撂下这句话,带着身边的几个汉子,又进了凉茶摊,开始忙活起来。 宋锦刚出了凉茶摊,白荷就气喘吁吁从后头奔了上来。 要不是及时拉住了宋锦的衣物,只怕她已经刹不住车,当即就跌倒在地了。 看着白荷一副面红耳赤,大口大口喘着气的模样,就知道她方才一定是以她初中跑八百米的速度飞奔过来了。 宋锦把自己随身带着的汗巾递给了她,见她身后没有跟着陈锦然,心中有些奇怪,陈锦然方才不是和她说,要跟着她一起过来四平街的吗? 怎么还没有到四平街,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待白荷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宋锦才问她。 “白荷,陈家公子呢?做什么去了?” 白荷用着宋锦的汗巾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就道。 “姑娘,方才奴婢过来的时候,就没瞧见陈家二公子了。奴婢原以为,陈家二公子是去追您了,没成想,竟是不见了。” 宋锦朝着四平街外看了看,没看见陈锦然的踪影,连陈锦然骑着的那匹高马,她也不曾瞧见,难不成陈锦然真的走了? 她今日还要去四平街的几个铺子看看,熟悉熟悉人事,哪里有那个闲心,去管他陈锦然? 宋锦没做多想,由白荷引着路,两人就前往了赵氏在四平街的几间铺子。 因着四平街的几间铺子里,绣房是距宋锦如今所在的地方是最近的,于是乎白荷就先带着动宋锦去绣坊转了转。 赵氏指过来的孙妈妈,已经在绣房等着宋锦了。 瞧着白荷带着宋锦朝绣房走了过来,孙妈妈忙差了铺子里头伺候的几个绣娘过去,亲自搀着宋锦上了几阶石梯。 “二姑娘,您可算是来了,老婆子都在这里等您老半天了。夫人原先说,要老婆子带着姑娘过来的,可白荷姑娘既认得路,老婆子这腿脚不方便,就先在着绣房等着你了。” “若是有不敬之处,还请姑娘恕罪!” 此时说话的人,正是赵氏吩咐下来,要带着宋锦熟悉铺子人事的孙妈妈。 她是赵氏的陪嫁,四平街这几间铺子的管事妈妈,但前些年在石阶上摔断了脚,赵氏就在四平街买了一件院子,给她养老养伤了。 这样她住在四平街,也能方便时时查看那几间铺子的生意,及时报到赵氏面前。 这样就算铺子的掌柜起了偷奸耍滑做假账的心,有这位孙妈妈在,他们也会忌惮着点。 宋锦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个孙妈妈,年纪看上去不过五十出头,但发间已经生出了许多银丝,面容生的很是和善,但眉眼之间,现出来几分精明能干。 能帮着赵氏打理着几间铺子,并且从未出错,这说明她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走路的时候,因着有只受过伤的腿,所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地。 “妈妈既然走路不方便,为何不喊身边的人,给妈妈做根拐杖呢?” 孙妈妈引着宋锦进了绣房里头,但走路却是一瘸一拐,宋锦担心她摔跤,就好奇问了一句。 孙妈妈见宋锦问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宋锦回道。 “二姑娘有所不知,若是老婆子用了拐杖,只怕下半辈子都得依靠那玩样,老婆子才能走路了。如今老婆子的腿脚既然还得动,何必去依靠那样的东西呢?二姑娘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 话落,孙妈妈向着宋锦,又行了一个大礼。 进了绣房里头,宋锦才发现,这里头和外头,竟然有很大的差异。 赵氏的这间绣房,是赵氏嫁过来宋家时,跟着陪嫁过来的铺子。 这间铺子是当初赵氏的母亲,秦太夫人当年嫁到赵家的陪嫁,是秦家几间绣坊中最大的一间。 赵氏嫁到了宋家,秦太夫人把这间铺子,也给了赵氏,担心赵氏日后在宋家受了气,若有了可以挣钱的铺子,到时候宋家看到铺子的份上,也不会过多为难赵氏。 只可惜秦太夫人想得太多了,赵氏和宋老爹,可是一对恩爱了十多年的老夫老妻。 宋老爹没有纳妾,没有纳姨娘,也是与赵氏之间的恩爱有关。 孙妈妈引着宋锦到了内堂,绣房的管事曾绣娘就走了出来,帮着孙妈妈招待宋锦。 曾绣娘的年纪看上去约摸四十来岁,但面上却是一点皱纹也没有,别说皱纹了,就是那皮肤,看上去也是白白嫩嫩的。 因着宋锦是第一次过来,曾绣娘也没见过宋锦,经过了孙妈妈的介绍,曾绣娘才知道眼前的这位姑娘,是东家的二姑娘,日后绣房的少东家。 曾绣娘依着规矩给宋锦见礼,随后想要请宋锦进去内院喝茶。 宋锦打量了一下内堂的陈设,内堂里头摆了七八个置物架,置物架上每一层都放着颜色不一,光鲜亮丽的锦缎布匹,显然是绣娘们刚刚织出来的样品。 待曾绣娘瞧过,检查过,确认无误后,再大批量生产出来。 若是这些样品里头有一匹两匹是不合格的,那么这次织出来的这些锦缎布匹,都是要重新选色,选花样,再织出来的。 纺织这项活计,可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 一匹长八尺宽六尺的锦缎,可是要技艺精湛的绣娘,昼夜不停织上几日,才可完工。 若是出了一点点的纰漏,那么这几日耗费的功夫,就白费了。 看着宋锦不说话,走到置物架旁,翻开了几匹锦缎看了看,以为宋锦要问什么,就先说道。 “姑娘,这些云锦都是绣房里头的绣娘,赶了几天赶出来的。一位北方的皮毛商人,向绣坊订了三千匹云锦,都是要上好的花色,光鲜亮丽的颜色,还要我们用挑花的技艺。” “我和绣房几位积年的老绣娘商量过后,才织出了这几匹样品。原先是要送到府里,给夫人亲自瞧瞧的,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忙着,这件事就给耽搁了。” 听着曾绣娘说着,宋锦轻轻翻动了几块云锦,样式看上去倒是不错,技艺也很是精湛,就是这个布料的颜色,很是单调。 纵然用了经线挑花,刚才她摸上去的时候,发现挑花的地方所用的丝线,和其他地方的布料是不一致的。 既然用做经线挑花,那么挑花所用的丝线,就该和布料是一致的。 若是不一致,摸上去就会发现经线挑花的地方,显得有些粗糙,模样看上去像是后期为了赶工,强行做出来的。 既然曾绣娘都说了,这些锦缎布匹要交到府里,给赵氏过目的,她也不好得和那位曾绣娘说什么,指出她们的错误来。 “这几匹云锦的确不错,就是这挑花上,几位绣娘还得好好下下功夫。挑花的时候,这手上可不许沾上汗,若是沾了汗,这丝线就容易折断。” 宋锦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孙妈妈和曾绣娘脸上,都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她们是知道自己眼前这位二姑娘,是个刺绣名家纺织高手。可是没想到,她对挑花,也有独到的研究。 看过了内堂置物架上摆着的云锦后,宋锦就想到外头的铺子里头瞧瞧,看看这间绣房,到底是以经营什么为主。 若是只销售云锦这一种商品,这四平街上有那么多家店铺,布坊成衣店比比皆是。谁家没有卖着云锦的?就算没有生产云锦,也能从别地购进,在店里售出。 虽说四平街南来北往,货郎掌柜来批发的人很多,但就她们家这样一间小小的绣坊,哪里竞争得过别家? 果然如宋锦所料,这间绣坊,可不单单只贩卖云锦这一种锦缎。 还有蜀锦,妆花锦,青烟罗,香云纱,水纱,杭绸等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宋锦在那些绸缎布匹里,一下子就看花了眼。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种类如此繁多的绸缎布匹。 那些个香云纱悬挂在铺子的木架上,摸上去,触手生温,穿在身上,薄如无物。 若是她记忆没错的话,这香云纱可是岭南瑰宝,珠江三角洲最负盛名的纺织品。 看见传说中的香云纱,宋锦回过头问了身后的曾绣娘。 “曾绣娘,这香云纱也是你们织出来的?” 曾绣娘也没料到,原来自己这位少东家,还识得香云纱,笑着就回道。 “姑娘,我们可没有那个本事,能把这香云纱织出来,是从珠江过来的商户,把这香云纱放在咱们这里寄卖的。年底清帐的时候,我们会请来商户,与我们一起核对账簿,这样分红利给他们。” 当然了,在京师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织出来香云纱,就算是织出来了香云纱的胚布,染整也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情。 香云纱染整是一个季节性很强的行当,只有夏秋两季才是最合适的,且只有在珠江附近的原住民,才会这得天独厚的技艺,若是错过了这段时间,一年的收成就泡汤了。 听曾绣娘说,这香云纱是放在她家铺子里寄卖的,年底会喊了商户过来分红,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了,在四平街,南来北往的商品都有了? 那么在四平街做生意,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想到了这里,宋锦的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但是面上还是平平淡淡的。 第013章 问话曾绣娘(为我乃龟仙人打赏加更)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在现代社会,虽说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但对于挣小钱钱的技巧,她还是有与生俱来的本事的。 在大学的时候,宋锦就在宿舍里面开了一个小型的连锁超市,后勤主任来查了几次,都被她巧妙避开了,由此她赚下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不过可惜的是,她大学毕业后,就被调去了金陵云锦研究所实习,最后在金陵研究所入职,过了二十几年的单身汉日子。 曾绣娘带着宋锦在铺子里又转了一圈,熟悉了铺子中的人事之后,就带着宋锦去了后院喝茶。 四平街的铺子大抵是相同的,门面看起来不大,但是屋子的跨度极长。 入了绣房的内院,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这内院不算太大,却也不算太小,前面有两间正房,旁边有两间侧房,后头还有一排住人的耳房。 听曾绣娘说,她家一家人都是住在后面的一排耳房里,这前面的两间正房,是给前来商谈生意的客商住的。 还有就是年底,赵氏亲自过来查帐的时候,也是住在前面的两间正房的其中一间。 宋锦站在前面那间正房面前,往里探了探,里面装饰得很是精致,除了摆放着几匹织出来的云锦,再者就是摆着一排的古玩花瓶。 曾绣娘想要喊宋锦进屋喝茶,可她不想过去。她此番过来,又不是专程为了喝茶过来的,她是来熟悉这绣坊的人事的。 曾绣娘以为宋锦不愿进去,心中是有别的企图,就大胆问了句。 “姑娘先在屋里坐会,若是姑娘想要查帐,待我来了绣坊的仓库,将账簿拿出来,给姑娘细细瞧瞧。” 绣坊的账簿,都是由曾绣娘做好,自己抄录一份放在仓库里,另外的那份原件,则是经了孙妈妈的手,送到了府里赵氏的手上。 所以如果她今天真的要过来查帐,仅仅看了曾绣娘这里这份账簿,可是不行。 必须再请人回府,把赵氏手中的那份账簿拿来,但这一来二去又得花费不少时间,宋锦哪里还有功夫做这样的事? “查帐就不必了,等到了年底的时候,府里差人过来请曾绣娘过去的时候,你一并把账簿带过去吧。我今日过来,是得了娘亲的吩咐,过来熟悉熟悉绣坊的人事的。” “若是有哪里冲撞了曾绣娘的地方,还望曾绣娘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不与我多做计较。” 宋锦之所以这么说,是在给那位曾绣娘,提前打了预防针,因为她接下来,可是有一连串的问题,想要问那个曾绣娘。 其间肯定有曾绣娘不愿明说的事情,但宋锦已经提前这么说了,那位曾绣娘,自然是要据实相告的。 因着孙妈妈还有旁的事情,就去了四平街的其他铺子去了,吩咐了个贴身的丫鬟留了下来,代为照顾着宋锦。 曾绣娘最后还是把宋锦请到了正房里头坐着,让丫鬟端了茶盏上来,面上带着几分小心谨慎的笑意,就问道。 “敢问姑娘想要问我什么?若是我所知道的,一定对姑娘据实相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欺瞒。” 曾绣娘说话的时候,目光在不断地闪烁,显然是在担心,万一自己面前这位少东家姑娘,问出什么石破天惊的问题出来,她回答不上,反而把少东家惹生气了怎么办? 虽说在眼前这位少东家还没有过来之前,孙妈妈已经和她说过了,二姑娘就是个涉世未深,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若是二姑娘问起什么,她大可不必理会。 但是自她看见眼前的少东家,这少东家和孙妈妈口中所描述的,简直就是两个天差地别的人呀! 且这个少东家,听她的口气,一听就知道是纺织刺绣方面的行家,若是自己有一句半句说的不妥当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宋锦见曾绣娘面上流露了几分难色,以为自己有事想要为难与她,拍了拍曾绣娘略显坚硬的肩膀,笑着就说道。 “曾绣娘,你紧张个什么劲?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魔,问的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问题,你就别紧张了。” 宋锦不说之前,曾绣娘面上只是流露了些许难色,心中不算太过紧张。 但是宋锦这么一说,可把那个曾绣娘吓得当即就颤抖起来。 “姑娘有话不妨直言,我是个老实人,经不得姑娘这样吓的。” 听曾绣娘这么一说,宋锦在心底里暗暗说了一句,完了,自己这还没有问她话,就把别人吓得不轻。 是她自己长得太像凶神恶煞,还是怎么地? 宋锦还是拍了拍曾绣娘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下来。 “曾绣娘,我自然知道你是老实人,若是我不知道你是老实人,怎么会单独留下你呢?” “我想问问你,现在我家的这间绣坊,最畅销的是什么东西?成本多少,最低价多少,最高价多少?若是有人帮我们销售,每年每月给别人的分红,到死是多少?” 宋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问题,吓得曾绣娘掏出了怀中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来的汗珠。 她现在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就是方才被宋锦吓得。 定了定神后,吩咐人取出了上个月的收支账簿,打算细细给宋锦说说。 “回姑娘的话,上个月绣坊销售得最好的是麻布和葛布,上个月城东的徐大人和刘大人家中办了白事,徐大人和刘大人家中的管事,到绣坊订了四百件孝服。” “这四百件孝服的成本是五十文钱,但是从麻布葛布缝制成孝服,绣娘们的手工费还是是五十文钱,最后经我们的手卖出去,就是三百文钱。” “原先要收三百五十文钱,被徐府的管事婆子活活杀走了五十文钱。不过这些孝服算下来,少说绣房也赚了几百两银子。” 曾绣娘话落,那账簿递给了宋锦,让宋锦亲自瞧瞧。 宋锦扫了几眼账簿,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上个月的收入中,竟然是这笔孝服赚的几百两银子,占了大头,其他的绫罗绸缎,零零散散卖出去一些,可是也不过几十两银子。 难不成是这间绣坊不赚钱? 可来之前,宋锦可是听白荷说了,四平街的这几间铺子中,属这间绣坊是最赚钱的。 其余的三间铺子的收入加起来,还不及绣房半年的收入。 第014章 前世今生(为小巧玲珑剑打赏加更) - 宋锦 - 连小君 见宋锦看完账簿,曾绣娘接过账簿,重重地叹了口气。 “姑娘,上个月要不是徐府和刘府的那两场白事,说不准上个月,绣坊里的绣娘,就会无工可开。” “这个月里,四平街又开了许多家像咱们家一样的绣坊,南来北往的客商本就有限,别家绣坊开出的价格比咱们低,客商就都跑去别家的绣坊订货了。” “要不是部分客商觉得咱们家的云锦质量好,花色多,不然连订咱们家云锦的人都没了。” 宋锦听着曾绣娘这么说,又拿起了曾绣娘放在桌案上的那本账簿,细细看了起来。 按理来说,这间绣坊的生意,不该是那样差才是。 细细看了几页账簿,宋锦这才相信了曾绣娘方才那番言语,这往六月以上数几个月,要不是有几单订云锦的大单,只怕这账面上就不大好看了。 既如此,那间绣坊,就专门做云锦如何? 既然曾绣娘都说,她们家的云锦,比起旁的绣房,花色更多,质量更好。 若是再精益求精,将这云锦的品质再往上提一提,她就不相信了,绣坊还没有客商找上门来?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她不能和眼前的曾绣娘说,就算她和眼前这位曾绣娘说了,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做主了此事。 所以她还是想回府之后,和赵氏宋老爹商量商量。 既然宋老爹有心把四平街的这几间铺子给她,她总不能看着铺子生意惨淡,最后关门倒闭吧? 出了绣坊,顾玉棠打算去那间专门纺织白绢的铺子看看。 因着那间铺子在四平街的街尾,宋锦不熟悉路,白荷就拉着宋锦的手,在前面引着路。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赶集的日子? 四平街上来赶集的老百姓特别多,那些贩卖小吃的摊贩,看着这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四平街,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路边煮汤饼的摊贩,顾不得手上的面粉,伸出手就接了别人递过来的铜板,刚把铜板塞进口袋里,这边就又有人来吃汤饼,摊贩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又继续招呼起来。 看着自家姑娘站在汤饼摊前,看了半晌,白荷以为自家姑娘饿了,想要吃碗汤饼充充饥,还没等宋锦开口,白荷就否决了宋锦心中的想法。 “姑娘,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吃了是要坏肚子的。姑娘若是想吃汤饼,咱们去前面的酒楼看看。” 白荷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拉扯着宋锦往前走。 可无论白荷怎么拉,宋锦就是不动,反而还转过头,斥责了白荷几句。 “白荷,到底你是姑娘还是我是姑娘?到底你应该听我的,还是我应该听你的” “你家姑娘现在肚子饿了,想吃碗汤饼充充饥,你看可行?” 白荷‘不’字刚刚脱口,还没说出来,宋锦就已经把白荷拽到了汤饼摊上,并对着汤饼摊上的小二喊道。 “店小二,来两碗汤饼。多切点牛肉进去,付账的时候记得把牛肉的钱算进去就行。” “得勒!” 店小二说着,朝着正在煮汤饼的汤饼店主喊道。 “丙桌两位姑娘要两碗牛肉汤饼勒!” 店小二方才那些话,宋锦从前只在古装电视剧上面看到过。 没成想,如今她竟真真正正地看到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家的汤饼味道如何,不过看着那个正在煮汤饼的店主,忙得满头大汗的模样,就知道他家汤饼的味道不说最好,但肯定实惠便宜。 因为这家汤饼摊上进进出出吃汤饼的,都是些平头老百姓。 平头老百姓哪里吃得起大鱼大肉,能进城吃顿汤饼,就是进城来赶集的第二大事了。 那第一大事自然是赶集了。 没过多少功夫,店小二已经把两碗汤饼,端了过来。 那个碗的边缘上,宋锦还看见了五个白色的手指印,白色的是面粉。看来那个老板已经忙不过来了,连手指都还没擦干净,就把汤饼煮好,喊了店小二送过来。 可见这一小小的汤饼摊,赶集的时候,生意是有多火爆? 四平街临街的饭馆里,也有不少赶集的人,挤进来吃午饭的。 连墨已经提前在这间饭馆里,订好了雅间。此刻的他,正独自一个人在饭馆里头喝着闷酒,三个月前带着宋锦私奔的那些个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低下头瞧着楼下的四平街,若是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上一世这个时候,宋锦应该带着她的丫鬟出来。 他还记得上一世宋锦带着她的丫鬟出来,在一个汤饼摊上吃了半个时辰的汤饼,吃到最后,整张小脸上头都沾了不少面粉。 那时距离他带着她私奔,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如今的连墨,已经逐渐腿去了那张少年的脸庞,一双紧蹙着的剑眉之间,隐藏着几分深沉的冷意。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又重生而来的人了。 自三个月前重生,那时他刚刚重生,想要拯救宋锦,就带着她私奔了,只可惜有很多人都不解他,甚至于还几次三番阻止他。 他带着宋锦私奔,不是江湖浪子的行为,是想要保护宋锦。可到头来,还是害了宋锦。 连家大夫人秦氏已经给他定下了徐家这一门婚姻,可他心里只装着宋锦一个人,从未有所改变,怎么可能还装的下旁人。 他不愿在府里和母亲吵,想起了今日是上一世宋锦出门的日子,就出来找她了。 他知道,如今宋锦的记忆里,已经忘却了上一世与他的那些个恩恩怨怨了,也忘却了曾经与他相伴终老的那些个誓言。 他在奈何桥上,并没有喝下孟婆汤,因为他知道,他还要来找她。 无论身边的阻力有多大,他都要找到她。 雅间的门开了,连墨的长随小厮石熊走了进来,躬身回道。 “回公子的话,小的已经派了人手,下去找了,结果还没找到公子口中所说的那位姑娘。今日是四平街赶集的日子,人太多了,又遇上锦衣卫四处抓人。小的还是想请公子先行回府,让小的们留下来继续寻找。” 连墨没看他,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千里镜,扫过了一眼楼下人来人往的四平街。 “我说过,她今日一定会出现,继续派人下去找。若是找不到人,就是你们自己办事不力!” 第015章 英俊潇洒的连墨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自家公子这样说,石熊面上有些为难。 夫人已经向他暗中打过招呼了,让他务必看紧了公子,莫要让公子再寻机会,去与那宋家的二姑娘。 若是夫人发现公子再暗中寻找机会和那位宋家二姑娘见面的话,只怕第一个受罚的,不是公子,而是他了。 石熊走近了连墨几步,拱手伏跪在地,恳求道。 “公子,今儿府里递出来消息,说夫人会带着徐家姑娘过来四平街,看看咱们家在四平街的产业,夫人对徐家姑娘很是满意,看来是想要让徐家姑娘嫁过来后,帮着公子打理四平街的产业了。” 连墨没应石熊,而是拿着手中的千里镜,镜头不断在楼下的四平街上移动着,他在寻找着宋锦。 “夫人对徐家姑娘,让她把徐家姑娘娶回来呀!夫人的院子那么宽敞,难不成还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徐家姑娘?”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石熊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他想要劝公子接受了徐家姑娘,可依着公子的脾性,他哪里会瞧得上那样娇滴滴的徐家姑娘? 只是他不知道,既然姑娘连这样娇滴滴的名门贵女都瞧不上,为何就瞧上了城北宋家,那个天生带着异味出身的姑娘? 如今公子的嗅觉已经治好,以公子太师二公子的身份,要什么样的京师贵女没有? 那位天生带着股异味,让旁人难以接近的宋家二姑娘,怎么配得上自家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童叟无欺的公子? 连墨收了手中的千里镜,把千里镜又摆在了桌上,才发现石熊还没有走,伏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笑着,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石熊,你一个人跪在地上傻笑什么?难不成是你家公子长得太好笑了,让你多看几眼,就傻乐个不停?” 连墨口中说着,正要抬腿去踢石熊,可石熊反应敏捷,还没等连墨的脚碰到他,他就迅速地站了起来,推开了屋门,就冲了出去。 一面下着楼梯,一面还对着雅间里头的连墨喊道。 “公子,你就是长得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童叟无欺了,我才会笑得!” 石熊的这个话传到了雅间里面,不知连墨从哪里掏出来一块西洋玻璃面镜,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瞎说什么大实话,我怎么就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芝兰玉树呢?” 收了面镜,连墨又抓起了方才他放在桌上的那柄千里镜,继续观察着底下的四平街了。 看着石熊拿着张画了宋锦画像的在各大小摊上不断穿梭,像个傻大个一样,连墨又叹了一口气。 “石熊,这个傻小子!真像一头熊!” ………… 这边的宋锦和白荷刚出了面饼摊,就看见陈锦然从面饼摊对面的一家绣坊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他的长随小厮文山,文山怀中抱着几匹花色正好的云锦,看模样他这是要带回去? 宋锦带上了白荷递过来的帷帽,拉着身后的白荷,就挡在了陈锦然的前面。 “陈家二公子,敢问你方才是做什么去了?身后的那间绣房,可是你家的产业?”宋锦说着,指了指陈锦然f身后的那间绣坊。 陈锦然‘哦’了一声,像是才认出眼前那个带着帷帽,身量娇小,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姑娘是方才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宋锦。 “原来是宋家二姑娘呀!我还以为是谁呢?这间花儿锦,是我母亲陪嫁过来的产业,我闲时的时候,就会过来和老板打打算盘,消遣时光。” 宋锦不过是出于好心,问了一下陈锦然。没成想他竟然一副居高临下,板着一张臭脸,就这样回了她。 又不是有帷帽前的面纱挡着,她真想看看,方才陈锦然说话那模样,到底是有多招人嫌。 这间花儿锦,和她家的绣坊距离算不得远,只是她看着这间花儿锦,生意似乎是比她们家的绣坊生意要好。 南来北往的客商在花儿锦进进出出地,伺候倒茶的小厮面上也是带着笑容。 “你家绣坊的生意可真好!若是我家绣坊能有你家绣坊这个生意,那我可得烧香酬神了。” 看着花儿锦的生意火爆,宋锦感叹了一句,没成想竟然招来了陈锦然的嫌弃。 “就你家那小小的绣坊,能和我家这四平街第一绣坊花儿锦比?” “恐怕这话,也只会从你宋家二姑娘的口中说出了。若旁人听了你这话,说不定大牙都笑掉了。” 这个陈锦然,还真是遭人恨呀! 怎么就不能比了? 她们家的绣坊怎么了? 虽说小是小了点,生意也没有花儿锦的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呀!要什么样的商品没有? 香云纱,水纱,花儿锦的店里,有这些个东西吗? 宋锦没敢继续在花儿锦的门前逗留,若是陈锦然进去,把什么香云纱,水纱拿出来,可是打她的脸了!还会打得巨疼! 看着宋锦急匆匆地离开了花儿锦,陈锦然也紧紧地跟了上去,他想要知道,到底宋锦今日出门是做什么的? 宋家二姑娘的身上,铁定藏着许多秘密,他最喜欢体验抽丝剥茧,一步一步揭开别人秘密的过程。 陈锦然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后面的文山抱着手中的几匹云锦,也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公子,咱们这样恐怕不大好吧?” “这几匹云锦,可是你亲自挑给夫人的生辰礼,今日是夫人的生辰,老爷可是叮嘱了公子,要公子回去早些,莫误了夫人的生辰。” “如今天色不早了,若公子继续跟着宋家二姑娘走下去,说不准就误了夫人的生辰了。” 文山在陈锦然身后唠唠叨叨半天,终于把陈锦然说了停了下来。 陈锦然最烦在自己一心一意做事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唠唠叨叨半天,且说的话还不是他中听的。 转过头黑着一张脸看着身后的文山,就道:“文山,我看你就是懒,才抱着几匹云锦,就唠唠叨叨半天?” “如今什么时辰,距离夫人的生辰还有四五个时辰,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若是让我再听到你的声音,我马上让你回府,把把关在小黑屋里头,饿上三天三夜。” 文山被陈锦然这么一吓,眼中当即就含了几分泪水,不过却不敢再说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公子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若是他再说几句话,自家公子就该把他关在府里的小黑屋里,饿上三天三夜了。 夏日的太阳,总是格外的毒! 还没走上多久,宋锦这觉得自己身上穿着的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快被自己的汗水给打湿了。 拖着沉重的衣裳,宋锦正向着四平街街尾的哪家纺织白绢的铺子去。 白荷也是被晒得大汗淋漓,宋锦递给她的汗巾,是擦了一遍又一遍,知道那块汗巾出现了异味,白荷才把那块汗巾收了起来,用了自己长长的袖摆擦汗。 顶着头顶火辣的太阳,宋锦步履蹒跚地走在四平街上。她昨日一定是踩到狗屎了,才会选择在今日出门的。 若是早知道今日会有如此大的太阳,就算是把她打死,她也是不会选择在今日出门的。 也是要怪白荷那个丫头,出门的时候,她瞧见了空中有几朵乌云,以为是要下雨,打算让白荷带了伞。 可白荷却说:‘姑娘,今日阳光极好,不会下雨的,就不用带伞了。’ 还真的被白荷那张臭嘴给说中了,今日果真是阳光…极好,不会…下雨。 她都要被晒死了,好不好? 宋锦在心底里埋怨了一通白荷,终于走到了四平街街尾。 四平街的街尾不比街头,街头来来往往的老百姓很多,摊贩的吆喝声一阵高过一阵。 到了街尾,摊贩就只有寥寥几家,连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少了许多,不过街尾赶集的老百姓,却不比街头上。 店铺虽少,但家家户户都是坐得满满当当,连绣坊里头,也挤进了许多穿着蓝白色花布裙子的妇人,在店铺里头挑挑选选地。 街头卖二两银子的东西,到了街尾,说不定一两银子就能够买到了。 这就是街尾的人气,不输街头的原因。 孙妈妈已经提前在那间专门纺织白绢的铺子等着宋锦了,那间铺子几乎是在四平街的末尾,再过一条街,就是百官家眷住的朱雀门大街了。 所以四平街来往的,不单有南来北往的客商,普通老百姓,还有世家官眷家的夫人姑娘。 纺织白绢的那间铺子是赵氏疏于打理的一间铺子,因为它一年的收入,是四平街这四间铺子中,最少的,而且还入不敷出,需要倒贴银子过去。 赵氏一直有想把它关店转让的冲动,但这四间铺子,毕竟是秦太夫人给赵氏的陪嫁。 如今秦太夫人还在世,碍于秦太夫人的面子,赵氏也不好得将它关店转让出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亏点银子就亏点银子,倒贴银子就倒贴银子。 铺子的管事是赵氏的陪房,从赵家带过来的管事何忠。 何忠的年纪看上去约摸四十岁出头,矮胖矮胖的,就像一个草蹲子一样,面容看上去很是和善,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第016章 熟悉白绢坊 - 宋锦 - 连小君 何忠笑着给宋锦见了礼。 “早就听孙妈妈说,二姑娘今日要过来四平街的铺子熟悉人事,我一早就吩咐小厮备好了茶水,等着二姑娘过来。” “只是二姑娘来的实在是太晚了,这茶水都放凉了,我这就让底下的小厮,再给二姑娘烧一壶茶水上来。” 何忠说着话,屋里就有机灵的小厮窜了上来,捧着桌上那壶已经凉了的茶水,就要下去。 宋锦抬头瞥了一眼那小厮,那小厮似乎也没有想到,宋锦会朝他瞧了过来,马上低下头,捧着茶水迅速就离开了屋里。 还没等宋锦说话,何忠就带着宋锦走出了铺子,指着对面新开张的一家绣坊,就说道。 “姑娘,原先这四平街街尾,就我们一家纺织绢绢布的铺子,但上个月前,对面的那一排铺子就叫城南连家的大夫人给盘走。” “听她身边伺候的姑娘说,连大夫人也打算在这四平街街尾,置办一间产业。” “连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姑娘已经来知会我了,说想要把这间纺织绢布的铺子给盘走,用来做绣庄,可这间铺子是夫人的陪嫁,小的哪里敢做主,也就没搭理那连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姑娘。” 宋锦‘哦’了一声,没曾想害得宋锦过上如此人生的连家,竟然在她们家的铺子对面,开了一间绣坊,这是要闹那样? 是要同她们家同台打擂台吗? 原主心里头惧怕连家,是个胆小怕事的,她可不是。 若是遇到连家的人,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教训一顿,一洗原主三个月前的耻辱! 听何忠的话中说,那连家还想来收购了她们家的铺子,真是痴人做梦! 这间铺子可是以后本姑娘自己的产业,哪里能轮到你们来动刀动枪? 何忠瞧见宋锦面上有些不悦,忙接过了小厮沏好的茶,递了上来。 “二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咱们这间铺子在这四平街开了十多年了,已经有了固定的客源了,即便是生意再差,每个月帐上都有盈利的,但请姑娘放心就是。” “且像连家那样大的绣坊,别说是在街尾了,就是在街头,也找不出几家里面。咱们卖的绢布,可都是供给平头百姓的,她们织出来的锦缎,一般的平头老百姓,哪里买得起呀?” 听何忠这么一说,宋锦心中略微放下点心下来。 看着宋锦面上变得和善起来,这边的何忠就开始拍着胸脯,夸夸其谈起来。 “姑娘年纪还小,不知道十多年前的事情。十年前这四平街的街尾,这正儿八经是绣坊,卖布的铺子,可就只有咱们一家,周边全是买吃食小玩样的。” “虽说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几家绣坊,可是经营不善,最后都转让走人了,就咱们白绢坊,还在这屹立不倒。” 何忠这么和宋锦说,是想间接和宋锦说明,他是个有本事的管事?能把这白绢坊开在四平街街尾这么多年? 宋锦看他面上那副骄傲自豪的模样,就知道他方才所言非虚,赵氏能让他一直当着白绢坊的管事,说明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何管事这么有本事,往后我来四平街学习的时候,一定向何管事讨教几招。” 宋锦捧起手中的茶盏,茶碗凑近了嘴边,可宋锦并未将茶水喝下去。小厮给她沏的茶,可是寿眉,闻着气味,还是几十年的老白茶。 没想到,这个何忠竟然拿出了如此贵重的茶,来招待她。 看来这个何忠,也挺会做人做事的。 看来自己往后还有很多地方,要来和这个何忠讨教几招了。 进了白绢坊的院子,宋锦看到了大院里摆着几十个大染缸,每个缸里都装上了满满的水,旁边的木桶里,还摆着几盒还未开封的染料,看样子这些大缸就是白绢坊用来染色的大缸。 何忠带着宋锦在院子里转了几转,就看见一个穿着蓝灰色袄裙的小姑娘,在大院后面一排的耳房里头,探头探脑地朝着宋锦这边望了几眼。 宋锦朝着她望了过去,只见那个小姑娘对着宋锦笑了笑,随后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笑嘻嘻又跑进了屋里。 小姑娘肥嘟嘟的小脸,笑起来很是可爱。 让宋锦心中萌生了一种想要上前去捏一捏她那张肥嘟嘟的脸的冲动,但看了眼身后跟着的白荷何忠等人,宋锦只好作罢。 “姑娘,那是小人的闺女,她娘死得早,这闺女自小就跟着我,是在这铺子里头长大的。” “小人请不起教养嬷嬷,就只能让她在这铺子里野着,还请姑娘莫要见怪才是。” 何忠瞪了一眼那个还准备向外头探头出来的小姑娘,当即把那个小姑娘吓得一溜烟就跑了。 看着那个小姑娘奔跑起来的模样很是可爱,宋锦又笑了笑。 “无妨。只是这孩子野着,也不是个法子。” “府里有专门教导丫鬟仆妇读书识字的女塾,若是何管事不嫌弃小姑娘在府里居住,拘束了小姑娘的话。就去请了我娘亲的意思,让她派人来把你闺女接去女塾,学几天规矩吧?” 宋锦看着那小姑娘可爱的模样,又想着她没有书念,若是大了之后,嫁到了婆家,一个大字不识的媳妇,终究是要遭婆家嫌弃的。 且这样小的孩子,若是不早的读书习字,长大嫁人之后,更没有这个机会了。 宋锦至今还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那时村里能有机会去学校里面读书习字的,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很少有这个机会。 明明家中有儿有女,父母偏偏觉得女孩子终究是要嫁出去,是要成为别人家的人,宁愿砸锅卖铁也要给男孩子去学校读书,就是不舍得让女孩子去。 还好自己父母开明,觉得男女都一样,就送了自己和哥哥一起去上学。 自从,宋锦也就和其他同龄的女孩子不一样,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去到了心仪的城市,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 若是有能力,宋锦一定要让那些个需要读书习字的小姑娘们,去到自家女塾里头,学上几日。 哪怕只有几日,也行! 何忠见宋锦久久不语,以为宋锦心中想着旁的事情,轻轻咳嗽了一声,就回了宋锦方才的话。 “姑娘的好意,小人心领了。只是闺女自幼与小人在一起待惯了,若是去到旁的地方,只怕不熟悉,也待不惯,还是让闺女待在小人身边吧!” 听着何忠这样说,宋锦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他就这么一个姑娘,若是在府里遭了旁人的欺负,何忠不在她的身边,这可如何是好? “何管事不必担心,若是你家那小姑娘去到了府里,我一定会吩咐人,好好照顾她的,定不会让她受了旁人的欺负。” “何管事为着娘亲管了十多年这间白绢坊,娘亲一直想感谢何管事,就请何管事不要推脱了。过几日我喊了丫鬟来把小姑娘接走吧?” 宋锦想着,先和何忠说好了,回府后再去赵氏那里做做工作。 这个时候,前面铺子的一个穿着蓝灰色长衫的小厮,急匆匆走到了后院来,宋锦瞧他神情有异,就知道他有事情想要和何忠单独说。 何忠见他看了几眼宋锦,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当即喝了一声。 “那是府里来的二姑娘,不是外人。若是有什么话,还是快些说!” 何忠喝了他一声,那个小厮这才结结巴巴地回道。 “何管事,徐国公府的徐姑娘来了,说是要来取前些日子在我们这订的那几匹绢布,可小的在库房里头找了四五遍,就是没有找到徐姑娘口中所说的那几匹绢布。” “徐姑娘见我们一直拿不出来,此刻已经在前面发起火来了,还说要是我们不把绢布交出来,就要喊了人来拆了我们的店!” 小厮说话的时候,宋锦低头瞟了几眼,看到他已经被吓得直打哆嗦了。 哪里来的什么徐姑娘? 竟然还想拆了她们家的店? 今日既然有她在,那个徐姑娘,就别想再继续嚣张下去! 宋锦走上前一步,却叫何忠给拦住了。 “姑娘,前面嘈杂,小人担心误了姑娘的心情,还请姑娘继续待在这里喝茶!” 别人都上门来叫嚣要拆店了,何忠竟然叫她继续坐下来喝茶,她现在哪里还有那个闲心,继续坐在这里喝茶。 “何管事,娘亲让我过来熟悉熟悉铺子的人事,是希望我日后继承了这几间铺子。如今铺中有人蓄意闹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还请何管事莫要再劝我!” 宋锦都这样说,何忠再留着宋锦在这了喝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好带着她去了前面的铺中。 铺子里,只见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年轻少女,坐在铺子里的竹椅上,身后还跟着一帮伺候的仆妇。 少女梳了个坠马髻,发上簪满了簪子流苏,跟个刺猬一样。 在竹椅上翘起来二郎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府里派出来查帐的管事。 听见了后院的动静,有个黑脸的婆子,凑到了她的面前,耳语了几句。 “姑娘,听说那个蛊惑着连家公子私奔的宋家二姑娘,今日就在这府里。听旁人说,那宋家二姑娘可是个大字不识的傻姑娘,姑娘可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少女面色一凝,含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哦,三个月前蛊惑连墨哥哥私奔,害得连墨哥哥在祠堂里头跪了三天三夜的那个宋二,今日也在这铺子里?” 第017章 徐家姑娘 - 宋锦 - 连小君 少女朝着铺子里头看了一眼,见何忠引着路,后面跟着一个穿了淡粉色衣裙的姑娘,那姑娘面上系着一块青烟罗的纱巾,遮住了半面脸。 若是她心中所预料得不错的话,何忠身后那姑娘就是三个月前蛊惑着连墨哥哥私奔的宋二! 好你个宋二,既然你今日自己送上门来,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黑脸婆子又凑到了少女的面前,嘀咕了几句。 “姑娘,听方才伺候的小厮说,这间铺子就是城北宋家大夫人的产业,打算交给了宋二姑娘来打理,这宋二姑娘就是这间铺子的少东家。” “姑娘大可以借此次失踪的那几匹绢布,来大做文章,让宋家这间白绢坊的生意,在这四平街,彻底做不下去。” 少女扫了一眼黑脸婆子,见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就把婆子招到了自己身边。 她打算听听那个婆子的主意,若是能把这间白绢坊弄得在四平街开不下去,想必那做为少东家的宋二,面上也不大好看吧? 只要宋二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这边白荷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脚上走着,嘴上也说个不停,她打算提醒提醒自家姑娘。 那个徐家姑娘,可不是个善人,她可是和连家二公子有了婚约的人,三个月前姑娘和连家二公子私奔那些事,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她就不相信那个徐姑娘对此事一点也不知情。 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姑娘闹出了私奔这一出,只怕是个正常人,心里都不大好受吧? 更何况那个徐姑娘,还不是个正常人。 今日若亲眼看见和自己未婚夫私奔的女人在场,说不定那个徐家姑娘要和自家姑娘当场就要撕了起来。 “姑娘,那个徐姑娘和连家的二公子是有过婚约的人,若待会姑娘瞧见了那个徐姑娘,还请姑娘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铺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何管事来处理,您就站在一旁瞧着就行。” 宋锦走在前面,并未把白荷说的话给听进去,而是不厌其烦地回道。 “知道了,一会过去,我就站在何管事的身旁,看看他打算如何处理?” 到了铺子里的时候,宋锦瞧见了那个坐在竹椅上头的徐家姑娘徐慧。 那个徐慧容貌生的很一般,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坠马髻上插满了簪子,把自己搞得像个刺猬,板着一张臭脸,像是所有人都欠她几百万一样。 这样的人,的确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坐在铺子里的竹椅上,徐慧有本事就翘起了二郎腿,打量着跟着何忠走过来的她,还真把自己当这间铺子的主人家了? 宋锦想要走上前,白荷注意到了宋锦的动作,赶忙把她拉了下来。 “姑娘,铺子里的事,你不懂。还是交给何管事来处理吧!” 想着徐家姑娘是白绢坊的老客户,何忠还是想着先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随后再想法子解决。 “徐姑娘,不知道您这次大驾光临,到底有何贵干?” “方才过来传话的小厮说,徐姑娘今日是过来取前些天在本店定的几匹白绢,但那些个白绢,徐府前两日就喊了丫鬟过来取走了。” 若是徐姑娘不相信小人所言,小人这就拿账册过来,徐姑娘一看便知。” 何忠一脸的平静,就要招了小厮,拿来记录存取货的账册,给面前的徐慧看。 不过徐慧却不吃这一套,和身边伺候的黑脸婆子交换了眼神,黑脸婆子就站了出来,扯着大嗓门就说道。 “何管事,我们徐府也是和你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吧?如今我家姑娘在你们店订的几匹白绢布,不翼而飞了,你身为管事,该如何处置?” 面对黑脸婆子大嗓门的攻击,何忠面上还是那样的从容,淡定,并没有受到那婆子大嗓门的影响,更没有因为畏惧徐家背后的势力,被吓得浑身发抖起来。 “安婆子,若是徐姑娘执意认为那几匹绢布,是在小店不翼而飞的话,小店愿意赔偿徐姑娘的损失。” “只是这几匹白绢,若是不在小店失踪的,还请徐姑娘另找他人,就别打扰小店做生意了。” 听着何忠这番辩驳,宋锦在心里已经给他拍掌叫好了。 那个黑脸婆子,说起话来,七拐八绕,夹枪带棒地。还以为旁人是怕了她,可她想多了,她可不怕她! 就要这样狠狠地怼回去,怼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样才好! 黑脸婆子见何忠这样说,转过头有些为难地看了身后的徐慧一眼,徐慧的目光如刀,狠狠地在那个婆子的脸上,割了一下。 当即就吓得她转过头来,看着对面的何忠就道。 “既然何管事说那几匹白绢不是在你们店里不翼而飞的,就请何管事拿出证据来。” “若是何管事有证据能够证明,我家姑娘才肯相信你们店是清白的。” 黑脸的婆子终于提起了证据,那么她终于可以把那本账册拿出来,狠狠地砸到那个婆子的脸上了。 宋锦接过了小厮从库房取出来的账册,亲手交到了黑脸婆子的手上,恶狠狠地瞅了她一眼,宋锦面上泛起了一阵笑意。 “这账册还请妈妈拿好了,仔细翻翻!若是下次再借机来我家铺子找茬,我就亲手拿了扫帚,赶你们出去。” 宋锦狠厉的眼神,吓得那黑脸婆子抖了三抖,翻开了账册,找到了那日的记录。果然,数日前,的确是徐府的小厮出来,把徐慧订的那几匹白绢,给取走了,账册上头那个小厮不仅签字画押了,还有徐府的大印。 有了徐府的大印在那账册上,这账册也就假不了。 黑脸婆子把账册端到了徐慧面前,面上有些为难。 “求姑娘恕罪,求姑娘恕罪!老奴哪里知道,这几匹绢布,数日前夫人就喊了小厮过来取了,若是老奴早早知道,就不会带着姑娘过来闹这一遭了。” 黑脸婆子说罢,坐在地上就大哭大闹起来,想要博取了徐慧的同情。 可徐慧哪里吃她那一套? 低下头看了婆子一眼,见她还大哭个不止,就冷冷地说道。 “你个混账东西!明明知道绢布已经被府里取走了,还怂恿我过来与何管事闹一遭,你个不安好心的老家伙,自己掌嘴!” 见那个婆子自己掌起了嘴,徐慧笑着走到了何忠面前,把一个荷包递到了何忠手上。 “何管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次来白绢坊闹这一遭,实在是这个婆子在背后撺掇的。” “还请何管事莫要在意,我们徐府和白绢坊,往后还有在生意上的合作的。” 宋锦见何忠掂了掂那荷包,那荷包似乎还不轻。 这边徐慧和何忠赔笑过后,走近了宋锦几步,细细嗅了一下周围的味道,随后装模作样地用手中的团扇扇了扇风,指着宋锦就道。 “你就是三个月前,带着连墨哥哥私奔的宋二吧?看你的模样,生的倒是不错,没成想,竟是那样的一个人?” “你仔细闻闻这屋里的味道,要不是这屋里熏了足够多的檀香,只怕这间屋子,都是你身上那股臭气熏天的味道了。” “慧娘提醒宋姑娘一句,烦请宋姑娘出门之前,好好地洗洗,把你身上那股子味道洗净后,再出门,请为世人多多着想着想!” 这个徐慧,还真以为她是原主那样一个胆小怕事的小白菜呀! 这样蹬鼻子上脸地来欺辱她,真以为她不会发火生气? 一把抓起了高几上头摆着的那盏茶,宋锦当即就往徐慧身上泼去。 “徐姑娘,你身上的味道也不太好闻,我给你好好洗洗!” 徐慧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宋二,竟然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把茶水全部泼在她身上,这个宋二不要命了吗? 白荷和何忠站在宋锦身旁,也同样看呆了。 自家姑娘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样大了,连徐国公家的姑娘都敢泼人家茶水? 反应过来,白荷忙把宋锦拉了下去,这边的何忠走近了徐慧,打算向她赔礼道歉。 “徐姑娘,我们少东家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们少东家这一次!” 何忠说着话,徐慧身边的几个丫鬟就用随身带着的手巾,擦干了徐慧身上的茶水。 见何忠走过来赔礼道歉,徐慧扬起了手,就回了道。 “何管事,晚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对我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竟然你家少东家开了这个先例,我就不会轻饶她!” “请你们家少东家洗干净脖子等着,我若是不杀了她,我就不姓徐!” 何忠还想再和徐慧说几句,徐慧身边伺候的丫鬟就围了过来,挡住了何忠,徐慧也在丫鬟的簇拥中,出了白绢坊。 看着宋锦面上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何忠重重地叹了几口气,对着白荷吩咐了道。 “烦请白荷姑娘先带着少东家回去,这件事我会到夫人面前,亲自和夫人解释的。 “方才徐姑娘口中那些话,烦请少东家也别在意,徐国公府虽是高门显贵,却也不敢纵容自己的姑娘,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出来。” 宋锦杵立在原地,只觉得何忠和白荷是在杞人忧天。左右不过是个国公府的姑娘,得罪了就得罪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泼徐慧茶水之前,她早就和别人打听过了。 徐国公府那么多姑娘,这个徐慧,在国公府压根就算不上什么正经主子。 徐国公最爱小女儿,小儿子,这个徐慧,还远远不够看。 第018章 来要债的某人 - 宋锦 - 连小君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孙妈妈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今日她是得了赵氏的吩咐,特地带着宋锦去四平街的铺子,熟悉了铺子中的人事了。 除了街头的绣坊和街尾的白绢坊,宋锦还有四平街中间的两间铺子没有去熟悉人事,一间成衣店,已经绸缎庄。 人事基本上和白绢坊绣坊的差不多,大多都是赵氏从娘家带过来的陪房,找了几个忠厚老实的提拔做了管事。 为此,孙妈妈也就没有带着宋锦去另外那两间铺子熟悉人事,在马车上和宋锦说了一下成衣店和绸缎庄大致的人事。 “姑娘,成衣店的管事姓袁,原是夫人从赵家带过来的陪房,夫人瞧着他忠厚老实,又打得一手极好的算盘,就让他做了成衣店的管事。” “这些年他倒是把成衣店经营得红红火火地,前年过年的时候,他领着家中儿孙到了府里,夫人还把他好一阵夸呢。” 孙妈妈泛泛其谈地说着,这边的宋锦靠在身后的妆花绸缎迎枕上,怀中还抱着一个大大的三角抱枕。 “袁管事今年几岁了?听妈妈口中所说,他已有了儿孙?为人如何,孙妈妈可曾亲眼见过?可向人打听过?” 这个世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在别人口中吹得天花乱坠一样的人物,亲眼瞧见了,也就那么一个人罢了。难不成还真是神人了? 这个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神人? 孙妈妈似乎没想到姑娘竟这样问了她,出乎她心中的意料,不过既然姑娘问起,她就把袁管事那个人和姑娘好好说道说道。 喝了摆在桌上的一口茶水,孙妈妈脸上挂上了几分笑意。 “姑娘,袁管事那日老奴是见过,今年也四十有二了,老奴同他是打过照面的。在夫人娘家的时候,袁管事就是个机灵能干的小厮,当时的秦太夫人,还夸赞过他能干。” “之后就做为陪房随着夫人来了府里。接手了夫人的产业后,也没说过半个累字,是个能干吃苦人。” 听孙妈妈说起那个袁管事,无外乎就是两个字,吃苦能干。 不过这样也好,吃苦能干的人,在什么地方干活,都会得人夸赞,受到重用的,如今宋锦身边,就缺这样的人。 若是能把这样的人物,收到自己麾下,到时候等宋锦彻底接手四平街的铺子时,也就有依仗的人了。 往后时时事事需要她亲力亲为,自己来做的话,只怕就这几个铺子的杂事,就得让她分出三头六臂出来。 把能吃苦能干的人都招她的身边,她的活计,也就能轻松多了。 熟悉了绣坊和白绢坊的人事,宋锦认为曾绣娘和何忠,都是可用之人。 尤其是何忠,处理起方才徐家姑娘蓄意滋事这件事来,他算是有板有眼了,让宋锦对他也刮目相看。 遇到有客人来铺子里蓄意滋事,若是当场就和客人吵嚷起来,只怕来来往往的客人瞧见店主这个态度,就算原先起了想要买东西的心,只怕也会被吓跑。 至于那个曾绣娘,她的绣技是不错,只是在管理绣坊上,就不太可行了。 往六月上数几个月,那账册上纵然有盈利,也不过就几百两。 绣坊可是占了天时地利,既在四平街的街头,人流量大,又和官眷家中有买卖,绣坊的丝织品种类也繁多,能够满足南来北往的客商,但是这样的一手好牌,差点被打得稀烂。 宋锦回过神来,冲着身边的孙妈妈笑了笑,就道。 “百闻不如一见,孙妈妈口中的袁管事,可是个吃苦能干的人。” “你找个时间,让袁管事来府里一趟,就说我想请他吃顿饭,感谢他这些年来对成衣店的精心经营。” 说起对成衣店的精心经营,宋锦似乎没有问孙妈妈,这绸缎庄生意如此之好,那盈利之后的分成是怎么做的? 既然是别人为自家的店铺劳心劳力一年,这期间的盈利,会不会有一部分,已经流入了那位袁管事的腰包? 这不是什么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即便是知道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锦也不准备向孙妈妈打听这个,而是问了四平街的最后一个铺子,那个绸缎庄。 之前就听白荷说了,这个绸缎庄,是赵氏自己的陪嫁过来的铺子,但是在陪嫁过来的时候,这间铺子就被赵氏的哥哥给占了,也就是赵家舅爷。 理由是赵氏的陪嫁已经有了三间铺子,多这间不多,少这间不少。 为了这个事,秦太夫人已经说了赵家舅爷几次,可赵家舅爷不听,秦太夫人也没了法子,就只能凉着了。 赵氏回了几次娘家,也是为了这个事,可铺子已经被别人占了那么多年,哪里是想要回来,就能够要回来的? 但近些年,那间绸缎庄,已经被赵氏派去的管事给接手了,但那地契房契,不知是不是在赵氏手里? “孙妈妈,说说那绸缎庄的事情吧?听说这间铺子,如今实际的掌控权,还在我舅父手中,不知传言可真?” 宋锦喝了几口茶,抬起头看了孙妈妈一眼,就这样问道。 孙妈妈有些没反应过来,据她自己打探得到的消息,姑娘并不知道那间绸缎庄,在舅老爷手里? 怎么又知道了呢? 难不成是有人已经提前在姑娘身边嚼了舌根? 没来得及多想,孙妈妈就回了宋锦。 “姑娘,的确如你所说,那间铺子,实际的掌控权还在舅老爷手里。” “但这些年,舅老爷手底下的管事疏于管理,已经让绸缎庄赔了不少银子。” “夫人手下的李管事去接手后,生意是好了起来,但盈利的那些银子,都进了舅老爷的手里。府里一分钱没有。” “我娘就没有说什么吗?就由得舅舅这样胡来?明明是我娘陪嫁过来的铺子,如今竟变成了我舅舅敛财的工具。” 宋锦不知赵氏有没有行动,就反问了几句孙妈妈。 “姑娘,夫人一直在和赵家那边通着消息,为了此事,夫人都找秦太夫人说了几回了,但舅老爷肆意妄为,就是秦太夫人的话,舅老爷也听不进去。” “夫人去了舅老爷家商量了几回,才让李管事去接手了铺子,好不容易有点盈利,又叫舅老爷派人给拿走了。” 孙妈妈话罢,似乎是方才说得有些过快,此刻竟然喘了起来,宋锦连忙让白荷把茶水递了过去。 听着孙妈妈这样说,宋锦觉得那个赵家舅爷,真是个极品亲戚? 哪里有做哥哥的,抢了自家妹妹的嫁妆,据为己有,用做敛财工具的? 也是赵氏和秦太夫人不愿惹事,不敢报到官府衙门。 无论如今的大明朝还是宋锦原先所处的现代社会,这样的事情,就是一场民事纠纷。 还是要早早处理得好,不然那个赵家舅爷,就回像吸血虫一样,紧紧地粘着她们家,想要吸光了她们家的血。 宋锦心中想定了主意,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荷,拉起她的手,悄悄地说道。 “待回府后,你给我带着路,我想要去见一见娘亲。” 白荷被宋锦突然凑过来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平复过来后,轻声地对着宋锦回道。 “姑娘,夫人这些日子在屋里吃斋念佛,只怕没空见姑娘。就连孙妈妈回到府里,也得在府里住上几日,待夫人出关后,才能见到夫人。” 赵氏在自己屋里吃斋念佛? 这是要修仙? 还闭关修行? 听着白荷这样说,宋锦捧着肚子就笑了起来,她差点忘记了,赵氏可是个修行热衷者。 前些日子在府里设了丹房,被宋老爹好一阵训斥,亲眼瞧着赵氏喊了拆了丹房后,宋老爹这才罢休。 白荷见宋锦笑个不停,以为宋锦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就多嘴问了几句。 “姑娘,你无事,笑什么呢?怪是吓人的。” “无妨,无妨,本姑娘想笑就笑,你莫要在意。”宋锦嘴上这样说着,重重地拍了拍身旁白荷的肩膀,把白荷疼得一下子就喊了起来。 出了四平街,到了四平街隔壁的丹凤街。 若是按照宋锦现代社会的话来说,这丹凤街,也是条商业街,而且比起四平街来,更为繁华,是卖奢侈品的商业街。 突然间,只听见马的一阵嘶鸣声,紧接着就是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下了马车,到了前面探路,见又是方才拦住他们家马车那个贵公子,又拦住了马车。 这回这个贵公子手中,还带了个用绸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匣子。 见状,车夫朝着马车里喊了几句。 “姑娘,上次那个拦车的贵公子又来了,这回他还带了礼物,似乎是要给姑娘的。” 听着车夫的喊话,宋锦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上次拦路的贵公子,是什么人? 还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只听见马车外头已经响起了那令宋锦厌恶,又熟悉的声音。 她知道了,这回拦车的人,还是该死的陈锦然! “宋家二姑娘,方才我路过丹凤街的时候,瞧见一家小店里摆了几个杭州的瓷娃娃,我想着这样的小玩意,和你也臭味相投,就帮你买了,给钱吧!” 什么鬼d(ŐдŐ๑)? 陈锦然这是什么操作?自己想送女孩子东西就直说,还帮她买,还要她给钱! 她什么时候拜托他帮自己买东西了? 神经病,她才不下车呢! 第019章 陈锦然?泼皮无赖!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没下车,直接对着马车外的车夫嘱咐道。 “张老大,别理那个什么狗屁贵公子,直接走!” “他还真是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拦阻姑娘们坐的车驾?” “若传了出去,就不怕被人说是孟浪形骸的纨绔子弟吗?” 宋锦在马车里头骂了陈锦然几句,马车外的陈锦然早就听见了。 让长随小厮控制住了车外的那个车夫,随后亲自上了宋锦的马车,撩开了车帘,就瞧见了靠在身后软榻上的宋锦。 宋锦的面上满是惊恐,她压根就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陈锦然,竟然胆子大到上了马车,还撩开了车帘。 他这是想做什么,强抢官眷,把她虏回去做压寨夫人吗? 还没等陈锦然开口,宋锦就冲着他,骂骂咧咧了起来。 “陈家公子,您这是想做什么?” “无缘无故上了姑娘家的马车,是想要做什么?图谋不轨吗?” “我可告诉你了,我是不会从你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若是你敢对我毛手毛脚的,我一定用针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下辈子再也爬不起来。” 陈锦然瞧着宋锦面上满是不屑,一脸鄙夷地望着他,他当场也没好气地直接把怀中抱着的那个木匣子,扔到了宋锦身边的羊绒地毯上。 重重的木制匣子砸在了马车木板上,还是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匣子的盖子也因为受到碰撞,给震翻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匣子里头装着两个憨厚可爱的瓷娃娃,一男一女。 男的胖胖的,脸色有两抹白白的颜色;女的很瘦,脸上涂了像腮红一样的两抹颜色。 宋锦识得眼前这两个瓷娃娃,是杭州过来的瓷娃娃,京师很是少见,但京师南来北往的客商极多,仔细找找,总还是有卖的。 宋锦看着这两个瓷娃娃极为可爱,就让白荷从木板上捡了起来,递到了她手里。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两个瓷娃娃,方才我路过丹凤街的时候,瞧着这瓷娃娃,和你长得怪像,就替你给买了。一共两百两银子,宋家二姑娘,付钱吧!” 陈锦然说着,做出了一副准备收下宋锦银子的模样。 宋锦一愣,这陈锦然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两个瓷娃娃,明明是他送自己的,如今又来找自己要钱,这算个怎么一回事? 她什么时候拜托过他,让他给自己买这两个瓷娃娃了! 宋锦让白荷在脚下的那个匣子递给了她,她又重新把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里头,又把那个匣子,递到了陈锦然的手上。 陈锦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宋锦就把那瓷娃娃,又还给了他。 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又还给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二姑娘,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两个瓷娃娃,我既然把它送给了你,你又还给我做什么?我要的是银子,不是这两个瓷娃娃!” 听着陈锦然这话,宋锦总算是了解了他的来意,敢情这个陈家二公子,就是故意过来敲诈她一笔的? 以为她今日过来视察铺子,能捞到不少油水,就过来想要借机敲诈她一笔。 她可以很明白告诉他两个字,做梦! 她今日过来是来熟悉铺子里的人事的,又不是过来收账的? 再说了,就算她今日是过来收账的,那银子也是她们宋家的银子。这个陈家二公子过来,想要分一杯羹,到底算个什么回事? 理由找的倒是挺好的,帮她买了一对瓷娃娃,就想过来要二百两银子,真把她宋家的银子,当成是大风刮来的? 宋锦面上一冷,嘴上抽动了几下,直截了当地问了陈锦然。 “陈家二公子,小女子想要问问你,你是觉得小女子好欺负,不谙世事,就想来敲诈一笔银子的吗?” 还好陈锦然过了一下脑子,不然方才就是直接回了。‘是,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要敲诈银子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陈锦然面上轻轻笑了起来,把手中抱着的那个装有瓷娃娃的木匣子,递给了宋锦身边的白荷,就回了方才宋锦的那个问题。 “宋家二姑娘,你看着陈某人,像是过来敲诈你银子的人?” 宋锦不中他的圈套,直接道。 “像,今日的陈二公子,就像个敲诈路边姑娘的地痞无赖,和往日里那个光明磊落的陈二公子,可是截然不同。” “哟,我在宋二姑娘的眼里,什么时候成了个光明磊落的人了?” “不过既然宋二姑娘说我像,那我今日就是来敲诈你的地痞无赖。” “宋二姑娘,你不给我那二百两银子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锦然说着话,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扇,把折扇打开,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宋锦。 面对如此恬不知耻的无赖小人,宋锦已经拿他没法子了。 他老爹可是太师,自己老爹不过是吏部一个抄抄写写的小文员,哪里能和他老爹相提并论? 若是自己惹得他不开心,他在他老爹面前说了几句宋家的坏话,那宋老爹岂不是要被自己害得遭殃! 看在他老爹是太师的份上,宋锦姑且在心里忍一忍。 满脸的笑容掩盖住了心底的隐忍,宋锦就回了陈锦然的话。 “陈二公子且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若是小女子能力所及,一定襄助陈二公子。” “若是能力所不能及,还请陈二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了小女子。” 宋锦说着这番话,在心底里极其煎熬,她在现代社会,面对管理不善的高管,都是直接递了辞呈走人,什么时候和别人妥协过? 没成想到了这大明朝,她已经和这狗血的人生,妥协了几次。 这回还要受一个招人厌的贵公子威逼,她前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不仅穿越了,还过上了这样的狗血人生? 陈锦然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宋锦,轻启丹唇,走近了宋锦的身旁,耳语了一阵。 这回他说话的声音极小,除却了宋锦,马车里的孙妈妈和白荷,都没有听见。 话罢,冲着宋锦笑了笑,陈锦然当即就下了马车。 宋锦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方才陈锦然竟然要她……,要她做一双绣鞋,他打算送给他娘做生辰礼物。 陈锦然原先想要自己做的,但他那笨手笨脚地,尝试了几次,就彻底放弃了。 在知道宋锦不单是个刺绣高手,还是个织锦名家后,陈锦然就想求着宋锦,让她给他娘做一双绣鞋。 但他知道,宋锦可不是个好说话的。除了威逼利诱,再没有旁的办法。 他今日之所以敢光天化日上了她们家的马车,也是这个缘故。 白荷瞧着自家姑娘面上变得僵硬起来,她方才没听见陈二公子和自家姑娘说什么,但从自家姑娘面上僵硬的表情,她就知道,陈二公子和姑娘说,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否则姑娘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姑娘,姑娘!”白荷喊了宋锦几声,让宋锦回过神来。 宋锦回过神来,先是深深吸了几口大气,随后问了身边的白荷。 “白荷,陈二可下车了?” “那个该死的陈二,你回去之后和车夫说,若是再遇到这个陈二,咱们绕着走!咱们是惹不起他,但咱们还是躲得起他的。” 白荷不知道,到底陈二公子和自家姑娘说了什么,姑娘的反应会这么剧烈,难不成是那样的事情? 涉及姑娘的隐私,白荷也就没敢继续想下去。 “姑娘,奴婢晓得了。往后见了陈家的马车,咱们绕着走。” 到了宋府所在的梧桐巷,因着马车要从宋府的后门进,所以宋锦和白荷以及孙妈妈就提前下了马车。 因着白荷怀中抱着陈锦然给的木匣子,就跟着宋锦走到了最后。 “姑娘,您仔细瞧瞧,前头那个姑娘,像不像大姑娘?那个穿着浅绿色宫装,还梳着个圆髻的姑娘。” 白荷说着,手指了一眼走在她前面的那个姑娘,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看着年纪尚轻的小姑娘。 宋家的大姑娘,也就是原主的亲姐姐,听说是宫中安贵妃和太子妃的得力助手,掌管宫中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 顺着白荷手指的方向,宋锦朝前看了一眼,就看见在她们家的府门口,果真有一队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守在了府门前。 有锦衣卫出现,就说明有宫中的贵客到了。 一众锦衣卫的身旁还有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宋家大姑娘宋芸就站在马车旁,身后跟着一众同她一样,穿着宫装的七八个宫女。 宋芸的仪态很好,气质也不错,虽说现在不是御前伺候,但看得出来,在宫里她是一个极其有威严的人,否则身后的那一群宫女,也不会都是同一款表情。 “大姑娘怎么就回来?今儿又不是逢年过节,宫里哪里肯放大姑娘出来?” “大姑娘在安贵妃和太子妃身边伺候,算得上是后宫的三把手了,平时都日理万机,今儿竟然得了空回来?”白荷说着话,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 “姐姐此次回来,说不准是有事情想要和父亲母亲商量。那架马车里,我看着模样,像是里头还坐了其他人。” 宋锦的眼光一向很准,所以她这一次也不会看错。 第020章 宋家大姑娘 - 宋锦 - 连小君 进了府里,又有一众锦衣卫守在庭院里,由着白荷引着路,绕过了几条夹道,宋锦回到了她的小院。 由白荷打了热水过来,伺候着宋锦洗漱一番后。 宋锦刚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赵氏身边伺候的李婆子就过来了,打算请宋锦去赵氏所在的安心斋一趟。 李婆子是府里的老人,也是赵氏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婆子,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就堆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褶子。 但眼前的宋锦,她并未打过交道,所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用平时训戒丫鬟仆妇那样的语气,而是用了极其清淡的语气。 她是赵氏身边的人,还用不着在宋锦面前低三下四,假意迎逢,做出一副想要巴结的模样。 “二姑娘,夫人想要请您过去安心斋一趟,大姑娘从宫里出来了,说许久不见二姑娘了,想要见见二姑娘,和二姑娘说几句话。” 宋锦望着眼前的李婆子,面上轻轻一笑,并没有着急说话。 李婆子话里头的意思是说,宋家大姑娘回来了,想要见见她,和她说上几句话,所以赵氏才喊了李婆子过来,请她过去的。 可她今日是去了四平街熟悉铺子的,本就应该去安心斋,和赵氏说说熟悉铺子之后的心得以及体会,向赵氏汇报工作。 但李婆子那番话,变成了是宋家大姑娘请她过去的,那么赵氏呢? 赵氏又是什么反应? 见宋锦久久不语,又一直盯着她笑,李婆子心里有些慌了,难不成是自己方才那番话出了什么差池,得罪了二姑娘? 李婆子又细细回想了一番,发现并没有哪里不妥当地方,但二姑娘一直望着她笑,这又是做什么? “二姑娘,若是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言!您这样一直笑着,倒是让老奴觉得很不安,很惶恐呀!” 李婆子心中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了宋锦。 见李婆子这样问,宋锦渐渐停住了面上的笑容,马上回道。 “李妈妈,我没什么话想说的,既然长姐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回到了府中,我自是要过去好好陪着她,说上一阵话的。” “今日我去了四平街熟悉铺子,待会我还要陪着母亲说几句话,关于四平街铺子的一些话。” 见宋锦这么说,言语之中没有苛责她的意思,李婆子心中顿时就松下一口气来。 跟着李婆子的指引,宋锦就到了赵氏所在的安心斋。 安心斋旁有一个小院子,听说是宋芸还没有入宫的时候,宋老爹单独给宋芸开辟出来的一座小院子。 如今小院屋门上的红漆已经脱落,紧紧锁住院门的赤金大铜锁,上头也是锈迹斑斑。 透过破旧的窗棂,宋锦看到了院里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这间小院,平时的时候一定是疏于管理,否则不会院里的野草,长得齐人高。 白荷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生怕待会宋锦见到了宋芸,失了规矩,忙提点了自家姑娘几句。 “姑娘,大姑娘可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待会你进去的时候,可切莫失了规矩。” “大姑娘是宫里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是在御前侍奉的人,便是老爷和夫人见了,也是要对着大姑娘行大礼了。姑娘虽说和大姑娘姐妹相称,但是也要记住,切莫失了礼仪,知进知退,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白荷这样说,宋锦对原主那个长姐,宋家的大姑娘,倒是生了几分好奇心。 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和宋芸之间姐妹情深,宋芸对宋锦很是照顾。 小的时候,若宋芸得了宋家夫妇什么赏,都会第一时间拿过来给宋锦,哄着宋锦。 三个月前,原主被连家那个纨绔子弟哄骗着私奔,宋芸知道后,在心中自责不已,几次出宫来看宋锦。 可那时的宋锦,已经是个植物人了,哪里能知道这些事? 要不是事后白荷和她说了这些,只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原主还有这样一个极其爱她的姐姐。 瞧着自家姑娘不说话,紧紧地跟着李婆子的步伐,白荷心中实在是不太放心,担心自己姑娘待会在夫人和大姑娘面前失了礼仪,拉了拉前面宋锦的衣裳,又继续嘱咐道。 “姑娘,大姑娘待您,是极好的。当初连家那么欺负姑娘,要不是忌惮着大姑娘在御前侍奉,就那连家,还不把咱们家欺负到了头上。” “连大夫人在安贵妃身边说起了姑娘和连家二公子那件事,但安贵妃知道后,也没苛责姑娘,还让大姑娘出宫看了姑娘,可见贵妃娘娘心里,到底也是关心着姑娘的。” 哪里是那个什么安贵妃心中装着自己? 分明是宋芸在太子妃和安贵妃身边伺候,替她们做事,安贵妃肯出面关心自己,也是为了安宋芸的心罢了…… 这里头的道理,像白荷这样心思单纯的小丫头,哪里能够明白? 宋锦也没打算和白荷解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看了白荷一眼,就说道。 “白荷,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家姑娘不傻,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 从去四平街铺子熟悉人事这件事上,白荷就知道,自家姑娘可不傻,可是精明着呢。 以前不过是长于府里,有老爷夫人护着,姑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如今姑娘长大了,大病一场后就开窍了,心中已经有了自己打算。 白荷望着走在前面的姑娘,面上笑了笑,既然姑娘有了自己的打算,自己从旁帮着姑娘,不让姑娘再遭别人欺负就行。 安心斋里头已经点了熏香。 赵氏知道了宋锦要过来,就提前知会了屋里伺候的仆妇,及时点上熏香。 宋芸坐在窗下的大红色遍地金的织锦软垫上,看着赵氏指挥着屋里的仆妇,在屋里四处都点上了熏香,不过在屋里走了几圈,赵氏面上就已经大汗淋漓。 “娘亲,你就歇歇吧!那些事情,交给底下的人做就行!且娘亲在屋里的四处都点上了熏香,若是小妹进来瞧见了,心中又该胡思乱想了。” “待太医院的王太医回来后,我让人请了王太医,再进府给小妹瞧瞧,一定要把小妹身上那股子异味治好才行。” “若是不把那股子异味祛除了,小妹和那陈家二公子的婚事,只怕是不成了。” 听着宋芸说起了宋锦和陈家二公子的那桩婚事,赵氏接过宋芸递来的汗巾,擦过几把汗,坐在宋芸身旁的锦垫上,一连叹了几息。 “芸儿,锦儿与那陈二的婚事,只怕是不成了。” “如今那陈家,是太师府了,早就不是原来和咱们家平起平坐的陈府了。” “咱们家和陈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往来,当年的婚事,也不过是我与那陈夫人的口头协议,人家若是不想承认这门婚事,咱们也不能把你小妹强嫁过去。” 宋芸看着赵氏叹气,忙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眼神坚定地回道。 “娘亲,您和爹爹不必担心,小妹和陈家的这门婚事,即便陈家不认了,小妹嫁不过去了,我也会想方设法,让小妹顺顺利利地嫁出去的。” “要知道,我们宋家不单单只有小妹一个姑娘,还有一个在御前伺候的姑娘,谅他陈家也不敢直接欺在我家头上!” 看着面前的宋芸,赵氏的眼里,顿时就泛起了泪花。 若是自己这大女儿没有入宫,她和宋老爹的后半生,也不会仰仗一个自生下来就带着缺陷的小女儿。 “女儿呀!你是在御前侍奉的人,可要小心谨慎,听说陛下有意废绌太子殿下,立了汉王为太子。” “你如今帮着太子妃做事,可得谨言慎行些,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就别做。明哲保身最好!” 说到底,赵氏还是最挂怀这个在宫中的大姑娘,除了年节的时候,宋芸能出来和宋家夫妇见上一面,旁的时候,都是见不到的。 听着赵氏这番话,宋芸摇了摇头,凑近了赵氏的耳畔,低语了阵。 “娘亲,这些话,出去之后就休要胡说了。” “这外头还有跟着我出宫的锦衣卫,若是遭那些人听去了一句半句,只怕就不得了了,到时候把娘亲和爹爹抓去诏狱里头,一顿惩戒,可怎么办?” 赵氏会意地点了点头,屋外就有伺候的婆子,高声唱道。 “禀夫人,大姑娘,二姑娘过来了。” 宋锦微微颔首,装作一副极懂规矩的模样,径直地朝屋里走去。 屋里充斥着一股极其浓郁的檀香味,差点熏得宋锦喘不过气来,赵氏和宋芸,都坐在那张大红色遍地金的织锦软垫上。 看着宋锦走了进来,宋芸的眼里,当即就有几个泪花在打转,有些慌乱地吩咐着身边的宫女。 “快!快点搬个凳椅过来,让三姑娘坐在我们身边!” 宫女搬了凳椅过来,宋锦对着赵氏和宋芸行过大礼,就坐了上去。 “娘亲,姐姐,我今日去了四平街看了铺子,熟悉了铺子中的人事,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些事,就耽搁了片刻,还请娘亲和姐姐莫要怪罪。” “回来的时候,我路过了街边的炒货店,知道姐姐爱吃南乳花生,就给姐姐带了些来。” 宋锦话落,白荷捧着包南乳花生,就走了上前。 第021章 刮目相看 - 宋锦 - 连小君 宋芸让身边伺候的宫女接过了白荷递来的南乳花生,又让宫女亲自把宋锦,搀到了她们身边坐下。 待宋锦坐毕,宋芸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宋锦。 瞧着小妹脸上的笑容更盛,眸子也没了从前的暗淡无光,变得清晰明亮起来,言行举止也没了从前那般唯唯诺诺,变得大方得体起来。 她就知道,小妹大病这一场,也算是因祸得福,终于开窍了。 若是小妹再不开窍,仍旧是那副涉世未深,天真善良的模样,只怕日后是支撑不起整个宋家来的? 娘亲和爹爹的将来,又江托付给谁? 但如今既然小妹已然开窍,她就彻底放心了。 宋芸有意凑近了宋锦,用着姐妹之间的口吻,问了她一句。 “小妹,听说你今日去了四平街的铺子,去熟悉人事了?不知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你对那些个铺子的管事,可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见宋芸的面上满是温柔,带着几分关心地问了她,宋锦也就实话实说了,并不欺瞒宋芸。 “长姐,四平街的四间铺子,除却了还握在舅舅手中的绸缎庄和袁管事的成衣店没去过,其他两间铺子,小妹都亲自去瞧过了。” “白绢坊的何忠管事,倒是个不错的管事,既会打算盘,处理事情也是张弛有度,有板有眼地,只是小妹觉得,就一个白绢坊,实在不够他施展拳脚?” 宋锦说着话,悄悄地观察着宋芸和赵氏的表情。 赵氏“哦”了一声,显然是有些吃惊。 她原先的打算,不过是想让宋锦去熟悉一下铺子的人事,记住了管事的名字就行。 没成想,宋锦竟是真正地去熟悉了铺子的人事,不仅记住了管事们的名字,还知道了那些人是可堪大用的,她的闺女,这回真的是开窍了? 宋锦口中的那个何忠,赵氏是有几分印象的。 他的确是个不错的管事,这些年把那个死气沉沉的白绢坊,竟然经营得红红火火地,账上每月都有盈利。不比从前,每个月还要自己塞银子进去,填补帐上的亏空。 赵氏一直想和那个何忠商量商量,让何忠顶了孙妈妈的职,好放孙妈妈回去养老。 只是她一直忙着,这些事情也就摆着了。 既然宋锦说那个何忠是可堪大用的,那么赵氏就要问问,她到底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锦儿,你说何管事是个可堪大用的,你说说,他的本事到底在哪?” 宋锦想也没想,直接就道。 “母亲,白绢坊在四平街的那四间铺子中,是位置最不好的。在四平街的街尾,人们在街头就把东西给买好,哪里还会走到街尾?” “可咱们家的白绢坊,在生意冷淡的街尾,也有着自己的固定客源。白绢坊是专门纺织白绢的,白绢的韧性极好,是做风筝的不二之选,所以每年有大批从潍坊过来的客商,向咱们家订上成百上千匹白绢,用来做风筝。” “白绢除了做风筝,还可以做绣屏,前些年京城可是时兴蔷薇山茶花的绣屏。城里的徐国公府,每年每月都会订咱们家的白绢,拿回去给姑娘们绣屏风。” 宋锦话落,身边的白荷就表现得一副崇拜的模样。 没成想,自家姑娘竟然懂得这么多,以往她只知道姑娘会绣双面绣,织锦缎。没成想,姑娘还懂得这么多,真是让人不可小看。 听着宋锦说了这许多,赵氏一时也愣了,女儿方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人教她的? 竟然说的头头是道,找不出一点错误来。白绢的确是做风筝最好的材料,每年潍坊的几个客商,都会到她们家,订上成百上千匹绢布。 还有前些年蔷薇山茶花的绣屏,用的也是白绢。 不过光知道白绢的用处,不知道该如何把白绢销售出去,就算说得再如何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地,也是纸上谈兵,空谈。 赵氏想要知道,这些年白绢坊的盈利如何。 “锦儿,既然你知道咱们家白绢坊的那些个绢布销往何处,娘亲还想要问问你,这些年咱们家盈利几何?” “和四平街的其他几间铺子相比,白绢坊是盈利得少了,还是盈利得多了。” 在问宋锦这个话前,赵氏就知道,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中,盈利最多的属绣坊,再其次就是那间成衣店,绸缎庄的盈利一直在舅爷手里,她虽不知道盈利多少,但绸缎庄绝不会亏的,盈利最少的,终究还是那间白绢坊。 宋锦定了定心神,面上一副沉着冷静。 “娘亲,若是光看帐面上的盈利,自然是属绣坊盈利最多,绣坊地处四平街的街头,人来人往的,自然是盈利最多的一家铺子。” “但是若是看实际情况,绣坊每月的盈利,已经每况愈下了,若不是有几笔订云锦老客户订的单,只怕那些个绣娘,已经无工可开了。” “转过头来看街尾的白绢坊,在街尾那样人烟稀少的地方,白绢坊能做到每个月帐上都有盈利,比起周围几家和咱们家一样做绸缎布匹生意的铺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何管事的功劳,若不是有何管事的精心打理,只怕咱们家的白绢坊,已经入不敷出了。” 宋锦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地,便是赵氏还想说点别的,可细细一想,她竟然无话可说了。 她想要说的,都被宋锦方才那番话给解答了。 瞧着宋锦一副对四平街那几间铺子了如指掌的模样,宋芸心里觉得很是欣慰。 原先娘亲的意思,她也是知道的。 明面上把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给了小妹,但小妹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若是被旁人骗了,把铺子也给骗走也怎么办? 娘亲心中也是担心,暗地里就嘱咐了孙妈妈,让孙妈妈在暗中帮着小妹打理那几间铺子。 不过既然如今小妹对那几间铺子了如指掌,若小妹日后真的嫁不出去了,爹爹和娘亲过继了族子过来,要把小妹赶去四平街,小妹自己也是可以靠着那几间铺子,自己做生意,安度余生了。 见宋芸和赵氏面上都是极其满意的模样,宋锦就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说到宋芸和赵氏的心里了。 这样一来,赵氏也就能放心地把铺子彻底地交给她打理了。 “我没想到,你今日不过是去熟悉了一下铺子,就知道铺子里的这么多事情,娘亲很欣慰呀!” “这几间铺子,是你外祖母当初给我的陪嫁。如今我身边就你一个女儿了,这几间铺子,我就把它交到你手上,让你亲自打理吧!往后是赚是赔,都是你的事!” 赵氏说着话,和着身旁伺候的李婆子交换了个眼神。 李婆子懂了赵氏的意思,进了赵氏的书房,从书房的多宝阁上,取下了那个装着四平街几间铺子房契地契的匣子。 把匣子抱出来,交到了白荷的手上,赵氏忍不住,又叮嘱了一番。 “锦儿,这些个房契地契你且收好了,往后那些个铺子,就是你的了。除了还在你舅舅手中的那间绸缎庄,其余铺子的契纸,都在这里了。” 宋锦打开匣子,看了一眼,核对无误后,又叫白荷关上了匣子。 “娘亲,在舅舅手中的那间绸缎庄,我一定会拿回来的。那间铺子是娘亲的陪嫁,舅舅霸占了这些年,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宋锦这样说,赵氏担心她会意气用事,直接去了找赵家理论,忙劝阻道。 “傻孩子,你外祖母都拿你舅舅没办法,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又能又什么法子?” 宋锦不说话,只笑了笑。 想要对付那位极品舅舅,她可有的是法子。 那间绸缎庄既然是赵氏给她的东西,又怎么能够继续在别人手上呢? 她迟早是要拿回来的! 在屋里又继续和宋芸赵氏说了半晌话,宋芸回宫的时辰就要到了,赵氏担心姐妹二人还没说够话,就让宋锦送着宋芸出府,打算这一路之上,让她们二人在说说话。 “锦儿,我入宫之后,能出来看你和父亲母亲的机会就少了,如今朝中局势动荡,我随着太子妃,安贵妃,在她们身边伺候。” “若是太子妃顺势做了皇后,我也能继续帮着她。若是太子妃没顺利做上皇后,只怕我和她们,也会一起没命。” 明明知道宋锦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懂朝廷上面的这些事,宋芸还是和她说了几句。 见宋锦不说话,就知道她听不懂,宋芸拍了拍自己脑袋,就解释道。 “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别瞎想,姐姐在宫里,一定会好好活着,为着咱们宋家争光的。若是有人欺负了我最爱的小妹,你只管喊人进宫,告诉我,我一定替我家小妹扬眉吐气。” 按宋芸这么说,还真有人欺负她了。 那个什么狗屁太师府的陈二公子!她想要告诉宋芸,可又怕吓到宋芸,所以想想,她还是不说了,自己放心里就好了。 “姐姐放心就是,姐姐在宫里,妹妹会时常想着你的还有就是,我是宫里宋尚仪的亲妹妹,还有谁敢欺负我?是不要命了吗?” 宋锦想要逗宋芸笑,就打趣了说了这句,结果还真逗得宋芸捧着肚子就开始笑起来。 第022章 我的梦想 - 宋锦 - 连小君 “是呀!我的锦儿,可是宫中宋尚仪的亲妹妹,又有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欺负我家锦儿呢?” “姐姐方才已经和母亲说了你与那陈家二公子的婚事,那陈家原就是不是什么勋贵人家,不过是陈太师早年做了太子侍讲,如今才做到那太师之位。比起朝中那些个真正的勋贵,他们陈家,还是不够看的。” “咱们家虽比不上他们陈家,但他们陈家执意要为了他们家二公子退婚,咱们家也是不怕的,只是要委屈你了,锦儿。” 宋芸说着,渐渐收敛了笑意,愧疚地望了宋锦一眼。 仿佛宋锦和陈锦然这桩婚事,若是被陈家退婚了,是宋家无能,无法挽留这桩婚事。而不是因为宋锦身上带着的那股子怪味。 宋芸紧紧地把宋锦拥在了怀中,眼中带泪地呢喃了几句。 “锦儿,你是个好孩子,姐姐相信原先你不过是涉世未深,一直在爹娘的保护之下,没有成长起来。” “但如今姐姐瞧着你,早已和从前的自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这就是你的福气,你就好好珍惜这个福气吧!” 宋锦能穿越到原主的身上,让原主从一个植物人变成如今一个活蹦乱跳的宋锦,可不就是原主的福气。 不过她既然借助了原主的身体,就该为原主,做一番打算。 继承了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只是她未来蓝图的第一步,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的。 比如,祛除她身上这股子难以祛除的味道。再比如,惩治极品舅舅,夺回铺子…… 瞧着宋锦的目光炯炯有神,不似从前那般呆滞,宋芸就知道了,自己的小妹,终于有自己的主意了,以后真的说不定能够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宋芸心中好奇,打算问问宋锦心中的打算,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助到她。 “小妹,你心中可有自己的打算了?你日后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芸这一问,倒是吓了宋锦一跳。 宋芸这个问题,不是以前小学作文经常写的,长大之后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写自己想要做名医生,结果最后却做了金陵云锦研究所的研究院,整日和锦缎打交道。 宋锦站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膛,带着抹天真无辜的笑颜,就回了宋芸。 “姐姐,我想把咱们家的铺子开到整个大明朝,我不仅想要和别人做生意,还想要别人,来求着我做生意。我想要见见皇帝,在皇宫一日游。” 额…… 宋芸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面上还是戴着那和蔼可亲的笑容,抖了抖肩膀,拍了拍面前宋锦的肩膀,随后一字一句缓缓回道。 “锦儿,见陛下可以,若是有机会,给你穿上宫女的衣服,我带你进宫,远远地看上陛下一眼。” “至于把咱们家那几间铺子做到大明朝,别人求着咱们家,想要和咱们家做生意,小妹,你就别多想了。” “母亲给你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不是叫你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的,是让你靠着那几间铺子,平稳地度过余生的。” 宋锦想要说话,反驳宋芸几句,可宋芸可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宋锦不要说话。 “锦儿,这些话你当着我说说可以,若是你当着父亲母亲的面说,你是要气死她们的。”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整日和男人绣娘织工在一起打交道,是要叫人笑话的。你还想不想嫁出去了?” “姐姐,我不想嫁入,不想相夫教子,不想侍奉公婆,我就想待在父亲母亲身边,承欢膝下,侍奉他们。” 宋锦快人快语,还是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和宋芸说了。 因为她知道,宋芸是一心一意为着她好,是不会去和宋家夫妇说的。 听宋锦这么说,宋芸先是面上惊了一惊,马上又回复平静,喊了身后跟着的宫女退后了几步,宋芸有些话,想要再叮嘱宋锦几句。 “锦儿,姑娘家哪里又不嫁入的?娘亲原先还打算,若是陈家过来退婚了,娘亲就给你招一个上门女婿。” “但爹爹又怕你不愿意,就让娘亲把四平街的铺子给你,待你及簪之后,自立女户,爹爹就会请了族老,过继族子过来。” 宋芸这么一说,宋锦才知道,原先赵氏的打算是何? 瞧着宋锦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思索着她方才那些话,宋芸走近了宋锦,又拍了拍宋锦略显坚硬的肩膀,温声道。 “锦儿,你也莫怨爹爹娘亲,他们这么做,也是为着你好。” 话音刚落,宋芸朝着不远处站着的宫女招了招手,宫女见宋芸招手,马上就走了过来。 交代白荷仔细照顾宋锦后,宋芸就带着宫女,出了府门,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临走之前,一个宫女捧了锦匣走到了宋锦的身边,转告了宋芸的话。 “二姑娘,这是宫中御赐下来的绿豆糕,是尚仪大人让我转角给您的。尚仪大人还吩咐了奴婢,说过几日让奴婢来接了二姑娘入宫,到宫中给陛下磕头。” 宋锦方才不过和宋芸说了自己想要见见皇帝,没成想,宋芸这么快就帮她实现了。 过几日就喊了宫女来接她入宫,这几日她可得在家中好好学学规矩,免得到了宫里,御前失仪,可是要掉脑袋的。 宋锦走到府门前,亲自看着宋芸入了马车,马车又渐渐走远了,她这才放下了心。 转头进了府,白荷就把方才马车里坐的那个人,告诉了宋锦。 “姑娘,方才奴婢听夫人身边的丫鬟和奴婢说起,大姑娘这回回来,可是带了人回来的。” “锦衣卫副指挥使张明,彭城伯家的公子,与太子妃的一衣带水的亲戚,大姑娘和那位张公子,自幼就入了宫,两人相识已久,那位张公子有心娶大姑娘,可大姑娘却无心嫁她。” 宋锦猜的果然没错,那马车里头,真是坐了人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坐的人竟然是个锦衣卫的副指挥使。 宋芸是个做事有章法的,这些事她不想参与进去,转过身就嘱咐了白荷几句。 “姐姐的私事,你还是别说了,若叫旁人听了,只怕是饶不了你的。” 白荷闭了嘴,跺着小碎步走在了宋锦的身后。 见赵氏今日没闭关修炼,宋锦又去了一次安心斋,和赵氏说了让何忠的小女儿,进府里的女塾读书学习的事。 在这件事上,赵氏并没有多说旁的,只是叮嘱了宋锦,让宋锦接何忠姑娘入府的时候,一定和何忠商量好了,别私自接进府,让何忠好一阵担心。 用过晚饭,何忠就从四平街过来了,先是去了安心斋,给赵氏磕头谢恩之后,又来到了宋锦的小院。 知道何忠进府了,宋锦特地让白荷开了院门,省得待会何忠进来,还得敲门。 “何管事,我家姑娘一早就知道你进府了,特地嘱咐我守在这里,让我给何管事引路,带何管事进去。” 白荷手中拎着一盏八角宫灯,走在了何忠的前面,照亮了何忠前行的路。 何忠并没有和白荷多言,和白荷道了几句谢后,就紧紧地跟在后头。 到了宋锦的屋里,此刻宋锦已经洗漱完毕,穿了一间单薄的寝衣,在小厅里头搁了几层纱幕。她就站在纱幕里头,和坐在纱幕外的何忠说话。 何忠虽未见到真人,但是他知道,宋锦就站在纱幕中,他还是给宋锦行了大礼,磕了三个头。 “小人替小女,感谢姑娘的大恩大德,要不是姑娘和夫人说了,小女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接入府中,在府中的女塾读书识字。” “姑娘的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只得经营好白绢坊,用来感谢姑娘的恩德。” 隔着几层纱幕,宋锦还是看见了纱幕外何忠的动作,宋锦赶忙让白荷把何忠搀了起来,她有些事情,想要和何忠好好商量商量。 “何管事,我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为我们家的铺子劳心劳力做了那么多年,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哪里受的起你这样大礼。” “方才在府里,我已经和娘亲说了,有意让你顶了孙妈妈的职,照看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 “娘亲也觉得我的法子可行,也认可你的能力,只是人事交接,毕竟还要花些时间,还请何管事耐心等上几日。” 何忠激动得不敢说话,一直跪在纱幕外头,疯狂点头。 听着纱幕外的何忠不再言语,宋锦就知道他认可了自己的建议,也就没有再说话,让白荷就送着何忠出去了。 白荷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姑娘正靠在墙角的软榻上,手中翻看着那几本纺织画本,天色越发黑下来,白荷挑了挑油灯,试图让屋里更亮一些。 自家姑娘,若是论相貌品性,在京师的一众贵女中,也是顶好的。 只是可惜了姑娘的相貌,要不是因为姑娘身上那股子难以祛除的异味,如今的姑娘,说不定上门来求娶的人,早就把门槛踏烂了。 哪里还会像今日这样,连个已经和姑娘定过婚的陈家,都要和姑娘退婚。 第023章 出门没看黄历 - 宋锦 - 连小君 自家姑娘比起宫中的大姑娘,相貌不知好了多少倍,只是姑娘的性子,一向内敛小心,不比大姑娘那样沉稳和善的性子。 大姑娘能做到宫中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靠是可不就是那沉稳和善的性子吗? 在白荷心里,宋锦一点也不比宋芸差,甚至于比起宋芸,还要更为优秀。 白荷还记得,那年普济寺德高望重的慧智大师来到府中化缘,远远地瞧见过姑娘一眼,就夸姑娘是个有慧根的,以后是有大福气,只需好好磨练心性,步入正途,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是那年,姑娘继承了宋家传承了十多年的绣技,大姑娘比姑娘早开智几年,学起绣技来,还没有姑娘快。 白荷手中端着茶盏,宋锦靠在软榻上头看着书本,见宋锦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生怕自己大喘了一声,姑娘听见了自己的喘息声,打扰了姑娘看书的雅兴。 宋锦的小院里,就三个伺候的小丫鬟,一个是在院门口把门的丫鬟春月,还有一个就是在灶上伺候的丫鬟芙蕖。小院里有个单独的小厨房,若是宋锦吃惯了府中的膳食,大可以自己买了食材来,自己做饭。 不过宋锦自醒来后,吃的早饭晚饭宵夜,都是厨房做好后,直接送过来,白荷就让芙蕖和春月一起去把门。 白荷把茶盏搁在了高几上,芙蕖就蹑手蹑脚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她早在鼻下涂了淡淡的薄荷香油,所以嗅不见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敢进了屋里。 “白荷姐姐,夫人那边差了婆子过来,想要请姑娘去夫人屋里用饭。人如今已在外头侯着了,不知姑娘可?” 看了一眼屋里仍旧在瞧着书本的宋锦,白荷回过头来,就嘱咐芙蕖。 “芙蕖,你去回了夫人院里过来的婆子,就说姑娘在屋里瞧着书,已经叮嘱了我们,不许我们进去打扰。今夜姑娘的晚饭,就在我们院里做了。” 得了白荷的吩咐,芙蕖透过半开的窗户,瞟了一眼屋中的宋锦,姑娘看书看得入迷,实在不能进去打扰。 芙蕖走后,白荷就进了屋里,把赵氏派了婆子过来,请宋锦过去吃饭的事情,转告了她。 “姑娘,方才夫人屋里来了婆子,说夫人想要请您过去用饭,我说您看书看得入迷,不便打扰,就给姑娘推了。” 白荷话落已久,宋锦这才放下了手中那本关于云锦织造的书,端起茶水喝了半口,就道。 “你做得好!这些日子我想在自己屋里,看看这些个关于锦缎布匹织造的书,你去府里给我问问,看看还有没有诸如此类的书籍,再给我找几本过来。” 白荷有些愣神,什么时候起,姑娘也喜欢看这些个有关锦缎布匹织造的书了? 以往的姑娘,不是最厌烦看书了吗? 所以姑娘连学都还没上几天,就被老爷喊了回来,关在了家里。 不过既然姑娘要看,那她就去找找,先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再说。 宋锦到了原先原主的书房,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书架上空无一物,灰尘都堆起了三丈厚,笔墨纸砚也没有,就摆了一张书案,几张书架,在那里做摆设。 看来原主还真的不喜欢读书。 也难怪原主的才识见地极其有限,有些小家子气了。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吩咐白荷把那些个笔墨纸砚置办齐全,再找几本有关纺织刺绣的书籍来,充充门面。 宋锦把白荷招到了自己身边,就开始了一连串的叮嘱。 “白荷,你明日一早,就去和管事说,让管事给儿置办些笔墨纸砚过来,不仅要置办齐全了,还都要最好的。” “还有就是,你喊了管事去城里的书斋问问,我想要几本有关宋锦纺织的书。若是找不到宋锦纺织的书,找几本关于纺织锦缎的书也成,过几天我就开始动工了。” 动工? 姑娘想要做什么? 白荷并没有着急着问宋锦,而是交代人下去办后,又回了院里,大着胆子就问道。 “敢问姑娘,您想要笔墨纸砚做什么,姑娘不是一直不爱读书习字吗?怎么如今又爱上了?” “以往姑娘嫌弃读书苦,还没有在私塾里待上几日,您就喊了老爷来把你接走了。” 宋锦自然知道,原主是个不爱读书的,她方才吩咐白荷置办了那么多关于读书的用具,自然是会遭到怀疑的。 她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搪塞过去呢? 白荷瞧着宋锦大半天不说话,就擅自揣测了一下宋锦的用意。 “姑娘,旁人都说您大病之后开窍了,奴婢原先还不相信,方才见姑娘看书看得那样入迷,奴婢倒是真的相信了。” “只是姑娘要记住,女子不是男子,不必要学那么多,能识得几个字,看懂几本书,就是最好的。” 白荷的自问自答,缓解了方才宋锦心中的焦虑,她原先还想着,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搪塞过去才好。 宋锦突然笑了笑,就对着身边的白荷说道。 “白荷,你去灶上瞧瞧,我的晚饭做好了没?若是没做好,就监督着芙蕖她们做。” 宋锦这么说,自然是要把白荷给支开。 方才她低下头的时候发现,在原主的床榻下,堆了几个竹筐的书。 看模样,是从原主的书房那边搬过来的,看来原主为了不想读书,逃避的法子,也是傻的可以了,把书本藏起来,就可以不读书了吗? 宋锦挑挑拣拣,又选了几本写了纺织锦缎的书,只是她没找到,纺织宋锦的书。 白荷端着晚饭进来后,宋锦就和白荷两个人,把那几筐书本,都搬到了书房里,用水细细擦过之后,摆在了书架上。 第二日,宋锦刚从榻上爬起来,白荷就把赵氏的吩咐,传了过来。 赵氏让宋锦带上帷帽,去四平街的白绢坊,跟着何忠学点东西。 赵氏没说清楚,让宋锦去学什么,宋锦只能什么都学一点,用来应付赵氏。 才洗过了脸,白荷就把宋锦拉到了香炉旁,仔仔细细把宋锦身上,都熏了个遍。 “姑娘,奴婢没敢告诉你,昨日回来之后,驾车的车把式张老大就拉稀了,到今日早上,人已经虚脱了。” “张老大说,昨日闻了姑娘身上那股子异味,把他瘆得慌,就拉稀了。” 宋锦拉长了脸,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呵呵一笑。那个张老大,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明明是自己吃坏了肚子,竟然把这口锅,弄到了自己身上,让自己背着。自己身上这股子异味,闻多了,真的会拉稀? 若真的如此,白荷日日跟着自己,岂不是已经拉死了? 宋锦不说话,白荷接着说了下去。 “姑娘,亏得你你还对那个张老大那样好,没成想就是一个白眼狼。回来的时候,门房的人喊了张老大去吃了顿酒,回来他自己就拉稀了。” “非说是姑娘身上那股味道造成的,若是奴婢在场,当场撕了他的嘴,看他还敢不敢胡乱栽赃姑娘。” 于细微处见人心,那个张老大,已经用不得了。 既然他不愿意来做自己的车把式,自然有旁人。 “白荷,那咱们今日出门,是谁驾车?”宋锦突然问了一声,让白荷有些猝不及防。 想了片刻,白荷就回道。 “姑娘,是张爷爷家的孙子,和您一起长大的张家小哥。” 到了二门上,已有婆子备好了马车,驾车的车把式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男子。看了宋锦一眼,马上就低下头起,不过又瞧瞧抬起头,又看了宋锦一眼。 还真是个害羞的男子! 宋锦瞧了他一眼,没说话,踩着脚凳就上了马车,白荷紧随其后。 马车出了宋府,行驶在大街上,那个年轻男子,就像是憋不住一样,开始和车里的宋锦说起了话。 “姑娘,我,我是张爷爷的孙子,我,我叫张明,姑娘可以叫我张元小哥!” 张元像是第一次和姑娘说话一样,一边驾着车,一边结结巴巴和马车里的宋锦说话。 宋锦第一次见这样害羞的男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真是有趣。 和白荷耳语了几句,就吩咐白荷回了他的话。 “张家小哥,姑娘说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驾车吧!不要分神和我们说话了,姑娘肚子都快笑疼了。”白荷打趣地说了一句。 外头的张元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一心一意地驾着马车了。 马车里,白荷和宋锦说起了车夫。 “姑娘,张家小哥人很好地,有时候见到了我们姐妹,还会给我们几个姐妹花戴。” 宋锦面上笑了笑,撩开了身旁的车帘,朝着车外就看了一眼。 就一眼而已,竟然看见了个老熟人。 宋锦心里头有一下慌了,怎么这个陈锦然,跟个什么鬼一样,天天来缠着她,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边的陈锦然,骑在马上,转过头看了身边的马车一眼,没成想宋锦竟然撩开了车帘,露出半个头出来,面上还带着几分略显猥琐的笑容?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是出个门,竟然遇到了个欠他钱的! 她这是来还债的吗? 还是来做什么的? 陈锦然骑在马上,朝着马车里头的宋锦,抛去了一个眼神。 “宋二姑娘,这还真是巧呀!正好我今日出门,没带着银两,你这是来给我送银两的吗?” 宋锦鄙视地看了陈锦然一眼,在心底里一连呸了他十几次。 今天她出门,绝对没有看黄历,否则怎么会遇到那个该死的陈锦然? 怎么办? 掉头回去? 不行!还是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吧!不要浪费她的好心情! 第024章 穷追猛打 - 宋锦 - 连小君 “陈家公子,敢问你今日出门去做什么,竟然如此凑巧,咱们两个又遇到了一起,可同路否?” 宋锦说着,面上堆砌了满满的笑容,掩住了心中的厌恶。 她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否则怎么会一出门就遇见陈锦然,这个该死的丑八怪呢? 陈锦然的马儿嘶鸣了一声,冷冷地瞧了一眼宋锦,见宋锦满面笑容,就知道她是装的。 不用他怎么猜,他就知道面前这个宋锦,哪里会真心实意朝着他笑得那样开心,像朵盛放的菊花。 不过他也不打算揭破她,若是这样当众揭破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实在不是个大丈夫所为。 不过他也不想对宋锦笑语还迎,仍旧是板着他那张生得不错的脸,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冰冷。 “宋家二姑娘,哪里凑巧了?你家在梧桐巷,我家在积英巷,今日出门的时候,积英巷的马车堵了起来,我就骑着马,从积英巷穿过来了,如何就算得了巧呢?” “还有便是,今日我与你,可不同路。若是想要我与你同路,同行保护你的话,除却了上次你还没付给我的银子,这请我来护卫的费用,得另算!” 什么鬼? 宋锦望着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暗道起来。 陈锦然知道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吗? 谁说要让他和自己同行了? 谁是要他做自己的护卫了?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货脑子里究竟装着什么? 想着陈锦然的老爹,宋锦决定了还是不得罪他,不过她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和他继续耗在这里。 宋锦面上堆砌的笑容,一点点流失。 “陈家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便先走了。瞧着陈家公子前行的方向,和我不像是一条路,我就不打扰陈家公子了,您该怎么走,还怎么走,我不拦着你。” 宋锦话落,放下了车帘,嘱咐了张元,开始驾起马车。 这边的陈锦然,骑在马上,目光落在前面那辆青兰色的马车上,文山瞧着自家公子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动,就提醒了句。 “公子,宋家二姑娘她们去的,似乎是四平街,公子可要跟过去瞧瞧?” “宋家二姑娘不是答应了公子,要给夫人纳一双鞋了吗?或许是去瞧颜色布料去了。” 被文山这么一提醒,陈锦然似乎才回想起来,他曾让宋家二姑娘,帮他做一双给娘亲的鞋子,用做娘亲的生辰礼。 宋锦坐着的马车,前进的方向似乎就是四平街,难不成真的如文山所说,宋家二姑娘这是替他去看看颜色布料去了? “既然她去了四平街,咱们也跟过去瞧瞧!看看她准备给娘亲做的鞋子,选的是什么样的布料,什么样的颜色,看看可合我的心意?” 陈锦然话落,就要挥下马鞭,驾马朝前奔去。 文山瞧见了陈锦然驾马朝前奔去,他自己也骑上了身旁的一匹青马,去追陈锦然去了。 坐在马车里,白荷抓起了一把瓜子,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姑娘,奴婢瞧着那陈家二公子,也是个顶好的公子,既生的一副好皮相,又中了举,和姑娘倒是般配。只可惜陈太师不喜姑娘,要不然姑娘也可以风风光光嫁到陈家去了。” 宋锦冷冷地瞅了白荷一眼,生生把白荷吓得不敢再言,她和那个陈锦然般配? 白荷哪只眼睛瞧出来的? 就陈锦然那样一个狗屁不通的花花公子,也配得上她? 除了相貌生得好看些,是个小鲜肉,但是,姐姐不稀罕,你又能拿我怎样? 姐姐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什么样的小鲜肉没见过,她可不稀罕呢。 白荷像是受了惊的小白兔一般,坐在宋锦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白荷,这些话你以后少说两句,若是再有下次,我可就不会那么轻松就放过你了。” “再者我不喜陈锦然那人,要嫁你嫁,我可不嫁!” 白荷甚少瞧见如此一本正经,极其严肃的宋锦,所以也就没敢继续说下去,趴在身后的软垫上就不敢再言了。 到了四平街,宋锦先去了成衣店。 前几日宋锦去四平街熟悉铺子的时候,并没有亲自去过那成衣店,只是在孙妈妈的话中,知道成衣店的袁管事,是个吃苦能干的好手,又会打算盘。 只是百闻不如一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她还是想亲眼见识见识,那位袁管事的本事和能力,到底担不担得起成衣店的管事? 成衣店和绸缎庄,都在四平街的中部。 这里人流比不上街头的绣坊,但人流比起街尾,也要好了很多。 和绣坊一样,成衣店也是门面很窄,但中间却是很深很宽。 宋锦并没有吩咐丫鬟和袁管事打过招呼,所以宋锦过来的时候,那位袁管事事先并不知情,宋锦就装作来做衣服的客人,在铺子里头转了几转。 成衣店铺面展示的布料和锦缎,都是上好的,摸着云锦的布料,和绣坊织出来的一模一样,看来成衣店的布料,都是往绣坊那边拿过来的。 铺子里的小厮瞧着宋锦在铺子里转了几转,又细细打量了那些个绸缎,但是却没有叫人过来招呼,以为是隔壁的成衣店,请过来打探消息的托,就走了过来,大呼了几声。 “姑娘,小店的布料锦缎,就外头摆着的这些了,若是姑娘没瞧上中意的,大可以下个月店里进新货来的时候,再过来瞧瞧!” 小厮并没有直接赶了宋锦出去,而是客客气气地和她说了,若是她瞧不上店里的布料,大可以下个月过来。 宋锦抬头瞧了小厮一眼,她戴了青烟罗的面纱,小厮也就没注意看她的容貌。 “你们店里的袁管事呢?可否请出来,给我见见。你们外头摆着的这些布料,我的确瞧不上,想必你们袁管事,还有更好的布料吧?” 瞧不上他们店里的布料,要见管事?眼前这个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厮没有多想,转过头就去屋里,喊了成衣店的袁管事出来。 袁管事是个瘦高瘦高的中年男子,面上蓄了两撇八字胡,看着模样,倒像是个精明能干的人。 给宋锦见了礼,袁管事请了宋锦坐下。 “不知姑娘喊了小人出来,是有何指教吗?听小厮方才说,姑娘瞧不上我们这里的布料,姑娘瞧不上我们这的布料,只怕在四平街,所有绣坊的布料,都入不了姑娘的眼了。” 宋锦淡淡地笑了笑,就道。 “袁管事此话何来,难不成这小小的一个成衣店,竟然有整个四平街所有绣坊的布料锦缎?” 袁管事只当宋锦是个没见识的姑娘,也就不在意其他,和她继续说道。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小小的一家成衣店,可是和整个四平街所有叫得上名号的绣坊都有合作。” “他们的织出来的新锦缎放在我这里寄卖,若是有客人瞧上了,要做衣裳了,我们也顺便帮客人做身衣裳。” “那些个锦缎布料,我们以低价购进,做成衣裳,这锦缎布料,也就不是那个价了。” 宋锦没想到,这个袁管事,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这个法子的确好,少了中间商,但若周围所有的绣坊,都这样效仿之,那该怎么办? 且成衣店自己不纺织锦缎布匹,若锦缎布匹没了货,又当如何? 袁管事细细盯着宋锦看了一眼,再加上宋锦进来之后,他就闻见了一股极其浓郁的檀香味,像是衣裳被檀香熏过一样。 什么样的人,会穿被檀香熏过的衣裳呢? 一个念头闪过,袁管事忙跪了下来,给宋锦见了大礼。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少东家过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少东家恕罪!” 宋锦有些猝不及防,让白荷把袁管事扶起了后,让他在自己身旁的竹椅上坐定。 “既然袁管事认出我来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袁管事就同我说说,这间成衣店,到底是凭借着什么样的本事,能得到整个四平街所有绣坊供应的锦缎布匹?” “还有就是,袁管事不担心旁人效仿之吗?” 听着宋锦把两个问题说了出来,袁管事先是笑了笑,随后才道。 “少东家,小人先回了您第二个问题吧!整个四平街里,裁缝师傅最多的铺子,就是咱们的铺子,咱们的裁缝师傅,都是几十年的老师傅了,技术娴熟,跟得上风向,还有个从宫里尚衣局出来的姑姑。” “姑娘的第一个问题,小人只告诉姑娘两个字,‘诚信’。人家把锦缎布匹放在我们这里寄卖,该给别人多少,我们一分也不会少给,所以这四平街几乎所有的绣坊,都肯愿意供货给我们。” 听了这些,宋锦觉得,这个袁管事,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把这样的人才招揽到她手下,她岂不是要发达了? 宋锦还想要说话,就听见前头的铺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男子的惨叫声,像是布匹掉落下来,砸到了人一样。 没等宋锦和袁管事等人出去看,就有小厮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把外头铺面发生的事,禀给了袁管事。 “袁管事,方才不知从哪里闯进来两个公子,撞翻了我们搬货的小厮,还把店里的布匹给撞倒了,砸到了他们自己,如今正拉着我们,要我们赔钱呢。” 什么? 来她们店里搞破坏,还想要赔偿,这人的行为,怎么和那陈锦然如此相像? 难不成就是那陈锦然? 第025章 正骨否 - 宋锦 - 连小君 果然不出宋锦所料,方才小厮口中那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子,正是陈锦然和他的长随小厮文山。 瞧见宋锦跟着袁管事从内堂出来,陈锦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赶忙把文山从地上拽了起来,又踢了一脚文山,低下头用着只有文山能够听见的声音,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不是这家店吗?怎么宋家二姑娘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回让那个宋家二姑娘瞧见了我如此模样,可是糗大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她出去外头,怎么说我呢?” 瞧着自家公子羞红了脸,文山面上带了几分看热闹的笑容。他还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在一个姑娘面前,如此害羞呢? 公子究竟是怎么了? 难不成真的如他心中所料,公子已经对那宋家二姑娘,产生了几分好感? 没等文山继续想下去,站在袁管事身边的宋锦,看着陈锦然一副灰头土脸,极其狼狈的模样,面上淡淡地笑了笑,就喊了白荷去搬了凳椅过来,给陈锦然坐下。 宋锦面上带着几分淡笑,但是心底里,已经开始偷着乐了。 那个陈锦然,这回总算是出糗了吧? 没事总跟着她做什么? 这回就让你长长记性! 让你知道,跟踪一个姑娘,和姑娘过不去,到底有什么样的下场。 看着陈锦然脸上一块青一块红的,就知道那些个锦缎布匹砸到身上,还是疼的,只是怎么就没有把他砸傻呢? 若是把平时那样趾高气扬的陈锦然,一下子砸成个傻子,那才叫好玩呢。 看着宋锦面上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陈锦然的脸,越发红了,他怎么就这么丢脸,偏偏就被宋锦这个家伙给瞧见了? 陈锦然静下心后,敛去了面上的红润,渐渐板起了他那张自认为有几分姿色的臭脸,朝着宋锦冷冷就来了几句。 “宋家二姑娘,是我长得好笑吗?还是你自己吃错药了?” “从方才你进来,到现在,你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陈二公子,我哪里有在暗示你什么?陈二公子实在是想多了。” “只是陈二公子今日这些个举动,实在是太好笑了,陈二公子走路的时候,不看路吗?” “这锦缎布匹本来摆在那里,既无人去碰,陈二公子去碰它做什么?如今被砸成了猪头,你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宋锦话罢,用青烟罗的面纱掩住了面,又开始了一阵狂笑。 她今日高兴,难得见陈锦然有出糗的时候,她自然要好好笑上一笑。 听着宋锦方才那些话,又听着宋锦那震耳欲聋的笑声,陈锦然心中的不悦,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 让他自认倒霉?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陈锦然做为京师贵少之一,怎么能够在一个姑娘家家面前,自认倒霉呢? 若传了出去,不仅他的面子丢了,陈家的面子,也丢了,所以他决定,先和宋锦死磕到底再说! “宋家二姑娘,既然我是在你家店里受伤的,你又是这家店的少东家,无论怎么说,你都是要赔偿我医药费的吧?” 什么! 赔偿医药费? 宋锦掐了一把身边的白荷,听到白荷叫了一声,宋锦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眼前的这个陈锦然,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来他们家店铺,自己随意乱闯,被店铺里摆着的锦缎布匹砸伤了,就想要钱,这绝对是碰瓷! 敢她碰宋锦瓷的,这古今中外,还找不出几人。 既然陈锦然今日撞上来,她就好好收拾收拾一番,省得陈锦然,还真当她是涉世未深的小白菜了? “陈二公子,请问你伤得到底有多重,是腿瘸了,还是胳膊扭了?” “反正这里离四平街的正骨医馆很近,若是陈二公子真的伤得严重,我就差小厮,送陈二公子去正骨医馆,让医馆里的大夫,给陈二公子好好看看,顺带正个骨,你看如何?” 听着宋锦这话,陈锦然面上起了几分疑惑。 这宋家二姑娘,今日是怎么了? 怎么会顺着自己的话,带着自己去医馆呢? 这可不像她往日死活不认账的做风。 难不成她今日良心发现了?想要做做好事了? 陈锦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但他却不知,宋锦却是一心一意想要送他去正骨医馆,好好体验一番,正骨!顺带正正这陈锦然满肚子的不良心思。 “既然宋二姑娘有心让小厮带我去医馆看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宋二姑娘,请吧!” 陈锦然话落,当即就躺在了小厮从内堂抬出来的软轿上,随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宋锦。 宋锦见陈锦然朝她望过来,马上回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过去。 看着陈锦然躺在软轿上,一副舒服的模样,她待会就让他,真正地,好好舒服舒服! 袁管事看着宋锦要送了陈锦然去隔壁的正骨医馆,忙劝道。 “姑娘,让我过去吧!那医馆毕竟人多眼杂的,姑娘一个姑娘家家的过去,只怕是要遭说闲话的。” “陈二公子毕竟是太师府的公子,若陈二公子真的要店里赔偿,就给他些银子吧!这样总好过让姑娘抛头露面地带着陈二公子去医馆治伤的好。” 袁管事是个会做事的,只可惜他会错了她的意。 她哪里是要带着陈锦然去治伤的? 她这是带着他过去,让他伤得更严重的! “袁管事,你只管放心,我自有我的法子。店里就拜托你照顾了,过些天我得了空,再过来瞧瞧!” 少东家都发话了,就算袁管事心中还想说几句,也都卡在了嗓子眼,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正骨医馆就在离成衣店三五家铺子的地方,不远。 宋锦过去的时候,医馆刚开门,里头还没有多少客人。 店里的药童瞧见几个小厮抬着一个贵公子过来,以为是那个贵公子受了伤,要治伤,就问了领头的宋锦道。 “姑娘,咱们这里是正骨医馆,专治跌打损伤,旁的病看不了。看这位公子的模样,只怕没有跌打损伤。隔壁还有家林氏医馆,姑娘大可以把人送到那里去。” 不,她就是带着陈锦然过来治跌打损伤的,省得陈锦然那人,总是无时无刻出现在她身边。 这回正了骨,想必他也能消停几日了。 “小童,我们就是过来治跌打损伤地,这位公子扭了筋骨,烦请你请几位经验十足的正骨师傅过来,给那位公子,好好正正骨。” “记住,力道一定要大,他骨头硬,若是力道小了,只怕作用不大。” 宋锦说着,让白荷拿了袋银子出来,递给了面前的那个药童。 药童接过宋锦递来的银子,特地打开数了数,竟然有几两之多,眼前的这位姑娘,还真是出手阔绰呀! 他一定请几个惊艳十足的正骨师傅给那位公子好好正正骨。 “但请姑娘放心,小店的正骨师傅,个个都是经验十足的。” 药童说罢,拍了拍手,就见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从医馆的里间走了出来, 那几个壮汉走出来的时候,宋锦只感觉地动山摇一般,若是这样的壮汉给陈锦然正骨,那可就有得他受了。 “就这几个人吧!记住,那个公子骨头硬,师傅们能使多大力气,就使多大力气。” 在离开医馆之前,宋锦又对着方才那个药童,反复叮嘱了几句。 走出来医馆,宋锦站在医馆门外,就听见了医馆里传来了陈锦然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那个喊叫声,响彻云霄,几乎半个四平街的人都听见了。 但人们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那个是正骨医馆,里头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很常见。 有哪个人正骨的时候,不疼得撕心裂肺,哭天喊地的? 若是有,那个人就是神人! 此时的陈锦然,已经疼晕在了榻上,身上仍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站在他的脊背上,帮他正着骨。 “公子放心,小人是这医馆里经验最丰富的正骨师傅,一定不会伤到公子的,还请公子放心!” “小人一定会轻轻地,请公子不要再喊了!” 在那个壮汉说出“轻轻地”这几个字后,只听见“咔嚓”一声,陈锦然的肋骨,断了半根…… 随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走在四平街上,白荷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 白荷心中想着自家姑娘对正骨医馆药童的吩咐,姑娘让那些个正骨师傅,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这不是成心想要疼死陈二公子吗? 若那些个正骨师傅,不知道轻重,把陈二公子的骨头,一下就给掰断了,那该怎么办? 看着宋锦面上一副平静的神色,白荷想要提醒姑娘回去看看,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就陷入了两难之中。 宋锦转过头,瞧着身边的白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心中必定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了,且必定是关于那陈锦然的。 还没等白荷开口,宋锦就先提醒了她。 “白荷,你若是想要我回去看看那个陈锦然的话,你就别说话了。我已经吩咐了那些个正骨师傅,他们会好好照顾陈锦然的,你放心吧!” 第026章 绸缎庄的奇招 - 宋锦 - 连小君 半个时辰后,陈锦然从正骨医馆出来了,不过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文山喊了轿夫,把他从正骨医馆给抬出来的。 陈锦然出来的时候,方才接待的药童还站在店门口,细细数着荷包里的碎银子。 当看着贵公子被抬出去,马上他也跟出了门,对着坐在轿子上的陈锦然又喊了几句。 “公子,若是下次还有需要,只管再来呀!小店时时刻刻欢迎公子的到来!” 陈锦然瘫软在轿子上,听着药童的喊话,他心里真的想,赏他几个耳光,好叫他长长记性,别拿了别人的银子,就来折磨他。 要不是文山及时赶到,只怕他不是断几根肋骨那样轻了,而是全身上下粉碎性骨折! 到时候怕是连爬都爬不起来! 不行,他要报仇! 他一定要报仇! 他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个宋二,既然这个宋二让他好好舒服了一番,他也应该让她,好好舒服一番才是! 至少让那个宋二,好好体验一番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踩在背上,正骨的感受! 以牙还牙,断宋二的几根肋骨,这样才好! 陈锦然趴在软垫上,用尽了浑身上下的力气,拽了拽身边的文山,准备吩咐他事情。 “文山,你去好好打探打探,看看这个宋二,今日来四平街做什么的?若是打探到了,即刻来回我!” “喊几个道上的兄弟,把她给我绑了,送去那个正骨医馆,请几个正骨师傅给她好好正正骨!最后断她几根肋骨,让她尝尝我今日所受的痛苦。” 文山有些犹豫,他觉得公子此举不大妥当。 人宋家二姑娘不过是个小姑娘,公子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本不应该同一个小姑娘多做计较。 再说了,是公子偏要拉着宋二姑娘,让人家赔偿医药费的,如今受了这样的苦,也是自作自受。 若真的喊了人绑走了那宋家二姑娘,那些人万一起了歹心,欺辱了宋二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文山不敢应下陈锦然的吩咐,思虑再三后,才敢回了句。 “公子,这样做,怕是有失妥当呀?咱们这是在天子脚下,若是出了随意绑架百官家眷的事,只怕应天府是要派人出来查的。” “再说了,宋二姑娘是个姑娘,公子是大丈夫,大丈夫何必与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呢?” 文山话音刚落,低着头没敢抬起头来看陈锦然,又暗自嘟囔了句。 “这回公子之所以受这样的苦楚,还不是自作自受。” 听着文山这些话,陈锦然差点气得连心头血都喷了出来。 让文山蹲下,陈锦然使了力气,紧紧地揪住了文山的耳朵,一边揪着,一边又问道。 “文山,到底那个宋二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处处帮着她说话?连我的话,也不愿意听了。” 文山被揪住耳朵,一时也不敢动弹,轻声喊了几句“疼”,才道。 “公子,宋二姑娘没给文山什么好处,文山只是觉得,公子此行为,实在是不是大丈夫所为。” “且公子先前还拜托了宋二姑娘给夫人做鞋子,如今公子要喊了人来绑走宋二姑娘,那夫人的鞋子,做还是不做了?” 听着文山说起了他先前拜托了宋锦,帮他给他娘做鞋子的事情,陈锦然一下子才醒悟过来,如今宋锦可是动不得。 母亲的生辰礼还没有做好,怎么能轻易喊了人,就抓了那个宋二走? 还是等宋锦把那双鞋子做好了,他再新帐旧账和宋锦一块算清楚了再说。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想打探清楚,宋锦今日来四平街,到底是做什么的? “文山,你赶紧下车,别随着我回去了。待你打探清楚那个宋二姑娘今日是去做什么,再回府来!” “还有就是,把马车后面箱子里摆着的那双鞋子,一并交给宋二姑娘。夫人的尺寸她尚未清楚,还是拿双夫人穿过的鞋子给她,让她照着做吧!” 陈锦然话落,还没等文山反应下来,就已经有陈府的家丁,把箱子交给了文山,踢他下了马车。 看着这四平街的漫漫人海,他该到哪里去寻人呀? 宋锦和白荷又到了上次吃汤饼的那个摊子,两人各吃了一碗牛肉汤饼,一碗茶水,一个牛肉夹馍,付了钱,就开始了姑娘丫鬟逛街路。 上次来四平街来的匆忙,再加上有孙妈妈在,主要带着她来熟悉铺子中的人事,这四平街的许多店铺,她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掠过了。 这回既然孙妈妈不在,她又得闲,自然是要好好逛逛这四平街的许多家店铺了。 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老百姓们来逛街,都喜欢买什么?什么东西最好卖? 又路过了个油饼摊,瞧着摊主刚炸出来的葱油饼,满面金黄,透着一股淡淡的葱香味,宋锦忍不住,又叫白荷买了几个,揣兜里,等回去的路上,再吃。 逛了半条四平街,白荷终于走不动了,抱着临街的一根红漆木的柱子,就实在走不动了。 “姑娘,要不咱们歇会吧!咱们再走下去,就该到了咱们家的绸缎庄了,那家绸缎庄在舅老爷的手上,是不会欢迎我们进去的。” 此时的白荷,抱着柱子,说话都是一喘一喘的。 一看就是整日待在府里,养尊处优惯了,缺乏锻炼,随便走上几步,就喘得不行。 别说白荷喘了起来,就连宋锦,此刻也是停在了原地,喘了一阵。 原主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姑娘,出门不是坐轿子就是坐马车的,哪里有自己步行过? 要不是宋锦身体底子好,就原主那样瘦弱不堪的身体,哪里受得住这样高负荷的运动? 听白荷方才的话说,赵氏陪嫁过来的那间被赵家舅爷占了的绸缎庄,就在前面。 既然来都来了,她就去会会,看看那绸缎庄里头有哪些牛鬼蛇神? 宋锦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抱着柱子喘气的白荷,面上现出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就道。 “白荷,你赶紧带路,带着我去那个绸缎庄看看,我们去绸缎庄里歇息片刻,讨盏茶水喝喝。” 白荷仍旧抱住柱子,没有移动分毫,把头转到一边,没有瞧着宋锦,冷冷地回了句。 “姑娘,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那个绸缎庄被舅老爷占了这些年,舅老爷身边的那些人,对咱们家的人,可是恨得紧!” “若是发现有咱们家的人进了铺子,保准有人拿了扫帚,要赶我们出来!” “被人赶出来实在是太丢脸,要丢脸姑娘自己去丢!” 听着白荷这副口气,宋锦也没有继续和颜悦色地说,而是换了一副口吻,厉声吩咐道。 “你不去可以,待会我坐马车,你自己走回来,方才过来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下,这四平街离咱们家梧桐巷,可是隔着七八条巷子,五六条街。” “你的脚力是可以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自己走回来的!” 宋锦语重心长地说着,走近了白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很相信她。 当宋锦转身的时候,白荷马上离开了柱子,一下子就抱紧了宋锦。 “姑娘,奴婢和您去,行了吧?” “只求您别让奴婢走着路回去,若是奴婢走路回去,只怕就算走上一天一夜,奴婢也是回不去的。” 听着白荷求饶的话,宋锦面上仍旧是淡淡地,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个白荷,非得逼着她想出这样的法子,才能让她乖乖听自己的话。 若真的让白荷自己走路回去,只怕比让她死,还难受些。 绸缎庄在四平街的中部,和前面的那间成衣店,隔着八九个铺子,不算太冲突。 宋锦进去的时候,绸缎庄显然还没开业。 几个小厮在收拾着柜台上摆着的锦缎布匹。 一个眼尖的小厮瞧见宋锦进来,赶忙就迎了过来。 “这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小店盘算,暂时接待不了客人。若是姑娘瞧中了哪个花色哪个样式的布匹,大可以先行记下,等货物盘算完后,姑娘再过来看看。” 宋锦没注意他说的那些话,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绸缎庄的陈设。 这间绸缎庄,比起街头的绣坊,要大上很多,而且更加富丽堂皇,除却了台面上摆着的几匹样品云锦,铺面里再没有摆着其他锦缎布匹。 正当宋锦感到奇怪的时候,先前说话的那个小厮,已经递给了宋锦一本册子。 “姑娘,这册子里便是小店所有的锦缎布匹了,里头什么样的花色都有,姑娘细看,我给您倒茶去!” 接过了小厮递来的那个册子,宋锦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是类似于现代社会发廊的那种发色册子,只是发色变成了锦缎布匹的不同样式,以及花色。 下面还有锦缎的介绍,以及花色图案的寓意。 宋锦摸了摸那册子里夹着的锦缎布匹小片,没成想竟然是真的锦缎,不过是把一整匹锦缎剪成了一小片,用了浆糊粘上去的。摸着那些个小片锦缎,和摸起一整匹锦缎布匹,感受都是差不多的。 把那些个品种繁多,花色复杂的锦缎布匹弄成这样的一个册子,的确比在整个店里摆满了锦缎布匹,要好得多。 既方便了客人寻找自己心仪的布匹,也能方便店里的小厮找货。 那本册子的下面,还标注了那匹布在那个库房,库存多少,何时进货,何时入库等一系列的问题。 看着这些,宋锦只觉得这绸缎庄,简直就像现代版的超市一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弄了一个这样的册子? 第027章 美少年?老大叔! - 宋锦 - 连小君 接过了小厮递来的茶水,宋锦没顾得上喝茶,而是细细翻看了一下那本册子。 这本册子,简直就像现代社会的导购单一样。 基本上市面能见到的锦缎布匹,这绸缎庄是应有尽有,甚至于这绸缎庄还有着自己独特的花色,纹样。 宋锦想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在大明朝弄出了导购单。 这边的小厮一边细细打量着看着册子的宋锦,一边和身边的一个小厮,窃窃私语起来。 “王二,你有没有闻见一股异味?自打那个姑娘进门之后,我就闻见了一股异味。” 听他这样说,王二走近了前面几步,靠近了宋锦些许距离,果然闻见了那股异味,哪里会想到这样刺鼻难闻的味道,竟然是从眼前这样一个娇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 虽然那个姑娘的衣服上沾了浓浓的檀香味,可在浓浓的檀香味掩盖下,还是能嗅出那个姑娘身上的异味。 “李四,那个姑娘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从西域过来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一股异味,老子都要吐了,交给你接待吧!” 王二说着,把手中的抹布交到了李四手上,捂着口鼻,马上就去了后堂。 看他脸色憋得涨红的模样,就知道是他是去后堂吐了。 王二从柜台下面翻出了一瓶薄荷香油,滴了一滴出来,抹在了自己鼻下。 虽然这个薄荷味很冲鼻,但总比闻着那姑娘身上的异味要得多吧? 宋锦身后的白荷瞧着李四去了后堂,凑近了宋锦,打算提醒她。 “姑娘,今早出门的时候,姑娘身上所穿着的这件衣裳,并没有用熏香熏过,只有里头那件熏过。马上就要过了四个时辰,姑娘身上的异味,就要盖不住了。” “趁着旁人还没有发现姑娘的身份,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白荷说着话,拽了拽前面的宋锦,打算把她带离这里。 只是宋锦还没有摸清楚这绸缎庄的情况,她还不想这么早就离开。 “白荷,要走你自己先走!待会我自己坐马车回府,是你走的快,还是马车走的快?” 宋锦这招,果然万试万灵! 只要宋锦一说让白荷自己走回府,她马上就不说话了,就像只犯了错的小猫咪一样,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 瞧着白荷安静下来,宋锦朝着李四挥了挥手。 李四走到了宋锦身旁,她仔细端详了一番面前的李四,知道他只是个做事的,不是管事的,她今日过来,还想要见见这绸缎庄的李管事。 在孙妈妈的口中,那个李管事,貌似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原先绸缎庄在赵家舅爷手中的时候,绸缎庄疏于管理,赔了很多银子,导致长时间经营不善。 之后赵家舅爷来和赵氏说了之后,赵氏就委任了李管事到了绸缎庄,接手了绸缎庄的大小事务,才把绸缎庄经营得风风火火。 但绸缎庄的盈利,就算有李管事在,那些个银子,最后还是送到了赵家舅爷手中,而不是送到赵氏手中。 看着面前一副机灵鬼模样的李四,宋锦捧起了茶水,喝了几口,就道。 “你们管事的可在?这本册子上有些问题,我想要和你们管事单独说说,就请小哥,把你们管事请出来吧!” 眼前的这个姑娘,要见管事的? 还说他们的册子有问题? 那本册子可是管事的找人写的,会有什么问题呢? 李四不敢擅自做主,还是决定先请示了管事的,再来回了宋锦。 “姑娘,我家管事的如今正在内堂。待小的进去请示一番后,再出来回了姑娘,还请姑娘稍等片刻,小的一会就出来。” 片刻后,小厮从内堂走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姑娘,我家管事的答应见姑娘了,请姑娘随小的来!” 由李四带着路,宋锦就进了绸缎庄的里面,和街头绣坊差不多,绸缎庄的里面有一个很深的院子,院子后面还有一排工人住的耳房。 前面的院子是待客用的,此时的李四,要带着宋锦去的,就是那个待客的院子。 进了屋里,已有一个人坐在堂屋里喝茶了,身边还有两个打着扇子伺候的丫鬟。 走近一看,坐在软榻上喝茶的,竟然是个少年! 看他的模样,不过十七八岁,难不成这个少年郎,就是这间绸缎庄的管事? 会是李管事? 在宋锦的心目中,这类铺子的管事,要不就是像何忠那样的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再者就该像成衣店的袁管事那样,是个老成持重,精明能干的管事。 眼前的这个少年郎,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管事。 只见李四走到了那个少年的身旁,低语了一阵,少年不说话,点了点头,李四马上又来到了宋锦身边。 “姑娘,那位便是小店的管事。管事说了,若姑娘有什么事想要问的,尽管问吧!” 李四话落,立刻就出了屋子,去前面的铺子招呼生意了。 宋锦向着那个少年郎见了礼,就坐在了丫鬟搬过来的竹椅上。 坐近之后,宋锦才发现,那个少年郎的容貌,一点也不亚于陈锦然那个家伙。只是陈锦然那臭小子老是板着一张臭脸,就算生的再好看的人,也会被别人说成面瘫。 而那个少年郎,和陈锦然却是大不相同,容貌很是清秀,但隐隐透着一股阴郁,像是生了什么病一样。 还没等宋锦说话,就听见他道。 “姑娘,我知道你是宋家的二姑娘,这间绸缎庄的少东家。今日你过来之前,东家已经差人告诉我了,让我务必好好招待少东家,带着少东家熟悉熟悉这绸缎庄的运作,以及人事。” 宋锦面上很淡定,并没有一丝意外。 因为她今早出门的时候,就看见赵氏差人喊了孙妈妈过去,像是在商量事情,没成想竟然是让孙妈妈,提前来知会了这个李管事。 只是眼前的这个少年郎,真的是这间绸缎庄的管事吗? 宋锦有些纳闷,还是毫不避讳地问了句。 “你既然知道我是宋家的二姑娘,难不成你就是孙妈妈口中的那个李管事?” 少年点了点头,似乎对宋锦心中的疑惑,不甚在意。 “少东家,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这间绸缎庄的管事。” “想必少东家心中好奇,怎么我和白绢坊的何忠,成衣店的李管事,绣坊的曾绣娘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少女说着这些话,宋锦点了点头。 她心中的确是好奇,怎么眼前的这个管事,和她心目中管事的形象,不大相符呢? 瞧着宋锦一脸好奇的模样,少女只笑了笑,就道。 “既然姑娘心中好奇,那我就告知姑娘!” “实不相瞒姑娘,小人今年已经四十有三了,只不过幼年时生了怪病,面容不会改变,声音不会改变,身材不会改变,都停留到了小人十七岁时的模样!” “若是姑娘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这周围的所有人,看看我说的可是属实?” 李管事知道宋锦肯定不会相信,所以早就准备了后面这些话。 宋锦先是愣了愣,随后抬起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少年郎! 呸,什么少年郎,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老大叔! 他这生的到底是什么病? 容貌,身材,声音都停留到了十七岁时候的模样,真的是羡煞旁人啊! 她也想生这样的病,一辈子容颜不老,该多好!省去了那么多抗皱纹防衰老的化妆品的钱! 看着宋锦一直盯着自己看,那位李管事,突然冲着宋锦笑了笑。 宋锦鼻血差点一下子喷了出来,她方才竟然被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给电到了? 什么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锦慢慢静下心来,只听见对面的李管事又道。 “姑娘小的时候,小人可是抱过姑娘的,那个时候姑娘还小,一见到我就喊哥哥,如今姑娘大了,那些小时候的事,自然是记不住了。” 宋锦一个踉跄,差点从凳椅上跌了下来。 她方才是听到了什么,眼前的那个李管事,小时候竟然抱过自己,这是什么痛苦的回忆呀? 说话间,就有一个穿着蓝灰色衣裳的小姑娘,在屋门外不断走来走去,探脚想要进来,可是当瞧见屋里有宋锦的时候,就没有进来。 李管事看了她一眼,朝着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似乎是瞧见了李管事朝她招手,没再顾忌屋里的宋锦,而是忙不达迭地进了屋子,走到李管事的身旁,李管事也就势抱起了她。 “姑娘,这是小人的闺女,叫李雅,平日在家的时候,宠的要紧,一时失了礼数,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这回宋锦是真的跌坐到了地上,她的三观已经受到了冲击,此时需要缓缓。 她没想到,李管事竟然有了闺女,闺女还长这么大! 这样大的一个闺女,再搭上李管事那张俊朗无比的美少年容颜,怎么看,都是有着浓浓的违和感! 李雅亲自搀起了跌坐在地的宋锦。 “好看姐姐,你今日是来找我爹爹,商量事情的吗?” “我爹爹平日里很忙,基本上都见不到人,但是今日爹爹和我说,他今日要在家,见一个好看姐姐!说我让陪着他,一起见好看姐姐。” 第028章 问话李管事 - 宋锦 - 连小君 李雅把宋锦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在旁边的竹椅上,又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细细地看着宋锦。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生得好看的姐姐,眼前这个姐姐是来和爹爹商量事情的吗? 小姑娘在心里想着,却不敢说话。回到了李管事的身边,接过了李管事递来的松子糖,就一蹦一跳地出了屋子。 果然,无论什么时代,糖对小姑娘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看着李管事用一块松子糖把闺女哄出门之后,宋锦终于缓了口气,她终于不用再看见如此违和的一幕了。 眼前的这个李管事,无论你怎么看,都不像是当爹的。 很明显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一个人,如何去照顾闺女。 宋锦及时打住,没有接着想下去,喝了一口方才小厮递上来的茶,面上渐渐和缓下来,就对着坐在高座上的李管事问道。 “敢问李管事,方才铺子中的那册子,听小厮说,是你差人写的。不知李管事心中是有什么想法,竟做了这样一本册子?” 宋锦此话,表面上看没什么,实际上她却是在试探面前的这个李管事。 很明显,那本册子和现代社会的导购单性质差不多。她就纳闷了,如此封建落后的大明朝,怎么会有这样的册子? 除非有人和她一样,也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告知了李管事,做了这样的册子,让绸缎庄的生意,这些年一直风风火火的。 抑或是,她面前的那个李管事,也同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 李管事看着宋锦,面上淡淡地笑了笑,只道。 “姑娘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姑娘想要向小人打探什么?” 为了不让李管事起了疑心,宋锦面上呵呵地笑了几笑,用着玩笑的口气回道。 “李管事说笑了,我问这个能做什么,能打探什么呢?只不过是见那本册子有些新奇,想要问一问罢了。” “不知李管事,可愿回答我这个问题呢?” 宋锦话落,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李管事身上。 李管事只笑了笑,并未说话,显然是不愿回答她的问题。 李管事越是这样的反应,宋锦越是对面前这个李管事,越来越好奇了。 他说自己生了怪病,容貌,声音,体量都停滞到了自己十七岁的时候,那么他又是怎么与她人成婚,并生下一个闺女的呢? 还有就是,李管事既然说自己已经成婚,那么他夫人呢? 宋锦心中已然生起了好奇之心,大着胆子就问了面前的李管事。 “李管事,敢问尊夫人如今在何处?” “你平日里又要操持着铺子,又要照顾闺女,这怎么忙得过来?” 李管事似乎从宋锦的话中,觉察到了什么,索性也不瞒她,直接回道。 “姑娘,小人的妻子如今在乡下,家里还有几亩良田,父母双亲,妻子在家侍奉双亲,耕耘几亩良田,唯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带着父母进城来。” 解释完后,李管事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宋锦,又道。 “姑娘可是与小人妻子见过?不知姑娘找小人妻子何事?” 额…… 宋锦心头一阵无语,明明是她问李管事,怎么现在反倒变成是李管事来问她了,她该怎么样回呢? 宋锦还是实话实说,她谅那个李管事,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李管事,我不过是好奇问一问罢了,我与尊夫人,并未见过面,也不认识。” “只是见李管事如此年轻,想必尊夫人,也很年轻吧?” 像是听见了宋锦的夸赞,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又钻了出来,手中握着那块沾满了口水的松子糖,显然方才小姑娘把那块松子糖,塞嘴里吃去了。 “好看姐姐,我娘很漂亮,比好看姐姐还要漂亮。只是我娘一直待在乡下,爹爹也忙着,我已经有三个月没见过我娘了,好看姐姐,你能带着我去见我娘吗?” 小姑娘像藕段一样的细胳膊拉着宋锦的衣裳,小手上面似乎还沾了口水,放在宋锦的衣裳上,擦了又擦。 宋锦看着自己的衣裳,就这样糟蹋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中,她只能叹了一口气,又不好得说什么。 李雅不过是个小姑娘,自己是大人,若是自己和个小姑娘斤斤计较,显得自己以大欺小,很没肚量。 让白荷把随身带着的手巾拿了出来,宋锦给李雅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然后牵着李雅那只像藕段似的小手,走到了李管事的身旁。 “李管事,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她已经三个月没见到自己娘亲了。” 宋锦换了副表情,拿出来少东家的气概,质问了眼前的李管事。 听着宋锦说起了小姑娘的娘亲,李管事的眼神变得躲躲闪闪起来,不敢直视面前的宋锦,但瞧着宋锦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他也不好得继续再回避,只得道。 “姑娘,闺女说的的确属实,她已经三个月没见到娘亲了。” “这些日子赵家舅爷催的急,我整天忙里忙外地,就把这件事给疏忽了,我原先想着忙完这一阵,就带着闺女回去乡下住一段时间的,但这一忙,便是三个月。” 李管事说的句句属实,生怕宋锦不相信,赶忙让小厮把这几个月的账簿都拿了出来,给宋锦查验。 翻看了几页账簿,宋锦才相信,李管事方才说的那些话,的确属实。 这几个月绸缎庄的账面上多了很多笔钱,大多是些采购原材料的费用,棉花,蚕丝等等。 只是绸缎庄这几个月订这么多的原材料做什么,难不成绸缎庄接下了什么大单? 正当宋锦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李管事就回道。 “姑娘,实不相瞒,这几个月绸缎庄之所以订这么多的原材料屯着,是因为马上就要接下宫中尚衣局的大单,再过一个月,便是皇太孙的加冠礼,还有太孙妃太孙嫔的册封礼。” “尚衣局的人手不够,一时之间赶制不出那么多的吉服礼服,就会把到时候观礼的百官们穿的吉服礼服分出来,交给宫外的一些大的绸缎庄,成衣店来做。” “因着大姑娘是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已经暗中订下了咱们家的绸缎庄,成衣店,来完成宫中尚衣局的订单。” “太孙和太孙妃太孙嫔的吉服在宫内的尚衣局做,这礼服,就由我们几家宫外的绸缎庄,绣坊连独立完成,最后交由尚衣局的女官大人核验。” 竟然是提前接下了宫中的单子? 娘亲和姐姐能把这样的大事,交给面前的李管事来做,看来他除了长得好看又年轻之外,还是有些本事的! 若是能把这样一员大将收归自己麾下,自己日后做起事来,也能得心应手先。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要让李管事,带着闺女下去乡下,瞧瞧父母双亲,还有妻子去。 别人家庭和睦,帮助自己做起事来,也能少一分顾虑。 “李管事,不是我说你,你如今的头等大事,可不是去筹备什么太孙太孙妃太孙嫔的礼服,而是带着闺女,去乡下住几日,看看令堂令尊,还有尊夫人。” “小姑娘心里总是惦记着娘亲,也不是个办法,你说我说的可是?” 李管事点了点头,没敢抬头,连声道。 “是是是,姑娘说的对,是小人疏忽了。小人一定向夫人告了假,带着闺女下去乡下住几日,让她好好陪着妻子。” 宋锦担心面前的李管事,不过是当着自己,打算敷衍了事,事后并不打算带着闺女去乡下。 这样的话,她今日说这么多,等于白说。宋锦在心中左思右想,还是道。 “李管事不用去府里和夫人告假了,我回府的时候,差人帮你说一声就行,今日你就带着闺女启程,去乡下住几日去。” 见宋锦这么说,就算李管事心中还有话想说,最后也变成了无话可说了。 出了绸缎庄,宋锦还想去何忠的白绢坊看看,就让李管事备了马车,送着她们去了街尾。 到了街尾的时候,宋锦发现了白绢坊的大门紧闭,难不成今日是白绢坊歇业的日子? 可她一路走过来,发现周围的铺子都还在开着门,怎么就白绢坊大门禁闭,也没人挂出牌子。去了白绢坊隔壁的一家卖香纸蜡烛的店,宋锦就问了此时正在招待客人的店主,“店家,怎么隔壁的那家白绢今日不开门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香烛店的店主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用着极其尖酸刻薄的语气就道。 “看着姑娘穿的好模好样的,难不成是隔壁何忠的姘头?” 什么鬼? 姘头? 这个满脸麻子的老太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锦恶狠狠地回了她一个眼刀,言语冷冰地又问了句。 “店主,到底隔壁何忠发生了什么?店主又是从哪里瞧出来,我是何忠的姘头的?” 瞧着宋锦恶狠狠地瞪着她,一双如刀的眼睛,正在她的脸上变化风云,香烛店主生了胆怯,只得老老实实地回了宋锦。 “姑娘有所不知,隔壁的那个何忠呀!可是勾搭上了徐国公家的丫鬟,自己死了老婆,拉扯着一个闺女,我原先还以为他痴情,是个可怜人,没成想竟然勾搭上了徐国公府的丫鬟。” “今儿那丫鬟死在了他们店门前,何忠自己报了官,已经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从她的一番后中,宋锦得到了几个关键词,徐国公府,丫鬟。 莫不是徐国公府的那个徐慧,还记恨上次的事情,这次过来报复了? 第029章 查案 - 宋锦 - 连小君 还没等宋锦继续想下去,那店主就冷冷瞧了宋锦一眼,她觉得宋锦气度不凡,穿着的又是锦衣华服,应该是什么达官显贵家的姑娘才是。 只是既然是达官显贵家的姑娘,怎么会来到这百姓云集的四平街,向她一个老婆子打听隔壁何忠的消息? 难不成眼前这姑娘真的是那何忠的姘头? “姑娘,实不相瞒,我和何忠做了十多年的邻居了。我原以为他老婆死了,没有续弦,是个难得的痴心人,又一个人拉扯着闺女这么些年,过得很不容易,我也经常会过来接济他们父女二人。” “何忠表面上瞧着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没什么坏心眼,没想到他竟然暗中勾搭上了徐国公府的丫鬟,还怂恿着那个丫鬟嫁与他,只不过后来他又反悔了,就把那丫鬟,杀死在了店门前。” “今早鸡鸣的时候,我躺在屋里就听见了外头女人的哭声,想必就是被何忠哄骗的那个丫鬟。” 瞧着眼前的这个婆子说得绘声绘色的,要不是宋锦相信何忠的为人,只怕连她自己也要相信那个丫鬟是何忠所杀了。 何忠是个吃苦能干的人,心中思念亡妻,对闺女也极为疼爱,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未曾续弦的缘故。 所以宋锦相信,杀害徐国公府丫鬟这件事,绝不会是何忠所为,必定是有人为了报复,刻意栽赃在何忠头上的。 而栽赃陷害何忠的那个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徐慧! 她没想到,徐慧竟然是如此记仇的一个人,这么快就报复来了。 不过她也不带怕的,区区一个徐慧,她还未曾放在眼里。 宋锦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麻脸婆子,这个婆子的嘴,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也不知她到底是亲眼瞧见,还是没亲眼瞧见。 只怕就是眼前这个婆子,和顺天府的那些个捕快衙役说了,那些人才会把何忠带走的吧? 她真想狠狠地暴锤那个婆子几下,让她会说话就好好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顾念着原主原先的言行举止,宋锦也就没有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但眼前这个麻脸婆子,她也不会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放过了她。 宋锦脸上勾了一抹淡笑,对着那个婆子呵呵笑了几笑。 “敢问店主,你是亲眼瞧见了何忠杀人,还是听别人说,何忠杀了那个丫鬟?” “还有就是,大早上你不起来开店,缩在屋里,听鸡叫?” 被宋锦这么一说,那个婆子当即哑口无言,还好此时香烛店里已经没了旁人,不然那个婆子,当真尴尬得紧。 麻脸婆子想要说话,顿了几顿,才开了口。 “姑娘,我虽未亲眼瞧见何忠杀了那丫鬟,也没听旁人说起,何忠杀了那丫鬟。” “但我平日里坐在店里看店的时候,就见过那丫鬟和何忠眉来眼去的,一看就是心中有鬼,不然也不会,何忠每次见她,都是偷偷摸摸的。” 婆子解释完了宋锦的第一个问题,又来解释了第二个。 “姑娘,敢问你是顺天府的什么大官?连老婆子起不起来开店,缩在屋里睡觉这件事你都要管,你管得还真是宽呀!” 倒是宋锦小瞧了眼前这个婆子,说起话来,倒是不比府里那些个积年伺候的老妈妈要差! 不过她既然有心教训一下那个婆子,就不会怂。 “店主既然没有亲眼见到何忠杀人,那又是如何断言何忠杀人的?” “若是此案查到最后,杀人的不是何忠,那么店主,你说这些话,可是要负责的!” 宋锦话音刚落,那麻脸婆子面上就有些犹豫,似乎是拿不准自己心中的主意。 她的确没亲眼见到何忠杀人,但她都和捕快衙役都这样说了,难不成要她自己和官府说,是她自己说错了话,官府抓错了人? 可她这样坦白了,到时候进大狱的可是她了,到时候只怕官府不会轻饶了她。 宋锦也瞧见了那婆子面上的犹豫,知道她现在心中必定摇摆不定,她要适当给那婆子迎头一击。 “店主,若是你老老实实地和官府说清楚,讲明白,何忠也不会被人抓走,现在你知道了内情,却不愿意说出来,只怕官府也要连你一起治罪的。” 听到“官府治罪”这几个字,那婆子当即腿一软,差点就要摔下来。 及时搀住了身旁的竹椅,婆子顺势坐到了竹椅上。 “姑娘,若我说了实话,官府就会对我从轻发落吗?” 婆子此话一出,宋锦就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已经被自己击破了,如今只需那个婆子说了实话,就能帮何忠证明清白。 不过此事的内情到底如何,她还需要仔细调查清楚。 宋锦出了香烛铺,看了一眼身后屋门紧闭的白绢坊,在心里暗暗叹了几息,终究是坐上了绸缎庄李管事为宋锦备好的马车。 瞧着宋锦自上了马车,就没有说话,白荷以为自家姑娘是在想事情,就没有打扰,吩咐了车夫调转了车头,准备回府。 “姑娘,白绢坊发生这样的事,姑娘还是要快些禀给夫人才是。死在白绢坊门前的丫鬟,毕竟是徐国公府的丫鬟,就算不是何管事所为,也应该差人查清楚,还徐国公府一个公道才是。” 白荷说着话,轻轻拍了拍宋锦有些僵硬的肩膀。打开了食盒,把食盒里头那个还冒着热气的葱油饼,递给了她。 “姑娘,这葱油饼是姑娘爱吃的,姑娘赶紧尝尝!” 宋锦接过了葱油饼,却没有动口。 如今她心里还在想着如何解决了白绢坊的这件事,哪里有心情吃什么葱油饼? 把葱油饼又递给了白荷,宋锦靠在身后的软枕,轻轻闭上了双眼。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了几转,又停下来了。 宋锦也被这吵闹声给吵醒了,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荷,就问道。 “又出了什么事,怎么马车又停了?” 白荷没有说话,反而是马车外头,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声音,是陈锦然身边的长随小厮文山的声音。 “宋家二姑娘,我家公子吩咐我过来,是有事要交代二姑娘的!” 文山说着话,白荷就拉开了车帘。 只是文山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下,和着车里的宋锦继续说道。 “宋家二姑娘,那箱子里头是我家夫人惯穿的绣鞋。我家公子曾拜托过宋二姑娘,帮我家夫人做一双鞋子,但姑娘不清楚我家夫人的尺码,就托我给姑娘送过来了。” “我家公子说了,还请宋二姑娘早些动工,若是耽误得太久,可就不好了。” 白荷接过文山递过来的箱子,打开一看,果然是双女人穿的,绣了鸳鸯戏水图案的红绣鞋。 宋锦点了点头,示意白荷收下箱子,又继续让车夫启程了。 白荷把那个箱子,摆在了宋锦的身旁,宋锦一只手倚在上面,另一只手则是捧起了茶盏,还没有喝上几口,又放了下去。 “回去之后把那双绣鞋摆在我的绣筐里,若是我得了空,就帮陈家夫人做双绣鞋。” “只是这件事不许让夫人和老爷知道,若是让夫人和老爷知道,我们和陈锦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多,只怕到时候该说不清了。” “咱们家一门心思要和陈家退婚,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这种幺蛾子,让夫人老爷大姑娘的筹划落空了。” 宋锦怕白荷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又叮嘱了她几声。 宋锦知道,其实早在自己醒过来之前,宋老爹就已经和赵氏,宋芸,宋谦行商量过了,把原主和陈家的那桩婚事,给退了。 陈家对原主无意,再加上原主和纨绔子弟连墨私奔的那些事,谁家还愿意迎娶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子入门? 但陈锦然已经来招惹她了,她往后还是能避则避,不然她和陈锦然之间的关系,想说清楚,可是难了。 回到宋府,白荷先带着宋锦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伺候着宋锦沐浴更衣后,又给宋锦带着路,去了赵氏的院子。 赵氏在屋里设了蒲团,此刻的赵氏,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 李婆子给宋锦搬了绣凳过来,宋锦给赵氏行了礼,就坐在了绣凳上。 赵氏没开口说话,宋锦也不好得先开口,问了身边的李婆子一句。 “李妈妈,我娘这打坐要坐到什么时候?她可有同你们几个说了?” 李婆子摇了摇头,显然不知道。 连她这样在赵氏身边贴身伺候的,都不知道赵氏要打坐到什么时候,她该等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要等到天黑? 看了一眼外头艳红无比的晚霞,如今离天黑,还有两三个时辰,难不成要她再等上两三个时辰? 宋锦真想扯大嗓门,把赵氏的婚喊回来,但又怕得罪了她,只能轻轻磕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似乎是把魂游太虚的赵氏,给拉了回来。 “锦儿怎么了?听你咳了一声,莫不是病了?” 赵氏突然睁开眼,把坐在赵氏身边的宋锦给吓了一跳。 “娘亲,锦儿没病。锦儿今日过来,是想要和娘亲说说白绢坊何管事的事。” “今日我去四平街视察的时候,有人和我说,何管事杀了徐国公府的一个丫鬟,人已经被顺天府的衙役带走了,此刻正在顺天府的大牢里。” 宋锦说着,细细观察着面前赵氏的反应。 “这件事白绢坊那边已经差人过来递消息了,人不是何管事杀的,顺天府那边我差人过去打交道了。既然人不是何管事杀的,顺天府会秉公办理,不会冤枉了他的。” 赵氏的反应很淡,显然心中已有了法子,才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030章 白脸婆子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话落,抬头瞧了宋锦一眼,见宋锦正望着她,以为宋锦还有旁的事情,开口就说道。 “锦儿,何管事的这件事,我已经吩咐了婆子去徐国公府说了,徐国公府家教严谨,连丫鬟小厮都是极懂规矩的,想来会明察此事,还何管事一个清白的。” “至于锦儿,莫不是还有旁的事,打算与我说说?” 宋锦面上有些犹豫,她想要开口问问赵氏,她到底有什么法子,能保何忠平安无事的? 何忠可是她手底下的一名大将,往后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还有诸多事情要麻烦于他。 且她想要壮大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还要何忠从旁给她出谋划策,所以她不能让何忠就这么折了。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保住何忠才是。 宋锦心中这样想着,还是开口问了赵氏保住何忠的法子。 “娘亲,何管事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杀害徐国公府丫鬟这件事,绝不是何管事所为,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 “如今何管事在顺天府的大牢里,生死未卜,我想问问娘亲,您到底有什么法子救何管事?” 见宋锦的话中还是提及了如何救何忠,赵氏只能不厌其烦又回了她。 “锦儿,娘亲清楚何管事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毕竟有人报了官,死的人又是徐国公府的伺候的丫鬟,我差人去徐国公府说明了情况,徐国公府愿意配合顺天府,来调查这件事,一定会还了何忠清白的。” 赵氏话罢,朝着身边的李婆子使了一个眼神。 李婆子明白了赵氏的意思,马上就走到了宋锦身边,准备请她出去。 “二姑娘,夫人要歇下了,若是姑娘没了旁的事,就请姑娘出去吧!” 李婆子是赵氏身边贴身伺候的婆子,她的意思就是赵氏的意思。 既然她来请了宋锦出去,说明了赵氏也不愿宋锦继续待在这里。 宋锦也不自讨没趣,由李婆子引着路,宋锦就出了赵氏的院子。 回到了翠微居,宋锦正要躺下歇息的时候,突然瞅见了绣案上的绣筐里,摆着今日陈锦然身边小厮文山送过来的绣鞋。 听文山说,这双绣鞋的主人是陈夫人,陈锦然要她按着这个尺寸,给陈夫人做一双绣鞋。 若是三个月前,原主没有被纨绔子弟连墨蛊惑,跟着他私奔,也不会闹成如今这个模样,她的人生也不至于过得如此狗血。 说不定原主能顺宋家夫妇的心意,欢欢喜喜地嫁去陈家,嫁给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臭脸的陈锦然。 即便是那个陈锦然不喜原主,也好过如今,原主要为这一家人的生计头疼。 白荷之前就和她说了,宋老爹的俸禄微薄,勉勉强强够糊口,宋府之所以还能维持如今的繁华,就是靠着赵氏在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的收入,和卖宋锦的绣品。 宋锦的绣品,在没有闹出私奔大剧之前,价值百两,闹出私奔大剧后,那些个和宋家交好的官眷人家,个个都觉得宋锦丢脸,也就没有上门,来求宋锦的绣品了。 这绣品,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不值钱了。 一夜梦醒,就到了第二日。 宋锦由白荷伺候着,梳洗完毕后,打算去了赵氏的院子,一来是给赵氏请安,二来她还想问问,关于何管事的那些事。 白荷拿了用檀香熏过的衣裳,给宋锦穿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提点着宋锦。 “姑娘,今早府里传开了,说徐国公府的婆子上门来了,传达了徐国公府的意思。” “徐国公府认为是何管事杀害了那丫鬟,要让顺天府严查此事,以命抵命,要何管事血债血偿,夫人为着这件事,和徐国公府来的婆子起了冲突,人已经气晕过去了。” “待会姑娘过去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再提此事了。” 白荷担心宋锦太过莽撞,直接和徐国公府的婆子起了冲突,所以就提点了她几句。 徐国公是朝中大臣,徐国公又是徐达大将军之子,若为此得罪了徐国公府,只怕就是把整个宋府都搭上了,也是很难和徐国公府抗衡的。 白荷方才说的那些话,宋锦早就考虑过了,既然徐慧有心报复她,又怎么会愿意轻轻松松地放过了何忠? 徐慧这是想要把何忠往死里整,不过她也不惧她,一个小小的徐国公府,还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 既然她们都出手了,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到了赵氏的院子,李婆子带着几个丫鬟守在屋外,瞧见宋锦跟着白荷过来了,上前就提醒道。 “姑娘,徐国公府来的婆子还在屋里,和夫人商量着事情。夫人已经气急了,姑娘待会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好生劝着夫人些。” 徐国公府来的婆子,还真的是厉害,竟然把赵氏都给气急了,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那个婆子才是。 进了屋里,只见赵氏已经涨红了脸,坐在了屋里的软榻上,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状,一阵一阵地喘着大气,目光落在了屋里坐着的那个白脸婆子身上。 看着赵氏这副模样,宋锦就知道她方才是真的气急了,否则也不会一阵一阵地喘着大气。 宋锦给赵氏行了礼,请了安,坐在了白荷搬来的绣凳上。 在绣凳上坐定后,宋锦就把目光移到了对面的那个白脸婆子身上。 徐国公府还真是块风水宝地,连个伺候人的婆子,面上都能养得白白净净,没半点苍老的痕迹,穿戴比起宋府伺候的婆子来说,简直好出了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眼前这婆子,是哪家的贵夫人来上门做客了呢。 “你便是宋家二姑娘吧?” 宋锦还没说话,对面的白脸婆子就开了口。 宋锦点了点头,马上回道。 “是,我就是宋家二姑娘,不知道这位嬷嬷,有什么见教?” “没什么见教,只是老奴听旁人说,这宋家二姑娘,自打从娘胎里头出来,身上就带着一股难以祛除的味道。” “老奴原先以为这只是谣传,当不得真,但今日瞧见宋二姑娘,再闻见那股子味道,细细想来,这谣言也是有几分真的。” “宋二姑娘,你说可是?” 白脸婆子这样问,岂不是让宋锦尴尬?自打自脸? 难不成回答是,这样岂不是证明外头那些个谣言,都是真的? 若回答不是,又是得罪那白脸婆子? 宋锦在心中想了片刻,还是想着先绕过这个问题,怼她几句再说。 “嬷嬷是徐国公府出来的婆子,连这点辨别是非能力都没有,看来外界传闻徐国公府伺候的丫鬟小厮懂规矩,识礼数,能辨别是非,也是谣传了?” “还有,听说今日嬷嬷是为着我们家铺子的何管事上门来的,不知嬷嬷找到了什么证据,证明那个丫鬟,就是何管事所杀的。” 白脸婆子面上淡淡地笑了笑,显然未把宋锦放在眼里,自然也就避过了宋锦那些个问题。 “二姑娘,你说笑了。方才二姑娘说到证据,顺天府的衙役们如今正在寻找证据,相信不日就会又收获,能证明我们府伺候的丫鬟,就是你们家的何管事所为。” 徐国公府竟然让顺天府的衙役来找证据,难不成是在担心她们家,暗中做手脚吗? 这徐国公府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吧? 不过既然是顺天府的衙役来找证据,就有一定的可能性,能还了何管事清白。 但想要顺天府还了何管事清白,前提是顺天府必须能够秉公办理,没有和徐国公府暗中勾结,把何管事屈打成招了。 想到这里,宋锦用眼刀冷冷地在那婆子脸上割了一下,当即就吓得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既然还没有找到证据,证明那丫鬟是何管事所杀,嬷嬷就不能说何管事是杀人凶手,嬷嬷说话的时候,可得小心谨慎些。” “若是说错了一句半句,嬷嬷可是也要跟着一起下狱的。” 宋锦的话语冷冰冰的,一下子全砸那白脸婆子身上,吓得她当场不敢再言。 白脸婆子扯了扯嗓子,顿了顿,才回道。 “二姑娘所说,老奴自然明白。老奴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哪句话是说出来骗二姑娘的。 “老奴说那何忠是杀人凶手,他便是杀人凶手。若何忠不是杀人凶手,那丫鬟为何会死在白绢坊的店铺门口,而不是死在别人家的店铺门口。” “顺天府已经查实了,我们府的丫鬟,的确是何忠所杀,这件事假不了。” 白脸婆子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在暗道,等坐实这件事,看你还怎么死鸭子嘴硬? 听面前那个白脸婆子话里头的意思,顺天府已经和徐国公府通了气,帮着徐国公府想要坐实何忠杀人这件事。 赵氏派去顺天府的人,还是晚去了一步,这才会让徐国公府捷足先登的。 待白脸婆子走后,宋锦留了下来,想要和赵氏商量商量,该怎么把何忠从顺天府的大牢里头救出来。 “娘亲,你我二人都相信何管事的为人,此事绝不会是何管事所为。” “听方才那婆子话里头的意思,顺天府怕是已经和徐国公府串通一气了,想要坐实了何管事杀人这件事。锦儿想问问娘亲,您还有什么法子,能够把何管事从顺天府的大牢里头救出来。” 赵氏低着头,暗自叹了几声,听着宋锦这样问,她才渐渐抬起头来。 “锦儿,娘亲能有什么法子?顺天府和徐国公府串通一气,自然是不会秉公处理,想要把何管事从大牢里救出来,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我已经请人去宫里送信了,把此事告知了你大姐姐,只希望她能够想想法子,把何管事从顺天府大牢给救出来。” 宋芸在宫里,就算闲时,也不能轻易出宫,纵然是得了信,让她想法子救何忠,只怕还得拖上几日才行。 到时候只怕徐慧已经和顺天府的人串通好了,要把何管事在牢里置于死地。 第031章 求人真难 - 宋锦 - 连小君 不能再继续这样干等下去了,还是要想办法先与何忠见上一面,至少把此事的前因后果了解透彻,再从中想法子,把何忠从顺天府的大牢里头救出来才是。 顺天府已经和徐国公府暗通款曲了,只怕她们想要见上何忠一面,都有些许难了。 如今宋老爹又不在家,在吏部批阅公文,她该找谁来帮忙呢? 宋锦在脑中转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他应该能帮助自己进入顺天府大牢,去探望何忠。 半个时辰后,宋府的小花厅。 陈锦然被几个小厮用软轿抬着,就进了宋府的小花厅。 瞧见了坐在屋里的宋锦,陈锦然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打开了随身带着点折扇,遮住了半面脸,才道。 “听文山说,你差了丫鬟请我过来,是出了急事。不知是出了什么样的急事,竟然让宋二姑娘这么着急差人请我过来?” 宋锦坐在离着陈锦然有些距离的竹椅上,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陈锦然的气色很不错,显然上次在正骨医馆受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既然他好了就行,反正她今日还有很多地方要拜托他帮自己,不能跑不能走可是不行。 “陈二公子,我既然差了丫鬟请你过来,自然是有事想要拜托与你。” 宋锦说着话,朝着身边的白荷使了一个眼神,白荷忙把手中端着的茶盏,搁在了陈锦然身旁的竹几上。 陈锦然瞥了宋锦一眼,见宋锦眉眼间透着几分算计。 他就猜测,宋锦口中所说的这件事,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好事,眼前这个宋二,她能请他过来? 若真的是好事,那宋二就不是宋二了。 “宋二姑娘,你且先说说,你想要拜托我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我考虑考虑,是否应该帮你?” 陈锦然说着话,不自觉地就翘起了二郎腿,躺在软轿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呸!宋锦在心底里,呸了那陈锦然十多声。 这个陈家二公子,当真不客气,把她们家当做自己家了? 宋锦心里是这样想,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毕竟求人办事,还得哄着别人才行。 可要她哄着陈锦然,她实在是做不来! 强扯了几分笑颜出来,宋锦缓缓说道。 “陈二公子,我想要你带我去顺天府的大牢里,我想要见一个人,不知是否可行?” 宋锦要去顺天府的大牢里? 去做什么? 看望牢犯? 陈锦然在心底里自问自答一番,还是没弄清楚眼前的宋锦,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个姑娘家家的,去顺天府的牢里,这还像话吗? 且这个姑娘还是和他有过婚约的人,更不能去了。 “宋二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大牢里做什么?那大牢里关押得可是穷凶极恶的人,宋二姑娘就不怕吗?” “还有牢里血腥,就你这小身板,只怕经不得吓的。” 陈锦然略带关心地回了宋锦的话,他不是发自内心想要关心宋锦的。 而是宋锦毕竟同她是有婚约的,尽管还没退婚,传了出去,对他到底也是不光彩的事。 听陈锦然这样说,显然是不愿带她去顺天府的大牢了,还装作一副好心关心她的模样,真的是……惺惺作态的男人! 但她不能回怼回去,她还要求着陈锦然带着自己进顺天府的大牢,现在只能把他当做老祖宗一样,哄着他,供着他。 等事后,她再好好收拾一顿陈锦然,补偿回来。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和陈锦然坦白了,看陈锦然听她说后,愿不愿意带着她去顺天府的大牢了。 “陈二公子,我家白绢坊的管事何忠被人诬陷杀害了徐国公府伺候的丫鬟,如今被关押在了顺天府的大牢里。” “徐国公府已经和顺天府衙门通了气,打算坐实了此事,要我家管事以命抵命,还请陈二公子带我进顺天府大牢,问过我家管事,查明真相,还我们家清白!” 宋锦话罢,瞧着陈锦然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加了句。 “陈二公子,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才想到你的。我知道陈二公子是太师府的二公子,陈家和顺天府尹文芳一向交好,想必陈二公子进出顺天府,也是轻松简单的一件事。” “若是事后能还了我家管事清白,我此生此世一定给陈二公子做牛做马,报答陈二公子的救命之恩。” 当宋锦说到做牛做马报答陈锦然的时候,陈锦然心动了。 宋二竟然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他,这今天是怎么了? 是黄道吉日吗? 陈锦然把身边的文山拽了过来,狠狠地掐了一把,听见文山喊了疼,陈锦然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 既然宋锦都说了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他,他索性就帮她一次,反正也不是要紧的事。 “宋二姑娘,这可是你说的,若能还了你家管事清白,你愿做牛做马来报答我!” 陈锦然还是担心事后宋锦不认账,特地喊文山拿了纸出来,让宋锦写下承诺,按下手印,陈锦然这才相信了方才宋锦那番话。 “陈二公子,不知您老人家何时带着我去顺天府的大牢,时不我待,还请陈二公子快些出发!” 宋锦面上带着几分浅浅的笑容,心底里却是对陈锦然厌恶得紧。 她不过随口一说,陈锦然这家伙,竟然当真了,还让她写了下来,按了手印,真的是个机灵的家伙! 等还了何忠清白,难不成真的要她给陈锦然那家伙做牛做马? 陈锦然知道宋锦心里打着的鬼主意,知道事后她必定会翻脸不认人,但如今契纸在他怀里,就算宋锦自己不认账,也没用。 他用这一纸承诺,就能把宋锦治得服服帖帖的。 “宋二姑娘,我才几岁?你就喊我老人家?你是不是不想去顺天府大牢了,若是不想去,我此刻就走,把这契纸还你。你看可好?” 陈锦然望着身边的宋锦,面上已然笑成了一朵开得极盛的菊花。 呵呵→_→ 好个毛线! 宋锦暗暗搓小拳拳,她真想往着陈锦然那张板着的臭脸上,狠狠爆锤几下,打得他不再面瘫才好。 陈锦然似乎也注意到了宋锦的举动,瞧着她的手,暗暗握成了拳状,她这是想干什么?想上天? 门都没有! “宋二姑娘,怎么我瞧着你的模样,似乎不大愿意为我做牛做马呀?” “若是你不愿意,我这就走,顺天府大牢,就请宋二姑娘一人前去!” 陈锦然说着,朝着身边的文山招了招手,想要文山喊人抬他出去。 还没等文山走到陈锦然身旁,宋锦马上就跃到了陈锦然身边,装作一副谦卑样,就道。 “陈二公子,不要走嘛!你还没有带人家去顺天府大牢的!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陈锦然差点被方才喝进去的茶水呛死。 宋锦这是怎么了? 转性了? 变成温软小女人了? 宋锦在心底里一连叹了几息,为了能把何管事从顺天府大牢里头救出来,这回她忍了。 可就这回,若是再有下次,她就不姓宋!改姓陈! 陈锦然答应带着宋锦去顺天府大牢,可在去大牢之前,还得让宋锦乔装打扮一番,让宋锦着了男子装扮,扮做陈锦然随身的小厮混进去。 翠微居里头,白荷在给宋锦改妆。 既然要穿了男子衣服,哪里还能面上一副女子妆容,自然是要改妆。白荷一边拿着假胡须往宋锦面上粘,一边絮叨着。 “姑娘,您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若是夫人知晓了,是要骂死姑娘的。哪里有大家闺秀跑去大牢那样的地方的?” “那样的地方,听说蛇虫鼠蚁极多,姑娘还需小心谨慎。” 宋锦这回没打算带白荷出门,所以白荷就在宋锦身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我知道了。若夫人过来了,你就推说我睡着了,万不能让夫人知道,我去大牢救人了,切记切记。” 宋锦说着话,打开梳妆盒,拿了锭银子,塞在白荷手里。 就算是再好的关系,也需要金钱来维系! 宋锦给了白荷银子,自然是希望她照着自己的吩咐做,她也能安心些。 白荷收下宋锦的银子,屋外守着的芙蕖,就走了进来。 “姑娘,何管事的闺女过来了,说是要给姑娘磕头。” “让她进来吧!”宋锦让白荷停了手中的活计,移步到了前厅。 厅里何管事的闺女何圆,已经跪在地上。 宋锦进来的时候,何圆还抬起头瞧了宋锦一眼,见何圆的眼睛红红的,就知道她方才必定是哭过。 “听说你要来给我磕头,这是为什么?” 宋锦让白荷搬了凳椅过来,让何圆坐在了凳椅上回话。 “奴婢知道姑娘要去救我爹爹,奴婢就来给姑娘磕头,求姑娘一定要把我爹爹从牢里救出来。我爹爹是个好人,他是不会杀人的!” 何圆的个子很小,但说起话来,嗓门却是很大。 她知道何圆也是在为着何忠着想,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大半辈子,若何忠没了,只怕何圆也是活不下去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何忠从顺天府救出来。 “你先回去吧!你爹爹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 宋锦说着话,走近了何圆,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就让芙蕖带她出去了。 她也该走了,去顺天府大牢看看何忠了。 第032章 进牢 - 宋锦 - 连小君 既然宋锦没打算带白荷去顺天府的大牢,陈锦然也就没给宋锦单独备下一辆马车,而是让宋锦上了他的马车。 就这样,陈锦然,宋锦,文山三人挤在了陈家那辆青灰色的油棚布马车上。 宋锦穿了和文山一模一样的衣裳,因为待会进顺天府大牢的时候,宋锦会替了文山,跟着陈锦然进去。 这样看守顺天府大牢的衙役,也就不会起疑。 单独缩在马车的一角,宋锦低着头,没瞧坐在对面的陈锦然和文山。 文山用车里的炉子烧了水,沏了一壶碧螺春出来,一盏递给了陈锦然,一盏递给了她。 “宋二姑娘,你细细尝尝,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彭城伯家的张大公子前些日子送来给我家公子的。” “张大公子送来了两斤,公子拿了一斤给老爷夫人,剩下这一斤,就都在这车里了。” 听着文山这样说,宋锦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盏茶水,轻轻吹了吹,茶水凉了之后,才喝了半口。 果然是上好的碧螺春,入口回甘,片刻后舌尖还会回甜,带着股淡淡的茶香。 宋锦把茶水喝尽,正要把茶盅还给文山的时候,转过头,就瞧见陈锦然一直望着自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像是在打量着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回了一个眼神过去,宋锦让陈锦然自己体会体会,若是再盯着她瞧下去,她一定挖了他的眼! 收到了宋锦的眼神暗示,陈锦然觉得并无不妥。 不过既然人家不喜自己一直这样盯着她,那他不看就是了,反正少看她几眼,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车轮轱辘轱辘响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顺天府衙门。 不过他们今日并不从正门进,而是从侧门进。 顺天府大牢在衙门后面的院子里,从侧门进,也能避过那些不必要的麻烦,顺顺利利地进入了地牢。 还有就是侧门看守的衙役比正门少了几乎一半,若是被人发现了他带着位姑娘进了顺天府衙门,也能轻轻松松从侧门混出来。 车夫把马车驾到了顺天府侧门的巷道里,方便接应陈锦然和宋锦,文山则是守在马车里,注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宋二姑娘,你要记住,进入顺天府衙门之后,不许说话,不许抬头,更不许东张西望。” “若是你说话,抬头,东张西望被旁人识破了你的身份,到时候就算我爹到场,都是保不住你的。” 陈锦然说着,不知从哪里抓了两把煤灰,趁着宋锦不注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两把煤灰,抹在了宋锦脸上。 要不是顾忌着周围有衙役看着,宋锦高高扬起的手,早就向陈锦然的脸上挥去了。 这个该死的陈锦然,一找到机会就欺负她!不要脸的东西! 瞧着宋锦低头不语,一副恭顺模样,陈锦然呵呵笑了几笑,心里暗暗道。 宋二呀!宋二,这回你可算是栽到我的手上了!若是我今日不报那日正骨医馆的仇,我就不姓陈! 看着陈锦然面上带了几分邪恶的笑容,宋锦就知道眼前这个家伙,肯定不安好心。 那日她在正骨医馆那么害他,害得他在床榻之上躺了许久,若他今日不借机报复自己的话,只怕他就不是那个该死的陈二了。 “小煤球,你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不得离开!” 陈锦然说着,就带宋锦进了顺天府衙门。 宋锦咬了咬牙,陈锦然竟然叫她小煤球? 该死的陈锦然!万恶的陈锦然! 进了顺天府的衙门,宋锦发现,顺天府的衙门里头,有许多处关卡,每一道关卡处都是有人看着,检查腰牌的。 有了腰牌,才能够自由进出,若没腰牌,不论你是什么样的达官贵人,照样把你拦在门外,不让你进门。 就算是顺天府尹,手里没有腰牌,照样不能在顺天府衙门里头,自由进出。 守门的是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接过陈锦然手中的腰牌,仔细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拿着腰牌的陈锦然和身后的宋锦,面上有些为难。 “陈二公子,你也是知道我们的不容易,这一枚腰牌,只能进一人,您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厮,只能劳驾他在这里等会了。” 那锦衣卫话罢,又凑近了陈锦然,耳语了一阵。 “陈二公子,北镇府司张大人过来了,说是来检查狱里关押的要犯,他的性子,陈二公子也是知道的,就不要叫小的为难了。” “就让那个小哥留下,陪哥几个喝几杯吧。” 说着,那锦衣卫朝着身后的宋锦又看了一眼,眼里带着几分喜色。 “这不行!王大人,那小厮是我的长随小厮,片刻都不能离身的。我既然带着他进来,自然要带着他安然无恙回去。” “王大人,你就通融通融,过些天我送几个戏班的伶官进来,那嗓子,也能给王大人还有其他大人乐呵乐呵。” 陈锦然话落,用胳膊肘推了一下身后的宋锦。按照她们进来之前的计划,此时宋锦要拿了银子出来,用银子开路。 宋锦在身上一阵摸索,就是没找到先前装银子的那个荷包,莫不是在路上,给弄掉了? 见宋锦迟迟没有反应,陈锦然以为她不懂自己的意思,回过头就道。 “文山,快把我给王大人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陈锦然疯狂朝着宋锦眨眼睛,希望她能搞懂自己的意思。 她也很无奈,寻遍身上每一处,就是没有找到那袋银子。 宋锦不能说话,只能和陈锦然,开启了大眼瞪小眼模式。 那锦衣卫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瞧着陈锦然和宋锦在那里演过来演过去的,索性就道。 “小的替兄弟几个先谢过陈二公子了,陈二公子要进去救快些进去吧!我当做没瞧见!” “不过陈二公子得快些出了,张大人一会就过来了。” 听他这么说,陈锦然和宋锦二人忙松了一口气,随后回道。 “我就先谢谢王大人了,过些天我带上几壶好酒,来和王大人好好喝一杯。” 锦衣卫把腰牌还给了陈锦然,放了行,在宋锦快要跨过门槛的时候,那锦衣卫忽然伸出手,抓了宋锦一下。 宋锦忙挣脱开来,拉着陈锦然的衣裳,就进了关押要犯的院子。 看着宋锦离开的背影,锦衣卫把刚才拉住宋锦的手,抬起来,细细闻了闻。 “好香呀!倘若你不是陈家公子的长随小厮,我一定把你要回来,好好享受一番。” 宋锦在脑中想着方才拉住她手的那个锦衣卫,那个锦衣卫,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了? 该死的锦衣卫,刚才还抓住了她的手。 “宋二,你可知方才那个锦衣卫,是何人?” 陈锦然走在前面,给宋锦带着路,并未注意到宋锦的反应。 “不知,看他那副猥琐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宋锦紧紧地跟着陈锦然的步伐,不厌其烦地回道。 “那家伙叫王虎,是这顺天府衙门的牢头之一。不过你可别小瞧了他,他虽是牢头,却是锦衣卫指挥使王正的侄儿子,在这顺天府衙门里耀武扬威惯了,没人敢得罪他。” “不过最要命的一点是,他喜欢男人,看他方才瞧你的眼神,十有八九怕是瞧上你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呀,说不准那天他就亲自上门来,把你讨要走了。” 陈锦然口中这样说着,心底里已经在暗暗窃喜,没成想那个王虎,竟然瞧上了女扮男装的宋二! 若他知道自己瞧上的男人,实则是个女儿身,岂不是得尴尬死。 宋锦没理陈锦然,他那张狗嘴里,怎么可能吐出来象牙? 她什么时候成为他们陈家的人了? 王虎若是要人,找他们陈家要就是,与她何干? 她是宋锦,可不是他们家伺候的仆妇! 出了院子,就到了关押何忠的顺天府大牢了,大牢门前有一众锦衣卫围坐在哪。 看那些锦衣卫穿的衣裳,明显和守在外围关卡的那些锦衣卫不一样,难不成他们是专门过来,看守要犯的锦衣卫? 瞧见陈锦然走了过来,一个瘦高瘦高,白面脸的锦衣卫就迎了上来,行了拱手礼道。 “听王虎那边的人过来递消息,说陈二公子来了,小的原以为是王护那厮胡诌的,没成想陈二公子是真的来了。” “只是陈二公子不好好待在家里纳凉,过来这大牢做什么?” 白脸锦衣卫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停朝宋锦这边瞟过来,指着宋锦就问道。 “这位是?” “我的长随小厮文山呀!秦大,莫不是你和你们家公子待久了,这记性也不大好使了,连文山都认不得了。” 为了避免尴尬,陈锦然搂住了秦大肩膀,笑了笑道。 秦大是彭城伯家大公子张平随身伺候的小厮,张平也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今日来视察大牢的人。 张平和陈锦然是故交,所以这秦大,自然也就识得陈锦然。 “陈公子,可小人瞧着这身量和文山小哥有些出入呀!” “文山小哥看起来要壮些,这位小哥,看起来要瘦些。莫不是文山小哥生了病,陈二公子就找了这位小哥来替?” 秦大心中有些怀疑,但毕竟是陈锦然带进来的人,他也不好得说什么。 为了避免旁人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宋锦没敢抬头,只能把头低下,静静地听着陈锦然和一众锦衣卫叙话。 第033章 意料之外 - 宋锦 - 连小君 秦大和陈锦然叙了半天的话,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宋锦身上。 今日是北镇府司锦衣卫指挥使方辉派公子过来视察顺天府的大牢,方辉一向视公子为眼中沙,肉中刺,今日万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不然公子的前途,可就葬送在他手上了。 尽管面前的陈锦然是他相熟之人,但秦大心中还是存了一分小心谨慎。 “陈公子,我家公子在牢里视察,若是陈公子要见我家公子,小的这就带陈公子进去。” 秦大说着,让守着牢门的锦衣卫开了门,秦大就带着陈锦然和宋锦二人进了顺天府的大牢。 门一打开,一阵凉意就从大牢深处吹了出来,冷得宋锦当即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紧紧地拉着陈锦然的衣裳,让陈锦然拽着她走。 秦大吩咐人燃起了大牢里头的油灯,他自己则是接过狱卒递过来的火把,给身后的陈锦然和宋锦二人引着路。 宋锦的身后,也多了几个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狱卒和锦衣卫。 这大牢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还泛着一阵又一阵的馊味,是食物变质后发烂发臭散出来的味道。 紧紧地跟在陈锦然身后,宋锦时不时还能听见一阵阵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那声音离她不远,似乎就在她周围。 通过秦大举着的火把,宋锦看清楚这大牢的墙壁,墙壁上布满了血迹,那血迹因为风干,早就变成了夺目的黑色。 在那黑色之上,还挂满了许多蛛丝,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难怪白荷不愿跟着自己进来了,自认为胆大的自己,瞧见这副场景都有些不寒而栗。 若换作白荷那样胆小如鼠的姑娘,只怕还没有进入大牢深处,就已经被吓得喊出声来了。 越到大牢深处,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就越来越浓,越来越让人受不了。 陈锦然扶着墙,已经干呕了一阵,宋锦只感觉自己胃里翻涌得厉害,若是这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只怕连她自己也受不住了。 秦大喊狱卒端了碗茶水过来,递给了陈锦然。 接过茶水,陈锦然就咕噜咕噜几口把那茶水喝了下去,勉强压住了胃里的难受。 “陈二公子,若是你实在受不了,咱们就先到这里吧!我家公子如今在视察那些个关押要犯的牢房,待会就会过来了!” 秦大一面向着陈锦然这样说,另一面已招手唤了狱卒过来,嘱咐了那狱卒几句后,狱卒就举着火把,去了前面的牢房。 因着胃里的难受,陈锦然那张板着的臭脸,此刻变得煞白煞白的,额头上还不断冒着冷汗。 宋锦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汗巾,只能不厌其烦地帮他擦着汗,趁着秦大不注意,低语了几句。 “陈锦然,若是你实在撑不住,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待会等没人的时候,我自己溜走,我自己找机会见何管事,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我再过来。” 陈锦然紧紧地拉住宋锦的手,似乎是不愿她走。 瞧着秦大举着火把走后,他这才回道。 “这大牢里危机四伏,你一个人找得到你家管事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吗?” “还是等张大公子来了,咱们同他说明了情况,他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一定会为你家管事,洗刷冤情的。” 宋锦正要说话,就听见了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 “陈二呀!陈二呀!你还是那样的弱不禁风,你还说要你考锦衣卫,我看你干脆回府继承太师府的产业得了,考什么锦衣卫,别瞎折腾!” 宋锦回过头,就瞧见了那个说话的锦衣卫。 那个人,的确有些似曾相识! 不就是那日在四平街,帮她付了茶钱的锦衣卫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他就是陈锦然口中说的,那个彭城伯家的大公子,今日来视察大牢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张平? 陈锦然抬起头瞧了他一眼,面上带了分淡淡的笑容。 好小子,现在才到,可让他好等! “你不是说要替我考锦衣卫吗?怎么如今,又变成让我自己去考了?” “我说你张平,不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皇亲国戚,去做什么锦衣卫副指挥使,整天让别人颐指气使,真是憋屈死了。” “若换作我是你,动用了张家的关系,把老头子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撵下来,自己去做那锦衣卫指挥使,到时候,你也好把兄弟弄进来了。” 说话间,张平已经走到了陈锦然的身旁,两人击了一拳。 张平把腰间挎着的酒壶取了下来,丢给了身后的陈锦然。 “宫里的佳酿,你好好尝尝!知道你爱喝酒,特地让我姐姐从宫里拿出来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锦然身边的宋锦。张平靠近了宋锦,用佩刀撩起了宋锦用来遮住半面脸的刘海,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 张平笑着搂住了陈锦然,趁着陈锦然不注意,一拳击在他的胸口上,疼得他大喊了一声。 “陈锦然,你小子倒是胆大,竟然敢往顺天府的大牢里带姑娘,这又是哪家的姑娘?被你用什么甜言蜜语哄骗过来的?还不快些把这姑娘带走?” 陈锦然忍着胸口处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回过头瞧了一眼宋锦,见宋锦面上并无反应,这才转过头来,回了张平。 “张大公子,这姑娘说想要进这大牢里来看一个人,求到了我这里。我就大着胆子带着她进了这大牢,还望张大公子给通融通融,就让我带着她进去吧!” 坐在了狱卒搬来的太师椅上,张平坐在上面,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陈锦然和宋锦,见宋锦躲躲闪闪,似乎是不敢与他直视。 “陈二,不是我不给你通融,而是这大牢的规矩,它就是不给女人进。” “我今日就是进来这大牢视察的,若是你叫我这样坏了规矩,若传了出去,我还怎么管教手底下那群兄弟?” 听着张平这样说,陈锦然也知晓他的难处,但他今日既然把宋二给带进来了,就要让宋二见到她们家的管事,不然宋二该怎么做牛做马来报答他? 想到这里,就算是冒着得罪张平的风险,陈锦然还是要让宋锦进去。 陈锦然动了动嘴,正要说话,却被宋锦给抢先了。 “张大公子,我是城南宋家的二姑娘,您应该对我有些印象。那日在四平街,是您帮我教训了凉茶摊的老板,付了茶钱。” “对于您那日的施于援手,宋锦感激不尽,只是我今日实在是有要事,要进了顺天府的大牢,找一个人。” 宋锦用手抹去了脸上的煤灰,撩起了方才用来遮住半面脸的刘海,对着张平就说道。 张平对宋锦也是有些眼熟,那日去四平街抓人的时候,他路过了一个凉茶摊,见一个姑娘吃了茶,没钱付银子,凉茶摊老板想要剁了那姑娘的手,是他出手吓唬了那凉茶摊的老板,付了茶钱,那个姑娘才不至于遭了毒手。 没成想那日的那个姑娘,就是眼前这姑娘。 听她话里头的意思,她进了这顺天府的大牢,是想找一个人。 可这里头关押的都是朝廷的要犯,这个姑娘,到底是要找什么人。 “既然宋二姑娘进了这顺天府大牢,是进来找人的,那么就请宋二姑娘说说,你想要找什么人。若是在下能力所及,必定帮助宋二姑娘。” 张平看着对面的宋锦,尽管宋锦打扮成男子模样,面上还有些未曾擦干净的煤灰,但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楚楚动人。 让人看着,不免心痒痒。 他绝对没有对宋锦心动,只是瞧着宋锦可怜,想帮帮她罢了。 张平在心里面把这三句话默念了三遍,继续听着宋锦的陈述。 “张大公子,我进来想要找的人是四平街白绢坊的管事何忠,听说他杀害了徐国公府伺候的丫鬟,但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必定是有人杀了人,嫁祸到他身上的。” “我今日进这大牢,就是想要向他打听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好为他翻案的。” 宋锦话落,长长地舒了几口气,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若这个张平再不答应带她去见何忠的话,她就该喊了陈锦然,直接硬闯进去了。 到时候就算惹出了祸事,自有陈锦然来背锅,就没她的事了。 听宋锦说完,张平让秦大拿了顺天府大牢的人事簿,翻看了几页,在里头的确看见了何忠的名字,不过人已经被带走了,难不成眼前的陈锦然和宋锦不知道? “宋二姑娘,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何忠,今日一大早,就被连家二公子喊了小厮过来,给接走了。” “徐国公府已经撤了诉,那个何忠是清白的。原先是要叫顺天府的人送回去的,没成想连公子一大早就喊人来接走了。” “顺天府的人忙着,自然也就没喊人去宋府报信,不到之处,还请宋二姑娘见谅。” 张平说着,把手中的那本顺天府大牢的人事簿递给了宋锦,特别翻开到那页,给宋锦瞧了瞧。 何忠真的被连家的人给接走了? 连家的人又是怎么知道何忠是被徐慧嫁祸杀人的呢? 还有那个连墨,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帮着自己。 张平亲自护送着陈锦然和宋锦出了大牢,并约了个时间,改日再聚。 第034章 回府 - 宋锦 - 连小君 马车行驶在朱雀门大街上,街道两旁都是京师里的皇亲国戚,私下置办的产业,有钱庄,布坊,油坊,粮坊。 马车外吆喝声不断,坐在马车里的宋锦,早已失去了看热闹的心,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里,缩在角落里,细细想着今日发生的这些事。 张平说何忠已经被连家二公子差人来接走了,那个连家二公子,不就是原主那私奔大剧里头的男主角吗?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有难,来帮助自己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在那连墨心中,对她还不死心吗? 连墨不是已经和徐国公府的徐慧定了婚?怎么心里还想着她? 宋锦心里存了数个疑问,看来是不找连墨当面问清楚,是不行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连墨帮着自己,救出了何忠,让徐国公府撤了诉,估计是在私下使了大力气的。 死的丫鬟毕竟是徐国公府伺候的丫鬟,就这样轻轻松松把何忠放了,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陈锦然瞧着宋锦缩在角落里,眉头紧锁,不言语不乱动,就知道她心中必是在想着事情。 让文山倒了一盏热茶出来,递给了她,面上带了分他从未有过的温和。 “张家大公子说,你家管事是被连家二公子喊了人给接走的,听说那连家二公子是京师第一纨绔子弟,又和你闹出了私奔,你说如今他这样帮着你,是不是对你还贼心不死?” “我倒是听说了,徐国公府和连家的这次联姻,可是以失败告终了。定婚当日,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不见踪影,下人找遍了整个徐府,都找不到人。” “这找不到徐慧,徐国公府想借了其他姑娘来顶包,可连家一心一意想要徐慧嫁进来,哪里会准许徐家这样做?” 陈锦然说着说着,突然凑近了宋锦,想要接近宋锦。 可他当闻见宋锦身上掩盖在檀香味之下的那股子异味,当场头皮发麻。 “连徐两家定婚当日,连家大夫人当场大怒,摔了茶盏就走人了。” 文山递了块芝麻酥给陈锦然,陈锦然又把那块芝麻酥递给了宋锦。 瞧着公子对宋家二姑娘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文山的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菊花。 “宋二姑娘好好尝尝,这可是我家公子亲自做的,原先是做给我家老夫人吃的,我家老夫人嫌这个太甜,我家公子就把它全部放在了这马车里。” 宋锦咬下半块芝麻酥,才知道是陈锦然亲手做的。吃就吃了,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陈锦然总不会在里头下个什么蒙汗药吧? 一番疑神疑鬼之后,宋锦就接了陈锦然方才的话。 “那最后那个徐慧,找到了没?” 她最关切的问题,就是徐慧最后找到了没? 何忠被人嫁祸杀人,还入了顺天府的大牢,绝对与徐慧有脱不开的关系。 陈锦然也咬了一口芝麻酥,一边咀嚼着口中的芝麻酥,一边断断续续地回道。 “宋二姑娘,你说奇怪不奇怪?连家和徐家退婚的第二日,那徐家姑娘徐慧,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徐家。” “一日前,府里的丫鬟小厮找遍了整个徐家,都找不到那位徐姑娘的踪影,第二日那个徐姑娘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徐家。” “听说徐国公为了此事,已经给太子爷上了折子,太子妃亲自出宫,安抚了徐国公夫妇。” 徐国公府的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竟然还劳驾了太子爷,让太子妃亲自出宫安抚。 看来这个徐国公府,可不是好惹的! 抛开以前那些,她以后若是再遇到徐慧那家伙,还是躲得远远的。 照陈锦然这么说,宋锦心中猜想,徐慧离奇失踪,又离奇出现在徐国公府这件事,一定和那个连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着原主撞柱之后,原主与连墨在一起的那些个记忆,就出现了碎片。 不是她想不起来,而是记忆变得零零散散的,她不知该如何拼凑,也就回忆不起来以往那些事了。 瞧着宋锦不说话,似乎又是在想着事情,陈锦然推了推她,把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宋二姑娘,你放心好了,有我亲自保驾护航,想必那个连墨,也不敢再来招惹你!” “既然你家的管事已经被人接走了,待会你回府的时候,向他问问清楚。” 听着陈锦然这么说,宋锦转过头,冷冷地瞅了陈锦然一眼,陈锦然这厮,也忒爱逞英雄了吧? 什么时候需要他来为自己保驾护航了? 不过她还是要谢谢他的,若不是借着陈锦然的身份,她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混进顺天府的大牢。 谢谢就行了,至于做牛做马来报答他,他就等下辈子吧! 今日又是四平街赶集的日子,马车行驶到了四平街。只听见车外小摊小贩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阵大过一阵。 除却了小摊小贩,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戏班,在四平街的中部搭了戏台。 戏台上唱的是麻姑献寿,看样子,这戏班准是这四平街的那个大掌柜请来的,为自己拜寿的。 “春娘,我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一个面容粗犷的男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身上用扁担挑着两筐满满的货物,拽着身边正在买菜的女子,就道。 看他的模样,像是走街串巷的货郎,今日来四平街,是过来进货的。 女子像是听见了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货郎,不过她与货郎并不相熟,拉扯着她做什么? “你谁呀?大街上挑媳妇呀?滚一边去,别碍着老娘买菜。” 女子转过来,男子瞧见她的面容,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忙不好意思地回道。 “姑娘,不好意思呀?我瞧着你的身形和我家婆娘有点像,就认错了。” 男子话罢,忙继续挑起了扁担,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认错了人,换作谁,心中都十分尴尬,都想着快些离开。 坐在马车里的宋锦和陈锦然都看到了方才那场景,宋锦指着那还在买菜的姑娘,就道。 “陈二公子,你细细瞧瞧那姑娘身上的衣裳,和这大街上姑娘们的打扮,可有什么相同之处?” 陈锦然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四平街,这来来往往的姑娘夫人,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冲着宋锦就笑了笑。 “宋二姑娘是想说,那些姑娘夫人身上穿的那些个蓝底白花的衣裳吗?” “不知今年的京师是怎么了,大多姑娘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是那蓝底白花的湘绣袄裙,难不成今年京师就流行这玩意?” “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还以为是一群没见过市面的村姑,出来集会呢。” 陈锦然的狗嘴里,还真是吐不出象牙,什么难听的话,都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哪里是什么村姑? 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还以为是那个庵堂的姑子出来化缘呢? 蓝底白花,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单调了,穿得久了,人也变得抑郁起来。 放下了车帘,宋锦才回了陈锦然方才那些话。 “麻烦陈家公子嘴上积点德,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分明就是庵堂出来化缘的姑子。这样的衣裳,就算白送我,我也是不穿的。” 陈锦然无语,他以为自己说的话,已经够难听了,没成想对于面前这宋二姑娘来说,他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宋锦还叫他嘴上积德? 笑话!她自己怎么不积? 到了宋府所在的梧桐巷,宋锦也要下车了。 宋锦刚下了马车,只见陈锦然也下了马车,怀中抱着一个红漆木的食盒,交到了宋锦手上。 “看你刚才爱吃的样子,这些个芝麻酥,你就带回去吧!路上小心!” 陈锦然话落,紧接着就上了马车。 宋锦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并未和赵氏通禀过,所以她不能走正门进去,只能走了隔壁的侧门进去。 侧门那边,白荷已经在等着宋锦了,听见了敲门声,白荷马上开了门,接了宋锦进来。 “姑娘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夫人差了李婆子,已经去翠微居看了几次姑娘,我都以姑娘还在睡觉给推了。李婆子想要进来瞧瞧姑娘,都叫奴婢给拦住了。” 白荷嘴上说着,把怀中抱着的那件浅蓝色的袍子,披在了宋锦身上。 “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好在天还没晚,夫人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我出了门。” 因着宋锦是从外头回来的,白荷担心别人瞧见生疑,就带着宋锦抄了小路,回了宋锦自己的小院。 刚到小院,白荷伺候着宋锦梳洗完毕后,赵氏就派了李婆子过来请了。 “姑娘,夫人有事想要请了姑娘过去,让老奴过来接了姑娘过去!” 宋锦坐在铜镜前,白荷帮宋锦重新梳了发髻,听见了李婆子的声音,转过头就瞧见她已经站在了屋里。 来到倒是快! 走路还没有声音,她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 “我晓得了,待重新梳了发髻,我便和妈妈走一趟!” 话落,宋锦想起了何忠已经被连墨喊了小厮接走,不知有没有回府了? 赵氏派了李婆子过来请她,十有八九是和此事有关。 第035章 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的院子,安心斋。 记得出门前,宋锦特地翻看了一下黄历,今日是十五,是赵氏斋戒沐浴的日子。 每个月的初一至初三,十四到十五,赵氏都会在自己院里斋戒沐浴三日。 以往这个时候去向赵氏请安,赵氏都是闭门不见的。但赵氏今日既然请了李婆子过来请她,想必是出了要紧的事,不然也不会耽误了她的斋戒清修。 安心斋里,赵氏坐在那张雕花刻了百子千孙图的罗汉榻上。 宋谦行坐在屋里,脚下摆着一筐橘子,他正在给橘子剥着皮,准备用来做橘干。 宋谦行看了一眼歪靠着,枕在罗汉榻上的赵氏,见她低头不语,似乎还在想着方才那些事,宋谦行让丫头捧了一盘橘子过去,摆在了赵氏身旁。 “母亲吃几个橘子提提神吧!小妹年幼无知,哪里会知道那顺天府大牢,是她一个姑娘家家能去的?” “要不是遇见了张平,只怕小妹的身份,早就被人识破了。还好如今小妹平安归来了,母亲还是好好和她说说,告诉她这些个道理。” 今日宋谦行过来,正是为了今日宋锦求着陈锦然带她去顺天府大牢见何忠的事。 张平回府之后,马上就找了自己的姐夫,也就是宋谦行说了这件事,毕竟一个姑娘家家的,和一个男子去大牢那样的地方,实在是不大妥当。 若是一个不小心传了出去,这姑娘的清白,要还是不要了? 宋谦行知道宋锦铁定不会和赵氏明说此事,但毕竟滋事体大,宋谦行想了想,还是决定过来,和赵氏说了。 赵氏听后,当即就气得头疼。 锦儿那日和她说了之后,她怎么就没有想到,锦儿会为了一个管事,和一个外男去顺天府大牢那样的地方呢? 且那个外男还是和锦儿有过婚约的人,陈家已经决定和宋家退婚了。 赵氏和宋老爹,宋谦行,宋芸等人再三商量过后,也不愿挽留,既然陈家要退婚,宋家也不带怕的,退就退吧! 大不了等锦儿大了之后,让锦儿自立女户,她们老两口过继族子,来继承宋家的香火就是。 可如今锦儿和那个陈家二公子两人一块去了顺天府的大牢,弄成如今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到时候宋家想要退婚,陈家万一说她们宋家的姑娘,一直巴着他们家公子怎么办? 这门婚事,退还是不退了? 赵氏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她今日之所以要请了宋锦过来,就是想要问问清楚,她和陈锦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是真的想退婚,就少与陈家有一丝一毫的来往,若是不愿退婚,那她再去陈家,使使劲!问问陈家夫妇是个什么意思? 瞧着那盘橘子搁在了赵氏身旁的高几上,赵氏久久没有入口,宋谦行停了手中的活计,接过了底下丫鬟捧上来的茶盏,他亲自把茶递到了赵氏手上。 “母亲,这件事毕竟是小妹的终身大事,若小妹真的不喜那陈家二公子了,咱们再退婚。” “若是小妹对那陈家二公子有意,母亲再去陈家使使力,打听打听陈太师是什么意思?” “陈二毕竟是陈太师最疼爱的孩子,听太子妃说,陈夫人这几日去了英国公府上,似乎是去商榷陈二和张家的婚事。” 听着宋谦行这样说,赵氏心里很是满意,儿子的想法,每次都和她的想法一致,做事小心谨慎,处事临危不乱。若锦儿能学了她哥哥几分,她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儿子,你能这样为你小妹着想,便是最好的了。从前是我们亏欠了你小妹,现如今是要补偿给她的。” 到了安心斋的院门口,宋锦老远就瞧见了李婆子守在院门前,还没等宋锦走近,李婆子就迎了上来。 搀住了宋锦的手,扶着她往里走。 “姑娘,大公子和夫人都在屋里了,就等着你进去了。” 宋锦有些吃惊,宋谦行今日怎么回府了? 莫非也是为着她今日和陈锦然去顺天府大牢之事? 走着走着,宋锦就想起来了。 今日去顺天府大牢巡视的张平,是彭城伯家的大公子,而她大哥,入赘的是彭城伯张家,娶的人是彭城伯家的大姑娘,他们二人是一家人。 大哥和那个张平相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难不成是那个张平嘴碎,在大哥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李婆子把宋锦送到了正屋,就让白荷跟着宋锦进去,她则是守在屋外,等着宋锦出来。 宋锦战战兢兢地进了正屋,见屋里果然坐着宋谦行,赵氏则是坐在屋里的罗汉榻上,紧紧地瞅着自己,面上充满了不悦。 胆战心惊地行过礼,宋锦坐在了丫鬟搬过来的绣凳上,正要开口,只听见宋谦行端起了茶水,喝了口就道。 “小妹,你今日出门是去做什么了?你是老老实实地同我和母亲交代,还是大哥亲自开口,给你说说。” 果然,张平那个憨憨,真的把今日在顺天府大牢发生的这些事,和宋谦行说了? 她该怎么说才好呢? 是和他们坦白,还是继续瞒着? 思虑再三之后,宋锦决定了,还是坦白吧! 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娘亲,诚如大哥所说,锦儿今日去了顺天府大牢,但锦儿是去顺天府大牢,找何管事了解清楚这件事,锦儿并不是去做别的,还请娘亲谅解。” 宋锦犹如犯了错的小猫咪一样,眼神中充满了无辜,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赵氏。 不过赵氏却不吃她这一套!面不改色地捧起茶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才不急不慢地回道。 “锦儿,今日除了你,还有谁陪着你去了顺天府的大牢?你同那人是什么关系?” “这些事情娘亲都已经知道了,还望锦儿不欺瞒娘亲,老老实实地回答娘亲。” 赵氏提前给宋锦打了预防针,反正她已经知道了此事,说不说出真相,就看宋锦自己了。 既然赵氏已然知道,宋锦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娘亲,今日是我求了陈家二公子带着我去顺天府大牢的。” “是锦儿求着陈二公子的,若娘亲要怪罪,就怪罪锦儿吧!和陈家二公子毫不相干。” 想着陈锦然肯带她去顺天府大牢,她还是一个人把这些事情都背下,不要连累陈锦然得好。 “锦儿,你长大了,不在是躲在我们身后,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 “娘亲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救何管事,娘亲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今以后,就不要和那个陈二继续来往了。” “咱们家要和陈家退婚了,你这样和那个陈二不清不楚的,传了出去,是要闹笑话的。” 宋锦原以为赵氏会厉声呵斥她,但是没想到,赵氏的话语很淡,没带着任何语气,而是循循善诱地劝着她。 赵氏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宋锦知道她这么做也是为着自己好,所以她还是决定听了赵氏的话。 不和陈锦然来往,就不来往呗!反正她也不吃亏。 “娘亲,您说的这些,锦儿都晓得的。锦儿听您的话,从今往后,就不和那陈家二公子有来往了!” “就算是路上遇见了她,锦儿也避着她,尽量不要同他见面。” 听宋锦这么说,赵氏之前还板着的脸,一下子就缓和下来。 三人在屋里又絮叨了一会,宋谦行就要走了。 赵氏知道他们兄妹二人还有话要说,就让宋锦送着宋谦行出府。 鹅卵石铺就的甬道上,宋谦行和宋锦并排走在一起。 看着小妹一脸天真的模样,宋谦行在心底里,暗自叹了几息。 “小妹,待爹爹致仕,这宋家,便是你一个人当家做主了。娘亲给了你四平街的铺子,是想要你往后有口饭吃,总不至于饿到。” “所以那些个铺子,你还是交给管事去打理,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孝顺爹娘。听话!” 她不想被眼前这座宅子给束缚了,她要靠着四平街的那几个铺子,成就一番事业。 若是就守着这个宅子和那几间铺子,迟早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那样的话,不照样还是饿死。 她要在大明朝,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这样她才算没白来这大明朝! 她的这些话,只敢在心底里自己说说,若被宋谦行听到了,还指不定该如何说她。 “哥哥,我一定好好听话!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侍奉爹娘。” 宋锦只能强行装作一副天真无邪小姑娘的模样,回了宋谦行这些话。 目送着宋谦行上了马车,宋锦也回了自己的小院。 刚进了院子,就瞧见芙蕖站在院门口,脸色慌张,像是出了什么事一样。 “姑娘,白绢坊的何管事带着他的闺女过来了,此刻就跪在屋里。何管事说想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何管事回来了?是连家差人送他回来的? 只是救他的人不是自己,为何他会过来谢自己呢。 宋锦没接着想下去,芙蕖就带着她进了正屋。 一进正屋,就瞧见了何忠和她的闺女何圆跪在屋里。瞧见宋锦走了进来,何忠用膝盖就走到了宋锦身边,含着泪谢道。 “姑娘,小人今日过来,是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的!要不是有姑娘襄助,只怕小人已经命丧黄泉,下去见娃她娘了。” 第036章 退婚 - 宋锦 - 连小君 “何管事还是快快起来!把你从顺天府大牢救出来的人不是我,是连家的人。何管事行如此大的礼,宋锦实在是受之有愧呀!” 宋锦说着话,欲要把何忠父女俩从地上扶起了,可何忠不愿起来,不仅阻止了宋锦的动作,还在地上重重给宋锦磕了个头。 “姑娘,小人知道不是您亲自把小人从顺天府大牢里头救出来的,是连家二公子差人把小人救出来的。” “但救小人的人说了,是连家二公子看在姑娘的面上,才会对小人施于援手的,小人不感谢姑娘,该感谢什么人去!” “救小人的那人还说了,待小人安然回府之后,过来给姑娘磕几个头,姑娘的大恩大德,小人这辈子都牢记于心!” 何忠话落,这回带着自己的闺女何圆,一起给宋锦磕了几个头。 瞧着他们父女二人磕过头,宋锦忙吩咐了白荷和芙蕖,一左一右把他们父女二人从地上搀起来,并搬了凳椅过来,给他们父女二人坐下。 是连家二公子差了人去救何忠,可连家二公子又怎么会知道何忠有难呢? 还知道了何忠是自己的人? 莫非在自己身边,那连家二公子已经埋下了自己的人? 照她这样推断,徐慧离奇失踪又离奇出现这件事,和那连家二公子,已经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宋锦让白荷端了茶水和吃食进来,摆在了何忠父女二人身边的木几上。 “何管事还是同我说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他们说你杀了徐国公府伺候的丫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丫鬟,难不成是那徐慧姑娘身边伺候的?” 让芙蕖牵着何圆的手走后,白荷关紧了屋门,守在了屋外,屋里就只有何忠和宋锦二人在说话。 “姑娘猜的不错,死在白绢坊门前那姑娘,的确是徐慧姑娘身边伺候的。” “那日小人起来,正要开门的时候,听见了外头有姑娘的惨叫声,小人打开门,就看见徐慧姑娘身边的丫鬟,满身是血地倒在了白绢坊的门前。” “小人上前查看,正巧隔壁香烛店的店家就出来了,瞧见小人站在那姑娘尸体旁,就以为那姑娘是小人所杀。之后她就报了官,小人就被顺天府的衙役给带走了。” 何管事所说的,和宋锦心中所猜测的,大致对上了七七八八。 这件事就是徐慧故意栽赃陷害到何忠身上的,为的就是报复那一日在白绢坊发生的事情。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徐慧竟然杀了自己身边的丫鬟,来嫁祸他人。 这个徐慧,可不是个什么善茬! “何管事,这些日子白绢坊就不要开了,你就在家好生修养几日,待过些日子,这件事淡了之后,我再差人通知你!” “何圆这些日子在府里住得很好,也学了很多,就让她继续待在府里的女塾读书吧!你一个大男人,也照顾不好一个小姑娘。” 宋锦说着,把她之前就让白荷准备好的荷包拿了出来。 荷包里装了三百两的银票,是她准备补偿何忠这些日子待在顺天府大牢受苦的银钱。 “何管事,钱虽不多,却是我的一份心意,还请你收下!日后四平街的铺子还需要何管事多番照料。” 何忠接过荷包,打开一看,竟是三百两的银票,忙把荷包又递给了宋锦。 “姑娘,无功不受禄,是我牵连了府里才是,哪里还能收姑娘的银子?” 宋锦知道何忠执拗,是不会收下这些银子的,但这些银子既是给他的,她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白荷送着何忠出府的时候,宋锦还是让白荷把银票夹在了何忠的行李中。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空中,布满了闪闪发光的星子。 宋锦躺在院里的竹椅上,白荷在身旁给她打着扇子,时不时还从隔壁的莲池里,传出来一阵蛙鸣。 “姑娘,夫人都让姑娘和陈家公子少来往了,那陈家公子托姑娘做的那双鞋,做还是不做了?若姑娘不做了,改明儿我就让人扔出去!” 白荷知道自己这位姑娘变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她紧紧盯着身旁的宋锦,细细打量着宋锦的反应。 什么? 她还要帮陈锦然那厮做鞋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了? 看着白荷屁颠屁颠捧过来的绣筐,宋锦瞧见了绣筐里的那双红绣鞋,瞬间就翻了白眼。 这个白荷,还真是没事找事,一点也不让她省心,原本可以好好休息一晚的,这回可算是泡汤了。 不过陈锦然毕竟有恩于自己,带着自己去了顺天府的大牢,这份恩情不还回去,她终究是不会心安的。 宋锦拿起了绣筐里的那双绣鞋,比对了尺寸之后,让白荷拿出了几匹花色上佳的云锦出来,照着那个尺寸,剪下了合适的布料。 她并没有着急着动手,先把鞋子大致模样在纸上画出之后,再行动手。 既然陈锦然那厮说是给他母亲的生辰礼,那她就在那鞋面上,加上麻姑献寿的图案,这样意头好的图案,想必那位陈夫人瞧了之后,也会喜欢的吧? 宋锦一宿没睡,熬了个夜,就把那双绣鞋给做出来了。 宋锦伸了伸懒腰,猛地一下子躺在了屋里的软榻上,在榻上摆出来了个巨型的“大”字。看着摆在绣筐里的那双绣鞋,满满的自豪感不自觉就流露出来。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给别人做鞋子。 就做这么一双普普通通的绣鞋,不知耗费了她多少精力。她原先以为很简单,照着她画的图纸做就行,但实际做起来,就没有她想象得那样简单了,光一个纳鞋底,就把她头都搞大了。 还好白荷会纳鞋底,不然那双绣鞋,就算是做到天亮,也是做不出来的。 昨晚是白荷守夜,但白荷并没有去隔壁的耳房入睡,而是直接睡在了外间的竹椅上,鼾声一阵高过一阵,就像打雷一样。 芙蕖端了盆热水进来,喊醒了还在睡梦之中的宋锦和白荷。 “姑娘,夫人那边有请。说是陈夫人过来了,想要见见姑娘!” 才睡了没多久,就要起床了? 她可是有起床气的,宋锦睁开眼,愣愣地瞪着塌旁的芙蕖,看得芙蕖一下子不敢再言,把热水端到了盆架上,才道。 “姑娘,夫人那边又请,说是陈夫人过来了,想要见见姑娘。由奴婢帮姑娘梳洗吧!” 芙蕖胆子小,不敢得罪宋锦,只能把方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既然是夫人有请,就替我洗漱更衣吧!” 宋锦收回了眼神,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由芙蕖伺候洗漱更衣,用过早饭后,就去了安心斋。 进了安心斋,宋锦发现了院外守着几个穿着打扮不像是她们府的丫鬟,几个丫鬟见宋锦过来,都往宋锦这边瞧了过来。 有几个胆大的丫鬟,已经开始对宋锦指指点点。 “你们看见没有?那个姑娘,就是和咱们家二公子自小就有婚约在身的宋家二姑娘,听说她自打娘胎出来,身上就带着一股馊味,怎么洗都洗不掉,怪是吓人的。” “哪里是什么馊味?分明就是狐臭味,那股子味道,我闻到就想吐!就那样的姑娘,还想要咱们家的二公子娶她,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粉衣丫鬟说着,没注意到宋锦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回过头,就瞧见宋锦站在了她身后。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宋锦拍了拍她的肩,带着抹浅笑就问道。 陈府的丫鬟,还真是胆大。 瞧见了她过来,还敢当着她的面嘀嘀咕咕的,这还是在她们宋家,若是换做陈家,不知道已经把她说得多么不堪了。 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是癞蛤蟆?谁是天鹅? 陈锦然那厮才是癞蛤蟆,她宋锦,才是那只天鹅。 似乎是被宋锦吓到了,那个丫鬟浑身发抖,说起话来都带着几分颤音。 “宋二姑娘,奴婢不是说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了奴婢,奴婢向你保证,以后绝不再闲言碎语。” 呵呵→_→ 想要她轻轻松松放了你,你还真是痴人做梦! 不过现在不是处置这个丫鬟的时候,宋锦也不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仇她先记下了,以后再慢慢还回去! 进了赵氏待客的花厅,只见赵氏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坐在了屋里的软榻上。 赵氏坐在左边,和那个妇人攀谈着,似乎是瞧见宋锦进了花厅,赵氏忙向她招了招手。 “锦儿,快过来,见过你陈姨娘!” 宋锦走近了几步,行了大礼,坐在了一旁的绣凳上。 似乎是闻见了宋家身上那股子异味,那妇人在宋锦凑近后,忙叫人拿了薄荷香油出来,抹在鼻下,才算完事。 “宋夫人,我今日过来走这一遭,是来和你家退婚的。你也是知道的,我家老爷这些日子和英国公家走得比较近,我家老爷瞧上了他们家的小孙女,一心想要指给我家锦然。” 陈夫人说话的时候,瞟了宋锦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看着身旁的赵氏,面色一沉。 “宋夫人放心,我们家绝不会委屈了姑娘,平阳街那边有几个作坊,若是宋夫人和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做为赔偿,给你你家。你看如何?” 第037章 怼人 - 宋锦 - 连小君 陈家既然要同她们家退婚,退婚就退婚呗! 大不了写了退婚书来,她在上头签了字即可。 说什么要拿平阳街的几个铺子过来做赔偿,这是把她们宋家,当什么人了? 又不是她们宋家非要赖着这门婚事,最后弄得陈家只能拿了几个铺子出来,赔偿了她们家。 宋锦不说话,细细观察着赵氏的反应。赵氏面上泛起了阵浅浅的笑意,装作一副没听懂的模样,就问了身边的陈夫人道。 “陈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陈家有心和我家退婚,就请陈大人写了退婚梳来,我家也绝无异议。只是陈夫人又谈起平阳街的铺子给我们家做赔偿,陈夫人是认为我们家,会死皮赖脸赖着这门婚事吗?” 被赵氏这么一问,陈夫人面上一凝,抿紧了唇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昨日夜里,陈家夫妇二人已经商量好了。 若是宋家执意不肯退婚,认为是陈家事先毁约再先,就让陈夫人把平阳街的那几个铺子拿出来,给宋家做赔偿,想着宋家得了赔偿,说不定就息下了此事。 可还没等陈夫人问清楚赵氏的意思,她就把给宋家的赔偿提了出来,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片刻之后,陈夫人还是开了口,回道。 “赵夫人,我提出了把平阳街的那几间铺子给了你家做赔偿,也是为着锦儿好呀!” “我们锦然是男儿,退了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锦儿不一样,锦儿到底是姑娘家家的,若是就这样被退了婚,日后还怎么说亲呀!” “平阳街的那几间铺子一年的盈利还是有几千上万两,锦儿靠着那些个铺子,也能过活后半生了。” 宋锦冷冷地看了陈夫人一眼,这个陈夫人,倒是还挺会说话的。 表面上看,这个陈夫人是在为自己打算。 若是因着宋家和陈家退婚,最后导致了自己嫁不出去,靠着陈家赔偿的那几间铺子,宋锦的后半生也能过得安安稳稳地,不愁吃不愁穿。 可这个陈夫人,就一定能确保自己日后嫁不出去吗? 除了陈锦然那厮,她再没有可嫁之人了吗? 这个陈夫人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吧? 世间的好男人千千万,她就不信了,没人能比得过陈锦然? 宋锦捧起了身边放了半凉的茶水,喝了半口,笑着看了坐在赵氏身旁的陈夫人一眼。 “陈夫人,平阳街的那些个铺子,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既然陈家要同我们宋家退婚,我们宋家也不会挽留,更不会奢求什么赔偿。” “最后烦请陈夫人回去和陈太师好好商量商量,写了退婚书过来,我在上头签了字,咱们两家日后再没有旁的瓜葛了。” 陈夫人似乎是没想到,宋家竟是这样想的? 她原先以为,宋家为了和陈家巴上关系,不管怎么都会保住这桩婚事。 可是她没想到,宋家却是一点也不在乎这门婚事,就连宋锦的态度,也是极其坚决,倒是她自己轻看了这宋家了。 “既然宋家也同意退了这门婚事,改明儿我就差人把退婚书送过来,宋姑娘在上头签了字,咱们两家的这桩婚约,算是到头了。” 陈夫人话落,由着身旁的丫鬟搀着,就要从软榻上起身。 “听陈夫人的话里头说,陈家这些日子和英国公家走的比较近,陈太师也有意和英国公家结成儿女亲家,打算让二公子娶了英国公的小孙女。” “陈家的家世固然是好,可是在英国公家面前,陈家二公子怕是入不了英国公他老人家的眼吧?那英国公家小孙女,也未必就瞧得上二公子?” “莫不是陈夫人打算以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一旁的赵氏听得云里雾里,倒是陈夫人,面上不自觉就红了半片。 别的事不知道,这件事她倒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宋芸入府的时候,特地和她说了她与陈家二公子的这桩婚事。 陈家想求上进,就结交了英国公张家,陈太师打算让陈二娶了英国公的小孙女,进而和英国公家结成儿女亲家。 可英国公家小孙女,早已内定了汉王家的世子殿下,哪里还会瞧得上陈家? 陈家这样做,无疑是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英国公家连鸟都不愿鸟陈家一下。 “宋姑娘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我越发听不懂了?” “我们家素来和英国公家交好,我们家锦然娶了他们家小孙女,怎么了?难不成还要经过宋姑娘的同意?” “莫非我家锦然该娶一个像宋姑娘这样,自生下来,身上就带着股异味的姑娘?还是该娶一位和外男私奔,还在家中撞柱的姑娘?” 陈夫人说着,目光略带嫌弃地扫了宋锦一眼。 宋锦还没有做反应,赵氏就轻轻咳了一声,唤来了屋外守着的李婆子,就要让李婆子送着陈夫人出去。 “陈夫人,今日的事情就说到这里吧!想着陈夫人或许还有事要做,我也不留您下来用饭了。” 李婆子行至陈夫人的身旁,就要搀着陈夫人出了屋门。 陈夫人站起身来,朝着宋锦这边望了一眼,对着身旁的赵氏,话语冰冷地说道。 “赵夫人,你家这姑娘,越发得厉害了,若是不严加管教,只怕日后能让她翻了天去!” 听着她这么说,宋锦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也不顾忌旁的了,直截了当地说道。 “陈夫人,我敬你和我娘亲认识,也就把你当做长辈对待,可你方才那些话,是一个长辈该说的吗?” “我若是有错,自有我爹我娘出来管教,陈夫人这样出来吆五喝六,多管闲事,是一个长辈该有的行为吗?” “还有既然你家儿子是块宝,就老老实实看住了,盼着日后不要丢了才好。” 宋锦话落,冷冷地瞅了对面的陈夫人一眼。 陈夫人险些气得背过去,指着宋锦就结结巴巴说道。 “你你你,你个口出狂言的小姑娘!往后还有得你受的!” 宋锦没搭理她,朝着她和仍旧坐在软榻上头的赵氏福了一礼,就出了屋子。 晚饭的时候,赵氏又命李婆子把宋锦请了过去。 宋老爹也下了衙门,坐在赵氏的身边,他们三人就坐在饭桌旁用着晚饭。 赵氏没有说话,而是夹了些菜到宋老爹面前的小碟里,和宋老爹交换了个眼神。 宋老爹明白赵氏的意思后,亲自夹了一个鸡腿,搁在了宋锦面前的小碟里,才道。 “锦儿,这些日子你越发消瘦起来了,吃个鸡腿补补吧!” “听说今日陈夫人上门来了,那陈夫人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把我家锦儿都气急了。只是尽管锦儿心中再如何生气,那陈夫人毕竟是陈太师的夫人,咱们家的家世比不得太师府,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他们得好。” “锦儿,咱们家和陈家的这门婚事,退了便退了,没什么好惋惜的,爹爹只要你往后过的平平安安就行!” 宋锦知道,宋家夫妇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发自内心的,他们二人皆是真心实意待自己好。 既然宋家夫妇待自己好,自己往后也不给他们找麻烦就是。 “爹爹,您说的女儿都明白了。女儿日后遇到陈家的人,一定绕开了走,不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不给爹爹娘亲增加烦恼。” “只是女儿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别来招惹女儿!”宋锦说着,捧起了面前的那碗白米饭,狂吃了几口。 瞧着宋锦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赵氏担心宋锦吃了噎着,马上让李婆子舀了一碗汤出来,放在了宋锦身边。 “饭锅里还有,若是不够,我再喊人给你加去。一个姑娘家家,吃饭就该有姑娘家家的样子。” “方才你大姐喊人从宫中递出消息来,说是给你请了一个教养嬷嬷进府,专门教导你宫中的礼仪。说是过些日子带你入宫的时候,不至于失了规矩。” 什么? 宋芸竟然帮她请了一位教养嬷嬷,请回来做什么?教她规矩? 她明明很懂规矩,不需要教了呀! 难不成教她礼仪,她觉得自己的礼仪也不差呀,也不需要学呀! 请位教养嬷嬷进府,这不是限制了她的出门,还是什么? 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她还想自己亲自接手过来,可不能就这样晾着! 瞧着宋锦处于惊讶中,半晌没有言语,赵氏又道。 “锦儿,想什么呢?好好吃饭!那位嬷嬷还没进府的,等她进府了,我再喊你出来去拜会她。” 不行,她现在就想要知道,那位嬷嬷是何许人也,凶还是不凶? 若是找了一个比她还凶的嬷嬷来教她,这不是要把她逼上梁山吗? “娘亲,那位教养嬷嬷是何许人也?锦儿想向您打听打听。” 宋锦说着话,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只希望赵氏能被她的外表给蒙骗了。 听宋锦这样问起,赵氏就知道,自己的姑娘,又在心里头打着什么鬼主意了,不然平白无故问她教养嬷嬷做什么? 第038章 教养嬷嬷 - 宋锦 - 连小君 “嬷嬷,这边请,我家大人已经在屋里等着您老人家了。” “我家大人说了,此次之所以不远万里,把嬷嬷从应天府那边接过来,是想要请嬷嬷,去我家大人府中,给家中的姑娘上几堂课,好好学学宫中的规矩礼仪。过些日子我家大人带姑娘进宫的时候,好不丢了面子。” 身着浅蓝色宫装的女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半老不老的嬷嬷。 女子正要带着这位嬷嬷,进了尚宫局的后院,去拜会宋芸。 那位嬷嬷紧紧地跟着前头女子的步伐,抄了小道,从隔壁的甬道,就进了这座位于尚宫局的小院。 这座小院是统管宫中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才能住的小院,如今是宋芸独住的院子。 院子前头是尚宫局,左边是尚仪局,尚食局和尚衣局都散落在这座小院的四周,后面则是掌管宫中女子刑罚的宫正司。 小院里种了几株西府海棠,如今正是开得极好的时候。 微风拂过,带了股淡淡的海棠清香。 走在廊下,前头引路的蓝衣女子瞧了一眼廊外种着的几株西府海棠。海棠的枝条茂密重叠,花儿竞相开放,绚丽夺目,好似天边的云霞一般。 “不瞒嬷嬷,我家大人最喜爱这几株海棠了,闲暇无事之时,我家大人总会在这庭院里,驻足半晌。” 女子话落,走了小路,就到了宋芸歇息的屋子里。 带着那嬷嬷进了屋子,那蓝衣女子也知趣地退了下去。 “早就听说嬷嬷是前朝的老人了,从前教导过许多嫔妃公主规矩礼仪,原先太子妃是打算让嬷嬷在应天荣养的,但我家有个不成器的小妹,总是叫我担心着。” “知道嬷嬷的能力,我这才想着,把嬷嬷把应天请回来,教她几日规矩,好叫她懂些礼仪,日后也不会做出太出格之事。” 宋芸一袭浅蓝色镶嵌珍珠花边的宫装,坐在了屋里的主座上,对着坐在她下首的那嬷嬷吩咐道。 宋芸这回为宋锦请的教养嬷嬷,姓谭,是前朝宫中的老人了,一直在应天荣养。 迁都顺天之后,谭嬷嬷嫌弃北方苦寒,冬日漫长,就没有跟着去了顺天,而是留在了应天养老。 “尚仪大人客气了,老婆子已是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了,能为尚仪大人教导府中姑娘规矩和礼仪,实在是让老婆子接下来的日子,找到了些事情做。” “只是尚仪大人家的姑娘,可别嫌老婆子古板,不懂变通,脾气古怪。” 谭嬷嬷是前朝宫里伺候的人,以前也在皇帝身边做女官,年纪大了才出宫荣养的。 就算是如今宋芸做到了宫中掌管女眷的尚仪大人,也不得不给她几分敬重。 “哪里哪里?谭嬷嬷说笑了,府中的姑娘顽皮不懂事,若是有哪里冲撞了嬷嬷的地方,还请嬷嬷不要见怪。” 宋芸说着,捧起了茶水,喝了几口,让身边的宫女递了个荷包过去,给了谭嬷嬷。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嬷嬷收下!” 荷包里头装了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这就是她把谭嬷嬷从应天府请来教宋锦宫中规矩和礼仪,所要支付的酬劳。 那可是一千两银子的呀! 她还是有几分心疼的! 自己一个月的月例银子统共那点钱,除却了打赏下人,还有填补亏空,再者就没多少了。 这一千两银子,还是她从牙缝里头扣出来的体己银子。 宫女把谭嬷嬷送走之后,宋芸唤了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去了宋府报信,告诉宋老爹和赵氏,教养嬷嬷她已经帮宋锦请回来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宋老爹和赵氏去处理了。 宋芸贴身伺候的宫女到了宋府,已是酉时。 待离去,便是酉时一刻。 赵氏得了消息,马上就唤了李婆子过来,准备让李婆子把宋锦隔壁那荒废了许久的院子清理出来,让那位来府中教导宋锦规矩礼仪的谭嬷嬷住。 “李妈妈,这两天你就吩咐人把二姑娘隔壁的那个院子给清扫出来,那个院子久久不住人,里头不知布满了多少灰尘,丫鬟们清扫的时候,都给我仔细着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大姑娘请回来的教养嬷嬷,教导了不知多少的宫中贵人,对衣食住行,一定有自己的讲究。” “把院子清扫出来后,再差人去库房里把前些年景德镇送来的那些个摆件,挑几个大气贵重的,放在屋里,才不叫人家轻看了我们。” 赵氏担心李婆子记不住,特地让小厮把新院所需的物品用张单子罗列了出来。叫李婆子嘱咐下人,照着这张单子上的东西,下去采购。 次日,天蒙蒙亮,窗外还刮着阵凉飕飕的风。 翠微居里,宋锦刚刚醒来,就听见隔壁的院子,传来了一阵‘砰砰砰砰’的声音。 似乎是什么人把盆一不小心砸到了地上,那盆在地上转了几转,发出来的声音。 白荷端了早粥进来,伺候着宋锦洗漱更衣后,就把白粥摆在了外间的圆桌上,宋锦就着旁边的几碟咸菜,勉强喝下了小半碗粥。 “姑娘,夫人院里伺候的李妈妈今日晨起就过来了,说大姑娘给姑娘找到教养嬷嬷,过两天就入府了,这两天让姑娘做好准备。” “奴婢听说那位教养嬷嬷是宫中的老人,还是从应天那边过来了。一惯古板刻薄,教出来的贵人宫眷,多不胜数,是大姑娘花了大力气,才把她从应天那边请过来的” 白荷这样说着,宋锦心中越是畏惧了那位什么教养嬷嬷。 她自认为自己很懂规矩,很懂礼仪,不需要什么教养嬷嬷,可为何宋芸还要给她找个教养嬷嬷来折磨她呢? 那教养嬷嬷进府,只怕更是束缚了她,她想要出去外头溜达一圈,只怕都是不成的。 更别提去什么四平街,去看铺子了。 白荷刚把桌上的饭菜收走,芙蕖就带着绣坊的曾绣娘进了院子。 曾绣娘侯在屋外,还没得了宋锦允准,她是不许进来的。 “姑娘,绣坊的曾管事过来了,说是绣坊出了些事,不敢劳动夫人,就过来请姑娘拿了主意。” 宋锦把手中的那本《天工开物》放下,搁在竹几上。 “是出了何事?曾管事不愿劳动母亲,过来请了我的意思。” 芙蕖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曾管事就在外头侯着,奴婢请她进来给姑娘解释吧!” 宋锦点了点头,芙蕖就出了屋门,把屋外侯着的曾绣娘带了进来。 一看见屋里的宋锦,那曾绣娘马上就跪了下来,眼中的泪珠似是止不住一般,放声大哭道。 “姑娘救急呀!姑娘救急呀!前些日子英国公夫人来咱们绣坊定了几件用香云纱做的夏装,让我们过些日子就交货。可是供给咱们香云纱的岭南客商,说这些日子岭南阴雨绵绵,香云纱的工场,迟迟开不了工。” “这没了香云纱,绣坊就做不了英国公夫人定的那几件夏装。我们已经差人去英国公府上说明情况了,可英国公夫人不愿见我们,派出去的人连面都没有见到,就叫英国公府的小厮,给挡在了外头。”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来求了姑娘,只盼着姑娘能给我们出出主意呀!” 听着曾绣娘一阵高过一阵的哭诉声,宋锦在心底里暗自叹了几息。 她还没有出府去,这事就找到自己来了,还真是叫人头疼呀! 曾绣娘不愿去告知赵氏,想必也是怕赵氏怪罪与她。 明知道绣坊香云纱储量不够,还私自揽下了英国公府的这个活计,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她怪罪曾绣娘的时候,待这件事过后,她再对绣坊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让芙蕖把跪在地上的曾绣娘扶了起来,宋锦让她坐在绣凳上,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才道。 “咱们想要自己染整香云纱,也不是多大的难事,不过是要费时费力些罢了。” “如今离给英国公府交货的日子还早,想来染整出一匹香云纱,也是够了。” 曾绣娘目中出现了喜色,看来她这是找到救星了。 “姑娘有法子染整香云纱?小人经营了绣坊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哪家绣坊,能够染整出香云纱来的。都是岭南的客商,从岭南带过来的。” 不知道香云纱的染整过程,谁会染整香云纱? 即便是知道了香云纱的染整过程,一个过程出了纰漏,也是染整不出来香云纱的。 好在宋锦在去金陵云锦研究所供职的时候,曾经去过广东顺德,在那里跟着当地染整香云纱的商户,学习了香云纱的染整。 染整香云纱对她来说,不是难事,难的是香云纱胚布的纺织和染整香云纱的场地。 染整香云纱需要一大块靠近河流的草地,染整好香云纱,需曝晒几日,反复染整,直到香云纱变得轻薄透气才算是染整成功了。 不过就算上述问题都解决了,当务之急就是薯莨水的调制。 薯莨水调制得好坏,是决定香云纱成品的关键所在,一般都是由老师傅用秘方调制。 可现如今去哪里找薯莨,哪里找能调制薯莨水的老师傅? 看着宋锦面上出现了难色,曾绣娘以为她没有把握,就道。 “姑娘,绣坊的存亡,就靠这些个香云纱了,若是到时候咱们做不出香云纱的夏装出来,英国公府怪罪下来,便是把小人打杀了,也是难辞其咎的。” 第039章 谭嬷嬷进府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也不瞒曾绣娘,直言道。 “若是咱们想要自己染整出香云纱,如今面临两个问题。一则是香云纱的胚布从何处来,二则是这调制薯莨水的老师傅和染整香云纱的场地。香云纱和旁的布匹绸缎不一样,香云纱的染整场所,需要一块在河边的草地。” “胚布咱们绣坊或许能自己纺织出来,老师傅若是仔细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两个精于染整的师傅,只是那场地,咱们该去何处找呢?” 之所以要把染整香云纱的场地选在靠近河边的草地上,是因为染整香云纱的一道工序,叫做过泥。 纱绸经过前期的染整,晒莨之后,还只是半成品。 只有经历了过泥这道工序,这香云纱,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染制成功了。 宋锦说了这许多,已经把曾绣娘彻底搞懵了,她就是一个只会纺织锦缎和刺绣的绣娘,哪里会什么染整香云纱? 听着姑娘说要什么薯莨汁,要什么老师傅,要什么靠近河边的草地。她该上哪去,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 芙蕖靠在门边,听见了宋锦方才那些话,想着宋家在京郊有一块荒废的草场,或许能够帮姑娘解了燃眉之急,蹑手蹑脚地又进了屋里。 “姑娘,夫人在京郊有一块荒废了多年的草场,那块草场原先是府里用来养马养羊的,后来朝廷不许咱们私自养马后,那块草地就荒废了。” “这么多年都没人去管,说不定能成了姑娘染整香云纱的场地。” “那草地旁可有什么河流?” 宋锦忙追问了句。 因为染整香云纱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过泥,需要用到河流里头的淤泥,淤泥上涌后,把染整好的香云纱绸用来进行过泥。 这道工序是染整香云纱那么多道工序里,唯一不可缺少的。 芙蕖抓耳挠腮想了想,片刻后回道。 “姑娘,那块草场旁没有河流,倒是有几条地下暗河,不知那地下暗河是否可以用来进行姑娘所说的过泥?” 竟然还有地下暗河? 宋锦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有了地下暗河,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些。 既然这场地的问题解决了,如今需要解决的,就是纺织出香云纱的胚布和寻找会调制薯莨水的老师傅,还有就是找一匹精于染整的工人们,来进行香云纱的染整。 “曾绣娘,绣坊里头,可有精于染整的师傅?如若没有精于染整的师傅,有精于印染的师傅也行!” 染整和印染,其实都相差不大。 只不过染整是需要在大染缸里头进行的,把纺织出来,无色的胚布染整成有色的布匹。 而印染,则更是项技术活,它是需要先打了花板,在花板上雕刻出各式各样的精美图案,再印染到无色的胚布上。 印染不仅考研师傅们的染整技术,还考研师傅们的雕刻技术。 曾绣娘在脑中细细想了想,才开口回道。 “姑娘,咱们绣坊里,大多都是精于纺织的绣女织工,会染整的工人很少,若是小人没记错的话,咱们绣坊是有一个老织工精于染整的,不是不知他会不会调制薯莨水?” “听岭南来的客商说,染整一批香云纱,需要三四个月,如今咱们就两个月的时间,能把那香云纱染整出来吗?” “若是不行,我再喊人去岭南催催,或者去岭南采购一批香云纱回来。” 曾绣娘之所以这么说,还是不大相信宋锦。 姑娘虽看起来是个聪明,可也不是样样都会,染整香云纱这样繁琐的工序,姑娘真的清楚吗? 就算真的对工序很是清楚,可实际上手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宋锦也知道她不大相信自己,毕竟自己如今不过是个连京师都没有出过的小姑娘,哪里会清楚什么香云纱的染整过程? 可是她哪里知道,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她在顺德的香云纱染整工场,帮别人打了上三个月的义务工,对香云纱的染整,已经了然于心。 如今缺的,不过是原材料和人手,场地。 待这些都凑齐了,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让芙蕖送着曾绣娘出了门,赵氏那边就差了李婆子过来,把宋锦请了过去。 “姑娘,大姑娘为您请的教养嬷嬷,如今已到了府中,夫人差奴婢过来,让奴婢领着姑娘去见见那嬷嬷。” 今日的李婆子,很是客气。 和她往日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李婆子待她,一向极为客气。 进了安心斋的小花厅,赵氏已坐在屋里,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来到赵氏身边,丫鬟搬了绣凳过来,宋锦就坐在赵氏身边,她还是头一遭坐在赵氏的身边,和赵氏靠得那么近。 “你大姐给你请的教养嬷嬷,姓谭,是前朝宫里的老人,很重规矩。” “你在她身边,一定要跟着她好好学规矩,不能顶撞她,更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懈怠。” “若是你和谭嬷嬷起了冲突,就让人请娘亲过来处理,万不能得罪了谭嬷嬷,丢了咱们家的面子。” 赵氏心里终究还是装着她的,生怕她在那位谭嬷嬷的面前,出了什么差错,得罪了谭嬷嬷,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她半晌。 看着宋锦面上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赵氏加重了几分语气,喝道。 “锦儿,这些日子你就别去四平街的铺子里,四平街的铺子,这些天我就让孙妈妈帮着你照看几日。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和谭嬷嬷学规矩,哪里也不许去。” “若是我让人我知道,你偷偷溜出府去,你身边伺候的这些个丫鬟,估计得换一茬了。” 赵氏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宋锦身后的白荷一眼,就一眼,把白荷吓得当即就跪倒在地,连声道。 “夫人,奴婢一定牢牢看住姑娘,不叫姑娘偷偷溜出府去!” 白荷跪在地上,趁着赵氏不注意,拉了拉前头宋锦的衣裳, “姑娘,你就帮奴婢说几句话吧!先答应了夫人。” 宋锦无奈,只得答应下了赵氏。 “娘亲,女儿知道了,女儿这些日子一定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屋里,跟着谭嬷嬷好好学规矩,哪也不去,叫娘亲安心。” 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丫鬟通传道,夫人,谭嬷嬷进府了,特来拜会夫人。 李婆子给谭嬷嬷引着路,谭嬷嬷就进了安心斋待客的小花厅。 进了屋里,只瞧见宋家的当家主母赵氏坐在软榻上,身边的绣凳上坐了一个穿着藕荷色袄裙,面容清丽,梳了个坠马髻的姑娘。 模样生的倒是不错,气质也算不错,只是她一进这屋里,就闻到了这屋里隐隐散出来的一股异味,莫不是那姑娘身上散出来的? 谭嬷嬷还是个懂规矩的,朝着榻上坐着的赵氏福了一礼,就坐在了丫鬟搬来的凳椅上。 “夫人,老身来迟了,尚仪大人留着老身在宫里面说了很多话,交代了老身许多事,老身这才来迟的,还望宋夫人恕罪。” “谭嬷嬷哪里的话?我们哪能恕您老人家的罪呢?您老人家能进府,教我家姑娘几日规矩,这简直是我们家求之不得的福气。” “尚仪大人差人递出来消息的时候,我们原先是要喊了马车去接您的,但您毕竟在宫里,也不方便,就只能让宫里的马车,送着您过来了。” 看见了谭嬷嬷,赵氏的面上,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锦儿的教养嬷嬷请回府了。 学了宫中的规矩,再进了宫,日后再没人瞧不起锦儿了。 若锦儿日后改了主意,想嫁人了,到时候择婿的标准,就不一样了。 拉起了宋锦的手,赵氏就给谭嬷嬷介绍起来。 “谭嬷嬷,这位便是小女小女生性顽皮,长于深宅大院之中,由我和她爹两个人看顾着长大的。还望谭嬷嬷多教教她,让她懂些规矩,知些礼数,好不叫旁人轻看了去。” 这回谭嬷嬷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从宋锦的面容,再到宋锦的穿戴,最后宋锦的气质。 眼前这位宋家姑娘,面容算得上是出众的了,穿戴也符合宋家的家世,气质也很是不错,没带着那种世家大族顽劣公子姑娘的气质,这样的学生,她喜欢! 且还是宋芸亲自把她从应天聘请回来的,就算她不看在宋家的面子,也该看在宋芸的面子。 太子妃得势,宋芸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少不得得到重用,还是不轻易吃罪得好。 谭嬷嬷心中的心思转了几转,又回到了现实中来。 “宋夫人,看姑娘的相貌,就知道姑娘是个聪明伶俐之人,想必也无需我多费什么功夫,姑娘也都能懂的。” 谭嬷嬷跟着宋锦回了翠微居,接过了白荷沏好的茶盏,宋锦亲自奉到了谭嬷嬷身旁的高几上。 “不知嬷嬷喜欢喝什么茶,屋里还有几两碧螺春,就吩咐丫鬟给嬷嬷沏了,还请嬷嬷不要嫌弃才好。” 面对着眼前那半老不老的谭嬷嬷,宋锦表现得很是恭敬。 毕竟这位谭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手底下不知教导过宫里多少贵人。 若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得罪了她,还连带着她教出来的那些个宫里贵人,一起得罪了,那可真是倒大霉了。 第040章 谭嬷嬷的教导 - 宋锦 - 连小君 端起了那盏搁在高几上的茶盏,谭嬷嬷只喝了一口,尝了个味道,就搁在了那高几上。 她在宫里待惯了,也小心谨慎惯了,所以对于喝茶,通常她只喝一口,尝个味道就好,不会多喝。 “姑娘屋里的碧螺春,的确不错,只是老奴在宫里待得久了,喝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了,还请姑娘见谅。” 芙蕖在屋里燃上了熏香,宋锦身上那股子难以祛除的异味,被暂时压了下去。 谭嬷嬷受不得这熏香,闻了片刻,就开始干咳不止。 宋锦忙让芙蕖用茶水浇灭了熏香,又拿了扇子来扇了扇,浓浓的檀香味,才散了不少。 “嬷嬷可要紧?要不我让人请个郎中回来,给嬷嬷瞧瞧?” 看着谭嬷嬷用绣帕掩住了口鼻,一个劲地干咳着,霎时间脸都咳红了。 宋锦担心她在宋家出了什么事,还没等谭嬷嬷面上同意,她已经知会了芙蕖去请郎中了。 “二姑娘,不妨事的,老身这是老毛病了。” “以前在御药房当差做煎药宫女的时候,常常被那些个中药熏着,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这个毛病,一闻到个什么刺鼻的味道,就干咳个不止。” 谭嬷嬷说着话,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宋锦心中的担忧也就少了几分。 不过她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毕竟谭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若真的在她们家出了什么事,这可如何是好? 待会谭嬷嬷回去的时候,她就让郎中跟着过去瞧瞧。 宋锦正要说话,只见谭嬷嬷向她瞟了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还没进府,亲眼见到二姑娘之前,老奴在外头那些人的口中,听说过二姑娘的一些事。旁人都说宋家的二姑娘,是个和着男人私奔过,娇纵任性,不知礼数,不识大体的姑娘。” “但我今日亲眼见到二姑娘,才知道原来谣言不可信,二姑娘是个懂礼数,识大体的姑娘。尚仪大人既然把我从顺天请过来,教导二姑娘,二姑娘就好好跟着我学吧! “宫里可不比你们宋府,丫鬟仆妇可以随便出入,在宫里行走做事,最要紧的就是受规矩。” 宋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谭嬷嬷的观点,回道。 “既然是大姐把嬷嬷请到家中,教导锦儿规矩,锦儿一定好好跟着嬷嬷学!” 宋锦面上愿意跟着谭嬷嬷学规矩,学礼仪,可心底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 跟着谭嬷嬷学这些无用的东西,不是把她拘在府里,不让她出去吗? 她不出去,怎么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绣坊又出了这样的事,若是没有她出来帮衬着些,估计那个曾绣娘,得变成一只无头苍蝇! 谭嬷嬷似是看出了宋锦心中的若有所思,淡淡地问了她一句。 “二姑娘可是心中有事?若是二姑娘心中有事,那么老奴改日再来!” 真是个厉害的嬷嬷! 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装着其他事情,她现在心中忧心着绣坊染整香云纱的事,哪里能静下心来和谭嬷嬷学规矩学礼仪? 不过既然谭嬷嬷问起,索性她就和谭嬷嬷说说她的心里话,看谭嬷嬷赞不赞同她? “听说嬷嬷在太祖那一朝,就在宫里伺候了,做了太祖身边的近身女官,后来陛下继位,嬷嬷也就隐退了下来,留在宫外养老,后来又进的宫。” “嬷嬷的见识,想必比锦儿要多得多,锦儿有个大胆的问题,想问问嬷嬷,不知嬷嬷允准否?” 见宋锦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谭嬷嬷心中,一时拿不准宋锦葫芦里头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既然是尚仪大人请我来教姑娘的,姑娘若是有什么问题,我能力所及的,尽管问。” 谭嬷嬷这么说,是以为就宋锦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能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问题。 却没想到,她真的就问了惊世骇俗的问题出来,瞬间难倒了她。 “锦儿大着胆子问嬷嬷一句,世间女子,若不依靠男子,该如何安身立命?” “嬷嬷可赞同女子不依靠男子,成就自己一番事业的。” “额,这个……”谭嬷嬷面上带了几抹红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前的这宋家二姑娘,看上去一个涉世未深小姑娘的模样,如何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难不成在她心中,女子离开了男子,同样也能安身立命? 那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这些还要不要了? 那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思虑过后,谭嬷嬷决定还是先回了宋锦的问题,面上笑了笑。 “二姑娘的想法很大胆,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姑娘忘了,身为女子,依靠男子才是安身立命的所在。” “就算没有学识,不懂规矩礼仪,但总要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相夫教子,不做出出格之事,才是女子此生安身立命之所在。” 宋锦知道谭嬷嬷是在宫里伺候得久了,思想也就被禁锢了,所以这些大胆的思想,她不敢有,也不能有。 若女子时时事事都依靠男子,待年老色衰之后,男子另觅新欢,女子该依仗谁? 若是女子有真才实学,靠着自己的本事在世间行走,盖过男子风头,谁人会出来指责你? 依仗男子的女子,终究是靠不了一辈子的。 自己的一辈子,自然得牢牢握在自己手上才行。 宋锦这些话,只敢在心里想想,若是说给谭嬷嬷听,说不定这些个惊世骇俗的话,会吓到谭嬷嬷。让谭嬷嬷以为宋家的二姑娘,魔障了,整天胡思乱想的。 “嬷嬷,锦儿晓得了,锦儿一定铭记在心,日后定不糊胡思乱想的。” “只是锦儿觉得,若是女子有真才实学,有着自己的本事,未必就要靠着男子,才能过自己的一生。” “这世间的女子千千万,若是个个都打算靠着男子过活,那男子岂不累死?” 为了避免谭嬷嬷胡思乱想,宋锦还是应下了方才谭嬷嬷的那番话,才敢接着道,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宋二姑娘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是上进的。但男子不会喜欢强过自己的女子,娶妻娶贤,宜室宜家才是最要紧的。” “倘若娶个母夜叉回府,不是害得家宅不宁吗?”谭嬷嬷这么说,宋锦也无话可说。 宋锦让白荷亲自送着谭嬷嬷出了翠微居,就吩咐芙蕖去绣坊把曾绣娘请过来了,关于染整香云纱,她还有些事要嘱咐曾绣娘。 第041章 熬煮薯莨水 - 宋锦 - 连小君 染整香云纱的第一道工序,便是调制薯莨水。 野生薯莨搅榨之后,捞出残渣,用剩下的那些个薯莨汁液来熬煮薯莨水,一般是以货量的多少,来调制薯莨水的浓度。 若货量太少,薯莨水的浓度太高,会导致香云纱的颜色较深,不轻薄,也不透光。 若薯莨水的浓度太低,则会导致这批香云纱染整失败,成为拿不上台面的残次品。 所以这薯莨水的浓度,一定要把握得好。 芙蕖引着曾绣娘进了屋里,接着她就出去屋外守着了。 宋锦不放心屋里有人,连白荷也支出去了,屋里就留了曾绣娘和她。 看着曾绣娘面上仍是不大好看,想必还在为着染整香云纱的事情发愁。 这订单是她自己私底下接下的,还没有报到赵氏那边去,如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英国公府上定的那几间夏装,不能按时交货的话,只怕她一个小小的绣坊管事,是担不下重责的。 可能最后还是要闹到由赵氏出来,由宋家出来收拾局面。 轻则四平街的那间绣坊关门大吉,赵氏裁撤了眼前这位曾绣娘;重则就是宋家因此得罪了英国公家,只怕宋老爹在朝堂上都不大好看。 宋锦亲自捧了茶过去,放到了曾绣娘身旁的高几上。 “曾管事,我让你在绣坊里头找几个会染整或是印染的织工绣娘,找得怎么样了?” 事情紧急,曾绣娘也不敢欺瞒宋锦,只能实话实说回道。 “姑娘,我已经差人在绣坊里问了,咱们绣坊,就只有一个年老的织工,懂几分染整。 只是熬煮染整香云纱的薯莨水,毕竟工序复杂,又要有经验的老师傅来熬煮,我实在是担心他熬煮不来呀!” 能找到一个懂染整的人,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既然是懂染整的人,必定知道该如何熬煮染料,毕竟熬煮薯莨水,和熬煮那些个染料,还是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熬煮薯莨水,实在是要有经验的老师傅来熬煮,才会成功。 若换作没有经验的人,熬煮十次,能有一次成功,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如今她们手头什么都缺,只能一步一步走着看了,缺什么就买什么,找什么。 趁着赵氏在府里宴请谭嬷嬷,宋锦让白荷备了马车,就带着曾绣娘去了绣坊,见一见曾绣娘口中那个懂几分染整的织工了。 今日不是四平街赶集的日子,街上的人少了许多,不过卖小食的小摊前,还是挤满了人。 白荷下了马车,宋锦就让她去买了一串糖葫芦。 接过了白荷手中递来的糖葫芦,宋锦就跟着曾绣娘,大摇大摆地进了绣坊,又进了绣坊后头的那间待客的屋子。 “姑娘,郑织工已经在屋里等着我们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熬煮薯莨水他是第一次,没有经验,说还要请教请教姑娘。” 宋锦点了点头,跟着曾绣娘的脚步,就进了屋里。 进了绣坊里头的院子,宋锦发现同她第一次来,这绣坊里已发生了变化。 院里摆了几个大竹筐,竹筐里头已装好新鲜挖出来的薯莨,旁边的织工停了手中的活计,端了盆水出来,准备给薯莨去皮。 “姑娘,前几日听你说染整香云纱,需要熬煮薯莨水,我出了府,就差人去集市上卖了。但这薯莨毕竟是从岭南过来的,京师甚少种植,就买了这几筐,不知可够?” 曾绣娘虽说着话,但脚下却一刻也未停下,继续给宋锦带着路。 就几筐吗? 恐怕不止吧? 这曾绣娘是把整个集市上的薯莨,都买回来了吧? 方才她进门的时候还瞧见门后还摆着八九个大竹筐,里头装的都是薯莨,这些薯莨,都够开一个香云纱染整工厂了。 英国公府定的不过几件夏装,用得了多少香云纱? 进了屋里,只见一个穿着织工衣裳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把削皮刀,正在给竹筐里的薯莨削皮。 老者的头发胡子已然花白一片,但还能做削皮这样精细的活计,说明他的眼神不错。 “不知这位老伯,可会熬煮薯莨水。” 既然曾绣娘说他懂染整,说明他之前曾经做过染工,或是见过别人染整,有过一些经验。 对于这样的人,宋锦不想和他过多的废话,还是直截了当问清楚得好。 老者抬头瞧见曾绣娘引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欲站起身来给她行礼,却叫宋锦给制止了,和曾绣娘交换了眼神后,才开口回道。 “小人不瞒姑娘,小人打小就是在广东长大的,在别人的香云纱染整工厂里头,给人家打过杂,亲眼见过别人染整香云纱,自己也会染整香云纱。” “只是这熬煮薯莨水,都是经验十足的老师傅来熬煮,小人虽一把年纪,却没有熬煮过薯莨水的经验。” “薯莨水一旦熬坏了那香云纱的染整进度,也要退后一大截了。” 他说的对,熬煮薯莨水,是染整香云纱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毕竟后期还需要不断染整,反复染整,直到香云纱浸在水里,不易褪色才行。 宋锦自己也没亲自动手熬煮过薯莨水,所以对熬煮薯莨水的分寸,还是难以把握。 但她既然选择自己染整香云纱,就要放手一搏,交给手底下的人去试试,毕竟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既然你曾说你原先在岭南的香云纱染整工厂里头待过些年头,想必对香云纱的染整工序,已经耳濡目染,我既然让曾管事把你找来,就是信任你。” “大胆地试一试,说不定咱们的薯莨水就熬煮成功了。” 只有把薯莨水熬煮成功了,染整香云纱的其他工序,才能进行下去。 如今宋芸把教养嬷嬷都请回府了,她也不能轻易出府,所以这些事情,还是要交给手底下的那些人,叫他们自己试试。 想必曾绣娘为了保住自己的管事位置,也会竭尽全力监督着这些人把香云纱染整出来的。 熬煮薯莨水的事情解决了,如今该解决场地的事了。毕竟晒莨和过泥,都需要在草场进行。 “曾绣娘,这薯莨水,你们现在绣坊里头自行熬煮。若是成功了,可以用来染整香云纱了,就派人了通知我。我好进行下一步,向夫人讨要京郊的草场。” 第042章 保持距离 - 宋锦 - 连小君 曾绣娘点了点头,招手就吩咐屋里伺候的小厮,送着宋锦出去。 “姑娘这些日子就在府里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学礼仪,待这薯莨水熬煮成功了,我才差人过来通禀姑娘。姑娘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听着宋锦说了那许多之后,再得了那位懂的熬煮薯莨水,又懂得如何染整香云纱的老者帮忙,曾绣娘心中把香云纱染整成功的底气,突然多了几分,面上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若此次香云纱真的染整成功了,绣坊就不再需要向岭南定香云纱了,就可以自产自销,甚至于还可以供给四平街的其他绸缎庄绣坊香云纱。 宋锦也知道曾绣娘心中的主意,若是此次她真的成功把香云纱染整出来了,就可以自产自销香云纱,甚至于挤占了岭南香云纱在四平街的市场,可她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若是真的能轻轻松松挤占了香云纱在四平街的市场,一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商户,频繁向岭南定香云纱了。 她们的质量,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岭南过来的香云纱的。 出了绣坊,在上马车之前,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着她迎面走了过来。 白荷看到了那人的面目,忙凑近了宋锦一步,小声嘀咕了句。 “姑娘,陈家二公子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咱们要不要避让开来?” “夫人已经和姑娘叮嘱过了,要姑娘和陈家的人拉开距离,姑娘还是避让开来的好。” 还没等宋锦说话,白荷就搀着宋锦快步上了马车。 陈锦然瞧见宋锦上了马车,拉过了身后文山牵着马,骑上马飞速就到了宋锦的马车外头,马鞭挥打在马车的车窗上,只听他说道。 “宋家二姑娘,我又不是什么牛鬼蛇神,这些日子你为何要避着我?” 白荷坐在宋锦身旁,听着陈锦然在外头这样说,心中一时气愤,想要打开车窗,狠狠回他几句,却被宋家一把拉住。 “他是太师府的公子少爷,如今咱们还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小事,就去得罪他,让我来和他说吧!” 宋锦仍坐在马车里,没有下车,也没有开窗,淡淡地就回了他几句。 “想必不用我说,陈公子也知道了我们家已和陈家退婚之事了吧?” “我娘亲说了,既然我家执意要与你家退婚,就不许我再同你们家,有扯不清的瓜葛,特别是和陈家二公子,让我务必与你保持距离。” “若是我和陈二公子之间继续纠缠不清,只怕对你我两家想要退婚这件事,百害而无一利吧?” “再者,前些日子听陈夫人的口气,陈夫人说陈大人已经为陈二公子相中了英国公家的小孙女,既如此,咱们二人,更是不该再见面了。” 宋锦话落,听着外头的陈锦然不再吱声,转过身把放在身后的那个红木匣子,取了出来,交给了身旁的白荷。 “你下车把这红木匣子,交给车外的陈二公子,这匣子里装着他让我做给他娘的绣鞋,如今我做好了,是时候该交货了。” 白荷抱着红木匣子下了马车,亲手把那匣子,交给了车外的陈锦然。 “陈二公子,这是你前些日子托我家姑娘帮你做的绣鞋,如今好了,我家姑娘叫我交给你。” “实话和公子说吧!既然我家姑娘和公子已没了婚约在身,日后还是少来往得好。” “公子还要娶人,我家姑娘也要嫁人,还是互不干涉得好!” 待白荷上了马车,宋锦就吩咐车夫驾车离开了。 陈锦然怀中抱着那个红漆木的匣子,仍旧呆坐在马上,目光跟着前头那张马车的离开,渐行渐远。 文山骑马赶了过来,拍了拍他有些僵硬的肩膀,把他那随着宋家马车离开的思绪,拉了回来。 “公子,这门婚事,退了便退了,对公子来说,也不吃亏。” “其实那宋二姑娘,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听旁人说,她前些日子还和连家公子私奔过,还为着连家公子在府中撞柱,这样的姑娘,最是要不得,连老爷夫人都厌恶得紧。” “我说过我要娶那宋家二姑娘了?” “你以为我当真瞧上了她?一个浑身散发着一股异味的姑娘,就是白送上门来,我也是不娶的。我不过是瞧她可怜,有心想可怜可怜她罢了。” 陈锦然说着,面上神色当即回归平常,就宋二那样的人,他怎么会瞧得上? 文山当时也懵了,既然自家公子瞧不上那宋家二姑娘,在此驻足半晌做什么? 就单纯只是为了吹风吗? 文山这样想着,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来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吹风? 公子确定是认真的? “公子,既然你不是为着宋家二姑娘专门来的四平街,那咱们今日过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文山也上了马,准备去追前头驾马离去的陈锦然。 “这里地方宽敞,我过来吹吹风,有何不可?” 果然,公子最终还是找了这个借口!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他也不好得再说旁的了。 坐在马车里,宋锦一直在闭目养神。白荷用马车里的热水沏了热茶,摆在了宋锦面前的小几上, “姑娘,今日咱们遇见陈家二公子这事,用不用待回府后,奴婢去夫人那边说什么。” “不必了,这些事情,还是不让娘亲知道的好。若是她知道,心里又不知该如何想了。”宋锦睁开眼,喝了半口热茶,就在马车躺了会。 回到了府里,宋锦准备回自己的小院去歇息,赵氏身边的李婆子就过来了,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姑娘,陈夫人和陈家二姑娘一起过来了,陈夫人拿了退婚书过来,准备给姑娘签上字。” “但是那陈二姑娘说话实在难听,夫人气不过,就说了几句,结果陈家母女二人就合起伙来欺负夫人。姑娘快些去看看吧!” 陈家母女二人简直反了天了,太岁头上动土,是不要命了吗? 身为客人,居然欺负到主家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没换过衣裳,宋锦就怒气冲冲地往着安心斋那边去了。 白荷看着宋锦面上的表情复杂而狰狞,生怕宋锦去到了安心斋,口不择言,又惹出什么祸来,紧跟着宋锦的步伐就提醒道。 “姑娘,陈家夫人和姑娘毕竟是贵客,姑娘待会过去,还是和和气气得好。” 和和气气? 叫她怎么个和和气气法? 都欺负到自己亲娘头上来了,她和气不了,还是硬核怼回去,教陈家母女二人好好做人! 第043章 智斗陈家母女 - 宋锦 - 连小君 把白荷留在屋外,宋锦直接摔门而入。 木门剧烈的碰撞声,一下子就把屋里正谈笑风生,说得正开心的陈家母女二人给惊到了。 看着宋锦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眼睛瞪得老大,陈家二姑娘陈雪元赶忙紧紧搂住了身边的陈夫人,低声喊了句。 “娘亲,我怕。那个姑娘看起来凶巴巴的。” 轻轻拍了拍身旁的陈雪元,陈夫人面上带了几分镇定自若的笑容,看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宋锦,低声说道。 “我的儿,有什么好怕的?她就是原先要嫁与你哥哥的那个姑娘,如今嫁不了你哥哥了,自然是要恼了,所以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试图来吓倒你娘。” “可你娘我活这么大,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会怕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她就是那个和哥哥有过婚约在身的臭姑娘?” “怪不得她一进门,我就闻见了一股子异味,原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真是够晦气的!” “就这样的姑娘,哥哥怎会瞧得上,还妄图想进我陈家的门,只是痴人做梦!” 陈雪元越发大胆起来,没有方才的娇弱态度,对着走进来的宋锦,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模样就像村里那些个,爱背后说让闲话的老女人一样。 赵氏让宋锦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回过头看向了对面正低头私语的陈家母女。 自己的女儿,岂能容他人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的? 喝了口茶,赵氏提了一口气上来,准备把陈家母女二人怼回去。 “陈夫人,再怎么说,你也是大家闺秀的出身,今日你是来我府上做客的,你是客人,我也不好得说你什么。” “只是我需知会你一点,咱们两家的这门婚事,是我宋家执意要退婚,而不是你们陈家。请陈夫人在退婚书上写明白了,这样他人瞧了,也不至于误会了我们宋家。” 陈夫人今日带过来的退婚书,上头已经写了清清楚楚,是他们陈家嫌弃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和那些出格的举止,才选择退了这门婚事的。 如今赵氏又说这门婚事是他们宋家提出来的,要她在退婚书上写明白了,赵氏究竟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不承认他们陈家带过来的这张退婚书,打算自己写一张吗? “赵夫人,你我也是做了多年的姐妹,如今你这样做,倒是有些不顾及我们多年的姐妹情分了。” “上次不是说好了吗?我们陈家写了退婚书过来,只需锦儿在上头签上字,咱们两家的这门婚事,就算是退了。” “方才你说要在退婚书上写上是你们宋家要退婚的,不知道赵夫人心里,到底是做何想的?” 赵氏张开嘴,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被宋锦抢先了。 “陈夫人,我娘心里怎么想,你管的着吗?” “难不成我家做什么事,还需向你陈夫人汇报吗? “陈夫人你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宋锦三句话,就把对面坐着的陈夫人,怼得哑口无言。 陈夫人眼睛仍旧死死地瞪着宋锦,口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二姑娘,什么叫多管闲事?” “你家要与我家退婚,我娘不问明白些,能成吗?” “没想到宋二姑娘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沉静的一个人,说起话来,竟比那些个骂街的婆子还要难听。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是哪里的乡野村妇出来了呢?” 陈雪元像一个点燃了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就说了一通,险些让宋锦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陈雪元还是太年轻了,她有的是法子对付这样的小年轻,一招就可以把她治得死死地。 “照陈二姑娘这样说,陈夫人方才问的那些话,还是为了我好不成?是我误会了陈夫人?” 宋锦面上带上了几分天真无辜的笑容,反问了陈雪元。 “那是自然!我娘亲这么做,也是为着宋二姑娘好,宋二姑娘一个姑娘家家,若是你家主动退了婚,只怕对宋二姑娘日后嫁娶有影响,说不定宋二姑娘因此就嫁不出去了。” 陈雪元说着,面色凝起了几分笑意。 宋锦日后嫁不出更好! 就这样的姑娘,谁家敢娶? 活该一辈子做老女人,无儿无女,孤苦无依,省得出来害人。 “既然陈姑娘都说了若是我退了婚,日后会对我的嫁娶造成影响,那我家便不退了。那纸退婚书,还请陈夫人带回去吧!撕了或烧了,全凭陈夫人您自己的喜好!” 宋锦异常淡定地说着,周围的人却开始不淡定了。 首先就是陈夫人,其次是陈雪元。 陈夫人先是一惊,后来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拧了身边的陈雪元一把,听见陈雪元喊了一声疼,才相信了方才她并没有听错。 宋家又不退婚了? 她这是搞什么鬼。 眼前这宋二姑娘,莫不是又傻了? 陈夫人讪讪地笑了笑,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锦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已经和你母亲商量好了,今日拿了退婚书过来,就是给你在上头签上字的,方才你又说不退这门婚事了,这不是存心让我和你母亲难堪吗?” 赵氏赶忙了也问了句。 “锦儿,你莫不是在说笑?这门婚事,你真的不愿退了?你真的想要嫁去陈家?” 她当然没有在说笑,她的确是认真地,既然陈家不愿在退婚书上说明是宋家主动退婚的,那她便不退婚了,看陈家能把她怎么着? 她相信,不止一个人希望她退了这门婚事,至少眼前的陈家母女,心中就是这样想的。 陈夫人巴不得自己早早退婚,离开她儿子。 勾起了一抹浅笑,宋锦望向了对面的陈家母女,郑重其事地说道。 “陈夫人,我对令公子,也是痴慕已久了,若是我能嫁给令公子,就算在府里给夫人做牛做马,端茶倒水,我也是愿意的。” “只要夫人能同意我嫁给令公子,我一定痛改前非,摒弃陋习,重新做人!” 为了恶心陈夫人,宋锦装作一副对陈锦然痴迷已久的模样,成功把陈夫人恶心到了。 见宋锦说得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陈夫人吓得登时就从凳椅上滑了下来,面上满是惊恐之色,一只手指着对面的宋锦,颤动着嘴唇说道。 “你休想!就你这样的丫头,便是收给我儿做妾,我也是不许的!你就绝了这条心吧!” “这门婚事,你家愿意退也好,不愿意退也罢,反正总是要退的!” 陈夫人说完,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由身边的陈雪元搀着,就扶了出去。 看着陈家母女如同斗败了公鸡一样,秧秧地走了出去,宋锦在心底里,已经大笑了三百场。 就这样的货色,也敢凑上前来吆五喝六地,看她下次不恶心死你。 待陈家的人走后,赵氏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独留了宋锦一人。 她想要问问,方才宋锦那番话到底是何意?难不成她真的不愿退这门婚事了。 第044章 讨要草场 - 宋锦 - 连小君 “锦儿,方才你口中所说的那些话,是一时的气话,还是你真的不愿退了这门与陈家的婚事,打算嫁到陈家去了?” “若是你真的不愿退了这门婚事,今日你说的那些话,可算是得罪了那陈夫人和陈家姑娘,就算你真的进了陈家的门,只怕那陈夫人还有那陈姑娘,也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看的。” “我的锦儿,从前是娘亏欠了你,今后娘会一点一点地弥补你,那陈家终究不是个什么好去处,娘不愿你嫁过去受公公婆婆的气。” 赵氏语重心长地说着,亲自端了一碗茶过来,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用着极其温柔的眼神,望着身旁的宋锦。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恶心那陈夫人,让那陈家母女不再继续嚣张下去,迫不得已才出口的。 她哪里会对那个狗屁公子陈锦然痴慕已久? 就陈锦然那样一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能配得上如此优秀的她? 赵氏和宋老爹已经商量好了,若是她日后嫁不出去了,到了适宜的年龄,会让她自立女户,搬出宋府去住的。 既然他们都这样打算好了,那她就照着他们的打算继续走下去吧! 男人什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赚钱才是如今的头等大事! “锦儿实话和娘亲说,其实方才锦儿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锦儿不过是想气气那陈夫人罢了。” “锦儿不愿嫁去陈家,更不愿和陈夫人那样的人做婆媳,咱们家和陈家的这门婚事,还是遵从娘亲和爹爹的意思,退了吧!” “不过这退婚书,得我们家来写,叫那陈家在上头签上字!是我宋锦瞧不上那陈家二公子,而非那陈家二公子,瞧不上我!” 宋锦话落,就让侯在外头的李婆子拿了纸笔墨进来。 她口中一字一句地念着,李婆子提笔在纸上写着,宋锦念罢,李婆子也就把那一纸退婚书写好了。 把那张退婚书递到了赵氏手中,赵氏过目之后,总觉得不大妥当。 当初是陈家和她商量,要和宋家退婚的。 赵氏和宋老爹,宋芸,宋谦行商量过后,才决定退了这门和陈家的婚事。 虽说此事是宋家先提起的,但陈家先前就有了退婚的意思,只是两家并未在一起商量过,这事也就没有摆在台面上。 看着赵氏面上出现了犹豫之色,宋锦就知道,赵氏心中必定有所顾忌,若是让陈家在这一纸退婚书上签了字,宋家可谓是真正得罪了陈家,日后在朝堂上,恐怕对宋老爹的仕途,也是有着一定影响的。 毕竟陈太师在朝堂上,还是有些威望的,而宋老爹,只是吏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掌管文书的小官罢了。 不过既然是宋家主动和陈家提出退婚的,那这退婚书,还是由宋家来写,让陈家在上头签上字。 这样就算是外人知道了陈宋两家退婚了,也不会把退婚的缘由,怪在宋锦身上。 不会说是因为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陈家嫌弃得不得了,才导致退婚的。 “这一纸退婚书,还是等你爹爹回来后,我拿给他,叫他仔细看看吧!” “如今陈太师仕途正旺,你爹在吏部干了这些年,也没干出什么名堂,咱们家还是不要轻易得罪陈家的好。” 赵氏让人那退婚书收了起来,就嘱咐了李婆子,叫李婆子送着宋锦出去了。 待走至门前,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宋锦才想起来,她还有事没有和赵氏商量。 绣坊染整香云纱的场地,必须设在京郊的那片草场,否则就算是薯莨水熬煮成功了,没有场地来进行染整,她们可算是白折腾这一场了。 “娘亲,这些日子绣坊的曾绣娘托人来报我,说绣坊堆积在库里的一些纱绸,生了霉,想要找个场地晒晒。” “锦儿想着京郊的那块草场,荒着也是荒着,不如就拿来做晾晒纱绸的场地。锦儿不知道娘亲心中是如何想的,特地来讨了你的主意。” 宋锦转过身,对着还坐在屋里的赵氏就说道。 此时的赵氏心里头还在想着方才退婚那些事,哪里有功夫听宋锦说,还没等宋锦把话说完,直接回道。 “那块草场一直是孙妈妈在管着,你去和她说说,让她拿了草场的钥匙给你。” “只是有一点,这些事情就交给底下的那些人做吧!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屋里,少去和底下的人掺和在一起。” 宋锦点了点头,笑着应了声“是”,马上就离开了赵氏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白荷端了盆水进来,伺候着宋锦洗漱。 “奴婢今日听在夫人屋里伺候的姐姐说,说姑娘今日可威武了,三句两句话就把那母老虎陈夫人堵得死死地。” “便是那陈家姑娘,遇见了姑娘,也像哑了的炮弹,在姑娘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白荷嘴上说着,眼里满是对宋锦的崇拜。 自家姑娘就是厉害,便是什么豺狼虎豹,作天作地的小妖精,到了姑娘面前,就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看着白荷那副小迷妹一般的模样,就知道她丫头心中必是对自己崇拜得很! 敢于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把那些个豺狼虎豹给怼回去。若换作原主那样的小白菜,怕知会一味的忍让,一味的委曲求全,连反击都不敢。 “这些话你往后到了夫人跟前,还是少说几句吧!夫人不爱听这些话,你也别自讨没趣,到她身旁去胡说一通!” 宋锦叮嘱了白荷几句,白荷就像捣蒜一样,疯狂点了点头。 这时候,芙蕖推门进来了,手中端着今夜的晚饭。 今夜的晚饭是赵氏院里做好,喊了芙蕖过去拿过来的。 赵氏喜吃猪蹄汤,院里小厨房的婆子,就熬了一锅猪蹄汤,匀了出来,一半送去了赵氏屋里,一半送到了这里。 猪蹄汤熬得很好,整个汤汁颜色呈乳白色,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芙蕖舀了一碗出来,搁到了宋锦面前。 宋锦尝了一口,果然很香。汤汁的味道很是浓郁,看模样是炖的时间久了,猪蹄也是一戳就烂。 “姑娘,绸缎庄那边的李管事差人过来报信,说明日太孙妃和太孙嫔会出宫,到绸缎庄视察太孙册封时的礼服制作的进度。” “李管事担心自己不懂规矩,冲撞了宫里出来的贵人,特地请了姑娘过去,让姑娘帮着住持大局。” 太孙妃和太孙嫔竟然亲自出宫,去视察礼服制作的进度?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怎么没听李管事说起过此事? 第045章 劝说成功 - 宋锦 - 连小君 用过晚饭后,宋锦在屋里的花楼织机上,捣鼓了一会,简单熟悉了一下花楼织机的操作,方便她日后做事。 原主的这架花楼织机,模样款式都是织机中的上上品,用来织造锦缎,是最好不过的。 白荷打着灯笼从屋外走了进来,面色有些不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还没等宋锦开口问道,她就说道。 “姑娘,谭嬷嬷过来了,说有些事情要交代姑娘。” “谭嬷嬷听说了姑娘和陈家公子之间的婚事,又听底下的小丫鬟传,今日在夫人屋里发生的那些事,谭嬷嬷觉得姑娘做得有欠妥当。” 白荷嘴上小心翼翼地说着,时不时抬起头瞧一眼面前的宋锦,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恼了宋锦。 谭嬷嬷是在宫里伺候过的,极重规矩礼仪体统,今日她在赵氏屋里对着陈夫人说的那些话,在谭嬷嬷看来,的确是失了妥当,不该是一个姑娘家家应该做出来的。 不过既然她过都过来了,难不成叫别人把她拦在外面,不许她进来? “去把谭嬷嬷请进来吧!听听她老想要交代我什么!”宋锦仍旧坐在那架花楼织机上,摆动了一下梭子,吩咐了身旁的白荷。 白荷得了吩咐,马上就把侯在屋外的谭嬷嬷,请了进来,特地从屋里搬了绣凳出来,搁在了廊下。 廊下挂着的八角宫灯随风摇动,火光也随之摆动起来,火光映照在宋锦身上,显得她越发娇小迷人。 谭嬷嬷坐在了白荷搬来的绣凳上,宋锦依着规矩,还是给他福了一礼。 “不知嬷嬷深夜到访,是有什么要交代锦儿的?” “请嬷嬷但说无妨,锦儿毫不避讳。” 宋锦提前给谭嬷嬷打了预防针,谭嬷嬷这才敢放放心心地说道。 “姑娘应该知道,身为女子,最要紧的便是德行,俗话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 “若姑娘想陶冶情操,多在女红刺绣上下下功夫,这样就算嫁到了夫家,夫家公婆也是挑不出你什么错来的。” “若是女人德行不好,说起话来毫不顾忌,张牙舞爪,和那泼妇骂街一样。这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回去折腾的?” 谭嬷嬷这番话,似乎在暗示宋锦,今日在赵氏屋里对着陈夫人说的那些话,是不该说的,不是女子该有的德行。 只是若不直截了当地把那陈家母女怼回去,难不成任由她们在自己家里,耀武扬威吗? 这样的事情,她可做不到!一辈子都做不到! 瞧着宋锦面上的反应淡淡,似乎是不太在意她方才所言,谭嬷嬷原本平和的面上,忽然多了几分严厉,有意摆出她宫里教养嬷嬷的谱来。 “二姑娘,我原先也是夸过你的,说你的气质很好,言行举止都是上佳,但今日你当着陈夫人的面,说的那些话,当真让我匪夷所思。” “既然宋家有意和陈家退婚,大可以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双方签下退婚书即可,但姑娘今日所举,的确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便是那陈夫人再如何不是,也是二姑娘的长辈,顶撞长辈,实在是不该!” 什么! 谭嬷嬷竟然说那陈夫人是她长辈? 就陈夫人那样的德行,算什么狗屁长辈? 她宋锦可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长辈! 这样的女人,她见一次怼一次! 宋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了身边的谭嬷嬷一眼,面上带了分浅浅的笑容,就回道。 “嬷嬷,那陈夫人可算不得我的长辈。若是那陈夫人是我的长辈,该事事为我着想才是,她明知道退婚对一个姑娘家来说,若传出去,会惹多少非议,可她还是拿着退婚书过来,叫我在上头签上字。 “这样的人,能算我的长辈吗?” “还有我要告诉嬷嬷,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自古就是男子用来束缚女子的话罢了,当不得真。嬷嬷在宫里伺候多年,也是有些见识,怎连这点,也看不大明白。” 活在世间,无论男女,都是靠本事吃饭。 只有女子没了本事,才会一门心思想着去靠男子。 而男子,则会用德行,礼仪,规矩来束缚女子的思想,她可不是这土生土长的明朝人,她自然不会被这些个迂腐思想所束缚。 谭嬷嬷原先是要说教宋锦的,没成想竟叫宋锦说教了她。 宋二姑娘所说,的确在理,女子无才便是德,确实是男子用来束缚女子的话。 可女子若没了德行,还算女子吗? 还如何在世间立足? 她在宫里也是做了几十年的女官,还是头一次遇见思想如此超前的一个姑娘,她说的不错,就是太超前,若传了出去,一定是破天荒的理论。 见谭嬷嬷低头不语,似是在想着她方才所言,宋锦准备一次性点醒这位谭嬷嬷,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嬷嬷是大姐从应天那边请过来的,我也很尊重嬷嬷,也会礼敬嬷嬷。” “只是嬷嬷,若是女子学了如此之多的规矩礼仪,日后能不依靠男子,在世间立足的话,我就老老实实,一门心思跟着嬷嬷您学。 “若是学了这么多规矩礼仪无用的话,锦儿只能学对自己日后有用之事,把您这规矩礼仪,暂时先搁一旁了。嬷嬷是明白人,自会明白该怎么做的,是吧?” 谭嬷嬷有些吃惊,她没想到,眼前这位宋家二姑娘,竟还藏着如此之多的肺腑之言。 敢情她这次来宋家教导姑娘规矩礼仪,是来走一个过场? 眼前这宋家二姑娘,已经摆明了不想和她学规矩礼仪了,难不成她还要逼着她学不成? 若是这么做,她可是要累死的。 这一把老骨头,不知还受不受得住这样折腾? 原先她就听别人说过,这位宋二姑娘,自撞柱醒来之后,就变得同以前不大一样了。 确实不大一样了,说话条理清晰,字字珠玑,让她不知该说什么来应对。 谭嬷嬷很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回道。 “宋二姑娘,我原先想着宋二姑娘是个上进的,会把我毕生所学,都学了去,进了宫,在宫中能谋得一份好的差事做。” “不过既然二姑娘说自己心不在此,我也不勉强,只是既是尚仪大人请我来的,我还是走个过场,课程照常开,来不来就看二姑娘的意思了。” “夫人那里,请姑娘不必担心,我自会去与夫人解释。姑娘想学什么安身立命的本事,就去吧!” 宋锦没想到,这谭嬷嬷竟还能答应了她,可见她心中还是有些赞同自己的。 毕竟打算不靠着男子,在大明朝安身立命的女子,可是少见中的少见。 第046章 宫里贵人(上) - 宋锦 - 连小君 “既如此,那锦儿就多谢谭嬷嬷成全了。烦请谭嬷嬷在府里好好住上一段时日吧!待时候到了,我差人去给尚仪大人写封信,说明了情况,让尚仪大人吩咐人送着嬷嬷回顺天,继续荣养。” 宋锦话罢,起身对着谭嬷嬷又福了一礼,随后让白荷亲自打着灯笼,送着谭嬷嬷出去了。 生怕宋锦方才那些话得罪了谭嬷嬷,白荷送着谭嬷嬷回去的路上,还说了几句宋锦的好话。 “嬷嬷,我家姑娘就是那样性子的一人,心直口快惯了,还请嬷嬷不要见怪。” “我家姑娘大病初愈后,整个人瞧着都不大一样,旁人都说我家姑娘开窍,奴婢也觉得是我家姑娘开窍了。” “至于夫人那边,还请嬷嬷帮着我家姑娘,去说道说道。” 谭嬷嬷也知道白荷话里头的意思,白荷是想说,方才在翠微居听到的那些话,让她不必到赵氏身旁说道。 她是客居在宋府的教养嬷嬷,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去赵氏面前说道这些。 “请白荷姑娘放心,对二姑娘有利的话,我一定会在夫人身边多提的,至于不利姑娘的话,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去说的。” 谭嬷嬷话罢,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后头那灯火通明的院子。 这个宋二姑娘,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有这样的才干和本事,只怕那福气,还在后头的。 次日清晨,天微微亮。 宋锦从榻上爬了起来,喊醒了熟睡中的白荷,梳洗一番过后,又换了衣裳,熏了香,就坐着二门上备好的马车,准备去四平街的绸缎庄了。 马车里,白荷抱着马车里摆着的金丝抱枕,又打起鼾来,鼾声如雷,震得马车里嗡嗡直响。 宋锦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打算静静地看会书,都不行! 听着那如雷一般的鼾声,宋锦心中萌生了一股想要直接把白荷掐死的冲动。 一个姑娘家家地,怎么这鼾声如此之大? 若是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谁家的老母猪睡着了,正打鼾呢。 在如雷的鼾声中,马车行驶缓慢,半个时辰才到了四平街。 下了马车,白荷拿了帷帽出来,戴在了宋锦头上,并提醒了句。 “姑娘,今日是四平街赶集的日子,说不定会遇到那陈家公子。为了避免遇到那陈家二公子,姑娘还是戴上帷帽得好。” 下了车的白荷,精神抖擞。 和方才在马车里鼾声震天响的白荷,简直判若两人。 也不知白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鼾声,是有多么吓人。若是换作个胆子小的,估计魂早就被她吓飞了。 走近绸缎庄,宋锦发现店外停着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马车旁还有一众锦衣卫,守在马车的周围。 细细观察一番,宋锦发现,绸缎庄的外头,也有许多化作便装的锦衣卫,混在百姓人中,似乎是在暗中护卫今日出宫的贵人。 就连街道两旁的屋檐瓦片上,也有几个身着黑衣的锦衣卫,虎视眈眈地观察着绸缎庄。 还没等宋锦走进绸缎庄,店外的一众锦衣卫,就把她拦在了外头。 “姑娘,如今太孙妃和太孙嫔正在店里视察礼服的缝制进度,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若是姑娘是要买绸缎布匹,还请改日再来,或是去这四平街旁的店铺购买,也是一样的。” 李管事在店里招呼着一众锦衣卫,似是注意到了外头的响动,以为是宋锦到了,亲自出了绸缎庄,就瞧见了被一众锦衣卫拦住的宋锦。 “官爷,这位姑娘是我家少东家,今日过来绸缎庄,是给太孙妃和太孙嫔作陪的,给两位娘娘介绍小店特有的绸缎丝织的。” “还请官爷通融通融,放我家少东家进来。” 李管事说着,从身上摸出了十几两的碎银子,塞到了拦着宋锦那众锦衣卫的百户手中。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官爷拿着去喝几盏茶去。” 接过李管事递来的银子,那锦衣卫百户细细掂量了一番,随后叫那些个拦着宋锦的锦衣卫,让到一旁来,放了宋锦和白荷进来。 进了绸缎庄,李管事吩咐店里的几个小厮招呼着守在店里店外的锦衣卫后,随后亲自带着宋锦,去了后院。 太孙妃和太孙嫔已经指名道姓,要宋锦作陪了,所以他才会提前一夜,把消息递到府里,好让姑娘做足了准备。 “姑娘,太孙妃和太孙嫔都是山东人,太孙妃是济宁人,太孙嫔是邹平人。太孙妃一向重规矩礼仪,待会姑娘到了两位娘娘面前,还请姑娘小心谨慎,莫做出失礼的举止出来。” “若姑娘在两位娘娘面前失了礼,到时候别说是小店的生意保不住,就连老爷的仕途,也要深受影响。” 若是不看李管事那张英俊美貌,少年郎的面孔,单听他的声音,还以为他是从宫里出来的积年嬷嬷呢,絮絮叨叨个不停,和白荷絮叨的时候,有得一拼。 既然是给宫里出来的贵人作陪,该有的规矩,她一样也不会落下。 不仅如此,她还要在太孙妃和太孙嫔的面前,为宋家挣下一份脸面。 到了绸缎庄后院待客的屋子,屋外不仅守着一对锦衣卫,还守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宫女,一看就知道是在太孙妃和太孙嫔身边伺候的。 李管事带着宋锦走了上前,和屋外侯着的宫女说明了情况。 “姑娘,小人身后这位姑娘,是我们家少东家。” “太孙妃和太孙嫔,昨日递出消息来,让我家少东家今日来作陪,还请姑娘通融通融,放我们进去。” 趁着周围没人看着,李管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马上塞了一个荷包过去,侯在屋门外的宫女,看见了荷包,马上收了起来。 虽面上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说话的语气,很明显温和下来,没有了方才训人般的狠厉。 “既然是太孙妃和太孙嫔点名要见的人,李管事就带她进去吧!” “只一点,宫中规矩森严,你家少东家进去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望李管事叮嘱叮嘱她。” 看到这一幕,宋锦瞬间目瞪口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她明明是太孙妃和太孙嫔点名要见的人,竟然还要使了钱,才能进去。 在太孙妃和太孙嫔身边做狗腿子,未免太赚钱了吧? 方才她看见了李管事那荷包,里头少说有几十两! 有那么一瞬间,宋锦起了在太孙妃和太孙嫔身边做狗腿子的念想,可片刻后,自己给打散了。 她要争气! 不能为几十两银子而折腰! 自己的荷包,自己挣满! 白荷扯了扯宋锦的衣角,拉着她就进了屋里,紧接着还是李管事不厌其烦地絮叨。 “姑娘千万千万千万要记住,太孙妃和太孙嫔,都是宫中出来的贵人,很重规矩,还请姑娘在她们面前谨言慎行。” 第047章 宫里贵人(下) - 宋锦 - 连小君 李管事和白荷都留在了屋外,就宋锦一人进了屋里。 屋里焚了梨花香,宋锦一进屋里,就闻见一股浓郁的梨花香,扑面而来。 香气进入嗓子眼,只觉得香甜无比。 “你就是宋尚仪家的姑娘?” “瞧着这副小模样,生的倒是不错,和尚仪有几分相似,只是不知其他地方,和尚仪可像?” 听见声音,宋锦抬起头,只见屋里的软榻上坐了一左一右两位贵妇,方才说话的,正是右边那位贵妇。 左边的贵妇该是李管事口中所说的太孙妃。 发髻梳成了圆髻,发上簪了几支烧蓝的蝴蝶簪子,样貌生得很好,面上总带着分浅浅的笑意,让人看起来很是端庄得体,一眼就知道是那个以贤名著称的太孙妃胡氏。 宋锦还没开口说话,右边的贵妇就让人搬了绣凳过来,让她坐在了绣凳上。 “干站着做什么?还不老老实实坐下?” “这不是在宫中,你不必那样拘谨,我们两个都不拘禁,你一个小姑娘,拘谨个什么?” 此时说话的,正是太孙嫔孙氏,太孙身边最得宠的女子,日后宠冠六宫的人物。 瞧着宋锦在绣凳上坐定,孙氏就让人捧了茶盏过来,放到了宋锦的身旁。 “我今日和太孙妃一起过来,是想要看看尚衣局外包给绸缎庄做的礼服,做的如何了?” “太孙加冠在及,此事可是拖不得,还望二姑娘让绸缎庄里的那些个织工绣娘加紧些进程!” 孙氏一面说着话,一面又细细打量着坐在不远处的宋锦,见宋锦面上淡淡地,没有过多的反应,就知道她胸有成竹,必定能办成这件事。 “回太孙嫔的话,太孙妃和太孙嫔册封礼上用的礼服,我已经让李管事加紧催促手底下的人了,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急不得。” “纺织刺绣是细致活,若是加紧加急,粗制滥造了,只怕太孙妃和太孙嫔穿在身上,也是不大好看的。” “绸缎庄里的织工绣娘都是积年的了,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地,一定会在册封礼之前,把礼服赶制出来的,还请两位娘娘放心。” 一通话说完,宋锦猛地喘了几口大气。 伺候宫里出来的贵人,还真是麻烦! 说话做事,都得小心谨慎。 每说一句话,她得在心里仔细思量三四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能出口。 若一个不小心说错了,得罪了面前这两位娘娘,按李管事的话来说就是,别说是绸缎庄的生意保不住了,就是宋老爹的仕途,也要深受影响。 “既如此,按照宋二姑娘这样说,刺绣纺织是细致活,那么多久可以完工?” “宫中的尚衣局可是即将完成吉服的缝制了,若是这礼服的缝制进度一再拖延,只怕是要误了太孙的加冠礼。” “耽误了太孙的加冠礼,别说是你一个小姑娘担当不起,便是尚仪也担当不起!还是请二姑娘监督着手底下的人,加快进度吧!” 孙氏说话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瞟向了身边的太孙妃胡氏,见胡氏不言语,她才敢继续说下去。 毕竟这屋里真正说了算的,还是那太孙妃胡氏。 孙氏都把尚衣局缝制吉服的进度说出来了,若是她再不让绸缎庄底下那些个织工绣娘加快进度,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太孙嫔所说的,小女都记下了!小女定会吩咐了手下的人,加快礼服的缝制进度的!” 孙氏又交代了宋锦几句话,和身边的胡氏说了几句后,两人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由屋里的宫女伺候着,准备出了屋子。 临出门前,孙氏特地回过头,瞧了一眼身后已经站起身,准备送着她们出去的宋锦。 “二姑娘这些日子就待在家里好好学几日规矩吧!” “二姑娘那副拘谨的模样,若是到了御前,陛下瞧见了你板着的这张冷面,只怕会不大高兴的!” “尚仪已经暗中和我商量了,要我过几日接你进府,你且安生等着吧!” 孙氏话罢,面上带了分浅浅的笑意,朝着宋锦摇了摇头,便跟着前头的胡氏一同出了屋子。 宋芸竟然和那个孙氏商量好了,要孙氏过些天派了马车来接她入宫? 宋芸和那个孙氏,到底是何关系? 为什么她能请得动孙氏? 还没等宋锦继续想下去,李管事就带着白荷进了屋里。 见宋锦愣愣地坐在屋里的软榻上,白荷开了口就问道。 “姑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宫里出来的两位娘娘,给吓到了?” “听别人说,太孙妃和太孙嫔,都是极为和善的人,不是什么凶神恶煞,怎会把姑娘吓成这副模样?” 那胡氏和孙氏怎么会吓得到她? 只是她方才在想着宋芸和孙氏之间的关系,一时出了神罢了。 “她们二人如何会吓得到我?再说了,你家姑娘胆子有那么小吗?瞧见两个大活人就能被吓成这副模样?” 宋锦反问了白荷一通,白荷面上一红,马上就不再言语。 这时,李管事怀中抱着两匹绸缎,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给宋锦过目之后,就道。 “姑娘,这些日子不是绸缎庄的织工绣娘们懒惰,而是咱们这次进的织金锦,质量参差不齐的。好的好,坏的坏,一时挑拣下来,才发现上好的织金锦,没有几匹,全被用银丝代替金线的假冒织金锦给替代了。” “小人这些日子一直在托人找上好的织金锦,可是这织金锦毕竟是名贵的丝织品,便是咱们这四平街,也就只有四五家有这种锦,偏偏这四五家都断了货。” “没有这织金锦,小人一时也找不出什么上好的丝织品,来代替缝制太孙妃和太孙嫔的礼服。” “还请姑娘帮小人想想法子,弄些织金锦来!若是再没有原材料,只怕太孙妃和太孙嫔册封时穿的礼服,就要停了进度了,到时候别说小人了,就连姑娘和宋家,也是难辞其咎的。” 这是什么情况? 宋锦目瞪口呆了半晌,方才她胸有成竹地给太孙嫔说了,要加快礼服的缝制进度,这么快就打脸了? 真疼! 她上哪里去给李管事找上好的织金锦去? 织金锦,可是元代盛行的锦缎,元朝的人管它叫“纳石失”。 织金锦的纺织工艺,极为繁琐,单那金线,就有片金线和捻金线。 片金线是把金捶打之后,变成金箔,再把那金箔,贴在棉纸上切成金丝,直接就可以用于织金锦的织造。 另一种捻金线,工艺更为繁琐,将金片包在棉线外加撵成金线,但是织出来的织金锦,却是十分光滑细腻,没有片金线的粗糙感。 织金锦的工艺极为复杂,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来织,一个月才能织出个几匹出来。 哪里是说能织出来,就织出来的? 这个李管事,也太高看自己了! 苍天呀!马上就要停了礼服的缝制进度,她该怎么办? 第048章 连家来人 - 宋锦 - 连小君 李管事明知缝制太孙妃和太孙嫔的册封礼服,需要用到织金锦,为何短缺了这么些日子,才来禀她? 若是她今日不过来这一遭,只怕眼前这位李管事,还打算继续瞒着她? 这位李管事,可是越来越会做事了。 事情紧急,宋锦也不打算继续追究李管事的过失了,还是等事情过后,她再来处置她。 如何最重要的还是先弄清楚,到底这绸缎庄之中,还有多少可以用来缝制太孙妃和太孙嫔礼服的织金锦。 “李管事,到底这绸缎庄里,还有多少可以用来缝制太孙妃和太孙嫔礼服的织金锦?” 宋锦继续坐在绣凳上,问着站在她身旁,面色有些难看的李管事。 “额,……”李管事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瞧着宋锦紧紧地望着他,他这才缓缓地开口回道。 “姑娘,如今绸缎庄中,只有五匹织金锦,可以用做缝制太孙妃和太孙嫔的礼服了,其余的织金锦,要不就是质量太差,要不就是用银线代替金线的假冒织金锦。” 瞧着宋锦脸上的面色逐渐和缓下来,李管事又解释了一阵。 “姑娘,这件事我原先要差人报到府里的,可是小人听说府里这几日请了教养嬷嬷回来,教导姑娘规矩和礼仪,小人担心见不到姑娘,就没差人过去。至于夫人那边,小人也还没有报过去。” 生怕宋锦不愿相信,李管事又继续说道。 “姑娘,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呀!小人之所以要瞒着这件事,是想着应该能在京师购得织金锦,就没敢把这件事禀给姑娘和夫人。” “谁知道小人一连问了几家较大的绸缎庄绣坊,皆说自己没了货,小人这才慌了,请姑娘恕罪!” 事已至此,若是她再继续责怪李管事,只怕也挽不回来了。 为今之计,还是想办法快些购得大批织金锦回来,让绸缎庄的织工绣娘加紧赶工,把太孙妃和太孙嫔册封礼的礼服快些赶制出来了。 听孙氏说,尚衣局的吉服都快完工了,若是尚衣局的吉服都完工了,绸缎庄的礼服还没有完工,那太孙妃和太孙嫔的册封礼,可是要延迟了。 这延迟之罪,她们宋家可担当不起。 “难不成这诺大的京师,除却咱们家,再没有其他绸缎庄绣坊有织金锦的了?” 宋锦又问了一遍李管事,只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自己。 犹豫再三,李管事抬眸瞧了宋锦一眼,马上低下头去,支支吾吾地回道。 “姑娘,其实除了咱们家,这京师里,还有其他的绸缎庄绣坊有织金锦的,可他们的价格太贵,平日里四十两银子一匹的织金锦,如今他们要咱们一百两银子!” “小人已经找几个绸缎庄的掌柜商谈过了,都是要一百两银子一匹,有几个狮子大开口的,甚至于要咱们二百两银子。” “他们都说咱们家接下宫中尚衣局的这单生意,少说也能赚个几千两,想分一杯羹。” 绸缎庄之所以能接下宫中尚衣局的这单生意,和宋芸的暗箱操作有关。别的绸缎庄绣坊嫉妒羡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今她们家缺了缝制礼服的织金锦,那些个平日里眼红的绸缎庄绣坊,怎么可能不把自己店里的织金锦价格抬高,狠狠地敲她们家一笔。 正当宋锦一筹莫展的时候,前面铺子伺候的一个小厮,急匆匆进了屋里,看了一眼宋锦,马上就走到李管事身边,急匆匆耳语了一阵。 待那个小厮话罢,李管事的面上,明显发生了变化,从之前的唉声叹气,满面愁容转变为带了分浅浅的笑意。 “姑娘,连家二公子身边的小厮来了,此刻就在前面的铺子中。” “连家小厮说,如今连家二公子手头有一批云锦,想要高价抛出去,知道了咱们绸缎庄缺了织金锦,特意派了他过来,与我们商谈的。” 又是连家二公子? 又是那个三个月前把原主拐带私奔的连家纨绔? 他怎么会知道绸缎庄缺了缝制太孙妃和太孙嫔礼服的织金锦? 上次也是他知道了何管事被徐慧栽赃陷害入狱,派了人把他救出来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如今他又知道自己有难,特意来帮自己了? 瞧着宋锦经久不语,李管事还以为姑娘心中还在为三个月前,连家二公子带着她私奔出走的事情,耿耿于怀,忙回道。 “若是姑娘不大想见连家的人,就请姑娘继续待在这屋里,让小人去前头的铺子,问问那连家二公子身边的小厮,那批织金锦的要价是多少。” “若是低于其他绸缎庄绣坊开出来的价格,小人和连家的人磋商过后,就可把它全部购买过来。” 那个连家二公子,当真会这么好心? 今日是专程过来给她送织金锦来的? 宋锦不大放心让李管事一人去见那连家过来的人,她想跟着李管事过去,听听那连家过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批织金锦,他们的要价是多少? 若是高于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便是那个连家二公子,有再多的织金锦,她也是不会要的。 “李管事不必担心我,虽说三个月前,我与那连家二公子闹出了私奔这事,但毕竟这事已过了三个月,我已然没放在心上,想必那个连家二公子,也没放在心上了吧?” “既然他们手头有一批我们急需的织金锦,我们就去和他们商谈商谈,听听他们要价多少。” 听着自家姑娘这样说,一直侍候在宋锦身后的白荷,突然扯了扯宋锦的衣角,小声提醒了几句。 “姑娘,老爷夫人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奴婢,让奴婢看好姑娘,不能让姑娘和连家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三个月前那件事,虽说过去了,但在老爷和夫人心里,却还是如芒刺在背!” “既然是铺子里的事,姑娘一个姑娘家插手也不大好,就交给李管事去办吧!” 白荷嘴上还在说着,宋锦却无半点反应,不理白荷,从绣凳上起身,就跟着李管事往前面的铺子去了。 宋锦走得远了,白荷这才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 第049章 做出约定 - 宋锦 - 连小君 白荷跟上了宋锦的步伐,来到了绸缎庄前头的铺子中,见到铺子里坐着的连家奴仆,白荷扯了扯宋锦的衣角,又低声嘱咐了句。 “姑娘,老爷和夫人再三叮嘱过奴婢,让奴婢紧紧看着姑娘,不许姑娘和连家的人,有过多的接触。铺子里的事,就交由李管事去办吧!” “就请姑娘就跟着奴婢,老老实实地待在后院吧!” 白荷絮絮叨叨了一路,宋锦心中已经烦躁得不得了。 想也没想,宋锦果断转过身,给了身后紧跟着自己的白荷,一个眼刀,具体意思,叫她自己去琢磨去! 白荷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乖乖地站在宋锦身边,不再言语。 见白荷终于肯安息下来,宋锦跟着李管事的步伐,就来到了连家二公子的长随小厮,石熊的身边。 石熊!石熊! 果真应了这个名字! 人长得跟个熊一样壮,满脸的络腮胡,挺出来的大肚腩,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副粗犷大汉模样。 “石熊小哥,这位便是我家少东家。听说连家二公子前些日子采购了一批上好的织金锦,不知这批织金锦的价钱如何?” “想必石熊小哥也该听说了吧?我们绸缎庄这些日子一直短缺织金锦,若是这批织金锦价格公道的话,我们绸缎庄大可以把连家二公子手中的所有织金锦,都采购过来。” 应对生意人,最好的还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和他说清楚。 不宜拐弯抹角,绕来绕去,所以李管事开口就问了那批织金锦的价格如何。 若是价格公道,彼此双方都商量好了,那么这门买卖,就可以一槌定音,等着钱货两清了。 石熊没看李管事,而是直接把目光,抛到了李管事身后的宋锦身上,随后笑着回道。 “李管事,这批织金锦,是我家公子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托了多少关系才弄来的。” “我家公子说了,这批织金锦,可以白给你们家,但是需得宋二姑娘,赴一个约!” 赴约? 那个连家纨绔,竟要叫她赴约,才肯把这批织金锦给她?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难不成还对自己贼心不死? 没继续多想下去,宋锦直接回道。 “你且说来听听,你家公子要让我赴个什么约,才肯把这批织金锦,不要钱给我们家。” “我先有言在先,若是你家公子口中所说的赴约,是个无礼越举的要求,这批织金锦,便是你们家按照市场价卖我,我也是不要的。” “怎会?宋二姑娘莫不是想多了?” “我家公子说了,再过半月就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灯会,公子想在那日,请二姑娘到城里的酒楼,吃一顿饭,仅此而已!” “临出门前,我家公子担心宋二姑娘心中必会有所顾忌,已经暗中嘱咐了我,那日派了马车,来接姑娘走便是”石熊说着话,目光不停在宋锦和身边的李管事两人面上扫过。 宋锦正要开口答应,李管事就抢先一步说道。 “少东家,不可呀!” “三个月前,您和连家二公子两人私奔那件事,在京师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虽说过去了这么久,但私底下仍然有人在传!” “若是夫人和老爷知道了姑娘为了几匹织金锦,就私下和连家二公子见面的话,事后小人会无颜面对夫人老爷的呀!” 宋锦也知道,若是就这样贸然地去和那个连墨见面,实在是不大妥当。 谁知道那个连墨心中对她,是不是还贼心不死? 可是倘若不去和那连墨相见,只怕他未必肯把手中这批织金锦给她? 绸缎庄如今正缺织金锦,若没了织金锦,太孙妃和太孙嫔的礼服缝制进度,一定要落后宫中尚衣局一大截。 到时候绸缎庄交不了货,牵连的就不止是宋家了,还有宫中的宋芸,宋老爹的仕途生涯。 宋老爹熬了大半辈子,才熬到如今的四品小官位上,绝对不能因此事,而丢了官职。 思虑再三之后,宋锦还是想着,先当着石熊的面,口头答应下来。到时候他们把织金锦送过来,至于最后去不去赴那连墨的约,就看她的心情了。 为了不让石熊猜出自己心中所想,宋锦面上还是假做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好混淆了石熊。 “去告诉你家公子,就说我答应了他的约定!让他快些把织金锦送来!” “还有这批织金锦,是你们自己说不要钱的,若是事后想要我们掏钱来买,一个子都没有!” 石熊愣了一愣,宋二姑娘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原先他还以为,宋二姑娘还要犹豫一番,最后实在是无可奈何了,才会答应下他的要求。 没成想,她竟这么快就应下,让石熊有些意想不到。 “既然宋二姑娘如此爽快地应下这个约定,待会我就让人把宋二姑娘所需的织金锦送过来!”石熊撂下这句话,带着屋里的连家奴仆,就出了绸缎庄。 临出门的时候,石熊还回过头看了身后的宋锦一眼。 不知怎么了,他在这宋家二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陌生感。 他感觉眼前这宋二姑娘,和三个月前的宋二姑娘,不大一样了。 只是他实在找不出哪里不一样,待回去禀给公子,交由公子定夺吧! 待连家的人走后,李管事让人捧了茶水进来,亲自端给了坐在屋里的宋锦。 “姑娘,方才那石熊口中所说的那个约定,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待连家把织金锦送过来了,咱们不认下这件事,连家也拿咱们没辙。” “姑娘方才只是口头答应,并未在书面上签字答应,这件事情,终究是做不得数的” 没想到,李管事竟和她想到一路去了。 她也是想着先口头答应,应付过去后,待连家把织金锦送过来,再翻脸不承认这个约定。 不过这样做,确实太冒险了。 若惹怒了那连墨,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李管事让人备了马车,正准备送了宋锦回府,绣坊那边就差人递了消息过来,说是薯莨水熬煮成功了,曾绣娘有些不放心,想要请宋锦过去,查验查验。 第050章 哪里来的奇葩太医 - 宋锦 - 连小君 调制薯莨水,只是染整香云纱的第一道工序。 既然薯莨水已经熬煮成功,马上就可以进行第二道工序,浸泡和晒制。 绣坊的后院,原先摆上的那些个大染缸里,如今都装着的是熬煮成功的薯莨水。 看着那一个个大染缸里,满满当当装着都是薯莨水,宋锦回过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曾绣娘。 看她那副得意模样,宋锦猜想这曾绣娘是打算大搞一场,拿下了岭南香云纱在四平街的市场了? 只见曾绣娘吩咐底下侯着的织工,去库房把纺织出来的香云纱胚布搬了出来,准备把那些胚布,浸泡在装了薯莨水的大染缸中。 “姑娘,如今这薯莨水已经熬煮成功,马上就可进行浸泡香云纱了。但咱们这绣坊的后院,毕竟地方小了点,若这香云纱摊开之后,只怕是不够施展拳脚的。” “不知姑娘可和夫人说了,要了京郊的那块草场过来,这样把香云纱浸泡薯莨水过后,也好在那块草场上进行晒制和过泥。” 曾绣娘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宋锦,见宋锦默不作声,仔细看着院里织工绣娘忙活着手中的活计,只得毕恭毕敬地开口问了她。 宋锦没回过身来,背对着曾绣娘,就回道。 “草场的事情我已经和夫人商量过了,待我去孙妈妈那边拿到钥匙,我再差人把钥匙给你送过来。今日你们就把绣坊里的这些个熬煮好的薯莨水,运去京郊的那块草场。” 薯莨水不能过夜,熬煮好的薯莨水,必须在一天之内使用完。 若是薯莨水过了夜,薯莨水中的色素,就会沉淀下来。 到时候染整出来的香云纱,颜色就会比较浅,较大的颗粒还会堵住了纱绸的孔眼,导致染整出来的香云纱,不轻薄,也不透气。 宋锦担心曾绣娘会在浸泡香云纱的工序上出了差错,又叮嘱了句。 “待会出门的时候,曾管事差人去买几个较长的马料水槽过来,浸泡香云纱的时候,就不用在大染缸里头进行,在马料水槽之中,这样你们浸泡的时候,也无需弓腰驼背。” “浮起来的胚布纱绸需要不断按入薯莨水中,一定要确保纱绸的每一个丝孔都沾染上薯莨水的汁液,否则这批香云纱的染整,算是前功尽弃了。” 听着宋锦说了这许多,曾绣娘只能点了点头,毕竟染整香云纱这样的事,她自己也做不来了,只能吩咐下面的人去做。 所以姑娘说话的时候,她跟着点点头就行。 看着曾绣娘一副对自己敷衍了事的模样,宋锦就知道她必不会事事亲力亲为,定是把她的这些话,转告给下面做事的织工绣娘们。 既如此,这回她就让眼前这曾绣娘,亲自去体验一番染整香云纱的辛苦。 “曾管事,我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好得老往外头跑。待绣坊把染整香云纱所需的物件,搬去草场之后,我不能时时去草场查看染整进度,还请曾管事,代我去草场督看着底下人的染整进度。” “染整一批香云纱,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我半个月后再来验收。若到时候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我可是要拿你问罪的。” 听宋锦这么说,那曾绣娘,登时就慌了,面色大变。 她是绣坊的管事,这么能去草场,督看着底下织工绣娘的染整进度呢? 不妥不妥,实在是太不妥了! 看出了曾绣娘面上的犹豫,宋锦就知她必定还有话想要对自己说,没等曾绣娘开口,她就开口先道。 “曾管事,你不必担心。待你去了草场那边住持大局后,我让孙妈妈过来绣坊,替你管几天。” “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京郊的草场,和底下那些个织工绣娘们,一起染整香云纱吧!” 曾绣娘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点了点头,适才回道。 “姑娘,小人晓得了。还请姑娘放心,小人一定会好好瞧着那些个织工绣娘染整香云纱的。” 回了宋府,赵氏那边就喊了李婆子来请她过去一趟。 说是宋芸请到太医到了府中,想请宋锦过去搭搭脉,看看宋锦身上这股子从娘胎带出来的异味,有没有法子祛除。 “姑娘,此番入府的是太医院的王太医,王太医医术精湛,和当今的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师出同门,想必对治疗姑娘身上的顽疾,必有独到的法子。” “王太医是大姑娘和太子妃娘娘说了姑娘身上的顽疾后,太子妃娘娘可怜姑娘,大姑娘才把这王太医请进府的。” “待会姑娘见到那王太医,可不能失了礼数。” 李婆子走在前面,给宋锦引着路,口中仍絮絮叨叨个不停。 前头走着的李婆子,和白荷那副情深意切,絮絮叨叨的模样,别无差别。 敢情这府里伺候的人,都把她当做天真无知的小朋友一样对待。 到了赵氏待客的小花厅,李婆子和白荷守在了外头,宋锦一人进了花厅。 花厅之中,赵氏和那王太医,已经攀谈了许久。 王太医对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的起源,也熟知了七七八八,只是他如今还拿不定诊治法子,想等宋锦进来,再细细询问一番。 宋锦大大方方地给王太医见了礼,坐在了赵氏下首的绣凳上,对面坐着的,便是那位身着太医院官服的王太医。 “王太医,这位便是小女。小女久居府中,不太懂京中的规矩,若有不到之处,还请王太医见谅。” 当着宋锦的面,赵氏少不得再和那王太医,又客套了一遍。 那位王太医,也跟着客套起来。 无非就是夸赞了几句宋锦的气质上佳,容貌极好,是京中难得的美人胚子。 一番客套过后,王太医终于开口问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宋锦。 “宋二姑娘,在赵夫人的话中,下官知道了姑娘身上的顽疾,是打娘胎带出来的,流水似地请了那么多大夫入府,给姑娘诊治,就是不见痊愈。” “所以下官断定,二姑娘的病,绝不在表里,而是在内里,需得慢慢调理,才见气色。” “前朝宫中有一位公主,生得也是同二姑娘一样的病,自打生下来,身上就带着一股刺鼻异常的味道。皇帝遍寻天下名医入宫给公主诊治,最后是一位名医用自己的眼泪做了药引,搀在了药皂中,公主洗后,此病才消!” “二姑娘身上的顽疾,大可以尝试尝试这个法子,以人眼泪入药引,制成药皂,以药皂洗之,必能祛除。” 什么? 用人眼泪做药引,制成药皂,洗后可以祛除异味? 这太医是个什么奇葩? 花好月圆夜看多了? 她倒是想要有一个任贤齐那样的太医来给她治病,可问题是有吗? 第051章 陈家的痴心妄想 - 宋锦 - 连小君 不仅宋锦听得目瞪口呆,就连赵氏听了王太医这法子,也愣了半晌,觉得不大符合逻辑。 不过王太医毕竟是宋芸从宫中请回来的,怎么说,还得给人家留几分薄面。 赵氏让人捧了茶盏进来,搁在了王太医的身旁,缓和了一下屋中的尴尬气氛,也让赵氏有了由头开口说话。 “王太医,你方才所说的医治前朝公主那个法子,对于我家锦儿,只怕不大行得通吧?” “我们家上哪里去找什么眼泪,来给锦儿做药引,制成药皂的?” “烦请王太医想想其他法子,看看能不能从锦儿的穴位入手,通过扎针,治好锦儿身上的顽疾。” 赵氏这么一说,王太医连连摆手,回道。 “不妥,不妥。赵夫人,二姑娘的顽疾在内里不在表里,若通过扎针,只是暂时遏制住了二姑娘身上的异味,时间久了,还是会有复发的风险的。” “要想彻底根治,还得找出源头,从源头上入手,二姑娘身上的异味方才祛除。”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大夫,也不好得叫二姑娘宽衣解带,叫我仔细检查吧?” 王太医此话一出,赵氏当即就哑口无言,一时愣在了软榻上。 王太医说的在理,要想彻底根除她身上这股子异味,还是得从源头入手,只是从源头入手,少不得在她身上检查一番。 只是在大明朝,一般的大夫,轻易不能接触女眷,要想检查女子的身体,还是得请医婆,医女入府。 但那些个医婆医女,毕竟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像她们宋家这样的官眷人家,哪里能请那种人物回来,为家中女儿瞧病? “敢问王太医,除却你方才口中所说的那个法子,可还有什么法子,能祛除我身上这股子异味的?” “王太医也应该知道,治疗前朝公主那个法子,毕竟是皇帝云集了天下名医,才想出来的。” “还有那传说中的药皂,没有配方,空有眼泪,一时半会也是制作不出来的。” 宋锦开口问了王太医,坐在软榻上的赵氏,听见了宋锦的声音,忙抬起头,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王太医没想到,宋家这位二姑娘,问起话来,倒也是有理有据,没有外头传的那样年幼无知。 确实如她口中所说,他如今手头上没有那祛除异味药皂的制作配方,一时半会也无法把宋锦身上的异味祛除。 毕竟是宋芸求了太子妃的恩典,把他请到宋府来给宋二姑娘治病的,若是就这样什么事也不做,空着手回去,也不好得和太子妃交代。 想了半晌之后,王太医还是用了方才赵氏口中那个法子,给宋锦扎针,能压住那股异味多久,就看宋二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夫人,虽说二姑娘的病在内里,但通过扎针,也是能够抑制住姑娘体中的那股子异味的,只是能抑制住多少时日,我也拿不准,还请夫人和二姑娘见谅!” 王太医这样说,赵氏也不好得再说什么,只好让他给宋锦针灸之后,就喊人送着他出府了。 翠微居里,宋锦躺在自己那张小榻上,白荷坐在榻下的小几上,给她打着扇子,口中不停说道。 “姑娘,那王太医,真不愧是宫里的太医,不过给姑娘扎了几针,姑娘身上那股子异味,就去了七七八八了。” “往后这屋里也不用熏香了,奴婢们也无需再用薄荷香油,抹到鼻下了。” 宋锦看了一眼白荷,不想说话,瞧着她在自己身边继续叽叽喳喳地说着。 被王太医扎了几针后,她只觉得浑身乏累,躺在小榻上,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天光渐渐放亮。 积英巷陈家后院鸡舍养的一众公鸡,就开始逐一打鸣。 咯咯咯的鸡叫声,响彻了整个陈府的后院。 陈夫人已然是睡不着了,刚醒来不久,婆子奉了茶进来。 陈夫人让人把二姑娘陈雪元请了过来,想要交代她几句。 因着还没洗漱,陈夫人的发髻,显得有些凌乱。陈雪元倒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坐在了陈夫人的身旁,正要端起身旁的茶盏起来喝上一口,只听见陈夫人说道。 “昨日傍晚,宋家已经把退婚书送了过来,我把退婚书给了你爹瞧了,你爹气归气,但总是摆脱了那宋家二姑娘,你爹代你哥哥,已经在那退婚书上签了字。” “那退婚书一式两份,一份留在了咱们家,一份已经差人送去了宋家。” 陈夫人说着,把匣子里装的那份退婚书,拿了出来,递给了陈雪元。 “阿娘,就宋二那臭气熏天的女子,也敢主动来写这退婚书?” “就那样的姑娘,别说是嫁到我们家了,就是去灶上做个烧水煮饭的婆子,我也嫌她手脚不够干净!若吃了她做的饭,指不定就闹肚子了。” “你给我少说几句!这些话在家里说说就得了,万不能叫人传出去!宋二虽不放在眼里,但她的一哥一姐,就由不得我们不忌惮。” 陈夫人说着,恶狠狠地瞪了陈雪元一眼,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见状,皆退了出去。 “宋芸在太子妃,安贵妃身边伺候,多少人上赶着去巴结。” “若日后太子太孙登基,太子妃便是皇后,太后,宋芸在她身边伺候,帮她做事,以后少不了给她好处。你父亲毕竟老了,咱们家,还是得指望你哥哥。” “指望哥哥?”陈雪元冷笑着反问了句, “阿娘,哥哥不过中了个举人,日后能不能入朝做官,还不一定呢?” “再说了,哥哥如今三天两头往外头跑,这心恐怕也安定不下来。阿娘和阿爹与其指望哥哥,还不如指望女儿,日后能嫁进天家,享尽荣华富贵,到时候阿爹和阿娘也能沾沾女儿的福气。” 陈夫人和陈太师已经商量过陈雪元的婚事,汉王家的世子已经到了加冠之年,满京师的贵女,汉王妃是挑了又挑,就是找不出个好的。 唯一中意的,只有英国公家的小孙女。 可惜那小孙女是英国公最小的孙女,平时娇宠得不得了,英国公夫妇入宫见了陛下,说不想小孙女嫁去汉王家。 因着英国公是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顾忌臣子的功劳,陛下亲自给英国公家小孙女,许了彭城伯张家的公子。 只是具体是张家的哪一位公子,陛下没明说,张家也不好得去问。 听说这些之后,陈太师先是想用陈雪元的婚事,和太子妃母家彭城伯家攀上亲家,但彭城伯家瞧不上陈家的家世,这门婚事也只好作罢。 这些日子,陈太师瞧着汉王府日渐得势,就起了想要借了女儿的婚事,搭上汉王府这条船的心。 第052章 攀高枝的陈家(求个首订么么哒) - 宋锦 - 连小君 陈家想和汉王家搭上关系,但没牵线人,他们就是想破了脑袋,也很难和汉王家搭上关系的。 所以陈夫人想到了宋家,想到了在宫里当差的宋芸。 若是能让宋芸做了牵线人,在汉王家那边说了几句关于陈家的好话,说不定陈家就能借机搭上汉王家。 但前些日子在宋家花厅闹得那一出,想必在那赵氏心中,也隔应得很,只怕不大乐意再想见到她。 既然她不想见到自己,那自己就请她过来,吃一顿饭,有商有量,问问赵氏的意思。 “我准备让人下了帖子,请了宋家夫人过来,今日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屋里,哪里也不许去!” “你阿爹已经托了关系,给你请了教养嬷嬷回府,学好了天家规矩,日后嫁去汉王府,也不至于出了差池。” 陈夫人嘱咐了陈雪元几句,就让婆子送着她出去了,她自己则是好好洗漱了一番,等着赵氏过来。 …… 今日赵氏差了李婆子过去,请了宋锦过来用早饭。 母女二人围坐在圆木桌椅上,桌上摆了几道咸菜,两碗白粥,两个馒头。 就着桌上摆着的咸菜,宋锦咕噜咕噜把一碗白粥下肚,拿起了小碟里摆着的馒头,开始啃了起来。 “今日一大早,陈夫人就差了人过来,给我下了帖子,叫我去陈家赴宴,说是给我赔罪。” “她说自己前些日子那些话,实在是太鲁莽了,一时气急了,才会没顾了我的面子。还说她始终顾念着我们姐妹情深,想着我心中可能隔应,特地下了此贴。”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锦一口馒头没咽下去,差点卡在了喉咙。 她方才没听错吧? 那位陈夫人,竟然不要脸说什么顾念姐妹情深,想着赵氏心中隔应,打算请了赵氏过去,吃饭赔罪? 若是她真的顾念什么姐妹情深,那日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如今下了帖子,想要请了赵氏过去,只怕是有事相求! 咽下方才差点卡在喉咙的馒头,宋锦匆匆喝了几口茶水,把馒头压了下去,这才开口问道。 “娘亲的意下如何?是去赴宴,还是把这帖子,撂在一边?” “无事不登三宝殿,那陈夫人之所以急匆匆喊人过来下了帖子,想必是有事想要拜托娘亲。娘亲大可不必理会,把她搁在一边吧!” 赵氏让李婆子把摆在桌上的帖子收了起来,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正吃着馒头的宋锦,暗叹几口气,才道。 “锦儿,我也想着不去赴那陈夫人的宴,只是她毕竟差人给我下了帖子,我们又是姐妹一场,不好得驳她这个面子,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你且放心,娘亲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那陈氏,也不敢在陈家做出欺负娘亲的事来。”赵氏话罢,冲着宋锦笑了一笑。 嘱咐了李婆子几句,叫李婆子看住了宋锦。赵氏就带着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坐上了二门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往着陈家去了。 李婆子亲自把宋锦送回翠微居后,叮嘱了翠微居伺候的几个丫鬟,要牢牢地看着宋锦后,她也回了安心斋。 赵氏虽不在,安心斋却不能乱,她还得回去看着小丫鬟,叫底下伺候的小丫鬟不能乱。 “姑娘今日可出门去?” 白荷突然凑近了宋锦,把坐在软榻上头看书的宋锦,吓得一激灵,险些滚了下来。 宋锦细细地打量了白荷一眼,见白荷望着自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整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一朵开得很灿烂的菊花。 白荷这家伙,自己想溜出去玩就直说,非过来探探自己的意思,听着她的这些话,是准备带她一起出去了? 这样就算事后被赵氏知晓了,赵氏也只会怪罪在她头上。 这个白荷,可真机灵! 宋锦正要开口询问,白荷忙捂住了宋锦的嘴,让宋锦没办法说话,只听她缓缓说道。 “姑娘,奴婢知道姑娘心中所想,姑娘心中必是也想出去的!” “奴婢听说四平街的铺子,开了好些个小食摊,每天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今日还是四平街赶集的日子,想必那些个出摊的小贩会更多。” “姑娘最爱吃那家的牛肉面了,听说在那家牛肉面小摊旁,又新开了家炒板栗,牛肉锅盔,不如咱们今日就过去尝尝吧!” 白荷说得滔滔不绝,像是没注意到身边宋锦的脸,已经黑了大半。 自己想出去就直说,非拉上自己,她哪里想出去了? 老老实实宅在家不好吗? 天天想着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宋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四平街上。 宋锦靠在马车中里的软垫上,趴着软垫,小憩了半晌。白荷坐在车里,仍旧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像只聒噪的鸟儿一样。 久久睡不下,宋锦抬起头抛给了此刻正叽叽喳喳说着话的白荷一个眼刀,轻轻踢了她一脚,才叫她安生下来。 白荷这才明白了宋锦的意思,停下声来。 其实今日宋锦之所以出门,也不完全是为了满足小丫鬟白荷想要出门溜达的心。 昨日夜里,四平街的袁管事差人了送了信过来。 说是有人在成衣店的对面,开了几间布坊,袁管事担心是对家过来找事,寻宋家的不快,就想要请宋锦过来瞧瞧,给拿拿主意。 到了离成衣店只有丁点距离的地方,宋锦就让车夫停了马车,拉着白荷下了马车,准备朝着成衣店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一阵熟悉而又厌恶的声音,在宋锦身旁响了起来。 “宋二姑娘,还真是好巧呀!今日又让我碰见你了,你是不是还想躲着我,不想见我?” 宋锦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厌恶,回过头就瞧见那位用折扇遮住大半脸,以为旁人瞧不出来他是谁的陈家二公子陈锦然! 听他的声音,他就知道是那个厌恶的陈二,还遮遮掩掩地,真当她瞎呀? 但厌恶归厌恶,宋锦还是强扯出几分笑容,冲着陈锦然盈盈一笑。 她是厌恶他,但是规矩礼仪,却一样也不能少,不然反倒叫他轻看了自己。 “不知陈二公子像个登徒浪子般,凑上前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顶点 第053章 登徒浪子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宋锦这么说,陈锦然的脸上,马上就挂不住了。 登徒浪子? 以他这副容貌,便是把全京城所有有点姿色的贵公子唤来,比上一比,他的容貌,也是绝逊色的。 哪里会是宋二口中那登徒浪子? 看来宋二这张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哪里懂得欣赏什么是美,什么是丑? 不过他今日心情好,出门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掉了一百两银票,恰好被他捡到。 他不想与宋锦过多计较,准备拿着这些钱,去吃的酒去。 “宋二姑娘,本公子今日心情大好,就不与你一个小姑娘多做计较了。若是旁人瞧见我和你在一起,指不定该说我一个大男人,欺负你一个小姑娘了。这口黑锅,本公子可不背!” 陈锦然说着,凑近了宋锦几步。隐隐觉得周遭的空气中,没了先前他遇到宋锦时,宋锦身上那股子掩盖在香粉之下的异味了。 如今反倒是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粉味,让人闻了只感觉全身的气血,都提了上来。 难不成宋锦身上那股子难以祛除的异味,被治好了? 不过宋锦不说,他一个男子,也不好得当众问一个姑娘这样隐私的问题,不说话,又继续在宋锦身边嗅了嗅。 陈锦然像只哈巴狗一样,在宋锦身旁转了一圈,仔细地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宋锦心中一时起了火气,面上虽无半点反应,但两只手已经握成了拳状,准备向陈锦然那张板着的脸挥去。 “陈二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在一个姑娘家家身边转来转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这个姑娘有意思呢。” “但陈二公子要记住,你我二人,已经是没了婚约在身的人,烦请日后陈二公子放尊重些。” “为了避免生起不必要的麻烦,还请陈二公子日后见了我,绕开了走!我见了陈二公子,也绕开来走!这样对你我双方都是好的。” 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百姓,顾念着原主的形象,宋锦还是把心中的那口火气咽了下去,心平气和地回了陈锦然。 瞧着陈锦然呆站在一旁,久久没有言语,宋锦又开口说道。 “不知陈夫人有没有同陈二公子说了,陈夫人想让陈二公子娶的是英国公家的小孙女,贵府有意和英国公家攀上亲家,陈夫人还让我不要和陈二公子继续纠缠在一起。” “我都躲着陈二公子了,烦请陈二公子,也不要来招惹我的好!” 既然陈家有心要儿子女儿的终身大事,去挣家族的前程的话,她自然不会去阻拦她们。 不过既然她和陈锦然相识一场,总还是要提醒提醒他,那位陈夫人,已经准备拿了他的终身大事,去和英国公府交易了。 听着宋锦这样说,陈锦然面上的反应,很是冷淡。 “我不愿娶英国公的小孙女,什么人逼我,都是不成的。我这辈子,只愿娶我想娶之人,旁人休想插手我的终身大事!” 陈锦然的语气很是严厉,面上又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宋锦有些意想不到。 没成想,这位陈二公子,还是有些血气的。 既如此,她也没有什么话,想要同他说的了,该说的,她都已经向他说明白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便是他自己的事了。 绕过了前头呆立的陈锦然,宋锦就朝着前头的成衣店走去,昨日夜里袁管事喊人托了急信过来,叫她今日务必过来一趟。 在信中,袁管事并未把事情说得清晰明了,所以宋锦心中,隐隐揣着一丝担忧。 还没走近成衣店,一直守在店铺门前的袁管事,瞧着宋锦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马上就迎了过来。 袁管事面上看起来忧心忡忡地,眼睛周围也乌青乌青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少东家,您可算是来了!小人可算是好等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袁管事的面上,如此不好?” 宋锦问了一句袁管事,又越过身前的袁管事,朝着袁管事身后的成衣店看了一眼,见成衣店里冷冷清清,没半个顾客,就知道必是出了事情。 还没等宋锦说话,袁管事抬手就指了指对面新开的一家布坊。 见那布坊之中挤满了进去挑选布料的百姓,还有些没挤进去的百姓,索性搬了凳椅坐在店门前,打算等人少些之后,再进去。 “姑娘,那家新开的布坊听说是徐国公夫人在四平街的产业,如今徐姑娘接手之后,昨日就风风光光开了张。” “她们店里的绸缎布匹,是积压在徐家库房十多年的老货了,但因价格便宜,所以这贪图小便宜的百姓,就蜂拥而至去了。” “不仅如此,那徐家姑娘还差了丫鬟过来咱们家这边喊话,说她们家的绸缎布匹便宜,把店里的几位客人,都喊了过去。” “少东家,您还是快些想想法子吧!若这样持续下去,成衣店的生意,是要受到影响的呀!” 听着袁管事话罢,宋锦转过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徐家新开的布坊,袁管事口中的那个徐家姑娘,若是她猜的不错的话,定是那位徐慧姑娘无疑了。 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那个徐慧姑娘了,一次两次来寻自己的不快。 上一次是栽赃陷害何忠杀人,这回竟然把布坊,开到了她们家成衣店对面,这不是要打擂台,还能是什么? 既如此,她就奉陪到底,看看那个徐慧,到底还想做什么幺蛾子? 跟着袁管事进了成衣店,宋锦让店里的一个小厮,打扮成百姓模样,又易容打扮一番,直到彻底看不清他原本的面目后。 准备让他去对面的布坊,探探徐慧对那些个搁置了十几年的老布,到底是如何定价,如何售卖出去的,还有就是,打听出来到底是哪些百姓,买下来那些布料。 若把这些都了解透彻,想要打赢这场擂台,就简单得多了。 临上马车之前,宋锦又叮嘱了袁管事几句。 “袁管事,待底下的小厮打听好后,再差人过来报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我也会想出法子的。” 宋锦话落,目光又落在了对面那间那人头攒动的布坊之中,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 如何应对的法子,她已经想清楚了。 顶点 第054章 宋家夫妇分析局势 - 宋锦 - 连小君 回到宋府,宋锦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换衣。没多久,赵氏那边就差了李婆子过来,说是宋老爹回来,想要请宋锦过去一趟。 “姑娘,夫人说,老爷回来了,叫姑娘过去请安。待姑娘见过老爷后,再去她屋里,夫人有事想要交代姑娘。” 李婆子站在宋锦身边,面上堆满了笑容,毕恭毕敬地对着宋锦说道。 宋锦“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叫白荷拎上今日出门买的红豆糕和绿豆饼后,就跟着李婆子朝着安心斋那边去了。 宋老爹坐在屋里用着饭,赵氏坐在里屋中做着针线,瞧着宋锦还没到,宋老爹回过身子,瞧了一眼身后正在做着针线活计的赵氏,就道。 “今日下朝的时候,我刚出了宫门,陈太师和着几个同僚,就向我走了过来,陈太师想要走了芸儿的路子,把她们家的姑娘陈雪元,塞进汉王府秀女候选的名单里。因着此事需得芸儿同意,我没当面表态,只说了下次给了他答复。” “听李婆子说,今日那陈夫人,给你下了帖子,我猜着,她请你过去,十有八九也是为了这档子事吧!” “锦儿才和他们家二郎退婚没多久,这么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来求咱们办事,陈家夫妇倒是越来越不知羞耻了。” 赵氏停了手中的针线活,让屋里伺候的丫鬟,把绣筐收了起来,屏退了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见小丫鬟们逐一退了出去,她这才开了口。 “今日陈夫人给我下了帖子,请我过去,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想要走了芸儿的路子,把她们家姑娘塞进汉王府小世子的选秀名单里。”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了,陈家还打算用陈二郎的婚事,去和英国公家攀上亲家。” “前不久汉王才为了和英国公家结亲之事,在朝中闹了一通,如今陈家背后又想巴着英国公家,恐怕是想脚踩两只船吧?” 宋老爹想了半晌,放下了手中端着的饭碗,温柔地望了身边的赵氏一眼,缓缓开了口。 “两个女儿都是你生的,芸儿和你也亲近些,你差人去问过她的意思没有?” “对于陈家想要走了她的路子,塞人进秀女人选这件事?” 听着宋老爹这样问,赵氏摇了摇头,面色有些不大好,当即就回道。 “你又不是不清楚芸儿的性子,她哪里肯让陈家走了她的路子?” “陈家和锦儿退婚这件事,她还耿耿于怀,为着锦儿,这件事说什么都不成的。” “夫人,陛下的几个儿子中,最属意的就是汉王,陛下也几次说过,汉王像他的性子,但汉王却不是太子,你可知道为什么?” 赵氏摇了摇头,显然不知道宋老爹的意思。 宋老爹张望了一下四周,见屋里屋外没了听墙角的丫鬟,他这才敢接着说下去。 “汉王性子狠厉,虽说和有几分陛下相像,但到底也只是带兵打仗的地方像罢了,其他地方,哪里有陛下的大智慧。” “倒是太子爷,为人宽厚,做事小心谨慎,有着几分仁君模样。日后登上大宝的,必会是太子爷” “既然陈家有心去攀附汉王家,就让他家去攀附,日后汉王府倒台,只怕她们陈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老爹给赵氏仔细分析了一遍局势,赵氏虽不大明白朝政,但还是从宋老爹的话中,懂了七七八八。 只是那汉王府,真的会如老爷所猜测得一样? “老爷就如此笃定,汉王家日后会倒台吗?万一没有呢?那陈姑娘嫁去汉王府,岂不是鸡犬升天了?” 赵氏反问了一句宋老爹,宋老爹正要回话,只听到外头侯着的婆子高声喝唱道。 “老爷,夫人,二姑娘到了!” 赵氏在软榻上坐定,宋老爹吩咐人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下去后,就让丫鬟请了宋锦进来。 一番行礼问安后,宋锦坐在了丫头搬过来的绣凳上。左边是宋老爹,右边则是赵氏,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锦身上,似是在打量着她什么。 “听谭嬷嬷说,你这几日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院里,哪也没去?是真的吗?” 赵氏捧起茶盏,掀开茶盖,没喝下去,而是用茶盖轻轻碰击了茶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在宋锦的耳中不断回荡,吓得她愣了片刻,又马上回过神来。 没说话,而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瞧着宋锦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赵氏又开了口,问道。 “既然你说你这几日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了自己院里,那成衣店的袁管事怎么会差人递了消息过来,说你今日去了一趟成衣店?” “还有就是,为何白荷会说你和那陈二郎,又见了一面?” 赵氏一番话落,宋锦终于明白,为何方才白荷不跟着她进来了。原来是白荷那家伙,早在赵氏身边,把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和赵氏抖落得个干干净净了。 既然赵氏已经知晓,她也不好得含糊糊弄过去,只得老老实实地和赵氏请罪。 “娘亲,都是我的不是!是女儿一时贪玩,才想着出去的,不是白荷教唆女儿的,绝不是白荷教唆女儿的,还请娘亲放过白荷。” 宋锦重复了三遍白荷的名字,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她想要把白荷也一起拖下水。 果然,赵氏感受到了宋锦的暗示,吩咐了身边的李婆子,下去提审白荷去了。 “锦儿,既然你和那陈家二郎,没了婚约在身,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陈太师想让陈二郎娶了英国公家的小孙女,咱们还是别挡了人家的道才是。” “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跟着谭嬷嬷学几天规矩吧!”宋老爹接替了赵氏的活计,开始了对宋锦一阵又一阵的说教。 几轮下来,宋锦终于招架不住,只得认罪伏法。 “爹爹,娘亲,女儿知道了,女儿这些日子一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不给爹爹娘亲惹麻烦,也出去添乱。” 瞧着女儿认了错,赵氏又说了宋锦几句,就让李婆子送着她回去了,还让李婆子把守在外头的白荷喊了进来,准备教训几句。 宋锦刚出安心斋没多久,只见一个婆子急匆匆从前院赶了过来,见她脚步匆匆,宋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过后就听说了,是英国公夫人上了门,来了宋家做客。 宋锦在屋里绣着花,白荷受了训斥,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见宋锦坐在窗下的小榻上,手中绣着仿真绣的猫儿,白荷捧了茶盏,带着笑面就走了过来。 “姑娘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拿起以往扔在绣筐里的仿真绣猫儿来绣呢?” 白荷把茶盏搁在了茶几上,又把一旁的食盒打开,把一碟杏仁饼,同样搁在了茶几上。 “闲着无聊,老爷夫人不让出去,我只能拿起这还没绣完的仿真绣猫儿来绣了。怎么样,屁股可还疼?” “我出来的时候,瞧着李婆子那副神色,就知道你惨了,少不得拿竹鞭来抽你一顿。这样也好,叫你长长记性,看你日后还敢不敢私自带着我出门的。” 宋锦嘴上是这么说着,实际却是用手指了指衣柜之上摆着的一个红漆木的匣子,又道。 “你去把那匣子取下来吧!里头有上好的金疮药!待会你回去,拿些敷在伤口上,片刻之后就不觉得疼了。” 白荷点了点头,极其利落地把摆在衣柜之上的那个红漆木的药匣子,取了下来。 打开匣子,里头果然摆着几瓶贴了金疮药标签的小瓷瓶。 白荷拿起一瓶,就往自己袖口里塞,把匣子重新合上,又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姑娘,你可知今日英国公夫人为何上门拜访?” 顶点 第055章 缂丝 - 宋锦 - 连小君 方才她从安心斋出来的时候,就见外院的婆子进了屋里禀道,说是英国公家的夫人来了。 她心中正好奇着,英国公家的夫人今日上门是来做什么的。 既然白荷提起,她索性就问问白荷,听听这英国公夫人今日上门来是做什么的? “你且说说吧!英国公家夫人,今日上我宋家门,是来做什么的?”端起身边的茶水,匆匆喝过一口,宋锦就开口问道。 宋家和英国公家,素日里并没什么交情,英国公又是在兵部主事,而宋老爹却是在吏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今日贸然上门,必是有事相求。 果然不出她所料,英国公家夫人今日上门,的确是有事相求。 瞧着四下没了伺候的丫鬟,白荷这才敢开口回道。 “姑娘,英国公家夫人今日上门,是想要向夫人求一副金地牡丹蝴蝶的缂丝屏风,因着英国公家老夫人的寿辰将近,英国公夫人想要送老夫人一副金地牡丹蝴蝶的缂丝屏风,就求到了夫人那里。” “夫人在赵家的时候,可是师承了缂丝大家沈子蕃的技艺,缂出来的牡丹,栩栩如生,宛如真的一般。” 听着白荷对赵氏海夸狂夸了一番,宋锦对赵氏,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她没想到,原来赵氏还是缂丝大家,缂丝可是比刺绣,还要难上数倍的纺织行当。 缂丝是以比较生硬的生丝为经线,以柔软的熟丝为纬线,编织出来的强度较为坚硬的丝绸。 在缂丝技艺中,需得用小梭不断挑起经线,同时变换纬线的颜色,这项技艺,就像在白纸上作画一样,可以自由地编织出比刺绣还要更加细腻丰富的图案出来。 缂丝以缂牡丹为佳! 那些个缂丝大家,都有几副拿的出手的缂丝牡丹金地屏风。 既然赵氏会缂牡丹,改日她过去安心斋的时候,留心观察一番,看看能不能把赵氏那缂丝技艺,学到手里。 用过晚饭后,宋锦打算去安心斋,看看赵氏是如何缂牡丹的。 一般的缂丝大家,不勾画底稿,因为那牡丹,已融在了她的心里。 离着安心斋还有几丈远,宋锦就瞧见了李婆子守在屋外,看来是有人在屋里和赵氏说着话,否则不会叫李婆子在院外守着。 瞧着宋锦朝这边走了过来,李婆子就迎了上去,拉着宋锦的手,小声说了句。 “姑娘,屋里夫人正和谭嬷嬷商量着姑娘的婚事,夫人说既然姑娘身上的异味,暂时被压住了,姑娘这婚事,又可以提上议程了。” “只是姑娘和陈家退了婚,和连家二公子的那些事情,至今还在那些好事者的嘴中口口流传着。” “夫人想拜托谭嬷嬷,给姑娘在那些好人家里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赵氏又在思量着她的婚事了,听李婆子这话里头的意思,这赵氏是不把自己嫁出去不行? 不过她宁愿自立女户搬出府外去住,也不愿嫁给旁人! 她身上这股子异味,王太医都说了,压得住一时,却压不住一世,还是得找到彻底根治的法子。 否则她身上这股子异味,有复发的风险。 若她身上这股子异味再复发了,只怕这诺大的应天府,没一个人想要娶她回府的。 谁家郎君愿意自己的夫人身上散发着股刺鼻的异味的? 屋里,谭嬷嬷坐在了赵氏身边,身旁的赵氏,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重过来倒过去,还是那几句话。 “谭嬷嬷,我知道你是宫中伺候的老人了,教导过许多嫔妃公主礼仪,还去过许多世家大族,教导他们的姑娘公子规矩礼仪。” “我想要拜托你,能不能在帮我在京师相看相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若不嫌弃锦儿身上那股子异味,是要入赘到我宋家也好,是要锦儿嫁过去也罢。” “只要能让锦儿的下半辈子有个依靠,身边有个尽心体贴的人照顾着,我这也算是尽了为娘的该尽的责任了。” 赵氏的想法是好的,为着宋二姑娘的后半生着想 可就是这诺大的京师,谁家公子少爷,会愿意把一个臭姑娘,娶回去? 就算是娶回去当花瓶一样摆着,也要生得好看,身上没半点毛病才是。 宋二姑娘样貌生的是不错,只是身上那股子异味,她就不敢恭维了。 这些话,谭嬷嬷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说说,哪里敢让那赵氏听见。她面上仍旧是没有过大的反应,按着方才的话,回了赵氏。 “请夫人放心好了,老奴既然来宋府一趟,教导二姑娘宫中规矩礼仪,就一定会帮着二姑娘的。” “二姑娘是个聪明的,如今还没到嫁娶的年纪,还请夫人不必如此着急,缘份到了,这婚事也就自然而然就成了。若是操之过急,只怕对二姑娘的婚事,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见谭嬷嬷说的,还是和方才说的一样,赵氏也是个知趣的人,没继续自讨没趣地说下去,招手就让小丫头送了谭嬷嬷出去。 谭嬷嬷出去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在屋外侯着的宋锦,双方打过招呼之后,又闲话了几句,小丫头就领着谭嬷嬷下去了。 偶遇了谭嬷嬷,白荷才想起来,今日一大早,大姑娘就让人递了消息出来,说是太孙嫔的马车,这几日会出宫,接了姑娘入宫,去给太子妃和太子请安。 趁着姑娘还没进安心斋,白荷就把这件事,告知了她。 “姑娘,这两日太孙嫔会派了马车出来,接了姑娘入宫,去给太子妃和太子请安。” “大姑娘还嘱咐了奴婢,让奴婢这两日紧紧地盯着姑娘,让姑娘好好跟着谭嬷嬷学规矩,去到了宫里,也不至于没了规矩,丢了咱们家脸面。” 宋锦点了点头,表示清楚,跨进了安心斋的门槛。 宋芸与那太孙嫔孙氏,到底是何种关系? 为何太孙嫔孙氏,为何待自己这样好?动用了宫中的车驾,接她一个小官之女入宫。 白荷曾和她说过,太孙嫔孙氏,是太子妃的母亲,彭城伯夫人介绍入宫的,在宫里伴着太孙一起长大,和太孙有着青梅竹马之情。 只可惜太子妃看上的,最后还是那位太孙妃胡氏,这孙氏,只能屈居了太孙嫔。 那日她见到孙氏,就知道那女人,是个有心机手段之人,绝没有她表面看上去得那样简单。 顶点 第056章 东宫 - 宋锦 - 连小君 “听说太孙妃和太孙嫔册封礼上的礼服,是经尚衣局,外包到了宫外,给了宫外的一家绸缎庄做的。那家绸缎庄,我让锦衣卫下去打听了,是你母亲赵氏的私产,置在四平街。” “昨日太孙妃来了一趟,说是礼服的缝制进度,比起宫中的尚衣局,落后了一截,这是怎么回事?你可喊人去查了?” 太子妃张氏穿着浅蓝色镶嵌了珍珠米粒的宫装,站在院里的蔷薇山茶花下,一面叮嘱了宫人剪去树上的枯枝黄叶,一面又转过头来,用余光打量着身后的宋芸。 宋芸面上仍旧沉静如水,并没有因太子妃的细细打量一番,出现什么不适的反应。 “回太子妃的话,这件事我已经吩咐人去查了,女官们上报来说,是四平街绸缎庄的织金锦不够用了,这缝制进度,才落后了宫中尚衣局一截。” “不过绸缎庄最近够得了一批织金锦,缝制进度也加快了许多,想必在太孙妃和太孙嫔的册封礼之前,这礼服,一定是赶得出来的。” “不过这缝制礼服,毕竟是极细致的活计,马虎不得,便是延误了些时间,也是不打紧的。”宋芸话罢,又从容不迫地加上了这句。 毕竟宋家的绸缎庄能接了宫中的活计,和她可有分不开的关系。 若是因着礼服的事情,最后导致延误了太孙妃和太孙嫔的册封礼,她可是有逃不开的干系。 “有些事情,你心里清楚便好!宫中尚衣局做不了的活计,分些出去给宫外的绸缎庄绣坊来做,也能省下一笔不小的开销。” “既然那家绸缎庄是你母亲的私产,我也是信得过的。” 张氏话罢,周围伺候的宫人,赶忙就搬了凳椅过来,伺候着张氏在凳椅上坐下。 宋芸准备开口,想要为宋家绸缎庄延误了礼服缝制进度之事,再和张氏解释一遍,张氏就开了口道。 “听宫外的探子来报,陈太师打算求了你父亲,走了你的路子,把他们家的姑娘,塞进汉王府小世子的选秀名单之中。这事你可听说了?” 张氏的语气淡淡地,没带着任何感情,但宋芸却从这冷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不对劲。 伏跪在地上,宋锦马上开口解释道。 “娘娘,这些事情奴婢事先并不知情,是娘亲喊人递了消息进来,奴婢才知道的。” “陈太师确实和奴婢父亲商量过,想要走了奴婢的路子,把他们家姑娘,塞在秀女的名单中。但奴婢觉得此事要不妥当,就没敢答应。” “本宫知道你没答应,若是你答应了,今日本宫也不会差人请你过来了!” “你我共同管理宫中女眷这些年,没必要说跪就跪,快些起来吧!本宫不过一时好奇,问问罢了。” “既然陈家有心来求你办事,你就顺了他们的意!记住一点,既然他们家走了你的路子,把姑娘塞进秀女名单中,就一定要中选!” 张氏话语中的情绪,一波三折,险些让宋芸没有明白过来。 宫人搀起伏跪在地上的宋芸后,虽搬了凳椅过来,但宋芸却不敢坐在上面,仍旧是站在张氏身边,听她的吩咐。 “陈家的那位姑娘,奴婢也见过,容貌气质算不得好,只怕选秀的那些内监见了,还没过第一轮,就淘汰了。” 宋芸试探性地说了几句,为的就是真的太子妃心中到底是作何想的。 把陈家的姑娘塞进秀女名单中,并入选,难不成在太子妃心中,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猜测归猜测,在太子妃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之前,宋芸方才想的那些,始终是猜测。 “想要让她入选,嫁进汉王府,想来对你而言,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汉王夫妇处心积虑,在背地里处处算计太子,在老爷子身边几次怂恿废太子,若太子登基,只怕他们夫妇,是坐不住的。在汉王夫妇身边安插这么一个人,对日后处置汉王府,也是大有助益的。” 张氏说着,时不时抬起头看了眼身边站着的宋芸,见宋芸的面上,仍旧是淡淡地,就知道自己方才所言,已在了她的猜测之中。 宋芸没想到,原来太子妃想让陈家姑娘入选,嫁入汉王府,还有这层算计。 只是那陈家姑娘,甘心受太子妃摆布吗? 宋芸点了点头,当即就退了出去,往着尚仪局那边去了。 宋芸走后不久,就有宫人禀道,说是英国公夫人和徐国公夫人进宫来了,来给太子妃请安。 接到宋芸从宫中递出来的消息后,宋家夫妇知道了太子妃的意思。 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又叫人熄灭了蜡烛,二人躺在榻上,说起了悄悄话。 “夫人,你说芸儿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同意了陈家,走了她的路子,把她们家姑娘,塞进选秀名单之中。” “原先芸儿身边的宫女递出话来,说芸儿不同意此事,怎么眨眼功夫,就变了。” “老爷,你没听芸儿话里头的意思,芸儿说了,这一切都是太子妃的意思,她不过是遵着太子妃的意思办事罢了。太子妃心中怎么想,我们这些人如何晓得?” “还是早些睡吧!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我二人来操心。” 这边的翠微居,宋锦让白荷续了灯油,她缩在窗下的一角,细细看着手中的《天工开物》。 这是傍晚的时候,她托了白荷,去了城里的书斋,仔细搜找一番,才找到的。 里面有一则,详细记载了何为宋锦,织造宋锦的织机又是何物? 在现代社会,遗失了几百年的宋锦织造技艺,她竟在这本《天工开物》之中,得以窥见。 还没穿越之前,她在金陵云锦研究所,专门从事云锦的复原,很少有机会接触宋锦的复原。 宋锦的复原难度,远超云锦,仅在一些古籍杂书之中,有一句半段提到过宋锦的样式,纹样,以及织造技艺和织机。 不过她对宋锦织造和复原,却是情有独钟,宋锦的纹样,图案,是所有锦缎布匹之中,最多的,最绚丽多彩的。 只是不知,现如今的大明朝,还有多少人懂这项失传已久的纺织技艺了。 顶点 第057章 绸缎庄的吃瓜事件(上)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与云锦蜀锦这些个锦缎布匹比起来,最大的不同,便是宋锦是全真丝织物。 所谓真丝,就是用蚕茧进行缫丝,加工出来的。 《天工开物》中记载,前朝的缫丝方法,南方用冷盆,北方用热釜。 冷盆缫丝法所得之丝,又叫水丝,热釜缫丝法得出来的丝,又叫火丝。 冷盆缫丝虽慢,但质量却是上乘,色泽光滑,坚韧不易折断。 不过所出不多,所以在丝上,冷丝为上,火丝次之。 不过在民间,这些缫丝的技艺,大多已经失传了,只有苏州极少的绣场,有人会用水盆缫丝,而火釜缫丝,却是普及广泛。 古代的技艺,保密措施做得很是严格。一般人家,是接触不到这样的织锦技艺的。 只有皇家,能够圈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工匠,为自己做事。 宋锦继续翻看着手中那本《天工开物》,翻来覆去,书上记载有关宋锦织造技艺和织机的资料,毕竟有限。且这本书成书已久了,书中的很多技艺,大多都失传了。 就算是侥幸保留下来,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学了。 躺在榻上,宋锦脑中仍旧想着宋锦的织造技艺,她来这大明朝走一遭,可不能白来,至少得把和她同名同姓的宋锦,纺织出来,发扬光大才行。 晨起,白荷打起了宋锦床榻系着的青烟罗的纱帐,伺候着宋锦梳洗穿衣。 早饭灶上的人一早就送过来了,此刻正摆在外间的饭桌上,待白荷伺候着宋锦梳洗完毕,再去用早饭。 “姑娘,夫人差人来报,说待会让姑娘去绸缎庄看看。昨日大姑娘从宫里托人递出来消息,说是太子妃已经知道了咱们家的绸缎庄,延误了太孙妃太孙嫔礼服缝制之事,太子妃虽没有责怪咱们家,但面上却不大高兴。” “夫人心中放心不下,让姑娘去绸缎庄,问问李管事,到底这礼服,什么时候才能缝制出来?” 太子妃这么快就知道此事了? 宫里的消息来的倒是快! 不过这京师暗中布置了这么多锦衣卫,那些人也不是吃干饭,想要打探什么消息,自然是轻而易举。 绸缎庄缝制的礼服,进度得加快些了。 若再拖延,到时候误了太孙妃太孙嫔的册封礼,这个罪责,可不是她们宋家能够担当得起的。 半晌之后,宋锦坐着赵氏早就吩咐人备好的马车,来到了四平街的绸缎庄。 还没进去,只听见绸缎庄里吵吵嚷嚷地,还有不少的老百姓,搬来凳椅,坐在外头围观,看着铺子里乱哄哄的场景。 宋锦让白荷挤了进去,看眼绸缎庄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白荷走近,看清里头的情况,只见一匹匹色泽鲜艳的锦缎,从店铺里被扔了出来,砸在了外头正围观的吃瓜群众身上。 还好白荷及时避开,不然那一匹半斤的云锦,就重重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白荷避开了,但是她周边那些个吃瓜群众,纷纷中标,被锦缎布匹砸得“哎呦哎呦”地喊了几声。 白荷拉过了一个正捂着头,喊着疼的粗布汉子,指着前面传出吵吵嚷嚷声音的绸缎庄,就问道。 “老兄,这绸缎庄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把这么些个值钱的绸缎布匹,都往外头扔,还砸到了人。” 听着声音,汉子回过头看了白荷一眼,见白荷穿的好模好样,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伺候的丫鬟,也来凑这个热闹,吃这个瓜? 不过秉着吃瓜之心,人皆有之的想法,汉子还是不厌其烦地说给了白荷听。 “姑娘不知道吧?这间绸缎庄,可是咱们京师老赵家的,是赵家秦老夫人给姑娘的嫁妆,没成想被赵家舅爷夺去了。” “这些年一直都握在那位赵家舅爷手中,可那位赵家舅爷,是个不成器的赌鬼。” “前些日子在四平赌坊欠了债,用了这间绸缎庄的房契地契做抵押,如今那位赵家舅爷跑路了,这间绸缎庄,四平赌坊可是要收回去做抵押的。” “可店里的那位管事掌柜不肯,喊了小厮和赌坊的人在店里打了起来,这才把店中的锦缎布匹都砸了出来。” 听着汉子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后,白荷面上,是惊了又惊,一时间白了脸,大着胆子朝屋里瞧了一眼。 果真瞧见了李管事带着几个小厮,和几个穿着黑衣的虬髯大汉,扭打在一起,店中摆着的锦缎布匹,散乱了一地。 知道此事后,白荷忙从人群之中,又挤了出来,拉着宋锦到了隔壁无人的巷道,把方才那汉子所言,又复述了一遍给她听。 “什么?舅舅竟然把绸缎庄的地契房契都抵押给了赌坊?舅舅人呢?” 宋锦说着,在心底里已把那个素未谋面的赵家舅爷,臭骂了几顿。 这是什么人呀? 她到底是摊上了什么舅舅? 若赵氏知道此事,还不得活活气死? 这间绸缎庄,可是四平街的几家铺子中,最赚钱,也是最有发展价值的。 瞧着宋锦霎时间气红了脸,白荷赶忙安慰道。 “姑娘莫慌,这件事咱们还是回去报给夫人,交由夫人来处置。奴婢方才瞧见了李管事带着几个小厮,和那赌坊的人,扭打在了一块,这种场面,姑娘还是别进去了,咱们改日再来?” 改日再来? 改日再来恐怕这绸缎庄,已被赌坊那些人给占了去! 不能再等了!还是先进去瞧瞧! 没等白荷反应过来,宋锦拉着白荷的手,推开了围观在铺子前的一众吃瓜群众,就进了一片狼藉的绸缎庄。 几个好事的汉子,瞧着宋锦一个姑娘家家拉着小丫鬟进了铺子中,生怕宋锦被那些个赌坊的人误伤,忙跟了进去,打算把她们二人给劝回来。 “前头那位姑娘,赌坊的那些个打手都在里头,仔细伤了姑娘,姑娘还是快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该待的地方。” 此时说话的,正是方才和白荷说话的那粗布汉子。 只见他带了身后几个短褐汉子,一起进了铺中,打算把宋锦二人劝回来。 宋锦没搭理他,回过头瞧了他一眼,见他模样生的和善,不多言,直接道。 “是兄弟就跟着我进来!我一个姑娘家家都不怕,你一个汉子,倒怕了起来?” 顶点 第058章 绸缎庄的吃瓜事件(下) - 宋锦 - 连小君 粗布汉子一愣? 脑中正回想着,方才那个姑娘说什么? 是兄弟就跟着她进去? 一个姑娘家家,竟然敢在大街上,和一个素未谋面的汉子,称兄道弟,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不是最大的瓜,还能是什么? 二话不说,汉子带着身后的一众汉子,快步跃了进来。 屋外的一众吃瓜群众,瞧着宋锦二人和那帮汉子一前一后进了屋里,他们吃瓜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抓了几把瓜子,买了几把炒货,也跟着进入铺中吃瓜看戏了。 原先在屋里还和绸缎庄伺候的小厮跑堂打得热火朝天的赌坊一众黑衣打手,瞧着屋外的人不断涌进来,以为那些人都是进来帮李管事等人的,忙退到了角落里,背靠着背,打算来一场背水一战。 一个胆大的黑衣打手瞧着屋外的人,黑压压地挤过来,啐了一口,就冲着李管事破口大骂。 “呸!李老头!你不是常说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以多欺少吗?那现在涌进来的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明明是你家舅老爷,欠了我家老板赌债,你家舅老爷白纸黑字签在上头,说过用绸缎庄的地契房契做抵押。” “你这样一再阻拦,不许我进来接管绸缎庄,到底是什么意思?若要报官,也请李老头你快些!” 好厉害的一张嘴! 没想到,一个打手,屁话还这么多! 宋锦看着面前那喋喋不休,犹如疯妇骂街模样的打手,心里一阵吐槽。 你是个打手,不是个泼妇,到底还有没有打手的职业素养了? 没等李管事开口说话,宋锦带着白荷,就走到了李管事身边,和李管事交换了眼神过后,宋锦就代他回了方才说话的那打手。 “你且先说说,我舅舅到底欠了你们赌坊多少钱?怎么会沦落到用绸缎庄的房契,地契来做抵押?” 宋锦细细打量着面前那打手,口中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打手先是一惊,随后一愣,同样打量着面前的宋锦。 哪里冒出来的小妮子?竟代了李老头那家伙回话? 听她口中对赵文升那家伙一口一个舅舅的,莫非她就是赵文升的那侄女,宋家的二姑娘? 接管了四平街宋家铺子的少东家? “宋二姑娘,你家舅老爷,欠了我家老板,一千两银子!白纸黑字已经写在了上头,若是姑娘不信,可把这欠条,拿过去细细看看。” “上头已经明确地写了,若是无法归还债务,可把四平街的宋家绸缎庄房契地契,用做抵押。” 白荷接过了打手递来的欠条,略略看过一番之后,又递给了身边的宋锦。 “姑娘,上头的的确确是这么写了,舅老爷还签字画押了,看来这欠条,绝对是假不了了。” “今日出门出得急,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这可怎么办呀?” 白荷面上已经慌了起来,她方才已经让姑娘走了,可姑娘不听,非要搅进来。 这次可是要还一千两银子,她们上哪里去找这一千两银子出来。 扫了一眼手中的欠条,宋锦不假思索就把那欠条给撕了,随后向上一抛,欠条的碎片,散落了一地。 “你不是说手中有我舅舅白纸黑字,画押签字的欠条,如今在哪里?你找出来给我好好看看!” 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宋锦反问了方才叫嚣得厉害的打手。 那打手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宋家二姑娘,竟然把那欠条,给当众撕了,摆明了就是不想还这一千两银子,如今还过来反问他,欠条在哪? 真是个机灵的姑娘! “就算宋二姑娘把这欠条撕了,也是没用的。相信宋二姑娘,还没见过你家舅舅吧!” “你舅舅可是个机灵鬼,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特地乔装打扮一番,以为旁人瞧不出来了,又去赌坊小赌了一把。” “可好死不死,偏偏叫我家老板给认出来了,若是想要你舅舅活命,就把一千两银子交出来,否则你就当真给你舅舅收尸吧!” 打手说着话,人群之中,就有打手踢了一个肉球出来,滚到了宋锦脚下。 宋锦低头,哪里是个肉球,分明是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不省人事的猪头! 脚下这肉球,真的是她舅舅? 正要问身边的白荷,白荷就凑了过来,对着宋锦耳语一阵,语气很是为难。 “奴婢不敢欺瞒姑娘,姑娘脚下的肉球,确实是舅老爷!” 一阵无语过后,秉着亲戚一场,又是自己的亲舅舅的原则,宋锦还是让白荷把脚下的肉球搀了起来,拍了拍沾了满身的灰尘,准备让李管事送他下去,这里的事,就交由她来处置。 “一千两没有,一百两倒是有!你说那个肉球是我舅舅,我就信呀?” “打成这副德性,你说他是头猪,比说他是我舅舅,更要可信些!”让李管事把赵家舅爷搀下去后,宋锦直截了当向这样回了方才那打手。 听宋锦的意思,只打算用一百两银子,就想把此事糊弄过去,这怎么可能? 他打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宋二姑娘,你家舅舅欠的是一千两银子,不是一百两银子!倘若不把这一千两银子还来,我家老板说了,一两银子一刀,看你家舅舅,能挨几刀?” 打手说着话,身后的一众打手,纷纷亮出了怀中揣着的刀。 寒光凛冽,吓得方才一直在装睡的赵文升,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靠在李管事搬来的凳椅上,就冲着宋锦大喊道。 “锦儿,我是你舅舅呀!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呀,你就忍心看着你舅舅,被一刀一刀地活活剐死吗?便是你娘在这里,也不会眼睁睁瞧着我死的。” “不过就是一千两银子,你就给他们吧!” 此时的赵文升,不知哪来的精气神,被打成个猪头,还对着宋锦喊了这许多,一边喊着,一边抬起袖子,假意抹着眼泪。 真当她瞎呀? 真哭假哭都看不出来? “不过就是一千两银子,宋二姑娘也不至于如此小气,眼睁睁看着你家舅舅被人一刀刀刮死吧?” “宋二姑娘的心肠,何时变得这样歹毒了?” 又是这熟悉而又厌恶的声音,转过头去,只见陈锦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众吃瓜群众之中。 手中还真抱着块西瓜,一边说话一边啃! 顶点 第059章 处置得当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白了陈锦然一眼,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既然陈二说,不过是一千两银子罢了,那想必他该不会吝啬才是。 “既然陈二公子方才说,不过是一千两银子罢了,若陈二公子嫌弃自己银子多,不妨先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先救下我家舅舅再说。” “待事后,锦儿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陈二公子的大恩大德!” 又要做牛做马地来报答他? 这宋二,难不成真是牛马牲口成了精? 每次求他办事,都会说做牛做马来报答他。 可事后却把他抛到了一旁,银子使了,好处没捞到,这样的事情,他不做! “宋二姑娘,你且先把你这些个大义凛然的话收起来!什么做牛做马来报答我?” “我倒是想,可宋二姑娘未必就肯?” “那肉球是你家舅舅,又不是我家舅舅,他欠赌坊的钱,你做为侄女,本该帮他还了才是。” 陈锦然说着话,把手中捧着的西瓜,递给了身后的文山。 靠在竹椅上,装作一副大哭模样的赵文升,听到人群之中有人帮他说了句话,赶忙跟着附和起来,冲着宋锦就嚷嚷道。 “锦儿,我是你舅舅呀!莫不是你记不得我了?” “不过就是一千两银子,你有就给他们吧!不然舅舅和这间绸缎庄,可就砸在这里了!” “绸缎庄没了事小,但舅舅还有你舅母表兄,若舅舅没了,他们日后该依靠谁呀?你也不想你舅母表兄,日后变成孤儿寡母吧?” 眼前这赵文升,若是真的顾念着与赵氏之间的兄妹情分,也不会把这绸缎庄,一占就是这么多年,还把店铺中的所有收益,都塞进了他的腰包之中。 如今大难临头了,被人追债落到如此境地,才想起来顾念着情分,让侄女拿了银子出来,替他还债! 这个舅舅,当得可真好! 想都别想,这一千两银子,她是不会出的! 不过现下屋里吃瓜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若是继续僵持在这里,只怕此事一旦闹大,会传得满城风雨。 到时候此事一旦传入宫中,进了宫里那些个贵人的耳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今日她出门急,身上统共就带了几百两的银票,上哪里去找那一千两出来,想来想去,宋锦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身边的陈锦然身上。 “陈二公子,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陈二公子能够慷慨解囊,拿出一千两银子出来,替我舅舅还了赌债,这恩情,宋锦记下了。日后必当做牛做马,前来……” 宋锦还想接着说下去,却被陈锦然一时打住了。 “打住,宋二姑娘!谁要你做牛做马来报答我了? “既然宋二姑娘此时急需银子,可以写了欠条来,宋二姑娘在上头签上字,按上手印,写了还款日期,这一千两银子,我大可以给宋二姑娘。” “只是这张欠条上,我可是要算上利息的,若宋二姑娘逾期一日未还,一厘两毫的利息,若逾期二日为还,则是二厘利息,若是逾期三日未还,就是一钱利息……” 什么,找陈锦然这厮借钱,竟然还要收利息? 且利息如此之高,陈锦然这厮是在放高利贷吧? 他绝对想钱想疯了,她宁愿不要这一千两银子,都不找他借钱。 “陈二公子,咱们二人是朋友,朋友之间借钱,哪能弄如此高的利息?” “又不是我不还,烦请陈二公子把利息放低点!” 宋锦面上淡淡地,心里却是冲着陈锦然呵呵笑了几笑,陈锦然这厮,摆明了就是坑熟人!吃准了她到最后一定会找他借钱。 “若宋二姑娘按时还了我借你的银子,这利息,自然就算不上了。” “难不成宋二姑娘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借了银子不打算还吗?若非这样,宋二姑娘为何让我不算利息?” “你我二人虽说是朋友,但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你我非亲非故,这些钱该算还是要算清楚些!” 陈锦然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宋锦面上打转,似是想要从宋锦平淡如水的面孔下,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 陈锦然,是个狠人! 一开始就知道她打定了这个主意,借了他的银子,就没打算还,所以才搞出逾期后算利息这样的狠招!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按着陈锦然所说,老老实实地写了欠条,在欠条上签字画押,立下日期。 打手接过了陈锦然拿出的一千两银票,让底下的人细细查验了一番,确认了是真的银票后,才带着屋里那帮黑衣打手出了铺子。 “若是宋姑娘早些时候拿出这些银子来,你家舅舅,也不至于被打成猪头。” “告诉你舅舅,我们四平赌坊,随时欢迎他来!” 随时欢迎他来? 他还敢去? 被打成这副德性,还敢去赌? 瞧着屋里的打手走后,先前那些个进屋来凑热闹的吃瓜群众,也散了许多,李管事也开始叫人着手收拾起来。 方才跟着宋锦进屋的那粗布汉子,看事情解决完毕,忙凑了上去,却被陈锦然挡在了身前。 “姑娘,小人是这四平街上的苦力头子,若姑娘日后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就去街尾的布坊里头来找小人!” 粗布汉子看着宋锦和陈锦然攀谈得入迷,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没和宋锦说,撂下这句话,带着屋里的其他短褐汉子,迅速退了出去。 宋锦看着那汉子离开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陈锦然在一旁搅着,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是个苦力汉子罢了!这样的人,也值得你看大半晌?” “我听我娘说了,我娘准备走了宋尚仪的路子,把雪元塞进汉王府小世子的秀女名单之中,听说宋尚仪已经允准了。” “自我娘上次去你们宋府闹过一次之后,咱们两家就不大合得来,怎么宋尚仪会这么快答应此事?莫不是你在你娘身边,帮我们陈家,使了力?” 陈锦然今日之所以出门来找宋锦,也是为了此事。 他总觉得,以如今宋家和陈家的关系,宋芸这么快答应此事,背后肯定有某种说不清的用意。 只是那用意是什么,他暂时还不清楚。 这件事,宋锦也听赵氏说了七七八八。 赵氏虽未和她说明白,但她心里知道,这件事必定有什么猫腻。 具体是什么猫腻,还是等她入宫的时候,亲自去问问宋芸。 “此事不是我在我娘身边使了力,我也不知此事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内幕。” “不过我奉劝陈二公子一句,别看着如今汉王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头盖过了太子爷,往后的天下,还不知是谁说了算的?” “你家如此着急和汉王府攀上亲家,只怕日后汉王府受了罚,你们家跟着一起受了牵连。” 宋锦不愿卷入这些个朝廷纷争,皇家内斗之中,还是点到为止。 若陈锦然是个聪明的,必会明白方才她话中所说。 顶点 第060章 暗中保护 - 宋锦 - 连小君 待陈锦然走后,李管事让小厮送着赵文升回了赵府,他则是带着,去了后院的织布作坊。 “姑娘,太子妃和太孙妃的礼服缝制,都是在后院的织布作坊里头进行地。” “今日外头吵吵闹闹地,小人特地嘱咐了那些个织工绣娘,让她们不要出来,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做自己的活计。” 细细打量了一番后院织布作坊的布置。 这间织布作坊,隐于林间,外头的人很难看出来,原来绸缎庄的后院,还有这样一个小作坊。 院子的外围,种了一排排的杨柳,微风拂过,杨柳丝打在人的头上,只觉得痒痒地。 进了院里,就看见几个年长的织工绣娘在忙里忙外地干着活,给几个正缝制着礼服的绣娘打下手。 “姑娘,这些个织工绣娘,都是从苏州那边请过来的,有几个绣娘,有着一手极好的刺绣技艺。缝制太孙妃和太孙嫔册封礼上穿的礼服,对她们来说游刃有余。 “只是咱们这里入手毕竟不够,若是能从绣坊再请几个绣娘过来,这礼服的缝制进度,咱们一定是能够赶上宫中的尚衣局的。” 她方才数了一下,加上那些个负责打下手的织工绣娘,这屋里的绣娘织工,一共才八九个。 比起绣坊来说,确实少了许多。 既然曾绣娘带着人去了京郊的草场染整香云纱了,她就让人去绣坊,再调些人过来吧,这样也能够加快礼服的缝制进度了。 “这事我会差人去办的,这些日子就拜托李管事了,好生照顾着这些个织工绣娘,必须赶在太孙妃和太孙嫔的册封礼前,把礼服赶制出来。” 嘱咐完,李管事让人备了马车,准备让人送着她回了宋府。 四平街的酒楼上,连墨手中捧着杯酒,坐在靠近窗边的凳椅上,目光随着宋家马车的移动而移动。 “公子,小人方才去查了。是宋家夫人赵氏的兄长赵文升,欠了四平街赌坊一千两银子,赵家舅爷用了绸缎庄的地契房契做抵押。” “宋家姑娘今日去绸缎庄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赌坊请的打手来要债,双方就打了起来。所幸并未伤及宋二姑娘,烦请公子放心。” 石熊双手抱拳,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回了眼前那俊美男子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呀!” “四平街那赌坊是谭大的,谭大也太不知事了,难不成不知道那宋家二姑娘,是我心里中意之人吗?竟敢让打手带了人过去胡闹” “还好没伤了她,若是伤了她,我定要把那谭大的皮,活活剐下来一层才行。” 连墨说话的时候,目光中突然迸出了几分狠色。 石熊大气也不敢喘,知道自家公子脾气不好,他也不好得继续再言,只得闭了嘴,等着公子的吩咐。 “喊个人去教训谭大一顿!” “叫他长长记性!若是日后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他那个赌坊,也别想要了,给我砸了。” 杯中酒一饮而尽,连墨顺势把那酒杯,砸在了身旁的地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上一世是他自己没好好珍惜她,害得她最后嫁到了陈家,受尽了陈家冷眼,最后在陈家郁郁而终。 直到她死,她都不肯见自己一眼。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她和陈家退了婚,他就在暗中保护她,待到了合适的时间,他再与她相见,说明从前发生的那一切,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听说陈家那小子,这些日子总缠着她,和她纠缠不清,可有这回事” 连墨抬起头,看了石熊一眼,见石熊一直低着头,并未抬起头来。 既然此事公子已经知晓,那他就没有再瞒着公子的必要。 “公子,陈家二公子这些日子的确总缠着宋姑娘,不过小的已经吩咐人去打听了,从陈二公子小厮的回答中,知道了陈二公子对宋姑娘无意。” “且宋家和陈家退了婚,这门婚事,也就作罢了。” “再说陈家有意让陈二公子,迎娶英国公的小孙女,公子大可以对他们二人放心。” 这叫他如何放心 男未婚女未嫁,虽说二人已经退婚,但整天这样纠缠不清,试问别人会作何想 属于他的女人,怎么能和一个男子有其他瓜葛? “找了人递消息给那陈二公子,让他日后在街上遇见了宋姑娘,绕开了走!” “若是让我发现,他对宋姑娘心怀不轨,就找个人好好去教训他一顿!我连墨的女人,什么时候能叫旁人来染指了?” 听着公子这样说,石熊心里跳了跳,自家公子可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若那陈二公子再继续纠缠着宋姑娘。 恐怕下场就是去宫里做太监。 半晌之后,宋家的马车驶离了四平街。反而是连家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入了四平街,朝着宋家成衣店对面的铺子去了。 “公子,今日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又来拜访夫人了,夫人说过不再见那徐慧姑娘,但管家们拦不住,顾忌着徐慧姑娘的身份,只能放她入府。” “听说那徐慧姑娘接手了徐国公夫人在四平街的一家布坊,这些日子生意一直红红火火地,似乎有意和对面的宋家成衣店打擂台。” 石熊给连墨又重新倒满了酒,把他心中所知道的,都说给了身边的连墨。 上次的事情,还没让那个徐慧长记性吗 这次她又怂恿着夫人,来做什么手脚? “你让人仔细去查查,看看那个徐慧,在暗地里搞什么鬼记得查的时候,要避开夫人身边的眼线。” 看着那辆停在宋家成衣店对面布坊的连家马车,连墨心中的不安感,又多生了几重。 刚进了府里,赵氏那边就差了李婆子来,请她过去一趟,说是为了赵家舅爷欠了四平街赌坊一千两赌债之事。 “姑娘,秦太夫人和赵家大夫人,二夫人已经过来了,在屋里和夫人说了半晌话。” “秦太夫人听说舅老爷欠了四平街赌债,还让债主打手追到绸缎庄里头要债这件事,已经是气得不行,由两位夫人搀着过来,和夫人商量对策。” “待会姑娘进去的时候,多听听长辈们说,姑娘那些个心里话,就先放放,别无故惹了赵家过来的两位夫人生气。” 李婆子是个会事的,担心待会入了安心斋,当着两位赵家夫人的面,胡说一通,就预先提醒了。 毕竟这两位赵家夫人中,有一位还是赵文升,也就是赵家舅爷的夫人。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061章 商谈 - 宋锦 - 连小君 “芸娘,这件事的确是文升做得对不起你,自己欠了赌债,竟把绸缎庄的地契房契都拿去抵给了赌坊,还好锦儿及时帮她舅舅还了赌债,这绸缎庄的地契房契,才没有落到那赌坊手中。” “为娘今日带着你的两个嫂嫂过来,就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还有那一千两银子,我也叫人带过来了。” “我听旁人说了,银子是锦儿找陈家二郎借的,就拿去还他吧!这样咱们两家也算是两清了。” 秦太夫人满面愁容,眼睛有些微红。 方才进来之前,明显哭过,由身边的赵大夫人搀着,颤颤巍巍揭开了丫鬟递上来的红木匣子,里头赫然放着一千两的银票。 丫头捧了匣子过去,赵氏让身边的丫鬟收了,望了一眼自进来就一直低着头的赵家二夫人文氏。 文氏是赵文升的发妻,不过赵文升为了照顾绸缎庄的生意,一直住在外头,和文氏也是聚少离多。 文山带着一儿一女,就住在赵家,没得了秦太夫人的允许,不准出家门半步。 瞧见了赵氏一直抬眸注视着文氏,秦太夫人拉过了文氏的手,欲要让文氏给赵氏赔礼道歉。 “四平街的那间绸缎庄,是为娘的当初给你的嫁妆,可没想到,被文升占据了多年。” “芸娘,你也是知道文升的,他自科举落榜后,守着个秀才,苦苦挨了这些年,一直没个什么正事做。” “当初那间绸缎庄,他原就找我要过,我没给,就叫他拿了房契地契,占了这些年。既然占都占了,就继续给文升打理吧?” 秦太夫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和赵氏说了这许多,又拉着文氏的手,给赵氏赔礼道歉,为的就是不让赵氏收回那间被赵家舅爷占了多年的绸缎庄。 赵氏也知道是秦太夫人这些年一直偏听偏疼赵文升,否则这间绸缎庄,也不会一占就是这么多年。 甚至于绸缎庄亏损,入不敷出的时候,秦太夫人还特地喊了赵氏,重新点了新管事过来,为的就是继续维持绸缎庄的生意,让赵文升继续占着绸缎庄。 赵氏面上有些犹豫,她想要借着这个大好的机会,一鼓作气把赵文升握在手里的地契房契拿回来。 还没等她开口,李婆子就带着宋锦进了屋子。 “夫人,二姑娘回来了。奴婢带着二姑娘来给老夫人和两位舅太太行礼问安。” 宋锦从李婆子身后走了进来,只见赵氏和秦太夫人坐在屋里的软榻上,赵家的两位夫人,则是坐在丫鬟搬来的绣凳上,一左一右坐在了秦太夫人的身边。 秦太夫人是她的外祖母,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了,不过瞧着,还是精神奕奕,不减年轻时候。 发上簪了几支素银的碧叶核桃簪,穿插在半黑半白的发髻中,手中握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很是贵气。 宋锦给秦太夫人和赵家的两位夫人行礼问安后,秦太夫人特地让宋锦坐在她的身旁。 “几年不见锦儿,锦儿倒是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像她姐姐了!” “谦行入赘了彭城伯张家,芸儿又在宫里当差,你和她爹,日后可就指望这一个闺女了。” 丫鬟搬来了凳椅,宋锦就势坐了上去。 “锦儿多谢外祖母夸赞!既然是爹爹和娘亲把锦儿扶养成人,待锦儿及簪之后,若是嫁不出去了,锦儿自立女户,搬出府住,不给爹爹娘亲添麻烦。” 宋锦说这话的时候,先前还望着别处的赵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听见宋锦如此说,便纷纷转过头来,细细地瞧了一眼宋锦。 “锦儿这是说什么胡话?你是我的外孙女,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外祖母不许你日后再说这样的胡话!什么自立女户?什么搬出府住?”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没了父母兄弟的照顾,自立女户,搬出府后,是要叫人非议的。” 秦太夫人被方才宋锦那番话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的外孙女,竟然有自立女户,搬出府住这样的想法?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女子行走于世间,不嫁娶,不相夫教子,怎么能行?那还是女子吗? “锦儿的想法是好的,若日后真的嫁不出去了,大可以自立女户,搬出府外居住,不给你爹爹娘亲添麻烦。” “只是你爹你娘毕竟扶养你一场,说这样的话,便是不孝!锦儿日后还是少提得好!” 坐在秦太夫人左边的赵家大夫人瞄了一眼不做声的赵氏,开口就道。 这位赵家大夫人刘氏,是她大舅舅赵文才的夫人,赵家主事的管家夫人。 听说她出身名门,是西凉将门之后,所以才会认同她方才所说,是对的。 听着身旁的儿媳如此说,秦太夫人忙抛了一个眼刀过去,瞧见了婆母脸上的不高兴,刘氏赶忙住口,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锦儿,今日外祖母还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只怕你那不成器的舅舅,早就被人剁了!” “外祖母代你那不成器的舅舅,给你道谢!”秦太夫人说着,假意要蹲下身子,给宋锦福了一礼。 还没等宋锦起身,搀她起来,坐在她身旁的赵家二夫人,已经把秦太夫人搀了起来。 “哪里能叫婆母代文升道谢!还是让妾身来吧!” “锦儿,舅母多谢你对你舅舅的救命之恩!”话罢,文升给宋锦行了大礼,并无半点虚假。 想必方才文山也识破了秦太夫人的假意蹲下身子,给宋锦道谢地,所以她才急忙把她搀了起来。 拿不定主意,宋锦回过头瞧了赵氏一眼,见赵氏冲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把文山,从地上扶了起来。 待秦太夫人和赵家两位夫人走后,赵氏又把宋锦留下,单独交代了几句。 “锦儿,你外祖母说了,这绸缎庄,日后就是你舅舅的了!既然她不肯帮咱们,那咱们就把绸缎庄里头那些个管事小厮统统撤回来!” “不过此事还是等太孙妃和太孙嫔的礼服缝制完工之后,我和李管事商量过后,调李管事去绣坊,接了曾绣娘的班。” “至于曾绣娘,就打发去成衣店,给袁管事打下手吧!” 赵氏也瞧出来曾绣娘是个不堪大用的了。 若是那曾绣娘,又那么一丁点头脑,也不会把绣坊的声音,经营得如此惨淡。 “此事娘亲和外祖母商量过了没有?锦儿瞧着外祖母的意思,是想让咱们家的那些人,为舅舅赚钱!” “否则外祖母也不会为了绸缎庄的生意,几次上门和娘亲商量,让娘亲拨了李管事过去照顾生意。” 顶点 第062章 煮绸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想着若这件事不和秦太夫人商议,只怕把李管事调去了绣坊后,绸缎庄的生意下滑,秦太夫人又要上门叨扰了。 “你说的是,待我好好想想吧!”赵氏话落,屋里伺候的丫鬟就从里间走了出来,搀着赵氏入了里屋休息。 而宋锦则是由李婆子引着,出了安心斋。 李婆子得了赵氏的吩咐,亲自送着宋锦回了安心斋,在回去的路上,一路又点拨了她几句。 “姑娘,往后姑娘什么日后嫁不出去了,自立女户,搬出府住,这些话在外人面前,万万是不能再提了。” “姑娘是宋家的二姑娘,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日后的事日后再想法子,虽说老爷和夫人的打算,是姑娘所说这样,可那也是万不得已的法子。” 听李婆子这么说,这些话的确是不能对外人再提起了。 女儿嫁不出去了,自立女户单独搬出府外居住,若传了出去,只怕对宋老爹的官声,也是会有影响的。 为着宋老爹对官声和宋家的声誉着想,自己那些话,还是放在心底里得好,自己清楚就行,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锦儿知晓了,多谢李妈妈提醒。”宋锦说着,让白荷掏了一贯钱出来,打算赏给李婆子。 接过钱的李婆子,笑得面上褶子都现出来了。 “姑娘,老奴不过是尽自己的责,提醒姑娘一句罢了。” “老奴再告诉姑娘一件事吧,前几日徐国公夫人上门求取屏风的时候,还和夫人说了在咱们家的绣坊,定做了几间夏装之事。” “徐国公夫人说了,若咱们家的夏装质量可以,款式新颖,日后徐国公府的四季衣物,都在咱们家订做了。” 若她们家真的能接下徐国公府一年的衣物,那么这赚的钱,远远超过了平日里,四平街几个铺子加起来的收成。 只不过要想拿下徐国公府这块市场,还得把前些日子徐国公夫人在绣坊定做的那几件香云纱的夏装做好,不仅要做好。而且还要款式新颖,比四平街的其他绣坊成衣店价格更要公道。 次日一早,天刚大亮,曾绣娘就派了马车过来,火急火燎地把宋锦接去了京郊的草场,打算请宋锦瞧瞧这些日子她们浸染出来的纱绸。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刚下了马车,到了草场,宋锦差点把胆汁都呕了出来。 “姑娘可好些了?”白荷递了汗巾上去,给宋锦擦着脸上渗出来的汗珠。 “都怨奴婢,奴婢预先没有告诉姑娘,咱们家到京郊这条道上,到处都是石子,颠簸得厉害。姑娘才吃的早饭,现下全呕了出来。” 瞧着宋锦一张小脸变得煞白煞白地,白荷赶忙打开了随身带着的水壶,倒了杯水出来,强行喂着宋锦喝了下去。 喝过白荷递过来的水,宋锦身上的不适,这才逐渐消失。 这个时候,曾绣娘喊了织工绣娘出来接她们,给她们二人引着路,进了草场。 “少东家,曾管事老早就盼着你过来了!曾管事说了,得让少东家看看她们浸染出来的纱绸,她们才放心进行下一步。不然若是不成,这批浸染的香云纱,就这样毁了。” 一位年长的织工走在宋锦和白荷前头,给她们引着路。 进了草场,宋锦发现这草场之中生长的杂草,被人清除了许多,只留了一些用来晾晒香云纱需要的草。 草场之中还盖了几个住人的草棚,那引路的织工,把宋锦带入了其中一个较大的草棚之中。 织工守在了屋外,宋锦和白荷进了屋里。 刚一进来,就瞧见了曾绣娘带着几个年轻的绣娘,在一个长长的木槽之中,浸染着已经染整了数遍的香云纱。 绣娘把纱绸不断浮起来的部分,不断按进薯莨水之中,力保每一个纱绸的孔眼里,都充分沾染上薯莨的汁液。 曾绣娘瞧见宋锦进了屋子,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两只手在身上穿着的围裙上擦了擦,把水汽擦干后,就迎了过来。 “少东家,你可算是来了!可叫小人好等呀!” 曾绣娘说着话,屋里已有眼力的绣娘,沏茶摆了上来。 宋锦低下头瞟了一眼方才一位绣娘捧上来的茶盏,闻着茶香,像是西湖龙井。这曾绣娘,到了如此地方,还要喝这样的好茶,还真是会享受。 宋锦装作不知,面上仍旧是淡淡地,不起任何反应,捧起了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曾管事,你且说说吧!香云纱的染整,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曾绣娘同样捧起茶水,匆匆喝过几口,待茶水下肚,才不急不慢回道。 “姑娘,小人已经让郑织工熬了几锅薯莨水,准备用来煮绸了。” “只是这煮绸,必得是有十足把握的老师傅来操作,郑织工说自己没干过,小人正愁着无人来煮绸。就让人把少东家请了过来,给小人出出主意。” 纱绸经过浸染之后,大部分的薯莨汁液,都已经渗进了纱绸的孔眼之中,只是还有一些细小的地方,没有渗透进去。 为了确保纱绸每一个孔眼都沾染上了薯莨汁液,只能通过煮绸这一法子。 凭借经验来掌握烧炉的时间,这可不是香云纱染整工厂,每一个师傅都能够胜任的。 只能交由最老最有经验的师傅来做,锅里的薯莨水的温度需要控制在四十五到五十度之间,才能把浸染过的纱绸放入锅中。 只是如今这大明朝,她上哪里找温度计去? 若是温度把控不好,煮出来的纱绸,颜色不仅不均匀,而且质地也不柔软,轻薄。 宋锦想了半晌,始终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出来。 不过既然锅炉已经生起来了,薯莨水也煮起来了,那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先熬煮一批纱绸试试。 若是熬煮出来的这批纱绸,不轻薄,不透气的话,再想办法控制温度。 “曾绣娘,你先让郑织工,照着自己的想法,熬煮一批纱绸试试,咱们先看看这批纱绸熬煮出来,质量如何?” “若真的不好,那咱们再重新想办法!” 曾绣娘只能点了点头,除了少东家所说的这个法子,现下哪有更好的法子? 顶点 第063章 文氏入府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又交代了曾绣娘几句,亲自见了那个郑织工,和他说过煮绸的法子和技巧。 宋锦让他控制好锅中薯莨水的温度,薯莨水的温度不宜过高,也不宜过低,差不多冒泡的时候,就可以把浸染过的纱绸,放进去煮了。 熬煮纱绸最适宜的温度是在五十度之间,可如今没有温度计,更没有测量温度的器具,只能靠入手感应和通过时间的计算。 一锅水彻底沸腾的时间,大约在八九分钟。 所以熬煮薯莨水,五分钟的时候,就可以把纱绸放进去熬煮。 也不知熬煮的五分钟之后,这薯莨水的温度,有没有达到五十度了? 宋锦又叮嘱了郑织工几句,让他放开手去试试。 晌午时分,宋锦回到府里。 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白白的汗珠,正准备回自己的院子,让白荷打了热水来洗漱的时候,就看见昨日来宋府的几个赵家的丫鬟,今日也出现在了府里,莫不是赵家又有什么人过来了? 宋锦喊过了一个正端着茶盏,准备送去安心斋的小丫鬟,就开口问道。 “今日赵家可有什么人过来吗?你手中这些东西,是送去哪的?” 小丫鬟看上去有些面生,宋锦并未见过她,也对她没什么印象。 倒是那个小丫鬟,对宋锦有印象,听着宋锦这样问,马上就回道。 “姑娘,赵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又上门来了,听说是为着夫人想要收回咱们家安排在绸缎庄里打理生意的那些人来的。” “奴婢可是听说了,这些年绸缎庄的生意,名义是舅爷管着,可实际上,却是在李管事手头管着。” “若夫人把李管事等一干人等收回,这舅爷,哪里是个会做生意打算盘的?只怕还没几日,这绸缎庄就关门大吉了。” 小丫鬟是个自来熟地,说话丝毫没有顾忌,手中端着茶点和茶水,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宋锦知道了赵家来的是什么人,为了不让府里的其他人生疑,就让那个丫鬟先走了,自己则是带着白荷,先回了翠微居,准备梳洗一番。 刚进了翠微居,只见芙蕖手中拿了封蜡封的信,守在门前,似是在等着宋锦回了。 瞧着宋锦入了院子,马上就迎了过来。 “姑娘,方才门房那边差人送了信过来,说是连家二公子给姑娘的。” “奴婢想着三个月前姑娘和连家二公子那些事,就赶紧收起了信,没叫旁人瞧见。” 接过芙蕖手中的信,宋锦让芙蕖和白荷守在屋外,她则是把信拆开,细细地瞧了一遍。 连墨在信中说,让她半个月后,在丹凤街的聚仙楼一聚,他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和宋锦详说。 连墨没在信中说明,那些事到底是何事,宋锦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本就没想过要去见什么连家二公子,那日她之所以答应了连家的小厮,不过是为了得到那批绸缎庄急需的织金锦罢了。哪里想过要真的去见那连家二公子? 那个害得原主如此凄惨的连家二公子,她怎么会去见? 她避都还来不及! 燃起蜡烛,宋锦把那封信烧在了火盆里,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能让它被旁人瞧见。 若是被赵氏或是宋老爹发现,她和连家二公子之间还有联系,那就说不清楚了。 洗漱一番过后,白荷伺候着宋锦穿了前几日做的新衣,绾了个坠马髻,簪了几支俏皮的蝴蝶碧玉簪,就往着安心斋那边去了。 “姑娘,待会去到安心斋,您一定要记住李妈妈提醒您的那些事。” “待会进去,屋里都是长辈,姑娘还是多听听长辈们的话!” 白荷面上带了几分担心,她生怕宋锦进了安心斋,就对着赵家的那两位夫人,胡说一通。 宋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绸缎庄在舅舅手里占了那么多年,但店里主事的管事和跑堂的小厮,都是她们宋家的人。 就算她们家要收回,按理来说,赵家也说不出什么话才是。 可绸缎庄这些年的生意,是在李管事等人的经营下,才日渐红火地,若是离了李管事等人,绸缎庄的生意,只怕会日渐惨淡。 原主那个舅舅赵文升,她也是见过的,就那样一个烂赌鬼,能把绸缎庄的生意打理好? 屋里,赵氏特地屏退了伺候的丫鬟,只留了一个贴身伺候的李婆子在屋里。 赵家大夫人刘氏不说话,像樽塑像一样,坐在赵氏和文氏二人的中间,听着她们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小姑,一开始确实是文升不对,夺了你的陪嫁铺子,且一占还是这么多年。不过既然我们占了这么多年,你也就不要拿回去了,娘亲给你的陪嫁铺子,那么多,也不差在一个。” “文升这些年因着嗜赌,已经欠下了许多赌债,我从文家带回来的陪嫁,都为了给他偿还赌债给当了,就剩这么一个铺子。” “若是没了这个铺子,我们一家人该怎么活呀?” 说着说着,文氏开始激动起来,疯狂抹起眼泪,试图用眼泪来博取赵氏的同情。 不过赵氏却不吃她这一套,气定神闲地坐在软榻上,吃起了茶水。 “我又不是要收回铺子,只不过是收回李管事等人罢了!” “绣坊的曾绣娘,年纪大了,这些年她管着绣坊,总觉得力不从心,我打算把李管事调去绣坊,做绣坊的大掌柜。” “绸缎庄我不会收回的,房契地契依旧在哥哥嫂嫂手中,若哥哥嫂嫂又能力,大可以自己聘请人手回来。” 赵氏这么说,文氏当即收住了哭声,没再继续呜咽下去。 抬头瞟了一眼身旁的赵家大夫人刘氏,文氏似是想让刘氏开口,帮她说几句。 毕竟是她得了秦太夫人的吩咐,特地领着文氏过来的,迫于无奈,刘氏只得开口说了几句公道话。 “芸娘,大嫂嫂是个不会说话的人,若是待会话语中有个什么不敬之处,还请芸娘见谅。” “绸缎庄这些年一直在李管事手中管着,李管事对绸缎庄的运作,想必非常熟悉,若是突然请了其他人来,做绸缎庄的管事,只怕那管事对绸缎庄的运作不熟悉,生意是要下滑的。” “不如让李管事继续担任着绸缎庄的掌柜,待二弟和二弟妹寻到新的掌柜后,你再把李管事和那些个小厮收回。你看如何?” 见刘氏开口帮自己说了几句,文氏马上附和道。 “小姑,你就给我和文升一些时日吧!待我们找到能够胜任绸缎庄的管事,你再把李管事调走也不迟!” 赵氏转过头看了身边的李婆子一眼,见李婆子冲着她点了点头,就知道李婆子也赞同此事。 方才刘氏所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依着她的法子去做吧! 知道赵氏同意后,文氏就催促着刘氏离开了安心斋,出去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宋锦。 文氏直接略过宋锦,看也没看一眼,就拉着身边的丫鬟走了,而刘氏则是待了片刻,和宋锦说了几句话。 “锦儿是个好姑娘!像锦儿这样好的姑娘,日后是不愁嫁的!” “若锦儿相中了哪家的儿郎,大可以和舅母说说,舅母替你去说媒。” 刘氏细细打量着宋锦,她觉着眼前的侄女,和以往不大一样了。 知道刘氏方才所言是玩笑话,宋锦并未放在心上,冲着刘氏笑了笑,就进了安心斋。 顶点 第064章 溜出府的宋锦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仍旧坐在屋里的软榻上,李婆子则是从隔壁的耳房中,搬过来一筐账簿,是绸缎庄这些年的收支账簿。 绸缎庄的账簿,做了两份,一份送来了赵氏这里,另一份则是留在绸缎庄里,由李管事代为保管,方便赵家舅爷查阅。 “你仔细瞧瞧!这些年绸缎庄一年的盈利,都是以万两计数!” “比四平街街头的绣坊,还要盈利得多!偏偏赵文升还要叫李管事瞒着我,说绸缎庄这些年,一直在亏损,盈利得不多。” “他这是把我当做三岁小孩看待吗?”赵氏面上一怒,随手就把手中握着的账本,丢出了老远,一脚踢翻了那装了满满一竹筐的账本。 李婆子被赵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朝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使了眼色,丫鬟把散乱在地上的账簿收拾起来,重新装在竹筐里,就把竹筐搬了出去。 “夫人莫气,夫人莫气!仔细着自己的身子!”李婆子端了热茶过来,亲自送到赵氏手里。 眼下的赵氏,怒气冲天,哪里有闲心,去喝茶水 举起手中的茶盏,正要往地上砸下去的时候,就听见有丫鬟禀道,说是过来了。 李婆子马上反应过来,接过赵氏手中的茶水,好言相劝道。 “夫人,姑娘来了,您还是莫气了。姑娘瞧见了不大好。” 为了在心中树立慈母的形象,赵氏放下茶水,让李婆子整了整她方才有些凌乱的衣裳发髻,就让丫鬟请了进来。 进了屋里,就瞧见了赵氏面上的不悦,虽叠上了其他的表情,但赵氏的面上,仍旧透着股怒气,像是什么人把她惹毛了一样 坐在了李婆子亲自搬来的凳椅上,李婆子看了一眼,朝着使了眼色,她马上就明白了李婆子的示意。 赵氏之所以生气,十有八九和刚才屋里的赵家两位夫人有关。 不过赵氏不和她说,她也不好得凑上前去问东问西。 “听说绣坊这些日子在草场那边染整香云纱,主意还是你出的。为娘听说那些个香云纱可是岭南瑰宝,你一个小姑娘,能染整出来吗?” “可别拿着绣坊里的那些个胚布糟蹋,那些胚布,可值不少银子的。” “你爹的俸禄,十多年了,还是那个老样子,咱们家又养着这么多的下人仆妇,这银子呀!早就不够使了,你往后可得省着点花!” 赵氏说着,眼中泛起了泪花,这还是赵氏第一次和她哭穷。 有些没反应过来,赵氏怎么会突然向她哭穷呢? 难不成府里的银子,真的不够使了 不过她已经想好如何做生意,如何赚钱,来补贴家里了。 “娘亲,锦儿知道爹爹和娘亲的不容易,爹爹和娘亲这些年操持着我们一家人的生计,是时候该休息了。” “待女儿赚了大钱,女儿把这府里重新修缮修缮,再扩建一番,好让爹爹和娘亲,能够颐养天年。”面上带着笑意,就这样回了赵氏。 赵氏心中有些意外,什么时候,锦儿已经这样懂事了 不过她是不会让锦儿出去抛头露面,整日和男人混在一起的。 “锦儿,你要记住!娘亲把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交到你手里,不是叫你去做几个铺子的大掌柜,出去抛头露面,和那些男人混在一起的。” “你是个姑娘家,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跟着谭嬷嬷学规矩才是。” 果然,赵氏还是不希望她出去,抛头露面,和那些个管事学习。 不过就算她不同意,自己也要出去! 用过晚饭之后,带着白荷在宋府后院的侧门那边转了转,准备通过侧门,溜出府去。 但今日看门的婆子,是赵氏的心腹,马婆子。 马婆子是个牛头马面,又是曾经在赵氏身边伺候过的,把嘴皮子都磨破了,她就是不肯放自己出去。 “马妈妈,你就放我出去吧!我就在这梧桐巷溜达溜达,我向您保证,我哪里也不去!” 方才带着白荷正准备闯出府的时候,被马婆子抓个正着,如今马婆子正要训斥她们。 “我的姑奶奶!您行行好,就放过老身吧!” “夫人三令五申交代过,不许姑娘出去,让姑娘留在府里,跟着谭嬷嬷学规矩!您就不要叫老身为难了!” 马婆子手中提着八角宫灯,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和白荷前行的路。 宋府的侧门,小小的,只有这样身高的小姑娘,才出的去。 不过被马婆子挡在前头,别说出去了,就连多看外头一眼,也是看不到的。 “哎呀!”马婆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疼得喊了一声。 紧接着,看见了数十枚小石子,朝着马婆子的身上面上砸去,疼得她“哎呀'哎呀”地喊了一通。 马婆子一时没拿稳手中的宫灯,宫灯砸在了地上,火光一下子就熄灭了。 马婆子本就有夜盲症,有了火光,她才能瞧清楚人,若是没了火光,就什么也瞧不见。 趁着马婆子低下头找火折子的时候,拉了白荷的手,趁机从侧门溜了出去。 出了侧门,就到了一片荒芜的梧桐巷。 梧桐巷统共就住了两家人,一家是她们家,再一家便是宋老爹的下属。 想出了梧桐巷,到大街上看看,但她们出门的时候,连个火折子都没有带,巷道里漆黑一片,只能让白荷紧紧拉住了她,两个人贴墙走。 靠着冰冷彻骨的墙壁,又听着周围传来的虫鸣,白荷忍不住,开始打起哆嗦来,拉着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李妈妈说了,这晚上会有豺狼出来叼人,叫咱们晚上不要出来!” “那是李婆子吓唬你们这些个小丫鬟的,你家姑娘可不怕什么豺狼!”紧紧地拉着白荷的手,生怕她掉队了。 走了不久,只见一团蓝色的焰火,忽高忽低朝着她们飘了过来。 白荷看见了那团蓝色的焰火,当即就吓傻眼了,拉着的手开始不断摇晃,声嘶力竭地喊着。 “姑娘,鬼火呀!鬼火呀!” 表现得异常镇定,她又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鬼火了。 这样的鬼火,不过是骨灰之中的磷化物,遇到空气中的氧气,起了氧化作用产生的化学反应罢了。 面上镇定自若,朝着鬼火朝她一步步袭来,身边的白荷,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躲在的身后,不断颤抖着身子。 此时,巷道两旁的瓦片上,有一对穿着黑衣的主仆,躲在上头,准备看着这场好戏。 “公子,这样好吗?宋二姑娘毕竟是个姑娘家家,若是真吓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你怕个什么本公子都没有怕,你一个小子,怕个什么” “若是出了事,大不了我喊了大夫过来,给她诊治罢了。你没瞧宋二姑娘面上那副异常镇定的模样,她像是会怕这个的人” 此时蹲在瓦片上说话的二人,正是陈锦然和他的长随小厮文山。 在他的眼里,宋家二姑娘可不是个怕这个的人! 不过到底是真怕还是假怕,他就拭目以待了。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065章赵氏教女(上) - 宋锦 - 连小君 在月光地映照下,宋锦清楚地瞧见了巷道两旁的屋檐上,正有两道黑影坐在上头,正窃窃私语着,似是在讨论着她。 还没等前头那团蓝色的焰火飘过来,宋锦低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子,正正地朝着那团烟火掷了过去。 石子打在焰火上,当即就把焰火打得四散开来,半晌之后就自己熄灭了。 瞧着鬼火消失了,方才一直拉拽着宋锦的白荷,终于放开了手,拿出随身汗巾,擦了擦方才被鬼火吓出来的冷汗。 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 竟连这鬼火也不怕了?竟还把这鬼火给打散了? 若是夫人知道她今夜带着姑娘逃出府来,遇到这吓人的鬼火,估计夫人不把她打死,也会把她打残。 白荷心中起了悔意,拉着宋锦的手,就要带着她按原路返回。 “姑娘,这大晚上的,外头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奴婢担心咱们在外头出了危险,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听着白荷这样说,宋锦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瞧了白荷一眼。 白荷一张小脸,至今仍是惨白惨白的,就知道她必是被方才那团鬼火给吓怕了,否则也不会半晌还没缓过来。 她心中此刻必是在担心,若是把自己带出府后,在外头遇着了什么牛鬼蛇神,只怕到了赵氏那里,她也不好得交代。 毕竟是自己让她带着自己出来的。 在心里细细想了一通后,宋锦决定还是听了白荷的话,趁着赵氏还没有发现她们逃出府,先沿着原路返回再说。 宋锦走在前头,一只手紧紧拉着身后的白荷,一只手则是扶着身旁的墙壁,贴着墙壁,沿着她们先前来的路回去。 梧桐巷的巷道弯弯曲曲地,她们手头没有火折子,更没有灯笼,只能接着微弱的月光,走一步算一步。 走了半晌之后,宋锦抬头发现瓦片上的那两道黑影,没有离她们越来越远,反倒是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不过几丈距离,一抬头就能瞧见。 “屋檐上的英雄好汉,若是有事,烦请下来一见!这样躲着藏着,在暗中窥视着,倒不是英雄好汉所为了。” 宋锦扯着嗓子,朝着屋檐上的那两道黑影,高呼了几句。 似是听见了宋锦的声音,那两道黑影停止了移动。 “公子,宋家姑娘发现咱们了,咱们该怎么办呀?”文山躲在陈锦然身后,急切地问了一句。 “怕什么?她又不知我们是什么人!” “只要咱们两个不下去,她是不会知道我们两个是谁的!” 陈锦然的目光一直落在宋锦身上,见宋锦方才从容不迫地打散了那团鬼火,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宋二姑娘,可不是个一般的姑娘。 他心中对她的好奇之感,一时被激发到了极致。 瞧着屋檐之上没了动静,那两道黑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宋锦拉起了白荷的手,就在巷道里狂奔起来,片刻之后,终于到了宋府的侧门。 只见马婆子额上缠了纱布,喊了几个手中替着八角宫灯的丫头,守在了侧门里,一副正准备带着人出去寻她的模样。 瞧着宋锦带着白荷狂奔回来,马婆子马上就迎了上去,一番埋怨道。 “姑娘今夜可是吓到老奴了,老奴原想着,若是姑娘还没回来,就带着几个丫鬟,出府去找姑娘去。” “老奴已经禀到夫人那里了,夫人听说后,着急得不行,说若姑娘回来了,就让老奴亲自押解过去!” 马婆子说话的时候,已有几个手中提着八角宫灯的丫鬟,朝着宋锦围了过来,正准备把宋锦押送到安心斋。 “姑娘,对不住了!请恕老奴无礼!” 马婆子一声令下,那些个围住宋锦的丫鬟,马上就把宋锦和白荷扣住,用了绳子绑了起来,开始往赵氏屋里送。 “锦儿,我不是叫你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了吗?怎么今夜又逃出府了?” “还好马婆子来报我的及时,若是再晚些,待我歇下,你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 “上一次你说是白荷撺掇着你,那么这一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氏坐在屋里的软榻上,捧起了茶水慢喝了几口,一副欲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既然赵氏已经知晓,那么她就没有继续再瞒着赵氏的必要,索性把自己的心里话和赵氏说说。 “娘亲,锦儿不想整日被约束在这府里,锦儿想出去闯一闯!” “人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今夜锦儿之所以想出去,无非是想出去转上几圈,没有什么大事!” “志在四方的是好男儿,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凑什么热闹?” “出去闯荡,那是男子该做之事!” “女子只需要在闺中学好规矩礼仪,日后嫁到别家去,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这才是女子此生该做之事。” 赵氏被方才宋锦那番话气得急,把手中捧着的茶水一饮而尽,勉强压住了心中的火气。 “娘亲,若是女子只需相夫教子,孝敬公婆,那女子此生,岂不是被束缚了?” “男子可做之事,女子也可做!女子做的,同样不比男子差!” “若是按娘亲方才所言,那前朝的则天大圣怎么会登基为帝?前朝的金太后,又怎会把持朝政多年?把前朝江山,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几十年。还有本朝的徐皇后,又怎么会被陛下礼重,朝堂大事,总是要听听她的意见?” 宋锦说得急,赵氏险些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闺女,什么时候竟知道了这么多? 这些东西,她到底是听什么人说的? 看来她有必要请了谭嬷嬷过来,问问她,到底这些日子里,教了闺女些什么东西? 在心底里深深叹了几息,赵氏的面上,重归平静,她在心底里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在锦儿面前,一定要保持贤妻良母的良好形象! “锦儿,那些是什么人家?咱们又是什么人家?” “你爹不过是一个四品小官,干了这十多年,还没从这位置上挪动半分的。” “前朝的则天大圣,那可是皇后,又出于名门!还有那金太后,那可是将门虎女,靠着身后的武将之首金家,才把持了前朝多年的朝政!还有本朝的徐皇后,那可是徐达大将军之女,又和陛下是多年伉俪,夫妻情深,陛下才会把朝堂大事,事事问过徐皇后的意思。” 赵氏憋着心中的火气,还是温声细语地把这些个道理,告知了眼前的宋锦。 别看着别人成就如此之高,别人的出身,同样也非常之高。 无论是则天大圣,还是金太后,徐皇后,都是她们宋家家世比不了的。 她们宋家,在京师这么多的世家大族中,都是不入流的那一批。 瞧着宋锦不再言语,赵氏以为她听懂了自己话中的意思,朝着身边的老婆子使了眼色,李婆子马上明白过来,就要去搀宋锦起来。 “姑娘,夫人说这么多,也是为着姑娘好!” “夫人的心里,也是盼着姑娘成龙成凤的,只是这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 “姑娘还小,往后这些道理,姑娘自会明白的。” 李婆子把宋锦送出了安心斋,又交代了白荷几句,让白荷妥当地把宋锦送回翠微居。 顶点 第066章 赵氏教女(下) - 宋锦 - 连小君 “你说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生出这样一个闺女出来!” “锦儿是个好姑娘,可就是太固执己见了,一个姑娘家家的,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做做针线,学学规矩,便是好的了。” “她偏偏要出去外头抛头露面,和一堆男子搅和在一起,说什么跟着那些个掌柜,学些本事,我看她进进出出这几天,屁都没有学到!” 赵氏和身旁的李婆子抱怨了一通,把方才心中积压的火气,一下子全释放出来。 李婆子抹了抹脸上方才赵氏说得急,喷出的唾沫星子,才回道。 “夫人说的是,姑娘太不懂事了。” “可姑娘还小,这些事情,都是急不得了,咱们得慢慢教姑娘才行。” “锦儿不小了,你们这些个丫鬟仆妇们,整天说她还小还小,年纪小就该什么规矩也不学吗?礼义廉耻也不讲了吗?” “谭嬷嬷可请过来了,我倒是要问问她,她这些日子,到底教了锦儿什么?” “那些个则天大圣,金太后,徐皇后的事,她到底是打哪听来的?” 方才宣泄出来的火气,此刻又全部堆在了赵氏的面上,赵氏的面上被气得火红火红的。 李婆子出了安心斋,准备去迎了谭嬷嬷进来。 “嬷嬷待会进去,烦请嬷嬷多担待些!我家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为着我家姑娘的事。” “待会嬷嬷进去,只管把嬷嬷所知道的,告知夫人就行,至于旁的,一个字也不许提。” 李婆子打了灯笼,走在了谭嬷嬷的前面,低声提醒了谭嬷嬷几句。 谭嬷嬷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待会进了安心斋,如何面对赵氏。 只是她不知道,到底二姑娘是说了什么,惹急了赵氏。 赵氏坐在屋里的软榻上,满面通红,一副气急了得模样。 让丫鬟搬来凳椅,谭嬷嬷坐上去后,就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只留了李婆子一人。 “谭嬷嬷,妾身敢问嬷嬷,这些日子嬷嬷到底教了锦儿什么?” “怎么锦儿今日一出口,便是什么则天大圣,金太后,徐皇后的典故,还说了自己不愿呆在府里,要出去外头,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方才赵氏那些话,的确像是从那位宋家二姑娘口中说出的。 这些话,可不是她教那位宋二姑娘的,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前些日子连自己都被那位宋二姑娘,说得一愣一愣地,更别提赵氏了。想必赵氏今日从那宋二姑娘口中听得的话,可不止这些。 “夫人,二姑娘是个好的。虽说二姑娘的思想有些叛逆,但未尝不对?” “只是世人不大认可,不代表二姑娘所言,就是不对的。二姑娘这些日子在小人哪里学了好些东西,不仅熟悉得掌握了宫中的规矩礼仪,更对经营生意,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爱好。” “依小人看,在府里拘着二姑娘,只会让二姑娘心生烦闷,不如就放二姑娘闯闯吧!” 谭嬷嬷还是遵了那日白荷的嘱咐,到了赵氏面前,还是多说宋二姑娘的几句好话。 她虽不认同宋二姑娘的部分观点,但是大部分观点,她还是认可的! 谁说女子不如男? 赵氏面上并没有因为听了谭嬷嬷这些话,从而生出半分喜悦,反而是越加愁云惨淡起来! 没想到,锦儿已经说服了谭嬷嬷,准备借谭嬷嬷,来说服自己。 她不能看着锦儿一意孤行,她还是要点醒锦儿得好。 “谭嬷嬷,尚仪大人之所以把您从应天府请过来,是让您教导锦儿宫中规矩和礼仪的,锦儿说的有些话不对,还请谭嬷嬷及时帮她改正才是,万不能瞧着她一意孤行,最后堕入魔障!” “这两日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会让丫鬟仆妇好好招待您!锦儿这两日我让她去祠堂思过罚跪,暂时不能去上谭嬷嬷您的课了。” 赵氏话落,起身进了屋里,又叫丫鬟唤了祠堂那边的婆子过来。 至于谭嬷嬷,则是由李婆子,亲自送了回去。 “谭嬷嬷,我家夫人是个急脾气,方才若是有哪里不敬嬷嬷之处,还请嬷嬷海谅!” 生怕谭嬷嬷因此生了气,李婆子又代赵氏,给她解释了几句。 谭嬷嬷笑了笑,并没有旁的反应。 宋家的这位二姑娘,脾气可是傲得很,只怕赵氏此举,非但无用,还会让宋二姑娘愈发地坚定自己的信念。 祠堂里头点燃了蜡烛,赵氏让人往里丢了一床被子之后,就让人给祠堂上了锁,不让宋锦出去。 “姑娘,夫人说了,要你在这里静思己过!就只能委屈姑娘,在这里住上几日了,待夫人气消了,奴婢自会放姑娘出来。” 此时在屋外说话的,正是看守祠堂的婆子,得了赵氏吩咐,看守着宋锦。 白荷把那床被子铺在了冰冷彻骨的地板上,又从香案下头,拿出了一床早就搁在里头的被子,拍了拍被子上头的灰尘,准备今夜用来盖在身上。 祠堂靠近莲花池,湿气很重。 就算是在炎热的夏日,在祠堂里待久了,也觉得冰冷彻骨,冻的人瑟瑟发抖。 “奴婢早就提醒过姑娘了,叫姑娘谨言慎行!到了夫人身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姑娘该清楚才是!” 啧啧…… 你什么时候又提醒我了? 宋锦抬眸,白了白荷一眼,只见白荷跟没瞧见一样,铺好铺后,脱了鞋子就往上面躺。 她今日也的确太冲动了,知道赵氏的脾性,她还在赵氏面前,说了那许多。 以后不说去四平街里,就是出趟门,估计赵氏都不许她出去,要整日把她拘在府里。 “你该早早提醒我才是!要是你早早提醒我,我们两个,何至于沦落到睡祠堂的地步?” “还有就是,娘亲是叫我们跪在祠堂里头思过,你倒好,倒地就睡!”话音刚落,宋锦就把白荷从地上拽了起来 让白荷去外间放茶水的地方,倒了一杯茶水过来,给她喝下,她这才作罢。 “姑娘瞧不上那陈家二公子,奴婢倒是觉得,你们二人倒是蛮相配的!两个都是只知道使唤丫头小厮的货色!” 听着白荷这样说,宋锦凑近白荷,扭住了她的耳朵。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听?我和那陈家二公子,到底是何关系?” 顶点 第067章 被关祠堂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一时扭得紧,疼得白荷大喊了几声。 瞧着白荷面上一副求饶认错的反应,宋锦这才松了手。 “你个小丫头,给我记住了!我同那陈二公子,不过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罢了,我对他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更说不上什么中意不中意。” “且如今我与他已然退婚,日后便是不该再见面。往后咱们在路上遇见了他,也当没看见一样,把他当做空气!知道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日后一定不会再胡言乱语了,就陈二公子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如何配得上我家姑娘!” “我家姑娘天生丽质,美貌动人,才智卓绝,就陈二公子那平淡无奇的一人,如何配得上姑娘你?” 先前还一副要强行给宋锦和陈锦然拉姻缘,牵红线的白荷,被宋锦扭了耳朵之后,立马化身舔狗,开始说起了宋锦的好话。 白荷捧了热茶出来,又搬出了放在香案之下的一小茶几。把那盏热茶,和她们临出门前准备的行李,都搁在了那上头。 祠堂里用的都是没糊纸的门匾和窗户。一到夜里,冷风伴随着冰冷的水汽,蹭蹭蹭往人身体里钻。 若是身体底子好,撑上十天半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若身体底子不好地,只怕在这祠堂里头待上一夜,第二日就凉凉了。 所以白荷一进祠堂,就把那床守门婆子丢进来的被子,铺到了地上。这样她们夜里睡下的时候,铺在地上的棉被也能把湿气阻隔掉一些,也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喝过热茶后,听着外头的打更声渐行渐远,宋锦知道,她该睡下了。 若是再不入睡,只怕明日一早就起不来了。 这时,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还有婆子在外头低声地朝里喊道。 “姑娘,谭嬷嬷过来看您了!” 听见了婆子的声音,再知道谭嬷嬷过来了,宋锦身上的睡意,一下子消散完,谭嬷嬷怎么会突然过来呢? 难不成赵氏把谭嬷嬷喊了过去,为着她今日之所说这些,教训了谭嬷嬷? 没多想,宋锦推了推身旁已经睡下的白荷,叫白荷把行李中藏着的银票,拿了一张出来。 知道赵氏要把她关在祠堂里头静思己过,宋锦就让白荷准备了些银票。 待去到祠堂后,用银票收买了看守祠堂的婆子丫鬟,她们在祠堂的静思己过这些日子里,也能好过些。 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用银子的时候。瞧着白荷把那张二十两的银票,从门缝里递了出去,递到那看门婆子手中,宋锦的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 这是钱呀!这二十两银子,可是赵氏给她的半个月零花钱呀! 就那样用了出去!她还没来得及出去好好吃上一顿的呀! 看门的婆子,也是一个人精,得了二十两银子,瞧着四下里没了旁人,马上开了祠堂屋门,放了谭嬷嬷进去。 待谭嬷嬷进去后,又关上了祠堂屋门。 “二姑娘有什么想说地,就快些和谭嬷嬷说吧!再过半个时辰,就是老奴换班的时候了。” “到时候来的可是夫人身边伺候的锦绣姑娘,锦绣姑娘是夫人心腹,可不是姑娘使了银子,就好说话的。” 仔细环顾四周,没人之后,那守门婆子才敢把二十两银票,揣自己兜里。 宋锦还是给谭嬷嬷行了礼,让白荷把谭嬷嬷请到了屋里坐下。 “嬷嬷这么晚还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嘱咐我的吗?可是为了今日我在娘亲屋里说的那些话?” 谭嬷嬷点点头,瞧了一眼屋外,见那守门的婆子不见了,她这才敢开口说道。 “姑娘今日在夫人屋里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不该呀!” “姑娘的言论有些是好的,有些却是不好的。不过在夫人眼里看来,姑娘所说的那些话,统统都是不好的。 “夫人出身簪缨世族,自幼学的便是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哪里能认可姑娘那些个破天荒的理论?便是小人,在宫里当了十多年的差,对姑娘的部分言论,也是不敢苟同的。” 今日她在赵氏屋里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赵氏自幼学的便是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只知道女子这辈子学好规矩礼仪,嫁得一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日后儿孙承欢膝下,这辈子便是得意人生了。 不过她不愿过这样的人生! 她想要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这样被一早就安排好的人生! 她不愿自己的后半生,成为一个为别人家操持家务,辗转于公婆妯娌之间的小媳妇,就算得了丈夫一时的爱重,又如何? 花无百日红,谁能晓得待自己老后,丈夫还能一心一意想着自己,装着自己,不想着外头那些个妖艳货色的? 这些个心里话,宋锦只敢放在心里,对着自己说说,她暂时还不能对谭嬷嬷说出自己的心声。 谭嬷嬷毕竟是宋芸请回来教导她宫中礼仪的教养嬷嬷,日后也同样会被别家请去。 若她与谭嬷嬷说得多了,谁能保证谭嬷嬷去到别家,不会和别家人说的? “嬷嬷,您想要说的,锦儿都知道了。日后锦儿在娘亲面前,尽量不提这些个惹娘亲生气之事。” “不过锦儿不觉自己有错,无论是做为男子,还是女子,若这辈子总拘泥与府中家中,那格局也太小了。” “锦儿此生,是成就一番事业,才无愧于来此世间走一遭!” 听着宋锦这些话,谭嬷嬷面上并无任何反应,似乎已经对宋锦这些个破天荒的理论免疫了,不再觉得吃惊了。 眼前的这宋二姑娘,实在是不简单呀! 日后说不准真的能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到时候她再对世人说,这宋家二姑娘,也曾在自己门下,学过几日规矩。 到时候自己这脸面,可是蹭蹭蹭往上涨呀! 宋锦让白荷亲自送着谭嬷嬷出去,快要出祠堂大门的时候,谭嬷嬷塞了一个荷包到白荷手里,白荷摸出来了,里头是几块银子。 “如今二姑娘被夫人拘在这祠堂之中,少不得要用到银子。这些银子,是我的小小意思,还望白荷姑娘代姑娘收下。” 白荷也不拒绝,索性就收下了。 进了屋里,交到了宋锦手中。 安心斋,廊下都熄了灯,唯有赵氏屋里,仍旧亮着火光。 赵氏身上披了一件绣了海棠春睡纹样的袍子,一只手杵在身旁的茶几上,低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李婆子捧了盏热茶进来,轻轻搁在了赵氏身旁的高几上,瞧着赵氏还不肯歇下,准备劝她去榻上歇下。 “夫人,祠堂那边的婆子递过来消息,说姑娘已经歇下了。夫人无需担心,婆子说她们在香案下头备了一床被子,足够姑娘取暖的了。” “既然姑娘已经歇下,老奴还请夫人喝下热茶后,就去歇下吧!” “方才书房那边打发了丫鬟过来,说老爷今日有些公务还没忙完,准备在书房那边歇下了。”李婆子说着,细细打量着赵氏面上的反应,准备把搁在高几上头的那盏热茶,递到赵氏手中。 还没接过茶水,赵氏就抬起头来,看着身前的李婆子,就问道。 “李妈妈,我是不是对锦儿太狠了?” “让她在祠堂里头静思己过,那祠堂那样透风,就锦儿那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锦儿从小到大都没忤逆过我,如今却说出这些个破天荒的理论出来,若老爷晓得,说不定还得被锦儿气吐血!” 李婆子是站在宋锦那边的,是宋锦的人。 她打算帮宋锦,在赵氏身边说几句好话。 “夫人,姑娘到底是大了,这想法,自然就不一样了。” “夫人把姑娘关在祠堂里,叫姑娘静思己过,夫人心里也为姑娘心疼不是,依老奴看,明日就把姑娘从祠堂里放出来吧?” 顶点 第068章 幸福人生 - 宋锦 - 连小君 被李婆子这么一说,赵氏心中顿时生起了悔意。 但世上哪有后悔药? 她亲自下的令,叫看守祠堂的婆子,老老实实地看着锦儿,她准备把锦儿关在祠堂几日,叫锦儿好好静思己过。 难不成这么快就要朝令夕改了? 这今晚刚关进去,明日一大早就放出来? 不行不行,赵氏在心中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若真的朝令夕改,她日后在怎么管教下人?还怎么在下人之间立威呢? 还是先委屈锦儿几日,叫锦儿在里头待几日吧!她好吃好喝让人送进去就行! 瞧着赵氏面上有些犹豫,李婆子知道赵氏心中必是有所顾忌。 今晚才吩咐看守祠堂的婆子,把姑娘关了进去,明日一早就要把姑娘放出来,这不是朝令夕改吗? 若夫人这样行事,只怕这府里的丫鬟仆妇,都要说闲话了。 李婆子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始终没得出什么个好主意,就道。 “夫人,要不先让姑娘在祠堂里头待上几日吧!若是夫人明日一早就放了姑娘出来,老奴怕这府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就都该说夫人的闲话了。” “至于祠堂那边,就让老奴过去打点!叫人再送几床被子进去,送些吃食进去,好吃好喝地待着姑娘。夫人你看可行?” 听着李婆子这样说,赵氏当即就找到了台阶,顺着李婆子的话,说了下去。 “知我者,莫若李妈妈是也!一切都照着你的意思去做!” “只一点,莫教那些个看守祠堂的丫鬟仆妇,委屈了姑娘!” 次日一早,宋锦刚醒来,只见自己身边多了几个伺候的丫鬟,有翠微居里头伺候她的芙蕖,还有赵氏身边的锦绣。 芙蕖先开了口,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姑娘,奴婢得了夫人的吩咐,特地过来祠堂照顾姑娘的起居。” “至于姑娘在祠堂的一应用度,夫人说了,和姑娘在咱们自己院里一样。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姑娘只管吩咐奴婢们就是。” 芙蕖话罢,锦绣就带着几个丫鬟过来,从地铺上把宋锦搀了起来,准备带着她去洗漱穿衣,待会去见赵氏。 宋老爹用着灶上送来的早饭,瞧着丫鬟就送了两份早饭过来,宋老爹放下手中的公文,抬起头瞧了身旁赵氏一眼。 只见赵氏一直低着头用饭,不曾言语,与往日相比,闲话少了许多。 往日一家人用早饭的时候,赵氏总要对着锦儿,絮絮叨叨个不停,难不成今日锦儿不在,赵氏的话也少了? 没敢多问,宋老爹依旧用着碗中的早饭,但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宋老爹还是开口问道。 “芸娘,闺女人呢?怎么今日一大早,就没瞧见人影了?难不成又出去了?” 赵氏没开口,反而是赵氏身边负责布菜的李婆子,开口回道。 “老爷,昨日姑娘犯了错,夫人把姑娘关在祠堂了。” “夫人说姑娘这些日子总是毛毛躁躁地,在祠堂里待几日,也能消磨消磨姑娘的毛燥脾气。” 宋老爹“哦”了一声,瞧着赵氏面上没有旁的反应,他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临出门前,他又说了句。 “锦儿的脾气,的确需要好好改改了!待晚上我回来,我去祠堂那边瞧瞧她去!” …… 今日又是四平街赶集的日子,天刚大亮,陈锦然就带着文山从陈家溜了出来,来到了四平街。 在街上吃过汤饼后,陈锦然就进了宋家绸缎庄对面的酒楼之中。 在酒楼订了雅间,陈锦然掏出了从宫里带出的千里镜,坐在了窗边,细细打量着对面宋家绸缎庄的一举一动。 瞧着宋锦半晌没有出现,陈锦然觉得这符合她以往的作风呀? 以往四平街赶集的日子,宋锦都会做了马车,来了四平街的宋家绸缎庄,绣坊,白绢坊,成衣店,先逛一圈,最后进了宋家绸缎庄的。 听说宋家绸缎庄揽下了宫中尚衣局的活计,为太孙妃和太孙嫔的册封礼缝制礼服,也就难怪宋锦每次过来,最后都停留在绸缎庄了。 前些日子绸缎庄缺了缝制礼服的织金锦,后来不知她们又去哪里,搞得了一批织金锦。 “你可差人去宋家打听了?今日宋二姑娘可出门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若宋二姑娘再不出现,那么她今日就不会出现了。”陈锦然回过头,问了身后的文山。 “公子,小人差人去宋家打听了,可宋家守门的小厮,一听咱们是陈家的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把府门给关上了!” “还说若我们再问东问西,就要放狗出来吓唬小的,小的自小就怕狗,这不就回来了。” 文山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自家公子面上的变化,若公子为此生了气,那么他今日便是在劫难逃了。 所幸,自家公子并未生气! 陈锦然面上的反应淡淡地,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一样。 “我早就该猜到的,她昨夜私自出门,说不定现如今已经被抓了关了起来!关在小黑屋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陈锦然说着,脑中想象了一番宋锦被关在小黑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凄惨模样。 “走吧!既然她今日不在,咱们就打道回府!” 把手中的千里镜扔给了面前的文山,陈锦然回过头瞧了一眼对面宋家绸缎庄,面上带了莫名的笑容,就下了酒楼,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祠堂里,宋锦过起了她意想不到的日子。 赵氏吩咐灶上的厨娘,做了些宋锦爱吃的饭菜过来。 有宋锦念叨了半个月的辣子鸡丁,还有宋锦在四平街吃过的冰碗,里头加了红豆,葡萄干,蜜饯,黄桃干,还有冰块。 能够在盛夏时节吃上一碗冰冰凉的冰碗,别提有多爽了。 瞧着宋锦的嘴吃的火辣辣地,白荷咽了咽口水,瞧了一眼被宋锦扫空的饭桌,又咽了一下口水。 不巧,这一声却被宋锦给听见了。 “白荷,你饿了?要不坐下来一起吃?” 宋锦撕着手中的大鸡腿,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对着白荷说道,摆明了是在诱惑白荷。 闻着鸡肉传来的阵阵肉香,白荷的腹中,又开始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可她还是回道。 “不吃不吃!奴婢不饿!还是姑娘吃吧!” 白荷摆了摆手,宋锦却看见,她口中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难不成这就是口是心非的女人? 顶点 第069章 宠闺女的宋老爹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有意试她一试,看看这白荷到底是饿了,还是不饿? 把饭桌前那盘宋锦还没动过的红烧鸡块,推到了白荷面前,又帮白荷拿了碗筷,摆在了白荷面前。 “趁着四下里无人,你若是饿了,就快些吃点吧!我已经吃饱了!” 白荷看了眼摆在自己面前那盘红烧鸡块,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还是按下了自己心中的念头,开口回道。 “姑娘,奴婢不饿!” “姑娘还是快些吃吧!奴婢待会去吩咐灶上的人过来收下去!” 白荷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她的眼神和动作,已经出卖了她自己。 只见白荷一直盯着面前的那盘红烧鸡块,嘴中不停地咽着口水。 既然白荷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吃,那她待会就吩咐灶上的婆子,把这些吃食,单独送去白荷屋里。 赵氏虽还在把宋锦关在祠堂之中,但已经吩咐锦绣和芙蕖,把祠堂后头的两间屋子给打扫出来了。 大的那间,家具物甚,一应俱全,是宋锦住的。 旁边那间稍小一些,原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收拾过后,勉强能摆下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个凳椅,给白荷住在这里,以便能时时看着宋锦。 “姑娘,李妈妈方才差人来说,说老爷在吏部办完公务,回来的时候,会过来祠堂这边看姑娘一眼。” “李妈妈让姑娘在老爷面前,把那些个心里话都藏起来,别像惹恼夫人一样,再把老爷给惹怒了。” “李妈妈还说,若是老爷见着姑娘开心了,说不定就把姑娘从这祠堂里头放了出去!” 白荷学了李婆子的模样,用了李婆子的口吻,站在宋锦身旁,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她。 宋锦没回她,点了点头,就让白荷先回自己屋里歇着了。 白荷回到屋里,洗漱过后,正准备躺在榻上歇息片刻,就瞧见屋里的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吃食。 有许多菜肴,都是方才在祠堂里头,和姑娘吃的一模一样。 这时赵氏身边伺候的丫鬟锦绣捧了碗筷,从屋外走了进来,将碗筷放下,笑着就给白荷解释道。 “白荷姑娘,这是姑娘叫灶上的婆子给你做的,姑娘知道你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用这些吃食,就暗中和奴婢吩咐了,叫奴婢给你送过来。” 白荷有些意想不到,没想到姑娘竟一直留意着她? 竟想着她还没用过饭,喊了灶上的人,做了她喜欢吃的饭菜过来。 白荷心里一时有些激动,拿起碗筷,却迟迟没有动筷。 瞧着白荷久久不曾动筷,锦绣又道。 “白荷姑娘,姑娘说了,叫奴婢看着白荷姑娘把这些饭菜都吃完!” “白荷姑娘还是快些动筷吧,不然这些饭菜就该凉了。” 被锦绣这么一说,白荷才渐渐动了筷子,一道一道细细尝过这桌上摆着的饭菜。 …… 刚用过晚饭,看守祠堂的婆子就过来禀了宋锦。 “姑娘,老爷已用过晚饭,一会就过来了!夫人让老奴提醒姑娘一句,姑娘那些个破天荒的话,切勿在老爷面前提起,不然该把老爷气吐血了!” 婆子口中这些话,的确像是从赵氏口中说出来了。 宋老爹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一向遵循孔孟之道。 在朝堂里兢兢业业十多年,一直在吏部四品小官的位置上,没有挪动分毫,规矩死板得很,哪里会认同宋锦那些个破天荒的理论? “锦儿是怎么惹你娘亲生气了?今日在你娘屋里用早饭的时候,我就听李婆子说了,说你这些日子脾气毛毛躁躁地,你娘说了你几句,你就同她顶起嘴来?” “她毕竟是你娘,你以后还是别惹她生气得好!你一惹她生气,连爹爹都跟着你一起受罪!” “爹爹在吏部干了一天活,回来还要看你娘那副脸色,不是活受罪吗?” 等等! 看着宋老爹坐在她身旁,诉苦似地说了这一通,宋锦觉得情况不大对? 明明被关在祠堂静思己过的人是她,应该是她向宋老爹诉苦才是,怎么又变成宋老爹向她诉苦了? 难不成因着自己这事,赵氏又给宋老爹脸色看了? 宋锦没急着开口,只等宋老爹又继续诉苦了一番。 宋老爹像是找到了诉苦对象一样,拉着宋锦的手,一个劲地说着 “锦儿呀!你爹在吏部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本来今年是大考之年,爹爹有机会升官了,只可惜你爹爹上司刘侍郎就是不给你爹这个机会,给了其他年轻人。 “还说你爹都这么大年纪了,再过几年就该致仕了,和一群年轻人争什么?” “锦儿,你说爹爹是不是老了,不行了? 果然宋老爹今日过来,是找她诉苦来了。 瞧着宋老爹眼中泛起了泪花,宋锦心中的那股心酸劲,又起来了。 至少她来到大明朝后,宋老爹和赵氏,待她还是好的,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在宋老爹和赵氏这里,宋锦得到了从小就欠缺的父爱和母爱。 不行,她要开导开导宋老爹,不能让宋老爹这么沮丧下去。 首先,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把那日在赵氏屋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爹爹,都是女儿不孝,惹得娘亲生气,殃及爹爹。” “女儿向爹爹保证,从今往后,再不惹娘亲生气,一定好好孝顺娘亲。” “待来日,女儿赚够了银子,就带着爹爹和娘亲,咱们一家人下江南去,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听着宋锦这么说,宋老爹心中觉得很是欣慰,闺女的确是长大了,还会想着他们老两口了。 只是他们老两口,下半辈子不打算靠着闺女过活了,他们打算放闺女出去闯闯。 昨日夜里,赵氏就同宋老爹商量了这个事,从谭嬷嬷的话中,赵氏已经知道了宋锦这些日子并没有去谭嬷嬷那里学规矩,而是整日往着四平街跑。 谭嬷嬷说宋锦的心思不在学规矩礼仪之上,万不能逼着她学,让她们夫妻放手,去做她自己喜欢做的事。 宋锦既然对做生意打算盘有着浓厚的兴趣爱好,就让她继续发展下去,说不定那日就成为名声赫赫的大商人了。 这些话,宋老爹还打算放在心里,先不和宋锦明说。 待他再观察一些日子,若闺女真的是那块做生意的料,他再下定决心放她出去闯闯。 看着宋老爹半晌不言语,以为是心中有事,不好得和自己明说,宋锦又继续劝了他几句。 “爹爹,古人曾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爹爹正当盛年,做事沉稳老道,照理来说,应该给爹爹升官才是。” “或许是时机未到,爹爹运中的那颗福星,还没来到,待福星来到了,爹爹能青云直上也说不一定?一跃变成了内阁首辅!” 宋锦这番话,更让宋老爹出乎意料。 这些话,他从没听自己闺女说过,以为闺女不懂这些个道理。没成想,闺女不仅懂,还会用这些话来劝他。 是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伯乐遇千里马,才得以成就千里马。 但自己运中的福星,已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锦儿,内阁首辅咱们不奢望!爹爹就盼着有生之年,朝廷能够爹爹升升官!” “爹爹在吏部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挪动过位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爹爹屁股生了根,赖着不肯走呢!”宋老爹说着,不知为何突然就笑了起来! 捏着宋锦有些婴儿肥的脸,哈哈大笑了几声。 见宋老爹笑,宋锦也跟着笑了起来。 既然借了原主的身体穿越,又做了宋老爹和赵氏的闺女,这些事情,她总还是要帮帮他们的。 这样也算没白来这大明朝走这一遭了。 安心斋那边,赵氏站在屋门前望了半晌。见去祠堂看闺女的宋老爹还没回来,以为他听了闺女这些事,会斥责了闺女,面上带了几分担心。 顶点 第070章 牵线搭桥 - 宋锦 - 连小君 看见了赵氏面上的忧色,李婆子忙劝了她一句,好叫她安心下来。 “夫人,老爷待人一向宽和,甚少斥责旁人。姑娘又是老爷的亲闺女,想来不会斥责姑娘什么的,还望夫人放心才是。” “你哪里了解老爷那个人老爷那人做事一向循规蹈矩地,做事是按着孔孟之道来的,若听了锦儿那些个破天荒的理论,还不气得打她几下。” “我此刻心中既心疼着锦儿,又心疼着老爷。” 赵氏说着,双手抱合在一起,抬头往着祠堂那边瞧了一眼。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穿着浅绿色比甲,梳了个双丫髻的丫头,打着灯笼就走了过来。 走近一看,是赵氏打发去祠堂那边照顾的锦绣。 锦绣面上带了几分喜悦,看来是得了什么好消息,还没走近赵氏,还隔着几步,锦绣就开口说道。 “夫人,老爷已经下令,把姑娘从祠堂里头放出去了。” “老爷今夜和姑娘在屋里说了许多话,奴婢听了,都是些个好话。” “姑娘劝老爷不要灰心,老爷迟早有升官那一日,还说了老爷日后会做到内阁首辅。” “这丫头,说些什么胡话那内阁首辅,也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够做得了的就知道哄她爹了!” 赵氏的言语中,虽带了几分苛责之意,但面上,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丫头,一会好到知道来哄你,一会又和你顶嘴,说出些不着边际的话出来,她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 不过既然出了祠堂,就由她着去吧! 梧桐巷的巷子深处,前些日子有人在这里买了一座宅子,今日就有人搬了进来。 “公子,您何必打扮成这副模样呢?满脸络腮胡,皮肤还晒得黝黑黝黑的,昨日回到府里,差点吓到了夫人” 石熊手中拎着一架金丝雀的雀架,雀架上还杵立着一只小小的金丝雀,石熊整个人则裹成头熊的模样。 和前几日的模样,完全大不相同。 “夫人昨晚差了人过来问公子的行踪,小厮按着事先备好的说辞,给夫人身边的姐姐们解释了一番,又使了几两银子,才把那些人给打发走的。” “若是夫人身边的人再过来问你,依旧照着我原先给你准备的那套说辞!” “据说二房这些日子,和徐国公府走得比较近,二娘想要让檀郎娶了徐慧那姑娘” “谁知道徐慧那姑娘说什么心里只装着我一人,只想要我嫁我,把檀郎那小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可有这回事?” 褪去了原先那副英俊潇洒少年郎的模样,连墨的两颊和脸上,都贴上了络腮胡,皮肤更是晒得黝黑黝黑的。 没见过他原先模样的人见了,还以为是两个人呢。 连墨身上也是穿了身塞外的皮裘,腰间还胯了一把塞外的胡刀,一副进京做生意的胡人打扮。 石熊点了点头,瞧着自家公子面上的反应淡淡,这才说道。 “公子,二夫人有意和徐国公府交好,夫人一直看在眼里,迟迟未有所动,小人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难不成是担心事情发展到最后,那徐慧真的肯嫁给檀郎” 接过了石熊手里的金丝雀雀架,连墨拎着就进了宅子里。这座宅子是他前些日子,找了托了关系,才买到的宅子。 距离巷子前头的宋宅,只隔着半盏茶的距离。 这座宅子里还有一座绣楼,登上绣楼,就可看见宋家所在的那个小院子。 跟着连墨登上了宅子中的绣楼,连墨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千里镜,对上了不远处的小院,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公子,小人不是担心事情发展到后头,二房会搭上徐国公家,小人是在担心公子和徐家姑娘的婚事。” “虽说咱们和徐家的婚事已经退了,夫人也不大喜徐家,但徐家组上毕竟是徐达大将军,陛下的徐皇后,也是出自徐家。“” “小人担心徐家的人入了宫,和太子爷太子妃提起了此事,太子爷太子妃顾及着徐家,就帮徐家赐了婚。” 石熊大着胆子说着,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抬起头瞟一眼连墨。 见公子面上并无不妥,他这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完。 见久久没出现在院里,连墨收起了那柄千里镜,开始思虑起方才石熊所言。 石熊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徐家组上毕竟出过大将军,又出过皇后,天家没理由不礼重 若到了最后,那位徐慧姑娘为了嫁给自己,央求了家中长辈,家中长辈最后拗不过,进了宫给徐慧求来了赐婚。 到时候就算是自己不想娶她,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既如此,那他就先下手为强! 谭郎不是一心一意想要娶那位徐慧姑娘吗? 他就做了媒人,去撮合撮合她们 连墨心中有了主意,就对着石熊嘱咐道。 “喊人递了消息给那位徐慧姑娘,就说我想要请她出来,吃上一顿饭。再喊人请了谭郎过来,在他们二人吃食中做了手脚,到时候我就做了媒人,成就了谭郎。” 自家公子这是什么馊主意 感觉好无耻呀! 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无耻主意 石熊暗自吐槽了一番连墨的主意,还是遵了他的吩咐,下去办了。 只希望三公子知道后,应该感激自家公子,而不是埋怨自家公子! 半个时辰后,翠竹巷,城北连家。 石熊得了连墨的吩咐,来给连谭报信。 连谭是连家二房的长子,连老夫人最心疼的几个孙子之一。今年考取了功名,准备入仕。 院里的梧桐树下,站着位十来岁的少年郎,此刻正低头打量着树下堆积着的梧桐落叶。 唇角微勾,鼻梁很是挺直,象征着他这人的坚毅。 连谭的面相,放眼整个连家,除却连墨,就属他是好的了。 可有着这样这副神情,让人有些难以接近。 “三公子,我家公子今日在明华楼设了酒宴,说要为三公子考上功名,好好贺上一贺!” “我家公子今日还请了四海楼的清倌人明月姑娘,来给三公子唱几支小曲!” “我家公子说了,若三公子喜欢,这明月公子,他大可以送三公子,三公子怎么处置都好。” “哦,二哥哥竟然请了明月姑娘来唱曲,还能把明月姑娘送我,二哥哥的面子,在这京里,还是好生大呀!” 连檀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嘲热讽连墨几句,可他禁不住诱惑,还是开口答应。 “既然是二哥哥盛情相邀!我就却之不恭了!”话罢,连檀突然抓住石熊的手,追问了几句。 “石熊小哥,二哥哥心里到底有没有慧姑娘”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071章 边关消息 - 宋锦 - 连小君 连檀这副有些过继的反应,出乎了石熊原先的预料。 难不成三公子真的对那徐慧姑娘,倾慕已久,打算迎娶回来了? 不然他也不会一开口,就向自己打听了那徐慧姑娘的下落。 只是他该据实相告,还是先瞒着三公子,待自家公子的计划落实之后,让三公子和徐慧姑娘坐实了关系,他再把这些事情,详细说给他听。 只希望事后三公子不要埋怨自家公子才好! 石熊拉开了连檀紧紧拽着他的那只手,面上勾起了一抹笑意,一副有意巴结的模样。 “三公子,我家公子今日没请徐慧姑娘过来,不过我家公子说了。若下次还有机会,我家公子一定会把徐慧姑娘请出来,介绍给三公子好好认识认识。” “不过能请到明月姑娘给三公子唱首小曲,也是我们公子使了大力气的,烦请三公子不要辜负我家公子一番好意,快些到场才好。” 只见连檀点了点头,一副已然答应的模样,就道。 “既然是二哥哥的一番好意,做弟弟的,哪有拒绝二哥哥的道理?我一定会尽快到场的!” 石熊面上笑了笑,不再言语,带着几个小厮,就出了连家,往着徐国公府去了。 既然三公子这里已经通知好了,那他该去徐国公府,通知徐慧姑娘了。 毕竟这场戏,三公子一个人是做不下去的,还需要徐慧姑娘来帮忙才是。 …… 此时,东宫之中。 宋芸得了军中递出来的消息,特来拜会太子妃。 “太子妃娘娘,尚仪大人过来了!” 一紫衣女官给宋芸引着路,宋芸跟在她的后头,进了东宫。 太子妃张氏坐在庭院之中,一袭华服,用几支凤钗绾了个圆髻,发间插了几支刺眼夺目的烧蓝蝴蝶簪子,举手投足间,彰显雍容华贵。 张氏怀中还抱了一只生着雪白色绒毛的哈巴狗,风眸扫了一眼伏跪在地的宋芸,又朝着身边伺候的女官宫女扫了一眼。 女官宫女得了示意,知道太子妃有事想要和宋芸单独商量。 抱走了太子妃手中的哈巴狗,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退到了宫门外侯着,等着太子妃的传召。 “说说吧!你今日过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平时见你一向沉稳,怎么如今倒是慌了起来,和往常的你,倒是一点也不像!” 捧起了身旁紫檀木茶几上的茶水,张氏缓缓喝了半口,眸光就落在了宋芸身上。 宋芸从地上起身,行至张氏的身边,附耳说道。 “娘娘,太孙在军中命人递出来消息,说陛下龙体有恙,军医问诊之后,说是陛下的时日无多,大限就在这这些日子了。” “太孙让太子妃和太子爷早做准备,切莫让汉王府和赵王府那边得了消息,抢占先机。” 宋芸说话的声音极轻,却一字一句落入了张氏的耳中。 细细打量着张氏面上的反应,见张氏的面上并无任何反应,宋芸以为她还没反应过来,又准备再说几句。 还没等宋芸开口,只见张氏把手中捧着的那盏茶水,轻轻搁在了茶几上,抬眸看着面前的宋芸,嘴角微微动了动。 “你方才说的这些,可千真万确?这些话,真的是太孙让人从军中递出来的?” “老爷子身子一向硬朗,亲征之前,可是喊了太医来瞧过的,太医说老爷子的身子极好,还有几年的寿元,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这几日赵王府和汉王府的那些个旧部,一直在蠢蠢欲动,难不成他们已经知晓老爷子身子不行了?” “回太子妃的话,您方才所问这些,奴婢不知。” “不过奴婢可以肯定地告诉太子妃娘娘,陛下的身子,这些年一直欠安。此次亲征瓦剌阿鲁台,陛下日夜不眠,北地风刀霜剑,已经损耗了大量元气。” “至于是不是如太孙所说,时日无多,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宋芸在宫中当差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就算面对的是太子妃,那些个揣测上意的话,她还是不敢出口。 点到为止即可,太子妃自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在老爷子身边当差多年,又曾做过老爷子的贴身宫女,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你是最为了解的。” “既然连你都说老爷子这几年身体欠安,那么太孙命人从军中递回来的那些话,便是真的了?” “只是这件事,我还要和太子爷好好商量商量,如今监国的人是太子爷,并非你我,这些事还是他拿定主意得好。” “至于关于陛下龙体欠恙之事,这些事你知我知便是最好的了,我不希望从旁人耳中,听到这件事。否则,也别怪我不念及你我多年的情分。” 宋芸点了点头,沉声回道。 “是,太子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绝不透漏出去!” 这些事情,别说是她了,便是太子妃自己,也不会轻易说给旁人听的。 在宫里当差,揣测上意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宋芸走后,太子妃便领着宫门外侯着的一众女官,带了吃食,准备去兵部和太子爷商议此事。 前方战事吃紧,太子爷这些日子一直在兵部主事,带着底下一帮老臣,商议着决战之策。 …… 宋府之中,夜已深,莲池里头传出几声蛙鸣。 见廊下的烛火熄灭,宋老爹蹑手蹑脚从书房的榻上下来,钻进了赵氏的被窝之中。 “你这是做什么?大晚上的,难不成是想做那种事了?” 赵氏被突然出现的宋老爹吓了一跳,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踢了宋老爹一脚,险些把宋老爹从榻上踢了下去。 “怎么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从书房那边过来,是来和你商量件大事的!” 宋老爹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仍小心谨慎地扫了一眼四周。 见没什么不妥之后,才接下去道。 “芸儿让宫女带了封信出来,信中芸儿用密语告诉我,说陛下在关外龙体欠安,恐有驾崩之势。太孙喊人递消息回来,就是让太子爷和太子妃,早做登基的准备的。” “芸儿还叫我闭门谢客,这些日子不要和朝中汉王那些个旧部,有过多的来往。” 听着宋老爹说完,赵氏面上,出现了一脸的惊恐。 “怎么会?陛下的身体一向甚好,陛下亲征之前,谦行远远见过陛下一眼,陛下面色红润,精神振奋,不像是有病之象。怎么这么快就龙体欠安了?” “陛下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年岁大了,再好的身体底子,能撑得住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吗?” “这些事情,是芸儿大着胆子从宫里递出来的,你我二人一定要守口如瓶,若是一不小心传出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宋老爹一席话落,赵氏赶忙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顶点 第072章 母女情深 - 宋锦 - 连小君 翠微居里,宋锦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肯起来。 要不是赵氏差了李婆子过来,对着宋锦三催四请了一番,说不定宋锦现在都还没起来。 “姑娘,照您这么睡下去,日后可不是个办法?” “若他日嫁到婆家,若姑娘也这样睡下去,到时候别说是你婆母要说你,便是姑爷,也是要说姑娘的。” 李婆子站在屋外,看着白荷正在帮宋锦洗漱穿衣。 吃过灶上端来的午饭后,就跟着李婆子去了赵氏屋里,准备给赵氏认错道歉,并立下保证,日后不许再顶嘴。 “姑娘,老爷在夫人屋里,待会姑娘进去的时候,一定不许和夫人顶嘴了。” “夫人让姑娘去祠堂里待了一夜,也是希望姑娘能静思己过,好好反思反思自己,改过自新。” “夫人一心一意为着姑娘好,绝没有为难姑娘的意思。” 李婆子不亏是赵氏身边的狗腿子,说话的语气,都和赵氏学了七八分像,对着宋锦,絮絮叨叨了一通。 就算是宋锦不想听,也禁不住那些话往自己耳中钻去。 “李妈妈,我明白了,我一定听娘亲的话,往后不再惹娘亲生气,也不再和娘亲顶嘴了!” 宋锦带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就这样回了李婆子。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绝对的肺腑之言! 宋家夫妇待她的好,她是感受得出来的。 他们待自己好,自己往后也会好好报答他们,好好孝顺他们的。 进了安心斋,只见赵氏坐在软榻上头,底下伺候的丫鬟捧了针线筐,她正在有条不紊地做着针线活,旁边的宋老爹,则是捧着本不知名的古籍,低着头看了半天,两人都没注意到宋锦已进了屋里。 赵氏身边伺候的锦绣瞧见宋锦走了进来,忙拍了拍赵氏的手,低声提醒道。 “夫人,姑娘过来了!” 听见声音,赵氏抬起头,果真瞧见了宋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朝着宋锦挥了挥手,让丫鬟搬来绣凳过来,宋锦就势坐在了绣凳之上。 “怎么过来也不让丫鬟们通报一声?” “要不是听见锦绣提醒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过来了。” “女儿见爹爹和娘亲正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情,生怕打搅了爹爹和娘亲,就没敢让屋外守着的丫鬟通禀。” “女儿今日过来,是来给娘亲认错的!都是女儿的不是,是女儿顶撞了娘亲,当着娘亲的面,说了那些个破天荒的理论,害得娘亲平白无故为着女儿气了一场。” 宋锦说着,从绣凳上起身,伏跪在地,对着软榻上头的赵氏和宋老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赵氏赶忙让白荷扶起宋锦,一边拍打着宋锦膝盖处的灰尘,口中一边又道。 “傻孩子?这件事又不是你一人之错,娘亲也有错!娘亲没想到你还是个孩子,和你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 “只是那些话,往后真的真的不能再说出口了,你放心里可以,不能再叫旁人听见。” “这女子立于世间,若那些个不当的言论遭别人听了去,你这辈子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宋老爹放下手中的书本,朝着赵氏宋锦这边看了过来,见她们二人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泛了起来。 闺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他们老两口磕头认错。 自从知道闺女身上带着股刺鼻的异味之后,他们老两口就对闺女,甚少关心。 平日里也不过就是见上几面,每次见面也不过就是打声招呼,寒暄的话,甚少说。 也没有像今日这样,闺女亲自过来,给他们老两口认错的。 闺女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 既如此,他就把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交给闺女,让闺女去打理,看看闺女能闯出什么样的人生出来。 “锦儿,听谭嬷嬷说,你对经商打算盘,有着浓厚的兴趣爱好。”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既然锦儿对经商做生意,有着浓厚的兴趣爱好,我就把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正式交到你的手上了。” “爹爹对锦儿,可是给予厚望的,只希望锦儿给爹爹长长脸,日后成为一代巨商!” 什么? 一代巨商? 爹爹,你能不能别吓我? 我害怕! 宋老爹对她的期望,还真高呀! 顶多了,撑死了,她靠着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起来了,也不过是在京师闯出些名堂。 要想成为真真正正的巨商,还得和江南那些个富商打交道! 只是若是想要和江南那些个富商打交道,谈何容易? 临出安心斋前,宋老爹还拍了拍她的肩膀,面上笑成了一朵开得极盛的菊花,语重心长地又嘱咐了她几句。 “锦儿,爹爹对你,可是存着十二万分的信心!我的锦儿,千万不能叫爹爹失望才是!” 抱歉了,爹爹! 我一定会叫你失望的! 宋家这些话,只敢在心里说说,若是说给了宋老爹听,不是触了宋老爹的眉头吗? 宋老爹对自己,可是给予着厚望的。 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只见一位身着浅蓝色宫装的女子,站在院里,似是在等着她回来。 看着宋锦走了进来,女子忙迎了过来,打着官腔给宋锦问了好。 “是二姑娘吧?奴婢映雪,是尚仪大人身边伺候的女官。尚仪大人今日命奴婢出宫,是给二姑娘带来好消息的。” “明日太孙嫔的车驾出宫,来接了二姑娘入宫,尚仪大人让奴婢今日住在府里,明日陪着二姑娘入宫,做了二姑娘在宫中的向导。” 宋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让白荷招呼着她进了里屋。 宋芸让太孙嫔的车驾接了她入宫? 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宋锦还没搞明白,不过待入宫后,她亲自去问宋芸便是。 宫女进了里屋,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屋里的摆设不多,却是井井有条,摆放整齐,并无任何不妥,当即就夸赞了几句。 “早就听尚仪大人说过,二姑娘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以一手独门的双面绣闻名京师,不知二姑娘可愿展示给奴婢瞧瞧,好让奴婢长长见识?” 在宫里待久了的人,还没见过双面绣? 宋锦心中起了一丝疑惑,却没有显露出来。 顶点 第073章 割爱 - 宋锦 - 连小君 宋家祖籍苏杭一带,祖上是有名的苏绣世家。 宋老爹这一支宋氏族人,是从宋家分离出来的。 当初宋老爹考取功名,准备入仕,和族里商量过后,决定带着宋老夫人和赵氏,进京入仕。 赵氏承袭了宋老夫人传给她的一手极好的苏绣技艺,赵氏又把这些技艺,教给了宋芸和宋锦。 宋锦学刺绣女红的天赋,比宋芸要高出许多。小小年纪,便能熟悉掌握双面绣和仿真绣,还是有名的织锦好手,纺织一匹上好的云锦蜀锦不在话下。 不过宋锦最擅长的,不是双面绣,而是仿真绣。 宋锦用仿真绣绣出来的猫儿狗儿,栩栩如生。 曾经被宋芸带进宫里,宫里的贵人对此爱不释手,上门来求过几次。 宋锦抬眸细细瞧了一眼面前那宫女,只见她一直望着自己,似是在打量着什么,想要从她的身上,知道些什么东西。 “映雪姑娘言重了,我一向笨手笨脚的,绣出来的东西,哪里入得了贵人们的眼?” “不过是我自娱自乐,图个开心罢了。” “双面绣我就不在映雪姑娘面前展示了,若是映雪姑娘对仿真绣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给映雪姑娘展示一番。” 宋锦说着,朝着身边的白荷使了一个眼神。 白荷看了一眼映雪,又把目光投到了宋锦身上,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拿宋锦搁在高几之上的针线筐了。 苏绣技艺讲究平光齐匀,和顺细密。但苏绣之中的仿真绣绣猫狗,则大有不同。 绣一只小猫,三丝四丝打底,然后加在上面,所用的丝线,越加越细。 基本上要绣十几层,要加上十几层的颜色,这只猫儿才能完工。 边缘上的猫毛也是越来越细,仿真绣是个极细致的活计。刺绣之时需要一丝不挂,不能有一丝半毫的分神,若是走错一步,则是前功尽弃。 白荷从绣筐之中拿出宋锦完工了的仿真绣猫儿,递到了映雪手中,让映雪细细打量了一番。 那副仿真绣的猫儿不仅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就连那猫儿身上的毛发,都有飘逸之感。 映雪忍不住摸了上去,丝线平滑柔顺,有触手生温之感,这怎么会? 这是如何做到的? 映雪按下了自己心中的好奇心,只是夸赞了宋锦几句。 不过她看着那副栩栩如生的仿真绣猫儿,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开口就问道。 “宋二姑娘,你绣猫儿身上这毛发,到底是如何掌握的?” “为何这毛发看起来有灵动飘逸之感,就好像真的一样?难不成宋二姑娘用了那真的猫儿的毛发来绣?” 宋锦只笑了笑,并不言语,交给了一旁的白荷给映雪解释这一现象。 “映雪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绣那猫儿毛发所用的丝线,是用线三十二分之一。” “越到边缘,这分丝也就越分越多,这猫儿的毛发,自然看上去就显得灵动飘逸了。其实不单绣猫需要分线,绣金鱼,也是需要分线。” “一条金鱼的尾巴,甚至需要分线六十四分之一,当然用六十四分的线来调和颜色,这金鱼也就越发细腻,活灵活现了。” 白荷带着几分专业性,给映雪讲了一通,把映雪听得云里雾里。 原来绣只普普通通的猫儿狗儿,甚至于金鱼,都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学到了,这回她总算是学到了。 到时候回了宫,她就有谈资和别人吹牛了。 其实分线可不是项简简单单的技术活,如此纤细的丝线缠绕在一起,若是想不挂丝,不折断,还需保持手的光滑和细腻。 若是天生的汗手,就不适合做刺绣这项活计。 汗液不仅会污染绣品,还会腐蚀丝线,让丝线折断。 “宋二姑娘可真厉害,奴婢在宫里当差多年,也没见多少人能够掌握如此高超的双面绣和仿真绣绣技的。” “出宫之前,尚衣局的刘女官,听说了宋二姑娘的仿真绣绣技了得,想要奴婢代她,给宋二姑娘求一副绣品,不知可行不可行?” “若是宋二姑娘实在舍不得,奴婢这就派人进宫告诉她,好绝了她的心。” 映雪是个机灵的,知道若是直截了当向宋锦开口求绣品,她或许不会答应。 如此反其道而行至,自问自答一番,说若宋锦不肯应下,她就让人递消息入宫,回绝了那刘女官,摆明了是想逼着宋锦应下。 映雪这么一说,她如何敢不应下? 明日她就要随太孙嫔的车驾入宫了,还没入宫,就得罪了宫中的女官,那不是自找死路还是什么? “白荷,你去隔壁的库房,把我珍藏了多年的那副双猫游戏图取出来,装在锦盒里,交给映雪姑娘。” 宋锦朝着白荷吩咐了几句,并对着她使了眼色。 白荷明白了宋锦的意思,心中虽不愿意,但还是去了库房把那副双猫游戏图取了出来,装在锦盒之中,交到了映雪手上。 “这副双猫游戏图,是我家姑娘多年前的得意之作,我家姑娘打算用来做压箱底的嫁妆。” “既然是映雪姑娘代别人所求,那我就把这副绣品,交到了映雪姑娘手上,烦请映雪姑娘妥善保管才是。” 那副双猫游戏图一交到映雪手上,映雪迫不及待地打开瞧了一眼。 见这副绣品,一点也不亚于方才宋家二姑娘叫丫鬟拿出来的那副绣品,小心翼翼地在上头抚摸了一遍,又急急忙忙收了起来,生怕被别人瞧见,把它偷了一样。 待丫鬟送着映雪下去休息后,白荷关紧了屋门,瞧着四下里无人,才敢对着宋锦抱怨了几句。 “姑娘,那副绣品可是你的最爱!姑娘绣那副双猫游戏图的时候,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当初夫人来要的时候,姑娘都死拽着不给,怎么如今就给了那样一个不识货的小宫女?” “那个小宫女,哪里能懂得这副绣品的来之不易和姑娘为这副绣品耗费的心血!” “依我看,可算是白白糟蹋了一副这样好的绣品。被她带进宫,也不知会不会被她高价卖给了旁人?” 听着白荷的抱怨,宋锦也知道,就方才那小宫女那副模样,哪里像个识货的? 这样完美的绣品,交到她手里,只会糟蹋了这副绣品。 她原先也是不准备给她的,但她却搬出了旁人来压她,尚衣局的女官,她轻易不能招惹。 给她便给她吧! 也能省去一桩祸事! …… 连墨登上了绣楼,撕去了脸上粘着的络腮胡,又洗了洗脸,露出了他原本就长得不错的容貌。 连墨倚在楼上,从怀中掏出了千里镜来,推开镜头,又对向了不远处的宋府,宋锦那孤僻的小院。 眉目隽秀,温文儒雅,不卑不亢,风度翩翩,连墨的确称得上京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站在楼上,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总是那么夺人眼球。 “公子,三公子那边,小人已经通知好了,三公子也答应了小人的邀约。听说公子邀了明月姑娘来唱曲,三公子一口就说定了。” “至于徐慧姑娘那边,小人去了趟徐家,借了公子的名头,小人才得见徐慧姑娘,徐慧姑娘一听说是公子的宴席,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明华楼那边,也已经准备妥当,掌柜和店小二,都是公子您的人。”石熊伏跪在连墨身后,徐徐回着连墨吩咐他下去办的事。 “如此甚好!既然檀郎和徐慧姑娘都应下,就派人去通知明华楼,可以准备开席了。” “让人和明月姑娘好好说说,她毕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来帮我演这场好戏,万不能让檀郎吓到她!” “事后一定要给明月姑娘找个好借口脱身才是!” 连墨缓缓地说着,千里镜的镜头,逐步在移动着,他瞧见了宋锦坐在院里。 “待檀郎把徐慧姑娘迎娶入门,咱们再把这件事和他说说,若不然他该埋怨了一辈子了。” 连墨的言语冷淡,却听进了石熊心中。 石熊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顶点 第074章 惩治极品舅舅(上) - 宋锦 - 连小君 用过晚饭之后,宋锦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着空中变幻莫测的晚霞。 晚霞如火一般,把整个天空,染得火红火红地,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白荷捧了茶水从屋里出来,搁在了一旁的石几上,凑近了宋锦的耳朵,耳语了几句。 “姑娘,奴婢有条大好的消息,要告诉姑娘!” “什么大好的消息?弄得这样神神秘秘地?” 宋锦说着,望了眼白荷,见白荷面上带着满满的笑容,像是知道了什么大好的消息一样。 只是她能有什么大好的消息要告诉自己呢? 莫不是京郊她叮嘱曾绣娘染整的香云纱,成功了? 还是绸缎庄太孙妃和太孙嫔的礼服,缝制完工了? 猜了两次,宋锦始终没猜出来白荷口中所谓的大好的消息,是什么。 “你快同我说说,你个小丫头!得了什么大好的消息,不告诉我,竟叫我猜了半晌,该罚!实在是该罚!” 宋锦有意吓吓白荷,让白荷告诉自己,抬起头欲要唤来芙蕖进来。见状,白荷赶忙阻止了宋锦的行为,把那盏放在石几上的茶水,递到了她的手上。 “姑娘,我的好姑娘!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方才奴婢跟着李妈妈去了一趟街上,听见街上的那些人,议论纷纷一件事。” “说是连家三公子连檀,在明华楼里轻薄了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对徐慧姑娘做了那不可言说之事。” “事后徐慧姑娘醒来,瞧见了身旁的连家三公子,可是吓了一跳,在明华楼里又哭又闹,一番寻死觅活之后,徐国公府的人来了,斥责了连家三公子几句,才把那徐慧姑娘接回府的!” 那徐慧不是一直中意的是连家二公子吗? 怎么如今又变成连家三公子了? 莫不是得到不了那连家二公子,占了个三公子,也是不亏的? 宋锦一想到徐慧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在酒楼里头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也有今天? 也是老天爷开眼了,帮她惩治了那女人,替她报了栽赃陷害何管事杀人之仇。 瞧着宋锦半晌没有说话,白荷以为自家姑娘心中,又在想着其他什么事,忙接着下去说道。 “姑娘,据说事后那连家三公子,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说这场宴席,是连家二公子邀他去的,他见连家二公子还没到,自己就喝了几杯,没成想就醉了。” “事后就看见徐慧姑娘衣不蔽体地睡在他身旁,他自己身上也是一件衣裳也没穿。” 听着白荷说了这许多,宋锦靠着白荷口中的那些个线索,仔细分析了一番这件事。 “难不成此事是有人故意陷害连家三公子,和那徐慧姑娘的?” “连三公子是连二公子邀去的,连三公子去到后,连二公子没在场,连三公子喝了几杯酒,就造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一开始背后那人打算算计得是连二公子和徐慧?” 一番分析过后,宋锦没得到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反而越来越乱了。 这件事情,绝对没有白荷口中说得那样简单,背后必是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猫腻。 想要彻底把这件事了解清楚,还是得找当事人来问问。 可当事人是连三公子和徐慧,如今这两人,怕是不愿见自己,自己也不好得上门叨扰。 这时候,芙蕖面上带着几分慌张,推门就进了院子,瞧着宋锦正坐在院里,开口就道。 “姑娘,赵家舅爷过府来了,夫人说让姑娘出去见见舅爷!” 话落,芙蕖面上的慌色,半分没减。 不过宋锦也习以为常,无论大事小事,在芙蕖看来,都是天大的事,所以她每次过来回禀,面上都带着几分沉重慌张。 赵文升竟然过府来了? 他是来做什么的? 难不成又是来找赵氏,想要留下李管事等人,帮着他继续打理绸缎庄? 安心斋里,赵氏坐在屋里,面上笑呵呵着,和着身旁的赵家二夫人文氏说着话。 赵文升则坐在文氏身旁,丧着一张脸,看谁都是不爽的模样,自进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姑呀!我可是羡慕死你的了。” “谦行虽入赘到了别家,却也能时时回来瞧你们二人,芸儿在宫里当差,御前赏赐下来的那些个贡品,都是送回来,孝敬你们。锦儿年纪虽小,却是个极为懂事的孩子。” “要是我家的几个孩子,能有谦行芸儿锦儿的一半好,我就阿弥陀佛,准备烧香酬神了。” 赵氏知道文氏这是客套话,可也少不得回她几句。 “谦行芸儿不能时时在我们身边陪着,倒是你的几个孩子,整日承欢膝下。” “听说郑哥儿家的媳妇马氏生了小孙孙,那可是你的重孙,你得多照顾着才是。” 听赵氏说起了马氏,文氏的脸上,马上就不高兴起来。 马氏是丫鬟出身,身份低微,要不是看着她生了几个孩子,文氏也不会让她做自己的儿子媳妇。 文氏有意绕开这个话题,直奔主题,瞟了眼身边的赵文升,就道。 “小姑呀!母亲也和你说过,这个绸缎庄,是归你大哥了!” “但你大哥哪里懂什么做生意,店里的生意,这些年一直是李管事在看顾着,若没了李管事,我和你大哥,是弄不懂这些个弯弯绕绕的。” “不如你和李管事说了,让李管事继续待在绸缎庄,为我们打理生意,他的月例,我们每个月给他涨点,你看如何?” 文氏说着,用胳膊肘推了一下身边的赵文升,赵文升得到了示意,马上跟着附和道。 “芸娘,大哥我不懂做生意,这些年既然是李管事管着绸缎庄,就让他一直管着吧!” “我们也不想招其他的掌柜小厮来了,还请芸娘看在我们兄妹二人多年的情分上,行行好吧!” “不可!” 宋锦突然从屋外走了进来,行至了赵氏身边,拍了拍赵氏有些坚硬的肩头,低声提醒了句。 “娘亲放心,这里交给我来应付!” “为何不可?锦儿你一个孩子,哪里懂这些?若绸缎庄没了李管事出来主事,这绸缎庄的生意,会一落千丈,最后会破产关门的。” “若没了绸缎庄,我和你舅舅,表兄们下半辈子吃什么,喝什么?”文氏说着,恶狠狠地瞪着宋锦,眼中充满了狠厉,似是要把眼前的宋锦,生吞活剥了一样。 不过宋锦也不怕她,既然她恶狠狠地瞪了自己,那她瞪回去就是了! 她正是因为知道绸缎庄对文氏和赵文升的重要性,所以才不能让赵氏答应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无理要求的。 李管事是她们宋家的人,凭什么不能收回来,凭什么要为你们赚钱? 顶点 第075章 惩治极品舅舅(下) - 宋锦 - 连小君 “舅母,舅舅在四平街的那间绸缎庄,原是外祖母给我娘的陪嫁铺子,本就是我娘所有,不过是被舅舅占了这么多年罢了。” “上次外祖母来便说了,这间铺子既然被舅舅占了这么多年,不妨就给了舅舅,外祖母她老人家补些银子给我家做赔偿就是。” “既然铺子已经是给了舅舅,那绸缎庄里头管事的李管事,还有底下做事的小厮,都是我宋家人,我宋家大可收回。” 宋锦话罢,坐在了赵氏身旁的绣凳上,和赵氏交换了眼神。 她这么做,是为了让赵氏放心,这一切自有她来应付。 不管眼前的赵文升和文氏是什么牛鬼蛇神,她都毫不畏惧。 大不了做了伏妖大神钟馗,把你们这些个牛鬼蛇神,通通收了! “舅舅,舅母,既不是帮我宋家赚银子,凭什么还叫他们待在铺中白干?” “你们说说,这普天之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趁着赵文升和文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宋锦又快言快语了几句,让赵文升和文氏听了,额了半天,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文氏索性对宋锦方才那些个问题避而不答,抬眸望着身旁的赵氏,就道。 “小姑呀!我知道现如今在绸缎庄做事的,都是你们宋家的人。但这些年铺子中的生意,一直是李管事在照顾着,我和你二哥,哪里懂这些个做生意的门道?” “你也是知道的,你大哥一事无成这么多年,府里又是大哥大嫂主事,哪里容得下我们?” “我们俩,还有几个孩子,下半辈子可就指着这间绸缎庄过活了,若没了李管事帮着我们照顾着生意,你叫我们一家人该怎么活下去呀?” 说着说着,文氏就大哭起来。 眼泪很明显是强行挤出来的,演技还烂得掉渣。 生怕赵氏没看见她落泪一样,就要往赵氏那边凑过去,紧紧地拉着赵氏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 赵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出来收场,也不知该如何劝她,朝着宋锦这边投过来救急的眼神。 迫于无奈,宋锦只好出来为赵氏收拾了这副局面。 “既然舅舅和舅母,有心要留下李管事和铺中的那些人,为绸缎庄做事的话!这绸缎庄一年的盈利,我们宋家至少得占三成!” “记得以往绸缎庄在舅舅手中的时候,这一年的盈利,可都是送去舅舅府中,李管事帮着我们宋家辛苦干了一年,得到不过是微薄的几两银子。” “若是舅舅和舅母觉得我家宋家占一年三成的盈利太多的话,这门交易,就先免谈!李管事和铺中的那些小厮,我们先收回来的。等事情谈妥了,我再让李管事去照顾生意也不迟!” 绸缎庄一年的盈利,少说也得有几千两银子。 原先这些银子,都是送去赵家,到了她舅舅舅母手中,宋家没占一分一毫。 如今突然要了绸缎庄一年盈利的三成,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肯定百般推脱,想要先糊弄过去再说。 果不其然,文氏果真是想先糊弄过去,事后再谈。 “锦儿,你也是知道的,绸缎庄一年的盈利,就几百两银子。若分了三成出来给你们,剩下的银子,说什么也是不够维系我们正常的生活的。” “要不我们给李管事每个月多加几两银子,逢年过节我叫小厮送了节礼过来。至于这三成盈利之事,咱们事后再谈?你看如何?” 文氏一面细细观察着宋锦面上的反应,一面又望了身旁的赵氏一眼,见赵氏不语,看来是这这件事交到锦儿手里,叫锦儿来办了。 可看着锦儿这副模样,开口就要分走她们三成盈利,就知道她是个难缠的角色。 三成盈利,说什么她都不会拿出来的。 自己辛辛苦苦一年,在绸缎庄忙里忙外地,到头来还给别人赚银子,三成盈利,可是几百两银子的! 宋锦不语,打算让他们夫妻二人商量商量。 赵文升推了推身前的文氏,低语了几句。 “不过是三成盈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人宋家的人帮我们做事,替我们赚钱,分她三成盈利,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再说了,咱们一年还有七成盈利,也是几千两银子了。” 尽管赵文升把声音压低了七七八八,宋锦还是听了个大概。 看样子她这舅舅倒是个识趣地,这文氏,倒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了。 “三成盈利,你可知道是多少银子?几百两银子的呀!” “怎么能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往后姑娘儿子还要嫁娶,这些银子,往哪里来?还不是这样攒下来的!”文氏训斥了赵文升一通,转过身来又对着宋锦笑了笑,不急不慢地回道。 “锦儿,这三成盈利,实在是太多了!” “要不你降到一成,实在不行,二成也可!” “你还有几个表兄还没有娶妻,到时候又是一笔巨大的花销,不是舅母小气,不肯多给你家些盈利,实在是我们家往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在后面。” 文氏知道宋锦不会轻易应下,所以她只能不断和宋锦谈条件,并说着自己的难处,试图得到赵氏和宋锦的怜悯。 看着文氏表现得一副可怜样,赵氏心中还是于心不忍,打算让宋锦就此答应了她们二人,宋家就拿走两成的盈利。 赵氏看了宋锦一眼,打算低语嘱咐她几句。 “锦儿,就先答应你舅舅舅母吧!这些年他们虽对不起咱们家,但我和你舅舅,好歹还是亲生兄妹,两成盈利就两成盈利,反正咱们家也不缺这点银子。” “娘亲,不可!”宋锦一口就回绝了赵氏。 不是她不肯答应,而是就两成盈利,未免太便宜他们家了。 这些年他们家占着绸缎庄,一年的盈利,少说也是几千两银子。但是他们在账簿上面写的,才区区几百两银子,还整日说绸缎庄亏损,需要府里不断投钱进去填补亏空。 若绸缎庄真的亏损严重,为何开了这么多年,仍旧屹立不倒? 生意反倒还越来越红火起来,是四平街四间铺子中,最赚钱的。 “舅舅舅母,锦儿查过绸缎庄的账簿,绸缎庄这些年的盈利,可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数目。” “若是你们以为锦儿是个小孩子,可以随意糊弄敷衍的话,这件事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李管事和绸缎庄里头那些个小厮,我们宋家还是要收回来的!” 看着面前正准备窃窃私语的赵文升和文氏,宋锦带了抹淡笑,就这样回了她们。 文氏没想到,宋锦竟然还私下去查了绸缎庄的账簿,还看出了账上有问题,这下她该如何向赵氏解释? 每次赵氏请她过来,过问绸缎庄生意的时候,她一概推说生意极差,一年的盈利,不过几百两银子。 她还说绸缎庄已经快入不敷出,要倒闭了,还找赵氏借了几次银子,来填补亏空。 “文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绸缎庄一年的盈利,是多少银子?” “你每次过来,不是同我说绸缎庄一年的盈利,才不过几百两银子吗?怎么如今就变成几千两了?还有你借走的那些银子,你到底拿去做什么了?” 赵氏面上带了几分震怒,她没想到,文氏竟然骗了她这么多年。 一巴掌拍在身旁的高几上,震得上头的茶盏,跳了几跳。 顶点 第076章 树上君子不好当(上) - 宋锦 - 连小君 文氏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抬眸就瞧见赵氏正恶狠狠地瞪着她,马上就低下头去,闭口不语。 半晌过后,文氏还是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赵氏,打算为自己辩解几句。 “小姑,这些事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绸缎庄的生意,一直是李管事在管着,我极少去绸缎庄。” “这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锦儿这么说,待我细细查问之后,再来与你详说。” “至于分成之事,就先按照锦儿方才所说,宋家占三成,我们占七成!” 文氏已经坐不住了,话音刚落,就拉起了身旁的赵文升,马上就离开了宋家。 瞧着文氏拉着赵文升走得远了,宋锦这才把文氏瞒报了绸缎庄盈利之事,一五一十地赵氏陈述了一遍。 “娘亲,我细看过绸缎庄的收支账簿,发现账簿上有很大的纰漏,大部分的收支都不大清楚,模糊不清。” “有一笔帐,说是用了一千两银子,可却没有说明这一千两银子,是拿去做了什么?是购买原材料?还是做了旁的。” “除却这些,还有绸缎庄一年的盈利,一个季度盈利都超过一千两,为何总盈利还是几百两?不是有人瞒报了,还是什么?” 赵氏有些意外,锦儿什么时候已经学会看账本了? 竟还能分清是真帐还是做假账了? 看来以往是她担心过度了,锦儿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了。 以前她还在担心,若是让锦儿接管了四平街的那些个铺子,那些个铺子经营不善,亏损了怎么办? 她都已经做好了填补亏空的准备,没成想锦儿却让她很省心。 “这些个银子,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是进了你那舅舅舅母的腰包之中。” “你那舅母,是个贪得无厌之人,不仅到我面前,谎报了绸缎庄这些年的盈利,还说绸缎庄一直在亏损,叫娘亲拿出钱来,去填补亏空。” “如今你一开口就要占了她一年三成的盈利,说不定她回到家,气都气死了。我现在一想到她方才落荒而逃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赵氏说着,突然间就呵呵笑了起来。 要了绸缎庄一年盈利的三成,只是第一步! 她往后还有更多的招数,等着对付原主的那极品舅舅舅母。 他们想要靠着绸缎庄赚钱,维持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就得来找她合作。 回了翠微居,宋锦正准备歇下,就听见白荷对她好一阵夸道。 “姑娘,您可真厉害!奴婢可是听夫人屋里伺候的姐姐们说了,姑娘在夫人屋里,和赵家舅爷舅夫人,可是唇枪舌战了一番。” “人家两个人,两张嘴,还说不过姑娘一个人,一张嘴!” “若是这事传了出去,外头的那些人,还不知该如何说姑娘呢?姑娘在京中的名气,可是又涨了一大截。” 白荷抓了把瓜子出来,搁在了茶几上,磕着瓜子说着话。 就原主那极品舅舅舅母,她可不放在眼里! 这回只能算是小惩大诫一番,若是再变着法过来骗她们宋家的钱,可是还有好果子吃! “你家姑娘不是吃素的!所以以后少惹我生气,不然我噼里啪啦一顿教训,好叫你长长记性!”宋锦说着,从榻上下来,坐在了白荷身边,抓起了桌上的一把瓜子。 她此刻心中还在好奇着,那徐慧姑娘和连三公子后来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善了的。 二人都有了肌肤之亲了,那徐慧姑娘,除却了连三公子,也嫁不了旁人了。 只是她一心一意装着那连二公子,嫁到连家后,该如何面对连二? “白荷,那徐慧姑娘和连三公子这件事,最后到底是如何处置的?” “难不成是连家大夫人二夫人亲自上了门,和徐家说定了连三和徐慧之间的婚事?” 宋锦大着胆子猜测了几句,不过此事的结局,八九不离十就是她猜的这样了。 “姑娘所说不错,此事的结局,正如姑娘猜测的一样。” “只是那徐慧姑娘,说什么都不愿嫁给连三公子,说自己心底里,只有连二公子一人。除了连二公子,她什么人都不愿嫁。” “连大夫人听后,当即厌恶得不行,还没等事情商量完,就带着丫鬟回了府中。只剩连二夫人一人在徐家商量。” 听白荷这么说,她倒是觉得那徐慧挺痴情的。 只可惜她一心一意想要巴着那连二,那连二又怎么会愿意要她? 一般男子对这样肯主动送上门的女人,都是不会接收的。 不过,既不关她的事,她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白荷,你往后还是少说几句!一天到晚八卦这个,八卦那个,把自己搞得像是在四平街摆地摊给别人算命的三姑六婆一样。” “要不等那日,我出资,叫你去摆个地摊,体验体验那做算命的三姑六婆的感受?”宋锦凑近了白荷些距离,打趣地说了她几句。 听着自家姑娘这样说,白荷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索性继续磕着自己的瓜子,不搭理姑娘。 …… 院墙外头,有两道黑影藏于一众柳树之间。 看着宋锦坐在小院里磕着瓜子,一道黑影稍不留神,差点跌了下去,不过虽未跌下去,也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正是这声不小的声响,把正在院里闲言碎语的宋锦主仆二人,给吸引过来。 宋锦抬眸瞧了一眼院墙外的那一排柳树,见柳叶飘动,有两道黑影,正蹲坐在上头,目光朝着她这边望了过来。 天爷呀!又是这两个人? 上次她私逃出府,瞧见了梧桐巷的屋檐之上,也是这两个人,正在窥视着她。 这回胆子倒是大了起来,竟敢钻到了自家树上,来窥视她? 不行,她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两个家伙才好,对着白荷低声吩咐了几句,白荷得了宋锦的吩咐,当即就退了出去。 宋锦则是进了屋子,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去了。 “公子,你说宋二姑娘不会发现了我们吧?她进屋里去会不会找什么弹弓来对付我们?”文山穿着一袭的夜行衣,蹲坐在陈锦然身后,扯了几条柳叶下来,遮住了坐在前面的陈锦然。 “怎么会?你小子别乌鸦嘴!除非那宋二姑娘有透视眼,不然咱们两个隐藏得这么好?她是怎么发现的?” 陈锦然刚说完,只见一个小石子,从他的面旁滑过,在他的脸上,滑出了一条不小的血丝。 “公子,你流血了!咱们赶紧下树找大夫去!” 文山说着,正要把陈锦然拽下树,就又来了一个小石子,正正撞在了他脑门上。 文山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当即就滚下了树。 没等陈锦然反应过来,文山已经下了树,正转过头来,只见宋锦已经站在院里,手中拿着弹弓对着他了。 啧啧,凉了…… 顶点 第077章树上君子不好当(下) - 宋锦 - 连小君 坐在小院里的宋家二姑娘,莫不是真的有透视眼? 否则怎么会透过这重重树影,还能瞧见他? 见文山已经跌落树下,摔得不省人事,陈锦然心中一时慌了,想要下树,可是却发现自己的一只脚,不知何时竟卡在了树缝之中。 陈锦然使了大力气,那只脚就是卡在树缝之中,纹丝不动。 没办法,为了避免不被宋锦那石子再次伤到他俊美的脸庞,他只能先举白旗投降了。 忍着脸上伤口传来的疼痛,陈锦然朝着小院里的宋锦,大喊了几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宋二姑娘,我是陈家二公子呀!我是陈家二公子呀!我是陈家二公子呀!” 担心宋锦站的远,一时听不见陈锦然口中所说,陈锦然忙重复了三遍,让宋锦彻底听清。 听着树上传来的声音,宋锦知道了此时躲藏在树上的那道黑影,竟是陈锦然那厮! 怎么会是他? 难不成上一次她逃出府去,在梧桐巷巷道瓦片上看到的那道黑影,也是他不成? 为了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宋锦让白荷打开院门,搬来了梯子,把陈锦然和文山,从侧门外带了进来。 为了不让巡夜的婆子发现,宋锦让白荷给他们二人披上了黑衣,遮住了他们二人的身形。 “说说吧!陈二公子今日夜访我宋家,究竟意欲何为?” “好端端地放着大门不走,竟躲在树上,窥视着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举一动,这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吗?” 宋锦让白荷捧了茶水上来,摆在了陈锦然和她的面前,她捧起茶水,抬眸看了陈锦然一眼,就说道。 因着陈锦然方才躲藏在树上,下树的时候,弄得灰头土脸地。 脸上手上,还被树上的野蚊子,盯出了几个大包,此刻已经红肿起来。 原先自以为有几分姿色板着的臭脸,此刻也肿了大半,就像个猪头一样。 宋锦看到他这副模样,用手捂着嘴,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陈锦然不想告诉宋锦,他之所以躲藏与那一排柳树之上,是为了多看她几眼,就算远远地看上她几眼,他也心满意足了。 看着面前正捂着嘴笑他的宋锦,陈锦然一本正经地问了几句。 “宋二姑娘,你说我躲藏于你家院墙外的那几颗柳树上,是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可有什么证据?” “还有便是,那几颗柳树是长于你家院墙之外,并非长到你家院里的,我坐在树上吹风纳凉,敢问是碍到宋二姑娘的眼了?” “最后一点,纵然是我和我家长随小厮文山碍着了宋二姑娘的眼,宋二姑娘也不该对我们二人暗器伤人才是?” “如今我家小厮中了宋二姑娘的暗器,跌下了树,摔伤了腿,这笔医药费,不知宋二姑娘可愿承担?” 听着陈锦然问的这三个问题,宋锦心中顿时起了想打死他的冲动。 这样厚颜无耻之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分明是他躲藏于那棵柳树之上,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今在他的话里,倒变成他自己是受害者了! 还想要她赔偿医药费? 呵呵,做梦去吧! 压住了心中想把陈锦然一拳打死的冲动,宋锦面上还是一片温和,心平气和地回了对面的陈锦然。 “陈家二公子,方才你说我暗器伤人?敢问证据何来?陈二公子如何证明我方才暗器伤人的?” “在你还没有出声之前,我怎会知道那树上有人?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夜猫,偷鸟蛋吃呢?” “还有便是,敢问今日陈二公子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吗?大老远从你家积英巷到我家梧桐巷,就是为了在那树上吹个风,纳个凉吗?” “您这样的鬼话,也就能哄哄三岁小孩子了吧?” 既然他陈锦然够厚颜无耻,那她就比他还要更厚颜无耻些。 陈锦然不是叫她证明,院墙外的那几颗柳树,是她们家的吗? 那她反过来,叫陈锦然证明,方才她是如何暗器伤人的? 在不知树上是人是鬼的情况下,她拿了弹弓射向柳树,不过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罢了。 听着宋锦像连珠炮一样,顷刻之间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出来,陈锦然心中登时就生起了惧意。 好男不跟女斗! 他还是走为上策得好,不能再同宋锦继续纠缠在这里了。若再继续纠缠下去,巡夜的婆子到了,瞧见宋锦院里出现了外男,到时候这宋府可就要闹开锅了。 陈锦然做了抱拳礼,直截了当地回道。 “宋二姑娘,这件事的确是锦然的不是,是锦然没提前与宋二姑娘打好招呼,就擅自躲在宋家院墙外的柳树之上纳凉的。不敬之处,还望宋二姑娘多多包涵!” “至于我家小厮额头上还有脚上的伤,就不麻烦宋二姑娘了!” “这医药费,我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再和宋二姑娘多做计较了。” 虽说陈锦然的狗嘴里仍旧吐不出什么象牙出来,但瞧着他一副诚诚恳恳给她认错道歉的模样上,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暂时先放他一马。 若日后陈锦然这厮再擅自做主,窥视她的一举一动,她绝饶不了他。 宋锦让白荷开了侧门,放了陈锦然和文山出去,定叮嘱了白荷,一定要把陈锦然和文山送出府去,才能回来。 …… 连墨站在绣楼之上,手中的千里镜,随着不远处宋锦的移动而移动,最后宋锦进了屋里休息,连墨把手中的千里镜收缩起来,扔给了一旁的石熊。 “下去好好查查!到底这陈家二公子和宋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陈家二公子,无缘无故藏在宋姑娘小院外的柳树之上,窥视着宋姑娘做什么,莫不是心中对宋姑娘也有意?” 收好了公子扔给他的千里镜,石熊这才开了口,不急不慢地回了方才连墨所问。 “公子,虽说这陈家二公子和宋姑娘,原先是有婚约在身的,但陈家瞧不上宋家,陈太师一心一意想要和英国公家,汉王府攀上关系,想让陈家二公子迎娶了英国公的小孙女。” “就算陈二公子对宋姑娘再如何有意,最后也是走不到一起的,还请公子放心就是。” 连墨不说话,转过头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院,只见小院已经熄了灯,看模样,她是睡下了。 顶点 第078章 宋芸出宫(一) - 宋锦 - 连小君 东宫。 宋芸行色匆匆地行走在东宫的甬道之中,走在她前面,给她引路的是太子妃张氏身边伺候的潘女官。 潘女官是太子妃贴身伺候的宫女,一向帮太子妃传达她的意思。 今日之所以给宋芸带路,是因为太子妃想要单独见见宋芸。 “尚仪大人,昨日太子妃在入宫的徐国公夫人口中听到了些趣事,今日一大早,就叫奴婢把尚仪大人请过来,说是要与尚仪大人说说。” 趣事? 到底是什么趣事? 竟能让太子妃一大早就把她传召过来? 宋芸眉眼微微一动,开口问了走在前头引路的潘女官。 “潘女官,你我都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多年,到底是什么趣事?竟让太子妃一大早就传召我过来!” 潘女官是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嘴巴甚严,不给她点甜头,她是不会开口给自己说的。 “听说潘女官的兄长娶了新嫂嫂,在乡下置了几块田产,潘女官一直想出宫看看,可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着,潘女官也很难抽出身来。” “我管理后宫女眷多年,若潘女官想要出宫见见兄长嫂嫂,我倒是愿意帮潘女官这个小忙。” 宋芸此话一出,潘女官先前还一副平静如水的面上,顿时泛起了几阵波浪。 宋芸知道,她心动了。果不其然,拉着宋芸的手,就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芸。 “尚仪大人,太子妃之所以急匆匆请您过来,还不是为了徐国公府徐慧姑娘的婚事。尚仪大人不知道,昨个儿连大人家的三公子,在酒肆里轻薄了徐慧姑娘,二人还有了肌肤之亲。” “可无论徐国公夫人说什么,徐慧姑娘都不愿嫁连三公子,待徐国公夫人问了之后,才知道徐慧姑娘心里装了连二公子。” “徐国公夫人拿女儿没辙,昨晚就入了宫,打算求了太子妃的恩典,给徐慧姑娘还有连家二公子赐婚!” 潘女官话罢,细细打量了一番四周,见没了跟班的小宫女,这才放下心来和宋芸说话。 “那太子妃如何说?这门婚事,可是赐不得的!” “徐慧姑娘已经和连家三公子有染,虽说徐家姑娘心中有了连二公子,若真的赐婚给了连二公子,连三公子又会作何想?连家岂不是乱套了?” “嫂嫂竟然和弟弟有过肌肤之亲,传了出去,不仅连家徐家要受世人耻笑,就连太子妃娘娘,也会被人说成乱点鸳鸯谱!” 这个恩典,太子妃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给徐家的! 徐家姑娘和连家三公子做的,这到底是什么事? 既然已经同连家三公子有了肌肤之亲,还想着嫁给旁人? 那人还是连三公子的兄长,连二公子? 这算个什么事? “尚仪大人,太子妃也是知道,这门婚事赐不得的。但徐国公夫人为着女儿,昨夜苦苦哀求了太子妃一夜,今日一早徐国公府才派人接回去的。” “徐国公家祖上是徐达大将军,先皇后娘娘又是出自徐家,如今徐国公,可是先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便是陛下,也要给几分薄面。” “若太子妃执意不肯应下,恐怕太子妃到了陛下面前,也是不好得说话的。” 潘女官话罢,瞧着前头有一众宫女走了过来,拉着宋芸就出了角落,朝着太子妃所在的寝宫去了。 入了院子,潘女官带着几个宫女守在了院外,宋芸独自进了院子。 屋里,太子妃已经请了太孙妃和太孙嫔过来,正商量着此事,太孙妃和太子妃一起,坐在了软榻上上。 太孙嫔则是坐在了宫女搬来的绣凳上。 “母妃,这桩赐婚,您绝对不能应下!若是您一旦应下,您就成了乱点鸳鸯谱的罪人了!” “那徐家姑娘既然和连家三郎有了肌肤之亲,就不能想着嫁与连家二郎,这样的道理,想必那徐国公夫人也该知晓才是。” 太孙嫔孙氏坐在绣凳上,瞧着软榻之上满面愁容的太子妃,缓缓开了口。 “我这样说了,那徐国公夫人也该明白才是!可是她心疼女儿,要顺着女儿的心意来!” “都是嫁去连家,嫁哪个儿郎不是嫁,偏还要挑三拣四!”说着,太子妃又忍不住叹了几息,这个徐国公夫人,还真是不叫她省心。 仗着祖上的功劳,还有先皇后的威仪,几次三番拿了先皇后来压她。 若是按着辈分,她的确是该喊那位徐国公夫人一声舅母才是…… 正低头思虑着,就听见外头有宫女唱道,说宋芸来了。 宋芸进了屋里,朝着屋里的三人依次行礼过后,太子妃让宫女搬了绣凳过来,让宋芸坐在了太孙嫔的身旁。 “你终于来了!如今我正为着徐国公府这档子事心烦意乱着!” “那徐国公夫人,毕竟是先皇后的弟媳妇,若是按着辈分,便是我,也得唤她一声舅母才是。如今她为着女儿,求到了我这里。” “我若是应了,旁人该说我乱点鸳鸯谱了,我若是不应,旁人又该说我不近人情了。” 宋芸刚坐下,太子妃就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向她诉了一阵苦。 想定主意后,宋芸还是开口安慰了太子妃。 “娘娘,虽说徐国公府祖上有着恩封,徐国公夫人又是先皇后的弟媳,但这赐婚,娘娘千万不能应下。” “若是应了,便是损了娘娘的颜面,这件事,还是让奴婢去徐国公府走一遭吧!奴婢自有法子叫徐国公夫人把那赐婚的公子,换作连家三公子!” 有人肯帮她揽下这件事,太子妃高兴得不行,当即就让宫女送着宋芸出去,并给了她东宫的腰牌。 “虽说你是掌管宫中女眷的尚仪大人,但毕竟没有实权,拿了腰牌出去,那些个锦衣卫,也随你差遣。” “只一点,务必办成此事,莫要让那徐国公夫人再进宫来了!还有就是,徐国公府是当朝显贵,你到了他们面前,还是给几分薄面得好。” 太子妃叮嘱了宋芸几句,让女官把腰牌递给了宋芸,又让太孙嫔孙氏,亲自送着宋芸出宫。 顶点 第079章 宋芸出宫(二) - 宋锦 - 连小君 狭长而幽深的甬道中,宋芸快步走在前面,太孙嫔孙氏则慢慢悠悠地走在后头,不急不慢地跟着宋芸的步伐。 太孙嫔身后跟了三四个伺候的宫人,看了一眼走在她身前的宋芸,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几个宫人。 使了眼神之后,几个伺候的宫人渐渐放慢了脚步,走在最后头。 而太孙嫔则是和宋芸并排走在了一起,瞧着四下里没了宫人,太孙嫔这才敢开口说道。 “尚仪大人,敢问此事你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既然是徐国公夫人求到了太子妃面前,打算请了太子妃的恩典,给徐家姑娘赐婚,就交由太子妃娘娘差人下去处置,你又何必出头冒尖来挑下这个事呢?” “若是因此吃罪了徐国公家,只怕你这尚仪的位置,可是要坐不住了。” “徐国公夫人,便是太子妃娘娘见了,按着辈分也得尊尊敬敬地喊了舅母的人,你一个小小的女官,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安分守己待在宫中吧!” 太孙嫔话落,宋芸跟着就停了步伐,朝着身边的太孙嫔屈膝弯腰福了一礼,面上很是恭敬谦卑。 “奴婢多谢娘娘提醒,只是奴婢既然为太子妃揽下这桩事,奴婢应该为太子妃处置妥当才是。” “若是奴婢处置不当,惹怒了徐国公夫人,奴婢甘愿受罚!” “宫里的人,最要紧的便是中用,若是不中用,即便是奴婢做到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也是难逃一死的。” 太孙嫔有些没想到,宋芸竟这样回了她! 宋芸和她,是一起入宫的人! 只是她自幼就养在东宫之中,由太子和太子妃,请了教养嬷嬷,自幼教养着她。 那时宋芸就是被太子妃指来伺候她的宫女。 在心中思虑一番之后,太孙嫔还是念着幼时的情分,再次提醒了她几句。 “宋尚仪,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宫中那些人一样了?” “你要知道,宫中从不缺乏中用之人,如今你仗着太子妃和安贵妃对你的信赖,做上了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表面上看着是威风凛凛,风光无限了!” “但底下有多少人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你,巴不得把你拉下马来!你是陛下这一朝的尚仪大人,而不是下一朝的!待新帝登基,这位置你是坐不稳的!” 太孙嫔的声音极低,夹着甬道之中吹着的呼呼风声。 显得更加冰凉,沉重。 宋芸知道太孙嫔是好心好意提醒她,但她毕竟在宫里待惯了,这些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 如今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了罢…… “奴婢多谢娘娘提醒!娘娘的嘱咐,奴婢定当铭记于心。” “只是奴婢毕竟做了这十几年的尚仪,又得陛下,太子太子妃赏识,陛下太子太子妃对奴婢的恩德,奴婢没齿难忘!既是欠了,始终是要还回去的。” 宋芸话落,朝着太孙嫔福了一礼,出了甬道,就往着宫里去了。 …… 安心斋里,宋芸差了人回来递了消息给宋老爹和赵氏,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后,宋老爹坐在屋里和赵氏商量起了事情。 “没成想,这徐国公夫人为着女儿的婚事,竟求到了太子妃面前?” “这徐家姑娘和连家三郎有染,还一心想着嫁与连家二郎,难怪今日一早我瞧见徐国公的面色,阴沉阴沉地,想来他的老脸,也挂不住了。” 宋老爹说着,把宋芸差人从宫里递出来的那封信,递到了赵氏手上。 细看一番之后,赵氏面上已然是气得不行。 “你说芸儿为着太子妃,亲自去了徐国公府,打算劝徐国公夫人改换了赐婚入选,这算个什么事?徐国公夫人什么身份?” “那可是国舅爷夫人,便是太子妃亲去了,也是要毕恭毕敬地。她一个小小的五品女官,去了能说动那徐国公夫人?” 赵氏一边说着,一边捶胸顿足着,心里还在气着宋芸此事。 这时候,丫鬟来报,说宋锦过来了。 一听宋锦过来了,宋老爹和赵氏,马上敛去了面上不悦的神色,露了几分淡笑出来,赵氏招手让丫鬟请了宋锦进来。 宋锦刚进屋,就瞧见了赵氏和宋老爹,对着她一个劲地傻笑,傻笑过后,才让丫鬟搬来凳椅给她坐下。 什么鬼? 爹爹和娘亲今日是怎么了? 莫不是吃错药了? 青天白日地,跟中了邪一样,一个劲地傻笑着。 在心中暗自揣测了一番,宋锦还是没猜出什么个所以然来,决定开口问了宋老爹和赵氏,看看宋老爹和赵氏,肯不肯对她说出真相。 “爹爹,娘亲,敢问您们二老,今日是怎么了?” “一瞧见女儿进来,一个劲地傻笑。难不成是女儿今日长的太好笑了?” 额…… 宋老爹和赵氏,心中一阵无语。 方才是他们表现得太不自然了吗? 这么快就被锦儿识破他们方才是在强颜欢笑了? 为了不再让宋锦怀疑下去,赵氏首先开了口,就解释道。 “锦儿,方才你爹和我说了一个笑话,我们俩一时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丫鬟就报你过来了!这不就瞧见我们二人在笑了吗?” “真的?”宋锦面上,仍旧是怀疑的神色。 宋老爹竟还会讲笑话? 怎么这事她从未听宋老爹提过? 难不成是娘亲和爹爹为了不让她知道什么事,特地编了这些话,来诓骗她的? 为了证实宋老爹是否会讲笑话,宋锦还是让他现场讲一个,验证一番看看。 “爹爹,既然娘亲说你会讲笑话,不如今日趁着女儿在,你就讲一个给女儿听听,您看如何?” “这个……那个……”宋老爹结结巴巴地说了两个词,转过头朝着赵氏开始挤眉弄眼地。 趁着宋锦不注意,宋老爹用着只有赵氏能够听见的声音,低低说了几句。 “芸娘,我什么时候会讲笑话了?” “我说你会,你就会!快点给女儿讲一个!”赵氏同样用着只有宋老爹能够听见的声音,回了宋老爹。 看着宋老爹大半天不出声,赵氏只好又望向了宋锦,笑着给她解释道。 “女儿,你爹记性不好,这笑话呀!还得他回去翻翻书,再看几遍,才能记住!” “你今日不是要随着太孙嫔的车驾入宫吗?你还是快些回去准备着!” 说到这里,赵氏朝着宋锦身边伺候的白荷使了几个眼色。 “若是迟了,可就不好了!记得在宫中行走做事,需得小心谨慎,不可出一丝一毫地纰漏。” 白荷明白了赵氏的意思,马上顺着她的话,附和了几句。 “姑娘,夫人说的是!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准备着吧!若是耽误了入宫,可就不好了。” 宋锦还想再说几句,接着问下去,就被白荷强行拽走了。 顶点 第080章 又是一个住隔壁的? - 宋锦 - 连小君 听说宋锦要随着太孙嫔出宫的车驾入宫,谭嬷嬷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她还有些事情要叮嘱叮嘱宋锦。 “姑娘,您需要记住,宫里如今没有太后皇后,主事的女人,便只有太子妃一人。” “到了太子妃面前,姑娘一定要谨言慎行,太子妃是个贤良淑德的主,若是姑娘没有出错,也不会受到责罚的。至于宫里旁的女眷,姑娘大可不必理会。” 赵氏,白荷,谭嬷嬷三人絮絮叨叨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方才她才在赵氏那边,听着赵氏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串,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院里,谭嬷嬷又过来了,叮嘱她这叮嘱她那,叫她好生头疼。 她可不是原主那颗涉世未深的小白菜,不懂这些个人情世故。 对于这些事,她比谁都懂,也比谁都清楚,什么人该有意拉拢,什么人该敬而远之。 譬如那徐慧,陈锦然那些人,她是该敬而远之的。 至于该拉拢什么人,她心中已经有数。 太孙嫔的车驾到了宋府门口,映雪替了白荷,亲自搀着宋锦上了马车,并陪着宋锦入宫。 太孙嫔孙氏已经坐在车里,瞧着宋锦上了马车,正准备朝她行礼,太孙嫔赶忙叫人制止住了。 “如今不在宫里,宋二姑娘无需这么多礼节!若是宋二姑娘不介意的话,唤我做一声孙姐姐,也是识得的。” 太孙嫔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放在宋锦身上,似乎是在打量着她,准备从她身上,窥探出什么。 “不可不可!娘娘是太孙嫔,民女不过是一介臣工之女,怎配和娘娘姐妹相称?民女还是唤娘娘做娘娘吧!” 宋锦坐在马车里,大气也不敢喘,头也不敢抬,低着头就回了太孙嫔。 见宋锦一副拘束得紧的模样,太孙嫔也不好得勉强于她。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什么!只是待会入了宫,我先带你去见太子妃娘娘!宋二姑娘是尚仪家的人,太子妃已经嘱咐我,说若二姑娘入了宫,带着你去给她请安去!” 宋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言多必失,况且眼前这个太孙嫔,她还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和宋芸,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看她的模样,不像是个坏人。 宋锦不说话,太孙嫔就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 不过她瞧着宋锦一副规规矩矩,趁着冷静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意外? 她原以为这位宋二姑娘,会上了马车,就对着她喋喋不休,问个不停呢。 没想到,竟是半句话也不肯多说。 倒是个有规矩,有礼数的,不亏是尚仪家里人。 临出门前,谭嬷嬷几次三番交代过她,入宫之后,尽量少说话。 主子们问什么,她答什么便是,不要擅自开口言语,不要说太多话。 舌头,可是个害人的玩意! 有多少祸事,就是从舌头上来的。 车轮轱辘轱辘响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宫禁。 不过今日她们并非从正门进,而是从侧门入宫,太孙嫔先领着宋锦,去了东宫,见过太子妃再说。 …… “李管事,你家少东家到底去哪了?” “今日怎么没瞧见人?莫不是又被宋大人,宋夫人拘在家中,不肯放出来了?” 陈锦然喝着小厮递上来的茶水,面上平静如水,但在面下,却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 昨日夜里,他听见宋锦和白荷在屋里说了好些事,以为宋锦今日会出门,会来四平街,视察铺子。 他今日一大早就过来了,其余三个宋家的店铺都逛了过来,就是没看见宋锦。 以为宋锦会在绸缎庄,他就过来了。 可是发现,还是没发现宋锦。 难不成她今日并没有出门? “陈家二公子,我家少东家今日并没出门,若是我家少东家出门,要过来视察四平街的铺子,会叫丫鬟提前递了消息过来给我们几个管事,让我们提前准备着。” “但昨日夜里少东家并没差人过来,所以今日少东家是不会过来的。” 李管事实话实说回了陈锦然,心中却是有了一番猜测。 陈家二公子今日又过来做什么? 少东家已经和陈家退了婚,两家已经毫不相干了,难不成陈家二公子对少东家还心有戚戚? 见陈锦然呆立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李管事索性提醒他几句。 “陈二公子,如今你既和我家少东家退了婚,日后还是少来往得好!您还要娶妻,我家少东家还要嫁人,若是被人瞧见,起了误会,就不好了。” “我们绸缎庄是做生意的地方,若是陈二公子没了别的事,还请陈二公子先回吧!” 李管事话音刚落,就招呼了几个伺候的小厮出来,欲要把陈锦然赶出铺子里。 出了铺子,陈锦然显然有些失魂落魄。 他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怎么会时常念着那宋锦? 难不成自己真的对她有了好感? 怎么可能?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陈锦然在心里自问自答了一番,要不是被文山及时拉住,险些就被方才疾驰而过的马车伤到了。“公子这几日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若是生病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小人给公子找大夫去!”文山说着,就要拉着陈锦然走。 陈锦然坐在街角的石凳上,哪里会舍得走? “我怎么会生病?文山你别胡说八道?你家公子身子如此壮实,像是有病之像吗? 文山摇了摇头,回道。 “公子的确不像有病的模样,但公子这几日精气神秧秧地,魂不守舍地,像是被人摄走了魂魄一样。” “昨日夜里回到府中,夫人让公子去一趟夫人屋里,公子非但忘了,还在屋里睡起了觉。” “老爷有心和英国公府结成儿女亲家,想要让公子娶了她们家的小孙女。小人可是听说了,那位张家姑娘,可是天仙一样的姑娘,若公子娶了她,可是要羡煞旁人的。” 这件事他一早就知晓了。阿娘为了阿爹的官途能够青云直上,想要用了他和妹妹的婚事,来做垫脚石,让陈家能够和英国公家,还有汉王府攀上亲戚。 可阿爹不知道,汉王府和英国公家,一向不和。 这样脚踩两只船,若遇到个什么大风大浪,是要翻船的。他劝过阿爹数次,阿爹不肯听劝,他也没办法。 但他这一生,只想娶自己想娶之人,无论是什么人逼迫他,都是无用的。 就算英国公府的姑娘再如何得美若天仙,他都是看不上的。 “罢了罢了,既然见不着宋家姑娘,咱们就先回吧!” “对了,我让你去梧桐巷查了,有没有哪家愿意卖宅子的?”牵过了文山的马,陈锦然就势上了马。 文山也跟着上了马,紧紧地跟在陈锦然的身后。 “公子,我已经差人调查清楚了!梧桐巷还有几间宅子要售出的,小人已经联系了卖家,说公子付了定金,咱们就能够搬过去了!” “去账房领了银子,把那五百两的定金付了,再卖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让她们去好好打扫打扫宅子。过些日子咱们就搬过去!” 住在了你家隔壁,我就不相信了,这辈子你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顶点 第081章 入宫(上) - 宋锦 - 连小君 “你便是宋家的二姑娘瞧着容貌,生的不比尚仪差!是个好模好样的丫头!” 太子妃张氏坐在院里的葡萄架下,面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容,细细地打量着站在太孙嫔身边的。 “在你还没入宫之前,我可是听说了。说宋家的二姑娘,自打生下来,身上就带着股难以祛除的异味。” “方才我细细闻了闻,倒没有闻出来你身上有个什么异味,莫不是底下那些人胡说的” 太子妃说着话,身边伺候的宫人,很有眼色地搬了凳椅出来,伺候着太孙嫔和坐在凳椅上,又端了茶水过来。 行过大礼后,接着宫女端茶水过来的这个间隙,抬眸细看了面前的太子妃一眼。 眼前的这位太子妃张氏,衣着算不上极其华丽,比着她先前见过的陈夫人,英国公夫人,还是朴素了些。 发上的钗环玉石,也不是插得满头都是,面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容,没有传言中那样的狠厉模样。 细细看着,让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既然太子妃问起自己身上那股子异味,她也不好得回避,索性就和太子妃实话实说。 “回太子妃的话,臣女自打出生起,身上的确带着股难以祛除的异味。” “不过数日前,长姐为我请了太医院的张太医入府,用针灸暂时压住了我身上那股子难以祛除的异味。” “不过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那张太医说,需得用药皂日日浸泡,臣女身上这股子难以祛除的异味,才会永远消失。” “竟是这样呀!太医院那群家伙,终于有一个两个是有用的了。” 太子妃面上带了几分惊讶,不过片刻之后,又隐于面上的平静之下了。 细细瞧着面前的,太子妃觉得眼前的,是个不一般的姑娘。 按理来说,她是初次入宫的人,面上应该会带着几分忧虑,又或者几分害怕,担心着自己言语有失,会冲撞了宫中的贵人。 可她在面上,并无瞧出什么忧虑,害怕和担心,反倒是看出了几分从容和淡定。 这种从容和淡定,不该出现在她这样第一次入宫的姑娘身上。 不过她也没打算深究下去,毕竟这位宋二姑娘,可是宋家的姑娘。 或许宋家的儿女,对深宫,没有和旁人一样,带着天生的畏惧和害怕。 宋芸第一次入宫,被选来东宫伺候之时,面上也没有带着同龄人所表现出的担心和害怕,所以眼前这个宋二姑娘,说不定和她长姐一样。 “待会徐国公夫人和英国公夫人,连家大夫人二夫人会入宫来向我请安,你就待在我身边,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我吧!也认识认识几位夫人!” 太子妃话落,捧起了摆在高几上的那盏茶水,正要饮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抬起头看了一眼,就道。 “听说三个月前,你和连家的二公子,闹出了一场私奔。为了这件事,你还在家中的祠堂撞柱,半月前才逐渐好转过来。可有这回事” 太子妃说话的时候,眸光一直落在了面上,在细细打量着面上的微小变化。 不过和她预料得不一样,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也没料想到,太子妃竟然问了她这件事,她该怎么样回答才好 思虑再三,决定还是不欺瞒太子妃,把事情的原委,道给她听。 “回太子妃的话,三个月前,臣女的确和连家二公子闹出了一场私奔。” “不过那是臣女轻信了连家二公子的话,以为他是真心待臣女好,臣女才会想着与他私奔的。结果爹爹和娘亲知道后,便阻止了臣女,没有一错再错下去。” 为了让太子妃信以为真,说这话的时候,还带了几分混淆视听的哭腔。 三个月前那场私奔闹剧,如若不是连墨那厮在暗中撺掇着原主,就原主那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白菜,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 敢背着宋老爹和赵氏,跟连墨那厮私奔呢? 最后为着那连墨,不顾宋家颜面,在祠堂中苦苦哀求了连家大夫人,结果连家大夫人不肯答应,一时昏了头,竟然想着去撞柱 所幸三个月后,她借了她的身体,重新来帮她过剩下的人生。 “连家二郎,我也是亲眼见过的,人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就是调皮了些,不思进取了些。” “小小年纪不学好,偏跟着京师里那些个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如今倒混成了个第一纨绔。上一次入宫的时候,跟个泼猴一样,讨了我好多赏赐去。”太子妃说着,面上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话罢,就有女官急匆匆进门,行至太子妃的身旁,低语了一阵。 太子妃点了点头,对着那女官使了眼色,那女官跟着就退了下去。 紧接着,院外就有伺候的宫人唱和道,说是徐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还有连家的两位夫人入宫了,此刻就侯在院外,等着太子妃的传召。 这么快就来了 那位徐国公夫人,还有连家的两位夫人 在这里和那位连家大夫人相见,不知那位连大夫人,会不会有几分意外呢 三个月前在宋家的祠堂里,她可是亲眼见识过那位连家大夫人厉害之处的! 可现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三个月前的原主小白菜了,是那个可以随意任人拿捏的面团了。 面上微微一笑,只见原先太子妃身边伺候的贴身女官,引着几位贵夫人就进了院里。 走在前头的是徐国公夫人,因着徐家是皇亲国戚,徐国公夫人又是这几位夫人里,年纪最长的,所以走在了最前面。 其次是英国公夫人,连家大夫人,连家二夫人。 似乎是没发觉也在院里,连家大夫人随着几位夫人一起行过礼后,坐在了宫人搬来的绣凳上。 “本该是昨夜就该入宫来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的,却不想,拖到今日才来。” “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发生的事,没成想竟要拖累太子妃娘娘和尚仪大人来为我们处理。妾身实在是愧不敢当,请太子妃受妾身一拜。” 此时说话的,正是坐在连家二夫人身边的连大夫人。 连大夫人一袭淡粉色华服,满头珠翠,方才进门的时候,可是亲眼瞧见那连大夫人被满头的珠翠压得低下了头。 “是呀!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偏你们这些个做长辈的,不省心,闹到了太子妃这里!” “还让太子妃差了尚仪给你们两家出面调停,你们两家倒是好,做了甩手掌柜,让太子妃和尚仪来给你们两家善后。” 英国公夫人李氏夹在徐国公夫人和连家大夫人身边,左右各瞟了一眼,径直就开了口,丝毫没给徐家和连家一分面子。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082章 入宫(下) - 宋锦 - 连小君 英国公夫人李氏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没顾忌到徐连两家的颜面,突然就开了口。 徐国公夫人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英国公夫人竟当着太子妃这样说徐家和连家,脸上险些挂不住,要和英国公夫人当即就拌起嘴来。 冷冷地瞅了英国公夫人一眼,徐国公夫人面上就变得阴沉起来。 这件事本就是连家有错在先,若是连家早早约束好自己的儿郎,管教好自己的儿郎,怎么会让自己的儿郎随意轻薄别家姑娘呢? 旁的她不知道,但是连家,一定是有错在先! 她今日入宫,就是来向太子妃讨一个理的! 看了身边的英国公夫人一眼,徐国公夫人对着面前的太子妃,直截了当就开了口,极力痛陈了连家的不是。 “太子妃娘娘,您一定要为我们徐国公府做主呀!这件事,是连家有错在先,若是连家早早管教好他们家的三公子,怎么会让他们家的三公子,轻薄了我家慧儿?” “我家慧儿,明明中意的是连家二郎,虽说前些日子与连家二郎退了婚,可那日却是没找到我家慧儿,无可奈何才退了婚的。”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要让我家慧儿嫁与连家三郎,她怎么肯?慧儿私下里同我说了,她此生非嫁连家二郎不可!” 徐国公夫人此话一出,连家二夫人面上就不大高兴起来。 连家大夫人面上,也带着几分常人难以发觉的难堪。 不过连家大夫人面上还是挂着满满的笑意,心底里是怎么想,她就不知道了。 “嫁去的都是连家,若换了别家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早就羞愧难当,夜里就把姑娘送去连家了。偏你家不一样,姑娘还要精挑细选一番,说什么连家三郎不好,执意要嫁连家二郎!” “徐国公府的家规一向严谨,怎到了徐国公夫人这边,便是把家规视作无物,听自家姑娘的意愿做事了?” 英国公夫人李氏实在是厌烦徐国公夫人,趁着她稍作休息,马上啐了她一口。 听着英国公夫人这些话,要不是身边伺候的丫鬟拉着,徐国公夫人早就不顾形象,马上就发作起来。 她正要开口为徐家辩解几句,太子妃就开了口。 “今日你们一起入宫,是来给本宫请安的,如今吵吵闹闹地,成什么样子?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过来请安吧!” “娘娘,我们……”瞧着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女官,把太子妃搀了起来,徐国公夫人话到了嘴角,却没有完全说出来。 “既然太子妃身子不适,几位夫人,还是改日再过来吧!” 太孙嫔说着,招手就唤了外头侯着的宫人进来,准备吩咐人把院里坐着的几位夫人送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连家大夫人终于注意到了一直待在太孙嫔身边的宋锦,面上带了笑容,就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我就说呢?怎么方才见姑娘很是眼熟,我还以为是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宫人,没成想竟是宋家的二姑娘?” “莫不是宋夫人把宋二姑娘送进宫里,做了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宫人?”连大夫人说着,目光却是把宋锦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 宋锦正欲开口回她,太孙嫔突然就开了口,帮她解释道。 “连大夫人这是哪里的话?” “不过是尚仪嘱托我,让我带着二姑娘入宫给太子妃请安罢了,哪里能把二姑娘留在宫里,伺候太子妃呢?” “二姑娘天资聪颖,有胆有识,太子妃很是喜欢。不知连大夫人,对二姑娘有什么误会?否则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试探那么多话呢?” 太孙嫔没给连大夫人面子,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 她这些话,表面上看没什么,可实际上,却还是试探了连大夫人几句。 连大夫人是个聪明的,瞧着太孙嫔有意护着宋锦,她也不好得再说什么,只能顺着太孙嫔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太孙嫔说的极是,宋二姑娘是个聪慧的姑娘,我也很喜欢这样的姑娘。” “我一向很喜欢聪明的姑娘,所以一时嘴快,多问了几句,若有什么不敬之处,还望二姑娘谅解。” 话落,连大夫人给太孙嫔见了礼,带着笑意又看了宋锦一眼,就退了出去。 “这位连大夫人,表面上看着是个笑面菩萨,可实际上,不是个好相与的。” “方才进来的这几个夫人里,英国公夫人虽心直口快了些,但却是个可以交往的人,你往后与她多多接触,说不定对你往后有一定的助力。” “徐国公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样的人,你往后还是敬而远之。还有那连家二夫人,她跟在连家大夫人身边,这样的人,往后也是少接触得好。” “以往太子妃的宴会,极少请连家大夫人过来,不知怎么这次,她竟跟着来了?” 太孙嫔给宋锦简单分析了一番方才进屋的那几位贵夫人,并给宋锦指出,有什么人是值得宋锦去交往的,什么人是需要敬而远之的。 这些事情都是宋芸拜托她做的。 倘若不是宋芸拜托,她才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帮一个小姑娘做这么多的事。 见宋锦呆立在原地,半晌不语,太孙嫔轻轻推了推宋锦,就道。 “方才我所说那些,你可都明白了?” “往后无论是在宫中行走,还是在宫外遇见了那些人,该怎么做,你应该要懂得。” 其实无需太孙嫔提醒,她自己也清楚,什么人该去深交。 方才那位英国公夫人,虽然言语中并未顾忌到连家和徐家的脸面,言语中对徐家连家好一番讥讽,但她并未说什么太过之话。 倒是那位徐国公夫人,就像鞭炮一样,一点就爆,这样的人,少不了被别人撺掇。 至于那位连家大夫人,这样的人,并未因英国公夫人的言语而生气。 反而从头到尾,面上都带着几分淡笑,所说之话,切入要点。 实在是个会做人的人!也难怪太孙嫔要她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了。 顶点 第083章 训斥曾绣娘 - 宋锦 - 连小君 见宋锦半晌没有言语,呆立在原地,也并未挪动半步。 太孙嫔以为她此刻正驻足想着自己方才交代她的话,推了推眼前的宋锦,把宋锦的神思,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二姑娘,你别以为我是好心好意,同你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要不是尚仪拜托我,让我嘱咐你这些。我也不会浪费时间和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说这些。” “往后在宫中行走,切记谨小慎微,不该管的事别管,不该说的话别说,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宋锦点了点头,朝着身旁的太孙嫔笑颜回道。 “臣女多谢太孙嫔教导!往后臣女在宫中行走,还请太孙嫔多多关照才是。” 若是她记忆里没有偏差的话,眼前这太孙嫔孙氏,他日会诞下皇子,会成为孙皇后,孙太后。 到时候她还需借助她的帮助,才能把宋家在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的业务,扩展到这个京师,甚至于整个大明。 太孙嫔让车驾送着宋锦出宫,宋锦出宫后,并未着急回府,而是让车夫改道去了京郊。 她要去京郊看看,她嘱托曾绣娘染整的香云纱,到底如何了? 染整香云纱最重要的工序,便是过泥。 只可惜京郊的那块草场,周边并没有什么河流小溪,河流小溪水质清澈,没有她所需的河泥,只有几条地下暗河,或许有她所需的河泥。 不过那几条暗河,她也没亲自去见过,到底这河泥最后能不能用上,还需考察过后。 到了京郊,宋锦并未提前让人告知了曾绣娘,说自己今日会过来。 还没等她走进那为了染整香云纱,临时搭建的棚子,就从棚子中,传出了曾绣娘训斥绣娘织工们的声音。 “你看的这是什么火?火都媳了半天,你才过来!一早干什么去了?” “是不是姑娘不在,你们这些人,就想着偷奸耍滑,不把姑娘的事当回事?” “我可告诉你们!若是这批香云纱染整不出来,到时候英国公府上订的那几件夏装做不出来,姑娘夫人怪罪下来,别怨我没有护着你们?” 曾绣娘趾高气扬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年纪尚浅,面上带着几分稚气的绣娘怒斥了几句。 那小绣娘敢怒不敢言,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曾绣娘,就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出。 看她的模样,是打算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碍于曾绣娘的威严,才一句话也没说。 宋锦走近看了一眼,只见那小绣娘衣裳已然脏乱不堪,上头还沾着一团一团黄色的污渍,此时已然粘在上头,发黄发硬起来。 看这个模样,眼前这小绣娘,怕是许久都不曾换洗过衣裳了。 这衣裳湿了干,干了湿,久而久之,这衣裳不就发黄发硬了? 曾绣娘趾高气扬的呵斥声,把周围几个手里正忙着自己活计的老绣娘吸引了过来,她们都是绣坊积年的老绣娘了,伴了宋家几十年的绣娘。 便是她们做错了事,曾绣娘也不敢这样怒斥她们。 一个老绣娘实在是看不惯,放下手中的活计,就把方才跪在地上那小绣娘搀了起来,用随身带着的汗巾,擦去了她脸上额上冒出来的汗珠,并轻声安慰了句。 “别怕,有婆婆帮你!” 小绣娘点了点头,那老绣娘就把这小绣娘,护在了自己身后。 只见那老绣娘走近了曾绣娘几步,面带讽刺地瞧了她一眼,遂冷冷说道。 “曾管事,你好大的威风呀!那丫头才干了几天活,哪里会懂得烧什么火?” “一时贪玩忘记了加柴也是情有可原,说几句就得了,你何必把话说的这样难听?” 曾绣娘不想与她争辩,毕竟是绣坊积年的绣娘,便是夫人在场,也要给几分薄面之人。 不过她既然是绣坊的管事绣娘,底下人做错事,难不成她连说几句的资格都没了? 这样下去,她还如何管教绣坊的织工绣娘? “李绣娘,这丫头同你什么关系?你至于这样护着她吗?” “这个丫头,原来是去浸染纱绸的,可力气小,那样的活计她也做不了,我就让她来看着熬煮薯莨水。没成想,这熬着熬着,人就不见了,这火了也熄灭了。我不说她几句,难不成叫她这样继续消极怠工下去?” 曾绣娘说话的时候,眸光似要穿过面前的老绣娘,恶狠狠地瞪着身后那小绣娘一样。 听着曾绣娘这么说,生怕连那个老绣娘也认为自己消极怠工了,那小绣娘忙结结巴巴地解释了几句。 “曾管事,这件事不是管事说的这样的!奴婢不是消极怠工,是这天儿实在是太热了,这棚里又没个遮阴的地方,奴婢热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去了后面的工棚里喝了几口凉水。” “就这片刻的功夫,奴婢实在是没想到,这火就这么熄灭了。若是曾管事要责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 “李绣娘,你听听!连她自己都说自己有错在先了,难不成你还要继续包庇这个丫头吗?” 曾绣娘望着面前,仍把那小绣娘护在自己身后的李绣娘一眼,语气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 李绣娘不语,低着头,没敢再看眼前的曾绣娘。 “这丫头虽说有错,却也是你照顾不周造成的!曾管事,你仔细瞧瞧那丫头身上的衣裳,一团团污渍粘在上头,发黄发硬,一看就知几日没换洗衣裳了。” “这样炎热的日头,你叫她待在火堆旁边,换作是你,你也是要受不了的。” 宋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朝着那曾绣娘看了一眼,又走到了那李绣娘身边。 宋锦这一眼神,把那曾绣娘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竟没得到半点消息? 姑娘今日过来是做什么的? 还没等曾绣娘接着想下去,宋锦又开了口。 “这样热的天,你叫绣娘们待在火堆旁,竟也不让人打个遮阳棚出来?” “还叫她们穿着那么多的衣裳,这样一热一闷,再一出汗,万一憋出病来可怎么办?” 这个曾绣娘,越发地会做事了。 她原先以为,这个曾绣娘是个能干堪用之人,日后可以搭档着何忠,一起打理绣坊。 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她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倒是干净整洁,毫无干活之样,底下绣娘们穿的衣裳,哪个不是又脏又黑的? 还有绣娘们的脸上,哪个不是被日头晒得黝黑黝黑的? 她自己的面上,倒还是白白净净,丝毫没有被风吹日晒过的痕迹。 曾绣娘看了宋锦一眼,正要开口解释,还没等她开口,宋锦就先道。 “曾绣娘此次是来京郊度假的吧?我瞧着别人面上都黑了一层,倒是曾绣娘面上,越发白净起来?” “我让曾绣娘来京郊带着底下的绣娘一起来染整香云纱的,不是放你出来外头享乐的!若曾绣娘再这样下去,我就把此事禀到娘亲面前,交由娘亲处置!” “至于绣坊的管事一职,我就先让白绢坊的何管事帮你顶了。旁的事情,待香云纱染整成功后,再说吧!” 知道曾绣娘可能不会畏惧自己方才那番话,所以宋锦特地搬出了赵氏,来压住曾绣娘。 当听到宋锦要把这件事禀到赵氏面前的时候,曾绣娘马上放下一直端着的架子来,面上也流露出了几分胆怯。 “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姑娘何必小题大做,把这件事,闹到夫人面前呢?” “且小人做了绣坊这么些年的管事,对绣坊的一干活计,很是熟悉。若是让何管事顶了小人的职,先不说小人会没事做,便是何管事,也要一些时间来熟悉绣坊里的活计。” “与其这样麻烦,不如就让小人继续担任绣坊的管事?姑娘您看如何?” 若是让曾绣娘继续担着绣坊的管事,不是继续叫她在绣坊为非作歹吗? 不过曾绣娘毕竟是赵氏指派来接管绣坊的人,管着绣坊这么多年,若是她想要直接把她换了,只怕也不是件易事。 既然一时半会换不了她,那她先让曾绣娘再担着绣坊的管事几日,等她和赵氏商量过后,得了赵氏的允准,再把何忠从白绢坊调过来。 顶点 第084章 路遇美人(上) - 宋锦 - 连小君 曾绣娘留着宋锦在工棚里喝了几盏茶,瞧着宋锦面上的火气渐消,又领着宋锦看过香云纱的染整进度后,安排了马车,喊人送着宋锦回府了。 “姑娘,您就安心在府里好好歇着吧!这染整香云纱之事,自有小人替您管着!无需您亲自过来了。” 有曾绣娘这样的人替她管着,她怎能安心? 不过宋锦面上还是呵呵地笑了笑,并未叫曾绣娘看出什么不妥出来。 “既如此,这些日子就把这染整香云纱,托付了曾绣娘了。还望曾绣娘不要叫我们失望才是!” 宋锦话罢,不再看她一眼,转过身就上了马车。 曾绣娘也没继续送她出去,看着宋锦所坐的马车渐行渐远,她也进了工棚中。 临进去之前,面上还带了几分诡异的笑容。 二姑娘呀!您就是太聪明了! 世上可不需要像您这样聪明的人!咱们就走着看吧! 宋锦让车夫换了方向,她想先去四平街看看,看看绸缎庄礼服缝制的进度,还有再去一趟白绢坊,瞧瞧许久未见的何忠。 宋锦刚下马车,就有一个青色的身影,朝着她撞了过来。 所幸宋锦及时避开,没叫那青色的身影撞上来,不过那道青色的身影,却是跌落在地,摔了个狗抢屎。 秉着助人为乐之心,人皆有之的人生准则,没等她说话,宋锦就开口问了一句。 “姑娘,您没事吧?可有哪里摔坏了?或是摔疼了?” 下车之前,宋锦就戴上了白荷事先帮她备好的帷帽。 透过眼前的帷帽,宋锦还是瞧清楚了,方才摔倒在地的那道青色身影,是位姑娘。 现实社会里,眼前这样的事情,她在新闻里没少见。 在路上朝着你一个不小心跌倒摔跤的人,大多都是出来碰瓷的,来讹诈你的钱财的。 这四平街除却了老百姓,来往的就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客商,还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千金,遇到这样讹人钱财之事,多半是破财消灾,不愿沾染上这些人。 所以宋锦没有第一时间去扶那位姑娘起来,就是在担心,她会不会就是那种出来碰瓷,准备讹诈她钱财之人。 似是听见了宋锦的声音,那道青色的身影,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衣裳上沾着的灰尘,回过头看了宋锦一眼。 “姑娘,我……没事事……,姑娘不必……担心我!” 那姑娘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地,瞧着周围的人不断朝她围过来,她的面上当即就红了大半,赶忙用手遮掩起来。 当真是个害羞的姑娘,只是这样一个害羞的姑娘,方才走得那样急做什么? 难不成是有人在身后追着她? 宋锦顺着她方才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在身后追着她,这才逐步逐步走近她,询问了她方才为何那样急匆匆行走的由头? “姑娘走得那样急做什么?莫非是有人想要谋害姑娘?姑娘急着往人群里跑?” 宋锦说话的时候,特意撩开了帷帽前的面纱,细细打量了那姑娘一番。 见她穿着打扮都是富家姑娘的模样,只是为何没有随身丫头在身边伺候呢? 平常人家的姑娘,都是娇养着的,身边总会买一个两个丫头来伺候着。 看她的穿着打扮,身边该有丫鬟伺候才是? 莫不是从府里偷偷跑出来的姑娘?一时忘带了丫鬟? 宋锦在心中暗自揣测了一番,正要开口问她的时候,却被她抢先一步开口。 “姑娘,我叫陈碧莲。家父是四品宣武将军陈山,我不是故意要和姑娘撞在一起的,实在是事出有因,还望姑娘见谅……” 说着说着,那姑娘朝着左边看了一眼,见一个中年妇人带着几个黑衣小厮,朝着她一步步走了过来,她马上就躲到了宋锦身后,轻声地喊了句。 “姑娘救我!” 宋锦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躲到了自己身后。 顺着她的视线,宋锦朝着她来时的路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衣着艳丽的中年妇人,满脸的胭脂水粉,涂抹得好像一个妖怪一般,走起路来,还要扭上几扭。 这不是就是秦楼楚馆里头,那些个老妈子的做派吗? 见她身后还带着一众黑衣打手,就知道她必定是冲着自己身后躲着的这位陈姑娘来的? 宋锦细细瞧了那老妈子一眼,一眼就认出来她是何人,眼前这老妈子不就是四平街飘香院的老妈子吗? 飘香院的清倌人,京师第一名伶,冯婉儿的衣裳,都是在她家绸缎庄做的。 冯婉儿带着丫鬟来做衣裳的时候,还是她替了李管事,接待的她们。 她与冯婉儿更是一见如故,正打算义结金兰,但赵氏不许她和那些个烟花之地的女子,有过多的往来,义结金兰这件事只好作罢。 冯婉儿身不由己,一年到头,没有一天属于她自己。 那老妈子似是瞧见了宋锦挡在了陈碧莲的前面,冷笑了几声,就道。 “你一个小丫头,竟找了个丫头片子来保护你?还不快些跟着我回去!” “四平街的孙老板说了,今夜要你相陪,给他唱几首小曲,助助兴,他会好好疼惜你的。” “孙老板已经付了一百两银子,说若你听话,他可以帮你赎身,娶你回去,做她的第九房姨太太。孙老板府里家财万贯,你若是过去了,荣华富贵,可是享之不尽呀!到时候可别忘记了提点妈妈些呀!” 听着这些话,陈碧莲躲在她的身后,脸都吓白了。拉着身前的宋锦,苦苦哀求道。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给什么孙老板,我想回家!我想我爹我娘了,求求你帮帮我!” 陈碧莲说着,方才还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一下子就溢了出来,渐渐打湿了衣裳和面容,面上涂抹的脂粉,被泪水冲刷得糊了起来。 不是宋锦不愿出手搭救,而是她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隐情? 方才陈碧莲说自己父亲是正四品宣武将军,既是将军之女,又怎么会被卖到烟花之地呢? 还被老妈子强行又卖给了别人,做了别人的姨太太? 虽说她还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还是决定出手,先救下她再说。 “这位妈妈,你既说那位孙老板府中家财万贯,若嫁了过去,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那你为何不嫁过去呢?” “看妈妈打扮得如此标志,想来再细细打扮一番,也是艳压群芳的货色!” 宋锦面上仍旧笑着,不过言语中却带了几分讥讽。 宋锦的话里有话,在场的其他人都听出来了,唯有那个张牙舞爪的老妈子,还以为宋锦说的这些话,是在夸赞她年轻貌美。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也是生着艳压群芳的容颜。” “可惜呀!老了,再美貌的容颜,也都不好看了。” 一阵感慨过后,那老妈子似乎才想起来此刻仍躲在宋锦身后的陈碧莲,看在宋锦方才夸了她几句的份上,她的态度也没了方才那般嚣张,而是笑着给宋锦解释。 “想来姑娘还不知道,您身后护着的那姑娘,是什么人吧?” “既如此,老婆子就直截了当告诉姑娘。姑娘身后那姑娘,是宣武将军陈大人家的大姑娘,不过陈大人战死沙场,陈家继夫人刘氏嫌弃长女无用,就以一百两银子,卖到了我们飘香院?” “一切手续皆是经过了牙行,官府。如今李婆子身上拿着官府的契纸,这姑娘,李婆子今日是要带走的!还请姑娘不要阻拦得好!” 顶点 第085章 路遇美人(下) - 宋锦 - 连小君 听那老妈子话里头的意思,那陈家继夫人把这位陈姑娘卖到飘香院去,是过了牙行和官府的,那老妈子还拿到了官府的契纸。 既如此,便是她想要帮她一把,救她逃出生天,也是难上加难了。 官府有明文规定,凡是过了明路的人口买卖,皆是被官府承认且保护的,旁人无法插手进来管的。 那老妈子看着宋锦不再做声,以为宋锦听了她的那些话后,心中生起了胆怯,朝着身边的几名黑衣打手使了眼色。 几名黑衣打手朝着宋锦那边走了过去,试图带走宋锦身后的陈家姑娘。 陈碧莲仍旧躲在宋锦身后,死死地拽着宋锦的衣裳,就是不肯放开。 “求姑娘救我!爹爹虽然死了,但我还有外祖母,若是姑娘肯救我,把我送到外祖母那里,我一定对姑娘感激不尽,此生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的。” 看着她面上那副害怕的模样,拽着她衣裳的手,不断在瑟瑟发抖。 她知道,若就这样把她交给了面前这个老妈子,她回到飘香院后,不仅少不了一顿毒打,还会被饿上几天。 直到饿得听话了,才会给她饭吃,安排其他事给她做。 宋锦转过头瞧了那姑娘一眼,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帮她一把,至于事后这姑娘是个什么造化,就看她自己了。 “这位妈妈,你开个价吧!我来帮这个姑娘赎身!生的这样貌美的姑娘,不该断送在你们飘香院!” 宋锦此话一出,先前那指使黑衣打手上前去抓人的老妈子,面上一凝,抬起头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宋锦一番。没成想,这个姑娘竟要帮那丫头赎身? 她还是第一次见女人给女人赎身的! 难不成眼前这姑娘,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成? 没多想下去,那老妈子带着满脸的笑意,就开口回道。 “这位姑娘,您身后那位姑娘,唱支小曲,便是一百两银子!若是要帮她赎身,怎么也少不了一千两银子?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一番,这姑娘你到底要不要?” “若姑娘不要,四平街的孙老板可是以更高的价格,要给这丫头赎身了。” 那位老妈子之所以这样说,摆明了就是吃准了宋锦一定会帮陈碧莲赎身。否则不会说那四平街的孙老板,会以更高的价格帮她赎身!不是她不想出这一千两银子,而这一千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若真的给了那老妈子这么多银子,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她宋锦的便宜,就这样货色的一个老妈子,也敢来占? 门都没有! 隐去了面上的笑意,宋锦的面上,逐渐平淡下来,一本正经地对着那老妈子回道。 “一千两银子我没有,一百两银子,倒是可以给你!” “方才妈妈说陈姑娘是经过牙行,官府,卖到妈妈手上的。只是妈妈知道,这位陈姑娘是官眷之女吗?” “除却了犯了谋逆大罪的人家,一般人家的官眷之女,是不可用来买卖的。且这位陈姑娘,还有自己的亲人在世,这样买卖,怕是有些不大妥当吧?” 宋锦这么一说,那老妈子当即就哑口无言。 当初陈家继夫人把陈家姑娘卖给牙行的时候,只说了是府中的丫鬟,不听话,偷盗了府中的财物,才被卖到牙行的。 后来牙行的婆子找上她,说这姑娘是陈家的大姑娘,至今还是完璧之身,容貌声音惧是出色,琴棋书画也不错,用来做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也是极好的。这老妈子听着那牙行婆子说了这许多,纵然她是官眷之女,但身契毕竟过了牙行,又过了官府,想来并不不妥。所以她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喊了打手出来,抓那陈家姑娘的。 还没等她开口言语,只听见宋锦又道。 “这位妈妈,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这陈家姑娘当初是以丫鬟身份卖到牙行的,而不是以官眷之女的身份。” “既然妈妈知道陈姑娘的身份是官眷之女,就该好好把她送回去才是,而不是用来调教成帮你赚钱的工具。” “若这件事放大了,私下买卖官眷之女,又带着打手堂而皇之地上街抓人,这样的罪名,到了应天府那里,只怕也容不得妈妈分说吧!” 听着宋锦说了这许多,那老妈子心里还是起了一丝惧意,当初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她明知道这丫头是官眷人家的姑娘,还是大着胆子,向牙行买下了这个姑娘。 还被那牙行婆子活生生讹了她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她可以在牙行里头买几个舞姿出色,倾国倾城的姑娘了。 现下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把那姑娘,交出去不成? 半晌过后,那老妈子也变得心平气和下来,打算和宋锦好好商量一番。 “这位姑娘,那丫头也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从牙行买过来的,又在飘香院里吃喝了几天,这些都是要算银子的!” “若姑娘真的要带走她,二百两银子,我就把这个姑娘给你带走!” 二百两银子就二百两银子,她给了银子,先把这个姑娘带走再说。 给了银子后,她老妈子把牙行的契纸,和官府的契纸,以及陈姑娘的身契,通通给了宋锦。 宋锦把这些东西好生保管起来,就带着陈碧莲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瞧着她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不知是被饿了几天。 “陈姑娘,说说吧!你现在还有哪些亲人?我该怎么样送你去找你的亲人?”宋锦一边剥着桌上摆着的糖炒栗子,一边瞧着面前正狼吞虎咽吃着面的陈碧莲,缓缓就开了口。 方才那老妈子说,这陈姑娘是被继母以丫鬟身份,卖去牙行的。 这说明或许那陈家,已经是她继母说了算,就算把她再送回去,保不齐再被她那黑心肠的继母给卖了。 陈碧莲把宋锦点的那一碗阳春面吃得干干净净,又叫了一碗后,才回了方才宋锦所问的那些话。 “碧莲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的救命之恩,碧莲没齿难忘!” 说着话,陈碧莲就从凳椅上起身,给宋锦行过大礼后,随后才继续坐起。 顶点 第086章 寻亲(上) - 宋锦 - 连小君 “姑娘,碧莲的爹爹是宣武将军陈山,一直为朝廷镇守在大同,半个月前,军中传来爹爹的死讯。碧莲前往大同,去给爹爹收尸,回来之后就被继母给当做丫鬟发卖了。” “碧莲的娘亲死得早,爹爹娶了继母回来,这些年爹爹在军中,继母没少对我们兄妹二人拳脚相加。 “弟弟前些日子被人发现溺死在家中的莲池之中,继母不许府中发丧,尸体在院里搁了几天,发臭发烂之后才叫人拖去后山是乱葬岗,草草埋了。” 陈姑娘说着说着,整个人哭成了个泪人,用袖子掩住了脸,整个人不断抽泣着。 看着这副情形,宋锦想要上前去劝她几句,却不知道该如何相劝才好。 毕竟是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宋锦还是开口劝道。 “陈姑娘,你不是说你还有外祖家吗?我让人送你过去你外祖家吧!逝者已矣,就算你再怎么伤心难过,她们也是回不来的。” “不!”陈碧莲抬起头,带着满脸的泪水,朝着宋锦怒吼了一声。 “我知道是什么人暗中害了他们,我要为他们报仇!我要手刃仇人,为她们报仇雪恨!” …… 经过一番了解之后,宋锦知道了陈碧莲在京中的外祖家是济南伯苏家,陈碧莲的生母苏氏,是济南伯老夫人的次女,当初嫁给了还一事无成的陈山。 为了这桩婚事,陈碧莲的生母同济南伯府闹翻了。 十几年未曾踏入京中,恐怕济南伯夫妇二人,还不知道他们的次女,已经死了多年了吧? 济南伯府在城南的胜玉巷,隔着她家梧桐巷,不过几条街的距离。 因着顺路,宋锦就让陈碧莲上了她的马车。 为了让济南伯老夫妇相信眼前这陈姑娘便是她们的外孙女,宋锦还是把她亲自送到济南伯府再说。 马车之上,陈碧莲哭过一番之后,就倒在了马车之中的软榻上,睡了起来。为了不让车外的震动吵到她,宋锦特地让外头的车把式把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些。 很快就到了济南伯府,府外的小厮听宋锦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看了宋锦身后的陈碧莲一眼,就让人进去禀报府里的主子了。 片刻后,出来接待她们的是济南伯府的当家大夫人冯氏。 听小厮介绍,宋锦知道了眼前的冯氏,是济南伯府大老爷苏文的嫡妻,府里当家做主的大夫人。 “方才听小厮进来禀报,说府外来了一位陈家姑娘,是我们家小姑的女儿。我许多年不曾见到我家小姑,对她这女儿,也是不曾见过。” “敢问姑娘以何种方式证明,您身后那位姑娘,便是我家小姑的女儿呢?”冯氏的目光,在宋锦面上掠过,转眼又到了宋锦身后的陈碧莲身上。 细细打量起了陈碧莲,又开口说道。 “两位姑娘,我们伯府在京中虽称不上什么世家显贵,但好歹在这城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年到头来府里认亲戚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个个都说是我伯府的亲戚,我若不小心谨慎些,还真是会让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来府上骗吃骗喝。” 的确,如她所说,像她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一年到头有不少好吃懒做的闲人,上门来认亲戚的。 即便最后被识破了不是伯府的亲戚,但好歹在伯府骗吃骗喝住了几天,也是一门不亏的买卖。 所以伯府为了提防这样的有心人,肯定有着自己独门的辨别亲戚的法子。 目光从陈碧莲身上移开,冯氏又转过头看着前面的宋锦,就道。 “若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位姑娘该是梧桐巷宋家的姑娘吧?我和你母亲是旧相识了,去岁我去了一趟宋家,摆放你母亲,瞧见了你在她身边伺候着。” 没曾想,这冯氏不仅见过自己,还同赵氏是旧相识了。 既如此,那么这帮陈碧莲认亲之事,就好办了。 “冯夫人,既然您识得我,那我所说之话,冯夫人该是要信几分的吧?” “我身后这位陈姑娘,的确是贵府的表姑娘。她父兄前不久刚死,就被继母差点卖到了飘香之中,要不是我及时救下,说不准她现在已经被带了回去。” 冯氏朝着宋锦摇了摇头,无奈地道。 “宋姑娘,不是我不愿相信你说的那些话,只是我家小姑当年为了一桩婚事,就同家里闹得不开。这些年都没有回来,更没有捎一封半封的书信回来,我家老太爷老夫人差人出去找了几次,皆音讯全无。” “这些年有不少人听说了我家老太爷老夫人此举,就有不少有心人来府里认亲戚,结果都是些江湖骗子。我家老太爷已经对此事心灰意冷了,相信我家小姑已不在人世了。”冯氏这么说,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要让济南伯老夫妇相信眼前的陈碧莲,就是他们次女所生之女,就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确实如此。 若拿不出证据,只怕没人会相信眼前的陈碧莲,就是济南伯老夫妇的外孙女。 宋锦转过身,拉着陈碧莲的手,缓缓开了口,盘问了几句。 “陈姑娘,你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信物?能够证明你确实是济南伯府亲戚的信物。” 陈碧莲面上的表情有些呆滞,摇了摇头,显然她没有信物。 若没有信物,就算是大罗神仙到场,也很难证明眼前的陈碧莲,就是济南伯老夫妇的外孙女! 见陈碧莲拿不出什么信物来,冯氏也不好得让宋锦和陈碧莲继续待在府门前。 “宋姑娘,虽说我确信你所说的那些话属实,但毕竟我家小姑走了那么多年,这打着我家小姑名头来府里骗吃骗喝的人实在太多。还望宋姑娘带着这位姑娘找到信物之后,再过来认亲吧!” 冯氏话落,就要招呼周边伺候的小厮,赶了宋锦和陈碧莲走。 宋锦思虑一番过后,还是说出了她一直放在心中,不肯说的大胆话语。 “冯夫人,想要知道眼前这陈姑娘,到底是不是老伯爷的外孙女,可以通过滴血认亲来验证。” “古来父母兄弟之间,血液是可以相溶在一起的,若不是父母兄弟,血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溶在一起。” “不过老伯爷和这位陈姑娘,到底是隔了一辈,若是觉得不妥,用贵府老爷的血来验证,也是一样的。” 在这个科技落后,基因技术还没有出现的时代,想要确定对方和自己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可以通过滴血认亲来验证。 不过这个法子,还不算太准确。 毕竟可以通过某些手段,可以让本不能相溶于一起的血液,相溶在一起。 还有就是,即便是亲生父子,却也会出现血液不相溶的情况。 这个法子虽然冒险了些,但陈碧莲身上没带着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就只能用这个法子先试一试了。 冯氏也是听说过古来有人通过滴血认亲这个法子,来辨别到底是不是亲生父子。 只是这个法子,需得得了府里老太爷,老爷们的同意,她暂时还不能答应宋锦。 “宋姑娘,你方才所说这个法子,虽说有欠妥当,但若你真的想要证明陈姑娘便是我家老太爷的外孙女,也无不可。” 顶点 第087章 寻亲(下) - 宋锦 - 连小君 听冯氏这么说,便是同意她用滴血认亲来辨别眼前这陈碧莲,到底是不是济南伯老伯爷的外孙女了。 还没等宋锦开口,一旁的冯氏又仔仔细细打量了宋锦身后的陈碧莲一番。 “宋姑娘所说的这个法子,的确可行。只是我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妙善仙观小住,我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也跟着过去陪着了,府里主事的,便只有我一人。” “不如先让这位陈姑娘在府中住下,待我家老太爷老夫人回来之后,再请了宋姑娘过来,用了滴血认亲,来辨别这陈姑娘到底是不是我家老太爷的外孙女。” 冯氏的语气极其客气,没带着半分的轻蔑。 虽说还无法断定眼前这陈碧莲,便是济南伯府老伯爷的外孙女。 但若能给陈碧莲先住下,给了她栖身之所,不再流落街头,风餐露宿,也是极好的了。 陈碧莲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冯氏让下人带着宋锦和陈碧莲入了府,一个丫鬟在前头引着路,给陈碧莲暂时安排下了一个住所。 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在伯府后院的花园旁,靠近巷道旁的集市。 虽说临近集市,晨起城里的百姓会过来赶早集,那时会有些吵闹,但毕竟给了陈碧莲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至少不用再流离失所,风餐露宿了。 “陈姑娘,你就暂时在这里先住下吧!那冯大夫人,我瞧着模样,不像是个有坏心眼的。” “你既是老伯爷的外孙女,那冯大夫人,按理来说,也是你的舅母才是。她自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宋锦交代了陈碧莲几句,就要离开济南伯府,回府去了。 瞧着宋锦似是要走,陈碧莲紧紧地抓住了宋锦的衣袖,打算给她道谢。 “宋姑娘,多谢你!要不是你的帮忙,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带到飘香院去了!” “宋姑娘的大恩大德,碧莲此生无以为报,请宋姑娘受我一拜!” 还没等宋锦反应过来,陈碧莲就跪倒在地,给宋锦行了大礼。 要不是瞧她是个父兄皆亡,又受继母苛待,差点被卖到秦楼楚馆的可怜姑娘,宋锦也不会平白无故帮她。 不过既然帮她,索性一次性帮到底。 “陈姑娘,你且先在伯府住下,待济南伯老伯爷老夫人回来后,我再过来,帮陈姑娘滴血认亲。” 宋锦又交代了几句,让伯府的丫鬟引了路,就送着她回去了。 回府之后,宋锦先回了翠微居,洗漱一番,又换了衣裳,赵氏那边就差了李婆子过来请她过去。 “姑娘,今日英国公夫人又上了门,不过不是为了别的事,而是上门来取走前些日子托夫人绣的缂丝牡丹绣屏的。” “英国公夫人在安心斋里和夫人说了好一会话,在话中夸赞了姑娘几句,说入宫给太子妃请安的时候,在太子妃身边见过姑娘一眼,说姑娘是个聪慧机灵的姑娘。她对姑娘一见如故,很是喜欢。” 李婆子走在宋锦前头,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吧嗒吧嗒给宋锦说了一通。 宋锦“哦”了一声,表示回应。 心底里却暗道,太孙嫔孙氏说,那英国公夫人是个可以交往之人,这话果然不错。 想必那英国公夫人,是刚出了宫,就奔着她们宋家来了。 只可惜宋锦有事去了一趟京郊,又带着陈碧莲去了胜玉巷,耽误了一些时辰,没有及时回府,才没有见到那位英国公夫人。 安心斋里,赵氏坐在屋里的软榻上,剥着丫鬟端上来的荔枝,宋谦行坐在一旁的凳椅上,也是在剥着荔枝。 这些荔枝,还是宋芸叫人送出宫来的。 是岭南来的贡品,太子妃赏了几筐下来,宋芸都叫人送回了府中。 宋谦行今日过来,也是冲着这几筐荔枝过来的。 狼吞虎咽吃下几颗拨好壳的荔枝,趁着宋锦还没过来,宋谦行就开了口。 “听张家的人说,小妹这回入宫给太子妃请安,得到了太子妃的赏识,太子妃当着几位贵人的面,夸了小妹几句。” 待会小妹过来,娘亲可得提醒她几句,别以为太子妃夸她几句,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赵氏点了点头,看了屋外一眼,又把目光移了回来,回道。 “这些话,便是我不提醒你小妹,你小妹也是知道的。你小妹大病一场后,就像是开了窍一样,做事有自己的主意了,无需我过多的担心了。” “你也别老牵挂着她,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才是。” 赵氏说到这里,宋谦行突然叹了几息。“不用娘亲提醒,儿子也是知道的。只是阿笙告诉我,说她想要一个孩子,我入赘张家都这么多年了,阿笙一直迟迟未曾有孕。甚至于她一度怀疑,是我那里出了问题。可怎么会?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郎,那里怎么会出问题?” 因宋谦行接下来的话,涉及到了个人隐私,赵氏朝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使了眼色。 丫鬟们懂了赵氏的意思,纷纷退了下去。 待瞧见屋里的丫鬟走了七七八八,赵氏这才敢放低了声音,问了儿子几句。 “儿子,这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那张笙的问题?” “我倒是听别人说了,这些日子彭城伯夫人听说城外的观音庙求子极其灵验,已经带着张笙私下里去过几趟,还买了几道求子符。” 虽说赵氏和宋谦行是母子关系,但赵氏问出这样的话,宋谦行的脸,还是红了大半。 他有些难以启齿,他想着,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娘,儿子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怎么会是儿子的问题?必是笙儿的问题?” “彭城伯夫人和儿子说了,若是笙儿实在生不出孩子,就让笙儿去京中的慈济院,抱了孩子回来,添添喜气。说不准一抱了孩子回来,笙儿就有孕了。” 宋谦行的声音极低,除却了在他身旁的赵氏,旁人介绍听不见的。 “那怎么行?慈济院的孩子,又不是你和张笙亲生的?这样抱了回去,日后张笙有了孩子,那这个抱回去的孩子,该如何自处?” “我还是让人给你们找几个大夫吧!毕竟你爹当年,也是那地方出了问题,吃了多少副中药,才渐渐好转。说不准你就遗传了你爹的毛病!” 赵氏话落,就要唤外头侍候的丫鬟进来,去请大夫回来。 宋谦行的面上,一会青一会白,明显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走出来。 娘亲竟然要请了大夫回来,给他看那里的病,这算怎么一回事? 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今日你就留在府里,用过晚饭再回吧!我让丫头去请的那个大夫,就是当年治你爹的那个大夫!” “那大夫是这方面的行家,原先有多少新婚夫妇,成亲十多年,没有孩子的,吃了他开的几副药,竟奇迹地好了。” 赵氏朝着宋谦行解释了一番,唤了丫鬟进来,嘱咐了几句,就让丫鬟去请大夫了。 而宋谦行的面上,仍旧处于震惊之中。 宋锦进了安心斋,瞧见了屋里正坐着的宋谦行,有些意外。娘亲今日竟然把大兄请了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的? 方才她还没进屋,就听见屋里宋谦行和赵氏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话,不过她没有听清,隐隐约约听了几个字,要请大夫什么的。 莫不是大兄病了? 要请了大夫回家里治疗? 宋锦抬眸瞧了隔着赵氏不远,坐在凳椅上的宋谦行,看他面色红润,精气神惧是上佳的模样,不像有病的样子。 不过难保这病在里,而不在外。 “大兄,方才听见你和娘亲在屋里嘀嘀咕咕说了大半天,你们二人在商量什么呀?娘亲要给大兄请大夫,只是我瞧着大兄的模样,不像是有病的模样呀?” 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宋锦还是开了口。 听着宋锦这样问,宋谦行面上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几笑。 小妹这么问,要他怎么回答才好? 难不成和小妹明说,娘亲之所以要请了大夫回来,是给他看那里的毛病的? 不行不行,这些话他难以启齿。 想了半晌,宋谦行还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小妹,大兄这几日着了凉,方才同娘亲说起,娘亲非要找个大夫来给我瞧瞧!大兄一时拗不过娘亲,就同意了。” 话罢,宋谦行刻意地干咳了几声,试图让宋锦相信,他真的是因为风寒要请大夫入府的,而不是因为旁的。 宋谦行的演技有些刻板,宋锦一眼就识破了。 宋谦行根本没有得什么风寒,看他面色如此红润,呼吸如此均匀,哪里像是有病的模样? 但娘亲执意要请了大夫回来给大兄瞧病,这又是为了什么? “锦儿,你也莫问你大兄了!你大兄就是生了病,我才让丫鬟请了大夫回来的!你大兄这病不在外表,而这里头,需得好好调理一番。” 赵氏为了不再让宋锦继续追问下去,帮着宋谦行,掩饰了几句。 顶点 第088章 宋谦行的隐疾(上)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这一掩饰,越发勾起了宋锦心中的好奇心。 不过既然赵氏都替宋谦行遮掩了,她也就不好得继续追问下去。 赵氏留着她说了几句话,交代了几件要事,就让李婆子送着她回去了。 “至于你方才所说,要把白绢坊的何管事调过来绣坊,顶了曾绣娘管事之职这件事,我还得再思虑一番。” “毕竟曾绣娘在绣坊干了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没有一丝一毫地懈怠。我也不好得直接让何忠替了她。” 方才她和赵氏提起了要把何忠调来绣坊,顶替了曾绣娘之事,赵氏说还要思虑一番,没有直接答应。 曾绣娘毕竟做了绣坊这么些年的管事,不是说调换,就能轻而易举地调换的。 且曾绣娘还是赵氏的陪嫁,跟了宋家这些年的老人,调换之后该怎么处置曾绣娘,这还是一个问题。 “娘亲,曾绣娘毕竟是您从赵家带过来的陪嫁,又帮着咱们家打理了这些年绣坊的生意,让何忠顶替了她接手绣坊之后,咱们家是万万不能亏待她的。” “若是她还想要继续留在绣坊里,我可以让何管事在绣坊里帮她安排一件闲差。” 宋锦话落,赵氏朝着李婆子挥了挥手,就让李婆子送着宋锦出去了。 待宋锦走后,宋谦行马上就松了一口气。 “娘亲,小妹什么时候变成个刨根问底的人了?方才抓着儿子问了那么多,要是儿子一个不小心把娘亲请大夫回来,是给儿子瞧那里的病的话,儿子可就糗大了。” 赵氏朝着宋锦离去的背影瞧了一眼,收回目光,又移到了身旁的宋谦行身上。 赵氏一把扭住了宋谦行的耳朵,疼得他当即就大叫了一声。 “你小妹做事越来越有章有谱了,这些年曾绣娘管着绣坊,绣坊亏空了不知多少银子。” “我也早就起了想要调换她的心,但毕竟曾绣娘是我从赵家带过来的陪嫁,有帮着我打理绣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也被我放到了一边。没成想你小妹还是提起了……” “既如此,娘亲为何不顺了小妹的意,调换了那曾绣娘呢?娘亲还说什么要思虑几日,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宋谦行忍着耳朵初传来的疼痛,问了赵氏一句。 “现如今曾绣娘无错,若是随意调换了她,只怕她会心生怨恨,到时候攀咬我们一口。” “再等几日,等那曾绣娘出了错,我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调换了她,到时候便是她再有什么怨言,也说不出二话来了。” 赵氏心里也有着自己的打算,该怎么做,怎么处置那曾绣娘,也有着她自己的章法。 李婆子亲自送着宋锦回了翠微居,宋锦特地让白荷把李婆子给留了下来。 她想要向李婆子打听打听,到底今日宋谦行过来,是来做什么的? 让白荷把李婆子请到了屋里,宋锦又叫白荷端了茶水和茶点上来。 “李妈妈,到底今日我大兄过来,是来做什么的?还有娘亲给我大兄请的大夫,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李婆子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地,因为赵氏特地嘱咐过她,对于宋谦行到底得什么病,请大夫回来这些事,一个字也不许向外人提起。 那些个外人,还包括了眼前的宋锦。 “姑娘,不是老奴不肯告诉你,大公子得的什么病,只是夫人已经叮嘱过老奴,这件事,不许向旁人提起。夫人还叮嘱了老奴,不许告知姑娘。” 李婆子说着,面上流露了几分为难。毕竟宋锦好吃好喝把她请了进来,她什么也不肯说,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看着宋锦一副欲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李婆子又道。 “若姑娘真的关心大公子,这些事情,还请姑娘不要问的好。事关大公子的个人隐私,老奴不敢胡言。” 什么? 此事竟涉及宋谦行的个人隐私? 既如此,她还是不过问的好。 窥探别人的隐私,可不是她的兴趣爱好。 让白荷送着李婆子出去后,宋锦又嘱咐白荷出去打听一件事了,关于那位陈碧莲姑娘的一些事。 陈碧莲说自己的父亲是四品宣武将军,一直驻守在大同城,那么她家在京师,应该是有宅子的。 既是有宅子,想要打探消息,就方便得多了。 这京师之中,有一行当,名曰包打听,就是帮别人打探消息的。 不过包打听都是三教九流的人物,宋锦不愿与这些人有过多的干涉,还是让白荷去打听得好。 一个时辰之后,白荷气喘吁吁地回了府,倒了一盏茶喝下,把自己所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宋锦。 “姑娘,的确有你说的那么一户人家,宣武将军陈家,住在城北的淮南巷。听那包打听说,这宣武将军的原配夫人,早年间就没了,留下一子一女。” “后来这宣武将军又娶了继妻孙氏,孙氏可是出身大家的姑娘,自嫁与那宣武将军后,就在家中相夫教子,为那宣武将军生了两个孩子,也是一子一女。” “前不久那宣武将军无缘无故死在了大同,陈家姑娘代继母去领回了父亲的尸体,之后那位陈家大公子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家中的莲池之中。再之后便是那位陈家姑娘犯了错,孙氏苛责了几句后,就把那陈家姑娘赶了出去!” 白荷所说的,和那位陈姑娘说的,虽有些出入,却不算太大。 若按白荷这么说,那位陈姑娘,的的确确是个可怜人。 可这到底可怜不可怜,她一个外人,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但凭那陈碧莲的一面之词,只怕很难叫人信服。 “那宣武将军的继妻孙氏,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人?那包打听可与你细说了?” 宋锦还是想先了解一下那位孙氏,清楚那位孙氏是什么样的为人了,也就能知道陈碧莲的那些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了? 白荷顿了顿,见四周没了伺候的丫鬟,这才神神秘秘地说道。 “姑娘,那位孙夫人,可是位有来头的人物!” 有来头? 宋锦心中起了疑惑。 顶点 第089章 宋谦行的隐疾(下) - 宋锦 - 连小君 “孙夫人和宫中的太孙嫔是出自一族,且那孙夫人和太孙嫔,还是姑侄关系。要不是孙夫人年长了几岁,也不会嫁个一普普通通的武将做继室。” “前些日子英国公夫人设了宴,请了各家的夫人姑娘去,宴会名单中,就有孙夫人还有那陈家姑娘。陈家姑娘过去后,当着几位贵夫人的面,哭哭啼啼地,还指着身边的孙夫人说了几句。” “哦,原来她还是这样一个人,倒还有几分小聪明。” 宋锦听到这里,面上笑了笑,又细细思量起先前陈碧莲对她说的那些话了。 这个陈碧莲,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愚笨。 知道当着许多人的面,哭哭啼啼,会让孙氏下不了台。 “姑娘,那位陈家姑娘,到底还是个可怜的姑娘。” “事后就有人谣传孙夫人苛待先夫人所出的姑娘,又害了先夫人所出的儿郎。再之后就是听到别人说,孙夫人斥责了几句陈姑娘,陈姑娘一气之下就离府出走了。” 白荷话罢,不再言语,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锦面上的反应。 见宋锦面上的反应淡淡地,就知道姑娘心中必定有了打算。 “那位陈姑娘的事,暂时先放到一旁去。不过你再去找几个人,再好好打听打听关于那个陈姑娘的事。” “我总觉得这件事,绝没有我表面看上去的如此简单,那孙夫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那陈家姑娘,却也不是什么善茬。” 宋锦说着,回想起之前在街上遇见那陈家姑娘的情景。当时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一点,那陈家姑娘,是有意朝她这边撞过来的,并非无意。 既然她是有意为之,那么她到底是想要借自己,帮她摆脱了那些人? 还是想要借自己,帮她到济南伯府去认亲? 济南伯夫人和赵氏是故交,她同那济南伯夫人,多多少少是见过几面,也算相识。 难不成就是为了这点?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那陈碧莲所言,只是单听陈碧莲一人所言,会导致自己偏向于她这边,而失了辨别是非的心。 宋锦没继续想下去,而是让白荷伺候着她洗漱一番,换过衣裳,准备去安心斋陪宋谦行和赵氏用晚饭了。 宋谦行难得过来一趟,为了让宋谦行留在府里多陪陪赵氏,赵氏特地留了他下来用晚饭。 方才赵氏已经差了李婆子过来请她过去了,此刻李婆子带着几个安心斋伺候的丫鬟,就侯在屋外。 刚进了安心斋,只见一个头发胡子一片花白的老者,身上挎了个药箱,身后带着一个药童,急匆匆从安心斋里头走了出来。 瞧他的模样,应该是赵氏让人专程请回来给宋谦行瞧病的大夫。 大夫没有言语,朝着宋锦行了一礼,就由引路的婆子,带了出去。 安心斋里,赵氏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只留下几个布菜的丫鬟,其他人都侯在了屋外,等着赵氏的吩咐。 今日小厨房的晚饭,是三荤四素,还有一道火腿竹笋汤,一共八道菜。 三道荤菜分别是一碟酱鸭,一碟凉拌猪耳,一碟葱爆羊肉。 酱鸭是宋谦行爱吃的,凉拌猪耳朵是宋锦爱吃的,葱爆羊肉则是赵氏吃惯了的。 知道儿子和闺女都喜欢吃,赵氏就让小厨房的厨娘照做了。 尝过一口酱鸭,宋谦行把筷子当即就摆在了桌上。 “儿子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病,娘亲偏不相信,非得请了大夫,看过之后才肯相信。方才大夫对儿子说,说儿子身强体壮,气息均匀,不像有病之人。” “儿子那地方也没有问题。只是儿子和阿笙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有个一男半女,说不准就是阿笙的问题。” 宋谦行话音刚落,赵氏面上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儿,娘亲自然知道你没有病,只是防患于未然嘛!你和阿笙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娘亲心里着急,既然不是你的问题,就是阿笙的。你过些日子把阿笙带过来,我再请了大夫过来。” “别了,娘又不是不知道阿笙那个脾气!阿笙宁愿去庙里求神拜佛,也不会吃什么药的。” “让我把她带过来,只怕难比登天!”宋谦行说着,一连叹了几息。 众人皆知,宋谦行是个妻管严! 一般在张家,都是张笙说了算,宋谦行要不就是附和张笙,要不就是去执行张笙吩咐下来的事情。 从来没有怨言,只有回到了宋家,当着赵氏的面,他才敢抱怨几句。 “屋里可真热闹!我隔着老远,就听见大兄与娘亲在屋里说个不停!不知又是在说什么趣事了?” 宋锦进屋后,伺候的丫鬟搬了凳椅过来,让宋锦和赵氏宋谦行二人坐到了一起。 “没,没说什么!”面对突然进屋的宋锦,宋谦行表现得有些结结巴巴地。 小妹还不知道今日娘亲请了大夫进府,就是给他瞧那地方的病的,他还是不告诉她的好。 宋谦行有些结结巴巴,让宋锦心中生起了一丝疑惑。 大兄平时都好端端地,怎么今日一见到她,就结结巴巴了呢? 难不成今日大兄魔障了? 还是她今日生的有些慎人? 宋锦呵呵笑了笑,有意试探试探宋谦行 “大兄,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见到小妹就结结巴巴了?” “还有就是,娘亲给大兄请了大夫回来,是来做什么的?” “没,没做什么!大兄一向身强体壮,不像有病模样?不过是今日偶感不适,叫娘亲请了大夫回来瞧瞧罢了!” “大兄不是不孕不育,还请小妹放心!”宋谦行说话仍旧是结结巴巴地,没注意还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宋锦。 “啊!”宋锦大叫了一声,没抓稳手中的茶盏,茶盏从手心一下跌落下去,茶水泼洒了一地,瓷片飞得到处都是。 方才宋谦行是在说什么? 不孕不育? 她大兄竟然不孕不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锦正要开口,只见赵氏朝着她抛了一个眼神过来,示意她不要再继续问下去。 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头后,赵氏才开了口,帮着宋谦行解释了一番。 “锦儿,别听你大兄胡说,什么不孕不育?你大兄身体可是好着呢?怎么可能不孕不育?是娘亲觉得你大兄和你大嫂,这么些年都无所出,想着是不是那地方出了问题,就叫大夫进府给检查了一番。” “你一个小姑娘,半点也不知道忌讳,明知道你大哥是个害羞内敛之人,还抓着他问下去,现在他连不孕不育都出来了。” 听着赵氏的解释,宋谦行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看着宋谦行和赵氏这一唱一和的表演,宋锦也只好将信将疑地相信她们所言,看着大兄壮得和头牛一样,应该不会不孕不育吧? 顶点 第090章 新邻居 - 宋锦 - 连小君 闹出了这场笑话后,赵氏没敢继续留着宋谦行,待宋谦行用过晚饭,就喊二门上的婆子备了马车,送着宋谦行回彭城伯府去了。 入夜之后,看着外头巡夜的婆子熄了廊下悬着的烛火,赵氏翻了个身,对着身旁的宋老爹,说起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 “什么!”宋老爹大喊了一声,当即就滚下了床。 赵氏赶忙把宋老爹从地上搀了起来,轻声细语地提醒着他道。 “府里大半的人都睡下了,你是想把府里的人都吵醒吗?” 把宋老爹扶到榻上坐起,赵氏摸黑倒了一盏茶出来,递给了宋老爹,准备给他喝了压压惊。 “老爷,儿子应该是没病的,该是笙儿那里出了问题!要不过些日子是随便想个借口,把笙儿请过来,再请几个精通妇科的大夫,给笙儿好好瞧瞧!” 赵氏话罢,宋老爹刚喝进去的茶水,一下子都喷了出来。 “你疯啦!彭城伯家是太子妃的母家,笙儿又是太子妃的侄女,你这样请了笙儿过来,又请了几个妇科大夫过来,不就是说明笙儿不能生育吗?” “就算笙儿能够生育,也会被别人认为不能生育,要偷偷请了大夫来治。” “若这件事一个不小心传了出去,笙儿和张家的脸面,只怕得被你丢得干干净净。” “那怎么办?既不是咱们儿子的问题,也不是笙儿的问题,该是谁的问题?” 赵氏索性绕过了方才宋老爹的那个问题,准备无理取闹一番。 “我可是着急抱孙子了,这两日徐国公夫人上门,同我说起了她有五个孙子,三个孙女,我可是羡慕得不行。” “两个闺女我就不指望了,如今我能指望的,就只有儿子了!偏偏儿子入赘了别家,就算有了孙子,也只能是外孙!” “你要是有本事,就给我找一个孙子回来,让我含饴弄孙,省得让我眼红别人儿孙成群,承欢膝下的。” 看着宋老爹半晌不出气,赵氏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看都不看宋老爹一眼,就上榻睡觉去了。 他哪里有本事去给找她孙子的? 难不成叫他去偷去抢别人家的? 来给她含饴弄孙,这能成吗? 肯定是不成的呀!偷孩子抢孩子是要触犯王法的,且他还是朝廷命官,哪里有那个胆子? 宋老爹在心里自问自答一番,凑近了赵氏,准备开始哄老婆战术。 “既然你这么想抱孙子,要不我去慈济院领养个孩子回来?” “你带着那个孩子,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慈济院的孩子,有咱们宋家的血脉吗?”赵氏就问了这一句,当即就把宋老爹堵了回去。 “既不是我宋家的血脉,这孩子,算是我孙子吗?”赵氏心中有气,眼不见为净,索性背对着宋老爹,装睡起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叫他上哪里去找孙子去? 难不成叫他自己生?他倒是想,可也没有这个本事。 在心中思虑了片刻,宋老爹搂紧了身旁的赵氏,凑近她的耳畔,耳语了阵。 “要不咱们给锦儿找个上门姑爷吧?锦儿年纪也不小了,历练几年也要嫁人了!” “但这京师中的世家公子,谁人不知我家锦儿跟着别人私奔过?既然这些世家公子不肯娶锦儿,只要锦儿喜欢,找个普通人入赘就行。” 赵氏“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给锦儿找个上门姑爷这件事,还需锦儿同意才行!” 次日一早,宋锦刚一醒来,就闻见了满屋的葱油饼味。白荷伺候着宋锦洗漱了一番,换了新衣,芙蕖就把早饭端了进来。 早饭里头,果真有几个炸得金黄酥脆的葱油饼。 葱油的味道很是浓烈,外表看起来很是油腻,实际吃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油腻。 “姑娘,这些个葱油饼,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叫人送过来的。奴婢听说,有人买下了咱们隔壁的宅子,昨日刚刚搬了进去,今日一早就喊人送了葱油饼过来,说是做得多了,请街坊邻居都尝尝!” 芙蕖一边说着,一边给宋锦又盛了碗豆浆。 竟然有人愿意搬来这极偏僻又破烂的梧桐巷? 那人是有多想不开? 梧桐巷比起其他巷子,是京师的老巷子了。 外头的路,都是还没有铺就砖石的泥土路,一到下雨的时候,泥泞不堪,没人愿意在下雨的时候出门。 不仅如此,出了梧桐巷,往前几条巷子,都是人烟稀少,去集市还得坐马车过去。 “买下隔壁宅子的是什么人?你可曾见过了?” 宋锦问了芙蕖一句,芙蕖摇了摇头,很明显不知道。 这时,李婆子赫然出现在了屋外,很明显又是赵氏差她过来的。 “姑娘,夫人说咱们新搬来的邻居上门来了,夫人叫姑娘去前厅一聚!” 这么快就上门来拜访了? 倒还是个识礼数的家伙! “李妈妈,到底是什么人买下了我们隔壁的宅子?”宋锦看着屋外的李婆子,又问了句。 “回姑娘的话,是积英巷陈家的二公子!陈公子说很喜欢我们梧桐巷的风水,就叫人在隔壁买了宅子,昨日夜里已搬了进去。今日那些个葱油饼,就是陈二公子叫人送过来的!” “夫人在前厅里夸了几句陈二公子,说陈二公子小小年纪,如此能干!” 宋锦面上有些呆滞,她做梦也想不到,买了她家隔壁的宅子,做她家邻居的人,竟然会是陈锦然那厮? 还知道送几个葱油饼过来,讨好赵氏和宋老爹! 陈二这厮,未免太机灵了些! 陈二和她前些日子才退了婚事,这几日就搬到了她家隔壁来住,旁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这不是给她制造麻烦,说她与那陈二,还藕断丝连着? 去到前厅,宋锦果然见到了那张极其厌恶的脸,陈锦然正在屋里,和赵氏有说有笑地闲聊着。 “宋伯母,其实侄儿该早些过来拜会才是!但侄儿毕竟刚才搬过来,新宅那边,还有许多事等着侄儿去处理。这才来晚了。还请宋伯母不要见怪才好!” 不要见怪? 她已经不舒服了,好不好? 顶点 第091章 表明心意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的面上笑成了一朵开得极灿烂的菊花,眸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陈锦然。 这陈家二公子,气质不错,又生的一副好皮相,就是与锦儿退了婚,真是可惜了。 不过他既搬过来,彼此成了邻居,往后也断断续续会有来往,还是让锦儿避着点好,免得惹人闲话。 “既然陈二公子搬了新宅,事情繁多的话,我就不留你下来用饭了。待会我让丫头跟着你过去,给陈二公子送上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赵氏话罢,把招待陈锦然的活计交给了李婆子,她自己则先回了安心斋。 宋锦朝着李婆子使了一个眼色,李婆子马上就懂了宋锦的意思,点了点头,带着屋里伺候的一干丫头婆子就退了出去,侯在了屋外。 见屋里没了旁人,宋锦才敢开口问道。 “陈锦然,你大费周章地搬来我家附近,究竟意欲何为?放着你家在积英巷的豪宅不住,来住这地方偏僻的破旧宅子,若说你没有企图,只怕三岁孩童都不相信?” “只要不是脑子有病,谁人会放着豪宅不住,来住这几十年的破旧宅子的?” 宋锦这番话,已经暗喻了陈锦然搬过来的原因,其一,他心中另有企图,其二,他脑子有病! 不过看他一副颇有心机的模样,这脑子有病,可和他不沾边,应该是另有企图了! “宋二姑娘所猜不错,我的确是另有企图!” “我之所以想要搬过来你家附近,为的就是接近你,进而得到你,拥有你,最后娶你!” 陈锦然说着,逐渐靠近了宋锦,要不是白荷及时挡在了宋锦面前,只怕二人鼻尖早已有了接触。 宋锦没想到,原来这陈锦然,贪图的是自己!宋锦正要开口言语,白荷却抢先她一步,回了面前的陈锦然。 “陈二公子,你和我家姑娘已然退了婚,如今又在我宋家,当着我家姑娘说出这些话,敢问陈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陈二公子心中真的装着我家姑娘,当初陈夫人欲要退婚的时候,陈二公子该极力反对才是,可那时,陈二公子又在哪里?” “还有,若陈二公子真的心里装着我家姑娘,想要娶我家姑娘,这样在我宋家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又是何意?想要叫我家府上所有伺候的丫头婆子小厮知道陈二公子对我家姑娘还余情未了吗?” “陈二公子不要脸面,我家姑娘还要脸面呢!” 白荷话罢,宋锦在心底里为她默默鼓了鼓掌。 这小丫头,今日竟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说起大道理了,一套一套地,呛得那陈二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荷说得的确在理,若是那陈锦然真的是喜欢她,当初她们宋家要退婚的时候,就该据理力争才是,如今才退婚不久,就说他想要接近自己,想要娶自己。 既是打定了心思要娶自己,当初为何不当着所有人言明? 如今私下里和自己说了这许多,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答应的。 这样的男人,三心二意,一会想着这样,一会又想着那样,实在是要不得! 陈锦然看着面前的宋锦,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 “锦儿,当初你我并不相识,是阿爹叫我与你退婚,我便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了这件事。” “后来我遇见你,我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我想要见你,想要和你说话,想要静静地看着你,想要你陪着我去看落日余晖,夕阳西下。” 陈锦然说得深情款款,宋锦差一点就信了。 “陈二公子,这些话还是留着对你日后的夫人说吧!我和你,除却了朋友情,其他什么也不是。既然你我二人退了婚,你我便再没有任何瓜葛。” “你想娶什么人,是世家贵女也好,公主郡主也罢,都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反过来说,我往后嫁什么人,和什么人长相厮守,也同你没有关系!” 宋锦的话语淡淡,在陈锦然听来,却是冷冰冰的。一字一句都砸到了他的心里,疼得他的心口一时抽动了一下。 “宋二姑娘,既然我打定了主意要接近你,就势必会得到你,娶你。你今日这些话,我权当没听见!” “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能不能娶到你,便是我的事!” 陈锦然说着,冷冷地看了宋锦一眼,带着身后的小厮,推开屋门,由着外头侯着的婆子带路,就出了宋家。 她这是摊上了什么人呀? 看陈锦然方才那副模样,得不到自己,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如此,她往后遇见他,还是避开来走罢了! 惹不起他,躲还是躲得起!再和府里的下人嘱咐一声。 若日后陈锦然再上门来叨扰,只管把大门管着,不让他进来得。 用过午饭之后,成衣店的袁管事就差人过来了,说是成衣店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想要请了宋锦过去,帮着拿拿主意。自从赵氏和宋老爹把四平街的那几个铺子全权交给宋锦打理后,袁管事何忠几个管事有事,都是直接报到了宋锦这里,不再去麻烦宋锦。 赵氏担心宋锦出门之后,再遇上了陈锦然,就让李婆子陪着宋锦一起出门。若遇上了陈锦然,李婆子也能帮衬着些。 成衣店外,袁管事已经在外头等了许久。 瞧着宋府的马车朝这边驶了过来,袁管事马上迎了过来,宋锦下了马车,就跟着袁管事进了成衣店里头。 “姑娘,自从对面的徐家绸缎庄开业之后,成衣店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一日不如一日了。” “原先还有几个固定的客商,定时向咱们拿些云锦蜀锦,贩到其他地方去卖。” “自对面的徐家绸缎庄把蜀锦云锦的价格调低之后,这原先是咱们的客商,都跑到了徐家绸缎庄去拿货了。” 袁管事说着,一连叹了几息,面上也满是愁容。 宋锦端起小厮递上来的茶盏喝了半口,想到了对应之策。 这对面的徐家绸缎庄,是这四平街绸缎庄绣坊布坊里头的后起之秀,她一家把绸缎布匹的价格拉低了,想必不止她们宋家的成衣店受影响,还有其他绸缎庄绣坊也受了影响。 若是把这些受徐家绸缎庄影响的店铺集结在一起,一起约定不给徐家绸缎庄供货。 这样徐家绸缎庄库存的那些个陈年布匹,就会有售完的那一日,到时候势必会向周遭的绸缎庄绣坊求援。 到时候她们再把这绸缎布匹的价格往上抬,就能小赚徐家绸缎庄一笔。 “袁管事还是先与我说说,这四平街,除却了咱们家的铺子受影响,还有哪些人家的铺子受到了影响?” 袁管事敛去了面上的愁容,如数家珍一般,给宋锦说起了这四平街的几家较大的铺子。 “姑娘,这四平街几家较大的铺子,都受到了徐家绸缎庄把绸缎布匹价格拉低的影响。有街头的张家,街尾的刘家,还有在咱们成衣店旁的马家。” “街头的张家是四平街最早起家做绸缎生意的,他们家的铺子,在四平街就是活生生的金字招牌。” “原先张家大老爷经营的时候,铺中的生意红红火火地,自从张家大老爷没了,张家少爷继承了祖产,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再受了徐家绸缎庄拉低布价的影响,张家绸缎庄已经门可罗雀了。” “除了张家,那刘家,马家呢?他们两家如今又是什么个情况?”宋锦在心中思虑了半晌,又问了袁管事一句。 “街尾的刘家与咱们旁边的马家,都是些个不起眼的人家。除了做绸缎布匹生意,他们还做药材皮草生意,还开了个饭堂酒馆,如今他们两家主事的,都是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哪里晓得这其中的道理?不过此次徐家绸缎庄把布价拉低,对他们两家却没有太大的影响。” 的确没有太大的影响。 毕竟绸缎布匹,比起皮草药材,饭堂酒馆,就是不赚钱的行当。 还要养着那么多的绣娘织工,日常的开销,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开饭堂酒馆,只要厨子厨艺好,找上几个机灵的小二,再找个掌柜,在四平街这样百姓云集的地方,怎么着都是不会亏本的。 百姓们每每进城来赶集,午饭都是不回去吃的,都是在城里吃过,再买些东西,随后才回去的。 还有些百姓打算留在城里过夜,吃过晚饭后,顺便可以住在酒楼客栈里头。 这个时候,前头的铺子里有小厮过来报信,说街头张家的少爷过来了,说是有要事想要和袁管事商量。 还没等袁管事和宋锦起身出去,前头的小厮,就把那位张少爷,引到了后院来。 袁管事给那位张少爷介绍宋锦。 “张掌柜,这位是我家少东家!从府中过来了的!” 那位张少爷看了宋锦一眼,就对着袁管事道。 “怎么是个姑娘家家?这姑娘家家的,会做生意吗?懂这里头的门道吗?” 袁管事笑了笑,就回了他方才的问题。 “张少爷多虑了,我家这少东家,可是这做生意的行家!” “今日我邀了张少爷过来,就是想要和张少爷商量商量,如何应对对面徐家绸缎庄拉低布价对四平街其他绸缎庄绣坊的影响。” 原来在方才袁管事和自己说起张家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去把张家的人请了过来。 细细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那个张少爷,实在是太过年轻了,这样的年轻人,最容易心浮气躁,所以张家绸缎庄的生意,才会一日不如一日了。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绸缎庄的李管事,生的张娃娃脸,可实际却是四十加的老男人了。 顶点 第092章 母女对话 - 宋锦 - 连小君 袁管事留着张家少爷在成衣店的后院,商量了半晌,始终没有商量出个明确的办法。 张家少爷想要和徐家绸缎庄谈谈,让徐家绸缎庄抬高价格,给四平街的其他绸缎庄绣坊留条活路。 这个法子太过愚蠢了,被宋锦一下就否决了。 人家就是想要拉低价格来挤垮你,你还想要和人家谈谈,让别人抬高价格,留你一条活路,这怎么可能? 且徐家绸缎庄已持续低价了这么些日子,若突然抬高布价,前来购买的百姓嫌弃价格高了,不愿买了怎么办? 影响自己生意的事,徐家绸缎庄的掌柜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为今之计,就是等徐家绸缎庄把以往库存的老布卖出去,等她们需要进新的布匹来扩充库存的时候,到时候四平街的其他绸缎庄绣坊,再把价格抬高,这样也能小赚徐家绸缎庄一笔。 不过若是徐家绸缎庄不在四品街进货,去了其他地方呢? 不过法子风险太大,若是把整个京师的绸缎布匹都囤积起来,到时候也不愁徐家绸缎庄不来向她们进货。 可这样做,一没财力,一时之间很难把整个京师的绸缎布匹采购一空;二没地方,这么多的货物,需要多大的厂房,才能堆下? 之后张家少爷再说了几个法子,都被宋锦一个否决了。 小小年纪,脑中想着的,尽是些天马行空的事情。 张家少爷想要一把火烧了徐家绸缎庄,徐家绸缎庄没了,这四平街其他绸缎庄绣坊面料的危机,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但他想法太过天真,该怎么烧? 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徐家后院放把火,还是正大光明地去烧? 又是派什么人去,什么时辰去? 那人可牢靠,事后会不会把她们给供出来。 这些都是需要思量的,不是一句简简单单说一把火烧了徐家绸缎庄,就能烧的。 听了张家少爷一连串天马行空的想法,宋锦瞧了一眼屋外,见天色已晚,她是时候该回去了。 路过做雪菜肉丝饼的摊贩,宋锦让白荷下车买了几个,带回去给赵氏尝尝。 记得上一次宋谦行过来,带了几个雪菜肉丝饼,赵氏贪嘴,一时多吃了几个,她就知道,赵氏喜欢吃这个饼。 这回多买几个回去,让赵氏好好过过嘴瘾。 不过宋老爹不许赵氏多吃外头小摊贩上的东西,说不干净,吃了要拉肚子,连她自己多吃几个,都叫宋老爹训斥了几回。 所以她这才索性藏在食盒里,回府之后,让李婆子偷偷摸摸给赵氏带过去。 入了府,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宋锦嘱咐了李婆子几句,就叫李婆子把那几个还热着的雪菜肉丝饼给赵氏带了过去。 芙蕖在翠微居的院外等着宋锦回来。“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方才夫人差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英国公夫人给姑娘下的帖子!过两日英国公夫人的生辰,英国公夫人叫人来下了帖子,请姑娘过去乐上一乐。” “没请夫人去吗?单请了我一人?”宋锦问了芙蕖,又细细看了那帖子一眼。 那帖子上头只说请宋家二姑娘,并没有说请赵氏,所以也就没请了赵氏。 “姑娘,听说这是英国公夫人赏识姑娘,特地让人送过来的。英国公夫人在宫里和姑娘见了一面,说姑娘生的不错,气质也好,做事有规有矩,英国公夫人说就喜欢您这样的。” 芙蕖怕宋锦问起了帖子为何没请了赵氏,就给宋锦解释了一番。 片刻后,赵氏就差了李婆子过来,请了宋锦去安心斋。 安心斋里,已有丫鬟把放在食盒里的雪菜肉丝饼拿了出来,摆在了碟子里,赵氏的嘴上吃的油腻腻地。 瞧着宋锦进门,为了顾及形象,赶忙用手帕轻轻擦了擦。 “锦儿,明日是英国公夫人的生辰,她给你下了帖子,想要请你过府一聚。明日你就好好准备一番,去英国公府上做客的时候,切不可丢了我宋家的脸。” “英国公是朝中大臣,跟着陛下南征北战多年,前些日子又跟着陛下亲征去了,如今英国公府里做主的,便是英国公夫人。” 她那日在东宫的时候,见过那英国公夫人一眼。 英国公夫人,的确是个藏不住话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便是徐国公夫人,那样的皇亲国戚,朝廷命妇,也是二话不说,直接回怼过去,颇有将门夫人脾性。 “娘亲所说的这些,锦儿都晓得了。锦儿去到英国公府,一定不给娘亲和爹爹丢脸。” 宋锦面上带了几分天真无邪的笑容,就这样回了赵氏。 “听说英国公夫人的小儿子,张武,骁勇善战,英俊潇洒,是个十分难得的少年郎。” “他的年纪和你相仿,至今还没有嫁娶,若是你瞧中了他,大可以回来和娘亲说说。娘亲帮着你,去向英国公府提亲去!” 宋锦有些惊讶,敢情明日去英国公府上赴宴,是去相亲的? 也不知那英国公夫人知不知道,赵氏心里有这个想法? 不过她听说英国公夫人这些日子频频上门,说不准二人已经商量好了,只等通知她了。 赵氏看了宋锦一眼,见她抿嘴不语,问道。 “我方才说的这些,你可记到心里了?英国公夫人的小儿子,虽说不是英国公夫人最疼爱的儿子之一,但却是英国公夫人老来之子,国公和夫人都宝贝得不得了。你若是能嫁过去,也是可行。” “原先我是想让那张武入赘到咱们家的,可英国公夫人不舍得,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赵氏深深叹了几口气。 敢情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了。 真的只是差来通知她了。 “明日是英国公夫人的生辰,就请了几家与张家交好的人家,之所以请了你过去,是因为英国公夫人对你很是赏识。” “娘亲,锦儿知道了!只是锦儿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别说是什么国公之子了?便是皇亲国戚,只要我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嫁。” 宋锦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吓了赵氏一跳。 “傻孩子,胡说些什么话?女人总是要嫁人的,不论怎么说,嫁了人的女人,才算女人。” 宋锦不想和赵氏反驳,只能点了点头。 太孙嫔曾和她说过,英国公夫人是一个可以交往之人,与她交好,说不定对她往后做事,也有一定的助力。 明日既是英国公夫人的生辰,这生辰礼始终是要准备好的。 赵氏已经给她准备了一份,是赵氏前些年缂出来说金地牡丹凤凰屏风,赵氏很喜欢这副作品,一直放在库里,今日才叫人拿了出来。 宋锦让白荷翻出了原主藏在床下的那副渔篮观音的仿真绣挂轴。 知道英国公夫人信奉观音,每月逢初一十五都会到城外的观音庙进香,所以宋锦送了这副渔篮观音的绣品给她,也算是送对人了。 翠微居里,宋锦已然睡下。 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宅子,连墨在杵立在绣楼之上,手中的千里镜,仍旧在移动个不停。 “公子,听说明日宋姑娘会去了英国公府上,参加英国公夫人的生辰礼。”石熊伏跪在地,给连墨说着宋锦这些日子的近况。 “哦,她什么时候搭上张家的?”连墨问了一句,收起了千里镜,放在身旁的锦盒里。 顶点 第093章 赴宴(一) - 宋锦 - 连小君 石熊仍旧跪在地上,不急不慢地回话道。 “上次宋家姑娘入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英国公夫人,徐国公夫人,还有咱们家夫人二夫人。” “或许是英国公夫人对宋家姑娘一见如故,瞧着宋家姑娘生的不错,心中有了几分好感,这才单独邀了宋家姑娘去赴宴。” 连墨轻轻咳嗽了几声,看了眼身后的石熊,就道。 “听说这两日英国公夫人断断续续来叨扰了宋家几回,每回过来,都和宋夫人在屋里说半晌话,似是在讨论宋家姑娘的终身大事。” “我还听说了那英国公家的小公子张武,不仅骁勇善战,生的又是十分的英俊潇洒,是个万里挑一的儿郎。英国公夫人有意让自己儿子娶了宋家姑娘,可有这些事呀?” 说到最后,连墨的语气,暗暗加重了几分。 石熊心中生了胆怯,忙解释道。 “这些事小的原先打算过两日再告诉公子的,没成想公子竟事先知道了。既然公子知道,小的也不再瞒公子。” “英国公夫人这两日之所以频频上门,叨扰宋家,的确是为了张武公子的婚事。张武公子和宋姑娘年纪相仿,英国公夫人对对宋姑娘格外看重,这才起了与宋家结亲之心。” 那张武如何配得上她?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只能也只会属于她。 上辈子是他自己不珍惜,当这桩美好的姻缘摆在他面前时,他视若无睹,辜负了她,更害了她。 如今重活这一遭,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她,保护她,爱她。 “英国公府上的帖子,弄到了没?既是英国公夫人的生辰宴,想必去的人家也多吧?”连墨说着,眸中泛起了几分冰冷。 连墨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石熊,吓得他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几颤。 “公子,帖子已经弄到手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可去了。” 石熊说着,把怀中揣着的帖子,递给了身前的连墨。 连墨把帖子握在手里,并没有翻看,回过头又望了身后的宋府一眼。 一大早,赵氏就差了李婆子过来,督促着宋锦洗漱,穿衣,待打扮一番过后,由李婆子亲自送着宋锦上了马车。 今日陪着她去英国公府上赴宴的,不单单有白荷,还有李婆子。 赵氏对宋锦实在是放心不下,又怕白荷那个小丫头,受了宋锦的唆摆,跟着宋锦胡作非为,特地差了李婆子特意跟着宋锦过去,时时提醒着宋锦。 若在英国公府上惹出什么个祸事,也有人帮衬着她处理。 “我的儿,今日去英国公府上赴宴,切记莫要忘了规矩。虽说英国公夫人很是中意你,但毕竟去到别人家,该有的规矩,咱们还是要有!不要在宴上同旁人起了争执,丢了咱们家的脸面。” 赵氏站在马车旁,朝着马车里头坐着的宋锦,絮絮叨叨又提醒了一道。 从出门到上马车,赵氏已经提醒了她四五道,如今这是第六道。 一道道重复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话,去到别人家要有规矩,别瞎跑,别丢了宋家的脸面。 纵然宋锦左耳进右耳出,赵氏重复了这五六遍,这些话也进了她的脑中。 “娘亲,锦儿知道了!外头风大,仔细着身体!您快些回去吧!”宋锦撩开车帘,朝着车外站着的赵氏回道。 赵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亲眼瞧着宋锦坐上马车渐渐走远了。 英国公府上在离梧桐巷不远的金水巷,那是座极大的宅子,是当今皇帝御赐下来的宅子。 这座宅子原先是主人是前朝的大将军,后来前朝覆灭,这一间大宅子,也就被御赐给了战功赫赫的英国公。 下了马车,只见府门前就站着几个伺候的丫鬟,给来赴宴的宾客们带路。 白荷递上了帖子给府外查验宾客身份的管事。管事在宾客名册上找到了宋锦的名字,在名字下面画上一笔,表示今日宋锦过来赴宴了。 “宋二姑娘,让春雪姑娘带着你去后院吧!我家夫人已在后院等着宋姑娘了。” 蓄了两撇八字胡的管事捋了捋胡须,指了身后站着的一个丫头,让她给宋锦带路,带她去后院见英国公夫人。 “宋姑娘请跟着奴婢过来!” 春雪朝着宋锦福了一礼,面上带了分浅浅的笑意,就给宋锦引着路,带她进了英国公家的后院。 英国公府上,的确很大。 过了前院招待男宾的前院,穿过了弯弯曲曲的回廊,又绕过了抄手游走廊,过了垂花门,就到了招待女宾的后院。 后院用太湖石垒起了一座不小的假山,假山上头还有一个供宾客喝茶取乐的凉亭,从假山中间开了洞,引了水源进来,从假山倒灌进了一旁的莲池中,潺潺的流水声,很是动听悦耳。 现如今是盛夏,自从进了这后院,只感觉一阵阵的凉意,随着微风拂来,吹在了人的脸上,身上,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凉爽无比。 英国公夫人李氏身后跟着几个丫鬟,瞧见春雪引着宋锦入了后院,赶忙迎了过来。 因着李氏今日是寿星,又是这场生辰宴的中心人物,所以李氏今日的穿戴,与往日比起来,华贵大方了许多。 淡蓝色绣了忍冬纹的湘绣褙子,外头还罩了一件用光泽圆润的珍珠串成的珍珠衫,简单挽了一个圆髻,发上簪了几支象征着多子多福的碧玉葡萄簪,还有一对极其华美的蝴蝶烧蓝簪,一支点翠凤凰羽簪。 那支点翠凤凰羽簪,宋锦还有几分印象,不正是那日在太子妃发间的发簪吗? 怎么就到了英国公夫人发上? 难不成是太子妃御赐下来的? 宋锦没有多问,依着规矩给英国公夫人见了礼。 又笑着和英国公夫人客套了一番,英国公夫人则是笑着挽起了她的手,表示亲昵。 “宋二姑娘一番精心打扮过后,倒更是叫我刮目相看了!方才我老远就瞧见宋二姑娘走过来了,原先我还以为是天仙下凡,给我贺寿呢。没成想竟然是宋二姑娘!” “夫人缪赞了,今日来的这些个女眷中,哪个不比锦儿生的好看?也只有英国公夫人喜欢锦儿,夸锦儿几句罢了。” 英国公夫人这么夸她,她可不敢妄自托大,毕竟今日在人家这里,她只是客,不是主人。 “你这个孩,倒是谦虚起来了。不像以往的你了!” 英国公夫人说着,挽着宋锦的手,就带着她往屋里走去。 刚进屋,只见有丫鬟迎了上来,还两个穿戴与丫鬟不一样的姑娘,看她们的模样,该是英国公家的姑娘才是。 瞧着英国公夫人进了屋,她们二人赶忙走了过来,正准备给英国公夫人行礼,瞧见英国公夫人身边挽着宋锦,其中一个长得瘦高瘦高,面容白皙的姑娘就开口问道。 “母亲,这是哪家的姑娘?怎这样没规矩,闯到咱们家的内院来了?” 顶点 第094章 赴宴(二) - 宋锦 - 连小君 听说英国公夫人只生了一个姑娘,是英国公府的大姑娘张芳月,嫁去了金陵。 那么屋里这两个姑娘,该不是英国公夫人所出,应该是英国公的小妾或是侧室所出。 她猜得果真不错,她们二人,的确不是英国公夫人亲生的。 瞧着她们二人迎过来,英国公夫人的面上,带上了几分冰冷,眸光中透着一股厌恶,不过一般人很难看。 这股厌恶,英国公夫人隐藏得实在是太深了。 “她是梧桐巷宋家的二姑娘,今日入府为我贺寿的宾客,我与她投缘,带着她进来坐一坐,有何不可吗?”说着,英国公夫人抬眼瞧了她们二人一眼。 “没有,母亲!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多嘴了。”那面容白皙的姑娘赶忙认错道。 英国公夫人却像是没看见一眼,环视了屋里一圈,似乎没有找到她所要找到那个人,又开口问道。 “钱姨娘没过来吗?叫你们两个小丫头过来做什么?今日是我的生辰宴,我一个人忙里忙外地,她倒是好,躲在自己院里享福。她这姨娘做的倒是比我这当家主母还要省心些” 此话一出,那两个姑娘,同时跪了下来,正准备为英国公夫人口中的那位钱姨娘求情。 “母亲,不是这样的!姨娘病了,阿爹叫姨娘在屋里歇息,不是故意闭门不出,不来给母亲帮衬的。” 先前那瘦高瘦高,面容白皙的姑娘开了口,眼中已含了几分泪水,渐渐溢了出来。 “母亲,芳菲姐姐说的是,姨娘病了,起不来床来帮母亲张罗这场生辰宴,还望母亲谅解!” 方才不做声的那位面上带了几分蜡黄的姑娘,赶忙附和了几句。 见英国公夫人不出声,她们二人只好齐齐望向了宋锦,似是想要宋锦帮她们求求情! 来之前,为了避免出错,她可是做足了功课。 英国公张辅,不仅娶了英国公夫人李氏一人,还纳了两房娇妾。 一房娇妾叫孙姨娘,一房娇妾叫钱姨娘。 原先这位孙姨娘,是在英国公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后来英国公夫人有孕的时候,就让英国公纳了自己的丫鬟为妾。 不过这位孙姨娘,不知是出了什么原因,抬做姨娘之后,没几年就病死了。 病死前生下了一姑娘,被接到了英国公夫人身边。 还有一房娇妾钱姨娘,入门不过两年,就给英国公先后生了两个姑娘,也就是英国公家的三姑娘芳菲,四姑娘芳雪。 不过这位钱姨娘,承宠的时间,也不过几年。 后来英国公随着陛下几次出征,回来之后,也就把她抛到了一边。 方才听那面色带了几分蜡黄的姑娘叫了那面容白皙的姑娘做芳菲,她大致就猜出来了,眼前这两位姑娘,都是那位钱姨娘所出的。 这些个高门大户里头,阴私事可是少不了的。 听她们二人说那钱姨娘病了,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不过见她二人面上带着些紧张,应该是病得有些严重了。 宋锦望了她们二人一眼,还是为了她们开了口,求了情。“夫人,您还是让两位姑娘快快起来吧!今日是你的生辰,别为了这样的小事,耽误了你的心情!” 为了不得罪英国公夫人,她只能帮着那两个姑娘,说这样几句话了。 至于有没有用,她就不得而知了。 听着宋锦为了她们二人说了几句,英国公夫人原先是要发作出来,顺势惩处了她们二人,就改了主意,松了口。 “既然是宋二姑娘开口为你们二人求情,我也就不惩处你们二人了。” “既然你们二人都说钱姨娘病了,待会我让婆子请了大夫过府,给钱姨娘好好瞧瞧!到底钱姨娘是病的有多严重了,竟连床榻也起不来了。” 英国公夫人叮嘱完,随手招来个丫鬟,让丫鬟给宋锦带着路,带着她下去休息了。 “姑娘,请随奴婢过来!” 宋锦愣了愣神,跟在那丫鬟身后,出了屋子,来到了后院的厢房之中。 看方才英国公夫人对那两个姑娘的模样,英国公夫人似乎是不喜她们二人。 毕竟不是自己亲生,不喜欢也是常理,若喜欢就是反常了。 英国公家的这些个私事,她还是不掺和进去得好。 引路的丫鬟走在前面,宋锦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还是开口问了句。 “国公夫人好像不大喜欢方才那二位姑娘?” 丫鬟见英国公夫人对宋锦似乎很看重的模样,又让她带着宋锦去客房休息,以为宋锦是英国公夫人的贵客,也不隐瞒,就回道。 “宋姑娘大概不知道吧?方才那二位姑娘,是我家三姑娘,四姑娘,那二位姑娘不是我家夫人所出,是妾室钱姨娘所出。” “我家夫人瞧着二位姑娘年纪越发大了,想要做主了她们二人的婚事,结果钱姨娘不肯,闹到了我家老爷那里。我家老爷怒斥了夫人几句,夫人就把这些火气,全部宣泄到了二位姑娘身上。” 竟是这样? 按理来说,英国公夫人做为当家主母,庶子女的婚事,本该是她做主才是。 如今她不过想要做主,竟闹到了当家老爷面前,还遭训斥了几句。 看来那位素未谋面的钱姨娘,在这背后,一定使了大力气。 否则一个妾室姨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和当家夫人叫板? 宋锦并没有深究下去,毕竟这些个高门大户的阴私事,她还是少打听为妙。 丫鬟见宋锦不语,也就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道。 “这背后的事情,可不是我们看起来得那样简单。姑娘还是少问几句是好。” 小丫鬟善意地提醒了宋锦几句,宋锦自然晓得。 把宋锦带到后院的厢房休息后,小丫鬟就回去给英国公夫人复命了。 白荷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见屋外没了巡视的丫头婆子,才敢对着宋锦说道。 “方才姑娘胆子真是大,竟帮着那两位姑娘求情。要不是英国公夫人看重姑娘,对姑娘青睐有加,只怕英国公夫人早就发作出来了。” 宋锦所在的厢房,旁边便是那莲池。 推开窗,只见湖面上波光粼粼,落日余晖映照在波浪不断的湖面上,折射到了厢房的墙壁上。 顶点 第095章 赴宴(三)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白荷那些个闲话,宋锦并未多想。 她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帮那英国公府的两位姑娘脱困,只是看她们朝着自己这边瞧了过来,是想要她开口,帮她们说几句。 既然她已帮她们二人说了几句,这些事她还是不涉足进去了。 毕竟这些个高门大户里头的阴私事,可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宋锦倚在窗边,细细打量着窗外的那一池开得极好的荷花。 突然间,听见了‘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水一样,随后便是一阵刺耳的惊呼声。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宋锦叹了一口气,瞧了一眼莲池的岸边,人们此刻已被惊呼声吸引过去,黑压压一群人围在了岸边。 宋锦想要推门出去瞧瞧,却被李婆子和白荷二人挡在了身前,李婆子先开了口。 “姑娘,来之前夫人已经三番四次叮嘱过姑娘,说不许姑娘在国公府到处走动,多管闲事,避免节外生枝。” “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屋里,老奴让白荷去瞧瞧,回来再说给姑娘听吧!” 白荷点了点头,赶忙附和了句。 “姑娘,就让奴婢去瞧瞧吧!您就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哪里也不许去!” 宋锦正要说话,只听见从莲池旁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阵议论。 “你可听说了吗?这次跌落水里的,是英国公府的三姑娘,听旁人说,是叫人推下去的!” 一青衣女子从团扇掩了面,拉着身旁的粉衣女子,开始分享起自己知道的信息。 “啊!不会吧?芳菲姑娘真的是叫人推下去的?” “可方才在芳菲姑娘身边,可是承恩伯夫人。那可是英国公府的大姑娘,今日带着儿子回来娘家探亲的。” 粉衣女子面上满满地不相信,青衣女子听她这么说,也表现得不大相信。 她们二人又凑上前去,去听听别人分享出来的信息。 宋锦所在的厢房,周边都叫莲池环绕起来。 离那跌落入水的地方,不过五六丈远,隔得不算太远。 但被吃瓜好事的群众挤了过去,她一时也看不清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不过听方才吃瓜群众里头的那青衣女子说,那跌落入水的,是英国公府的三姑娘,芳菲? 方才在英国公府的待客厅的时候,她不是才瞧见那个芳菲吗? 这么快就跌落入水了? 还是在自家后院的莲池中入水? 她既是英国公府的姑娘,对这后院的一应陈设,都该清清楚楚才是,不至于失足落水。 若换了今日入府来给英国公夫人贺寿的宾客入水,她心中不会起疑。毕竟人家是客人,第一次过来,一时好奇不小心跌落入水,也在情理之中。 但英国公府自家人跌落入水,就不大让人想得通了? 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自己故意落水,其二便是那粉衣女子所说,被人推下水。 但方才那粉衣女子说,推她入水的,是英国公府的大姑娘,刚回府探亲的承恩伯夫人,这其中就藏着些猫腻了。 还没等宋锦出去,英国公夫人就差了丫鬟过来请她。 请宋锦过去的丫鬟是英国公夫人贴身伺候的丫鬟,名字叫做雪雁。 方才听给她引路的丫鬟如雪说,这个雪雁,在英国公府上,可是个称得上二主子的人。 什么是二主子呢? 英国公夫人是当家主母,是大主子,雪雁在英国公夫人身边伺候,向府里众人传达英国公夫人的意思,耀武扬威,自然也就成了二主子。 雪雁姓秦,国公府的人又叫她秦姑姑。 “姑娘,夫人差我来请姑娘过去!” “说是莲池这边出了些事情,有贼人不小心闯入府里,推了三姑娘,把三姑娘推入水中,如今贼人正往着这边逃窜呢。” 因知道宋锦是英国公夫人的贵客,雪雁的语气,很是客气。 是贼人推了三姑娘入水?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贼人没有帖子,是如何混进宾客之中,来对三姑娘行凶的?还有就是,既然说是贼人推的,为何那贼人,找准的是三姑娘? 如此细想下来,雪雁口中的那个贼人,或许不存在吧? 该是英国公府上为了堵住府里宾客的悠悠众口,特地编出来的吧? 叫雪雁带着丫鬟婆子过来搜查,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宋锦虽猜出了英国公夫人的意思,却也没敢戳破,雪雁在前头带路,她就来了落水的莲池这边。 莲池这边果真围了好多人,看她们一个个把头往人堆里伸过去的模样,就知道她们是来吃瓜的。 那湖边,只见一楚楚动人的妙龄姑娘,发髻散乱,衣裳鞋子皆被打湿,靠在岸边的一颗柳树之下,有一阵没一阵地呜咽着。 见她面色苍白,紧紧地靠在丫鬟怀里,就知道她方才落水的时候,一定呛了许多水进去。也不知道清出来了没有? 宋锦看了那姑娘一眼,的确是方才在待客厅中见过一面的英国公家三姑娘,芳菲。 “是什么人下去救人的?”宋锦不由自主地开了口,问了身边方才的那青衣女子。 女子细细打量了宋锦一番,虽说有些面生,但别人既然主动开口向她问起,她很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信息。 “姑娘不知道吧?下水救人的是吏部尚书家的三公子怀平。怀三公子生的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又是陛下新点的这一科的探花郎,就这样被英国公府上上这个庶女给霸占了。” “霸占了,姑娘这是何意?”宋锦又开口问了她。 随后目光越过前面围观的人群,又看了拿靠在柳树之下的英国公家三姑娘芳菲,见她身边,的确有一个面容不错的公子,蹲在她身边,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分明充满了爱意。 “姑娘不知道吧?怀三公子一表人才,可是京中很多待字闺中姑娘梦里的如意郎君。” “怀三公子不仅生的好,更写的一手极好的话本子,京里有许多世家大族的姑娘,都是怀三公子的书迷呢。包括我和身边这位太常寺卿家的章姑娘。” 青衣女子说着,拉过身边粉衣女子的说,给宋锦介绍了一番。 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她瞧着那怀三公子对那英国公府三姑娘的关切之情,可是真的。 这一场落水,说不定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宋锦抬起头,只见英国公夫人身边拉着一位年纪尚浅,容貌生的不错的贵妇人的手,朝着她走了过来。 “宋二姑娘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叫雪雁送着你去厢房休息吗?” 英国公夫人面上带了满满的笑意,话罢就开始给宋锦介绍起身边的年轻贵妇人。 “宋二姑娘不知道吧?这位便是我家长女,如今嫁到了金陵的承恩伯夫人!” “承恩伯夫人好!”宋锦照着规矩,还是给她行了礼。只见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就道。 “你就是宋尚仪家的二姑娘吧?早就听说宋尚仪家的二姑娘,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又会刺绣,又会织布的。” “我倒是个笨手笨脚地,母亲叫我多学些,好给孩子们做衣裳,如今我回京待上有些日子,正准备上门向宋二姑娘讨教讨教呢。” 宋锦知道这些是客套话,所以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承恩伯夫人过谦了!早就听夫人在书房上颇有造诣,有二王的风范,我该向你多学学才是。” 别人夸了自己几句,她也应该夸回去。 这样才算不失礼数? 好在她过来之前,听赵氏说起过这位英国公府的大姑娘,书法上颇有二王的风范,她拍马屁的时候,也不至于拍在了马屁股上。 这时,靠在柳树之下的英国公府的三姑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咳嗽了一阵,咳出许多水,指着英国公夫人身边的承恩伯夫人,就道。 “大姐姐,好端端的,你方才为何要推我入水?” 她此话一出,身边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纷纷把目光投在了此刻正站在英国公夫人身边的承恩伯夫人身上。承恩伯夫人面上一红,马上辩解道。 “芳菲,你清楚你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吗?我什么时候推你入水了?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英国公的三姑娘突然冷笑了一声,紧接着又道。 “早知道大姐姐会狡辩,方才大姐姐推我入水的时候,我扯掉了大姐姐手上戴着的那串珍珠手链。依稀记得,这串珍珠手链还是母亲给大姐姐的陪嫁,想来大姐姐该是识得的。” 说着话,她就从怀里掏出了那一串沾了水草的珍珠手链。 看那珍珠的成色,圆润饱满,是上品之中的上品。 看见了那串珍珠手链,承恩伯夫人在自己身上翻找了一番,果然不见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串珍珠手链,正要出声再言的时候,只见英国公夫人面上一沉,阴着脸替她回道。 “芳菲,这串珍珠手链,不是你大姐姐所有。你大姐姐的那串珍珠手链,此刻正在我手里。” 英国公夫人话罢,打开了身后丫鬟捧着的匣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串和英国公三姑娘手上那串珍珠手链一模一样的珍珠手链。 “这怎么会?这串手链,分明就是我从大姐姐身上扯下来的!” 芳菲面色大变,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同模同样的珍珠手链。 看了眼身旁正蹲着的怀三公子,抓着他的手就道。 “若是诸位不相信,怀三公子可以帮我作证!” 宋锦看了眼那怀三公子,见他从始至终都用着极其温和的目光瞧着芳菲,眼神之中,充满了爱意。 她就知道,这英国公府的三姑娘和那怀三公子,之间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 顶点 第096章 赴宴(四) - 宋锦 - 连小君 “夫人,方才贵府的三姑娘,是失足落水的,并非是承恩伯夫人推的。” “三姑娘落水的时候,小可就在旁边看着,承恩伯夫人离三姑娘,还有几丈距离,所以并非承恩伯夫人推的。” “三姑娘所说的那些话,一定是慌了神,才会误以为是承恩伯夫人推的。” 怀三公子帮着芳菲解释了一阵。但这些话,似乎出乎了芳菲的预料。 只见她回过头看了怀三公子一眼,眼中充满了不解和震惊。 “既然怀三公子证明了芳菲是自己失足落水的,此事就此作罢!围观的人也都散了吧!” 英国公夫人说着,和身边伺候的雪雁交换了眼神,雪雁得了英国公夫人的示意,带着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就去赶人了。 这边的英国公夫人却是拉住了身边承恩伯夫人的手,去了假山之上的凉亭。 她有些事情,想要单独问问承恩伯夫人。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串珍珠手链,怎么会在芳菲那小丫头手里?” “母亲,方才芳菲见我腕上带着的这串珍珠手链好看,就借过去戴了。” “事后她又叫小丫鬟把我支走,再之后我就亲眼瞧着她自己跳下水了。她这是在栽赃陷害女儿呀!求母亲为女儿主持公道,处置那芳菲那小丫头!” 承恩伯夫人向英国公夫人说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英国公夫人才逐渐明白过来,低下头瞧了眼躺在丫鬟背上,有丫鬟背走的芳菲。 “钱姨娘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指使小蹄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知道此事后,我担心芳菲栽赃陷害你,就让去柜里把那串珍珠手链拿了出来。” “所幸今日那怀三公子出言帮了你,这件事才能做罢!”英国公夫人面上已带上了几分怒气,带着身边的承恩伯夫人就下了假山。 宋锦走近了仍旧蹲坐在,方才芳菲躺过的位置上的怀三公子。 “若我没猜错,想必怀三公子也看出些端倪来了吧?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芳菲姑娘不是失足落水的,而是故意落水,要栽赃陷害身后的承恩伯夫人的。” 听见了宋锦的声音,怀三公子回过头看了宋锦一眼,见上一副素未谋面的生面孔,又迅速转回头去。 “姑娘何以见得,芳菲姑娘是自己故意落水的?” 宋锦笑了笑,瞧着四下里没了人,才敢道。 “芳菲姑娘是国公府的三姑娘,自幼便是在这府里长大的,自然熟悉这府里的环境。若换作旁的宾客失足落水,我还相信,但芳菲姑娘失足落水,我却是不相信的。” “怀三公子应该也不相信,否则也不会帮着芳菲姑娘,做了伪证!” “你是哪家来的姑娘?怎么这般没有教养?我家公子和芳菲姑娘之间的事,用得着你来插手吗?” 怀三公子没说话,倒是身后的小厮,当即就开了口。 见有人回怼了宋锦,白荷也马上开了口。 “主子间说话,轮得着一个小厮出来吆五喝六吗?” 怀三公子身后的小厮见有人跳出来为宋锦打抱不平,一时激起了他的愤意,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怀三公子给拦下了。 “知世,对待姑娘,不得无礼!”呵斥住了自己的小厮,怀三公子开了口,给宋锦赔礼道歉。 “一时没管教住小人,还请姑娘见谅。姑娘方才所言,的确属实,芳菲姑娘之所以会落水,是她自己故意落水的。不过她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逼不得已的事情? 为了自己逼不得已的事情,就可以栽赃陷害身边的无辜人吗? 要不是英国公夫人拿出来那串同模同样的珍珠手链,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会相信那芳菲所言。是承恩伯夫人,推她入水的。 届时承恩伯夫人该怎么办? 如何解释得清? “既然怀三公子说此事是逼不得已的,我倒是想要听听,到底那芳菲姑娘,是如何的逼不得已法?” 让白荷李婆子守在四周,以防旁人听见她们接下来的话,宋锦跟着怀三公子去了莲池旁的柳林之中。 长长的柳条,漂浮在水面上。 “姑娘,此事的确有难言之隐。芳菲姑娘快要议亲了,但和芳菲姑娘议亲的人家,是桐城的方家,芳菲姑娘不想嫁去方家,和国公夫人说了几次,国公夫人不许,又去国公爷面前说了几次。” “因着芳菲是不受宠的庶女,国公爷对她的话,也没听进多少去。” “芳菲想要借着落水,病上一些日子,延误了与方家定亲的日子。没成想她竟想栽赃陷害到承恩伯夫人的身上。” 听怀三公子说了这许多,宋锦敢断定,在实施此次事情之前,自己眼前这位怀三公子,一定和那位芳菲姑娘商量过,否则他也不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芳菲拿了那串珍珠手链,有意把此事栽赃陷害到承恩伯夫人身上。 “怀之肯请姑娘,莫要把今日这些事给宣扬出去!既然知道了是芳菲自己失足落水,就别再追查下去了!”怀三公子说罢,望了一眼对面的宋锦,眸中满是恳求。 宋锦无奈,只得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看着怀三公子离去的背影,宋锦刚回头,只见陈锦然就站在她的不远处,细细观察着她。 “怎么哪哪都有你?你今日又是过来做什么的?”宋锦说着,正要出了柳林。 “你方才为何不拆穿那位英国公府的三姑娘,我都瞧出来了,这些事都是她自己自导自演出来的。你为何还要帮着她?”陈锦然下了坡地,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文山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拆穿她做什么?那位英国公府的三姑娘,是个苦命人,我何必让她在苦上加苦呢?” “哦,一直没看出来。宋二姑娘倒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只是你说她可怜,我却不以为然!” “她借自己失足落水之事,来栽赃陷害承恩伯夫人,还拿了承恩伯夫人的那串珍珠手链。若是她无辜,我倒不信。若说她是个心机不浅的姑娘,我倒是乐意相信。” 陈锦然面上带了几分淡笑,话落就走近了宋锦,与宋锦就隔着几丈距离。 像陈锦然这种自幼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那英国公府三姑娘的不易? 她的心机,不过是用来保护自己,不被欺负罢了。 不像旁人的心机,是用来陷害别人,博取同情的。 怀三公子说英国公夫人有意让她嫁去桐城的方家,可宋锦方才看怀三公子对她的态度,充满了爱慕之情。 若说芳菲不知道,绝对是不可能的。 “在陈二公子的眼里,我不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吗?与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说可是?”宋锦反问了陈锦然一句,紧接着就出了柳林。 顶点 第097章 赴宴(五) - 宋锦 - 连小君 陈锦然也跟着出了柳林,紧紧跟在宋锦身后。 “宋二姑娘,你和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可大不相同。她这点小心机,不过是用来自保罢了。而宋二姑娘耍的,该不叫心机,该叫聪明才智。” “不然宋二姑娘又怎么会看出此事皆系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一人所为?你说我说得可对?” 陈锦然这是在溜须拍马吗? 变着法地夸自己聪明? 的确,从她听见有丫鬟说,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是失足落水的,她就有些不大相信。 而后在听旁人说,是承恩伯夫人推她落水的,她心中便生起了疑惑。 承恩伯夫人无缘无故,为何会推她入水? 且那个时候莲池旁那么多人瞧着,若承恩伯夫人真的想推她入水,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才是。 这不是给别人落下把柄吗? 这样愚蠢的事情,想来别说是承恩伯夫人做不出来了,便是把此事的道理说给一三岁孩童听,那孩子都觉得这么做太过愚蠢。 “当时那英国公府三姑娘落水的时候,怎么不见陈二公子出来英雄救美?陈二公子不是对英雄救美这种事,游刃有余吗?”宋锦突然开了口,回过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陈锦然。 陈锦然笑了笑,随后不冷不淡地回道。 “宋二姑娘又怎么知道,我对这英雄救美的事情游刃有余呢?” “且不说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算不得美,便是她算得上一个美人,我也不会冒险下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和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素无交情,何必犯险下水去救她?” 陈锦然说着,不知从拿翻出一把折扇出来,打开折扇,扇了几扇,又笑着说道。 “若是宋二姑娘落水,我倒是可以为宋二姑娘,去一下这个冒险!” “可惜我会水,就这么浅的池子,只怕还淹不死我!就不劳烦陈二公子了。”宋锦说罢,不再理身后的陈锦然,正好英国公夫人又差了雪雁过来请她,她带着白荷,李婆子二人,又去了方才那待客厅。 厅中,英国公夫人坐在屋里的罗汉榻上,承恩伯夫人则是坐在英国公夫人的身旁,似是在和英国公夫人说着什么。 瞧着雪雁带着宋锦走了进来,英国公夫人赶忙叫人搬了绣凳过来,让宋锦坐在了绣凳上。 “不知国公夫人请我过来做什么?瞧着天色渐晚,锦儿急着回去,就不便留下来继续叨扰国公夫人了。” 宋锦先开了口,问了英国公夫人请她过来的由头。 在来赴宴之前,赵氏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干涉英国公府内的家事。 高门大户里头的这些个阴私事,远没有她瞧上去得那样简单。 宋锦不想继续在英国公府上待下去,打算先走一步,正好回去的时候,还可以去四平街转一圈。 “宋二姑娘,你才来,怎么就想着走了?晚饭还没有开席,宋二姑娘还是吃了晚饭再走吧!” “待会宋二姑娘回去的时候,我再让人送着宋二姑娘回去!”英国公夫人说着,朝着身边伺候的雪雁使了个眼色。 雪雁马上明白了英国公夫人的意思,带着几个丫鬟就退了下去。 听英国公夫人话里头的意思,是不想她回去得那样早。 宋锦正要说话,只听见屋外侍候的丫鬟急匆匆进来禀报,说是钱姨娘带着英国公府的三姑娘,四姑娘过来了。 只见英国公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传话的丫鬟马上退了出去,把人带来进来。 “夫人,妾身是过来给承恩伯夫人赔礼道歉的!都是芳菲的不是,明明是芳菲自己失足跌入水中,非说是承恩伯夫人推的。承恩伯夫人和芳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向来姐妹情深,想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钱姨娘看上去比英国公夫人要年轻几岁,容貌生的也比英国公夫人要好些,说话温声细语地,带着江南女子的口音。 体态轻盈,没见半点富态。 言谈举止也很是得体,恭恭敬敬地,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不过英国公夫人瞧了一眼那钱姨娘,眸中就生起了一股子厌恶来,捧起身旁的茶盏,久久不语。 英国公夫人没叫钱姨娘起来,钱姨娘只能一直跪在地上。 半晌过后,钱姨娘白皙的面容上,终于渗出了一丝细汗来,英国公夫人才叫丫鬟搬来凳椅,伺候着她坐在凳椅上头。 “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好姑娘!原先老爷还夸过芳菲是个识大体,懂礼数的姑娘,我如今瞧着,倒是个心机深沉的姑娘。” 钱姨娘没说话,而是一直低着头,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英国公府的三姑娘,四姑娘,则是跪倒在地,准备请求英国公夫人的原谅。 “夫人,都是芳菲一个人的错!不关姨娘的事!是芳菲自己十足落了水,意图栽赃陷害在大姐姐身上的!您要打要罚,芳菲都认下,只求您不要责罚姨娘!” 说着,芳菲就开始给英国公夫人磕起头来。 直到碰得额上破了皮,出了血,染红了地上铺就的波斯地摊,英国公夫人才叫雪雁喊了丫鬟制止住了芳菲的动作。 “你说这些事不关你娘的事?怎么我瞧着,这件事倒是你娘唆摆出来的?” “你方才说是自己失足落水,可在失足落水之前,为何要找了你大姐姐,要她随身带着的珍珠手链,这不是故意栽赃陷害你大姐姐,毁了她的清白,还能是什么?” “还有便是,我已经给你许了桐城方家的二公子,不日就要举行定婚,如今怀家的三公子救你上来,你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你和方家的这门婚事,该怎么处置?” 英国公夫人的言语冷淡,但却重重砸在了面前的钱姨娘母女三人身上。 的确,这件事就像英国公夫人所说的一样。应该是那芳菲姑娘一早就计划好的了! 是个一箭双雕的计划,既能把推人入水这样歹毒之事栽赃陷害到承恩伯夫人身上,又能让怀三公子下水救人,二人有了肌肤之亲。 纵然芳菲原先和桐城方家定了婚,但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方家也不会娶了这样的女人回去。就只能把芳菲嫁去怀家! “夫人既说了这么多,妾身敢问夫人一句,夫人可有证据?证明这些事便是芳菲所为?” “若夫人没有证据,切莫空口白牙地胡乱诬陷人!”钱姨娘的面上逐渐平静下来,抬眸瞧了眼前的英国公夫人一眼。 看着钱姨娘如此平静的面色,宋锦倒是有些小看了她,瞧她的模样,是一早就知此事。 她明知道英国公夫人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是芳菲所为,所以才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找英国公夫人要证据。 顶点 第098章 赴宴(六) - 宋锦 - 连小君 承恩伯夫人咬了咬牙,不顾及旁的,索性直截了当地回道。 “钱姨娘,你说证据,那串珍珠手链,便是证据!无缘无故,芳菲妹妹找我接走那串珍珠手链做什么?” “落水之后为何与旁人说,那串手链是我推她入水时,她从我手上扯下来的?这不是栽赃陷害,还能是什么?” “既然钱姨娘有心包庇芳菲妹妹,那我之后让阿娘请出家法来!” 承恩伯夫人话罢,招手唤来了雪雁,准备吩咐雪雁去祠堂请家法过来! 瞧着屋里这愈演愈烈的情景,宋锦轻轻咳嗽了一声。英国公夫人听见了宋锦这一声轻咳,才意识到这屋里还有外人。 既然有外人在,她就不好得请了家法出来,毕竟家丑不能外扬! 唤回了雪雁,英国公夫人朝着宋锦这边看了过来,又迅速转过头去,看了仍旧跪在地上的芳菲,就道。 “既然今日有外人在场,这家法,我也就不差人请出来了!只是这件事,毕竟是你事先预谋好的,准备栽赃陷害到你大姐姐身上,我若是不罚你,对你大姐姐也不公平。去祠堂跪着吧!没我的吩咐,不准出祠堂半步!” 雪雁得了英国公夫人的吩咐,面上笑了笑,喊了几个屋外侯着的粗壮婆子,进来就把芳菲拖了出去。 钱姨娘心中虽然不忍,却也只能瞧着雪雁喊了婆子进来,把芳菲拖了下去。 半晌过后,钱姨娘带着方才跟过来的英国公府四姑娘芳雪,也跟着出了待客厅。 宋锦朝英国公夫人福了一礼,也打算道别回府去了。 “国公夫人,时候不早了,锦儿也要告辞了,就不留下来用晚饭了!若改日还有机会,锦儿一定亲自上门拜访,留在府里吃顿饭的。” 见宋锦要走,英国公夫人也不好得差人挽留她,喊了雪雁给宋锦引着路,既送着她出去了。 待宋锦走远了,英国公夫人又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对着身边的承恩伯夫人道。 “这位宋二姑娘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方才你说的那些话,若传了出去,咱们国公府的脸面,只怕早已丢尽了。” “即便你知道这些事都是钱姨娘在背后唆使那两个小丫头的,你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说不出来!” “阿娘,我当时不也没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宋二姑娘在。若是我知道她还在屋里,那些话我是绝对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口的!”承恩伯夫人说着,抬眸瞧着面前的英国公夫人。 只见英国公夫人一连叹了几息,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又开了口道。 “我之所以要邀了那宋二姑娘过来,是想要给你弟弟见见,你弟弟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两年就到了成婚的年纪。” “但这京中世家大族的姑娘,要不是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要不就是庸脂俗粉,整日只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要不就是些书呆子,整日只知道吟诗做赋。” “别说你弟弟看不上这些人,便是你娘我,也不愿你弟弟娶个祖宗回来供着。” “像那宋二姑娘一样的姑娘,实在是少之又少。我就喜欢那样的姑娘,做事有自己的章法,不依靠旁人。这样的姑娘,和你弟弟倒是天作之合!” 承恩伯夫人一阵无语,阿娘一旦夸起旁人来,可以连续毫不间断地说上几个时辰,如今看来,她倒是真的瞧上了那宋家的二姑娘。 也不知那宋二姑娘,到底有没有那个福气,能够成功嫁到她们张家来。 “我已经让你弟弟去送那个宋二姑娘了,就盼着你弟弟那个武痴,能够和那宋二姑娘说上几句话。” 英国公夫人说着,眸中对宋锦和自己小儿子张武,充满了期待。 坐在英国公夫人准备的马车上,宋锦就出了英国公府,她不着急回去,而是想去四平街去逛逛,顺便去绸缎庄视察一番,看看太孙嫔和太孙妃册封礼上的礼服,缝制进度如何了。 “姑娘,方才在英国公府上的时候,您完全不必理会这桩事!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同姑娘非亲非故,姑娘何必帮着她说那些话,平白得罪了英国公夫人和承恩伯夫人。” 白荷一边给宋锦倒着茶水,嘴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她哪里帮着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说话了? 她哪里又得罪了英国公夫人和承恩伯夫人了,白荷这个小丫鬟,到底在说些什么? “白荷,你且说说,我什么时候帮着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说话了?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帮着她说话了?” 宋锦捧起茶水,喝了一口,抬眸看着眼前的白荷。 白荷以为宋锦生了气,赶忙解释了几句。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胡言乱语,惹得姑娘生气。只是姑娘和怀家三公子说的那些话,确实是不该说。” “那英国公府的三姑娘,那是咎由自取,姑娘不必去同情她。” 听着白荷这样说,敢情这小丫头,以为自己是在同情芳菲? 过来赴宴之前,赵氏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别多管英国公府的家事,她就不会去多管闲事的。 她过府来赴英国公夫人的生辰宴代表的便是宋家,若她在宴上行差踏错,多管闲事,殃及得便是宋家。 为了宋家着想,她不能够去多管闲事。 车轮轱辘轱辘转了几圈,突然停了下来。只见车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声音,像是个冲满朝气的少年的声音。 “敢问车里坐着的可是宋家的二姑娘?阿娘让我来护送着二姑娘回府!还请二姑娘回应一声!” 白荷撩开车帘,宋锦朝着车外看了一眼,只瞧见一模样生的极好,面上带着几分阳光的少年,正骑在马上,同样瞧着车窗旁的宋锦。 看他的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身形却是孔武有力,一副浑身充满力量的模样。 想来他便是英国公夫人口中的那个小小年纪便骁勇善战,跟着英国公久经沙场的小儿子张武了吧? 顶点 第099那个赵老板 - 宋锦 - 连小君 “你便是国公夫人口中的张小公子吧!听说张小公子自幼随着国公征战沙场,自小就是在军营长大的,不仅骁勇善战,且还智力过人,几次大破瓦剌和鞑靼的围攻,是个万里挑一的少年才俊。” 宋锦说着,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此刻正骑于马上的张武。 只见他望着自己,面上有几分泛红,像是害羞了。 张武头也不敢抬,他第一次见生的如此貌美的姑娘,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生怕自己多看几眼,那仙女就要飞走了。 看着张武骑在马上,低着头经久不语,宋锦又开了口。 “张小公子可有什么事?若没有旁的事,我就让车夫启程了!我还要去一趟四平街,就不和张小公子在这里闲话了!” “别!宋姑娘别赶我走!阿娘特地嘱咐了我,让我送着宋姑娘回府!” “既是我应下阿娘的事,就请宋姑娘让我送着你回府吧!”张武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宋锦,断断续续地说道。 英国公夫人让张武来送自己回府,无非是想让他和自己多多接触接触,多说几句话,以此来增进他与自己之间的关系。 如此看来英国公夫人是铁了心,想要她嫁到她们英国公府去了。 只是她不喜欢,无论什么人逼着她,都是不成的。 “既然是张小公子答应国公夫人之事,那我也不推辞了,就请张小公子陪着我去一趟四平街,我请张小公子吃顿便饭吧!”宋锦说着,在心里算了一下,她出英国公府的时候,府里的丫鬟婆子正在准备晚饭。 如今张小公子得了英国公夫人的吩咐,前来护送她回去,显然还没有用过晚饭。 既然她要去四平街的绸缎庄看一眼,就顺便在四平街的饭堂酒楼里头把晚饭解决了吧! 到了四平街,宋锦先去了绸缎庄。 来之前,宋锦已经差人提前过来报了信,李管事也知道宋锦要过来,一早就在店铺外头侯着了。 瞧着宋锦下了马车,身后跟着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公子,李管事迎了过去,开口问了句。 “姑娘,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呀?” 张武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一样,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的,瞧见街边有卖糖人的小摊,一口气买了四五个糖人,把一个蝴蝶造型模样的糖人,递给了宋锦。 “给,宋姑娘好好尝尝!这是我出门必吃的东西之一!我自幼便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大了之后,阿爹叫人把我送回京。” “回京之后,阿娘整日把我拘在屋里读书,我读得累了,就翻墙头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糖人,就喜欢吃这个玩样了。” 张武说罢,把口中含着的糖人几下嚼碎,快速吞了下去,又准备吃第二个糖人了。 宋锦看着他一副孩子模样,吃的入了迷,面上笑了笑,就给李管事介绍道。 “李管事,这位公子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我刚从英国公府出来,英国公夫人就托了他护送我回府的。” 李管事听着宋锦这么说,不由得多看了那张武几眼。 不过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地吃着糖,也就没有多言。 带着宋锦去了后院织工绣娘缝制礼服的小院,李管事拿来了一件已经快要完工的礼服, “姑娘,这些日子小人已经吩咐这些个绣娘加快进度了,不过加快了进度,这针脚缝得就不密,若是穿久了,只怕会有脱线的风险。” “不过好在这几件礼服是太孙嫔和太孙妃册封礼上穿的,只穿半日,倒也无妨。” 接过了李管事递来的礼服,宋锦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除却针脚不算太密,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看样子,这几件礼服,不日就可以完工。到时候就可以让人送去宫里的尚衣局,交给尚衣局的那些女官查验了。 “姑娘,有一位从漠北来的客商,说是要见见姑娘,他有一批上好的皮货,想要和姑娘交易。” 李管事说着,就吩咐屋外侯着的小厮,把那个皮货商人请了进来。 听李管事这样说,宋锦在心底里暗自思付了一阵。 哪里来的皮货商人,竟绕过了李管事,想要和她单独交易? 是不信任李管事,还是想瞧瞧,绸缎庄这位新上任的少东家,到底有什么本事? “既然来了,索性就见见吧!”宋锦面上笑了笑,又唤了白荷进来,叫白荷带着张武去绸缎庄里到处逛逛,她要见一个皮货商人。 “赵老板!这边请!我家少东家已在屋里等着你了!” 绸缎庄的小厮给身后一个满面胡须,皮肤有些暗黑的男子引着路,带着他进了绸缎庄后院待客的一间大房里。 男子不说话,也没有四处张望,紧紧地跟着前头小厮的步伐。 锦儿,我终于能够再见到你了…… 宋锦坐在屋里的软榻上,李管事侍立在宋锦身旁,李婆子则是在屏风后头仔细瞧着。 小厮上了茶水,那男子捧起茶水,只喝了一口,就夸赞道。 “宋掌柜,好茶!真是好茶!我在漠北这么多年,从没喝过如此甘甜的好茶!” 一开口就开始溜须拍马! 这个人倒还是个会事的! 她叫小厮上的茶是前几日府里送出来的雪顶含翠,是宫里御赐下来的好茶,宋锦知道李管事一惯爱喝茶,就叫人送了半斤过来绸缎庄。 宋锦没说话,李管事先开了口。 这是她们先前就约定好了的。 先让李管事来应付他,瞧瞧这位皮货商人,到底有什么上好的皮货? “听说赵老板是从漠北过来的,我们也有客商是从漠北来的,怎么我从未在他们口中,听过赵老板的名号?” “还有就是,赵老板说自己有许多上好的皮货,何不拿出一张两张出来,叫我们好开开眼!” 李管事一番话,先是质疑了这位赵老板身份的真假,又质疑了他手中到底有没有他所说那上好的皮货? “李管事这是不相信我?若李管事不相信我,何故让小厮带我进来?” “既然李管事不相信我,咱们这桩生意,也就不做了!京师这么大,我的这些个上好的皮货,只怕其他绣坊绸缎庄瞧见了,还要找我抢着买呢!” 只见那赵老板扔下茶盏,就要出了屋子。 李管事赶忙叫小厮拦住,自己也走了过去,搀着他的手就走了过来。 “赵老板莫要如此急躁!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京师这么多,保不齐就有人就打着别人的名号,出来行骗的。” “骗了别人的定金,事后拿不出货来的,比比皆是。我这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烦请赵老板不要介怀才是!” 李管事连哄带骗,又把那位满面胡须的赵老板,请了回来,重新坐在方才的凳椅上。 宋锦细细打量了那赵老板一番,见那赵老板的身形和眼睛,颇有些熟悉。 可是她就是想不起,眼前这赵老板,到底像她记忆里的谁? 既然想不起,那就先不想。她就先看看那位赵老板,到底有没有那些个上好的皮货再说。 “赵老板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上好的皮货,可就是拿不出来,这叫旁人如何相信?” “只要赵老板手中的皮货,称得上上好二字,这些皮货我们可以高价向赵老板购进。若赵老板的皮货,担不起上好二字,那咱们这桩生意,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好!既然宋掌柜开门见山想要查验查验我手下的这些个皮货,称不称得上上好,那我就叫人拿出来,给你瞧瞧!” 只见那赵老板话落,让身后跟着的两个随从,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包袱,摊开了两张皮货出来。 一张皮货是雪狐皮的,宋锦伸手上去感受了一下,雪狐的皮毛很是柔滑,摸上去有一种触手生温的感觉。 且这张雪狐皮,剪裁得很是整齐,并没有断断续续的纹路,的确称得上是上好的皮货。 这样的雪狐皮,镶嵌了紫水晶,用来做兔儿卧,是最好的。 只是如今还是盛夏,还要过几个月,才能到用上它的时候,现在购进,会不会太早了些? 宋锦又看了另外一张皮货,这张是墨狐皮,毛发很是柔滑,和那张雪狐皮一样,都称得上是上好的皮货。 “赵老板的这些皮货,的确称得上是上好的皮货。只是不知赵老板那里,还有几件像这样的皮货。” “若是赵老板开出的价格适中,我可以考虑把赵老板手里的所有皮货,都买下来。” 宋锦话落,抬眸瞧了面前的赵老板一眼,只见他正望着自己,眸中带了几点星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不成她与眼前这赵老板曾经认识? 再次搜寻了一番脑中的技艺,宋锦对眼前这赵老板,并没有过多的印象。 “像方才宋掌柜看的这样的皮货,我那里还有几百件。若宋掌柜价格给的合适,我自可以全部抛给你。” 赵老板说着,手不自觉地朝宋锦伸了过去,碰到了宋锦的手,马上又缩了回来。 “宋掌柜,都是我的不好!方才见宋掌柜手上有个脏东西,想要帮宋掌柜擦掉,没成想竟碰到了宋掌柜的手。还请宋掌柜不要见怪才是。” 赵老板赔礼道歉一番,紧接着宋锦就让李管事亲自送着他出去,跟着他去看看他在城南的那个仓库堆着的那些个皮货了。 宋锦没有多想,看了那赵老板离开的背影,唤了李婆子出来,上了马车,准备回府去了。 到了宋府的时候,只见赵氏已开了大门,在门前等着宋锦了。 宋锦下了马车,看着门前的赵氏,愣了一愣,她还没差人回来禀报赵氏,赵氏就知道她回来了? 很明显,她在这里等着的是张家的小公子! 还没等宋锦走过去,赵氏就迎了过来,亲自搀着张家小公子的手,往着府里去了。 顶点 第100章 好客的赵氏 - 宋锦 - 连小君 张武面上带了几分尴尬,没想到这位宋夫人竟如此热情好客,亲自在门口等着客人,亲自带着客人进府。 “这一路过来,张小公子辛苦了!天色渐晚,想来张小公子还没用过晚饭,要不用了晚饭再走吧!” 听着赵氏说起了晚饭,宋锦才想起来,她方才原先是要在四平街随便找一个饭堂酒楼,用过晚饭之后再回来的。 谁知道自见了那个赵老板之后,宋锦脑中想着的,便一直是那个赵老板。 那赵老板的模样,在她脑中盘旋了数次,久久不见消散。 宋锦愣了半晌,只见赵氏已拉着张武的手,进了府,朝着前院的待客厅去了。 “张小公子,我家锦儿自幼便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忤逆过我们。但我家锦儿自小就没几个朋友,一直孤孤单单的,若是张小公子得了空,可以过来陪着我家锦儿说说话,和我家锦儿交个朋友。” 临出府前,阿娘也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多陪着那位宋二姑娘说说话,聊聊天,二人也好增进增进感情。 怎么到了宋夫人这里,宋夫人也是对他这样说? 莫非宋夫人和阿娘一早就商量好了,想要他和宋二姑娘在一起? 想要叫他日后娶了宋二姑娘回府? 张武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赵氏差了丫鬟拉到了宋家待客厅里。 厅里已经摆上了一桌席面,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 张武坐下后,宋锦紧接着也进了待客厅,坐在了离着张武不远的地方,准备用饭。 “今日不知张小公子要护送着锦儿回来,也没事先了解过张小公子喜欢吃些什么菜。这些菜都是锦儿吃惯了的,若是张小公子不嫌弃,就先尝尝吧!”赵氏话落,朝着李婆子使了眼色。 李婆子得了赵氏示意,走到了张武身后,欲要帮他布菜。 李婆子夹了几道宋锦爱吃的菜到张武面前的小碟里,轻声道。“张小公子,这些菜都是我家姑娘爱吃的,你且尝尝!” 宋锦心中一阵无语,娘亲要不要表现得这样明显? 这样做,除了脸上未写着中意张武,话里面上无不透漏着娘亲中意张武? 匆匆扒了几口饭,又喝了几口汤,宋锦就要离开了。 “娘亲,我吃饱了!余下这些饭菜,就交给娘亲和张小公子慢慢品尝吧!” “你且先去吧!洗漱更衣过后,再过来!”瞧着外头的夜色逐渐浓稠下来,赵氏面上突然笑了笑,就对着正低着头,用饭的张武说道。 “张小公子,天色已晚,梧桐巷距英国公府,还隔着好些距离,我实在是不放心张小公子这样回去,不如就先在府里住上一夜,待明日一早起来再走吧!” 张武想要回绝,但又想起来英国公夫人对他的嘱咐,只好先行应下。 见张武应下后,赵氏马上就派了李婆子,去给张武安排客房了。 宋家的客房,皆在前院,隔着后院还有好些距离。 翠微居里,白荷正在给宋锦重新上妆,瞧着铜镜里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容。 若是原主身上没带着那股子异味,凭着原主这张美丽动人的面容,再加上原主那无与伦比的绣技,至少能嫁去一个好人家,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 但偏偏原主身上那股子异味,久久难以祛除。 虽说那股子异味被张太医暂时用针灸暂时给封住了,但最近隐隐有复发的风险,只怕还得把那位张太医再请回来,详细问问他彻底根治的法子才是。 见宋锦不说话,一向不习惯安静的白荷,又絮絮叨叨了起来。 “姑娘,奴婢方才在厅里瞧着夫人看那张家小公子的模样,夫人像是对那张家小公子,很是中意,只怕是夫人要给姑娘择婿了。” “张家小公子的面容,生的可不比陈家二公子要差,若姑娘真的能嫁与那张小公子,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白荷这个丫头,当真是外貌协会了。 无论看什么人,都要看他长得好不好看,若是长得好看的,便会顺嘴夸上几句,什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地;若是长得不好看的,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更别提夸了。 可这世上,除却了外貌,最重要的是心灵。 即便你生的不好,可怀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也能过得很好。 若是生的不好,又自暴自弃,这辈子就算完了。 但像陈二那样的人,就另当别论! 整天板着张臭脸,像是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 “姑娘,李妈妈过来了!说是夫人那边来请姑娘过去了。”芙蕖站在屋外,朝着屋里禀报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先让李妈妈等着吧!”宋锦话落,让白荷加快了手脚,快速帮宋锦梳好了发髻。 进了安心斋,赵氏已把伺候的丫鬟仆妇都屏退了出去,她也把白荷留在了屋外,自己进了屋里。 和赵氏详细说过在英国公府发生的这些事后,赵氏叹了一口气,望着宋锦就回道。 “锦儿,英国公府是高门大户!这些个腌臜污糟事,以后是少不了的。若是你真的嫁去了英国公府,这些事情,你往后还要小心面对才是!” “娘亲,我不愿嫁去什么英国公府!也不想嫁给什么张小公子!” “我今日才见了那张小公子一面,怎么能就把一辈子都托付到了他身上呢?” 这些话宋锦藏在心里许久了,只是一直没告诉赵氏。 如今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和赵氏明说了。 对于宋锦这些话,赵氏好像没觉得有多意外。 毕竟姑娘以前破天荒的那些个言论,她又不是没有听过。 “锦儿,虽说你与那英国公夫人只见过几面,但她对你却是青睐有加。英国公随着陛下先帝征战沙场多年,立下过赫赫之功,如今的英国公府,仍旧是京中世家中的顶流。你能嫁去英国公府,娘亲也就满足了。” “只是这嫁与不嫁的权利,终归是在你自己手上!你若是听了娘亲的话,愿意嫁去那英国公府了,娘亲会很开心。不过若你不愿嫁去英国公府,娘亲也不会不开心!我的儿,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顶点 第101章 夜半泛舟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自然明白赵氏同她说了这许多,是为着她好。 可她心里一来对那张小公子毫无感觉,更没什么感情,如何能就这样嫁过去? 再说了,她如今还有诸多事情等待着她去做,哪里有时间去嫁人? 若真的嫁入了英国公府,被拘在府里,她哪里还能抽出功夫来做自己想做之事? 宋锦抬眸看着面前的赵氏,见她同样望着自己,等着自己的答复。 她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疾不徐地就开了口。 “娘亲,女儿的婚事,想要自己拿主意。女儿不想嫁去什么英国公府,还请娘亲为着女儿着想,莫要逼迫女儿。” 对于宋锦的答复,赵氏并没有分毫的意外。 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还是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宋锦的手,温声回道。 “锦儿,既然你不愿嫁去英国公府,娘亲也不逼着你,我的锦儿,娘亲只盼着你日后能找到真心待你,对你好的如意郎君。”说着,赵氏朝着身边的李婆子使了眼色。 李婆子点了点头,走到了宋锦面前,欲要送着她出去。 “姑娘,夫人累了,就让老奴送着你回去吧!” 宋锦回过头看了赵氏一眼,就由李婆子伺候着,出了安心斋。 李婆子打了灯笼,走在了宋锦身前,给身后的宋锦照亮着前行的路。 “姑娘,其实夫人之所以说这么多,和英国公夫人交好,也是为着姑娘的终身大事着想。夫人的心里,终究是装着姑娘,为姑娘好的。” “英国公府是高门大户,若姑娘嫁过去,便是高嫁,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姑娘的。” 李婆子絮叨了几句,宋锦却一句也听不下去。 送着宋锦回了翠微居,李婆子嘱咐了白荷几句,瞧着宋锦睡下,李婆子这才安心回了安心斋去交差了。 夜色渐渐浓稠下来,廊下行走的丫鬟婆子,手中皆打了灯笼。 府里负责巡夜的婆子巡视了几圈后,见没什么异常后,就熄了廊下挂着的烛火。 宋锦在榻上躺了半晌,迟迟无法入睡。 侧过来,翻过去,就是睡不着。 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蝉鸣声,宋锦还是醒了,坐在榻上,打算喊了白荷进来。 朝着隔壁的耳房喊了几声,迟迟不见有人回应,很明显白荷这个小丫头已经睡死了。 把天青色的青纱帐挂到了一旁的金勾上,宋锦就下了榻,走到屋里的茶几旁,亲自倒了一盏茶水出来,咕噜咕噜喝下了几盅。 推开靠近莲池的窗户,湖面上吹来的水汽,打在了宋锦面上,又夹杂着一阵阵湖风,宋锦一下子冷得打了一个冷战。 正打算回屋去找衣裳来披着的时候,却瞧见了有人在湖面上泛起了小舟,手中拿了罐鱼食,正在喂着莲池里的鱼。 宋锦仔细看了一眼,没想到此时此刻在那湖面上泛舟的,竟然是护送她回府的张小公子! 这怎么可能? 他此刻不是应该在前院的客房休息吗? 怎么跑到了后院的莲池来? 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泛舟喂鱼?还真是好雅兴! 正打算关了窗,只见那张小公子朝宋锦这边看了过来,看见了宋锦站在窗口,忙朝着她喊了几句。 “宋二姑娘!宋二姑娘!大半夜不睡觉,你站在窗口做什么?夜里风大,仔细着了凉!” 啧啧,她正想开口问他,没成想他先开口问了自己! 大晚上在湖上泛舟,不觉得很诡异吗? 张小公子又喊了几句,大力挥动着船桨,就朝着宋锦这边驶了过来。 没过多久,张小公子就把小舟驶到了宋锦窗下。 宋锦所在的翠微居,有一半的建筑,是在水里打了桩,建立在水面之上的。 如今她所在的屋子,便是有一半建在水面上的。 张小公子看了宋锦一眼,当即就转过身,去了身后的船舱,不知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见他久久没有出来,宋锦又开了口,问了句。 “张小公子,这么晚了,你不在屋里就寝,跑出来做什么?” 听见了宋锦的声音,张小公子赶忙从船舱里头钻了出来,怀中抱着个锦盒,把小舟停靠在宋锦窗下后,张小公子把怀中抱着的锦盒,递给了面前的宋锦。 “宋二姑娘,这里头装着我方才在莲池上摘的菱角,可甜了。宋二姑娘快些尝尝吧!” 张小公子说着,像个半大的孩童一般,静静地望着宋锦,似是想要宋锦尝尝。 宋锦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先接过了他递来的锦盒。 打开锦盒一看,里头装了满满当当的菱角,新鲜的菱角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鱼腥味,看着这么多的菱角,宋锦抬眸又看了张小公子一眼,只见他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可见是害羞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辰出来的? 不然也不会摘得这么多的菱角? “东西我收下了!时候不早了,张小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就寝吧!府里巡夜的婆子该都睡下了,二门想必也落了钥,张小公子走了回廊,从侧门那边回去吧!” 宋锦话罢,放下锦盒,去了屋里一趟。 把侧门的备用钥匙,递给了站在小舟之上的张小公子。 “这是侧门的钥匙,你拿着,明日再拿过来还我!” 接过钥匙,张小公子想要和宋锦再说几句,只见她已经关了窗,进屋去了。 次日一早,宋锦洗漱过后,又换了衣裳,要去安心斋那边陪着赵氏用早饭了。 还没进安心斋,只见李婆子已经守在了屋外,似是在等着宋锦过来。 “姑娘,张小公子今日一大早就回来国公府,让我把这钥匙,交给姑娘。” 趁着周遭伺候的丫鬟仆妇没注意,李婆子就把钥匙,塞到了宋锦手里。 “姑娘,若我所猜不错的话,这钥匙,该是侧门的备用钥匙才是。怎么会到了张小公子手里?” 说到这里,李婆子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李妈妈,这钥匙的确是侧门的备用钥匙。或许是我昨日一时没注意,不小心掉了,被张小公子给捡到罢了。李妈妈既知道这钥匙是我的,还请李妈妈莫要宣扬出去才是。” 李婆子心里自然明白,二姑娘是主,她是仆。 既是主子间的事,她还是少问为妙。 用过早饭后,赵家老夫人差人来请了赵氏过去,宋锦就呆在自己的小院里,绣着宋芸喊了人递话出来,叫她绣的送子观音绣像。 太孙妃和太孙嫔嫁与太孙多年,一直无所出。 前些日子太孙妃陪着太子妃去宫外的法华寺进香,看了法师,法师说太孙妃的女儿情缘极薄,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所处。 若是日日供奉观音,乞求观音赐子,或许还能得个一男半女。 自见过她送与英国公夫人那幅渔篮观音的绣像后,太孙妃特地托了宋芸,来向她求一副送子观音的绣像。 挂在了寝殿之中,日日进香祈福,只盼得送子观音,真的能诞下一男半女给她。 若是宋锦没记错的话,这位太孙妃胡氏,这辈子都不会有所出。 否则也不会因无后,被后来登基的太孙亲自废掉。 这可是大明朝第一次废后。 虽说后来皇帝每每忆起,都说自己年少气盛,后悔不已,但却无法挽回了。 仿真绣的观音绣像,可比绣普普通通的猫儿狗儿,要难得多。 需得细心和耗时,一旦绣错一针一线,若是拆开来,整幅绣像就这样毁了。 更何况是送子观音这样的法像,更是一针一线不能出错。 顶点 第102章孙氏登门(一) - 宋锦 - 连小君 翠微居的廊下,宋锦坐在廊下的软榻上,手中不急不慢绣着那幅送子观音的仿真绣绣像。 白荷端了茶水过来,摆在了廊下的高几上,面上带了几分慌张,摆放茶盏的时候,也带了些手忙脚乱。 白荷平时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今日如此粗心大意? 莫不是出了事情? 端起茶盏,喝过一口之后,宋锦就开了口,询问道。“白荷,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今日这样手忙脚乱的?” 白荷抬起头看了宋锦一眼,临过来前,李婆子特意叮嘱过她,叫她不要把前院发生的事,告诉姑娘。她想了想,还是不告诉姑娘得好,免得叫姑娘担心。 白荷面上扯了几分笑容出来,掩下了方才的慌张,淡淡回了宋锦。 “姑娘,没什么事。只是今日有客人上门,夫人不在府里,李妈妈去应付那位客人了。此刻正坐在前院的小花厅里头,等着夫人回来。” 今日有客人上门? 宋锦在心中细细想了想,好像昨日没人递了拜贴过来,今日怎么会有人上门呢? 难不成是来找赵氏的? 可又是什么人会来找娘亲呢? 宋锦在心底里暗暗思虑了一番,始终没想出什么个所以然来,还是决定先开了口,问过白荷再说,听听是什么客人。 “今日上门来拜访的客人,是谁家的?夫人既然不在府里,那我作为府中姑娘,应该去前院看看才是。”宋锦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绣花针,准备起身,朝着前院去了。 瞧着宋锦起身,白荷赶忙拦到了宋锦身前,慌道。 “姑娘莫去!前院自有李妈妈来应付,姑娘还是好好待在屋里,做姑娘的针线活吧!” 宋锦冷冷又扫了白荷一眼,只见她马上低下头,没敢抬起头来瞧她。 看白荷这副模样,必定是有事瞒着她了。 宋锦正了面色,加重了语气,又问了白荷一句。 “前院到底出了什么事?今日上门来拜访的客人到底是什么人,你还是一五一十地和我交代清楚得好。” 白荷心底里有些犹豫,又不敢抬起头来瞧着宋锦,既然姑娘问起,她索性就把前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姑娘得好。 “姑娘,今日一大早,宣武将军夫人孙氏就带着几个丫鬟仆妇,上门来拜访夫人了。” “孙夫人说,听说了前些日子是姑娘在路上遇见了陈姑娘,并在天香楼的婆子手中,救下了陈夫人,一来是给姑娘道谢,二来是想要问问陈姑娘如今在哪?” “李妈妈见那孙夫人语气严厉,还没说过几句话,就同那孙夫人吵嚷起来。” “那孙夫人说要见过夫人,可夫人不在府里,去了赵家,那孙夫人就在前院的小花厅里头坐了起来,等着姑娘。” 今日来上门拜访的客人,竟是那陈碧莲的继母孙氏? 她是怎么得知,是自己救了陈碧莲的? 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宋家的二姑娘的? 还有,她今日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恐怕不止是来问问那陈碧莲如今在哪里?这样简单。 带着心里的这些个疑问,宋锦就让白荷带着自己往前院的小花厅去了。 花厅里头,宣武将军的继夫人孙氏穿了件湖水蓝的杭绸褙子,外头又罩了一件紫烟罗的纱裙,梳了个坠马髻,坐在屋里的竹椅上。 身后跟了五六个伺候的仆妇,一个像是她贴身伺候的婆子,此刻正与李婆子交谈着。 “李妈妈,我家夫人此次前来,确实是有要事要同贵夫人商量,不知贵夫人什么时候启程回府?李妈妈能否给我一个准确答复?” 李婆子不瞧她,坐在对面的竹椅上,望着那孙夫人就道。 “孙夫人若是有要事,可以和老婆子说,待我家夫人回来后,我再转述给我家夫人便是。为何孙夫人执意要见了我家夫人呢?” “是真的有要紧的事,要和我家夫人说吗?” 孙夫人迟疑了片刻,笑着说道。 “若非真的有要事,我为何想着要见贵夫人呢?我家大姑娘碧莲,前些日子在街上遇见了你家二姑娘,是你家二姑娘从飘香院婆子的手中,救下我家碧莲。既然救下她,就该把她送回府里才是。” “这些天了,我都没瞧见人,我心里可是着急得不行。我虽说是个做后娘的,但毕竟碧莲是先夫亲手交到我手里,如今先夫去了,我更要好好照顾几个孩子。” 孙夫人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 若是李婆子没觉察到她隐在面下的冷意,差点就信了。 她既然说要好好照顾几个孩子,为何那位陈姑娘,出趟门就被飘香楼那样烟花之地的婆子抓去? 既然知道姑娘被抓了去,为何不及时救出来? 反倒让那位姑娘跑了出来,遇见了自家姑娘? 李婆子不大相信那位孙夫人的话,此刻正等着赵氏回来,准备请了赵氏的主意。 片刻后,只见屋外伺候的仆妇,领着宋锦进了屋里。 李婆子赶忙迎了过去,亲自搀着宋锦,坐在了屋里的软榻上,拉着宋锦的手,低声问了句。 “姑娘怎么过来了?这位孙夫人不是个善茬,还是交给老婆子来应对吧!”宋锦朝着李婆子使了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 站起身就走到了那位孙夫人的面前,细细打量一番过后,见她生的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就知道陈碧莲那些话,或许是真的。 “孙夫人说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孙夫人见其他人对宋锦毕恭毕敬的模样,又看着宋锦身上的穿着打扮,和旁的丫鬟仆妇不一样,就知道她是这宋府的主子。 再听说宋家的二姑娘,是个聪明机灵的,不要想,也知道是眼前这位了。 “宋家二姑娘,我想要问问你,你到底把我家碧莲,拐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何这些日子,迟迟不见她归来?我派出去寻的人,也没有一丝消息。” 孙夫人冰冷的眸子对上了宋锦的眸子,只见宋锦的眸子深远幽邃,带着几分狠厉。 “孙夫人是碧莲姑娘的继母,她去了哪里,你如何能不知道?”宋锦的言语冷淡,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孙夫人。 顶点 第103章 孙氏登门(二) - 宋锦 - 连小君 她今日过来,就是想要向宋家问个清楚明白,到底把陈碧莲那丫头拐哪里去了? 如今宋家的人竟反过来问她,明明是她们家的姑娘拐走了自家姑娘,这样反过来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氏冷冷看了宋锦一眼,缓缓开了口,厉声问道。 “宋二姑娘,明明那日是你在飘香楼的婆子手中,给我家碧莲赎了身,之后带着她离开了。” “事后她并没有回来,我差了人出去寻她,也寻不到。” “宋二姑娘,你还是好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把我家碧莲拐到哪里去了?” “孙夫人,我并未拐走你家姑娘,至于你家姑娘去了哪里?为何要离府出走?为何至今不归?孙夫人不该问问自己吗?”宋锦问了孙氏一通,当即把她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二姑娘,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我家碧莲之所以离府出走,至今未归,皆是因为我?” 孙夫人说着,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死死地瞪着宋锦。 宋锦淡淡笑了笑,反问了她一句。 “难不成不是吗?碧莲姑娘是怎么被卖到飘香楼的,孙夫人肯定比我更清楚些。” 孙夫人愣了一愣,没敢再言,而是抬起头瞧了宋锦一眼,心里暗道。 难不成眼前这宋二姑娘,已经知晓陈碧莲那丫头,便是自己卖去飘香楼的了?这怎么可能? 她又细细想了一番,既是宋二姑娘帮陈碧莲那丫头赎的身,或许那飘香楼的婆子已经告诉她,此事便是她所为。 孙夫人讪讪地笑了笑,又开了口。 “宋二姑娘,碧莲之所以会被卖到飘香楼,我也不知。那日我不过说了她几句,谁知她就擅自跑出府,或许是路上遇见了歹人,才会被人卖到飘香楼那样的烟花之地的。” 听孙氏这番话,看来陈碧莲同她说的那些,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只是陈碧莲到底是怎么从飘香楼里面逃出来的,这件事,她还是不太相信那陈碧莲所言。 “孙夫人,既然你知道碧莲姑娘被歹人卖到飘香楼里,你为何不差人去救?” “直到发现人被我救走了,这才上门来找我要人。孙夫人,您这些日子里到底在做些什么?” 宋锦一字一句地说着,那孙氏已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顿了几顿,孙夫人这才开了口。 “宋二姑娘,你只管告诉我,你把我家碧莲拐到什么地方去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些事情同你有什么干系?” 宋锦正要开口回她,只见门房那边伺候的婆子急匆匆进了屋子,对着宋锦福了一礼后,才禀报道。 “姑娘,济南伯府的夫人过来了,说是有要事想要见姑娘。济南伯府和咱们家素无交情,门房的管事不敢放人进来,特命老奴过来请姑娘的意思。” 婆子禀报完毕后,就退到了一旁,等着宋家的答复。 李婆子走到宋锦身旁,低声问了句。 “姑娘,济南伯府同咱们家,素无交情,唯有那济南伯夫人同夫人见过几面。如今济南伯夫人贸然上门叨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无需担心,先把眼前这位孙夫人请出去再说!”宋锦朝着李婆子吩咐道。 李婆子得了宋锦的吩咐,带着几个小丫鬟,行至了孙氏身旁,语气客气地说了句。 “孙夫人,我家姑娘让老奴请夫人出去,还请孙夫人配合,莫要叫奴婢们为难!” 瞧着李婆子带着几个小丫鬟朝她这边凑了过来,孙夫人不好地再说旁的,看向了宋锦一眼,就由着李婆子引着路,就出了宋府。 待孙氏离开之后,宋锦让李婆子把济南伯夫人请了进来。 因着济南伯夫人冯氏和赵氏是旧相识,从前有过些交情,宋锦就让李婆子把济南伯夫人带去了宋家待客的小厅里。 济南伯夫人一身华服,满面笑容,带着几个伯府来的丫头,坐在了屋里的竹椅上,和她那日在济南伯府瞧见的模样,分毫未变。 “没递了拜贴过来,就贸然前来打扰,还请宋二姑娘见谅。我今日过来,确实是有事想要同宋二姑娘商量的。” 济南伯夫人话落,抬眼看了眼坐在软榻上的宋锦,只见她正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像是在暗中思量着什么。 就算她不说,宋锦也知道,她今日必定是为了陈碧莲认亲的事来的。 宋锦面上笑了几笑,直截了当地回了她。 “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夫人。” 济南伯夫人面上仍旧带着几分犹豫,不过片刻后,还是说道。 “宋二姑娘,还不是为了那碧莲姑娘认亲之事。我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知道此事后,就从城外的妙善仙观赶了回来,宋二姑娘说的滴血认亲,我们也都做了。” “那碧莲姑娘的血,确实能和我家老爷,老太爷的血融合。那碧莲姑娘,的确是我家小姑的女儿,只是……” 济南伯夫人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宋锦听她只说了上半截,还有下半截没有说出来,就知道她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就道。“夫人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济南伯夫人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瞧着面前的宋锦,心里正在思量,该不该把这样的事情,告诉面前的宋二姑娘? 犹豫再三之后,济南伯夫人很明显做了决定,还是把这些事告知了宋锦。 “宋二姑娘有所不知,虽说那碧莲姑娘是我家小姑的女儿,只是这伯府,终究是容不下她来的。” “今日我们请了大夫进府,才知道她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怎么能有孩子呢?我家老夫人为着此事,已经气晕了过去。” 什么?陈碧莲竟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她看陈碧莲的小腹有些许隆起,还以为她是吃的多了,发胖的,没成想竟然是有了身孕。 “那夫人和伯爷的意思是什么?不愿收留下她吗?”宋锦直接开口问道,让济南伯夫人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才是。 济南伯夫人叹了一口气,轻声回了她。 “宋二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收留下她。只是她如今有了身孕,实在是不宜在住在伯府里。” “若是把她继续留在伯府里,只怕整个伯府都会惹人非议的。伯爷让我和宋二姑娘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她送回陈家去?” 把陈碧莲送回陈家? 济南伯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宋锦回话,济南伯夫人又解释了一阵。 “宋二姑娘,虽说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厚道,但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有了身孕,传了出去,对伯府的名声不利。我此番过来,也是想请了宋二姑娘,帮着我们劝劝她。” 顶点 第104章 孙氏登门(三) - 宋锦 - 连小君 帮着她劝劝陈碧莲? 该怎么劝陈碧莲? 如今陈碧莲有了身孕,若是送回陈家,送到那孙氏的身边,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这样害人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夫人,虽说如今碧莲姑娘有了身孕,若继续留在伯府,会影响了伯府的名声。” “可碧莲姑娘有孕这件事,其他人还不知晓,未必就真的影响了伯府的名声。” “若按照夫人方才所言,把碧莲姑娘送回陈家,如今陈家主事的是碧莲姑娘的继母孙氏,孙氏能好好照顾碧莲姑娘吗?” “额,这个……”济南伯夫人一阵无语,不知该说什么才是。 想了半晌后,济南伯夫人还是觉得先让陈碧莲在伯府住上一段时日,待陈碧莲快要临盆的时候,再送出伯府生产。 “宋二姑娘说的是,若是把碧莲送去陈家,只怕她那继母,轻易饶不了她的。” “我还是和伯爷说说,让碧莲在伯府继续住上一段时日吧!待快要临盆的时候,再送碧莲出府。”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若想让陈碧莲一辈子住在伯府之中,是不大可能的。 更何况她如今一个未嫁之身,还有了身孕,这像什么话? 若留她在伯府生产,只怕会污了伯府的名声。所以无论是济南伯还是济南伯夫人,都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府里的。 济南伯夫人和宋锦又说了一阵,宋锦瞧着天色渐晚,就差了李婆子,亲自送着济南伯夫人出门了。 用过晚饭后,宋锦在翠微居里头躺了半晌,赵氏就差了李婆子过来,准备请她过去了。 “姑娘,夫人从赵家回来后,老奴就先后把孙夫人和济南伯夫人入府的事,告诉了夫人。夫人顺带问了几句关于那位陈家姑娘的事,只老奴知道的不多,夫人想要请了姑娘过去,细细问问清楚。” 宋锦点了点头,跟着李婆子的步伐,就去了安心斋。 李婆子守在屋外,宋锦带着白荷就进屋去了。 赵氏坐在屋里的罗汉榻上,几个伺候的丫鬟,正在给内屋里供奉的观音进香,点上了油灯,屋里充斥着一股不算太浓的香油味。 “锦儿,你且和我说说吧!你与那陈家姑娘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李婆子说,是你在路上遇见了被飘香楼婆子和打手追着的陈家姑娘,从婆子手中救下了那姑娘。” 宋锦坐在了丫鬟搬来的绣凳上,白荷在宋锦身边伺候着。 见宋锦不语,白荷就替宋锦给赵氏解释道。 “夫人,那位陈家姑娘,确实是姑娘所救。后来姑娘把那位陈姑娘,带去了济南伯府。今日济南伯夫人过府,也是为着此事。” 赵氏双目盯着宋锦,似是想要宋锦亲自同她解释。看着赵氏这副反应,宋锦忙解释道。 “娘亲,这件事确实是女儿糊涂,多管闲事了。那日女儿瞧着那碧莲姑娘,被飘香楼的婆子和几个打手追着,见她可怜,从婆子手下给她赎了身。没成想今日竟惹出这许多事情出来,还请娘亲责罚!” “我罚你做什么?这件事有错的不是你,而是那陈家姑娘!那陈家姑娘,也是个不知好歹的姑娘,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家,竟然有了身孕。她若是继续留在济南伯府中,迟早是要惹出祸事来的。” 宋锦没想到,赵氏已经知道了那陈碧莲有孕之事。 这件事,的确有太多的猫腻了。 单听济南伯夫人一人所说,只怕也得不出她想要知道的,她还是亲自去问问陈碧莲的好。 听她说说,如今这一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氏没留宋锦,交代了她几句话,让她不要再多管闲事后,就差了李婆子,亲自送着宋锦回了翠微居。 第二日一大早,宋锦就让门房备了马车,她准备去济南伯府一趟,亲自问问陈碧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济南伯府,济南伯夫人亲自带着宋锦入府,带到了陈碧莲所在的院子后,济南伯夫人叮嘱了几句,叫人几个机灵的丫鬟看着后,就去了前院。 进了屋里,宋锦发现陈碧莲此刻正坐在屋里的软榻上,做着针线活计,看到宋锦进来,忙迎了过来。 “宋二姑娘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来报我一声,我也让人在府门前迎接宋二姑娘。” 看她面上的反应,并无任何不妥。 宋锦冲着她笑了笑,坐在了丫头搬来的绣凳上,陈碧莲也坐在了绣凳上。 “昨日伯夫人去了宋家,同我说了一些事。说你有了身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怎么能有身孕呢?” 听宋锦这么说,陈碧莲没有直接回她,而是绕开了这个问题,避重就轻地问道。 “宋二姑娘可喝茶?我叫丫头去给你沏一壶好茶过来?” 见她起身,宋锦赶忙拉住了她,沉声问道。 “碧莲姑娘,你还是老老实实同我说说吧!昨日伯夫人去到宋家,让我来劝劝你,把你送回陈家。说若你一直留在伯府,会影响了伯府的名声。” 陈碧莲挣脱了宋锦拉着她的那只手,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宋二姑娘,不会的!不会的!我是济南伯府的外孙女,祖父和祖母怎么能赶我出去?我不想回陈家!不想回陈家!” 说着,陈碧莲突然跪了下来,紧紧地抱住宋锦的小腿,开始哀求道。 “求宋二姑娘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没生下这个孩子,怎么能死呢?” 把陈碧莲从地上扶起,宋锦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丝巾,轻轻地擦拭着陈碧莲仍沾在睫毛上的泪珠。 看着陈碧莲哭得一副眼泪婆娑的模样,宋锦终究还是忍不住,打算向她问个清楚,再考虑是否帮她。 “碧莲姑娘想要我帮你,就先同我说清楚,你腹中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若是碧莲姑娘连我都要瞒着,请恕我爱莫能助了!” 陈碧莲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此事告诉宋锦,先保住她和腹中孩子再说。 “宋二姑娘,我腹中这个孩子,是张家哥哥的!张家哥哥与我是青梅竹马,我们二人早已经私定终身。” “但张家夫人一直瞧不上我,几次三番阻扰我和张家哥哥在一起,不仅如此,张家夫人还收买了我继母,让我继母把我卖到飘香楼,失了身子,这样张家哥哥也就娶不了我了。” “你口中的张家哥哥是什么人?” 这京中张姓人家实在是太多了,宋锦哪里知道,陈碧莲口中的张家夫人,张家哥哥到底是何许人也? 陈碧莲咬了咬牙,面上带了几分畏惧。“宋二姑娘,我口中的张家哥哥,是彭城伯家的三公子张启元。” 顶点 第105章 出手教训(二合一大章) - 宋锦 - 连小君 陈碧莲口中的张家哥哥,竟是太子妃的母家,彭城伯张家的三公子张启元? 他们二人是如何相识的? 陈碧莲又是如何有了身孕的? 这些事情,宋锦觉得有必要向陈碧莲问个清楚明白。她也好帮着她想想法子,看看该怎么帮她? “碧莲姑娘,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是如何与那张家三公子相识的?你又是如何有了身孕的?”宋锦说着,朝身边的白荷使了眼色。 白荷懂了宋锦的意思,带着屋里几个伺候的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这样私密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瞧着丫鬟出了屋子,陈碧莲这才拉着宋锦的手,去了屋里的金地牡丹花的绣屏后头,和她明说道。 “宋二姑娘,我与张家哥哥自幼便相识了,我同他一起长大,张家哥哥对我多番照顾。” “自从阿爹在军中不明不白地没了之后,是张家哥哥带着我去军中,领回了阿爹的遗体。” “我喜欢张家哥哥,张家哥哥也答应日后会娶我过门,于是我就怀了身孕。” 陈碧莲说起那张家三公子来的时候,面上笑了笑,眸中也带了几分亮光。 可见她是真的喜欢那张家三公子。 只不过她如今一个孤女,想要嫁入彭城伯张家,嫁给那张家三公子,简直天方夜谭! 彭城伯张家是太子妃的母家,家世虽算不上一流的世家,却也是极其显赫的人家。 彭城伯夫人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父母皆亡的孤女呢? 就算陈碧莲父母皆在,以陈家这样的家世,也是很难同彭城伯张家攀上亲家的。 宋锦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她还是把这些事先告诉了陈碧莲,叫陈碧莲能有一个心理准备,免得日后她知道了结局,自己承受不住。 “碧莲姑娘,你口中所说的那张家三公子,或许不会来迎娶你了。” “前些日子彭城伯夫人,已经给张家三公子许了平阳侯家的独女,这几日便要举行定婚仪式了。” 前些日子宋谦行特地递了消息回来,告诉赵氏和宋老爹,说彭城伯夫人已经给张启元许了平阳侯府的独女。 为了尽快敲定这桩婚事,彭城伯夫人特地入了宫,向太子妃请了旨意。 彭城伯夫人是太子妃的亲娘,又事关自己亲弟弟的婚事,彭城伯夫人一入宫请旨,太子妃就准许了这门婚事。 听着宋锦这么说,陈碧莲面上惧是惊恐,显然不肯相信宋锦所言,抬眸瞧了宋锦,低着声音又问了宋锦一遍。 “宋二姑娘,你这是在骗我,是不是?” “你告诉我,你这是在骗我,是不是?” “张家哥哥答应过我,说他一定会来娶我的!他叫我等着他,我便会一直等着他。” 一早就知道这样的话会刺激到陈碧莲,不过她为着陈碧莲着想,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好叫她绝了想要张启元来娶她的心。 “碧莲姑娘,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我何必为了骗你,编出来这样的谎话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宋二姑娘,你一定是在骗我!张家哥哥说了,他会娶我,他一定会娶我的!” 陈碧莲说着说着,情绪突然间就激动起来,拉着宋锦的衣裳,说什么就是不肯放手。 听到了屋里的响动,白荷带着几个伺候的小丫鬟,赶忙就推门进来,绕到了屏风后头,只见陈碧莲拉扯着宋锦的衣裳。 “陈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些放手!”白荷说着,赶忙上前,掰开了陈碧莲紧紧抓着宋锦衣裳的那双手。 此时已有机灵的丫鬟,去回禀了济南伯夫人了。 济南伯夫人知道陈碧莲在屋里闹起来,赶忙就赶了过来,见宋锦身上并无损伤,马上就让丫鬟搀着宋锦出了屋子,并嘱咐了几个婆子,牢牢看住了屋里的陈碧莲。 “宋二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是底下的人照顾不周,差点让碧莲伤了宋二姑娘。” “不知宋二姑娘可问出来了,碧莲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她最关心的,还是宋家二姑娘是否从陈碧莲的话中,问出了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济南伯夫人话罢,眸光在宋锦面上细细打量了一圈,似是在窥探着什么。 宋锦在心底里思量了片刻,还是没把陈碧莲腹中孩子是济南伯府三公子的事,告知眼前的济南伯夫人。 “夫人,碧莲姑娘不肯说,我怎么问也是无济于事。不如让碧莲姑娘先歇息几日,待碧莲姑娘的情绪平复下来,夫人再差了人去问她吧!” 济南伯夫人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了宋锦的法子,如今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现如今陈碧莲的情绪,如此激动,只怕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索性先等上几日,等陈碧莲的情绪平复下来,再来问她。 济南伯夫人让人备了马车,送了宋锦回府。 宋锦并没有着急着回宋家,而是让车夫调转了方向,她打算去四平街看看。去找何忠商量商量,叫何忠顶替了曾绣娘,接管了绣坊一事。 到了白绢坊,门口伺候的小厮瞧见宋锦过来了,赶忙进去请何忠出来。 “姑娘今日怎么想着过来白绢坊看看?难不成姑娘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人?”何忠让小厮给宋锦引着路,带着宋锦进了后院的屋子。 “我此番过来,确实是有事想要同你商量。我打算让你顶替了绣坊的曾绣娘,接掌了绣坊掌柜一职,不知你意下如何?” 何忠面上有些意外,姑娘怎么突然叫他顶替了曾绣娘,接掌了绣坊管事一职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何忠问出口,宋锦就给他解释道。 “绣坊这些年在曾绣娘的手底下管着,不知损失了多少银钱,每个月帐上的盈利不过几百两银子,我担心绣坊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入不敷出。” “如今我把她打发去京郊染整香云纱去了,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接掌了绣坊。” “至于白绢坊,你无需担心,我再让旁人来替你看着就行!” “一切都遵姑娘的意思,姑娘说怎么办,小人就怎么办。”何忠笑着回了宋锦,亲自倒了一盏茶出来,回了面前的宋锦。 接过何忠递过来的茶盏,宋锦匆匆尝过一口,就要离开白绢坊,回宋家去了。 刚出了白绢坊,只见一衣着艳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带着几个丫鬟,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 “好些日子没见宋二姑娘了,宋二姑娘竟丰腴了许多。不知宋二姑娘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这道声音,宋锦很是熟悉。 除却了那徐慧,还有谁说话是如此拈酸带醋的? 宋锦面上笑了笑,向着朝她走过来的徐慧福了一礼,就道。 “听说徐慧姑娘过些日子便要嫁去连家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徐慧姑娘的。” 因着徐慧和那连家三公子连檀,是有过肌肤之亲的,所以太子妃最后还是把徐慧赐婚给了连檀。 太子妃亲自赐婚,便是徐国公夫人和徐慧再如何不满,也只能照着旨意办事。 若是不照着旨意办事,那就是抗旨不遵,是要下大狱的。 为着徐国公府着想,尽管徐慧再如何不愿意,徐国公夫人再如何为着女儿打算,只能把徐慧许给连家三公子了。 “宋二姑娘,就算我得不到连墨哥哥了,但你也休想得到连墨哥哥!连墨哥哥这辈子都不会娶像你这样的女人的!” 徐慧说着,面上突然诡异地笑了笑,拍了拍手,只见从她身后钻出来一个身强体壮的丫头,手中握着根带刺的藤条。 藤条正准备朝宋锦面上挥去的时候,白荷突然冲了出来,用她的后背护住了宋锦,那藤条重重打在白荷的背上。 “啪”的一声,藤条上的小刺穿进白荷的后背,带出了一条鲜血淋漓的痕迹。 “徐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同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对我下如此狠手。” 宋锦说着,赶忙把白荷拉在自己身后,看了她背上的伤口一眼。 藤条上头的小刺,刺穿了白荷的衣裳,勾出了皮肉,伤口处渗出来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白荷的大半衣裳。 “宋二姑娘,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快些去死!若不是你,连墨哥哥怎么会不要我!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徐慧说着,朝着那手中握着藤条的丫头使了眼色,丫头明白了徐慧的意思,复又扬起手中的藤条,正准备朝宋锦身上挥去。 藤条行至一半,就凝在了半空中。 还没等那个丫头缓过神来,手中的藤条,已经被旁人给夺走了。 “徐慧姑娘,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宋二姑娘同你无仇无怨,为何你要下这么重的狠手呢?” 宋锦抬头,就见陈锦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文山已经夺过了那丫头手中握着的藤条,扬起藤条,重重地朝着那丫头身上打去。 “既然徐家无人教徐慧姑娘这些,今日我就替徐家长辈,好好教教徐慧姑娘!什么叫别仗势欺人!” 陈锦然话罢,抛了个眼刀给身前的文山。 文山知道了自家公子的意思,扬起手中的藤条,就朝着徐慧和先前行凶的那丫头身上挥去。 文山挥打了几下,每下都打在了那丫头身上,徐慧躲在那丫鬟身后,用那丫头的身体做盾牌,不断往后面退。 “陈二公子,我和连家三公子已经有了婚约在身,你对我如此行凶,就不怕连家的人来找你麻烦吗?” 事到如今了,这徐慧还想用连家来吓唬他?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徐慧姑娘,你今日如此仗势欺人,别说连家,就是徐国公府,也是保不住你的!我今日一定要替国公和国公夫人,好好教训你一顿!” 陈锦然说着,接过了文山递来的藤条,绕开了徐慧用来挡在自己身前的丫头,扬起手中的藤条,重重打在了徐慧身上。 徐慧挨了几下藤条,一下子疼得倒在了地上,一个劲地呜咽着。 陈锦然还想要再抽徐慧几下的时候,宋锦赶忙走到了陈锦然身边,阻止了他。 “陈二公子,今日多谢你!恶人自有恶人磨。今日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闹大了对你我二人都无好处。” 如今徐慧被太子妃赐婚给了连家三公子,若今日打了她,就是打了连家。 她不想此事闹得太大,被宋老爹和赵氏知晓,还是决定放了徐慧。 “徐慧姑娘,今日是宋二姑娘高抬贵手,你还不快滚!” 陈锦然扬起手中的藤条,朝着徐慧怒吼了一声,吓得她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自己带来的丫鬟,飞速就逃离了。 顶点 第106章 窥探的某人 - 宋锦 - 连小君 “宋二姑娘,白荷姑娘伤得那样重,要不要我差人送你们回去?”陈锦然说着,凑近了宋锦几步,想要帮她搀起躺在地上的白荷。 “陈二公子,我多谢你的好意。只是陈二公子既然与我退了婚,咱们二人还是保持些距离,别靠得太近。” 宋锦没看眼前的陈锦然,冷冷地说着,从地上搀起白荷,就坐上了济南伯府为她们准备的马车。 上了马车,宋锦撩开车帘,朝着正准备上马车的陈锦然喊了几句。 “陈二,这次多谢你!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亏欠你的恩情!” 这次的确是多亏陈锦然了,若陈锦然没有及时出现,只怕她现如今已和白荷一样,被那藤条抽出血痕来了。 放下车帘,宋锦就让车夫启程,朝着宋家去了。 看着前面渐行渐远地马车,陈锦然也上了马,对着身后还未上马的文山吩咐道。 “文山,我们回梧桐巷去!看宋二这副模样,只怕回去不好得和她那爹爹娘亲解释。” “公子,可你今日不是说,要回了府中,去瞧瞧夫人吗?” “咱们已经差人回去给夫人递了消息,若是夫人发现咱们没有回去,问起了该怎么办?”文山话音刚落,仔细观察着自家公子面上的反应。 见自家公子面上反应淡淡,没有再说旁的,也跟着上了马,往着梧桐巷去了。 “公子,要不要咱们差个人回去禀报夫人,说公子今天有事,就不回府了,改日再回府。”陈锦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骑着马飞速地往着梧桐巷去了。 回到了府里,宋锦马上让李婆子请了大夫过府。 白荷躺在榻上,因着背上的伤口并未止血,此刻还不断往着外头渗血,白荷的面上已然变得惨白惨白地,没带着半点血色。 看着白荷这副模样,宋锦蹲在墙角,一阵自责。 要不是她今日遇见了那徐慧,白荷也不至于伤成如今这副模样? 听着白荷一阵又一阵地呜咽,宋锦赶忙倒了一盏茶水出来,喂着白荷勉强喝下了几口。 喂着白荷喝下了几口茶水,去请大夫的李婆子也带着大夫赶了过来。 大夫在帮白荷处理着伤口,李婆子就拉着宋锦,去到里屋,打算问问她,白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白荷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莫不是姑娘在回来的途中,遇见了歹人,白荷护在姑娘面前,就歹人就伤了白荷姑娘?” 李婆子这样问了几句,宋锦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若是她告诉李婆子,这一切都是那徐慧所为,那该怎么办? 白荷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头,而徐慧却是徐国公府的姑娘,难不成要为着白荷,去徐国公府找徐国公夫人讨要个说法? 更何况,陈锦然已经帮着她,打伤了那徐慧。 想必那徐慧如今的伤势,比起白荷,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妈妈还是别问了,这件事还是等娘亲回来后,我亲自去向娘亲解释吧!” 既然姑娘不愿和她明说,李婆子也不好得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这件事,她还是先禀给夫人,交由夫人来处置吧! 大夫帮白荷处理好伤口后,又开了药方,宋锦就让芙蕖拿着药方下去抓药了。 “大夫,我家丫头的伤势重不重?可有性命危险?”宋锦叫住了拎着药箱,正准备出门的大夫。 大夫回过头看了眼宋锦,见宋锦穿着打扮和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不一样,就知道她是府里的姑娘和夫人。毕恭毕敬地回了宋锦。 “姑娘,躺在榻上那姑娘身上的伤势,不算严重。只是伤人的利器,毕竟是没有去了刺的藤条,这藤条扎进皮肉,拔出时连带着皮肉也勾了出来。” “这些日子正处盛夏,若是不好好养着,只怕有化脓发炎的风险,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还请大夫帮帮忙!让我家丫头的伤势尽快回复!” 宋锦去到里屋,从博古架上取下来一个匣子,从匣子里拿出一锭金子,亲自递到了那大夫手上,又提醒他几句。 “大夫,若是你能够把我家丫头的伤势治愈,除却了这锭金子,我再给你一百两的银票。” “若是我家丫头的伤势加重,别说这锭金子大夫花不花得出去是个问题,就是大夫的医馆,我宋家也有法子,让你在这京中开不下去。” 宋锦说着轻飘飘地,却重重地砸在了那大夫身上。吓得他慌忙跪了下来,连声答应道。 “姑娘所说,小人都记住了。小人一定会竭尽全力,让那位姑娘的身上,尽快恢复的。” 宋锦朝着李婆子使了眼色,李婆子得了示意,忙把那大夫从屋里带了出去。 …… 石熊伏跪在屋里的青砖石板上,正准备把这些日子在宋锦身边发生的事,禀给站在不远处,正往着前面的宋家宅子的连墨。 “公子,这两日宣武将军夫人孙氏和济南伯夫人苏氏,上门来找了宋姑娘,不知是为了什么事。那孙夫人和宋姑娘说了半晌后,济南伯夫人就过来了,不过小的打听过后,发现这两件事都是一件事。” “你且说说,她们二人过来,是为着什么事?” 此时连墨的面上,仍旧粘满了胡须,面色也涂黑了不少。 他就是那日去了绸缎庄,和宋锦做了皮货交易的皮货商人。 “听说宋姑娘今日去了四平街,遇见了那徐慧姑娘,回来就请了大夫,难不成宋姑娘病了?” 连墨说着话,手中的千里镜不由得就对准了不远处,宋锦的小院。 只是宋锦进了屋子,隔着墙,他也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熊顿了顿,抬头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见自家公子眼里带着几分幽深的冰冷。 “公子,孙夫人和济南伯夫人过府摆放,是为着一位叫陈碧莲姑娘之事,宋姑娘去了济南伯府,也是为着她。” “那位陈碧莲姑娘,经小人打听,像是和彭城伯张家的三公子,有过些事情。” “那么今日?宋姑娘出门遇见了徐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墨的语气渐渐加重起来,面上的笑意,也被隐藏在幽深的冰冷之下。 顶点 第107章 赵氏问话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自家公子越发加重的语气,石熊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向自家公子说明今日此事。 今日宋姑娘在四平街的时候,的确是遇见了徐慧姑娘。 不知怎么了,二人竟起了争执,徐慧姑娘叫身边的丫鬟出手,用藤条打了宋姑娘身边的丫头。 若自家公子知道是徐慧姑娘叫小丫头动了手,打了宋姑娘伺候的丫鬟,差点殃及到宋姑娘的身上,会不会大发雷霆? 见石熊半晌不语,连墨就知道他必是有事瞒着自己,不肯与自己明说。 连墨扯了扯嗓子,又加重了几分语气,开口又问道。 “石熊,今日宋姑娘去了四平街,遇见了那徐慧,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你执意不肯说,就让本公子开口,来给你详说!” “公子!我……”石熊喊了连墨一声,面上满是为难,独自叹了几息后,还是决定把此事告知了公子再说。 “公子,今日宋姑娘去了四平街,正要回去的时候却遇见了徐慧姑娘,徐慧姑娘同宋姑娘说了几句,事后似是徐慧姑娘不快,指使了身边的丫头,用带了刺的藤条朝宋姑娘身上挥去。” “要不是宋姑娘身边伺候的姑娘及时挡在了宋姑娘的身前,此时受伤的,便是宋姑娘了。” “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那徐慧的不是了?上次给她的教训显然不够深刻,不然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寻宋姑娘的不快。” “喊几个道上的兄弟,再好好教训她一顿!把她绑了,扔进粪坑里去!”连墨说着,朝着身边的石熊吩咐道。 “公子,这恐怕不大妥当吧?如今徐慧姑娘和三公子已有了婚约在身,若咱们喊了道上的人,对徐慧姑娘做了这样的事情。事后三公子追查起来,只怕是要查到公子这里的?” 石熊面上带了几分犹豫,提醒了连墨几句。 他只希望公子别为了一个宋姑娘,就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出来。 上次公子喊了几个人,去了徐国公府,把徐慧姑娘绑走了几日,这才让徐国公府把定婚仪式取消了。 虽说事后徐国公府没有过多的追究,但徐慧姑娘的身边,已多了几个负责护卫的小厮。 想要再次把徐慧姑娘从徐国公府擒走,只怕也没有往日那样容易了。 连墨在心里思虑了一番,石熊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如今那徐慧已和檀郎有了婚约,又是宫里御赐下来的婚事,若他再喊了擒走了那徐慧,只怕檀郎派人追查起了,是要查到他这里的。 决不能让檀郎查出上一次徐慧失踪的事情,便是自己所为。 那他这次就先放过那徐慧,若那徐慧再去找宋二姑娘的麻烦,他绝不会轻易再放了她的。 想罢,连墨就对着身后的石熊低声吩咐道。 “这些日子你找几个江湖上的好手,紧紧地跟在宋姑娘身边,暗中护着她,别让旁人再欺负了她。” 石熊不语,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推门就出了屋子。 看着宋锦从翠微居里头走了出来,连墨又拿起方才随手放在高几上的千里镜,对准了不远处的院子。 赵氏回来后,听李婆子说起了宋锦今日在四平街遇到之事,又重点说了白荷背上受伤之事,马上就吩咐李婆子请把宋锦请了过来。 李婆子手中提着盏八角宫灯,走在宋锦身前,替宋锦照亮着前路。 看着廊下挂着的油灯一盏盏燃起,整个廊下瞬间就明亮起来。 今夜屋外下起了小雨,廊下伺候的丫鬟担心廊上挂着的油灯遭雨水打灭了,忙放下了廊下垂着的竹帘,挡住飞溅进来的雨水。 “姑娘待会到了夫人面前,还请姑娘实话实说。姑娘今日在四平街遇上的,是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听说是那徐慧姑娘和姑娘起了冲突,才会叫了身边伺候的丫鬟,用藤条打了姑娘的。” “要不是白荷及时护在了姑娘身前,恐怕此时皮开肉绽的,便不是白荷,该是姑娘了。” “既然是徐慧姑娘先动的手,那便是徐国公府理亏在先,夫人一定会为着姑娘讨回个公道的。” 宋锦紧紧地跟着李婆子的步伐,片刻后就来到了安心斋。 李婆子亲自带着宋锦进了安心斋,推开赵氏所在的里屋门,李婆子就在屋外守着,只放了宋锦进去。 屋里,赵氏盘腿坐在屋里的罗汉榻上,手中正拨动着那串一百零八子的金丝楠木佛珠,口中如蚊蝇一般,不知道在念着什么经文。 听丫鬟禀道说宋锦来了,她这才舍得睁开眼,朝着宋锦这边看了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莫不是在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赵氏放下手中的佛珠,捧起了身边一盏半温不热的茶盏,缓缓喝了半口。 “方才过来的时候,下了点小雨,李妈妈怕我弄湿了鞋袜,就带着我从回廊那边过来了。” 宋锦面上笑了笑,坐在了丫鬟搬来的凳椅上,正准备开口解释今日所发生的事时,赵氏就先她一步开了口,就道。 “今日你与那徐国公家的徐慧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何要伤了白荷?” 在还没过来之前,宋锦原想着是不打算告诉赵氏这些事的,一来是怕她担心,二来则是怕她说自己无故去招惹了那徐慧。 不过赵氏既然问起,她还是把此事来龙去脉,统统告诉她吧! 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之后,赵氏面上,惧是忧虑和担心。 她没想到,今日此事皆是那徐慧一心痴恋那连家纨绔所起。 只是如今那徐慧已和连家的三公子有了婚事,既和连家的三公子有了婚事,怎么还能痴慕于那连家二公子呢? 若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只怕徐国公府的百年声誉,就要被这一徐慧姑娘给毁于一旦了。 不过既是徐国公府自己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实在是不便插手进去。 如今她担心的,正是那徐慧会不会下次遇见了锦儿,对锦儿伺机报复呢? 毕竟这回那陈家二公子帮着锦儿,教训了那徐慧。 若是那徐慧未必怀恨在心,那可怎么办? 赵氏在脑中想了半晌,始终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这些日子,只能让锦儿少出门,少于那徐慧接触,也就能减轻风险,只是不知锦儿愿不愿意了。 “锦儿,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好好绣那副准备献给太孙妃的送子观音绣像吧!” “你今日既惹了那徐慧,只怕她早已怀恨在心,正准备对你使以报复呢。”赵氏话落,轻轻拍了拍宋锦的手,叫她安心下来。 她是宋家的姑娘,凡事自有她和宋老爹护在她的身前。 顶点 第108章 宋芸出宫 - 宋锦 - 连小君 一大早,天微微凉,宋芸就让人从宫里递出来消息。 她今日要回府一趟,有事要和赵氏,宋老爹,宋谦行商量。 接到宋芸的来信后,赵氏马上差人去彭城伯府告知宋谦行了,宋谦行和彭城伯夫人说后,坐着马车就来了宋家。 “娘亲,大姐今日要出宫来做什么?为何一大早就把我召集到这厅里,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大姐有了心上人,特地来通知我等呢。” “今日我正睡得好好地,娘亲就差了人过来,临出府前,岳母大人见我出来得急,还以为是娘亲生了急病,差点就让我带几株山参过来,给娘亲补补气。” 宋谦行歪靠在太师椅上,抱怨了一通,又叫了丫鬟递了茶水茶点上来,他一边吃着,一边嘴上还说个不停。 “大姐到底是出了何事?娘亲快些与我说说。” “你大姐来信来得急,我也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就差人过去告知你了。她在信里没说明,我也没问,就等着她来了。” “还好你岳母今日通情达理了泄些,没再把你拘在府里。不然我往日去到彭城伯府,你那岳母也要把我拦在厅里,不许我见你一面。” 赵氏话罢,看着宋谦行坐没坐像,吃没吃像,还躺在榻上睡着吃着,马上就瞅了他一眼。 被赵氏这么一看,宋谦行赶紧加快了速度,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桌上的茶水茶点。 吃饱喝足之后,宋谦行目光扫了屋里一眼,没见宋老爹和宋锦,又问了赵氏几句。 “娘亲,爹爹和锦儿去做什么了?怎么没瞧见他们二人?” 赵氏喝着茶水,没空回宋谦行的话,给李婆子使了一个眼神后。 李婆子代了赵氏,回了宋谦行方才所问。 “大公子莫不是今日起得早,脑子没转过来,一时糊涂了?” “老爷今日一大早就去吏部去了,要晚上才回来。二姑娘昨日和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起了争执,出了小事,夫人让二姑娘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二姑娘也只能在自己屋里绣花了。” “锦儿和徐国公府的姑娘起了争执?是何缘由?锦儿那样天真善良一个人,不是叫人欺负了吧?” 听着李婆子方才所言,宋谦行心中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此刻正像无所事事的老妈子一样,抓着李婆子,就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李婆子看了赵氏一眼,见赵氏点了点头,李婆子才敢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和宋谦行说了一遍。 “大公子,昨日二姑娘出门去了趟四平街,在路上遇见了那徐慧姑娘,不知为了什么,二人突然就起了争执,徐慧姑娘叫身边的丫鬟动了手,伤了二姑娘身边伺候的白荷。” 听李婆子话罢,宋谦行面上,满是疑惑。 竟还有这样的事? 徐国公府的姑娘,竟敢当街纵容自己的丫鬟,想要动手教训自己的亲妹子。 这样的事情,他忍不下去,实在是忍不下去! 他自己的亲妹子,怎能受别人欺负? 他这个亲哥哥,又是怎么当的? “娘亲,此事一定要叫徐国公府,给咱们家一个说法才是!虽说徐国公府位高权重,可也不能纵容自己的姑娘,欺负别家的姑娘!” 宋谦行怒气冲冲地说着,一副势要为宋锦做主到底的模样。 看着宋谦行一副要为宋锦出头讨回公道的模样,赵氏不知为何,一连叹了几息,才回道。 “我的儿,我又何尝不想为你二妹出头?只是那徐国公府毕竟是豪门显贵,你爹不过是吏部一个小小的四品芝麻官,哪里斗得过什么国公府。” 确实,以宋家如今的家世,到了徐国公府的面前,根本不够看。 翠微居里头,宋锦坐在廊下的软枕上,手中丝线飞动,绣着前些日子还没有完工的那副仿真绣的送子观音绣像。 “姑娘,听说大公子今日过府来了,此刻正在前厅,与夫人闲聊着。夫人把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大公子,大公子一时激动起来,说是要为姑娘做主呢。”白荷捧了盏茶过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前厅发生的事,还没过上多久,她这偏僻的小院就知道了。 可想而知,前厅那些个伺候的丫头,与后院伺候的丫头,来往是有多密切。 借着送茶盏过来这功夫,就把前厅发生的那些事,一五一十传到了白荷耳里。 白荷再删减了几句,捡了几句要紧的话,说给了宋锦。 以她对宋谦行的了解,方才白荷所说那些话,也的确能从宋谦行的口中出来。 宋谦行是个说话不过脑子之人,说要为她做主。 她倒是想要亲自问问他,他想要如何帮她做主? 徐国公府家大势大,虽说宋芸在宫里当差,在太子妃安贵府身边伺候,在皇帝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连她都未必敢说要为自己做主,就宋谦行这样一个入赘了别家的人,如何做的了主。 “白荷,你喊个机灵点的人,去前厅告诉我大兄去,别一天到晚净说这些个没用的话。叫他做好自己就行,别一天吃饱喝足就开始多管闲事起来。” 白荷点了点头,招手唤了芙蕖进来,嘱咐了几句,把方才宋锦所说的那些话转述给芙蕖后,芙蕖就往着前厅去了。 看着宋谦行把摆在高几上头的那碟点心吃个精光,赵氏又喊了小丫鬟,重新端了新鲜的茶水茶点上来。 丫鬟刚出去没多久,院外侍候着的婆子就进了前厅。 婆子走近了赵氏,用着只有赵氏所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夫人,大姑娘来了。从后门过来了,已朝着这边来了。” 赵氏点了点头,又叮嘱了那婆子几句。 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就退了出去。 赵氏正要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只见宋芸就从屋外走了进来。 今日的宋芸,是擅自离宫的。 因着未得到太子妃的准许,所以今日宋芸出宫,并没有穿着在宫里行走时,所着的一袭蓝色镶嵌珍珠花边的宫装。而是穿了件极其素雅的天青色绣粉色梅花的杭绸褙子,绾了个极其简单的圆髻,发上并未有任何装饰。 赵氏正准备开口问她,她今日为何出宫,出宫来是做什么的时候。 宋芸就先她一步开了口,朝着身后跟着的同样身着便服的宫女嘱咐了几句,叫宫女退到屋外。又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只留下了赵氏和宋谦行,她才又开了口。 “娘亲,我今日出宫,的确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同娘亲商量。”宋芸凑近了赵氏和宋谦行,接下来的声音,很是轻微。 “娘亲,谦行,陛下重病……” 顶点 第109章 府中商议 - 宋锦 - 连小君 宋芸的声音虽轻,却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赵氏和宋谦行的耳中。 赵氏和宋谦行面上惧是一沉,久久没有言语。 陛下怎么会突然重病? 前些日子不是才得到消息,说陛下只是龙体欠安,好生修养一阵,便好了吗? 怎么如今又重病了? 瞧着屋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赵氏心里还是不大放心,拉着宋谦行和宋芸的手,就进了隔壁的次间,就让李婆子带着几个丫鬟,守在了屋外。 瞧着四下里没了伺候的小丫鬟,赵氏这才敢开了口。 “芸儿,陛下怎么会突然重病,可得了准信?”赵氏看着面前的宋芸,就问道。 宋芸瞧了赵氏一眼,又转过眼,瞧了眼赵氏身旁的宋谦行,见他们二人皆目光炯炯地瞧着自己,似是要听自己来解释此事,这才回道。 “娘亲,此事千真万确,芸儿万不敢欺瞒娘亲。陛下身边的锦衣卫,把太医的话递了回来,递给太子妃和安贵妃。” “太子妃知道后,把我叫去商量了半日,说让宫里尽快筹备着太子爷的登基大典,但两位王爷毕竟安插了自己的人在宫里,太子妃也不好得当着那些人的面做事。” “不可,如今只是递了消息出来,说陛下重病,并未说陛下的病情,就无法治愈。” “这样提早筹备太子爷的登基仪式,只怕落到汉王赵王那些个有心人的眼里,会给他们寻了由头,说太子爷趁着陛下还活着,欲要谋朝篡位的。” “这样的事情,一旦遭锦衣卫把话带去了陛下身边,只怕会起了废太子之心呀!” 赵氏在心底里深思熟虑一番,觉得此事不大妥当。 太子妃千不该万不该在此刻筹备太子爷的登基大典。 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此事,若是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只怕会引来滔天的大祸呀! “大姐,母亲说的在理!这件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 “还是要得到确切的消息,说陛下的重病,药石无灵,回天乏术了,咱们才能让太子妃,尽快筹备着太子爷的登基仪式。” “太子妃那边,大姐还得劝着些,莫要叫那些个小人钻了空子,在太子妃身边撺掇一番。” 宋谦行低语说了几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紧接着道。 “大姐,关于陛下重病这件事,宫中朝中,有多少人知晓此事?” 听宋谦行这么问,宋芸细细想了想,适才回道。 “宫中除却了安贵妃,太子妃和我,再者就是几位内阁首辅大人们知晓。陛下的病情,每日都抄在了军报里,夹在了军报的最后一页,几位首辅大人该是知晓此事的。” 天子重病,那些个眼睛死死盯着帝位的人,只怕早已经行动起来了。 听着赵氏和宋谦行一前一后说了这许多,宋芸心中也有了自己打算。 只是自己的打算,还需让太子妃知晓才是。 宋芸还想再说几句,屋外却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是方才跟着宋芸来宋家的随性宫女,瞧着时候不早了,特来通知宋芸回宫。 “尚仪大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得好!待会太子妃就该传召您过去,和您商量事情了。” 听着宫女这样说,赵氏心里不大放心宋芸。 她今日毕竟是私自出宫,没得了太子妃的旨意,又和他们说了边关的这些事。 到时候只怕宋芸回去,太子妃还得盘问她一阵。 赵氏走近宋芸,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示意她放下心来。 既然时候不早了,她还是让宋芸早些回宫得好,免得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看出了赵氏眸中的不舍和担忧,为了不让赵氏再继续担忧下去,宋芸只好强扯出几分淡笑出来,掩盖住了心中的不舍和忧虑。 “娘亲说的那些话,女儿都记住,女儿在宫里,一定会好好保全自身,不拖累宋家的。还请娘亲不要以女儿为念。” “且女儿在太子妃安贵妃身边伺候多年,她们二人总不会亏待了女儿的。” 赵氏和宋谦行亲自送着宋芸出府,因着宋芸是从侧门过来的,赵氏让人在侧门备了马车,准备送宋芸回宫。 “芸儿,你在宫里行走当差,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行差踏错。过些日子,我会差了李婆子,把锦儿送入宫里。” “锦儿毕竟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就是年轻气盛,冲动了些,为娘想要把她送入宫里,历练一番。” 宋芸点了点头,当即就道。 “娘亲所交代下来的,女儿都记住了。只是让锦儿入宫这件事,如今还急不得。” 宋芸话罢,由宫女搀着上了马车。赵氏不大放心宋芸,让李婆子送着宋芸出了梧桐巷。 事后又吩咐李婆子请了宋锦过来,她有些话,还是要亲自交代锦儿得好。 宋锦得了消息,洗漱过后,又换了身衣裳,跟着李婆子去了赵氏和宋谦行如今所在的前厅。 此刻宋谦行仍在厅中,陪着赵氏说着话。 “娘亲,锦儿在府里住的好好地,你为何要让大姐带她入宫呢?” 赵氏手中拨动着佛珠,身边的丫鬟沏了新茶上来,搁在了赵氏身旁的高几上。 端起茶水来,赵氏勉强喝了半口,就放下了茶盏,抬起头看了眼此刻正望着她的宋谦行。 “儿子,若是我不让锦儿入宫,往后锦儿在街上再遇见了那徐国公府的姑娘,二人再闹起来,咱们该怎么办?” “这一次是陈家二郎在场,出手救了你小妹,可换作下次呢?” “若下次你小妹身边没有那陈家二郎,此事该如何办?” “这个……”宋谦行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 “娘亲所说这些,儿子还没考虑到。虽说徐国公府位高权重,咱们家得罪不起,可也不能因为一个徐慧,就把锦儿送入宫吧!” “宫里的日子难挨,做事又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锦儿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又如何在宫里活得下去?”宋谦行说着,面上惧是忧虑。 对于宋锦这个小妹,他倒是比宋芸,还要偏疼得很。 宋老爹和赵氏,统共就一个儿子,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偏偏又入赘了别家,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又在宫里当差,如今再把这剩下的一个姑娘送入宫里当差,那宋老爹和赵氏的日常起居,该由谁来侍奉? 宋谦行一来是为着宋锦着想,二来则是为着宋老爹和赵氏着想。 宋谦行说的这些,赵氏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若把锦儿继续保护在宋府的内宅里,日后他们百年归去,宋锦还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这该怎么办? 虽说她们让宋锦接管了四平街的几个铺子,可那几个铺子,不过是让宋锦的下半辈子有个着落的。 难不成还真能让她出来抛头露面,打理铺中的生意吗? 为着锦儿着想,也为着锦儿日后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赵氏还是打算让宋锦入宫历练些日子,不说几年,几个月也是可行。 有宋芸在宫里帮衬着,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锦儿。“儿子,这件事情你就不必担忧了。我同你爹已经反复商量了几次了,你爹也允许我这么做。把锦儿送入宫里,在宫里的贵人身边伺候,也能叫锦儿学些宫里的规矩。” “如此历练一番之后,待日后你小妹在宫里待惯了,我就让你大姐,调了你小妹出宫。”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谦行心中又起了其他主意,与其送宋锦去宫里伺候,还不如让宋锦去东宫伺候。 想定主意后,宋谦行把自己的主意,说给了面前的赵氏。 “娘亲,与其送小妹去公里当差,还不如送小妹去东宫当差。大姐在太子妃身边伺候,若小妹在东宫出了些什么,大姐也好得帮衬小妹些。” “听岳母说,前些日子小妹入宫的时候,太子妃还当着几位夫人的面,夸了小妹几句,显然太子妃心里也是很中意小妹的。” “若小妹去了东宫,我也能时常去东宫看她,照料着些小妹。”听着宋谦行这么说,赵氏开始犹豫起来了。 是该把锦儿送去宫里当差,还是去东宫当差。 太子爷是本朝的储君,日后登上大宝帝位之人,若是把锦儿送去东宫当差,说不定他日还能沾光。 赵氏点了点头,显然答应了宋谦行这个主意。宋谦行走后不久,李婆子就带着宋锦过来了。 瞧着厅里两把椅子旁的高几上,皆摆着盏半温不热的茶盏,宋锦就知道,方才这厅里,必定有两人在和赵氏商量事情。 若她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宋芸和宋谦行。 只是宋芸今日在宫里当值,怎么就出宫了? 既然赵氏不愿同她说,她还是待会去问李婆子得好,毕竟李婆子在赵氏身边伺候,这些事情,她该知晓才是。 “锦儿,过些日子我打算送你入宫,去东宫历练一番。既避开了那想要寻你麻烦的徐家姑娘,也能避开了那陈二,你意下如何?”还没等宋锦反应过来,赵氏就先问道。 顶点 第110章 某人又上树了 - 宋锦 - 连小君 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赵氏突然想要把她送入宫里? 难不成是宋老爹和赵氏已经厌烦了她待在府里,打算送她入宫当差吗? “娘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娘亲今日会想着送锦儿去宫里当差?”宋锦没瞒着赵氏,直截了当开口问了她,想要知道她的意思。 赵氏朝着李婆子使了个眼色,李婆子带着屋里伺候的人退下后,赵氏才道。 “锦儿,这件事情我和你爹爹反复商量了几次了,你爹爹一致认同我,把你送进宫里,去历练些日子。” 宋锦心底里是不想去的,但听赵氏这么说,是她和宋老爹反复商量了数次,才得出来的,她也只能遵着赵氏的吩咐。 “既然这事是娘亲和爹爹已经商量过数次的,锦儿就答应爹爹和娘亲,去东宫当差。” 见宋锦同意后,赵氏朝着李婆子挥了挥手,就让李婆子带着宋锦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婆子走在了宋锦身前,打着灯笼,宋锦由芙蕖搀着,紧紧地跟着芙蕖的步伐。 给了芙蕖一个眼刀,芙蕖当即就明白,自家姑娘这是有话想要单独和李婆子说。 芙蕖带着身后几个伺候的丫鬟就放慢了速递,让宋锦和李婆子走在前头。 “李妈妈,今夜有什么人来了?方才我进小厅里的时候,见小厅里的两把椅子旁皆摆上了两盏茶,若非有人今夜来摆放娘亲,娘亲也不会叫人摆出来这两盏茶。” 宋锦说着话,快步走上前一步,拦住了正准备往前走的李婆子。 李婆子面上一惊,显然没想到宋锦会拦着她问话。 这件事情夫人已经嘱咐过她了,叫她不要同姑娘说起。 若是姑娘问起,便回答说什么也不知道。若姑娘缠着她,继续追问的话,则告诉姑娘,叫姑娘去亲自问夫人自己。 “姑娘,老奴今夜不在屋里当差,至于今夜厅里来了什么人,老奴一概不知。夫人事先就嘱咐过老奴,若姑娘问起,就让老奴回姑娘说,叫姑娘亲自去问夫人。” 李婆子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了面前的宋锦。 李婆子在赵氏身边一向得势,赵氏对她也很是器重,她没理由不知道今夜厅里来了什么人。 她之所以要瞒着自己不说,只怕赵氏早已叮嘱过她们,若自己问起,便说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李婆子不肯说,她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不过她还是想要从李婆子的话中,知道一些她肯告诉自己的。 “李妈妈,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今夜是什么人过府来看望娘亲。是大哥和大姐,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 宋锦这么说,便是李婆子什么也不肯说,她也能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李婆子没想到,二姑娘倒真是个聪明的。 知道自己不肯与她明说,就用这种方式,来验证她心中的答案。 “是,二姑娘。今夜的确是大公子和大姑娘回府,来看望夫人,和夫人说了些事情。” “只是具体说了些什么事,夫人没告诉老奴,老奴也不好得去问。若二姑娘执意想要知道,不如去问问夫人。” 李婆子话落,绕过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宋锦,打起手中的八角宫灯,继续给宋锦照亮前路。 宋老爹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深夜。 府里大半的院子,已经熄了灯,除却赵氏所在的安心斋还在灯火通明。 宋老爹回来得晚,没赶得上吃晚饭,赵氏就让灶上伺候的厨娘,给宋老爹做了些宵夜来。 宋老爹一边吃着婆子端来的宵夜,一边听着赵氏把今日宋芸入府,和宋谦行的主意,都告诉了宋老爹。 宋老爹吧嗒吧嗒地咀嚼了半晌,喝了口水,勉强算饱,伸了伸懒腰,这才准备回了赵氏方才所言。 “陛下身体抱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朝野上下都传遍了,陛下曾经说过,太子爷不像他,汉王爷倒是最像他的。可太子爷勤政爱民,汉王爷暴戾成性,到底谁才是下一任的天子,想必在陛下心中,已有定论。” 赵氏不听宋老爹这些个大道理,只是道。 “孩子他爹,如今汉王爷可是手握重病,朝中又有那么多的人,是汉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汉王党在朝中的人数可不少,若陛下真的如芸儿所说,重病无医,命不久矣,那太子爷想要登基,只怕没那么简单。” 赵氏此话一出,宋老爹就开始嚷嚷起来。 “男人间的事,你们妇人懂什么?陛下的心思,哪里是你我等能猜中的。既然要送锦儿去东宫当差历练,就好好嘱咐锦儿几句,别以为太子妃夸她几句,便是喜欢她了。” “天家的心思,咱们又怎么猜的准呢?在宫里当差行走,少说话多做事,便是最重要的。” “打住打住?你这么说,像是你在宫里当过差一样!别告诉我说你前世是个祸国殃民的大太监。”赵氏冷冷瞅了宋老爹一眼,又接下去道。 “锦儿去东宫当差,自有芸儿帮衬着,就无需你我等来操心了。咱们如今该操心的,是陈家欲同汉王府结亲,听说陈夫人这些日子喊了不少人去汉王府递信,上赶着去巴结汉王妃。” 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赵氏让屋外侯着的丫鬟仆妇进了门,把桌上宋老爹吃剩下来的东西,都端了出去。 陈太师想要用自家姑娘的婚事,搭上汉王府这艘大船。 前些日子在汉王府小世子的选秀名单中,走了宋芸的路子,已经加上了陈雪元的名字。 且陈雪元已经是内定了的世子妃。 这件事陈家不知晓,她倒是听宋芸说了。 太子妃也表态了,内定了陈雪元为汉王世子妃,既然陈家一门心思想要和汉王府结成儿女亲家,太子妃就乐见其成,愿意成全他们。 只是陈家不仅想要搭上汉王府,还想搭上英国公府这艘大船。想要脚踩两条船,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简单之事? 回到翠微居,宋锦正要回屋歇息,只见有两道黑影,又站在院墙外的柳树上。 树影飘动,瞧着宋锦进来,那两道黑影也随着跃了下来。 瞧见那两道黑影走近了自己,宋锦并不觉得什么意外,因为她早已知道那两道黑影是什么人。 除了陈锦然和他的长随小厮有这么无聊,什么人还能有这么无聊? 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别家的树上吹风纳凉的人? 就是这满京师,也找不出几个像他们这样无聊的人了。 “宋二姑娘,白荷姑娘的伤势可好些了?我今夜过来,给你带了两瓶上好的金疮药,是从云南上贡来的,前些日子我母亲去了汉王府,汉王妃亲自赏的。听说是用三七粉研磨出来的,对治疗外伤有奇效。”陈锦然解释了一通,把一个青花瓷的小瓶,递给了面前的宋锦。 既然他今日是好心好意来送药的,她也就不为难他了。 叫芙蕖接过药瓶,进了隔壁的耳房给白荷上药,宋锦让陈锦然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亲自倒了茶水出来,递给了他。 “陈二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多谢你了,若是下次有机会,我定会还你这个人情。” 方才宋锦在心底里细细数了一番,好像她欠陈锦然的人情,不少了? “怎么,今日转了性?不是要做牛做马来报答我了?”陈锦然说着说着,面上就笑了起来。 虽用黑巾遮住了大半的脸,可宋锦瞧见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也知道它此刻必是笑了,且还是开怀大笑那种。 “其实我不求宋二姑娘做牛做马来报答我,只求你能答应我,让我娶了你!” 顶点 第111章 伤人(上)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陈锦然这么说,宋锦面上笑了笑,并未流露出什么反感的情绪。 陈锦然说想要娶自己?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们二人前些日子才退了婚,今日陈锦然便要说娶自己,这事能成吗?铁定是不能成的呀! 即便是能成,她也不愿嫁给陈锦然! 她与陈锦然虽见过数面,但毫无感情可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不是活受罪吗? 她自己的婚事,她自己做主! 赵氏和宋老爹都不能给她做主,区区一个陈锦然,又怎么能给她做主? 且陈锦然今日这些话,若落到了旁人耳里,还以为是她宋家二姑娘,一心一意巴着陈锦然,想要陈锦然再次娶了自己。 可事实却是,陈锦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自己,纠缠自己也就罢了,如今竟搬到了自家隔壁,日夜窥视着自己。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如今她宋锦,便是遭陈锦然惦记的那一位。 也不知陈锦然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 为何就是不肯放手? 且她真的嫁去了陈家,只怕那陈夫人和陈雪元,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毕竟得罪了婆母和小姑子,在婆家只怕也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 看了对面的陈锦然一眼,只见陈锦然同样望着她,见陈锦然面上并无不妥,也没带着不悦之色,她这才敢开了口。 “陈二公子,你我二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原先你我二人是有婚约在身,咱们二人或许有可能在一起。但如今你我二人既退了婚,便什么可能也没有了。” “为了不遭人闲话,还请陈二公子日后与我少来往,不该见面的时候,便一次面也不该见。” 宋锦说着,欲要站起身来,朝着屋里走去。 不过她还有几句话没有提醒陈锦然,待说过这些话,她再走也是一样。 “陈二公子,既然陈夫人已经给陈二公子相中了英国公家的小孙女,陈二公子心里该想的,该装的人,便不是我,是那英国公府的姑娘才是。” “多谢陈二公子此次带来的金疮药,下次若有机会,我请陈二公子吃上一顿饭,我欠陈二公子那些个人情,就算是还清了。” 还清了? 一顿饭就能还清吗? 宋二姑娘,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 陈锦然望着进了里屋的宋锦,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暗自思付一阵。 片刻之后,芙蕖得了宋锦的吩咐,准备带着陈锦然和文山从侧门出去。 芙蕖手中提着盏八角宫灯,开了侧门,就放了陈锦然文山二人出去。 “陈二公子,我家姑娘已经吩咐下来,为了不让旁人发现陈二公子今夜私闯民宅,叫奴婢亲自带着陈二公子出府。” 临出宋府之前,陈锦然回过头瞧了里屋一眼,只见宋锦正坐在屋里。 又过了半个月,京郊染整的香云纱进度,已进行了大半了。 宋锦想要坐了马车去京郊看看,视察视察香云纱的染整进度,英国公府就递了帖子过来。 帖子由门房直接送过来宋锦屋里,芙蕖接过帖子后,就把帖子拿回了屋里,亲自交给了宋锦。 帖子是英国公夫人亲自给宋锦下的,只请了宋锦一人,过府相聚。 信中并未提及什么重要之事,宋锦差芙蕖去赵氏屋里问过之后,请示了赵氏的意思。 赵氏就让门房备了马车,准备送着宋锦去英国公府了。 因着今日是英国公夫人自己的私宴,只宴请了几家同英国公府关系好的人家,所以宴席就没有摆在英国公府里,而是摆在了英国公夫人自己的私宅里。 那座宅子在京郊,虽说算不得远,但一路的马车颠簸,也是把宋锦颠得七荤八素。 因着白荷伤势未愈,宋锦今日带了芙蕖来赴宴。 因着是在京郊,宅子的周边,有几块水田。 英国公夫人今日宴请她们过来,是打算留她们在宅子里过夜的,待明日一大早,再差人驾了马车,送着她们一起回去。 给宋锦引路的是英国公夫人贴身伺候的雪雁姑娘。 走进宅子,便有一股甜蜜的香气,扑面而来。香气闻起来像是桃花蜜? 难不成这里有人养了蜜蜂,专门用来酿制桃花蜜? 果不其然,绕过了院子里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只见有数十个蜂箱,就堆放在种了桃花的花圃里。 凑近细细闻了闻,果真是上好的桃花蜜。 经雪雁通传之后,英国公夫人带着承恩伯夫人,亲自出来迎接宋锦。 见宋锦站在花圃旁,欲要进去花圃里头,英国公夫人忙叫院里伺候的丫鬟,及时拦住了宋锦。 “宋二姑娘,不可呀!这花圃里头的蜜蜂,都是前些日子才移进去的。如今还没适应了新环境,若你一旦进去,那些蜜蜂闻见了你身上那股不熟悉的味道,只怕会全部朝你扑来。” 既如此,她还是不进去的好。 免得被蜜蜂蛰成了猪头,到时候她还怎么见人? 宋锦回过头,只见承恩伯夫人陪着英国公夫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虽说是在英国公夫人自己的私宅,但规矩礼仪,却是一样也不能少。 宋锦依着规矩,给英国公夫人福了一礼,才道。 “原先是要来早一些的,只是在家中耽搁了片刻,还请国公夫人见谅。不知夫人今日递了帖子给我,到底是做什么?” 听宋锦这么问,英国公夫人和承恩伯夫人面面相觑半晌,交换了眼神。 承恩伯夫人走上前一步,拉着宋锦的手,正朝着不远处的花厅走去。 “宋二姑娘,我娘对你甚是喜欢,一心一意盼着你能够嫁来我家。今日我娘原先是不打算办这个私宴的,但为着请宋二姑娘过来,我娘也就办了这个私宴。” 宋锦面上笑了笑,没有言语,由承恩伯夫人搀着,就进了不远处的小花厅。 英国公夫人也紧随其后,跟着进了小花厅。 因着英国公夫人和承恩伯夫人是主人家,所以她们二人都坐在了软榻上,而宋锦则是坐在了丫鬟搬来的绣凳上。 “今日我之所以大清早就请你过来,确实有几分私心。宋二姑娘有所不知,那日武儿自见了宋二姑娘后,就对宋二姑娘痴慕得很。” “他想要再见见你,却不好得亲自去宋家见你,为了让武儿和你说上几句话,我特地叫人办了这个私宴。” 不过是为了让张武能够见她几面,英国公夫人就大费周章,筹办了这样一个私宴? 第一流的世家就是不一样,不过一件小事罢了,竟大费周章搞出来这样一个宴会。 英国公夫人说着,递了个眼色给屋里伺候的一个婆子,并嘱咐着说道。 “马婆子,小公子已经在后院了,你带着宋二姑娘,去见见小公子去。”英国公夫人吩咐罢,又转过头来瞧着宋锦,面上带了几分浅笑,就道。 “这宅子的路弯弯绕绕地,我担心宋二姑娘在这里绕晕了,就让那婆子带着你去吧!” 宋锦心中原是想着拒绝了此事的,但瞧着英国公夫人面上,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若她这样贸然拒绝,不是触了英国公夫人的霉头吗? 人家大清早就把自己请过来这里,又为着自己置办了这样一个宴会,若这样拒绝,实在说不过去。 她还是去瞧瞧吧! 听听那张家小公子,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的。 宋锦点了点头,就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瞧瞧吧!半个月未见张小公子了,锦儿心底里,对他也是有几分思念的。” 这些话,她不过是说给英国公夫人和承恩伯夫人听的。 她怎么可能对那张小公子,思念已久呢? 顶点 第112章伤人(下)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宋锦这么说,英国公夫人马上就笑得合不拢嘴,以为宋锦真的对张武生了几分好感,冲着宋锦又笑了笑。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宋锦已经成了英国公府的儿媳了,英国公夫人非常满意这个儿媳。 “宋二姑娘,其实你的婚事,我和你娘已经商量过了,你娘也有意把你嫁到我们英国公府来,只是她不知道你的意思,要我亲自问问你。” “宋二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我很是中意你,打从在东宫瞧见你,我就中意你了,想要你嫁给我家武儿。” 见英国公夫人这么说,英国公夫人身旁的承恩伯夫人,马上跟着附和了几句。 “宋二姑娘,其实我们英国公府,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京里的世家大族中,也算得上一流的世家了,你若是嫁过来,得了我母亲的喜欢,再为我们英国公府生下一男半女,下半辈子你的荣华富贵,可是享之不尽的。” 英国公夫人和承恩伯夫人一前一后地附和,弄得宋锦当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统共才见过那张武几面,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英国公夫人,为着儿子的婚事,也真是够执着的。与其等着日后说请,还不如现在她就把这些事,和英国公夫人说清楚明白,彻底让英国公夫人绝了想要她做儿媳的心。 “国公夫人,我知道张武公子对我有几分好感,可我对张武公子,并没有什么好感。我和张武公子,也才见过几面,这么早就谈婚论嫁,只怕是不大妥当的。” “既然夫人和我娘亲商量过我的婚事,夫人也知道我娘亲的意思,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只会嫁我喜欢之人。”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让你自己做主?姑娘们的终身大事,遵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是宋二姑娘对我家武儿还没有生起什么好感,那就多见几次面,多说几次话。彼此熟悉了,这好感也就来了。”英国公夫人话罢,朝着那马婆子使了眼色,马婆子点了点头,赶忙给宋锦引着路,带着宋锦去见张武了。 待马婆子带着宋锦走远了,承恩伯夫人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又叫丫鬟掩上了门,她这才开了口,望着方才宋锦所在的绣凳,一番抱怨。 “母亲未免也太给她面子了,不过是个小官家的姑娘,有什么不能娶有什么不能嫁的,还说什么只想要嫁自己喜欢之人,还真是矫情。” “这普天之下,有哪家的姑娘婚事,不是遵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她不过是瞧着母亲喜欢她,中意她,才任性妄为起来。” 英国公夫人用手杵着下巴,低着头,没看身边的承恩伯夫人,不过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她倒是有几分不喜那宋家二姑娘。 “宋二姑娘,是个好姑娘。前些日子宋芸让太孙嫔带着她入宫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当着几位贵夫人的面,亲自夸了她。” “这个姑娘,是个特别的。数月前跟着连家那个纨绔私奔,半月前又和陈家退了婚,听说宋夫人把自己陪嫁的铺子给交给她亲自打理,不仅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接下了宫中的订单,可见她倒是个有本事的。” “为娘这辈子,就喜欢这样不拘一格,有本事的姑娘。” 听着英国公夫人对宋锦一阵夸,承恩伯夫人面上又更加阴沉起来,言语冰冷地又说来几句。 “娘亲喜她,我倒是不喜她。和旁的男人私奔过,还是连家那个纨绔,这样的姑娘,若旁人家听了,只怕没有一家愿意上门来求娶的。” 听着承恩伯夫人这样说,英国公夫人的面上,越发不高兴起来,越发地愁云惨淡,似乎下一秒就要发作出来一样。 “你懂什么?这样的姑娘,往后还有大福气等着她呢。” “你这样说别人,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嫁入承恩伯府多年,膝下一直没有所出,要不是你婆母拉着,只怕你那丈夫,都娶了几个小妾了。” 英国公夫人带着气训了承恩伯夫人一通,承恩伯夫人当即不敢再言。 …… 宋锦跟在那位马婆子的身后,没过多久,就累出大汗出来。 那马婆子脚程极快,带着宋锦在回廊,甬道,林间穿过来穿过去,七拐八绕,还没走上多久,宋锦带着芙蕖,就远远落在了后面。 瞧着宋锦落在了后面,马婆子赶忙折回来,搀起了正坐在大石头上歇息的宋锦。 “姑娘还是快些走!公子就在前头了!” 芙蕖和马婆子一左一右搀起了宋锦,又在回廊之间穿梭起来。 到了目的地,马婆子又在了前面,给宋锦和芙蕖引着路,宋锦抬头看了一眼,见已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这院子外墙上,已布满了蛛网,可想而知这间院子,已经多久没人涉足了。 那张武真的在里头等着自己? 宋锦心中生起了疑惑,她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四周没了伺候的丫鬟,除却了她们三人,再没有看见第四个人影。 “姑娘,我们小公子已经在屋里等着姑娘了,还请姑娘进去!”马婆子毕恭毕敬地说着,正要接过了芙蕖的活计,搀着宋锦往里走。 宋锦心中起了疑心,这婆子方才带着自己在院里绕来绕去,分明是带着自己在兜圈子,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接过了宋锦的手,马婆子就搀着宋锦进了院子。院里破败不堪,堆了满地的碎瓷瓦片,院里的墙角,还生起了几丛已经长得郁郁葱葱的杂草。 “姑娘,还请您进屋里去!我家公子已在屋里等着姑娘了!”这次那马婆子话落,就要来抓宋锦的手。 宋锦一个闪身,那马婆子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要不是芙蕖眼明手快,及时扫开了地上堆着的碎瓷瓦片,只怕那婆子此刻已被那些碎瓷瓦片给划伤了。 “你还是给我解释解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吧?”宋锦低下头瞅了她一眼,就道。 马婆子装做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还想要继续诓骗下去。 “宋二姑娘,我家公子已在屋里等着你了,若姑娘不信,我这就上前打开门,给姑娘瞧瞧!” 马婆子话音刚落,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飞速上前,推开了前面那扇门。 门刚推开,一股陈腐的气味,就从屋里透了出来。 紧接着就传出那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宋二姑娘既然来了,不妨到屋里一聚!” 声音是徐慧的,难不成她就在前面那屋里不成? 这怎么会? 明明是英国公夫人自己的私宴,什么时候请了徐国公府? 马婆子哆哆嗦嗦地朝着宋锦走了过去,打算擒了宋锦,将她捆了进去。 “宋二姑娘,既然我家姑娘已然发话,还请姑娘快些进去!别叫老奴亲自动手。” 芙蕖面上虽有几分害怕,却也在第一时间护在了宋锦身前,拦住了正准备上前来抓宋锦的马婆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若你不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喊了人来!” 婆子呵呵笑了几笑,随后扯下自己面上的面皮,露出自己原本的面目出来。 宋锦看着那婆子的面皮被扯脱落,露出一张年轻貌美的的脸出来。 难不成是有人假扮了这马婆子,故意带着她们二人来见徐慧的? “宋二姑娘,我可不是什么英国公府的人。这里也不是英国公夫人自己的私宅,这只是京郊一间荒废了许久的宅子,就算你们喊破喉咙,这荒郊野外,也没人来救你们的。” 说着话,那褪去了面皮的姑娘,从身上掏出来一把刀,拉过了挡在宋锦身前的芙蕖,雪亮的匕首架在了芙蕖喉咙处,开始威胁起宋锦来。 “宋二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着我进去!不然的话,这刀剑可是不长眼,若我一不小心动了一动,只怕你家丫鬟这喉管,就会被我手中这把匕首给划破。”她说着话,面上笑得极其狰狞。 顶点 第113章 用计(上)为红楼才起转头空加更 - 宋锦 - 连小君 原来她是中计了。 是徐慧使了计谋将她带到这里来的? 宋锦在想了深思熟虑一番,如今芙蕖在她们手上,只怕她想要逃走,她们一定不会放过芙蕖的。 既是她带着芙蕖出门,就必须毫发无损地带她回去。 她就跟着她进去看看,看那徐慧在屋里布置了什么,准备用来对付她的。 “我可以跟着你进去,只是你必须先放了我家丫鬟!”宋锦上前一步,凑近了芙蕖,她想用眼神让芙蕖害怕的心,暂时平复下来。 “宋二姑娘,这可不行!若是我把这丫头叫给你了,万一你们跑了怎么办?我拿什么去交差?” 说着,那姑娘又拿了匕首,在芙蕖喉咙处晃了晃,似乎在提醒着宋锦,让宋锦别轻举妄动。 “姑娘救我!姑娘救我!”芙蕖胆子本来就小,如今被这吓,只差当场就哭出来了。 芙蕖的性命要紧,她就跟着她进去。 进了屋里,只见徐慧带了面纱,穿了件葱绿色的褙子,坐在了屋里的太师椅上。 旁边还站着两个伺候的丫鬟,一个丫鬟手里拎着把狼牙锤,另一丫鬟手里,则是拿着一串铁链。 徐慧一笑起来,依旧是那么地叫人厌恶。 上次是她让陈锦然放过了那徐慧,没成想才过了几日,这徐慧就想着来报复她了。 “宋二姑娘,别来无恙吧!这些日子不见,不知宋二姑娘可还记得,上次陈家公子帮着你,拿着藤条,在我身上抽了几下。”徐慧说着,撩开了袖子,露出了袖子下面那还红通通的伤口。 “这伤口,宋二姑娘可还记得?” 宋锦不看她手臂上的伤口,而是直截了当问道。 “徐慧姑娘,敢问你今日让这个婆子把我诓到这里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明人不说暗话,还望徐慧姑娘能据实相告。” 徐慧又笑了起来,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宋锦,声音逐渐拉大,开始尖利起来。 “宋二姑娘,我想要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我不过是想要你死,不知宋二姑娘能否满足我这小小要求?” 原来是想要她死,那就要看看,你徐慧有没有哪个本事了? 宋锦给了芙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芙蕖不要乱动,找准机会就逃。 细细地打量了屋里一番,见屋里的地上,除却了堆着碎瓷瓦片之外,还堆着几团麻袋,里头像是装着沙土。 有芙蕖在她们手上,她决不能冲动,得智取。 “那徐慧姑娘先说说,我有哪些地方是对不住你的,为何想要拿了我的性命去?” 宋锦心中想着,先拖住徐慧再说,能拖多久算多久。 “宋二姑娘,事到如今,你还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吗?连墨哥哥为了你,上次和我的定婚仪式,他叫几个人,把我从府里掳走,我不在场,那定婚仪式也就进行不下去。” “连墨哥哥为了你,什么事情都肯做,宋二,我真是不知道,你身上有哪里是好的?” 徐慧说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宋锦,似是要把宋锦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些日子徐慧的定婚仪式,是连墨叫人破坏的?这怎么会? 连墨为何要这样做? 难不成真的如徐慧口中所说,真是为了她? 可这件事她从始至终毫不知情,只在白荷的闲话中,听过几嘴。 “徐慧姑娘,你说这件事我并不知晓。你和连家二公子定婚那一日,不是你自己失踪吗?怪得了谁?”宋锦说着,同样回了徐慧一个狠厉的眼神。 她上次之所以叫陈锦然放过了徐慧,可不是因为怕着她,她只是不想给宋老爹和赵氏惹事罢了。 既然徐慧这次主动来招惹她,就休怪她以牙还牙了。 “徐慧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是连家二公子为着我,才这样做的?可这些日子我从来未见过那连家二公子,更同他没什么交情,他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帮我?” 宋锦质问了徐慧一句,当场就把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做这样的事情需要理由吗?连墨哥哥喜欢你,心里装着你,这就是你想要的理由!”徐慧说着说着,眸中的火光差点要迸发出来。 “姑娘,别同她废话了!赶紧毁了她的脸,这样连家二公子心里就没有她了,就装着姑娘了。”那持着匕首架在芙蕖喉咙处的丫鬟看了眼身旁的徐慧,就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的确是可惜了!”徐慧装作一副同情模样,望着宋锦的脸,自言自语一番。 “秋红柳绿,上前去,用铁链捆着她,用狼牙锤毁了她的脸!”徐慧吩咐了身后的两个丫鬟,两个丫鬟得了徐慧的吩咐,拎着狼牙锤和铁链就准备上来,捆住了宋锦。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咱们如今还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头吧?” “徐慧姑娘,虽说这离英国公夫人所在的前院有些距离。若我喊了起来,前院听到了声音,顺着声音追查过来,瞧见了徐慧姑娘带着丫鬟对我行凶,以英国公夫人对我的喜爱程度,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了徐慧姑娘。” 宋锦如今在赌,在赌她们现如今还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只要她们还在私宅里,就有逃出去的机会。 果不其然,徐慧迟疑了片刻。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见徐慧迟疑了,她们也没敢上前来。 徐慧迟疑了,就说明两了个问题,一来她们还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徐慧或许会顾忌着英国公夫人,不敢对她下手,二来她们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的机会,来了! 宋锦给芙蕖又使了眼色,希望她镇定下来,找准机会,和自己一起逃出去。 芙蕖点了点头,显然明白。 如今只需她攻破了徐慧的心理防线,说不定她们就能从这里逃出去了。 从方才徐慧那些话中,她可以得出,徐慧对那连家二公子,一定是爱慕至极,否则也不会使了计谋,大费周章把她带到这里来。 她只需稍加利用一下那连家二公子,说不定她就能顺利从这里逃出去了。宋锦面上重归平静,掩下了内心的慌乱,缓缓开了口道。 “徐慧姑娘,那连家二公子的确帮了我几次,还说过些日子,要请我吃顿饭,与我诉说衷肠!” 果不其然,徐慧怒了,要不是身边的丫鬟拉着,只怕她现如今已经冲上来了。 “宋二,你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就你这样的家伙,也配的上连墨哥哥喜欢你吗?还想见连墨哥哥,你痴心妄想!”说着,徐慧大喘了几口气,朝着身边的丫鬟又嘱咐道。 “把宋二的脸给我毁了,快点!” 两个丫鬟被徐慧这声音一下,险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这个时候了,该跑了! 顶点 第114章 用计(下) - 宋锦 - 连小君 前厅里头,英国公夫人和承恩伯夫人正喝着茶,一点也没注意到外头发生了什么。 英国公夫人此刻心中正憧憬着,这次她设了这个宴,邀了宋二姑娘过来,为的就是让她与武儿多说些话,多些来往。 彼此在心中也生了好感,到时候她再去宋府和赵氏说说,说不准就能说下这门婚事了。 承恩伯夫人叫人送了茶点过来,外院伺候的一个黑脸婆子,跟着送茶水茶点进来的丫鬟,一齐到了英国公夫人和承恩伯夫人面前。 见黑脸婆子面上不大好看,显然是有事要吩咐。 待送茶水茶点的丫鬟下去后,那黑脸婆子福了一礼后,才开了口回道。 “夫人,大姑娘,大事不好了,方才厨房伺候的仆妇出门采买的时候,发现了马婆子的尸体,正横在了屋外。里长已经带着仵作过来验尸了,说是一刀插在了胸口,拔出来的时候,失血过多死的。” 黑脸婆子是前院伺候的管事,英国公夫人的心腹婆子之一。在英国公府受了排挤,被英国公夫人安排到这座私宅,做了前院的管事婆子。 这是怎么回事? 马婆子死了? 这么快就死了?这怎么可能? 方才她还吩咐了马婆子带着宋二姑娘去见了武儿,这么这么快就死了?宋二姑娘可受了什么损伤? 英国公夫人心里顾念着宋锦,自己日后儿媳的安危,追着就问了句。 “赵婆子,这是怎么一回事?马婆子死在了屋外,那宋二姑娘人呢?方才我不是吩咐马婆子带着宋二姑娘去见小公子吗?” 黑脸婆子不敢欺瞒英国公夫人,只能据实相告。 “夫人,老奴并未见到什么宋二姑娘。马婆子今日一大早就出去了,晌午的时候还没回来,老奴就吩咐底下人去寻了,没成想竟是死在了外头。” “发现马婆子的时候,马婆子的尸体已经僵了,显然死了有几个时辰了。” “里长知道马婆子是我们国公府伺候的仆妇,此乃蓄意谋杀,里长已经报到了县里,请了人来帮我们缉拿真凶了。” 经黑脸婆子这么一说,英国公夫人心中更是起了疑惑。 方才她不是才吩咐马婆子带着宋二姑娘去见武儿,这么还没几个时辰,就死在了院外? 她让马婆子带着宋二姑娘去院里见武儿,怎么她带着宋二姑娘竟出了府?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难不成方才带着宋二姑娘去见武儿的,不是马婆子? 这不可能! 马婆子在她身边伺候多年,难不成马婆子长什么模样,她不知道吗? 瞧着英国公夫人陷入沉思中,承恩伯夫人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如今那宋二姑娘,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喊过了那黑脸婆子,承恩伯夫人打算让她去张武如今所在的后院去看看,宋二姑娘可在哪里? “赵婆子,你去小公子那边去问问?看看宋二姑娘在不在哪里?白日青天的,这样一个大活人,难不成就这样丢了?” 黑脸婆子点了点头,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只见一个白面婆子,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险些撞到了要出门的黑脸婆子。 英国公夫人瞧了她一眼,是张武身边伺候的谭婆子,她正要吩咐旁人过去问话,怎么她这么快就过来了? 还没等英国公夫人问话,那谭婆子就像放连珠炮一样,说了一通。 “夫人,公子叫老奴来问问夫人,宋二姑娘可过去了?公子在后院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以为宋二姑娘不过来了呢。” 什么?宋二姑娘竟没去后院吗? 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马婆子不是带着宋二姑娘去后院了吗?怎么还没到吗?” 从丫头仆妇的这些话中,承恩伯夫人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大对劲。 母亲方才明明差了马婆子送着宋锦去见张武了? 怎么赵婆子说马婆子死在了院外,尸体已经僵了,很明显死了几个时辰。 谭婆子说宋二姑娘并未过去后院,亲自来了前院问话。 既然马婆子死了,宋二姑娘并未去到后院,那宋二姑娘人呢? 一番想罢,承恩伯夫人转过头瞧了一眼身旁的英国公夫人,正要开口说道的时候。英国公夫人抢先她一步,嘱咐了面前的赵婆子和谭婆子。 “叫上府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在府里给我好好找找宋二姑娘,一个角落也不允许放过。” “若是今日你们找不出宋二姑娘,也别在张家当差了,哪里合适便去哪里吧?” 英国公夫人的话语严厉,吓得两个伺候的婆子当场不敢再语。 英国公夫人甚少说如此严厉的话,两个婆子反应过来之后,忙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待那两个婆子走后,承恩伯夫人这才开口问了英国公夫人。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母亲在担心,那宋二姑娘已经惨遭毒手了吗?” 英国公夫人面上惧是忧虑和担心,的确不排除承恩伯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个可能,既然马婆子被人发现死在了院外,那么跟着马婆子一起出去的宋二姑娘,只怕也是生死未卜。 英国公夫人始终是不太放心,因着马婆子的尸首还摆在院外,她打算亲自去瞧瞧,问问仵作,马婆子死了到底多长时间了。 明明才出去不久,这么快就被人发现死在了院外。未免太过古怪。 出了宅门,马婆子的尸首,就摆在了不远处的草棚里。 草棚是新搭建的,用来保护尸首,不受风吹日晒地。 草棚的旁边,有几个穿着皂衣的官差,正靠在柳树下打着瞌睡。 瞧着两位贵夫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个官差赶忙喊醒了另外一个还在打着瞌睡的官差。 “两位贵夫人,不知又何见解?李仵作正在棚里验尸,还请两位贵夫人莫要靠近,免得打搅了李仵作。” 待李仵作出来之后,英国公夫人让随身伺候的雪雁上前问了几句。 片刻后雪雁回到了英国公夫人身边,把仵作方才所说的原话,重新转述了一遍。 “夫人,仵作说马婆子死了至少有七八个时辰了,尸体已经僵了。” 马婆子死了有四五个时辰了? 离她方才吩咐马婆子带着宋锦去见武儿,左右不过半个时辰,这马婆子怎么就死了四五个时辰? 难不成方才带着宋二姑娘去见武儿的,不是马婆子,而是另有其人。 英国公夫人想着忧虑着宋锦的安慰,朝着身边的雪雁又嘱咐了几句。 “雪雁,带着几个机灵的丫鬟仆妇,去府里好好找找宋二姑娘。马婆子死了,我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我们不好得和宋家交代。” 雪雁点了点头,明白了英国公夫人的意思,带着几个丫鬟就退了下去。 …… 这边的徐慧,受了方才那些话的刺激,此刻面上惧是怒意,正恶狠狠地瞪着宋锦。 趁着徐慧身后那两个丫鬟还没有凑上前来,宋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在地上,飞速抓了两把尘土,朝着徐慧和那两个丫鬟面上撒去。 尘土飞扬起来,落到了徐慧和那两个丫鬟眼中,眼前的三人,一时睁不开眼。 就在这个时候,芙蕖咬了一口那用匕首架在她脖颈上姑娘的手臂上,那姑娘没反应过来,疼得一下子丢开了手中的匕首。 借着这个机会,宋锦拉了芙蕖的手,飞速从屋里逃了出去。 等徐慧反应过来,宋锦已经拉着芙蕖跑出了一段距离。 因着不熟悉这宅子里的环境,又不敢松懈下来,宋锦只能拉着芙蕖的手,在宅子里横冲直撞起来。 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着救命! 不过眼前这座宅子实在是太大了,宋锦和芙蕖一连大喊了几声,不仅没人回应,就连回声也没有传来。 又担心徐慧听见了她们的声音,顺着声音朝她们找过来,又跑出了一段距离,宋锦就让芙蕖停了呼救。 在桃林间穿梭了许久,宋锦实在是跑不动了,拉着芙蕖的手,就躲到了一块大石后面。 如今她们正处于桃林之中,虽有些桃树遮挡,但若细细一看,还是能瞧出在林间穿梭的她们。 为了不叫徐慧瞧见,她们只能暂时躲在大石后面,稍作调整。 “姑娘,其实您可以不用管我的,奴婢的性命不值钱。若为了奴婢一人,让那些人伤了姑娘,奴婢这辈子都会内疚死的。” 芙蕖说着,从袖口里掏出随身带着的汗巾,轻轻擦着宋锦面上额上渗出来的汗珠。 顶点 第115章 猜忌(上) - 宋锦 - 连小君 “芙蕖,你怎么随我出来的,就随我怎么回去。这件事你无需自责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若是我早早识破那婆子不怀好意,也不会叫你被人挟持了。” 宋锦说着,细细看了一眼芙蕖的脖颈。 只见芙蕖细白的脖颈处,已经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显然是方才芙蕖挣脱的时候,遭那丫头的匕首划伤的。 宋锦在身上找了找,翻出了那日夜里,陈锦然送来的金疮药,宋锦从衣裳上撕下一条布条下来,把金疮药洒在了布条上面,敷在了芙蕖受伤的脖颈处。 布条刚敷上去的时候,疼得芙蕖大叫了一声。 “姑娘,我怕,我怕疼!”芙蕖说着,两只眼睛里的泪水,已在眼眶中不断打转了。 “别怕,芙蕖,我们会安然离开这里的!相信你家姑娘,你家姑娘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给芙蕖包扎起来后,宋锦搀起了芙蕖,又开始了摸索道路。 眼前这片桃林,实在是太大了。 一眼望过去,看不到边。 方才那婆子带着她在桃林里头穿过来穿过去,显然是要干扰她的记忆。 如今她只能凭借这那不太清楚的记忆,在这桃林里不断试探,寻找可以出去的路。 …… 这边的张小公子得知宋锦在府里失踪的消息后,带着手下的几个小厮,就开始在宅子里搜寻起来。 “雪雁姑娘,我母亲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宋二姑娘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张武面带焦急地问了雪雁一句。 这些事情,雪雁哪里清楚? 她自己都是从英国公夫人口中得知宋二姑娘在宅子里失踪的事情。 英国公夫人也说了,不叫她瞒着小公子,她只能实话实说回道。 “公子,宋二姑娘在府里失踪这件事,奴婢实在是不大清楚。不过奴婢可以肯定的是,宋二姑娘是去了夫人所在的前厅之后,跟着马婆子去了后院,才不见的。” 去了后院才不见的? 难不成宋二姑娘迷失在了那片桃林里? 张武心中这样想着,带着几个伺候的小厮,就望着桃林那边去了。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张武在桃林深处发现了宋锦。 见宋锦蹲在大石后面,张武赶忙走了过去,瞧着宋锦头发紊乱,妆容也花了,不过见她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宋二姑娘,你怎么会到了这桃林深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随着你一齐过来的马婆子,又怎么会被人发现横尸院外呢?” 张武口中问着宋锦,手上却是一刻也没停歇,把宋锦从地上搀了起了。 该不该把今日这件事告诉英国公府的人? 是徐慧叫人杀了那个马婆子,又让人易容成马婆子的模样,把她带过来的? 若是把今日这件事告知了英国公府的人,只怕英国公夫人知晓后,以英国公夫人的脾气,会亲自上门,向徐国公府讨要一个说法。 到时候只怕这件事就没有那么好收场了。 既如此,她便说自己一不小心迷了路,闯到这桃林里,出不去的。 “张小公子,马婆子把我带出前厅后,就说自己有事情要急着去处理,给我指了路,叫我自己来后院。” “因着我不知道府里的路,一个不小心就闯入了这个桃林中。我在桃林里怎么走,就是走不出去,还请张小公子见谅。”宋锦给张武解释了一阵,张武却不太相信宋锦方才那些话。 当他瞧见芙蕖脖颈上的伤口时,心中已然生起了疑惑,宋二姑娘那些话,必定是在隐瞒什么。 不过既然她不愿说,他也不好得逼着她说。 “既如此,宋二姑娘就随我去前厅见见母亲吧!母亲如今正担忧着宋二姑娘。”张武说着,让引路的婆子走在了前面,他自己则是和宋锦并排走在一起。 他想要问宋锦几句,却担心宋锦不会同他说实话,只好闭口不言。 犹豫再三之后,张武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宋锦。 “宋二姑娘,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你的贴身伺候脖颈上的那道伤痕,是怎么来的吗?” “宋二姑娘别说是被林子里的树枝,一个不小心刮的。我看着那模样,不像是被树枝刮伤的,倒像是被刀划伤的。” 宋锦不说话,静静地瞧了一眼身旁的张武。 既然他知道这是刀伤,为何还明知故问,来问自己这到底是被什么伤的? 既然她瞒不住他,索性直接告诉他,方才她在林间,遇到了对她意图不轨的歹人。 “张小公子,方才我在林间,遇见了一个手持匕首的歹人。芙蕖为了救我,被那歹人不小心伤了,还请张小公子叫人吩咐下去,仔细着林里的歹人。” 他们家的桃林里,竟还有歹人? 他还是他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 不过瞧着宋二姑娘丫头脖颈处的伤痕,确实不是普通的树枝剐蹭出来的伤,倒是被刀或者匕首之类划伤的。 张武面上笑了笑,招手就唤来了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雪雁,他准备让雪雁把这件事禀到了英国公夫人面前。 “雪雁,你去给母亲通禀一声,就说我已经找到了宋二姑娘,还有就是,宋二姑娘在我家桃林里,遇见了歹人,叫母亲喊几个有身手的家丁,在桃林里好好搜寻一番。” 张小公子说着,眸光落在了宋锦面上,仔细观察着宋锦面上的反应。 不过见宋锦反应淡淡,并没有什么不妥,他也只笑了笑,就不再言语。 雪雁把此事禀到了英国公夫人面前,英国公夫人之前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此时才放了下来。 “找到了就好,找到就好。只是宋姑娘说咱们家的桃林里有歹人潜了进去,说不定是真的。叫上几个有身手的家丁,去桃林里好好搜寻一番吧!” 雪雁点了点头,带着英国公夫人拨下来的小厮,又去了桃林,搜寻起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英国公夫人也不好得继续把宋锦留在府里,让人给张武递了消息,叫张武亲自送着宋锦回府。 半个时辰后,英国公夫人亲自目送着宋锦的离开,张武坐在马车里,护送着宋锦回去。 正准备回府的时候,只见雪雁行色匆匆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雪雁面色不大好看,手中拿了一块红木腰牌。 “夫人,这是在桃林后的废屋找到的,是一块腰牌。徐国公府的腰牌!看腰牌上面的字样,像是个姑娘的。” 接过了那块红木腰牌,英国公夫人拿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实是徐国公府的腰牌。 只是徐国公府的腰牌,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私宅呢? 且还是在废屋那样人迹罕至的地方,被人捡到的。 难不成宋二姑娘在桃林里,遇见的不是歹人,而是徐国公府的人?只是徐国公府的人,好端端地,来她的私宅是做什么的? 顶点 第116章 猜忌(下) - 宋锦 - 连小君 “拿着这块腰牌去徐国公府问问,看看是谁的腰牌,若得了消息,赶忙回来报我。”英国公夫人话落,雪雁拿着腰牌就退下了。 瞧着雪雁走远了,方才一直站在英国公夫人身边,不做声的承恩伯夫人,猜测道。 “母亲,会不会徐国公府的人,是冲着宋二姑娘来的?不然宋二姑娘也不会失踪了这几个时辰?” “这样的事情,宋二姑娘不说,咱们哪里会知道。还是叫雪雁拿着腰牌去徐国公府问问,知道了那腰牌是谁的,也就能知道,今日到底是什么人,私闯了我的宅子,躲在了废屋里。” 看着渐行渐远的国公府马车,英国公夫人面上,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 国公府的马车里,因着芙蕖身上有伤,宋锦就让芙蕖靠在了马车里的软枕上,休息了片刻。 “宋二姑娘,你还是老老实实同我说说,方才你在桃林,遇见的是什么人吧?”张小公子亲自倒了茶水出来,递给了宋锦,又问了句。 宋锦不语,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不答。捧起了茶盏,一口气喝罢,又递给了张武。 “这茶水真好喝,我好久没有喝到这样的茶水了,张小公子再倒一杯出来给我尝尝吧!” 宋锦主动向他讨要茶水喝,他怎能不给? 张武又倒了一盏茶水出来,递给了她。 “宋二姑娘,喝下了这盏茶水,就把我想要知道的,统统告诉我吧!” 休想!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一盏茶水,就想要让她把那些事告诉他。 “既如此,张小公子这盏茶水,我不喝了,我这就退回去!”说着,宋锦把那盏茶水朝前推了推,又推到了张武面前。 刚才说要喝茶水,现在又怎么不喝了? 算了,女人心海底针,他一个大男人,是琢磨不透的。 不过他有必要提醒宋锦一句。“宋二姑娘,若是你知道什么,便说吧!带着你去后院的马婆子,已经死了,此刻尸体正摆在我家府门外,来办案的官差说是蓄意杀人。” “若宋二姑娘是什么人杀了我家婆子,烦请你告诉我,我好抓了那些人,替我家婆子抵命。” 原来她们竟杀了那位马婆子? 不然也不会易容成马婆子的模样,带着她在府里逛的。 既然张小公子说他要为自己仆妇报仇,她不如就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徐国公府的人做的。 “张小公子,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你家伺候的仆妇,但我能告诉张小公子,这件事和徐国公府脱不了干系。张小公子想要知道事实的真相,不妨去徐国公府问问。” 徐国公府? 竟是徐国公府? 张武在脑中思虑了一番,始终没有想透。 因着英国公夫人的私宅出了人命案子,官府介入调查之后,英国公夫人就从私宅回了国公府,承恩伯夫人也回了伯府。 此刻英国公夫人正一个人坐在厅里,想着今日发生的这些事。 “夫人,雪雁姑娘回来了,此刻正在屋外侯着。” 伺候的丫鬟推醒了睡在软榻上的英国公夫人,又递了茶水上来,让英国公夫人喝了醒醒神。 雪雁进屋后,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才放心她把请徐国公府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夫人,那道腰牌是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的,不过听徐国公府伺候的丫鬟说,徐慧姑娘那道腰牌,已经丢了有些日子了。” 雪雁说的这些,的确如英国公夫人猜测的一样。 那道腰牌,应该是徐国公府哪个姑娘的腰牌。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道腰牌,竟是那个徐慧姑娘的? 见英国公夫人久久不语,雪雁忙开口,提醒了她句。 “夫人,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处置?那道腰牌既然是徐国公府的姑娘的,会不会马婆子的死,和徐国公府的姑娘有关?” “叫人背地里去查吧!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徐国公府的姑娘有关!”英国公夫人话罢,又提醒了雪雁一句。 “仔细查查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问问徐国公府的人,她这些日子,可有去了哪里?” 雪雁得了吩咐,迅速退了下去。 宋锦在车里喊了几句饿之后,张小公子就让车夫先去了附近的酒楼饭馆,填饱了肚子再行启程。 看着桌上摆了满满的饭菜,宋锦直流口水,正要伸出手去抓的时候,张小公子拿起筷子,飞速打了一下宋锦的手。 “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能直接上手?用筷子!” 宋锦冲着他笑了笑,并不理他。 “男人可上手吃饭,为何女子不行?那些个话本子里头的那些个英雄好汉,哪个不是直接上手抓东西吃的?” 以这个借口说服了张武,宋锦上手端起了那盘叫花鸡,用木锤敲开了外头包着的泥巴,一只半大不大的叫花鸡,包裹在荷叶里头,就露了出来。 宋锦用手撕了一个鸡腿下来,又撕了一个鸡翅下来,正要往张武碗里放的时候,只见他道。 “这个不干净,吃了要闹肚子,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矫情! 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还这样矫情。 分什么干净不干净,好吃就行了,哪里讲究那么多。 “爱吃不吃,反正我给你了!”宋锦把那鸡腿和鸡翅仍张武面前的碗里,直接上手就开始啃起了剩下的那一半鸡肉。 看着宋锦狼吞虎咽地吃了大半,闻着那叫花鸡散发出来的香味。张武咽了咽口水,还是端起了那小碗,用起了碗里摆着的鸡腿鸡翅。 宋二姑娘果然没说错,这叫花鸡的确好吃。 酒足饭饱过后,张武一时忍不住,打了几个饱嗝。 声音虽然很小,却还是落入了宋锦耳中。 听着张武“咯咯咯”的声音,宋锦当场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张小公子,我听着你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公鸡打鸣呢?” 被宋锦这么一说,张武原本带着几分白皙的脸,此刻已然红了大半。 催促着身后的小厮买单之后,张武就先宋锦一步,上了马车。 临上马车之前,宋锦让店小二把她们还未吃完的饭菜,统统打包起来。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些还没有吃完的菜,她还是打包得好。 “在店里吃了那么多,宋二姑娘竟还要打包,你这是带回去给什么人吃你的残羹剩饭的?” 张武瞥了一眼宋锦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言语冷淡地说了她几句。 宋锦不理她,抬起头,用鼻子瞧着他,就道。 “有些菜我们才动了几嘴,打包回去还可以继续吃。难不成在张小公子眼里,这些残羹剩饭,除了倒了,便再没作用了吗?” 顶点 第117章 宋家姑奶奶(上)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这番话,叫张武有些意想不到。 没成想眼前这宋二姑娘,竟是如此节俭的一个人。 既然她要打包带走,就让她打包带走,反正那些个残羹剩饭,也不是他吃。 他何必多管闲事,惹得她不高兴呢。 叫随车的小厮接过了宋锦手中拎着的两个包袱,帮着宋锦拿上了马车。 待宋锦上车之后,张武就命车夫启程了。 “宋二姑娘,如今酒足饭饱,你可愿告诉我,你在那片桃林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武还是不死心,他还想要让宋锦告诉他,她到底在桃林里头发生了什么。 宋锦没说话,装作没听见一样,打算绕开这个话题。 “张小公子,还有多久到我宋家?我内急,想要出恭。” 什么鬼? 张武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宋二姑娘内急了? 是装出来骗他的,还是真的内急了? 他心中存着几分疑惑,但瞧见宋锦面上有些焦急的模样,已经让他信以为真。 毕竟姑娘家家这些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得问。 不过为了证实宋锦是否在诓骗他,他还是开了口。 “宋二姑娘,既然你内急,要不要我让车夫先去一个隐蔽的地方,待宋二姑娘顺利解决了,咱们再出发也不迟!” “不行!”听着张武这么说,宋锦马上回道。 不过面上仍旧装作一副焦急难耐的模样,双手捂着肚子,开始演起戏来。 “张小公子,去到不熟悉的地方,我拉不出来!还望张小公子叫车夫加快些速度,张小公子也不想我拉在这车上吧!” 什么? 张武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感受到疼痛后,证明自己没有在做梦。 眼前这宋锦,是真的内急了。 难不成是方才那些饭菜不干净,吃了闹肚子了。 且方才宋二姑娘吃叫花鸡的时候,还用了手,如此不干净,吃了不闹肚子就奇怪了。 张武想着想着,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腹中咕噜咕噜地又响了几声,他方才吃了宋二姑娘递来的叫花鸡。 如今宋二姑娘已经闹肚子了,难不成他也闹肚子了? 不行不行,忍不住了! 张武慌忙坐正,极力忍着腹中传来的阵阵疼痛,和那呼之欲出的感觉。 看着张武面上涨得通红,半晌没有出声,宋锦一时还以为他是怎么了,忙开口问了句道。 “张小公子,你这副模样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像是憋着屎尿一样?” 张武咬紧牙关,极力想要使自己坐正,忍住那一阵一阵的腹痛和那呼之欲出的感觉,一字一句地回了宋锦。 “宋二姑娘,我腹中不舒服,怕是闹肚子了,赶紧回你家去,我也要出恭!” 说着,张武紧紧地抓住了身边的小几,极力忍住身上传来的诸般难受。 宋锦看着他这副模样,一时没忍住,呵呵笑了几笑。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憋屎,憋成这副模样的?整张脸涨得通红通红地,不说话,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张武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过头问了句正在驾车的车夫。 “车夫,还有多少路程到宋家,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要出来了。” 车夫不知道张武如今正在憋屎,还以为他是急着和宋锦做那样的事情,面上笑了笑,只回道。 “公子,这白日青天的,做那样的事,只怕有伤风化。等到夜里,无人的时候,公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什么玩意? 这车夫在想着什么? 白天拉屎有伤风化? 非得等到晚上? 憋得了这么久吗?不怕憋出毛病来吗? 看着张武紧紧咬着牙关,浑身上下不断在打着颤,显然是快要憋不住了。 张武忍着巨痛,又开了口。 “车夫,给我加快速度,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看着张武如此忍耐的模样,宋锦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被屎尿给折磨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 车夫得了吩咐,几鞭子抽打在了马屁股上,疼得马儿嘶叫了一声,马上开始狂奔起来。 车轮快速地响了起来,轱辘轱辘转了几十圈,终于到了宋府。 还没等车夫搬来脚凳,张武已经是憋不住,迅速下了马车,闯进了宋府去。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张武,府门外伺候的仆妇还以为他是怎么了,出了事情,要往里闯。 正要拦住他的时候,宋锦赶忙下了车,对着几个婆子解释了一阵,并让其中一个婆子带着他去出恭了。 “张小公子内急,已经是憋不住了,赶紧带着张小公子去茅房出恭去!” 婆子得了吩咐,赶紧带着张武进了府里,绕过了长廊,朝着后院墙角的茅房去了。 看着张武忍不住,在长廊里狂奔的模样,宋锦又笑出声来。 芙蕖下了马车,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 “姑娘,张小公子跑得那么快做什么?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 “这可比赶着投胎重要多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忍不住拉了出来,那可是要闹笑话的,到时候只怕传得全京师人尽皆知。那张小公子这辈子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好名声,就这样毁了。”宋锦面上笑着,就这样回了宋锦。 拉屎在裤裆里,这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若是换作了张武,那张武便是连小孩子也不如,到时候只怕是个人听了,都要笑掉大牙的。 宋锦回翠微居洗漱一番过后,又换了衣裳,李婆子就过来请宋锦去安心斋用饭了。 “姑娘,夫人说了,老爷今夜回来得早,叫姑娘过去陪着夫人老爷用晚饭,老爷和夫人,有事要交代姑娘。” 每回过去的时候,都是李婆子过来请她,且请她过去的客套话,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赵氏和宋老爹有事要交代她。 可每回她过去,还没说上几句话,赵氏就让李婆子送着她回来了。 想必今天晚上去也是一样的。 去到安心斋,灶上伺候的婆子正在摆着饭菜,赵氏坐在里屋中做着针线活,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带着个半大的孩童,陪着赵氏一起做着针线活。 瞧见宋锦进了屋子,赵氏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丫鬟搬来绣凳过来,摆在了赵氏身旁,宋锦就势坐了上去。 凑近赵氏,宋锦才发现坐在赵氏身旁的中年妇人,是原主的姑姑,宋家的大姑奶奶,嫁去了别家的宋荟乔。 宋家老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便是宋锦的爹爹,宋老爹,女儿便是宋锦的姑姑,宋老爹的亲姐,宋家大姑奶奶宋荟乔。 宋荟乔嫁的是京中的平昌伯府的二老爷,是个没落的贵族人家。 平昌伯府大老爷分家去了外地,所以伯府主事的,便是平昌伯二老爷,当家大太太,便是如今坐在赵氏身旁的宋荟乔。 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对眼前这位姑姑,却没有太多的影响。 即使有印象,也是不好的印象。 每回来登宋家门,都是来求宋老爹,宋芸,宋谦行帮着办事的。 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锦儿,这是你大姑姑!怎么这才多久没见,竟连大姑姑都不会喊了。”赵氏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指着坐在她身旁的宋荟乔,给宋锦解释道。 宋荟乔细细打量了面前的宋锦一番,瞧着宋锦生的眉清目秀,眸中透着一股子清亮,做事规矩,方才行礼的时候,也是极懂规矩,连带着身上那股子难闻的异味也不见了。 难不成这些日子她没来宋家,锦儿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锦儿,我是你大姑姑。过来大姑姑身边,叫大姑姑好好看看你!” 宋荟乔说着,朝着宋锦挥了挥手。宋锦走到宋荟乔身边,宋荟乔拉着宋锦的手,好一番打量,像是在打量件完美的货物一样。 “才多久不见,锦儿出落得倒越发亭亭玉立了。我家玉郎,这些年也长得越发英姿飒爽了,弟妹你看,这两个孩子可配?” 顶点 第118章宋家姑奶奶(下)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有些意外,没成想宋荟乔竟这样说,难不成她是想让孙玉郎娶了锦儿? 可她原先不是瞧不上她们宋家吗? 怎么今日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赵氏面上讪讪地笑了笑,似是在试探宋荟乔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大姑子,这样恐怕不妥吧?锦儿和玉郎,毕竟是表兄妹,又这些年没见,两个孩子都未见过彼此,这样说配不配,只怕不妥吧?” 宋荟乔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番话的确有些不妥,没再继续方才那个话题,而是转过头又细细瞧了宋锦一番,就道。 “锦儿身上那股子异味祛除了?原先我不是听说锦儿身上那股子异味,这辈子都很难祛除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这个……”赵氏犹豫了阵,不知该不该对宋荟乔说请了太医,暂时把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压住的事。 “大姑姑,锦儿身上那股子异味,还没有完全祛除。如今只不过是被太医用针暂时压住了,日后还有复发的危险。我也是这些年没见过表兄了,不知道表兄可还好。” 宋锦面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就这样回了她。 听宋锦说她身上的那股子异味,不过是暂时被压住了,宋荟乔忙挣脱开宋锦紧紧拉着她的那只手。 马上转过面去,不再瞧着宋锦,满满的厌恶,已然堆积在面上。 她原先以为锦儿身上那股子的异味,是永久祛除了,没成想,竟是临时性的。 “锦儿,你表兄一切都好,劳你挂怀了。今日我过来,就是来求你娘亲办事的,你表兄瞧上了永昌伯府的三姑娘盛如玉,我来请你娘亲陪着我一起去永昌伯府,说下这门婚事。” 果不其然。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大姑姑,今日必是有事才会上门。 若放在平时,只怕她这大姑姑,一年到头,都不会上门来拜访一次。 原先宋老夫人还住在宋府之中的时候,宋荟乔,借着照顾宋老夫人的名义,在她们家白住了一段时间。 如今宋老夫人去了城外的积元寺求仙问道去了,宋荟乔,也就没在宋家白吃白喝白住了。 “弟妹,不知你意下如何?来之前,我便让人打探好了,永昌伯夫人年轻的时候,在赵家隔壁住过一段时日,和弟妹关系甚好。” “若是弟妹能陪着我去永昌伯府说下这门婚事,我一定好好感激弟妹。” 宋荟乔说着,一副若事成之后,要做牛做马来报答赵氏的模样。 只是她知道,她这大姑姑,才没有那么好心。 基本上都是利用完,把她们宋家,扔到一旁的。 哪里还会做牛做马来报答? “永昌伯夫人年轻的时候,确实与我相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嫁去了伯府,我和她没了来往,只怕她早已不认识我了。”赵氏说话的声音很轻,生怕一下子加重了,惹得身旁的宋荟乔不快。 “弟妹,这怎么会?永昌伯夫人,与你是旧相识,她又是念旧之人,若是弟妹来帮我做媒,她岂会不答应?” 宋荟乔说着,看着赵氏面上一副犹豫的神色,以为是赵氏嫌事多,不愿帮她。面色一下子就沉下来,冷冷地瞧着身旁的赵氏。 “若是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逼着你。玉郎也是你的侄儿子,难不成你瞧着他,一个快三十的人了,还打着光棍吗?” “原先我瞧中了芸儿,可你推三阻四,又说芸儿在宫中当查,不能嫁娶,又说芸儿有了心上人,出宫后会嫁给旁人。” “你不愿把芸儿嫁给玉郎就直说,何必绕来绕去找那么多借口?” 宋荟乔话罢,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赵氏,似是要将赵氏生吞活剥了一样。 没成想,除却了赵家舅爷那个极品亲戚之外,她又遇见了另一个极品亲戚,宋家大姑姑。 这位宋家大姑姑,真把她家当自己家了? 竟敢来说教赵氏? 赵氏被宋荟乔说得不做声,低下头去。 看着赵氏这副模样,宋锦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起来。 “大姑姑,表兄都三十好几的人,找不到媳妇,难不成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问题?关我娘亲什么事?” “大姑姑今日是来求我娘亲办事的,还望大姑姑身段放低些!这不是你平昌伯府,这是宋家!想要耍当家主母的脾气,去你平昌伯府去,我们宋家不欢迎你。” 宋锦没给她面子,直截了当地说了一气,解了心中火气。 见惯了躲在宋老爹和赵氏身后的宋锦,宋荟乔还是第一次见竟敢顶撞长辈的宋锦。 她当时就不客气起来。“锦儿,我是你的大姑姑,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你这是在顶撞长辈,你可知道?” 宋锦笑了笑,并未理她,而是搀起了坐在软榻上头的赵氏,正打算把她扶到隔壁的耳房去休息。 “若是长辈有了长辈的模样,锦儿自然尊重。若是长辈没有长辈的模样,锦儿为何要尊重?大姑姑说自己是长辈?方才大姑姑说的那些话,是身为长辈该说的吗?” 宋荟乔冷冷笑了几笑,白了宋锦一眼,只道。 “玉郎是你表兄,也是你娘亲的侄子,如今玉郎要找媳妇了,难不成我请了你娘亲帮忙,不妥吗?” “你祖母在的时候,便让你爹爹娘亲答应过我,说若是玉郎日后娶妻,叫你爹爹娘亲帮衬着我。如今我不过是叫你娘陪着我去趟永昌伯府,又是什么不可以的?” 宋荟乔心中自有她的道理,她才不会惧怕像宋锦这样的小丫头呢。 像宋锦这样的丫头片子,在她眼里,还不够看。 “既然祖母答应大姑姑的,大姑姑去找祖母兑现去呀!如今祖母在城外的积元寺寻仙问道,大姑姑有这点功夫来通我娘争吵,不如现在就去找了祖母。” 面对这样的极品亲戚,她有的是法子。 别以为搬出了宋老夫人,就能让她心生惧意了? 段位委实是太低了,也不瞧瞧如今的宋锦是什么人。 “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等你爹爹回来,我一定要把你顶撞我的事,和你爹爹说说。叫你爹爹收拾你这个臭丫头片子!”宋荟乔说着,心里实在是气不过,抓起高几上头摆着的一盏茶,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李婆子从屋外走了进来,搀起了赵氏,看了屋里一眼,瞧见暴怒着的宋荟乔,又瞧着满地的狼藉,李婆子忙问了赵氏一句。 “夫人,如今大姑奶奶在屋里闹起来,咱们该怎么办呀?” 赵氏面上惧是疲惫,她如今才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和她吵呢。 一切就交给锦儿来处置吧! “李妈妈,你跟着锦儿,锦儿怎么吩咐你,你就怎么做吧?” 赵氏吩咐完了李婆子,看了宋锦一眼,表示对宋锦放心,就由其他丫鬟搀着,去了隔壁的耳房休息去了。 宋锦跟着李婆子又回到了方才那间房,宋荟乔身边的半大孩童,已经被宋荟乔如今的面目吓哭了,在屋里哇哇大哭起来。 宋锦让丫头抱走了孩子,准备好好对付眼前这宋荟乔。 顶点 第119章 教训(上) - 宋锦 - 连小君 “大姑姑,方才你砸到那些个茶盏,都是汝窑的。在外头能卖到十两银子一个的,大姑姑砸了那么多,念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要大姑姑两百两银子了,大姑姑给我一百两银子就行。” 宋锦说着,让李婆子拿出账簿出来,把这些个砸碎的茶盏茶碗,价格明细记在账簿上,也写上了一百两银子。 宋荟乔没想到宋锦还如此斤斤计较,她不过砸了几个茶盏茶碗,她都还要记在账上。 “锦儿,小的时候,我也是抱过你的,你可是忘记了?我是你的大姑姑呀!这些茶盏茶碗,难不成你还想要找我要钱不成?” 宋锦笑了笑,并未理她。 她没想到,原来她心中还念着她和自己是亲戚一场呀? 怎么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却一点也没把亲戚一场放在心中? “大姑姑,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况且我们只不过是亲戚一场。大姑姑该赔多少,就赔多少。” “还有就是,大姑姑如今是在宋府之中,若是再对着伺候的仆妇发脾气,就别怪侄女狠心,把大姑姑请出去了!” “你敢动我!连你爹爹都不敢对我这么说,那一个小丫头片子,简直反了天了。” 宋荟乔话罢,只听见屋外伺候的婆子唱和道,说宋老爹回来了,正往着这边赶来。 以为宋老爹回来之后,会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说话,教训宋锦,宋荟乔马上变得更为嚣张起来,在软榻上翘起了二郎腿,摆出来一副当家主人的模样,斜视着宋锦,冷冷说道。 “锦儿,如今你爹爹回来了,若是你不想遭你爹爹责罚的话,你就老老实实跪下来,给我请罪。若是我高兴了,这事我也不和你爹爹提了。” “呸!”宋锦啐了她一口,想要借着宋老爹来对付她,她这大姑姑,还真是够幼稚的。 “大姑姑,是非曲直,自在我爹爹心中,大姑姑就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待宋锦话罢,李婆子拉着宋锦到了墙角,提醒了她几句。 “姑娘有所不知,老爷和姑奶奶的感情,一向甚好。老爷只有姑奶奶这位姐姐,所以以前便是姑奶奶做错了什么,老爷都不会出言教训姑奶奶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不会教训,不能保证现在不会教训。 想要宋老爹出手,她有的是法子。 还没等宋老爹去到里屋,宋老爹去到半道的时候,宋锦就从廊里冲了出来,冲进了宋老爹的怀里,带着几分哭腔对着宋老爹诉苦。 “爹爹,姑奶奶欺负娘亲!姑奶奶今日上门来求娘亲办事,娘亲不允,姑奶奶就说了娘亲几句,女儿为了不让娘亲遭姑奶奶欺负,姑奶奶还骂了女儿。” 宋锦说着,撩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方才她自己用茶水泼红的手臂,眸中盈满了泪水。 “爹爹,姑奶奶坏!您一定要帮着女儿,帮着娘亲,好好教训姑奶奶。” 宋锦面上表现得一副天真善良的模样。 心底里却是自我吐槽得不行。 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同宋老爹说话。 学小屁孩说话,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 看着宋锦眼睛红红地,宋老爹就知道宋锦方才必是哭过,看了里屋一眼,宋老爹绕过了里屋,去了里屋旁的耳房,此刻赵氏正待在那边。 “锦儿乖,锦儿乖,我们去瞧瞧你娘亲!一会再去见你姑奶奶,给你娘亲报仇!” “嗯嗯,爹爹。” 宋锦点了点头,装作个小屁孩一样,拉住了宋老爹的手,两个人并排去了耳房。 瞧见赵氏正躺在耳房里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宋老爹进到屋里,拿了绣凳坐在赵氏榻旁。 “怎么这副模样?方才听锦儿说,是大姐又上门来求你办事了。你不允,大姐便说了你几句,还骂了锦儿。” 赵氏用手撑了起来,看了眼躲在宋老爹身后的宋锦,想起了方才在里屋,宋锦回怼宋荟乔那些话,赵氏看着身旁的宋老爹,就道。 “锦儿一天胡说八道的,她的这些话,你别信。大姑今日过来,的确是来求我办事,是为了玉郎的婚事。大姑想要我陪着她,去永昌伯府,说下玉郎和盛如玉的婚事。” 宋锦从宋老爹身后钻了出来,钻到了赵氏面前,用着她早就准备的孩子口吻,摇着宋老爹的手臂道。 “爹爹,是姑奶奶欺负了娘亲,娘亲为了不让你担心,她胡说的。你相信锦儿,咱们现在去找姑奶奶,讨要个说法。” 不是宋老爹不肯相信赵氏,而是宋锦那些话,说的太真了,调动着宋老爹一步一步,该如何做。 “我去隔壁的里屋瞧瞧,今日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一问大姐便知。” 宋老爹站起身来,又对着屋里的李婆子嘱咐道。 “李妈妈,看好夫人,莫要让夫人过去。” 李婆子点了点头,目送着宋老爹和宋锦离开了耳房。 瞧着宋老爹和宋锦出了门,赵氏特地把李婆子唤到身旁,她有一些话,想要单独问问李婆子。 “李妈妈,锦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越发觉得,锦儿变了,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原先我以为锦儿长大了,但今日我觉得,锦儿心中起了谋算。” 李婆子是宋锦那边的人,听着赵氏这样问起,李婆子忙道。 “夫人的错觉罢了,姑娘一切都好,比起以前,更好了。姑娘越来越聪明,日后也不会遭旁人欺负。” “是么?越来越聪明了?”赵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在最后又加重起来。 “还是尽快把锦儿送入东宫历练吧!让人写信给大姑娘和大公子去。” 这边的张武,在茅房解决了憋了许久的问题后,出了茅房,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轻松下来不少。 “张小公子,不知您是要老奴备车送您回府,还是要见过我家姑娘,再回府呢?”先前给张武带路去茅房的婆子,突然问起。 张武抬起头瞧了一眼面前的宋家大院,想着若是自己要回去,还是和她说一声的好。 “带着我去见你们家姑娘吧!我和她说几句话便走。” 婆子点了点头,带着张武就进了前面的宋家大院。 里屋中,宋荟乔还在憧憬着,若是宋老爹回府,一定会帮着她,沆瀣一气教训了宋锦和赵氏,全然不知宋老爹此刻正带着宋锦,怒气冲冲地闯了过来。 “夫人,宋家老爷过来了!”宋荟乔伺候的丫鬟,瞧着宋老爹带着宋锦,朝这边过来,忙回禀了一句。 “快请,快请宋老爷进来。”没等丫鬟请宋老爹进来,宋荟乔就迫不及待站起身来。 “大姐,你今日怎么过来了?”宋老爹板着一张脸,没理出门迎他的宋荟乔,就道。坐在了屋里的主座上,宋老爹又道。 “听说你为了让芸娘给你说下永昌伯府盛如玉姑娘这桩婚事,出言教训了芸娘?” 宋荟乔没想到宋老爹一进门就对她说了这些,面上有些挂不住。 顶点 第120章 教训(下) - 宋锦 - 连小君 宋荟乔看了一眼随着宋老爹进来,此刻正躲在宋老爹身后的宋锦,她就知道,方才宋贤一进门,质问她的那些话,必定是宋锦告诉他的。 倒是她自己小看这一小丫头片子了,一个没留意,让她先一步到了自己亲弟弟宋贤面前,告了自己一状。 不过她也不怕她,更相信宋贤不会出言问责她。 毕竟宋贤就她这么一个姐姐,难不成还能为了赵氏和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婆子,不顾姐弟情分,问责她吗? 宋荟乔面上保持得极为淡定,似乎并未受此刻宋宋老爹面上不悦的神情影响,捧起身旁的一盏茶,轻轻饮了半口,转过头望向身边的宋老爹,这才回道。 “弟弟,你也是知道的,玉郎的年纪越发大了起来,马上就要过了而立之年了,至今还未娶妻。前些日子玉郎上街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出门的永昌伯大姑娘盛如玉,玉郎对她一见钟情,回来之后就叫嚷着要娶她过府。” “我和伯爷再三商量过后,知道弟妹和那永昌伯夫人自幼相识,打算请了弟妹陪着我一起去伯府说下这门婚事。” “谁知道弟妹还没有说话,你家这二姑娘就跳出来,叫嚷着说我欺负了弟妹。弟妹和我关系一向要好,我怎么会欺负她呢?” 宋荟乔话落,把目光落在了宋锦身上,似是在打量着她。 如今宋老爹在场,看她要如何为自己分辩? 不过宋锦也懒得同她分辩,只看宋老爹该如何处置? 但宋荟乔和宋老爹,毕竟是亲生姐弟,难不成要宋老爹为着她和赵氏,出言问责她吗? 宋锦觉得这不大可能,宋老爹和宋荟乔自幼感情最为深厚。 只怕宋老爹顾念着旧情,不会说什么重话出来的,更不会去问责宋荟乔。 既如此,她就在这上添上一把火。 “大姑姑,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欺负我娘亲,如今又说没有欺负我娘亲,方才在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都瞧见了。” “若是爹爹不相信,可唤了方才在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来,她们必会把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告诉爹爹的。” 学着小屁孩说话,真是累呀! 更何况如今她这副身体里住的灵魂,是个在现代生活的大龄女青年。 学这样天真无邪小屁孩说话,更是觉得累。 宋老爹相信,锦儿不会欺骗别人,所以他这才打算听了宋锦的话,把方才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一起唤了进来。 方才在里屋伺候的丫鬟仆妇,都是赵氏院里伺候的人。 她们都是听赵氏的吩咐办事的。 如今既喊了她们进来问话,她们自是要处处为着赵氏和宋锦说话。 一个胆大心细的婆子,上前走了几步,一下子扑倒在宋老爹的脚下,开始为赵氏一个劲地叫屈。 “老爷,二姑娘说的句句属实。方才老奴在屋里伺候,的确瞧见了是姑奶奶,厉声斥责了夫人几句。夫人的确是和那永昌伯夫人是旧相识,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人间早已没了往来。” “姑奶奶一直以为夫人是故意推诿,不愿帮这个忙,当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的面,就斥责了夫人。” 婆子话落,先前面上还一副淡定模样的宋荟乔,此刻已然是淡定不起来了。 站起身来,指着方才说话的那婆子,就开始破口大骂,全然没有世家贵夫人的形象。 “你这个该死的婆子,我哪里惹到你了?你竟要这样诽谤我?” “方才在屋里,我不过说了赵氏几句,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变成是我厉声指责了赵氏呢?” 骂完了方才说话那婆子,宋荟乔又再次转过身来,给宋老爹复又解释了一遍。 “弟弟,方才是我的不对,没顾忌屋里还有伺候的仆妇,就说了弟妹几句。可即便是我说了弟妹几句,锦儿也不该跳出来,不敬长辈,直接说我吧?” “便是我做的再如何不是,也不该轮到一个小辈,来说教长辈。” 宋锦不说话,站在一旁,细细地观察着宋老爹面上的神情反应。 只见宋老爹面色依旧,板着那张从进门前就板着的脸,言语冰冷地回了宋荟乔。 “大姑,锦儿还小,她一个孩子,你就不要同她计较了。只是玉郎想要求娶永昌伯府大姑娘之事,你与其来求了芸娘陪着你一起去伯府做媒,还不如带着玉郎过去,叫玉郎见见那位姑娘,也让永昌伯府的几个长辈,见见玉郎。” “玉郎是个好孩子,若永昌伯府的几个长辈瞧中了,那玉郎和永昌伯府的这桩婚事,也就成了。” 果然,宋老爹对着宋荟乔,没有用什么过重的语气。 还是那样的亲和。 宋荟乔一顿,她原先以为自己面前的弟弟,会为了弟媳妇,和一个姑娘,出言问责她呢。 没成想,却是没有怪她。 不过宋贤怪不怪她是一回事,她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伺机严厉惩罚宋锦一番,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弟弟,玉郎年纪越发大了,你做为玉郎的舅舅,也该为着侄子想想不是。” “原先我瞧中了你们家的大姑娘,但芸姐儿毕竟在宫里当差,又在御前,在太子妃,安贵妃身边伺候,也不能出宫嫁人。” “如今既然玉郎又瞧上了永昌伯府的姑娘,弟弟就帮着我使使力,敲定这门婚事。” 孙玉郎是平昌伯府的大公子? 为何婚事需要他们家来操心? 平昌伯府的人呢? 难不成都死绝了? 叫娘家舅舅舅母来帮着操心侄子的婚事,宋荟乔这干的是什么事? 宋锦心中越想越气,她这是摊上了什么极品亲戚。还是不能叫宋老爹应下。 不然保不齐彩礼钱,宋荟乔都会叫她们宋家拿出一份来,用来聘娶那盛家姑娘。 “爹爹,玉郎表兄既是平昌伯府的大公子,他的婚事,本该是由姑姑和姑父来操心,爹爹平日里忙的事情太多了,这些事情就先放放吧!” 宋锦细细地瞧着面前的宋老爹,就道。 只见宋老爹犹豫了半晌,才回道。 “大姑,玉郎毕竟是伯府的公子,由我宋家来操心他的婚事,只怕说不过去。还是让大姑和孙伯爷,去操心他的婚事吧!” 宋老爹说罢,拉起了身旁宋锦的手,就要走,却被宋荟乔一把拦住。 拦住了宋老爹,宋荟乔又开始了一番出神入化的表演,把现代社会电视放的那些极品亲戚,表演得活灵活现的。 “弟弟,玉郎毕竟是你的侄子呀!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瞧着你侄子这辈子都打光棍?” “若他爹是个肯为孩子婚事操心的人,玉郎的婚事,也不会一拖再拖,拖到如今快三十的人,还没有娶妻生子。” 宋荟乔说着,开始抹起了眼泪。 “弟弟,弟妹和永昌伯夫人自幼相识,即便是这些年没有联系,想必永昌伯夫人也是使得弟妹的,若弟妹陪着我去永昌伯府,说下这门婚事,做姐姐的,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弟弟。” 见她说得一番声泪俱下,要不是宋锦之前见惯了她的表演,只怕已然被她熟练的演技,给骗到了。 “姐姐呀!玉郎毕竟是伯府的人,难不成伯爷不管了,叫我一个做舅舅的人来管?” 果然,宋老爹也识破了她的演技。 见宋老爹迟迟不肯应下,先前还带了几分泪水的面上,此刻一下子就全变了,目露凶光地瞧着眼前的宋老爹,怒声道。 “弟弟,既然你不肯答应,就是对不起我这个做姐姐的。你我姐弟二人是一齐长大的,如今你为了一个赵氏,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这样对我,真是凉了我的心。” “大姑姑,玉郎表兄是出自伯府之人,玉郎表兄的婚事,自然该有姑父来做主才是。如今你跑到了我们家,叫我爹爹娘亲做主了玉郎表兄的婚事,岂不是多管闲事了?” 宋锦一时没想到宋老爹还在场,直截了当地这样回了她。 顶点 第121章 暗中调查 - 宋锦 - 连小君 “既然弟弟有心袒护赵氏和这小丫头片子,那我就把这些事,禀到母亲她老人家面前,交由她老人家来定夺。” 宋荟乔说着,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摆在了高几上,由着丫鬟搀着,就出了屋子。 二门上的婆子已经备了车,待会就会送着她回平昌伯府。 既然她有心请了宋老夫人回来折腾,就让她继续折腾吧! “锦儿,这些日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吧!哪里也不许去?” 宋老爹交代了宋锦几句,看了宋锦一眼,见她面上有几分笑意,马上就出了门。 这边的张武,已经从后院寻到了前院来了。 瞧着宋锦站在屋里,张武轻轻敲了敲门,就跟着进来了。 “怎么这副模样?是什么人惹你不开心了?”张武瞧着宋锦面上不大高兴,开口就问了句。 随后在袖口中掏了掏,掏出来一颗用油纸包裹的话梅,递给面前的宋锦。 “宋二姑娘,你尝尝吧!这是姜香梅子,我从家中带出来的,很甜的。” 接过了张武递来的姜香梅子,宋锦并未着急着入口,而是把梅子递给了身后的丫鬟,叫丫鬟替她保管起来。 先前张武去茅厕出恭的时候,可是带上了这枚姜香梅子。 谁知道他方才用这梅子做了什么? 如今递给她吃,她怎么敢吃? 宋锦呵呵笑了笑,装作一副没事的模样,瞟了一眼面前的张武。 “怎么,张小公子要走了?这么快就要走了?”。 只见方才带着他去后院茅房的婆子,此刻正跟在他的身后。婆子面上含着笑,朝着宋锦福了一礼。 “姑娘,二门上已经备好了马车,准备送着张小公子回国公府了。” “既如此,你便带着他去吧!既然张小公子还要急着回去追查你家婆子的死因,我就不多留你了。” 宋锦说着,朝着婆子挥了挥手,让婆子把张武带了下去。 张武心里还有几句话想要同宋锦说,但瞧着宋锦面上含着几分淡笑,他把那些话咽了下去,而是说了旁的话。 “既如此,宋二姑娘就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若是宋二姑娘想我了,或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话,大可以叫人递了消息到国公府。” 其实张武方才心底里是想说,他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 但瞧着宋锦如今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必定不会接受自己。 与其说出来那些话,弄得彼此双方都不好受,那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待日后机会合适了,他再向宋锦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会的,请张小公子放心就是。” 目送着婆子带着张武离开,宋锦转过身,去了隔壁的耳房看了赵氏一眼之后,也跟着回了自己的小院。 白荷的伤势已经大好,此刻已经不需要旁人搀着,就可以下地自己走动。 “奴婢听夫人院里伺候的丫鬟说了,那姑奶奶也真是,嫁去了别家这么多年,也不安生,还把自己当这宋家的姑奶奶了。” 白荷的性子还是未变,对着宋锦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她那大姑姑,倒还真是宋家的姑奶奶。 当初宋老夫人还住在府里的时候,就对她照顾有加,她每回过来,都会私自给她一些东西,叫她一车一车地拉回去。 宋锦想了想,还是叫人去城外的积元寺瞧瞧,看看宋老夫人可有回府的意思。 “白荷,你差几个机灵的丫鬟,去城外的积元寺看看老夫人,打探打探消息,看看老夫人有无回来的意思?” 白荷心里有些纳闷,好端端地,姑娘打探老夫人何时回来做什么? 不过既然是姑娘吩咐下来的事,她也不好得推脱,马上就交代小丫鬟去办了。 “姑娘,自从老夫人迷上求仙问道之后,哪一日不是住在那积元寺里?老爷和夫人亲自去请了几趟,老夫人都不肯回来。您叫奴婢差人去问问,到底是要做什么?” 禁不住心里的好奇心,白荷还是开了口。 “叫你去你便去,问这么多做什么?”宋锦说着,推了面前的白荷一把。 这边的英国公府。 广明台,英国公夫人的院子。 因着英国公夫人惯爱听戏,所以就在院中,搭建了一个供戏班子唱堂会的戏台。 英国公夫人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有伺候的婆子面色匆匆地朝着这边过来,福了一礼后,才凑近了英国公夫人,禀道。 “夫人,徐国公府的人说,徐慧姑娘那道腰牌,是才丢了不久了。昨日徐慧姑娘出了门,日落时分,才回到的徐国公府。” “照这么说,昨日宋二姑娘很有可能在桃林中遇见了那徐慧姑娘,可那徐慧姑娘的腰牌,又是怎么掉在废屋里呢?废屋隔着桃林,还有段距离。” 雪雁捧了热茶出来,亲自递给了英国公夫人。 英国公夫人接过茶盏,想了片刻。 “难不成是那徐慧姑娘使了什么计谋,把那宋二姑娘带过去的?” 婆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补充了句。 “夫人,听徐国公府伺候的婆子说,这徐慧姑娘身旁,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丫头,有些身手。还精于易容之术,可以化妆成旁人的模样。” 竟有这等事情? 既然那徐慧身边的丫头有个精于易容之术的,那么这一切,便可以想得通了。 难不成就是那徐慧,让人杀了马婆子,再叫那个精于易容之术的丫头,化妆成马婆子的模样,带着宋二姑娘去桃林那边的? “府里还有多少暗卫?”英国公夫人抬眸,放下茶盏,问了身后的雪雁一句。 “夫人,府里还有一百暗卫,都安置在府里的别院之中。”雪雁低着声音回道,生怕被旁人听到一样。 “去问过老爷,就说我想要调五十暗卫出来,去徐国公府,抓一个人。马婆子在我身边伺候这么些年,如今横死,我若是不调查清楚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怕我今后是要睡不着了。”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没有拜贴,既能顺利潜入到我的私宅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们这些个管事,竟什么事也不知?” 说着说着,英国公夫人的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身边伺候的雪雁等人,则是慌了起来,忙跪了下来,请罪道。 “夫人,都是奴婢们的失职,都是奴婢们的失职。要不是奴婢们的疏忽,也不会叫那些歹人潜了进来,害了马婆子。又易容装扮成马婆子的模样,准备对宋二姑娘行不轨之事。” “好了,如今宋二姑娘没事,已经平安回府。只是这样的事情,日后不许再发生!叫上暗卫,去徐国公府看看吧!” 顶点 第122章 宋老夫人(上) - 宋锦 - 连小君 得了英国公夫人的吩咐,雪雁和方才跪倒在地的婆子,忙站起身来。 因着调配暗卫这件事是英国公夫人特地嘱咐雪雁的,其他伺候的婆子福了一礼后,就退出了屋里。 雪雁留在屋里,还打算再请示英国公夫人几句。 “夫人,若是老爷问起,夫人调配这些个暗卫去徐国公府做什么,奴婢该如何回答?是不是该将这件事的实情,和老爷明说。” “那日是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叫人暗害了马婆子,又叫人易容成马婆子的模样,带着宋二姑娘去了桃林的废屋?” 英国公夫人思虑了半晌,还是回道。“若是老爷问起,就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和老爷细细说上一说吧!” 雪雁得了吩咐,带着屋里伺候的丫鬟就下去办了。 片刻后,就有丫鬟过来报,说是陈太师家的夫人来了。 今日陈夫人约了英国公夫人见面,是为了商谈,英国公夫人的小姑娘,和陈家二公子的婚事。 …… 城外的积元寺,宋家老夫人桂氏正在佛寺后院的厢房静修。 因着积元寺是有名的求仙问道之地,一年到头,会有不少世家大族的老夫人,老安人过来,一来是吃顿斋饭,二来则是要请上积元寺的善光大师,讲上几日经文。 若是其中有个把人参禅悟道,悟出些东西来,就会留在寺里,陪着寺里的和尚师傅,一起求仙问道。 而宋老夫人桂氏,便是在寺里悟出些东西出来,继续留在积元寺,陪着大和尚们一起吃斋念佛,求仙问道的了。 昨日宋荟乔去了宋家,今日宋老爹就忆起在积元寺久住,求仙问道的宋老夫人,特地嘱咐了赵氏,让赵氏今日带着宋锦去积元寺,见上老夫人一面,问问她近些日子可好,可缺什么短什么。 宋家只有两辆马车,因着另外一辆马车是宋老爹坐着入宫当差的,所以赵氏和宋锦今日出门,二人加上两个伺候的仆妇,只能挤在了一辆马车之中。 马车内空间本就狭小,如今在挤着坐了四个人,更是热的不行。 今日跟着宋锦去积元寺的,是芙蕖。 白荷背上的伤势未愈,这些日子还不能起身,所以这两日便是芙蕖在宋锦身边伺候。 芙蕖撩开了车帘,赵氏身边伺候的李婆子,忙倒了两盏冰镇过的莲子羹出来,搁到了赵氏和宋锦中间的小几上去。 “夫人,姑娘,这莲子羹是昨日傍晚,灶上的婆子做的。晓得今日一大早夫人和姑娘就要出门,婆子昨日就把莲子羹冰镇在井水里,今日一早让夫人和姑娘在路上吃。” 端起了小几上的一盏莲子羹,宋锦只觉得那碗壁冰冰凉凉地,看模样,是在井水里镇了一夜。 不过几口,一小碗莲子羹,就下肚了。 看着宋锦吃的舔了舔碗,李婆子忙从食盒里,又拿出一碗出来,递给了面前的宋锦。 “若是姑娘喜欢,还有,管够。” 既然李婆子说还有,她就却之不恭了,使劲地吃吧! 积元寺后院的碧波厢房,是宋家老夫人静修的禅房。 方才寺里刚吃过午饭,小沙弥就端了一盘水果过来,说是在佛前供奉过的,大师傅叫几个小沙弥端去给在积元寺求仙问道的贵人,就让人端来了。 孙婆子接过水果,正准备拿下去冲洗一遍的时候,却被宋家老夫人桂氏给拦住了。 “老夫人,这上头沾了些香灰,老奴拿下去给你洗洗,洗干净之后再吃。” “你这一洗,岂不是把佛前供奉的福气都洗没了?还是让人拿帕子给我擦擦,就拿过来给我吃吧!” 因着在积元寺里待久了,桂老夫人面容,越发地亲切和蔼起来。 虽说是在积元寺里头静修,不过桂老夫人的衣着,仍旧是世家贵妇的打扮。 身上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夏布衣裳,上头绣了精美的宝相纹,发髻梳成了圆髻,发上簪了几支石榴葡萄玉簪,腕上戴着一对沉甸甸的赤金镯子,镯子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如米珠般大小的红宝石。 在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是跟着她伺候了多年的孙婆子,原先宋府的管事婆子,如今到了这碧波厢房,也变成了厢房的主事。 小丫鬟端了擦净的水果上来,摆在了宋老夫人身旁的高几上,宋老夫人拿起盘中的一个水果,当即就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 一边啃着,一边又问着身边的孙婆子。 “昨日贤儿给我递了消息,说今日赵氏会领着锦儿过来看我,去看看外头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过来。” 孙婆子面上笑了笑,招呼了个丫鬟去外头问了负责扫洒的小沙弥。 小丫鬟回来的时候,说自己没问到如今什么时辰,却带了一个人进来。 丫鬟带着宋荟乔到了屋外,正准备进去通禀的时候,宋荟乔就闯了进去。 冲到宋老夫人的膝下,宋荟乔一下子伏跪在地,开始了一阵诉苦。 “母亲呀!您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呀!如今宋贤娶了媳妇,有了姑娘儿子,就忘了他的姐姐呀!” “昨日我去了宋府,和赵氏商量玉郎和永昌伯府盛家姑娘的婚事,想要让赵氏陪着我一去去盛家,说下这门婚事。” “可是她非但不肯,还指使了锦儿来说教我呀!我真没面子呀,叫自己的侄女,当着那么多丫鬟仆妇的面,毫无顾忌地说教我呀!” 等宋荟乔嚎丧式地说完,宋老夫人这才开了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玉郎不是才和苏家姑娘定了婚,怎么又牵扯到什么永昌伯府盛家了?还有,玉郎是平昌伯府的公子,怎么会让赵氏陪着你去说媒呢?” 宋老夫人知道自己这姑娘是什么德行,所以才不会听她一人所言,也不会相信她方才所说那些。 一进来就嚎丧式地哭了一阵,换作旁人听了,只怕已是高兴不起来的。 孙婆子亲自搀起了伏跪在宋老夫人膝下的宋荟乔,又搬了绣凳过来,伺候着她坐下。 “母亲,玉郎和苏家的婚事,已经吹了。苏家姑娘嫌弃我家玉郎没有功名在身,已经和别家定了亲。” “前些日子玉郎上街,在街上对那盛家姑娘一见钟情,回来便和我说他要娶那盛家姑娘。” “我多方打听之后,知道了永昌伯夫人和赵氏是旧相识,想要请了赵氏,陪着我去永昌伯府,说下这门婚事,可赵氏说什么都不肯。” 宋荟乔不敢欺瞒宋老夫人,还是捡了几句重要的,告诉了宋老夫人。 “玉郎都快三十的人了,自己的婚事,还没点主见,等着你来给她操持。赵氏和那永昌伯夫人是旧相识又如何,难不成永昌伯夫人看着赵氏和她是旧相识的份上,就会允准这门婚事?” 听着宋老夫人说到这里,宋荟乔抬眸瞧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忙道。 “母亲,玉郎也是赵氏和弟弟的侄子呀,他的婚事,按理来说,也该是几个亲戚帮着做主才是呀!” 在还没有来积元寺之前,宋荟乔还以为宋老夫人听了她那些个诉苦之后,会站在她这边,帮着她说话。 谁知道,宋老夫人非但没有站在自己这边,还出言训斥了她几句。 如今她再说下去,只怕是要惹怒了宋老夫人。 “玉郎是个不争气的孩子,为何快到了三十,还没有娶妻生子?” “为何旁人有功名在身,而玉郎则是每日游手好闲,没个正形。别说进士了,便是举人,玉郎也是没有的。苏家姑娘瞧不上他,属实正常。” “永昌伯府是世袭的恩封,她们家的那姑娘,素来是个有才情,如何瞧得上玉郎?” “若赵氏真的陪着你去了永昌伯府说媒,若没有拒绝还好,若拒绝了,只怕为娘的这张老脸,都叫你给丢完了。”宋老夫人装作没瞧见脸色渐渐难看的宋荟乔,直言道。 听着宋老夫人如此说,宋荟乔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今次连母亲也要站到旁人那边? “母亲,玉郎毕竟是你的外孙呀!他的终身大事,您老应该帮着他些,让玉郎尽快娶妻生子呀!” 顶点 第123章 宋老夫人(下) - 宋锦 - 连小君 宋老夫人没理她,朝着身边的孙婆子使了眼色,暗中示意孙婆子将她带出去。 孙婆子得了宋老夫人的示意,就过来搀起了宋荟乔,准备把她带出去。 “大姑娘,您还是快些回去吧!既然是玉郎哥儿的婚事,您就同伯爷好好商量商量,玉郎哥儿是伯府的哥儿,想必伯爷对他的婚事,总还是上心的。” “上心他如何上心”宋荟乔冷笑一声,抬起头看着面前正低下头望着她的宋老夫人,又冷冷开了口。 “玉郎是他亲生的儿子,都快三十了,还没有娶妻生子,难不成和他无关” “伯爷心里一心一意装着旁人的儿子,哪里会把我的儿子放在眼里哪里会去上心” 宋荟乔自顾自地说了一通,说得宋老夫人面上,渐渐带上几分不悦,也抬起头来,不再瞧她。 “把大姑娘带出去!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好好管教,如何成了如今这样一事无成的模样,倒变成了是我们的不是了” 宋老夫人话罢,正准备下榻来,亲自请着宋荟乔出去。 宋荟乔回眸瞧了宋老夫人一眼,眼神有些冰冷,带了几分寒意,把宋老夫人吓得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母亲,不用你赶,我自己也能走!” 撂下来这句话,宋荟乔迅速就出了碧波厢房,往着前院去了。 瞧着宋荟乔逐渐消失的背影,孙婆子搀起了身后的宋老夫人,复又上了软榻,才道。 “老夫人,这大姑娘越发地不像话了,宠得玉郎哥儿也越发不成型了。只怕日后玉郎哥儿,会打一辈子光棍吧” “玉郎之所以迟迟未曾娶妻,就是因为她。若她把标准放低些,寻个好人家的姑娘,玉郎这婚事,早就结了。谁会知道她竟然拖到了现在。”宋老夫人说着,一连叹了几息。 宋荟乔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是同宋老夫人以前太宠她有关,宠着她娇纵任性,越发得无法无天。 生了个玉郎哥儿,也是宠的要什么给什么,最后宠成个纨绔子弟。 到了积元寺,先下了马车,又亲自搀着赵氏下了马车。 还没进寺门,只见一个接引的知客和尚,带着个小沙弥出来了,说明来意之后,知客和尚叫小沙弥带着一行人去了后院的厢房。 积元寺地方很大,又建在半山腰上,走进寺里的千阶梯上,能将山下的风景,一览无余。 “贵夫人,姑娘,过些日子便是我寺住持大师善光师傅的讲经会了,不知两位贵客可愿来听听前些日子寺里的千寻塔塔漆掉落,善光师傅为了修补千寻塔,才特地开了讲经会。” 小沙弥话里头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还没等小沙弥话说完,就开了口。 “小师傅话中所说,我们都晓得了。既然是帮寺里修补塔漆,这样功德无量之事,我们一定会鼎力相助的。只是现如今还请小师傅先带路,带着我们去后院的厢房。” 小沙弥没想到,答应得如此爽快。 双手合十,朝着行了一礼,就带着和赵氏,往着后院的厢房去了。 小沙弥做为引路的,走在了最前面,而赵氏和,却走在了最后面。 因着赵氏有些话,想要单独和说说。 “锦儿,你答应得那样快做什么?修千寻塔的塔漆,那得要多少钱呀会不会那小沙弥叫我们捐出几千两呀” 赵氏心中忧虑着方才答应那小沙弥之事,趁着小沙弥走在前面的机会,忙问了几句。 赵氏还真是杞人忧天呀! 方才那小沙弥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 善光大师准备开讲经会,到时候来听讲经的,肯定不止他们家。 到时候那些个世家大族的贵夫人,只怕捐的香油钱都是万两起步,到时候她们家只需跟着旁人,随意捐给几百两银子,意思意思便成了。 哪里能真的叫她们捐上几千两银子。 宋老爹一年的俸禄,都没有那么多银子。 她们宋家,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的。 瞧着引路的小沙弥走远了,和赵氏忙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碧波厢房里头,孙婆子已经让屋里伺候的丫鬟,沏了新茶,倒了两杯茶盏出来,等着赵氏和了。 因着几个月未曾见到赵氏和,宋老夫人又听说身上那股子异味被暂时压住了之后,整个人高兴得不行。 看着出去打探的小丫鬟久久未归,宋老夫人心里一时着急起来,对着身旁的孙婆子开口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赵氏和锦儿过来,难不成她们今日不来了” 孙婆子正准备回话,只见方才被宋老夫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丫头回来了,面上惧是喜色,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对着宋老夫人马上就回禀道。 “老夫人,夫人和姑娘上来了,跟着引路的小沙弥上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宋老夫人重复了两遍,面上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不知是怎么了,数日不见儿媳和孙女,她心里倒是有几分想念了。 再被方才宋荟乔那么一闹,她心中对赵氏和的好感,又多了许多。 只听见外头侍候的丫鬟唱和道,说和赵氏到了,宋老夫人赶忙让丫鬟把她们二人请了进来。 进了碧波厢房,只见宋老夫人坐在了屋里的软榻上,身边有个年迈的婆子伺候着,她应该就是赵氏口中说的那个孙婆子了吧 宋老夫人手下,第一得力之人。 依着规矩,和赵氏一同给宋老夫人行礼问安,是宋老夫人亲自起身,来搀起的她。 “才几个月不见锦儿,锦儿出落得,倒是越发亭亭玉立了,马上就是大姑娘,要嫁人了。” 宋老夫人当着赵氏的面,夸了几句,又亲自牵着她的手,坐到了软榻上。 在原主的记忆里,对着宋老夫人的印象,并不多。仅有的印象,也是不好的印象。 三个月前,为了和连墨私奔那件事,宋老夫人在宋家祠堂请了家法,当着赵氏和宋老爹的面,亲自打了。至今她还记得。 那疼痛入骨,到了夜里,越发疼得厉害起来,宋老夫人不许赵氏和宋老爹请大夫,只能叫她这样挨着。 到了第二日,实在是挨不住了,赵氏偷偷背着宋老夫人,去请来的大夫,给诊治。 事后知道了,赵氏偷偷请大夫回来给她瞧病这件事,宋老夫人是知道的,不过却并未阻拦。 事后还亲自传了大夫去问话,叫孙婆子送来祛疤的药膏。 过往种种,都叫她猜不透,她这祖母,宋家的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24章 展开调查(一) - 宋锦 - 连小君 坐在宋老夫人身边,宋锦面上盈满了笑意,因着知晓宋老夫人笃信道教,又求仙问道多年,所以对待宋老夫人的时候,不能有片刻的松懈。 因为她不知,什么时候就把自己这位祖母给惹恼了? “祖母,昨日大姑姑到了府中,说起了玉郎表兄的婚事。大姑姑想要请了娘亲,去永昌伯府说下这门婚事。” “还说什么永昌伯夫人和娘亲自幼相识,多年的情分,由她去亲自陪着去,想必那永昌伯夫人会允准这门婚事的。” “不过我娘亲到底和永昌伯夫人多年不曾来往,若是就这样贸然去说媒,只怕媒还没有说成,永昌伯夫人倒厌恶起了娘亲。” 还没等赵氏开口和宋老夫人明说,宋锦已把昨日发生的那些事,详细给宋老夫人说了一遍。 听着宋锦这么说,宋老夫人半晌没有言语,似是在思虑。 不知她在思虑着什么? 片刻后,孙婆子亲自端了茶点进来,有积元寺特做的糕点祥福糕。 祥福糕,名字听起来倒是好听,吉祥如意,不过是绿豆糕, 上头用模子印了这二字出来,所以叫祥福糕罢了。 宋老夫人瞧着孙婆子把茶点端过来,伸出手过去抓了一块祥福糕,然后让孙婆子把茶点摆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 “锦儿,你方才所说那些事,祖母都晓得了。在你们还没有过来之前,你大姑姑已经过来了一趟,同我说了这些。” “她说是赵氏执意不肯应下,锦儿不敬长辈,当着丫鬟仆妇的面,厉声回怼了她。” “她让我给她做主,帮着她,说下玉郎哥儿和永昌伯府二娘子盛如玉的婚事。赵氏你说,我该不该为她做主?” 宋老夫人话落,目光落在了赵氏面上,似是在打量着赵氏面上的反应。 赵氏抬起头看了宋老夫人一眼,遂又低下头去,捧着身边的茶盏就道。 “玉郎哥儿再怎么说,都是我和老爷的侄子。他的婚事,我们也的确应该帮着大姑操心的,今日大姑来母亲这里闹了一场,儿媳不知,还望母亲恕罪。” 听着赵氏这样说,宋老夫人流露了极其满意的神情。 如此看来,眼前这赵氏,还是挺明白事理的。 宋锦一时不解宋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开了口问她,却叫赵氏给拦住了。 赵氏抛给宋锦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言。赵氏拉着宋锦的手站起身来,朝着宋老夫人福了一礼,便要离开了。 “母亲,我们今日还要赶着回去,就不留下来用饭,打扰您老人家了。至于玉郎哥儿的婚事,我同老爷商量过后,有老爷来定夺。” 赵氏怎么会急着走? 这是做什么? 宋锦想要开口问了赵氏这样快速离开的原因,却被李婆子和芙蕖二人拽着,就出了宋老夫人所在的碧波厢房。 待赵氏和李婆子去得远了,孙婆子紧紧关上了屋门,又回到了宋老夫人身后。 见宋老夫人低着头不语,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孙婆子拍了拍宋老夫人的肩头,就道。 “老夫人,夫人已经带着锦姑娘走了!方才锦姑娘和夫人未进来之前,老夫人面上满是笑意,怎么自锦姑娘和夫人进来,老夫人就变得淡淡地?” “老奴见老夫人方才一直打量着锦姑娘,莫不是因为锦姑娘?” 宋老夫人摇了摇头,喝了几口茶水后,才不急不慢地回道。 “我瞧着锦儿,倒不像是原先的锦儿了。原先的锦儿,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躲在赵氏和贤儿的身后。” “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却是搀着赵氏进来,还先赵氏一步,把昨日在府里发生的那些事,都说给了我听,听她话里头的意思,似是想要我出言问责宋荟乔。” “说不定是老夫人想多了,只怕姑娘还没有想到老夫人这一层意思的。虽说这些日子听说姑娘和开了窍一样,不过老奴瞧着那姑娘,还和往常一样,没多大区别。”孙婆子望着面前的宋老夫人,如实说着。 宋老夫人摇了摇头,就不再言语,吩咐孙婆子几句,就让孙婆子下去办事了。 回到宋府,赵氏让宋锦先回屋洗漱更衣之后,再去安心斋见她。 “夫人,难不成您真的要听了老夫人的那些话,帮着大姑奶奶,去永昌伯府,说下玉郎哥儿和那盛如玉的婚事吗?” “虽说您和永昌伯夫人是旧相识,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毕竟这么多年没了来往,只怕夫人还记得人家,人家已经不记得夫人了。” 李婆子打了一盆温水过来,给赵氏洗过脚之后,拿了绸布给她擦着脚。 “既然老夫人都那样说了,难不成我还能不帮着她不成?我陪着她去永昌伯府做媒可以,只是这桩媒到底成功与否,我就不敢保证了。” 赵氏话罢,李婆子倒了水,就要帮着赵氏重新梳妆打扮了。 待赵氏换好衣裳,宋锦也到了。 屋里屏退了伺候的丫鬟,芙蕖也在屋外侯着,屋里就宋锦一人坐着。 “你大姑姑毕竟是你祖母的女儿,以往你祖母住在府里的时候,你大姑也住在府里,你祖母就对你大姑多番疼爱。” “虽说你祖母如今住在积元寺里,但是你大姑姑隔三差五就过去探望,在身边侍奉伺候,你祖母要我陪着你大姑姑去永昌伯府说下这桩婚事,是娘亲意料之中的事。” 的确如赵氏方才所言。宋老夫人只有一子一女,对哪个不是疼爱? 即便是宋荟乔来了她们宋家,胡搅蛮缠这一通,宋老夫人也不会过分苛责的。 既然宋荟乔先她们一步去了积元寺,见过了宋老夫人,那么宋老夫人要赵氏帮着宋荟乔,去永昌伯府说下这门婚事,也就说的通了。 只是宋老夫人为何在瞧见她之后,一前一后两副面孔呢? 难不成被她看出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人? 也不大可能呀,自己又没有露出来什么马脚,连芙蕖白荷这些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察觉出来。 那宋老夫人又是如何察觉出来的? 瞧着宋锦呆滞了半晌,以为宋锦并未把她方才所言听进去,赵氏忙让李婆子,推了推宋家,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反应过来,宋锦马上回了赵氏方才所言。 “娘亲说的,锦儿都记住了,锦儿日后一定不主动招惹大姑姑,也盼着她,不要主动来招惹我。” 若是那宋荟乔敢来招惹她,她可不会像赵氏和宋老爹一样,和她心平气和地说,她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才是。 自己儿子的婚事,还要别人来帮着说媒,还帮着出主意,出钱,她倒是真会享福。 不远处的宅院,仍旧是那道身影,站在绣楼上,千里镜在宋锦的小院翠微居和后院不动挪动。 因着赵氏所在的安心斋,遭院墙外几颗高大的柏树挡了,所以连墨并不知晓,此刻宋锦就在赵氏的安心斋里。 “公子,夫人这两日让丫鬟递了消息过来,说是三公子要和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举行定婚仪式了,叫公子回府,给三公子贺上一贺。” 石熊说着,把怀中那封连家大夫人手写的信,递给了面前的连墨。 连墨接过信,收起来千里镜,打开信,粗略扫了几眼,复又递给了身旁的石熊。 “夫人在信里不单说了让我回去参加檀郎的定婚仪式,还说了让我陪着她入宫,去公里给太子妃还有几位娘娘请安。夫人想要借太子妃来给我赐婚,给我寻一门好的婚事。” 话罢,连墨将那封信,递给了身后的石熊。 石熊接过信,细细看了一番后,问道。 “公子,既是夫人亲自写信过来,咱们就先回去看看吧!毕竟在连家的这么多公子里头,就属三公子和公子关系最好,三公子和徐慧姑娘的婚事,还是公子一手撮合的。” “至于入宫见太子妃这件事,公子还是和夫人好好商量商量吧!” 连墨在心中思虑了一番,还是道。 “既如此,那咱们便回去看看吧!” 听着连墨这样说,石熊慌忙下去收拾行李,却被连墨又叫住了。 “听说两日前,宋二姑娘去了英国公夫人的私宅,在宅子里消失了几个时辰,事后派了丫鬟仆妇在府里寻了几个小时,才找到的。不过给她带路的婆子,却不明不白地死了在了府外。” 石熊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他暗中调查出来的事情,告知自家公子。 “的确如公子方才所说,两日前宋二姑娘去了英国公夫人的私宅,据小人打探到的情报,说是那日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带着个有身手的丫鬟,乔装打扮也去了英国公夫人的私宅。” 徐慧那日也去了? 难不成锦儿那日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失踪了几个时辰,和徐慧有关吗? “你还调查到了什么?快些告诉我?是不是那日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是徐慧带走了宋二姑娘?”连墨又开了口,问了身后的石熊。 顶点 第125章 展开调查(二) - 宋锦 - 连小君 石熊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不是徐慧姑娘差人把宋家姑娘带走的 他虽未调查清楚,但却可以确定一点。 那日宋家二姑娘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消失了几个时辰,和徐慧姑娘必定有脱不开干系。 否则就很难解释,那日在国公夫人的私宅,一个大活人,如何会离奇消失几个时辰呢 试想国公府戒备森严,更何况是像英国公府这样的世家大族,国公夫人的私宅,自然也是守卫森严。 “公子,小人不敢断定那日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宋二姑娘一定见过那徐慧姑娘,被徐慧姑娘带走了几个时辰。” “不过小人可以确定一点,宋二姑娘失踪几个时辰这件事,和徐慧姑娘必定有脱不开的干系。因为这两日英国公夫人叫丫鬟拿了徐国公府的腰牌,去徐国公府询问,听说那道腰牌是徐慧姑娘所有,丢了好些日子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 石熊话罢,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的自家公子,只见自家公子也同样在瞧着他,眸中里带了几分冰冷。 其实不用说,连墨心里也有这种感觉,宋二姑娘离奇失踪这件事,和徐慧应该有脱不开的干系。 既然那徐慧全然不顾忌自己,左一次右一次地去寻了宋二姑娘的麻烦,他也只好对她再次出手了。 “石熊,叫上几个道上的兄弟,去徐国公府走一趟!叫他们去好好查查,这件事到底和徐慧有没有切实的干系” “若是查明了宋二姑娘那日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的确是被徐慧差人带走了,一定不能放过她。” 连墨说着,眸光中又带上了几分狠厉。 石熊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瞧自家公子,只能回道。 “公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小的一定尽力办到。” 见自家公子不再言语,石熊行了一礼,迅速就下了绣楼。 热了一个多月之后,今夜终于下起了磅礴大雨。 刚回了翠微居,外头就下起大雨来,还伴着电闪雷鸣。 要不是方才回来的时候,芙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夜空中没有星子,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知道是大雨将至。 芙蕖忙拉着的手,就一路小跑回来。 伺候着洗漱一番过后,又换了衣裳,芙蕖关紧了屋里的门窗,独留了一扇通气的大窗之后,就出了里屋,去了隔壁的耳房就寝。 白荷重伤未愈,这两日一直是芙蕖守夜,所以芙蕖干脆将被褥搬到了隔壁的耳房,在隔壁住了起来。 若屋里有什么响动,她也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伴着雨声入睡,这一觉,睡得很沉。 第二日醒来,看了一眼窗外,见窗外的雨势,并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比起昨日夜里,更大了起来。 芙蕖先一步醒了过来,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打着伞去灶上打了热水过来,伺候着净面穿衣。 昨日夜里四平街的李管事叫人递了消息到了府里,说是有事想要和商量,所以她今日要去一趟四平街,和李管事商量事情。 帮换好衣裳后,芙蕖抬眸瞧了一眼窗外的磅礴大雨,雨势如此之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姑娘还坚决要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芙蕖在心里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姑娘几句。 “姑娘,要不咱们今日还是别出门了这外头的雨势如此之大,出门毕竟不安全。还是叫李管事过来一趟吧!也省得姑娘顶着大雨出去。” 知道,芙蕖这么劝她,也是为着自己着想。 生怕自己冒雨出去,会在路上遇上什么风险。 只是昨日夜里李管事就吩咐人递过来消息,说是今日有要事与她相商,叫她今日务必去四平街一趟,她今日就必须去。 “芙蕖,随我去见见夫人。夫人说,若我今日出门,她有几句话要叮嘱我。” 一番说罢,芙蕖快速地给梳好了发髻,簪上几支簪子固定住了发髻,就陪同着,往着安心斋那边去了。 “今日下这样大的雨,不好好待在自己院里,要出去做什么要不是芙蕖及时告知了李婆子,否则我还不知道你今日要出门之事呢。” 赵氏说着,伸出一只手,拉着了面前的。 目光带了几分温和与不舍,似是担心今日冒着大雨出门,会遇上什么危险一样。 既然赵氏问起,索性把她今日要去四平街视察铺子的事,告知了赵氏。 “娘亲,昨日夜里李管事叫人递过来消息,说是有要事要与我商量,我今日过去看看,问问看到底是什么要事” 既然锦儿今日是要去四平街视察铺子,她就不好得继续阻拦她。 她也阻拦不了她了。 老爷已经把四平街的那几间铺子,已经交到了锦儿手里,让锦儿亲自打理那几间铺子。 今日这件事又是涉及到四平街铺子之事,她也不能强行把她留在府里,只能让她出去。 只不过,锦儿今日执意要出去也行,必须把李婆子带着一起去。 有李婆子在锦儿身边提点着,陪着,她也能放心些。 “锦儿,外头雨这样大,还是让李婆子陪着你一起去,娘亲才能放心些。不然若你借着去四平街视察的名头,去干了别的,那可怎么办娘亲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果然,赵氏不亏是她的亲娘,竟猜到了她的这一重心思。 李婆子得了赵氏的吩咐,从赵氏身后的一众仆妇中,站了出来,回了赵氏的话道。 “请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陪着姑娘的,不叫姑娘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话落,赵氏就让李婆子和芙蕖二人搀着上了马车,又往马车里塞了三把雨伞和几件雨具。 “一路小心呀!” 看着坐着的马车渐渐驶离,赵氏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冲着马车又喊了句。 撩开车帘,看了眼此刻正站在屋檐下的赵氏,拔高了声音回道。 “请娘亲放心,女儿会早去早回的。” 在府里待了这几日,可把她自己给闷坏了,今日终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出去溜达一圈了。 她才不早去早回地,她要在外头玩够了,吃够了,才回去。 心中是这样想着,可转过头,只见李婆子赫然坐在自己身旁,冲着她笑了笑,就说道。 “烦请姑娘放心,一切有老奴在。临出门前,夫人特地把老奴叫到了夫人屋里,千叮咛万嘱咐,叫老奴务必看住姑娘。在四平街和李管事商量完事过后,就立即把姑娘带回来,不许姑娘在外头耽误太多时间。” 啧啧…… 千算万算,她始终没有算到,赵氏竟然让李婆子,做了她的跟车婆子。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26章 展开调查(三) - 宋锦 - 连小君 有李婆子在她身边伺候着,她如何放得开玩? 还是要把李婆子支走再说! 宋锦有意凑近了李婆子,亲自端了方才芙蕖倒出来的那盏茶,递给了身旁的李婆子。 “李妈妈,这些日子你也累了,不如先喝盏茶吧!待会去了四平街,我让芙蕖带着李妈妈去酒楼里吃顿好的,算是答谢李妈妈这些年对我娘亲的照顾。” 李婆子不知道宋锦心里打了什么主意,没接过茶盏,而是把茶盏搁在了身旁的小几上,试探了句。 “姑娘这些话实在是言重了,老奴在夫人身边伺候,是老奴该做之事。今日夫人既是吩咐老奴看着姑娘,老奴便哪里也不能去,要仔细地看着姑娘。” “难不成是姑娘想要去哪里?要把老奴给支走吗?”面 对李婆子这样说,宋锦也不好得回她什么。 难不成要告诉她,她今日除了去四平街找李管事商量事情,还要去吃喝玩乐吗? 若这样告诉了她,只怕她马上就要让人去禀了赵氏。 到时候别说什么出门了,只怕赵氏要把她拘在宫里,哪里也不许她去。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了数十圈,终于到了四平街。到了四平街的时候,雨势渐渐小了起来,没了方才出门时那样大了,不过还是要打着伞去绸缎庄。 四平街的街头离着绸缎庄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若是不打着伞过去,只怕要淋成落汤鸡。 到了绸缎庄的门口,只见前头站着个同样是撑着伞的男子,正朝着她望过来。 宋锦望了过去,竟是陈锦然这厮? 他今日怎么知道自己会出门的? 难不成他今日就是专程站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陈二公子,不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因着车里放了三把伞,宋锦也就没有让芙蕖帮她打伞。她自己打着伞朝着陈锦然走了过去。 行至陈锦然的身边,宋锦才看清楚他面上的神情,面上带着几分冰冷,板着那张臭脸,像是什么人欠他钱不还一样。 “宋二姑娘,你终于来了,可叫我好等呀!”说着,陈锦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了宋锦手中打着油纸伞,收了起来,搁在墙角。 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抓到了屋檐之下。 瞧着陈锦然的脸,向自己越发凑近,宋锦忙后退了几步,两只手背到身后,抓起了一块松动的墙砖。 若是陈锦然敢对她行不轨之事,她就一个板砖拍过去,一了百了。 “你身上好香呀!像是涂了玫瑰香粉。” 陈锦然凑近宋锦,在宋锦身边细细闻了一遍,的确是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 她今日出门的时候,芙蕖帮她收拾,的确往她衣裳上,撒了些玫瑰香粉。 芙蕖说,这样走在路上,带起的风,都是香的。 难不成就是这玫瑰香粉味,把陈锦然吸引过来? 不过就算再如何吸引,也不能夺了方才她手中的油纸伞吧? “陈二公子,烦请你把油纸伞还我!”宋锦往前走了半步,正要弓下腰去拿陈锦然搁在墙角的那把油纸伞时,却叫陈锦然拽住了她的手。 随后把自己打着的伞,收了起来,递给了面前的宋锦。 “拿着,这是城里四芳斋做的青竹油纸伞,造价不菲,比起你方才那把伞,可要贵得多了。” 接过了陈锦然递来的油纸伞,宋锦打开一看,这把油纸伞的确要比先前自己打着那把,做工还要精致得多。 再看伞柄,只见伞柄上刻着四芳斋三个大字。 宋锦听说过这四芳斋,她们家的东西,都是供给宫里的。 除却了雨具,还有各种食盒,碗碟等餐具,还有各类手饰衣裳。 四芳斋的东西,做工最是精致。 便是寻常油纸伞,卖出的价格,都是别家的数倍。 既然他给了自己,那她自己便接受吧! “陈二公子,你今日来四平街做什么?难不成陈二公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早就知道我会过来,所以就在这里等着?” “还是陈二公子要说,今日只是偶遇,让我不要误会多想。” 宋二这丫头,倒是越发牙尖嘴利起来。 她这样说,叫自己认下不是,不认下也不是。 他自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只不过在她今日出门的时候,他在隔壁的宅子听到了动静,又让文山过去打探一番之后,就知道她今日是要出门了。 知道宋锦今日要到四平街的绸缎庄视察铺子后,陈锦然也就提前到了。 陈锦然笑了笑,已然想到如何应对她。 “宋二姑娘,你家有铺子在四平街,难不成我家没有吗?前些日子我娘在四平街买下了几间铺子,叫我过来瞧瞧。” “我瞧着今日下雨,来上街赶集的人就少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过来。”陈锦然说着,在宋锦面上瞟了几瞟。 无意间在告诉她,你就别多想了,本公子今日可不是为着你才来的四平街。 她怎么可能会多想? 跟着过来就来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既如此,那咱们二人是不是可以分道扬镳了?陈二公子仔细瞧瞧,我们身后这间铺子是你家的铺子吗?” 陈锦然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们二人一直站在宋家的绸缎庄外头。 陈锦然面上有些尴尬,片刻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面上突然就笑了笑。 “敞开门做生意,既然是到了宋家的绸缎庄,就请宋二姑娘带着我进去瞧瞧吧!我也好买几匹上好的锦缎回去,给我娘做几身衣裳。” “您家的衣裳还需要自己做吗?”宋锦又反问了句。 像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衣裳都是去成衣店请了裁缝师傅过去,照着以往的尺寸做的,做好之后再验收就是。 “我……” 陈锦然梗了半晌,只说出个“我”字。 “宋二姑娘,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想要嫁到我们陈家来了,特地打听这么多!” 陈锦然索性避开宋锦方才所问,直接这样问了她。 “陈二公子,你别不是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想着嫁去你们陈家!”宋锦话罢,也不理他。 直接进了铺子里。瞧着宋锦和陈锦然一前一后进了铺子,李婆子和芙蕖也打着伞朝着绸缎庄这边过来了。 宋锦让铺子里待客的小厮,领着陈锦然去在铺子里四处转了转。 她自己则是去了内院,找李管事去了。 小厮在前头引着路,宋锦紧紧地跟在后头。 因着李婆子不放心宋锦一人去见李管事,特地吩咐了芙蕖跟着宋锦去了。 进了屋里,小厮进去通禀了一声,就领着宋锦进去了。 屋里,李管事在用着饭,瞧着宋锦进来,赶忙起身过来迎她。 “姑娘,您终于来了,小人有事要同你说。”看了眼跟在宋锦身后的芙蕖,李管事给芙蕖使了个眼神。 芙蕖开了宋锦一眼,宋锦点了点头,芙蕖也就跟着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厮,一起出了屋子。 “姑娘,宫里的尚衣局,又拨了单子下来。说让绸缎庄赶制几件世子殿下的冬衣出来,给世子爷送去边关。这没图没样的,小人这两日正愁着,这些冬衣该怎么做?” 绸缎庄又接下了宫里的定单? 又是宋芸暗中拨下来,叫绸缎庄接下的? 只是既然让绸缎庄赶制几件世子爷的冬衣,就应该把冬衣的样式,该用什么样的材料,尺寸大小,一并列出来才是,否则这叫她们如何赶制冬衣? 宋锦在心里想了一番,又开口问了李管事,“赶制世子爷的冬衣,为何连个尺寸样板都没有?这叫我们如何来做?李管事可问过宫里的人了?” “姑娘,小人已经问过宫里尚衣局的女官了,女官说世子爷的冬衣,她那里也没有样板,叫我们去东宫取就是。”李管事说到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竟让她们自己去东宫取? 宫中的尚衣局,到底是怎么当差的? 明明是宫中尚衣局做不过来的活计,叫宫外的绸缎庄布坊接下的,如今连个样板都不愿给她们,不是存心为难她们吗? “李管事放心,世子爷冬衣的样板,我让人去东宫给你取,到时候你就照着样板,做几件差不多的冬衣出来吧!至于原料,就用前些日子我们往皮货商人那里购得的皮货吧!” 李管事点了点头,也只有姑娘口中说的这个法子了。 宋谦行和宋芸都可以出入东宫,叫她们二人去拿见世子爷往日穿的旧衣,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宋锦总感觉这件事,有人在暗中找茬。 按理来说,既是尚衣局吩咐宫外的绸缎庄,绣坊来做衣裳,至少回给件旧衣做样板,照着样板来做,如今连样板都不给,或许就是有人买通了尚衣局,存心想要她们家做的世子爷的冬衣,做不出来。 和李管事又商谈了其他事,问过这些日子赵家舅爷有没有派人过来之后,宋锦叮嘱了李管事几句,就出了绸缎庄。 见宋锦出了绸缎庄,陈锦然也跟着出了绸缎庄。 “宋二姑娘,你这是要往哪里去?”陈锦然一把拽住了宋锦。 哦,她差点忘了,还有只跟屁虫一直跟着她。 顶点 第127章 展开调查(四)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回了句。 “出恭!难不成陈二公子也要随我去?” 既是出恭,他就没有理由跟着去了。 难不成人家一个小姑娘去出恭,他一个人大男人跟着去,这是去保驾护航吗? 只怕他这样说了,也没人会愿意相信。 只会把他当做变态,绑起来,当街游行。 为了甩开跟着跟车的李婆子,宋锦特地没坐着马车离去,而是拉着芙蕖的手,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饭馆。 随便点了几个菜之后,宋锦又叫来了客栈小二,叫小二给她指了茅厕所在,她要去出恭如厕。 半晌过后,宋锦刚出了茅厕,往着饭堂的前院去的时候,只见陈锦然站在廊下。 看模样,似是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陈二公子,跟着一个姑娘家家去出恭,你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陈二公子也要出恭?若是要去,我这就让开来给你过去。”宋锦说着,特地让了出来。打算让陈锦然从她身旁过去。 陈锦然面上惧是吃惊,宋二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方才他一直站在这里,是在等着她,保护她。 “宋二姑娘,方才你出恭如厕的时候,可是有好几个汉子跟着你过来了。要不是我站在这里,只怕他们几人等你出来,就把你给拐走了。” “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晓得?像客栈饭堂这样子鱼龙混杂的地方,拐子最多了。专挑你们这种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下手。” “若是拐子得手,把你卖去了飘香楼那样的地方,只怕你这身,就彻底葬送了。”陈锦然说得有模有样地,要不是瞧见他嘴角含着抹淡笑,宋锦差点就信了。 陈锦然这些话,哄骗哄骗三个月前的宋锦,或许可以。 可现如今,她不是原主,他的那些话,她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他说有拐子,便有拐子吗? 她活这么大,连辨别是非真假的能力都没有吗? “陈二公子说方才见几个大汉跟着我,那么请问,那几个大汉如今身在何处?”陈锦然没想到,宋锦一开口就问了他这个。 这叫他如何回答是好? 方才那几个大汉已经被他打跑,难不成还要叫他把那些人抓来吗?他该上哪里抓去? “宋二姑娘不相信我就罢了,何苦问我那几个大汉的行踪?人家都跑了,难不成叫我抓来,给宋二姑娘亲自瞧瞧吗?”陈锦然说着,撇起了嘴,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宋锦也看出来了,此时的陈锦然,确实有几分不高兴了。 难不成他方才所言属实? 确有几个大汉尾随着她过来了? 宋锦细细打量了一番四周。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陈锦然说方才有几个大汉跟着她过来,雨方才停了半晌,地上未干,茅厕那边有泥土,若有人走过,必定会留下一串脚印。 宋锦四处望了望,果然在茅厕的不远处,发现了一连串的脚印。 在空中大致丈量了一下,这一连串的脚印,的确属男人所有。 由此推断,方才陈锦然所说,皆是对的了。 宋锦心里想着,如何给陈锦然道谢,在身上掏了掏,除却了临出门前,赵氏塞给她的蜜饯干,再没有其他东西。 也不知陈锦然爱不爱吃这蜜饯干? 若是不爱吃,那可怎么办? 可她不管了,如今她身上只有这蜜饯干,不管陈锦然爱不爱吃,给了他,算是赔礼道歉,感谢他方才帮她赶走了那些个拐子。 陈锦然似是注意到了宋锦的小动作,以为宋锦要拿什么东西给他,一面板着脸,一面又转过头望了她一眼,只见宋锦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蜜饯,扔了过来。 “你仔细尝尝!这是天香斋的蜜饯干,我娘亲一大早就让人排队去买的,她们家的蜜饯干都是限量的,若是去得晚了,便什么也没有。我出门出的急,没带上什么东西,还望陈二公子不要嫌弃得好。” 陈锦然剥开油纸,见油纸里头,的确包着块满是糖霜的蜜饯干,还散发着阵阵香甜之气。 “真是没想到,宋二姑娘也会给我东西。那我也就不同宋二姑娘客气了,这蜜饯干,我就收下了。” 怕陈锦然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自己在心里胡思乱想一通,宋锦又开了口,给他解释道。 “陈二公子,这蜜饯干是感谢陈二公子方才仗义相助的。既然是陈二公子帮我赶走了那些个拐子,我就用这蜜饯干,来酬谢陈二公子了。” 陈锦然听她这么一说,嘴角不由得就勾了起来。 这个宋二姑娘,难不成不会说,这是专程给他带的?哄他开心吗? 真是个傻丫头! 穿过回廊,陈锦然和宋锦又回到了饭堂里头。 方才宋锦点的那几道菜,小二已经上齐了。只是宋锦未到,芙蕖一个小丫头,也不敢先开动。 看着陈锦然带着自家姑娘从后院走出来,芙蕖面上,满是意外。 陈家二公子是缠着姑娘的游魂吗? 先前才在绸缎庄门前分道扬镳,怎么如今又聚在一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芙蕖开口,宋锦就瞧了眼面前的芙蕖,给她解释道。 “方才在后院的时候,我正巧遇见了陈家二公子,他正好也要来这间饭堂吃饭,方才问过店小二,说是没桌了,让过来和我们二人凑上一桌。” 这么快就没桌了? 芙蕖不敢相信自家姑娘所言,四周打量一番过后,见左边靠窗的地方,还有两张空桌;右边靠窗的地方,也有两张空桌;还有她们隔壁桌,人已经吃了走了;这便是姑娘口中的没有空桌了吗? 芙蕖想要开口问姑娘几句,可宋锦一直盯着她,不断向她抛过来眼刀,芙蕖心中还是胆怯了,没敢开口。 “芙蕖,老老实实吃你的,别多问。” 宋锦扒拉了一嘴饭,咬牙切齿地冲着芙蕖说道。 得了吩咐,芙蕖忙低下头,吃着自己碗中的饭菜,没敢再言。 陈锦然见宋锦对着自己的小丫鬟挤眉弄眼地,笑了笑,也不多问,用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吃过午饭后,陈锦然和宋锦二人,马上就来到了陈夫人在四平街买下的一间绸缎庄,叫马氏绸缎庄。 绸缎庄的前一任主人,姓马,后来因家中有事,就把绸缎庄抛了出去。 正好那段时间陈夫人打算扩充自己的私产,就买下了这间绸缎庄。 今日陈锦然特地带着她过来,让宋锦瞧瞧他们家的绸缎庄的。 “早就听说宋二姑娘对做生意,有自己独到之处,就请宋二姑娘帮我瞧瞧,我家这间绸缎庄如何?” 宋锦笑了笑,不说话,先打量一番再说。 陈锦然让马上绸缎庄的掌柜,带着宋锦在铺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宋锦就出了铺子,去到了马氏绸缎庄对面的油饼摊。 此刻的陈锦然,要了四个油饼,两个夹肉两个不夹肉,蹲在石阶下啃着。 宋锦走过去,陈锦然递了一个油饼过来。 “宋二姑娘,夹了肉的。这油饼还热着,你快些尝尝!” 这陈锦然,还真了解她。 他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吃夹了肉的油饼的? 吃着油饼,宋锦也蹲了下来。 瞧着宋锦和陈锦然一齐蹲在了别人商铺的石阶下,芙蕖心里一时慌了。 姑娘怎么又和那位陈家公子粘在一起了? 还靠的那么近?这若是让旁人瞧见,又生起了误会,那可怎么办? 芙蕖嘴上动了动,想要开口劝宋锦几句,宋锦掰下半块油饼,就塞去了她嘴里。 “老老实实吃你的东西,不要多言!” 芙蕖想要说话,却因吃着宋锦递过来那半块油饼,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待她吃完油饼,要开口的时候,只见宋锦和陈锦然已经走得远了。 “今日可是有热闹可以瞧了!陈二公子就好好瞧着吧!说不定待会还能捡到几块碎银子呢。” 宋锦说着,只见街上来了队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地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喜娘和几个孩童,手里都端了个大红色的喜盘,喜盘里头摆满了碎银子和糖果,敲锣的人每敲一声,喜娘和几个孩童,就会抓上一把糖果和碎银子,往街道两旁撒去。 “今日有人成亲吗?是谁家的姑娘?” 陈锦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意凑到了宋锦身边,只见宋锦像个孩童一般,跟着周围的几个孩子,一蹦一跳地,就是为了抓到那喜娘和喜童扔出来的糖果和碎银子。 看着宋锦面上充满了笑意,陈锦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莫非宋二姑娘的笑容,是有感染力了? 怎么每回宋二姑娘一旦笑了起来,他便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锦然又上前一步,和宋锦靠的越发紧了,而此时的宋锦,却并未注意陈锦然已到了自己身后。 宋锦踮着脚跳了起来,想要抓住那朝她飞过来的碎银子的时候,一个踉跄,跌进了陈锦然的怀里。 陈锦然赶忙抱住宋锦,看着宋锦躺在自己怀里,陈锦然赶忙闭上眼,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是幻觉是幻觉! 绝对是幻觉! 不能信不能信!在心里默念三遍之后,陈锦然睁开了眼,只见宋锦正望着自己。 “陈二公子,你舍得放我起来了吧?”看着陈锦然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口中不知在絮絮叨叨着什么,宋锦忙问了句。 顶点 第128章 文三姑娘(上) - 宋锦 - 连小君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她如此至今,陈锦然把宋锦拥在怀里,仿佛感受到了宋锦那颗同样砰砰乱跳着的心。 面上渐渐带上了几抹绯红,迅速扩散到了耳根,陈锦然心下一振,把宋锦扶正,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陈锦然又转过头来,望了眼正站在他身边的宋锦,见她同样瞧着自己,眸光不断在他身上移动着,似是在打量着什么一样。 “陈二公子,你脸红个什么劲?要不要我递块铜镜给你瞧瞧,让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模样。” “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一样。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你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呢。” 陈锦然想要说话,但只要他一抬头对上宋锦的眸光,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顿了半晌后,陈锦然逐渐平复下来,面上的红润也散去了不少,才回了她。 “宋二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咱们就先回吧!” 他索性不回答她方才所问,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 既然陈锦然不愿回答,宋锦也不好得继续问下去。 只是这喜糖都还没抢到,她怎么能回? 这成亲送嫁,喜婆喜童撒出来的喜糖和碎银子,是沾了福气的。 吃了喜糖,也能顺带沾了新娘子新郎官的福气。 宋锦方才之所以拉着陈锦然过来,就是想要让陈锦然,帮他捡到些喜糖。 沾福气算不上,但凑个热闹,也是可以的。 送嫁的队伍又开始敲锣打鼓起来,走在最前面的喜婆和喜童,又撒起了喜盘之中摆着的喜糖和碎银子,宋锦指了指朝她们飞来的喜糖。 陈锦然得了示意,一个纵步跃起,一把抓住了那朝她们飞来的碎银子和喜糖。 把抓到手中的喜糖和碎银子都给了宋锦,宋锦收起了碎银子,拨开糖纸,就吃起了那喜糖。 宋锦吃糖,不喜欢含等糖慢慢化开,喜欢把糖直接嚼碎,直接吃下去。 这样既省时,又安全些,不会一不小心吞了下去, 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看着宋锦狼吞虎咽,几下把糖嚼碎,吃下去,陈锦然有片刻在怀疑,眼前这宋二姑娘,到底是不是个姑娘? 怎么跟个汉子差不多? 陈锦然这些话,只敢在心里面说说,哪里敢直接说给宋锦听。 若叫她听了去,只怕一顿好骂是跑不了的。 “你这样望着我做什么?”宋锦抬起头,只见陈锦然正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这个陈锦然,到底在干什么? 回了陈锦然一个眼刀,马上吓得陈锦然不敢再朝她这边看过来。 “宋二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吧!芙蕖姑娘还在后面等着我们,我们过去找她吧!” 陈锦然说着,这一次他主动拉起了宋锦的手,带着她往回走去,去找一直在后面等着他们的芙蕖。 陈锦然突然拉起自己的手,把宋锦吓了一跳,挣脱几次无果后,索性不再挣扎。 料陈锦然这厮,也不敢带她去什么鬼地方。 一直跟在陈锦然和宋锦身后的芙蕖,见陈锦然拉着宋锦的手,回过头朝她这边走来,芙蕖忙上前去,正准备去拉宋锦。 陈锦然瞧着芙蕖朝他们这边过来,二话不说就甩开了方才紧紧拉着宋锦的那只手,把宋锦推向了前面的芙蕖。 芙蕖搀起宋锦,看了眼陈锦然,又看了眼自家姑娘,见二人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她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她一个不注意,就让陈家二公子带着自家姑娘,不知道去了哪里。 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她拿什么和夫人交代? “姑娘,临出府前,夫人就暗中吩咐了奴婢,叫奴婢紧紧地看着姑娘,半步都不能离。姑娘方才是去了哪里?可真真是急坏奴婢了。”芙蕖说着,面色带了几分紧张。 可见她方才是真的,在急寻宋锦和陈锦然二人。 陈锦然牵来了自己的马,让宋锦坐了上去,芙蕖在前头牵着,就这样出了四平街。 快要出了四平街的时候,只见四平街街头的一家绸缎庄面前,挤满了围观的一群众,一个穿着浅蓝色杭绸褙子衣裳的姑娘,站在人群里,对着那间绸缎庄的掌柜,正破口大骂着。 今日过来赶集的老百姓,都叫热闹吸引了过去,纷纷挤在了绸缎庄的外头。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搬来了几个小凳,坐在店铺门口,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宋锦依稀记得,眼前的这间徐家绸缎庄,像是徐国公夫人的私产。 和她们宋家绸缎庄对面的那间布坊一样,都被徐慧给接管了。 既知道是徐家绸缎庄的热闹,宋锦有必要下马去一探究竟,让芙蕖牵着马,到马桩面前栓了起来。她就拉着身后陈锦然的手,穿过了人群,朝着人群之中的热闹过去。 宋锦身量娇小,在人群之中不断穿梭,马上就到了热闹的中心,而陈锦然心里不愿来凑热闹,那张泛着寒意的脸,又板了起来。 “宋二姑娘,你看这里鱼龙混杂地,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陈锦然本来就不愿来凑什么热闹,要不是宋锦拉着她穿过人群,他说什么都不会过来凑这个热闹的。 “走去哪里?要走陈二公子自己走去!我倒是不去!” 难得出来一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又是徐家的绸缎庄,她怎能不留下,看看热闹呢? 还有兵家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徐家绸缎庄做为宋家绸缎庄生意上的对家,只要搞垮了她们家,不愁她们宋家绸缎庄在四平街的生意,越发红火。 宋锦深深吸了口气,提起劲来,把陈锦然往自己身后一拽,推开两边挡着她路的人,又朝着那身着浅蓝色杭绸褙子的姑娘,又近了一步。 看着身量如此娇小,却如此横冲直撞的姑娘,那些个被宋锦推开的吃瓜群众,无一不回过头来瞧了她一眼,只见她身后还拽着个公子,当真是个彪悍的姑娘。 看来这世风日下,姑娘越发越发彪悍,公子却越发越发文弱了。 且看前头那个正与绸缎庄掌柜对质的姑娘,不也是个彪悍的姑娘。 “徐管事,怎么说我文二娘也是你家绸缎庄多年的老客户了,你们竟用这样这下等的丝绸,当做上等的丝绸来卖,这不是欺诈老客户?还是什么?” 穿着浅蓝色杭绸褙子的姑娘,正是按察院左都御史文大人家的三姑娘。 左都御史文大人是个敢于上谏的谏官。宋锦还记得,宋老爹原先同她说过,当初上朝会的时候,陛下去得晚了片刻,文大人为着这个事,当着一众文武大臣的面,言辞狠厉地训了陛下一通,让陛下差点下不了台。 文大人脾气火爆,连带着自己家人,都是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 文三姑娘不顾自己形象,一边大骂着面前的掌柜,把怀中抱着的丝绸摊开来,当着一众吃瓜群众的面,上演了一场手撕丝绸的大戏。 别看文三姑娘生的娇小玲珑,面容又是可人,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她实际上她的力气,却是大得吓人,二话不说,就把怀中抱着的那匹丝绸,撕成了条状。 虽说那匹丝绸确实是积年的老丝绸了,但是也不至于,手一扯就是一条下来。 顶点 第129章 文三姑娘(下) - 宋锦 - 连小君 可想而知,这徐家绸缎庄,的确以次充好了。 把下等的丝绸,当做上等的丝绸来卖了,今日再遇上这脾气火爆的文三姑娘,也是这徐家绸缎庄的掌柜倒霉了。 今日这么一闹,只怕徐家绸缎庄的信誉,是要受到影响的。 要知道,做生意的人,信誉是最重要的。 若没了信誉,只怕这徐家绸缎庄,在这四平街,是开不下去的了。 徐家绸缎庄的掌柜瞧着这事越闹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赶忙走上前去,对着文三姑娘解释了一番。 “文三姑娘,您手中的这匹绸缎,的确是底下的人不仔细,清理库存的时候清出来的。” “可这再好的丝绸,搁的时间久了,质地也脆了起来,所以方才文三姑娘一撕,便是一条下来。” “要不我们赔偿文三姑娘三倍的银子,这匹丝绸值多少钱,我们愿意用三倍的银钱,来补偿文三姑娘。只希望文三姑娘别再闹下去,给小店留一条活路。” 掌柜的目光落在文三姑娘的面上,细细注意着她面上的一举一动。 “我呸!谁稀罕你们这点银子?难不成我文家缺这点银子?我就是冲着这点银子过来的?” 文三姑娘啐了那掌柜一口,言辞狠厉地说道。 的确,文家是不缺这点银子的人家,若为了这点银子,就闹了这一通,实在是太不值了。 看到这一幕,宋锦在心底里,为那文三姑娘,鼓了鼓掌。 文三姑娘的父亲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朝廷之中的清流一脉,陛下身边的近臣,便是那徐家绸缎庄背后有徐国公府做为依仗,也不敢轻易就惹上文家。 若是文大人为着女儿今日此事,上奏参了徐国公府一本,说徐国公夫人的私下置办的绸缎庄,以次充好,鱼目混珠,欺骗老百姓的银钱。 这事传进了宫中,递到太子爷的面前,只怕这事就不那么好收场了。 “文三姑娘,是小店的不是。小人跪下来给你磕头认错,你就高抬贵手,放了小人,也放了小店吧!” “若此事闹大了,只怕对文三姑娘的名声,也不利吧?” “文三姑娘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若是日后相中的夫家,为着文三姑娘今日此事,影响了文三姑娘的嫁娶,那就划不着了。” 掌柜说着,朝着铺中伺候的小厮使了眼色,小厮得了示意,赶忙进屋,抱了个锦盒出来。 掌柜从锦盒里拿出两锭金子出来,正准备递给面前的文三姑娘的时候,却被她给阻止了。 “掌柜的,这钱我不要!我就想要一个说法!我知道你家少东家今日出门了,此刻就在那铺中,外头都闹成这副模样了,你家少东家还舍不得出来瞧瞧吗?” 文三姑娘说着,眼神往铺子离瞟了瞟。 她今日之所以敢如此闹,就是打量着,这铺中的那位少东家,不敢与她正面较量。 徐国公府虽说是世家大族,又是皇亲国戚,和宫里的关系也密切。但这样的人家,是最在乎名声的。 被她这么一闹,若是不出来个有些能力的人来处理。 只怕徐国公府的名声,今日就毁于一旦了。 掌柜知道了文三姑娘想要见自家少东家,喊了小厮过来,嘱咐几句后,就让小厮进去铺子里请了。 “既然文三姑娘想要见我家少东家,那我就把我家少东家请出来,文三姑娘有什么话,大可以问我家少东家。” 片刻后,小厮就把徐慧请了出来。 她今日果然没有猜错,把掌柜口中的少东家,便是徐慧。 宋锦想着,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芙蕖给她准备的面纱,宋锦戴了上去,遮住了大半容貌。 陈锦然瞧着她戴上了面纱,一时不解,低声问了句。 “宋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怕那徐慧姑娘将你认了出来?” 宋锦点了点头,不说话。 陈锦然这厮,明明自己都清楚了,为何还要问出来? 也不怕旁人听了去? 若被那徐慧瞧见自己正躲在人群之中,瞧她家铺子的热闹,那可怎么办? “文三姑娘,你说你的这匹丝绸是在我家绸缎庄买下的,那请问当时买下的时候,是什么人卖给你的?你又是什么时候过来买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匹丝绸有问题的?”小厮搬了凳椅出来,徐慧就坐在凳椅上,询问着那文三姑娘。 面上并无半点慌色,反而还带上了几分镇定自若。 看来她是做了准备了,不然也不会现身出来。 一向脾气火爆,半点不饶人的文三姑娘,遇见这徐慧,差点就哑火了。 不过若她真的哑火了,那这个文三姑娘,真是没用。 文三姑娘也知道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是个难缠的角色,所以她便避开了她方才所问的那些个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回道。 “徐慧姑娘接手绸缎庄的日子短些,不知道我文家用的丝绸,都是往你家绸缎庄拿的货。” “前些日子我去库里打算找匹丝绸出来,给我娘做身衣裳,结果我发现前些日子往你家绸缎庄购进的那些个绸缎布匹,都是下等的次货,一扯就坏,浸水就褪色。” “徐慧姑娘,难不成徐家绸缎庄也学着外头那些个布庄绸缎坊,开始坑起熟人来了?” 文三姑娘这样一说,徐慧笑了笑,并未回她。而是对着身边那些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说道, “诸位给我评评理,这丝绸的确是我家铺中的小厮,一个没注意,拿了往年的旧货。” “如今我们既答应了文家三姑娘,说我们会按照三倍的价格赔给她,如今她非但不要,还要吵着让我们给她个说法。” “我们知道,文大人是朝廷清贵,朝中第一流的清流人物。可也不能纵容自己的姑娘,仗着家世,就得理不饶人吧?” “老话说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徐慧说着,又一连叹了几息,显然表示是她们处处忍让,文家三姑娘却一直得理不饶人。 徐慧可真厉害! 她这话一出,文家三姑娘,当即就哑火了。 一句话也没再说出来。 看着文家三姑娘半晌没有言语,徐慧又展开了自己的攻势。 顶点 第130章 输人不输阵 - 宋锦 - 连小君 “既然文三姑娘执意说我家的这些个绸缎作假,以次充好,把下等的绸缎卖出了上等绸缎的价格。” “小店愿意给文三姑娘做赔,愿意用三倍的银钱来赔偿文三姑娘,不知文三姑娘意下如何?” 徐慧说着,目光在不做语的文三姑娘面上,细细打量了几转。 徐慧这些话,方才徐家绸缎庄的掌柜已和文三姑娘商量过了,可是她执意要讨要个说法,所以就没有答应掌柜所提出的要求。 如今徐慧再把这赔偿说出来,为的就是给无话可说的文三姑娘,一个台阶下。 可她实在是太小看眼前的文三姑娘了。 想要用赔偿来按下此事,不宣扬出去,徐慧想的也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不过围观的吃瓜群众,见徐慧好声好气地和文三姑娘商量,文三姑娘却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不由得对徐慧生起几分怜悯出来,有些厌恶起文三姑娘用文家的家世,来压徐家绸缎庄。 这做人,的确不能嚣张太过。 纵然原先你无错,在外人看来,你如此嚣张跋扈,一副不依不饶地模样,更是让人对你同情不起来。 “徐慧姑娘,你莫要觉得我家姑娘好欺负。我们家不过是来讨要个说法罢了,谁会在意你手中的那点破钱。想要用一点破钱,就让我家姑娘放过你家,你简直痴心妄想。” “你就等好吧!若我家姑娘报官,此事闹到顺天府衙门,我看你们徐家绸缎庄,迟早关门倒闭。”文三姑娘的丫头琴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搀着有些摇摇欲坠的文三姑娘。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文三姑娘是个炮仗性子,眼前这个叫琴娘的丫头,更是个炸弹性子。 一燃就爆炸。还没等徐慧缓过劲来,琴娘又继续开炮了。 “徐慧姑娘,还是顺天府衙门见吧!既然徐慧姑娘执意不给我们个说法,想要用银子堵住我们的嘴,咱们就顺天府见!” “到时候就算徐慧姑娘再如何巧舌如簧,混淆是非,只怕府尹大人,是听不进去的。” 琴娘搀着文三姑娘,就要往外走去。 徐慧瞧着事情不对,若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闹到顺天府,只怕回了府里,爹爹和阿娘也饶不了她。 “文三姑娘留步,既是小店的过错,小店愿给文三姑娘赔礼道歉。”徐慧说着,带着身后铺子中的一众小厮,向着文三姑娘行了大礼。 片刻后,徐慧又道,“礼我们已经行过了,不知文三姑娘可满意了?” 她的语气,带了几分不悦。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敢马上就发作出来。 看出了徐慧是压着性子,对着她们赔礼道歉,文三姑娘索性先接受。 “既如此,还望徐慧姑娘好好管教管教底下伺候的小厮,千万别再拿错了绸缎。” “这得罪了我们文家,的确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得罪了宫里,恐怕这就是大事了。” 得罪了宫里? 宋锦听着文三姑娘这话,有些奇怪。 难不成徐家绸缎庄的绸缎布匹,也是供给宫里的? 只听见徐慧不急不慢地回了她。“多谢文三姑娘提醒了,小店的绸缎布匹,供给宫里,一向都是最上等的丝绸,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今日此举,是店里的小厮疏忽了,我已将那小厮给辞了,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文三姑娘笑着说了两句,带着丫鬟琴娘,迅速就离开了徐家绸缎庄。 文三姑娘一走,这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就散去了一大半。 没了热闹可看,自然回家地回家,吃饭地吃饭。 宋锦转过身,正要走。只听见徐慧忽然喊了她一声。 “既是宋二姑娘过来了,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这样遮遮掩掩地,到底是做什么呢?” 既然被徐慧给认出来,宋锦也不遮掩,摘下了面纱,福了一礼后才开口回道。 “许久不见,徐慧姑娘倒是越发越发能干了,没成想竟然做了这徐家绸缎庄的少东家。方才和那文三姑娘对峙的模样,可真是叫我看呆了。” “哦,是吗?竟叫宋二姑娘看呆了?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呀!”见宋锦这么说,徐慧也只能客套几句。 一番客套完毕后,见周围的人都散了去,徐慧凑近了宋锦,用着只有宋锦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上次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不知宋二姑娘跑什么地方去了?可真是叫我好找呀!不过瞧着宋二姑娘毫发无损,我就放心了。” 话罢,徐慧朝着宋锦,冷笑了几声。 宋锦装作没听懂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徐慧姑娘记性还真是好呀!这样的事情,我早已忘了,没成想徐慧姑娘竟还记得呀!” 陈锦然在一旁,听着宋锦和徐慧,来来去去说了一番,他却听不懂,她们二人到底是说什么事? 什么忘了? 什么那件事? 难不成眼前的宋二,和那徐国公府的姑娘徐慧间,发生了些不可告人的事不成? 碍于徐慧也在场,陈锦然也不好得直接问宋锦。拉着宋锦的手,就要离开。 “徐慧姑娘,我们要走了,还请你不要送了。” 看着陈锦然和宋锦,一副举止亲昵的模样,徐慧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凭什么她就不可以嫁与自己喜爱之人,凭什么别人能够与自己喜爱之人在一起? 凭什么!凭什么! 她如今恨不得杀了宋锦,杀了她,连墨哥哥就不会心心念念着她了。 “宋二姑娘,你还真是厉害呀!三个月前,不知凭着什么狐媚子功夫,勾搭上了连家二公子,引得连家二公子同你私奔。和连二公子私奔不成,宋二姑娘又勾搭上了太师府的二公子吗?” “宋二姑娘还真是厉害,徐慧实在是望尘莫及!”徐慧此话一出,那些个正准备离开的吃瓜群众,又有几个被引了回来。 三个月前,她和那连家二公子私奔之事,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没有哪个人不在背后说三道四,说她勾引连家二公子的。 宋锦面上有些不适,叫来了芙蕖,打算回府了。 “别急着回去,看我来应付她!”陈锦然一把拉住了宋锦的手,冲着宋锦温柔地笑了笑,让她放下心来。 “徐慧姑娘,听说你原先一心痴慕与连家的二公子,可你最后为何又与连家的三公子在一起了?” “可我却听说你与那连家三公子还有了肌肤之亲,可你仍旧心心念念着连二公子,不知连三公子听了,会做何种想法?” 陈锦然面上堆满了笑意,对付徐慧这样的小姑娘,他可有的是经验。 被陈锦然说了一番,徐慧的面上,渐渐不自在起来,心里也越发地不是滋味。 “我最后是嫁与连二公子还是连三公子,与陈公子何干?陈公子有必要这样多管闲事吗?” “既然徐慧姑娘知道这个道理,那为何对宋二姑娘问那些话呢?宋二姑娘最后和连家公子在一起,还是同我在一起,又与徐慧姑娘何干?” 陈锦然这么说,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既然那个徐慧问得宋锦说不出话来,他便用同样的法子,把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知道陈锦然是太师府的公子,徐慧也不好得当众驳斥他什么。 “宋二姑娘,既然有公子愿意来护着你,我这次就放过你,可下次,便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徐慧话落,恶狠狠地瞪着宋锦,甩了衣袖便离去了。 徐慧这次,实在是太嚣张了。 还说什么这次放过她? 她什么时候要她来放过了? 若寻了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报复她一顿。 上了马车,陈锦然打算亲自把宋锦送回府。 不过他此刻正好奇着这宋二到底是怎么与那徐慧相识的。 “你与我述说,你与那徐慧,到底是如何相识的?” 陈锦然靠近了宋锦,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感受到了她急促的喘气声和砰砰砰跳着的心脏。 这一次离她这么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才好? , “陈二公子,烦请您远离我家姑娘些。若让李妈妈瞧见了,又该说我家姑娘了。”芙蕖强行挤在了宋锦和陈锦然身边,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 英国公府,广明台上,今日英国公夫人特地宴请了徐国公夫人来做客。 得了消息,英国公夫人先一步离了席。 “夫人,奴婢已经查出来了,马婆子之死,的确是和徐慧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有关。那丫头身手极好,不亚于府里的暗卫之下。暗卫想要擒来问个清楚,却叫她给发现躲了起来。”雪雁站与英国公夫人身后,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英国公夫人看了眼屏风后正在看戏的徐国公夫人,问了雪雁句。 “此事徐国公夫人可知?” 雪雁摇了摇头。 “夫人,徐国公夫人应该不知。这事该是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所为。” 得了如此确切的消息后,英国公夫人又回到了席面上,继续陪着徐国公夫人了。 看着突然而归的英国公夫人,再看伺候的丫鬟去了大半,徐国公夫人笑了笑,心中却有了一番思索。 顶点 第131章 赵氏有孕 - 宋锦 - 连小君 李婆子先宋锦一步,回了府里。 把宋锦未经允许,私自逃离,带着芙蕖游街的事情告知了赵氏。 赵氏气得不行,在榻上躺了片刻,就醒了过来。 不能放任锦儿继续这么胡作非为了,她得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 此时的宋锦,还在马车里和陈锦然有说有笑地,似乎是忘了,她们是才退婚不久的人。 如今又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只怕外人见了,还以为他们二人旧情复燃了呢。 目送着宋锦进了宋家大门,陈锦然也就放心回家去了。 他今日要回了陈家,和母亲好好商量商量,他对宋锦有意之事。 为了不见到赵氏,宋锦特地从正门又绕到了侧门,原以为不会见到赵氏了,没成想,一推开门,只见赵氏正坐在门里的太师椅上。 李婆子在赵氏身后伺候着,赵氏起了身,走到了宋锦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随后问她道。 “你今日出门前,可还记得,我是如何交代你的?我说过不许你在外头逗留太长时间,去了绸缎庄和李管事商量好事情便回来。” “可你呢?从绸缎庄出来,到底去做什么了?还不从实招来?” 赵氏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审问什么犯了大罪的犯人一样,问了宋锦几句。 把她吓得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了大门处,退无可退的时候,宋锦终于止住了步子。 “娘亲,我向您发誓,今日我出门,除却去饭堂吃了顿饭,旁的地方,再没有去过。若是你不愿相信,大可以问问芙蕖。” 说着,宋锦指了指此刻正躲在她身后的芙蕖,朝着芙蕖挤眉弄眼一番,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为着姑娘不受责罚,只能诓骗夫人了。 咬了咬牙,芙蕖就回道。 “夫人,姑娘今日的确哪里也没去?就算夫人不相信姑娘,也该相信奴婢不是?” “你们主仆二人狼狈为奸,我谁也不信。送你家姑娘回去,好好看着。” “若我再发现你家姑娘私自痴情,干写不该干的事情,找些不该找的人,我一定唯你是问!” 赵氏说话的时候,宋锦低下头瞟了眼赵氏的小腹,只见赵氏小腹微微隆起,难不成是有孕了?这怎么会? “娘亲,你莫不是有孕了?”宋锦毫无顾忌,直接就开了口。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我和你爹都这些年了,除了你们兄妹三人,再没有所出了。如今怎么可能有孕?” 赵氏嘴上是这么给宋锦解释的,而心里则是在暗暗道。 她倒真是希望,自己能再怀了宋家的骨肉,这样也就能圆了宋老爹想要传宗接代的梦。 赵氏这副模样,不是有孕,还能是什么? 若是近些日子吃的多了,胖了起来,也不大可能,什么人胖是只会胖小腹的? “这些日子娘亲就好好歇着吧!待会我让人请了大夫回来,娘亲让大夫瞧瞧,或许是真的有孕了。” 宋锦刚这么说,芙蕖忙附和道。 “夫人,奴婢这就去请大夫去。” 两刻钟后,芙蕖就把大夫请了过来。 今日请来的大夫,是惠民药局的金大夫,京中有名的妇科圣手。 由他给赵氏搭脉,有无身孕,一看便知。 给赵氏把完脉,金大夫开了方子出来,才回道。 “老朽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确属有了身孕,不过只有半个月的,胎像不稳,还请夫人好好歇着。” 得了这样的好消息,宋锦马上让丫鬟去吏部禀了宋老爹。 一定要叫宋老爹第一时间知道这样的好消息。 知道赵氏的心愿是还想要再生一个男孩,来继承宋家的家业,宋锦留住了金大夫,递给了金大夫一张不小的银票。 “金大夫,到底我娘亲腹中,怀着的是男孩女孩?” 金大夫知道宋家也是官眷人家,既然宋家的姑娘问起,他就不防直说。 “姑娘,若老朽所猜不错的话,夫人腹中的孩子,该是个男孩才是。不过夫人身孕才又半个月,是男是女,老朽也不大拿捏得准。” “一个月后,老朽再来请脉的时候,便能一清二楚,知道是男孩女孩了。” 宋锦让芙蕖亲自送着金大夫出去,她则是进了屋里,告知了赵氏这个好消息。 “娘亲,是个男孩!大夫说了,你这一胎,是个男孩!” 蹲下身,宋锦靠近了赵氏的小腹,打算听听的孩子的动静。 她没想到,赵氏和宋老爹这么多年了,竟还能再有一个孩子,且还是男孩。 她原先想着,若她自立女户搬出去住后,宋老爹和赵氏便无人看顾,如今有了这个孩子,她日后也能放心地搬出去住了。 “傻孩子,哪里就能确定是男孩了呢。若是个女孩怎么办?给你做妹妹?”听宋锦说孩子是男孩,赵氏忙回驳了她句。 “金大夫是京里有名的妇科圣手,他说娘亲这一胎是男孩,就一定是男孩。娘亲就放心养胎吧!这些日子府里的大事小事就交给李妈妈来处理吧!” 宋锦说着话,李婆子已自觉地站了出来,回了宋锦方才所言。 “请姑娘夫人放心,老奴这些日子一定代夫人好好管着府里。” 还没等宋老爹回来,去彭城伯府给宋谦行报信和宫里给宋芸报信的丫头就回来了,宋谦行跟着丫头一起回了府,宋芸虽未亲自回来,可也叫女官代她出宫看看,并带上了宫里的滋补佳品。 “宋夫人和宋大人都这些年了,还能得个孩子,实在是命里修来的福缘呀!这些个山参和灵芝是尚仪大人叫我带出宫,给宋夫人补身子的,还请宋夫人收下。”待宋芸出宫的女官是尚仪局的刘女官,宋芸的副手。 赵氏让李婆子接过东西,就带着这位刘女官,下去用饭去了。 宋谦行是吃过饭才过来的,此刻带了一堆孩子玩样,蹲在赵氏身旁,打算听听赵氏的胎动,却叫赵氏给赶回到位上。 “你入赘到彭城伯府这么些年了,和你那媳妇一直没有个孩子,自己也不想想法子,若再没有孩子,为娘的这一胎可是要先你们出来了。” “娘亲是有福气的人,这孩子,必是上天赐予我们宋家,让我们宋家延续香火的。”宋谦行环视屋里一圈,没见宋老爹,问了赵氏道。 “娘亲,我爹呢?如此天大的喜事,他怎么还没回来?” 赵氏叹了口气,“去报信的丫头说你爹还在忙着,这些日子吏部的公文太多,他们批复后要呈给内阁的,就连夜加班了。看模样,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谁说我今夜不会回来了的?是哪个小丫鬟说的,找出来掌嘴!” 赵氏话音刚落,宋锦扶着宋老爹,就走了进来。 原来方才赵氏叫小丫鬟去吏部报信的时候,宋锦担心小丫鬟请不动宋老爹,就跟着一起去了。 果然小丫鬟请不动宋老爹,吏部的公文堆积如山,宋老爹忙着批复公文,无暇顾及府中。 宋锦把这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宋老爹说后,宋老爹这才听了她的话,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回府来了。看着宋老爹朝自己走过来,赵氏面上,堆满了笑意。 “别惩罚那丫头了,丫头也是去吏部给你报信了,给腹中的孩子积点德吧!”赵氏这么说,宋老爹才肯放过方才那虚报消息的丫头。 屋里就留给了宋老爹和赵氏,她和宋谦行,就出了府。 宋锦要去灶上用饭,看看给赵氏熬煮的汤药,宋谦行跟在了她的身后,像只跟屁虫一样。 “听张家小公子说,那日你去英国公夫人的私宴,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消失了几个时辰,可有这回事呀?”宋谦行走在宋锦身后,不知不觉就开了口。 “我还听说了,你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遇见了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 宋谦行是如何知道她在英国公夫人的私自里遇见徐慧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该继续佯装不知情,还是同宋谦行实话实说。 “小妹,你还是想好了理由,再来搪塞我!”看着宋锦不语,步子渐渐放慢下来,就知道她此刻心里必想着事情。 只是到底是不是方才他口中的那些事,他就不得而知了。 “大兄是如何知道那些事的?可是有人与你说的?”宋锦开口问了宋谦行是如何得知的。 宋谦行并不打算告诉她,但可以透露她一点。 “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绝对没有!那日我不过是在英国公夫人的私宅里头迷了路,困在林子几个时辰,仅此而已。”把宋谦行匆匆搪塞过去,宋锦加快了步子,朝着前面的小厨房去了。 小妹,只希望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也省得为兄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看着宋锦渐渐迷糊的背影,宋谦行在心里自言自语一番。 宋锦在小厨房里用过晚饭,端了汤药,就往着赵氏所在的安心斋去了。 宋谦行则是端着宋老爹的晚饭过去了。 吏部不供饭,宋老爹的晚饭,也就还没有吃。 如今端过去给他吃,正好! 顶点 第132章 再进祠堂 - 宋锦 - 连小君 宋老爹在屋里用着饭,赵氏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做着针线活计。 前两日街尾的刘夫人过门来拜会赵氏,拿了银钱,请赵氏帮她绣准备给孩子穿的衣裳,赵氏几番推脱不掉,只好帮着那刘夫人,做几件给孩子穿的衣裳。 赵氏的心灵手巧,一点也不输给宋芸和宋锦。 宋谦行和宋锦到了屋里,坐在一旁的竹椅上,宋老爹有要事要嘱咐她们二人。 宋老爹先是嘱咐了宋谦行几句,告诫宋谦行既是入赘到了彭城伯张家的人,就不要老往着宋家这边跑,若是叫彭城伯夫人知道了,只怕不好。 还有便是宋谦行子嗣之事,入赘到了彭城伯家多年,宋谦行和张笙,一直没有个孩子。 前些日子既喊了大夫回府,瞧了不是他的问题。他自该争些气,早日为彭城伯府绵延子嗣。 听着宋老爹一番话罢,宋谦行的脸上,渐渐泛起了微红。 这生孩子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也想要孩子呀! 可问题是他一个大男人,生得了孩子吗? 光他自己努力可不行,还得另一半给力才行。 “阿爹,我一个大男人可生不了什么孩子,生孩子是阿笙的事情,等过些日子我把阿笙领过来,你们二老对她说吧!” 宋老爹正要说话,赵氏就先他一步,开了口。 “你这孩子,生孩子的确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那又是阿笙一个人的事了?” “你都入赘张家这么些年了,没有半个孩子,我若不再替你急,只怕你那岳母,也要替你们二人着急了。” “你是想母亲替你着急,还是你那岳母,替你着急?” “自然是母亲了,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我岳母是什么性子。就连我出趟门她都要管管,不许我擅自出门。”说着说着,宋谦行不知怎么了,一连叹了几息。 他毕竟是入赘到张家的赘婿,若是不顺着岳母媳妇的意,只怕他在张家的日子,不比嫁入别家的媳妇的日子好过多少。 说过了宋谦行,赵氏又开口说起了宋锦。 “孩子她爹,锦儿是越发越发地不像话了。今日下这么大的雨,她偏要出门去。” “我不放心她一人出门,叫她把李妈妈带上。结果她刚去到四平街,就随便寻了个由头,把李妈妈给打发走了。” “然后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不久前才回来的。”赵氏向宋老爹告起状来的时候,说话速度极快,就像放连珠炮一样。 宋老爹听着赵氏一番话罢,抬眸冷冷地瞧了宋锦一眼,缓缓道。 “锦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去四平街做什么了?” “我,……”宋锦刚说了个“我”字出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难不成叫她告诉宋老爹和赵氏,她今日出门的时候,遇见了陈锦然,又陪着陈锦然去了饭堂吃饭,还去凑了徐家绸缎庄的热闹。 若她实话实说,把这些都告诉了宋老爹,只怕宋老爹听后,不把她关在祠堂里头静思己过,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她决定不与宋老爹说实话,还是先瞒着他们。 能瞒多久,是多久。 好在她提前吩咐了芙蕖,芙蕖不会把这些事都禀给宋老爹听的。 “阿爹,我今日去四平街,确实是因为绸缎庄的李管事有事,叫我过去一趟。李管事说宫里的尚衣局,又拨了单子下来,叫李管事照着太孙以往的尺寸,做几件太孙穿的冬衣。” “前些日子绸缎庄在一个皮货商人手里,购进了一批上好的皮货。李管事决定在那批皮货里选出几块好的,用来做太孙的冬衣。” 宋锦特地隐去了这之后发生的事,只把前面发生的这些,告诉了宋老爹。 “那之后呢?从绸缎庄出来之后的这几个时辰,你去哪里了?” 赵氏突然开了口,让宋锦有些措手不及。 看来今日赵氏是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非把她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要打探得清清楚楚。 宋老爹让李婆子去带了芙蕖上来,芙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宋锦又惹了宋老爹和赵氏生气,一进门就是为宋锦求情。 “夫人,老爷,姑娘今日除却去了绸缎庄之外,再没有去其他地方。因着路上堵车,就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 赵氏很明显不相信芙蕖所言,芙蕖是伺候锦儿的丫头,她们二人,是一丘之貉。 不过有宋老爹在场,难保芙蕖不会把实话说出。 “芙蕖,从绸缎庄出来之后,你家姑娘到底去了哪里?还是老老实实地招来?否则我就把你从姑娘身边调开,给你许了人家。”赵氏一改方才温和的语气,语气特地加重了几分。 宋老爹也虎视眈眈地望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这里,逼问出什么重要信息一样。 芙蕖抬头看了眼宋锦,心里暗道:姑娘,奴婢不是有意要出卖你的,奴婢实在是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一番心里安慰之后,芙蕖决定实话实说。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芙蕖匍匐着到了赵氏脚下。 “夫人,奴婢实话实说,还请夫人不要责罚奴婢,也不要责罚姑娘。姑娘实在是在家里憋着闷了,才选择出了门的。” “姑娘自绸缎庄出来之后,便遇见了陈二公子,陈二公子带着姑娘去饭堂吃了饭,吃过饭之后,奴婢就随着姑娘回来了。” 听着芙蕖实话实说,赵氏的面,当即就板了起来。 “锦儿,你竟然又暗中见了那陈二公子?我不是三番四次叮嘱你,叫你不要与她有过多的来往,怎么你竟什么也听不进去?” 赵氏气得不行,叫来了李婆子,准备让李婆子带着宋锦去祠堂静思己过。 看着李婆子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走到自己身边,李婆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宋锦将求援的目光,抛给了宋老爹。 只希望他能够帮着自己,为自己说说话。 不过赵氏已经让李婆子带着宋锦去祠堂静思己过了,便是宋老爹,也不方便为她开口求情。 “锦儿,既然你娘叫你去祠堂静思己过,你便去吧!带上芙蕖,你们主仆二人一起去,也好有个伴。” 把宋锦和芙蕖人丢进祠堂,李婆子带着看门的婆子,就退了出去。 “姑娘,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祠堂里静思己过吧!” 撂下这句话,李婆子也就回去复命了。 这是她第二次进祠堂静思己过了,上一次是拉上白荷一起,这一次是芙蕖。 好在芙蕖不会像白荷一样,絮絮叨叨一通。 祠堂里静悄悄地,宋锦盘腿坐在了祠堂里的锦缎上,而芙蕖则是规规矩矩地跪在锦垫上。 “早就让姑娘和陈家二公子隔些距离了,姑娘偏偏不听,这下好了,拉着奴婢一起跪祠堂了。奴婢在宋家伺候这些年,才没有受过任何责罚。” “你这下好了,陪着我一起跪祠堂,你也就受了责罚。” 宋锦说着,满脸的不在意,可心里却是在意得很。 若不是今日遇见了陈锦然那厮,她也不会被宋老爹和赵氏罚来跪祠堂。 “姑娘还是不要同陈二公子走得太近,你们二人,毕竟是才退婚不久的。奴婢虽然没有过什么喜欢之人,不过奴婢已经瞧出来,那陈二公子待姑娘不一样,十有八九怕是对姑娘有意。姑娘可万万不能应下。” 听着芙蕖说了这许多,宋锦决定收回方才对芙蕖的赞誉了,原来芙蕖和白荷,并没有什么两样。 说教起旁人来,仍旧是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这些事情,我自然晓得。老老实实跪你的祠堂,我起身去喝点茶水去。”宋锦说着,从锦垫上起来,进了隔壁的耳房,去倒茶水喝了。 见宋锦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芙蕖怕姑娘还看不清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决定遵了李婆子的嘱咐,再点拨姑娘几句。 方才把姑娘带过来这里的时候,李婆子传达了赵氏给她的吩咐,赵氏叫芙蕖帮着自己,再好好劝劝宋锦。 一定要叫姑娘晓得,那陈锦然,并非什么良人。 而是祸害,天大的祸害。 祸害遗千年那种祸害。 “姑娘,那陈二公子便是个祸害,姑娘往后还是不见他的好。难不成姑娘对他还余情未了?” 此话一出,芙蕖在心里不由得反思了一阵。 姑娘之所以几次三番去见那陈家二公子,难不成心底里对那陈二公子,还余情未了。 听着芙蕖这话,宋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她对那陈二余情未了? 怎么可能? 她对那陈二,怎么可能会有情? 难不成是瞧着陈锦然生的好看,就以为全世界的姑娘,会对陈锦然生出情来吗? “芙蕖,你哪只眼睛瞧出来我对那陈二余情未了的?我对他别说是情了,便是什么也没有。我不会嫁给他的,你放心好了。” 宋锦的反应太过激烈,让芙蕖有些不放心。 姑娘这是被自己戳到了痛处,狗急跳墙辩解了? 不行不行,她必须把姑娘这些个不该有的思想,扼杀在摇篮之中才行。 “姑娘,别说是嫁给陈二公子了,便是给他做妾,都是不成的。你是宋家的姑娘,终身大事自有老爷夫人做主。” 顶点 第133章 赴宴徐慧 - 宋锦 - 连小君 芙蕖今日是怎么了? 还没完没了了? 宋锦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芙蕖,你今日是怎么了?非要和我抬杠是不是?我说过自己不会嫁给他,就不会嫁给他。你还弄出个什么做妾出来。就算他陈锦然倒贴过来,给我做妾,我都是不乐意的。” 姑娘又在说胡话了,姑娘又在说胡话了。 那陈二公子是男人,怎么能够给姑娘做妾呢? 芙蕖朝着桌案上宋家列祖列宗的灵位拜了拜,心里暗道:请老祖宗们莫怪,请老祖宗们莫怪。姑娘年纪小,童言无忌,老祖宗们千万别当回事。 待宋锦喝够了茶水,过来的时候,芙蕖赶忙拉着宋锦的手,给桌案上供奉的列祖列宗的牌位磕了几个头,才道。 “姑娘莫不是糊涂了?还好夫人不在,若夫人在的话,就姑娘方才说的那些个胡话,夫人不把姑娘在祠堂里头关个三天三夜,怎么说都行。” “姑娘既和陈家二公子退了婚,这些事情,姑娘就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也不能再见陈二公子了。” 这些事情不用芙蕖来提醒她,她自然知晓。 为着陈锦然好,也为着她自己好,她的确不能再与陈锦然见面了。 既然赵氏让她在祠堂里静思己过,她还是好好地跪着吧! 说不准赵氏待会就让李婆子过来带她们出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赵氏就让李婆子过来送早饭了,只见宋锦和芙蕖,已经倒在地上睡得打鼾。 李婆子让随行的丫鬟打了热水过来,准备给宋锦净面。 喊醒了熟睡中的宋锦和芙蕖,李婆子让丫鬟搬了小几进来,把饭菜都搁在上头。 “姑娘,夫人说了,您今日还不能够出去!这是灶上做的早饭,姑娘还是快些吃吧!” 揉了揉充满睡意的眼睛,又洗了脸,宋锦盘腿坐在锦垫上,就用起了早饭。 一边吃着,一边还嘟囔着嘴问李婆子。 “李妈妈,我娘可说过,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李婆子面上含了笑,把赵氏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给宋锦听。 “姑娘,夫人让你在祠堂住上半个月,老奴已经让人给你抱来了被褥,你吃完后再睡吧!午饭和晚饭,也都会有人按时送来的。” 李婆子把赵氏的话复述了一遍,带着几个丫鬟,就出了祠堂。 宋锦吃剩的饭菜碗筷,待会会有专人过来收取。 半个月后,赵氏终于让李婆子来接宋锦从祠堂出来了。 宋锦在祠堂里过得天昏地暗,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 在翠微居里安心睡了三天三夜,终于缓过劲来。 宋锦在屋里做着针线活计,绣着那副即将完工的仿真绣的送子观音绣像,白荷得了前院的消息,慌慌张张就进了屋子。 “姑娘,连家二公子差人过来了,说是在半个月前,和姑娘约好了,要请姑娘去吃顿饭,不知姑娘可去?” 若不是白荷说起,说不准宋锦已经忘了这档子事了。 半个月前为了得到连墨手中的那批织金锦,她才答应了要赴宴的。 不过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绸缎庄的危机也解除了,去不去都行了。 索性她就不去了。 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连二公子派过来的人,此时在哪?”宋锦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歇下来,手中不断拨动着丝线。 “姑娘,连二公子派过来的人,此时正在前院。不知姑娘可要见见?”不清楚姑娘是什么意思,白荷总要问问清楚的。 “不见了,叫灶上的婆子,带着他去吃点东西,拖上一段时间,再送他出府吧!还有便是,告诉他,我很感谢连二公子对我的多番帮助,只是见面就免了。”宋锦说着,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扔给了芙蕖。 “这十两银子你拿好,就算是我赏给他的。” 接过银子,白荷忙退了下去。 那个连墨,她还是不见他的好。 毕竟原主和连墨私奔过,这件事情,可是传得京里人尽皆知。 若是再与他见面,只怕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今日喊人递了消息,想要见她的人,不止连墨一人,还有徐慧和陈锦然。 徐慧不知是怎么了?竟叫人递了拜贴过来,请她去酒楼吃饭。 而陈锦然则是说最近城里多了些小玩意,想要带她出去看看。 想着自己还在肿着的膝盖,宋锦也推了陈锦然的邀约。 她去看看,到底那徐慧,今日请她去做什么? 因着接近初秋,天气渐渐凉快下来,宋锦今日出门的时候,让白荷带了件较厚的氅衣。 马车到了徐慧定的酒楼下面,四方楼。 京师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大酒楼之一,徐慧请她到这里吃饭,可真是阔绰。 在四方楼里吃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饭,也得花上几十两银子。 进了雅间,徐慧已在雅间里头等着她。 徐慧订的是东方楼一号雅间,雅间在二楼,一楼中央搭上了戏台子,此刻正有戏班在这里唱大戏。 “宋二姑娘,你果真来了,我原先以为,你不回来呢?”坐在雅间里头的徐慧一瞧见宋锦,面上笑了笑,叫了小丫鬟来迎她。 宋锦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上有几分憔悴,眼下有些黑眼圈,看模样是夜里没有睡好。 “徐慧姑娘请我来吃饭,我又怎么能不来呢?徐慧姑娘说是吧?能让徐慧姑娘花银子这样的事,无论多晚,我都是会到的。” 宋锦面上也笑了笑,招手唤来了雅间里伺候的小二,叫小二拿了菜单过来,她准备点菜。 “宋二姑娘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做什么都是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看着宋锦点了一堆大菜,又点了一堆小菜,小二上菜来的时候,徐慧惊呆了。 别说是她们两个人吃了,便是再来五六个人,也是够吃了。 敢情这宋二姑娘,把她的银子,不当银子呀? 把她的钱,当大风刮来的? 徐慧没有动筷,宋锦已经开始动筷了。 “徐慧姑娘怎么不尝尝?这家的菜色,是这京师里,为数不多的好吃。” 最后是由她来买单,她怎么能不吃? 怎么能便宜了宋二? 徐慧也吃了起来,不过才动了几道菜,她就吃不下了,看着宋二如狼似虎地吞咽着,徐慧这心里暗道,眼前这宋二,是母猪转世吗? 吃东西的时候,半点形象也没有。 真是不知道连墨哥哥,到底瞧上她那一点。 “宋二姑娘,你吃得这么快,就不怕我让人在这饭菜里头下浮吗?” 她怕,她自然怕了。 不过她以为,徐慧还不敢在饭菜里头下毒,毕竟着四方楼这么多人,若是她在饭菜里头下了毒,毒死了自己,只怕她也很难洗脱嫌疑。 为着徐国公府的名声着想,她暂时还不敢做这样的事。 “徐慧姑娘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徐慧姑娘真的在这饭菜里头下了毒吗?”宋锦笑了笑,仍旧吃着桌上那些个饭菜。 既然她不怕,自己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徐慧在心中思虑一番,还是打算把她今日之所以把宋锦请过来的目的,和她说了说。 “宋二姑娘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家府里,可是进了些来路不明的人。险些把我家丫鬟掳走,我已经查出来那些是什么人。是英国公府的暗卫,英国公夫人亲自派出来的。” 英国公府的暗卫? 听到这里,宋锦放慢了吃的速度。 英国公府的暗卫去徐国公府调查什么? 难不成是为着徐慧杀了英国公夫人伺候的马婆子之事。 “明人不说暗话,徐慧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过英国公府的那个马婆子,确属你们所杀,这个责任,该由你们来当。”宋锦直截了当地问了徐慧,她可没有闲工夫,继续和徐慧在这里耗着了。 “是我们杀的又怎样,不是我们杀的又怎样?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婆子罢了,难不成我还杀不得。”徐慧这样说,显然不在意她们杀了英国公府那个伺候的婆子。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是徐慧姑娘不怕吃罪了英国公府,还是尽快把那杀人的丫鬟交出来。英国公府的暗卫既然能潜入你们徐国公府,自然也能把你带走。徐慧姑娘,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好好好!宋二姑娘的伶牙俐齿,可真是名不虚传呀!只是宋二姑娘有什么证据,证实是我杀人了呢?”徐慧啪啪啪的拍了三个巴掌,反过来又质问她一句。 既然徐慧死不承认,她又何必逼着她承认此事,皆系她一人所为呢? “徐慧姑娘,你做了什么事,难不成我还不知道?那婆子是怎么死的?难不成你以为我不知道?” 宋锦之所以还如此心平气和地对她这样说,不过是看在她请了自己,吃这一顿饭上。 徐慧心里气不过,死死地抓着身前的桌边,突然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茶盏,正要把茶水往宋锦身上泼的时候,却被宋锦给吓住了。 “来的时候,徐慧姑娘好像不曾注意到,这间雅间的隔壁两间屋子,被人提前就订了,若我所猜不错,十有八九是英国公府的暗卫。” 顶点 第134章 斗智斗勇 - 宋锦 - 连小君 方才她上楼的时候,问过徐慧订的雅间的隔壁两间,小二说是已经被人订了。 可既然被人订了,为何方才小二送菜上来的时候,只送来了她们这一间,并没有送去隔壁两间? 这说明订隔壁的那两间雅间的客人,并不是来这里吃饭,也不是来看戏的,十有八九是英国公府的暗卫,跟着徐慧的马车,一路来的这四方楼。 为的就是监视徐慧的一举一动。 徐慧还说自己聪明,在她看来,不过是蠢钝如猪罢了。 徐慧不大相信宋锦方才的那番话,以为是宋锦想要借机溜走,特地编出来诓骗她的。 “不瞒宋二姑娘,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丫鬟去隔壁两间看了眼,并没有你说的什么英国公府的暗卫。宋二姑娘这么说,是在拖延时间吗?”徐慧说着,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又特地嘱咐了丫鬟,去隔壁两间看一眼。 看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宋锦口中所说的英国公府的暗卫。 “徐慧姑娘方才应该没注意到吧?徐慧姑娘既说隔壁两间雅间,已被人订下,为何这么久了,迟迟不见小二传菜上来?众人皆知四方楼的菜色是这京师里数一数二的,订了雅间不吃饭不吃菜,难不成就为了听戏?” 宋锦这么说,隔壁的两间雅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片刻后,声响便消失了。 徐慧派去隔壁两间雅间打探的丫鬟回来了,走近徐慧,用着只有她能够听见的声音回道。 “姑娘,隔壁两间雅间什么人也没有?不过奴婢却在里面看见了凌乱的脚印,看模样像是有人呆在里头一样。”徐慧点了点头,让丫鬟去了屋外看着。 没成想,竟让宋锦给猜中了,照丫鬟怎么说,隔壁两间雅间,方才的确是有人在听这边的动静。 “就算方才隔壁两间雅间,有英国公府的暗卫又如何?我既然敢出门,便不怕他们?难不成是宋二姑娘心里怕了?”徐慧自然不怕,她今日带出门的这几个丫头,都是有身手的。 就算是遇见训练有素的暗卫,这几个丫头,应该也能抵挡一阵。 再看宋锦身边那个丫头,看着瘦胳膊瘦腿的,不像是个有身手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徐慧姑娘身边带着这些有身手的丫鬟,莫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带着这些个丫鬟好防身吗?”宋锦笑了笑,冷冷问了徐慧。 徐慧不语,也跟着笑了笑。 “宋二姑娘,这街上不太平,我家姑娘带上我们这些个有身手的丫鬟防身,有什么不可以的?”徐慧身边的胖脸丫鬟,替她回了话。 “看你这粗胳膊粗腿的,便是有身手了?” 眼前这胖脸丫头,已经胖得和那年画里的福娃,没有什么两样了。 胖脸丫鬟还想回话,却叫徐慧抬手给拦住了。 “不许对宋二姑娘无礼,宋二姑娘今日可是我的贵客呀!” 徐慧这么说,宋锦可不相信。 贵客?她才不相信徐慧这些个鬼话。 徐慧没盼着她死,她就可以准备烧香酬神,谢天谢地了。 宋锦在心里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先抽身离开再说。 既然饭已经吃过,徐慧便没有再继续留着她的理由了。 “徐慧姑娘,你今日请我过来,是请我来吃饭的,既然这饭已经吃过,徐慧姑娘便没有再继续留着我的理由了吧?既如此,那我便先走了。”宋锦话罢,站起身就要离开。 徐慧面上笑了笑,冲着丫鬟使了眼色,让丫鬟去给宋锦赔礼道歉。 “丫鬟没有规矩,还请宋二姑娘见谅,只是宋二姑娘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别着急着走了,还是留下来再喝盏茶吧!” 徐慧拍了拍手,屋外伺候的丫鬟,就端了两盏茶水进来。 宋锦瞟了眼,瞧见送茶进来的不是四方楼的店小二,而是徐慧的丫头,宋锦在心里就存了一份戒心。 桌上的这些饭菜徐慧不会下毒,她是知道的。 可那茶水里,徐慧有没有下毒,她就不得而知了。 “光有茶水可不行,还是叫小二送些茶点上来吧!”宋锦朝着白荷使了眼色,白荷得了示意,推门出去找四方楼的小二了。 不一会,小二就上了一碟枣泥山药糕还有一碟雨露糕上来,还有一壶明前龙井。 “我这里有茶水,宋二姑娘为何又叫小人再送一壶茶水上来?”徐慧不解,让丫鬟把自己带来的茶水,送到宋锦身前。 让丫鬟把自己带来的茶水送到她面前,这不是叫她喝下,还是什么? 这盏茶水里有毒无毒,她已一目了然。 “四方楼的龙井最是甘甜,徐慧姑娘还是尝尝吧!”宋锦笑着开始倒茶水。“至于徐慧姑娘带来的茶水,我就不尝了,徐慧姑娘多喝点吧!” 宋锦话落,装作不小心,把徐慧叫丫鬟送上来的那盏茶水,给撒在了地上。 果不其然,那茶水泼洒在地上,宋锦就听见呲呲的声音,低下头一看,原来是那茶水已经把地上的青砖,腐蚀得掉了颜色。 徐慧装作看不见一样,马上叫了丫鬟去收拾。 “宋二姑娘,既如此,还是尝尝这四方楼的龙井吧!” 喝过茶水,吃了茶点,宋锦已经饱了。 这徐慧再没有留自己下来的理由了吧? 这回宋锦和徐慧说明了自己的去意,徐慧也没叫丫鬟留着她,而是让丫鬟亲自送着她出去了。 “姑娘,就这样把宋二姑娘给放走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胖脸丫鬟推开窗,瞧着宋锦行走在丹阳街上,对着身后的徐慧道。 徐慧顿了顿,捧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半口,只觉得茶水火辣辣地,辣着她的喉咙,拿起茶杯一看,才瞧见自己面前的茶水,已经换成了自己带来的。 这是什么人做的? 徐慧带来的茶水,她让丫鬟往里面放了无言散,喝过之后,若不服解药,三日过后,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胖脸丫鬟看着徐慧面上不对劲,又看着徐慧嘴里开始吐白沫,才知道她喝下了那盏有毒的茶水。 一下子慌起来,送着徐慧回府了。 在府里憋了半个月,今日既然得以出门,她还是要好好玩一番才好,不然该辜负这大好机会。 在丹阳街逛了一圈,宋锦决定在街道旁的凉茶摊上歇上一会。 没过多久,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是陈碧莲。 她不老老实实地待在济南伯府里? 出来做什么? 瞧着陈碧莲小腹隆起,在街上买了些吃食后,拎着吃食,就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 宋锦叫上白荷,跟着她进了客栈,只见又一男的推开门,拥着她,将她抱了进去。 那是什么男人? 难不成那便是陈碧莲腹中孩子的爹,彭城伯张家的三公子,张启元吗? 为了继续调查下去,宋锦特地向客栈的小二要了陈碧莲所在房间的隔壁一间。 因着古人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差,所以宋锦在这间屋里,同样能听见隔壁屋里在做什么。 陈碧莲今日来见,的确是张启元。 只见张启元怀中抱着陈碧莲,坐在了软榻上,细细闻着她的头发,在她身上开始一阵摸索。 “碧莲,这些日子,我很想你。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想着你还有孩子。”张启元说着,蹲了下来,凑近陈碧莲隆起的小腹,准备听胎动。 “碧莲,这个孩子,你一定要生下来。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你一定要生下来。这个孩子,毕竟是我张家的子嗣。” 张启元说着,抬头就瞧见陈碧莲此刻正低下头望着她,目光有些呆滞,显然是在想着其他事情。 “你有什么难处,就与我说吧!是缺银子还是什么?” 张启元站起身来,在屋里环视一圈,确定屋外没有偷听的人,又道。“在济南伯府里,你住得怎么样?” “启元,你带我走吧!我想要陪在你身边,我不想住什么济南伯府了。济南伯大夫人待我很好,并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 “但是我知道,济南伯府,毕竟不是我的家,我不能在那里住上一辈子,她们还是要撵我走的。”陈碧莲紧紧地抱住了张启元,呢喃了一阵。 “启元,你娶我吧!就算我做不了你的正头娘子,做一个伺候你的妾室,我也是愿意的。” 张启元犹豫了一阵,结结巴巴开了口。 “碧莲,可是……可是我这辈子只想要你做我的正头娘子,但如今不是好时候。母亲要让我娶了舅舅家的表姐,我不想娶她,只想娶你!” “我张启元向你保证,只要你顺顺利利生下这个孩子,我就进宫,向太子妃娘娘请旨,求她老人家把你赐婚给我。”张启元说着,把怀中的陈碧莲,抱得越发紧了。 “你痴心妄想!” 突然间,陈碧莲和张启元所在的房间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了。 只见彭城伯张家的二夫人,也就是张启元的生母,带着几个丫鬟仆妇,就站在了屋外。 张启元和陈碧莲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张启元还是把陈碧莲,紧紧地护在身后。 “娘亲今日来做什么?”张启元沉声道。 顶点 第135章 多管闲事 - 宋锦 - 连小君 张二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张启元身后的陈碧莲身上,不看自己儿子,而是恶狠狠地望着陈碧莲。 “我今日之所以过来,无非是想看看我的宝贝儿子,这些日子究竟在做些什么?背着你爹和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娘,儿子什么也没有做,儿子今日之所以出门,不过是来看看碧莲。碧莲腹中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想要娶碧莲,想要她生下腹中孩子。” 张启元拉着陈碧莲的手,走到张二夫人面前,给张二夫人行了大礼。 “我受不起你们的大礼!”张二夫人拉过儿子的手,开始叮嘱道。 “儿子,眼圈这陈家姑娘,不是你该娶的姑娘!她不过是一介孤女,凭什么嫁给我的宝贝儿子?” “我已经和你舅舅还有舅母说好了,过些日子,我就带着你去李家提亲。你那表姐,你也是亲自见过的,相貌才情都是京师贵女之中数一数二的,你若是能娶了她,也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了。” “我不!除了碧莲,我什么人也不娶!”张启元后退了几步,把陈碧莲紧紧护在自己身边,怒吼了几句。 张二夫人似乎是对儿子的怒吼免疫了,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是拍了拍衣裳上沾着的灰尘,不以为意地道。 “我今日之所以过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你身后的这个孤女,便是爬,也爬不进我们彭城伯府的。我不会让你娶这样不详的女人。至于她腹中孩儿,也别留了。” “我张家的子嗣,不该由这样的女人来生下。”张二夫人挥了挥手,跟着她进来的几个婆子,就端着两碗红褐色的汤药,走了上来。 “这碗里是红花,是你亲自喂她喝下,还是我让婆子亲自喂她喝下?” 丫鬟搬来个凳子过来,张二夫人就势坐在了凳椅上。 听着隔壁传来了陈碧莲的刺耳的叫声,宋锦推开屋门,赶忙赶了过去。 只见张启元把陈碧莲死死地护在自己身后,已有一碗汤药,已经洒在了地上。 “姑娘,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看的!别多管闲事,你还是快走吧!”张二夫人说着,就要让丫鬟赶了宋锦和白荷出去。 白荷也不希望宋锦多管闲事,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要走你自己走!别拉着我!”宋锦回过头,训斥了白荷一句。 白荷便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张二夫人,陈碧莲腹中怀着的,毕竟是你们张家的子嗣,若是太子妃知道你暗中迫害张家的子嗣,不知对你会有什么看法?”宋锦走进屋里,走到了陈碧莲和张启元身边。 这回张二夫人也看清了宋锦的容貌,呵呵呵笑了笑,就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呀?拿太子妃来吓唬我。原来是宋尚仪家的姑娘呀!” “旁人怕太子妃,我可不怕。便是太子妃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地喊我声二婶,难不成他还能多管我的闲事。” 眼前的张家二夫人,是太子妃的父亲彭城伯的弟媳。 若是私下见面,太子妃的确要称她一声二婶。 “既然张二夫人知道我是什么人,还请快些放了碧莲姑娘吧!张二夫人动用私刑的事情传扬出去,只怕闹到了顺天府尹那里,张二夫人不好得交差吧!” 张二夫人笑了笑,啪啪啪的鼓了三次掌。 “早就听说尚仪家的姑娘牙尖嘴利,如今一见,果真名副其实。只是宋二姑娘吓吓其他人或许可行,可谁叫我是张家的二夫人,不会被你吓到呢。” 这时陈碧莲终于开了口,拉着宋锦的手。 “宋二姑娘别管我!你还是快些走吧!这里有启元护着我。” 若是那张启元护得住她,还用得着她出场? 她今日过来,就是来多管闲事了。 谁叫她这个人就是闲不住呢。 “碧莲姑娘放心,我一定保你和你腹中孩儿平安。”安慰了陈碧莲几句,宋锦又回过头来应付张二夫人。 “宋二姑娘,你以为你护得住那丫头吗?我今日可是带着这些个仆妇来了,这些个仆妇,原先都是逆王府出来的,对付你这样的姑娘,可是绰绰有余。”张二夫人满脸的自信,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见自己亲娘这样说,便是张启元,也劝了宋锦几句,叫她不要卷进这件事中来,免得害了她。 “宋姑娘,我谢谢你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我娘身边那些个仆妇,都是有身手的,还请您出去吧!” 张二夫人身边的那些仆妇是有身手的,难不成跟着她过来的英国公府的暗卫,便没有身手吗? 从四方楼出来,宋锦就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群人在跟着自己,若她所猜不错,应该是在四方楼,在她们隔壁两间偷听的暗卫其中一队。 宋锦拍了拍手,就对着门外道。 “今日实在是有事拜托几位兄弟了,还请几位兄弟出来。” 白荷也不知宋锦在说些什么,什么兄弟? 哪里有什么兄弟? 当白荷开口说话的时候,只见从屋外破门而入七八个武威雄壮的大汉,个个蒙着黑巾,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张二夫人被突然破门而入的这些人给吓坏了,慌忙让几个仆妇,护在自己身前。 “不知宋二姑娘传唤我等,到底是有何事要吩咐我等?”为首的暗卫恭手问了宋锦句。 “眼前的这个夫人实在是太过碍眼,还请几位兄弟,麻烦你们请她出去!”宋锦在身上掏了掏,把身上仅有的碎银子掏了出来,扔给了那个为首的大汉。 “这些碎银子,就当是我给兄弟几个的茶水钱,还请你们收下。” “我等是奉小公子之命,暗中保护宋二姑娘的,宋二姑娘这些银子,还是自己留着吧!不用打赏我等!” 为首的暗卫对宋锦几位客气恭敬,既然她吩咐下来,要请张二夫人出去,他们几个只能照做。 “是夫人自己走出去?还是我们几个兄弟,扔夫人出去!”七八个粗壮的汉子,慢步逼近张二夫人。 张二夫人没料到宋锦还有这招,既然这回有她护着陈碧莲那小丫头,这回她就咱群先放了陈碧莲,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张二夫人出了屋子后,跟着她来了的几个婆子,也跟着出了去。 “既然那夫人已走了,我等还是先退下去。若宋二姑娘有什么吩咐,再唤我等出来。”为首的暗卫向着宋锦行了一礼,又带着暗卫隐退了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走的好!”宋锦说着,和张启元一左一右地搀起陈碧莲,准备带她下楼。 上了宋家的马车,宋锦让车夫往济南伯府的方向去。如今能够收留陈碧莲,并且能护住她腹中孩子的地方,只有济南伯府。 “你为何要这样帮我们?我和碧莲与你非亲非故,你今日这样帮我们,我们也还不起你这个人情。” 张启元还是不大放心宋锦,对她存着一丝戒心。以为宋锦是在图谋着什么,才会出手帮她们的。 “我做好事不留名,不求你们的回报。再说了,今日出手帮你们二人脱身的,不是我,而是英国公府的暗卫。若张公子和碧莲姑娘要感谢的话,就派人谢谢英国公府吧!”宋锦笑了笑,不再继续说下去。 既然张启元对她存着一丝戒心,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就到了济南伯府。 宋锦让张启元待在马车里,她亲自送着陈碧莲进济南伯府。 若是叫济南伯大夫人知道陈碧莲腹中的孩子是张启元的,只怕不会轻易绕过张启元的。 毕竟陈碧莲如今还是尚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有了身孕,这怎么像话。 “一切就拜托给宋二姑娘了。”张启元亲自把陈碧莲交到了宋锦身上。宋锦点了点头,带着陈碧莲就下了马车。 今日济南伯大夫人不在府中,不过前院守着的婆子,却是对宋锦和陈碧莲有一定的印象。 没有过多的为难她们,婆子就把陈碧莲带到了她原先住的院子。 嘱咐几句,让陈碧莲既然待在济南伯府,既不要到处乱跑之后,宋锦也要出济南伯府了。 “宋二姑娘,我求求你,千万别和其他人说,我腹中孩子是启元的。若此事传了出去,只怕会影响了他的议亲。”陈碧莲忍着眼泪,苦苦哀求着宋锦。 这是为什么呢? 影响了张启元的议亲? 她腹中如今怀了张启元的孩子,张启元不娶她? 还要娶别人? 不行,她还是要再劝劝她。 “碧莲姑娘,你腹中如今有的是张家的孩子,凭着这个孩子,张启元不敢不娶你。你日后会成为张家的少夫人的。”宋锦安慰了她几句,想着她能够听进去些。可当她这样回了自己。 她已经知道,眼前这陈碧莲,已然听不进去劝了。 “宋二姑娘,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哪里配得上启元?难不成为着我腹中孩子,就要让启元娶我回去吗?我做不到,实在是做不到呀!” 听她这样说,宋锦知道陈碧莲已经没救了,自己都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她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自己都帮她到了这里,剩下的路,就靠她自己了。 顶点 第136章 赶人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离开济南伯府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外出归来的济南伯大夫人,济南伯大夫人又把她留在了济南伯府里,说了些事情。 丫鬟给她引着路,把她引到了济南伯府的小花厅里头,只见济南伯大夫人和济南伯二夫人,已经坐在屋里,带着她进来了。 白荷小心地跟在宋锦身后。 必要的时候,她要叮嘱姑娘几句,叫姑娘不要卷入济南伯府这些个糟心事里头。 “这便是大嫂嫂口中所说的宋家二姑娘?我瞧着相貌倒是生的不错,是个俊俏的姑娘。” 济南伯二夫人刘氏细细打量了宋锦一番,开口夸了她几句。 见宋锦规规矩矩地给她们行了大礼,济南伯二夫人又道。 “今日请宋二姑娘过来,实在是想要和送二姑娘商量一下,我家碧莲的事。想必宋二姑娘方才已见过我家碧莲了,碧莲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越来越瞒不住了。” “伯爷说了,碧莲毕竟是小姑的女儿,可以住在府里。但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就有了身孕,若传了出去,只怕我伯府的名声,是会受损的呀!” 济南伯二夫人话里头的意思,她大致听出来了。 陈碧莲是她亲自带来济南伯府的,如今陈碧莲又有了身孕,济南伯府陈碧莲是住不了多久了。 至于往后陈碧莲该住到什么地方,就让她来解决。 “我们也不是故意要把问题抛给宋二姑娘的,只是碧莲毕竟是你带来的,至于该怎么处置,我们两个还是想听听宋二姑娘的意思。” 济南伯大夫人面上淡淡地,客客气气地和她说。 听听她的意思? 她能有什么意思? 什么办法? 难不成叫她把陈碧莲接到她们宋家去住吗? 她倒是想,只是宋老爹和赵氏能同意吗? 且如今陈碧莲已有了身孕,这又如何给宋老爹和赵氏解释? “大夫人,二夫人,我知道你们二人的难处。只是你们二人叫我想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要把碧莲姑娘从伯府接走,送去我们宋家吗?” 宋锦也不瞒她们二人,直截了当地对她们这样说。 她们没办法,她也没办法。 听宋锦这么说,济南伯大夫人和二夫人面面相觑半晌。 的确,不能叫宋锦从济南伯府接出去之后,就带去宋家的。 且带着一个有孕的姑娘去宋家,只怕对宋家的名声,也不大好。 想了半晌,济南伯大夫人还是道。 “既如此,暂且再让碧莲在府里住上一些日子吧!只是孩子的月份越大,碧莲的肚子,就越发明显呀!还请宋二姑娘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 “是呀!烦请宋二姑娘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这济南伯府,碧莲是不能够久住的。” 济南伯二夫人说着,差点就要给宋锦跪下,请她把陈碧莲带走。 宋锦也晓得她们的难处,不过她自己也有难处。 “大夫人,二夫人,待过些日子,我来接碧莲走吧!” 听着宋锦这么说,济南伯大夫人和二夫人面上,一下大变,面上惧是喜色。 “那宋二姑娘还是快些来吧!” 出了济南伯府,宋锦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白荷看着宋锦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知道姑娘心里必定是在为着陈碧莲姑娘的事情头疼,倒了盏热茶出来,递给了她。 “这些事情不是姑娘该管的,其实姑娘大可以不用管那碧莲姑娘,叫她自生自灭都行。” “她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有了身孕,这像什么话?这事若是发生了其他家,那陈碧莲是要被人浸猪笼的。” “白荷,你又在胡说什么了?陈碧莲腹中的孩子,是彭城伯家三公子张启元的,如今只能叫张启元来娶了碧莲,此事才能迎刃而解。” “可你也瞧见了,张家二夫人那是什么样的态度,能让张启元娶了陈碧莲吗?” 宋锦说着,回过头瞧着身后的白荷。 只见白荷被她说了一通,马上就不敢再语。 “照姑娘这么说,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那陈碧莲接进府里来吧?若是叫夫人和老爷知道姑娘这么做,不把姑娘的腿给打折了,怎么说都行。” 白荷心里为着宋锦担忧,自然要在一旁提醒着她。 走一步算一步吧。 实在不行,她再和宋老爹赵氏商量商量,把陈碧莲接入府里来,住上一段时间也行。 回到了府里,宋锦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李婆子请到了前院的小花厅去。 “姑娘,夫人嘱咐了老奴,若姑娘一回来,就让老奴把姑娘领去小花厅里见陈家二公子去。” “陈家二公子今日一大早就来了,已经在厅里坐了半日了,说是要见到姑娘,他才肯回去。” 什么? 宋锦面上一惊,陈锦然这厮,耍无赖竟耍到她家里来了? 叫白荷拿上了扫帚,她这就去小花厅里头赶人去。 进了小花厅,只见陈锦然坐在屋里的竹椅上,听见了外头传来的响动,陈锦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宋锦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终于回来了,可让我好等呀!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小花厅里头,等了你一天了。你今日到底是去什么地方了?”陈锦然说这话,像是没看见宋锦,就像如隔三秋一般。 “我去了什么地方,陈二公子也要管管吗?说说吧,今日陈二公子来我府上做什么了?我一回来,娘亲就让我过来这边看看。”宋锦话罢,坐在了陈锦然身边的竹椅上,和他只隔着几尺距离。 “宋二姑娘,我今日过来,确实找你有事。”陈锦然说着,一只手紧紧拉着宋锦的手,眸光落在宋锦的面上,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看着陈锦然这副模样,宋锦冲着屋外大喊了句。 “白荷,拿了扫帚进来,赶陈二公子出去!” 原来方才进来的时候,宋锦让白荷拿了扫帚守在了屋外。 若是陈锦然强拉着她的手不放的话,她就喊了白荷进来,叫白荷拿了扫帚,把陈锦然赶出去。 白荷得了吩咐,马上应声而入,手中的扫帚,正准备朝着陈锦然身上挥去的时候,却被陈锦然大叫一声,给喝住了。 “宋二姑娘,你喊个丫鬟进来做什么?若是想要赶我出去,也不至于叫丫鬟拿了扫帚进来,赶我出去吧!” “怎么不至于了?你在我家都赖上半天不走了,我让丫鬟拿了扫帚轰你出去,有什么不可以的?” 宋锦说着,两只手插着腰,对着陈锦然淡淡道。 见惯了无赖的宋锦,陈锦然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今日这样无赖的宋锦。 他不过这她家待上一日,就要赶她走,这是什么小气鬼? 既然她都叫了丫鬟,要赶自己走了,他走便是,难不成还怕她不成。 顶点 第137章 张笙 - 宋锦 - 连小君 “宋二姑娘,既然你不欢迎我,我走便是。”陈锦然说话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对宋锦的蔑视。 见陈锦然像个姑娘一样,出去的时候还轻哼一声,甩着肩头出去,宋锦也就没有留他。 走便走吧! 像是她舍不得他走一样。 “陈二公子您好走,恕不远送了。” 宋锦给白荷使了个眼神,叫白荷找个小厮给陈锦然带着路,若是他走到一半,说自己不认识出去的路,又不想走了,那可怎么办? 以防万一,宋锦还是让个小厮跟着他出去,这样她也能够放心些。 明华楼上,连墨订了一个雅间,面前的饭桌上摆满了菜肴。 都是宋锦吃惯了的,或是宋锦喜欢吃的。 宋锦不来赴宴,这一大桌子饭菜,只能他一个人吃了。 “公子,小的已经问过宋府伺候的丫鬟了,丫鬟说宋二姑娘今日的确出门了,不过不是来赴公子的宴,而是去赴了徐慧姑娘的宴。今日徐慧姑娘在四方楼请宋二姑娘吃了顿饭。” “徐慧请宋姑娘去做什么?可吩咐人去打听了?” 连墨不解,为何宋锦可以去赴徐慧的宴,而不来赴自己的宴。 难不成她心中仍旧在意着,三个月前,他带着她私奔的那件事。 可那件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照理来说,应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才是,为何她还如此在意? “公子,小的派出去打探的人说,徐慧姑娘的宴上,有英国公府的暗卫,在雅间的隔壁两间听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因着是英国公府的暗卫,小人派出去的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回来报我了。” 石熊不敢欺瞒自家公子,只能把自己所调查到的,一一禀给了公子听。 英国公府的暗卫? 宋锦身边,怎么会有英国公府的暗卫呢? “那些个英国公府的暗卫是怎么来的?你让人调查清楚了?” 连墨心中起了疑问,又问了石熊。 石熊据实回答道。“公子,那些个暗卫像是英国公夫人派出来,调查徐慧姑娘的。那些个暗卫是冲着徐慧姑娘去的,不过却在暗地里保护了宋姑娘。或许是英国公夫人对宋姑娘青睐有加,让那些暗卫在宋姑娘身边,暗中保护着她。” 这绝对不可能是英国公夫人所为。 若他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张武那小子做的。 只有他,才会让英国公府那些个暗卫,在暗中保护着宋锦。 让小厮带着陈锦然出府后,宋锦便去了安心斋。 因为赵氏在答应放宋锦出祠堂的时候,让宋锦答应了她一个条件。 就是出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回来之后,一定要向赵氏禀告。 赵氏说,她这是担心她在外头惹了祸,还不自知。 所以无论多晚回来,都要去安心斋详说给赵氏听。 拖着异常疲惫的身躯,宋锦终于到了安心斋。 今日宋宋谦行带着张笙过来探望赵氏,因着还没走,索性就在安心斋离等一会,见过宋锦,叙旧一番之后再走。 张笙的年纪和宋谦行差不多,不过在容貌上,张笙看着可比宋谦行要年轻了许多,今日的穿着打扮,更是显得张笙的年纪,和宋锦差不多。 一身湖水蓝的杭绸褙子,发髻绾成了坠马髻,发上簪着几支晶莹剔透的琉璃簪子,簪子的末端,还镶嵌着一串米珠。张笙坐在宋谦行身旁,和他有说有笑地。 看起来是一对极其恩爱的少年夫妻。 见过张笙和宋谦行,说过几句话后,宋锦就坐到了赵氏身边。 赵氏招手让丫鬟端了茶水和茶点上来,搁在了宋锦身旁,开口就问了她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事情。 就像审问犯人一般,事无巨细地问了一通。 “锦儿,今日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快些和娘亲说说。娘亲也好放下心来。” 思虑再三,宋锦还是决定先不和赵氏说今日见过张家二夫人之事。 毕竟她的嫂嫂张笙如今就坐在屋里,若是叫张笙听了她今日见过了那张家二夫人,之间又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只怕张笙回了张家,是要去问那张家二夫人的。 到时候她就算不想被卷入陈碧莲和张启元的那些个事情中,也要被卷进去了。 略过了今日她见到了张家二夫人之事,宋锦着重讲了她今日去见了徐慧之事。 反正赵氏和张笙并不清楚,她和徐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还会以为徐国公家的姑娘,同她交好呢。 听宋锦一番话罢,赵氏有些奇怪,从没听过那徐国公家的姑娘徐慧和锦儿之间有什么来往,怎么那徐慧姑娘,会无缘无故请了锦儿去赴宴呢? 难不成是锦儿故意遗漏了一些重要的情节,并未告诉她不成? 赵氏心里起了疑惑,开口又问了宋锦。 “锦儿,那徐国公家的徐慧姑娘,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她要请了你去赴宴呢?难不成你们二人之间,还藏着些娘亲并不知道的事情?” 见赵氏开了口,方才听着宋锦说了一番的张笙,此时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跟着赵氏一起,问了宋锦几句。 “是呀,小妹,你口中的徐慧可是前些日子才和连家三公子定了婚的那徐慧姑娘?那姑娘可是个有心机,有心眼的姑娘。小妹与她在一起,可要小心谨慎些才是。” 怎么张笙会知道徐慧是个有心机的姑娘? 难不成张笙也见过徐慧? 宋锦在心里暗暗地思索了一番,并未开口问她。 只是回道。“嫂嫂所言,小妹都一一记下了。小妹与那徐慧姑娘,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没什么交情。那徐慧姑娘是做了什么事,让嫂嫂觉得她是个有心机的?” 宋锦这么一问,张笙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转过头望了眼身后的宋谦行,只见宋谦行朝着她点了点头,她才接着下去道。 “锦儿,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情。前些日子徐国公夫人带着那徐慧姑娘上门来拜访我母亲,想要我母亲帮着徐国公夫人,在太子妃面前说几句话,帮着她们家说说情。” “徐慧姑娘对那连家三公子,并没有任何情感,嫁过去连家,也是不能得到幸福。” “徐国公夫人为着女儿的幸福着想,所以想要太子妃出面,退了这桩婚事。可这桩婚事既是太子妃亲自赐婚,便没有退婚的理由。” 也是,太子妃亲自赐下的婚约,如今叫她收回自己的旨意,这怎么可能? 徐国公府也太把天家当儿戏了吧? “徐慧姑娘知道我母亲不会答应,就在彭城伯府里哭闹起来,我母亲一声心软,差点就应了。”张笙说罢,转过头看了眼宋谦行,这才停了话语。 顶点 第138章 商量 - 宋锦 - 连小君 张笙说了这许多,竟一时叫赵氏和,不知该回什么才好。 不过既然她打算用徐慧来做借口,把今日之事敷衍过去,就必须和赵氏解释清楚,她和徐慧之间,到底是怎么相识的 她们二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不和赵氏解释清楚,只怕以赵氏疑心的性子,赵氏很有可能会叫旁人下去追查。 “娘亲,我与那徐慧姑娘,是在四平街相识的,她家在咱们家绸缎庄对面,也开了一个绸缎庄,和咱们家打起擂台。” “李管事为了此事,已经请我去了四平街几次,久而久之,我和那徐慧姑娘,也就相识了。若是娘亲不肯相信锦儿所言,大可以请了李管事过来,一问便知。” 头一次见锦儿如此郑重其事地解释,赵氏在心里,有几分相信锦儿所言了。 “既然是见过几面,有些相识,日后就不要随随便便去赴她的宴了。那徐慧毕竟是出自徐国公府的姑娘,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赵氏话罢,招手唤了李婆子进来,让李婆子带着去翠微居歇息了,她有事要单独与宋谦行和张笙商量。 因着今日是白荷走在前面打灯,李婆子今日就跟在了身后。 白荷今日没有和往常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李婆子今日也甚少说话。 既然李婆子不说话,那就只好她先说话了。 “李妈妈,今日大哥带着大嫂上门来做什么平日大嫂不是待在彭城伯府吗?怎么今日竟想着出门来了” 前些日子她就听赵氏说过,要宋谦行带着张笙入府,赵氏请了大夫入府,给她好好瞧瞧。 看看张笙这么多年没有所出,到底是宋谦行的问题还是张笙自己的问题 “姑娘,今日夫人之所以请了少夫人过府,是想请了大夫,给少夫人看看身体。姑娘也是知道的,大公子入赘张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所出。” “前些日子请了大夫入府,给大公子看了之后,今日又另请了大夫,给少夫人看看。” 李婆子今日并没有瞒她,而是把李婆子自己所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了。 回到了翠微居,李婆子叮嘱了白荷几句,叫白荷好生看着自己,便去了安心斋复命去了。 安心斋里,赵氏坐在软榻上,底下的宋谦行和张笙,则是用着小厨房送来的夜宵。 张笙夜宵喜欢吃混沌,赵氏就让厨娘给她做了馄饨。 避免麻烦,宋谦行的夜宵,也是一碗混沌。 “母亲是想要把小妹送去东宫当差历练此事可和尚仪说了让尚仪在太子妃身边说说,通过尚衣局,把锦儿送去尚衣局里当差。”张笙一边用着碗里的混沌,一边对着面前的赵氏说道。 “尚衣局身处内宫,又与后宫各房各院都有来往,我担心锦儿当不好差,冲撞了宫里的贵人。”赵氏说着,整张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如今还是不放心叫去东宫当差伺候,虽说有宋芸帮衬着,可锦儿到底是没有当差伺候人的经验,万一把事办砸了,那可怎么办 赵氏让宋谦行带着张笙过来,一则是要请了大夫,给张笙好好瞧瞧身体,二来则是想要求了张笙,让张笙在宫里多番照顾着锦儿些。 “娘亲不必担心,锦儿入宫之后,我作为嫂嫂,会经常入宫去看她的。也会帮忙打点,让锦儿在宫里,有人帮衬着的。”张笙看着赵氏满脸的担忧,怕她忧思过度,伤及了腹中孩子,忙答应了她。 听着张笙这样说,先前还一副忧心忡忡的赵氏,又逐渐平缓下来。 心中不大放心,还是叫白荷喊了芙蕖去安心斋那边看着,若是宋谦行或是张笙走后,即刻来禀她。 她心中有一种预感,今日赵氏让宋谦行带了张笙过来,绝不可能只是要请了大夫来,给张笙瞧病如此简单。 娘亲肯定还吩咐了张笙做其他事情。 张笙是彭城伯张家的姑娘,因着身份便利,所以张笙出入宫禁,很是方便。 拿着太子妃的腰牌,张笙可以随时随地去东宫探望。 前些日子李婆子暗中告诉她,说赵氏和宋老爹要送她入东宫历练。 虽说宫里有宋芸帮衬着,但宋芸却不能时常过去看她,张笙倒是可以时常过去看她。 莫非娘亲专程留了张笙,就是为了叮嘱张笙,让张笙在她入东宫当差历练后,对她多番照顾。 半个时辰后,芙蕖得了消息,就过来回禀了。把宋谦行和张笙在屋里和赵氏商量的一切,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她。 果不其然,的确如她所预料的一样,娘亲留了张笙下来,的确是交代了她这些事。 没多想,既然赵氏叫张笙特意关照,就由着她去吧! 第二日一早,陈锦然就让小厮递了信过来,是在四平街的街头,新开了一家羊肉馆,请特地去尝尝鲜。 想着至少能吃掉陈锦然一大笔银子,想也没想,就出了府。 为了找个好借口,把赵氏搪塞过去,索性说她今日要出城去看看,她嘱咐曾绣娘在京郊染整的香云纱,到底如何了。 赵氏一听要去京郊,马上让门房备了马车,叫李婆子白荷,跟着就出门了。 马车行驶在通往京郊的路上,离四平街的方向,越来越远。 在心里开始着急起来,想要去四平街吃羊肉,还是先把李婆子甩开再说。 只是李婆子像牛皮糖一样,紧紧地黏着她,她要怎么做,才甩得开她呢? 在心里暗中思索了一阵,最后想出一个方法,还是给了李婆子银子,让她离开。 李婆子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才二两银子,若她给她五两银子,超过她两个月的月例银子,说不定李婆子真的能不跟着她去四平街。 在身上掏了掏,拿出了随身带着的钱袋,从钱袋里拿出了五两银子,趁李婆子没注意,就把这五两银子,塞到了李婆子的手里。 “李妈妈,你老辛苦了,这是给你您老拿去喝茶的银子。五两银子,还望李妈妈不要嫌弃,行个方便,不要再继续跟车了。” “姑娘这是做什么想要拿银子收买了老奴吗?”李婆子说着,把那五两银子,又重新塞到了手里。 “姑娘,这些银子老奴不能要。夫人既吩咐老奴跟着姑娘去京郊视察香云纱的染整进度,老奴就要陪着姑娘去京郊视察香云纱的染整进度。难不成姑娘今日不是去京郊,视察香云纱的染整进度吗?” 李婆子话音刚落,目光在面上打量了一番。 见姑娘眼神涣散,往着四周不断张望,看模样,姑娘这是想要伺机逃走。 “李妈妈,我今日怎么可能不去京郊呢?只是咱们再去京郊之前,要先去四平街一趟,我肚子饿了,想要去四平街吃些东西,再去京郊。您老觉得怎样”放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了李婆子一句。 “不好,姑娘。”李婆子一口回绝了,紧接着又道。 “若是姑娘肚子饿了,想要吃东西,也不是不可以。老奴这就下车去给姑娘买些吃食,姑娘在车里坐好就行。” 话音刚落,李婆子嘱咐了车夫几句,就下了马车,去路边的小摊上买吃食了。 心中担心着李婆子可能会坏了她的事,就让白荷下车去陪着李婆子,陪着李婆子去附近的酒楼饭馆,吃些东西,拖延拖延时间,她也好去四平街吃她的羊肉。 用银子收买了车夫,车夫马上就调转方向,朝着四平街去了。 而白荷和李婆子,则是留在了东直门大街。 到了四平街,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街头,她自己则是下了马车,去找陈锦然说的那家新开的羊肉馆了。 为了防止别人把她认出来,今日出门的时候,白荷特地给她准备了帷帽,遮住了脸。 走了半晌,终于到了陈锦然信中说的那家羊肉馆里。 小小的饭堂里,坐满了不少人,陈锦然就坐在靠窗的一角,等着她。 “怎么才来难不成是路上有事耽搁了”陈锦然看着戴起了帷帽,就知道她在路上,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回答他,而是避开了他的问题,仔细打量了一番羊肉馆中的陈设,整个羊肉馆里,都充斥着一股很是浓郁的羊肉香味,饭馆的墙壁上,还悬挂着两副羊骨头。 这个时候,店小二把陈锦然早就点好的两碗羊肉面,还有两碟切好的羊肉薄片端了上来。 还没等陈锦然动筷,就先他一步,尝起了这羊肉面。 吃过几嘴,觉得这羊肉面的汤,很是香甜,喝过几口汤,又扒拉扒拉了几口,一碗羊肉面,就下肚了。 吃完面前那碗羊肉面,把两碟切好的羊肉薄片,亲自端到自己面前,开吃起来。 “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你吃的这么快,像是有人要和你抢一样。” 看着吃得这么快,陈锦然担心她一不小心吃了噎着,赶忙提醒了句。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39章 吃不消 - 宋锦 - 连小君 当然有人要和她抢了。 眼前的陈锦然,不就是准备和她抢的那个人吗? 宋锦抬眸瞧了眼坐在对面的陈锦然,以极快的速度,将饭桌上摆着的那两碟羊肉薄片,给解决了。 事后宋锦重重打了个饱嗝,只听见陈锦然极其厌恶地说道。 “怎么你今日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吃的这么凶残,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你遭了虐待,几天几夜没吃东西了,这才吃的如此快的。” 你才遭了虐待呢。 你全家都遭了虐待,宋锦冷冷地瞧了陈锦然一眼,在心里暗暗骂了他一通。 她今日吃得快一点,难不成有错? 若不是瞧着陈锦然坐在这里一直催着她,她才不会吃这么快的。 见宋锦打算再喊人上一盘羊肉薄片上来,陈锦然赶忙制止了。 “还吃呀?也不瞧瞧你这张脸?再吃下去,只怕不知该胖成什么模样了?” 不给她吃?好! 宋锦想也没想,对着陈锦然的腹部,就是一拳,差点打得它把方才吃进去的羊肉面给吐了出来。 “宋二,你这是干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给我一拳干什么吗?”陈锦然说着,双手护在自己的腹部,疼得他忍不住大喊了几声。 “我还没吃饱的,如何就撑着了?我最烦在我吃东西的时候,别人一直阻止我,不给我吃。如今这样的滋味,好受吗?”宋锦第一次见如此狼狈的陈锦然,忍不住就开始笑了起来。 陈锦然斜着眼看了宋锦,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状,宋二这家伙,下手真是没个轻重。 往后待他寻了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 “宋二,你再吃下去,就变成猪了。到时候谁家的公子少爷,也瞧不上你。你就等着没人敢娶你吧!” 我呸!宋锦在心底里暗暗地呸了陈锦然几声。 就陈锦然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嘴,她怎么会相信? 她不过多吃了些,陈锦然就想尽了法子来说她,就是为了不让她多吃些。 像是她多吃了这些,会要他的几百两银子一样。真是个小气鬼。 “陈锦然,看什么看?再看我戳瞎你的眼睛!”宋锦说着,放下手中的碗筷,伸出两根手指出来,朝着陈锦然的双眼做了个戳眼睛的动作。 “陈二公子,我可是说到做到的。若是你想要保住你的双眼,就用面条堵住你的嘴。再多说一句,我就多要一碟羊肉薄片,反正今日是你请我来吃这羊肉,怎么说我得吃上个几百两银子,才对得起陈二公子今日这顿饭。” 宋锦此话一出,陈锦然当即就闭嘴了。 他差点忘了,今日是他请宋锦来吃这羊肉的,最后是由他来买单。 若是宋锦今日将他坑了几千两银子下来,他今日岂不吃亏。 看着仍旧在吃着羊肉薄片的宋锦,陈锦然索性不阻止她了。 吃吧吃吧!努力吃!撑不死你。 吃过了羊肉,宋锦就要走了,不过陈锦然却不许她走。 还说什么今日吃了他请的羊肉,就必须无条件陪他一天,有毛病? 陈锦然今日还真的有毛病,叫自己陪他一天,简直做梦。 “陈二公子,我今日实在是有事,要急着回去一趟,就不留下来陪你了。若是有什么事,陈二公子下次再约我出来,下次再说吧!”趁着陈锦然付银子的时候,宋锦就从羊肉馆里头溜了出来。 只是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被陈锦然的一众随从给拦住了,陈锦然的贴身小厮拦在了宋锦身前,面上一副恳求。 “宋二姑娘,还请您不要叫兄弟几个为难,等着我家公子出来,您再离开也不迟。” 让她等着陈锦然出来? 不行,她不能等。 她就是趁着陈锦然不注意,偷偷留出来的,怎么还能继续耽搁在这里。 “文山小哥,我今日的确有事,就请你放我走吧!便是你家公子,也不敢这样拦着我。” 搬出了陈锦然的名字,文山有些犹豫,正在考虑该不该放眼前的宋二姑娘离开。 文山想着的时候,陈锦然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 “文山,放她走!既然留不住她,索性就放她走。” 陈锦然都这么说了,文山也只好放了宋锦走。 也算陈锦然这厮今日识趣,没有太过为难与她。不然以她今日,是很难从这些个小厮的包围中出去的。 离开四平街之后,宋锦就往着先前去的东直门大街去了,只是马车到了东直门大街的时候,车轮就坏了。车夫让宋锦下了马车,他自己则是带着马车去修了,宋锦就这样被搁置在了东直门大街。 在大街上坐了半天,始终没看见车夫回来,宋锦心里起了忧虑。 看着太阳快要落山,宋锦抬眸望着来路,别说车夫了,便是人影也没瞧见一个。 宋锦等得实在是受不了了,索性她直接走回去吧! 只是从东直门大街,走回她们家梧桐巷,得走上一个时辰。到时候天都黑了,她回到家,肯定又要受到赵氏的责罚了。 入夜之后,宋锦悄摸摸地摸进了翠微居。今日翠微居没有值夜的丫鬟,芙蕖和白荷都早早睡下,她推开自己的房门,自己洗漱一番,又换了衣裳,躺在了榻上。 就算屋里没有亮光,宋锦行动的时候,也能瞧得清清楚楚。 躺在榻上没多久,睡在隔壁耳房的白荷,咚咚咚地敲了敲她的房门,并朝着屋里轻唤道。“姑娘,你回来没有?夫人今夜可是生了大气,说明日一早要拿姑娘开刀。” 白荷方才在耳房睡着的时候,听见了姑娘屋里传来了动静,以为姑娘回来了,就过来瞧了一眼。 宋锦躺在榻上,自然听见了白荷的声音,撩开帐子,坐在榻上,朝着门外的白荷唤道。 “白荷,我在屋里的,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听见了宋锦的声音,白荷轻轻推开门,进了屋里。 又来到宋锦身边,小心翼翼点燃了屋里的一盏油灯,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 “姑娘,今日李妈妈生了大气,在夫人面前,告了姑娘一状。李妈妈说姑娘一天欺神骗鬼,明明不是去京郊的草场,非拉着她去了东直门。” “结果去到半路姑娘就把她打发走了,害得她和奴婢今日一起走路回来的。” “别说李妈妈受不了了,便是奴婢今日从东直门走回来,也是吃不消的。奴婢这双腿,如今都还火辣辣地。从小到大,奴婢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今日为着姑娘,总算是试过了。” 听着白荷这么说,宋锦也揉了揉自己火辣辣的双腿,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走回来她也吃不消了。 顶点 第140章 外出寻医(上) - 宋锦 - 连小君 从东直门大街一路走回来,她自己都吃不消了,更别说她们了。 借着榻前微弱的烛火,宋锦抬眸看了眼窗外,见窗外依旧黑漆漆地,是不是还传来几声蛙鸣鸟叫。 “今日夜里,夫人可过来了?李妈妈和夫人说了那些之后,夫人可亲自过来瞧过?” 如今宋锦担心的是赵氏这里,李婆子和她说了那许多,以赵氏以往的脾气,只怕早就差了丫鬟过来瞧她是否回来了。 她先问问白荷,听听白荷是怎么说,今日夜里赵氏可曾来过。 白荷不敢瞒她,只得据实相告。“姑娘,今日夜里夫人差了李妈妈过来了一趟,叫李妈妈来看看姑娘是否回来了?若是姑娘没回来,就直接回去禀了夫人。夫人对姑娘,自有处置。” 娘亲对她自有处置? 娘亲该怎么处置她? 难不成把她喊到安心斋,再训斥一顿吗? “李妈妈来的时候,可曾说过夫人有什么吩咐没有?”宋锦心里还是不大放心,又问了白荷一句。 白荷不知道姑娘问这个是做什么,不过还是答道。 “姑娘,李妈妈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吩咐。”既如此,便好。她明日就去负荆请罪去。 让白荷去隔壁的耳房睡下后,宋锦吹灭了烛火,也歇了下来。 天微微亮,宋锦便醒了。 这个时候白荷也醒了,打了热水进来,给宋锦净面。 “姑娘,方才奴婢去水房打水的时候,遇见了安心斋里伺候夫人的丫鬟素雪。素雪说夫人醒了,此刻正在屋里用着早饭呢。” 既然赵氏已经醒了,她再准备准备,就可以去负荆请罪了。 白荷伺候着宋锦穿了衣裳,正要嘱咐芙蕖去灶上端早饭来的时候,却叫宋锦给制止了。 “别让芙蕖去端早饭了,我们去安心斋那边用早饭去。” 去了安心斋,吃过早饭。 二话没说,赵氏当即罚了宋锦,让宋锦又去祠堂里跪了三天。 这次白荷和芙蕖只能在祠堂外头等着,并没有进去陪她。 挨了三天的苦,赵氏终于叫李婆子把她从祠堂放出来了。 这几日,宋谦行陪着张笙日日上门来。 因为赵氏给张笙请了几个名医,有几个还是妇科方面的圣手,请他们回来,是给张笙瞧瞧,张笙的身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这许多年来,一直不曾有过身孕。 安心斋里,瞧着最后一位大夫出了屋子,张笙开口问了屋里的赵氏。 “母亲,大夫们是怎么说的?我这病到底严重不严重?” 见张笙问起,赵氏也不好得不答,只是大夫说张笙的体质不算太好,这些年一直没有认认真真地调养过,若是想要有孕,只怕得调理一番,才能有孕。 若调理得不好,这怕这辈子都不会有身孕了。 赵氏在心里思量了半晌,还是没打算把大夫的这些话告诉她,只是安慰着她说了几句。 “大夫说了,你的身子一直都好着呢。先前没有身孕,是因为你整日里太过操劳了,如今需要好好静养一些日子。若养得好了,这孩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有了。” 让宋谦行送走张笙后,赵氏特地留了宋谦行下来,有要事要嘱咐他。 “谦行,笙儿的病你也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夫说了,若是想要彻底治好笙儿的病症,还得请了妇科圣手金大夫回来,只是金大夫久居杏林,行踪飘忽不定。不过前些日子我叫人下去追查了,说在京师旁的保定,发现了金大夫的踪影。” “娘亲打算怎么做?”宋谦行尚未清楚赵氏接下来该怎么做,就问了她一句。 赵氏想了半晌,才答道。 “我想带着你小妹去保定几日,找找那金大夫。就着让那金大夫给吧小妹瞧瞧,你小妹身上那股子异味,有没有完全祛除的可能。” 宋谦行也猜出来了,娘亲这回外出,或许会带着小妹一起去。 果真如他所料,娘亲真的要带着小妹去寻名医。 “既如此,我就让人写信和爹爹说一声,把此事告诉他老人家,也好叫他放心。” 赵氏点了点头,就让宋谦行去写信了,而李婆子,则是去翠微居请宋锦过来了。 李婆子走在前面,宋锦跟着她的步伐,不急不慢地走在后面。 “姑娘,夫人今日要去保定一趟,叫姑娘跟着她去。夫人打算去保定寻一名医,来医治少夫人的病,就着让那名医给姑娘瞧瞧,看看能不能把姑娘身上那股子异味给祛除了。” 宋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既然赵氏要她陪着她去一趟保定。那便去吧! 反正她在这京师也待得腻烦了,难得出去走走,也是件天大的好事。 二门上的婆子已经备好了车,李婆子也备了些路上吃的干粮,带上几个护院的家丁,就往着保定去了。虽已是初秋,但京师还是热得不行。 宋锦坐在马车里,只觉得自己像是蒸笼里即将蒸熟的包子馒头一样,一阵一阵的热汗从额上鼻上冒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赵氏见宋锦在马车像个泼皮猴子一样,一会打开窗透气,一会拿起团扇扇个不停,一会又挽起袖子,完全没有个姑娘家家该有的模样。 “锦儿,老老实实地坐好了。心静自然凉,你这样乱着,自然凉不下来。连我都被你引得热了起来。” 心静自然凉。这外头的热与心静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心再如何静,这外头热得快要把地面上的万事万物都点着了,你还是凉快不下来。 不过既然赵氏叫她规规矩矩坐好,她便老老实实坐着就行。 在李婆子的口中,宋锦知道了她们今日要去什么地方,妇科圣手金大夫的家。 在保定城外一处僻静的小村子里,村里种了大片大片的杏树。 看模样,这村里行医的人家可真不少。 下了马车,赵氏花了五两银子,这村里找了一个老头做向导,就把她们带到了那位金大夫的小院门前。 “几位姑娘,夫人。这便是你们要找的那位金大夫的家了,金大夫是这四里八乡最富盛名的大夫了。你们几位来找她,是瞧什么病的?” 引路的老头接过了李婆子递给他的五两银子,见宋锦一行人穿戴得极好,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就和她们客套了几句。 言多必失,出门在外。 遇上不认识的人,还是少说为妙。 宋锦给李婆子使了眼色,叫李婆子去打发那个老头。 打发走了老头之后,宋锦细细打量了一番金大夫的小院,屋门前像是仔细收拾过的,门口还矗立着两只石狮子,屋门对着的,就是村里那一片的杏林。 赵氏拿了其他大夫的介绍信,叫李婆子上前去敲门来,看看有没有人在里面。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小童,探头探脑地看了屋门外的她们几眼,因着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过小童也猜出来了,眼前的这些人,一定是来向金大夫求医的。 装作一副大人模样,对着眼前的宋锦和赵氏说道。 “几位夫人姑娘还是请回吧!金大夫外出问诊了,还没有回来的。若是几位夫人姑娘是来求医的,还望下次再来。” 小童正要关起门来,那一扇门,却被宋锦紧紧地抓在手里。 “金大夫去哪里行医了?若是方便,可否告知?” 小童第一次见如此无礼之人,抓着他们家的一扇门,就是不让他关上。 他心中顿时就来了火气,不耐烦地回了宋锦。 “我不知道!金大夫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我一个负责捣药的小药童,哪里知道得那么多?还请姑娘松手,叫我关上门。若姑娘继续抓着,休怪我喊了人来赶你了。” 宋锦看着那个小童,只见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 竟然要叫旁人来赶自己走,她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喊人来。 “我就是不放手,你去喊人吧!既然金大夫不在你请我们进去坐上一坐,休息片刻,也是可以的吧?”宋锦说着话,朝着身边的李婆子使了眼色。 李婆子懂了自己的意思,和白荷一起走了过来,她们三人一起推开了小童护着的屋门。 “我家夫人渴了,想要进去喝碗水,歇歇脚,还请小兄弟不要见怪。”李婆子说着,过去就搀了赵氏过来。 而宋锦则是紧紧地抓着那扇门,见赵氏一行人进去之后,宋锦也进了院子。 看着突然闯入的宋锦一行人,小童慌忙跑进屋里,把此事禀给了正在屋里捣药的金大夫。 “先生,先生,有患者闯进来了。小云原想着把她们打发走的,可那姑娘死死地拉着半扇门,小云力气没她大,关不起来,就让她们进来了。” 小药童的两只小短腿不断奔着,去屋里把那传闻中的妇科圣手金大夫给请了出来。 金大夫的年纪,看上去约摸三四十岁的模样,年纪不算大,不知医术如何? 因着被小童强行拽着出来,手上的药材还没有弄掉,褐色的药渣沾了满满一手。 “你便是金大夫吧?”宋锦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他,看看他是不是就是自己所要找到金大夫。 顶点 第141章 外出寻医(下) - 宋锦 - 连小君 听李婆子说,金大夫原先是宫中的御医。 给陛下看过诊,后来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得罪了陛下,才被贬出宫,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走方医者的。 金大夫打量了几眼这突然造访的来客,见宋锦和赵氏的穿着不一样,看模样应该是这群人的主子。 金大夫叫小童把宋锦和赵氏请到了屋里,开口就问了她们的来意。 “敢问夫人和姑娘,今日来拜访我,到底是做什么?是想要请我给家中的病患治病,还是什么?” 宋锦没想到,这金大夫一开口便问了她们今日为何而来。 既然这样,她就不与他客套了,直接回道。 “金大夫,我和我娘今日之所以不辞辛苦,从京师来保定拜访金大夫,实在是有要事相求与金大夫。我家嫂嫂患了妇科疾病,京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知道金大夫是有名的妇科圣手,打算请了金大夫回去,为我家嫂嫂看诊。” “至于酬劳,若是我家嫂嫂能顺利有了身孕,我们一定会重金酬谢金大夫的。” 小童端了茶水上来,搁在了金大夫和宋锦面前的小几上,就对着宋锦做了个鬼脸。 “想必夫人和姑娘都听过,我给穷苦人家看病,素来是不收取银子的。不过我看着夫人和姑娘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什么穷苦人家。既然是大户人家,我的诊金,可是高过其他大夫的。不知姑娘和夫人可考虑好了?” 还没等宋锦开口,赵氏就抢先一步,答应下来。 “金大夫,只要你能叫我家媳妇怀上孩子,我们家一定会以重金酬谢的。” 见赵氏一口答应,金大夫叫小童准备准备,他就准备陪着赵氏和宋锦回京师了。 “金大夫,我看着那个姑娘,不像什么好人!金大夫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小云在这院里,等着你回来。”小童帮金大夫收拾好了东西,递给了金大夫,准备送着金大夫和宋锦等人出小院了。 金大夫实在是不放心让小药童一个人守在院里,想要拜托宋锦,让小药童陪着他一起去京师。 “姑娘,小云是我从外头捡回来的孤儿,这些年一直陪着我,与我情同父子。这次我入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小云一个人待在这院里,我实在是不放心,想要请姑娘若方便的话,就带上他吧!” 宋锦在心里想了想,脑中又浮现了那小童对着自己做出鬼脸的模样,甚是可爱。 和赵氏说了之后,就让小童上了她们的马车。而李婆子和白荷,则是坐在外面,守着放在外头的行李。 车轮轱辘轱辘转了几个时辰,终于从保定城外的小村子,转到了保定城里。 瞧着天色渐晚,夜里行车不大安全,和车夫商量过后,赵氏决定去附近的一家客栈投宿一夜,次日再出发。 在客栈住了一夜之后,宋锦让车夫加快了速度,当天夜里就到了京师,在外头用过晚饭之后,她们便回了宋府。 赵氏让李婆子给金大夫和跟着一起过来的小童收拾了住处,让他们住在前院的一个偏院之中。 回到翠微居,宋锦刚进屋,连鞋也不脱,就躺在自己榻上。 在路上颠簸着几天,她觉都没有睡好。 白日忙着赶路,夜里还要提防盗贼,把她弄得差点精神失常了。 不过好在顺利回到了府里,她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还没有睡上多久,赵氏那边就又喊了李婆子过来了,说让宋锦去安心斋一趟,让金大夫看看她身上那股子暂时压制住的异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股异味完全祛除的。 进了安心斋,金大夫已经坐在屋里,赵氏坐在屋里的软榻上,陪着金大夫有说有笑地。 宋锦行礼问安后,丫鬟就搬了凳椅过来,摆在了金大夫的身边,宋锦刚坐上去,金大夫就开了口。 “姑娘,夫人方才已经同我说了,姑娘身上那股子难以祛除的异味,是打从娘胎出来,便有的。所以小人敢断言,那异味的源头,一定是在姑娘的内里,绝不再表里。若是用我祖传的梅花十三针,扎准了穴位,说不定就能把这股异味彻底给祛除了。” “只是小人毕竟没有经验,若是一不小心扎错了穴位,到时候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请姑娘谅解。” 身为大夫,还会扎错穴位? 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宋锦心中纳闷的时候,金大夫这才解释道。 “姑娘,那些穴位主要集中在姑娘的背部,需要姑娘褪去了衣裳,小人才能扎准。若姑娘没褪去衣裳,小人一时扎错了穴位,那就不得了了。” 金大夫这么解释了一通,宋锦才知道金大夫为何会说扎错穴位了。 “锦儿,就让金大夫试试吧!若你身上那股子异味彻底祛除了,你就可以嫁人了,到时候嫁去别家,别人也不会嫌弃你身上那股子异味了。”赵氏看着宋锦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开口帮她拿了主意。 既然赵氏都开口帮她拿了主意,她再犹豫下去,只怕就说不过去了。 就让金大夫试试吧! 只希望一次就能成功。 要疼也就只疼这一次吧! 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赵氏又让李婆子守好了屋门,赵氏就领着宋锦进了安心斋的里屋。 为了不让人把这件事传出去,如今留在屋里伺候的,都是赵氏和宋锦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 为了不让金大夫看见宋锦的后背,迫不得已,赵氏只能叫金大夫蒙上了双眼,不过蒙上了金大夫的双眼,也就意味着,金大夫有可能找不准穴位,有可能会扎错穴位。 但这也是没用办法的办法了,想要彻底祛除掉宋锦身上那股子异味,只能用金大夫的梅花十三针试一试。 金大夫一连扎了十针,宋锦已经疼得咬牙切齿了,赵氏怕宋锦咬了舌头,赶忙让白荷用擀面杖包了布,给宋锦咬在嘴里。 十三针扎完,宋锦当场疼得晕了过去。 金大夫的梅花十三针,扎的是干针,扎进肉里,只感觉连皮带肉,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好不容易挨过了十三针,赵氏赶忙让白荷和几个丫鬟搀着,送着宋锦回屋里歇息了。 赵氏则是把金大夫留了下来,她想要问问金大夫,锦儿的异味,到底祛除了没有?有没有复发的风险。 “金大夫,敢问小女身上那股子异味,有没有被彻底祛除了?有没有可能还会复发?”赵氏并没有旁的顾忌,直截了当就问了金大夫。 金大夫思虑了片刻,擦了擦额上的汗,这才不急不慢地回了赵氏。 “夫人,姑娘身上的异味,我已经封住大半的穴位了,还有大半没有封住。要想彻彻底底把姑娘身上的异味祛除,这梅花十三针,还得再扎两次。只是一次就把姑娘疼成这个模样,若是再扎两次,只怕姑娘会疼的受不了的。” 因着方才金大夫在扎针的时候,宋锦疼得乱动了几下,为了找准穴位,金大夫只能一边止住宋锦的乱动,一边扎针,已经耗费了他许多体力。 想要把锦儿身上的那股子异味祛除,就意味着还得再扎两次。 看着锦儿疼成那副模样,赵氏心里的滋味也不大好受,不过为着锦儿着想,再扎两次就两次吧!只要能顺顺利利,把锦儿身上那股子异味完全祛除就行。 白荷和几个丫鬟把宋锦抬回了的翠微居,因着宋锦背上扎了针,不能让宋锦直接躺在榻上,只能叫她趴在榻上。 “姑娘,您就忍一会吧!待会灶上伺候的厨娘,就会把姑娘爱吃的饭菜都送过来了。”看着姑娘疼得满头白汗的模样,白荷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无奈的。 为了能把姑娘身上那股子异味完全祛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实在是太苦了姑娘了。 顶点 第142章 交朋友 - 宋锦 - 连小君 她如今疼都疼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什么饭菜。 她只想好好地躺上半晌,待过了半晌,再叫她起来。 宋锦嘱咐了白荷几句,让白荷先退出去。 若是待会灶上的厨娘把饭菜端来的时候,先搁在外间里,待她醒来之后,她自会去吃那些饭菜的。 给宋锦扎过针后,赵氏就让宋谦行带着张笙连夜赶了过来。为了不让旁人知道张笙过来是来看病的,宋谦行特地说成是赵氏病了,他们要过来照顾,这才瞒过来彭城伯夫人。 赵氏的安心斋里,张笙在里屋中看病,金大夫正在给她搭脉。 片刻之后,金大夫知道了张笙的病症,是阳盛阴衰,体内的阴气亏损太过严重了,所以才导致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不过好好调理一番,也有怀上的可能。 金大夫给赵氏解释了一阵什么叫阳盛阴衰之后,又开了暖宫汤,让张笙沐浴的时候,可以泡一泡暖宫汤。 接过了药方,赵氏递给了身后的李婆子,李婆子拿着药方就下去抓药了。 而宋谦行则是亲自送着金大夫去前院歇息去了。 看着宋谦行走得院了,张笙这才凑近了赵氏,问道。 “娘亲,我身上的病症,到底如何了?有没有法子能够治好?” 既然金大夫都说有法子能让张笙怀上孩子了,她姑且就信她一回。 “笙儿,你放心就是了。金大夫是有名的妇科圣手,她说能让你怀上孩子,就一定能让你怀上孩子。你我都应该相信金大夫才是。” 张笙点了点头,既然赵氏都相信了那个金大夫所言,她自然也就只能跟着赵氏相信那个金大夫所言,难不成她还能够和赵氏唱反调,说她不大相信那金大夫呢。 次日一早,宋锦就把金大夫请去了翠微居,听说那位金大夫是宫里御医出来的,原来在宫里做御医做的好好地,为何要得罪皇帝,出宫来做走方大夫呢。 宋锦让白荷把金大夫请进了屋里,躺了一夜之后,宋锦背上的疼痛感,已经减了不少,如今已不大疼痛了。 “金大夫,听说你原先在宫里,是做御医的,只是你做御医做的好好地,为何要出宫了呢。”宋锦突然开了口,让金大夫有些始料未及。 他被宋锦请过来,原以为姑娘请他过来,是想要问问她身上的那股子异味,到底祛除没有,没成想请他过来,就是为了问他这个。 金大夫想了片刻,极其认真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宋锦,见眼前的宋锦,眸子里透着一股清澈。 看起来应该不像是个有心机的。 既然这样,他才能够放心同她说。 “姑娘,小人以前的确是在宫里做御医,为陛下看诊的,只是陛下的病症,从来就不在表里,而是在内里。” “陛下经常犯了梦魇,梦见先帝爷,醒来之后头疼不已。小人曾大着胆子劝过陛下几句,陛下没听进去,反而将我逐出宫来。” 原来是这样了。 她没想到,眼前这位金大夫,还为陛下看过诊。 那他应该熟悉陛下的身体。 前两日她去赵氏屋里的时候,在窗外听见了屋里赵氏和宋老爹正商量着事情。 宋老爹说陛下身子不大好了,有驾崩的可能,若陛下龙驭宾天,那继位的便只有太子。只有太子能够顺理成章的继位。 但是朝中汉王爷赵王爷虎视眈眈,太子爷想要顺利继位,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必定还有一番刀光剑影,殊死搏斗。 “看来金大夫还是有几分忠君爱国的。我很愿意结交金大夫这个朋友,不知金大夫可愿意,做我的朋友呢。”宋锦说着,面上跟着笑了起来。 金大夫摇了摇头,“小人年纪大了,只怕做不了姑娘的朋友了。且小人已经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我只愿陪着小云在庄子里,替人看看病就行。” 金大夫在心中思量了片刻,知道宋锦有意交她这个朋友,不过想要和他做朋友,他也是有要求的。 “不过若姑娘想要与我交为朋友,可愿意帮我一个忙?” “金大夫但说无妨,若在我的能力范围之中,一定竭尽全力帮金大夫。”宋锦想要听听,到底金大夫要她帮什么忙。 “姑娘,这个忙对于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才是。我有一个故人,久居深宫,不过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死在宫里。” “我知道宫里的尚仪大人是姑娘的亲姐姐,我想要拜托姑娘,帮我查清楚,她到底是如何死的。我与她不过见过几面罢了,甚至于我不知道她是名字,只知道她是尚仪局女官。” “这个忙姑娘考虑考虑吧!姑娘愿意帮也好,不愿意帮也罢。反正不会拖累姑娘就是。” 宋锦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在身边的高几上,发出来清脆的响声,方才金大夫所言,是宫廷秘闻吗? 不过金大夫说是尚仪局的女官,她向宋芸打听打听,应该能打听出来些。 “金大夫原先也是宫中的御医,为何不亲自调查?需要拖到这么些年后,让我来帮你调查?” 宋锦怕眼前这金大夫利用她,帮他调查一些过去的事情。 听宋锦这么说,金大夫笑了笑。 “就如我方才所言,姑娘可以考虑帮我这个忙,也可以不帮我这个忙,我不强求姑娘。” “”我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是知道姑娘的姐姐是宫里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动用尚仪大人的关系,当年的这桩冤案,自然也就能大白与天下了。” 宋锦自然知道他会这么回答自己,并没有过多的意外。 既然金大夫都开口让她帮忙调查了,难不成她还能够不帮着调查吗? 她之所以想要交下金大夫这个朋友,无非是瞧上了金大夫这一身的医术,日后可以为自己所用。 这样的人才,收拢在她身边,日后可是有大用处的。 应下金大夫这件事后,宋锦便让白荷亲自送着金大夫出去了。 而她自己则是写了一封信,依据金大夫给她的那些提示,她让宋芸在尚仪局帮她调查调查,到底金大夫口中所说的冤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顶点 第143章视察香云纱 - 宋锦 - 连小君 金大夫的梅花十三针,每扎一次,便要歇上半个月,才能扎第二次。 一共要扎三次,扎满三次之后,才能见效。 宋锦在府里待了几日,便待不住了。 赵氏整天嫌她像猴子一样,待在府里,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正好曾绣娘那边喊人递过来消息,说香云纱的染整已经进行到最后了,想要请了宋锦过去看看。 带上了白荷,赵氏又让她捎上了李婆子,又是这样的搭配。 赵氏每每不放心她,都会嘱咐了李婆子,跟着她一道去,明着说是去看顾着她,实际上却是去监视她的。 只是这回李婆子已经得了赵氏的许可,若是发现宋锦去做了别的事情,回来之后李婆子会报到赵氏面前,让赵氏来处置她。 马车出了城,便来到城门外的凉茶摊上。 马车里闷热异常,宋锦实在是待的受不了了,就下了马车,去了城门下的凉茶摊上喝几盏凉茶。 去到小摊外,李婆子拉着宋锦的手,就是不让她进去。 “姑娘,这凉茶摊不干净。要不咱们还是不喝了,等去到京郊的草场,咱们再喝。” 看着棚里坐着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且赤着上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汗臭味,李婆子心中早就厌恶了。 看着李婆子一张伶俐脸上,写满了厌恶,宋锦更是要拉着李婆子的手,进了小摊里。 发现件能恶心恶心李婆子的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叫来了小二,宋锦要了三碗凉茶,两碗冰。 凉茶是宋锦,白荷,李婆子一人一碗。 两碗碎冰则是宋锦自己要吃的。 到了深秋,还是这样闷热,老天爷真是不想让人活了。 每日需洗一次澡,不然夜里睡着的时候,就闻见一股一股的汗臭味,直冲鼻子。 宋锦特地挑了一桌远离那些个粗犷大汉,接近风口的桌子。 小二送来了茶水和碎冰,看着宋锦一口气把那碗凉茶喝完,又开始吃起了冰,担心宋锦吃不下去,秉持着好心,劝了宋锦几句。 “这位姑娘,这冰是从库里刚取出来的,可是冰凉得很,姑娘慢些吃,没人和你抢。若是吃得急了,可是要呛着姑娘的。” 那小二此话刚说出口,只听见宋锦急促地咳了几声。 这店小二,是乌鸦嘴吗?好的不灵坏的灵! 宋锦无论是吃饭还是喝茶,都用得特别快,像是有人要和她抢一样。 不过听着那小二这样说,宋锦想要告诉那小二,现如今不是正有两个人在和她抢吗? 她的一左一右,左边的白荷,右边的李婆子。 看她们两个如同豺狼虎豹一样喝完两盏茶,喝完之后,还顺道舔了舔碗边。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吃饭的时候不抢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小二看着宋锦飞速用完一盏凉茶,两碗冰,又找小二要了两盏凉茶。 她凉茶还没有喝够,自然还要再喝几碗。 这凉茶是茶水里头加了蜂蜜冰糖,再放了冰水做出来的,喝着的时候,甜津津。 宋锦一口气,又喝下了两碗,紧接着又喝了一盏冰,就让白荷来付钱了。 白荷付了钱,宋锦见到旁边有小摊卖糖人的,她好久没有吃糖人,今儿一定要吃个够。 吃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还有一个鸟儿形状的糖人,嗯,就这样! 让白荷拿了银子给她,她自己去买糖人了。 买了糖人,正要折回头来凉茶摊找白荷和李婆子的时候,只见陈锦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喊小二上了两碗凉茶上来,他此刻正坐在宋锦位上喝着凉茶。 “陈锦然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叫人跟踪我?”面对突然出现的陈锦然,宋锦除了吃惊,便是厌恶。 陈锦然喝了两盏凉茶,这两盏凉茶的银子,自然是由她来付。 宋锦递了个糖人给白荷,顺势看了身边的陈锦然一眼,只见陈锦然此刻也抬起头来,正瞧着她。 “怎么了?是不欢迎我吗?若是不欢迎我,我此刻就走。” 走呀!怎么不走了? 她就是巴不得你说出来这句话。 看着陈锦然坐在宋锦位上,宋锦面上强扯了几分笑容出来,回了对面的陈锦然。 “陈家二公子,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继续坐在这里?要不要我差人来送陈二公子走?”陈锦然面上笑了笑,并没有开口搭理她。 果然,宋锦是真的巴不得他走。 可是,他就不顺你的心,不顺你的意,看你能怎么办? “宋二姑娘,外头的天如此炎热,我还不走的,喝几盏茶再走也不迟。” 陈锦然这么说,不是摆明了想要用她的银子来喝茶吗? 看着陈锦然肆无忌惮花着她的银子喝着茶水,宋锦索性又叫小二上了两盏凉茶,她今日就在这里喝个够。 “宋二姑娘,这些日子我回府去了,并没有住在梧桐巷。不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宋二姑娘有没有想我呀?” 呸,谁会想你? 你陈家二公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宋锦喝着茶水,也不忘白了陈锦然一眼。 所幸陈锦然并未瞧见,此时在自己身上掏了掏,最后掏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锦盒。 把锦盒递给了宋锦,陈锦然吸溜了一口茶水,吞咽着茶水对她道。 “你打开来瞧瞧,说不定你喜欢呢。” 宋锦又白了陈锦然一眼,又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那个锦盒。 陈锦然这厮究竟在搞什么鬼? 拿个锦盒给她,装神弄鬼的。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白荷对面的李婆子,突然轻轻咳嗽了几声,似是在提醒宋锦什么一样。 “姑娘,咱们该走了。您今日出来,不是来游山玩水地,是去京郊视察香云纱的染整进度的。” 宋锦面上笑了笑,把手中的锦盒,递给了身边的白荷,叫白荷先收起来再说。 等回府之后,她再打开锦盒里看,看看陈锦然到底是故弄什么玄虚。 “宋二姑娘今日要去京郊的草场?”陈锦然开口问了宋锦一句。 李婆子朝着她使了眼色,她哪里还敢对着陈锦然说话? 只能点了点头,交由身边的白荷来解释。 “陈家二公子,我家姑娘今日的确是要去京郊的草场。” “既如此,我可否跟着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这香云纱是怎么染整出来的?”陈锦然这话,很明显是在问李婆子的意思。 还没等李婆子开口,白荷就先开了口,帮李婆子拿定了主意。 “陈二公子若是要陪着我们一起去,便一起去吧!姑娘正愁路上无人做伴,没成想陈二公子就来了。” “若陈二公子想要去看看香云纱是如何染整出来的?自可以陪着我们一起去。” “只是陈二公子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家姑娘和你已经没了婚约在身,这该有的距离,可不能少。还请陈二公子自己骑马去京郊吧!” 李婆子瞅了一眼白荷,显然是不瞒她方才抢她的台词。 出门之前,赵氏已经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了,让她务必要看好宋锦,不许宋锦整日见不该见的人。特别是陈锦然! 她哪里敢让陈锦然坐在马车里,随着她们一起去? 若是陈锦然要坐着她们家的马车,跟着一起去京郊,这件事一旦传了回去,她可是要受罚的。 听着李婆子这样说,宋锦只能对着陈锦然点了点头,示意他应下。 若是想要跟着她们一起去京郊的草场,也就只能让他自己骑马去。毕竟赵氏不许她见陈锦然,即便是见到陈锦然,也要绕开来走。 若是陈锦然坐着她们的马车一起去,赵氏知道后,岂不是要呕血三升? “陈二公子,你若是真的想要知道香云纱是如何染整出来的,想要跟着我们一起去京郊的草场的话,还请你自己骑马去。” 既然宋锦都开了口,陈锦然也只能这样做。 片刻后,出了凉茶摊,只见陈锦然不知从哪里牵来了一匹膘肥体壮的白马。 陈锦然骑上马,顿时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宋二姑娘,咱们京郊的草场见吧!” 说着,陈锦然就驾着马,狂奔了出去。 看他那样的速度,是想要在自己之前赶到了。 陈锦然骑着马奔出了几里,宋锦才想起来,这陈锦然知道路吗? 知道她们家在京郊的草场在什么地方吗? “白荷,你把我们家京郊草场的位置,告诉了陈家二公子了?”宋锦还以为白荷和陈锦然偷偷说了,忙问了她一句。 “姑娘,你没有和陈二公子说吗?奴婢还以为您会和陈二公子说,我就没有多您的事,和陈二公子说这些。”白荷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陈锦然骑马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的一望无际的田野中。 陈锦然这么快就骑马消失了,她还怎么告诉他? 宋锦在心底里暗自叹了几息,算了,让陈锦然自己找吧! 以陈锦然的智商,应该能找到她们家草场的位置。 若是找不到,那陈锦然只能自求多福了。 曾绣娘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说宋锦今日要跟着李婆子一起,来视察香云纱的染整进度了,她一早就在草场外头等着。 看着宋家的马车慢慢驶了过来,曾绣娘赶忙朝着马车招了招手。 看见了曾绣娘招手,宋锦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一旁,她们就走着过去了。 因着昨日夜里下了雨,草场这边的路都是土路,此刻路已经不是路,变成了一团稀泥,走上去能把人吸住,半晌挪不开脚步。 宋锦走在这稀泥上,异常吃力,那稀泥的吸力实在太强,半晌都拔不出来鞋子。 为此宋锦只能脱了鞋子,手中拎着鞋子,赤着脚走在稀泥上,勉强才走了过来。 白荷和李婆子见宋锦脱了鞋子,她们二人也跟着脱了鞋子,赤着脚过来。 见宋锦和李婆子等人过来后,曾绣娘见她们三人皆是一脚的泥,赶忙让人舀了水出来,给她们三人冲脚。 待冲干净之后,曾绣娘才敢带着她们三人进去。让人取了三双干净的绣鞋,给她们换上,曾绣娘这才开口问了宋锦。 “姑娘怎么才过来?莫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小人一早就接到了府里来的消息,说姑娘和李妈妈过来了,叫小人准备迎接呢。” 宋锦笑着回了曾绣娘。 “曾管事,我们确实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些时间。让曾管事在门口多等了我们这会,还请曾管事见谅。” 宋锦一边回了曾管事,一边又在棚子里细细打量起来。 看着底下的绣娘正有条不紊地晾晒这莨绸,她这才放下心来。 这染整香云纱的最后一步,便是晒莨。 晒莨关乎着染整出来的莨绸,是否会变成香云纱。 重煮过的纱绸,经过阳光的照晒,薯莨的汁液,会慢慢聚集在向着阳光的一面,此时纱绸的正反两面,开始呈现出深浅各异的棕褐色。 片刻之后,曾绣娘带着宋锦和李婆子在棚子里到处转了转,又带着宋锦去了晾晒莨绸的草场,帮着那些个绣娘晾晒了一块极大的莨绸。 这些即将成型的香云纱,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等属于香云纱的那种红褐色晾晒出来之后,这香云纱,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染整成功了。 在棚子里由逛了几圈,宋锦见过了那位熬煮薯莨水的织工,曾绣娘就带着宋锦和李婆子去了一个大棚。 看起来是喝水吃饭的茶水棚。 “荒郊野外的,没什么好茶,都是些个粗茶,还请姑娘和李妈妈不要嫌弃得好。” 曾绣娘说话的时候,就有绣娘沏好了茶,倒了两盏茶出来,分别递给了宋锦和李婆子。 趁着宋锦和李婆子都在喝茶的时候,曾绣娘突然开了口。 “姑娘,李妈妈,敢问夫人什么时候让我回绣坊呀?我来这里已经几个月了,整日从早忙到晚的,身体已经是疲惫不堪。” “草场夜里风大,纵然有棚子遮身,却还是冷的不行。还望姑娘和李妈妈可怜可怜小人,在夫人面前,帮小人美言几句,让夫人尽快调我回绣坊吧!” 曾绣娘说着,从榻下拿出个红漆木雕的匣子出来,搁在了高几上,推给了身边的宋锦和李婆子。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姑娘和李妈妈收下得好。” 顶点 第144章 处置曾绣娘 - 宋锦 - 连小君 曾绣娘打开锦盒,锦盒里头搁着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很明显是为宋锦和李婆子准备的。 没想到,这曾绣娘还是够大手笔,一出手便是一千两银子。 看来这些年她在那绣坊,也把不少银子,装进自己的腰包里面了。 李婆子不解她是什么意思,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曾绣娘,开口问道。 “曾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收买我等吗?” 曾绣娘以为是李婆子嫌弃银子太少,入不了她的眼,忙解释道。“李妈妈,这五百两银票,你先收下。事后等夫人把我调回了绣坊,我再给李妈妈五百两的银票。算是小人孝敬李妈妈的。” 因着李婆子在赵氏身边伺候,颇得赵氏赏识。 赵氏赏赐下来给李婆子的东西物件,也不算少。 曾绣娘以为李婆子在赵氏身边待久了,瞧不上她的这些银子,又加了五百两,看李婆子能不能答应她。 听着曾绣娘这么说,李婆子不敢自己拿定主意,忙转过头来问了宋锦,想要看看宋锦是什么意思。 “姑娘,您看这事该如何办?” 宋锦瞅了她一眼,朝着她使了眼色,该怎么办? 难不成她自己不清楚吗? “李妈妈,夫人吩咐了你什么,就请您转告给曾管事听听吧!好让曾管事能彻底明白夫人的意思。” 宋锦这么说,不是把包袱又踢到她这边来了吗? 姑娘倒还真会做事。 李婆子懂了宋锦的意思,把临出府前,赵氏暗中嘱咐她的事,转告给了身旁的曾绣娘。 “曾管事,夫人说了,绣坊这些年在曾管事手底下管着,亏空了不少银子。夫人虽从来没有追究,却也是没用不闻不问。姑娘向夫人举荐了白绢坊的何忠何管事,顶了曾管事的差,代掌了绣坊。” “夫人交代了,若曾管事不想在绣坊干了,我们宋家也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人家,可以把曾管事送去乡下的田庄,在曾管事在那里养老。” “怎么会?夫人怎么会这么做?夫人怎么能这么做?”听着李婆子这么说,把赵氏吩咐下来的事情转告她,曾绣娘自言自语了一番。 她实在不能相信,赵氏竟这样就打发了她。 她替赵氏掌管了绣坊这么多年,虽说没有功劳,却有苦劳! 如今寻个由头,便把她草草打发了,让白绢坊的管事顶了她的职,代掌了绣坊,凭什么? 曾绣娘心中不服,想要问问清楚,赵氏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要这样处置了她? “李妈妈,我想问问你,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处置了我?难不成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曾绣娘说着,面目狰狞地瞅着宋锦。 因为在方才李婆子的话中,曾绣娘知道了,这件事情和宋锦有关。 必定是宋锦在赵氏身边唆使的。 李婆子有些为难,不过既然曾绣娘问起,她大可以告诉她,好让她彻彻底底地明白,赵氏为何要让何忠替了她的。 “曾管事,既然你问起,老婆子也不瞒你了。” “夫人得了消息,说绣坊这些年的帐,有些不对劲,前两天喊了人去绣坊搬了账册回府,夫人核对过后,才发现绣坊这些年,亏空了几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在帐上记着都是用来购进原料,可核对过原料采购账单才发现,上头并没有记下这些原材料采购之事。这些银子,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还请曾管事到夫人面前解释去吧!” 曾绣娘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听到李婆子这么说,便打消了为自己辩解的念头。 方才李婆子说赵氏去绣坊查账这件事,还是宋锦告知赵氏。 宋锦说绣坊这些年的账目不对劲,需要核查一遍。 曾绣娘做了绣坊这么些年的管事,若是她没有从中中饱私囊,挪取银子出来,她是不相信的。 但即便她把一部分盈利都装进了自己腰包,也不可能亏空了几万两银子。 且曾绣娘每年报上来的盈利,就几千两银子。 绣坊一个季度的盈利银子,都是几万两,年末把这些银子都送去赵氏那里的时候,却变成了只剩几千两银子,那剩下的那些银子,到底去什么地方去了? 之前宋锦就让何忠和李管事在暗地里调查了,事后何忠查出了真相。 何忠告诉她,曾绣娘这些年在京师买下四间宅子,宅子主人的名字,都是署其他人的名字,并没有署曾绣娘自己的名字。 但那四间宅子真实的主人,却是曾绣娘。 不过曾绣娘并没有住在那四间宅子里,依旧住在绣坊后面的大院里。 那四间宅子被曾绣娘租了出去,一年的租金,少说也有几千两。 这也就是曾绣娘能一口气拿出一千两银子出来收买她们,不心疼的原因了。 “曾管事,我娘没有罚你,没有叫你拿出这些年进了你腰包中的银子,已然是仁至义尽。还有便是,你在京师的那四间宅子,我娘已经拿到房契地契了,既然是曾绣娘用绣坊的银子买下的,那这四间宅子,便是我宋家的。” “我娘不会亏待你,曾管事去了乡下的田庄,照样有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 曾绣娘没想到,原来这些事已经被宋锦暗中差人,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连自己有四间宅子,这样的事情,姑娘都知道。 宋锦朝着李婆子使了眼神,准备让李婆子带着曾绣娘下去。 “李妈妈,带着曾绣娘下去,好好看管起来,莫要让她偷偷跑了。” 曾绣娘心中正想着开溜,宋锦就这样吩咐了李婆子,这叫她怎么办? 还没来得及溜走,李婆子就喊了几个绣娘进来,把曾绣娘捆了起来,待会她们回府的时候,把曾绣娘带回府,让她去赵氏面前分辨。 出了屋子,宋锦看见几个绣娘,正在把方才晒好的香云纱,收了起来,准备明日再拿出来晒。 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看着陈锦然如今还没有过来,说不准他不准备过来了。 既然如此,她今日便先回府去,改日再来也不迟。 坐上了回程的马车,宋锦让李婆子把曾绣娘也带上了马车,准备带着她去见赵氏。 看她方才还有很多话没有说的模样,既然她要说,就到赵氏身边去说吧! 坐在马车里,白荷打开了之前姑娘递给她的小锦盒,见锦盒里头摆着一个无锡的大阿福泥娃娃,捏的有些像姑娘。 白荷把大阿福递给了身边的宋锦,打趣地说了几句。 “姑娘你看看,这大阿福捏的,像不像姑娘?陈二公子还真是有心,不知从哪里弄来这大阿福,模样竟和姑娘如此之像?” 听白荷说她像这大阿福,宋锦才回过头来,仔细瞧了眼白荷手中的大阿福,看着那憨头傻脑的模样,如何就像她了? 白荷是怎么生的眼睛? 她怎么可能长得像那大阿福? 宋锦看了几眼,就让白荷又收了起来。 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是早早收起来,免得见了要戳人眼球。 顶点 第145章 弄巧成拙 - 宋锦 - 连小君 第二日,陈锦然就让人递了帖子过来。 说是想要在春风楼请宋锦吃一顿饭,以弥补昨日并未去到京郊草场和宋锦见面的损失。 看着手中那张烫金的帖子,宋锦在心底里思索了一番,她今日要不要应了陈锦然的邀约,出门一趟呢? 宋锦想到出门,就想起赵氏叫人在门口拦着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不行,她出府去见陈锦然之前,还是先去安心斋见见赵氏。 看看赵氏今日在做些什么。 为了给张笙治病,这些日子张笙一直住在府里。 赵氏让人把宋谦行之前住的修竹院收拾出来,让张笙住了进去。 此时赵氏并未在安心斋之中,而是在修竹院,陪着张笙说着话。 修竹院里,张笙和赵氏皆坐在廊下纳凉,婆媳二人,有说有笑地。 倒是宋锦的突然闯入,打扰了她们二人的闲聊。 “锦儿今日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想要和娘亲说的?”赵氏说着,在宋锦面上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见宋锦面上带着几分急促,以为宋锦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她说。 还没等宋锦开口,赵氏就让李婆子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 “说吧!如今屋里人少了,锦儿有什么话就说吧!娘亲听着的。”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锦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娘亲,锦儿今日想出门。今日英国公张家小公子约了锦儿,他想要请锦儿去春风楼里面吃饭,锦儿知道娘亲担心我,所以锦儿特地过来,和娘亲说一声,望娘亲能准许锦儿出去。” 宋锦缓缓地说着,在屋里坐着的张笙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锦儿认识英国公府的张小公子?他为何会专程请了锦儿出去吃饭,难不成那张小公子,有几分中意我家锦儿?” 张笙看着宋锦面上泛起了一阵微红,越发相信是那张家小公子,有些中意锦儿,所以才会想着约锦儿出去的。 听着张笙这么说,赵氏也有些相信是这样了。 既然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瞧上了她们家的锦儿,这样能和英国公府攀上亲家的好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锦儿要出去,便出去吧! 赵氏和身边伺候的李婆子交换了眼神,李婆子懂了赵氏的意思,马上让人拿了赵氏的钱匣子出来,赵氏从钱匣子里头拿了一百两的银票出来,亲自塞到了宋锦手里,并嘱咐了她几句。 “锦儿,英国公夫人曾和我说过,她的小儿子英国公府的小公子,是个年轻才俊。虽是武科出身,在边关陪着英国公老将军历练多年,却也是个温润如玉的偏偏君子。你若是能嫁去英国公府,为娘的也就不再为你的婚事发愁了。” 这还是她头一回出门,赵氏亲自塞了银子给她。 并嘱咐她出去外头,好好玩。 没想到,搬出了张武来哄骗赵氏,赵氏对她的态度,竟然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看来在赵氏心里,那张武的地位,比起她这个亲生的女儿,还要更重要些。 怕宋锦再像以前一样,借着出去的机会,去与陈锦然见面,今日赵氏特地嘱咐了李婆子和芙蕖,叫她们二人陪着宋锦出去。 赵氏知道白荷和宋锦,主仆情深,若宋锦借着这个机会去与旁人见面,白荷非但不阻止,还会推波助澜。 所以她今日便要求了芙蕖陪着宋锦一道出门。 看着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芙蕖和白荷,宋锦只能在心底里叹了几息,坐上二门上的婆子为她准备的马车。 见宋锦上了马车,紧随其后的芙蕖和李婆子也跟着上了马车,马车渐渐离开了梧桐巷,往着丹阳街去了。 今日陈锦然约她见面的地方,是丹阳街的春风楼。 春分楼是做蜜饯酥饼出名的酒馆,名气虽及不上四方楼等著名酒楼,却也是消遣玩乐的好去处。 只是宋锦没想到,今日英国公府也会出门。 到了春风楼下,李婆子搀着宋锦下了马车,就看见了停在春风楼下英国公府的车驾。 英国公府的车驾,有着独特的族徽和标志,再加上周遭还有丫鬟仆妇看着,一看就知道是英国公府的车驾。 “姑娘,也不知咱们是来晚了,还是来早了?不过老奴瞧着英国公府的车驾已经停在这里,看来咱们是来晚了。”李婆子说笑着,就要搀着宋锦进了春风楼。 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今日英国公府上的人,也来了这春风楼。 还没等宋锦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转过头,宋锦就看见了英国公夫人和张武,带着一众丫鬟小厮,就出现在了宋锦身后。 英国公夫人瞧见宋锦,心中就欢喜得不得了,没成想出一趟门,就遇到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还真是巧呀! “锦儿,你今日也来春风楼买东西?”英国公夫人开了口,带着身边有几分害羞的张武,也跟着走近了宋锦。 张武的面上,已经红了大半,不敢抬头看面前的宋锦,只是结结巴巴地说着。 “宋二姑娘,你今日怎么也出门了?今日我娘说起春风楼的酥饼好吃,我们就过来了。只是方才店家说酥饼卖完了,叫我们等上片刻。我就陪着我娘去看看四芳斋的芋头饼了。宋二姑娘要不要尝几个?” 张武话落,就让身后的小厮,把手中拎着的食盒,递给了面前的宋锦。 李婆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方才英国公夫人和张家小公子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日不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给姑娘下了帖子,约了姑娘春风楼见面吗? 怎么又变成偶遇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李婆子反应过来,英国公夫人就拉起宋锦的手,进了春风楼。 她也只好跟着进去,这些事情,还是回去之后,他单独问问姑娘吧! “锦儿,别傻站着了,和我们一起进去吧!” 见英国公府的人进来,春风楼里面的店家,赶忙迎了过来。知道对方的英国公府,店家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出一丝纰漏。 若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英国公府。他这个小店,就保不住了。 “店家,可还有雅间?我们想在这里歇息片刻,喝几盏茶,吃几个酥饼?”英国公夫人打量了一番春风楼里的陈设,见店里还有几个人在包着酥饼,就开了口。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一出门便遇见了宋二姑娘。 她一定要让武儿好好把握好这个机会。 店家第一次见如此大的场面,不免得有些战战兢兢起来。 “夫人,雅间还有一间,只是被其他客人订下了。要不要小人去找那个客人商量商量,让他把那间雅间,让给夫人。” “既然知道,还不快去!”没等英国公夫人开口,英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雪雁就怒斥了店家一句。 顶点 第146章 说清楚(上) - 宋锦 - 连小君 春风楼今日所剩的最后一间雅间,便是陈锦然预先订下的那间,因着付过定金,并未交代什么时候过来。 伺候的小二瞧着雅间里头没人,让人重新收拾打扫一番过后,就领着宋锦和英国公夫人等人进了雅间。 雅间之中的圆桌上,店里伺候的小二已经摆上了茶水和酥饼。 红底酥,绿豆糕,是春风楼的特色酥饼之二。 红豆酥表皮很酥,吃起来油而不腻,入口即化,里头放了用冰糖腌过的红豆粒,红豆粒是预先煮过的,是熟透之后焯过水,再把冰糖熬煮成糖稀,把煮熟的红豆放在里头腌上几日,就变成了红豆馅了。 绿豆糕则是把绿豆熬煮之后,碾碎,拌在面粉里面,再加上砂糖,揉搓混在一起后,烘烤出来的。 看着宋锦坐在对面,多吃了几个红豆酥,张武以为宋锦爱吃这个,就把自己面前摆着的那碟红豆酥,推到了宋锦面前。 宋锦有些奇怪,她不爱吃这红豆酥,张武把那碟红豆酥推到她面前做什么? 红豆吃多了,这屁也就跟着来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宋锦怎么敢多吃? 再吃了一个就把那碟红豆酥,重新推回了张武的面前。 “我吃了几个够了,张小公子,你多吃些!” 宋锦话罢,冲着张武笑了笑。 在张武眼里,只要宋锦一笑起来,就比那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几分。 不过对于张武来说,宋锦就等于仙女。 既然她把那碟红豆酥重新推回来,并让他多吃几个,他就多吃几个。 张武眸光仍旧落在宋锦身上,一边望着眼前的宋锦,一边吃着碗里的酥饼。 张武这么看着自己,把宋锦吓得不行,顿时就觉得毛骨悚然地。 而英国公夫人瞧着眼前这副场景,心中想要让宋锦做她儿媳妇的心,又强烈了几分。 也只有像宋二姑娘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她的小儿子! “宋二姑娘,前些日子请你去我的私宅做客,发生了那些事情,实在是我意想不到的。还好宋二姑娘并没有什么损伤,若是宋二姑娘被那些个潜入进来的歹人伤了,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见宋夫人才是。” 听到这里,宋锦面上的神色一凝,难不成英国公夫人已经知晓是徐慧带着人潜入进去的了? 知晓那马婆子便是徐慧身边的丫鬟杀的了? 还有便是,前些日子她去赴徐慧的宴,那些个跟着徐慧的英国公府的暗卫,也是英国公夫人有意为之? 既然她知道是徐慧杀了她们家随身伺候的婆子,为何还不动手? 一番想罢,她实在是没想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这些事情,原也不是她该来操心的,她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看着宋锦半晌不语,也没有吃茶吃酥饼,英国公夫人以为她吃饱了,笑着就问了她。 “宋二姑娘,不知你还有没有旁的事情?若是没了旁的事情,不妨去我英国公府做客。这些天我在家里绣屏风,有几处地方不大明白,知道宋二姑娘是刺绣名家,想请你给我指点指点。” 让她指点指点? 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给英国公夫人指点绣技。 且今日英国公夫人想要请她去府上做客,意不在此。 只怕是想要让她和张武待在一起,增进感情罢了。 不过她不喜张武,这英国公府,她也就不去了。 “夫人,锦儿家中还有事,就不去府上打扰夫人了。若是往后还有时间,锦儿一定上门拜访。” 英国公夫人假装没听到宋锦这些话一样,又道。 “宋二姑娘,到底是什么事?若是事情不急,你就别先着急着回去,跟着我去英国公府做客吧!” “是呀!宋二姑娘,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随我们一起去我家做客吧!不止我娘亲有问题要请教宋二姑娘,便是我,也有问题要请教宋二姑娘。” 见宋锦不肯答应,张武也跟着附和了句。 看着英国公夫人和张武一前一后地邀约她去英国公府上做客,宋锦还是不愿答应。 她今日出门,本就没想着去什么英国公府做客。 再者她去了英国公府,英国公夫人也只会让张武和她在一起,让张武陪着她。 她心中不喜张武,就不想着搅进张武的生活里了。 既然他们今日执意要请自己的英国公府,她索性今日就和他们说明白,她不喜张武,日后更不会嫁去什么英国公府。 宋锦定了定神,正了正面色,抬起头看着左手边的英国公夫人,就道。 “夫人,我心中没有装着小公子,你也就别再撮合我与小公子了。虽说夫人之前与我娘说过我和小公子的婚事,但我娘说了,我的终身大事,让我自己做主。我这辈子,只会嫁我想嫁之人,至于那些我不想嫁的,我是不会嫁的。” 还没等宋锦说完,张武就带着贴身的随从,离开了雅间。 他不明白,为什么宋二姑娘会不喜欢他呢? 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呢? 难不成是他做的不够好吗?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做到宋二姑娘认为的好? 他接受不了她这么说,就只能先离开了。 看着张武带着贴身随从离开后,英国公夫人赶忙吩咐身边的雪雁,让雪雁带着几个丫鬟仆妇去看着张武,别叫他做出什么傻事情出来。 “宋二姑娘,你不喜欢我家武儿,直说便是。何必说什么只想嫁自己想嫁之人?我们家武儿,样貌品性,处处都是最好的,是这京师数一数二的贵公子,难不成还配不上你一个小官之女吗?”英国公夫人白了宋锦一眼,啐了她一口道。 宋锦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只是看着英国公夫人那副面色冰冷的模样,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婆子站在宋锦身后,不慌不忙地开了口,为自家姑娘解释了几句。 “国公夫人,是我家姑娘无礼了,还请国公夫人见谅,老奴代我家姑娘,给夫人赔礼道歉。我家夫人的确说过,我家姑娘的婚事,由我家姑娘自己来做主,旁人一概不能插手。” “若国公夫人有心撮合了我家姑娘和小公子,最后受伤的,也只会是小公子。不如这样早早地讲明白了,好让小公子死心,也能让国公夫人另择贤媳。” 李婆子这样说着,英国公夫人的脸,拉了老长老长的。 她没想到,一个宋府伺候人的仆妇,都敢过来这么说教她了,还真是反了天了。 这宋府,到底还讲不讲规矩? 英国公夫人不语,仍旧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宋锦。 为了让那张武彻底死心,不耽误张武的终身大事,影响他往后议亲,宋锦也只能和他讲明白。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嫁给他的。 与其一直拖着,不如彻底讲清楚,长痛不如短痛。 说清楚也就好了。 顶点 第147章说清楚(下)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让李婆子送着英国公夫人走后,陈锦然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趁着芙蕖下楼买酥饼的时候,就闯进了雅间里。 看着突然出现的陈锦然,宋锦的面上,带了几分意外。 陈锦然这厮,怎么跟个如影随形的游魂一样,她去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吗? 陈锦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楼下正在和小二说话的白荷,静悄悄地关上了屋门,随后坐在之前英国公夫人坐的位置上,吃起了先前那些个还没有吃完的酥饼。 陈锦然今日穿着件浅蓝色的长衫,上头用仿真绣的绣法,绣了几株文竹在领口袖口处。 陈锦然用了几块酥饼,又自己倒了一盏茶出来,咕噜咕噜喝下去之后,便抬眸一直瞧着面前的宋锦。 “你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我面上有花?” 宋锦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就问道。 “没有,怎么会?我不过是有些意外罢了。没成想宋二姑娘竟然当着英国公夫人的面,亲自推了这门同英国公府小公子的婚事。不过这样推了也好,我也可以上门来求娶你了。” 陈锦然说着,冲着宋锦就笑了起来。 就他?就他这副德性,她会瞧得上他? 先不论陈锦然是与她退过一门婚事之人,便是没有退婚事,她也是瞧不上他这样的人的。 整日无所事事,跟在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娘后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姑娘有意,想要上赶着去求娶她呢? 他想要娶人家,也要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嫁他才是。 “我这次之所以想要和英国公夫人说清楚,也是为了不想耽误张家小公子的终身大事。” “张家小公子那样品性善良,容貌又生得俊秀的一个小公子,不应该在我这样一个姑娘身上,耽误了他的终身大事。与其一直拖着纠缠不清,不如说明白了。对他,对我,都好。” 宋锦说着,陈锦然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宋锦身上。 眼前的这个女子,为何这样吸引着自己? 明明他之前对她是毫无感觉地,怎么如今,竟有了感觉? 可她与自己是退过一次婚的,母亲也几次三番嘱咐他,叫他不要和她这样的姑娘纠缠在一起。 他不想和她纠缠在一起,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他一日没瞧见她,便心里不舒服,难受得紧。 可见了她,知道她对自己无意,这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如今的他,便是在见她与不见她的难受中徘徊。 看着陈锦然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一次她索性也和他说明白了,省得他心中还惦记着要娶自己。 “陈二公子,咱们往后,能不见面,就别见面了。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忙。我要入宫了,娘亲和爹爹要让我去东宫历练一番,跟着尚仪大人学几日规矩。” “我身上的那股子异味,已经除了七七八八了。不过我这辈子,只会嫁我想嫁之人,除却了我想嫁的人,无论什么人想要娶我,我一概是不嫁的。” 宋锦这次和陈锦然说清楚之后,也希望他能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 放弃自己,他能找到更好的,更适合自己的。 “宋二姑娘,你当真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陈锦然不敢相信宋锦对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他打算问问她。 也为了能让自己彻底死心。 “的确,我对陈二公子,一点感觉也没有。你可以死心了。”宋锦就这样淡淡地回了她,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嘴上是这么说,宋锦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她对陈锦然,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情。 顶天了,说多了,也就只有几分朋友之谊。 旁的,再没有了。 果然,和自己心里预料的一模一样。 宋锦心里,当真没有装着他。 陈锦然冷笑几声,低下头,不再瞧着对面的宋锦。 “宋二姑娘,既然你心里没装着我,那你今日违和来赴宴?你来赴宴,不是间接告诉我,你对我有意?心里装着我吗?” 她心里怎么可能会装着他? 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意? 陈锦然这厮,也太能胡思乱想了吧? 她今日之所以出来赴宴,完全不是陈锦然给他递了帖子,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出来走走,仅此而已。 来赴宴不过是顺路的事情。 赵氏不许她私下里见陈锦然,她自然不回违背了赵氏的嘱咐。 为着宋家着想,为了不惹赵氏和宋老爹生气。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单独来见他了。 即便是在路上遇见了,也装作不认识,形同陌路。 “陈锦然,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是不会对你有意,心里更不会装着你的。今日之后,你我再遇见,便是路人了。”宋锦话罢,绕开了挡在门口的陈锦然,出来门,就下楼去了。 芙蕖已经在楼下等着宋锦了,看着自家姑娘急匆匆下了楼,芙蕖还以为自家姑娘出了什么事,赶忙迎了过去,打算问个究竟。 “姑娘,您怎么了?难不成在雅间里出了什么事吗?” 宋锦没回答她的问题,抓着芙蕖的手,就出了春风楼。 “芙蕖,去喊了李妈妈过来,咱们回府去吧!或者,咱们去四平街一趟吧!我有事想要和何忠商量商量。” 姑娘没和她说,芙蕖也不敢多问。 上了马车之后,芙蕖就往车夫调转了方向,往着四平街去了。 坐在马车里的李婆子也看出了宋锦面上的不对劲,想要开口问问她,不过见芙蕖朝着她使了眼色,她这才打住了这个主意,想了想,还是先问问姑娘去四平街做什么再说。 “姑娘,临出府前,夫人就交代老奴了,让老奴今日带着姑娘尽早回府去。如今姑娘要往着四平街,老奴斗胆问问姑娘,姑娘是去四平街做什么?” 既然李婆子问起,宋锦也就不瞒着她,直接告诉了她。 “李妈妈,我去四平街,是想要找何忠商量件事情。我进了东宫伺候之后,四平街的这几间铺子,我想要交给何忠来打理,让他代为打理一些日子。” “何忠为人宽厚老实,又会打算盘,不会什么歪心眼,由他来打理,我是最放心的。” 顶点 第148章 太子妃的心意 - 宋锦 - 连小君 李婆子虽未亲自见过宋锦口中的何忠,不过却在夫人的口中,多次听说过那个何忠。 夫人曾说过,何忠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又会打算盘,又会做事,为人老实能干,这样的人,他日留下来是帮着姑娘打理四平街的几间铺子的。 如今姑娘要让何忠代掌了四平街的几间铺子,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既然姑娘要去四平街,她就陪着姑娘去吧。 “姑娘,何管事的确老实能干。若姑娘去了东宫侍奉当差后,把四平街的这几件铺子交由何管事来打理,姑娘和夫人,应该可以放心了。” 李婆子说的自然是。 她当初本就有意在李管事和何忠二人之间选一个,让他们二人其中一个人出来,代替她,打理四平街这几间铺子。 宋锦原先选中了李管事,李管事打理铺子的能力,不比何忠要差,甚至于还多出了何忠许多。 不过她之所以不让李管事顶替她,来打理四平街的这几间铺子,跟李管事如今打理着的绸缎庄有关。 如今绸缎庄实际的掌权人,还是赵家舅爷。 每年的盈利,至少有一半要交到赵家舅爷手里。若是把四平街的这四间铺子交由李管事来打理,万一赵家舅爷起了觊觎之心,想要把这四间铺子都夺去了,可怎么办? 四平街的的这四间铺子是外祖母给赵氏的陪嫁铺子,可当初都叫赵家舅爷多走了一间,外祖母并没有多加责怪。 若是赵家舅爷再把剩下三间铺子的地契房契躲去,只怕外祖母依旧会偏袒舅舅。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宋锦只能让何忠来顶替她,打理这四间铺子。 不过她可以让李管事还有成衣店的那袁管事,在暗地里帮衬着何忠。 片刻之后,马车就到了四平街。 为了避免让宋锦下车行走,李婆子直接让车夫把马车开到了街尾的白绢坊隔壁的巷道里。 昨日宋锦就让人递了消息过来,说她今日过来四平街。 何忠带着铺子里的几个小厮,一早就在铺子门前等着了。 瞧着宋家的马车开过来,还没等宋锦下了马车,何忠就带着几个小厮迎了过去。 “姑娘,您终于来了,小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了。”听见了何忠的声音,宋锦由白荷搀着,马上就下了马车。 因着宋锦有要事要与何忠商量,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商量,只怕不好。 何忠也觉得不大妥当,就让宋锦和李婆子等人,入了白绢坊,去了白绢坊后头的院里。 为了不让闲杂人等接近屋子,打听消息,宋锦特地嘱咐了李婆子和白荷,让李婆子和白荷守在了屋外。她则是在屋里和何忠商量着事情。 “何管事,过些日子我即将入东宫伺候当差,到时候四平街这四间铺子的大事小事,就交由何管事来打理了。” 看着何忠想要开口,似是想要推脱,宋锦又道,打住了他心中的念头。 “何管事不必推脱,此事我已经同夫人商量过了,我和夫人一致同意,让何管事来代替我,打理四平街这几间铺子的事务。不仅如此,我还和夫人商量了,让何管事顶替了曾绣娘,去做了绣坊的管事。” “绣坊是四平街这几间铺子中,最为赚钱的,只是曾绣娘管着的时候,中饱私囊,不知把多少银子都挪进了自己的囊中。如今曾绣娘要被发落到乡下的庄子了,绣坊就只能让何管事来做掌柜了。” 听宋锦这么说,既然是姑娘和夫人已经商议好的,他只能点头答应。 既然姑娘要让他接替了曾绣娘,做了绣坊的管事,他便接手了绣坊,去做绣坊的管事。 只是让他代替姑娘,打理了四平街的这几间铺子的事务,只怕不大妥当。 他和绸缎庄的李管事,成衣店的袁管事,不大相熟,在生意上也没有往来,最多只是年底去府里报帐的时候,见过几面罢了。 若是真的叫他顶替了姑娘,打理着绸缎庄和成衣店,只怕那李管事和袁管事,会对他有怨言呀。 “姑娘,您和夫人让我顶替了曾绣娘,做了绣坊的掌柜,此事我没有异议。只是姑娘要让我顶替了姑娘,来打理四平街的其他铺子,小人实在是做不到呀!” “小人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绸缎庄的李管事,成衣店的袁管事,哪个不比小人要精明能干些。论做生意,打算盘,我实在是比不过他们二人的。” “李管事和袁管事都是夫人的陪房,李管事更是跟着夫人从赵家出来的。李管事这些年帮夫人看着绸缎庄,帮夫人解决了赵家舅爷。” “且夫人一向对李管事继极为器重,姑娘还是让李管事来打理四平街的这几间铺子吧!” 何忠小心翼翼地说着,每说一句,都会在心里斟酌片刻,既然是姑娘吩咐他做的,他只需照着吩咐做就是。 只是有比他更合适的入选,姑娘为何要单独选他呢? 宋锦就是欣赏何忠有几分自知之明这点优点,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盲目自大。 在做生意上,确实李管事是比他更合适的入选,可是要打理四间铺子,不是只要会做生意那么简单,还要会做人,会做事。 若是让李管事来打理这四间铺子,生意上的确是上去,盈利也会多了不少,只是也就意味着,李管事会得罪很多人。 赶制太孙嫔太孙妃礼服的那次,李管事就让底下的织工绣娘,日夜不停赶工,底下的织工绣娘在底下一片叫苦连天。 甚至于有绣娘,把话叫人递到她这里,来她这里叫苦。想定主意后,宋锦还是打算再劝劝何忠。 “何管事,既然是我和夫人商议好的,便按着我的商议好的来做就是。何管事这些日子就在白绢坊里面好好待着吧!” “过些日子我会安排绸缎庄的李管事和成衣店的袁管事,你们三人见上一面,彼此也能熟悉熟悉些。” 再交代了何忠几句,宋锦就出了白绢坊,往着宋府的方向去了。 东宫。庭院之中,太子妃坐在紫藤架下的竹椅上,彭城伯夫人张氏今日入宫,一袭华服,发髻之上满是珠翠,坐在太子妃的身边,和太子妃有说有笑地。 宋芸站在殿外,由伺候的女官通传之后,宋芸才敢进殿。 “太子妃,我听谦行和笙儿说了,有意让锦儿入宫,待在您身边历练历练,看模样今日宋尚仪,也是为着此事里的。” 来之前,宋芸就写了信去宋谦行,让宋谦行和张笙,在彭城伯夫人面前提一提宋锦入东宫伺候之事。 彭城伯夫人听后,入宫的时候,会在太子妃身边提上一句两句。 彭城伯夫人是太子妃的生母,由她来提此事,比自己亲自提出此事,好过数倍。听彭城伯夫人这么说,太子妃让宫女搬了凳椅过来,让宋芸坐在了自己身旁。 一袭浅蓝色宫装的太子妃,端起茶盏,朝着宋芸这边看了过来。 “你今日过来,也是为着你家二姑娘入东宫来我身边伺候的事吧?” “尚仪,昨日英国公夫人也来见我了。说要我给他们家小公子赐婚,赐婚给你们家二姑娘。当时我没敢答应,想着要来问问你,你今日便来了。” “说说吧!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太子妃话落,捧起了身旁的茶盏,轻轻饮了几口。 看了眼宋芸,给了她一个眼色,彭城伯夫人想要替宋芸回了这个问题。 “娘娘,这个婚可不能赐呀!锦儿心里没装着那张家小公子,如何能赐下这门婚事?” “夫人,这事让尚仪自己说!”太子妃瞅了身边的彭城伯夫人一眼,冷道。 彭城伯夫人见状,忙住了嘴。 宋芸在心里思虑再三,还是回道。“娘娘,我家锦儿不喜欢那张武,还请太子妃别答应英国公夫人所求。我想要送锦儿来您身边伺候侍奉,也是这个缘由。” “是么?”太子妃低下头,静静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宋芸。 “既如此,那过些日子便送你家锦儿入宫来吧!我也好久没看见这个孩子了,怪是想的。” 顶点 第149章 吃醋的宋老爹 - 宋锦 - 连小君 不知不觉间,已然是到了深秋了。 天气渐渐转凉,街上的行人,也比夏日的时候,少了不少。 宋锦这些日子并未出门,一直待在府里。 前两日宋芸让人递回来消息,说她已和太子妃说了,要接她入东宫伺候侍奉的事情。 太子妃准许了,并要了宋锦做太子妃贴身伺候的女官。 能入东宫伺候当差,已经是太子妃亲自赐下的恩典,如今能做了太子妃贴身伺候的女官,可见宋芸在这里头,是使了大力气的。 不过这些日子边关军情紧急,太子爷日夜操劳,已经病倒了,连兵部也不能去了,办公都是在太子府里,由太子妃看顾着。 宋芸这些日子也是忙个不停,一方面要让宫中的尚衣局加紧缝制陛下过冬的冬衣,尽早送去边关;一方面又要往着东宫跑,和太子妃商量着宫里的大事小事。 宋锦坐在廊下,手中缝着一件灰白色的袍子。 三日前,她缝制了一件袍子给赵氏,让人送去安心斋的时候,被宋老爹瞧见。 宋老爹为此吃了醋,说宋锦心里只装着赵氏,全然没装着她这个爹爹,说什么都要她再缝制一件出来给他,不然他老人家就不高兴。 为着哄宋老爹高兴,宋锦只能依着他老人家的意思,给他缝制一件灰白色的袍子。 不知道宋老爹喜欢什么颜色,宋锦让白荷亲自去问过之后,宋老爹说什么颜色的袍子都行。 她就让芙蕖去库里找了找,发现了一些灰色的布料,宋锦就着那些个剩下的布料,就给宋老爹缝制了这件灰色的袍子。 因着宋锦院里只有芙蕖和白荷伺候,赵氏总担心她们二人伺候不好宋锦,今日一大早借着送吃食的名义,就给宋锦送来了两个小丫鬟。 赵氏已经给她们二人取好了名字。 爱穿粉衣,方脸的丫鬟,叫杜鹃。 另一个爱穿黄衣,圆脸的丫鬟,叫山茶。 看来赵氏给小丫鬟取名字,是照着她们衣服颜色来的。 因着山茶原是在赵氏屋里的茶水房伺候的,所以赵氏调她过来的时候,也让她去了翠微居的茶水房伺候。 山茶亲自送了盏茶水过来,搁在宋锦身旁的高几上后,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姑娘屋里,只会留白荷和芙蕖在屋里伺候,她们这两个新来的丫头,只能守在屋外,等着姑娘的使唤。 宋锦缝好了袍子,就唤了白荷过来取,然后再送去宋老爹的院里,让宋老爹试试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还可以再改。 白荷接过宋锦递来的袍子,把袍子折好放在匣子里后,看了面前的宋锦一眼,不知不觉就开了口,她打算把陈家二公子从隔壁搬走的消息,告诉姑娘。 “姑娘,听说住在咱们家隔壁的陈二公子,已经搬走了。” 白荷这么说,宋锦心里有些奇怪。搬走了? 他这么快就搬走了? 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怎么她半点动静也没听说? “白荷,陈二公子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怎么我一点消息也没有?难不成是你故意瞒着我,不肯与我说?”宋锦看着身边的白荷,略带怀疑地问了她一句。 “怎么可能?奴婢怎么可能敢瞒着姑娘?” 白荷哪里敢欺瞒宋锦? 既然姑娘问起,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 “姑娘,今日门房的秦大出门的时候,去隔壁看了一眼,见隔壁的宅子已经上了锁,院里并没有一个人。后来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陈家二公子,已经从隔壁搬走有半个月了。” “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连房门也不愿出一步,自然是不知道陈二公子已经走了。” 原来他半个月前就搬走了。 怪不得她这些日子总听不见隔壁传来的响动了。 原先陈锦然住在隔壁的时候,每天夜里,总会传来不小的响动。 目的就是把宋锦吸引过去。 只可惜宋锦每回都不肯上当。 无论隔壁传来的声响有多大,宋锦惧是不会出去,更不会好奇让人过去打听。 久而久之,宋锦不听着那些声响入睡,便不大习惯。只有伴着声响,她才能安然入睡。 这些日子她睡得早,没听见那些声音,以为是陈锦然腻烦了,也就没有在意。 更没有差人过去打听。 不过如今他搬走了,也好。 这样也好省得天天同他见面,再生出些不该有的是非出来。 看着宋锦面上不大高兴的模样,白荷以为宋锦心里正挂念着陈二公子,忙道。 “姑娘,今日老爷在夫人屋里,要不这袍子,还是由姑娘亲手送去吧!姑娘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老爷夫人了,要不要今日过去瞧瞧?” “奴婢听大夫说,夫人的胎像越发稳妥了,这胎生的一定是男孩。” 白荷话罢,还没等宋锦起身,白荷就先把宋锦面前的针线筐收了起来,又出来扶她起来。 是呀!她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宋老爹和赵氏了,不如今日借着送这袍子的机会,去安心斋,和他们二人说说话去。 “真的是男孩吗?大夫真的是这样说的?” 宋锦有些不敢相信,生怕白荷又是为了哄她开心,特地编出来骗她的话。 宋谦行入赘彭城伯张家后,赵氏和宋老爹,一直还想要一个男孩,用来继承宋家的香火。 若真是男孩,宋老爹和赵氏,也就能得偿所愿了。 “男孩,夫人肚子里的,自然是男孩,奴婢哪里敢欺瞒姑娘?便是借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欺瞒姑娘的。” 见姑娘面上笑了起来,白荷面上也跟着姑娘一起笑了起来。 瞧着宋锦面上流露了几分喜色后,白荷也很知趣,从箱笼里拿出一件淡粉色的大氅,披在了宋锦身上。 “外头风大,姑娘仔细着着凉,还是披着件大氅出去吧!” “去寻我那件白狐皮的大氅来。我今日是去安心斋见夫人老爷,穿的这么喜庆做什么?” “今日又不是夫人老爷的生辰,没必要穿的那样喜庆,惹人注目。” 原来姑娘还怕惹人注目呀?不过姑娘的年纪,穿这样娇嫩颜色的衣裳,正好。 为何姑娘总是要穿白色呢? 白荷在心里暗加揣测一番,没得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也就没有继续揣测下去。 得了姑娘的吩咐,白荷马上取下披在宋锦身上那件淡粉色的大氅。回了屋里,去到摆放宋锦箱笼的屋里,重新找了那件白狐皮的大氅出来。 白荷帮着宋锦梳洗过一番,换了衣裳,便往着安心斋这边过来了。 安心斋里,赵氏一身素白的常服,简单绾了个圆髻,发上簪了支碧玉琉璃钗,固定住了发髻。坐在屋里的软榻上,有条不紊地做着手里的针线活。 李婆子在赵氏身边伺候着,帮着赵氏梳理着那些散乱的线头。 而宋老爹,褪去了官服,穿了寻常百姓家穿的蓝布衣裳,正坐在屋里的饭桌前,吃着让丫鬟送上来的晚饭。 宋老爹下了朝回府之后,便往着赵氏这边过来,自然是还没有用过晚饭。 赵氏看他饿得脸色发白,赶忙让灶上的仆妇,把今天晚上吃剩的饭菜,重新热上一热,就端了上来。 听着宋老爹吃饭,听出了猪扒食的感觉,赵氏笑了笑,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老爷,你吃慢些!又没人和你抢,吃的那么快做什么?当心吃了噎着。” 这话说都不能说,赵氏此话刚一出口。 宋老爹一块江米糕没有咽下去,卡在了喉咙,不上不下地,不就是噎住了? 顶点 第150章 花里胡哨的宋老爹 - 宋锦 - 连小君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赵氏还记得,锦儿小的时候,吃饭的模样,就和如今的宋老爹一样,吃着吃着,突然给噎住了。又是喝水又是催吐又是去请大夫的,费了大力气才把锦儿噎在喉咙里的那些食物给咽下去。 还有便是,锦儿吃饭的时候,也是争着抢着,像是有什么人要和她抢一样。 让李婆子送了一盏茶水上去给宋老爹,宋老爹一口气喝完之后,那噎在喉咙处的江米糕,才勉强被茶水冲了下去。 不过被那块江米糕这么一闹,宋老爹顿时就失去了吃饭的心思了。 看着宋老爹放下筷子,赵氏看了宋老爹一眼,让丫鬟上来把那些还未吃完的菜撤下去,就打趣地说了几句。 “老爷,你日后吃饭的时候,可得注意点。别他日去到阴曹地府,阎王爷问你是怎么死的,你来一句,吃饭噎死的。到时候,可是要让鬼笑掉大牙的。” 听着赵氏打趣地说了一通,宋老爹面上渐渐板起来,让丫鬟上来把桌上摆着的残羹剩饭收下去后。 宋老爹正欲离开,却叫赵氏给叫住了。 “你要去哪里?” 赵氏以为宋老爹听了自己方才那番话,有些不高兴,赶忙让李婆子去拦住了她。 “芸娘,你方才是怎么打趣我的?一说我吃饭的声音,和猪扒食差不多;一说我他日去到阴曹地府,必定是噎死的。” “噎死怎么了?噎死也是一个死,和其他死法没什么差别,且还体面,并没有其他死法那样血腥暴力。” “……”赵氏一阵无语,只能呆呆地看着身旁的宋老爹。 他这么说,她倒是真拿他没有办法。 就噎死还体面? 噎死是叫人笑掉大牙的。 别人是被刀剑砍死,没有全尸,你倒是好,吃饭噎死的。是留了全尸,不过是要叫人笑死。 被乱刀乱剑砍死,说明你这个人,还带着几分英雄骨气。 若是噎死的,别人就算想同情你,也不知该如何同情。 “老爷,休要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老爷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噎死了呢?” 赵氏又开口提了“噎死”二字,宋老爹面上的不悦,又加重了几分。 冷哼一声,宋老爹就要站起身来。 “芸娘,我要去书房!你自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一天到晚噎死不噎死的,我日后若是真的吃饭噎死了,定和你的乌鸦嘴有关。” 宋老爹站起身来,袖子一甩,就要离去。 刚走到屋门前,就听见屋外侍候的婆子唱和道,说是宋锦过来了。 锦儿过来了? 锦儿今日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给他送衣裳了? 既然锦儿要过来,他还是等着锦儿过来再说! 暂且先忍忍赵氏那个婆娘。 宋老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赵氏,见赵氏低头喝着茶,并未朝他这边看来,宋老爹又折了回去,坐在了赵氏身边。 “方才走到屋门前,屋外的婆子说锦儿过来了。想必锦儿今日是来给我送袍子了,我在这里再坐会,绝不打扰你。” “想坐便坐,像是我允许你坐一样?” 听着宋老爹的声音,赵氏不由得抬眸瞧了他一眼,见宋老爹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赵氏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喝着自己的茶水。 “想必锦儿今日是拿着你的袍子过来了,我说你也真是的。想要做新衣裳,叫管事去成衣店请了裁缝来便是,偏偏叫锦儿给你做一件衣裳。” “做一件袍子要耗费多少精力,你可知晓?一点也不知道心疼锦儿?亏你还是锦儿的爹。依我看,你这爹也白当了。” 宋老爹听着赵氏这么说,目光狠厉地看了赵氏一眼。 他怎么不就疼锦儿了? 锦儿也是他的闺女,他为何不疼? 他不过是让锦儿给他做一件袍子,有什么不可以的? 宋老爹之所以让宋锦给他做一件袍子,无非是那日过来的时候,宋锦拿了件为赵氏单独做的袍子过来,叫赵氏试试合不合身。 宋老爹见了,便私下吃了赵氏的醋。 不过宋锦给赵氏做袍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自入秋以来,赵氏的身子便不大好,断断续续病了几次。 因赵氏有着身孕,大夫也不敢给赵氏用什么猛药,只能开了些温和补气的药,慢慢养着。 宋锦知道这事后,就连夜给赵氏做了一件袍子,好让赵氏出门的时候,可以穿上那件袍子,挡御严寒。 院外侍候的婆子,领着宋锦进了安心斋,入了里屋,宋锦一番行礼之后,坐在了赵氏叫人搬来的绣凳上。 今日宋锦穿了件浅蓝色的杭绸褙子,上头绣了忍冬图案,外头披了件白狐皮的大氅。 宋锦今日还施了淡妆,朱唇轻启,看起来比起往日更要清丽许多。 白狐的毛色极好,做成大氅之后,连风都吹不透,真所谓御寒神器。 白荷端着个红木匣子出来,宋锦让她把那个红木匣子,搁在了宋老爹身旁的高几上。 “爹爹,你打开来看看,这匣子里是女儿为你做的灰色长袍。女儿叫人去问过爹爹喜欢什么颜色,爹爹说什么颜色都可以,我就让白荷去库房里找了找,发现了这匹陈年旧布。” “款式颜色都是前些年流行的,女儿想着不能浪费,选了件灰狐的皮毛搭着这块灰布,就做了这件灰布袍子。爹爹试试看,看看合不合身?” 没等宋老爹亲自打开匣子,宋锦就打开了匣子,把匣子里折叠好的那件灰布袍子取了出来,递给了宋老爹,叫宋老爹去屋里试试合不合身。 宋老爹让小厮接过袍子,就拿着袍子进了里屋,宋老爹准备进去试衣服。 趁着这个机会,赵氏把宋锦叫到了自己身旁坐着。 “锦儿,你大姐今日一大早让人递出来消息,说英国公夫人前两日去了东宫,想要求太子妃赐婚,把你赐婚给英国公府的小公子。太子妃并未答应,而是过了几日,把你大姐请了去,问她是怎么看这事。” “娘亲,那大姐是怎么说的?”宋锦带了几分急躁道。 她对英国公夫人的性子,很是清楚。 知道英国公夫人一定会为了张武,怎么着都要让自己嫁去英国公府的。 还知道自己不会答应,英国公夫人便入宫,请太子妃赐婚。 若是太子妃答应了英国公夫人,答应把她赐婚给了张武,她就不能再拒绝,只能选择嫁给张武了。 既是太子妃亲自赐下的婚事,如何能改? “锦儿,那日彭城伯夫人也入了宫。此事你大姐和大哥大嫂已经提前知会了彭城伯夫人了,彭城伯夫人为了不让太子妃赐婚,特地帮咱们家说了几句。”赵氏这么说着,转过头看了眼身边的宋锦,面上满是忧虑。 英国公府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家,且那英国公府的小公子,也一心一意喜欢锦儿。 若是锦儿能嫁去英国公府,也算得上一桩好亲事。 只是锦儿心中并不喜欢那英国公府的小公子,她还是别逼着锦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既然她答应过锦儿,要让锦儿嫁给自己喜欢之人,她必定要做到。 “锦儿,我知道你心中并不喜欢那英国公府的小公子,既然是你不喜欢的,娘亲不会强逼着你嫁过去的。娘亲这辈子希望你婚姻幸福,生活美满,娘亲就安心了。” 赵氏温声安慰了宋锦几句,亲亲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赵氏和宋锦又说了几句。这边的宋老爹,就从里屋出来了。 宋老爹换上了宋锦之前给他做的灰布长衫,又披着那件宋锦做的袍子。 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颇有些少年郎君的感觉。 只是宋老爹胡子拉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看的过去的美大叔。 不过宋老爹年轻的时候,也是位极其俊俏的郎君,不然赵氏当初也不会瞧上他。 看着宋老爹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赵氏简直没眼看,让宋老爹进去屋里,把方才那身衣裳换回来。 “我说老宋,你都几十岁的人了,都是个老家伙了,还穿的这么花里胡哨,就像个二流子一样。” 听赵氏说他穿的像二流子,宋老爹二话不说,马上进了里屋,又把衣裳重新换了出来。 顶点 第151章 纠缠不清 - 宋锦 - 连小君 刚回到翠微居,门房那边就有小厮送了帖子过来。 一张帖子是张武叫人送过来给她的,说想要约她去城里的明月楼一聚,张武打算就那日在春风楼发生的事,给宋锦赔礼道歉。 另一张帖子,则是连墨身边的小厮石熊让人送来的,说前些日子宋锦并未赴约,他们家公子并不在意,打算这次再请了宋锦去樊楼一聚,希望宋锦能赏光前去。 宋锦手中捏着那两张烫金的帖子,思索着该去赴谁的宴好? 还是谁的宴也不去? 让人把这些帖子推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好。 宋锦凝神想了片刻,还是想着去赴了那张武的宴吧! 既然上次没有同他说清楚,她这次去赴宴,就同他好好说清楚。 至于那连家纨绔那里,让白荷差个人去解释一番,说她近来有事,不想去赴宴。 明月楼,是与春风楼齐名的酒楼。 明月春风,春风楼是以做酥饼出名的,而明月楼,则是做腌梅子出名的。 明月楼的九制话梅,是最为出名的,和春风楼的红豆酥绿豆糕一样出名。 上次坐在马车里的时候,便路过了那明月楼,只是李婆子不许她下去,她这才没能去瞧瞧那明月楼。 今日宋锦出门,并没有带任何一个丫头。 就连芙蕖和白荷,宋锦都把她们留在了府里,并未带她们出来。 宋锦怕带着她们出来,又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出来,索性就把她们都留在了屋里,一个也不带出来的好。 到了明月楼,宋锦瞧见了楼下停着的英国公府的马车。 看了几眼那马车,宋锦就进了明月楼。 店里伺候的小二,已经事先得了消息,所以看见宋锦一进门,店里伺候的店小二就迎了过来,送着宋锦上楼,去了张武订好的雅间。 “宋二姑娘,张家小公子已经在雅间里等您许久了。可算是把宋二姑娘给盼来了。” 小二一面折回头来对着身后的宋锦说道,一面又走在前面,给宋锦带着路。 张武已经等她许久了? 张武是什么时候来的? 宋锦想了想,还是决定和小二问清楚,那张武是时候过来得好。 随后她便能确定,她此次能不能说服张武,让张武对她彻底死心。 “小二,不知雅间里的张家小公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可否与我详说一二?”宋锦说着,把一块碎银子,悄悄递到了小二手上。 “小哥,这是给你拿去买茶喝的,你且收下。” 小二收了银子,把银子揣进兜里,才不慌不忙回了宋锦方才所问。 “姑娘,张家小公子一早就来了,订好了雅间,此刻正一个人在屋里喝着闷酒呢。” “张家小公子吩咐了小人,说若是宋二姑娘来了,便把宋二姑娘带到雅间里,张家小公子有要事想要和宋二姑娘商量。” 说话间,那店小二就把宋锦带到了张武所在的雅间。 雅间里,张武正一个人坐在餐桌旁,自饮自酌,喝着闷酒。 “张小公子这是做什么?怎么一个人出来喝闷酒?” 宋锦说着,走近雅间里,只闻见了一股极重的酒气,从张武身上传了过来。 这酒气太重,熏得宋锦直头疼。 处于半醉半醒之间的张武,似是听见了宋锦的声音,从座椅上起身,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 “宋二姑娘,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呀!真的好苦呀!” “宋二姑娘,我想要娶你,我想要你,你就答应我。让我娶你吧!” 张武带着浓重的酒气,踉踉跄跄地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 宋锦有心避开他,就没有让他朝着自己直接走过来,而是用面前的凳椅,阻隔了他前行的路。 “张家小公子,你清醒一点吧!我不会嫁给你的!我今日过来,就是来和你说清楚,讲明白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嫁给你。张小公子,你应该找一个比我还好的姑娘才是!” 听着宋锦这么说,张武似是受了刺激,一下子发起狂来,准备朝着宋锦这边过来。 “宋二姑娘,我喜欢你,我只想要娶你!你知不知道,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对你生了好感。母亲也喜欢你,说若是娶了你回府,一定能做好我们家的儿媳。” 张武喜欢她,可她并不喜欢张武? 她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如何能嫁给他? “张小公子,你便绝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喜欢你的。” 宋锦话音刚落,正要出了雅间门,却叫张武给拦住了。 张武的身子有些踉跄,看模样还是不大清醒。 不过张武也不是想拦住她,就能拦住她的。 她今日出门的时候,特地准备了一把匕首,就是用来对付张武这一举动。 宋锦掏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把匕首架在了自己脖颈上,对着拦住屋门的张武就道。 “张家小公子,若是你不让我出去,我便死在这里。到时候你便是想要娶我,也只能娶我的尸体了。” 宋锦并不敢确定张武会不会为此而放她出去,所以她也做好了,随时准备冲出去的打算。 看着宋锦把匕首架在脖颈上,张武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他走上前一步,试图夺走宋锦手中的匕首,可每当他一接近,宋锦便后退了几步,很明显是不愿把手中的那把匕首,交给他。 既然她都准备以死要挟了? 难不成他还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不成? 张武在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决定放宋锦走。 “宋二姑娘,你走吧!我绝不让人拦你!” 张武此话刚出口,宋锦就把匕首放下,从张武身边冲了出去。 快速下了楼,宋锦叫了一辆马车,准备坐着马车回府了。 春风楼雅间里的一举一动,皆被连墨看在眼里。 宋锦并没注意到,原来明月楼对面的酒楼,便是连墨想要宴请宋锦吃饭的樊楼。 “公子,小人已经查清楚了,那张家小公子一心一意追求宋二姑娘,可宋二姑娘并不喜欢他。方才在雅间里,宋二姑娘以死相逼,那张家小公子,才肯放了宋二姑娘出来。” 石熊捧了茶水进来,搁在了连墨身旁的高几上,就道。 连墨手中的千里镜,不知何时已经掏了出来,对着宋锦坐上的那辆回府的马车。 “叫人盯紧了宋二姑娘回府的马车,万不能出什么差池。再让人去对面是春风楼,探探那张家小公子,此刻正在做什么。” “方才他对宋二姑娘做出的那些事,说出的那些话,我都一一记住了。事后我一定要千倍百倍地还给他。锦儿是我的女人,怎么能被其他男人欺负?” 石熊听着自家公子这么说,马上回道。 “公子,那张家小公子身边,有英国公府的暗卫护着,只怕咱们的那些人,一时半会也近不了他的身。” “若是想要小惩大诫一番张家小公子,只怕还得公子在暗中使使力。” 顶点 第152章 操劳 - 宋锦 - 连小君 宋老夫人在积元寺修行得久了,久久没有回府。 宋锦回府之后,宋老夫人就让身边的丫头递了消息回来,说是要回来小住几日,叫赵氏把她往常住的那间位于宋老爹书房后头的院子收拾出来。 她回府之后,想要儿子能够在她的身边,和她说几句体己话。 得了消息,赵氏一刻也没有松懈下来,亲自领着李婆子和院里的几个管事婆子,管事丫鬟,一起去打扫收拾了那间松鹤斋。 并让人回了积元寺问了宋老夫人的喜好,赵氏也好着人把物件一应备齐。 宋老夫人一向崇尚朴素,又在佛事里住着,松鹤斋里面的装饰,只能一应从简。 不过从简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从简。 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宋锦回翠微居梳洗过后,赵氏就让李婆子把她请了过来,赵氏有几句话想要叮嘱与她。 李婆子走在宋锦面前,因着今日赵氏急让她请了宋锦过去,所以脚步未敢有一丝的停歇。 李婆子的脚力,不知是不是变好了,才走了片刻,宋锦就险些赶不上她,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 李婆子回过头一看,只见宋锦和白荷主仆二人,停在原地,不停地喘着大气,赶忙走过去。 一只手架起一个人,两只手就架起了两个人,架着她们二人往安心斋去。 “姑娘,夫人着急见姑娘。姑娘可歇不得呀!快随老奴去吧!若是夫人等急了,可是要怪罪老奴的。” 宋锦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李婆子就架起她们二人,飞速往着安心斋去了。 李婆子走得快,宋锦有几次感受到自己是悬在半空之中的。 看了眼旁边的白荷,只见白荷被李婆子吓得胆战心惊地,再看她的脚,也是悬在半空中。 真是奇了怪了,李婆子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怎么她从来不知? 还是李婆子是个隐藏实力的扫地僧? 宋锦看了眼李婆子,只见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还架着白荷同她,真乃神人也! 李婆子的脚程快,没多久就到了安心斋。 到了安心斋的院门前,李婆子马上把宋锦和白荷放了下来,擦了擦面上流下的汗珠,李婆子就亲自送着宋锦进去了。 进了屋里,只见赵氏坐在屋里的软榻上,身边有几个丫鬟正在摆弄着茶水和茶点,看见李婆子送着宋锦进来,赶忙把宋锦喊到自己身边。 “锦儿,你终于来了!娘亲有事想要嘱托与你的。” 宋锦并未着急着问赵氏是什么事,不过瞧着几个茶水房伺候的丫鬟正在摆弄着茶水茶点,就知道与此事有关。 莫不是娘亲在准备祖母入府小住时喝的茶水,吃的茶点? 赵氏拉着宋锦的手,就到了摆放茶水茶点的圆桌旁,看着一张不小的圆桌上,摆满了茶水茶点。 茶点有天香坊的素雪花饼,一品糕,云片糕,窝丝糖;春风楼的红豆酥,绿豆糕,玛瑙糕,燕窝酥,桂花糕。 茶水则是摆了府里用来待客和宋老爹赵氏喝惯了的碧螺春,雨露,老君眉。 “你祖母去积元寺住了这么些日子,原先你祖母茶水房伺候的厨娘婆子早就回乡养老了,你祖母住在府里的时候,一直是由她们几个伺候,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如今你祖母虽是在府里小住几日,却也不能怠慢,什么东西都要她喜欢的。这些茶水茶点都是你祖母住在府里吃过的,不知道她一向喜欢吃什么,所以我都让人去买了。” 赵氏面上带了几分焦虑,很明显她这几日正在为宋老夫人回府小住的事着急上火着。 赵氏当初嫁给宋老爹的时候,宋老夫人便不大喜欢这个儿媳,后来嫁过来之后,也是不大待见这个儿媳。 要不是赵氏为了宋家生下了宋谦行,延续了宋家的香火,宋老夫人一直就不大喜欢赵氏。 不过宋谦行入赘了彭城伯张家,宋老夫人一直以为这件事是赵氏暗中勾结着张家做出来,有心想要坏了她们宋家的香火,更是不高兴。 当着宋老爹的面说了几句赵氏,宋老爹有心护着赵氏,就一气之下,接着修行的名义,去了普济寺修行,一心只修成仙得道。 后来赵氏也跟着宋老夫人也学起了修仙之道,整日在安心斋里打坐。 前些日子宋锦借着其他事情,说了几句赵氏,才终止了她这个想法。 看着摆了满满当当的茶水茶点,宋锦对着身边的管事婆子使了眼色,让她们把这些茶水茶点都撤下去,随后拉着赵氏的手,伺候着她坐在了软榻上头。 “娘亲,我的娘亲!您就歇歇吧!看看您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这些事情就交给茶水房和灶上伺候的婆子们做吧!若是祖母有什么不满意的,想要喝些什么吃些什么,让她们做就是。” 虽说赵氏的胎像渐稳,不过宋锦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赵氏一天忙里忙外,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不叫她担心就怪了。 赵氏和宋老爹都极其重视这一胎,都盼着这胎能生个儿子,为宋家继续延续香火。 赵氏坐在软榻上,面上的忧虑仍不减分毫。 “锦儿,这些事情交给底下那些人,娘亲实在是不放心呀!毕竟你祖母原先就不大喜欢我,若是这些事情做的不好,只怕你祖母心里又该不喜我了。” “娘亲,祖母怎么会不喜您?您如今腹中怀着宋家的孩子,祖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锦说着,蹲下来凑近赵氏的肚子,听了听孩子的胎动。 孩子动得很厉害,必定是个龙精虎猛的大小子才是。 “娘亲,这些日子您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安心待着养胎,府里的事,就交由我来处理。” 宋锦话罢,吩咐屋里伺候的李婆子好好照看着赵氏,她便出了屋子。 去看看这几日收拾打扫出来的松鹤斋怎么样了。松鹤斋在宋老爹书房后面,离着宋老爹的书房,左不过几步路罢了。 祖母之所以想要住在这里,无非就是有话想要和宋老爹单独说,不想遭旁人听见罢了。 刚进了松鹤斋,门房那边便有小厮过来禀她,说是绸缎庄的李管事派人过来,李管事想要请她去四平街一趟,有要事要与她商量。 据说是生意上的事。 生意上的事? 生意上的什么事? 宋锦又开口问了那个门房小厮,门房小厮抓耳挠腮半晌,随后才支支吾吾地回道。 “姑娘,小的不知道。那绸缎庄的小厮,并没有和小的说。还请姑娘随着那小厮,去四平街一趟看看吧!” 既然李管事都让人把消息递到府里来了,想必是有极其要紧的事,想要和她说了。 那她便去看看,到底李管事想要和她商量什么。 嘱咐院里的几个丫鬟继续收拾打扫松鹤斋,宋锦让二门上的婆子备了马车,带上了白荷芙蕖,便往着四平街去了。 听见了马车出门的声音,赵氏坐在屋里,觉得有些奇怪? 难不成是锦儿又出去了? 这么晚了,锦儿出去做什么? 唤来了李婆子,赵氏才知道,原来是四平街的绸缎庄李管事有事,请了宋锦过去。 赵氏不放心宋锦,还是让李婆子坐了马车,去四平街看看,她也好安心。 李婆子得了吩咐,带上了赵氏屋里的几个婆子,便一同去了四平街。 赵氏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月色。 今夜的月亮极圆极亮,月光撒满了院里。 赵氏心血来潮想要出去赏月,在屋里待不住,就让人把软榻抬了出去,她打算出去坐坐,赏赏月。 宋锦坐在马车里,眼睛微闭,正在闭目养神。 而白荷和芙蕖,已不知什么时候给睡着了,竟在马车里打起鼾来。 两人鼾声一阵高过一阵,似是想要争个高低上下。 听着她们二人的鼾声,把宋锦都骇得毛骨悚然地。什么人呀? 她原以为白荷打鼾也就算了,这芙蕖也会打鼾。 芙蕖不是同她说,她不会打鼾吗? 怎么如今又会了? 难不成是遭白荷传染的? 她自己倒是真的不会打鼾,可会不会打鼾,她自己也不知。 伴着这一阵高过一阵的鼾声,宋锦就到了四平街的绸缎庄。 夜色阑珊,这四平街仍旧一副热热闹闹的模样。 街上卖吃食的小摊小贩摊位前,集满了人。看见有一家小摊上买着烤肉串,宋锦有些馋了,借着能让白荷和芙蕖醒神的这个机会,就让她们二人去买几串。 果不其然,先前二人在马车里鼾声如雷,一闻见那烤肉串的香味,连魂都给勾出来了,二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因着夜里出门,宋锦并没有带着遮蔽帷帽,而是绾了个坠马髻,发上簪了几株海棠玉钗,穿了件绣海棠春睡的杭绸褙子,外头罩了件墨绿色的大氅,就出门了。 这样打扮下来,宋锦模样要比起往日,清丽不少,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天仙。 看见美若天仙的少东家,绸缎庄前面铺子里伺候的小厮,一下就打起精神来,喊了句“少东家”,就领着宋锦进了绸缎庄后面的内院。 顶点 第153 赴宴 - 宋锦 - 连小君 李管事已经在后院的大屋等着宋锦了。 小厮把宋锦带进大屋,招呼屋外侍候的两个丫鬟,就把宋锦带了进去。 屋里摆了一桌席面,李管事就坐在正中的主位上,看见宋锦进来,赶忙起身相迎。 “少东家,您可算是来了。今日有一位贵客,说想要见见少东家。” “这位贵客对少东家仰慕已久,递了几次帖子想要约少东家出来一聚,可都被少东家以这样那样的借口给推了,如今借着和绸缎庄谈下了十万匹云锦生意的机会,说想要见见少东家,和少东家说上几句话才好。” 对她仰慕已久? 又被她推了好几次帖子? 这次借着和绸缎庄做下了十万匹云锦的生意,才想着约她出来见面,这到底是什么人? 宋锦在心里想了半晌,始终没想出来是什么人。 不过她这些日子,的确推了一个人的几个帖子,那人便是连墨。 难不成今日通过李管事约她出来见面的人,会是连墨? 不行,她还是要开口问问李管事,听听他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管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约我出来?还请你如实相告!” 李管事正要开口说话,只听见一道爽朗而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宋二姑娘,你终于来了!我总算是把你等来了!” 是连墨的声音! 竟然真的是他! 听见这个声音,宋锦心里,不由得抽痛了片刻。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她听见这个声音,心里会抽痛了一下。 宋锦顺着这个声音转过头去,只看见门口站了一个白衫墨发的男子,眉目清秀,面冠如玉,眼中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冷意,正朝着宋锦这边看了过来。 宋锦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对自己,带着几分渴望。 眼前这男子,便是数个月前带着原主私奔的男子吗?看起来也不咋地? 在宋锦的脑中,对于连墨的记忆,几乎是模糊碎片式的,她不知道原主和连墨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过她猜测,必定是不好的事。 不然原主对连墨的记忆,也不会如此模糊。 原主对他一往情深,她可没有。 “说说吧!连家二公子今日大费周章,借着我们家管事的手,请我过来,到底是想做些什么?我还要急着回府,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连家二公子继续耗在这里。” 她的态度很冷,让连墨心里有几分意外。 在他的记忆里,她不是这样对他如此冷淡的人,怎么如今,就变得这样冷淡? “宋二姑娘,我今日借着李管事请你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为何推了我的那么多帖子,却赴了别人的宴?难不成在宋二姑娘的心里,我的地位远不及你去赴宴的那几个人?” 连墨没有顾忌,直截了当地这么问了她。 听他这么问,宋锦也没有含糊,直接回道。 “连家二公子想必还没有忘记,前些日子你我私奔的那件事吧!娘亲同我说了,要我不要与你有一丝一毫的来往,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想着你我二人见面,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索性就不要见面了。” “再说了,我与连家二公子并没有过多的情分,我为何要浪费时间,去见一个不相熟的人呢?” “不相熟?不相熟?你竟然说与我不相熟?” 连墨自言自语几句,又抬起头来,看向了宋锦这边,眼里的泪水已在不断打转。 “锦儿,你怎么能这样绝情?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与你,怎么可能不相熟?前世今生,我们都是在一起的。”连墨说着,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李管事担心连墨会伤到宋锦,赶忙叫了两个丫鬟进来,想要拉住连墨。 “住手!别拉住他!我倒是想听听,他口中的前世今生是什么?我和他,哪里来的情分?”宋锦喝住了那两个丫鬟,抬眼看着连墨就道。 “姑娘,别问了!今日都是小人的不是,明明夫人叮嘱过小人,不许姑娘见连家二公子的,如今我还带着姑娘来见连家二公子,都是小人的不是,小人该打!着实该打呀!” 李管事一边拦住准备朝着连墨走去的宋锦,一边对着那两个站在连墨身边的丫鬟使了眼色,准备让她们二人,带着连墨出去。 两个小丫鬟得了示意,正准备搀着连墨出去的时候,却被连墨一甩手,两个丫鬟都被打倒在地。 “锦儿,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与你,可是有着前世今生的情缘的。重活这一世,我就是来偿还你前世对我的情分的。” 连墨说着,眼泪正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之中溢出来,步步逼近着宋锦。 李管事赶忙护在宋锦身旁,准备让姑娘离开。 “姑娘,这里交给小人,您还是快些走吧!” 连墨到底在说些什么,她都没有弄清楚弄明白,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她不走,也不能走? 她想要问问连墨,什么前世今生?什么重活这一世,是来偿还她前世的情分? 难不成连墨与她,上辈子便相识了? “连二公子,敢问你我二人,有什么情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连二公子给我解释清楚?”宋锦一字一句地说着,却都落入了连墨的耳中。 李管事见劝宋锦不管用,赶忙让几个丫鬟出去喊了白荷芙蕖进来,让姑娘身边的丫鬟来劝姑娘,或许管用。 “宋二姑娘,你的生辰,是在腊月二十三,过年前的几天。以前每年的腊月二十三,我都会想方设法,替你庆祝生辰。不管你相不相信,前世我与你,是夫妻!是恩爱了多年的夫妻!” “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负了你,导致你生死。重活这一世,我想要保护你,我想要娶你,我还想要你做我的妻子。” 连墨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宋锦走了过来,不过宋锦却不让他走过来,拉来了李管事,挡在了自己身前。 李管事对连墨这番话,到底是不敢相信的。 人怎么可能活两世? 活两世岂不是变成了妖怪? 也就原先姑娘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才会相信,跟着他私奔。 不过他瞧着现在对姑娘,像是不会相信连墨所言。 诚如李管事心中猜测的一样,宋锦的确是不大相信里面方才所言。 可连墨又怎么会知道她的生辰,是腊月二十三呢? 她的生辰,除却了宋老爹赵氏,宋谦行,宋芸知道外,旁人又该是不知道的。 就是白荷芙蕖这样贴身伺候自己的丫鬟,她们二人也是不大清楚,只依稀记得,她的生辰,是在腊月。 不行,她一定要问问清楚连墨,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生辰的。 “连家二公子,烦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的生辰的?你若是想要我相信你方才所言,又怎么证明,你是重生之人?”宋锦开口问了连墨,她想要看看,连墨到底会如何回她? 别说大明朝了,便是在现代社会,她也从来没见过,什么重生之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人死了便是死了,什么重生,什么借尸还魂,那都是假的。 后人杜撰出来,自娱自乐地罢了。 若这世上真有重生之人,那六道轮回,岂不是乱套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的确是重活这一世的人。锦儿,你一定要相信我!上辈子欠你的恩情,这辈子我会慢慢偿还你的。” 连墨说的情真意切,别说姑娘自己了,便是李管事,都有几分相信了。 “姑娘别相信连家公子所言,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对姑娘贼心不死。姑娘还是快些回府吧!这里交给小人来应对。” 李管事话罢,出去请白荷芙蕖二人的丫头回来了。 白荷和芙蕖到了屋里,瞧见了连墨,赶忙走到宋锦身边。 白荷赶忙把宋锦护在自己身后,芙蕖则是走上前,打算开辟出一条道来,让姑娘出去。芙蕖拦住了正准备朝着宋锦靠近的连墨,并沉声道。“连二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连二公子再靠近我家姑娘,我就要出去喊人了。” “喊人?”听着芙蕖的话,连墨轻蔑一笑,紧接着又道。 “如今这屋里屋外,都是我的人,敢问这位姑娘,你上哪里喊人去?我今日就是要带你们家姑娘走!你们谁也别拦我,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中计了!原来她是中计了! 怪不得她今日过来四平街的时候,发现街外的许多人,都朝着她的马车看过几眼。原来都是连墨早就布下的人。 不过就算屋里屋外都是连墨的人,她也要出去,也要回府! “连二公子,若是你真心喜欢我,就请你放我走!今日我出门的时候,没和我娘亲打过招呼,我娘必会派我家婆子出来寻我!若是发现我被连二公子困在这里,只怕到时候事情闹大了,连二公子也很难收场!” 宋锦面上神色不改,就这样说服了他。 果不其然,连墨心里还是有几分顾忌地。 生怕此事闹大了。 顶点 第154章 顾忌 - 宋锦 - 连小君 也不知到底真是连墨心中有了顾忌,还是宋锦方才那番话起了作用,连墨让开门来,放宋锦出去。 “宋二姑娘,你要走便走吧!我绝不拦阻你,只是我想要告诉你一点,我之所以放你走,不是顾忌着方才你口中所说的那些,而是我心里装着你。” “你说你要走,我绝不拦你,也不拉你,我会让你安然离开。只是下一次,你就好好陪陪我,别这么早走了!” 连墨温声说着,抬眸瞧着眼前的宋锦,眼里又闪烁了几分泪花。 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从前那些个记忆了? 还是心里有了旁人? 是那陈家二公子,还是让张家小公子? 他到底哪里不如他们二人了? 他们二人,能真心待锦儿吗? 既然连墨肯放她走,宋锦也不拖泥带水,带着身边的白荷芙蕖,就出了屋门。 李管事有些不放心宋锦,先和连墨赔了罪,随后又追了出来,亲自瞧着宋锦上了宋府过来的马车,他这才放下心来。 要不是他今日借着有要事和姑娘商量的借口,姑娘今夜也不会过来,和连二公子发生了这许多。 若是夫人知道后,怪罪下来,只怕是轻易饶不了他的。 马车之中,李婆子已经坐在了马车里,看着宋锦和白荷芙蕖等人出来,赶忙迎了上来。 转过头就瞧见连墨从绸缎庄出来,见连墨的眼神片刻没有从姑娘身上移开,难不成姑娘今夜来绸缎庄见的,便是那连家纨绔吗? 李婆子不敢确定,待宋锦上车之后,马车走出了很远,她这才开口问了宋锦。 “姑娘,您今日来绸缎庄,李管事到底同姑娘商量了什么?为何老奴在绸缎庄门前,瞧见了那连家二公子?难不成姑娘今日到绸缎庄,便是见那连家二公子吗?” 赵氏曾嘱咐过她,不许让宋锦再见到连墨,包括连家的任何一个人。 以免勾起宋锦脑海中那些个不堪回首的记忆。 如今姑娘见了那连家二公子,这事若是给夫人知道,只怕她们这些个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仆妇,少不了一顿责罚打骂。 宋锦并未开口,她不想把今日这些事告知李婆子。 见姑娘不说话,李婆子只好对着白荷使了眼神,白荷懂了李婆子的意思,马上就跟着李婆子出了马车。坐到了车夫驾车的位置上。 车夫正有条不紊地驾着车,李婆子就开了口。 “白荷,姑娘今日出门,怎么会遇见那连家二公子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姑娘见了连家二公子的事,传到了夫人耳里,你知道夫人会怎么罚你们的。” 不用李婆子明说,白荷也知道此事传到夫人耳里,夫人会如何责罚她们这些个在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仆妇。 不过她实在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什么人安排姑娘见那连家二公子的? 今夜明明是李管事请了姑娘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难不成李管事口中的要事,便是见那连家二公子吗? 白荷没敢把自己心中所揣测的告知李婆子,只能据实回她。 “李妈妈,今夜奴婢和芙蕖没有跟着姑娘进绸缎庄,并不知姑娘在绸缎庄里见到了连家二公子,要不是李管事喊了两个丫鬟过来请我们进去,只怕我们还不晓得呢。” 看着白荷的模样,李婆子觉得她不像骗人。 白荷虽和姑娘关系要好,却也不会让姑娘见那连墨的。 夫人已经三令五申她们这些个伺候姑娘的,若让姑娘私自见了连墨,或是让姑娘去见了连墨,她们这些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会被杖责五十。 不过既然姑娘已经见了那连墨,为了不让夫人和老爷担忧,这事还得瞒着夫人和老爷,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提醒白荷几句。 “白荷,你在姑娘身边伺候多年,姑娘待你也不差,亲如姐妹一般。如今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望你瞒着夫人,不仅如此,你还要和姑娘说,今日此事,不许在夫人面前提一个字。” 其实不用李婆子提醒,白荷心里也有数。 这些事情,自然是要瞒着夫人老爷。 还要提醒姑娘,这些事情不许在老爷夫人面前提起一句半句,且老夫人即将回府,若是这事再入了老夫人的耳中,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就善了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便驶回了宋府。 白荷和芙蕖伺候着宋锦回去更衣,李婆子则是去了安心斋,禀告今夜除了宋锦遇见连墨之外的其他事。 …… “哦,李管事接下了十万匹云锦的大单?他倒是个做生意的奇才,也不枉我这么多年把绸缎庄交给他来打理。他倒是不叫我失望。” 赵氏一面剥着柚子,一面又对着李婆子吩咐道。 “听说李管事身边有个女儿,过些日子你让李管事带着他闺女来给我瞧瞧!我有东西要给他闺女。” 李婆子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赵氏突然喊住了她。 “除却了此事,今夜你便没有其他事告知我的了吗?” 赵氏话语里带了几分玩味,又带了几分试探,吓得李婆子当即僵在了原地。 难不成已经有嘴快的把姑娘今夜见到连墨之事递到了夫人耳里? 她不是才嘱咐下去,不许旁人和夫人说吗? “夫人所说何事,老奴不知,还请夫人明说。” 李婆子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说着。 赵氏突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柚子,有丫鬟搀着,走到了李婆子的身旁。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意有所指地问道。 “锦儿今夜有没有见了什么不该见之人?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人,对我家锦儿还贼心不死!” 赵氏话罢,李婆子马上就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道。 “请夫人恕罪,请夫人恕罪呀!老奴原想着不让夫人知晓的,没成想竟叫夫人知道了。今夜姑娘在绸缎庄见到了连家二公子,不过姑娘显然也并不知情,该是李管事筹谋的此事。” “我若是不问你,只怕你还瞒着我呢。李管事已经着人来和我解释了,说锦儿今夜之所以见到连家二公子,正是他暗中策划的。” “因为给绸缎庄下了十万匹云锦的,正是连家二公子。他想要借着这次和绸缎庄做生意,请了李管事做中间人,约了锦儿出来。” “这个该死的连墨!当初要不是他,锦儿怎么会大病了三个月?如今瞧着锦儿的病好了,又想来勾搭锦儿了吗?” 赵氏语气狠厉地说着,身边伺候的丫鬟皆低下头去,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触赵氏的霉头的。 便是李婆子这样在赵氏身边伺候得久了的人,一时之间也不敢回话,只能低着头,听着赵氏的吩咐。 “李妈妈,去锦儿屋里一趟,告知她,让她这些日子若没什么重要之事,就别出门了。这两日老夫人即将回府,若是她和连墨见面的事情传到了老夫人耳里,惹怒了老夫人,只怕老夫人又要生锦儿的气了。” 李婆子没敢吱声,点了点头,便悄悄退了出去。 翠微居里,李婆子把赵氏的话,带给了宋锦。 “姑娘,夫人说让姑娘这些日子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别踏出房门半步,还请姑娘把夫人的话听进耳里。” “我知道了,多谢李妈妈特地来告知我。芙蕖,给李妈妈拿一吊钱,送着李妈妈出去。” 宋锦看了眼李婆子,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芙蕖说的。 芙蕖点了点头,进了里屋去钱匣子里拿了一吊钱出来,亲自交到了李婆子的手上,就送着李婆子出去了。 “姑娘今夜见了连家二公子的事,姑娘该亲自去安心斋,和夫人说的。姑娘今夜也不是专程去见那连二公子的,姑娘和夫人好好解释清楚,夫人也就不会这样拘着姑娘,不行姑娘出去了。” 看着坐在软榻上不语的宋锦,白荷心中心疼她,忍不住还是劝了一句。 不过此时的宋锦,哪里还听得进白荷的劝。 她此刻心中正想着连墨今夜说的那些事情。 什么前世今生,什么重活一世,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如连墨所说,是真的。 不过这世上连穿越都有,重生又怎么会没有呢? 重活一世,他就想要和自己再续前缘? 宋锦笑了笑,让白荷去倒了茶水来给她喝,她则是拿出笔墨纸砚,趴在桌案上,写了封信给连墨。 他到底是不是重生,只需再试探一二,便能知晓。 顶点 第155章 宋老夫人 - 宋锦 - 连小君 一大早,天还没亮,赵氏就起来了。 今日她要随着跟车的婆子,一起去积元寺接宋老夫人回来,所以只能起早些。 在府里匆匆用过早饭之后,赵氏便上了马车,去积元寺接宋老夫人回府了。 到了晌午,赵氏才把宋老夫人从积元寺接了回来。 此时府里的午饭已经做好,赵氏先陪着宋老夫人用过午饭,再带着宋老夫人去看看打扫出来的松鹤斋,若是宋老夫人有什么不瞒,再改就是。 李婆子接了宋锦过来,到了安心斋,陪着赵氏和宋老夫人用午饭。 因着宋老夫人不喜旁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会招蜂引蝶的花孔雀一般,所以今日宋锦穿着打扮得很是素净,穿了件月白色的纱裙,外头又罩了件淡粉色的小袄,梳了坠马髻,发上零星点点的发簪玉钗。 宋锦照着规矩行礼问安之后,赵氏特地让人搬了凳椅过来,让宋锦坐到了宋老夫人的身边。 看着一向打扮俏皮的孙女,第一次打扮得如此素净,可真是顺着她的心意。 “锦儿,你一个正当妙龄的小姑娘,打扮得如此素净做什么?莫不是你娘亲叫你打扮得如此素净的?” 听到这里,赵氏不由得低下头去。 “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我的锦儿,到底是长成大姑娘了。” 宋锦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瞧着宋老夫人朝她伸了手,示意她过去,宋锦也跟着走了过去。 宋锦走到宋老夫人身边,宋老夫人细细打量了宋锦一番,看着她生得越发好看,如花一般的美貌,一时起了旁的心思,想要为她做桩媒。 “锦儿她娘,我瞧着锦儿出落得越发好了,身上的那股子异味也散去了不少,我想要给锦儿则一桩好的婚事。” “你们舅舅家的那小孙子,今年也十八了,刚中了举人,马上又要准备下场,还没有娶亲,你们舅舅叫我帮他看着些,我瞧着锦儿就很不错,和我那侄孙子,也般配些。” 宋老夫人是出身西凉将门的人,是将门嫡女。 她口中的舅舅,也就是她的兄弟,赵氏和宋老爹见了要喊舅舅,锦儿和宋谦行几个小辈见了,要喊声舅祖父的人。 西凉地处荒凉,西凉的几个将门,早已经人才凋零,宋老爹一直不愿和他们结亲,就是不想宋锦日后嫁到那苦寒之地,没了父母兄弟的照顾,会遭了旁人欺负。 “母亲,这恐怕不妥吧?舅舅家的那孙子,原先不是娶了一个外室回府吗?锦儿再嫁过去,只怕就不大合适了吧?” 赵氏怕恼了宋老夫人,所以说话的时候,极其小心注意。 宋老夫人轻轻咳了几声,很明显对赵氏方才那番话不满。 “锦儿她娘,我说你方才那些话,就不大妥当了吧?纵然七儿娶了外室,但到底还是没有娶妻,锦儿嫁过去,咱们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母亲,不妥不妥。老爷已经说了,锦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锦儿想要嫁什么人,日后想要做什么,老爷都说了随着锦儿。我们两个以前亏欠锦儿太多了,如今正好还给她。” 赵氏说着话,转过头朝着宋锦这边看了几眼。 赵氏不愿意,还搬出来宋老爹来压她,宋老夫人面上,写满了不满。 不过她才刚回府,不必为了这样的小事,就和儿媳妇较上劲。 “既如此,便依你所言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哪里敢让你改口,不是?我如今不过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了,早就不管事了,如今你们都大了,锦儿的婚事还是交给你们吧!” 宋老夫人说着,重重叹了几口气,让赵氏和宋锦都听见了。 赵氏面上有些为难,知道宋老夫人这些话,是在暗里责问她。 “母亲,您实在是折煞儿媳妇了。锦儿的婚事,是老爷和媳妇说的,要让锦儿自己做主的,若是母亲不信,去问老爷就是。何必阴阳怪气说那么一通,暗里来责问儿媳的不是。” 赵氏这番话,让宋锦和宋老夫人都始料未及。 宋老夫人没想到,原先在她身边唯唯诺诺,事事要请她拿主意的赵氏,如今竟然仗着身孕,来顶她的嘴。她倒还真是小看这赵氏了。 “锦儿她娘,你既有着身孕,就别到处走动了,以免动了胎气。至于松鹤斋那边,老婆子还没有老眼昏花到看不见路的地步,我还是能自己过去的。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养胎吧!” 宋老夫人话落,没有犹豫,马上就起了身,由婆子搀着出了安心斋。 赵氏不大放心宋老夫人,还是让李婆子跟了出去。待宋老夫人走后,赵氏又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只留了李婆子和白荷下来,她这才开了口。 “锦儿,我知道你昨夜见了那连家二公子,只是这件事别说出去,尤其是别让人传到你祖母面前。如今你祖母虽是回来小住,但看着她的模样,有心做主了你的婚事。娘亲不会让你祖母做主了你的婚事的,你就放心吧!” 赵氏的目光落在宋锦身上,目光里带了些担忧。 在三个孩子中,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闺女。 以前是丢在府里,并不在意,如今在意起来,她才知道,亏欠小闺女是最多的。 “娘亲所说,锦儿都记住了。锦儿也请娘亲放心,锦儿见了连二公子之事,一定不会传出去的。”宋锦话罢,赵氏又叮嘱了几句,就让李婆子送着她出去了。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在屋里打坐冥想,屋里伺候的马婆子燃起了熏香。 不知不觉间,有丫鬟来报,说宋老爹回来了。 宋老夫人一听见儿子回来的消息,赶忙让屋里伺候的人,去请了宋老爹过来。 她之所以要回府小住几天,就是有话想要对儿子说。 宋老爹一年到头勤于政务,没有时间去积元寺瞧她,她索性就自己回来,见见儿子。 马婆子把宋老爹请了过来,宋老爹刚回府,官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就被宋老夫人请了过来。 “儿呀!好些日子不见,你越发清瘦了。是不是最近茶饭不思?要不要母亲让人去给你做点夜宵?” 宋老夫人坐在软榻上,宋老爹就坐在她的身边,她们二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 “儿呀,你爹去得早,你是娘拉扯大的,如今娘看着你清瘦了不少,心里可是心疼得紧呀!你那媳妇,也太不像话了,今日我一回来,她便当着锦儿的面,下了我的面子。你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媳妇了。” 说来说去,宋老夫人还是想着让宋老爹出面,问责了赵氏。 顶点 第156章 嘱咐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如今有了身孕,宋老爹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宋老夫人的几句话,就去问责赵氏呢? 且为了这样的一件小事,就问责了赵氏,只怕也不大妥当。 宋老爹知道宋老夫人自打赵氏入门,就不大喜她,如今为了一点事情,就小题大做,让他出面问责赵氏,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母亲,芸娘如今有了身孕,脾气一时不好,还望您老能够担待着些。母亲既要回来小住几日,就别操劳这个,操劳那个的了。您就好好在府里住上几日。我让锦儿来您屋里,伺候着您老。” 宋老爹说着,面上朝着宋老夫人笑了笑,正准备去搀宋老夫人下榻。 宋老夫人却转过头去,不理宋老爹,显然对他方才那番话不满意。 她好不容易回府,受了儿媳的气,想要让儿子去说几句儿媳,儿子却来劝她,让她好好休息,别多管闲事。 她怎么受得了? “儿呀!你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吗?娘好不容易才从积元寺回来一会,打算在府里小住上几日,瞧着锦儿的年纪也越发大了起来,你舅舅家的七儿年纪和锦儿差不多,若是可以,这桩婚事便可敲定。” “谁知你媳妇什么态度,说老爷说了,锦儿的婚事让锦儿自己做主。若是老爷回来,让我亲自来和你说。” “如今你既回来了,就说说吧!锦儿的婚事到底谁来做主。” 宋老夫人说着,坐在软榻上,头却转向一旁,没有瞧着面前的宋老爹。 听着宋老夫人这样说,宋老爹一时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是先给她老人家认个错吧! “母亲,儿子的确和芸娘说过,锦儿的婚事,由锦儿自己做主。以前是我们亏欠了锦儿,如今锦儿身上那股子异味祛除了,她的婚事,便由她自己来做主吧!还请母亲不要干涉锦儿的婚事才好。” 宋老夫人没想到,宋老爹还是这么说。 既然宋老爹和赵氏都说锦儿的婚事让她自己做主了,那她也不插手进去。 待宋老爹走后,宋老夫人让人去请了赵氏身边伺候的李婆子过来。 宋老夫人坐在屋里的软榻上,李婆子跪在宋老夫人的脚下,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老夫人,不知您请老奴过来,是想要吩咐什么事吗?若是老奴能办到的,老奴一定会为老夫人效劳的。” “方才老爷过来了,说锦儿的婚事,交由锦儿自己做主,那我想问问,锦儿可有什么喜欢之人没有?可有什么人,与锦儿来往密切的?” 宋老夫人捧起茶盏来,喝了半口,就问道。 李婆子在心里思索了半晌,不知老夫人心里拿着什么主意,不过听老夫人话里头的意思,似是在打探姑娘有没有什么意中人,想要为姑娘做主了婚事。 “老夫人,姑娘没什么喜欢之人,也没和什么人交好,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在府里,陪着夫人养胎,哪里也没有去。” 李婆子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先把宋老夫人敷衍过去再说,然后再禀了赵氏和姑娘。 宋老夫人有些不大相信李婆子的话。 因为李婆子是赵氏的陪嫁婆子,一直在赵氏身边伺候,所以她必时时事事为着赵氏着想。 她必定不肯与自己说真话的。 不过她还是想着试探试探李婆子几句。 “李妈妈,那连家的公子,有没有再和姑娘有来往。姑娘这些日子有没有见过他?” 李婆子没想到,宋老夫人开口就问了她,姑娘有没有和连墨之间再来往? 若是叫老夫人知道今夜姑娘出去,正巧又碰上了那连墨,那可就糟了。 “老夫人,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哪里也不曾去。姑娘和连家二公子之间,早已没有再见面过了。姑娘的婚事,老爷和夫人既然放心交给姑娘,也请老夫人放心,姑娘想要嫁什么人,她心中有数的。” 李婆子是站在宋锦那边的人,自然要为宋锦说几句话。 锦儿心中有数? 锦儿心中能有什么数? 锦儿这个年纪的姑娘,终身大事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会让自己来做主的? 且大明朝,也没有让姑娘家家自己决定终身大事的先例。 “李妈妈,你在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些年,也该劝劝她才是。锦儿的婚事,不能让她自己做主,得让我和夫人相看过之后,觉得那人不错了,才能让姑娘嫁过去。” 宋老夫人的本意就是想做主了宋锦的婚事,让宋锦嫁去西凉,更加亲上加亲。 李婆子也听出了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不过她并未马上开口帮姑娘说话,而是缓缓地开了口,回道。 “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姑娘的婚事,您就别插手了。自有夫人和老爷来做主的。” 一句宋锦的婚事自有赵氏和宋老爹来做主,当时就噎得宋老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婆子回了安心斋,就把方才在松鹤斋里,宋老夫人问她的那些话,通通转告给了赵氏。 赵氏听后,放下手中的柚子,叫人把她方才剥好的柚子,给松鹤斋那边送去。 “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想要做主了锦儿的婚事,让锦儿嫁给西凉舅舅家的七哥儿。不过有我在,老夫人就休想把锦儿嫁去西凉。” “让人去彭城伯府告诉谦行,说老夫人回来了,叫他带着笙儿回来,来陪着她老人家说说话。” 李婆子点点头,得了赵氏的吩咐,马上要着人下去办了。 还没等李婆子走出屋门,赵氏又叮嘱了她几句。 “今夜锦儿去了绸缎庄见了那连墨之事,切记不可传到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本就不大喜欢那连墨,更是反感锦儿同他见面,再加上三个月前那连墨带着锦儿私奔之事,老夫人如今还历历在目。这些事情,还是别让老夫人知道的好。” “若是有谁到了老夫人面前去嚼舌根,就休怪我心狠手辣,把她赶出府了。” 赵氏说着,面上带了几分忧虑。如今她正是怕底下那些个不长眼的丫头仆妇,这下面乱说话,把这件事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 李婆子知道赵氏的意思,她做为府里的管事婆子,自然要让下面伺候的人,管住嘴。 顶点 第157章用早饭 - 宋锦 - 连小君 一大早,天蒙蒙亮,宋锦就睡不着了。 在榻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院外传来人仰马翻,吵吵闹闹的声音,她又如何睡得着? 昨日夜里,李婆子着人来告知她,说赵氏昨日递了帖子去彭城伯张家,想要今日请了宋谦行和张笙过来。 院外那人仰马翻的声音,想必也是宋谦行过来的时候制造出来的。 宋锦喊醒了在隔壁耳房正睡着的芙蕖,让芙蕖端了热水进来,伺候着她净面梳洗,又换了身浅绿色的杭绸褙子,上头绣了芙蓉牡丹的图案,外头又罩了件淡绿色的袍子,就往着松鹤斋去了。 今日要去宋老夫人的屋里用早饭,昨日夜里李婆子过来的时候,顺带就告知她了。 今日宋老爹和赵氏,还有宋谦行,都会过去陪着老夫人用早饭,李婆子还叫她不要去得迟了。 出了翠微居,走在抄手游的长廊里,只见宋谦行迎面朝着她走了过来。 大哥这么快就到了? 果然今日院外那些个影响她睡觉,导致她早醒的人仰马翻的声音,是他制造出来了。 宋谦行见到宋锦,赶忙走了过来。 “小妹,你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若是换在平日里,只怕你还没有起来的吧?难不成今日是为了去祖母屋里用早饭,就起来得早了?” 宋锦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暗道。 还不是因为你一大早过来? 若不是你一大早过来,我也不会醒来的这么早? 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宋谦行瞧着宋锦对着他一个劲地傻笑,以为是自己过来的时候,在街边的早食摊上吃了一个油饼,还没有擦嘴,赶忙转过身,让身后的张笙瞧了瞧。 见张笙说自己擦了嘴,他这才转过身来,对着面前的宋锦问道。 “锦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对着大兄一个劲地傻笑,莫非大兄今日生的很有喜感不成?” 听着宋谦行这么说,宋锦又望了眼面前的宋谦行。 宋谦行今日是怎么了才对? 怎么突然说自己很有喜感? 生的一副苦瓜脸,还喜感? 大晚上出去别吓到人就是阿弥陀佛了,还好意思说自己生的喜感? “大兄,你并未生的有什么喜感。还是快些进去吧!若是让祖母和娘亲等着急了,那可就不好了。” 宋锦话罢,先宋谦行一步进了松鹤斋。 而宋谦行则是看着宋锦走得远了,他这才回过神来,拉着身后的张笙,一起进了松鹤斋。 进了松鹤斋,宋老夫人还在屋里换着衣裳,还没有出来。 不过屋里已经摆了满满一桌饭菜。 原不过是早饭,只有四五道菜罢了,后来宋老夫人知道宋谦行和张笙今日要过来,特地让人又多做了几道。 小厨房伺候的厨娘担心不够吃,索性就坐了一桌席面出来。 不过早上不宜吃太过油腻的,所以今日这桌席面,极其清淡。 有两碗粥,一碗是咸的,一碗是甜的。 还有一碟子油条,一碗豆浆,几个小笼包,一碟清炒鸡丝,一碟干煸牛肉。 虽说早上不能吃的太过油腻,但灶上的厨娘怕做的太过清淡,众人没有胃口,这些食材也就浪费了,索性加了几道荤菜。 伴着几道荤菜,宋老爹的胃口,比起往日来,又多吃了几碗。 因着宋老爹要去上早朝,还要去吏部处理公务,所以宋老夫人还没有出来,宋老爹就先吃上了。 除了宋老爹以外的其他人,只能等着宋老夫人出来,才能开始动筷。 片刻后,宋老夫人终于换好了衣裳,从里屋出来了。 而此刻,宋老爹也吃的差不多了,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宋老夫人喊住了。 “儿呀!你这么急着去做什么呀?便是去吏部处理公务,如今还有几个时辰,你就留下来陪着我说说话吧!” 宋老夫人说着,身边伺候的马婆子已经去把宋老爹,请到了宋老夫人身边。 并把宋老爹的凳椅,搬到了宋老夫人的凳椅旁。 “母亲,吏部实在是有要紧的差事,等着我去处理!还请母亲放儿子走吧!若耽搁了差事,儿子只怕是要遭罚的。” 宋老爹说着,朝着对面的赵氏使了眼色,示意赵氏开口,帮他说几句,让他先走。 赵氏看了眼宋老爹,又转过头去看了宋老夫人,不情愿地开了口。 “母亲,既然老爷吏部还要事情要忙,就让老爷先走吧!我们几个陪着母亲吃早饭就行!” 赵氏本不愿开口帮宋老爹说话的,不过是瞧着他对自己挤眉弄眼半晌,才开了口。 “儿媳妇,我留我自己的儿子陪着我用早饭,碍着你什么事了?老爷有事要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说来给我听听?我好听听,看看到底是不是重要的事情?” 宋老夫人目光落在赵氏身上,目光里带了几分狠厉,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赵氏。 被宋老夫人这么一瞪,赵氏当即不敢再言,只能低下头去。 坐在宋老夫人的宋老爹,看着这副情形,只能来打了圆场。 “母亲,吏部的事情,本不是大事。天大的事情,也没有比陪着母亲用早饭重要。母亲也别怪芸娘了,芸娘也是为着我着想。” 宋老爹说话的时候,张笙已经让宋谦行用勺子舀了三碗咸粥出来,分别让伺候的丫鬟递到了宋老爹,赵氏,还有宋老夫人的面前。 “公爹,婆母,祖母,你们快些尝尝吧!这是咸的粥,方才公爹吃的是甜的。儿媳倒是觉得,这咸的粥,比起那甜的粥,要好吃了许多。” 由张笙来打了圆场,把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再好不过。 不过有的人却不愿领这个情。 “我喝惯了甜的,怎么能喝咸的?叫人换甜的里,我要和我儿子喝一样的。” 宋老夫人看也不看面前张笙舀出来的那碗咸粥,直接让身边伺候的马婆子去换了甜粥上来。 张笙有些尴尬,她原想着自己来打了圆场,化解了方才的矛盾的,但瞧着老夫人那个意思,只怕不愿轻易揭过。 看到这里,宋锦终于开了口,面上笑了笑,接过了马婆子的活计,用勺亲自舀了一碗甜粥出来,亲自递到了宋老夫人的面前。 “祖母想要喝甜的,就喝甜的。祖母想要留爹爹说几句,爹爹就留下来陪着祖母说几句话。祖母难得回府一趟,我们做儿孙的,还是得多担待些才是。” 顶点 第158章 作天作地(上) - 宋锦 - 连小君 “是呀是呀!祖母难得回府小住几日,咱们这些个做儿孙,应该多担待些才是。既然祖母要喝甜粥,咱们也别强逼着祖母喝咸粥了。”宋谦行得了宋锦的示意,跟着附和了几句。 “咱们这些个爱喝咸粥的,就喝点咸粥,爱喝甜粥,就喝甜粥,大家请自便吧!” 宋谦行话罢,自顾自地舀了一碗咸粥出来,夹了一筷子的清炒鸡丝,几块干煸牛肉,就喝了起来。 宋老夫人看着宋谦行吃了起来,转过头看了眼身边的赵氏,又把目光落在了宋老爹身上,不知怎么就叹了口气。 “儿呀!若是吏部有要紧之事,你便去吧!母亲也不留你了。若是耽搁了你处理事情,母亲心里实在是受不了呀!” 宋老夫人面上一副自责的模样,想要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来,可用尽了力气,那眼泪就是怎么也下不来。 挤不出来眼泪,宋老夫人只好作罢。 用袖子遮起脸,开始一阵呜咽起来。 身边伺候的马婆子见了,赶忙劝了起来。 “老夫人,好端端,您老又哭些什么?这老爷夫人,大公子,二姑娘都在屋里陪着您,您就别哭了。” 马婆子这么说,反倒变成了宋老爹,赵氏,宋锦和宋谦行的不是了。 这么多人在屋里待着,看着宋老夫人一人在那里独自落泪,一个人也没有上前去劝道,这像怎么一回事? 宋老爹和赵氏面面相觑半晌,最终决定由赵氏来劝宋老夫人,而宋老爹,则是先一步出了府,去吏部处理公务去了。 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只留了几个负责布菜的丫鬟婆子在屋里伺候,赵氏把宋老夫人从凳椅上搀到了里屋的软榻上,并让人把摆在外间的早饭,端了进来,让宋老夫人在里屋中用早饭。 “母亲,您就别难过了,老爷晚上还要回府的,您就在府里好好待着,有我们几个人陪着您就行。若是你哪里难过了,大可以和我们说,我们几人陪着您说说话,聊聊天。” 宋老夫人的本意哪里是想要赵氏,宋谦行,宋锦三人留在屋里陪她说话聊天? 她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件事,博取宋老爹的同情,好让宋老爹出手教训了赵氏和宋谦行等人。 “儿媳妇,你出去吧!这里有马婆子陪着我老太婆就行,你还没有用早饭,去用过早饭吧!” 宋老夫人对着赵氏挥了挥手,示意赵氏出去。 赵氏自然也不想留在这里屋中,继续受宋老夫人的气,想也没想就先退了出去。 外间,宋谦行,宋锦等人还在用着早饭。 被宋老夫人闹了这么一出,张笙早就没了吃饭的心情。 “祖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大早就这样闹,谁还有心情吃饭?” “我不过是想盛碗粥给她,谁知道她竟不喜欢咸的?谁会知道她不喜欢咸的?” 张笙朝着身边坐着的宋谦行抱怨了一通,见宋谦行并无其他反应,她也跟着恼了起来,撂下碗筷,也跟着出了松鹤斋。 宋锦担心张笙会因此生气回了彭城伯府,赶忙让白荷追了出去,去跟着张笙,一定要看着她不能做出什么傻事出来。 张笙前脚刚出了松鹤斋,赵氏后脚就从里屋中走了出来。看着赵氏出来,宋谦行和宋锦赶忙走了过来,想要问问她,宋老夫人到底因何生气? “娘亲,祖母今天唱的这到底是哪一出呀?女儿看她的模样,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她今日之所以闹这么一出,绝不可能与爹爹不留下来陪她用早饭有关。” 宋锦给赵氏分析了一遍。 不过又怕这些话被松鹤斋屋里伺候的小丫鬟听见,宋锦又放低了几分声音。 “娘亲,咱们如今毕竟是在松鹤斋里,屋前屋后都是祖母身边伺候的丫头仆妇,咱们若是有话,还是到娘亲的安心斋再说吧!” 宋锦说着,已经有几个小丫鬟,朝着宋锦这边望了过来。 赵氏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和宋谦行宋锦交换了眼色,就带着她们二人出了松鹤斋。 李婆子叫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把桌上那些个还没有动过多少的饭菜撤了下去,跟着赵氏和宋锦,也出了松鹤斋。 瞧着赵氏,宋谦行,宋锦等人走后,马婆子把方才她们几日在屋里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又复述了一遍。 宋老夫人听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凝神思索了片刻,才嘱咐马婆子道。 “马婆子,喊几个机灵的丫头片子,去安心斋那边盯着去。若听见了赵氏对她那一儿一女说了什么,只管叫她们来报我,我有重赏。” 老夫人说有重赏,那就是有重赏。 马婆子笑着退了下去,像是她要亲自过去安心斋那边看着,若是老夫人有重赏,像是会赏下来给她一样。 安心斋里,宋谦行又让小厨房的厨娘,做些油饼稀粥上来。 方才在松鹤斋里,他没进多少,如今既然过来了,远离了宋老夫人,他自然是要多吃些。 这时候,白荷已经领着张笙过来了。 看着张笙面上有浅浅的泪痕,宋锦就知道,张笙方才必是哭过。只是到底她是为了什么哭的。 宋锦猜想十有八九是和方才在松鹤斋里头发生的事情有关。 看见张笙进来,赵氏赶忙让李婆子搬了凳椅过来,摆在了宋谦行的身旁,又亲自给张笙盛了一碗稀粥,递给了她。 担心张笙在心里埋怨宋老夫人,赵氏又道。 “笙儿,你祖母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你也别同她过不去了。她难得回府小住几日,咱们这些个做儿孙的,能担待些便担待些吧!若是你实在受不了,用过早饭后,我就让谦行送你回张家,也省得你继续待在府里受气。” 张笙点了点头,就道。 “母亲说的,笙儿都记住了。只是母亲如今怀着身孕,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底下的人来做吧!” 看着赵氏越发大起来的肚子,宋锦心里也起了忧虑。 赵氏如今的身子,实在不该再操劳府里的大事小事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操劳过度,伤了身子,那可怎么是好? 宋锦想定主意,还是决意劝劝赵氏,让赵氏这些日子就待在安心斋,安心养胎吧! 府里的大事小事,自有她和李婆子来照应着。 她虽未管过家,不过有李婆子在身边帮衬,她想着下面那些个伺候人的小丫鬟,也乱不到哪里去。 “娘亲,你身子越发重了,府里的大事小事就交给我和李婆子来打理吧!您就只管待在安心斋里,安心养好自己的身子。至于祖母那边,锦儿自有法子让祖母安安生生地住在府里,再闹不出幺蛾子出来。” 当然了,她心中自有法子让宋老夫人再闹不出幺蛾子来,生出事端。 顶点 第159章 作天作地(下) - 宋锦 - 连小君 果不其然,还没等到第二日,宋老夫人又继续在府里做起妖来。 把前院后院厨房扫洒花园的管事,都喊到了松鹤斋去,好生教训了一顿,把他们五人都骂得狗血淋头。 前院管的是车马,宋老夫人屋里缺了东西,宋老夫人让马婆子出门购买,可仅有的两辆马车,一辆让宋老爹坐去公里了,另一辆让宋谦行坐着送张笙回张家了,如今还没回来。 马婆子坐不了车,去不了街上,就把这事说给了宋老夫人听,故意说是前院的管事办事不力,没有车马送她上街去置办东西,还找了很多借口。 后院的管事则是因为松鹤斋所需的物件没有置办齐全,宋老夫人随身伺候的丫鬟仆妇没有床榻歇息,宋老夫人特意叫来了后院的管事,狠狠打了几杖,解气过后,才肯放管事婆子离开。 厨房则是因为晚饭做的不合宋老夫人的口味,重做了几次之后,宋老夫人仍觉得不满意。 灶上的厨娘不过抱怨了几句,就被杖责了二十,如今还躺着。 扫洒和花园的管事,则是被宋老夫人以松鹤斋打扫得不干净,还有陈灰,松鹤斋里没有摆上新鲜的花草,管事婆子连带底下伺候的丫鬟仆妇,被罚了半个月的月例银子。 被宋老夫人这么一闹,几乎宋府里有一半的丫鬟仆妇,被宋老夫人以这样那样的由头,都给责罚了。 轻则罚半个月的月例银子,重则就是杖责二十三十,非打得你屁股开花,才肯罢休。 厨房伺候的管事,则是带着灶上伺候的几个厨娘,为着宋老夫人重罚了为她做饭的厨娘之事,闹到了安心斋,非要叫赵氏给个说法,她们才肯罢休。 否则她们宁愿出府,也不愿待在宋家伺候了。 一晚上折腾了几桌席面,宋老夫人这个太咸那个太酸,那个太淡,这个又太老,挑出了一大堆问题来。 厨房的管事带着几个厨娘帮厨,仍旧跪在安心斋的院外。 怎么撵也不肯走。 李婆子瞧着不是办法了,赶忙进来禀了赵氏。 “夫人,要不您还是出面管管吧?这灶上可不能不没有人看着,不然咱们今夜的晚饭,可就没有着落了。” 赵氏歪靠在身后的美人榻上,她听了宋老夫人那些个鸡蛋里挑骨头的问题,此刻正头疼着,哪里有精力再听厨房那些个厨娘婆子的话。 赵氏用手撑着头,对着李婆子低声嘱咐道。 “去账房预支一个月的月例银子给她们,先让她们消停下来。如今老夫人才刚罚了她们,若是我此刻帮她们说了话,只怕也帮不了她们,还要把我也一起折下去。” “夫人说的是,越是这种时候,夫人越是要置身事外得好。不要为了这些个芝麻绿豆的小事,就得罪了老夫人。” 李婆子得了吩咐,带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就去了账房,准备去预支银子了。 见李婆子行色匆匆地从安心斋的后院出了门,厨房伺候的管事,赶忙带着几个厨娘跟了过去,想跟过去看看,李婆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翠微居里,宋锦用着小厨房送来的晚饭。 晚饭很是简单,一菜一汤,饭也是只有两小碗,刚好够白荷和她吃。 看着面前少得可怜的菜肴,宋锦心里不由得纳闷。 今日厨房负责采买的管事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这么些个饭菜,是拿来喂鸟的吗? 虽说之前吃了几个酥饼几块糯米糕,垫了垫肚子,但看着面前这一菜一汤,实在是不像话。 普通百姓晚饭都是吃四菜一汤的,更别说像她们这样的官宦人家了。 晚饭少说也得做个六七八道菜,才算正常。 今日这一菜一汤,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不行,她要喊了灶上伺候的婆子过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姑娘起身,白荷就知道姑娘想要做什么了,没等宋锦走出门去,白荷就把方才在安心斋那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姑娘。 “姑娘,不是灶上的人今日懒惰,而是灶上伺候的大半厨娘,都去了夫人的安心斋了,帮着厨房那些个婆子厨娘说话了。姑娘今晚的这一菜一汤,还是奴婢去了灶上,三催四请之后,那厨娘做出来的。” 原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这祖母,还真是不敢小觑呀! 一个下午,就闹出这么多的幺蛾子出来。 她是回府来小住的,还是回府来撒气的? 好像她们这些人,并未惹她老人家生气才是。 “白荷,咱们去松鹤斋看看去!看看我这祖母又在做什么妖了?” 白荷点了点头,喝了宋锦亲自舀给她的一碗汤,又吃了一碗饭,就跟着宋锦去松鹤斋了。 绕过抄手游走廊的时候,府里伺候的下人小厮瞧着宋锦往着松鹤斋过去,赶忙凑上前来,向宋锦逐一陈述了自己所受之苦,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给宋锦磕了几个头,求宋锦帮她们做主的。 宋锦哪里敢帮她们做主? 只能让白荷先把她们搀起了,好生安慰一番过后,让她们先回自己屋里先歇着,等她的消息的。 赵氏靠在身后的美人榻上,小睡了半个时辰,醒来的时候,李婆子已经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李婆子面上有些不好,显然是没有把方才赵氏吩咐下来的事情办妥。 “夫人,老奴已经和账房商量了,让他们把受了责罚的丫鬟婆子的名单列出来,照着名单,先预支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只是老夫人已经让马婆子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说这些犯了错的丫鬟婆子,就应该罚,还要罚半个月的月例银子。” “账房的管事一时拿不定主意,说要让夫人过去一趟,夫人说预支一个月的月例银子给她们,他们才敢把那些个银子发下去。” 李婆子小心翼翼地说着,细心观察着赵氏面上的反应。 赵氏面上并没有没什么过大的反应,反而面上淡淡地,像是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一样。 老夫人在府里弄得这么声势浩大,想必账房的管事,也有所耳闻的。 他们之所以不敢照着自己的吩咐行事,是因为心里还顾忌着老夫人那里。 顶点 第160章 宋芸出宫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自然也知道必定是宋老夫人差了人去知会了账房那边的管事,否则账房的管事也不会让她亲自过去。 若是她去了账房,账房预支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给那些个受罚的丫鬟仆妇,宋老夫人就会认为是赵氏在同她对着干。 宋老夫人罚了那些人半个月的月例,赵氏又叫人先预支了一个月的月例给那些个受罚的丫鬟仆妇,这不是在和自己对着干? 还能是什么? 赵氏如今不能贸然前往账房,说不准宋老夫人已经安排了丫鬟在账房那边盯着了,就盼着赵氏能够过去。 宋老夫人也好找了由头,发落了赵氏。 在心里又想了半晌,赵氏终于还是拿定了主意,那些个受了老夫人责罚的丫鬟仆妇,还是要先预支一个月的月例给她们,否则就不能将她们都安抚下来。 赵氏想罢,抬起头就对着身边伺候的李婆子嘱咐道。 “李妈妈,去知会账房的管事一声,说那些个受了老夫人责罚的丫鬟仆妇,还是要先预支出来一个月的月例,先安抚下她们,让她们不要在府里蓄意生事。” “至于老夫人那边,若老夫人向他问起,他就直接回了老夫人,说这些事都是我吩咐下来的。让老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满意,就只管找人来和我说。” “夫人,这恐怕不妥吧?如今您怀有身孕,若是老夫人真的找了人来问夫人,夫人该如何答?夫人预支了一个月的月例给她们,已经是公然和老夫人对着干了。” 李婆子心里担心赵氏和宋老夫人为着这样一件小事,就伤了婆媳之间的和气,赶忙劝了几句,只希望赵氏能够听进去。 可赵氏做了决定,无论李婆子怎么劝她,她都是听不进去的。 “李妈妈,我意已决,你就不必再劝我了。照着我的吩咐下去办吧!若老夫人向你问起,你就说是我嘱咐你做的。” “夫人……”李婆子喊出了夫人二字,只见赵氏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显然是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既然是夫人吩咐下来的,怎么说她也得照办才是。 傍晚时分,赵氏让人去宫里传话给宋芸的人进了宫,由引路的女官带着去见了宋芸。 女官带着赵氏身边伺候的春心,走在尚仪局的芜廊下面。 春心是赵氏的陪嫁,一惯充当的是为赵氏传话,递消息的丫鬟。 因着为人老实本分,嘴巴严实,不会向旁人透漏任何消息,所以赵氏这次就让她入宫,给宋芸递消息。 “姑娘,尚仪大人就在屋里了。姑娘有什么话,就对着尚仪大人说了。” 女官把春心领到了一个精致的别院之中,让她自己进去,那女官便转身离开了。 春心小心翼翼地进了院里,刚进院里,只见宋芸一袭蓝色镶珍珠边的宫装,梳了个圆髻,发上簪了一支烧蓝的蝴蝶簪,站在院里的紫藤花架旁。 花架上挂着一个做工精巧的鸟笼,鸟笼里关着两只金丝雀。此刻正在叽叽喳喳地叫着。 似乎是听见了春心踏进院里的声音,那两只金丝雀的叫声,越发大了起来。 宋芸一转过身,只见春心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奴婢给尚仪大人问安。” 春心给宋芸行礼问安一番,就坐在了宋芸让宫女搬出来的凳椅上头。 “春心,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难不成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娘亲让你入宫来告诉我的?” 让人撤走了鸟笼,宋芸也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听着春心回话。 春心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 而是细细打量了一番四周,见四周皆有穿着蓝绿色宫装的宫女看着,就朝着宋芸使了个眼色。 宋芸马上就懂了春心的意思,马上让周围伺候的宫女,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院里只留下来宋芸,春心,还有宋芸贴身伺候的宫女。 看着四周的宫女散去不少,春心这才不急不慢地开了口。 “姑娘,老夫人回府了。老夫人从城外的积元寺回府来小住几日,说是有些话想要和老爷说,特地回来小住几日的。不过老夫人回来的第一天,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做主了二姑娘的终身大事。” 春心一面小心谨慎地说着,一面又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见周围没有什么异样,才接下去说道。 “姑娘,夫人想要请了您回府,一来是见见老夫人,二来是帮着夫人和二姑娘,劝劝老夫人。” “老夫人住在府里的时候,一向最听您的话,若姑娘肯劝劝老夫人,说不定老夫人听了姑娘的劝,就不在府里折磨丫鬟仆妇了。” 折磨丫鬟仆妇? 春心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祖母在府里,对着伺候的丫鬟仆妇打骂吗? 宋芸虽不知道宋府里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猜想着,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否则娘亲也不会让春心专程入宫,来告诉她这些。若是往常,娘亲会直接打发了个丫鬟,把消息递进来,并不会亲自入宫。 如今她有必要回府去看看了,看看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芸让贴身的宫女,亲自送着春心出宫,她则是准备要去东宫。 她想要出宫,必须得先向太子妃说明出宫缘由,经由太子妃同意批准之后,她才能顺利出宫。否则她连宫门也出不去的。 东宫之中,太子妃在庭院里摆了一桌席面,太孙妃和太孙嫔,皆在太子妃的身边,陪着太子妃用着晚饭。 宋芸虽过来了,没得传召,却也只能在屋外侯着。 “太子妃娘娘,听说陛下在边关大破了瓦剌大军,准备朝着瓦剌人的老巢去了。不知可有此事?” 太孙嫔孙氏坐在太子妃的左手边,突然开了口。 昨日太医入了东宫,给太孙嫔孙氏诊脉,诊出她有了喜脉。 太医还说了,她这一胎,或许是男胎。 而太孙妃,嫁与太孙多年,却一直未有所出。 前些日子为了求子,特地让宋锦绣了一副送子观音的绣像,开光过后,便一直挂在太孙妃的屋里。 如今太孙嫔倒是比她先有了身孕。 纵然她面上平静如水一样,心里却已经开始波涛汹涌起来。 顶点 第161章 劝服宋老夫人 - 宋锦 - 连小君 太子妃看了眼右手边的太孙妃,瞧着她面色不大好,又看了眼左手边的太孙嫔,看着她眉眼之间,惧是笑意,随后把目光洛在了侯在院外的宋芸身上。 “孙氏呀!这些个军国大事,不是我们这些个妇道人家应该管的。如今你有了身孕,要好好养着才是,平日里也别出门了。老老实实待自己宫里,若是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管吩咐底下的人去买去弄便是。” 太孙嫔得了教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宋尚仪既然来了,便进来吧!一直傻站在外面做什么?” 太子妃朝着院外的宋芸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看着宋芸进来,太子妃又让身边伺候的宫女,去后面的殿里搬了凳椅出来,给宋芸坐下。 “说说吧!宋尚仪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想要来求我帮忙的?” 太子妃面上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眉目间透漏着股猜忌。 宋芸这个时候过来求见她,不是有事相求,还能是什么? 既然宋芸是有事相求,那她便听听,她所求什么? “果然不出太子妃所料,奴婢确实是有事相求。奴婢的祖母在积元寺住了大半年,昨日好不容易回了府中小住几日,娘亲让人带来消息,说让我回府住几日,陪着祖母说几句话。奴婢特地来向太子妃告假的。” 宋芸说话的时候,坐在太子妃两边的太孙妃和太孙嫔,不由得把目光,都投向了宋芸。 “宫中的事务繁多,宋尚仪做为统领宫中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轻易不能告假出宫。再说了,尚仪入宫这么多年,难不成连宫规也给忘了?” 见太子妃半晌没有说话,太孙妃胡氏先开了口。 胡氏向来与孙氏不和,孙氏又与宋芸交好,她记恨孙氏,因此也不大喜欢宋芸。 如今宋芸想要出宫回府,她自然是要处处作对,让宋芸不能顺利回府。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尚仪家的老夫人回府小住几日,那就请太子妃,放了尚仪回府,让尚仪陪着家中的老夫人几日,我大明朝以仁孝治理天下,还请太子妃娘娘准许尚仪这个要求。” 孙氏和宋芸交换了眼神,懂了宋芸的意思,就当着太孙妃的面,为宋芸说了几句。 见太孙妃还想再说几句,太子妃看了眼面前的宋芸,见她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或许是真的想回府小住上几日。 既如此,她允准就是。 宋锦到了松鹤斋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对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大发雷霆着。 院外守着的马婆子瞧着宋锦带着丫鬟,朝着松鹤斋这边过来,马上迎了过来。 打算劝她几句,让她不要进入屋里。 “姑娘,您怎么过来了?灶上做的饭菜不合老夫人的胃口,此刻正在屋里大发雷霆着呢。姑娘还是别进去了,免得老夫人连带着姑娘,也一起骂了起来。” 马婆子是宋老夫人贴身伺候的婆子,宋老夫人一向很器重她。 宋锦不能轻易得罪她,若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马婆子,不知道她在宋老夫人面前,又会怎么样嚼你的舌根了? 宋锦面上笑了笑,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就道。 “马婆子,我想要进去见见祖母,还请您老人家放行。祖母今日已经责罚了府中的一众丫鬟仆妇,那些个丫鬟仆妇已经闹到了夫人面前。” “若是祖母再在屋里责骂丫鬟仆妇的话,只怕那些个丫鬟仆妇在祖母屋里闹起来,最后难以收场呀。” 若是放任不管,任由此事继续发酵下去,只怕到时候府里伺候的一众丫鬟仆妇闹起来,这件事将会很难收场。 马婆子也听懂了宋锦的意思,姑娘说的的确在理。 若是再不劝老夫人几句,继续由着老夫人这么胡闹下去,到时候府里伺候的丫鬟仆妇联合在一起,造了主子们的反,那可怎么办? 马婆子心里终究是顾忌着,还是领着宋锦进了屋里,打算带她去见老夫人。 “姑娘,既然您要见老夫人,那老奴这就带您去吧!只一点,姑娘进屋之后,一定要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说话,千万别违拗了老夫人才是。” 说着,马婆子就把宋锦领进了松鹤斋,此时宋老夫人正坐在屋里的软榻上,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丫鬟仆妇,破口大骂着。 看着破口大骂小丫鬟的宋老夫人,宋锦在心颇有些觉得此时的宋老夫人,和那些个骂街的疯妇,没多大区别。 秉持着她此番过来是来劝宋老夫人几句的,宋锦一番行礼问安后,才缓缓开了口。 “祖母,锦儿此番过来,是想要来劝劝您老人家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别做的太过活。祖母虽是府里的主子,却也不能因为丁点小事,就对府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动辄打骂。” “若是祖母不满意这些菜,大可以让她们下去重新做,做出祖母满意的,喜欢吃的饭菜。这样把她们留在屋里,跪在地上,听着祖母的斥责辱骂声,只怕不大妥当吧?” 宋锦劝了宋老夫人一通。不求她全部听进去,只希望她能听进一字半句,别把丫鬟仆妇继续留在屋里斥责辱骂了。 “锦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苛责祖母做的不对吗?她们做错了事,难不成祖母连多说几句,都不行吗?还有,在宋府做事当差,要守的便是宋府的规矩,对于这些个不守规矩的丫鬟婆子,依我看,还不如全部打出去得好。” 头一会见宋锦这么大胆来教训她,宋老夫人面上,自然是不大高兴。冷冷看了宋锦一眼,没顾念着祖孙之间的情分,直截了当地回了她道。 见宋锦杵在原地不语,宋老夫人又开了口。 “锦儿,今日你是站在那些个丫鬟仆妇那边,还是祖母这边?若你继续为那些个犯了错的丫鬟婆子说话,那祖母就认为,你站在她们那边,和你祖母对着干。” “若是你站在祖母这边,就该帮着祖母说话才是,发落了那些个丫鬟婆子。禀了你母亲,把那些个暗地里乱嚼舌更,挑拨主子之间情分的丫鬟婆子赶出去。” 若她要站在宋老夫人这边,就要禀了赵氏,把那些个受了宋老夫人责骂的丫鬟婆子给赶出去。 若她站在那受了罚的丫鬟仆妇那边,只怕闹到最后惹恼了宋老夫人,她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 宋老夫人这么说,还真是叫她难以抉择? 不过宋老夫人这事做的的确是不太像话,她自己都没有顾念什么祖孙情分了,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顾念。 顶点 第162章 榻上窃语 - 宋锦 - 连小君 “祖母,您今日此事,做的实在太过了。” “虽说府中的丫鬟婆子都是买来的,但也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儿女,若非是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来了,那些人家又怎么舍得把自家的姑娘儿女,卖来咱们家伺候?” “祖母,不过是顿晚饭罢了,若祖母觉得菜色不大满意,大可以让她们做到你满意为止,你这样对她们动辄打骂,只怕是要激起怨恨的。” 宋锦这么说,显然是不给了宋老夫人面子。 当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的面,指责了宋老夫人,下了她的面子。 宋老夫人听了她这些话,果然越发不高兴起来。 还没等宋锦再开口,宋老夫人就嘱咐了马婆子,送着宋锦出去。 既然宋老夫人听不进去劝,她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和她多费口舌。 想也没想,马婆子来请宋锦出去,宋锦也就跟着她一道出了松鹤斋。 宋锦出了松鹤斋,安心斋那边赵氏就让李婆子过来请她去安心斋了,赵氏有要事要和宋锦商量。 宋锦到了安心斋的时候,赵氏正在屋里侍弄着花草,檀香木的高几上摆了几个晶莹剔透的琉璃花樽,这是赵氏用来插水仙花的。 宋府的水仙花,昨日夜里盛放了几盆。 花房的管事为了讨好赵氏,一大早就让人送了几盆过来。 剪下那些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插在水里,不消三日,就能全部盛放开来,到时候整个屋里,便可以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水仙香气。 赵氏褪去了发上的钗环玉石,穿了件极为朴素的浅蓝色褙子,手中拿着铜剪,正在修剪水仙花,听李婆子唱道宋锦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铜剪,准备去拉宋锦的手。 “锦儿,听说你方才去了松鹤斋,你祖母可有对你说什么?” 赵氏这么问,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松鹤斋里面发生的事。 她开口问宋锦,不过是还想再次确认一下罢了。 毕竟从自己亲闺女口中说出,比从那些个伺候的丫鬟仆妇口中说出,要更加可靠得多。 “娘亲,女儿去了松鹤斋,只见祖母把厨房伺候的人都喊了过去,让那些人跪在地上,祖母口中不停地训斥着。” 宋锦没有欺瞒赵氏,既然赵氏想要知道松鹤斋里发生了什么,那她告诉她便是。 “锦儿,你觉得你祖母此举妥当吗?” 赵氏听了宋锦方才的回话后,又再次问道。 “自然是不大妥当。府里伺候的丫鬟仆妇,虽身份低下,却也是好人家的出身,这样对她们随意践踏,实在是不妥。锦儿劝了祖母几句,祖母听不进去,反而还斥责了锦儿几句。” “不过既然祖母已经听不进去劝,那锦儿不劝就是。” 宋锦最后两句,用了孩子的口吻。赵氏听着,颇有些俏皮。 这样的道理,连锦儿这样的小孩子都能懂得,为何老夫人就不懂得? 不过既然她是回府来小住几日,住上几日也便走了,她想着还是先忍老夫人几日再说。 赵氏又问了宋锦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让李婆子亲自送着她回去了。 以往都是李婆子走在前面,为宋锦引路。 如今宋锦对府中的大小道路都熟悉了,李婆子也就不好得再走在宋锦的前面,只能走在宋锦的后面,紧紧地跟着她。 今日宋锦并不着急回去,所以走得很慢。 每走几步,宋锦就要停下来,歇上片刻。 原本只用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回到翠微居的。 今日宋锦竟然用了半个时辰。 回到翠微居,芙蕖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准备伺候着宋锦沐浴更衣。 看着姑娘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芙蕖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了身边的白荷一句。 “白荷姐姐,姑娘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听着芙蕖这样说,白荷看了眼此刻正泡在木桶之中的宋锦。 姑娘那些话惹了老夫人不高兴,姑娘自己能高兴起来吗? “芙蕖,不要多问,这些事不是咱们这些个奴婢该管的!” 白荷训斥了芙蕖一句,叮嘱她去宋锦的箱笼里拿件新衣裳出来,待姑娘沐浴之后,好替姑娘换上。 入夜之后,宋老爹也从吏部回来了。 宋老爹和赵氏一起去了松鹤斋,伺候着宋老夫人洗漱之后,陪着宋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宋老爹和赵氏也就回了安心斋。 睡在榻上,赵氏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想着今日发生的事。 宋老夫人到底是犯了什么魔怔? 一回来就做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她不就是不想要替她做主了锦儿的婚事,没有顺了她的心意,就搞出来这么多的事情吗? 赵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好推了推身旁已经睡得开始打鼾的宋老爹。 “锦儿她爹,母亲这事,咱们该怎么办?母亲回府不过一日,就搞出来这么多幺蛾子,弄得全府上上下下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对她怨声载道。” “还有几个胆大的婆子,私下里和我说,要我把母亲再次送回积元寺的。” “母亲难得回来小住几日,怎么能把母亲再送回积元寺呢?是哪个婆子敢对你说这些,真是不要命了?” 宋老爹方才一直在装睡,赵氏的那些话,他也都听了进去。 今日府里发生的这些事,他也是略有耳闻。 “芸儿不是要回府了吗?她和母亲最为要好,母亲也最听她的话,由芸儿出面来和母亲说说,说不准母亲能够消停几日。” 消停几日? 消停几日之后,又继续开始作妖了? 赵氏觉得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还是要和母亲好好说说,让她停止作妖才行。 “老爷,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和母亲好好商量商量,府里的这些个丫鬟仆妇,哪个不是有儿有女的,那里受得了这个气?已经有几个婆子受不了,要账房结了她的工钱,出府另寻别家的。” 见宋老爹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赵氏戳了戳宋老爹的脊梁骨,好让他反应过来。 被赵氏戳了一下脊梁骨,宋老爹当时就睡不着了,从榻上坐起,看了眼身旁的赵氏,又站起身来,自己去外间倒了盏茶水喝。 顶点 第163章 保护赵氏 - 宋锦 - 连小君 “你如今有了身孕,这些底下的事情,就交给李婆子来打理吧!你就好好待在这安心斋里,好好养胎便是。” 见宋老爹都这么说了,赵氏也就没有再说其他。 次日一早,英国公夫人就让人递了拜贴过来。 说知道赵氏有了身孕,这么些日子没有上门来瞧瞧,今日得了空,顺道过来瞧瞧赵氏还有宋锦。 英国公夫人今日并非是专程过来的,而是去了一趟街上,买了些东西。 路过宋府的时候,才想起来赵氏有了身孕,这才借着来看赵氏的由头,进入宋府了,喝几盏茶,歇息片刻。 赵氏把今日和英国公夫人见面说话的地方,安排在了前院的小花厅。 前院的小花厅,地方大,装饰华美,一般是用来接见上门拜访的贵客的。 不过英国公夫人在赵氏眼里,却也算得上贵客中的贵客了。 把见面说话的地方安排在这里,正是合适。 英国公夫人和赵氏坐在软榻上,有说有笑地,宋锦打量了一番今日英国公夫人带来的人,没看见张武。 莫非张武今日并未跟着英国公夫人出门? 看着宋锦在人群里找着什么人,英国公夫人端起茶水,还没入口,就道。 “宋二姑娘,武儿今日没跟着过来,你就不要找了。若是你想要见武儿,不妨待会坐了我的马车,和我一道回府,去见见武儿。” 英国公夫人这么说,宋锦的面上并未起一丝波澜。 看着面上异常平静的宋锦,英国公夫人在心里暗道,也不知这宋二姑娘使了什么迷魂的妖术,竟把武儿迷得对她爱慕不已。 说定要娶了她,这辈子才算无憾。 还有便是,若是这辈子都娶不了她,武儿这辈子便不会再娶其他人。 见宋锦不语,面上半晌没有其他反应,英国公夫人又道。 “宋二姑娘,武儿对你一片痴心,为何你上次要对他说那样绝情的话?他明明那样喜欢着你,爱着你,若是你不愿嫁给武儿,好好和武儿说说便是。” “宋二姑娘又何必说出那些个绝情的话,害得武儿回府之后,郁郁寡欢,绝食了三天三夜。” 上次事情之后,张武回府竟郁郁寡欢,绝食了三天三夜。 他当真这么傻? 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为了娶自己,就可以连自己性命也不顾了吗? 真是个痴情种子! 不过这样的痴情种子,她不会因此而被感动,只会越发瞧不起他。 为了一个女人就在家里寻死觅活的? 亏他还是从军营里出来,久经沙场的将士。 怎么和一个姑娘家家一样? 宋锦面上笑了笑,并未流露出任何不妥的反应,只是道。 “国公夫人,若是我不说那些话,只怕张小公子如今还在纠缠与我。与其让他一直这么纠缠下去,不如我和他说明白了,他才会知道,我心里对他一点意思也无。” “上次我的话的确是太绝情了些,若是因此害得张小公子郁郁寡欢,在府里绝食了三天三夜,还请夫人见谅。” “再说了,国公夫人也应该知道,我这样的姑娘,是不会想着去嫁入什么国公府的。所以与其和张小公子继续纠缠不清,索性一次性说清楚明白了,好绝了张小公子之心。” 听着宋锦和英国公夫人这番对话,赵氏并不清楚她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听她们话里头的意思,应该是和张家小公子有关。 英国公夫人先前几次上门,就是来和她商榷锦儿和张家小公子的婚事。 但锦儿并不喜欢那张家小公子,她也不能把锦儿强嫁过去,这件事就作罢了。 不过难保英国公夫人不会因此,记恨上了宋家。 不过不管她有没有记恨上宋家,锦儿和英国公府小公子的这桩婚事,显然是不成了。 但听说张小公子为了锦儿,在家中郁郁寡欢,绝食了三天三夜,这就又些过了。 为了求娶锦儿,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吧? “国公夫人,您还是回去好好劝劝小公子吧!小公子生的一表人才,容貌俊秀,又是经历过沙场的人,想必应该能找到比我家锦儿更为合适的人。犯不着就吊在我家锦儿这一颗树上。” 赵氏转过头看了眼身边的英国公夫人,小心谨慎地说道。 赵氏不大清楚眼前这位英国公夫人的品性,以往总觉得她是个好相处之人,可如今看来,倒不像是那真正好相处之人。 “宋夫人,你说的话,我都晓得了。我家武儿,必不会在你们家二姑娘这一棵树上吊死的,我回去必定好好劝劝他,让他对你们家二姑娘死心的。” 英国公夫人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身边的赵氏,语气带了几分严厉地回了赵氏。 看着这副情景,宋锦赶忙凑了过去,挡在了赵氏面前。 想要欺负她娘亲,做梦! 如今赵氏有了身孕,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损伤,所以面对英国公夫人的恶语相加的时候,她必要护在赵氏面前。 看着突然出来,护在赵氏面前的宋锦,英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当众啐了宋锦一口。 “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家世?还嫌弃我家武儿?就你这样的姑娘,也不配入我国公府的门。” 英国公夫人当真是爱憎分明。 原先她以为英国公夫人是个可以相交之人,但如今看来,是她当初看错了。 英国公夫人当初之所以频频对她示好,无非是想要她嫁给张武,嫁入她们英国公府。 如今她不愿意了,还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刺激张武,害得张武在府里郁郁寡欢,绝食了三天三夜。英国公夫人自然不高兴了。 毕竟比起她,最重要的还是她那宝贝儿子张武才是。 不过宋锦也不惧她,不过是座国公府罢了,有什么好畏惧的? 在太子妃面前,还不是卑躬屈膝地去一味讨好太子妃。 只敢在她们这些个小官之家,说几句狠话,发发狠给她们当面瞧瞧罢了。 “国公夫人,若是您吃饱喝足了,我便差人送您出府吧!您还是回去看看您的宝贝儿子,看看他今日有没有在府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顶点 第164章 宋芸的大事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此话一出,英国公夫人更是气得不行。 眼前的宋锦,竟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比做了那在府里回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人? 她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就这样做? “宋二姑娘,我看你当真是伶牙俐齿呀!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厉害!日后嫁到婆家,只怕是有的你受的!” 英国公夫人话音刚落,瞅了身边伺候的婆子一眼,婆子慌忙把英国公夫人从凳椅上搀了起来,正准备往门外走。 看着英国公夫人要走,赵氏赶忙让李婆子嘱咐了个小丫鬟,送着英国公夫人出去。 锦儿方才那些话,实在是太过了。 便是那张武这些举动再怎么不是,也不能当着英国公夫人的面就说出来吧? 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赵氏只留了宋锦下来。 赵氏的身子越发沉重起来,宋老爹原是嘱咐赵氏,不许赵氏出了安心斋,要叫赵氏在安心斋里小心养胎的。 但今日毕竟是英国公夫人亲自递了拜贴过来,她自然是要出门来待客的。 看着锦儿面上一脸的平静,显然方才并未受英国公夫人那些话的影响。 “锦儿,你方才那些话,私下里对着娘亲说说倒可以,只是实在不该当面对着英国公夫人这么说呀!就算那张家小公子这些行为再怎么不是,可也是对你爱慕已久,才做出来的。” 这世间,女子不如男子。 女子做事没有男子那么方便。女子的一言一行,也没有男子那样自由。 女子要想立于世间,强于男子,只怕难以登天。 但是她看着面前的宋锦,只怕锦儿心里早已起了这个想法。 方才她之所以会说出那些话,回怼了英国公夫人,不过是不想看着她在宋府之中发狠。 如今赵氏有着身孕,哪里能让她在府里耀武扬威? 她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已然是顾念着赵氏在场。不然,再难听的话,她也说得出来。 她知道张武对自己一往情深,想要娶她回府。 可她不喜欢张武,更不会嫁给他,与其纠缠下去,倒不如和他说清楚了。好叫他对自己死心,能够找到更好的女子。 但是她没有想到,张武那个死脑筋,她说的那些话,他怎么会听进去。 “娘亲,这件事是锦儿一个人造成的,不关宋家的事。锦儿一定会处理好,不会殃及宋家的,还请娘亲放心。” 宋锦说着,一直板着脸,终于放松下来,朝着赵氏笑了笑。 看着宋锦面上笑了笑,赵氏的面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锦儿,平日里多笑笑,跟花儿一样美。 宋锦陪着赵氏一块回了安心斋,宋锦在安心斋里陪着赵氏说了好些话,吃了几盏茶,瞧着赵氏乏了,宋锦才回了翠微居。 回到翠微居,只见屋里摆了满满当当的吃食,问了芙蕖才知道,原来是灶上伺候的那些个婆子让人送来的。 知道宋锦为着她们,特地去了一趟松鹤斋,和老夫人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说服老夫人。 即便最后宋锦没能说服老夫人,不过她们还是送来些吃食,感激宋锦帮着她们说话。 白荷在一堆吃食里翻找了半晌,找出了一盒酥饼来。 芙蕖下去沏了新茶上来,就着茶水,宋锦吃了几块酥饼。 “姑娘,门房那边又让人递了帖子来,说是连家小厮送来的。连墨公子想要约姑娘在四平街见面,不知姑娘可去?” 白荷说着,从身后拿了一张烫金的帖子出来,递给了面前的宋锦。 看也没看,宋锦直接让白荷收了起来。 赵氏已经几次三番叮嘱过她了,不许她和连墨再有瓜葛,所以连墨再叫人递来贴子,她统统叫人推了,她不去。 白荷收起了连家的那张帖子,又从身后拿出来另一张帖子,是张喜帖。 徐国公府今日叫人送过来的,徐慧和连家三公子连檀大婚的喜帖。 “姑娘,一大早徐慧姑娘就让人送了喜帖过来,说是想要姑娘去参加她和连家三公子的大婚典礼,不知姑娘可去?” 白荷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宋锦身上,在观察着姑娘面上的反应。 徐慧竟叫人送了喜帖过来给她? 她这是又布置了什么机关陷阱,等着她过去跳? 接过白荷递了的喜帖,宋锦细细看了看,是徐慧和连家三公子连檀的喜帖。 既是他们二人大婚典礼,宋锦想着徐慧应该不敢在婚礼上做什么手脚,所以她打算去瞧瞧。 看了眼日期,腊月十四。 是个不错的好日子! 夜里用饭的时候,宋芸就回府来了。 宋芸先去了松鹤斋陪着宋老夫人用过晚饭,又说几句话,就过来安心斋这边,陪着赵氏了。 宋芸回来了,宋锦自然也要过来作陪。看着赵氏越发大起来的肚子,宋芸特意坐在赵氏身旁,蹲下来仔细听了听胎动。 “娘亲,听着这有力的胎动,娘亲这一胎,必是个儿郎。” “可请大夫瞧过没有,娘亲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宋芸回过头,问了身后的宋锦一句。 这是男是女,到底是要大夫看了,才能做数的。方才她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哄赵氏开心罢了。 “长姐,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娘亲这一胎,是男儿无疑了。只是娘亲总还担心,不敢相信这一胎怀的是男儿。” 宋锦望着面前的宋芸,就给她解释道。 “既然大夫都说了是男孩了,娘亲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娘亲不相信大夫?”宋芸望着身旁的赵氏道。 “娘亲怎么会不相信大夫呢?娘亲也巴不得这一胎怀的是男孩,可最后出来是女孩又怎么办?不过男孩女孩娘亲都喜欢,都是你们的弟弟妹妹。”赵氏拍了拍宋芸的手,笑着回道。 看着两个女儿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有说有笑地,赵氏先前还烦着宋老夫人那些事,如今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其实宋芸今日出宫,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回府来瞧赵氏和宋老夫人的,她还有要事要和赵氏商量。 是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 “娘亲,上次我叫人递了信给你,那人到底如何?您老觉得怎么样?” 宋芸说话的时候,赵氏已经让李婆子带着丫鬟婆子们一起退了出去。 宋锦心里有些奇怪。 难不成待会宋芸要和赵氏商量极其重要的事? 要不然也不会叫伺候的丫鬟婆子退出去。 果不其然,接下来宋芸和赵氏商量的,确实要紧的事,连她也被李婆子带了出来。 宋锦想要趴在窗下听几句,就被李婆子逮个正着。 “李妈妈,我不过就是想听听大姑娘和夫人在说些什么罢了。您老就让我听几句吧!我求您老了。” 生怕李婆子不肯答应,宋锦特地装作一副可怜样,想要博取了李婆子的同情。 只可惜李婆子并不吃她这一套,面上仍板得紧,冷冰冰地。 “姑娘,既然夫人和大姑娘不让您在屋里,自然是不希望您听见那些事。夫人和大姑娘也是为着您着想,还是让老奴送着您回去吧!” 李婆子话落,就要拽着宋锦走。 看着宋锦一副想要死赖着不肯走的模样,李婆子丢了一个眼神给白荷,白荷懂了李婆子的意思,帮着李婆子,一起把宋锦拽走了。 听着外头的动静小了,赵氏才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 “芸儿,娘亲是最放心你的,照理来说,你看中的男子,娘亲该满意才是。只是娘亲对你口中的那个人,不算满意。” “他是宫中御林军的统领,你是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你们二人是走不到一起的。你既入了宫,做了太子妃安贵妃身边伺候的女官,就要绝了此生嫁人之心。若太子爷太孙登基,你在太子妃身边伺候过,太子妃对你也会很照顾的。”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如今这个位置,可是有多少眼睛盯着,个个恨不得拉你下马。新帝登基,若太子妃不保你,只怕你这尚仪的位置,也坐不长久了。” 果然,娘亲说的,和她心里想的,是一模一样的。 她是宫中的女人,是生是死,都是宫里说了算。 就算是她做到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底下管着断断续续几千数万宫女,却也难逃老了之后,去南三所打叶子牌的命运。 她不想去南三所打叶子牌,唯一的出路便是出宫。 待新帝登基,她便向太子妃告病请辞。 “娘亲所说的,女儿都记住了。不过女儿不想一辈子困在宫里,女儿想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想要嫁自己想嫁之人。还望到时候,娘亲能够成全女儿。” 宋芸说着,眼泪刷刷刷地掉,还不忘看着面前的赵氏。 听她这么说,赵氏终于松了一口气。 女儿能这样想,便是最好的。 “芸儿,娘亲自然希望你这辈子过的幸福,过的快乐。待日后出宫之后,你想要嫁什么人,便去嫁吧!娘亲不拦着你就是。” “不过你要记住,女子嫁人,不能单单只看你那未来夫婿,还要看你那婆家。我不希望我的芸儿嫁过去,就受小姑婆婆的气。” 赵氏说到这里,宋芸赶忙给她打断了。 若让赵氏这么说下去,岂不是要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娘亲,你说的女儿都懂!还请娘亲放心就是!”宋芸拉着赵氏的手,亲昵地靠在了赵氏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顶点 第165章 出门吃羊肉 - 宋锦 - 连小君 李婆子送着宋锦回了翠微居,亲眼瞧着宋锦进了院子,她这才敢回安心斋去复命。 娘亲不让她继续待在屋里,听大姐和娘亲商量事情,难不成是娘亲担心她嘴,会给说漏了嘴? 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了。 不过她隐隐约约觉着此次宋芸回府,并非只是为了回府来瞧赵氏和宋老夫人的。 宋芸此次回府,肯定还有什么旁的目的。 至于宋芸的目的是什么,如今她还不算清楚。 若是她贸然去当面问了宋芸,只怕宋芸也不会和她明说,反而还要告诉赵氏,说她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打听这个打听那个的。 想了半晌,宋锦终于还是困了。 洗漱过后,宋锦就躺在了榻上。 入秋之后,天气就渐渐转凉了。 夜里刮起冷风来,更是冷得刺骨。 不过宋锦体热,身体里有一股经久不熄的火气,无论外头刮着多大的冷风,宋锦总要叫了芙蕖开了窗才好。 入夜之后,宋锦都是不出门的,待在自己的被窝里就歇息下来了。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她梦见了连墨,连墨一直追着她,无论她跑到那里,连墨均能成功追到她,并找到她。 在梦里,她和连墨又似乎是相识,说了很多话。 说了很多话之后,连墨就离她而去,再之后,她便醒了。 这的确是个奇怪的梦。 她明明对连墨一点感觉也无,为何在梦里会梦见连墨呢? 且在梦里,她和连墨的举止,还那样亲昵,实在是让人想不透。 宋锦醒来之后,天已大亮,昨日是白荷在隔壁的耳房守夜,所以今日进屋了来伺候的,便是芙蕖。 不过芙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山茶还有杜鹃进屋里来帮她。 “姑娘,今日是四平街赶集的日子,不知姑娘去不去四平街?说不定李管事有事要和姑娘商量呢。” 芙蕖一边说着,一边帮宋锦在首饰盒里,挑着簪子。 明明是自己想要出去了,偏说今日是四平街赶集的日子。 难不成四平街赶集的日子,她记不得吗? 不过如今她把四平街的几间铺子都交给了何忠来打理,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再去四平街的。 且在四平街上又遇见些不该遇见的人,那怎么办? 岂不是又要惹了赵氏生气? 不行不行,今日无论白荷说什么,她都不会去四平街的。 见宋锦一副不以为意,故作淡定的模样,芙蕖又开了口。 “姑娘,听说这些日子四平街开了几家羊肉馆,生意极好。味道比上次姑娘陪着陈二公子吃的那家羊肉馆还要好,那个汤汁,又香又浓,加上些香菜,放上些辣椒胡椒,可是能叫人吃上二两羊肉的。” 芙蕖已经掐准了自家姑娘的软肋,便是姑娘不愿意去,她也有法子能让姑娘陪着去。 姑娘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便是羊肉。 从上次姑娘陪着陈家二公子吃了几盘羊肉之后,芙蕖就知道,想要让姑娘出门,必要让姑娘出门吃上羊肉。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心中一阵窃喜。 芙蕖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知道她喜欢吃羊肉了? 竟拿了四平街新开的几家羊肉馆来做引,诱惑她。既如此,她便依着她,去四平街看看,到底那几家新开的羊肉馆,味道如何? 不过再去四平街之前,她还得去安心斋一趟。 还没等宋锦出门,赵氏就让李婆子过来了,说今日宋芸陪着赵氏去城外的红螺寺进香祈福。 红螺寺不是去求姻缘的吗? 宋芸要陪着赵氏去进香祈福,也该去城外的普济寺才是。 如今赵氏怀了身孕,去佛寺里拜拜也好,好让佛祖菩萨能够保佑赵氏这胎,平平安安产下。 “姑娘,夫人嘱咐了老奴,让老奴今日牢牢看住姑娘,不许姑娘外出。” 李婆子站在翠微居院外,身后带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她就知道,每次她要出门,赵氏都会让李婆子这个老太婆,来拦阻她,不许她出门。 不过今日赵氏和宋芸既都出去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直接和李婆子明说就是。 “李妈妈,芙蕖说四平街新开了一家羊肉馆,味道不错,叫我去尝尝!还请李妈妈行个方便,放我们出去吧!” 宋锦当然不会让李婆子就这样答应她,自然还需给她些银子。 叫芙蕖拿了钱袋出来,宋锦从钱袋里拿出了五两银子,亲自递到了李婆子的手上。 “李妈妈这些日子伺候着夫人实在是辛苦了,这些银子,就给李妈妈拿去和几位妈妈喝几盏茶吧!” 宋锦这么说,李婆子也不好得再说什么。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李婆子只能放了宋锦出去。 今日宋锦出门,带上了芙蕖和白荷二人,不过她们并未坐着府里的马车出去,而是让白荷去雇了一辆马车,她们坐着外头马车行的马车出去。 宋老夫人在府里,她实在是不好得坐了府里的马车出去,只能让白荷花了银子雇了一辆马车,一个车夫。约摸半个时辰,她们就到了四平街。 宋锦今日不是来视察铺子的,所以并未叫车夫把马车停在街头或是直觉街尾,到了离四平街不远,她们就下车了。 宋锦又给了车夫二两银子,叫他在原地等着她,一会她还要坐着车夫的马车回宋府。 自从上次宋锦说了那些话之后,陈锦然便在四平街的酒楼里,日日买醉。 文山实在瞧不下去了,亲自递了消息去宋府,只希望宋锦能够知道。 只是宋府门房伺候的小厮一听他是陈家的小厮,二话不说就把他打了出去。 看着面前喝得烂醉如泥,还不断往下喝的陈锦然,文山心头一酸,一把夺过陈锦然手中拿着的酒壶,劝道。 “公子,为着个姑娘,实在是不值得呀!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夫人这几天念着要见公子,公子还是随着小人,回府去见见夫人吧!” 文山说着,欲把陈锦然带离这里,只是陈锦然虽喝得烂醉如泥,但还有些意识,一把推开准备来带他离开的文山,就冲着文山大声训斥道。 “给我酒!给我酒!我要酒!” 陈锦然冲着文山大喊了几句,马上夺过了文山手中拎着的酒壶,一口气把酒壶中剩下的酒,喝个精光,随和把酒壶抛下楼去。 走进四平街不久,只见一个酒壶在自己面前砸成了粉碎。 白荷和芙蕖皆把这一声响吓到了,紧紧地跟在自家姑娘身后。 看着地上那碎了一地的酒壶,宋锦抬起头朝着四周的酒楼饭馆,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又是谁家熊孩子,干出这高空坠物这一出? 不知道根据空气动力学,这高空坠物能砸死人呀? 宋锦又走出几步,只见一个酒杯,就碎在了自己面前。若是她再多走一步,只怕那酒杯就砸她头上了。 到时候可就是真的闹到开花了。 该死的熊孩子,若是被她发现是什么人干出这档子事来,她一定要拔下他的裤子,好生教训一番才是。 宋锦在心底里又咒骂了几句,转过身就进了芙蕖说的四平街那间新开的羊肉馆。 羊肉馆的老板娘一看见她们三人进来,拎着菜刀就出来招呼了。 “几位姑娘,不知吃点什么?” 看着面前这三位姑娘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到时候付账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讹她们一笔,嘿嘿。 看着羊肉馆老板娘朝着她们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宋锦吓得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老板娘怎么了? 是不是瞧着她们年轻,好宰客呀? 如果她持着这个想法,那她绝对搞错了。 想要宰她宋锦的人,只怕是还没有出生的。 “我要一份羊汤锅,两斤牛肉,半斤花雕,一碟花生米,一斤酱肉,一只烤全羊……” 宋锦极其好爽地点了菜单,这菜单把那羊肉馆老板娘吓了一跳,眼前这三个姑娘,确定吃的了这么多? 宋锦笑了笑,知道老板娘心里不怀好意。 “老板娘,你放心,我们吃的完。若是我们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不是?” 打包……带走? 她竟忘了吃不完还可以带走? 老板娘拍了拍脑袋,赔笑道。“几位姑娘,请稍等,菜一会就到。” 楼上的雅间里,连墨正在和石熊吃着羊肉火锅。 石熊吸溜着汤汁,筷子在火锅里找来找去,像是在找着什么一样。 “公子,这家的羊肉味道实在太好了,若下次宋二姑娘肯出来,公子不妨带她来这里吃上一次。听宋二姑娘身边伺候的白荷姑娘说,宋二姑娘最爱吃的,便是这羊肉了。每回下羊肉馆子,都要吃个三斤,才管够。” 三斤…… 连墨心中一阵无语。“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吃的了这么多?”前世他怎么不知道宋锦喜欢吃羊肉的? “公子,你可小看了宋二姑娘了。宋二姑娘的饭量,可是惊人!别看宋二姑娘瘦瘦小小,吃的可比公子还要多。” 石熊越说越夸张,宋二的饭量能比得上一个男子? 除非,除非她吃得多,拉的也多…… 顶点 第166章 不伦之恋(上) - 宋锦 - 连小君 这么一想,连墨倒是觉得石熊方才所言,的确有可能呀! 就宋二那瘦瘦小小的身板,横看直看,都不像是能够吃下二斤羊肉之人。 既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宋二她消化极好。 当天吃进去的,夜里便能够排出来。 啧啧啧! 想了这么多,连墨差点忘记,他如今正吃饭呢。 还是不想宋二了,他老老实实吃顿火锅得好。 羊肉火锅好吃,真香! 连墨和石熊二人一连吃了两盘羊肉,马上又叫人去上第三盘来。 纵然是秋日吃火锅,但憋在这一个密不透风的雅间里,还是把人憋出一头一脸的大汗来。 连墨热得受不了了,连擦了几把汗,赶忙让石熊把雅间的窗户打开了。 石熊一打开窗户,只见和两个贴身的丫鬟,正在楼下吃着羊汤锅。 “公子,宋二姑娘来了!” 看见,石熊面上一脸的喜悦。 像是想要见到宋二姑娘的人不是自家公子,而是他一样。 听见了石熊的声音,说宋二来了。 连墨起初还有几分不信,可走到窗边,就瞧见了宋二正和着两个丫头,坐在楼下吃着羊汤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宋二叫人推了他的帖子,却不想,在这里竟能够碰见她。 这是老天爷注定下来的缘分,不是你想推就能够推掉的。 连墨嘿嘿嘿笑了笑,带着石熊马上就下了楼,朝着这边过来了。 也注意到了异样,没成想,抬起头就瞧见连墨一脸猥琐地站在自己面前,不断打量着自己,像是在打量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还没等她开口,只听见连墨就道。 “宋二姑娘,真是好巧呀!没成想你推了我的帖子,竟在这里遇见了你。宋二姑娘也喜欢这的羊肉” 朝着连墨呵呵笑了几笑,在心里暗道。 确实是够巧的,否则她不会出门吃个羊汤锅,就遇见了连墨。 只是要命的不是遇见连墨,而是今日出门的时候,她叫白荷推了连墨的帖子。 如今在这里遇见,又不知连墨又要做什么了。 不过不管连墨想要做什么,她只管见招拆招便是! “连二公子,的确是够巧的!不过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嘛,咱们二人能在这里见面,确实是老天爷赐下来的缘分嘛。” 这些场面话,还是要说说的。 先和连墨客套几句,再探探他是何居心再说。 说话的时候,连墨扫了一眼面前的饭桌,饭桌上摆了一个火锅,此刻正在扑通扑通不断沸腾着。 火锅旁的盘子里,堆起了满满一盘羊肉,看那个份量,只怕半斤是有的。 又想起方才石熊所说,宋二吃羊肉,能一口气吃个两三斤,看来是真的了。 看着连墨的目光一直落在火锅旁的那盘子羊肉上,莫非连墨是眼馋了那盘羊肉,特地过来和她说话的 连墨的目光还是没从那盘羊肉上移开,忙端起了那盘羊肉,递到了连墨手上。 “连二公子,你莫不是冲着这盘羊肉过来的若是这样,你端走吧!我叫人再上一盘就是。” 连墨欲开口辩解,就把那盘羊肉,端给了连墨。 连墨有些没反应过来,叫来了羊肉馆的小二,又上了一盘切好的羊肉。 “宋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冲着你这盘羊肉过来的,你给了我这盘羊肉做什么” 连墨把羊肉递给身后的石熊,想要凑近,却被芙蕖白荷二人挡在了一旁。 “还请连二公子自重,大庭广众之下,连二公子你一个大男人,还是离我家姑娘远些才是。” 白荷朝着连墨开了口,又给使了眼色。 赵氏几次三番叮嘱过她,让她私下里不许和连墨有什么往来,所以她还是决定不和连墨废话了,还是先离开再说。 至于眼前这锅羊汤锅,就让人用食盒装了,带回去就是。 起身,叫来了羊肉馆的老板娘,付了银子之后,叫她们把饭桌上那些还没有动过的吃食,统统做了打包,待会她便带回去吃。 “连二公子,您自己就慢慢用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话落,带了芙蕖和白荷就要离开。 看着准备离开,连墨赶忙追了上去,追出了羊肉馆。 “宋二姑娘,你便真的不愿意待见我吗?” 不是她不愿意待见他,只是赵氏既叮嘱过她,叫她不许再见连墨,更不许她和连墨又更多的往来,便只能如此了。 “连二公子,我走了!至于那盘羊肉,你自己就留下来,慢慢享用吧!” 出了羊肉馆,并没有朝着自己雇来的那辆马车走去,而是朝着成衣店去了。 昨日她见宋老爹身上穿的那些衣裳都旧了,这些年宋老爹也都没做过什么新衣裳。 不如就借着这次来四平街的机会,叮嘱了袁管事,叫袁管事喊上几个老成的裁缝,跟着她一道回了宋家,给宋老爹,赵氏还有宋老夫人,做一身新衣裳,顺便再做几件过冬穿的衣裳。 还没走到成衣店,只见一群人围在了成衣店外,似乎是在瞧着什么热闹。 走近成衣店,从围观的人群中扒拉出一条缝来,把头探进去,仔细地看了眼。 只见一个穿戴不凡的小姑娘,正领着几个丫鬟仆妇,在成衣店里头一通乱砸乱扔,看模样,很明显是来找事情的。 这到底是什么人 也不打听打听,这间成衣店是谁家的产业,就敢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来搞事情的 还没等开口问了身边看热闹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身边围观的人,已经把此事的来龙去脉,给她说了个大概了。 “张三,你说这袁掌柜也真是够倒霉的。惹上什么人不好,偏偏惹上了晋宁伯府的大姑娘,那位李家姑娘,可不是个什么善茬!仗着伯府的威名,在这京里蛮横惯了。” 旁边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对着身边同样是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位晋宁伯府的姑娘,听说就喜欢那三十好几的汉子,那日她来四平街,瞧着袁掌柜样貌生的不错,想要把袁掌柜抢了回去。” “可袁掌柜非但不从,而且还报了应天府衙门,应天府衙门的人来把那李家大姑娘去抓了去,最后j还是晋宁伯夫妇,带着银子去了应天府衙门,把女儿带回来的。” “这件事之后,晋宁伯夫妇连带着晋宁伯府,都在京城里丢了面子。宁老太君受不了,去了宫里找太子妃哭了三天三夜,哭得太子妃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安抚了伯府几句。”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67章 不伦之恋(中) - 宋锦 - 连小君 左边这个短褐汉子讲得绘声绘色,跟说书一样。 若是他不说自己讲的都是真的,还以为他方才将的是话本子里头的故事呢。 一个正当妙龄的小姑娘,喜欢上个三十好几的汉子。 这又是什么人能够编出来的奇葩故事 若是那三十好几十汉子长的不好看,便是那姑娘,瞎了眼,找了这样一个男人。 找些年轻又长得好看的不行吗 偏挑老腊肉! 说不定那李家姑娘,就好这一口。 想了半晌,始终无法想象出那李家大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才说话的那两个汉子,在眼里,身边的这两个汉子,长的差不多。 若是不细看,还以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 只可惜不是。左边那个叫张三的汉子,脸要黑些,鼻子更挺些,身子骨也比旁边这个汉子壮实了许多。 看他们二人的穿着,该是码头上搬运货物的苦力汉子才是,今日怎么会有闲心过来看这热闹 还是这件事太轰动了,连码头搬运货物的苦力都知道了,特地跑过来围观看热闹的 凑近那短褐汉子,想要向他打听打听,方才他所说那些,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敢问你们二位方才所说那些,是从何处听来的难不成那李家大姑娘的嗜好,当真如此与众不同,就好啃这口老腊肉” 老腊肉 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汉子听不懂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听着她话里头的意思,怕也是来凑热闹的。 既如此,他索性就告诉她。“看姑娘的模样,也是过来看热闹的吧”点了点头。那短褐汉子又接着说了下去, “这晋宁伯府,可是本朝开国功臣之后。晋宁伯老伯爷,如今配享太庙,宁老太君又是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宁老太君在太子妃面前,都极其得势。” “李家就两个姑娘,一个嫡出的李大姑娘,一个庶出的李二姑娘,李大姑娘早年养在宫里,所以才养出来如今的娇纵任性。” “她中意成衣店的袁掌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有一月有余。” 竟然有一月有余了 脑中想起袁管事那张脸,她实在是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对袁管事这样中意 “姓袁的,若是你继续窝在院里不出来,我就烧了你的成衣店!看你还拿什么来做生意” 只见方才穿戴不凡的那姑娘,此刻手中拿了火把,站在成衣店的门口,方才她砸出来的那些个绸缎布匹之上。 身边的四个丫头,则是一人拿了一桶火油,看她们这样的阵仗,这是要真烧了她们家的成衣店呀! 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呀! 想着,忙走上前去,准备保护自家的成衣店。 “李家姑娘,就算袁掌柜不出来,你也不应该拿这间铺子来出气吧!毕竟你要找到人是袁掌柜,这间铺子可是无辜的。” “你是什么人本姑娘做什么事,与你有关系吗?这间铺子,本姑娘爱烧便烧,难不成你还想阻拦不成” 李家大姑娘说着话,细细打量着从人群之中走出的。 瞧着的穿着打扮,看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只是既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出来管这档闲事做什么 这间成衣店可是赵氏给她的铺子,哪里和她没有关系了 难不成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铺子被烧 烧的都是钱,她心疼。 “李家大姑娘,有什么事不妨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到底袁掌柜做了什么,叫你这样生气”面上笑了笑,想要过去拉李家大姑娘的手。 还没等的手伸过去,李家大姑娘马上把自己的手抽开了。 “这位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还请你快些离开!我不想伤及无辜!” 话音刚落,李家大姑娘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放下手中拎着的火油,马上凑了过来,想要劝离开。 “姑娘,我家姑娘如今在气头上,为了不伤及姑娘,还请姑娘离开得好。” 不行! 她不能离开! 她还没有吩咐袁管事找几个老裁缝随她一起回府,给宋老爹,赵氏,和宋老夫人做衣裳的。 像是听见了的声音,先前还躲在铺子里不出来的袁管事,马上钻了出来。 可一钻出来,就被李家大姑娘身边的两个丫鬟,用一手少林擒拿手,给擒住了。 “姓袁的,你终于肯出来了!如今放在你眼前的就两条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生路便是你入赘我李家,死路便是我把你连同这个成衣店,一起烧了。你仔细选吧!” 李家大姑娘这话一出,那些个围观的人,赶忙退后了几步。 生怕待会李家大姑娘放火烧铺子的时候,会伤到他们。 袁管事没理李家大姑娘的那些话,而是朝着这边的喊了几句。“少东家!少东家!你可算是来了,小人等你等得好辛苦呀!” 等她等得好辛苦 难不成袁管事已经差人回府去请她来了 听着袁管事喊了做少东家,方才和说话的那两个汉子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同他们二人说话的,是宋家的二姑娘。 “你便是宋家的二姑娘” 李家大姑娘抬眸瞧了一眼。“既然你是这成衣店的少东家,我就不与你继续废话了!这间成衣店,我要烧了。还请宋二姑娘开个价吧” 正说着,李家大姑娘身后的一个丫鬟,不知从哪里抬出来一个凳椅,李家大姑娘就坐在上头,和说着话。 想要她开个价 那她便开个价吧! 笑了笑,缓缓道。 “若是李家大姑娘实在是想要烧了我家的成衣店,我当然可以卖与你烧!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宋二姑娘好大的口气呀!就你这破烂的铺子,也值黄金万两撑死了,不过几千两银子。想要我万两黄金,你做梦!” 李家大姑娘回答得很干脆,想要她万两黄金,就是做梦。 她自然没有做梦。她要万两黄金,一点也不夸张。 李家大姑娘想要烧了她们家的成衣店,可烧了她们家的成衣店,就会连累周边的几家铺子,甚至于有可能殃及了半条四平街。 她们的铺子确实值不了黄金万两,但是这四平街一半的铺子加起来,也能值黄金万两了 更别提李家大姑娘防火烧了铺子后,所造成的人员伤亡。 这些个加起来,她找李家大姑娘要黄金万两,一点也不少。 为了不让李家大姑娘觉得她在讹人,她便细细地给李家大姑娘讲了一番,她所要黄金万两,一点也不多。 听了讲了一番,李家大姑娘马上怒道。 “宋二姑娘,我要烧的是你家这间成衣店,哪里是这四平街一半的铺子了,你仔细掂量掂量。” “我身后可是晋宁伯府,我祖母和宫里也说的上话。若是你得罪了我,休怪我进宫找了太子妃娘娘,去她面前,说你坐地起价,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的是她李家大姑娘吧不是她。 看着李家大姑娘一脸的怒意,袁管事忙冲着道。 “少东家,您还是快些走吧!别管我了”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68章 不伦之恋(下) - 宋锦 - 连小君 李家大姑娘要放火烧了她们家的成衣店,她怎么能这样走了? 她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李家大姑娘,烦请您说说,到底我们家这袁管事,什么地方惹到你了竟逼着你要烧了我们家的成衣店才解气” 还是想着先了解事情的原委,再来想办法解决。 她瞧着面前的李家大姑娘,看她的模样,只怕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为着袁管事着想,更为着成衣店着想,她还是细细问问清楚再说。 “宋二姑娘,你说这姓袁的到底如何惹到我” “他就是惹了我,我喜欢他,想要娶他回去,他不肯接受,还报官来抓我,把我抓去了应天府,关了几天。这样的男人,留着还有什么用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李家大姑娘话罢,抬起头朝着袁管事看了一眼,眸光中充满了恨意。 爱之深,恨之切。 想必在此之前,那位李家大姑娘,一定对袁管事爱慕不已,否则也不会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出来。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李家大姑娘生的如此貌美,怎么会瞧上袁管事这块老腊肉呢? 听赵氏说过,袁管事年轻的时候,的确长得不错,有着几分儒雅的气质。 可现在这副模样,早就和年轻时候,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原先还是块小鲜肉,如今已被岁月腌制成了块老腊肉了。 那为什么李家大姑娘还对袁管事,如此痴情呢? 虽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却不会贸然发问。 “李家大姑娘,不知要我们怎么做,你才肯叫你手下的人,不烧了我家成衣店。” 与其和李家大姑娘继续废话下去,还不如问问她,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肯收手。 李家大姑娘把手指向了袁管事,笑着道。 “既然宋二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也直说便是,我想要姓袁的,入赘我李家,做我李家的上门女婿。如此我便让人收手,不烧了你们家的铺子。” 虽然知道李家大姑娘必定会这么要求,但当真的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面上还是带了几分吃惊。 “可以,不过在袁管事跟着你回府之前,我有几句话,要交代袁管事。” 把李家大姑娘先敷衍了过去,随后带着袁管事,进了铺子里,并叫芙蕖守在门外,不许李家大姑娘的人进来。 吩咐了白荷几句,叫白荷去城西的晋宁伯府,把此事告知晋宁伯府的人。 李家大姑娘不要面子,但晋宁伯府的人,总还是要面子的。 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总还是要些脸面的。 把此事告知了晋宁伯府的人,让伯府的人过来处理,袁管事说不定就不用跟着李家大姑娘回了晋宁伯府了,这件事情说不定也就此揭过了。 “当真是麻烦姑娘了,都是小人的错,害得姑娘也被卷了进来。”袁管事低着头,就这样回了。 看着袁管事额头上起得大包,想必是方才李家大姑娘扔那些个布匹,砸出来的。 “袁管事不用担心,你既是我宋家的管事,我们宋家就一定会保袁管事的。” 这么说,不过是在安慰袁管事罢了。 如今她使得不过是缓兵之计,先拖住李家大姑娘一段时间,待白荷请了晋宁伯府的人过来了,这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坐在铺子外头的李家大姑娘,瞧着袁管事跟着进去后,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正准备叫一个丫鬟进去看看的时候,那个丫鬟便凑近了李家大姑娘,低声提醒她道。 “姑娘,您今日这一闹,势必要满城风雨。到时候夫人和老爷怪罪下来,姑娘可是又要被关起来了。” “老太君被姑娘上次的举动给气病了,如今还躺在榻上还没有起来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吧!去给老爷夫人认个错!”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李家大姑娘转过头,瞪了一眼方才劝她的那个丫头。 “你们是我身边伺候的丫头,什么人也不敢背着我,责罚了你们。只是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做什么!若是敢违背我,小心你们的皮!” 听自家姑娘这么一说,方才在心里还起了心要劝自家姑娘的丫头,马上闭上嘴,一个字也不敢说。 片刻后,白荷回来了,也带着晋宁伯府的人过来了。 瞧着一大堆人围在成衣店的铺子门前看热闹,不用想,必定又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李家大公子凑近李家大姑娘,一只手抓起了李家大姑娘的耳朵,拎着李家大姑娘的耳朵,就把李家大姑娘给拎了起来。 “大妹,发生上次的事,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上次阿爹阿娘去了应天府大牢,花了银子才把你捞出来的,怎么你一点记性也不长叫你不要来找袁管事的麻烦,怎么你不听劝,又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李家大公子,李家大姑娘马上醒悟过来。 原来之前宋二姑娘说要带着姓袁的进去,使的是缓兵之计。 为的就是拖延时间,还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去了伯府,把今日自己来了成衣店找姓袁的麻烦的事情告诉了伯府的人。 李家大姑娘从李家大公子手中挣脱出来,带着身后的四个丫头,怒气冲冲地就要冲进成衣店里头。 “姓袁的,给我滚出来!滚出来!别以为喊来了伯府的人,我便怕你我告诉你,我可不怕!” 李家大姑娘在铺子外头大喊了几句,屋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应她。 “姓袁的,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烧了你这成衣店!好叫你葬身火海!” 话落,李家大姑娘马上就要让身边伺候的丫头,把火油泼在成衣店外头的门上,墙上,地上。 几个丫头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李家大公子赶忙让跟着一起过来的李家小厮,夺过了几个丫头手中拎着的火油,并把准备冲进成衣店的李家大姑娘给捆了起来。 “大妹呀!别怪大兄狠心。这也是阿爹阿娘的意思,上次去应天府衙门捞你出来,已经让阿爹阿娘丢进了颜面,连祖母多年的脸面,也叫你给丢了。大兄把你带回去,关起来,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李家大姑娘还想挣脱,可还没有等她开始挣脱,李家大公子便一个手刀拍在她的后脑勺,把李家大姑娘给拍晕了。 听见外头的动静小了,这才敢带着袁管事出来查看,只见此时李家大公子正准备把昏迷了的李家大姑娘塞进马车里。 “袁管事,宋二姑娘,明启代我家大妹,给二位赔个不是。我家大妹从小到大娇纵任性惯了,以往都是在伯府里胡闹,没成想这次竟在大街上胡闹起来,倒是让袁管事和宋二姑娘,还有在场的各位,看笑话了。” “还请各位就此散了吧!”李家大公子说着,给那些个围观的人群,躬身行了一礼。 见李家大姑娘被塞进了马车,这场热闹就这样被终止了,他们自然也失了继续看热闹的心思。 这边的李家大公子看着人群不断散去,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伯府的好名声,这回算是彻彻底底地被大妹给糟蹋没了。 等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好好劳教大妹一番才行,好叫她长长记性。 “李家大公子,还望回去之后,你能和你家大妹好好说说。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男子,说出那些话,实在是不该!” “还有便是,袁管事年纪大了,只怕与你家大妹,不大合适,还望李家大公子给你家大妹好好做做思想工作。” 这么说着,细细地看了面前的李家大公子一眼。 这李家大公子的容貌,生的不错。 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只是摊上那样一个妹妹,李家大公子这一生,又不知要为那李家大姑娘,收拾多少烂摊子。 “宋二姑娘所说,明启都记住了。至于我家大妹,是要好好管教一番了。”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69章 再见陈锦然 - 宋锦 - 连小君 在李明启的心里,晋宁伯府的脸面,只怕比那李家大姑娘,还要重要几分。 只是如今被李家大姑娘这么一闹,这晋宁伯府若是还想要脸面,只怕只能去二里地外去捡了。 拜别了李家大公子,带着白荷,芙蕖去了四平街的街头,她雇来的那辆马车,此刻就停在那里。 刚上马车没多久,就要让车夫启程的时候,就听见了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陈锦然 “宋二,你终于肯出门,终于肯见我了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嫁给我你说,让我怎么做” 撩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陈锦然一身酒气,手中还拎着半壶酒,就站在马车外,对着马车里大喊道。 不知陈锦然是怎么瞧见她在马车里的 难不成是方才在她上马车的时候,就被陈锦然给瞧见了 看着此刻正站在马车外的陈锦然,看着他喝得醉醺醺的模样。心中实在不忍,想要下车去劝他几句,叫他不要如此作贱自己。 “姑娘,您这是要下车去劝劝陈二公子吗?”白荷看着一副要下了马车的模样,叫芙蕖拦住她。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实在是不忍心。若非因为我,他怎么会喝得烂醉如泥你不要拦我,我下去同他说几句话。就几句话,说完便走。” 朝着芙蕖使了眼色,叫她放自己下了马车。 可白荷眼睛死死地瞪着芙蕖,摆明了就是不许芙蕖放下马车。 “姑娘,陈二公子如今这副模样,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这都是他自己想不通,怪不了姑娘。避免节外生枝,姑娘还是别下马车了,让我下去和陈二公子说几句吧!”白荷说着,看了眼,就要下了马车。 还没等白荷下马车,陈锦然又在外头骂骂咧咧起来,还把手中的那壶酒,砸在了马车上。 车夫看着陈锦然穿着打扮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就猜想眼前这喝得醉醺醺的公子,必定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 为了不摊上事情,车夫还是坐在车上,并未下车来驱赶要喝。 “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您喝得这样醉,夫人和太师,实在是担心你呀!” 文山赶了过来,看着自家公子站在一辆马车前骂骂咧咧地,生怕别人把自家公子当做疯子一样打走,准备向马车里的人赔罪。 “不知马车里做的是什么人,不过还请恕罪。我家公子实在是有烦心事,这才喝得如此醉的。” 是文山的声音。 既然听见了文山的声音,说明文山已经赶了过来。 既如此,她便让白荷下车,去交代文山几句,至少不要让陈锦然再这样喝酒买醉。 陈锦然想要借酒浇愁,殊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 这样喝的醉醺醺的模样,可不像以前的他。 附耳交代了白荷几句,就让白荷下了马车。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白荷来处理吧! 看见白荷下了马车,文山吓了一跳。 既然白荷姑娘出现在这里,那马车里面坐着的,便是宋二姑娘了 文山心里如此想着,抬起头瞧了面前的马车一眼。 “白荷姑娘,你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今日宋二姑娘也出来了” 白荷点了点头,看了眼此刻正蹲在地上,喝得醉醺醺的陈锦然。 文山搀起了蹲在地上的陈锦然,凑近白荷。 “文山小哥,我家姑娘说了,若陈二公子想要借酒浇愁,只会适得其反。” “陈二公子与其这样糜烂下去,不如好好想想,难不成自己这一生,除却了我家姑娘,便不会再喜欢其他姑娘了” “陈二公子之所以会喜欢我们姑娘,想要娶了我家姑娘,不过是一时兴起,若是往后这一兴趣渐渐被消磨了,那心里还会装着我家姑娘吗?” 白荷这样对文山说着,也是说给文山此刻搂着的陈家二公子听的。 其实姑娘只交代了她说前头几句即可,后面的话,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眼前的陈家二公子虽对姑娘痴慕已久,又和姑娘极为熟识,但却不是能够托付终身之人。 再者说,他们之前已经是退过一次婚的了,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了。 为着姑娘好,也为着陈家二公子好,她便只能这样说。 白荷话里的意思,文山自然明白。 只是自家公子毕竟对宋二姑娘一往情深,若是叫公子放弃宋二姑娘,公子怎会愿意 “白荷姑娘,不如就让我家公子见宋二姑娘一面吧!有些话,还是当面讲清楚得好。你看怎么样” 文山知道宋二姑娘此刻就在马车里,若是能说动白荷,让宋二姑娘下了马车,和公子当面说清楚,讲明白,这样就是最好的。 能直接让公子死了心,不再挂念着宋二姑娘。 坐在马车里的,自然也听到文山那些话了。 这些事情,的确还是要她和陈锦然当面说清楚,讲明白,才算了结。 想要下了马车,可芙蕖却拦住了她。 “姑娘,白荷姐姐说了,不许姑娘下车,姑娘还是不要叫奴婢为难。” “让开!到底我是你的姑娘,还是白荷是你的姑娘我说的话,竟还没有白荷的管用吗?” 这么一说,芙蕖马上吓得让开来,让下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下了马车。 看着下了马车的,白荷赶忙迎了过来,护在姑娘面前。 “姑娘,你怎么下了马车快些回去!” “白荷,有些话,还是我当面和陈二公子说清楚的好,你就不要再拦着我了。” 说着,慢步就走到了陈锦然的面前。 此刻的陈锦然,早已喝得不省人事,靠在文山的怀里。 他虽然喝得不省人事,但是知道,她说的话,他必定能够听见。 “陈锦然,你我这辈子,是走不到一起的,你还是不要为着我,如此自暴自弃了。我这辈子是不会嫁给你的,你便彻彻底底地死心吧!没了我,你还能找到除我之外,更好的姑娘。” 话落,正要转身上了马车。 此时的陈锦然,像是清醒过来一样,冲了上来,一把拉住了的手。 “宋二姑娘,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人。除了你,我什么人都不要!”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70章 晋宁伯府的来人(一) - 宋锦 - 连小君 回了宋府之后,宋锦先回了翠微居换过衣裳,洗了脸,就往着安心斋去了。 她刚回来,赵氏那边就差了李婆子过来,说是赵氏请她过去,有事情要交代与她。 赵氏和宋芸,比她早了半个时辰回府。 从李婆子的口中得知,宋锦今日又出门了。 再加上成衣店那边递过来的消息,赵氏便知宋锦今日又去了一趟四平街。 和成衣店的消息一起过来的,还有今日在成衣店外发生的那些事,以及李家大姑娘和袁管事之间的私事。 赵氏听后,只觉得此事太不像话了,她自己的铺子,竟说烧就要烧了。 那李家大姑娘太娇纵蛮狠些了吧? 宋锦去到安心斋,见李婆子在屋外守着,像是等她过来,有事要交代一样。 “姑娘,今日可不是老奴向夫人透漏的,姑娘今日去了四平街之事。是成衣店那边递过来消息,袁管事已经把今日在四平街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夫人。夫人听了那些事之后,显然是生了大气,此刻正在气头上,待会姑娘进去的时候,可得小心谨慎些。莫要再惹了夫人。” 果然,她收买了李婆子,还是有几分用的。 至少李婆子还能和她通通消息。 让她进了安心斋,见了赵氏,不至于没有准备。 想必赵氏是在为袁管事和那李家大姑娘之间的事,头疼上火吧! 进了安心斋,宋锦发现,宋芸也在屋里,坐在赵氏的身旁。 看见宋锦进来了,忙朝着宋锦招了招手,示意宋锦坐过来。 “娘亲,锦儿过来了。娘亲有什么疑问,不如就问问锦儿这个当事人吧?” 赵氏用手撑着头,一副被气倒了的模样。 “锦儿,你快些同我说说,那晋宁伯府的李家大姑娘,同咱们家成衣店的袁掌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娘亲此刻正为着此事着急上火着。” “这李家大姑娘如何就喜欢上了袁掌柜,还非要娶了袁掌柜回府,你说说这像什么话,晋宁伯数十年的好名声,就这样活生生地给毁了。” 赵氏话罢,忙喝了几口茶水,这才把心中的火气,给压下去几分。 宋锦也不瞒她们二人,索性就把在成衣店外的所见所闻,和赵氏还有宋芸说说。 宋锦说了一番,赵氏和宋芸面上,惧是惊恐之色。 “这李家大姑娘如何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男子拉拉扯扯,这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礼义廉耻了?” 赵氏面上气得紫红紫红地,宋芸忙递了盏茶水上去,好叫她喝几口茶水,压压心中的火气。 “这李家大姑娘,的确是不像话。晋宁伯夫妇,这些年修桥铺路,开仓放粮,造福乡里的事情都没少做,得了大家的赞誉多年。” “宁老太君也是信佛多年,修缮庙宇,修建佛塔,给佛祖菩萨重塑金身,这样的善事也是没少做。如今被李家大姑娘这么一闹,晋宁伯府多年的好名声,恐怕已经毁于一旦了。” 宋芸说了一通,话中带了几分对晋宁伯府失了好名声的惋惜。 “李家大姑娘早年也是在宫里养过的,和郡主公主们一起长大的,如今怎么就变成这副德性了?” 赵氏一连叹了几息,不知该怎么处理才是。 袁管事招惹上的是李家大姑娘,若是想要化解此事,只怕是难比登天。 “娘亲,那李家大姑娘对咱们家的袁管事痴慕已久,若是想要叫她放弃了袁管事,只怕是不大可能的。若是让袁管事继续待在成衣店里,只怕会连累了成衣店的生意,不如就先让袁管事去白绢坊顶了管事的职吧!” “何忠被我调去绣坊之后,白绢坊就没了管事,既然袁管事不能再继续留在成衣店了,就让他去白绢坊,先暂代一段时间的管事。” 宋锦方才在脑中仔细想了想,如今想要让袁管事避开李家大姑娘,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只希望李家大姑娘知道袁管事离了成衣店之后,就不会再领着人去成衣店闹了。 赵氏也想了想,觉得宋锦说的在理。 要想袁管事不会因私事影响了成衣店的生意,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先将袁管事从成衣店调走,若李家大姑娘再找上门来,瞧见成衣店里没了袁管事,就不会带着人再在成衣店门前胡闹了。 “锦儿,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袁管事也是一个生意上的奇才,万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让我们宋家折损了这样的生意奇才。” 赵氏话罢,就让宋锦下去交代何忠办了。 宋锦点了点头,就要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门房那边忽然有婆子来报,说是晋宁伯夫人和宁老太君,带着李家大姑娘上门来赔罪了。 这么快就上了她们宋家的门? 来得可真够快的。 赵氏点了点头,表示知晓此事,让婆子先带着她们去前厅小坐,她待会就来。 “娘亲,今日是晋宁伯夫人,还有宁老太君,带着李家大姑娘过来,我瞧着她们此次过来,恐怕不止上门赔罪这样简单吧?说不准还有其他什么事,要麻烦娘亲的。” “你的意思是,晋宁伯夫人和宁老太君此次过来,有可能是来帮着李家大姑娘,说下和袁管事的这门亲事的?”赵氏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还是说出了口。 宋锦听后,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若是晋宁伯夫人想要带着李家大姑娘上门来赔罪,那就该是她们二人前来才是,如今多了宁老太君,说不定就是为了孙女的终身大事来的。 进了花厅,只见晋宁伯夫人和宁老太君已经坐在屋里等着她们过来了,而李家大姑娘,却因坐不住,在花厅里到处转了转,细细打量了一番屋里的陈设。 晋宁伯夫人孙氏,出身陕西孙氏,是大家出身。 孙氏祖父是大明的开国大将,父亲是配享太庙的有功之臣,母亲又是朝廷的诰命夫人,夫君晋宁伯又是大明朝开国功臣之后,婆婆宁老太君,早年也是在宫里教养长大的,一个儿子中了进士,也就是李家大公子李明启。 原本该是幸福美满的人生,可养出来一个如此娇纵任性的李家大姑娘。 偏生还是亲生的,这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一打就要哭,一骂更是哭得不行。 顶点 第171章 晋宁伯府的来人(二) - 宋锦 - 连小君 李家大公子把李家大姑娘带回去之后,李家大姑娘在晋宁伯夫人和宁老太君面前,上演了一番一哭二闹三上吊,把晋宁伯夫人还有宁老太君,吓得不轻。 宁老太君心疼孙女,舍不得孙女如此哭闹下去,这才腆着老脸,带着孙女来上门赔罪了。 一来便是上门赔罪的,二来便是要处理好此事,好叫孙女不继续在府里闹腾。 宁老太君一把身子骨,可经不得几次三番的折腾。 晋宁伯夫人穿戴整齐,一身宝蓝色的宝相纹绣葫芦的被子,外头还找了一件浅灰色的袍子,梳了个圆髻,发上簪了一对赤金琉璃簪,簪子的顶端,镶嵌了一颗硕大饱满的明珠。 “宋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您。女儿实在太过顽劣,今日在你家的成衣店面前,差点叫人放火烧了您家的成衣店,还请宋夫人恕罪才是。” 晋宁伯夫人说着,叫身后跟着的丫鬟,抱了一个木匣出来,把木匣搁在了赵氏身旁的高几上。 打开木匣,里头赫然放着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宋夫人能够收下的好。” 晋宁伯夫人面上笑了笑,亲自把那木匣,往赵氏的方向,推了推。 “是啊!宋夫人,为了叫我们心安,您还是收下吧!我们家华儿,实在是太过顽劣了。这两千两银票,便是赔偿你家成衣店里头,那些个遭我家华儿破坏的物甚的。” 瞧着儿媳递上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做为赔偿,宁老太君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宁老太君出身侯府,是侯府嫡女。 幼时便入了宫,是公主的玩伴,大了之后才出宫的。 所以宁老太君和宫里也是说的上话的,便是在太子妃面前,太子妃也少不得要给宁老太君几分颜面。 “想必宋夫人也猜出来了,我们今日上门,不止是为了华儿来赔礼道歉的。我家华儿自幼娇纵任性惯了,便是大了,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既然我家华儿一心中意宋夫人你家那管事,不如就把你家那管事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把我家华儿引得如此痴迷?” 宁老太君说着,把目光落在了赵氏身上,抬起头就看见宋芸坐在赵氏的身边。 “没成想,原来宋尚仪也出宫来了。今日尚仪告了假,回来探望宋夫人吗?” 宁老太君是东宫的常客,自然也就识得宋芸。 宋芸也知道,眼前这宁老太君,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比起晋宁伯夫人,她更担心眼前这宁老太君。 宁老太君手中有陛下御赐的龙头拐杖,上打昏君,下打谄臣。 见龙头拐杖如见陛下亲临,宋芸细细看了眼宁老太君的周身,见她身边并未有什么拐杖,这才放下心来。 “母亲怀里身孕,祖母又回来小住,奴婢便回来看看母亲,看看祖母。” 宋芸在宫里待惯了,应付像宁老太君这样超品的诰命夫人,自然游刃有余些。 她也不想和宁老太君继续废话,索性先应付过去再说。 “尚仪大人倒是孝顺,比我家的几个孩子,孝顺多了。”宁老太君话落,又看向了身旁的赵氏。 “不知宋夫人思虑得如何了?不知肯不肯把你家那管事叫出来,给我们瞧瞧。” 还没等赵氏开口回话,宋锦就先一步,代替赵氏,回了面前的宁老太君。 “宁老夫人,我家成衣店的袁管事,素来都是住在成衣店后面的大院里,不住在府里,若老夫人执意要见,不若等我们差人去请来再说?” 宁老太君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粉衣,小模样生的极好的姑娘,代替宋夫人,就回了她的话。 “这位便是宋府的二姑娘吧?妾身看着有些眼熟,那日在东宫的甬道中,我便远远地见过一面。” 看着面前的宋锦,晋宁伯夫人孙氏突然开了口。 宁老太君不曾见过宋锦,忙低下头问了身边的孙氏。 “眼前这姑娘是何人?” 孙氏的声音虽然轻微,可不偏不倚全部落入了宋锦的耳中。 “母亲,她便是英国公夫人口中说的那个宋二姑娘,英国公府小公子一心喜欢的那个姑娘。模样生的不错,看起来倒像是个祸国殃民的货色,也难怪迷倒了英国公家的小公子。” 晋宁伯夫人这么说宋锦,全然未顾及,此刻正在宋府里。 当着主家的面,说主家姑娘的不是。 宋芸也听见了晋宁伯夫人的声音,轻轻磕了几声。 “苏夫人,宁老夫人,不知您二位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呢?可否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听听。” 被宋芸提醒了一番,晋宁伯夫人面上讪讪地笑了笑,才解释道。 “都是我的不是,顾着和婆母说话,忘了此刻正在宋府里。还请宋夫人和宋尚仪恕妾身的罪才是。” 晋宁伯夫人这么一客套,赵氏也免不了要与她客套一番。 “苏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方才宁老夫人说想要见我家袁管事,我这就让人去请去!还请苏夫人和宁老夫人稍等会。” 赵氏唤来了李婆子,交代了李婆子几句之后,就让李婆子坐着马车,去四平街请袁管事过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李婆子便把袁管事请了过来。 袁管事由李婆子带着进了花厅,进了花厅才发现,原来晋宁伯府的人都在这屋里。 李家大姑娘一瞧见袁管事进了花厅,赶忙凑了过来。 “姓袁的,你终于肯来了!如今我带着我娘我祖母过来,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咳咳咳。” 宁老太君咳嗽了几声,对着李家大姑娘喊道。 “华儿,坐下。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大喊大叫的,还有几分姑娘家家的模样?” 被宁老太君训斥了一通,李家大姑娘这才乖乖地坐到了晋宁伯夫人身边。 看着袁管事进来,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先后打量了他一番。 长得一般般,年岁又大出华儿几岁,不知华儿到底瞧上他哪里了? “敢问袁管事,你今年多大了?”宁老太君突然开了口,问了袁管事年岁,把袁管事吓了一跳。 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要叫他入赘了晋宁伯府? “老夫人,我不想入赘伯府,还请您老能够劝劝你家姑娘,放过小人吧!小人在乡下,还有妻有子,不能再入赘别家呀!” 袁管事吓得跪倒在地,给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磕起头来。 “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拿着这些银子回去,休了你在乡下的妻子,这一千两银子,怎么着也够你那妻子活下半辈子了。” “我家华儿瞧上你,便是你的福分。虽说你的年纪大了些,生的也不算好,但华儿既然瞧上了你,在府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为了让你入赘了我们伯府,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了。” 宁老太君说着,亲自接过了丫鬟递上来的银票,让丫鬟把银票递到了袁管事的手中。 看到这一幕,宋锦终于看明白了。 原来李家大姑娘的娇纵任性,不是没有原因的。 端看宁老太君这样行事,能不宠得李家大姑娘娇纵任性?要什么,便给什么。给不了的,便给银子。 宁老太君也是在宫里长大的,难不成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这样? “老夫人,这恐怕使不得吧?袁管事在乡下田庄,不仅有妻有子,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若是知道袁管事入赘了伯府,他那八十多岁的老母,如何承受得住?” 赵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李婆子搀起了袁管事,坐到一边去,她马上便开了口。 “一千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使上几辈子了。有个八十多岁的老母又如何?用这一千两一直买几个丫鬟仆妇在身边伺候,再买间大宅,袁管事的那妻子,往后的日子,便是享福。难不成这样还不够知足吗?” 宁老太君这样说,赵氏还想开口,却被宋芸给拦住了。 宁老太君身份和她们不一样,她身上是有着陛下亲自册封的诰命,又有着陛下亲自赐下来的龙头拐杖,她们争不过的。 “宁老夫人,苏夫人,入赘伯府这事,只怕是还得问问袁管事吧?看看袁管事愿不愿意入赘伯府?” 宋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算帮袁管事开口说话。 “他怎么会不愿意?入赘伯府,可是有锦衣玉食等着他,不用再自己做事,如何能不愿意?” 顶点 第172章 话本里的故事(一) - 宋锦 - 连小君 袁管事再次跪倒在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苏氏的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回道。 “宁老夫人,伯夫人,小人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敢奢求大姑娘呀!就请宁老夫人和伯夫人行行好,放了小人吧!” “小人家中的妻子儿女,还有老母,实在离不开小人呀!若是小人入赘了伯府,叫小人的妻子儿女,老母还如何活下去呀?” 袁管事声泪俱下地说着,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面上,却没显露出半分同情之色。 “得了那一千两银子,如何就活不下去了?若是一千两银子不够,我再给你一千两银子,让你拿着这些银子,去城里买间大宅,再买几个丫鬟仆妇,接了你那妻子儿女还有老母来城里住。” “往后每个月,我都会叫人送去衣裳吃食过去的,如此,你可满意了?” 宁老太君又开了口,低头打量着伏跪在地的袁管事。 若是再不满意,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两千两银子,已经够她们这些个普通人家,使上几辈子,都还用不完了。 听着宁老太君这样说,袁管事张了张嘴,想要再说几句,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如今他还能怎么办? 晋宁伯府权势如此之大,宁老太君又如此咄咄逼人,愿意拿出两千两银子出来给在乡下的妻子和儿女,还有老母。 还愿意每个月叫人给她们送去吃食衣裳,他还有什么不够满足的? 正当袁管事要开口答应的时候,宋锦看了眼面前的宁老太君,淡淡说了几句。 “宁老夫人,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银子买到的。既然袁管事在乡下有妻子儿女,老母,您又为何要逼着他入赘了晋宁伯府?难不成只有让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才能让李家大姑娘安生下来?” 面对宋锦突然出口的这些话,宁老太君一愣。 这是她们家的家事,用得着她一个这样的小姑娘来插手吗? 宁老太君并未把方才宋锦所说的那些话听进心里,而是回了她道。 “宋二姑娘,敢问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银子买不来的?只要银子适合,想要什么东西,便能有什么东西。” “还有便是,老身并未逼着袁掌柜,老身愿意出两千两银子,给他去安抚乡下的妻子和儿女,让他与妻子合离,最后入赘了伯府。这些都是他自愿的,老身并未让人去逼他。” 听着宁老太君这些话,宋锦当真觉得,她是站着不说话不腰疼。 难不成她们方才没有逼着袁管事? 宋锦还想再言,却被宋芸及时给拉住了。 “锦儿,宁老太君是长辈,休的再胡言了。” 看着宋芸拉住了宋锦,一只手捂着宋锦的嘴,宁老太君面上笑了笑,就缓缓道。 “宋二姑娘,你仔细看看,宋尚仪就比你懂规矩得多。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大想得明白,还是跟着宋尚仪好好学学吧!” 待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带着李家大姑娘走后,赵氏单独留了袁管事下来,想要亲自交代他几件事。 宋锦也留了下来,她也有几句话,想要交代袁管事。 赵氏看了眼身边的宋锦,摇了摇头,也罢。 既然锦儿要留下来,那便留下来吧! “娘亲,袁管事绝对不能入赘晋宁伯府!宁老太君方才那番话,您也别全部听进去,她说的,未必都有道理。” 宋锦并没有一丝一毫地顾忌,直截了当开了口。 为着袁管事着想,也为着袁管事那妻儿老母着想,更为着宋家着想,袁管事说什么也不能够入赘晋宁伯府。 若袁管事真的因着李家大姑娘的原因,入赘了晋宁伯府,那算怎么一回事? 袁管事一个小小的宋家铺子管事,竟入赘了堂堂伯府,这事若传了出去,晋宁伯百年名声,只怕要被毁得干干净净的。 只是她瞧着今日来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苏氏,她们似乎不在意晋宁伯的名声了,为着李家大姑娘着想,便是丢了伯府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宁老太君身上有着诰命又如何? 就是宁老太君和宫里也说的上话,又如何? 让袁管事入赘晋宁伯府,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荒唐了,无论怎么想,都是荒唐的举动。 宋锦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袁管事坐在丫鬟搬来的绣凳上,看了眼主位上的夫人,又看了眼对面的姑娘,他知道姑娘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在为他着想。 可若是他不入赘晋宁伯府,不顺了李家大姑娘的意,那李家大姑娘便会日日来找宋家的麻烦,说不定还会殃及自己在乡下的妻儿老母。 顾念着妻儿老母,还有姑娘夫人的知遇之恩,他还是选择入赘了晋宁伯府,让这件事就这样被解决了。 且今日宁老太君,晋宁伯夫人领着李家大姑娘来宋家赔礼道歉,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想要夫人答应,让他入赘了晋宁伯府。 “姑娘,小人先谢过您的仗义直言。只是事已至此,显然没有了转寰的余地,还是让小人入赘了晋宁伯府吧!至于在乡下的妻儿老母,小人就拜托夫人好好替小人照顾着吧!” 袁管事说着,跪倒在地,重重地给赵氏和宋锦,磕了几个头。 袁管事是赵氏的陪房,从赵家带过来的,跟在赵氏身边多年,因着会打算盘,又会做生意。 赵氏便把他指去了四平街的成衣店,叫他做了成衣店的掌柜,打理成衣店的。 “既然袁管事都这么说了,锦儿,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同为娘说的?” 赵氏说着,抬眸朝着宋锦这边看了过来。 锦儿方才那番话,实在是叫她担心坏了。 若是锦儿因此得罪了宁老太君,得罪了晋宁伯府,那可怎么办? 宁老太君手中有着陛下亲赐的龙头拐杖,上打昏君,下打谄臣,见龙头拐杖如见陛下亲临。 到时候宁老太君叫人拿出了龙头拐杖来,要责打锦儿,那可怎么办? 她一个无品无阶的小官夫人,用什么来保护锦儿? 想到这里,赵氏心里不由得叹了几息。 宋锦也知道赵氏心中的忧虑,不单单只是宋芸畏惧着晋宁伯府的权势,赵氏也畏惧着晋宁伯府的权势。 就算那李家大姑娘想要让袁管事入赘做了上门姑爷这件事太过离奇,可人人畏惧着晋宁伯府的权势,也没有多少人敢在背后瞎议论。 “娘亲,既然此事已定,那便由你来拿定主意吧!袁掌柜是你的陪房,你打算怎么做,锦儿都没有任何异议。” 看着宋锦说完,赵氏朝着身边伺候的李婆子使了眼神,叫李婆子亲自送着宋锦回了翠微居去。 顶点 第173章 话本里的故事(二) - 宋锦 - 连小君 走在府里的甬道上,今日芙蕖白荷二人走在了前头。 因着宋锦有话想要对李婆子说,便走在了后头。 “李妈妈,今日此事,你如何看?为何那李家大姑娘,偏要袁管事入赘了她们晋宁伯府?” 李婆子有些诧异,听姑娘问她的那些话,难不成姑娘要她走在后头,想要和她说几句话,便是问的这些吗? 这其中的道理,难不成姑娘不明白吗? “姑娘,老奴虽不知那李家大姑娘为何会中意袁管事。不过老奴却知道,袁管事是万万不能娶了李家大姑娘的,袁管事不能娶了李家大姑娘,便只能入赘了晋宁伯府,做了伯府的上门姑爷。 此事听起来虽然匪夷所思,常人难以理解,但若是李家大姑娘真心喜欢那袁管事,也有一定的可能。” 李婆子就这样给宋锦解释了一番,宋锦也清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如今袁管事,是非要入赘晋宁伯府才行了。 如李婆子所言,就算李家大姑娘再如何喜欢袁管事,袁管事却不能娶她,不能娶了李家大姑娘,便只有入赘晋宁伯府,这一个法子。 入赘了伯府,袁管事便生生世世是伯府的人了。 就算赵氏和宋芸都不许她再插手管此事,她还是想再帮袁管事一把。 袁管事在乡下的妻儿老母,如何能离了她?如今四平街的几间铺子,正缺袁管事这样做生意的奇才,如何能离了袁管事? 不管怎么说,如今是要想办法先保住袁管事,叫袁管事暂时不能入赘晋宁伯府才行。 可连宋芸都想不出办法,都无能为力,她还能怎么办? 上回袁管事为着李家大姑娘,已经去了应天府衙门一趟,晋宁伯府连应天府衙门都不怕,她还能怎么办呢? 宋锦在脑海里想了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为今之计,她只能去求一个人了。 太子妃! 如今太子妃一定能帮她! 看着姑娘杵立在原地,半晌没有所动,也没有说话,李婆子心里有些担心姑娘,怕姑娘想不通这些事,想要为着袁管事强出头。 夫人几次三番嘱咐她,叫她好生看着姑娘,照顾着姑娘,不许姑娘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如今,她再提醒姑娘几句,只希望姑娘能够听进去。 “姑娘,这些事情不是您应该管的,您还是别再插手进去了。这些事情夫人自有决断。您就放心交给夫人去办吧!” 不会的! 赵氏不会为了袁管事,去得罪晋宁伯府的。 她只会劝袁管事,让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平息事端。 她要入宫,要去见太子妃。 回了翠微居,洗漱了一番,又换了衣裳,宋锦在榻上躺了半个时辰,想了想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 她想要入宫去见太子妃,就必须通过一个人,那个人准许了,她才能够见到太子妃,和太子妃说这些事情。 用过了晚饭,宋锦让芙蕖去了宋芸的院子,告诉宋芸她今天晚上要过来。 “大姑娘,我家姑娘说了,今夜有事想要见大姑娘。我家姑娘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和姑娘详谈。”芙蕖站在宋芸身边,毕恭毕敬地对着她说道。 宋芸手中捧了一本书,一边看着手中的书,一边听着芙蕖说话。 “你说的,我都清楚了。回去告诉锦儿,叫她今天晚上赶紧过来,别耽误了我睡觉。” 瞧着芙蕖出了四木堂,伺候宋芸的宫女彩霞,这才关紧了屋门,又回到了宋芸身边。 “大人,您说二姑娘是不是要插手袁管事此事呀?” “这还用说?以锦儿的脾性,她若是不插手此事,那她便不是锦儿了。”宋芸把手中的那本话本递给了彩霞,准备进了里屋,去里屋中躺会。 “既然大人知道,那大人为何不劝劝二姑娘,大人说的话,二姑娘一定会听进去的。”彩霞倒了茶水,递给了宋芸。 “连我娘亲说的话,她都未必听得进去,怎么就听得进去我这么一个姐姐的?” 宋芸喝了几口茶水,把茶盏搁在了高几上。 “待会她过来,必是和我商量要入宫见太子妃的事情。她那个小脑袋里头装的东西,我只需看一眼,就能猜出个大概来了。不过具体她到底是如何想的,我倒是不大清楚了。” “二姑娘想要随着大人一起入宫,去见太子妃?然后把晋宁伯府这些事,统统说给太子妃听?”彩霞在心里揣测了几分,不知自己猜得准不准确。 “和你说的差不多吧!锦儿心里必定是这样想的,她以为入宫见了太子妃,把这些事情说给太子妃听,太子妃便会帮她做了主,让袁管事不再入赘晋宁伯府。”说到这里的时候,宋芸乏了。 交代了彩霞几句,待会宋锦若是过来,直接领着她进来就是,无需禀报。 彩霞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入夜之后,太子妃躺在屋里的软榻上,听着说书先生在说书,今日太孙妃胡氏身子不适,就由太孙嫔孙氏陪着太子妃,在暖阁里听说书先生说书。 今日说书先生说的是母夜叉孙二娘强娶文弱书生之事。 这个故事出自一本市面上如今正卖得极火的话本。 听说书里的母夜叉,在现实生活里,可是有原型的。 听着说书先生讲到了全剧高潮的时候,太子妃突然开了口,问了身边坐着的太孙嫔孙氏。 “你可曾听说了?这些日子里,晋宁伯的大姑娘,不知怎么了,竟瞧上了一个铺子的管事,还为着那个管事,进了应天府的大牢,是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使了大力气才把那李家大姑娘从应天府衙门里头捞出来的。” 看了眼靠在贵妃椅之上的太子妃,见太子妃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听着说书先生在说故事,太孙嫔顿了顿,才战战兢兢回道。 “太子妃方才所说之事,在京里都传遍了。听说那姑娘看上的管事,还是尚仪母亲的陪房管事,晋宁伯夫人和宁老太君还觍着脸,去了宋府,求娶那管事。” 这些事情早就在京里传开了,传到宫里的时候,外头已经衍生了几个版本出来。 一个版本是说那李家大姑娘是母夜叉孙二娘的转世,就喜欢抢男人。 瞧上了那管事,不过是一时兴起,得到之后便丢到一旁。 另一个版本则是说李家大姑娘癖好迥异,就喜欢这样上了年纪的男人。还有一个版本则是更离奇,说李家大姑娘和那管事,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今世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不过在一起的前提,便是打破世俗的约束。 反正宫外传的那些个版本都太过离奇,可信度不是太高。 顶点 第174章 话本里的故事(三) - 宋锦 - 连小君 太孙嫔看了眼身旁的太子妃,难不成太子妃对此事也起了兴趣?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书房里的书案上,还搁着几封宁老太君递上来的密折呢。那密折里就说了这件事,宁老太君还打算向我请旨赐婚呢。” “那太子妃是作何想?” 孙氏不知道太子妃心里是怎么想的,怕会错了意,还是问问清楚得好。 “我还能怎么想,这样的事情,叫我如何赐婚?且那管事,不过一介白丁,当得起我赐婚吗?我之所以要问了你可知此事,就是想要知道,你是如何看的?这场婚事实在太像一场闹剧了。” 太子妃说到这里,面上渐渐现出了不悦之色。 的确是场闹剧。 原先不过是一场小事,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可想而知,晋宁伯府和宁老太君,为着李家大姑娘此事,已经是顾不上任何脸面了。 “我也觉得这门婚事不妥,只是宁老太君毕竟向太子妃开了口,娘娘若是不答应她,只怕不好。宁老太君手中有着陛下亲封的诰命和亲赐的龙头拐杖。老太君早年也是养在宫里的,连陛下都极其敬重她,娘娘还是……” 孙氏说着,看着太子妃面上越发不好看起来,马上住了嘴,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尚仪也让人递了消息回宫,提及了此事。那管事毕竟是尚仪家里人,她有心求我帮忙,我不能不管不顾。这场闹剧,实在是太过荒唐了,还是先搁着吧!” 话罢,太子妃直起身子来,看了眼已经说完书的说书先生,对着身后伺候的宫女吩咐道。 “好好送着先生出去,这样好听的故事,我甚少听别人说了。” …… 夜里,宋锦亲自打着灯笼,来了四木堂见宋芸。 此刻宋芸已经醒来,正坐在屋里等着宋锦过来。 彩霞瞧见宋锦过来,赶忙把她带了进来。 “姑娘,我家姑娘已经在屋里等了姑娘许久了,姑娘随我进去吧!” 宋锦紧紧地跟在彩霞身后,就进了四木堂。 四木堂原是宋老爹的书房,宋芸回来后,赵氏便叫人收拾出来,做了宋芸的小院。 四木堂离翠微居不算远,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锦儿,你来了。” 宋芸坐在屋里,身边的高几上,放着本华本,《大明趣闻录》的最新一期,里头有一个故事,便是母夜叉强娶文弱书生回去做压寨夫人的故事。 故事虽然离奇,但却活生生向读者展示了什么叫做母夜叉,什么叫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看见宋芸朝她招了招手,宋锦马上坐了过去。 “大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 宋芸也不瞒她,她的确知道了她的来意。 “你是为着袁管事之事来的,我自然清楚。此事我已经叫人递了消息回宫,给太子妃听了。至于娘娘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大姐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多年,如何就不知道太子妃是什么意思?无论晋宁伯府说什么,袁管事都不能入赘了。” “若是袁管事真的入赘了晋宁伯府,和京里这些天流传的那个母夜叉强娶文弱书生的故事,又有什么区别?”宋锦愤愤地说着。 既然宋芸知道她的来意,那她为何不出手帮她?帮袁管事? 看着面前宋锦一副逼问自己的模样,宋芸先让宋锦坐下,她再慢慢同她说。 “锦儿,即便我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多年,我也很难猜准,太子妃心中在想着什么事情。这件事太子妃既然知晓,就会做出自己的决断的。” “我想要入宫,想要和太子妃当面说这件事,还请大姐能够带我入宫。”她今夜之所以会来四木堂,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宋芸带她入宫。 “不行!我不能带你入宫!这些事情太子妃既然知道,心中必定有自己的决断的。” 宋芸一口回绝了宋锦,朝着彩霞使了个眼神,叫彩霞关紧门窗,退了出去。 “锦儿,晋宁伯府不是我们能够得罪起的,这些事情,你就别插手了。交给娘亲和大姐,我们能够处理得好。万不会委屈了袁管事的。” 宋芸这样说,希望锦儿能够理解。 入夜之后,赵氏一直坐在院里,身边只留了李婆子一个人伺候。 入秋之后,月色更美。 月光撒满了这个院子,赵氏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四木堂那边的人过来报,说是锦儿过去了,找芸儿商量事情了。” “还是袁管事入赘晋宁伯府的这件事,方才我送着姑娘回去的时候,姑娘和我说了几嘴。当时我看着姑娘的模样,怕是要一管到底。老奴虽劝了姑娘几句,可姑娘未必能够听得进去。”李婆子如实禀道。 “锦儿这个人执拗惯了,不过有芸儿劝着她,想必她如今还不敢做出什么惊天大事出来。” 赵氏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大儿子和大姑娘都很听话懂事,唯有这个小女儿,三不五时惹自己生气,可又是个孩子脾气,便是她想生气,瞧见锦儿那副模样时,也生不起气来了。 “吩咐翠微居里的四个丫头,特别是白荷,叫她好好劝着姑娘,看着姑娘。别看着姑娘做出什么糊涂事了,才来报我。” “夫人说的,老奴都记下了。老奴这就去翠微居一趟,把夫人的这些话,亲自说给那几个丫头听。” 李婆子得了吩咐,交到院里伺候的丫头送着赵氏进了屋子,她就往着翠微居去了。 此时的四木堂,宋锦仍旧和宋芸争执不下。 宋锦想要入宫见太子妃,可无论宋锦怎么说,宋芸就是不肯答应。 “锦儿,袁管事的这件事,你就别插手进来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彩霞,送二姑娘回去!”宋芸唤了彩霞过来,打算让她带着宋锦出去。 临出四木堂,宋锦回过头瞧了眼仍坐在屋里的宋芸,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大人何必与二姑娘说那么多?直接让奴婢直接请了二姑娘出去便是。在宫里,大人应付像二姑娘这样的宫女,不是最有经验了吗?”把宋锦带出四木堂之后,彩霞又折了回来。 “我在宫里应付的是与我非亲非故的宫女,可方才出去,却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能用应付宫女的法子,来打发了她。” 看着宋锦提着灯笼,渐渐消失在廊下。宋芸这才松了口气。 “由着她去吧!” 宋锦后脚刚进翠微居,前脚李婆子交代了白荷芙蕖几人几句,向她们传达了赵氏的意思,就出了翠微居。 看着提着灯笼回来的姑娘,白荷赶忙迎了过去。 “姑娘去了大姑娘那里,大姑娘可有说什么没有?”为了不让宋锦知道方才李婆子来过,白荷特地迎了上去。 芙蕖等人则是站在屋里,看着屋外的宋锦。 顶点 第175章 话本里的故事(四) - 宋锦 - 连小君 看了眼站在院里的白荷,又瞧了眼站在屋里的芙蕖等人。 今日她们是怎么了? 怎么齐齐站在院门口,等着自己回来? 莫不是有什么人来过? 吩咐交代了几句? 回过头来,宋锦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白荷,只见白荷正望着自己,手背在身后,眸光有些涣散,似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一样? 宋锦也不忌讳,直接问道。 “白荷,方才可是有人来过,交代了你们几句?” 白荷不语,转过头瞧了眼身后的芙蕖。 白荷突然回过头瞧了她一眼,芙蕖面上有些紧张,却没说话,而是望着身后的山茶和杜鹃二人。 山茶和杜鹃二人面面相觑半晌,也没有回话。 她们二人不过是姑娘院里伺候的丫头,不在姑娘屋里伺候,姑娘要找人问话,应该是找白荷姑娘和芙蕖姑娘才是。 横竖找不到她们。 她们二人自不会说什么。 “姑娘有什么话,不妨问问白荷姑娘,奴婢等是不过是在院外伺候的丫头罢了,什么也不知道。” 山茶胆子大,先开了口,让宋锦去问白荷与芙蕖。 她们二人与此事毫不相干。 听着山茶这样说,白荷恶狠狠地瞪了山茶一眼。 山茶低下头,没朝着她这边看过来,自然也就没看到她面上的反应。 山茶是夫人指来伺候姑娘的,她还是不与她们一般见识得好。 白荷搀着宋锦进了屋里,打算把方才李婆子过来,吩咐她们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姑娘。与其继续瞒着姑娘,让姑娘不断猜忌,索性全部告诉了姑娘。 到时候她们只需在一旁劝着姑娘就是。 “姑娘,方才李妈妈得了夫人的吩咐,过来嘱咐了我们几句。李妈妈让我们劝着姑娘,让姑娘不要插手袁管事入赘晋宁伯府这件事。这件事自有夫人和大姑娘做主,李妈妈让我们几人这几日把姑娘牢牢看在屋里,不许放姑娘出去。” 白荷说着,知趣的芙蕖带着山茶和杜鹃二人,就退出屋里。 芙蕖在屋外守着,而山茶和杜鹃则是去做自己的活计去了。 “这是李婆子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 宋锦心里知道这是赵氏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想问问清楚。白荷点了点头,缓缓回道。 “姑娘,这该是夫人的意思。李妈妈在夫人身边伺候,是夫人身边最体己之人,李妈妈的意思,便是夫人的意思。既是夫人的意思,姑娘不妨还是听听吧!” 白荷虽知道自家姑娘是听不进去的,不过既然夫人叫她时常提醒着姑娘,她还是要提醒姑娘几句。 提醒不提醒姑娘,是她的本分,也是她的事。 姑娘听不听得进去,便是姑娘自己的事了。 “夫人为何让我不要插手此事?娘亲明明把四平街的几间铺子,都交给我来打理了。这袁管事是成衣店的掌柜,便是我手底下的人,他的事,便是我的事。”宋锦知道与白荷说这些无用,不过她还是说出了口。 “夫人的意思,奴婢不敢揣测。不过夫人为姑娘做的每一件事,处处都是为着姑娘着想,为姑娘好的。既如此,姑娘就听夫人一回吧!” 白荷跟在宋锦身边伺候的时间,比芙蕖还长些。 也比芙蕖,更与宋锦较为亲近些。 以往她说的,姑娘不说全部会听进去,至少还能听进去七七八八。 如今姑娘有了自己的主意,事事自己拿定主意,她说的,姑娘就不大爱听了。 不过姑娘能有自己的主意,也是件好事。 至少姑娘觉得什么事什么人是对自己日后有用的,暂且先留下。 “白荷,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躺会!今夜你也不用去隔壁的耳房守夜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宋锦话罢,转过身就进了里屋,躺在了屋里的软榻上。 见宋锦听不进去劝,白荷轻声叹了几息,转过身关紧了屋门,就退了出去。 瞧见白荷从屋里出来,芙蕖赶忙就迎了过来,看着白荷面上不大高兴,想必姑娘并未把白荷所劝的那些话听进去。 “白荷姐姐,你也别伤心难过了,姑娘做事,自有姑娘的道理。咱们在姑娘身边贴身伺候,只需在姑娘做错的时候,帮姑娘纠正,提醒姑娘就是。” 芙蕖面上带了笑意,轻轻拍了拍白荷有些坚硬的肩头。 “再不然,咱们还能去和夫人说说。” 白荷是宋锦屋里的大丫鬟,去安心斋禀报夫人这些事,还是由白荷去说较为合适些。 “不必了,叫姑娘自己好好想想吧!以姑娘的聪明才智,绝不会想不通的。不过姑娘既然下定决心要帮袁管事,不论旁人如何劝,姑娘一概是听不进去的。” 白荷回过头看了翠微的大屋一眼,带着芙蕖离开了。 入秋之后,天气一日凉过一日。 秋风扫落叶,夏日里还挂着的满眼绿色,如今就变成光秃秃的杆子了。 不过宋老夫人所在的松鹤斋里,种了几颗梧桐树,如今正是观赏梧桐美景的最好时节。 一大早宋老夫人就让厨房做了一桌子早饭,差人分别去请了赵氏,宋老爹,宋芸,还有宋锦来用早饭,顺道陪着她说说话。 自宋老夫人那次对着厨房的管事婆子,还有底下一众帮厨婆子,发过火后,厨房那边的人,得了松鹤斋的差事,便是天大的差事,一丝怠慢也不敢。 叫记菜谱的婆子去松鹤斋询问了宋老夫人的喜恶,回来就写了新的菜谱。 上头都是宋老夫人喜欢吃的,还有几道宋老爹喜欢吃的。 “你们快些尝尝,这个灌汤包,是你们爱吃的。做这个灌汤包的师傅,是厨房的管事从酒楼请回来的,他做这个灌汤包,有十几年了,味道都没有一丝改变。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难得这么一大家子聚得那么齐,今日宋老夫人的高兴,都挂在了脸上。 让马婆子把面前摆着的一碟灌汤包,分别一人一个,递到每人面前的小碟里。 宋老爹用筷子戳来,又让人拿了一个汤匙,尝了尝那灌汤包里面的汤汁,不禁赞叹道。 “母亲说的极是,这灌汤包,是儿子吃过最好吃的了。见母亲今日心情好,儿子一定要吃个七个八个才行。” 宋老爹一番话,说的带满了孩子气,就是为了让宋老夫人高兴。 看着刻意扮作孩子来使她开心的宋老爹,宋老夫人面上,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儿呀!要吃几个都行,我让那师傅做了几笼的,待会你去吏部的时候,用食盒装了,带着进去吃。你回来得晚,午饭又不在吏部吃,正好吃几个灌汤包,垫垫肚子。晚饭回来吃羊汤锅。” 难得瞧见宋老夫人如此高兴,宋老爹面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母亲多虑了,吏部自会放饭的,这些灌汤包,带着进去吃,还不冷了?还是等儿子回来再吃也不迟。” 宋老爹和宋老夫人来来回回说了一通,才发现,除了她们二人在说话外,坐在饭桌旁的赵氏和宋锦,皆是低头吃饭不语的。 今儿怎么回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日里话多如麻雀的锦儿,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还有赵氏,平日里在他入宫之前,不总是絮絮叨叨半天,不是提醒这个,就是提醒那个的。 今日怎么也哑火了? 不对劲啊,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单宋老爹觉察出了不对劲,宋老夫人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锦儿和儿媳今日半句话也没有?难不成闹矛盾了? 喊了马婆子过来,宋老夫人把桌上宋锦爱吃的凉拌猪耳,让马婆子递到了宋锦面前。 “锦儿,你快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听见声音,宋锦夹了一筷子的凉拌猪耳,就着面前浓稠的稀饭,吃了几嘴,抬起头朝着宋老夫人笑了笑。 “祖母,好吃。这凉拌猪耳,阔脆爽口,是下饭最好的饭菜。” 听到这里,宋老夫人心中才有些放心。 用过早饭之后,宋老爹去了吏部,而宋锦则是回了翠微居。宋老夫人把赵氏留了下来。 “儿媳妇,你也是知道的,锦儿这丫头,是我最疼的。她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好生劝着就是。你如今有了身孕,可动不得胎气。” “晋宁伯府那档子,我也听人说了,是不大像话。李家大姑娘瞧上咱们家的管事,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咱们家连带着晋宁伯府,一起没脸。” 宋老夫人这几日不出门,不知道。 李家大姑娘看上袁管事,想要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这件事,已经传得全城皆知了。 “母亲说的,儿媳都记住了。若是没有旁的事,儿媳便先退下了。”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赵氏这才退出了松鹤斋。 “我这儿媳呀,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心思太多,太聪明,教养出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聪明,芸儿入宫做了尚仪,锦儿也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这府里,早就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了。” 宋老夫人站在廊下,目送着赵氏离开。 “老夫人你早就不管事了,府里的这些个琐事,交由夫人来打理,也是好的。” 马婆子毕恭毕敬地垂手束立在一旁,回道。 顶点 第176章 话本里的故事(五) - 宋锦 - 连小君 过了晌午,宋芸在屋里用了午饭。 宫里就来了马车,说是要来接宋芸入宫的。 宋芸知道宋锦想要跟着自己一块入宫,既然她劝不了锦儿,就让锦儿随她一起入宫,去见见太子妃,也好。 “二姑娘,我家大人说了,若是二姑娘想要入宫去见太子妃娘娘,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随我家姑娘一块入宫吧!” 彩霞来了翠微居,向宋锦传达了宋芸的意思。 宋锦坐在屋里,刚用过午饭,白荷正帮她重新梳理发髻。听彩霞这么说,不顾白荷正在帮她梳头,她便一下子从绣凳上跳了起来。 白荷一个没主意,宋锦的头发卡在象牙梳子之上,疼得宋锦大喊了一声。 “彩霞,你的意思是,大姐愿意带我入宫,去见太子妃娘娘,向太子妃娘娘求情了。” 只要一想到能够见到太子妃,宋锦的面上就高兴起来。 若是入宫见了太子妃,她把晋宁伯府的这些个闹剧和太子妃一讲清楚,再把袁管事已经有了妻子儿女之事告诉了太子妃,以太子妃的个性,必定会顾念着袁管事的妻子儿女,终止了这门婚事的。 若此事成,只怕是她已经惹上了晋宁伯府,不说会惹上其他人,惹上李家大姑娘,那是一定的。 以李家大姑娘那样娇纵任性的性子,若是知道他在背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那李家大姑娘还不生吞活剥了她? “大人和太子妃娘娘是个什么意思,奴婢并不知晓。若二姑娘想知道她们二位心里是如何想的,不如亲自去问问她们就是。” 彩霞话以至此,就带着宋锦还有白荷,一起去了宋府外。 宫里来的马车,正停在宋府门外。 宋芸已经先一步上了马车,在马车里等着宋锦了。宋锦上了马车,才发现原来大姐已经先她一步上了马车。 “锦儿,你先进来坐着,我有几句话想要交代与你。” 白荷下了马车,守在马车外,马车里就只有宋芸和宋锦二人。 “锦儿,袁管事和李家大姑娘之间的那些事,我已经叫人递了消息回去,想必太子妃已然知晓此事。太子妃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晋宁伯府的这件事又闹得如此荒唐,我虽猜不准她心里是作何想,不过也不会成全了这桩婚事就是。” 宋芸之所以在出府之前,交代宋锦这么多,就是怕入宫之后,宋锦为着袁管事,不顾身份规矩,在太子妃胡说一通。 宋锦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片刻后,彩霞和白荷也上了马车,马车就开始启程了。 方才宋芸所说那些,宋锦听在心里,却未曾显露出来,原来大姐时时刻刻都在帮着她,知道她心疼袁管事,想要把袁管事这个人才招到自己麾下,这才不愿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的。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就进了宫里。 到了宫里,除却宫里得宠的妃嫔和陛下的手足兄弟,其他人一概是要步行的,不能乘坐任何车马。 今日是外命妇入宫来见太子妃,给太子妃请安的日子。 因着尚衣局那边有事让宋芸过去处理一下,宋芸便先让彩霞带着宋锦,去东宫,拜见太子妃。 白荷是跟着宋锦第一次入宫,心中有些好奇,多次驻足看了几眼。 待看得久了,才发现姑娘已经走得远了,她这才马上追了上来。 “二姑娘也是进过宫里的人,在宫里,最重要的便是守规矩。奴婢看着二姑娘的模样,想必叫二姑娘守规矩,应该不难吧!” 彩霞换了一身浅蓝色的宫装,看她的宫装与在宫道上行走的一般宫女的不一样,宋锦猜想,眼前的彩霞,必是个什么女官才是。 果然不出她所料,给她引路的彩霞,确实是个女官。 “奴婢见过尚服大人。” 几个年纪尚轻的宫女,朝着她们走了过来,走到彩霞面前,行过礼之后才离开。 瞧见彩霞身后跟着位姑娘,她们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开口询问。 待宋锦她们走出去许久,她这才听见方才路过的那些宫女,开始议论起她来。 “方才跟在尚服身后的那个姑娘,听说是尚仪大人的亲妹妹。” “我就说呢,怪不得小模样长得和尚仪有几分相像,没成想竟是亲姐妹呢。” “那尚仪大人的亲妹妹入宫来做什么?” 看见宋锦回过头来,方才在背后议论的那几个宫女,赶忙加快了脚步,迅速消失在了宫道里。 …… 东宫,暖阁。 今日是外命妇进宫来向太子妃和安贵妃请安的日子,所以京里排得上号的贵夫人,今日基本上都来了。 那些个命妇先是去宁寿殿见过了安贵妃,才来的东宫。 陛下没立皇后,太子妃便是后宫女眷之首。 安贵妃手中虽握着协理六宫之权,但年纪大了,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平日里,那些个入宫来请安的外命妇,一般是去东宫见过太子妃,才去宁寿殿给安贵妃请安的。 今日则不同,太子妃身子抱恙,她们便先去了宁寿殿,才来的东宫。 有几位和安贵妃交好的命妇,则是被留在了宁寿殿,用过下午茶之后,才过来的。 英国公夫人今日也入了宫,此刻正坐在一众命妇之中,她这几日正在为小儿子的婚事头疼。 以为小儿子知道宋家二姑娘心中没装着他后,他会死心,不会再继续留恋,谁知道,竟还越来越着迷了。这些日子连饭也不肯吃了。 觉也不肯睡,好不容易睡下去了,半梦半醒喊的都是宋家二姑娘的名字。 英国公夫人心疼儿子,想要让人去宋府请了宋锦过来,可思前想后,还是没叫人去。 那宋二注定是不会嫁过来的,来得了一次,来不了第二次。 除非真的能让宋二姑娘亲自嫁过来!那便是最好的! 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叫宋二姑娘亲自嫁过来呢? 英国公夫人眼睛一亮,她今日入宫来给太子妃请安,再向太子妃提一下赐婚之事,看看太子妃到底是如何意思? 她实在是心疼儿子,想要开口说话,就被京里第一大嘴巴,魏国公夫人刘氏给截胡了。 魏国公是太祖朝的开国功臣,一向受到敬重。 如今的魏国公,更是能争好战得紧,为陛下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正随着陛下在榆木川征战瓦剌鞑靼。 “娘娘,不知您这些日子有没有听到一些事情?是关于晋宁伯大姑娘的事情?” 魏国公夫人刘氏的大嘴巴,是众人皆知的。 旁人与她说个什么私密之事,上一秒叮嘱她不要告知旁人,下一秒她就转过头和别人说了。 如此这般,反复几次,这位魏国公夫人刘氏,就修炼成了京师第一大嘴巴。 没有一家敢去招惹他们家的,也没有多少人家愿意同魏国公府交好。 不过太子妃好听故事,经常能从刘氏口中听到那些个稀奇古怪,令人感觉到匪夷所思的故事,所以太子妃格外看重她。 太子妃以为刘氏又要同她说什么新鲜事,方才还病怏怏地躺在榻上,现在就直起身子来,摆出一副准备听故事的姿态。 “刘夫人,你快些和我说说,你又知道了些什么事?是不是那晋宁伯府李家大姑娘的婚事,又有什么新的进展了。” “的确如太子妃所说,晋宁伯府的这件事,又有了新的进展。听说晋宁伯府这几日正张灯结彩,披红刮彩,一副准备亲事的模样。宁老太君已经叫人去定了凤冠霞帔,看来李家大姑娘这是要让那管事,真的入赘了晋宁伯府呀!” 刘氏的大嘴巴一向名不虚传。她口中所说这些,必是真的。 被刘氏这么一说,太子妃才想起来,宁老太君请求赐婚的那几封折子,还在自己的书案上。 看来她们等不到自己赐婚,就想要先把婚事给办了,还真是够猴急的。 “刘夫人,你一天多管闲事,说三道四的,不累吗?李家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到了嫁娶的年纪,虽说那上门入赘的姑爷年纪大了些。可只要喜欢,年纪再大又如何?” 平日里一向和晋宁伯府交好的东昌侯夫人宁氏突然开了口,回怼了那魏国公夫人刘氏。 众人皆知,东昌侯夫人宁氏是宁老太君娘家的侄女,帮着晋宁伯府说几句话,也是人之常情。 可刘氏一向大嘴巴惯了,被钱氏这么一回怼,马上就不高兴起来。 “东昌侯夫人,许得晋宁伯府这样做,就不许别人说吗?李家大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您比我更清楚才是。听说京里最近有一本话本《大明趣闻录》特别流行,里头最新一则故事,就是说的母夜叉孙二娘强娶文弱书生的故事。那母夜叉孙二娘,在现实之中,可是有活生生的例子的。” 被魏国公夫人刘氏这么一说,众人马上就知道,她口中那个活生生的例子,是什么人。 一众命妇,掩着嘴就笑了起来。 东昌侯夫人宁氏有些尴尬,恶狠狠地瞪了刘氏一眼,刘氏也回了她一眼,二人就坐了下来。 太子妃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今日来的命妇中,连家的二位夫人也来了。 只不过并未与其他人说说笑笑,显然对这样的事情,不屑一顾一样。 连家大夫人,连家二夫人,素来不爱凑什么热闹,自然对这样的闲事,也不感兴趣。 只有像魏国公夫人刘氏那样,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才会耗费大把的时间,用来打听这些个闲事。 瞧着魏国公夫人刘氏终于不语,退了下去,英国公夫人马上就凑到了太子妃身边,正当要说话的时候,太子妃却道。 “英国公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新鲜的事情,要与我分享分享?” “我……”英国公夫人支支吾吾半晌,当着那么多朝廷命妇的面,她手中的不好得当面和太子妃说为英国公府赐婚的事。 不过太子妃瞧着英国公夫人面上一脸的为难,大致也猜出来她想要说什么了。 “待这些人走了之后,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看着英国公夫人凑到太子妃跟前,方才一直不语的连二夫人,突然对着身旁的连大夫人问道。 “如此看来,这英国公府和东宫的关系,如此密切呀!那英国公夫人都凑到太子妃身边说话了。” “英国公府是功勋世家,第一流的世家,咱们比不了,你还是少说两句得好。” 连大夫人今日可不是来听这些个妇人聒噪的,那魏国公夫人刘氏实在聒噪得紧,她才没有那闲工夫去凑那热闹的。 又说了半晌,一些命妇就要回府了。 另外一些命妇,则是要留在东宫,陪着太子妃用过晚饭之后才离开。 一直等到命妇们走了大半,彩霞这才敢领着宋锦进了东宫。 暖阁里,太子妃留了魏国公夫人刘氏,徐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苏氏,连家大夫人连家二夫人,基本上平日里和太子妃冠希好的命妇,都留了下来。 而连家两位夫人,则是因连阁老的缘故,太子妃不得不留了她们下来用饭。 彩霞进了暖阁,行至太子妃的身旁,低语道。 “娘娘,宋二姑娘入宫了,有事想要求助与娘娘,不知娘娘可见一见?” 这么快就入宫来见她了? 想必是为着她们家那管事之事吧? 太子妃点了点头,就让彩霞把宋锦带来进来。 看着突然出现的宋锦,英国公夫人面上,充满了诧异,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娘娘会未卜先知,预先就知道了她今日想要求娘娘赐婚,把宋家的二姑娘,赐婚给自己的小儿子? 英国公夫人正要起身,却被身旁突然起身的徐国公夫人拦住了,徐国公夫人见过宋锦几面,却记不大清楚了,忙问了身边丫鬟。 “那姑娘是什么人?” 丫鬟抬头看了眼宋锦,这才附耳道。 “夫人,是宋尚仪家的二姑娘。” 宋尚仪家的二姑娘? 不就是慧儿口中的那个宋家二姑娘吗? 她今日怎么也进宫来了? “锦儿给太子妃娘娘,还有各位夫人请安!”徐国公夫人还在脑中想着,宋锦就先开了口,朝着她们行礼问安。 顶点 第177章 规矩 - 宋锦 - 连小君 几日不曾入宫,看来这宫里的规矩,一点也没忘。 眼前的这个宋二姑娘,倒是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了。 也难怪宋芸向她请求,让宋二姑娘来东宫,在她身边伺候。 太子妃看了眼面前的宋锦,面上带了几分笑意,眼前的这个宋二,可是个聪明又机智的人,如今她身边缺的,就是像这样的人。 不过聪明归聪明,有些时候,却沉不住气,太过于莽撞,她还需好好教导才行。 让身边伺候的女官搬了凳椅出来,太子妃让宋锦坐在了底下的那一群命妇之中,又叫人上了晚饭和几碟小菜上来。 几个没见过宋锦的命妇,头一回见太子妃和宋锦的关系如此亲密,以为眼前的这个姑娘,是彭城伯张家的那个姑娘。 几个命妇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听着旁人在身边窃窃私语,猜测着宋锦的身份,英国公夫人看了那些人一眼,在心里暗笑了一阵。 都是一群蠢货,还以为是彭城伯家的哪个姑娘? 那是宋尚仪家的二姑娘。 她们家小儿子的心上人。 待这些人散了之后,她正好当着太子妃的面,向太子妃请旨,让太子妃把宋锦赐婚给自己的小儿子。 “太子妃娘娘,我今日前来,的确有事相求与娘娘。” 宋锦没有顾忌,当着底下的那一众朝廷命妇的面,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太子妃自然知道她进宫的目的。 在她入宫之前,宋芸已经提前让人递了消息来给她,说宋锦会为了晋宁伯府李家大姑娘和袁管事的事情入宫。 若是她说出些什么犯上不敬的话,还请她从宽处罚。 不过太子妃没有想到的事,宋锦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她说这件事,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她就喜欢这样胆子够大的姑娘! 不过现如今这么多人,人多眼杂的,若是一个不小心,今日东宫里头发生的事情,传到了晋宁伯府。 晋宁伯府的人知道是宋家的二姑娘,跑到东宫,在太子妃面前胡说一通,到时候宋家势必要惹上晋宁伯府的。 因着顾虑着宋家,太子妃先是望了眼面前的宋锦,随后才道。 “锦儿,你若是有什么话,还是私下里同我说吧!” 宋锦知道太子妃这么做也是为着她好,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在暖阁里用过晚饭之后,入宫来拜见太子妃,给太子妃请安的朝廷命妇,便要逐一回府了。 在众人散去的时候,太子妃留下了英国公夫人。 因着方才来的时候,英国公夫人向她说过,有要事要与她说。如今人都散了大半,正是适合。 “英国公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你方才不方便同我说,如今人散去这么多,可方便了?” 太子妃留了英国公夫人在暖阁里,吩咐了个宫女,把宋锦带去了偏殿,她待会就过去。 英国公夫人环顾了一番四周,瞧着四周没了伺候的宫人丫鬟,这才敢凑近太子妃。 突然跪倒在太子妃身边,让太子妃有些措不及防。 这是怎么了? 怎么什么都还没说,就先跪下了? “娘娘,妾身想要向您请一道旨,把宋家的二姑娘,赐婚于我家武儿。我家武儿自见了宋二姑娘之后,便对宋二姑娘一往情深,在府里闹了几天绝食,半梦半醒之间喊的都是宋二姑娘的名字。” 听着英国公夫人说了这许多,太子妃总算有点反应过来。 她原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没成想竟然要向她请旨赐婚。 求娶的还是她看重的宋家二姑娘。 “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国公夫人也是做祖母的人了,怎么还说跪就跪的?” 太子妃这样说,身后伺候的宫人,已经很有眼力见把英国公夫人从地上搀了起来。 “国公夫人,你也知道,宋二姑娘这丫头,一向很讨人喜欢。不说你了,连我也很喜欢她,前些日子尚仪和我商量,想要让宋二姑娘到东宫来伺候几日,求我提点提点她。” “这事我答应了尚仪,便不能轻易反悔。至于你方才说的什么赐婚之事,先暂且搁着。等宋二姑娘出宫之日再提。” 看着英国公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不满自己这样安排,太子妃端起茶水来,又道。 “难不成本宫这样的安排,国公夫人不满意?” “满意,满意,妾身当然满意。只是……” 宋锦上次虽得罪了英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有些不喜她,但看在武儿这样喜欢她的份上,她还是决定为着武儿进宫来向太子妃求赐婚。 不过她听方才太子妃说的那些话,只怕是不乐意赐婚吧! 还问她满不满意? 她自然是不满意。 可不满意又能如何,对方可是太子妃,自己不过一介臣妇,难不成叫自己说不满意,当众得罪太子妃。 英国公夫人还没有那么愚蠢,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做不出来的。 “既然宋二姑娘要在太子妃身边伺候,那就让她好服侍太子妃,好好学学宫中的规矩吧!” 话罢,英国公夫人由一路宫女带着路,也出了东宫。 听了英国公夫人说了一通,太子妃坐在软榻上,伸了伸懒腰。 听完了这个人絮絮叨叨半天,又要去听另外一个人絮絮叨叨半天了,太子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偏殿里,宋锦坐在竹椅上,已经等了太子妃许久了。 偏殿里的西洋摆钟,嘀嗒嘀嗒地转着。 转了几圈之后,太子妃终于到了。 宋锦忙迎了过去,亲自搀着太子妃,坐在了屋里的软榻上。 宋锦嘴巴张了张,一副准备长篇大论的模样,太子妃赶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长话短说,一句废话也不能有。若是为了晋宁伯府李家大姑娘想要你家管事入赘之事的话,本宫倒是想听听,那想要本宫怎么做?” 既然太子妃叫她长话短说,她索性就长话短说。“娘娘,臣女想要太子妃下旨,阻止了这件荒唐的事情。” “哦,想要本宫下旨吗?” 太子妃面上的神色,渐渐严肃下来,眸光中泛着些寒光。 “我倒是想听听看,你想要本宫下旨做些什么?是叫我下旨苛责了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还是下旨另赐婚给李家大姑娘。” “臣女不敢!”宋锦说着,当即跪倒在地。 方才是她大胆了,没有想到,她和太子妃之间,还是臣子关系。 她一个小官之女,怎么能指使太子妃做这做那呢? “臣能方才僭越了,还请娘娘责罚!” “本宫不罚你,若非事情着急,你也不会失了分寸。起来吧!说说你的主意吧!” 太子妃待人一向宽和仁慈,纵然别让犯了再大的错误,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杀人放火,在太子妃这里,都可以从宽处置,甚至可以不用责罚。 “娘娘宽宏大度,臣女感激娘娘的不杀之恩。”宋锦方才僭越的那些话,若是传了出去,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太子妃不知,我家的袁管事,在乡下有妻有子,更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母。若是袁管事入赘了别家,那袁管事的妻子儿女老母,该由什么人来照料?” “宁老太君不是说会给她们两千两银子,她们下半辈子,吃穿就不用愁了。” 其实方才宋锦说的那些,锦衣卫已经在密报里写了,递到了太子妃这里。 所以太子妃对方才宋锦说的,知之甚详,如今担心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想要她下旨给晋宁伯府,这旨意该如何下,上头该怎么写,宋锦考虑过吗? …… 东昌侯夫人宁氏从宫里出来后,并没有着急着回侯府,而是叫人调转了车头,她要去晋宁伯府一趟。 马车到了晋宁伯府旁的巷道里,东昌侯夫人宁氏下了马车,晋宁伯府已经有人出来接应,开了侧门,就把宁氏带了进来。 负责给宁氏开门的丫头是宁老太君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名字叫金桂。 “金桂,老夫人歇下没有?” 金桂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给身后的宁氏照明。 “侯夫人,老夫人还没有歇下。方才大姑娘在老夫人屋里又闹了一通,大姑娘哭着喊着要上吊,说若是那姓袁的不能入赘了咱们家,她便在家里上吊自尽。老夫人可就大姑娘这么一个孙女,宝贝得不行,连哄带骗说了几句,才把大姑娘哄走的。” “混账东西!那样的丫头,若我说,让她去死就是。败坏门风,毁了晋宁伯多年的好名声。” 宁氏咒骂了几句,跟着金桂就来到了宁老太君所在的四寿堂。 四寿堂里,银桂正伺候着宁老太君吃药,待把药碗送出来的时候,宁氏就进去了。 一进去,宁氏不说其他,只说了今日在东宫里头发生的那些事。 最后跪在宁老太君脚下,苦苦哀求道。 “姑母姑母,您就不要为了那样一个混账东西,再豁出去你这张老脸了。” “那个混账东西,死了便死了,大不了死了之后,拖出去草草埋了就是。瞧上一个大她几十岁的男人,这像什么话?且那个男人还有妻有子?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晋宁伯府,东昌侯府,宁家,跟着她一起没脸。” “胡说八道!我没有你这样的侄女!” 只听见“啪”的一声,宁老太君重重打了宁氏一个巴掌。 “宁氏,她是我的宝贝孙女。我活这么大,一只脚都进了棺材了,我不疼我的孙女,谁来疼我的孙女?” “左不过就是丢了伯府的名声,为着我的宝贝孙女着想,那些名声算得了什么?” 宁氏被宁老太君那一巴掌给打懵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从宁老太君说的那些话里,宁氏算是看清楚了。 原来家族的名声,都比不上一个她一个宝贝孙女的终身大事重要。 “既然姑母不听侄女的劝,要一意孤行,便做吧!此事已经惊动宫里,太子妃已经知晓。今日宋家二姑娘也入了宫,想必和太子妃说的,也是此事。” “你说宋家二姑娘也进了宫?就是那日在宋家回我话的那姑娘?” 宁老太君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宁氏那日没跟着宁老太君去宋家,所以对于宁老太君方才所言,不大清楚。 不过那人确实是宋家的二姑娘。 “话已至此,若姑母执意一意孤行的话,侄女也不拦你。” 宁氏说着,马上就起了身,朝着宁老太君福了一礼,马上就退了出去。 看着匆忙离开的宁氏,宁老太君的丫鬟银桂不免提醒了句。 “老夫人,方才宁夫人说的在理,这些日子,大姑娘行事,实在是越发荒唐了……” …… 出宫之后,宋锦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因着方才在东宫偏殿的时候,白荷一直坐在屋外,并没有进入屋里,所以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看着姑娘的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反应,想着应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白荷亲自倒了一盏茶,递给了宋锦。“姑娘,这是您喜欢喝的玉露,快些尝尝!” “我不渴,你喝吧!” 说完这句,宋锦就闭上眼睛,脑子里又回想起,临出宫时,太子妃交代她的那些事了。 这些事情,不该是她这样一个小姑娘该出面管的,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待在府里,绣花写字才是。 李家大姑娘和袁管事这件事太过荒唐,朝野上下,全京师人人皆知,晋宁伯府想要成功让那袁管事入赘晋宁伯府,只怕难比登天。 太子妃不会出面干涉臣下的私事,所以她不会下什么旨。 知道太子妃的意思后,宋锦便不做他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不变的道理。 先让袁管事住在府里,等晋宁伯府过来要人的时候,再走一步,算一步。 回府之后,宋锦让人芙蕖去赵氏那里说了一声,洗漱过后,她就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今天发生这么多的事,好累。 …… “老夫人,老奴已经叫人去翠微居打探了,姑娘回来之后,连夫人院里也没去,躺在自己榻上就睡着了。” 马婆子站在宋老夫人身边,恭恭敬敬地回道。宋老夫人站在窗下,剪着烛花。 “明日让她过来见我!” 顶点 第178章 嘱咐 - 宋锦 - 连小君 晨起,天边就被染得火红火红的。 朝霞,这是在秋日里极少见到的美景。 不过朝霞出现的时候,宋锦还没有起床,在榻上躺到了日上三竿,宋老夫人派了马婆子来三催四请了一番,宋锦这才不情不愿地起床。 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样,由白荷伺候着洗漱穿衣,换好衣服,宋锦瞧上去还是迷迷糊糊地。 芙蕖担心是不是姑娘昨夜着凉了。 赶忙伸出手在姑娘额上探了探,不烫呀! 姑娘没有发烧呀! 怎么整个人看上去像失了魂一样? 芙蕖不放心,和白荷说了几句,白荷伸出手在宋锦额上又探了探。 白荷觉得并无不妥,或许是昨夜姑娘睡的较晚的缘故。 “姑娘,老夫人已经在松鹤斋里等了姑娘许久了,就请姑娘随老奴一道过去吧!”马婆子开口道。 瞅了眼面前的马婆子,又细细打量了身边伺候的白荷芙蕖。 既是要去松鹤斋见祖母,为何白荷芙蕖不早早喊她起来呢?非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 跟着马婆子到了松鹤斋,宋老夫人正准备吃午饭,而宋锦早饭没吃,早饭午饭一块吃了。 “怎么才过来?” 看着宋锦面容有些憔悴,宋老夫人不免得有些担心起她来。虽说前些日子锦儿当着旁人的面,说了几句她的不是。 但祖孙之间,哪里来的隔夜仇? 几个孙子孙女之间,她最喜欢的,还是锦儿。 揉了揉眼睛,宋锦不急不慢地回道。 “昨日睡的晚了,今日就晚起了。还请祖母见谅。” “一个正当妙龄的小姑娘,那么晚才睡,莫不是有了什么心事?或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吗?”宋老夫人突然这么问,倒是叫宋锦不好得如何回答才是。 昨日夜里之所以睡得晚了,还不是为了晋宁伯府李家大姑娘那点破事。 除却了这个烦扰她,就没有其他烦她的了。 在松鹤斋用了午饭,宋老夫人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留了宋锦下来,她有几句话,要交代与她。 “锦儿,世间女子若是想成大事,经历的困难,必定远超男子。祖母听你阿爹说了,你有把咱们宋家门楣发扬光大之心,祖母很是欣慰。你大兄入赘了别家,大姐又在宫里当差,如今府里就只有你了。” “虽说你阿娘如今怀有身孕,但是男是女,如今还不晓得。不过不管是男是女,以后都还要仰仗与你才是。” 赵氏如今有了身孕,不过赵氏和宋老爹年岁渐渐大了,待这个弟弟或者是妹妹长大,说不定赵氏和宋老爹都老了。 到那个时候,可不是要靠她来撑着整个宋家。 “你阿爹在吏部兢兢业业多年,一直没个结果。若你阿爹升了吏部侍郎,说不准咱们还有盼头。可那阿爹没有进取心,想要升吏部侍郎,谈何容易?” 宋老夫人就着方才那些话,又扯到了宋老爹身上。 宋老爹在吏部文书这个小官上,干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什么盼头,若是宋老爹能升了吏部侍郎,说不准宋老爹还能往更高的位置上爬。 今年年末有一场提拔,刚好有个吏部侍郎的空缺出来。 但和宋老爹争夺这个空缺的人却不少,其中就包括宋老爹一直以来的劲敌,同样是在吏部管理文书的书吏王伯仁。 宋老夫人说了一通,见宋锦并没有说话,以为她是将方才自己所说那些,都听进了心里。 “锦儿,该劝劝你阿爹了,该争的时候,一定要争!” “锦儿知道了,锦儿一定听祖母的话,好好劝劝爹爹,该争的时候,一定会争的。” 宋家话音刚落,门房那边就有婆子来报,说是有宋锦的朋友上门来了。 她的朋友? 她的什么朋友? 宋锦面上有些惊讶。“是什么人来了?你且与我说说!” 听姑娘这么问,门房守门的婆子忙道。“听他说,好像是英国公夫人的小公子。就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带了东西来给姑娘的。” 竟是张武? 他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贸贸然登门拜访,究竟意欲何为? 还带了东西? 看着宋锦面上起了反应,宋老夫人就猜测,锦儿必定认识婆子口中所说的那个公子。 “既然是从国公府来的公子,锦儿便去瞧瞧吧!还带了东西过来,就别辜负了人家公子的一番好意。” 宋锦点了点头,跟着守门的婆子,带着白荷就出了松鹤斋。 到了前院待客的小花厅,宋锦果真瞧见了张武正低下头坐在屋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张武抬起头的时候,宋锦才发现,几日不见,他竟消瘦了许多。 看他浓重的黑眼圈,还有苍白的小脸,和几日前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少年,可不一样。 “公子公子,宋二姑娘来了,您快抬起头来瞧瞧!宋二姑娘上门来瞧你了。” 被身边伺候的贴身小厮一提醒,张武忙抬起头来,朝着宋锦这边方向,看了眼。 “锦儿,我想你想得好苦呀!锦儿,你终于肯来看看我了!” 张武忙站起身来,想要朝着宋锦这边奔过来,可还没等他走到宋锦身边,就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 他看不见了吗? 看着张武在地上探了许久,终于顺着旁边的一把竹椅,重新站了起来。 “宋二姑娘,自从上次你同我家公子说了那么多话之后,我家锦儿回府之后便一蹶不振,一觉醒来,便成了这副模样。” “我家公子吵着要见宋二姑娘,可我家夫人不肯,我家公子在府里闹了绝食,就算是睡着了,在梦里喊的都是宋二姑娘的名字。” 小厮搀起了张武,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还没等张武走过来,宋锦先把手伸了过去。 张武一把抓过宋锦的手,放在手心里感受。 “是锦儿!是锦儿!” 看着张武抓着自己的手,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宋锦又犯起了头疼。真的头疼! 早知道当初一刀两断得好,也好过如今这样。 她对张武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是英国公夫人瞧上了她,想要她嫁给张武的。 她可没瞧上张武。 她想要嫁的,可不是张武这种男人。 顶点 第179章 商量 - 宋锦 - 连小君 看着张武这副模样,宋锦心里也起了担忧。 不过如今是在宋府之中,她实在不好对张武表现得太过关切,不然容易遭了旁人的误会。 还是让张武先回了国公府,修养几日,待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再递了帖子去英国公府,到时候再见他就是。 宋锦抽回了自己那只被张武紧紧抓着的手,面上笑了笑,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安抚着面前的张武。 “阿武,你先回家去好不好?改日我再去府里见你,锦儿答应你,锦儿一定会去英国公府见你的。” 张武听见了宋锦的声音,马上点了点头,回道。 “那我先回府,锦儿记得来府里瞧我。” 宋锦“嗯”了一声,嘱咐了张武随身伺候的小厮几句,让他务必要照顾好张武,不能叫张武受了什么损伤。 小厮点了点头,带着张武就回了英国公府。 处理好张武这边,宋锦就去了前院。 赵氏把袁管事安置到了前院的一间小院里,昨日她就向赵氏提议,让赵氏把袁管事在乡下的妻子儿女,还有老母亲接进府里,好叫他们一家能够团聚。 至少在袁管事入赘晋宁伯府之前,能让他们一家人见上一面,说几句话。 安置袁管事的院子是原先府里的教书先生住的院子,教书先生搬出府外去住之后,这间院子就闲置下来。 不过先前教书先生置办的那些物件还在,只需让人好好清理打扫一番,还是能够住人的。 进了院里,宋锦就瞧见一个眼生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在院子里浆洗着衣裳。 妇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乡间劳作的妇人。 看见宋锦进了院子,妇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忙迎了过来。 “少东家怎么过来了?快进屋里坐吧!我家老爷正在屋里和我家老夫人说着事情,我瞧着我家老爷身上穿的衣裳脏了,就让我家老爷换了下来,我给他洗洗。” 袁管事的夫人,还知道她是府里的二姑娘? 知道她是四平街那四间铺子的少东家? 看着宋锦仍旧杵立在院门外,妇人以为是没人过去迎她进来,她不肯进来。 赶忙招呼身边的两个孩子,去迎宋锦进来。 “宝儿贝儿,去迎少东家进来!” 妇人身边的两个孩子,得了娘亲的吩咐,笑着跑着冲过来,一左一右分别拉起了宋锦的手。 “少东家请!我爹爹在屋里和祖母说事情,我这就带少东家进去。” 宋锦右边的贝儿,是袁管事的小女儿,今年不过三岁。 瞧着宋锦身上穿的裙子好看,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小孩子刚才在地上玩了泥巴,没有吸收,才摸了几下,那衣裙上被摸到的地方,就变得黑漆漆的。 “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这样无礼?都把我家姑娘的衣裳摸脏了。” 白荷瞧见宋锦的衣裙脏了一角,忙训斥了贝儿几句。 贝儿遭了白荷训斥,也不拉着宋锦的手,赶忙奔到妇人身后,躲了起来。 “姑娘,都是贝儿的不是。小妇人代贝儿的姑娘赔罪,若是姑娘不介意,姑娘回去之后,大可以叫人把衣服拿过来,让小妇人给姑娘洗洗。” “不必了,袁夫人客气了。贝儿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我本就不在意。” 宋锦笑着回了面前的袁夫人,又转过头来,瞅了身边的白荷一眼,训斥了几句。 “人家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弄脏便弄脏了,你训斥她做什么?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别在我身边伺候了。我和夫人说了,把你调回夫人身边伺候去。” “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不行吗?奴婢不过是瞧着那丫头弄脏了姑娘的衣裙,奴婢为着姑娘着想,训斥她几句罢了。”白荷眼中闪烁着泪花,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宋锦可没有时间和白荷再说什么。 抛了一个眼刀过去,白荷就是还想再为自己辩解几句,也都咽了回去。 贝儿躲去了袁夫人的身后,宋锦左手边的宝儿,拉着宋锦的手,就进了屋里。 进了屋里,宝儿松开了拉着宋锦的那只手,奔着到了袁管事的身边,摇晃着袁管事的胳膊,就开始道。 “爹爹,爹爹,我给你带来客人了。你快起来看看!” 被宝儿摇晃了几下胳膊,袁管事马上下了软榻,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准备迎她进来。 “姑娘怎么亲自过来了?姑娘过来之前,应该叫人来和我打个招呼才是,我好叫人准备些茶水,来招待姑娘。” 没有茶水来招待宋锦。袁管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今日又不是来喝茶的,我今日过来,是和袁管事有要事商量的。” 宋锦和袁管事说着话,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屋里,见屋里的软榻,正坐着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已然是满头白发,不过看上去还是很慈眉善目那种,也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看着宋锦瞧着屋里的老妇人,袁管事忙给她解释道。 “姑娘,那是小人八十高龄的老母亲。小人母亲年纪大了,耳朵眼睛都不好使了,我让她坐着,没敢让她下来。” 似是听见了袁管事在给旁人介绍自己,坐在软榻上的老妇人,马上就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 “你这孩子,我的耳朵眼睛哪里不好使了?都好得很!比起你来,还要好少许多。” 在父母眼里,不管年龄多大,都是孩子。 “这位便是少东家吧?”老妇人把眸光投在了宋锦身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宋锦。 “少东家的容貌,生的果然不错。我听我儿子说过你,说少东家聪明能干。” 老妇人说着,朝着宋锦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宋锦的手,往着里屋走去,坐在了里屋的软榻上。 “我儿子能住这么好的院子,老身还要感激少东家才是。若不是少东家在夫人面前提几句,只怕我儿子还住不了这样好的院子。” “老人家实在是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宋锦话罢,才想起来她今日之所以过来,是有要事与袁管事商量。 事关袁管事入赘晋宁伯府之事。 此事,还是不能让袁管事这妻子老母知道,若她们知道了自己的夫君儿子就要因为别人的荒唐,入赘了别家,那还不活活气死? “老人家,我和袁管事还有事商量,烦请你出门回避一下。” 宋锦说着,朝着身边的白荷使了眼色,让白荷把袁管事的老母给搀出去。 待袁管事的老母出去之后,宋锦就叫白荷守在了屋外,不许放任何人进来,更不许任何人在门外偷听。 “想必袁管事已经听说我进宫和太子妃说了此事了吧?既然袁管事听说了,那我也不继续瞒你了,我进宫和太子妃说了此事之后,太子妃娘娘对你深感同情,只是这毕竟是晋宁伯府的家事,太子妃娘娘也不便插手。娘娘让我也不要涉足进来,免得得罪了晋宁伯府。” 宋锦没有欺瞒袁管事,字字句句都是太子妃亲自交代她的。 不是她不愿意管此事,而是此事已经发展到了,她管不了的地步。 “小人已经知道,小人感谢这些日子少东家对小人及小人家人的帮助。小人也不想因为此事,让宋家为了小人,得罪了晋宁伯府。不过就是入赘罢了,小人也不怕,只是放心不下妻子和老母。若是她们离了我,该怎么活下去呀?” 袁管事这么说着,宋锦脑子里又想起,方才她进院门的时候,看见的袁夫人以及那一双儿女。 那两个孩子那样可爱,若是就这样没了爹爹,失了父爱,那可怎么办? “袁管事,你放心就是,便是太子妃不愿意出面管这件事,我也会把这件事一管到底的。” 宋锦面上和袁管事这样说着,心中却没有这样的底气。 连太子妃都不愿意管了,她还能求什么人呢? 袁管事愿意相信少东家,可若是让少东家牵涉进这样的事里,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自己的事,还是不要叫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进来。 “小人感谢少东家的一番好意,可少东家别再为着小人,让宋府也连带着受了小人的牵连。若是因此连累了少东家和夫人,小人实在是过意不去呀!” 袁管事这样劝了宋锦一通,希望她能够听进去,不要再为着他,继续冒险了。 “袁管事放心就是,我不会让宋家,因着此事,得罪了晋宁伯府的。” …… 安心斋里,赵氏躺在屋里的软榻上,李婆子在屋里生着火,准备给赵氏取暖。 “李妈妈,听说锦儿去了前院安置李管事的院子一趟,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听说是在李管事想法子。” “夫人的消息可真灵通,老奴方才去了灶上一趟,取灰花炭的时候,才听白荷芙蕖说起几句,没成想夫人这么快就知道了。” 李婆子说着,回过头看了赵氏一眼,又道。 “夫人,姑娘是是个好孩子!她有分寸的,晓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的。既然连太子妃都不愿意插手进来管,想必姑娘也会死心了。” “但愿吧!我希望那个孩子能想通了。”赵氏面上满是忧心地说了句。 顶点 第180章 晋宁伯 - 宋锦 - 连小君 这一夜,宋锦并没有再想旁的琐事,睡的很香甜。 反正离袁管事入赘晋宁伯府的日子,还有几日。 她先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明日一早再说也行。 有些人能够睡的好好地,有些人却不能好好睡了。 晋宁伯回府之后,知道女儿做的这些个荒唐事,传到了太子妃的耳中,并传得满京城皆是。 气得想要把李家大姑娘吊起来毒打一顿,不过却被晋宁伯夫人和宁老太君阻止了。 宁老太君带着丫鬟仆妇及时赶到了李家大姑娘的屋里,看着已经被吊在房梁之上的李家大姑娘,赶忙拿着陛下御赐的龙头拐杖,护在了宝贝孙女的身前,阻止了晋宁伯。 “儿呀!你们生了几个儿子,可就这么一个孙女。你不心疼她,还有我来心疼她!我自己的孙女,不管做错了什么,我总要护在她身前。” “娘呀!你知不知道华儿她做了什么糊涂事?像个泼妇一样,当街强抢男人,还想要让那男人,入赘了咱们晋宁伯府。这样荒唐的事情,你不阻止她就算了,如今连我想要教育一下她都不行。” “娘呀!华儿当真是被你宠坏了。你就让我打死她吧!也好过她在外头,给咱们家丢脸!” 晋宁伯被李家大姑娘气得不行,又看宁老太君挡在李家大姑娘的身前,扬起手中的竹条,正要朝着李家大姑娘身上抽去的时候,宁老太君赶忙用手中的龙头拐杖,挡住了那竹条。 “你若是想要把华儿打死,就先打死我吧!反正在你心里,你认为华儿之所以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太宠华儿的错!” 不是宁老太君的错,还能是什么人的错? 李家大姑娘小的时候,缺了什么,想要什么,宁老太君都会叫人,想方设法地置办齐全。 为了李家大姑娘日后能找到一份好的姻缘,宁老太君腆着老脸,去向宫里求了恩典,让李家大姑娘入宫,这宫里板着公主皇孙们一同长大。 李家大姑娘就是被宁老太君这样娇纵着养大的。 从小便要什么给什么,大了之后,李家大姑娘发现自己所要的,祖母给不了了,这不就自己去抢了吗? 晋宁伯虽然知道李家大姑娘之所以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和眼前的宁老太君有关,可他身为宁老太君的儿子,实在是不能去责怪自己的母亲。 “娘呀!我怎么能够打你老人家呢?华儿这些事做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就让儿子打死她,一了百了了吧!” 让人拉开了挡在李家大姑娘身前的宁老太君,晋宁伯高高扬起手中的竹条,狠狠地朝着李家大姑娘身上挥去。 细细的竹条打在李家大姑娘的身上,皮开肉绽。 李家大姑娘疼得大喊了几声,再喊了几声之后,就疼得晕了过去。 看见孙女晕了过去,宁老太君拿起手中的龙头拐杖,就对着晋宁伯吩咐道。 “儿子,我手中这根龙头拐杖,上打昏君,下打搀臣。陛下当年御赐与我,曾说,见此龙头拐杖,如见陛下亲临。既见了这龙头拐杖,你还不跪下!” 宁老太君面上一怒,“啪”的一声,龙头拐杖就重重地杵在地上。 晋宁伯没想到,宁老太君为了维护这个糊涂东西,竟拿出了龙头拐杖,来要挟他,让他下跪。 “娘呀!若是你再维护这个混账东西,你日后必定会后悔的!从此之后,我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个混账东西!她就算死了,也得给我死外边!” 晋宁伯话落,俯身跪下,跪在了龙头拐杖旁。 趁着晋宁伯下跪的这个机会,宁老太君忙让身边伺候的丫鬟,把被晋宁伯挂在房梁之上的李家大姑娘放了下来,带回了自己的四寿堂治伤。 “老爷,你这又是何苦呢?与其闹得这么大,惹了娘生气,不如叫白芷那几个丫头,把华儿牢牢看住了。钉死了房门,看她如何出来?” 晋宁伯夫人搀起了跪在了地上的晋宁伯,口中说道。 “华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她一个姑娘,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上次是带着几个丫鬟小厮,去了人家的成衣店,砸了人家的店,还想把人家捆回来,结果最后闹到了应天府衙门,最后还是我们二人去了应天府大牢,才把她给捞出来的。” “上一次的事情,已经让我颜面扫地,在几个同僚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这次被华儿这么一闹,我们晋宁伯府,这么些年的好名声,就这样毁于一旦了。就算是把华儿打了杀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晋宁伯话罢,一连叹了几息。 抬眸看了眼面前的晋宁伯夫人,就道。 “你在娘身边伺候,好歹也劝劝娘,叫娘不要把华儿宠得无法无天,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实在不行,把华儿扔个去个没人的庄子上,叫华儿去庄子里自生自灭去。” 听到晋宁伯这么说,晋宁伯夫人心头一惊,就道。 “老爷,华儿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呀!你就这样不心疼她吗?” “我难道还不算心疼华儿吗?” 晋宁伯面色铁青,抬起头问了晋宁伯夫人。 “我若是不心疼华儿,方才早就活活打死她了,怎么会叫娘把她救下?” “你也是知道我的手段的,这些年在锦衣卫当差,在我手底下,不知过了多少不肯招认的犯人。就华儿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能挨得住我那么多下。” 听着晋宁伯这么说,晋宁伯夫人一愣。 “伯爷,是妾身多虑了,是妾身多虑了。只是伯爷既然心疼华儿,为什么不顺着华儿的意思,华儿不过是瞧上了那管事,有什么不可入赘回府的?” “无知妇人,无知妇人!” 晋宁伯骂了晋宁伯夫人两句,才给她解释道。 “华儿这件事,已经入了太子爷太子妃的耳中,宋家已经有人入了宫,和太子妃说了此事。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能眼睁睁看着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 “娘娘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我都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一点,娘娘心里是不想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的。让人去娘那里说一声,明日我陪着她老人家,去宋府走上一遭。” 晋宁伯吩咐了晋宁伯夫人几句,也离了屋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晋宁伯李明兴,是锦衣卫北镇府司的指挥使,在锦衣卫主管刑讯逼供,是锦衣卫的一尊阎罗。 被李家大姑娘这么闹了几次,李明兴在锦衣卫的名声,早已丢得干干净净了。 如今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想要为自己挣回了面子。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晋宁伯府的拜贴,就送到宋府里。 这个时候宋老爹还没有去吏部,拿着晋宁伯府的帖子,去了赵氏屋里,问赵氏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和这几日京师里流传的李家大姑娘的那些事情有关? 赵氏在屋里洗漱穿衣,宋老爹等在屋外。 直到赵氏洗漱完毕,又换了衣裳,赵氏才让李婆子请了宋老爹进来。 “芸娘,这拜贴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家和晋宁伯府,素来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今日晋宁伯竟叫人递了拜贴过来?还说知道宋老夫人回了府,想要来拜会宋老夫人。” 知道了宋老夫人回府,想要入府来拜会宋老夫人,不过的晋宁伯随口找的一个由头罢了。 赵氏猜想,晋宁伯之所以递了拜贴来,借着见宋老夫人的由头进府来,绝对和锦儿入宫,向太子妃说了李家大姑娘这些事情有关。 不过此事她还未和宋老爹提起,所以宋老爹尚未知情,拿了拜贴就过来问了。 待她和宋老爹明说之后,宋老爹也就清楚了。 赵氏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和宋老爹说了一遍,宋老爹大致上是明白了些。 顶点 第181章 入府(上) - 宋锦 - 连小君 听得赵氏一番话罢,宋老爹才如恍然大悟一般。 原来他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府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只是有一点他有些搞不懂了,李家大姑娘是晋宁伯府的姑娘,为何就瞧上了他们家,有妻有子的袁管事?难不成是那李家大姑娘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那李家大姑娘还想要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难不成晋宁伯府里的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就对此事不管不顾吗? 要眼睁睁看着李家大姑娘败坏了晋宁伯府这些年来的好名声? “芸娘,锦儿昨日去了宫中,太子妃对此事持什么态度?晋宁伯府的这件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想必太子妃早有耳闻。” “这件事又牵扯到咱们宋家,锦儿入宫的时候,太子妃必定过问了锦儿。” 宋老爹看着身旁的赵氏,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 锦儿从宫里回来后,去了老夫人屋里一趟,过来她这里的时候,只字未提宫中之事。 她也不知太子妃是什么意思。 不过此事归根到底,总还是晋宁伯府自己的私事,便是太子妃想要出面干涉,也是不成的。 “老爷,李家大姑娘的这些个荒唐事,归根结底还是晋宁伯府自己的私事,便是太子妃,也不能轻易干涉。且若太子妃想要干涉此事,该以何种理由来干涉此事?” 赵氏这么一说,宋老爹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 此事说穿了,说大了,总还是晋宁伯府自己的家事。 旁人不便干涉。 宋老爹宁神思索了片刻,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门房那边就差了丫鬟过来了,说是晋宁伯夫妇随着宁老太君,已经入府来了。 “老爷,夫人,晋宁伯爷在帖子里说想要去拜见老夫人,前院伺候的管事已经带着晋宁伯爷和晋宁伯夫人,宁老夫人,去松鹤斋拜见老夫人了。” 这么快就入府了? 他们才接过帖子没多久,这么快就入府来拜会了? 不过赵氏相信,去松鹤斋拜见老夫人,不过是个幌子,今日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入府,还是为着李家大姑娘想要让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之事。 想也没想,宋老爹就带着赵氏,往着松鹤斋那边去了。 翠微居,宋锦洗漱过后,又换了衣裳,在屋里用着早饭的时候,赵氏就嘱咐李婆子过来了。 因着宋锦在屋里用着早饭,李婆子便只能站在屋外,等待传唤。 “姑娘,李妈妈已经在院外站了许久了,不知姑娘可见见李妈妈?” 白荷凑近正在喝着稀粥的宋锦,低声道。 “李妈妈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宋 锦不知道李婆子今日过来的目的,就开口问了身边的白荷。 白荷看了眼身后的芙蕖,又看了眼此刻正守在屋外的李婆子,才回道。 “姑娘,奴婢听李妈妈方才说,似乎是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进府来了,要去松鹤斋拜见老夫人,夫人让李妈妈来请您过去。” 晋宁伯夫妇进府来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她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过用脚想,也知道晋宁伯夫妇今日入府来是为了什么。 除却了李家大姑娘那档子事情,还能是什么事? “既如此,那我便过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惹恼可以瞧的?” 宋锦面上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用过了早饭,就跟着李婆子往松鹤斋去了。 李婆子得了赵氏的吩咐,专程来请宋锦过去松鹤斋,自然是有事想要叮嘱与她。 “姑娘,夫人嘱咐老奴,让老奴提醒姑娘。待会到了晋宁伯夫妇面前的时候,还望姑娘收敛着些。别再像上次顶撞了宁老太君一样,又顶撞了晋宁伯夫妇。” 李婆子提点了宋锦几句,宋锦自然铭记于心。 只是让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荒唐,她不能应允。 “我明白了,多谢李妈妈的提醒。” 宋锦谢过李婆子,跟着李婆子就进了松鹤斋。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坐在屋里的软榻之上,宁老太君坐在宋老夫人的身边,和宋老夫人有说有笑地。 而晋宁伯夫人,则是和赵氏坐在了一起,晋宁伯则是和宋老爹坐在一起。 晋宁伯的官职,才宋老爹之上,不过却不是宋老爹的顶头上司,所以宋老爹也没有时时处处逢迎着晋宁伯。 晋宁伯是锦衣卫北镇府司的指挥使,宋老爹自然也不会轻易得罪他。 若是得罪了晋宁伯,说不准就会被晋宁伯所以扣上个什么罪名。 “老姐姐,你的精气神,可是越发越发地好了。哪里像我,整日病歪歪地。” 宁老太君面上笑得满是褶皱,夸了身边的宋老夫人几句。 宋老夫人也知道宁老太君说的这是漂亮的场面话,她自然是不会当真的。 且宁老太君还长她几岁,这一声声老姐姐叫着,她倒是不敢承受。 “宁老夫人过誉了,宁老夫人过誉了。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哪里还年轻?我瞧着宁老夫人的精气神极好,哪里病歪歪的了?” “莫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一直烦扰着宁老夫人?若是宁老夫人不介意,大可以老妹妹说上一说。” 宋老夫人说的淡淡地,实际上却是在暗中试探着面前的宁老太君。 宋老夫人与宁老太君,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 以往宫中宴会的时候,她在人群之中,远远瞧过宁老太君几眼。 宁老太君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几位女眷之一。 早年又是这宫里长大,又有着陛下御赐的上打昏君,下打谄臣的龙头拐杖,在京师的众多老夫人之中,颇受敬重。 宁老太君也听出了宋老夫人话中的试探,面上笑了笑,拍了拍宋老夫人的手。 “宋老夫人多虑了,我心中哪里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在烦着孙女的终身大事罢了。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呢?自己不宝贝着,还能叫什么人宝贝着?” 对于这些天京里传的李家大姑娘,那些个沸沸扬扬的事情,宋老夫人也有所耳闻。 说李家大姑娘喜欢上了一个她大十几岁的铺子管事。 顶点 第182章 入府(下) - 宋锦 - 连小君 并领着丫鬟小厮,去那管事的铺子,闹了一通。 “宁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情,还是放开手,叫他们自己去处理去!你我这么大岁数了,是该享享儿孙福了。” 宋老夫人说着,面上笑了起来。 宁老太君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听着屋里两位老者笑得很是高兴,晋宁伯夫妇和赵氏,宋老爹,赶忙把头转了过去。 “母亲,是出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怎么你们二人笑得那样高兴?” 赵氏先开了口,问了宋老夫人一句。 “看着今日来了这么多客人瞧我,我心里高兴,好好笑上一次,难不成不可以吗?” 宋老夫人回过头,瞥了一眼赵氏,就道。 “儿媳不敢。只是儿媳瞧着母亲这样高兴,儿媳也跟着高兴起来罢了。” 赵氏说着,给身边伺候的丫头使了眼神,叫她去看看,怎么锦儿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小丫头正要出了屋子,李婆子就领着宋锦过来了。 “夫人,老爷,二姑娘来了。” 宋锦进了屋里,果然瞧见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也在屋里。 对着屋里的长辈一番行礼问安之后,宋锦坐在了李婆子搬来的绣凳之上。 “宋夫人,我瞧着你们家二姑娘,出落得如此不凡,像是仙女下凡一样。若是我们家华儿能和你们家二姑娘一样,我这个做娘的,也能少些头疼了。” 晋宁伯夫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瞧着面前的宋锦,行为举止,皆是大家闺秀该有的,很是得体。 她心里对宋锦很是满意。 只可惜她几个儿子都娶了媳妇,眼前的这个宋二姑娘,是嫁不到她们李家来了。 “是啊!若是我们家那个混账东西能和你们家二姑娘一样,我这个当爹的,也能少操些心了。” 晋宁伯这么说,显然是在说李家大姑娘的不是了。 听晋宁伯这么说,宁老太君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哪里有这么说自己亲闺女的?便是华儿再如何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也不能当着旁人的面,说华儿的不是才是。” “母亲,老爷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罢了,母亲何必较真?且华儿这些日子做的这些事,实在是太过荒唐了,老爷说她几句,又有什么不对的?” 晋宁伯夫人说了一通,出来打了圆场。 原以为可以就此揭过,却没想到,愈演愈烈起来。 “母亲,华儿做事荒唐,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难不成您老也要跟着一起荒唐犯糊涂吗?” 晋宁伯夫人心里有气,又当着屋里其他人的面,顶了一句回去。 宁老太君被晋宁伯夫人这些话彻底激怒了,腾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指着坐在宋老爹身旁的晋宁伯李明兴,怒道。 “儿呀,这便是你娶回来的好媳妇?华儿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我就华儿这么一个孙女,她也就华儿这么一个女儿,当着旁人的面,不夸华儿几句也就罢了,还指责了华儿的不是。” 宁老太君这么说,晋宁伯夫人心中的怒火,也被激了起来。 同样不甘示弱地回道。“母亲,华儿做了这样荒唐不羁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丢尽了咱们晋宁伯府的脸。偏你还护着华儿,想叫她一意孤行。” “华儿能有你这样的祖母,不娇纵任性也就怪了?” 自从晋宁伯夫人生下李家大姑娘之后,又生了两个儿子,这李家大姑娘,就被接到了宁老太君身边扶养。 宁老太君没养过女娃,所以对扶养李家大姑娘,极其上心,细心着呵护着长大,不敢让她受一丝一毫的损伤。 晋宁伯夫人没有教养过李家大姑娘,所以对李家大姑娘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好啊好啊!这便是我们李家的好媳妇,堂堂的晋宁伯夫人!这样的目无尊长,当着旁人的面,指责自己婆母的不是,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李家的儿媳,给我滚出去!” 宁老太君面上气得通红,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把高几上摆着的茶盏,震得跳了起来。 坐在宁老太君身边的宋老夫人,也被宁老太君也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了。 “宁老夫人,您还是先消消气!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也就别为着这样一件小事,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得!” 宋老夫人先安抚下了宁老太君,又抛了个眼色给身边伺候的马婆子。 “马婆子,去扶晋宁伯夫人坐下!好端端地,站起来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别一惊一乍地,吓着你母亲。” 马婆子走到了晋宁伯夫人身边,亲自搀着晋宁伯夫人又坐回了位子上。 为了缓和气氛,宋老夫人马上叫人送了茶水和茶点上来。 待宁老太君饮过茶水,宋老夫人又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今日的这场拜见,就该散场了。 宋老夫人亲自送着宁老太君出了院门,赵氏也陪着晋宁伯夫人,说了一路的话,好言好语地劝着。 她们二人是在宋府里起了争执的,若是传了出去,还以为是宋府怠慢了她们,害得晋宁伯夫人和宁老太君当着旁人的面,起了争执。 晋宁伯并没有跟着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一块出去。 而是去了宋老爹的书房,他有事想要和宋老爹商量。 宋锦想借着送茶水的机会,去书房听上一句半句,可还没等她端着茶水去书房,赵氏那边就让人过来找她了。 “锦儿呀!李家大姑娘想要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这件事,你就暂时先别插手进去了。晋宁伯之所以找了你爹爹单独商量,若娘亲所猜不错的话,晋宁伯是想要同你爹爹,私下便解决了此事。” 的确有赵氏说的这个可能。若此事持续发酵,再闹大了,那么整个晋宁伯府,就会沦为整个京师的笑柄了。 晋宁伯夫妇,自然是还需要给晋宁伯府,保留些好名声。 “娘亲说的,女儿都记住了。女儿和娘亲保证,一定不会再插手此事的。” 和赵氏做了保证,宋锦就回了翠微居。 刚回到翠微居,只见芙蕖倚在屋门前,似乎是等她回来。 瞧着宋锦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芙蕖赶忙迎了过来,同白荷一起搀着宋锦,进了屋里。 “姑娘,袁管事已经来了好一会了,说有要事想要和姑娘商量。” 袁管事又有了什么要事,要和她商量的? 宋锦发现了个规律,每回只要是袁管事请她,或者是她去见袁管事,都是去商量要事的。 顶点 第183章 袁管事的担忧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进了屋里,只见袁管事已经坐在厅里等着她了。 袁管事瞧着宋锦进来,赶忙起身,迎了过来。 瞧着袁管事面上愁云惨淡,眼圈有些发黑,眼中有几分血丝,想必他这几日,已经愁得睡不着觉了吧? 今日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又再次入府,商量的,还是李家大姑娘那档子事。 袁管事肯定是听到了些风声,准备来同她,讨个底的。 “姑娘,我今日过来,确有要事同姑娘商量。” 听到袁管事这么说,白荷和芙蕖也是知趣,退出了屋里。 得了姑娘的吩咐,白荷和芙蕖二人守在了屋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宋锦在屋里的软榻上坐定,才缓缓开了口。 “袁管事,你有什么事要与我商量的,但说无妨,若是我能力所及,一定鼎力相助。” 袁管事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宋锦,面上带了几分犹豫。 “姑娘,小人想要把小人的妻子和儿女,还有老母,托付给姑娘照顾。小人不求姑娘把她们几人留在府里,只求姑娘能让她们几人,留在城里,有专人看顾着。” 袁管事想要把他那妻子儿女,还要老母托付给她,这是做什么? 这还没有入赘晋宁伯府的,袁管事这么快就做了打算。 宋锦想要让袁管事放下心来,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和袁管事怎么说才是。 想了片刻,宋锦还是想着先安抚下袁管事,叫他不要先做了最坏的打算。 “袁管事,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只是你的妻子儿女,还有你那老母,铁定也离不开你。若是她们几人知道你入赘了晋宁伯府,她们铁定是活不下去的。” “还请袁管事不要做最坏的打算,我和娘亲,都不会让你就这样入赘了晋宁伯府的。” 袁管事也知道姑娘是一番好意,可事情已成定局。 今日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又为着李家大姑娘再次入伏来商量。连宫里太子妃娘娘都不会干涉此事了,他好头什么办法。 “袁管事,夫人说了,不许姑娘再插手此事,姑娘还是听了夫人的话,别再插手此事了。” 袁管事话罢,转过身就推门出去。 这事毕竟是晋宁伯府自己的家事,太子妃也不好得出面来干涉。 不过既然太子妃不管,她就去劝劝那个当事人李家大姑娘。 叫那个李家大姑娘不要一意孤行,最后害得袁管事家中妻离子散。 想定主意后,宋锦就以自己的名义,约了李家大姑娘在城里的四方楼见面。 晋宁伯府,自从晋宁伯把李家大姑娘吊在房梁上毒打过一顿之后,李家大姑娘就住进了宁老太君的四寿斋里。 门房送来宋锦的帖子的时候,李家大姑娘刚好在用饭,丫鬟把宋锦所写的帖子的内容,读了出来。 “这帖子是宋家的二姑娘,写给我的?” 李家大姑娘看了一眼丫鬟手中那张烫金的帖子,就问道。 “姑娘说的是,这张帖子,确实是宋家的二姑娘,亲自写了叫人递过来的。” 丫鬟被李家大姑娘盯着看,有些不自在,忙回道。 “既然是那个宋二姑娘叫人送来的,那我便亲自去看看吧!看看她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李家大姑娘话罢,一巴掌拍在身边的饭桌上,把饭桌上摆着的菜肴,震得跳了几跳。 连家。 连墨自己的书房,自从连大夫人亲自去了梧桐巷,把连墨从梧桐巷里头的宅子带回来之后,连墨便一直待在自己的书房里。 已有三天三夜不曾出去了。 连墨还在为着那人宋二姑娘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着,只怕一时半会也消解不了。 石熊为着自家公子着想,还是把这些日子,宋姑娘发生的事情,一一禀给了自家公子。 “公子,这些日子里,宋姑娘卷入了李家大姑娘的那些个事情之中。晋宁伯府的李家大姑娘,据说瞧上了宋夫人的陪房袁管事,逼着晋宁伯夫妇还有宁老太君,想要强娶了那袁管事,叫那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 石熊这么说着,瞧着自家公子面上并没有过多的反应,说话的声音,也就渐渐小了下去。 “那宋二姑娘,打算怎么做?难不成是要阻止了此事?” 连墨从榻上坐起,问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石熊。 “公子说的是,以那宋二姑娘多管闲事的个性,肯定要插手进来此事。不仅如此,宋二姑娘为了此事,还入宫去见了太子妃娘娘。” 没等自家公子问起,石熊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面前的自家公子。 “她还真是个傻丫头!这事明明是晋宁伯府自己的私事,难不成太子妃还能插手了晋宁伯府自己的私事不成?” 连墨一想到那个多管闲事的宋二,气就不打一出来。 前世的宋锦,也没有像今生这样的多管闲事? 怎么今生的宋锦,会这么多管闲事,一点也不像她原本的性子? “公子,经小人打听,宋二姑娘身边伺候的白荷姑娘告诉小人,宋二姑娘已经约了那李家大姑娘见面了,在四方楼。” 这个傻丫头!还真是够傻的! 既然那个李家大姑娘都逼得晋宁伯夫妇还有宁老太君去宋府商量的,她还怎么会听得进去劝? 难不成听她说几句,那李家大姑娘,便能回心转意吗?真是够傻的! “打听清楚宋二姑娘和那李家大姑娘在四方楼的什么地方见面,咱们去凑凑热闹。” 连墨吩咐了石熊几句,马上就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 翠微居中,白荷正在给宋锦梳头,白荷梳好之后,芙蕖已经找来了衣裳,给宋锦换上。 芙蕖给宋锦找了件淡粉色绣樱花的杭绸褙子,芙蕖担心宋锦出去后,着了凉,又给宋锦披上了一件墨狐皮的袍子。 “姑娘,这件墨狐皮的袍子,真衬您。是用前些日子从绸缎庄送来的那些个皮货赶制的。姑娘披上后,衬托着姑娘貌美如花,肤白胜雪。” “你的这张嘴,今日是抹了蜜还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甜?真是会说话!” 听着芙蕖一阵夸,宋锦转过身去,看了芙蕖一眼。 “看你这张嘴,今日也没有抹了蜜呀!怎么说出来的话,会这么得甜?” 宋锦又打趣了几句,弄得芙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凝神想了半天,芙蕖才这么说道。 “以前我也是这么夸姑娘的,只是姑娘没有发觉罢了。” 是吗? 竟是她一直没有发觉吗? 那便还是自己的错了。 宋锦去了一趟安心斋,告知赵氏自己今日要出门,得了赵氏的允准,赵氏让李婆子备了马车,亲自送着宋锦出去。 “夫人,听说姑娘今日给晋宁伯府的那李家大姑娘下了帖子,二人约在四方楼见面,夫人就不打算劝劝姑娘吗?”李婆子站在赵氏身旁,低声说了句。 “若是我劝有用的话,锦儿也不会插手进来了。既然锦儿听不进去我的劝,那我也就不劝了。” 赵氏这么说,把李婆子接下来还想要劝的那些个话,全部堵了回去。 “夫人,无论怎么说,你还是要劝劝姑娘才是。” 秉着为宋家着想,李婆子知道赵氏已经听得不耐烦了,还是大胆地又劝道。 赵氏正要说话,就听见院子里的婆子唱道,说是老夫人过来了。 听见声音,李婆子马上搀起了赵氏,朝着屋门走去。 刚推开屋门,就见宋老夫人由马婆子搀着,进了屋里。 “你身子重,就不要下地来走了。仔细着身子才是。” 宋老夫人自从知道赵氏腹中怀着的是男孩之后,就对赵氏关切不已。 经常叫了马婆子代她过来瞧瞧,看看赵氏在安心斋里待的怎么样。 今日她就亲自过来了。 “李妈妈,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又是这院里的管事妈妈,还是夫人从赵家带过来的陪房。怎么着你也得劝着夫人,少操心些。也不要叫夫人整日闷在这屋里,该出去活动活动就出去活动活动。” 看着身子越发沉重的赵氏,宋老夫人不得不叮嘱那李婆子几句。 得了老夫人的吩咐,李婆子马上跪下回道。 “老夫人嘱咐老奴的,老奴都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我就担心你记不住呢。” 宋老夫人这话说得风轻云淡,但在李婆子听来,却没有那么得风轻云淡,反而吓得她心头一紧。 险些站不住,就要摔倒的模样。 赵氏见状,忙开口替李婆子解围。 “母亲也别说李婆子什么不是了,李婆子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吃过什么差错,我对她,倒是极其信赖的。” “这么些年,多亏了夫人的信赖,老奴才能在夫人身边继续伺候,还请夫人受老奴一拜才是。” 李婆子正说着,就要俯身跪下。 赵氏正要去拉,却被宋老夫人给制止了。 “居然是奴婢要拜你,你就虚心受着吧!李妈妈总是一番好意。” 宋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氏一时不解? 今日宋老夫人专程过来一趟,就是同她说这些话的? 赵氏拿不准宋老夫人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不过还是小心谨慎些,不会出错的。 顶点 第184章 约见李家大姑娘 - 宋锦 - 连小君 四方楼里。 宋锦早已订好了一间雅间,宋锦进去的时候,只见李家大姑娘,已经在屋里等了她许久了。 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竟比她还早来了些时辰。 “宋二姑娘,不知你今日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要同商量我?” 李家大姑娘没有说旁的,开门见山地问了宋锦,今日约她出来,到底所为何事。 “李姑娘,我今日之所以约你处理,的确有要事想要同你商量。我想要问问李姑娘,不知你瞧商量我家袁管事的那点?竟要逼着他,入赘了你们晋宁伯府?” “我家袁管事,在乡下的庄子里,有妻有子,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若就这样入赘了你们晋宁伯府,那袁管事的妻子老母该由何人来照料?” 李家大姑娘听了宋锦说了这些,原来面前的宋二姑娘,今日约她出来,就是来和她说这些的呀? 李家大姑娘轻蔑地笑了笑,才道。 “难不成宋二姑娘忘记了?我祖母说了,若是姓袁的入赘了我们晋宁伯府,他的那妻子儿女还有老母,我祖母会给她们两千两银子的。两千两银子,够她们这样的人家,不知使上几年了。” 果真如她心中所猜测的一样,面前的李家大姑娘,无论她说的再多,她都是听不进去的了。 既如此,她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想要了解清楚,到底面前的李家大姑娘,瞧上了袁管事的那点? 袁管事明明大她几十岁,难不成她真的是有特殊嗜好,就喜欢这样的老男人。 “李家大姑娘,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不知你瞧上我家袁管事的哪点?还请李家大姑娘能够据实相告。” 听着宋锦这么说,李家大姑娘并没有觉得什么奇怪,人人都想要知道,到底她瞧上了那姓袁的那一点? 在别人眼里,像袁管事那样地位低下的掌柜管事,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像她这样出身伯府的姑娘的? 可她偏偏就瞧上了那袁管事,并逼着家里,想要叫袁管事入赘了伯府。 她之所以想要那姓袁的入赘伯府,是因为,只有先把他弄到了自己身边,他才会渐渐对自己生出来好感。 他虽然有妻有子,可她的样貌,一点也不比他那妻子要差。 凭什么那样的女人,就可以得到他的爱,并和他有了孩子,她就不可以? “宋二姑娘,难不成我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我喜欢姓袁的,想要他入赘伯府,难不成碍了你们的眼?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和姓袁的在一起,宋二姑娘,你到底居心何在?” 李家大姑娘说着,就站了起来,朝着宋锦步步逼近。 白荷瞧着情况不对,马上护在了姑娘的身前,挡住了准备朝着宋锦逼近的李家大姑娘。 “李家大姑娘,烦请您自重!若是您再逼近我家姑娘,小心奴婢去报了官!” 李家大姑娘冷哼一声。 “哼,报官?你以为我会怕你们去报官?你实在是把我想得太过简单了。” 李家大姑娘露出来一脸的邪笑,突然从袖口中抽出来一把匕首。匕首迸发出明晃晃的寒光,吓坏了面前的宋锦。她这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趁机杀了自己? 看着李家大姑娘亮出来匕首,白荷吓坏了,不过还是把宋锦紧紧地护在自己身后。 “李家大姑娘,奴婢奉劝你一句,这里是在四方楼,四周的雅间里坐着的,都是京师里有头有脸的公子少爷姑娘,若是李家大姑娘持着匕首在四方楼的消息传了出去,那李家大姑娘这辈子就要背上持刀杀人的罪名。” 白荷心里也很慌张,不过她在逐渐使自己平静下来。 她不能慌,她还要保护姑娘。 李家大姑娘并不在意白荷那些话,反而道。 “你不过一个丫头,竟敢也这么威胁我?难不成是瞧着我好欺负,想要来欺负我吗?” 李家大姑娘一面说着,一面手中持着匕首,步步靠近面前的宋锦。 此时宋锦的心里,也是慌乱如麻得很,失了平日里的镇定。 她实在是没想到,眼前这李家大姑娘,竟然随身带了匕首。 看来今日她约她出来,她是早有预谋了。 “宋二姑娘,听说你为了不想让姓袁的入赘我李家,可是费尽心思,你还特地入了宫,去和太子妃娘娘说了我的这些事。想要太子妃娘娘下旨,不要让姓袁的入赘了我李家。” “可是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此事是我晋宁伯府的私事,便是太子妃娘娘,也无权干涉臣下自己的私事。” 李家大姑娘说着,眸光恶狠狠地打在了宋锦面上。 这宋二姑娘,实在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几次三番坏她好事。 今日,她绝饶不了她。 白荷把宋锦紧紧地护在身后,二人不断往后退着,直到退到墙后,退无可退的时候,白荷突然冲上前去,想要夺过李家大姑娘手中的匕首。 李家大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白荷这么一推,马上跌倒在地,额头撞到了身旁的饭桌脚上,当时就砸出了一个大包,碰出血来。 见李家大姑娘跌倒在地,白荷赶忙回过身,拉起身后的宋锦,冲出了雅间的门,准备下楼去。 可当她们一冲出雅间的屋门,在屋门外守着的几个大汉,马上就围了过来。 “小娘子,这是要往着哪里去呀?不如留下来,陪着爷乐呵乐呵!” 一个大汉想要去抓宋锦,白荷却拿起方才在李家大姑娘手中的匕首,往那大汉手上,轻轻划过一刀。 那把匕首上是淬过毒的,那大汉手上不过才划了一刀,就开始口吐白沫,随后吐出黑血来,紧接着就倒地不起了。 周围几个大汉顾不上倒地不起的那个大汉,就要去抓宋锦和白荷。 白荷手中持着匕首,一个乱挥,那些个大汉生怕被白荷划伤中毒,霎时间,一个人也不敢靠近白荷。 “小娘子,我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再挣扎了!既然有人花了大价钱想要买你的命,你还是乖乖从了爷几个,爷几个至少还能叫你快活快活!” 说着,那些个大汉目光都盯着白荷身后的宋锦,开始大笑了起来。 今日他们来的目的,是白荷身后的宋锦,而不是眼前的白荷。 不过想要抓走身后的宋锦,还要处置了眼前这小丫头才是。 顶点 第185章 失落 - 宋锦 - 连小君 白荷把宋锦紧紧地护在身后,二人不断往楼下退去。 那些个大汉忌惮着白荷手中淬了剧毒的那把匕首,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到了楼下,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一众汉子,吓跑里楼下的食客,把宋锦和白荷,团团包围在了一起。 “宋二姑娘,有人花了大价钱,想要买你的项上人头。不如你就行行好,给兄弟几个一个方便,把你的项上人头,交给我们几个吧!” 为首的黑脸大汉,口中这样说着,眸光不断在宋锦和白荷身上游离。 眼前这两个姑娘,模样生的倒是不错。 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若能抓到寨子里,让兄弟几个快活一番,那就好了。 旁边的黑脸刀疤大汉细细打量了面前的宋锦一番。 这样美丽的姑娘,若是自己的,那该多好! “二位姑娘,你们不想死,也是可以的。只要你们跟着我们回了山寨,让我们一山寨的兄弟,都乐呵乐呵,大爷我倒是可以饶你们一命,饶你们不死。” 那黑脸大汉身边的刀疤脸大汉目光紧紧地盯着宋锦,就道。 他们做梦! 想要她们二人跟着他们回了山寨,他们简直痴心妄想! 不说跟着他们这些人去了那个什么狗屁山寨,能不能活着回来? 就说想要她跟着他们去什么山寨,想都不能想! 她是宋家的二姑娘,若是被一众汉子掳去了山寨之中,那可是要丢了宋家的脸的。 不仅会丢了宋家的脸,还会让宋老爹和赵氏,都担心她。 听着他们这样说,宋锦不由得抬起头来,分别打量了面前的几个大汉一番,看他们的长相模样,该是附近山寨的土匪才是。 只是既然是山寨里的土匪,为何胆子这么大,跑进城中来劫掠。 这可是天子脚下,难不成他们都不怕官府吗? 白荷把宋锦紧紧地护在自己身后,转过头对着宋锦低语了句。 “姑娘只管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护着姑娘,不会叫姑娘受一丝一毫的损伤的。若是他们胆敢上前,奴婢一定会掩护着姑娘安全离开的。” 听着白荷这样说,宋锦在心里一阵暗道。 若是她安全离开了,那她自己怎么办? 难不成要她眼睁睁地看着白荷被那些人欺负吗? 她办不到,她实在是办不到。 白荷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大不了再死一次就是,反正她也不是没有死过。 “白荷,我不会走的!要生咱们一起生,要死咱们一起死。” 听着姑娘这么说,白荷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住手中那把匕首,对准了那些个随时准备扑上来的一众大汉。 白荷不会武功,那些个大汉之所以不敢靠近她们二人,无非是忌惮着白荷手中的那把淬了剧毒的匕首。 若是没了那把匕首,那些个大汉早就不顾一切冲上来。 方才在雅间里头的时候,李家大姑娘曾扬言不会轻易放过她。 刚出了雅间,就遇到这么一群大汉,很难不让人怀疑,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些个大汉,和雅间之中的李家大姑娘没有关系。 宋锦敢断言,自己面前的这群大汉,八九不离十,一定是那李家大姑娘请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宋锦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宋姑娘,没成想你今日竟如此狼狈,和往日的你,可不大相像呀!” 是连墨的声音!竟然是连墨! 只是连墨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连墨从一楼的角落里头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石熊。 宋锦在心里有些怀疑,难不成他躲在角落里,已经许久了? 之所以现在才走出来,难不成是专程出来看她的笑话的? 那些个大汉听见了连墨的声音,又见连墨从角落里头走了出来,为首的那黑脸大汉看了眼连墨的穿着打扮,觉着他不像是什么普通老百姓,瞧着倒像是什么勋贵世家的公子。 “这位公子,小人奉劝您一句。不要多管闲事,眼前这姑娘的项上人头,已经被旁人买了去。” “若是公子想要救下她,就是让我们众兄弟,在买主面前失信。” “她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连墨还请几位兄弟高抬贵手,放了她!只要几位兄弟愿意放了她,今日这件事,我便不与几位兄弟追究了。” 连墨这么说着,那些个大汉并未把连墨的这些话,听进心里。 眼前这公子,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还不与他们追究?他有什么本事,能够来和她们追究的。 为首的黑脸大汉,看着面前的连墨,呵呵笑了几笑。 “公子,小人还是劝您一句。不该管的闲事,就不要管。眼前的这个姑娘,你是保不下来的。既然买主花了三千两银子,想要这小姑娘的项上人头,您还是别插手了,不然休怪兄弟几个不客气了。” 连墨不以为然,他的这些话,也就只能吓唬吓唬那宋锦了,想要来吓唬他。那他还嫩着呢。 “你们口中的买主,就是二楼雅间里那个李家大姑娘吗?要不要我这就请她下来,同你们说几句!” 为首的黑脸大汉听连墨这么说,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他们这些人,便是楼上那李家大姑娘请来的人了。 “公子,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当心爷们要了你的命!” 这么快就开始威胁起他来了? 这些个大汉,还真的只会乘口舌之快! “我要带这位姑娘走!至于你们的三千两银子,已然是没了着落。若是不想惹上事情,就给我快些滚!” 连墨话罢,朝着身边的石熊,使了眼色。 石熊得了连墨的示意,点了点头,就走到了那群大汉面前。 低声提醒了句。 “如今这是在天子脚下,我家公子已经知会了北镇府司的人过来了,若是几位爷不想惹上锦衣卫,还请快走!”在来之前,连墨已经知会了锦衣卫的人。 这些日子锦衣卫一直借口在城里抓人,实则是在搜寻闯入城中的匪徒,眼前这些人,想必就是锦衣卫所要搜寻的那些个匪徒了。 为首的黑脸大汉,瞧着连墨的模样,不像是编出来骗他们的,和身边的几个汉子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待那些个汉子离开之后,连墨让石熊雇了一辆马车,亲自护送着宋锦回府。 马车里,连墨坐在宋锦身边,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可当他一瞧见她的时候,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连二公子,今日多谢你!若没有你出手相助,我实在不敢想象,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宋锦的真心话。 若是连墨没有及时出现,单凭她和白荷,只怕很难脱身。 今日实在是事出突然,她才会失了分寸,若是换在平日里,她绝不会失了分寸的。 她在心里是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今日之事,也证明了一点,她实在是太冲动了。 她没有想到,李家大姑娘竟然胆子大到买通了那些人,想要来杀她。 “除了这个,便没有其他的话,想要对我说的了?” 连墨看着面前强装镇定的宋锦,缓缓开口道。 他早就看出来她是强装镇定了。 之所以要强装镇定,只不过是不想给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罢了。 她是个姑娘,不是男子! 就算被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也只会让人心疼,没有什么的。 他实在是不知道,眼前的宋锦,为何要把自己包装得像一个女强人呢。 “锦儿,你若是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连墨又开了口。 宋锦面上一惊,他怎么看出自己心里难过的? 这次的确是她太过天真,惹出来的祸事。 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宋锦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了连墨,白荷看了眼身边的姑娘,她也看出来了,姑娘心里,还是难过着的。 “连二公子,今日真是多谢你了。请受我一拜。” 说着,宋锦躬身给连墨行了个大礼。 给连墨行礼之后,宋锦便靠在了白荷怀里,不再言语了。 她对连墨,真的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毕竟她答应过赵氏,不会再和连墨有过多的往来了。 看着宋锦不说话,连墨也不语。 回府之后,宋锦并没有着急着去安心斋里,给赵氏请安。 用过晚饭后,白荷伺候着宋锦梳洗之后,又换了衣裳,宋锦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不许任何人伺候,就连白荷与芙蕖,也赶出了屋外守着。 宋锦在屋里躺着,白荷与芙蕖二人,守在了屋外。 看着白荷的神色不大对劲,又见姑娘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芙蕖心里便起了疑。 到底今日白荷陪着姑娘出去,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来之后,一个个看上去都不大对劲。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芙蕖还是开口问了身边的白荷。 “白荷姐姐,到底你今日陪着姑娘出去,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之后,姑娘看上去不大高兴,你看上去,也不大对劲。” 顶点 第186章 识破 - 宋锦 - 连小君 “芙蕖,我看上去哪里不对劲了” 白荷反问了芙蕖一句。 芙蕖就是觉得眼前的白荷,看上去与往常不大一样罢了,至于哪里不对劲,她怎么会知道。 “白荷姐姐,我就是随口问一问,若是你不愿回答,大可以不必回答就是,冲我发什么脾气” 芙蕖被白荷方才那些话一刺,撂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翠微居。 天色擦黑之后,赵氏也让府里的婆子掌上了灯。 赵氏的身子越发沉重,宋老爹心疼赵氏,连叫赵氏起来走几步都不成,非要叫赵氏整日在屋里养着。 没见过来请安,赵氏就问了身边的李婆子。 “李妈妈,锦儿今夜怎么了听说回府之后,就一直在屋里待着,没去老夫人那里,也没来我这里。” 李婆子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方才芙蕖过来禀她的时候,只和她说了。 姑娘让白荷陪着她出了一趟门,回来之后,面上就不大高兴。 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婆子不敢欺瞒赵氏,把方才芙蕖过来禀她的那些话,重新给身边的赵氏,复述了一遍。 “锦儿看上去不大高兴,是什么人惹了我家锦儿不高兴的” 赵氏腾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对着李婆子吩咐道。 “去姑娘院里,把姑娘给我请过来,我亲自问问她!” 在软榻上躺了几个时辰,李婆子便得了赵氏的吩咐,过来请去安心斋了。 既然是要去安心斋见赵氏,少不得要精心打扮一番,至少不能叫赵氏看出自己面上有什么不对劲才是。 唤了白荷进屋,伺候着她又重新梳了发髻,配了钗环玉石。 白荷瞧着面色有些苍白,就给换了一件桃红色绣樱花的杭绸褙子,外头又罩了一件粉色的袍子。 粉色娇嫩,至少让姑娘看上去又年轻了几岁,气色也称托得好了许多。 “待会去了夫人院里,今日在四方楼里头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咱们之后又见了连家二公子那些事,在夫人面前,一个字也不许提。” “夫人曾几次三番叮嘱过我,让我不要私下里去见那连家二公子,若是让夫人知道,我今日同他见了面,只怕夫人又要不开心了。” 担心待会去了安心斋,赵氏问起了白荷,白荷会把今日见了连墨这些事,说漏嘴了,忙提醒了她几句。 “姑娘说的,奴婢都记住了。待会到了夫人面前,奴婢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到了安心斋,只见屋里灯火通明,很明显赵氏这是在等着她过来。 宋老夫人也过来了,坐在屋里。 宋老夫人的衣裳未换,仍旧是白日那番打扮。 “锦儿,听说你自街上回来之后,便不大高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和祖母说说!” 面上笑了笑,掩住了心底的不安。 “祖母,没什么事。只是回来的时候,受了风,脑袋有些疼,想睡觉,就在屋里躺了片刻。” “当真是在外头受了风,头疼吗?” 宋老夫人不大相信方才所言,又问了句。 “祖母,锦儿怎么会欺骗你老人家。锦儿确实是在外头受了风,头有些疼,才回自己院里,躺了片刻的。”说着,朝着白荷使了眼色。 白荷马上懂了姑娘的意思,赶忙帮姑娘说了句。 “老夫人,是奴婢们照顾不周的缘故。姑娘回来的时候,受了风,害得姑娘头疼,回来躺了片刻。还请老夫人责罚!” 听见白荷这么说,宋老夫人才肯相信了方才所言属实。 不过赵氏却不大相信。 锦儿自小便长了一个七窍玲珑心,方才她见锦儿朝着白荷使了眼色,白荷才出言附和的。 所以事实并不是白荷和锦儿口中说的那样,必定还有什么隐情才是。 不过当着宋老夫妇的面,赵氏也不好得开口询问什么。 还是等着老夫人走后,她私下里再问锦儿就是。 “既如此,可要请大夫看看” 赵氏开口问了一句。 有些没反应过来。 “依我看,还是请了大夫回来看看得好!这头疼可不是什么小病,该重视咱们还是要重视起来的。” 宋老夫人先赵氏一步开口。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赵氏马上就跟着附和道。 “还是请了大夫回来看看得好!我还是不大放心锦儿,锦儿这个孩子,自小多灾多难的。生病头疼都是瞒着我们,请了大夫回来,给锦儿瞧过之后,我才能放心。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赵氏最后一句话,却是问了赵氏的意思。 “既如此,就照着儿媳的意思去办吧!请了大夫回来,给锦儿好好瞧瞧!大夫瞧过之后,说没什么大碍了,我才能够放下心来。” 宋老夫人话罢,招手就唤了贴身的马婆子进来。 “马婆子,去请了以往给姑娘瞧病的金大夫过来!金大夫住在前院,一会就到。” 马婆子点了点头,带了两个丫头,就去前院请金大夫过来了。 没成想,避开了赵氏,却没避过,她这个祖母。 盏茶功夫,马婆子就带了前院的金大夫过来。 身上那股子异味还没有完全祛除之前,金大夫一直住在府里。 除了负责赵氏的身孕之外,金大夫还兼职给府里的其他人看病。 金大夫进了屋里,给屋里的众人行过礼后,就来到了身边。 坐在了丫鬟搬来的绣凳上,叫把手伸出来,他准备给把脉了。 “看着姑娘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不像是有病的模样姑娘到底是哪里不适” “金大夫,我家姑娘回府的时候,在路上受了风,有些头疼,还请金大夫给我家姑娘好好瞧瞧!原来是这样呀!既如此,我就给姑娘好好瞧瞧就是。” 金大夫话罢,把手搭在了的脉搏上,给把脉。 姑娘的脉搏跳动有力,不像是有病之人该有的脉相,难不成是他搞错了 金大夫又给细细把了一次脉,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脉象。 姑娘应该没病呀! 怎么会说,姑娘有病呢? “禀老夫人,夫人,姑娘的脉象跳动有力,不像是有病的模样。不过说姑娘头疼,说不定是邪凤入体,导致的头疼。” “小人给姑娘开一个祛除邪凤的方子,姑娘照着小人开出的这个方子服药,不用多久,姑娘的头疼之症,应该可以缓解。” 金大夫话罢,马上就跟着马婆子去了里屋,赵氏的里屋中摆着文房四宝,正好可以让金大夫写下方子。 看着金大夫去了里屋,赵氏又看了面前的。 “锦儿,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说!你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 请记住本书域名:。中文网m.xszww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187章 府内风波(一) - 宋锦 - 连小君 她自然是没病的。 不过赵氏这么一说,她便是有病了。 当着宋老夫人的面,宋锦不好得和赵氏说实话,便只能回道。 “娘亲,方才金大夫不是说了吗?我这是邪凤入体,引发的头疼,自然是真病了。难不成我还能装病,来骗娘亲和祖母不成。” 宋锦话罢,冲着赵氏笑了笑,缓和了方才的尴尬气氛。 这可说不准,锦儿这孩子,自幼便是个聪明的。 便是没病,也会说有病。 便是有病,也会不叫她们担心,说成是没病。 赵氏心里就是拿捏不住,锦儿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所以方才才开口问了她的。 不过她看着锦儿面色红润,气息均匀的模样,想必是那邪凤入体引发的头疼,已经得到了舒缓,看她的模样,不像是有病的了。 赵氏有话想要单独留了宋锦下来说,叫人送走了宋老夫人之后,便把宋锦给留了下来。 “锦儿,你今日出去到底做了什么?你不若是不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娘亲的话,娘亲可要问你身边的白荷了。” 赵氏嘴上这样说着,抬眸看了眼宋锦身旁的白荷。 赵氏这么一看,把白荷吓得马上跪倒在地。 “夫人,奴婢今日约了李家大姑娘在四方楼见面,姑娘想要再劝劝李家大姑娘,让李家大姑娘收手,谁知道李家大姑娘竟然买通了歹人,想要来害姑娘。” “奴婢一直跟在姑娘身边,护着姑娘,没让姑娘受一丝一毫的损伤,还请夫人放心。” 还没等赵氏开口询问。 白荷已经把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禀给了面前的赵氏。 听着白荷像竹筒倒豆子一眼,咕噜咕噜就把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禀给了赵氏,宋锦心头一紧,不知赵氏又要怎么责罚与她了? 既如此,索性与赵氏坦白吧! 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娘亲,白荷所言,句句属实。今日实在是女儿行事太过莽撞了,才会遭了那李家大姑娘的算计的。索性有白荷一直在女儿身边护着,女儿这才没事的。女儿请娘亲不要责怪白荷,白荷心里都是为着女儿着想的。” 宋锦这样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跪在赵氏面前的白荷。 听着锦儿和白荷一前一后说了这许多,赵氏就知道,锦儿一定是有事瞒着她的。 没成想,锦儿竟瞒着她这么多事。 若不是她问起,想必锦儿也不会与她明说的。 锦儿这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叫她省心一些。 赵氏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几息,抬眸看着面前的宋锦,就道。 “这些日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翠微居半步。若是叫我发现你再逃出府,你身边伺候的白荷和芙蕖,我看着也是应该换了。” 娘亲竟然用白荷和芙蕖做条件,来要挟她? 娘亲这招棋,下的可真是阴险呀! 她之所以能一次又一次地出府,靠的不就是芙蕖与白荷二人。 芙蕖留在翠微居里替她把风,白荷跟着她一块出府,在她身边伺候。 若是赵氏把白荷和芙蕖换了,换了其他丫鬟来她身边伺候,肯定没有白荷和芙蕖伺候她时,出入府那样的方便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不能让赵氏把芙蕖和白荷从她身边调走!她要把白荷和芙蕖留在自己身边才行。 “娘亲,锦儿听你的话,锦儿这些日子,一定好好待在自己屋里,哪也不去?娘亲可满意了?” “对你之前的种种,我自然是不满意的。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往外跑,和那些个外男厮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你若是能够日日待在家里,绣花写字,学学插花沏茶,娘亲自然是满意的。” “太子妃已经和你大姐说了,说待过了年之后,就会让人接你入宫。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跟着谭嬷嬷,再学几日规矩。” 赵氏说的郑重其事。 宋锦也不敢继续插科打诨,只能先应允下来,先应付过去再说。 “锦儿,这些日子你可是连谭嬷嬷的面都没见过吧!正好这几天,你待在府里,我让谭嬷嬷天天来给你见见!” 赵氏话罢,转过头去吩咐了身后的李婆子就道。 “李妈妈,带着姑娘回去!还有便是,吩咐姑娘屋里的几个丫鬟,杜鹃山茶二人,叫她们两个牢牢地看住姑娘!” 李妈妈应了一声“是”,就带着宋锦出了安心斋。 李婆子打了灯笼,走在了宋锦前面。 白荷手中也提了灯笼,在姑娘身后紧紧地跟着。 “姑娘,夫人之所以交代老奴,要老奴紧紧地看着姑娘,也是为着姑娘好,替姑娘着想。” “夫人如今怀有身孕,还操劳着府里的大事小事,又要管着姑娘。这几日夜里,夫人总是喊着脚疼,脚麻地,老奴给夫人按了按,夫人才舒缓下来不少。” “姑娘做为夫人的亲生闺女,还是要多为着夫人着想着想才是。” 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姑娘,李婆子又忍不住,絮絮叨叨了一番。 是!李婆子说的是! 赵氏之所以对她说那些个话,完全是为了她好。 她也能明白赵氏的一番好意。 只是若是把她整日拘在像翠微居那样的小院里,她受不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 整日把人拘在那样走几步就是墙的地方,会把人逼疯的。 不过这些话,她只敢一人在心里说说,哪里敢说给赵氏听。 若是叫娘亲听了她的这些话,岂不是又要气得赵氏来撕了她的嘴。 李婆子把宋锦亲自送到了翠微居,亲自看着她进了屋里。 李婆子又叫了白荷芙蕖,山茶杜鹃四人出去,交代了她们几句。 “夫人吩咐了,说若是姑娘这几日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也不去的话,夫人对你们这些个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奴婢,是有赏赐的。” “不过若是夫人发现你们几个串通着姑娘,姑娘想要出府,你们几人不加劝阻的话。按夫人的意思,便是用棍棒撵你们四人出府,也是可行的。” 被李婆子这么一吓唬,山茶和杜鹃两个胆子小的,赶忙应允下来。 “是是是,李妈妈,奴婢一定记住夫人的吩咐,牢牢看住姑娘。还请夫人不要赶我们二人出去才是。” 听着山茶和杜鹃答应下来,李婆子又转过头,叮嘱起了一旁的芙蕖白荷。 “二位姑娘,夫人的意思,二位姑娘可都听明白了?二位姑娘在姑娘身边伺候多年,姑娘也极其仰仗二位姑娘。” “再者说,姑娘之所以能一次两次违背了夫人的意思,私自出府。少不了你们二位在姑娘身边的出谋划策才是!” 芙蕖听李婆子这样说,面上已经慌了起来。 “李妈妈,您这是什么话?姑娘想要出府,难不成是我们在姑娘身边撺掇的原因。” “姑娘是主子,我们二人不过是两个伺候的丫头,哪里有那个本事,敢指使姑娘私自出府。李妈妈还是别往我们二人头上戴高帽了,我们二人实在是受不起呀!” 李婆子在赵氏身边伺候多年,应付底下伺候的丫头仆妇,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白荷姑娘,芙蕖姑娘,老奴还是奉劝二位一句,在姑娘身边伺候,就劝着些姑娘。别跟着姑娘胡闹!” 芙蕖还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白荷生怕芙蕖就这样得罪了李婆子,亲自扶着李婆子的手,就出了翠微居。 “芙蕖不懂事,还请李妈妈别同她一般见识,李妈妈说的那些话,奴婢都记住了。奴婢等在姑娘身边伺候,一定会劝着些姑娘的。” 送着李婆子走后,白荷拉着芙蕖回了耳房。 “李妈妈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又是夫人的陪房。你往后说话行事,还是注意些,别惹恼了李妈妈。” “我们二人在姑娘身边伺候,夫人和李妈妈早就把我们二人视作姑娘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了,劝姑娘,是咱们二人应该做的事。” 白荷怕芙蕖心里想不通,又安慰了她一番。安慰好了芙蕖,白荷就去了宋锦屋里。 今夜是她守夜,所以她要去里屋看看姑娘。 白荷进去的时候,宋锦正坐在铜镜面前,一个人梳着头发。 白荷见状,赶忙走了过去,接过了宋锦递来的象牙梳子。 “方才李婆子在外头叮嘱你们二人的话,我都听见了。她毕竟在夫人身边伺候,受了夫人的真传,少不得要对你们二人絮絮叨叨一番,她的话,你们二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白荷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芙蕖会不会放在心上,她就不得而知了。 芙蕖的性子,一惯温和,只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强硬起来。 方才她大概是听了李婆子说,若是她们在姑娘身边伺候,不好好劝着姑娘,就会用棍棒撵了她们二人出去。 “博古架上摆着一个红木匣子,里头放着些银子,你去拿二十两银子出来,十两是你的,另外十两银子,你就拿给芙蕖吧!你们二人在我身边伺候这么些日子,都没什么给你们的,你们拿去了,也好。”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赶了我二人走不成?” 白荷不解宋锦为何要这样说,忙问了句。 好端端地,姑娘为何要给她们银子? 除了让她们二人走,白荷实在是想不出来,姑娘给她们二人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透过面前的铜镜,宋锦注意到了,白荷面上有了细微的变化。 白荷这丫头,一惯是这么敏感么? 她给她们二人银子,难不成就是要赶了她们二人走吗? 这怎么可能? 她的身边,可离不开她们两个。 “白荷,拿着银子,去外头吃顿好的!你们二人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对你们二人一直不曾有什么照顾,如今拿了银子,便去吃顿好的吧!” 宋锦说着,接过了白荷手中滑落的象牙梳子。 “下去吧!梳头这样的小事,我自己还是能做好的!” 听着姑娘这么说,白荷便下去了。 白荷去到宋锦的书房,找到了博古架上摆着的那个红木匣子,打开后,从里头取走了二十两银子,随后又去了和芙蕖同住的耳房,把这件事告诉了芙蕖。 看着白荷急匆匆的背影,宋锦在心里一阵叹道。 真是个傻丫头! 不过二十两银子罢了,还这般小心翼翼。 看着白荷离开,宋锦就躺在榻上,仔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幕幕。脑中浮现了连墨的模样。 连墨于她而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清楚,也搞不明白。 不过这原主的记忆里,似乎对连墨有些排斥,不过既然排斥的话,那么在原主的记忆里,又为何会充斥着那么多同连墨的种种回忆呢? 她搞不清楚了,也弄不明白了。 既然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顶点 第188章 府内风波(二) - 宋锦 - 连小君 夜里,宋锦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是奇怪的梦,她在梦里梦见了连墨。 那个和连墨走在一起,被连墨搂在怀里的女子,很像她。 不是很像她,那分明就是她! 梦里,她披着大红盖头,敲锣打鼓地被迎进了连家,她与连墨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那个时候的她,面上满是笑意。 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全天下最得意之人一样。 似乎是过了许久,她怀了身孕,躺在榻上,而连墨,却带了另外一个女人入府,那个女人,便是徐敏。 徐敏的模样,让她第一眼见了,就心生厌恶。 她不喜欢徐敏,甚至于极其讨厌她。 她在梦里为着徐敏,和连墨吵了几次,可每一次连墨都将那徐敏紧紧地护在身后,在她面前,摆出来一副,他们二人才是恩爱夫妻的模样。 还没等孩子出生,她一气之下,便离府出走了。 在梦的下半段,她没了孩子,身下鲜红一片,连墨跪在她的身边,哭成了个泪人。 那时的他,是真的伤心。 不过也不知道他是在为着那个没了的孩子伤心,还是眼前的她伤心。 大概是孩子吧! 没了孩子之后她,变得郁郁寡欢,和连墨的关系,逐渐破灭。 她让连墨写了合离书给她,连墨不肯,她便以死相逼,最后连墨不忍她死,还是写了合离书给她。 得了合离书后的她,看上去也是不大高兴,没多久也死了。 死的那日,她瞧见连墨在她的墓前,哭得肝肠寸断,一副伤心到了极致的模样。 此时的连墨,才是真正伤心吧! 看着连墨伤心的模样,在梦里的宋锦也开始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宋锦便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才发现,原来白荷和芙蕖,已经在了屋里,等着她醒过来。 看着姑娘湿润的眼睛,白荷拿了着了水的帕子,递给了姑娘。 “姑娘快些擦擦!怎么好端端地,就哭了起来?莫不是在梦里梦见什么害怕的事情,吓得姑娘哭了?” 害怕的事情倒是没有梦见。 不过是梦见了她不愿意见的一个人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所见的,是自己的梦境,还是原主的记忆。 不过她觉得,应该是梦境才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昨日睡下之前,宋锦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发生的事情,正好想到了连墨。 没成想夜里做梦的时候,竟梦见了他。 不过那个梦境,很真实。 真实得不像梦境。看着姑娘又凝神不语,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白荷忙提醒了句。 “姑娘,您还是快些擦擦脸吧!谭嬷嬷已经在书房等着姑娘了!今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李妈妈就把谭嬷嬷请了过来。” 李妈妈还真是着急! 自己都还没有醒过来,就把谭嬷嬷请了过来。 洗漱过后,白荷帮着宋锦换了衣裳,就去了书房了。 书房里,谭嬷嬷已经坐在里头,等着她过来了。 “姑娘,您可算是来了,小人已经在屋里等了你许久了。” 谭嬷嬷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怠慢不得,让她在书房等了自己那么长的时间,总还是要解释一番,叫谭嬷嬷不要误会才行。 “昨日夜里做了梦,今日早上就起来晚了,还请嬷嬷不要见怪。” 宋锦面上笑了笑,就这样回了谭嬷嬷。 谭嬷嬷一向欣赏佩服宋锦,所以对她起来得早晚,也不在意。 “姑娘,小人是没什么能够教姑娘的。不过夫人昨日夜里去了小人住处,和小人说了许多,拜托小人,无论如何都要再想想,看看教姑娘什么好。” “不过小人想了一夜,也没想清楚,到底要教姑娘什么,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建议。” 谭嬷嬷倒是很坦诚,一点也不瞒着她。 看谭嬷嬷说的这样坦诚,宋锦索性就道。 “今日就请嬷嬷陪我说说话吧!旁的事情,也没什么可做的。” “姑娘想要小人陪着姑娘说什么话?听姑娘方才说,姑娘昨日夜里做了梦,今日便起得晚了,难不成姑娘昨日夜里,梦见了什么害怕的事情吗?” 谭嬷嬷也不与宋锦客套,直接就问了,姑娘想要她陪着说什么话。 “谭嬷嬷,昨日夜里的那个梦,我似乎是梦见了自己的前世,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情。” 今日晨起,白荷伺候着她梳洗的时候,她又在脑中回想了昨日梦里的情景,她确定了,那不是原主和连墨以前的记忆。 那应该是原主前世的记忆,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昨日夜里那个梦,一下子就把原主前世的记忆,激发出来。 谭嬷嬷并不觉得奇怪,有些人自生下来,脑中便会带着前世的记忆。 只是那记忆,被封存到了大脑深处,只有到了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间,才会被激发出来。 所以谭嬷嬷敢断定,姑娘之所以会激发出前世的记忆,必定是见了记忆中某个特定的事物,或人。 谭嬷嬷没有着急着问宋锦,在梦里梦见了什么事,而是直接问道。 “姑娘,那在梦中的最后一刻,不知姑娘在做些什么?老话说的好,梦生得死,梦死得生。” “若是在梦中梦见了未来发生的事,那便是预示着自己,将不久于世。若是梦见了前世所发生之事,便能平稳地活着。不知姑娘是梦见了前世发生的事,还是未来发生的事。” 宋锦没想到,原来谭嬷嬷还精通解梦。 “不瞒嬷嬷,若锦儿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前世发生的事。” “前世发生的事,前世发生的什么事,姑娘可还有记忆?” 谭嬷嬷又追问了一句。不过瞧着宋锦面上神色有异,怕姑娘怀疑她是欺世盗名的神棍,又道。 “姑娘不用怀疑老奴,老奴早年在宫里的时候,跟着宫里的钦天监,学过几日占卜,对解梦,也还是有些本事的。” 听得谭嬷嬷这么说,宋锦才肯放心把梦里发生的那些个事情,告知了面前的谭嬷嬷。 “嬷嬷,我在梦中梦见了自己的一生。从出生到嫁娶,再到生子,最后死亡。敢问谭嬷嬷,这样预示着什么。” “小人敢问姑娘,在姑娘的梦里。出现最多的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物件,是什么?” 看着宋锦面上有些为难,显然是不愿和她明说。 “若是姑娘不愿意的话,小人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在姑娘前世的梦中,出现最多的人或事物,便是改变自己今生的命运的关键。” “人的命运,还可以改变吗?” 宋锦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人一出身,命运就是既定的,也就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后天能够通过努力改变的,不过是气。 人身体之中的气,和人的命运,不是一种东西。 “姑娘,人的命运从一出身的时候,便是老天爷早早就定好的了。前世今生的命运,是一样的,不过若是有了前世的记忆,或是得了前世之人的帮助,人的命运,便能够改变。” “所以在姑娘前世记忆里出现最多的那个人,或是事物,就是改变姑娘今生命运的关键。” 谭嬷嬷越说越玄乎,宋锦有些不敢相信。 若是谭嬷嬷所言非虚的话,那么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出现最多的人,那便是连墨。 难不成改变自己今生命运的关键之人,是那连墨不成。 看着宋锦经久不语,想必是已经知道在自己前世的梦中,出现最多的是什么人了。 “若是姑娘不肯相信小人所言的话,小人便和姑娘,说一个关于今生陛下改变自己命运之事。” 谭嬷嬷说着,对着宋锦使了个眼色。 宋锦马上就懂了谭嬷嬷的意思,吩咐了在屋里伺候的白荷芙蕖,退到了屋外。 瞧着白荷芙蕖皆退了出去。 谭嬷嬷这才继续说道。 “姑娘有所不知,在当今陛下起事之前,那个时候陛下还是燕王。就经常在自己的梦里,梦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僧人,给自己戴了一顶白帽。那个时候陛下是燕王,这王字上头加一个白字,不就是皇吗?” “这便是老天爷在预示陛下,叫陛下起事。不久之后,陛下也找到了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名黑衣僧人,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黑衣国师姚广孝。” 谭嬷嬷说的这个故事,宋锦也有所耳闻。 不过宋锦以前这个故事太过玄乎,只当故事听了。 听过也没放在心上,更不曾在意。 如今听得谭嬷嬷这么一说,难不成当今陛下,是得了老天爷的指示,才起事登基的? 谭嬷嬷以前是在宫里伺候过的,此事是真是假,她应该比自己清楚。 不过连她都这么说了,她姑且就先相信,此事是真的好了。 “姑娘要记住,在姑娘前世梦中出现最多之人,便是改变姑娘今生命运的关键。小人瞧着姑娘是有大福气之人,不过姑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谭嬷嬷话落,宋锦又留着谭嬷嬷在书房里说了几句之后,就让白荷亲自送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若是真的如谭嬷嬷说的一样,在自己前世的梦中出现最多的人或事物,是改变自己今生命运的关键的话。那么在原主前世的梦中,出现最多的一个人,便是那连墨。 难不成连墨,便是改变自己今生命运的关键吗? 想到这里,宋锦又想起来连墨原先同她说过。 连墨是重生之人,他这世之所以重生,是来偿还前世他对自己的亏欠的。 若是照这么想,这件事情也就说的过去。 不过此事在外人听来,还是太过玄乎。 人死了便是死了,哪里有什么重生不重生? 若这世间真有重生之人,那地狱的六道轮回,岂不是乱了套? 宋锦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着,她有必要再约了连墨出来。亲自问问他,听听他怎么说。 还有连墨知道自己的生辰,连白荷芙蕖这些个在她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丫鬟都记不住自己的生辰,他一个没和自己见过几面之人,就能记住了自己的生辰。 这件事的确有些古怪。 如今赵氏把她拘在院里,不许她出去,便是她有心约了连墨,想要见上连墨一面,问问清楚,如今也是不成了。 不过赵氏既让谭嬷嬷时时过来,教导她礼仪学问,听过谭嬷嬷,她应该还是能混出去的。 …… 安心斋,赵氏起来之后,便一直胎动不止,直喊疼,宋老爹知道之后,马上和吏部告了假,留在了安心斋,陪着赵氏。 金大夫给赵氏诊完脉,又开了方子。 “宋大人,夫人之所以这些日子总是胎动不止,应该和夫人的心情有关,夫人这些日子为着姑娘的事情操劳着,心情不大好,才引发得胎动。” “如今夫人服用了小人研制的安神静心的药丸,已经好了许多了。” 宋老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让李婆子拿了几两银子出来,给了金大夫,就亲自送着金大夫去了前院休息。 顶点 第189章 府内风波(三)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躺在软榻上,安心斋里头伺候的丫鬟仆妇,都在赵氏身边站着,等待着赵氏的吩咐。 看着赵氏想要起身,宋老爹赶忙走了过去,哄着赵氏又坐了下来。 “芸娘,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安心斋里养胎,哪里也不许去?” “你和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好不容易又怀上了一个孩子,你就不能好好地待在自己屋里,养养胎吗?” 宋老爹苦口婆心,劝着哄着,赵氏才肯躺在软榻上。 “老爷,袁管事和李家大姑娘那档子事情还没了结,锦儿这些日子总想着出去,我做为锦儿的娘亲,怎么着也得在一旁劝着她才行。要看着锦儿,不能叫她做出什么糊涂事出来才行。” 看着面前的宋老爹,赵氏借口宋锦的事,说了一通。 听赵氏这么说,宋老爹也不再言语,接过了丫鬟熬好的汤药,就要往赵氏嘴里喂去。 “芸娘呀!锦儿毕竟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了,咱们这样总把她拘在府里,也不是个办法。” “再者锦儿是个聪明能干的,清楚自己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你如今有了身孕,就不要再操劳锦儿的这些事了。” 宋老爹话罢,吹了吹手中那碗褐色难闻的汤药,拿了汤匙,就要喂赵氏。 “锦儿年纪再大,毕竟从小是在府里长大的。在你我二人的呵护下长大的。我心疼她,比心疼谦行和芸儿还要多。” 赵氏说着,埋怨了面前的宋老爹一通。 “你又不是不清楚锦儿什么脾性,那个丫头,就爱多管闲事。更何况袁管事和李家大姑娘的那些事,还没了结,她还会继续上心的。” 赵氏说了这许多,看着面前的宋老爹,见他神色有些不大对劲,问了句。 “前两日晋宁伯夫妇入府,那晋宁伯单独把你叫到了书房去说话,他与你,到底说了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要纵着女儿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出来吗?” 宋老爹面上有些为难,放下手中的汤药,让李婆子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他这才开口道。 “晋宁伯的意思是,虽说李家大姑娘做的这件事太过荒唐,他也打骂过李家大姑娘了,可李家大姑娘听不进去,多次以死相逼。” “他也是心疼女儿的,若是李家大姑娘真的喜欢,就让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还有袁管事的那妻子儿女老母,他也会着人妥善照顾的。” “今日吏部侍郎有几个候选,他和主管此次考核的官员,有些相识,可以帮我。但前提是,必须说通了袁管事,叫袁管事顺顺利利地入赘了晋宁伯府。” “那晋宁伯爷,不愧是北镇府司的副指挥使,没成想,倒是还有几分手段的。这么快就说服了我家老爷!” 赵氏这么说着,把手从宋老爹拉着她的手中,一下子抽了回来。 宋老爹知道自己这么做后,妻子儿女,肯定会看不起他。 不过他在这四品小官的位置上,苦苦熬了十年,当初和他一起做文书的小官,大多升迁了。 只有像宋老爹这样不会媚上逢迎之人,才继续坐在这四品小官的位置上,继续苦苦熬着。 “芸娘,我知道我答应晋宁伯后,你们会不高兴。可这件事连太子妃都不愿意插手进来管了,难不成你们还有其他法子?” “让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往后过的可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宋老爹怎么说下去,赵氏面上,越发不悦起来。 “老爷,若是这事叫锦儿听了去,还不知道锦儿该怎么说你呢?袁管事的妻子儿女,老母,都是离不开袁管事的,若袁管事真的入赘了晋宁伯府,就是断了他们几日的活路。老爷呀,你真是糊涂!” 听着宋老爹这么说,赵氏心里的火气,被一下子激发起来。 宋老爹还想同赵氏再说几句,赵氏转过头去,不再瞧面前的宋老爹。 没有办法,宋老爹也只能先出了赵氏所在的安心斋。 看着宋老爹出去,赵氏特地嘱咐了李婆子,去送送宋老爹,并嘱咐他几句。 宋老爹刚出了安心斋,准备往着松鹤斋去的时候,李婆子就追了出来。 “老爷,夫人有几句话,叫老奴交代老爷的。夫人说老爷这么做,是会伤了锦儿和夫人的心的。不仅如此,若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那么袁管事一家老小,也活不下去了。夫人请老爷三思,三思而后行。” 宋老爹点了点头,就让李婆子回去复命了。 宋老爹去到松鹤斋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和着几个婆子,在屋里修剪着花房一早叫人送过来的山茶花。 “老夫人,老爷从夫人那边过来了。老奴瞧着,老爷面上不大高兴,像是在夫人屋里,碰了钉子。” 马婆子站在屋外,就这样禀了宋老夫人。 “老爷在夫人屋里碰了钉子?碰了什么钉子?可叫人去安心斋打听了,老爷和夫人在屋里说了些什么?” 宋老夫人嘴上说着,手上的功夫,却是一刻也没闲下来。 “老奴叫人去安心斋问了,去问的人还没有回来。要不要先请了老爷进来?老夫人当面问问老爷?” 宋老爹仍旧在屋外侯着,没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便是马婆子,也不敢把宋老爹直接往屋里领。 “去请进来吧!我倒是要听听,他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的?”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就让马婆子出去,把宋老爹领了进来。 宋老爹跟着马婆子进了松鹤斋的花厅,宋老夫人还在侍弄着那几盆花房送过来的山茶。 “瞧着你一脸的不高兴,又听丫鬟们说,你在夫人那边碰了钉子,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你那媳妇,又是给你碰什么钉子了?” 宋老夫人让宋老爹坐在竹椅上,马上就让人去送了茶水上来。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亲,还没过上多久,母亲就知道了。” 宋老爹面上反应淡淡,这么回道。 “我不知道,我知道什么?我叫人去安心斋问了,那人还没有回来禀我。你先与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惹了你那媳妇生气的。” 宋老夫人一边和宋老爹这样说,一边又叮嘱了帮她一起修剪山茶花的婆子。 “其实这修剪,也和咱们做人一样!留着咱们想要的,对咱们有用的。祛除那些个咱们不想要的,对咱们无用的。” 宋老爹听着这话,也不知是宋老夫人特地说给他听的,还是宋老夫人说给旁人听的。 “母亲,前两日晋宁伯夫妇来了咱们府里,借口拜见母亲,实际上是想要和儿子商谈。让在咱们家铺子中做事的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之事。” “晋宁伯单独和儿子说了,说晋宁吏部侍郎有个空缺,上头想要补人上去,儿子就在候选人之中。” “他刚好又与主管此次官员考核的人相熟,若是我帮着他,让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解了他们府中的担忧,他一定会帮着我,通过了这次考核,让儿子升做吏部侍郎的。” 听着宋老爹这么说,宋老夫人并未先回了他方才那些话。而是淡淡道。 “儿呀!你也做了十几年的文书了,你仔细想想,到底该不该走了那晋宁伯的路子,过了你这升迁。” “不过是咱们帮着府里做事的一个小小管事罢了,入赘了晋宁伯府,对他也是好的。” “不过你可知道,他可有妻可有子,家中父母可在?” 宋老爹也听出来了,宋老夫人方才的一番话中,其实有两个意思。 借着晋宁伯这个机会,能够升迁吏部侍郎,确实可行。 但若是利用别人做的这吏部侍郎,就不大可取了。 且那袁管事,也是有妻有子,又有老母需要奉养之人。 若袁管事真的入赘了晋宁伯府,那他的妻子儿女,老母,该怎么办? 见宋老爹半晌没有说话,宋老夫人怕他没有想清楚,想明白,又提醒了句。 “儿呀!听说锦儿为着那袁管事不入赘晋宁伯府的事,跟着芸儿特地入了宫,向太子妃求了情。” “若是叫她知道,你这样一个爹爹,为着自己能够升迁吏部侍郎,就破坏拆散了一个家庭,害得别人妻离子散,你该如何自处?” “这些事情,你自己下去好好想想吧!若是想通了,也就想通了。若是还没想通,你想要怎么做,都随你。” 宋老夫人话音刚落,就冲着身旁的马婆子招了招手,示意马婆子请了宋老爹出去。 “老爷,老夫人叫老奴带老爷出去!还请老爷跟着老奴一道出去!” 马婆子说着,亲自带着宋老爹出了松鹤斋。 到了松鹤斋院外,马婆子又把方才宋老夫人话语中没有明说之事,告知了他。 “老夫人的意思,是希望老爷能够帮着袁管事,仅此而已。若是老爷不愿,老夫人也无话可说。” 马婆子是宋老夫人的心腹婆子,她传达的,向来就是宋老夫人的意思。 看着宋老爹出了松鹤斋,宋老夫人也停下来手中修剪花枝的动作。 “我这儿子呀!还没有我那媳妇想得通透。为我们家做事的管事,若真的抛妻弃子,入赘了晋宁伯府,若此事宣言出去,旁人会怎么看我们宋家?我们宋家又该如何自处?” “老夫人说的是,不过老奴已经提醒了老爷。老爷应该能想明白的。”马婆子回道。 “但愿吧!但愿我那儿子能够想明白!” 说着,宋老夫人派去安心斋打探消息的丫头就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喝上口茶水,就来了松鹤斋,把安心斋里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面前的宋老夫人。 “老夫人,夫人犯了胎气,今日胎动不止,疼得夫人让李妈妈去请了金大夫来。老爷担心夫人,就去了安心斋,在屋里和夫人没说几句,二人就起了争执。” 穿着粉衣的小丫鬟跪在宋老夫人面前,如实禀道。 听着赵氏犯了胎气,宋老夫人的面上,也有些不高兴。 “怎么好端端地,夫人就犯了胎气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是干什么吃的?金大夫看过之后如何说,夫人的身子,可要紧?” 宋老夫人说着,面上满是不高兴。 见老夫人问得急,小丫鬟提了一口气上来,马上回禀道。 “老夫人,夫人的身子已经稳下来了。金大夫说夫人之所以犯了胎气,和这些日子为姑娘的事情,着急上火所致。好在姑娘听了夫人的话,这两日一直待在屋里,并未出门!还请老夫人放心。” 原来是怎么一回事。听着小丫鬟这样解释,宋老夫人才肯放心。 不过又担心起了宋锦来。 “马妈妈,叫厨房做些精致的点心,拿去翠微居,看看锦儿去。” 顶点 第190章 府内风波(四) - 宋锦 - 连小君 翠微居里,宋锦坐在廊下的花楼织机上,织着那匹还没有织完的云锦。 织了片刻,宋锦终于还是累了。 正要回屋里歇息的时候,只见芙蕖急匆匆地来了廊下,禀道。 “姑娘,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马婆子过来了!还带了姑娘喜欢吃着点心!” 芙蕖话罢,宋锦转过头,只见白荷亲自带着马婆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老夫人听说了姑娘这些日子心情不大好,就让厨房做了些花饼子过来,其中有桂花饼,玫瑰饼。姑娘快些尝尝,看看合不合姑娘的胃口。” “老夫人说了,若是不合姑娘的胃口,就要重新吩咐下去,叫小厨房另外做了点心送过来,直到姑娘满意为止。” 马婆子说着话,跟着马婆子一起过来的松鹤斋的两名绿衣丫鬟,放下了手中拎着的食盒,打开了食盒,把食盒里头摆着的几道精致的花饼子,还有其他点心,都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 “这是桂花饼,这是玫瑰饼,这是芋头饼,姑娘尝尝!” 小丫鬟很是懂规矩,给宋锦介绍了一番过后,用筷子夹起一块玫瑰饼,放在了宋锦面前的小碟里。 白荷和芙蕖,则是下去沏了茶水上来。 白荷沏了宋锦喜欢喝的碧螺春。 “姑娘吃多了点心,正好用着茶水,压上一压。” 白荷说着,倒了一盏碧螺春出来,搁在了那些个点心旁。 宋锦抬眸细细打量了一番马婆子,只见她同样低头往自己这边看来。 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一样。 “马妈妈若是有什么话还没有说的,就先说吧!这些个点心我都尝过了,如今倒是要听马妈妈说事情。” 马婆子今日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过来,绝对没有来送点心那样简单,想必应该得了宋老夫人的什么吩咐,特地过来,转告吩咐自己的吧? 果不其然,她没有猜错。 “的确如姑娘所言,老奴今日过来,的确有几件事要交代姑娘的。只是并不是老奴的意思,而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说了,叫姑娘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院里,这些日子夫人为着姑娘的事情操劳不以,动了胎气,大夫交代夫人要静养。” “老夫人还说了,让姑娘这些日子别有事没事往着夫人的屋里去。” 什么? 赵氏这几天为她的事情操劳,竟然动了胎气? 怎么她一点也不晓得? 赵氏屋里,也没叫人递出来消息? “敢问马妈妈,夫人是什么时候动了胎气的?” 宋锦这么一问,倒是叫马婆子心中起了疑惑,她原以为姑娘应该知道才是,没成想姑娘竟一点也不知晓。 既然姑娘不知道,那她就告诉姑娘。 “姑娘,夫人今日晨起,就动了胎气。索性李婆子得了夫人的吩咐,马上去请了住在前院的金大夫过来,这才没有弄出来什么大事的。夫人动了胎气,老爷也第一时间去夫人屋里陪着了。” 马婆子给宋锦解释了一番。 “我要去安心斋看看娘亲,看看娘亲的身体有没有事?” 她没想到,原来这两日,赵氏一直在为着她的事情操劳着,没成想就动了胎气。 宋老爹和赵氏都非常宝贵这一胎,赵氏这一胎,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才好。 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姑娘,方才老奴给姑娘传达老夫人的话中说,这两日,让姑娘别去夫人的院里。老夫人想要让夫人惊吓养养!” 看着宋锦一副要夺门而出的架势,马婆子又劝了宋锦几句。 是呀! 她如今不能去看赵氏! 宋老夫人的吩咐她了,叫她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还能出去? 她不去安心斋见赵氏也好,这样也就不会给赵氏添堵。 “既如此,那我不去就是。不过我想要拜托马妈妈一件事,希望马妈妈能够嘱咐金大夫,叫金大夫好生照顾着夫人这一胎。若是夫人能够平安生下孩子,我给他的赏赐,绝不会少的。” 宋锦交代了马婆子一通,又让白荷去屋里的钱匣子,拿了五十两的银票出来。 宋锦把银票,亲自交到了马婆子的手上。 “只要马妈妈能够在祖母面前,多多提我的好,我给马妈妈的银子,也不会少的。马妈妈是聪明的,聪明人应该怎么做,想必无需我来提醒马妈妈了吧!” “姑娘客气了!姑娘实在是客气了!老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一定会多多提姑娘的好的,还请姑娘放心就是……” 马婆子笑着接过了宋锦亲自递过来的五十两银子,紧紧地踹在了怀中。 看着马婆子离开的背影,宋锦面上反应淡淡,对着身边一副不解模样的白荷芙蕖解释道。 “这个世上,若是能用银子买通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会为你好好办事的!马婆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再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 “且她在祖母身边伺候多年,对祖母的喜好,了如指掌。由这样一个人在祖母身边,帮我打探祖母的一举一动,再合适不过。” 白荷听不懂姑娘话中的意思,开口问了句。 “姑娘用银子买通了马婆子,是想要马婆子在老夫人身边,帮姑娘打探老夫人的一举一动吗?” 其实也不是白荷说的这样。 把马婆子这样的人,放在宋老夫人身边,她是希望,马婆子能在宋老夫人身边,为她说几句好话。 马婆子在宋老夫人伺候了那么些年,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五十两的银票,就收买了? 她不会帮自己打探宋老夫人的一举一动的。 “白荷,这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你还是别问了!去小厨房传房吧!我饿了。” 方才吃了几块酸酸甜甜的点心,显然是开了胃。 还没有到用晚饭的时候,宋锦就饿了起来。 宋锦今日想吃烧鹅,特地让白荷拿了五两银子给那小厨房负责采买的婆子,让她买了一只大肥鹅回来,做了烧鹅。 用晚饭的时候,宋锦突然想起,在前世的那个梦里,连墨似乎也买了烧鹅给她吃。 若她所猜不错的话,前世她的的确确和那连墨在一起了,她嫁给他连墨,并和连墨有了孩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徐慧是如何搅进来的? 因为徐慧的出现,她和连墨之间的感情,出现了破裂。 她在前世的梦里,几次斥骂连墨。 可最后她还是死了,郁郁而终的。 可怜的原主,可怜的原主前世。 今生,她一定不会再叫前世这样的惨剧发生。 用过晚饭后,宋锦正准备在榻上躺会。 就听见了前院传来响动,几个婆子,提着灯笼,急匆匆地往着前院赶去,去的似乎还是赵氏所在地安心斋。 看着那些个婆子去得那么急,宋锦心里也有些忧虑起来。 难不成是安心斋里头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那些个婆子,去得那样急。 宋锦实在是不放心,马上就让白荷过去前院看看,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那样的着急慌张? 白荷得了吩咐,马上就去了安心斋。 片刻之后,白荷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脸色有些不对劲。 “姑娘,夫人胎动不止,怕是要生了。老爷已经请了金大夫过去瞧了,金大夫说了,若夫人继续胎动不止,要请了产婆进府了。” 这怎么可能? 离赵氏生产之日,至少还有两个月,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 难不成是因为赵氏心中担忧她的缘故? 不行,她要去安心斋看看! 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荷和芙蕖看着姑娘要出门,赶忙喊了山茶和杜鹃出来,四个人一起拦住了姑娘。 “姑娘,夫人吩咐过奴婢们,叫奴婢们好好看着姑娘,不许姑娘出去!还请姑娘不要叫我们为难!” 白荷首先开了口,带着芙蕖山茶杜鹃拦住了宋锦。 “白荷,娘亲胎动不止,我想要过去瞧瞧!还请你们放我出去!” 宋锦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求白荷和芙蕖。 只是白荷和芙蕖已经得了赵氏的吩咐,不能放姑娘出去,就是不能放姑娘出去。 “姑娘也清楚我们几个丫头的难处,还请姑娘不要叫我们几人为难才是!” 白荷话落,带着身后的芙蕖山茶杜鹃,齐齐跪在了宋锦面前。 看着她们三人跪下,宋锦也跟着跪了下来。 几人就这样对着。 “白荷,你就放我出去吧!我想要去安心斋看看娘亲!” 这还是宋锦头一次这样跪下来,低声下气地求别人。 白荷和芙蕖都被宋锦这些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马上起身,打算把宋锦从地上搀起了。 不过不管她们怎么拉,说什么话,姑娘就是不愿意起来。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实在是折煞奴婢呀!” “你们若是不放我出去!我就不起来!” 宋锦就撂下来这样一句话。 弄得白荷和芙蕖几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要出翠微居,得先得了夫人的同意才行,但如今夫人胎动不止,去请示夫人,已然是不大可能的了。既然请示不了夫人,喊个人去问了李婆子的意思,也是可以。 白荷几人商量过后,最后还是决定让芙蕖去安心斋,问问李婆子的意思,而白荷,则是留在翠微居,看着宋锦。 安心斋里,灯火通明。 宋老爹坐在厅里的软榻上,赵氏在里屋之中,金大夫再给赵氏扎针止痛。 片刻之后,金大夫用扎针,勉强止住了赵氏胎动所带来的阵痛。 但是想要完全解除疼痛,如今还不大可能。 看着金大夫从里屋出来,宋老爹赶忙迎了过去。 “金大夫,夫人的疼痛可缓解了?” 金大夫摇了摇头,又开了新的药方,交代丫鬟下去抓药之后,才道。 “老爷,夫人胎动得厉害,只怕是要生了。也就是这几日了,还请老爷尽快备下产婆乳母。夫人这一胎,怕是要早产了。” 早产? 这怎么会? 离芸娘的产期,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金大夫,怎么会是早产呢?能不能想办法延缓芸娘的产期。” 金大夫也知道宋老爹心中的顾虑,早产儿不好,体弱多病,容易早夭。 芸娘好不容易怀上了这么一胎,怎么能够早产呢? “宋老爷,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只是夫人胎动得厉害,若是不早早生下孩子,只怕会有性命之忧。还请宋老爷放心,小人的医术精湛,便是早产儿。只需好好呵护着,长大也是容易的。” 金大夫在屋里和宋老爹说着,李婆子领着几个婆子,守在了外面。 看着芙蕖朝着安心斋这边过来,李婆子马上叫人去抓了芙蕖过来。 “芙蕖姑娘,你不老老实实地待在翠微居里陪着姑娘,过来安心斋这边做什么?” 芙蕖也不瞒着李婆子,索性就把姑娘知道了夫人即将生产的事情,告知了李婆子。 “李妈妈,姑娘小心担心着夫人,想要见见夫人!还望您老答应。” 顶点 第191章 府内风波(五) - 宋锦 - 连小君 李婆子一听姑娘要过来,赶忙一口回绝了芙蕖。 “芙蕖姑娘,你也是知道的。夫人之前几次三番叮嘱了姑娘,说若是没什么事,不让姑娘出了院子。你们几个小丫头在姑娘身边伺候,自然要劝着姑娘些。” 不用想,芙蕖也知道。 李婆子不会让姑娘过来安心斋看夫人的。 那么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看着芙蕖仍旧傻站在原地,李婆子又道。 “芙蕖姑娘,你还傻站在原地做什么,还不快些回去!夫人这边有老爷还有金大夫看着,夫人不会有什么事,你把老奴的这些话,回去递给了姑娘。” 芙蕖在心里一阵叹息,不知姑娘知道她不能出翠微居,会怎么办? 姑娘那样好的一个人,对夫人有那么亲近,如今夫人即将生产,姑娘却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半步也不能出,这算怎么一回事? 应付走了芙蕖,宋老爹把李婆子喊到了身边,准备吩咐她的事情。 “李妈妈,你是夫人院里的管事婆子,又是这府里积年伺候的婆子,如今夫人即将生产,这府里的大事小事,暂时交由你来打理。还有便是,赶紧让人去请产婆乳母回府!” 李婆子应了声“是”,正要退出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方才芙蕖过来说,姑娘知道夫人即将临盆,打算过来陪着的事情。 “老爷,方才姑娘院里的芙蕖姑娘来了一趟,说姑娘知道了夫人即将临盆,想要出了院子,过来陪着夫人。夫人先前就交代过奴婢,说不许让姑娘擅自出院,让姑娘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李婆子之所以和宋老爹说了这许多,其实也是在试探宋老爹的意思。 若是日后姑娘因着这件事,恨上了自己,那可怎么办?宋老爹沉思了一阵,心里念着赵氏,还是道。 “叫谭嬷嬷过去陪着姑娘吧!别让姑娘过来添乱了!还有就是,赶紧让人去给彭城伯张家递消息,告诉大公子,说夫人即将生产,让他快些回来陪着。” “还有就是,叫人也递了消息入宫给大姑娘,告知她这些事情。不过要告诉大姑娘,夫人的身子如今都好,叫她切莫挂怀,在宫中好生伺候。” 宋老爹吩咐了李婆子一通,李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就交代人下去办了。 赵氏即将生产的消息传到了松鹤斋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在屋里进香祈福。 因着宋老夫人在屋里进香祈福,安心斋来的丫鬟,只能在院外守着。 马婆子听那丫鬟说了之后,忙进了屋里,把消息亲自说给了宋老夫人听。 “老夫人,安心斋那边有丫鬟过来禀,说是夫人胎动不适,即将生产。已经着人出去请产婆和大夫了。” 宋老夫人心中有些奇怪。 明明距离着赵氏生产之日,还有一两个月,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产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要生产了?金大夫可过去了?” 给紫檀桌上供奉的一尊琉璃观音进过香后,马婆子就把宋老夫人搀了起来。 “老夫人,老奴也不晓得!安心斋过来的丫头,此刻还在屋外呢。老夫人要不要喊进来问问?” “不必了,有什么可问的。我亲自过去瞧瞧,不就晓得了。赵氏腹中怀着的,可是我的宝贝孙子,我不心疼他,还有什么人心疼他?” 宋老夫人话罢,叫马婆子等人打上了灯笼,便随着她去了安心斋。 安心斋里,宋老爹急切地坐在厅中的软榻上,金大夫也在厅里熬着药,赵氏正躺在里屋之中,由李婆子看顾着。 “金大夫,若是夫人小产,那孩子成活的几率,有多大?” 宋老爹心里正在担心这个问题。 方才他就想开口问金大夫了,可又怕金大夫没有把握,拿不准。 “老爷不必担心,小人除了外科之外,还精于妇科。且小人调理了夫人的身体这么些日子,对夫人的身体状况,也都了解。若是夫人小产,那孩子成活的几率非常大。” “只是那孩子毕竟是早产,必定从娘胎里带来了病状,小人如今担心的,只是老爷夫人能不能将这孩子养活。” 如今赵氏腹中怀着的孩子,可是宋老爹和赵氏的老来子。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这个孩子,平安长大的。 宋老爹和金大夫正说着话,院外就有婆子唱和道,说是老夫人过来了。 宋老爹站起身子,正准备出去迎接的时候,马婆子就已经搀着宋老夫人,进了屋里。 看着满脸忧心忡忡的宋老爹,宋老夫人忙走近了宋老爹。 “儿呀!芸娘吉人自有天相,这一胎一定会平平稳稳地。”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金大夫忙跟着附和了句。 “宋老爷,宋老夫人说的是,宋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 芙蕖回到了翠微居,只见姑娘已经起身进了屋里,正由白荷哄着,已经睡了下去。 屋里由山茶和杜鹃看着。白荷拉着芙蕖,就到了屋外。 “芙蕖,你去安心斋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了夫人?” “白荷姐姐,芙蕖并未见到夫人。听安心斋伺候的丫鬟仆妇说,夫人躺在里屋之中。” “奴婢见了李婆子,把姑娘的情况和李婆子说了之后,李婆子没有让姑娘出去。反而嘱咐我们几个,叫我们几个牢牢看住姑娘,不许放姑娘出去!” 芙蕖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被躺在屋里的宋锦听见了。 “李婆子办的这是什么事情?姑娘待她不薄,如今这个时候,她竟不让姑娘去见夫人。我去找她理论去!” 白荷说着,就要出了翠微居,去安心斋找李婆子理论。 “白荷姐姐,如今安心斋一团乱麻,你也别去跟着掺和了。我们几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姑娘看住了。别放姑娘出去就行!” 芙蕖劝了白荷几句,叫白荷打消了想要去安心斋找李婆子理论的想法。 “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才是!” 宋锦躺在屋里的榻上,其实并未真正睡着,而是一直在装睡,听见了屋外芙蕖和白荷之间的那些个谈话之后。 宋锦在心里暗道。 为何那李婆子不让她去看娘亲? 这个李婆子,她倒是小看她了。 既然她不让自己出去,那她不出去就是。 想定主意后,宋锦索性不再装睡,马上从榻上坐了起来。 “山茶,去安心斋请了李婆子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商量。” 山茶面色一愣,姑娘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让她去安心斋请了李妈妈过来? “姑娘,如今夫人即将生产,安心斋里此刻一团乱麻,只怕奴婢请不来李妈妈呀!” 山茶看了眼面前的宋锦,结结巴巴地回道。 姑娘一直紧紧盯着她。 见山茶面色有些难堪,杜鹃忙帮着山茶,说了几句。 “姑娘就不要为难山茶了!李妈妈让我们几人好好看着姑娘,就是不许姑娘出去的!如今夫人即将生产,只怕李妈妈也抽不开身,不如改日,改日奴婢去请了李妈妈过来吧!” 杜鹃大着胆子,帮山茶说了几句。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那李婆子是主子,怎么我叫你们请她过来,就喊不动呢?” “你们两个丫鬟,是娘亲屋里调出来的。如今既到了我的屋里,就要听我使唤,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必须做什么?” 宋锦的言辞狠厉,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山茶和杜鹃面上。 山茶和杜鹃没有办法,二人商量一番过后,决定还是听了姑娘的吩咐,去安心斋请李婆子过来了。 盏茶功夫,山茶就到了安心斋。 山茶原是在安心斋里头伺候的丫鬟,大大小小的丫鬟,她也认识几个。 守门的丫鬟看着山茶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开口就问了句。 “山茶,你今日过来,是来做什么的?你不是去了姑娘身边伺候,今日怎么不在姑娘身边伺候,就过来了?” 山茶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为难。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姑娘让我来请了李婆子过去,说是有要事要同李婆子商量。” 守门的丫鬟一听山茶是得了宋锦吩咐来了,赶忙避让开来,让山茶走了进去。 “山茶姑娘,姑娘我们可是惹不起!你还是自己进去同李妈妈说吧!” 她就知道,这些个小丫鬟,都是靠不住的。 山茶走近厅里,李婆子守在了厅外,吩咐着那些个刚进府来的产婆乳娘。 一番吩咐过后,李婆子才瞧见山茶正躲在一旁,听着她的吩咐。 叫人带着那些个产婆乳母下去之后,李婆子就走到了山茶身边,拉着山茶的衣领,就把山茶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山茶,你来干什么了?” 定睛一看,李婆子才瞧清楚,原来方才躲在角落之中的丫头,是山茶。 “李妈妈,奴婢得了姑娘的吩咐,来请李妈妈去我们姑娘院里。姑娘说,有几件要紧的事情,要和李妈妈好好商量商量。” 姑娘有事要与她商量? 到底是什么事情? 李婆子想也没想,就问道。 “山茶,姑娘请我过去,到底是要和老奴商量什么事情?” “李妈妈,姑娘没明说,奴婢也不知道。姑娘只让奴婢来请了李妈妈过去,旁的事情便什么也没说。” 山茶战战兢兢地说着,生怕说错了那个字,得罪了面前的李婆子。 “姑娘当真什么也没交代你?只说了让你来请我过去?” 李婆子又反问了山茶一句,若是姑娘什么也没有交代山茶,只说了要请自己过去,显然不大符合姑娘的性子。 山茶心中胆战心惊,淡淡地回了声“是。” “李妈妈,姑娘确实什么也没有叮嘱奴婢,您就跟着奴婢去一趟翠微居。妈妈便什么也知晓了。” “如今夫人即将生产,我做为安心斋的管事婆子,怎么能擅离职守?山茶,你回去禀告姑娘,就说我改日再过去!” “好你给李婆子,好你个什么擅离职守!夫人生产在即,我做为夫人的女儿,为何就不能过来陪着!偏偏你还找出那些个理由,编出了这许多歪理来。” 不知什么时候,宋锦已经出现在了小厅外头,出现在了李婆子的面前。 看了眼跟在姑娘身后的白荷,李婆子马上怒斥道。 “白荷,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许你放姑娘出来吗?怎么如今竟又放了姑娘出来?” 白荷被李婆子这么说,当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妈妈,事有轻重缓急。夫人之所以把我拘在翠微居的初衷,是叫我静思己过,没得了夫人的吩咐,不许出府。而不是整日把我关在翠微居里头,不许我出来。夫人生产在即,我做为女儿,为何不能陪在她身边?” 宋锦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李婆子,说了一通话,竟把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姑娘说的在理,就算李婆子再怎么说,也断没有娘亲生产,女儿不能陪在身边的道理。 顶点 第192章 府内风波(六) - 宋锦 - 连小君 李婆子说不过宋锦,只能带着宋锦,去屋里见过了宋老爹和宋老夫人。 看着突然出现的宋锦,宋老夫人心里有些意外。 “锦儿,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快过来祖母这里,叫祖母好好看看!我的锦儿,实在是遭了别人的欺负。” 宋锦走到宋老夫人面前,给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在宋家,她只需哄得送老夫人开开心心的,边什么人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得了宋老夫人的疼爱,便是宋老爹和赵氏,也不能随意出言训斥她。 “祖母,锦儿在翠微居里听说娘亲胎动不止,怕是要生产了,心中担心,就过来瞧了。” “谁知道李婆子竟一直不让锦儿过来看娘亲,说娘亲吩咐了,若是锦儿没什么要紧之事,不能随意出了翠微居。” “可娘亲生产在即,哥哥姐姐又不在娘亲身边,要是锦儿再不过来陪着娘亲,难不成要瞧着娘亲一个人受苦受难吗?” 宋锦带着几分小孩子的语气,对着宋老夫人说了一通。 在她方才的那番话中,虽未说李婆子如何如何,不过听在宋老夫人和宋老爹耳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听着宋锦一番话罢,李婆子想要为自己辩白几句,慌忙跪了下来,跪在了宋锦面前,却对着宋老夫人开始求情。 “老夫人,姑娘方才所言,不一定都是真的。” “夫人真的吩咐过奴婢,让奴婢告诫姑娘身边伺候的仆妇,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不能放姑娘出来。” “且方才姑娘差芙蕖姑娘过来的时候,老奴也禀了老爷,老爷说不必让姑娘过来。老奴所言皆属实情,还请老夫人为老奴做主呀!” 听着李婆子说了一通,宋老夫人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淡淡地回了面前的李婆子,就道。 “李妈妈,你在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些年,难不成连事情分轻重缓急,都知晓吗?” “夫人生产在即,身边自然是需要有儿子女儿这身边陪着,你故意阻拦,不让姑娘来看夫人,到底是何居心?” 宋老夫人这样说着,身边伺候的马婆子,忙跟着附和了句 “李妈妈,老夫人说的是。你到底是有意拦阻姑娘,不叫姑娘过来看了夫人,还是什么?奴婢奉劝你一句,还是从实招来得好。” 听马婆子的口气,这是要给李婆子动刑了。 李婆子被马婆子那些话一吓,忙慌乱起来。 “老夫人,老爷!老奴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对夫人一直中心不二。姑娘是夫人的闺女,老奴实在是不敢故意刁难姑娘呀。还请老夫人老爷恕罪!” 还没等宋老夫人开口,马婆子巴不得宋老夫人和宋老爹发落了眼前的李婆子。 “老夫人,老爷,这李婆子实在聪明得紧,以为搬出了夫人来做挡箭牌,老爷和老夫人便不敢发落了她。依老奴看,还是把这样的婆子,早早打发出去得好!” 马婆子心里自然是盼着李婆子被发落出去,到时候府里,便只有她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嬷嬷了。 宋老爹正要开口,宋锦突然说道。 “祖母,爹爹,依女儿看!还是把李妈妈暂时留在府里吧!” “李妈妈毕竟在娘亲身边伺候多年,娘亲也用她用惯了,如今娘亲生产在即,我们还是留下她吧!若是我们趁着娘亲生产,就这样处置了娘亲身边伺候的丫鬟,待娘亲生产过后问起,只怕也不好得交代吧!” 宋锦之所以要当着宋老爹和宋老夫人的面,当众保下李婆子,自有她的一番用意。 她想要告诉李婆子,她可以轻轻松松就处置了她,也能当着宋老爹和宋老夫人,保下她来。 不用她自己明说,李婆子也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果然,宋锦这么一说。 便给了宋老爹和宋老夫人台阶下,本来他们也是没打算要处置发落了李婆子的,但见宋锦不依不饶地,他们也只能顺了宋锦的心。 “李妈妈,既然姑娘当着我们二人的面,保下了你。我也不处置了你,你就好好谢谢姑娘吧!” 宋老夫人话罢,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婆子,又把目光移到了宋锦身上。 她的这个孙女做事,她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到底她这孙女,想要干什么。 待宋老爹和宋老夫人都走后,宋锦亲自把李婆子从地上搀了起来。 “今日可是叫李妈妈受苦了,李妈妈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吧!” 李婆子知道,姑娘之所以当着老爷和老夫人的面,保下她。 无非就是想要提醒她,若是想要发落了她,姑娘可以发落了她。若是想要保下她,姑娘自然也能保下她。 若是她日后在擅自做主,做出了些对姑娘不利的事情出来,姑娘也能轻而易举地发落了她。 “李妈妈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就算是顾忌着夫人,我也不会就这样发落了李妈妈的。” 提醒完了李婆子,她也要跟着宋老爹和宋老夫人,进去里屋看看赵氏了。 就在方才,他们几日在厅里说话的时候,赵氏又犯起胎动来。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疼得赵氏面上,淌满了白汗,面色也变得苍白苍白地。 金大夫取了针垫出来,给赵氏施针缓解疼痛。 “老爷,夫人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还是要请了产婆进来,帮着夫人生产了。我开几副催产保胎的药,给夫人服下后,马上开始给夫人生产。” 趁着金大夫和宋老爹说话的嫌隙,宋锦走到赵氏的榻前。 此时的赵氏,被金大夫扎针过后,已经昏睡了过去。 “娘亲,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安生下弟弟才行。” 宋锦靠近赵氏,对着赵氏的耳边说了一通,只希望赵氏能够听进去。 宋锦话罢,只见赵氏躺在榻上,点了点头,显然是把她方才那些话,给听进去了。 既然娘亲把她方才那些话都听进去了,那她相信,娘亲一定能挺过来的。 赵氏在安心斋生产的时候,宋老夫人嘱咐了马婆子,让马婆子送着她回了翠微居。 “姑娘,您回去之后,就好好歇着!明日一大早,就能得了好消息。今夜夫人由老夫人和老爷陪着,想来不会出什么事的,您放心就是。” 马婆子带着宋锦回去,也不忘临走时,老夫人对她的叮嘱。 老夫人心疼孙女,怕眼前这二姑娘,会为着夫人,彻夜担心,夜里睡不着觉。 所以就让她开解姑娘几句。宋锦也知道,马婆子之所以会这么说,多半还是宋老夫人指使的。 她也不奇怪,祖母心里,很明显还是担心着她的。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姑娘却什么话也没有说,马婆子又开了口。 “姑娘,老夫人的心里,总还是为着姑娘着想的。不会让像李婆子那样的仆妇,欺负了姑娘的。”马婆子说的,宋锦自然明白。 顶点 第193章 府内风波(七) - 宋锦 - 连小君 翠微居里,宋锦坐在廊下的花楼织机上,织着那匹还没有织完的云锦。 织了片刻,宋锦终于还是累了。 正要回屋里歇息的时候,只见芙蕖急匆匆地来了廊下,禀道。 “姑娘,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马婆子过来了!还带了姑娘喜欢吃着点心!” 芙蕖话罢,宋锦转过头,只见白荷亲自带着马婆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老夫人听说了姑娘这些日子心情不大好,就让厨房做了些花饼子过来,其中有桂花饼,玫瑰饼。姑娘快些尝尝,看看合不合姑娘的胃口。” “老夫人说了,若是不合姑娘的胃口,就要重新吩咐下去,叫小厨房另外做了点心送过来,直到姑娘满意为止。” 马婆子说着话,跟着马婆子一起过来的松鹤斋的两名绿衣丫鬟,放下了手中拎着的食盒,打开了食盒,把食盒里头摆着的几道精致的花饼子,还有其他点心,都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 “这是桂花饼,这是玫瑰饼,这是芋头饼,姑娘尝尝!” 小丫鬟很是懂规矩,给宋锦介绍了一番过后,用筷子夹起一块玫瑰饼,放在了宋锦面前的小碟里。 白荷和芙蕖,则是下去沏了茶水上来。 白荷沏了宋锦喜欢喝的碧螺春。 “姑娘吃多了点心,正好用着茶水,压上一压。” 白荷说着,倒了一盏碧螺春出来,搁在了那些个点心旁。 宋锦抬眸细细打量了一番马婆子,只见她同样低头往自己这边看来。 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一样。 “马妈妈若是有什么话还没有说的,就先说吧!这些个点心我都尝过了,如今倒是要听马妈妈说事情。” 马婆子今日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过来,绝对没有来送点心那样简单,想必应该得了宋老夫人的什么吩咐,特地过来,转告吩咐自己的吧? 果不其然,她没有猜错。 “的确如姑娘所言,老奴今日过来,的确有几件事要交代姑娘的。只是并不是老奴的意思,而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说了,叫姑娘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院里,这些日子夫人为着姑娘的事情操劳不以,动了胎气,大夫交代夫人要静养。” “老夫人还说了,让姑娘这些日子别有事没事往着夫人的屋里去。” 什么? 赵氏这几天为她的事情操劳,竟然动了胎气? 怎么她一点也不晓得? 赵氏屋里,也没叫人递出来消息? “敢问马妈妈,夫人是什么时候动了胎气的?” 宋锦这么一问,倒是叫马婆子心中起了疑惑,她原以为姑娘应该知道才是,没成想姑娘竟一点也不知晓。 既然姑娘不知道,那她就告诉姑娘。 “姑娘,夫人今日晨起,就动了胎气。索性李婆子得了夫人的吩咐,马上去请了住在前院的金大夫过来,这才没有弄出来什么大事的。夫人动了胎气,老爷也第一时间去夫人屋里陪着了。” 马婆子给宋锦解释了一番。 “我要去安心斋看看娘亲,看看娘亲的身体有没有事?” 她没想到,原来这两日,赵氏一直在为着她的事情操劳着,没成想就动了胎气。 宋老爹和赵氏都非常宝贵这一胎,赵氏这一胎,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才好。 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姑娘,方才老奴给姑娘传达老夫人的话中说,这两日,让姑娘别去夫人的院里。老夫人想要让夫人惊吓养养!” 看着宋锦一副要夺门而出的架势,马婆子又劝了宋锦几句。 是呀! 她如今不能去看赵氏! 宋老夫人的吩咐她了,叫她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还能出去? 她不去安心斋见赵氏也好,这样也就不会给赵氏添堵。 “既如此,那我不去就是。不过我想要拜托马妈妈一件事,希望马妈妈能够嘱咐金大夫,叫金大夫好生照顾着夫人这一胎。若是夫人能够平安生下孩子,我给他的赏赐,绝不会少的。” 宋锦交代了马婆子一通,又让白荷去屋里的钱匣子,拿了五十两的银票出来。 宋锦把银票,亲自交到了马婆子的手上。 “只要马妈妈能够在祖母面前,多多提我的好,我给马妈妈的银子,也不会少的。马妈妈是聪明的,聪明人应该怎么做,想必无需我来提醒马妈妈了吧!” “姑娘客气了!姑娘实在是客气了!老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一定会多多提姑娘的好的,还请姑娘放心就是……” 马婆子笑着接过了宋锦亲自递过来的五十两银子,紧紧地踹在了怀中。 看着马婆子离开的背影,宋锦面上反应淡淡,对着身边一副不解模样的白荷芙蕖解释道。 “这个世上,若是能用银子买通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会为你好好办事的!马婆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再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 “且她在祖母身边伺候多年,对祖母的喜好,了如指掌。由这样一个人在祖母身边,帮我打探祖母的一举一动,再合适不过。” 白荷听不懂姑娘话中的意思,开口问了句。 “姑娘用银子买通了马婆子,是想要马婆子在老夫人身边,帮姑娘打探老夫人的一举一动吗?” 其实也不是白荷说的这样。 把马婆子这样的人,放在宋老夫人身边,她是希望,马婆子能在宋老夫人身边,为她说几句好话。 马婆子在宋老夫人伺候了那么些年,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五十两的银票,就收买了? 她不会帮自己打探宋老夫人的一举一动的。 “白荷,这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你还是别问了!去小厨房传房吧!我饿了。” 方才吃了几块酸酸甜甜的点心,显然是开了胃。 还没有到用晚饭的时候,宋锦就饿了起来。 宋锦今日想吃烧鹅,特地让白荷拿了五两银子给那小厨房负责采买的婆子,让她买了一只大肥鹅回来,做了烧鹅。 用晚饭的时候,宋锦突然想起,在前世的那个梦里,连墨似乎也买了烧鹅给她吃。 若她所猜不错的话,前世她的的确确和那连墨在一起了,她嫁给他连墨,并和连墨有了孩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徐慧是如何搅进来的? 因为徐慧的出现,她和连墨之间的感情,出现了破裂。 她在前世的梦里,几次斥骂连墨。 可最后她还是死了,郁郁而终的。 可怜的原主,可怜的原主前世。 今生,她一定不会再叫前世这样的惨剧发生。 用过晚饭后,宋锦正准备在榻上躺会。 就听见了前院传来响动,几个婆子,提着灯笼,急匆匆地往着前院赶去,去的似乎还是赵氏所在地安心斋。 看着那些个婆子去得那么急,宋锦心里也有些忧虑起来。 难不成是安心斋里头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那些个婆子,去得那样急。 宋锦实在是不放心,马上就让白荷过去前院看看,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那样的着急慌张? 白荷得了吩咐,马上就去了安心斋。 片刻之后,白荷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脸色有些不对劲。 “姑娘,夫人胎动不止,怕是要生了。老爷已经请了金大夫过去瞧了,金大夫说了,若夫人继续胎动不止,要请了产婆进府了。” 这怎么可能? 离赵氏生产之日,至少还有两个月,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 难不成是因为赵氏心中担忧她的缘故? 不行,她要去安心斋看看! 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荷和芙蕖看着姑娘要出门,赶忙喊了山茶和杜鹃出来,四个人一起拦住了姑娘。 “姑娘,夫人吩咐过奴婢们,叫奴婢们好好看着姑娘,不许姑娘出去!还请姑娘不要叫我们为难!” 白荷首先开了口,带着芙蕖山茶杜鹃拦住了宋锦。 “白荷,娘亲胎动不止,我想要过去瞧瞧!还请你们放我出去!” 宋锦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求白荷和芙蕖。 只是白荷和芙蕖已经得了赵氏的吩咐,不能放姑娘出去,就是不能放姑娘出去。 “姑娘也清楚我们几个丫头的难处,还请姑娘不要叫我们几人为难才是!” 白荷话落,带着身后的芙蕖山茶杜鹃,齐齐跪在了宋锦面前。 看着她们三人跪下,宋锦也跟着跪了下来。 几人就这样对着。 “白荷,你就放我出去吧!我想要去安心斋看看娘亲!” 这还是宋锦头一次这样跪下来,低声下气地求别人。 白荷和芙蕖都被宋锦这些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马上起身,打算把宋锦从地上搀起了。 不过不管她们怎么拉,说什么话,姑娘就是不愿意起来。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实在是折煞奴婢呀!” “你们若是不放我出去!我就不起来!” 宋锦就撂下来这样一句话。 弄得白荷和芙蕖几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要出翠微居,得先得了夫人的同意才行,但如今夫人胎动不止,去请示夫人,已然是不大可能的了。既然请示不了夫人,喊个人去问了李婆子的意思,也是可以。 白荷几人商量过后,最后还是决定让芙蕖去安心斋,问问李婆子的意思,而白荷,则是留在翠微居,看着宋锦。 安心斋里,灯火通明。 宋老爹坐在厅里的软榻上,赵氏在里屋之中,金大夫再给赵氏扎针止痛。 片刻之后,金大夫用扎针,勉强止住了赵氏胎动所带来的阵痛。 但是想要完全解除疼痛,如今还不大可能。 看着金大夫从里屋出来,宋老爹赶忙迎了过去。 “金大夫,夫人的疼痛可缓解了?” 金大夫摇了摇头,又开了新的药方,交代丫鬟下去抓药之后,才道。 “老爷,夫人胎动得厉害,只怕是要生了。也就是这几日了,还请老爷尽快备下产婆乳母。夫人这一胎,怕是要早产了。” 早产? 这怎么会? 离芸娘的产期,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金大夫,怎么会是早产呢?能不能想办法延缓芸娘的产期。” 金大夫也知道宋老爹心中的顾虑,早产儿不好,体弱多病,容易早夭。 芸娘好不容易怀上了这么一胎,怎么能够早产呢? “宋老爷,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只是夫人胎动得厉害,若是不早早生下孩子,只怕会有性命之忧。还请宋老爷放心,小人的医术精湛,便是早产儿。只需好好呵护着,长大也是容易的。” 金大夫在屋里和宋老爹说着,李婆子领着几个婆子,守在了外面。 看着芙蕖朝着安心斋这边过来,李婆子马上叫人去抓了芙蕖过来。 “芙蕖姑娘,你不老老实实地待在翠微居里陪着姑娘,过来安心斋这边做什么?” 芙蕖也不瞒着李婆子,索性就把姑娘知道了夫人即将生产的事情,告知了李婆子。 顶点 第194章 府内风波(八) - 宋锦 - 连小君 李婆子一听姑娘要过来,赶忙一口回绝了芙蕖。 “芙蕖姑娘,你也是知道的。夫人之前几次三番叮嘱了姑娘,说若是没什么事,不让姑娘出了院子。你们几个小丫头在姑娘身边伺候,自然要劝着姑娘些。” 不用想,芙蕖也知道。 李婆子不会让姑娘过来安心斋看夫人的。 那么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看着芙蕖仍旧傻站在原地,李婆子又道。 “芙蕖姑娘,你还傻站在原地做什么,还不快些回去!夫人这边有老爷还有金大夫看着,夫人不会有什么事,你把老奴的这些话,回去递给了姑娘。” 芙蕖在心里一阵叹息,不知姑娘知道她不能出翠微居,会怎么办? 姑娘那样好的一个人,对夫人有那么亲近,如今夫人即将生产,姑娘却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半步也不能出,这算怎么一回事? 应付走了芙蕖,宋老爹把李婆子喊到了身边,准备吩咐她的事情。 “李妈妈,你是夫人院里的管事婆子,又是这府里积年伺候的婆子,如今夫人即将生产,这府里的大事小事,暂时交由你来打理。还有便是,赶紧让人去请产婆乳母回府!” 李婆子应了声“是”,正要退出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方才芙蕖过来说,姑娘知道夫人即将临盆,打算过来陪着的事情。 “老爷,方才姑娘院里的芙蕖姑娘来了一趟,说姑娘知道了夫人即将临盆,想要出了院子,过来陪着夫人。夫人先前就交代过奴婢,说不许让姑娘擅自出院,让姑娘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李婆子之所以和宋老爹说了这许多,其实也是在试探宋老爹的意思。 若是日后姑娘因着这件事,恨上了自己,那可怎么办?宋老爹沉思了一阵,心里念着赵氏,还是道。 “叫谭嬷嬷过去陪着姑娘吧!别让姑娘过来添乱了!还有就是,赶紧让人去给彭城伯张家递消息,告诉大公子,说夫人即将生产,让他快些回来陪着。” “还有就是,叫人也递了消息入宫给大姑娘,告知她这些事情。不过要告诉大姑娘,夫人的身子如今都好,叫她切莫挂怀,在宫中好生伺候。” 宋老爹吩咐了李婆子一通,李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就交代人下去办了。 赵氏即将生产的消息传到了松鹤斋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在屋里进香祈福。 因着宋老夫人在屋里进香祈福,安心斋来的丫鬟,只能在院外守着。 马婆子听那丫鬟说了之后,忙进了屋里,把消息亲自说给了宋老夫人听。 “老夫人,安心斋那边有丫鬟过来禀,说是夫人胎动不适,即将生产。已经着人出去请产婆和大夫了。” 宋老夫人心中有些奇怪。 明明距离着赵氏生产之日,还有一两个月,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产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要生产了?金大夫可过去了?” 给紫檀桌上供奉的一尊琉璃观音进过香后,马婆子就把宋老夫人搀了起来。 “老夫人,老奴也不晓得!安心斋过来的丫头,此刻还在屋外呢。老夫人要不要喊进来问问?” “不必了,有什么可问的。我亲自过去瞧瞧,不就晓得了。赵氏腹中怀着的,可是我的宝贝孙子,我不心疼他,还有什么人心疼他?” 宋老夫人话罢,叫马婆子等人打上了灯笼,便随着她去了安心斋。 安心斋里,宋老爹急切地坐在厅中的软榻上,金大夫也在厅里熬着药,赵氏正躺在里屋之中,由李婆子看顾着。 “金大夫,若是夫人小产,那孩子成活的几率,有多大?” 宋老爹心里正在担心这个问题。 方才他就想开口问金大夫了,可又怕金大夫没有把握,拿不准。 “老爷不必担心,小人除了外科之外,还精于妇科。且小人调理了夫人的身体这么些日子,对夫人的身体状况,也都了解。若是夫人小产,那孩子成活的几率非常大。” “只是那孩子毕竟是早产,必定从娘胎里带来了病状,小人如今担心的,只是老爷夫人能不能将这孩子养活。” 如今赵氏腹中怀着的孩子,可是宋老爹和赵氏的老来子。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这个孩子,平安长大的。 宋老爹和金大夫正说着话,院外就有婆子唱和道,说是老夫人过来了。 宋老爹站起身子,正准备出去迎接的时候,马婆子就已经搀着宋老夫人,进了屋里。 看着满脸忧心忡忡的宋老爹,宋老夫人忙走近了宋老爹。 “儿呀!芸娘吉人自有天相,这一胎一定会平平稳稳地。”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金大夫忙跟着附和了句。 “宋老爷,宋老夫人说的是,宋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 芙蕖回到了翠微居,只见姑娘已经起身进了屋里,正由白荷哄着,已经睡了下去。 屋里由山茶和杜鹃看着。白荷拉着芙蕖,就到了屋外。 “芙蕖,你去安心斋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了夫人?” “白荷姐姐,芙蕖并未见到夫人。听安心斋伺候的丫鬟仆妇说,夫人躺在里屋之中。” “奴婢见了李婆子,把姑娘的情况和李婆子说了之后,李婆子没有让姑娘出去。反而嘱咐我们几个,叫我们几个牢牢看住姑娘,不许放姑娘出去!” 芙蕖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被躺在屋里的宋锦听见了。 “李婆子办的这是什么事情?姑娘待她不薄,如今这个时候,她竟不让姑娘去见夫人。我去找她理论去!” 白荷说着,就要出了翠微居,去安心斋找李婆子理论。 “白荷姐姐,如今安心斋一团乱麻,你也别去跟着掺和了。我们几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姑娘看住了。别放姑娘出去就行!” 芙蕖劝了白荷几句,叫白荷打消了想要去安心斋找李婆子理论的想法。 “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才是!” 宋锦躺在屋里的榻上,其实并未真正睡着,而是一直在装睡,听见了屋外芙蕖和白荷之间的那些个谈话之后。 宋锦在心里暗道。 为何那李婆子不让她去看娘亲? 这个李婆子,她倒是小看她了。 既然她不让自己出去,那她不出去就是。 想定主意后,宋锦索性不再装睡,马上从榻上坐了起来。 “山茶,去安心斋请了李婆子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商量。” 山茶面色一愣,姑娘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让她去安心斋请了李妈妈过来? “姑娘,如今夫人即将生产,安心斋里此刻一团乱麻,只怕奴婢请不来李妈妈呀!” 山茶看了眼面前的宋锦,结结巴巴地回道。 姑娘一直紧紧盯着她。 见山茶面色有些难堪,杜鹃忙帮着山茶,说了几句。 “姑娘就不要为难山茶了!李妈妈让我们几人好好看着姑娘,就是不许姑娘出去的!如今夫人即将生产,只怕李妈妈也抽不开身,不如改日,改日奴婢去请了李妈妈过来吧!” 杜鹃大着胆子,帮山茶说了几句。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那李婆子是主子,怎么我叫你们请她过来,就喊不动呢?” “你们两个丫鬟,是娘亲屋里调出来的。如今既到了我的屋里,就要听我使唤,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必须做什么?” 宋锦的言辞狠厉,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山茶和杜鹃面上。 山茶和杜鹃没有办法,二人商量一番过后,决定还是听了姑娘的吩咐,去安心斋请李婆子过来了。 盏茶功夫,山茶就到了安心斋。 山茶原是在安心斋里头伺候的丫鬟,大大小小的丫鬟,她也认识几个。 守门的丫鬟看着山茶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开口就问了句。 “山茶,你今日过来,是来做什么的?你不是去了姑娘身边伺候,今日怎么不在姑娘身边伺候,就过来了?” 山茶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为难。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姑娘让我来请了李婆子过去,说是有要事要同李婆子商量。” 守门的丫鬟一听山茶是得了宋锦吩咐来了,赶忙避让开来,让山茶走了进去。 “山茶姑娘,姑娘我们可是惹不起!你还是自己进去同李妈妈说吧!” 她就知道,这些个小丫鬟,都是靠不住的。 山茶走近厅里,李婆子守在了厅外,吩咐着那些个刚进府来的产婆乳娘。 一番吩咐过后,李婆子才瞧见山茶正躲在一旁,听着她的吩咐。 叫人带着那些个产婆乳母下去之后,李婆子就走到了山茶身边,拉着山茶的衣领,就把山茶从角落里拉了出来。 “山茶,你来干什么了?” 定睛一看,李婆子才瞧清楚,原来方才躲在角落之中的丫头,是山茶。 “李妈妈,奴婢得了姑娘的吩咐,来请李妈妈去我们姑娘院里。姑娘说,有几件要紧的事情,要和李妈妈好好商量商量。” 姑娘有事要与她商量? 到底是什么事情? 李婆子想也没想,就问道。 “山茶,姑娘请我过去,到底是要和老奴商量什么事情?” “李妈妈,姑娘没明说,奴婢也不知道。姑娘只让奴婢来请了李妈妈过去,旁的事情便什么也没说。” 山茶战战兢兢地说着,生怕说错了那个字,得罪了面前的李婆子。 “姑娘当真什么也没交代你?只说了让你来请我过去?” 李婆子又反问了山茶一句,若是姑娘什么也没有交代山茶,只说了要请自己过去,显然不大符合姑娘的性子。 山茶心中胆战心惊,淡淡地回了声“是。” “李妈妈,姑娘确实什么也没有叮嘱奴婢,您就跟着奴婢去一趟翠微居。妈妈便什么也知晓了。” “如今夫人即将生产,我做为安心斋的管事婆子,怎么能擅离职守?山茶,你回去禀告姑娘,就说我改日再过去!” “好你给李婆子,好你个什么擅离职守!夫人生产在即,我做为夫人的女儿,为何就不能过来陪着!偏偏你还找出那些个理由,编出了这许多歪理来。” 不知什么时候,宋锦已经出现在了小厅外头,出现在了李婆子的面前。 看了眼跟在姑娘身后的白荷,李婆子马上怒斥道。 “白荷,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许你放姑娘出来吗?怎么如今竟又放了姑娘出来?” 白荷被李婆子这么说,当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妈妈,事有轻重缓急。夫人之所以把我拘在翠微居的初衷,是叫我静思己过,没得了夫人的吩咐,不许出府。而不是整日把我关在翠微居里头,不许我出来。夫人生产在即,我做为女儿,为何不能陪在她身边?” 宋锦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李婆子,说了一通话,竟把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顶点 第195章 府内风波(九) - 宋锦 - 连小君 李婆子说不过宋锦,只能带着宋锦,去屋里见过了宋老爹和宋老夫人。 看着突然出现的宋锦,宋老夫人心里有些意外。 “锦儿,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快过来祖母这里,叫祖母好好看看!我的锦儿,实在是遭了别人的欺负。” 宋锦走到宋老夫人面前,给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在宋家,她只需哄得送老夫人开开心心的,边什么人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得了宋老夫人的疼爱,便是宋老爹和赵氏,也不能随意出言训斥她。 “祖母,锦儿在翠微居里听说娘亲胎动不止,怕是要生产了,心中担心,就过来瞧了。” “谁知道李婆子竟一直不让锦儿过来看娘亲,说娘亲吩咐了,若是锦儿没什么要紧之事,不能随意出了翠微居。” “可娘亲生产在即,哥哥姐姐又不在娘亲身边,要是锦儿再不过来陪着娘亲,难不成要瞧着娘亲一个人受苦受难吗?” 宋锦带着几分小孩子的语气,对着宋老夫人说了一通。 在她方才的那番话中,虽未说李婆子如何如何,不过听在宋老夫人和宋老爹耳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听着宋锦一番话罢,李婆子想要为自己辩白几句,慌忙跪了下来,跪在了宋锦面前,却对着宋老夫人开始求情。 “老夫人,姑娘方才所言,不一定都是真的。” “夫人真的吩咐过奴婢,让奴婢告诫姑娘身边伺候的仆妇,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不能放姑娘出来。” “且方才姑娘差芙蕖姑娘过来的时候,老奴也禀了老爷,老爷说不必让姑娘过来。老奴所言皆属实情,还请老夫人为老奴做主呀!” 听着李婆子说了一通,宋老夫人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淡淡地回了面前的李婆子,就道。 “李妈妈,你在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些年,难不成连事情分轻重缓急,都知晓吗?” “夫人生产在即,身边自然是需要有儿子女儿这身边陪着,你故意阻拦,不让姑娘来看夫人,到底是何居心?” 宋老夫人这样说着,身边伺候的马婆子,忙跟着附和了句 “李妈妈,老夫人说的是。你到底是有意拦阻姑娘,不叫姑娘过来看了夫人,还是什么?奴婢奉劝你一句,还是从实招来得好。” 听马婆子的口气,这是要给李婆子动刑了。 李婆子被马婆子那些话一吓,忙慌乱起来。 “老夫人,老爷!老奴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对夫人一直中心不二。姑娘是夫人的闺女,老奴实在是不敢故意刁难姑娘呀。还请老夫人老爷恕罪!” 还没等宋老夫人开口,马婆子巴不得宋老夫人和宋老爹发落了眼前的李婆子。 “老夫人,老爷,这李婆子实在聪明得紧,以为搬出了夫人来做挡箭牌,老爷和老夫人便不敢发落了她。依老奴看,还是把这样的婆子,早早打发出去得好!” 马婆子心里自然是盼着李婆子被发落出去,到时候府里,便只有她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嬷嬷了。 宋老爹正要开口,宋锦突然说道。 “祖母,爹爹,依女儿看!还是把李妈妈暂时留在府里吧!” “李妈妈毕竟在娘亲身边伺候多年,娘亲也用她用惯了,如今娘亲生产在即,我们还是留下她吧!若是我们趁着娘亲生产,就这样处置了娘亲身边伺候的丫鬟,待娘亲生产过后问起,只怕也不好得交代吧!” 宋锦之所以要当着宋老爹和宋老夫人的面,当众保下李婆子,自有她的一番用意。 她想要告诉李婆子,她可以轻轻松松就处置了她,也能当着宋老爹和宋老夫人,保下她来。 不用她自己明说,李婆子也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果然,宋锦这么一说。 便给了宋老爹和宋老夫人台阶下,本来他们也是没打算要处置发落了李婆子的,但见宋锦不依不饶地,他们也只能顺了宋锦的心。 “李妈妈,既然姑娘当着我们二人的面,保下了你。我也不处置了你,你就好好谢谢姑娘吧!” 宋老夫人话罢,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婆子,又把目光移到了宋锦身上。 她的这个孙女做事,她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到底她这孙女,想要干什么。 待宋老爹和宋老夫人都走后,宋锦亲自把李婆子从地上搀了起来。 “今日可是叫李妈妈受苦了,李妈妈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吧!” 李婆子知道,姑娘之所以当着老爷和老夫人的面,保下她。 无非就是想要提醒她,若是想要发落了她,姑娘可以发落了她。若是想要保下她,姑娘自然也能保下她。 若是她日后在擅自做主,做出了些对姑娘不利的事情出来,姑娘也能轻而易举地发落了她。 “李妈妈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就算是顾忌着夫人,我也不会就这样发落了李妈妈的。” 提醒完了李婆子,她也要跟着宋老爹和宋老夫人,进去里屋看看赵氏了。 就在方才,他们几日在厅里说话的时候,赵氏又犯起胎动来。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疼得赵氏面上,淌满了白汗,面色也变得苍白苍白地。 金大夫取了针垫出来,给赵氏施针缓解疼痛。 “老爷,夫人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还是要请了产婆进来,帮着夫人生产了。我开几副催产保胎的药,给夫人服下后,马上开始给夫人生产。” 趁着金大夫和宋老爹说话的嫌隙,宋锦走到赵氏的榻前。 此时的赵氏,被金大夫扎针过后,已经昏睡了过去。 “娘亲,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安生下弟弟才行。” 宋锦靠近赵氏,对着赵氏的耳边说了一通,只希望赵氏能够听进去。 宋锦话罢,只见赵氏躺在榻上,点了点头,显然是把她方才那些话,给听进去了。 既然娘亲把她方才那些话都听进去了,那她相信,娘亲一定能挺过来的。 赵氏在安心斋生产的时候,宋老夫人嘱咐了马婆子,让马婆子送着她回了翠微居。 “姑娘,您回去之后,就好好歇着!明日一大早,就能得了好消息。今夜夫人由老夫人和老爷陪着,想来不会出什么事的,您放心就是。” 马婆子带着宋锦回去,也不忘临走时,老夫人对她的叮嘱。 老夫人心疼孙女,怕眼前这二姑娘,会为着夫人,彻夜担心,夜里睡不着觉。 所以就让她开解姑娘几句。宋锦也知道,马婆子之所以会这么说,多半还是宋老夫人指使的。 她也不奇怪,祖母心里,很明显还是担心着她的。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姑娘却什么话也没有说,马婆子又开了口。 顶点 第196章 赵氏生子 - 宋锦 - 连小君 宋老夫人待她的心意,宋锦自然是明白地。 宋老夫人入府那几日,虽说她当着赵氏的面,当众顶撞了宋老夫人。 可事后宋老夫人也并未放在心上,再说祖孙之间,哪里来的什么隔夜仇。 马婆子送着宋锦回了翠微居,也回了安心斋,去给宋老夫人复命了。 …… 安心斋里,宋老夫人已经和宋老爹商量好了,赵氏生产所需的一应物甚,都吩咐底下的人备齐了。 乳母和产婆,也都在府里侯着了,就等着赵氏了。 宋老爹心疼赵氏,赵氏这一胎又来得极其不容易,宋老爹请了两个产婆,两个乳母回府。 产婆和乳母都是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 看着儿子一脸着急的模样,宋老夫人忙让马婆子递了茶水过去,想让宋老爹喝口茶水,冷静冷静。 “儿呀!你就放心吧!芸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宋老爹接过马婆子递来的茶盏,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今日他在这安心斋里守了一日,滴水未进,不仅喝光了马婆子递过来的茶水,也让马婆子倒了一杯出来,他一口气喝下。 看着宋老爹喝得这样匆忙,宋老夫人心中有些忧虑,怕他喝快了呛着。 “儿呀!你慢些喝!若是不够,再叫马婆子倒几杯出来。”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宋老爹又多喝了几盏茶水。 待宋老爹又喝了一杯茶水,前院门房的小厮就差人来报,说是宋谦行和张笙过来了。 前院的管事婆子,正领着他们二人往安心斋这边过来。 待宋谦行和张笙到了安心斋,给宋老夫人行过礼后,宋谦行亲自去了里屋,看了赵氏一眼,随后叮嘱张笙在屋里照看着,他就走了出来。 “阿爹,前些日子大夫不是说,离阿娘的生产之日,还有几个月吗?” “怎么就这么快要生产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老爹抬头看了眼儿子,见儿子面上惧是着急之色,忙回他道。 “谦行,你娘这些日子总是胎动不安。金大夫说,你娘这是要早产的迹象,所以叫我们先备下了产婆乳母。” 听着宋老爹解释一番,宋谦行才逐渐明白。 “既如此,那产婆乳母,还是早早备下的好。” 宋谦行又和宋老爹说了几句,说到最后的时候,宋老爹让宋谦行去后院,看看宋锦。 宋谦行交代张笙待在安心斋,好生照看着赵氏,他便来了后院。 赵氏即将生产,宋锦心里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坐在廊下的花楼织机上,宋锦心绪不宁地织了几尺布,听到白荷说宋谦行过来了,她才起身去院门迎接。 宋锦起身的时候,宋谦行已经进了院子。 “锦儿,怎么你看上去闷闷不乐的?莫不是有人惹了你生气?” 宋谦行面上笑眯眯地,眼睛笑得变成了一条缝,怀中抱着一个红漆木的食盒匣子。 “这里面有你爱吃的姜香梅子,是我叫人特地照着你的口味做的,快些尝尝吧!” 宋谦行怎么知道她这几日想吃梅子的? 这几日已然到了深秋,天气越发冷起来。上哪里去找梅子吃? 宋锦让白荷出去打听之后,才发觉原来城中相国寺门前的那间梅子铺,因着掌柜家中有事,底下的伙计又忙不过来,就歇业了几天。 没成想那掌柜地回家,一去就是几个月。 那间梅子铺,这些日子也就没有开张。 别人家的梅子,又食不入味。 宋锦也不大爱吃,也就没有吩咐白荷出去买。 “知道你这几天食欲不振,又知道你打小就喜欢吃那相国寺门口梅子铺的姜香梅子,上个月那个梅子铺掌柜回家之时,我特地让你嫂嫂去买了些。说若是回府来,给你带来。” 宋谦行说着话,就把怀中抱着的那红木食盒,递给了白荷。 白荷打开食盒,把食盒之中摆着的那碟姜香梅子,取了出来。 宋锦看了眼白荷摆在高几之上的那碟梅子,看那梅子的成色,又闻着那香味,果真是相国寺门前那梅子铺的姜香梅子。 宋锦吃了一颗,味道酸酸甜甜地,很是不错。 “锦儿,听说那晋宁伯府的李家大姑娘,想要让四平街管着成衣店的袁掌柜入赘李家,你为着这事,特地入宫见了太子妃娘娘。” “这些事情大兄都知道了?” 宋锦反问了宋谦行一句,放下了手中梅子,叫白荷先退出廊下。 “这些事情我自然知晓。这些日子彭城伯夫人入宫,去见了太子妃娘娘,就说起了此事。” “我那岳母听说此事之后,觉得这晋宁伯府这件事做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一点也不合规矩,在娘娘面前,说了一番那晋宁伯府的不是。” “娘娘却说,此事毕竟是晋宁伯府李家自己的私事,虽然荒唐,但娘娘也不好得干涉李家自己的私事。” 太子妃娘娘果然还是不愿插手进来。 宋锦在心里暗中叹道,其实只消太子妃娘娘下一道旨意,就可以阻止了此事。 让袁管事不再入赘晋宁伯府。 不过太子妃不愿插足臣下自己的私事,她也不好得说些什么。 “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进来了。再说了此事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该管的,听阿爹说,阿娘就是这些日子为着你的事情操劳过甚,才引发的胎动的。” 宋锦心里也清楚,赵氏的胎动,和她这些日子为宋锦操劳这些个琐事有关。 “锦儿,大兄以前可是夸过你聪明的,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管的,就不要插手进来。” 宋谦行又叮嘱了宋锦几句,交代完后,也跟着出了翠微居。 看着宋谦行离开的背影,宋锦在心里一阵暗道,看样子,大兄也是在为着她着想。 一大早,李婆子就亲自过来了。 宋锦在屋里用着小厨房送来了早饭,只见李婆子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看李婆子笑得褶子都出来了,难不成是赵氏已经平安生产了? 这么快吗? 她竟一点消息也没有。 听着李婆子接下来的话,果不其然,她猜的真对。 娘亲已经平安生产了。 “姑娘,老爷叫老奴来给姑娘带来一个好消息,夫人昨日夜里胎动不适,之后就准备了产婆进屋生产,到了下半夜,夫人已经平安产下一子,夫人母子皆平安。” 顶点 第197章 打趣宋谦行 - 宋锦 - 连小君 “不过小公子虽然是早产,却一点也不比十月怀胎出生的孩子差,小公子面色红润,哭声响亮,老爷高兴,给小公子取名宋泽。” 听着李婆子这样说着,宋锦面上也高兴起来。 宋泽!好名字! 不行不行,她要亲自过去安心斋瞧瞧才是。 “李婆子,我要去安心斋看看阿娘,你随我一起过去!” 还没等李婆子吱声,宋锦拉着身旁白荷的手,就出了翠微居,往着安心斋去了。 安心斋里,赵氏仍旧躺在榻上,宋泽则是睡在赵氏的身旁。 宋老夫人和宋老爹,宋谦行张笙,都坐在屋里陪着。 “芸娘,我就说你是有福气之人,一定能平安生产的。” 赵氏为宋家绵延了子嗣,延续了宋家的香火,宋老夫人的面上的高兴,已经溢于言表了。 赵氏生了孩子,宋老爹比什么人都高兴。 “芸娘之所以能够母子平安,还是金大夫的功劳。” 宋老爹话罢,交代了屋里的管事婆子,赏了金大夫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宋老爹今日出手可是真是够大手笔了。 “泽儿出生之后,咱们宋家的香火,也就不会因为我的入赘,从而断绝了。阿爹阿娘也不必再为过继族子的事情发愁了。” 宋谦行说着,紧紧地握着身旁张笙的手。 自从宋谦行入赘彭城伯张家之后。 宋老爹和赵氏身旁,只有锦儿这一女,常伴膝下。 他们原想着,待锦儿大些,让锦儿搬出府住。 他们二人过继族子,来继承宋家的香火,不至于香火到了宋老爹这里,就断绝了。 可过继族子,并不是自己亲生。 过继的也没有亲生的好,宋老爹和赵氏经常商量着,若说他们二人能够再生下一子就好。 如今宋老爹和赵氏,总算是能够得偿所愿了。 “谦行说的是,既然有了泽儿,咱们家的香火,也就能延续下去了。” 躺在榻上的赵氏,面色已经红润起来,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宋老爹就道。 被宋谦行和赵氏先后这么一说,宋老爹的面上,越发地高兴起来。 如今,他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个时候,只见宋锦一路小跑着进了安心斋,进了里屋,宋锦瞧见了躺在榻上的赵氏,还有她身边的宋泽。 “爹爹,娘亲,锦儿过来了。” 宋锦进了里屋,就坐在赵氏的床榻旁。 “怎么就过来了?早饭可用过了?若是还没有,我让李婆子下去给你煮碗面条去。” 看着突然出现的闺女,赵氏心里还是高兴地。 几个孩子中,除了刚出生的宋泽,她最心疼的,还是眼前这个小女儿。 “听说弟弟出生了,我就过来瞧瞧娘亲和爹爹了。我已经用过早饭了,娘亲不必再麻烦李婆子,为我煮什么面条了。” 宋锦回了赵氏,就抱起了睡在赵氏身旁的宋泽。 宋泽睡着了,小眼紧紧地闭着。 宋锦抱起他的时候,宋泽既不吵,也不闹,很是乖巧。 看着宋泽被宋锦抱在怀中,不哭不闹的模样,赵氏面上笑了笑,看了眼面前的宋锦,就道。 “锦儿小的时候,也和泽儿一样,不哭不闹地。一看就是性子好的。以前我生谦行的时候,又哭又闹。好不容易哄得乖了,又哭起来,闹起来,吵得我头疼。” 宋谦行一听赵氏说起自己,拿了自己小时候和宋泽相比,嘟着嘴,赶忙为自己辩解道。 “哪里的事?娘亲就知道胡说,阿爹说过,我小的时候,可是乖巧得很。阿爹还因此不高兴,说我这样乖巧,倒像是养女儿了,不是养儿子了。” “他还说,若是我以后被养成了女儿,他就把我当女儿嫁出去。” “还好爹爹之后没有这么做,不然我上哪里去找,这样贤惠的媳妇。” 宋谦行说话的时候,手一直紧紧拉着身旁的张笙,一刻也不曾松开过。 “公爹也对我说过,说夫君小时候,分明就是姑娘性子,大了之后,才好了很多的。” 张笙瞧着宋谦行面上有些尴尬,赶忙跟着附和了句。 宋锦一听张笙这么说,指着宋谦行就道。 “大兄,你看嫂子都这样说了,难不成你还想要狡辩不成?大兄小的时候,分明就是姑娘性子。” 被张笙这一前一后说了一通,宋谦行的面上,当即就被气红了。 “锦儿,你嫂嫂嫂开玩笑的,你也相信她说的?大兄小的时候,怎么可能是姑娘性子呢?” 宋谦行一激动起来,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地。 听着宋谦行断断续续地说着,宋锦捧着嘴,又开始笑了起来。 “大兄别再为自己狡辩了。大兄小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姑娘性子,问问娘亲和爹爹就知道了。” 听宋锦这么说,宋谦行急于为自己辩驳,忙开口,问了赵氏,就道。 “阿娘,你给我评评理!到底是不是如锦儿说的那样!” 看着宋谦行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赵氏马上开口回道。 “好好好,娘亲这就为你证明。我家谦行小的时候,不是姑娘性子。是男儿性子!血气方刚的男儿!” 听得赵氏这么说,先前还一副着急模样的宋谦行,此刻竟有些嚣张起来。 “锦儿,你可曾听见娘亲怎么说了?” “大兄小的时候,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姑娘性子!倒是你锦儿,如今女大十八变,是越来越有主意了!竟敢编排起你大兄来了。” 宋锦看了眼面前的宋谦行,并不与他说话。 也不搭理他。 就这样晾着他。 这个宋谦行,倒是有趣得紧。 自己不说话,不搭理不回应他,看他该怎么办? 让他着急! 就让他着急! 看着宋锦不搭理自己,也不回应自己,宋谦行果然着急起来。 “锦儿,难不成你是不愿意相信阿娘说的吗?还是自己心虚了?不敢直面大兄了?” 宋谦行以为自己这样说,能够刺激了宋锦,和她说话。 不过宋锦还是不说话,打算看他怎么办? 见宋锦不说话,宋谦行面上尴尬地笑了笑。 坐在他身边的张笙则是看不下去了,赶忙来打了圆场。 “夫君这是做什么?既然小妹不与你说话,就表面默认你方才说的了。你这样逼着小妹回应你做什么?” 张笙同宋谦行这样说着,又转过头问了宋锦一句。 “小妹,你说说,方才嫂子说的到底对不对?” “对,嫂子说的自然是对的。大兄就是太敏感了。” 宋锦冲着张笙身旁的宋谦行笑了笑,回了方才张笙所问。 顶点 第198章 苦衷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知道,她这大兄宋谦行,是个极其敏感之人。 若不是知道宋谦行是个敏感之人,宋锦也不会半晌没有言语,把宋谦行晾在原地,就是看他干着急。 果然,大兄也如她心中所猜测的一样。 干着急了半晌。 这便是惹了自己亲妹妹的下场! 下回可得记住了。 宋锦面带笑意,瞧了眼面前的张笙,又转过头去看了眼张笙身后的宋谦行。 宋谦行没朝着她这边看过来,似乎是不想理她。 既然宋谦行不肯理她,她回了方才张笙的问题就是。 “大兄,嫂嫂说的自然是。方才我没说话,自是默认了方才嫂嫂所言。” “大兄就别介怀了,大兄以前是姑娘性子也好,男儿性子也罢,如今大兄都是娶了妻子之人,应该生个孩子。” “阿娘都给咱们生了弟弟,大兄和嫂子也努把力,给咱们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出来!好让我这个做小姑的,尽些责任!” 听着宋锦说了这么一大长串,最后又扯回到了宋谦行和张笙的身上,叫她们快些生个孩子,宋谦行和张笙面上,皆显露了不同程度的微红。 这生孩子! 可是两个人的事,难不成就凭宋谦行一人,就能够生孩子吗? “锦儿,这生孩子之事,得问问你嫂嫂才行!这生孩子之事,可不是你大兄一个人之事,得让你嫂子努力才行!” 宋谦行说着,面上已经羞得发红。 听着宋谦行此话一出,张笙更是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直愣愣地瞪着面前的宋锦。 看着宋锦一番话,把宋谦行和张笙二人都弄得说不出话来,赵氏忙开了口,出来调停。 “锦儿呀!你一个还没有嫁娶的姑娘,说什么生孩子不生孩子的。虽说你大哥娶了你嫂嫂也这么多年,可能是他们夫妻二人,命里的孩子缘分极薄,这才会这么些日子,还未曾有过身孕的。” “再说了,这些事情,也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操心的!” 听着赵氏说教了宋锦一通,宋谦行借着这个机会,也打算说教宋锦几句。 “锦儿,阿娘说的是!你一个还没有嫁娶过的小娃娃,懂得什么?赶紧回去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绣你的花去!” 宋谦行略带了些正经说教了宋锦。 赶忙招呼了赵氏身旁的李婆子,让李婆子把宋锦带了下去。 看着宋锦一副极不情缘地被带了下去,一旁的宋老夫人,面上笑了笑,对着身边的赵氏道。 “儿媳,你瞧瞧锦儿这孩子,越发不像话了!连自己的大兄,也敢随意打趣!” 宋锦回到翠微居,还没等她进去,只见袁管事的妻儿老母,跪在了屋外,显然是在等着她回来。 看着宋锦由李婆子送了回来,袁管事的妻子,赶忙搀起身旁袁管事的老母,朝着宋锦迎了过来。 “少东家,求求你想想办法,帮帮我家老爷吧!晋宁伯府的大姑娘今日派了人来找我,拿了三千两银子出来,叫我与老爷合离!” “我不肯,她便要喊人来抢走我的两个孩子!事后我经别人打听,才知道,原来晋宁伯府的李家大姑娘,想要老爷入赘了晋宁伯府,做她们家的上门女婿。” “李家大姑娘生得那样年轻貌美,为何就瞧上了我家老爷,想要强抢了我家老爷入赘了晋宁伯府呀?” 袁管事的妻子一面说着,一面又哭了起来。 片刻之后,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身边的两个孩子瞧着自己的母亲哭了,不知为何,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些事情,她们迟早都会知道的。 只是宋锦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来得这么快。 宋锦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想着还是先让袁管事的妻子,停止哭泣,先听她说几句话再哭也不迟。 “袁夫人,这些事情,还是进去再说吧!个中原委,我与你细细道来!” 宋锦话罢,就让白荷搀着袁管事的妻子,进了翠微居。 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宋锦只留了白荷在屋里。 白荷端上来茶盏,就退到了宋锦身后。 还没等宋锦开口,袁管事的妻子,又开始小哭起来。 “少东家,我们家老爷绝对不能入赘晋宁伯府呀!还请姑娘为我们想想办法呀!无论要我们怎么做,我们一定听着少东家的就是。” 之前她已经为此事想了很多个办法。 甚至于求了宋芸,跟着宋芸一道进了东宫,去求见了太子妃。 想要求了太子妃下旨,阻止了此事。 可太子妃对此事都没有什么办法,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还有宋老爹和赵氏,已经几次三番叮嘱过她,说不许再让她插手进来,如今她再这样插手进来,只怕宋老爹和赵氏,又该不高兴了。 可看着面前哭得花了妆的袁夫人,还有袁管事那可怜的一双儿女,年迈的老母。 宋锦又想帮她们一把。袁管事的妻子,和袁管事的老母,瞧着宋锦经久不语,以为宋锦是不愿出手帮她们,又道。 “少东家,我们家实在是离不开老爷了!若是没了老爷,我们一家都活不下去呀!还请少东家发发慈悲,帮帮我们吧!” “袁夫人,不是我不愿帮你们,只是我实在是爱莫能助。我为着此事,已经入宫见了太子妃娘娘,向太子妃娘娘当众说明了此事,想要太子妃娘娘帮帮我。” “可太子妃娘娘说,这毕竟是晋宁伯府李家自己的私事,便是她自己,也不好得插手进来干预。” “照少东家这么说,意思是我家老爷,是要真的入赘了晋宁伯李家了吗?少东家,少东家,小妇人求求您了,您就发发慈悲,帮帮我们一家人吧!若是老爷入赘了晋宁伯府李家,我们一家人也不活了。” 面对现在这个情形,已经在宋锦的意料之中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事,袁管事的妻子老母,知道袁管事要入赘了李家,反应会这么激烈。 袁管事是她手底下的一员干将,就算袁管事的妻子老母,今日不来这一趟。 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再说了,袖手旁观的事情,她也做不到。 宋锦让白荷和芙蕖先送着袁管事的妻子老母回去,她再想想办法,若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会第一时间告知她们的。 待送着袁管事的妻子老母走后,白荷亲自端了茶水茶点上来,搁在了宋锦左手边的茶几上。 “姑娘,夫人和老爷,已经几次三番叮嘱过姑娘,说这件事不许姑娘再插手进去。若是老爷和夫人知道姑娘又再为着这件事想办法,只怕又要说姑娘了。” 白荷说了一通,宋锦一句话也没说。 她方才在脑中想着,若是想要彻底让晋宁伯府罢手,让李家大姑娘罢手,便只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再次入宫,请了太子妃娘娘的旨意。 不过她这回入宫,还要再去见一个人。 得了那个人的帮助,说不定此事就能够办得事半功倍了。 顶点 第199章 太孙妃 - 宋锦 - 连小君 入冬之后,天气一日凉过一日。 太子妃的寝殿里,已经烧上了地龙。 宋芸得了宋锦从宫外递进来的消息后,吓了一跳,没成想,锦儿竟还这般执着。 不过是她们家一个小小的管事罢了,入赘了晋宁伯府,便入赘了晋宁伯府,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锦儿还想要再进一次宫,她也不好得拒绝。她今日来东宫,就是来和太孙嫔孙氏商议的,想要求了太孙嫔孙氏,接了锦儿入宫。 “听太医院的医官说,这些日子安贵妃病了。自从一入冬之后,安贵妃的身子,就不大好了。隔三差五总是要病上一场!尚仪,你待我去瞧瞧她去!这些年我与她一块掌着后宫,也算是尽尽我的一份心!” 太子妃忽然开口,对着身后侍候的宋芸嘱咐道。 还没等宋芸回话,太子妃又问了几句,这些日子宫里发生之事。 “这些日子太子病着,连办公都挪到了东宫,太子爷的殿里,这地龙一定要烧得暖,太子爷夜里才能睡得着。这些事情,你可吩咐手下的人去办了?” “回太子妃的话,宫中的地龙,我已经嘱咐下去,叫她们烧起来了!这些还请太子妃放心。” 在太子妃的面前,纵然平日里在宫女面前极其骄傲的宋芸,此刻也毕恭毕敬起来。 “你办事,我素来都是放心的!” 太子妃说着,突然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宋芸。 细细打量了宋芸一番,瞧着宋芸好像还有什么没同她说过一样。 “尚仪,有什么话,不妨说吧!这里伺候的人,都是我身边的人。” 太子妃怎么瞧出来,她有话要说的? 果然,她什么事也瞒不住太子妃。 既然瞒不住太子妃,宋芸索性就实话实说道。 “太子妃娘娘,奴婢家中的小妹,想要入宫,想要来见见您,给您请安!” “你是说你们家的二姑娘?前些日子你不是才领着她入宫来给我请安吗?怎么,又想入宫来给我请安了?我看着你的脸色,恐怕不止入宫来向我请安,这样简单吧?想必还是为着那晋宁伯府的大姑娘,想要你们家管事入赘的事情吧?” 太子妃就这样缓缓地说着,宋芸一句话也不敢说。 今日在太子妃寝殿的人,不单只宋芸一人。 还有太孙嫔孙氏,太孙妃胡氏。 胡氏前些日子得了宋锦喊人送进宫的送子观音的绣像,对宋锦有些好感。 听太子妃这么一说,她打算帮着宋锦,说几句话。 “娘娘,我觉得那李家大姑娘做出的这件事,的确太过荒唐了。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没成想那宁老太君,心疼自己的孙女,还是想着要宋二姑娘家的管事入赘伯府。这件事,您必须得管管呀!” 管管? 太子妃日有所思地抬起头,顺着太孙妃的方向,看了一眼。 “太孙妃说与我听听,此事我到底要如何管?” “这个……”太孙妃愣了半晌,才道。 “回娘娘的话,我也不知。娘娘可以下一道旨意,去李家,阻止了此事。” “太孙妃倒是说的简单,叫娘娘下一道旨意,这道旨意该怎么写?你且说与娘娘听听?” 太孙嫔孙氏突然开了口,一句话就把胡氏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的确,若是想要让太子妃下旨。 那道旨意上头,该写什么? 又该叫什么人去宣这份旨意? 这件事,充其量不过是晋宁伯府自己的家事,如今闹到要让太子妃下旨出面的程度,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便是太子妃有心管,也不该下旨意。 “太孙嫔说的是,太孙妃要让我下旨,那道旨意上头该写些什么?太孙妃与我说说?” 太子妃这话,很明显是偏袒了太孙嫔。 “儿臣惶恐,还请太子妃娘娘责罚!”太孙妃忽然跪倒在地,一番请罪。 太子妃低头看了眼跪在自己脚下的太孙妃,这个孩子,自己才说了她没几句,就闹出下跪请罪地,若被外人看到,还以为她这个做母妃的,动辄苛责儿媳呢。 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瞥见了太子妃面上的不悦,宋芸赶忙把太孙妃从地上搀了起来。 “太孙妃快快请去!娘娘方才也没说什么,还请太孙妃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太孙妃在心里一番腹诽,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怎么让她怎么不往心里去的? 她如今没有身孕,也没有子嗣,太孙嫔又有了身孕,更有了儿子,这不是明摆着偏袒太孙嫔吗? “既然娘娘和太孙嫔还有话要说,儿臣就先告辞了!” 太孙妃话罢,由着身旁的嬷嬷搀着,快速离了太子妃的寝殿。 “太孙妃走得那样快,莫非是我们殿里,有什么得罪她了?不然她走得那么快做什么?” 太子妃佯装不知,问了身后的宋芸一句。 太子妃这么一问,宋芸哪里还敢回话? “娘娘,大概是太孙妃娘娘还有什么事急着回去处理,便先回去了。” “是吗?”太子妃又反问了宋芸一句,弄得宋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自然如此!若非太孙妃殿中有事,为何会着急回去?娘娘还是别多想了!” 看着宋芸一脸难堪的模样,太孙嫔马上开了口,替宋芸解了围。 出东宫的时候,走在后面的太孙嫔,忽然叫住了走在自己身前的宋芸。 “听你身边伺候的宫女过来说,你想要我帮你,接你家二姑娘入宫?还是为着李家大姑娘想要你家管事入赘的这件事吗?” 宋芸并没有着急着回了太孙妃孙氏的话,而是等她继续问了下去。 “尚仪,你也是知道的,娘娘不会插手臣下自己的家事的,更不会下什么旨的。” “你家二姑娘入宫来,即便是见了娘娘,和娘娘又说了一遍和上一次入宫差不多的话,娘娘都是不会插手的。” 太孙嫔说了半晌,宋芸惧是瞧着她,一句话也不曾说。 “芸儿,你还是好好劝劝你家二姑娘吧!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人该管的!我也管不了!再说了,宁老太君和大内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 顶点 第200章 有客入府(一) - 宋锦 - 连小君 宋芸心中自然知道,她与太孙嫔孙氏交好。 孙氏心里,总还是为着她着想的。 所以才会提醒她这么多。 可锦儿那个性子,油盐不进地,旁人劝什么,她如何听得进去? 还是让锦儿再入宫,见见太子妃,听听太子妃的意思后,她也是要死心了。 瞧着宋芸经久不语,一副听不进去劝的模样,太孙嫔孙氏也打住了方才那些话,直接道。 “尚仪,话已至此,若是你实在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了!” 话都说了这么多,若是宋芸再听不进去,她也是没办法了。 不过既然宋芸拜托她,让她出宫的时候,接了宋家二姑娘进来,此事她还是照办。 待宋芸亲自送着太孙嫔孙氏去了清宁殿之后,宋芸就回了尚仪局,她还有几句话想要交代出宫去接锦儿进来的赵尚服。 “尚服,我家锦儿是个倔强脾气,一意孤行惯了,素来听不进去什么劝的,到时候你去了宋家,麻烦您在一旁,多劝着些她。” 赵尚服是宋芸身边伺候的贴身女官,是宋芸在宫中,最信任之人。 所以此次宋芸求了太孙嫔接了锦儿进来,叫了赵尚服在身边陪着。 有赵尚服这样做事妥帖,办事老辣的人在身边陪着,宋芸也能放心些。 …… 宋府。 一夜起来,地上竟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花。 昨日夜里宋锦睡着的时候,外头便已经下了雪,只是没有今日一大早下的这么大就是。 在翠微居里头用过早饭之后,宋老夫人那边就打发了马婆子过来请宋锦过去了。 说是今日会有宋老夫人的故交上门,想要宋锦出来见见,也好相熟相熟。 “姑娘的早饭既已用过,还是随着老奴一道过去吧!若是姑娘去得迟了,只怕老夫人知道后,也不大满意了吧?” 马婆子瞧着宋锦在屋里磨磨蹭蹭地,有些不想过去松鹤斋的模样,忙说了宋老夫人的名字出来,想要压压面前的宋锦。 马婆子在宋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是宋老夫人身边最得力之人。 宋锦不愿得罪她,得罪了她,就等同于得罪了宋老夫人。 用过早饭之后,宋锦便带着芙蕖去了松鹤斋。 因着外头还在下着碎米雪,所以出门的时候,宋锦特地让芙蕖带了一把油纸伞。 走在廊下的时候,自不必担心雪打在衣裳上。 但是走在甬道之中的时候,为了不让雪花打湿了衣裳,宋锦还是叫芙蕖打起了油纸伞来。 进了松鹤斋,宋老夫人已经坐在屋里的软榻上,宋老夫人的身边,还有一位贵夫人,年纪看上去和赵氏差不多,模样却是生的极好。 比起赵氏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贵夫人身边,还站在一个年纪和宋锦相仿的姑娘。 模样生得极好,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宋老夫人,这位便是你们家二姑娘吧?我瞧着这模样,生得和你们家大姑娘差不多,是个绝好的美人胚子!比起我这孙女来,实在是要好出太多了。” 那贵夫人细细打量了宋锦一番,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宋老夫人这样说道。 “郭老夫人,香月的容貌,便是放在京师这一众世家女眷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会差呢?你瞧我这不成器的丫头,哪里比得上香月?” 宋老夫人说着,朝着宋锦使了眼色,让马婆子搬了绣凳出来,宋锦就坐在了宋老夫人的身边。 方才祖母称呼祖母身边那位贵夫人叫郭老夫人,宋锦便知道,那位贵夫人,是什么人了。 宋老夫人大哥的遗孀,便是姓郭。 是明阳侯郭兴之女,正儿八经的侯府独女。 明阳侯是前朝重臣,位高权重,明阳侯心疼女儿在家中,无人照顾,就向当时的太祖皇帝,请了旨意,郭氏被接入宫,和宫里的皇子公主一块长大。 后来这位郭氏,年纪大了之后,出宫便嫁给了宋老夫人的大哥。 在当时,这可是桩门当户对的婚姻呀! 可成亲还没多久,宋老夫人的大哥,就出征塞外,死在了塞外。 当时的郭氏,腹中已经怀了孩子。 郭氏忍着悲痛,生下了唯一的儿子。 郭氏担心在宋家,怕照顾不好唯一的儿子,就带着儿子回来明阳侯府。 明阳侯心疼女儿,想要给郭氏重新选一门夫婿,可郭氏已经有了宋老夫人大哥之子,她不愿再嫁,就这样,她就带着那个孩子,在明阳侯府长大了。 宋锦心中想着,抬起头朝着郭老夫人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今日郭老夫人入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锦儿,这位郭老夫人,你也该喊祖母的。她是祖母哥哥的遗孀,这么些年了,一直住在侯府里。昨日我递了消息去侯府,告诉她你母亲又生了个儿子,她为我感到高兴,说是今日要过来瞧瞧我!” 宋老夫人面上带着些笑意,指着身边的郭氏,给宋锦解释道。 “郭祖母好,锦儿见过郭祖母!” 宋锦一番行礼问安,又坐回了原位之上。 “这些年不见,锦儿倒是出落成大姑娘了。” 郭老夫人说着,扯了一下身边穿着葱绿色褙子,外头罩着见狐皮袄子的姑娘,就道。 “香月,快些见过你家锦儿姐姐!” 女孩子被扯了一下,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朝着宋锦躬身福了一礼。 “锦儿姐姐好!我是香月!” 郭香月! 宋锦也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在京师的一众贵女之中,郭香月的名字,倒是位列在前的。 这可不是和她有一位养在宫里的祖母有关,而是和郭香月的才情有关。 听别人说,郭香月尤擅飞白,写的一手极好的字。 琴棋书画,也都精通。 想要娶郭香月的名门子弟,数不胜数。 听着郭香月叫她姐姐,她还以为郭香月的年纪比她小。 不过郭香月的年纪,也确实比她小上一声。 所以郭香月的这一声姐姐,宋锦并未占她便宜。 宋锦面上笑了笑,算是回了郭香月。 看着宋锦久久不曾言语,宋老夫人就道。 “锦儿,你多陪香月说说话!香月的年纪,也不过小你几岁罢了。” 顶点 第201章 有客入府(二) - 宋锦 - 连小君 想让她陪着郭香月好好说说话? 可到底要让她说什么才好呢? 宋锦想了半晌,终于憋出了几句话来,看了眼面前的郭香月,面上带了几分惊讶。 “郭香月,原来妹妹便是传说中的郭香月呀!以往我都在别人的闲话中,听过妹妹的名字,没成想今日,竟是见了活人了?” 听宋锦这么说,郭香月面上有些尴尬。 别人的闲话中? 别人的什么闲话? 怎么她从来未曾听过? “是么?锦儿姐姐竟是知道我的呀!只是我不知道的是,锦儿到底是从哪里,听过我的。妹妹心中好奇,还望姐姐真实相告。” 既然她想要听,那她便与她说说! 宋锦眨眨眼,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香月妹妹的名字,我可是听好多人提起过的。有人说香月妹妹是难得一见的才女,更有人说,香月妹妹的书法,当世无人能够媲美。香月妹妹,还弹得一首极好的月琴。”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宋锦说了这么多郭香月的好,一下子把她捧到天上去,让她有些喜不自胜。 郭香月的面色有些发红,显然是对方才宋锦所说,毫不知情。 没成想,她竟是这么出名。 “不过都是传言罢了,不可信的。锦儿姐姐还是别信的好!我的书法,算得了什么好?我弹的月琴,更是比不上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略通月琴之人。” 看着郭香月逐渐沉醉在自己方才拍的那些个马屁中,宋锦又道。 “不仅如此呢,听说香月妹妹。还得了一桩极好的姻缘,香月妹妹是好福气,听说那日汉王府的世子爷,在街上遇见了香月妹妹,对香月妹妹一见如故,拉着香月妹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 “后来汉王府的小世子,回了王府,就对香月妹妹一见钟情呢,说什么都要娶了香月妹妹回府,去做世子妃呢!” 还没等宋芸回话,太子妃又问了几句,这些日子宫里发生之事。 “这些日子太子病着,连办公都挪到了东宫,太子爷的殿里,这地龙一定要烧得暖,太子爷夜里才能睡得着。这些事情,你可吩咐手下的人去办了?” “回太子妃的话,宫中的地龙,我已经嘱咐下去,叫她们烧起来了!这些还请太子妃放心。” 在太子妃的面前,纵然平日里在宫女面前极其骄傲的宋芸,此刻也毕恭毕敬起来。 “你办事,我素来都是放心的!” 太子妃说着,突然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宋芸。 细细打量了宋芸一番,瞧着宋芸好像还有什么没同她说过一样。 “尚仪,有什么话,不妨说吧!这里伺候的人,都是我身边的人。” 太子妃怎么瞧出来,她有话要说的? 果然,她什么事也瞒不住太子妃。 既然瞒不住太子妃,宋芸索性就实话实说道。 “太子妃娘娘,奴婢家中的小妹,想要入宫,想要来见见您,给您请安!” “你是说你们家的二姑娘?前些日子你不是才领着她入宫来给我请安吗?怎么,又想入宫来给我请安了?我看着你的脸色,恐怕不止入宫来向我请安,这样简单吧?想必还是为着那晋宁伯府的大姑娘,想要你们家管事入赘的事情吧?” 太子妃就这样缓缓地说着,宋芸一句话也不敢说。 今日在太子妃寝殿的人,不单只宋芸一人。 还有太孙嫔孙氏,太孙妃胡氏。 胡氏前些日子得了宋锦喊人送进宫的送子观音的绣像,对宋锦有些好感。 听太子妃这么一说,她打算帮着宋锦,说几句话。 “娘娘,我觉得那李家大姑娘做出的这件事,的确太过荒唐了。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没成想那宁老太君,心疼自己的孙女,还是想着要宋二姑娘家的管事入赘伯府。这件事,您必须得管管呀!” 管管? 太子妃日有所思地抬起头,顺着太孙妃的方向,看了一眼。 “太孙妃说与我听听,此事我到底要如何管?” “这个……”太孙妃愣了半晌,才道。 “回娘娘的话,我也不知。娘娘可以下一道旨意,去李家,阻止了此事。” “太孙妃倒是说的简单,叫娘娘下一道旨意,这道旨意该怎么写?你且说与娘娘听听?” 太孙嫔孙氏突然开了口,一句话就把胡氏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的确,若是想要让太子妃下旨。 那道旨意上头,该写什么? 又该叫什么人去宣这份旨意? 这件事,充其量不过是晋宁伯府自己的家事,如今闹到要让太子妃下旨出面的程度,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便是太子妃有心管,也不该下旨意。 “太孙嫔说的是,太孙妃要让我下旨,那道旨意上头该写些什么?太孙妃与我说说?” 太子妃这话,很明显是偏袒了太孙嫔。 “儿臣惶恐,还请太子妃娘娘责罚!”太孙妃忽然跪倒在地,一番请罪。 太子妃低头看了眼跪在自己脚下的太孙妃,这个孩子,自己才说了她没几句,就闹出下跪请罪地,若被外人看到,还以为她这个做母妃的,动辄苛责儿媳呢。 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瞥见了太子妃面上的不悦,宋芸赶忙把太孙妃从地上搀了起来。 “太孙妃快快请去!娘娘方才也没说什么,还请太孙妃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太孙妃在心里一番腹诽,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怎么让她怎么不往心里去的? 她如今没有身孕,也没有子嗣,太孙嫔又有了身孕,更有了儿子,这不是明摆着偏袒太孙嫔吗? “既然娘娘和太孙嫔还有话要说,儿臣就先告辞了!” 太孙妃话罢,由着身旁的嬷嬷搀着,快速离了太子妃的寝殿。 “太孙妃走得那样快,莫非是我们殿里,有什么得罪她了?不然她走得那么快做什么?” 太子妃佯装不知,问了身后的宋芸一句。 太子妃这么一问,宋芸哪里还敢回话? “娘娘,大概是太孙妃娘娘还有什么事急着回去处理,便先回去了。” “是吗?”太子妃又反问了宋芸一句,弄得宋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顶点 第202章 有客来府(三) - 宋锦 - 连小君 “宋二姑娘,敢问你是在何处听别人提起的?既然你说你是听别人偶然提起的,我倒是想听听看,别人到底是这么个偶然提起法?” 郭香月不相信宋锦方才所言,又继续追问了一句。 不过宋锦并没有着急回了她方才所问。 而是在脑中细细思索一番,怎么样应对面前的郭香月才是。 片刻后,宋锦才缓缓开了口。 “郭姑娘,具体那一日上街听别人提起,我怎么会记得?再说离那日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纵然记得,这记忆也该模糊了吧?” 宋锦就这样回了郭香月,不管她相信与否了。 她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反正她也没有旁的什么想要同她说的了。 还没等郭香月继续开口问她,宋锦就先她一步离开了。 在回翠微居的路上,白荷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 “姑娘,其实你方才大可以不必理会那郭香月,也不必说那些话来刺激她!” “郭香月的那些事情,外头已经传遍了,她如今来问姑娘,问姑娘是何时何地听见这些事情的,摆明了就是想要为难姑娘。” 郭香月想要为难她? 至少她该有为难她的本事才是。 不过她瞧着今时今日的郭香月,却不像是有这般本事之人。 “郭香月出身名门,又有着这样一个祖母疼着她!她自然要比旁的姑娘任性些!以后她来咱们府上,咱们就避开她吧!” 今日宋锦这些话,势必是得罪了那郭香月。 方才她正是瞧见了郭香月面上的不悦,才先一步离开的。 白荷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但看着自家姑娘的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姑娘是个爱憎分明之人,郭香月这样行事做派,想必姑娘心里,也是不喜才是。 回了翠微居,只见芙蕖站在院门外,似乎是在等着她回来。 看着宋锦走了过来,还没等宋锦走过去,芙蕖慌慌张张就迎了过来。 “姑娘,尚仪大人身边伺候的尚服大人已经在屋里等了您许久了。说是得了尚服大人的吩咐,来接姑娘入宫的。” 宋芸这么快就喊人来接她入宫了? 大姐行事,真是够快! 宋锦进了屋里,只见屋里的软榻上,坐着一个身着浅蓝色镶嵌珍珠花边宫装的女子,面容姣好,有些面熟,是上一次带她入宫的赵尚服。 也是上一次亲自把她送到东宫见太子妃的女官。 “宋二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已经在屋里等了您许久了。大人吩咐奴婢,让奴婢带姑娘入宫,太孙嫔的车驾,已经到了宋府之外了!” 听她这么说,难不成这次又是宋芸拜托了太孙嫔,来接她入宫的? 还没等宋锦开口,赵尚服就从软榻上走了下来,拉着宋锦的手,就往屋外走去。 还没等宋锦吩咐白荷去安心斋和赵氏报备一声,赵尚服就拉着宋锦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之中,太孙嫔孙氏已经坐在车中。 因着今日是受了宋芸的嘱托,出宫来接宋锦入宫的。 所以今日太孙嫔身上所着的衣裳,是件极为普通的浅蓝色貂裘,发上稀稀疏疏的发饰。 太孙嫔的车驾,停在了宋府左侧的巷道之中,待宋锦上了马车,太孙嫔便吩咐驾车的车夫启程了。 虽说是在马车之中,但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能少。 不久她即将入东宫伺候,有了太孙嫔的赏识和帮助,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宋锦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大礼,孙氏面上,并没有其他表情。 仍旧是淡淡地,看也不看宋锦一眼,就道。 “其实你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得了尚仪的嘱托,接你入宫罢了。” “臣女自是要谢谢太孙嫔的,若非太孙嫔接我入宫,我实在想不通,该以什么正当的理由入宫了。” 宋锦看了眼面前的太孙嫔孙氏,就这样回道。 “既然你要谢我,我也不好得拒绝,要谢便谢吧!只是你此番入宫,我有几件事想要问问你,你此次入宫,到底是为着什么?难不成还是为着李家大姑娘那些事吗?” 宋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既然太孙嫔孙氏已经知晓,她何必再言? “宋二姑娘,你可知道,那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为着此事,已经三番四次入宫去见了太子妃娘娘。宁老太君久居大内,便是太子妃娘娘,也少不得给她几分薄面。” “你此次入宫,便是娘娘愿意见你了,你难不成还要为着此事,去请娘娘下旨吗?” 孙氏说的,她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凭着晋宁伯夫妇和宁老太君的关系,太子妃少不得要给她们几分薄面,还有就是。 此事毕竟还是晋宁伯府自己的私事,即便是太子妃想要插手进去,那么该以什么身份插手进去呢? “宋二姑娘,方才我所说的,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 太孙嫔话罢,便不再言语。 她已经说了这么多,至于宋锦听不听得进去,便是宋锦自己的私事了。 临上马车之前,宋锦还是吩咐了白荷,把自己入宫见太子妃的事情,禀给了赵氏。 安心斋里,宋泽由乳母哄着睡着了,赵氏躺在软榻上,李婆子在床榻旁侍候着,白荷就跪在赵氏面前。 “夫人,姑娘已经入宫去向太子妃娘娘求情。姑娘想要求了太子妃娘娘,出面干涉李家大姑娘此事。” “糊涂!你们这些个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为何不劝着姑娘些!若是姑娘此次入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太子妃娘娘,那可怎么办?” 还没等赵氏开口,李婆子就先一步开了口,斥责了白荷几句。 李婆子还想要再说白荷几句的时候,赵氏突然就开了口。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既然锦儿都进宫了,她想要怎么做,都随着她去吧!” “夫人,这怎么行?姑娘毕竟年轻气盛,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又得罪了太子妃娘娘,这怎么成?” 李婆子听着方才赵氏那些话,心中有些气。 “锦儿大了,往后的路,得靠她自己一步一步走的,且她还是个有主意的。便是我们说了,她也不会照着我们说的做的。” 赵氏话落,看着李婆子张口还想再言,赶忙叫她打住! 顶点 第203章 又入宫 - 宋锦 - 连小君 东宫,暖阁里,太子妃卧在书房里头看书,身边就留了宋芸一个人在屋里伺候,其他人都被屏退出去。 “听说今日太孙嫔出宫接了你们家二姑娘入宫来,想要来拜见我。有几句话想要同我说的。” 太子妃的话语很是清淡。 不过听在宋芸的耳中,却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娘娘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娘娘不满她接了锦儿入宫来吗? 宋芸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始终得不出个准确的答案来。索性就直接问了太子妃。 “娘娘,奴婢的确是拜托了太孙嫔娘娘,让太孙嫔出宫,接了我家锦儿入宫里的。昨日我家锦儿叫人递了消息给我,说是想要入宫来给娘娘请安!” “奴婢念在锦儿对娘娘一片痴心的份上,奴婢便答应了她!拜托了太孙嫔娘娘接锦儿入宫。” 宋芸也不瞒太子妃。 反正这些事情,太子妃都会知晓。 与其让旁人告知了太子妃,还不如她自己告诉了太子妃得好,也省得太子妃猜忌。 “你可知她此次入宫,来向我请安,为的什么事?” 太子妃看着面前的宋芸,见她低着头,又问了句。 “奴婢不知,还请太子妃明示。” 宋芸自己的确是知道锦儿此次入宫,是想要和太子妃说什么事的。 不过就算她知道,也要说成不知道才好。 “尚仪,你当真不知道吗?” 太子妃捧起身旁高几上摆着的一盏茶水,轻轻饮了一口说道。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确实不知!” 宋芸说着,马上跪倒在地。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连太孙嫔都晓得你家二姑娘入宫,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话。你这个做姐姐的,会不知道吗?”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确实不知道!若是奴婢知道,便会回太子妃知道。但此事奴婢确实不知,为了不欺瞒太子妃,奴婢只能回了不知道。” 宋芸以为自己这样说,太子妃便会相信它方才说的那些话。 可当她这么一说,太子妃的心里,对宋芸便起了猜忌之心。 “尚仪,太孙嫔派宫女来告知我,说此次你家二姑娘入宫,是想要来和我说晋宁伯府李家大姑娘那些事。如今离你家那管事入赘晋宁伯府的日子越来越近,你家二姑娘心里,想必是着急了吧?” 太子妃又反问了宋芸一句。 顿时弄得宋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娘娘这是什么话?奴婢不知。” 在心里思量了半晌,宋芸还是决定先这样回了太子妃方才那些话。 听着宋芸还是这样说,太子妃的面上,渐渐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宫里宫外耳目众多,难不成这些事,还能够瞒着她不成? 不过既然她不愿与自己明说,太子妃也不好得继续追究下去。 “尚仪,既然你不愿明说,那便算了,我也不逼着你。” 太子妃话落,朝着身边的潘女官使了眼色,让潘女官亲自送着宋芸出了东宫。 “方才在暖阁之中,尚仪大人为何不与娘娘明说呢?你家二姑娘之所以入宫,不是来和娘娘说晋宁伯府那档子琐事,还能是什么原因?” 潘女官和宋芸相识多年,自然是想要提醒她。 在宫中做事,最要紧的便是小心谨慎。 这宫里宫外有那么多的耳目眼线,宋芸想要瞒着太子妃,是不太可能的。 且在太子妃方才的话中说,太孙嫔已经把锦儿入宫的目的,告知了她。 见宋芸不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念着以前的情分,潘女官又提醒了她几句。 “尚仪,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小心一点,装作不知,是好的。只是不该瞒着娘娘,娘娘对你是多么信任。你这样瞒着娘娘,娘娘心里,总是不开心的。” 听着潘女官说了这许多,宋芸自己未尝不知? “潘女官,多谢你。希望你能够在太子妃的身边,帮我美言几句。” 宋芸抬起头来,就这样回了面前的潘女官。 “那是自然,你我二人相识多年,无论怎么说,在太子妃的身边,我总是要帮你说几句的!” 潘女官亲自把宋芸送回了尚仪局,就回了东宫。 暖阁里,太子妃坐在软榻上,怀中抱着那只太子妃最喜爱的波斯猫。 看了眼进入屋里的潘女官,还没等潘女官开口说话,太子妃就先道。 “潘女官,你是和尚仪一块入宫的吧?” “回太子妃的话,是!奴婢确实和尚仪大人是一块入宫的!不过尚仪大人在尚仪局当差,奴婢在您身边当差。” 潘女官虽不知道太子妃问这些事情的意义何在,不过既然太子妃问起,她实话实说回了便是。 “你就没想过去尚仪局当差吗?你和宋芸是一起入宫的,如今宋芸做到了掌管宫中女眷的尚仪大人,手底下管着六局一司,而你,在我身边伺候这么些年。却还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头子。” 想也没想,潘女官直接回道。 “奴婢从未想过这些!太子妃娘娘,能在您身边伺候,奴婢觉得非常庆幸。” “真的?你便从来没有嫉妒过宋芸吗?她虽在我身边伺候,可她却是宫中女官之首,在宫中,没有谁不服从她的管教。便是你,出了东宫,不也是在她手底下做事。” 潘女官心中有些慌乱。 她不知道,太子妃突然向她说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太子妃有意让她替代了宋芸,做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吗? 不过宋芸当差当的好好的,宫中论资排辈,也实在是轮不着她来做这个尚仪呀! 难不成这是太子妃有意在试探她? 看看她有没有野心? 潘女官在心中猜测了一番,始终是没有猜出来,方才太子妃那些话的用意何在? 不过在她心中,确实没有想要做尚仪的野心。 “娘娘,您方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潘女官心直口快,还没过了脑子,便直接问了太子妃。 太子妃扶额,听着潘女官这些话,眼前的潘女官,确实远远不如宋芸。 若是她这样说,宋芸不会问她是什么意思,而是会直接吩咐下去。 不过宋芸在这尚仪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了,是该给别人腾腾位置了。 顶点 第204章 为难 - 宋锦 - 连小君 入了宫,太孙嫔孙氏交代了赵尚服几句之后,就吩咐了赵尚服,让赵尚服亲自把宋锦领着去东宫,去给太子妃请安。 而太孙嫔,有事要和宋芸商量,去了宫里的尚仪局了。 下了马车之后,因着又下起了雪,赵尚服带着宋锦走了小道去东宫,并没有走大道。 “姑娘,奴婢有几句话,不得不叮嘱姑娘。姑娘上回入宫,已经和太子妃说了关于李家大姑娘的那些事,娘娘并没有答应下来。” “若是你这回见了娘娘,还是上次说的那些话,只怕娘娘听后,会不大高兴。” 赵尚服受宋芸之托,带着宋锦去东宫见太子妃,自然要把宋芸对她的吩咐,再说一遍给面前的宋二姑娘听。 “姑娘,尚仪大人虽管着宫中的女眷,在尚仪大人在娘娘面前,到底还是伺候人的仆妇。若二姑娘出言得罪了娘娘,只怕尚仪大人,也是保不住二姑娘的。” 赵尚服急匆匆地走在前头,宋锦在后头紧紧地跟着。 突然间,廊下起了风。 把廊外漂着的簌簌雪花,都吹了进来。 有几片雪花,落在了宋锦发上,顷刻之间,就化做了一滴水。 “姑姑说的,锦儿自然明白。身处宫中,确实应该谨言慎行!锦儿心里记住了,不会在娘娘面前胡言乱语的,还请姑姑放心。” 宋锦面上平平淡淡地,就这样回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赵尚服。 听着身后的宋锦回了自己,赵尚服不由得转过头来瞧了一眼身后的宋锦。 随后又马上转了回去。 “二姑娘能记住就好,奴婢们心里担心,便是二姑娘记不住。” 片刻后,赵尚服便领着宋锦进来东宫。 伺候的宫人瞧见赵尚服带着宋锦进来,赶忙给她们二人引着路,带着她们二人去见太子妃。 今日不单宋锦进了宫。 宁老太君穿了朝服,手持龙头拐杖,由晋宁伯夫人陪着,也进了东宫,来给太子妃请安。 暖阁里,太子妃已经吩咐底下的人生起了地龙。 进了暖阁,只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方才给宋锦引路的宫人,进去回禀了。 方才听着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一前一后说了许多,二人都想要求了太子妃下旨,给那袁管事赐婚,赐婚给李家大姑娘。 太子妃不肯答应,宁老太君甚至拿出了陛下御赐的龙头拐杖,来当面威胁太子妃。 可太子妃并不吃这一套,懒懒地躺在身后的贵妃椅之上,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则是跪在了太子妃面前的地上。 方才给宋锦引路的宫人进了殿里,到了潘女官身旁,说了几句,就退了出去。 潘女官把宋锦过来了的消息,说给了身旁的太子妃听。 听说宋二姑娘来了,太子妃马上从贵妃椅上头坐正。 “既然宋二姑娘来了,就请她进来吧!我且听听,她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潘女官得了太子妃的吩咐,马上让侯在暖阁外的赵尚服,请了宋锦进来。 进入暖阁之后,宋锦瞧见了跪在太子妃身前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 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瞧着宋锦进来,也颇有些意外。 她们不知,宋锦今日入宫来是来干什么的? 宋锦照着规矩,给主座上的太子妃,还有给地上跪着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福了一礼。 “宋二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方才我听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一前一后说了这许多,此刻头疼的不行。你快些同她们解释解释,这个赐婚,我实在是不能下旨。” 想也不用想,宋锦就知道,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此番入宫来见太子妃,到底是为着什么。 除了李家大姑娘想要让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之外,她们二人入宫,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如今当着她们二人的面,她还是佯装不知得好。 “臣女才进来,不知方才娘娘所言是什么意思?娘娘想要臣女给晋宁伯夫人和宁老太君,解释什么?方才她们二位,又是说了些什么?” 宋锦反问了太子妃一句,太子妃不紧张,倒是把地上跪着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弄着紧张起来。 “宋二姑娘,没什么。方才我们不过和娘娘说了一些私事罢了。” 宁老太君瞅了一眼身旁的晋宁伯夫人,由晋宁伯夫人开口,替她回道。 “原来是这样呀?当真什么都没有吗?” 宋锦面上笑了笑,显然是不大相信她们二人方才所说。 若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为何她们二人会跪在太子妃的身前。 还没等太子妃说话,宁老太君杵着搁在身旁的龙头拐杖,就站了起来。 “娘娘,华儿到底是我的亲孙女呀!老身活了一辈子,可就这么一个孙女。若是老身不心疼她,什么人来心疼她呀?还望娘娘能够可怜可怜老身,下旨赐婚给老身的孙女。” 见宁老太君这么说,跪在地上的晋宁伯夫人,马上就跟着附和道。 “娘娘,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我不心疼她,什么人来心疼她呀?还望娘娘能够发发慈悲,下旨为华儿赐婚吧!” 果不其然,眼前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今日入宫,是来向太子妃请旨了。 李家大姑娘这件事,毕竟传得沸沸扬扬。 此事又闹得太过荒唐,晋宁伯府的名声,已经被李家大姑娘活生生给败了。 若是想要挽回晋宁伯府的脸面和名声,也就是要证明李家大姑娘的这桩婚事,名正言顺。 唯一的法子,就是入宫。 向太子妃娘娘请旨,若得了太子妃的赐婚,这桩婚事,也就能名正言顺了。 若旁人还有闲话,那也只能是说太子妃的闲话。 毕竟这桩婚事,还是太子妃御赐下来的。 晋宁伯府的这一招祸水东引,还真是厉害。只可惜太子妃不傻,不会就这样赐婚的。 “宁老夫人,锦儿觉得,李家大姑娘和那袁姓管事的这桩婚事,实在是不大妥当。且不说那袁管事大李家大姑娘那么大年岁,就算是没有大李家大姑娘这么大年岁,这门婚事。也是不成的。” “不知宁老夫人和晋宁伯夫人夫人可知,那袁管事,也是有妻有子,家中还有老母要奉养之人。” “若是袁管事真的入赘了晋宁伯府,那不是要活活逼死袁管事的妻子儿女,老母吗?还请娘娘能够发发慈悲之心,不要害得一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呀!” 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能这样说,她自然核能有样学样,让太子妃发发慈悲。 看看太子妃,到底是站在谁的那一边? 听着宋锦这么说,太子妃半晌未曾言语。 宋锦入宫的目的,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宋锦想要她亲自下旨,干涉了晋宁伯府这件事。 而今日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之所以入府来,和宋锦入宫的目的却恰恰相反! 她们则是想要自己赐婚。有了自己的赐婚,李家大姑娘和那管事的这桩婚事,也就能名正言顺了。 可这样,不是把事情的矛头,抛向自己了吗? 太子妃也不傻,自然清楚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那些个小心机。 看着太子妃经久不语,宁老太君担心太子妃听了宋锦方才那些话,又道。 “娘娘,老身手中持有陛下御赐的龙头拐杖,上打昏君,下打馋臣,见龙头拐杖,如见陛下亲临。老身孙女的终身大事,就托付在娘娘手中了。” 宁老太君话罢,只听见“啪”的一声,宁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敲在了地砖之上。 顶点 第205章 敲山震虎 - 宋锦 - 连小君 宁老太君之所以要带着陛下御赐的龙头拐杖一起入宫,无非是想要借着龙头拐杖,借着陛下,迫使太子妃下旨。 可是很显然,太子妃并不吃她这一套。 若是太子妃真的畏惧于龙头拐杖,说不准现在太子妃已经下旨赐婚了。 之所以拖到现在还并无所动,无非就是想要等着自己进来,借着自己,也能实施一番敲山震虎。 宋锦看了眼面前的太子妃,又回过头,看了眼身后持着龙头拐杖的宁老太君。 “宁老夫人,陛下御赐你这龙头拐杖,是让你上打昏君,下打馋臣的!” “但眼前的娘娘,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昏君,也不是什么谄臣。所以你想要拿出这龙头拐杖来要挟娘娘,只怕是用错对象了吧?” 宋锦这么说着,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面上,惧是一凝。 她们二人没想到,原来眼前的宋家二姑娘,竟还是个口齿如此伶俐的姑娘,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宋二姑娘,此事怕是和宋二姑娘,不大相干吧!既然是和宋二姑娘不相干之事,还请宋二姑娘不要多管闲事得好!” “老身手中的这龙头拐杖,可是不长眼的,若是一不小心,打在了宋二姑娘面上,破皮毁容,还请宋二姑娘不要见怪得好。” 说着,宁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拐杖,砸在地上,砸得直响。 伺候的宫人瞧见赵尚服带着宋锦进来,赶忙给她们二人引着路,带着她们二人去见太子妃。 今日不单宋锦进了宫。 宁老太君穿了朝服,手持龙头拐杖,由晋宁伯夫人陪着,也进了东宫,来给太子妃请安。 暖阁里,太子妃已经吩咐底下的人生起了地龙。 进了暖阁,只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方才给宋锦引路的宫人,进去回禀了。 方才听着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一前一后说了许多,二人都想要求了太子妃下旨,给那袁管事赐婚,赐婚给李家大姑娘。 太子妃不肯答应,宁老太君甚至拿出了陛下御赐的龙头拐杖,来当面威胁太子妃。 可太子妃并不吃这一套,懒懒地躺在身后的贵妃椅之上,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则是跪在了太子妃面前的地上。 方才给宋锦引路的宫人进了殿里,到了潘女官身旁,说了几句,就退了出去。 潘女官把宋锦过来了的消息,说给了身旁的太子妃听。 听说宋二姑娘来了,太子妃马上从贵妃椅上头坐正。 “既然宋二姑娘来了,就请她进来吧!我且听听,她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潘女官得了太子妃的吩咐,马上让侯在暖阁外的赵尚服,请了宋锦进来。 进入暖阁之后,宋锦瞧见了跪在太子妃身前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 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瞧着宋锦进来,也颇有些意外。 她们不知,宋锦今日入宫来是来干什么的? 宋锦照着规矩,给主座上的太子妃,还有给地上跪着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福了一礼。 “宋二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方才我听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一前一后说了这许多,此刻头疼的不行。你快些同她们解释解释,这个赐婚,我实在是不能下旨。” 想也不用想,宋锦就知道,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此番入宫来见太子妃,到底是为着什么。 除了李家大姑娘想要让袁管事入赘了晋宁伯府之外,她们二人入宫,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如今当着她们二人的面,她还是佯装不知得好。 “臣女才进来,不知方才娘娘所言是什么意思?娘娘想要臣女给晋宁伯夫人和宁老太君,解释什么?方才她们二位,又是说了些什么?” 宋锦反问了太子妃一句,太子妃不紧张,倒是把地上跪着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弄着紧张起来。 “宋二姑娘,没什么。方才我们不过和娘娘说了一些私事罢了。” 宁老太君瞅了一眼身旁的晋宁伯夫人,由晋宁伯夫人开口,替她回道。 “原来是这样呀?当真什么都没有吗?” 宋锦面上笑了笑,显然是不大相信她们二人方才所说。 若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为何她们二人会跪在太子妃的身前。 还没等太子妃说话,宁老太君杵着搁在身旁的龙头拐杖,就站了起来。 “娘娘,华儿到底是我的亲孙女呀!老身活了一辈子,可就这么一个孙女。若是老身不心疼她,什么人来心疼她呀?还望娘娘能够可怜可怜老身,下旨赐婚给老身的孙女。” 见宁老太君这么说,跪在地上的晋宁伯夫人,马上就跟着附和道。 “娘娘,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我不心疼她,什么人来心疼她呀?还望娘娘能够发发慈悲,下旨为华儿赐婚吧!” 果不其然,眼前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今日入宫,是来向太子妃请旨了。 李家大姑娘这件事,毕竟传得沸沸扬扬。 此事又闹得太过荒唐,晋宁伯府的名声,已经被李家大姑娘活生生给败了。 若是想要挽回晋宁伯府的脸面和名声,也就是要证明李家大姑娘的这桩婚事,名正言顺。 唯一的法子,就是入宫。 向太子妃娘娘请旨,若得了太子妃的赐婚,这桩婚事,也就能名正言顺了。 若旁人还有闲话,那也只能是说太子妃的闲话。 毕竟这桩婚事,还是太子妃御赐下来的。 晋宁伯府的这一招祸水东引,还真是厉害。只可惜太子妃不傻,不会就这样赐婚的。 “宁老夫人,锦儿觉得,李家大姑娘和那袁姓管事的这桩婚事,实在是不大妥当。且不说那袁管事大李家大姑娘那么大年岁,就算是没有大李家大姑娘这么大年岁,这门婚事。也是不成的。” “不知宁老夫人和晋宁伯夫人夫人可知,那袁管事,也是有妻有子,家中还有老母要奉养之人。” “若是袁管事真的入赘了晋宁伯府,那不是要活活逼死袁管事的妻子儿女,老母吗?还请娘娘能够发发慈悲之心,不要害得一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呀!” 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能这样说,她自然核能有样学样,让太子妃发发慈悲。 看看太子妃,到底是站在谁的那一边? 听着宋锦这么说,太子妃半晌未曾言语。 宋锦入宫的目的,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宋锦想要她亲自下旨,干涉了晋宁伯府这件事。 而今日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之所以入府来,和宋锦入宫的目的却恰恰相反! 她们则是想要自己赐婚。有了自己的赐婚,李家大姑娘和那管事的这桩婚事,也就能名正言顺了。 可这样,不是把事情的矛头,抛向自己了吗? 太子妃也不傻,自然清楚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那些个小心机。 看着太子妃经久不语,宁老太君担心太子妃听了宋锦方才那些话,又道。 “娘娘,老身手中持有陛下御赐的龙头拐杖,上打昏君,下打馋臣,见龙头拐杖,如见陛下亲临。老身孙女的终身大事,就托付在娘娘手中了。” 宁老太君话罢,只听见“啪”的一声,宁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敲在了地砖之上。 顶点 第206章 宋老夫人的小心机(一) - 宋锦 - 连小君 回府之后,宋锦怕赵氏心中担心,亲自去了一趟安心斋,和赵氏说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在东宫遇见同去给太子妃请安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之事。 宁老太君借用了手中的龙头拐杖,有意逼迫太子妃下旨,赐婚与李家大姑娘。 若太子妃这道赐婚懿旨一下,那么众人的目光,就不会继续聚焦在晋宁伯府,而是会在太子妃的身上。到时候太子妃就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太子妃也不傻,不会全由着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胡来。 这一招祸水东引,最后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赵氏听宋锦说了一番,交代了李婆子几句,就命李婆子亲自送着宋锦回翠微居去了。 而赵氏自己,则是去了松鹤斋,有事想要和宋老夫人单独商量。 赵氏过来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在屋里用着晚饭。 只见马婆子行色匆匆地走进屋里,走近了宋老夫人,耳语了一阵。 “老夫人,夫人过来了!夫人身边伺候的丹霞姑娘,说夫人此次过来,是和老夫人有要事商量。” 宋老夫人在用饭的时候,一向不喜旁人来打扰。 不过听马婆子说,赵氏过来了,有要事与她商量。 无论怎么说,她还是要见见的好。 看看赵氏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同她说的。 “去请夫人进来吧!” 宋老夫人话罢,得了吩咐的马婆子,赶忙出了屋子,去把侯在院里的赵氏请了进来。 “母亲,我此次过来,确有要事与你商量。是关于晋宁伯府李家大姑娘想要入赘了咱们家管事之事。” 赵氏说话的时候,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众多,一时没有接着讲下去。 看见了赵氏眼中的顾忌,宋老夫人马上朝着身边伺候的马婆子使了眼色,马婆子马上就懂了宋老夫人的意思,带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就退了下去。 “如今屋里伺候的人少了,你有什么话,便说吧!我且听着!” 马婆子折了回来,搀着宋老夫人坐在了屋里的罗汉榻上。 待宋老夫人在屋里的罗汉榻上坐定。 马婆子又让小丫头去端来火盆和搬了绣凳过来。 赵氏就坐在绣凳上,看了眼面前的宋老夫人。 见宋老夫人面上反应淡淡,显然是不太在意这件事。 还没等赵氏开口回了自己,宋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就道。 “听说锦儿今日入宫去见太子妃了,为着还是晋宁伯府李家大姑娘的这点琐事?” “母亲猜的对,锦儿今日入宫去见了太子妃娘娘,为的的确是这件事。不过锦儿今日入宫,见到的可不止太子妃娘娘一人,还有入宫去向太子妃娘娘请安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 “她们二人入宫,是打算求了娘娘,赐婚于李家大姑娘和袁管事,好让这门荒唐的婚事,看起来合情合理。” 赵氏说话的时候,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瞧着面前宋老夫人面上的反应。 见宋老夫人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见在宋老夫人的心里,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入宫去见了太子妃,竟还是为着那位李家大姑娘的婚事! 看来那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在心里,倒是极其疼爱这位李家大姑娘呀! 可她们入宫之前,见到太子妃之前,就应该要想到,李家大姑娘和一个管事这样荒唐的婚事,太子妃绝不会下旨赐婚的。 她们二人入宫,想必是碰了壁的。 宋老夫人在心里暗自揣测了一番,如何她甚少管事,这些闲事,她自然是不放在心里的。 “芸娘,这些事情,可是锦儿回府的时候,与你说的?” 宋老夫人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问了赵氏。 赵氏点了点头,忙道。 “母亲猜的不错,这些事情,的确是锦儿同我说的。” “既如此,锦儿可与你说了,太子妃娘娘在这件事上,是如何看待的?又是持着一个什么样的态度?知道了娘娘心中是怎么想的,咱们心中便有些数了。” 宋老夫人说的不错,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知道娘娘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若是知道了娘娘心中是怎么想的,说话做事,心中自然也就能有些数了。 “母亲,锦儿回了的时候,同我说,太子妃没有应允了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的要求,宁老太君甚至于拿出了龙头拐杖出来,威胁娘娘,娘娘显然是动了怒。” 赵氏没有欺瞒宋老夫人,一五一十把宋锦回府对她说的那些话,转呈给了面前的宋老夫人。 既然太子妃没有答应,说明在太子妃的心中,也觉得此事不大妥当的。 且那宁老太君还拿出了龙头拐杖来威胁太子妃。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宁老太君是老糊涂了,还是为着孙女的婚事,已经昏了头。 竟然拿出龙头拐杖来威胁太子妃,若传了出去,这晋宁伯府,犯的可是杀头大罪! “母亲,儿媳已经劝了锦儿数次了,让锦儿不要多管闲事。可锦儿每一次都是自己卷去事里,就算儿媳再怎么劝她,她心里始终是听不进去劝的。” 今日赵氏之所以过来拜见宋老夫人,无非是想要借着宋老夫人的口,说宋锦几句,好叫宋锦能够迷途知返。 宋老夫人也看出了赵氏的心思,她这是想要让自己劝劝锦儿罢了。 “宁老夫人,陛下御赐你这龙头拐杖,是让你上打昏君,下打馋臣的!” “但眼前的娘娘,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昏君,也不是什么谄臣。所以你想要拿出这龙头拐杖来要挟娘娘,只怕是用错对象了吧?” 宋锦这么说着,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面上,惧是一凝。 她们二人没想到,原来眼前的宋家二姑娘,竟还是个口齿如此伶俐的姑娘,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宋二姑娘,此事怕是和宋二姑娘,不大相干吧!既然是和宋二姑娘不相干之事,还请宋二姑娘不要多管闲事得好!” “老身手中的这龙头拐杖,可是不长眼的,若是一不小心,打在了宋二姑娘面上,破皮毁容,还请宋二姑娘不要见怪得好。” 说着,宁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拐杖,砸在地上,砸得直响。宁老太君这一击敲得极狠,重重地砸在了青砖石的地面上,生生把地上的青砖石,砸出一个窟窿出来。 顶点 第207章 宋老夫人的小心机(二) - 宋锦 - 连小君 回府之后,宋锦怕赵氏心中担心,亲自去了一趟安心斋,和赵氏说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在东宫遇见同去给太子妃请安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之事。 宁老太君借用了手中的龙头拐杖,有意逼迫太子妃下旨,赐婚与李家大姑娘。 若太子妃这道赐婚懿旨一下,那么众人的目光,就不会继续聚焦在晋宁伯府,而是会在太子妃的身上。到时候太子妃就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太子妃也不傻,不会全由着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胡来。 这一招祸水东引,最后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赵氏听宋锦说了一番,交代了李婆子几句,就命李婆子亲自送着宋锦回翠微居去了。 而赵氏自己,则是去了松鹤斋,有事想要和宋老夫人单独商量。 赵氏过来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在屋里用着晚饭。 只见马婆子行色匆匆地走进屋里,走近了宋老夫人,耳语了一阵。 “老夫人,夫人过来了!夫人身边伺候的丹霞姑娘,说夫人此次过来,是和老夫人有要事商量。” 宋老夫人在用饭的时候,一向不喜旁人来打扰。 不过听马婆子说,赵氏过来了,有要事与她商量。 无论怎么说,她还是要见见的好。 看看赵氏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同她说的。 “去请夫人进来吧!” 宋老夫人话罢,得了吩咐的马婆子,赶忙出了屋子,去把侯在院里的赵氏请了进来。 “母亲,我此次过来,确有要事与你商量。是关于晋宁伯府李家大姑娘想要入赘了咱们家管事之事。” 赵氏说话的时候,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众多,一时没有接着讲下去。 看见了赵氏眼中的顾忌,宋老夫人马上朝着身边伺候的马婆子使了眼色,马婆子马上就懂了宋老夫人的意思,带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就退了下去。 “如今屋里伺候的人少了,你有什么话,便说吧!我且听着!” 马婆子折了回来,搀着宋老夫人坐在了屋里的罗汉榻上。 待宋老夫人在屋里的罗汉榻上坐定。 马婆子又让小丫头去端来火盆和搬了绣凳过来。 赵氏就坐在绣凳上,看了眼面前的宋老夫人。 见宋老夫人面上反应淡淡,显然是不太在意这件事。 还没等赵氏开口回了自己,宋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就道。 “听说锦儿今日入宫去见太子妃了,为着还是晋宁伯府李家大姑娘的这点琐事?” “母亲猜的对,锦儿今日入宫去见了太子妃娘娘,为的的确是这件事。不过锦儿今日入宫,见到的可不止太子妃娘娘一人,还有入宫去向太子妃娘娘请安的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 “她们二人入宫,是打算求了娘娘,赐婚于李家大姑娘和袁管事,好让这门荒唐的婚事,看起来合情合理。” 赵氏说话的时候,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瞧着面前宋老夫人面上的反应。 见宋老夫人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见在宋老夫人的心里,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入宫去见了太子妃,竟还是为着那位李家大姑娘的婚事! 看来那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在心里,倒是极其疼爱这位李家大姑娘呀! 可她们入宫之前,见到太子妃之前,就应该要想到,李家大姑娘和一个管事这样荒唐的婚事,太子妃绝不会下旨赐婚的。 她们二人入宫,想必是碰了壁的。 宋老夫人在心里暗自揣测了一番,如何她甚少管事,这些闲事,她自然是不放在心里的。 “芸娘,这些事情,可是锦儿回府的时候,与你说的?” 宋老夫人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问了赵氏。 赵氏点了点头,忙道。 “母亲猜的不错,这些事情,的确是锦儿同我说的。” “既如此,锦儿可与你说了,太子妃娘娘在这件事上,是如何看待的?又是持着一个什么样的态度?知道了娘娘心中是怎么想的,咱们心中便有些数了。” 宋老夫人说的不错,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知道娘娘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若是知道了娘娘心中是怎么想的,说话做事,心中自然也就能有些数了。 “母亲,锦儿回了的时候,同我说,太子妃没有应允了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的要求,宁老太君甚至于拿出了龙头拐杖出来,威胁娘娘,娘娘显然是动了怒。” 赵氏没有欺瞒宋老夫人,一五一十把宋锦回府对她说的那些话,转呈给了面前的宋老夫人。 既然太子妃没有答应,说明在太子妃的心中,也觉得此事不大妥当的。 且那宁老太君还拿出了龙头拐杖来威胁太子妃。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宁老太君是老糊涂了,还是为着孙女的婚事,已经昏了头。 竟然拿出龙头拐杖来威胁太子妃,若传了出去,这晋宁伯府,犯的可是杀头大罪! “母亲,儿媳已经劝了锦儿数次了,让锦儿不要多管闲事。可锦儿每一次都是自己卷去事里,就算儿媳再怎么劝她,她心里始终是听不进去劝的。” 今日赵氏之所以过来拜见宋老夫人,无非是想要借着宋老夫人的口,说宋锦几句,好叫宋锦能够迷途知返。 宋老夫人也看出了赵氏的心思,她这是想要让自己劝劝锦儿罢了。 “宁老夫人,陛下御赐你这龙头拐杖,是让你上打昏君,下打馋臣的!” “但眼前的娘娘,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昏君,也不是什么谄臣。所以你想要拿出这龙头拐杖来要挟娘娘,只怕是用错对象了吧?” 宋锦这么说着,宁老太君和晋宁伯夫人面上,惧是一凝。 她们二人没想到,原来眼前的宋家二姑娘,竟还是个口齿如此伶俐的姑娘,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宋二姑娘,此事怕是和宋二姑娘,不大相干吧!既然是和宋二姑娘不相干之事,还请宋二姑娘不要多管闲事得好!” “老身手中的这龙头拐杖,可是不长眼的,若是一不小心,打在了宋二姑娘面上,破皮毁容,还请宋二姑娘不要见怪得好。” 顶点 第208章 宋老夫人的小心机(三) - 宋锦 - 连小君 百度搜索№Ⅰ宁一中文网№Ⅰ或№Ⅰ宁一№Ⅰ即可找到本书. 翠微居里,叮嘱了白荷与芙蕖二人,若是没什么重要之事,就不要进入里屋来叨扰她。 躺在里屋之中的软榻上,芙蕖和白荷二人,皆在外头守着。 白荷推开门,看了一眼屋里的,见姑娘睡的正香,马上又关上了屋门。 “白荷姐姐,姑娘回来的时候,面上有些不高兴,可是出了什么事” 芙蕖瞧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忙问了身边的白荷一句。 “姑娘今日是自己一个人入得宫,我没有在姑娘身边陪着,怎么知道姑娘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姑娘回屋之前,去了夫人的安心斋一趟,夫人和姑娘说了好一会的话。那个时候我在屋外守着,姑娘没让我进去,我也不知道。” 白荷就这样回了芙蕖。 白荷与芙蕖二人中,最信任的,便是白荷,其次才是芙蕖。 因着白荷是赵氏亲自指来伺候的,从小就伴在身边,待她的感情,与旁人的不一样。 “白荷姐姐,你我在姑娘身边伺候,总还是要劝着姑娘些。莫要叫姑娘作出什么傻事出来!” 芙蕖话罢,马婆子就带着几个丫鬟,打着灯笼,急匆匆地就过来了。 进了翠微居,只见芙蕖和白荷二人,正站在院中说着话。 “白荷姑娘,我有事求见姑娘,不知姑娘可歇下了” 马婆子虽是宋老夫人身边,最得力堪用之人,但在院里,却也不敢拿出松鹤斋管事婆子的身份出来。 瞧着马婆子进了院子,站得离马婆子较近的白荷,马上迎了过去。 “马妈妈,我家姑娘已经睡下了,不知马妈妈找我们家姑娘何事” 二姑娘睡下了 二姑娘竟这么早就睡下了 那她今日岂不是白来了 “白荷姑娘,老奴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特地来见二姑娘,和二姑娘又要事商量的!还请白荷姑娘去回禀二姑娘一声,就说老奴有要事和她商量。” “这个……” 白荷说着,和身边站着的芙蕖,面面相觑半晌。 姑娘已经睡下。 但马婆子却说,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特地来见姑娘。 白荷在心中思付一阵,不知道该不该放马婆子进去见见姑娘 这个时候,只听见屋里传来了的声音。 “芙蕖白荷,既然是祖母身边伺候的马妈妈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听见了姑娘的声音,白荷这才拿定主意,准备放了马婆子进入里屋。 里屋之中,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屋里的软榻上。 白荷马婆子一步进了屋里,燃起了屋里的烛火,里屋之中,一下子亮了起来。 芙蕖则是亲自搀着马婆子,进了屋里。 看着马婆子在绣凳上头坐定,这才开了口。 “不知马妈妈深夜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同我商量的方才在屋里躺在榻上,听马妈妈说,是得了祖母的吩咐过来的,不知祖母吩咐了马婆子什么” 问得快,马婆子答也快。 “回二姑娘的话,老奴的确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过来的。” “今日夫人去了老夫人那里,说起了姑娘,夫人说姑娘大了,做事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想法了,但难免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姑娘身边伺候的芙蕖和白荷二位姑娘,则是在姑娘身边伺候得久了,已经变得和姑娘蛇鼠一窝了。” “所以夫人特地求了老夫人,在松鹤斋里头找了两个聪明能干的小丫鬟过来,一来是能够帮衬着芙蕖和白荷二位姑娘,伺候好姑娘。二来便是能够做姑娘身边伺候,时时帮着姑娘。” 马婆子话音刚落,拍了拍手。 屋外侯着的两个丫鬟,听见了马婆子的巴掌声,赶忙就走了进来。 “二姑娘,这两个小丫头,都是在老夫人身边,最最聪明能干的!穿着青色罗裙的姑娘,叫冬雪,穿着粉色罗裙的姑母,叫春雪。” 马婆子给介绍了一遍。 冬雪和春雪两个小丫头,赶忙朝着福了一礼。 “这两个小丫头都是极为机警的,不需二姑娘如何调教,她们就能够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让芙蕖带着冬雪和春雪两个小丫头下去,帮她们二人安排住处。 留下了马婆子,自然有事要问问她。 这件事到底是宋老夫人的主意 还是赵氏的主意 方才马婆子说是赵氏的主意,她可不信。 就算赵氏想要调两个小丫鬟过来时时看着她,也不会调用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丫头才是,应该用安心斋伺候的丫头。 且之前赵氏就已经让杜鹃和山茶过来伺候她了,帮着赵氏,打听自己屋里发生的事。 此次又调了两个小丫鬟过来,实在是不像赵氏的意思。 “马妈妈,锦儿想要问问您老人家,敢问这件事,到底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还请马妈妈能够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要欺瞒我才好!” 说着,在身上掏了掏,掏出来一锭银子,亲自递到了马婆子的手上。 “马妈妈在我祖母身边伺候这么些年,想必我祖母所做的一切,马妈妈都看在眼里吧!”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奴不懂,还请二姑娘明示!” 方才二姑娘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二姑娘这是要向她打听老夫人的事情吗? 马婆子在心里思量了一阵,始终没想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看着马婆子低下头,凝神思考的模样,面上笑了笑,就道。 “马妈妈,你在我祖母身边伺候这么些年,想必对我祖母的一些事情,了如指掌吧!我方才之所以问马妈妈方才那些,不过是想要向马妈妈打听打听我祖母的一些事情罢了。” 难不成二姑娘这是要向她打听老夫人的事情吗? 马婆子在心里思量了一阵,始终没想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看着马婆子低下头,凝神思考的模样,面上笑了笑,就道。 “马妈妈,你在我祖母身边伺候这么些年,想必对我祖母的一些事情,了如指掌吧!我方才之所以问马妈妈方才那些,不过是想要向马妈妈打听打听我祖母的一些事情罢了。” 宁一中文网一个无弹窗的站,收藏书签下次不迷路,无广告免费阅读! 据说智商高的人,一眼就能记住宁一中文网域名: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209章 宋老夫人的小心机(四) - 宋锦 - 连小君 宋二姑娘,此事怕是和宋二姑娘,不大相干吧!既然是和宋二姑娘不相干之事,还请宋二姑娘不要多管闲事得好!” “老身手中的这龙头拐杖,可是不长眼的,若是一不小心,打在了宋二姑娘面上,破皮毁容,还请宋二姑娘不要见怪得好。” 说着,宁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拐杖,砸在地上,砸得直响。宁老太君这一击敲得极狠,重重地砸在了青砖石的地面上,生生把地上的青砖石,砸出一个窟窿出来。 翠微居里,叮嘱了白荷与芙蕖二人,若是没什么重要之事,就不要进入里屋来叨扰她。 躺在里屋之中的软榻上,芙蕖和白荷二人,皆在外头守着。 白荷推开门,看了一眼屋里的,见姑娘睡的正香,马上又关上了屋门。 “白荷姐姐,姑娘回来的时候,面上有些不高兴,可是出了什么事” 芙蕖瞧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忙问了身边的白荷一句。 “姑娘今日是自己一个人入得宫,我没有在姑娘身边陪着,怎么知道姑娘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姑娘回屋之前,去了夫人的安心斋一趟,夫人和姑娘说了好一会的话。那个时候我在屋外守着,姑娘没让我进去,我也不知道。” 白荷就这样回了芙蕖。 白荷与芙蕖二人中,最信任的,便是白荷,其次才是芙蕖。 因着白荷是赵氏亲自指来伺候的,从小就伴在身边,待她的感情,与旁人的不一样。 “白荷姐姐,你我在姑娘身边伺候,总还是要劝着姑娘些。莫要叫姑娘作出什么傻事出来!” 芙蕖话罢,马婆子就带着几个丫鬟,打着灯笼,急匆匆地就过来了。 进了翠微居,只见芙蕖和白荷二人,正站在院中说着话。 “白荷姑娘,我有事求见姑娘,不知姑娘可歇下了” 马婆子虽是宋老夫人身边,最得力堪用之人,但在院里,却也不敢拿出松鹤斋管事婆子的身份出来。 瞧着马婆子进了院子,站得离马婆子较近的白荷,马上迎了过去。 “马妈妈,我家姑娘已经睡下了,不知马妈妈找我们家姑娘何事” 二姑娘睡下了 二姑娘竟这么早就睡下了 那她今日岂不是白来了 “白荷姑娘,老奴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特地来见二姑娘,和二姑娘又要事商量的!还请白荷姑娘去回禀二姑娘一声,就说老奴有要事和她商量。” “这个……” 白荷说着,和身边站着的芙蕖,面面相觑半晌。 姑娘已经睡下。 但马婆子却说,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特地来见姑娘。 白荷在心中思付一阵,不知道该不该放马婆子进去见见姑娘 这个时候,只听见屋里传来了的声音。 “芙蕖白荷,既然是祖母身边伺候的马妈妈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听见了姑娘的声音,白荷这才拿定主意,准备放了马婆子进入里屋。 里屋之中,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屋里的软榻上。 白荷马婆子一步进了屋里,燃起了屋里的烛火,里屋之中,一下子亮了起来。 芙蕖则是亲自搀着马婆子,进了屋里。 看着马婆子在绣凳上头坐定,这才开了口。 “不知马妈妈深夜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同我商量的方才在屋里躺在榻上,听马妈妈说,是得了祖母的吩咐过来的,不知祖母吩咐了马婆子什么” 问得快,马婆子答也快。 “回二姑娘的话,老奴的确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过来的。” “今日夫人去了老夫人那里,说起了姑娘,夫人说姑娘大了,做事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想法了,但难免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姑娘身边伺候的芙蕖和白荷二位姑娘,则是在姑娘身边伺候得久了,已经变得和姑娘蛇鼠一窝了。” “所以夫人特地求了老夫人,在松鹤斋里头找了两个聪明能干的小丫鬟过来,一来是能够帮衬着芙蕖和白荷二位姑娘,伺候好姑娘。二来便是能够做姑娘身边伺候,时时帮着姑娘。” 马婆子话音刚落,拍了拍手。 屋外侯着的两个丫鬟,听见了马婆子的巴掌声,赶忙就走了进来。 “二姑娘,这两个小丫头,都是在老夫人身边,最最聪明能干的!穿着青色罗裙的姑娘,叫冬雪,穿着粉色罗裙的姑母,叫春雪。” 马婆子给介绍了一遍。 冬雪和春雪两个小丫头,赶忙朝着福了一礼。 “这两个小丫头都是极为机警的,不需二姑娘如何调教,她们就能够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让芙蕖带着冬雪和春雪两个小丫头下去,帮她们二人安排住处。 留下了马婆子,自然有事要问问她。 这件事到底是宋老夫人的主意 还是赵氏的主意 方才马婆子说是赵氏的主意,她可不信。 就算赵氏想要调两个小丫鬟过来时时看着她,也不会调用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丫头才是,应该用安心斋伺候的丫头。 且之前赵氏就已经让杜鹃和山茶过来伺候她了,帮着赵氏,打听自己屋里发生的事。 此次又调了两个小丫鬟过来,实在是不像赵氏的意思。 “马妈妈,锦儿想要问问您老人家,敢问这件事,到底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还请马妈妈能够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要欺瞒我才好!” 说着,在身上掏了掏,掏出来一锭银子,亲自递到了马婆子的手上。 “马妈妈在我祖母身边伺候这么些年,想必我祖母所做的一切,马妈妈都看在眼里吧!”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奴不懂,还请二姑娘明示!” 方才二姑娘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二姑娘这是要向她打听老夫人的事情吗? 马婆子在心里思量了一阵,始终没想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看着马婆子低下头,凝神思考的模样,面上笑了笑,就道。 “马妈妈,你在我祖母身边伺候这么些年,想必对我祖母的一些事情,了如指掌吧!我方才之所以问马妈妈方才那些,不过是想要向马妈妈打听打听我祖母的一些事情罢了。” 宁一中文网一个无弹窗的站,收藏书签下次不迷路,无广告免费阅读! 据说智商高的人,一眼就能记住宁一中文网域名: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210章 失窃 - 宋锦 - 连小君 松鹤斋,灯火通明。 宋老夫人还未歇下,坐在屋里的软榻上,教着几个小丫鬟学插花。 宋老夫人在普济寺住着的时候,对花艺有些研究,对插花也有自己独到之处。 这几日看着屋里伺候的小丫鬟整日无所事事,就动了交她们插花的念头。 正好花房又送了几盆山茶花过来。 宋老夫人手把手地教着几个小丫头,修剪花枝。 马婆子回了屋里,宋老夫人抬起头瞟了一眼马婆子,马婆子瞬间就懂了宋老夫人的意思,马上就凑了过来,听着宋老夫人的吩咐。 “马妈妈,你送那几个小丫头过去的时候,锦儿可曾说了什么没有?” 马婆子环视屋里一圈,那些个在老夫人身边,修剪着山茶花枝的小丫头,面面相觑一眼,赶忙退了下去。 “老夫人,姑娘不曾说什么,还请老夫人放心。那几个丫头,也都是极其机灵懂事的,老奴已经把老夫人嘱咐老奴说的那些话,交代了下去,她们自会明白的。” “能明白就好,能明白就好!现在的小丫头,最缺的就是明白懂事的了。” 宋老夫人说着,抬起头瞧了一眼方才被几个小丫鬟修剪的山茶花枝。 这做人呀,和这修剪花枝,也没有多大区别。 留着我想要的,剪去我认为多余的。 “吩咐下去,这些日子就让她们几个,好好看住姑娘。夫人今日过来,求我帮她看着些锦儿。” “锦儿毕竟越发大了,做事越来越沉稳了,事事也能拿定主意。可锦儿越发这样,夫人心里,就越发担心。夫人担心锦儿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还浑然不知。” “夫人这是在为着二姑娘着想,夫人的心里,除却大公子,大姑娘,小公子,最记挂的,便是二姑娘了。”马婆子如实回道。 “锦儿自小身上就有着一股难以祛除的异味,那个时候老爷和夫人都对锦儿嫌弃得紧,把她丢在后花园的小院里,让她自生自灭。如今那股子味道祛除了,夫人心里,自然是对锦儿心怀愧疚的。” 宋老夫人说着,又拿起了方才搁在高几上的金剪,继续修剪起那盆山茶花来。 “锦儿是个好的,我也心疼她!交代下去,让那几个小丫头,看住姑娘,别再把姑娘放出去惹祸了,特别是姑娘身边伺候的白荷和芙蕖。” 宋老夫人始终不放心,又交代了马婆子几句。 马婆子得了吩咐,又去了翠微居一趟,亲自交代了芙蕖白荷二人。 就这样,宋锦被拘在府里待了半个月。 宋老夫人交代下来,不许让姑娘出翠微居,特别交代了芙蕖和白荷二人。 若是芙蕖和白荷二人中,谁敢放了宋锦出去,宋老夫人就喊马婆子过来,打断了那人的腿。 宋锦想要去安心斋求见赵氏,结果还没进去,就被李婆子挡在了屋外,李婆子说赵氏这些日子在静养,不方便见她。 宋锦想去求了宋老爹,让宋老爹把自己夹带出去,结果每回她过去书房的时候,宋老爹就早早地走了。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日落西山。 宋老爹吃过晚饭,去安心斋陪着赵氏说了几句话,又去松鹤斋见过宋老夫人,就回了自己的书房。 这些日子,宋锦连见宋老爹一面,都不曾见到。 一大早,宋老夫人就吩咐了小厨房,做了几道宋锦爱吃的饭菜过去。 因着接近年关,府里也越发热闹起来。 宋锦在屋里用着早饭的时候,芙蕖已经交代山茶和杜鹃二人,去廊下扫尘去了。 白荷则是在屋里,领着马婆子带来的两个小丫头,冬雪和腊梅,打扫着屋里的一应物件。 冬雪负责清扫,擦洗,腊梅负责记录。 因着接近年关,屋里的一应摆件都需要登记在册,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有没有什么物件被损坏了。 若是少了什么,则需要上报了李婆子,让李婆子带着婆子过来查问。 若是损了什么,则是要上报前院管事婆子,叫管事婆子负责底下采买的人,去重新购买回来,换了原先损坏的摆件。 虽说冬雪和腊梅都是在翠微居外院伺候的二等丫头,不过就芙蕖和白荷二人,也完成不了宋锦屋里几百件物甚的清理和擦洗,这才让冬雪和腊梅近来帮忙。 马婆子说冬雪腊梅都是机灵能干地,宋锦看着她们二人的模样,果真像是机灵能干地。 留了她们二人在院里,也能帮芙蕖白荷分担些责任了。 腊梅和冬雪把宋锦里屋之中的一应陈设都清理擦洗一遍之后,登记在册子上。 白荷接过册子,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才发现宋锦屋里,少了几件陈设。 早些年,姑娘生辰的时候,夫人送姑娘的那对定州红瓷梅瓶,竟不见了一只,还有姑娘的几对玉质不错的玉镯,也不见了。 白荷觉得此事不大对劲,赶忙把那册子递给了宋锦。 “姑娘快些看看,咱们屋里丢东西了。” 见白荷一脸慌张地把册子递过来,宋锦接过册子,细细看了起来。 这册子,她原先就没有怎么看过。 再说她屋里的东西,一直都是芙蕖和白荷替她管着,她也不插手管这些事。 听白荷说屋里丢东西了,是什么东西丢了? 宋锦一面翻看着手中的册子,一面又开口问了白荷。 “白荷,咱们屋里到底丢什么东西了?你快快同我说说?” 看了眼屋里伺候的冬雪和腊梅,冬雪和腊梅瞬间懂了白荷的意思,端起水盆抹布,就出了屋子。 瞧着冬雪和腊梅出去后,白荷这才不急不慢地回道。 “姑娘,早些年,夫人送你的那对小巧精致的定州红瓷梅瓶不见了一只,还有姑娘首饰盒里的几对玉镯,方才奴婢去清点的时候,才发现姑娘平日里不曾碰过的那几对玉镯,也不见了。” “姑娘,要半奴婢现在去安心斋请了李婆子过来,还是等姑娘彻查一番再说。” 宋锦记得,早些年赵氏送的那对小巧精致的定州红瓷梅瓶,一直被宋锦收在盒子里,且那盒子,又摆在宋锦的柜子里。 一般人不会轻易发现。 还有就是,不见了的那几对玉镯,是她平日里不曾碰过的,这也就是说明,她对这些不见了的玉镯,并无半点印象。 就算是不见了,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能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偷了她屋里的这么些东西,那个人,一定是在她身边贴身伺候之人,否则也不会知道那些东西的所在。 也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偷走。 不过在她院里伺候的,就几个丫鬟,芙蕖白荷,是在她屋里伺候的。 山茶和杜鹃,一个在灶上,一个在廊下,只有用早饭的时候,她们才能进来。 冬雪和腊梅,才来了没多久。 今日才被白荷喊进了屋里来帮忙收拾的,她们应该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所在。 那么唯一有机会下手的,就只有芙蕖,白荷,山茶和杜鹃了。 不过这四个里头,贴身伺候她的,知道这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的,就只有芙蕖和白荷了。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会是白荷和芙蕖其中一个,偷盗了这些物件。 “白荷,这件事情,先不要让人去安心斋禀了李妈妈,若李妈妈知道之后,夫人势必也会知道。夫人这些日子在屋里静养,不出屋子,这些事情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 白荷点了点头,毕竟姑娘屋里出了偷盗的贼人这件事,还是别让其他人知道得好。 若此事一旦宣扬出去,她们这些个在姑娘屋里贴身伺候的,一定会是怀疑对象。 “姑娘的这些东西一向藏得隐蔽,特别是姑娘的那对定州红瓷梅瓶,小巧精致,姑娘一向舍不得拿出来示人,一直都藏在姑娘的衣柜中,如今就这样没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了的。” “奴婢觉得,应该是咱们屋里的人下的手。” 没成想,白荷也知道,她的这些东西不见,就是屋里伺候的人下的手。 顶点 第211章 乔装 - 宋锦 - 连小君 只不过她既然能这么想,就应该能想到。 在她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之中,只有芙蕖同她,是最有可能偷盗这些物件的。 不是芙蕖,那便是她! 不过宋锦瞧了一眼白荷,看着她面上反应淡淡,觉得她应该不会是偷盗这些东西的人。 若白荷不是,那就只有芙蕖了。 不过宋锦不会怀疑她身边每一个伺候之人,这些事情,她私底下查查就行了。 冬雪和腊梅守在屋外,听见了屋里宋锦和白荷的谈话。 她们二人是马婆子领过来伺候宋锦的,那就是宋老夫人身边的人。 马婆子也交代她们二人,若翠微居有什么一举一动,需得马上报到松鹤斋去。 冬雪和腊梅商量过后,决定让腊梅去了松鹤斋,禀给马婆子。 今日下了大雪,宋老夫人担心赵氏一个人在屋里待得寂寞,就差了马婆子,把赵氏请了过来,她们婆媳二人,也好说几句体己话。 除了请了赵氏过来,宋老夫人今日还请了郭老夫人入府来。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和郭老夫人皆坐在软榻上,两人的身旁,摆上了棋盘。 赵氏则是坐在小丫鬟搬来的软凳上,宋泽由乳母抱着,坐在了赵氏身旁。 郭老夫人看了眼底下坐着的赵氏,还有被乳母抱在怀中的宋泽,面上笑了笑,对着身边的宋老夫人打趣道。 “我瞧着你这小孙子,白白胖胖,倒是生龙活虎地。以后说不定还是快上证杀敌的好料子。” “你这是什么话?如今我朝国运昌隆,四方来朝,哪里还会起什么乱子?我这小孙子,肖母,我倒是盼着他能够和我这儿媳一样,做个孝顺恭敬的孩子就行。” 宋老夫人说着,看着宋泽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溺爱。 一直躺在乳母怀中的宋泽,似乎是听见了有人对他的议论,突然睁开眼睛来,瞧了瞧,放下身边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 不仅吓到了抱着她的乳母,还吓到了一旁的赵氏和软榻上坐着的宋老夫人和郭老夫人。 郭老夫人听着宋泽响亮的哭声,面上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还高兴起来。 “我说老姐姐,你听这孩子的哭声,如此响亮,日后必定是个有所成就之人。” 乳母哄不乖宋泽,一时没了办法,想要把宋泽抱给赵氏,给赵氏哄哄。 可赵氏这些日子病着,身子使不上力,乳母就把宋泽,递给了软榻上的宋老夫人。 宋泽刚被宋老夫人抱在怀里,一下就停住了哭声,看着宋泽停住了哭声,宋老夫人心里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叫你看笑话了,泽儿还小,不会说话,一看见生人,就哇哇大哭起来。我这孙子呀,我可不盼着他有什么成就,只要能高高兴兴地过完此生,我这做祖母的,也就能放心了。” “老姐姐,你又说什么胡话了,孩子还小,什么过完一生的。这些话,以后休的再提了。” 郭老夫人说到此处,打量了一番四周,没瞧见宋锦,就问了宋老夫人道。 “老姐姐,你家二姑娘呢?怎么今日没瞧见她?” 郭老夫人今日入府,也不是单单只是为了来和宋老夫人说几句话这样简单的。 她此番过来,是替别人来保媒的。 有人使了银子,托她来宋家保媒的。 “锦儿这些日子拘在自己院里,我们没敢让她出来,不知老妹妹找她何事?” 宋老夫人把宋泽哄乖,把宋泽还回乳母手上,喝了一口茶水就道。 “老姐姐,我今日过来,是来给你们家二姑娘保媒的。你们家二姑娘,可算是遇到一个痴情种了!” “这些日子想方设法找到了我,几次求我,让我来给他保媒。我瞧着他对你们家二姑娘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就给答应下来了。” 听着郭老夫人这样说,宋老夫人和赵氏皆听得一头雾水。 到底是什么人,竟托了郭老夫人上门来保媒。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说动了老妹妹来保媒的?” 宋老夫人也不含糊,直接就问了郭老夫人是什么人。 郭老夫人也不瞒着宋老夫人,就道。 “这位公子,老姐姐应该是有印象才是,便是连太师家的二公子,连二公子连墨。” “这位连二公子,可是对你们家二姑娘痴情已久了,心里一直念着你们家二姑娘,知道老姐姐不肯应下这门婚事,想方设法来求了我,我看他一副情深义的模样,就答应下来了。” 郭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宋老夫人和赵氏,皆低头不语。 又是这个连墨? 这个连墨,以前害得锦儿害得还不够吗? 如今还说要来求娶锦儿,她自己的孙女,她不会就这样许出去的! 宋老夫人不说话,丧着脸,瞅了眼一旁的赵氏。 赵氏得了宋老夫人的示意,马上开口解释道。 “多谢郭老夫人的一番好意,只是我们家锦儿,心中已经有了喜欢之人,还请郭老夫人代我们,转告那位连家二公子,我们多谢他对锦儿的喜欢。” “锦儿有了自己喜欢之人了?侄媳妇,你同我说说,锦儿瞧上了谁家的公子哥?” 郭老夫人一副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让赵氏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郭老夫人是受人所托上门来的,若是不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只怕她还会继续抓着自己,问个不停。 “是锦儿舅舅家的哥儿,大锦儿一岁,今年刚中了举人。前些日子她舅母上门,同我说起了两个孩子的婚事,那时我便答应下来了。” 赵氏这么说,郭老夫人没有理由不信。 不过郭老夫人心中还是有些疑问,连家小哥找她保媒的时候,并没有说宋家二姑娘已有了婚约在身。 若是宋家二姑娘已有婚约在身,这上门来保媒,她是万万不会来的。 受人所托,还是问问清楚得好。 “侄媳妇,既如此,你可与锦儿的舅母,定下两个孩子的婚事?” 郭老夫人此话一出,赵氏愣了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 看着赵氏不做声,坐在软榻上头的宋老夫人,赶忙出来打了圆场。 “郭老夫人呀!锦儿的婚事,自有她母亲替她做主。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宋老夫人这么一说,郭老夫人当即没有再言。 既然宋老夫人话中都说不需要她来插手了,她还能够说什么呢。 不过郭老夫人并没有告诉她,今日她上门来的时候,在马车之中,已经把那连家二公子夹带进来了。想必此时那连家二公子,已经混了进来。 廊下。 连墨和石熊皆穿了宋府丫头的衣裳,手中拎了东西,准备朝着后院走去。 乔装打扮进入宋家,这个主意,还是郭老夫人替连墨出的。 知道连墨对宋家二姑娘一往情深之后,郭老夫人决定撮合这对情侣,就给连墨出了主意。 让连墨穿了宋家丫头的衣裳,趁机混进宋府里来。 “公子,咱们这样,真的能见到宋二姑娘吗?” 石熊穿着姑娘的衣裳,有些格格不入。 石熊的身材魁梧,又是练家子,有些功夫。 穿上姑娘的衣裳,那衣裳被石熊撑到了极致。 倒是连墨,穿起姑娘的衣裳,化上姑娘的妆容,倒是有几分俊俏姑娘的模样。 “公子,我瞧着你穿上姑娘的衣裳,倒是比那些姑娘还要姑娘些。哪里有如此好看的姑娘?像公子这样好看的姑娘,便是放眼整个京师,也是找不出来几个的。” 石熊紧紧地跟在连墨身后,打趣了几句。 突然间,连墨停了下来,跟在后头的石熊没感觉,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看着石熊跪倒在地,连墨一脸不屑地抠了抠鼻子,随后往石熊身上一弹。 “记住了,以后在公子面前伺候,就少嚼些舌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嚼舌根的本事,倒是越发厉害起来了,是跟府里的老娘们一块学的吗?” “公子这是什么话?小人哪里和什么老娘们学嚼舌根!公子实在是冤枉小人了!” 石熊话罢,只见一个穿着与其他丫鬟不一样的女子,朝着连墨石熊这边走了过来。 见她们二人手上都拎着东西,那姑娘还以为她们二人是厨房过来送饭的,就道。 “两位姑娘,随我总吧!看两位姑娘的模样,应该是新入府伺候的小丫头吧!” 听她这么问,连墨和石熊,赶忙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是男子,若是说话,马上就会被人发现是男扮女装入府的。 女子瞧着他们二人机械般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 “你们二人不会说话?” 连墨和石熊又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二人又点了点头,女子叹了一口气,走近他们二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看着这小模样,倒是个可人的,可惜就是不会说话。姑娘屋里已经有了丫鬟伺候,老爷屋里还缺几个丫鬟,你们就去老爷屋里伺候吧!” “也不知道前院的管事婆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去聋哑院里,招的两个小丫鬟吗?” 女子一面吐槽着前院的管事婆子,一面又转过头和身后的连墨石熊解释道。 “你们两个放心,老爷的脾气一向甚好,轻易不会发脾气骂人打人,只要你们两个手脚放干净些,老老实实在老爷屋里伺候。” “若老爷高兴了,说不定就能把你们二人调去夫人院里伺候了。夫人待人宽厚,府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想要去夫人屋里伺候。” 去什么老爷屋里? 去什么夫人屋里? 他要去的是宋锦屋里! 宋二姑娘的屋里! 赶紧带他过去! 连墨心里这样想着,朝着前面的那女子,疯狂眨了眨眼。 那女子见他像抽风一般,眼睛一直在眨,忙道。 “你怎么了?发羊癫疯了?眨眼睛做什么?” 听着她这么说,连墨才放弃了眨眼。 他这是在暗示她呀! 她是瞎还是傻呀,连这点暗示都看不出来呀? 似乎是忘记了自我介绍,在廊下走了一段距离后,那女子又停了下来。 “两位姑娘,忘记同你们二人说了,我是前院伺候的管事周娘子,这新入府的小丫鬟,一直都是由我带着的。” 顶点 第212章 审问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周娘子这么说,连墨赶忙恰了身边的石熊一把,疼得他一下子叫了起来。 听见了石熊方才的叫声,周娘子赶忙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石熊一眼。 “原来你会说话呀?怎么方才我问你们二人会不会说话的时候,你二人一句话也没说?” 听着周娘子这么问,连墨又掐了石熊的腰间一把,疼得他狠狠地又叫起来,用着只有石熊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提醒道。 “周管事问你,还不老老实实地回了她。” 听见自家公子的提醒,石熊面上忙笑起来,石熊一笑起来,整张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 随后扯着嗓子,变化了声音,用了女子般的声音,回了周娘子。 “周管事,方才我口中被一口痰给卡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还请周管事见谅。” “周管事,我们是老夫人派去给二姑娘屋里送东西的丫鬟,我们要去二姑娘所在的院子,今日郭老夫人入府,带了些小酥饼过来。” “老夫人知道二姑娘一惯爱吃这些个甜食,就让奴婢们装了些,给姑娘送来。” 石熊说着话,一旁的连墨赶忙打开了手中拎着的食盒。 做戏一定要做全。 他们手中拎着的食盒,里头的确是放了一碟小酥饼,一碟花生糖。 看见了食盒里头装着的小酥饼,周娘子这才相信下来。 不过看她们二人的模样,应该是刚进府伺候的小丫鬟才是,怎么老夫人会把给姑娘送东西这么要紧的事,交给两个刚入府的小丫鬟来做呢? 周娘子有些不相信。 她还是亲自送着她们二人去翠微居得好。 周娘子对着连墨和石熊二人笑了笑,随后道。 “既如此,看你们二人的模样,想必是不识路吧?那我就亲自送着你们二人过去!” 连墨一听,拉着石熊的手,赶忙点了点头。 方才她还在心里担心,万一找不到宋锦所在的院子怎么办? 现在好了,有人愿意给他们二人带路,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麻烦周管事了。” 石熊面上红了一层,就这样回了面前的周娘子。 松鹤斋里,待郭老夫人走后,宋老夫人让马婆子亲自送着郭老夫人出府。 回来的时候,马婆子遇上了从翠微居过去的腊梅。 腊梅把翠微居里遭窃的事情,告知了马婆子。 马婆子心里不敢拿定主意,先打发腊梅继续回翠微居,监视着翠微居里的一举一动,随后进了里屋。 把翠微居里遭窃的事情,告知了宋老夫人。 “老夫人,二姑娘院里伺候的腊梅过来报信说,说二姑娘屋里遭窃了,二姑娘丢了一支红瓷梅瓶,还有几对玉镯。二姑娘并没有声张,看模样是想要自己私下里查。” 宋老夫人喝了高几上头摆着的一盏茶水,随后缓缓回道。 “那些物件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二姑娘的这些东西,一向都是由白荷和芙蕖管着,如今二姑娘的东西不见了,说不准就是这两个小丫头搞得鬼。” “嘱咐下去,让冬雪和腊梅给我盯紧了,若翠微居里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让她们两个来禀我。” “是,老奴晓得了,老奴这就过去翠微居,交代她们两个。” 马婆子说着,就要出了屋子。 还没等马婆子出了屋子,宋老夫人又叫住了马婆子。 “锦儿屋里遭窃的事情,夫人可曾知晓?” 宋老夫人又问了马婆子一句,面上满是凝重之色。 “老夫人,夫人应该还不知道的。二姑娘屋里的保密工作,做得一向极好。如今夫人身子不适,想必二姑娘不会把这些事情,让夫人知道的。” “锦儿是个好孩子!芸娘如今病着,又要照顾泽儿,自然是抽不出身来。让冬雪和腊梅给我好好盯着,若是瞧出来锦儿屋里的谁,不大对劲,就赶紧差人来报我。” 宋老夫人担心马婆子记不住她的叮嘱,又复述了一遍。 翠微居,宋锦屋里。 屏退了屋里伺候的山茶杜鹃等人,宋锦只留了白荷和芙蕖在屋里。 小厨房已经送过来午饭,就着几道咸菜,一碟酱牛肉,宋锦吃了足足两碗小米饭。 待杜鹃和山茶把饭桌上剩余的那些菜撤下之后,宋锦让芙蕖和白荷,都坐到了自己身边来。 “芙蕖,你应该听白荷说了,我屋里遭窃了,丢了一两件东西。” 宋锦也不瞒她,索性就试探性地问了芙蕖一句。 芙蕖面上的反应淡淡,似乎并没有受宋锦方才那番话的影响。 “姑娘,奴婢实在不知,姑娘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这些日子一直是白荷姐姐在姑娘屋里伺候,姑娘丢了什么东西,该问白荷姐姐才是。” 芙蕖这样回了宋锦,又转过头假模假样地问了白荷道。 “白荷姐姐,敢问姑娘屋里,到底丢了什么东西?难不成你们都在怀疑我吗?” 白荷没有回她,宋锦先一步回了她。 “芙蕖,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要问问你,到底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罢了。” 看着芙蕖的反应如此激烈,宋锦很难不怀疑芙蕖。不过她实在是难以想象,芙蕖竟然是偷盗她屋里东西之人。 被宋锦这么一说,芙蕖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姑娘,我没有偷屋里的东西,若是姑娘不相信奴婢,大可以让人去奴婢屋里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姑娘的那些东西。” 看着宋锦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芙蕖又继续为自己辩解起来。 “姑娘,芙蕖在您身边伺候这么些日子,芙蕖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姑娘还看不出来吗?” 是,她正是因为清楚了解芙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不敢相信,芙蕖会是偷盗她屋里东西之人。 芙蕖朝着白荷使了眼色,想让白荷站出来,为她说几句话。 可无论芙蕖使什么样的眼色,白荷都不为所动。 看着白荷不肯站出来为自己说话,芙蕖面上,越发焦急起来,冲着白荷喊道。 “白荷姐姐,白荷姐姐,求求你帮我和姑娘解释一番。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盗窃姑娘屋里的物件的。” 芙蕖为自己一番叫屈,白荷面上就是寡淡寡淡地,什么反应也无。 见白荷不肯回应自己,芙蕖一气之下,马上跪倒在宋锦面前,开始哭喊起来。 “姑娘,芙蕖不是那样的人!还请您能够相信芙蕖!” 顶点 第213章 真相 - 宋锦 - 连小君 那女子见他像抽风一般,眼睛一直在眨,忙道。 “你怎么了?发羊癫疯了?眨眼睛做什么?” 听着她这么说,连墨才放弃了眨眼。 他这是在暗示她呀! 她是瞎还是傻呀,连这点暗示都看不出来呀? 似乎是忘记了自我介绍,在廊下走了一段距离后,那女子又停了下来。 “两位姑娘,忘记同你们二人说了,我是前院伺候的管事周娘子,这新入府的小丫鬟,一直都是由我带着的。” 听着周娘子这么说,连墨赶忙恰了身边的石熊一把,疼得他一下子叫了起来。 听见了石熊方才的叫声,周娘子赶忙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石熊一眼。 “原来你会说话呀?怎么方才我问你们二人会不会说话的时候,你二人一句话也没说?” 听着周娘子这么问,连墨又掐了石熊的腰间一把,疼得他狠狠地又叫起来,用着只有石熊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提醒道。 “周管事问你,还不老老实实地回了她。” 听见自家公子的提醒,石熊面上忙笑起来,石熊一笑起来,整张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 随后扯着嗓子,变化了声音,用了女子般的声音,回了周娘子。 “周管事,方才我口中被一口痰给卡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还请周管事见谅。” “周管事,我们是老夫人派去给二姑娘屋里送东西的丫鬟,我们要去二姑娘所在的院子,今日郭老夫人入府,带了些小酥饼过来。” “老夫人知道二姑娘一惯爱吃这些个甜食,就让奴婢们装了些,给姑娘送来。” 石熊说着话,一旁的连墨赶忙打开了手中拎着的食盒。 做戏一定要做全。 他们手中拎着的食盒,里头的确是放了一碟小酥饼,一碟花生糖。 看见了食盒里头装着的小酥饼,周娘子这才相信下来。 不过看她们二人的模样,应该是刚进府伺候的小丫鬟才是,怎么老夫人会把给姑娘送东西这么要紧的事,交给两个刚入府的小丫鬟来做呢? 周娘子有些不相信。 她还是亲自送着她们二人去翠微居得好。 周娘子对着连墨和石熊二人笑了笑,随后道。 “既如此,看你们二人的模样,想必是不识路吧?那我就亲自送着你们二人过去!” 连墨一听,拉着石熊的手,赶忙点了点头。 方才她还在心里担心,万一找不到宋锦所在的院子怎么办? 现在好了,有人愿意给他们二人带路,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麻烦周管事了。” 石熊面上红了一层,就这样回了面前的周娘子。 松鹤斋里,待郭老夫人走后,宋老夫人让马婆子亲自送着郭老夫人出府。 回来的时候,马婆子遇上了从翠微居过去的腊梅。 腊梅把翠微居里遭窃的事情,告知了马婆子。 马婆子心里不敢拿定主意,先打发腊梅继续回翠微居,监视着翠微居里的一举一动,随后进了里屋。 把翠微居里遭窃的事情,告知了宋老夫人。 “老夫人,二姑娘院里伺候的腊梅过来报信说,说二姑娘屋里遭窃了,二姑娘丢了一支红瓷梅瓶,还有几对玉镯。二姑娘并没有声张,看模样是想要自己私下里查。” 宋老夫人喝了高几上头摆着的一盏茶水,随后缓缓回道。 “那些物件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二姑娘的这些东西,一向都是由白荷和芙蕖管着,如今二姑娘的东西不见了,说不准就是这两个小丫头搞得鬼。” “嘱咐下去,让冬雪和腊梅给我盯紧了,若翠微居里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让她们两个来禀我。” “是,老奴晓得了,老奴这就过去翠微居,交代她们两个。” 马婆子说着,就要出了屋子。 还没等马婆子出了屋子,宋老夫人又叫住了马婆子。 “锦儿屋里遭窃的事情,夫人可曾知晓?” 宋老夫人又问了马婆子一句,面上满是凝重之色。 “老夫人,夫人应该还不知道的。二姑娘屋里的保密工作,做得一向极好。如今夫人身子不适,想必二姑娘不会把这些事情,让夫人知道的。” “锦儿是个好孩子!芸娘如今病着,又要照顾泽儿,自然是抽不出身来。让冬雪和腊梅给我好好盯着,若是瞧出来锦儿屋里的谁,不大对劲,就赶紧差人来报我。” 宋老夫人担心马婆子记不住她的叮嘱,又复述了一遍。 翠微居,宋锦屋里。 屏退了屋里伺候的山茶杜鹃等人,宋锦只留了白荷和芙蕖在屋里。 小厨房已经送过来午饭,就着几道咸菜,一碟酱牛肉,宋锦吃了足足两碗小米饭。 待杜鹃和山茶把饭桌上剩余的那些菜撤下之后,宋锦让芙蕖和白荷,都坐到了自己身边来。 “芙蕖,你应该听白荷说了,我屋里遭窃了,丢了一两件东西。” 宋锦也不瞒她,索性就试探性地问了芙蕖一句。 芙蕖面上的反应淡淡,似乎并没有受宋锦方才那番话的影响。 “姑娘,奴婢实在不知,姑娘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这些日子一直是白荷姐姐在姑娘屋里伺候,姑娘丢了什么东西,该问白荷姐姐才是。” 芙蕖这样回了宋锦,又转过头假模假样地问了白荷道。 “白荷姐姐,敢问姑娘屋里,到底丢了什么东西?难不成你们都在怀疑我吗?” 白荷没有回她,宋锦先一步回了她。 “芙蕖,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要问问你,到底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罢了。” 看着芙蕖的反应如此激烈,宋锦很难不怀疑芙蕖。不过她实在是难以想象,芙蕖竟然是偷盗她屋里东西之人。 被宋锦这么一说,芙蕖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姑娘,我没有偷屋里的东西,若是姑娘不相信奴婢,大可以让人去奴婢屋里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姑娘的那些东西。” 看着宋锦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芙蕖又继续为自己辩解起来。 “姑娘,芙蕖在您身边伺候这么些日子,芙蕖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姑娘还看不出来吗?” 是,她正是因为清楚了解芙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不敢相信,芙蕖会是偷盗她屋里东西之人。 芙蕖朝着白荷使了眼色,想让白荷站出来,为她说几句话。 可无论芙蕖使什么样的眼色,白荷都不为所动。 看着白荷不肯站出来为自己说话,芙蕖面上,越发焦急起来,冲着白荷喊道。 “白荷姐姐,白荷姐姐,求求你帮我和姑娘解释一番。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盗窃姑娘屋里的物件的。” 芙蕖为自己一番叫屈,白荷面上就是寡淡寡淡地,什么反应也无。 见白荷不肯回应自己,芙蕖一气之下,马上跪倒在宋锦面前,开始哭喊起来。 “姑娘,芙蕖不是那样的人!还请您能够相信芙蕖!” 顶点 第214章 查问 - 宋锦 - 连小君 她也愿意相信,芙蕖不是偷盗这些物件之人,但芙蕖的反应太过激烈,很难不让人把这一切联想到她身上。 就算她愿意相信,旁人也不肯轻易相信,那些东西不是芙蕖偷的。 宋锦正了正脸色,蹲下来把芙蕖从地上搀了起来,亲自拍了拍芙蕖衣裙上的灰尘,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白荷叮嘱了句。 “白荷,我院里遭窃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宣扬出去,待我回禀了娘亲,再来细细盘查。” “我的屋里,除了芙蕖与你之外,山茶和杜鹃送饭过来的时候,也是能进去的。” “说不定是她们两个其中一个,趁着我们不曾注意的时候,潜进了我的屋里,行了那偷盗之事。” 姑娘这么说,便是在包庇芙蕖了? 这件事已经很明了了,就是芙蕖偷盗的那些物件。 方才芙蕖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烈,出乎她的意料。 白荷心里,也早就把芙蕖认定是偷盗那些物件的真凶了。 姑娘之所以要包庇芙蕖,无非是念着这些日子,芙蕖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原因。 “姑娘,要不还是差人过去,禀报给夫人晓得吧!毕竟丢失的东西之中,还有一样是夫人早些年送姑娘的红瓷梅瓶。” “那梅瓶小巧精致,烧制不易,若是放到外头,少说也值几百两银子。还有姑娘的那些个玉镯,若是拿出去卖,也是能值几百两银子的。” “姑娘若是不细细盘查,只怕那人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呀!咱们不得不提防些呀?” 白荷话里头的意思,是叫她彻查芙蕖吗? 平日里芙蕖同白荷的关系,一向要好,怎么今日白荷竟让她去告知了娘亲,让娘亲着人来盘查呢? 听着白荷那些话,宋锦心中起了疑惑。 这件事可大可小,还是得细细盘查一番得好。 “就依你方才所说的,你亲自去了安心斋,把这些事情,都告知夫人。” 白荷得了宋锦的吩咐,带着芙蕖下去后,就亲自去了安心斋。 而宋锦,则是去了一趟翠微居的小厨房。 此时山茶和杜鹃正在屋里学做着小酥饼,二人正有说有笑地。 今日她提了一句,想吃小酥饼,山茶和杜建二人,正好跟灶上伺候的厨娘,学过几日,便主动提出来,亲自做了小酥饼出来,给姑娘尝尝。 趁着山茶和杜鹃没注意,宋锦就进了小厨房。 “好香呀!隔着老远,就闻见这股香味了。你们二人的手艺,真好呀!” 山茶和杜鹃听见了宋锦的声音,赶忙站起身来,只见宋锦缓缓进了小厨房。 “姑娘今日怎么过来了?小厨房油烟大,没得熏了姑娘,姑娘还是快快出去吧!” 山茶说着,和身边的杜鹃交换了眼色。 杜鹃懂了山茶的意思,点了点头,就要过来搀起宋锦。 “我不出去,我就留在这里,看着你们二人是如何做小酥饼的?” 宋锦说着,在屋里四处找了找了,找到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上头,看着杜鹃和山茶在灶台上忙着做小酥饼。 山茶见宋锦坐下,也就不好得让杜鹃继续赶了姑娘出去。 既然姑娘要留在小厨房里,看着她们二人做饭的话,她们二人商量过后,索性就不赶姑娘出去了。 半晌过后,先前已经放在灶台下头烤着的小酥饼,已经烤好了,山茶戴着石棉布制成的手套,把先前的那一盘小酥饼端了出来。 山茶和杜鹃做的这些小酥饼,都是玫瑰馅的。 杜鹃接过那盘小酥饼,又重新递了一盘包好的小酥饼,递给了山茶,让山茶继续放在灶台下面烤着。 待先前那盘小酥饼凉了许多之后,杜鹃用筷子夹了几个出来,摆在小碟里,递到了宋锦身边的小几上。 “姑娘快些尝尝!不知道姑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小酥饼,奴婢就和山茶商量,索性把前些日子姑娘赐给我们的那些玫瑰花瓣,做成了花酱,放在这小酥饼里头,做成玫瑰馅的小酥饼。” 拿起其中一个烘烤得极其金黄的小酥饼,宋锦咬了一口,尝过之后,发现这小酥饼,不甜不腻的,味道刚刚好。 外皮则是极为酥脆,咬下一口,当即就化在了嘴里。 “这小酥饼做的很好,山茶你装几个做好的小酥饼,放在食盒里,给夫人送去。夫人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没有多少胃口,说不定吃了这酸酸甜甜的小酥饼,会生出些胃口来。” “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把方才做好的小酥饼,给夫人屋里送去。” 杜鹃说着,手上一刻也没有歇下来。 待那些小酥饼彻底凉下来之后,山茶取来了食盒,杜鹃不急不慢地把那些小酥饼,装进小碟里,再放进食盒之中。 看着她们二人这副模样,宋锦很难把偷盗她屋里东西的贼人,联想到她们二人身上。 看她们二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那偷盗物件之人。方才她们二人说的那玫瑰花馅,用的还是前些日子,赵氏送来给她,她又赏赐给她们二人的玫瑰花瓣制成的。安心斋里。 赵氏正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乳母抱着宋泽,坐在一旁。 “夫人,方才姑娘屋里的白荷姑娘过来了,说是姑娘屋里遭了窃,姑娘丢失了许多东西,白荷姑娘怀疑说,这些东西都是姑娘身边的芙蕖姑娘偷盗的。” 李婆子仔细观察着赵氏面上的反应,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得罪了面前的赵氏。 赵氏在心里凝神思索一番,就道。 “方才白荷过来说,她怀疑这些东西都是芙蕖偷的,她可有证据,证明那些东西,就是芙蕖偷的?” 赵氏问了李婆子这么一句,弄得李婆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夫人,难不成您认为姑娘丢失的那些东西,不是芙蕖这小丫头偷的?若不是芙蕖这小丫头偷的,那么姑娘屋里,还会有什么人偷盗了这些东西?”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赵氏瞥了一眼身旁的李婆子,沉声回道。 “你在我屋里伺候这么些日子,难不成还不知道自己下去想办法吗?若是我知道是谁偷盗了姑娘屋里的那些东西,还会留你们这些人在身边伺候吗?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顶点 第215章 出手 - 宋锦 - 连小君 “夫人说的是,若夫人知道是什么人偷盗了姑娘屋里的东西,那么我们这些个在姑娘,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便没有什么用处了。” 李婆子话罢,朝着赵氏福了一礼,就出了屋子。 赵氏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方才她听着李婆子那些话,赵氏觉得,李婆子有意把她往芙蕖身上带。 也不知道她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不过赵氏心中起了担忧,依着李婆子方才所言,只怕是要针对芙蕖那小丫头了。 为了保证公平,她决定再派一个人下去,让那个人协助李婆子调查此事。 赵氏心中想着,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怀中抱着宋泽的赵乳母,这赵乳母是她的陪嫁之一,秦太夫人特地从赵家给她选过来的。 找乳母带孩子,有自己的一番经验。 赵氏把宋泽交到她手里,由她扶养,赵氏很是放心。 赵乳母不单只是照顾孩子,有自己的一番经验,管家御下,也是极其有法子。 赵氏看了眼身旁的赵乳母,赵乳母马上就懂了她的意思。 “姑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便说吧!奴婢一定帮姑娘处理妥当。” 赵氏正了正自己的脸色,对着赵乳母就嘱咐道。 “赵乳母,方才我吩咐李婆子的那些话,想必你也听进去了。听着方才李婆子的那些话,我对她不太放心,虽说她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但这些年来,不知干了多少件蠢事出来。” “你去姑娘院里一趟,协助着李婆子,调查姑娘院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偷盗了姑娘院里的物件?” 她也愿意相信,芙蕖不是偷盗这些物件之人,但芙蕖的反应太过激烈,很难不让人把这一切联想到她身上。 就算她愿意相信,旁人也不肯轻易相信,那些东西不是芙蕖偷的。 宋锦正了正脸色,蹲下来把芙蕖从地上搀了起来,亲自拍了拍芙蕖衣裙上的灰尘,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白荷叮嘱了句。 “白荷,我院里遭窃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宣扬出去,待我回禀了娘亲,再来细细盘查。” “我的屋里,除了芙蕖与你之外,山茶和杜鹃送饭过来的时候,也是能进去的。” “说不定是她们两个其中一个,趁着我们不曾注意的时候,潜进了我的屋里,行了那偷盗之事。” 姑娘这么说,便是在包庇芙蕖了? 这件事已经很明了了,就是芙蕖偷盗的那些物件。 方才芙蕖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烈,出乎她的意料。 白荷心里,也早就把芙蕖认定是偷盗那些物件的真凶了。 姑娘之所以要包庇芙蕖,无非是念着这些日子,芙蕖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原因。 “姑娘,要不还是差人过去,禀报给夫人晓得吧!毕竟丢失的东西之中,还有一样是夫人早些年送姑娘的红瓷梅瓶。” “那梅瓶小巧精致,烧制不易,若是放到外头,少说也值几百两银子。还有姑娘的那些个玉镯,若是拿出去卖,也是能值几百两银子的。” “姑娘若是不细细盘查,只怕那人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呀!咱们不得不提防些呀?” 白荷话里头的意思,是叫她彻查芙蕖吗? 平日里芙蕖同白荷的关系,一向要好,怎么今日白荷竟让她去告知了娘亲,让娘亲着人来盘查呢? 听着白荷那些话,宋锦心中起了疑惑。 这件事可大可小,还是得细细盘查一番得好。 “就依你方才所说的,你亲自去了安心斋,把这些事情,都告知夫人。” 白荷得了宋锦的吩咐,带着芙蕖下去后,就亲自去了安心斋。 而宋锦,则是去了一趟翠微居的小厨房。 此时山茶和杜鹃正在屋里学做着小酥饼,二人正有说有笑地。 今日她提了一句,想吃小酥饼,山茶和杜建二人,正好跟灶上伺候的厨娘,学过几日,便主动提出来,亲自做了小酥饼出来,给姑娘尝尝。 趁着山茶和杜鹃没注意,宋锦就进了小厨房。 “好香呀!隔着老远,就闻见这股香味了。你们二人的手艺,真好呀!” 山茶和杜鹃听见了宋锦的声音,赶忙站起身来,只见宋锦缓缓进了小厨房。 “姑娘今日怎么过来了?小厨房油烟大,没得熏了姑娘,姑娘还是快快出去吧!” 山茶说着,和身边的杜鹃交换了眼色。 杜鹃懂了山茶的意思,点了点头,就要过来搀起宋锦。 “我不出去,我就留在这里,看着你们二人是如何做小酥饼的?” 宋锦说着,在屋里四处找了找了,找到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上头,看着杜鹃和山茶在灶台上忙着做小酥饼。 山茶见宋锦坐下,也就不好得让杜鹃继续赶了姑娘出去。 既然姑娘要留在小厨房里,看着她们二人做饭的话,她们二人商量过后,索性就不赶姑娘出去了。 半晌过后,先前已经放在灶台下头烤着的小酥饼,已经烤好了,山茶戴着石棉布制成的手套,把先前的那一盘小酥饼端了出来。 山茶和杜鹃做的这些小酥饼,都是玫瑰馅的。 杜鹃接过那盘小酥饼,又重新递了一盘包好的小酥饼,递给了山茶,让山茶继续放在灶台下面烤着。 待先前那盘小酥饼凉了许多之后,杜鹃用筷子夹了几个出来,摆在小碟里,递到了宋锦身边的小几上。 “姑娘快些尝尝!不知道姑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小酥饼,奴婢就和山茶商量,索性把前些日子姑娘赐给我们的那些玫瑰花瓣,做成了花酱,放在这小酥饼里头,做成玫瑰馅的小酥饼。” 拿起其中一个烘烤得极其金黄的小酥饼,宋锦咬了一口,尝过之后,发现这小酥饼,不甜不腻的,味道刚刚好。 外皮则是极为酥脆,咬下一口,当即就化在了嘴里。 “这小酥饼做的很好,山茶你装几个做好的小酥饼,放在食盒里,给夫人送去。夫人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没有多少胃口,说不定吃了这酸酸甜甜的小酥饼,会生出些胃口来。” “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把方才做好的小酥饼,给夫人屋里送去。” 杜鹃说着,手上一刻也没有歇下来。 待那些小酥饼彻底凉下来之后,山茶取来了食盒,杜鹃不急不慢地把那些小酥饼,装进小碟里,再放进食盒之中。 看着她们二人这副模样,宋锦很难把偷盗她屋里东西的贼人,联想到她们二人身上。 看她们二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那偷盗物件之人。方才她们二人说的那玫瑰花馅,用的还是前些日子,赵氏送来给她,她又赏赐给她们二人的玫瑰花瓣制成的。安心斋里。 赵氏正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乳母抱着宋泽,坐在一旁。 “夫人,方才姑娘屋里的白荷姑娘过来了,说是姑娘屋里遭了窃,姑娘丢失了许多东西,白荷姑娘怀疑说,这些东西都是姑娘身边的芙蕖姑娘偷盗的。” 李婆子仔细观察着赵氏面上的反应,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得罪了面前的赵氏。 赵氏在心里凝神思索一番,就道。 “方才白荷过来说,她怀疑这些东西都是芙蕖偷的,她可有证据,证明那些东西,就是芙蕖偷的?” 赵氏问了李婆子这么一句,弄得李婆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夫人,难不成您认为姑娘丢失的那些东西,不是芙蕖这小丫头偷的?若不是芙蕖这小丫头偷的,那么姑娘屋里,还会有什么人偷盗了这些东西?”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赵氏瞥了一眼身旁的李婆子,沉声回道。 “你在我屋里伺候这么些日子,难不成还不知道自己下去想办法吗?若是我知道是谁偷盗了姑娘屋里的那些东西,还会留你们这些人在身边伺候吗?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顶点 第216章 查问 - 宋锦 - 连小君 “姑娘这是不放心李妈妈?李妈妈在您身边也伺候这些年,想必管家做事,也是极其老道的。” “不过老奴方才听她所言,似乎是有意把姑娘的注意力,往那个叫芙蕖的丫头身上带,不知李妈妈到底想做什么。” 赵乳母一语就点破方才赵氏心中所想。 方才赵氏心中所想的,的确是不解李婆子方才为何要那样做。 李婆子在她身边伺候这么些年,照理说,处理小丫鬟这样偷盗的事情,应该很有经验才是。 怎么还会毛毛糙糙? 还没有找出证据前,就妄下定论呢? 赵氏心中不大相信李婆子能够找出在锦儿屋里偷盗的贼人,所以打算派了赵乳母去翠微居,陪着李婆子一道查。 “赵乳母,待会你把泽儿交给李乳母看顾之后,你便去翠微居走一趟去!务必要帮着姑娘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偷盗了姑娘屋里的物件。” 赵氏吩咐完毕,赵乳母应了一声“是”,把宋泽交给隔壁屋伺候的李乳母后,就去了翠微居。 翠微居里,宋锦坐在屋里的软榻上,特地叫了芙蕖白荷,山茶杜鹃四人进了里屋。 能进她屋里伺候的人,也就芙蕖白荷,山茶杜鹃四人。 她屋里不见了的东西,能有机会偷盗走的,也就只有这四人。 所以宋锦专程把她们四人喊了过来,就是想要盘问盘问,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招的。 宋锦让白荷把屋里遭窃的事情,告知了山茶和杜鹃,杜鹃山茶面面相觑半晌,始终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山茶和杜鹃商议了一阵,还是决定让山茶出来,回了姑娘的话。 “敢问在姑娘心里,可有了什么怀疑对象没有?能够进出姑娘所在的里屋的,也就只有咱们这里的这些人,” 山茶这么问,让宋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什么才是。 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怀疑的对象,那么在场的其他三人,定会把矛头,统统指向那个人的。 所以现在宋锦暂时不能同她们说,自己心里所怀疑的对象是什么人。 还没等宋锦说话,宋锦身旁的白荷,已经迫不及待地回了山茶和杜鹃。 “山茶,姑娘在心里面怀疑的对象,便是芙蕖。能够随意进出姑娘屋里,在姑娘身边伺候,管着姑娘那些物件的,便只有我和芙蕖。” “但这些日子,都是芙蕖在姑娘屋里伺候,值夜,所以芙蕖是最有嫌疑,最有可能偷盗姑娘的那些物件的。” 听着白荷这么说,芙蕖的面上,当即就被吓得煞白煞白地。 “姑娘,你得相信奴婢,姑娘的那些物件,真的不是奴婢所偷。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姑娘的那些个物件都是奴婢所偷,奴婢一定不得好死!” 芙蕖说着说着,就开始赌咒发誓。 见芙蕖赌咒发誓,方才还相信芙蕖是贼人的山茶和杜鹃,又开始怀疑起了指责芙蕖的白荷。 “白荷姐姐,方才你说芙蕖姐姐就是偷盗姑娘屋里物件的真凶,敢问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若是没有证据,请别空口白牙地随意指责别人,混淆视听。” 山茶开口就点破了白荷的险恶用心,方才白荷这么做,是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去怀疑芙蕖。 即便是芙蕖不是偷盗财物的真凶,也会被真凶拿来做了耙子,替真正的凶手做了挡箭牌。 不过方才白荷近乎不大寻常的举动,也暴露了她。 方才她自己也说了,能够随意进出姑娘屋里的丫头,就只有她和芙蕖二人。 除却了芙蕖,便只有她有可能,偷盗姑娘屋里的物件了。 再加上她方才一来就指责了芙蕖。 很难不让别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就是那偷盗姑娘屋里财物的贼人。 “白荷姑娘,还请你给我们解释解释,方才你为何要说出那些话,把矛头指向了芙蕖,来混淆视听?” 山茶当机立断,质问了白荷一句。 当时就弄得白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山茶质疑了白荷一句。 宋锦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白荷,若不是你想要混淆视听,欲盖弥彰的话,为何我一问你可知贼人是什么人的时候,你就指责了白荷?” 面对山茶和姑娘一前一后的质疑,白荷顿了半晌,适才回道。 “姑娘,您得相信奴婢!奴婢绝不是偷盗您屋里财物的凶手,奴婢在您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若是想要下手,早就下手了,怎么可能还会等到今时今日?” “奴婢方才之所以一来就质疑了芙蕖,是因为奴婢心里,有些怀疑芙蕖。芙蕖方才那些话,” “夫人说的是,若夫人知道是什么人偷盗了姑娘屋里的东西,那么我们这些个在姑娘,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便没有什么用处了。” 李婆子话罢,朝着赵氏福了一礼,就出了屋子。 赵氏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方才她听着李婆子那些话,赵氏觉得,李婆子有意把她往芙蕖身上带。 也不知道她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不过赵氏心中起了担忧,依着李婆子方才所言,只怕是要针对芙蕖那小丫头了。 为了保证公平,她决定再派一个人下去,让那个人协助李婆子调查此事。 赵氏心中想着,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怀中抱着宋泽的赵乳母,这赵乳母是她的陪嫁之一,秦太夫人特地从赵家给她选过来的。 找乳母带孩子,有自己的一番经验。 赵氏把宋泽交到她手里,由她扶养,赵氏很是放心。 赵乳母不单只是照顾孩子,有自己的一番经验,管家御下,也是极其有法子。 赵氏看了眼身旁的赵乳母,赵乳母马上就懂了她的意思。 “姑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便说吧!奴婢一定帮姑娘处理妥当。” 赵氏正了正自己的脸色,对着赵乳母就嘱咐道。 “赵乳母,方才我吩咐李婆子的那些话,想必你也听进去了。听着方才李婆子的那些话,我对她不太放心,虽说她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但这些年来,不知干了多少件蠢事出来。” “你去姑娘院里一趟,协助着李婆子,调查姑娘院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偷盗了姑娘院里的” 顶点 第217章 真凶 - 宋锦 - 连小君 “姑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便说吧!奴婢一定帮姑娘处理妥当。” 赵氏正了正自己的脸色,对着赵乳母就嘱咐道。 “赵乳母,方才我吩咐李婆子的那些话,想必你也听进去了。听着方才李婆子的那些话,我对她不太放心,虽说她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但这些年来,不知干了多少件蠢事出来。” “你去姑娘院里一趟,协助着李婆子,调查姑娘院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偷盗了姑娘院里的” “姑娘这是不放心李妈妈?李妈妈在您身边也伺候这些年,想必管家做事,也是极其老道的。” “不过老奴方才听她所言,似乎是有意把姑娘的注意力,往那个叫芙蕖的丫头身上带,不知李妈妈到底想做什么。” 赵乳母一语就点破方才赵氏心中所想。 方才赵氏心中所想的,的确是不解李婆子方才为何要那样做。 李婆子在她身边伺候这么些年,照理说,处理小丫鬟这样偷盗的事情,应该很有经验才是。 怎么还会毛毛糙糙? 还没有找出证据前,就妄下定论呢? 赵氏心中不大相信李婆子能够找出在锦儿屋里偷盗的贼人,所以打算派了赵乳母去翠微居,陪着李婆子一道查。 “赵乳母,待会你把泽儿交给李乳母看顾之后,你便去翠微居走一趟去!务必要帮着姑娘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偷盗了姑娘屋里的物件。” 赵氏吩咐完毕,赵乳母应了一声“是”,把宋泽交给隔壁屋伺候的李乳母后,就去了翠微居。 翠微居里,宋锦坐在屋里的软榻上,特地叫了芙蕖白荷,山茶杜鹃四人进了里屋。 能进她屋里伺候的人,也就芙蕖白荷,山茶杜鹃四人。 她屋里不见了的东西,能有机会偷盗走的,也就只有这四人。 所以宋锦专程把她们四人喊了过来,就是想要盘问盘问,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招的。 宋锦让白荷把屋里遭窃的事情,告知了山茶和杜鹃,杜鹃山茶面面相觑半晌,始终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山茶和杜鹃商议了一阵,还是决定让山茶出来,回了姑娘的话。 “敢问在姑娘心里,可有了什么怀疑对象没有?能够进出姑娘所在的里屋的,也就只有咱们这里的这些人,” 山茶这么问,让宋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什么才是。 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怀疑的对象,那么在场的其他三人,定会把矛头,统统指向那个人的。 所以现在宋锦暂时不能同她们说,自己心里所怀疑的对象是什么人。 还没等宋锦说话,宋锦身旁的白荷,已经迫不及待地回了山茶和杜鹃。 “山茶,姑娘在心里面怀疑的对象,便是芙蕖。能够随意进出姑娘屋里,在姑娘身边伺候,管着姑娘那些物件的,便只有我和芙蕖。” “但这些日子,都是芙蕖在姑娘屋里伺候,值夜,所以芙蕖是最有嫌疑,最有可能偷盗姑娘的那些物件的。” 听着白荷这么说,芙蕖的面上,当即就被吓得煞白煞白地。 “姑娘,你得相信奴婢,姑娘的那些物件,真的不是奴婢所偷。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姑娘的那些个物件都是奴婢所偷,奴婢一定不得好死!” 芙蕖说着说着,就开始赌咒发誓。 见芙蕖赌咒发誓,方才还相信芙蕖是贼人的山茶和杜鹃,又开始怀疑起了指责芙蕖的白荷。 “白荷姐姐,方才你说芙蕖姐姐就是偷盗姑娘屋里物件的真凶,敢问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若是没有证据,请别空口白牙地随意指责别人,混淆视听。” 山茶开口就点破了白荷的险恶用心,方才白荷这么做,是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去怀疑芙蕖。 即便是芙蕖不是偷盗财物的真凶,也会被真凶拿来做了耙子,替真正的凶手做了挡箭牌。 不过方才白荷近乎不大寻常的举动,也暴露了她。 方才她自己也说了,能够随意进出姑娘屋里的丫头,就只有她和芙蕖二人。 除却了芙蕖,便只有她有可能,偷盗姑娘屋里的物件了。 再加上她方才一来就指责了芙蕖。 很难不让别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就是那偷盗姑娘屋里财物的贼人。 “白荷姑娘,还请你给我们解释解释,方才你为何要说出那些话,把矛头指向了芙蕖,来混淆视听?” 山茶当机立断,质问了白荷一句。 当时就弄得白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山茶质疑了白荷一句。 宋锦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白荷,若不是你想要混淆视听,欲盖弥彰的话,为何我一问你可知贼人是什么人的时候,你就指责了白荷?” 面对山茶和姑娘一前一后的质疑,白荷顿了半晌,适才回道。 “姑娘,您得相信奴婢!奴婢绝不是偷盗您屋里财物的凶手,奴婢在您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若是想要下手,早就下手了,怎么可能还会等到今时今日?” “奴婢方才之所以一来就质疑了芙蕖,是因为奴婢心里,有些怀疑芙蕖。芙蕖方才那些话,” “夫人说的是,若夫人知道是什么人偷盗了姑娘屋里的东西,那么我们这些个在姑娘,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便没有什么用处了。” 李婆子话罢,朝着赵氏福了一礼,就出了屋子。 赵氏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方才她听着李婆子那些话,赵氏觉得,李婆子有意把她往芙蕖身上带。 也不知道她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不过赵氏心中起了担忧,依着李婆子方才所言,只怕是要针对芙蕖那小丫头了。 为了保证公平,她决定再派一个人下去,让那个人协助李婆子调查此事。 赵氏心中想着,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怀中抱着宋泽的赵乳母,这赵乳母是她的陪嫁之一,秦太夫人特地从赵家给她选过来的。 找乳母带孩子,有自己的一番经验。 赵氏把宋泽交到她手里,由她扶养,赵氏很是放心。 赵乳母不单只是照顾孩子,有自己的一番经验,管家御下,也是极其有法子。 赵氏看了眼身旁的赵乳母,赵乳母马上就懂了她的意思。 “姑娘有什么要吩咐奴婢,便说吧!奴婢一定帮姑娘处理妥当。” 赵氏正了正自己的脸色,对着赵乳母就嘱咐道。 “赵乳母,方才我吩咐李婆子的那些话,想必你也听进去了。听着方才李婆子的那些话,我对她不太放心,虽说她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但这些年来,不知干了多少件蠢事出来。” “你去姑娘院里一趟,协助着李婆子,调查姑娘院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偷盗了姑娘院里的” 顶点 第218章 怀疑 - 宋锦 - 连小君 即便是芙蕖不是偷盗财物的真凶,也会被真凶拿来做了耙子,替真正的凶手做了挡箭牌。 不过方才白荷近乎不大寻常的举动,也暴露了她。 方才她自己也说了,能够随意进出姑娘屋里的丫头,就只有她和芙蕖二人。 除却了芙蕖,便只有她有可能,偷盗姑娘屋里的物件了。 再加上她方才一来就指责了芙蕖。 很难不让别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就是那偷盗姑娘屋里财物的贼人。 “白荷姑娘,还请你给我们解释解释,方才你为何要说出那些话,把矛头指向了芙蕖,来混淆视听?” 山茶当机立断,质问了白荷一句。 当时就弄得白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山茶质疑了白荷一句。 宋锦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白荷,若不是你想要混淆视听,欲盖弥彰的话,为何我一问你可知贼人是什么人的时候,你就指责了白荷?” 面对山茶和姑娘一前一后的质疑,白荷顿了半晌,适才回道。 “姑娘,您得相信奴婢!奴婢绝不是偷盗您屋里财物的凶手,奴婢在您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若是想要下手,早就下手了,怎么可能还会等到今时今日?” “奴婢方才之所以一来就质疑了芙蕖,是因为奴婢心里,有些怀疑芙蕖。芙蕖方才那些话,” 在没有找出能够证明谁是偷盗贼人的证据之前,宋锦不敢妄下定论,也不会去怀疑任何人。 白荷是打小就被赵氏安排到自己身边来伺候的,芙蕖虽然跟在自家身边的时日不长,但是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宋锦相信芙蕖的品性,她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宋锦让芙蕖和白荷先去各自屋里休息,而是把山茶和杜鹃,叫到了自己屋里,她有一件事,要叮嘱山茶和杜鹃二人下去做。 要想知道是什么人偷盗了她屋里的那些东西,只消下去门房,看一眼这些日子芙蕖和白荷,谁出宋府的次数最多,就能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人偷的了。 宋锦躺在榻上,山茶和杜鹃,站在宋锦身边。 “姑娘,到底您唤了我们二人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叮嘱我们二人?” 宋锦在脑中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告知她们二人。 “山茶,我屋里丢失的这几样东西,都是极其贵重之物,一般的典当行,一瞧见这些东西,就知道是从大家族中透盗出来的。所以一般的典当行,瞧见这些东西,一般不敢收。” “但整个京师毕竟有那么多的典当行,总还是有几个人,收这样的东西的。” “若是芙蕖和白荷之中,其中有一个人偷盗了这些东西,想要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势必会转手与多个典当行。” “门房那边有芙蕖和白荷这些日子出门的记录,若是发现谁出门的次数最为频繁,那么那个人,就有可能是偷盗了我屋里那些东西的人。” 山茶和芙蕖听着宋锦分析了一遍,分析得头头是道,得了姑娘的吩咐,山茶就去门房那边翻看芙蕖和白荷这几日的出门记录了。 而杜鹃,则是留在翠微居里,伺候着宋锦。 用过午饭之后,宋锦坐在廊下的花楼织机上,织着前些日子还没有完工的那匹云锦。 这些日子总是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事情,就给耽搁了,那匹云锦也就断断续续织了好些日子。 如今总算织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杜鹃端了茶水茶点过来,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 “姑娘,这是奴婢方才沏好的碧螺春,姑娘快些尝尝吧!” 杜鹃说着,把那盏茶水,直接递给了宋锦。紧接着又道。 “姑娘,前院伺候的周娘子,带着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两个丫头过来了,那两个丫头拎着老夫人叫小厨房做的小酥饼,说是拿来给姑娘尝尝。” 宋老夫人让小厨房做了小酥饼过来给她?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就是,周娘子不是前院伺候的管事娘子,怎么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了? 来不及多想,宋锦就让杜鹃把周娘子和那两个小丫头请了进来。 小厅之中,宋锦坐在屋里的软榻上,周娘子领着两个有些面生的小丫头,就进了厅里。 周娘子是前院伺候的管事娘子,甚少涉足后院,所以宋锦不大认识她。 “姑娘,奴婢是前院伺候的管事周娘子,方才瞧见这两个小丫头在芜廊不断闲逛,奴婢问过她们二人之后,她们二人说自己是老夫人屋里伺候的小丫鬟,带了老夫人让小厨房做的酥饼过来的,说是要拿来给姑娘尝尝!” 周娘子说着,转过身接过了连墨手中的食盒,打开了食盒,把食盒里头放着的小酥饼,端了出来。 宋锦这些日子爱吃小酥饼,宋老夫人就让小厨房做了几回,每回做了,都叫丫鬟给她送了过来。 只是以往来送小酥饼的丫头,宋锦也是有几分印象的,但这次宋锦细细打量了一番,跟在周娘子身后一起进来的两个丫头,宋锦对她们二人,却没有什么印象。 周娘子从宋锦的眼神之中,也发现了不对劲,难不成姑娘也发现,这两个小丫头,行为举止与旁的小丫头不一样吗?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周娘子拉着宋锦的手,就进了屏风后头。 进了屏风里头,周娘子和宋锦开始解释起来。 “姑娘,方才跟着奴婢过来的这两个小丫头,很是可疑。奴婢在芜廊下瞧见她们二人的时候,她们二人向奴婢暗示,她们二人不会说话,还同奴婢表示,她们二人是新入府伺候的小丫鬟。” “可当奴婢要把她们二人戴去老爷屋里的时候,她们二人之中的其中一个,竟然开口说话了。还同奴婢说,她们二人本来就会说话。” “奴婢心里觉得很是奇怪,要不奴婢让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过来看看,看看她们二人到底是不是新入府伺候的小丫鬟。” “不可!这样太过打草惊蛇,若是被她们二人发现咱们的计划,那就遭了。既如此,那咱们该怎么办?姑娘?” 周娘子开口问了宋锦。 周娘子这样问她,宋锦又怎么会知晓? 不过方才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跟在周娘子身后的那两个丫鬟,的确有些可疑。 只是宋锦如今还不知道她们二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不能打草惊蛇。 出了屏风之后,宋锦让杜鹃先去应付那两个小丫头。 顶点 第219章 怀疑(二) - 宋锦 - 连小君 再加上她方才一来就指责了芙蕖。 很难不让别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就是那偷盗姑娘屋里财物的贼人。 “白荷姑娘,还请你给我们解释解释,方才你为何要说出那些话,把矛头指向了芙蕖,来混淆视听?” 山茶当机立断,质问了白荷一句。 当时就弄得白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见山茶质疑了白荷一句。 宋锦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白荷,若不是你想要混淆视听,欲盖弥彰的话,为何我一问你可知贼人是什么人的时候,你就指责了白荷?” 面对山茶和姑娘一前一后的质疑,白荷顿了半晌,适才回道。 “姑娘,您得相信奴婢!奴婢绝不是偷盗您屋里财物的凶手,奴婢在您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若是想要下手,早就下手了,怎么可能还会等到今时今日?” “奴婢方才之所以一来就质疑了芙蕖,是因为奴婢心里,有些怀疑芙蕖。芙蕖方才那些话,” 在没有找出能够证明谁是偷盗贼人的证据之前,宋锦不敢妄下定论,也不会去怀疑任何人。 白荷是打小就被赵氏安排到自己身边来伺候的,芙蕖虽然跟在自家身边的时日不长,但是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宋锦相信芙蕖的品性,她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宋锦让芙蕖和白荷先去各自屋里休息,而是把山茶和杜鹃,叫到了自己屋里,她有一件事,要叮嘱山茶和杜鹃二人下去做。 要想知道是什么人偷盗了她屋里的那些东西,只消下去门房,看一眼这些日子芙蕖和白荷,谁出宋府的次数最多,就能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人偷的了。 宋锦躺在榻上,山茶和杜鹃,站在宋锦身边。 “姑娘,到底您唤了我们二人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叮嘱我们二人?” 宋锦在脑中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告知她们二人。 “山茶,我屋里丢失的这几样东西,都是极其贵重之物,一般的典当行,一瞧见这些东西,就知道是从大家族中透盗出来的。所以一般的典当行,瞧见这些东西,一般不敢收。” “但整个京师毕竟有那么多的典当行,总还是有几个人,收这样的东西的。” “若是芙蕖和白荷之中,其中有一个人偷盗了这些东西,想要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势必会转手与多个典当行。” “门房那边有芙蕖和白荷这些日子出门的记录,若是发现谁出门的次数最为频繁,那么那个人,就有可能是偷盗了我屋里那些东西的人。” 山茶和芙蕖听着宋锦分析了一遍,分析得头头是道,得了姑娘的吩咐,山茶就去门房那边翻看芙蕖和白荷这几日的出门记录了。 而杜鹃,则是留在翠微居里,伺候着宋锦。 用过午饭之后,宋锦坐在廊下的花楼织机上,织着前些日子还没有完工的那匹云锦。 这些日子总是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事情,就给耽搁了,那匹云锦也就断断续续织了好些日子。 如今总算织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杜鹃端了茶水茶点过来,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 “姑娘,这是奴婢方才沏好的碧螺春,姑娘快些尝尝吧!” 杜鹃说着,把那盏茶水,直接递给了宋锦。紧接着又道。 “姑娘,前院伺候的周娘子,带着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两个丫头过来了,那两个丫头拎着老夫人叫小厨房做的小酥饼,说是拿来给姑娘尝尝。” 宋老夫人让小厨房做了小酥饼过来给她?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就是,周娘子不是前院伺候的管事娘子,怎么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了? 来不及多想,宋锦就让杜鹃把周娘子和那两个小丫头请了进来。 小厅之中,宋锦坐在屋里的软榻上,周娘子领着两个有些面生的小丫头,就进了厅里。 周娘子是前院伺候的管事娘子,甚少涉足后院,所以宋锦不大认识她。 “姑娘,奴婢是前院伺候的管事周娘子,方才瞧见这两个小丫头在芜廊不断闲逛,奴婢问过她们二人之后,她们二人说自己是老夫人屋里伺候的小丫鬟,带了老夫人让小厨房做的酥饼过来的,说是要拿来给姑娘尝尝!” 周娘子说着,转过身接过了连墨手中的食盒,打开了食盒,把食盒里头放着的小酥饼,端了出来。 宋锦这些日子爱吃小酥饼,宋老夫人就让小厨房做了几回,每回做了,都叫丫鬟给她送了过来。 只是以往来送小酥饼的丫头,宋锦也是有几分印象的,但这次宋锦细细打量了一番,跟在周娘子身后一起进来的两个丫头,宋锦对她们二人,却没有什么印象。 周娘子从宋锦的眼神之中,也发现了不对劲,难不成姑娘也发现,这两个小丫头,行为举止与旁的小丫头不一样吗?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周娘子拉着宋锦的手,就进了屏风后头。 进了屏风里头,周娘子和宋锦开始解释起来。 “姑娘,方才跟着奴婢过来的这两个小丫头,很是可疑。奴婢在芜廊下瞧见她们二人的时候,她们二人向奴婢暗示,她们二人不会说话,还同奴婢表示,她们二人是新入府伺候的小丫鬟。” “可当奴婢要把她们二人戴去老爷屋里的时候,她们二人之中的其中一个,竟然开口说话了。还同奴婢说,她们二人本来就会说话。” “奴婢心里觉得很是奇怪,要不奴婢让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过来看看,看看她们二人到底是不是新入府伺候的小丫鬟。” “不可!这样太过打草惊蛇,若是被她们二人发现咱们的计划,那就遭了。既如此,那咱们该怎么办?姑娘?” 周娘子开口问了宋锦。 周娘子这样问她,宋锦又怎么会知晓? 不过方才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跟在周娘子身后的那两个丫鬟,的确有些可疑。 只是宋锦如今还不知道她们二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不能打草惊蛇。 出了屏风之后,宋锦让杜鹃先去应付那两个小丫头。 顶点 第220章 乔装打扮的连墨 - 宋锦 - 连小君 待周娘子离去之后,宋锦才发现那两个小丫头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连墨和他的随身小厮,竟然敢乔装打扮,混到了宋府里来。 也不知门房那些个伺候的小厮丫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对这些新进府的小丫鬟,也不知道检查一番吗? 没检查清楚到底是男是女,就把人给带了进来。 为了不让山茶和杜鹃发现那两个小丫鬟是连墨和石熊,宋锦借口把山茶和杜鹃,给支了出去。 看着山茶和杜鹃离开宋锦的屋里后,连墨胆子就大了起来,进了宋锦所在的里屋,并让石熊守在屋外。 “宋二姑娘,这些日子不见,不知你可曾想过我?” 连墨想要凑近宋锦。可宋锦一直在躲闪,不给连墨有靠近她的机会。 “连二公子,这些日子我不曾想过你,这是在我屋里,还请连二公子自重。” 宋锦说着,拿起了白荷之前放在床下的一根狼牙木。 为什么叫它狼牙木呢? 因为在这根木条上,生着许多倒刺,若是把在人身上,会勾进入的皮肤中,带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看着宋锦手中持着狼牙木,连墨有些踌躇,一时没敢上去,生怕凑近了宋锦之后,宋锦一个乱挥乱打起了,打在了他的身上,那可就亏大了。 不过在此之前,连墨需要稳住宋锦。 “宋二姑娘,我并无恶意,还请姑娘放下手中的狼牙木,让我能够说几句话。” 让她放下手中的狼牙木? 想都别想! 她是不会放下的。 若是她放下了手中的狼牙木,那么连墨靠近她,想要轻薄与她,那该怎么办?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下手中的狼牙木。 “连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快些说!” “等待会山茶和杜鹃回来,瞧见了你一个男人,打扮成丫鬟模样,混进了我们宋家,若是此事递到我娘亲面前,我娘亲可是要叫人,把你乱棍打出府的。” 宋锦一面说着,一面又担心连墨突然窜上来,赶忙用手中的狼牙木,护在了自己身前。 看着宋锦手中那吓人的狼牙木,连墨一时也不敢凑近宋锦。 连墨也继续瞒着宋锦了,索性把自己今日之所以打扮成小丫鬟模样,混进宋府的目的,告知了面前的宋锦。 “宋二姑娘,我今日之所以打扮成这副模样,混进你们宋府,完全就是想要找机会见你!这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你可曾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瞧着连墨说的如此深情。 宋锦心中有些愿意相信了,不过连墨想要见她,她却不想见连墨。 “连二公子,既然如此,你如今见了我,你可满意了?若是满意的话,我让小丫鬟送你出府吧!你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宜出现在我院里。” “我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家,闺房里头多了两个男人,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的名声,要还是不要?” 宋锦反问了连墨一句,打算用保护自己的名声为由,请了连墨出去。 听着宋锦这么说,宋锦是铁了心要赶自己出去了? 这个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人回来了一样。 听见了声音,盛明玉赶忙让连墨藏去自己的衣柜里。 盛明玉刚让连墨藏去衣柜里,先前被她支出去的山茶,已经回来了。 方才她让山茶去了安心斋,和赵氏说了自己屋里遭窃之事,并说了芙蕖和白荷,行为有异之事。 赵氏已经知晓此事,已经派了李婆子和赵乳母一前一后过来,只是过来的途中,宋老老夫人突然让马婆子请了李婆子去松鹤斋,宋老夫人有几句话要单独问问李婆子。 赵乳母则是因为宋泽大哭不止,哄着宋泽睡下之后,这才过来的。 “姑娘,赵乳母随着奴婢过来了。赵乳母请姑娘出来相见!” 宋锦点了点头,跟着山茶就出了里屋。 厅里,赵乳母已经坐在厅里的竹椅上,李婆子也跟着过来,就坐在赵乳母的身旁。 “姑娘,老奴是泽哥儿身边伺候的乳母,也是夫人的陪嫁,姓赵。姑娘叫我赵乳母即可。” 赵乳母怕宋锦不知道她的身份,特地给宋锦解释了一番。 宋锦怎么会不知道赵乳母的身份,这赵乳母,还是她从赵氏的几个陪嫁乳母之中,选出来的。 她瞧着这赵乳母身形健硕,还颇晓几分文墨,留这样的人在泽儿身边,做泽儿的乳母,再好不过。 赵乳母照顾了宋泽一段日子后,宋泽大哭的次数,比以前少了。 也没有以前那样嗜睡了。 宋锦正要回了赵乳母方才的话,李婆子却抢先一步,回了赵乳母。 “赵乳母今日怎么也过来了?赵乳母不是在夫人屋里,照顾泽哥儿吗?怎么就过来了?依老奴看,赵乳母还是回安心斋去照顾泽哥儿吧!姑娘屋里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李婆子说着,眸光不怀好意地在赵乳母身上打量了一番。 心中暗道。夫人不是派了她过来调查姑娘屋里的窃贼了吗? 怎么夫人又叫了李婆子过来? 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不信任她吗? 李婆子面上气冲冲地,像是下一刻就要发作出来一样。 宋锦怕李婆子为了件小事,就和赵乳母在屋里吵嚷起来,赶忙出来做了和事佬。 “李妈妈,赵乳母,你们二人都在我娘亲身边伺候,都是我娘亲极其信赖之人,万不可为了件小事,就伤了和气呀!” 宋锦说着,赶忙让山茶下去沏了茶水下来。 李婆子喝过茶水,心中的火气,总算消散了几分。 不过面上看着,却还是不大开心的模样。 “赵乳母,夫人是指了我过来,帮着姑娘调查姑娘屋里的窃贼的。敢问赵乳母,又是因何过来的?” 赵乳母不看她,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宋锦,就道。 “李妈妈,我自然也是得了夫人的吩咐过来的。夫人同老奴说,说不大放心李妈妈,让老奴也一同过来,帮着李妈妈,查出姑娘屋里的窃贼,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面前李婆子和赵乳母,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宋锦心里慌极了。 娘亲这办的是什么事呀? 顶点 第221章 周娘子 - 宋锦 - 连小君 用过晚饭之后,花房的罗管事,就让人送了些红梅过来。 宋老夫人一向喜爱梅花,更是对红梅爱不释手,得了这刚从树上剪下来的红梅,宋老夫人赶忙就嘱咐了马婆子,让马婆子去了安心斋,取来了赵氏搁在库房里头的一对永州白瓷瓶。 把白瓷瓶取了回来,搁在高几上,宋老夫人就张罗了几个丫鬟进了屋里,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就开始修剪起了红梅。 几个小丫鬟因着没学过插花,所以插红梅的时候,都是由宋老夫人在一旁手把手地教着。 马婆子则是侍候在一旁,看着宋老夫人教着几个小丫鬟学插花。 “老夫人,方才老奴去安心斋的时候,听夫人屋里伺候的婆子说,夫人指了贴身伺候的李婆子去了翠微居,帮着姑娘调查窃贼,又把伺候泽哥儿的赵乳母,指了过去,让赵乳母协同李婆子一起,调查姑娘屋里的窃贼,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老奴听说,李婆子过去的时候,瞧见了赵乳母在姑娘屋里,二话不说,就和赵乳母当场吵了起来。姑娘也在场,看着她们二人吵嚷起来,赶忙就出来劝架。” 马婆子低下头说着,没敢抬起头来瞧着面前的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也装作没听见马婆子方才那些话,就道。 “李婆子和赵乳母,都是在夫人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且她们二人,皆是夫人从赵家带过来的陪嫁。 其中李婆子,可是深受夫人重用,还做了安心斋的管事婆子。夫人之所以不放心李婆子一人去姑娘屋里调查,想必是担心那李婆子,和姑娘屋里的谁,私相授受吧?” 宋老夫人此话一出,马婆子才算明白。 不过夫人派了李婆子过去,又让赵乳母过去,和李婆子一起调查,难怪李婆子要和赵乳母吵起来了。 “老夫人,那咱们应该怎么办?要不要老奴亲自过去看看?听冬雪传回来的消息,说那窃贼,姑娘已经锁定在了白荷和芙蕖二人身上,必定是她们二人当中的其中一人。” 马婆子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试探性地问几句,看看老夫人心里,到底是作何想的? “姑娘已经锁定在了芙蕖和白荷身上了?确定是她们二人之中的其中一人,偷盗了姑娘屋里的东西?” 宋老夫人不大相信马婆子所言,又问了一遍。 被宋老夫人这么一问,马婆子才敢道出实情。 “老夫人,现如今还没有找出来证据。不过姑娘已经嘱咐了夫人派过去的山茶和杜鹃,去了门房,调查了芙蕖和白荷,这些日子出入府里的记录。” “姑娘这么做,怕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偷盗之人是什么人了?之所以让山茶和杜鹃去门房调取山茶和杜鹃出入府里的记录,无非是想引蛇出洞罢了。” 宋老夫人在心底里暗自分析了一番。 锦儿之所以敢会这么做,就是在心底里,已经知道了谁是偷盗之人了。 因为一旦调取出来这些日子出入府里的记录,就可以知道,这些日子里,到底是什么人出入府里较为频繁。 想要把偷盗得来的那些东西,彻底销赃,还需要找到合适的典当铺才行。 不过京师里的这些个典当铺中,收偷窃得来的赃物的点当铺,不是没有,是很少。 需要自己一家一家地去问,才能找到能够销赃的点当铺。 宋老夫人在心底里思索了一阵,就对着身旁的马婆子吩咐了几句。 “去把前院伺候的周娘子给我请过来,她管着府里丫鬟小厮出入的记录,想必她对频繁出入府的丫鬟小厮,一定有印象。” “且若她们出去,必定会随身带着赃物,问问周娘子,再何时不过了。” 宋老夫人话罢,马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就去了前院,请周娘子过来了。 片刻之后,马婆子就把周娘子请了过来。 宋老夫人让丫鬟搬了绣凳过来,让周娘子坐在绣凳上头回话。 “周娘子,你对这些日子频繁出入府里的丫鬟婆子,可有什么印象?” “锦儿屋里丢了几件不要紧的东西,经调查过后,是被锦儿身边伺候的丫鬟,夹带出府去典当了。” “你管着丫鬟小厮的出入,凡是有人出去,亦或是有人入府,在你这里,势必会有记录。” “老夫人说的是,府里的丫鬟小厮出入府,在奴婢这里都有记录。方才听老夫人说,姑娘屋里丢了几件不要紧的东西,奴婢想要问问老夫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娘子之所以要这样问了宋老夫人,是因为这些日子,她注意到了白荷出入府里,极为频繁,每次出去的时候,白荷都会带着个包袱。 府里虽没有检查下人包袱这一规矩,但日子长了,周娘子心中就起了疑惑。 到底白荷每日带出去的包袱里头,藏了什么东西。 有一次白荷出去的时候,周娘子特地把白荷留在了门房的小院里,说了几句话,她瞥见白荷的包袱里,放了一个红瓷瓶。 被周娘子一不小心瞧见之后,白荷马上把包袱捂得更严实了,而且还不许她接近。 听着周娘子这一问,马婆子顿了顿,索性把姑娘屋里丢了什么东西,告诉她。 “周娘子,姑娘屋里不见了一个红瓷梅瓶,还有几对玉镯。” “姑娘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前几日姑娘屋里组织了丫鬟们扫尘,才发现有好些东西,不见了的。” 听马婆子说,姑娘屋里丢的东西之中,有一件红瓷梅瓶。 正好她那日在白荷的包袱里头瞧见,就有一个小巧精致的红瓷瓶。 当时她正打算问问白荷,这个瓷瓶是哪里来的? 结果白荷二话不说,拎起包袱就走。 她追出去,打算再问白荷几句,可白荷却以这是姑娘贴身之物为由,打发了她。 “老夫人,奴婢或许知道偷盗姑娘屋里东西的人,是什么人了。只是老奴还不敢确定,那人是否就是偷盗姑娘屋里东西之人?还请老夫人和马妈妈,帮奴婢做个验证?” 顶点 第222章 真相(一)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周娘子这么说,宋老夫人心里有些纳闷。 周娘子既说知道是什么人偷盗了锦儿屋里的东西,把锦儿屋里的东西夹带出去拿去典当,却又不敢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锦儿屋里伺候之人? 宋老夫人瞥了眼身旁伺候的马婆子,又转过头,看向了仍旧在屋里修剪着花枝的几个丫头。 马婆子当即就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这是担心,有外人在场,那周娘子不便言说。 待屋里伺候的那些个丫鬟仆妇退出去后,周娘子终于肯说出实情了吧? 瞧着屋里伺候的丫鬟,退出去七七八八,周娘子凑到了宋老夫人的身边,附耳道。 “老夫人,在奴婢心里,的确有一个怀疑之人。只是那人是在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老奴不便言明。” 见周娘子这么说,宋老夫人马上就让她放下心来。 “周娘子,你且说说!让我知道,到底是姑娘屋里的哪个小蹄子,这样不识数,把姑娘屋里的物件,拿出去典当?这样的小丫鬟,若找出来,断断不能留在姑娘屋里伺候!还是要早早打出去得好!”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周娘子这才放心,毕竟姑娘身边伺候的白荷姑娘,是打小就在姑娘身边伺候的。 若是没有证据,随意攀污了白荷姑娘,最后查出来白荷姑娘不是偷盗姑娘屋里东西之人,那她这个偷偷举报之人,可就是得罪了姑娘。 周娘子这心里思虑一番,最后还是道。 “老夫人,奴婢心里怀疑的人是姑娘身边伺候的白荷姑娘。前些日子,白荷姑娘频频出府,并且出府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个包袱。” “奴婢不知白荷姑娘的包袱里头装着什么东西,一次奴婢好奇,把白荷姑娘请到了门房的院里,白荷姑娘打开包袱给奴婢看过,奴婢在里头看见了一只红瓷瓶。” “奴婢那个时候就想问问白荷姑娘,这样一个精美的红瓷瓶,到底是哪里来的?结果还没等奴婢把话问出口,白荷姑娘就带着那瓷瓶,出府去了。” “你便确定,白荷夹带出去的那瓷瓶,就是姑娘屋里遭贼人偷走的红瓷梅瓶?” 宋老夫人不大放心,又问了一句。 毕竟周娘子没有证据,证明锦儿屋里丢的那些东西,就是白荷偷的。 仅凭周娘子这番话,的确很难叫人信服。 若是想要叫旁人信服,还是得找出来证据才行。 所以她就问问周娘子,可还记得那红瓷瓶长什么模样?锦儿屋里的那对红瓷梅瓶,一直被锦儿收在箱笼里,轻易不会拿出来示人,所以周娘子肯定没见过那对红瓷梅瓶。 若是周娘子能说出那红瓷梅瓶长什么模样,就足以证明,那日周娘子在白荷包袱里瞧见的红瓷瓶,就是锦儿屋里丢弃的红瓷梅瓶。 因着时间过去太久,周娘子的记忆出现了模糊。 周娘子回忆了许久,始终想不起来那红瓷梅瓶长什么模样了。 她只不过在白荷的包袱里瞧见一眼,就一眼,不是印象特别深刻的话,没几天就会忘记了。 “老夫人,奴婢实在记不清楚,那红瓷梅瓶长什么模样了。” “不过只要老夫人再让奴婢瞧一眼那红瓷梅瓶,就会有所印象,和那日奴婢在白荷包袱里瞧见的红瓷瓶,做一个对比。看看那日白荷夹带出去的红瓷瓶,是不是就是姑娘屋里的红瓷梅瓶。” 周娘子这么说,是想要让她请人去翠微居一趟,找锦儿要那只剩下来的红瓷梅瓶了。 宋老夫人一番沉思过后,还是吩咐了马婆子,去翠微居走一趟,找宋锦把那只仅剩的红瓷梅瓶拿过来。 拿过来,给周娘子看一眼,再和那日在白荷包袱里瞧见的红瓷瓶一对比,真相到底如何,就一目了然了。 马婆子去到翠微居的时候,宋锦已经让山茶把连墨和石熊,开了侧门,送了出去。 而白荷,则是在自己屋里待不住,去了里屋找宋锦说话。 “姑娘,老奴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特地来借姑娘屋里仅剩的那只红瓷梅瓶的。今日老夫人请了周娘子过去,周娘子说对姑娘屋里的那只红瓷梅瓶,有几分印象。见过有姑娘屋里伺候的丫鬟,把那只红瓷梅瓶,夹带在包袱里,带出去典当的。” 马婆子说着话,目光落在了白荷的面上。 旁人或许不曾注意,不过马婆子却是注意到了。 方才在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很明显观察到了白荷面上,有细微的反应。 特别是她说到姑娘屋里有人把那只红瓷梅瓶带出去的时候,白荷的眉头,紧紧皱了一下。 随后又恢复如初。 宋锦正要开口说话,白荷就先宋锦一步,开了口。 “马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我们屋里,就有那偷盗了姑娘物件的贼人?周娘子说曾见过有我们院里伺候的丫鬟,夹带了一只红瓷瓶出去,不如马妈妈去请了周娘子过来,咱们当面对质?” 白荷这些话,不是在要挟她吗? 让她去找了周娘子过来,同她对峙? 周娘子没有证据,光凭那些话,很难叫人信服。 白荷这是要周娘子当着姑娘的面,当众难堪。 真是好深的心思! 深不可测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宋锦突然咳嗽了几声。 冷眼瞧了身边的白荷一眼,又转过头去,望着不远处的马婆子。 “白荷,马妈妈是老夫人屋里伺候的管事婆子,对马妈妈,咱们要客气些!马妈妈说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既然周娘子知道偷盗那些东西的人是什么人了,不妨把剩下的那只红瓷梅瓶,给马妈妈带过去,让周娘子看看,看看那日她瞧见有丫鬟夹带出去的,和咱们这一只是不是一样的就行。” 白荷方才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异常。 别说马婆子要怀疑她了,就是宋锦自己,心中也怀疑了几分。 难不成周娘子话中说的,瞧见的她院里的丫鬟把红瓷瓶夹带出去,那个丫鬟就是白荷? 宋锦心中这样想着,不由得回过头,看了几眼身边伺候的白荷。 不过在还没有找出确凿的证据之前,宋锦还不能断定,白荷就是她屋里那个偷盗物件的贼人。 得了姑娘的吩咐,白荷虽不情愿,但还是进了屋里,把马婆子想要的那只红瓷梅瓶,找了出来。 正要交到马婆子手中的时候,白荷突然手中一滑,只听见“啪”的一声,那红瓷梅瓶,就这样摔在了地上,当即就砸得碎片四溅。 见状,白荷马上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给宋锦磕头求情。 “求姑娘恕罪,求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方才只是手滑了,才打碎了那只红瓷梅瓶的。” 看着满地的红瓷梅瓶碎片,就是宋锦心里有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方才她瞧见的,明明是白荷故意把那红瓷梅瓶,往地上砸的,怎么就变成了无心之失了呢? 白荷呀!越发不像话了! 宋锦看着跪在她面前,不断磕着头的白荷,心中虽然不忍,却也没叫她起来。 “她这么做之后,这还叫她如何相信她?” 瞧着眼前这个情景,马婆子的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白荷把那红瓷梅瓶打碎了,这就说明,她心中必是慌了。 怕查到最后,把她查了出来。 顶点 第223章 真相(二) - 宋锦 - 连小君 马婆子蹲下来,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些个碎瓷片。 白荷把那红瓷梅瓶打碎了,也不是没有办法复原,只是若是想要复原这一红瓷梅瓶,至少得耽搁上一个月。 一个月后,就算是这红瓷梅瓶得以复原出来,经周娘子看过之后,证实了那日周娘子看见白荷包袱里头装着的,就是另外一只红瓷梅瓶,白荷也可以说成是周娘子故意栽赃陷害地。 且过去这么些日子,怎么可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在心中思索一番之后,马婆子决定还是先回了松鹤斋,向老夫人复命之后再说。 “姑娘,既然这红瓷梅瓶已经被白荷姑娘打碎,那老奴就请白荷姑娘,随老奴去松鹤斋一趟吧!” 马婆子话音刚落,白荷就要开口拒绝。 “姑娘,不可呀!翠微居里头还有这么多事,奴婢哪里走的开?还是改日再去吧?” 白荷停下磕头,抬起头瞧着面前的宋锦,就道。 “院里的事情,我自会吩咐芙蕖来打理的。既然马妈妈要请你去松鹤斋一趟,去见见祖母,也好。” 宋锦说着,从地上扶起了白荷,把白荷亲自交到了马婆子的手里,让马婆子把白荷带去松鹤斋,见老夫人。 见宋锦这么说,即便白荷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去松鹤斋见老夫人,也没有法子了。 姑娘都吩咐下来,叫她跟着马婆子过去了。 难不成她还能够违抗姑娘的吩咐不成? 马婆子叫身后跟的两个丫鬟,收好地上那些个碎瓷片之后,就把白荷给带走了。 片刻之后。 芙蕖知道白荷被马婆子带走之后,马上就去了宋锦屋里。 “姑娘,奴婢有要事要禀报姑娘。” 看着芙蕖一脸的着急,想必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当面同她说。 “芙蕖,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回禀我,但说无妨!” 扑通一声,只见芙蕖跪倒在宋锦身前,低声说道。 “姑娘,其实您屋里不见了的那只红瓷梅瓶,和那几对玉镯,都是白荷姐姐拿的,白荷姐姐见姑娘不太在意这些东西,就趁着姑娘没发现的时候,装在包袱里,偷偷带了出去。卖给了城里几家私下收脏的典当铺。” 没想到,原来自己屋里不见了的这些东西,真的是白荷偷出去卖了的。 只是她为何要这样做? 在她身边,做她院里的大丫鬟,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至少是二两银子,够平常人家,半个月的花销了。 白荷在府里又不愁吃不愁穿,为何要这么做? 宋锦从地上把芙蕖搀了起来,坐在了自己身旁的软榻上。 有几句话,她还是要问问清楚得好。 “芙蕖,你老老实实同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被姑娘这么一问,芙蕖有些语塞。 “姑娘,偷盗您屋里那些东西的主意,还是奴婢替白荷姐姐出的。白荷姐姐之所以会偷盗了姑娘屋里的那些东西,实在是有苦衷的呀!” 有苦衷? 白荷有什么苦衷? “芙蕖,你若是能老老实实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和我详说之后,我便去向老夫人求情,让老夫人饶过白荷。” “你以为马婆子今日过来,就是专程来取那只红瓷梅瓶的吗?你以为这件事,就和你想象得那样简单吗?” 宋锦脸上逐渐严肃起来,冷冷地问了芙蕖几句。她只希望芙蕖能够老老实实地回了她,不欺瞒她。 芙蕖在心底里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姑娘。 “姑娘,白荷姐姐的娘亲病了,病得很重。大夫说需要用燕窝来养着。现在燕窝又那么贵,就白荷姐姐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买不了几两燕窝。” “那日清库房的时候,我无意间找到了姑娘藏在衣柜下面的那对红瓷梅瓶,我瞧着这对梅瓶小巧精致,肯定值不少银子,就和白荷姐姐说了。” “还有姑娘梳妆台上摆着的那几对玉镯,我没见姑娘戴过,以为是姑娘不喜欢的,若是没了,想必姑娘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糊涂!糊涂呀!若是白荷没了银子,直接来找我说便是,如今这样偷盗了屋里的东西,一旦传扬出去,大家都知道是白荷偷的了,那该如何是好?只怕此事叫夫人知道,别说能留白荷继续在我屋里伺候了,以夫人的性子,一定会把白荷赶出去的!” 宋锦话罢,才想起来,方才马婆子是得了祖母的吩咐,过来带白荷走的。 这说明,在祖母的心里,已经对白荷起了几分怀疑。 趁着祖母如今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白荷就是偷盗了那些物件之人,她还是要快些去松鹤斋,把白荷救下再说。 “芙蕖,跟着我去松鹤斋走上一趟!我们一定要趁着祖母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白荷就是偷盗那些东西之人之前,把白荷带回来。” 芙蕖听懂了姑娘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就随着宋锦,去了松鹤斋了。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坐在堂屋里的软榻上,马婆子坐在一旁,帮着宋老夫人在研磨沉水香。 “老夫人,不知道您今日让马妈妈请了奴婢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的!” 看着面前的宋老夫人,白荷心里已经慌了起来,不过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一定要镇静下来,不能露出破绽出来才行。 “白荷,我为什么请你过来,想必你心里面,已经十分清楚了才是!姑娘屋里丢失是那些物件,到底是被什么人夹带典当出去的,给我从实招来!” 宋老夫人加重了语气,对着白荷问道。 白荷面上反应淡淡,像是没受宋老夫人方才那番话的影响。 “老夫人,您方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奴婢一点也不明白,还请老夫人明示!” “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老夫人已经知道,你就是偷盗姑娘屋里红瓷瓶和玉镯的贼人,难不成你还想要抵赖?若是你老老实实地招来,说不定老夫人一高兴,就不让人撵你出府了。” 马婆子跟着附和说了句。 “奴婢并未犯什么大错,老夫人何故撵奴婢出去?还有就是,奴婢是夫人指去伺候二姑娘的,若是想要撵了奴婢出去,也该是二姑娘下令才是,不是老夫人。” 瞧着宋老夫人这副模样,白荷心里索性也不怕了,搬出了宋锦出来,做自己的挡箭牌。 不知什么时候,周娘子从屋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图纸,正是从赵氏院里取出来的,那对红瓷梅瓶的设计图。 那对红瓷梅瓶,是赵氏送宋锦的生辰礼,特地请了外头的汝窑大师,给宋锦设计的。 虽说白荷砸碎了那只红瓷梅瓶,但如今拿来了瓷瓶的设计图,那瓷瓶原先长什么样,设计图上画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白荷死不承认,她也有办法了。 顶点 第224章 护短(一) - 宋锦 - 连小君 “虽说白荷姑娘砸了姑娘屋里仅剩的那一只红瓷梅瓶,奴婢也就没有证据,证明白荷姑娘就是偷盗姑娘屋里物件的那人。” “可是白荷姑娘问问没有想到,那一对定州红瓷梅瓶,是夫人特地寻了汝窑的大师,专门为姑娘设计出来。” “即便是白荷姑娘砸了那件红瓷梅瓶,凭着这梅瓶的设计图,我也能回忆起,那日白荷姑娘包袱里头夹带的那红瓷瓶,到底是不是就是姑娘屋里丢的那只?” 周娘子话音刚落,只见白荷跪在地上,已经被吓得抬起头来。 她没有想到,姑娘的那一对定州红瓷梅瓶,竟还是夫人特地寻了汝窑的制瓷大师,设计了图样,做出来的。 就算她砸了仅剩的那只,凭着那张设计图纸,周娘子也能想起,她那日携带出府的那只红瓷梅瓶,是不是就是姑娘屋里的? “周娘子说什么,奴婢一点也不明白。方才周娘子说奴婢夹带了姑娘屋里丢失的那只红瓷梅瓶出府,敢问周娘子,可还记得那日到底是什么日子?” “周娘子又如何确定那丫头,便是我的?这府里进进出出这么些丫鬟,怎么周娘子,就偏偏对我有了印象?难不成这是周娘子寻不到那偷盗姑娘物件的贼人,就要栽赃陷害于我吗?” “我是姑娘屋里伺候的丫头,不论生死,都是姑娘说了算!还请老夫人,请了姑娘过来,为奴婢做主!” 事已至此,白荷心中只能抱着姑娘还不知此事,想要让宋老夫人请了宋锦过来,为她做主了。 听着白荷说了这许多,宋老夫人并未着急着让马婆子直接处置了她。 白荷毕竟是赵氏指到锦儿屋里伺候的,自小是伴着锦儿一起长大的。 如今她想要处置了白荷这丫头,还得过问了赵氏和锦儿的意思才行。 既然白荷让她请了锦儿过来,那她就让马婆子,去请了锦儿过来。 让白荷这丫头,到锦儿面前,该怎么样为自己分辩,她好好瞧着就是。 不过只请了锦儿一人过来,怕是不行。 就算锦儿知道了白荷那丫头就是偷盗她屋里物件之人,锦儿也不会狠下心来,让她就这样发落了那白荷的。 还是要看看赵氏心里是如何想的。 白荷毕竟是赵氏指过去伺候锦儿的,这件事情,还是要让赵氏知道的好。 思虑一番过后,宋老夫人还是决定让马婆子先去了安心斋,把这些事禀给赵氏之后,再去了翠微居,请了姑娘过来。 看着宋老夫人吩咐了马婆子许多,白荷心里,已经慌了起来。 老夫人这是让马妈妈去请了姑娘过来吗? 依姑娘的聪明才智,若是听了周娘子那些话,显然就要相信周娘子,偷盗姑娘屋里物件的人,就是她了。 只是她之所以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她真的是有苦衷的。 周娘子瞧着白荷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上前一步,就道。 “白荷姑娘,若是姑娘知道是你把她屋里的那些东西夹带出去变卖的,只怕姑娘会不再信任你的了。” 听着周娘子这么说,白荷的面上,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还是要期盼着,姑娘不知道此事才好。 她原先已经把此事的矛头把芙蕖身上带了,让所有人去怀疑芙蕖,怎么如今所有人又会来怀疑她呢? 安心斋里。 赵氏坐在屋里的罗汉榻上,剥着摆在高几上头的一盘蜜橘。 今日一大早,厨房就送了两筐蜜橘过来。 宋老爹知道这几日正是蜜橘上市的好时节,所以一大早就让厨房负责采办的人,出去买了几筐。 送了两筐去赵氏屋里,送了一筐去宋老夫人屋里,又送了一筐去宋锦屋里。 “夫人,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马婆子过来了,说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过来和夫人,说件事的。” 李婆子急匆匆去到赵氏身边,如实说道。 马婆子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过来的? 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同她说? 赵氏虽不知道老夫人要和她说什么事,不过还是让李婆子,请了马婆子进来。 进了屋里,马婆子一番行礼问安后,才不急不慢地说道。 “回夫人的话,老夫人已经抓到了偷盗姑娘屋里东西之人了,如今正在松鹤斋。那人是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白荷。只是白荷拒不承认,不过我们已经知道是她了。” 是白荷偷盗了锦儿屋里的那些东西,拿出去变卖的? 白荷是她亲自指去锦儿身边伺候的,白荷的品性,她很清楚。 白荷不是那样的人才是。 赵氏一时弄不清楚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怀疑到白荷头上的,又问了马婆子几句。 “母亲到底是怎么抓到白荷那丫头的?又是怎么断定,白荷那丫头就是偷盗了姑娘屋里东西之人?” “回夫人的话,白荷姑娘把姑娘屋里丢失的那些东西夹带出府,拿出去变卖的时候,正巧被前院的管事娘子周娘子瞧见了。” “不过白荷为人奸诈,一心攀蔑周娘子,说周娘子没有证据。老夫人没了办法,又想起来白荷是夫人指去姑娘身边伺候的,就让我过来问问夫人,看看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马婆子不敢欺瞒赵氏,只能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告知了赵氏。 赵氏也听出来了,马婆子不像是撒谎的模样,所以马婆子说的那些话,必定是真的。 赵氏在心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马婆子去了松鹤斋,看看宋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进了松鹤斋,只见宋老夫人坐在屋里,已经等了赵氏许久了。 白荷就跪在宋老夫人的面前。 白荷面上满是泪痕,像是刚才大哭过一番一样。 瞧见赵氏进了屋里,白荷忙用膝盖,爬到了赵氏身边,紧紧抱着赵氏的小腿,开始哭了起来。 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十分惹人心疼。 可惜宋老夫人对赵氏这一套,早已司空见惯。 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了。 “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都是奴婢的不好。是奴婢惹了老夫人,害得老夫人大怒的。还请夫人帮奴婢,替老夫人求求情,让老夫人放了奴婢吧!” 白荷这样说,就等于当着宋老夫人的面,颠倒是非黑白了。 “儿媳,想必马婆子已经同你说了,白荷这丫头就是偷盗锦儿屋里那些东西之人。若是你不相信,细细盘问白荷一番,就知道了。方才我问话的时候,可没有动什么私刑。” 看着赵氏面上心疼又难过的模样,宋老夫人就知道了,白荷到底是从赵氏身边出来的,势必会替白荷求情。 果不其然,赵氏从地上搀起了白荷,就开始为了白荷,跟宋老夫人求情了。 “母亲,白荷毕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她若是做错了什么,还望母亲您老人家,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她吧!” 听见赵氏为自己求情,白荷也有所行动起来,跪倒在宋老夫人面前,一个劲地给宋老夫人磕头。 马婆子见状,想要把白荷从宋老夫人身边拉开。 可无论马婆子使多大力气,都拉不住面前的白荷。 “白荷姑娘,您还是快些起来吧!这里有夫人在,你还是去向夫人求情吧!” 马婆子喊了几个屋里伺候的小丫鬟,终于把白荷从地上拉了起来。 顶点 第225章 护短(二) - 宋锦 - 连小君 待马婆子和几个丫鬟仆妇,把白荷从自己身边拉开之后,宋老夫人的面上,越发不高兴起来。 冷冷地瞅了对面的赵氏一眼,就道。 “这就是从你屋里出来的好丫头?”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赵氏马上吓得跪倒在地,辩解道。 “母亲,儿媳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想要借着白荷,来逼迫母亲。儿媳没有这个胆呀!” 看见赵氏跪倒在地,李婆子也赶忙跪了下来,附和道。 “求老夫人明鉴,求老夫人明鉴呀!我家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想要逼迫老夫人的意思呀。” “白荷姑娘毕竟是从我们安心斋出来的,又在姑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若是就这样贸然把白荷姑娘从府里赶出去,只怕姑娘也不习惯的呀!还请老夫人为着姑娘着想!” 李婆子此话一出,宋老夫人的面上,越加不高兴起来。 低头冷眼瞥了一下跪在自己脚下的赵氏和李婆子,突然笑了起来。 “好啊好!李妈妈不亏是夫人身边最为得用之人!这样的伶牙俐齿,倒是让我小看了。” 宋老夫人表现得越不高兴,赵氏和李婆子的心里,就像只打鼓一样,越发惴惴不安。 “母亲,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儿媳不过是瞧着母亲年事已高,若是再为着这些孩子的事情,劳心劳力的话,只怕是得不偿失呀!” “原来你是瞧着我老了,不中用了,想要从我手里,拿回你的掌家之权了?儿媳呀,你也不必这样心急呀!” 宋老夫人这么一说,不仅是赵氏,就连李婆子,心中也开始慌乱起来。 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暗中指责她们二人? 就在这个时候,院外突然有婆子唱和道,说是二姑娘过来了。 听见有婆子唱到宋锦过来了,宋老夫人赶忙让马婆子把赵氏从地上搀了起来。 “儿媳,你还是起来说话得好!若是待会锦儿进了这屋里,瞧见你跪在我的脚下,只怕你又该和锦儿说,我倚老卖老,欺负你了。” “我……”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赵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被李婆子搀着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 趁着宋老夫人不曾注意的时候,李婆子提醒了赵氏几句。 “夫人还是少说几句得好。若是待会又惹了老夫人不开心,只怕姑娘见了,心中也会起了疑惑的。若老夫人当着姑娘的面,当众对你发难,只怕夫人一时之间,也是招架不住的。” 赵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李婆子的意思。 “我晓得了,当着锦儿的面,我还是不能轻易得罪老夫人得好。” “夫人能这样想,就是最好的。” 看着赵氏和李婆子主仆二人在下头嘀嘀咕咕半晌,宋老夫人早就已经是不耐烦了。 这李婆子,不愧是赵氏从赵家带过来的陪房,事事为赵氏谋划。 她以前当真是小看这李婆子了。 宋锦进了屋里,就见白荷还在跪在屋里,低下头,没敢抬起头来瞧她。 看了眼坐在罗汉榻上的宋老夫人,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竹椅上的赵氏。 看着她们二人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难不成方才在她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娘亲和祖母,就闹了一场不愉快? 宋锦心里也有几分警觉。 “祖母,不知您差马妈妈请了锦儿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嘱咐锦儿?还有锦儿屋里伺候的白荷,怎么会跪在祖母屋里?也难怪锦儿今日找了半日白荷的踪迹,始终是没有找到,原来是在祖母屋里呀!” 宋锦说着话,凑近了白荷,想要把白荷从地上搀起了。 接过宋锦刚搀起白荷,就听见了老夫人轻轻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宋锦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问了宋老夫人一句。 宋老夫人不知道宋锦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过既然她问起,她就让马婆子,和她解释一番。 递了个眼神给身边伺候的马婆子。 马婆子马上就明白了宋老夫人的意思。 “姑娘,老夫人已经抓到偷盗您屋里东西的人了,就是眼前这白荷姑娘。老夫人已经找了证人周娘子,周娘子能够证明,就是白荷这丫头,偷盗了姑娘屋里的东西。” “周娘子有什么证据,证明白荷就是偷盗我屋里东西之人?” 宋锦反问了马婆子一句。 既然姑娘不相信她所说,那她只能把周娘子请出来了。 “如今周娘子就在这屋里,若是姑娘不相信老奴所言,老奴只好请了周娘子出来,姑娘有什么话,问问周娘子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马婆子拍了拍手,只见周娘子从宋老夫人身后的隔间,就走了出来。 “姑娘想要问奴婢什么,奴婢自会告知姑娘。” 周娘子看了眼面前的宋锦,就道。 宋锦今日之所以过来,就是想要从老夫人的手中,救下白荷的。 只是瞧着如今这个局势,怕是不太可能了。 祖母都把周娘子请了过来。 想必周娘子手中,必定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能够给白荷定罪的。 “周娘子,方才听我祖母说,你手中有证据,能够证明白荷就是偷盗我屋里东西之人,敢问周娘子,那证据是何物?” 在姑娘还没有过来之前,老夫人便猜测了,夫人和姑娘过来,必会不惜一切,保住白荷,不叫老夫人处置了白荷的。 老夫人已经交代了她应对之策,所以面对姑娘问的那些话。 她自有法子解释。 “姑娘,那日奴婢在门房值守的时候,只见白荷姑娘急匆匆背着包袱就要出门,奴婢瞧着白荷姑娘行色有异,就检查了白荷姑娘的包袱。” “结果就在白荷姑娘的包袱里,瞧见了姑娘屋里丢的那只定州红瓷梅瓶。那只红瓷梅瓶,是夫人让汝窑的制瓷大师,专门为姑娘订做的,所以夫人保留了图纸。” “老夫人怕奴婢印象不清楚,就特地请马婆子去夫人屋里,拿来了设计图纸,奴婢比对过后,确实是姑娘屋里丢的那只红瓷梅瓶。” 照周娘子这么说,她口中所说的证据,就是她脑海当中的印象? 只是记忆有时候都会出现偏差,更别说那虚无缥缈的印象了。 这不能够做为证据! 顶点 第226章 计谋(一)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周娘子一番话罢,宋锦在心里思索了一番,便道。 “方才听周娘子说了这许多,可这些都是周娘子的记忆,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证据。记忆都会骗人,更别说周娘子这虚无缥缈的印象了。” “方才周娘子说那日在白荷包袱里头瞧见的那只红瓷瓶,就是我屋里丢失的那只定州红瓷梅瓶。” “周娘子并未亲自见过我的那对定州红瓷梅瓶,又是如何断定,白荷夹带出去的那只,便是我丢失了的呢?” 宋锦抓住了关键,反问了周娘子一句。 周娘子一愣,在脑海里马上思及应对之策。 半晌之后,她拿出了那张马婆子去夫人屋里拿来的设计图,递给了面前的宋锦。 看着姑娘细细看着她亲自递过去的那张设计图纸,马婆子在心里想了想,就道。 “姑娘说我不曾亲眼见过姑娘屋里丢失的那只定州红瓷梅瓶,但是我见过这设计图纸,姑娘那对定州红瓷梅瓶,就是照着这设计图做的。” “难不成这设计图,还能作假不成?就算了没了那对红瓷梅瓶,奴婢也是能够认出来姑娘屋里的那对定州红瓷梅瓶的。” 听着周娘子说了这么多,锦儿迟迟不肯认账,显然是要包庇白荷那丫头了。 白荷到底在锦儿身边伺候了这么些日子,锦儿对她,也是有几分感情的。 想要出面保下她,也并无不妥。 只是周娘子如今拿出证据出来,锦儿想要保住白荷,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锦儿,到底白荷是不是偷盗了你屋里东西之人,问一问便知道了。” 宋老夫人话音刚落,只见城里回春堂的坐堂胡大夫,已经进了松鹤斋。 回春堂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医馆,坐堂大夫的医术,都是极其高明的。 看见胡大夫进了屋里,宋锦注意到了白荷面上的神色有所改变。 看她的模样,她应该是见过那胡大夫才是。 难不成白荷去典当行当了那些东西之人,去的就是回春堂抓药? 方才过来的时候,芙蕖已经把这些事情,都告知了宋锦。 芙蕖说,白荷之所以偷盗了她屋里的那些东西,是有苦衷的。 白荷在乡下的娘,重病不愈,需要用燕窝养着。 白荷典当了那些东西,请了大夫,抓了药去乡下。 难不成白荷请的大夫,便是回春堂的这位坐堂大夫胡大夫? 宋锦在心里猜测了一番,始终没有拿定主意。 不过她见宋老夫人招手示意胡大夫过去,宋老夫人交代了胡大夫几句。 胡大夫点了点头,来到了白荷身边,仔细打量一番之后,摸着自己蓄了极长的胡须就道。 “回老夫人的话,这位姑娘,便是那日到医馆里,买了数十斤燕窝之人。因着医馆里头的燕窝,都是有定数的,正好那日全被这个姑娘给买了去,所以小人对这位姑娘,便有几分印象。” “你可看清楚了?她就是那日去了你的医馆,买了许多燕窝的那个人?” 宋老夫人又问了胡大夫几句,显然是问给身旁的赵氏听的。 赵氏马上也懂了宋老夫人的用意,面上淡淡地笑了笑,看了眼胡大夫,跟着问了句。 “胡大夫,你仔细瞧好了?看看眼前这姑娘,到底是不是就是那日到你医馆里买燕窝的人?” “正是这位姑娘,小人并未看错。小人愿意用家人的性命来起誓,小人并未看错,眼前的这位姑娘,便是那日到小店里买了数十斤燕窝之人。” 胡大夫说着,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 听着胡大夫这么说,先前还镇定自若的白荷,现在已经慌了起来。 事已至此,已经瞒不住了。 若是继续瞒着夫人和姑娘,只怕到最后,夫人和姑娘,也保不了她。 既如此,她索性就实话实说,看看夫人和姑娘会不会看在她另有隐情的份上,向老夫人求情,饶过了她。 “老夫人,姑娘屋里的那些东西,确实是奴婢偷盗的。不过奴婢之所以会冒着天大的风险,偷盗了姑娘屋里的那些东西,实在是有隐情的呀!” 白荷说着,已经跪倒在地,朝着宋老夫人,一个劲地磕起头来。 “你有什么隐情,说与我听听?” 宋老夫人倒是想要听听,到底白荷口中的隐情,是什么隐情。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白荷,宋锦想要开口替她来解释,却被芙蕖一把给拉住了。 “姑娘,白荷姑娘毕竟是偷盗了您屋里的东西,且这里还有老夫人,夫人在场,姑娘就不要插手进去了。” 芙蕖拉住了宋锦,没有让宋锦走上前去。 “老夫人,奴婢在乡下的老母,生了急病,大夫说我娘已经命不久矣了,若是不用上好的药材吊着,只怕我娘的性命,早已垂危了。” “我一个月的月例银子,统共就二两银子,一斤燕窝就是十两银子,奴婢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给娘亲买那么多的燕窝。” “奴婢在帮姑娘打理库房的时候,知道了姑娘的衣柜下面,藏着一对价值连城的定州红瓷梅瓶,奴婢为了娘亲的病,只好偷盗了姑娘屋里的那只红瓷梅瓶,夹带出去,到了典当行典当了,换成银子,用来买燕窝。” 白荷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听着白荷这样的遭遇,宋老夫人和赵氏才知道,原来白荷是这样一个孝顺之人。 为了母亲的病,敢大着胆子,偷了主家的东西,把主家的东西夹带出去,变卖之后,用来做买药的药钱。 宋老夫人心里虽然心疼白荷,但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偷盗了主家的东西,把主家的东西,夹带出去变卖。虽说她是为着母亲的病,但是却是不像话。 若是不严加管教,只怕日后这府里伺候的大小丫鬟,就该有样学样了。 “白荷,虽说你也是一片孝心,为着母亲的病,才不得已偷盗了主家的东西。不过偷了东西就是偷了东西,该受的惩罚,一样也不能够少。” “你还是自请出府吧!我就不让丫鬟婆子,赶你出去了。” 让她自请出府? 老夫人这是要赶她出府吗? 她不想出府,她不想出府! 她要留在府里,在姑娘身边伺候。 跪在地上的白荷,用膝盖走到了宋老夫人的身边,抱着宋老夫人的腿,一阵哀求。 “老夫人,奴婢求求您了,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这辈子,是在府里长大的。奴婢离不开府里,离不开姑娘呀!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错了,还请老夫人不要赶了奴婢出去。” 说着说着,白荷就大哭起来。 宋老夫人一惊,马上就要请了马婆子,让她送着白荷出去。 马婆子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喊上了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夹起了跪在地上的白荷,几个人就把白荷,架了出去。 “这就是你指去锦儿身边伺候的丫头?看看什么德行?就这样的丫鬟,还能留在咱们府里伺候吗?还是早早打发出去的好!” 宋老夫人说着话,赵氏一句也插不进去。 无论怎么说,白荷毕竟是她自小就指去宋锦身边伺候的,算得上从她屋里出去的人。 如今白荷要被老夫人赶出府去,她若是不出面帮白荷说几句,只怕白荷真的要被宋老夫人赶出府去了。 “母亲,白荷毕竟在锦儿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若是就这样贸然地撵出府去,只怕锦儿身边少了个伺候之人,会不大习惯呀!” 赵氏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宋老夫人,每说一句话,她都会在心里思量半晌。 顶点 第227章 计谋(二) - 宋锦 - 连小君 “儿媳,你这是在威胁你婆母吗?锦儿屋里有那么多伺候的丫头,少了一个白荷,恐怕不是什么大事吧?难不成锦儿屋里少了一个伺候人的白荷,锦儿就睡不着觉了,锦儿就吃不好饭了?” “且前两日,我已经吩咐了马婆子带了两个小丫头过去,伺候锦儿?难不成是儿媳瞧不上去让马婆子带过去,照顾锦儿的那两个小丫头?” 宋老夫人一连问了赵氏几句。 顿时就弄得赵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赵氏就僵在那里。 看着夫人一句话也没说,宋老夫人恶狠狠地瞪着夫人,李婆子赶忙出来打了圆场,为夫人解围。 “老夫人说的那是什么话?老夫人亲自指过去,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怎么说也是个好的。” “怎么可能不会照顾好姑娘?夫人只是觉得,白荷姑娘到底是在姑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的,如今就要被撵出府去,姑娘心里,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李婆子不亏是赵氏身边最为得力之人。 这么快就出来打了圆场。 宋老夫人面上笑了笑,谁人也猜透不了,到底老夫人的心里,想着什么事情。 “李妈妈,送着夫人回去!我瞧着夫人这些日子是累到了,扶夫人回去,让夫人好好休息吧!” 得了老夫人的吩咐。 李婆子一点也没犹豫,赶忙喊了方才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安心斋的婆子,二人扶着赵氏,就回了安心斋。 宋锦有话想要单独对宋老夫人说,可是瞧着宋老夫人那张写满了不高兴模样的脸,却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带着芙蕖,就先回了翠微居。 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先把白荷从祖母那里救出来才行。 白荷被扣在松鹤斋,随时都有可能被祖母差了马婆子,把白荷打发出府,为了保住白荷,她只能先想办法了。 可宋锦想了半晌,始终没有想到什么万全之策。 不行不行,她还是要去安心斋,和赵氏商量商量再说。 安心斋里,赵氏头疼,躺在里屋的软榻上,李婆子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只留了几个要紧的仆妇下来,伺候着赵氏。 “夫人,您看咱们要这么做?如今白荷姑娘被老夫人扣在了松鹤斋,虽说一时之间,老夫人不会赶了白荷姑娘出府。可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夫人还是要想想办法才行呀!” 李婆子满脸焦急,手中拿了美人捶,一边给赵氏锤着腿,一边说道。 “我能有什么法子?没看见方才在松鹤斋,老夫人是怎么待我的?我不过说了一句,老夫人就回了十句。这样一来,老夫人还能把我说的,都听进去吗?” 赵氏知道宋锦心里一心想要救下白荷,可如今白荷偷盗府中财物之事,已经证据确凿,没有请了官府过来,把白荷移交官府处置,老夫人已经是仁至义尽。 如今老夫人不过是把白荷扣在松鹤斋里,无非是想要看看她和锦儿,到底会想了什么法子,救下白荷。 看着赵氏半晌没有说话,李婆子还以为赵氏心里,已经想好了什么主意,忙问了句。 “夫人不说话,难不成已经是有了什么主意不成?” 李婆子就这样问了赵氏一句。 “我能有什么法子?去请了姑娘过来,姑娘想必是有了法子了。” 赵氏在心中猜测,方才锦儿在松鹤斋,沉默少语,说不准心里,已经是胸有成竹。 想定了救下白荷的主意。 赵氏正打算差了李婆子去请了宋锦过来,屋外守着的婆子,就说姑娘已经到了。 这么快的吗? 她还没有让李婆子去翠微居请锦儿,锦儿这么快就到了? 难不成她们母女二人,当真是母女连心。 她这边想着什么,锦儿那边,马上就晓得了。 由着婆子引着,宋锦进了里屋。 赵氏正躺在屋里的软榻上,马婆子手中拿了美人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赵氏锤着腿。 “锦儿心里难不成是有了从你祖母屋里,救出白荷的法子了?我正要派了李婆子出去寻你,你就过来了。” 宋锦之所以过来安心斋,的确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从祖母手中,救下白荷的法子了。 想要保住白荷,只能把白荷赶出府去。 把白荷赶出府去,才算是真真正正地保住了她。 若是不把白荷赶出府去,继续让白荷在她身边伺候,若是日后她再丢了什么东西,只怕所有人,都该怀疑到了白荷身上。 到那个时候,只会是害了白荷自己。 与其到了那个时候,白荷成了众矢之的。 还不如此刻就遵了宋老夫人的意思,把白荷赶出府去。 “娘亲,我心里的确有了主意。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要请了母亲,派了李婆子,去乡下的田庄,看看白荷在乡下田庄里的那老母亲。” “锦儿还想要娘亲,拿了爹爹的拜贴,去请了宫里的太医出来,让宫里出来的太医,替白荷那老母亲,好好瞧瞧病。” “锦儿,你越发有主意了。如此甚好,白荷毕竟是你小的时候,娘亲亲自指过去,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这些年,她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没有一丝一毫地懈怠。如今她的在乡下的老母亲生了重病,你叫太医去看看,也是好的。宫里太医的医术,可比外头这些个大夫的医术,要强上不少。” 李婆子有些为难,要拿了老爷的拜贴,去宫里请太医。 这样的差事,不知夫人是不是又要叮嘱她亲自去做。 上次夫人生病的时候,老夫人就让她拿了老爷的贴子,去请宫里的太医入府来为夫人诊治。 可她去太医院的时候,没少受人冷眼。 老爷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家中夫人生了病,就要入宫请了太医出宫诊治,当时那些个太医,没有几个愿意跟着她一起出来的。 最后还是使了不少银子,才哄着骗着,请了一个太医院的院判入府。 赵氏转过头,就瞧见了李婆子面上的为难。 确实是,拿了他们家的帖子,入宫去请太医,的确有些困难。 顶点 第228章 出府(上)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心中也清楚李婆子的为难,的确,拿了宋老爹的帖子入宫,去太医院请太医,确实是件难事。 上次还是李婆子使了许多银子,骗着哄着才把那太医请回来的,太医请回来之后,在她们面前,不知摆了多少架子。 宋老爹不过是吏部一名不见经传的四品芝麻小官罢了。 想要顺利把太医从太医院请回府来,还得想想其他法子。 赵氏在心中思索了一阵,想到了宫中的宋芸。 宋芸是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若是让宋芸拿了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回府,那些个势利眼的太医,想必才肯入府。 再三思量之后,赵氏还是嘱咐了李婆子,让李婆子差人入宫,给宋芸递去消息。让宋芸拿了自己的帖子,请了太医入府。 看着宋锦面上的忧虑渐渐消散,赵氏心疼宋锦,就让芙蕖伺候着宋锦,先回了翠微居歇息了。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夜里睡不着觉,把马婆子喊到了里屋。 她有有几句话,要亲自交代马婆子。 里屋生了火炉,宋老夫人畏寒,马婆子就把火盆挪进了些。 “马婆子,白荷那丫头,处置得怎么样了?” “夫人屋里,有没有丫鬟递过来消息,夫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白荷那丫头,就算再怎么不是,她也是从夫人屋里出去的,又在姑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姑娘同她,毕竟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若是就这样被我差人撵出府去,只怕夫人和姑娘,心里会埋怨我。” “这怎么会?老夫人,您是夫人的婆母,又是姑娘的祖母,您不过处置一个偷盗府中财物的小丫鬟罢了,夫人和姑娘,又怎么会埋怨你?姑娘必是想多了,不会的。” 马婆子这样安慰了宋老夫人几句。 让宋老夫人不要多想。 “不过白荷这丫头,断断是留不得了。若是继续留她在姑娘身边伺候,又不知该偷盗姑娘屋里的什么东西了。” 自从宋锦做了连家的新妇,为连墨生下永儿之后,宋锦在连家,渐渐拥有了话语权。 便是连家大太太,也不敢轻易拿捏宋锦了。 宋锦所在的明华堂,已是她一人说了算。 那些个被连家大太太安插进来的丫鬟仆妇,都被宋锦以这样那样的借口,给撵了出去。 纵然连家大太太心里有话想说,但瞧着儿子对新媳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便是心里还想要再说点什么,都给憋了回去。 明华堂里,宋锦让芙蕖去集市上,买了几只大白鹅回来。 那几只大白鹅,整日在院子里嘎嘎地叫着。 偏生宋锦喜欢那几只大白鹅,整日要拿了食物,去逗那几只大白鹅。 “姑娘,姑爷可不喜欢你整日板着这几只大白鹅,姑爷说了,姑娘伴着这些个大白鹅的时间,都比和姑爷在一起的时间长。看样子,姑爷是吃了这几只大白鹅的醋了。”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面上就笑了笑,抬头瞧了一眼正在院中不断跑着的大白鹅。 “吃几只鹅的醋,也就只有他连墨了!” “永儿可醒了?” 为了让宋锦养好身子,连大大太太这些日子把永儿交给了乳母来照顾。 几日没瞧见儿子,宋锦心里,早就想了。 正好今日连家大太太同连二太太去了城外的普济寺进香,她正好让芙蕖去喊乳母抱了永儿过来,好叫她亲自看看。 不一会儿,芙蕖就让乳母抱了永儿出来。 永儿一瞧见宋锦,一张小脸就笑了起来。 在乳母怀中乱动不止,似乎是也在想宋锦,想要宋锦抱抱他一样。 接过乳母递来的永儿,宋锦把永儿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 永儿到了宋锦怀里,一张小脸,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姑娘,您瞧瞧,小公子一直望着您在笑,看样子这些日子,小公子也是极其想姑娘了。” 这些日子没见到儿子,别说永儿想她了,便是她自己,也想永儿了。 哄着永儿睡下,宋锦让乳母在屋里照看着永儿,宋锦就去了前院的小花厅。 宋老爹让人递过来消息,说他今日会陪着赵氏和宋泽,一起来瞧她。 还没走进前院的小花厅,只见宋老爹站在屋外,正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面上满是关切和忧心。 宋锦走了过来,主动拉起了宋老爹的手,就道。 “外头风大,爹爹前些日子才病了一场,身子还没有好全,万万吹不得冷风,还是陪着女儿进去吧!” “昨日大哥和大嫂过来了一趟,给我带了几支滋补的老山参过来,还带了小侄女过来,寿姑倒是比她哥哥,还要高上几分。” “我一时欢喜,给了寿姑一锭金子,大哥大嫂为此还多说了我几句。” “你呀你,嫁人了还这样不让人省心。寿姑才几岁,你给了她一锭金子。万一被那些个不怀好意的歹人瞧见了,不是要害了寿姑吗?” “还好你大哥大嫂,还是个懂礼数的,没有叫寿姑收下,反而说了你几句。” 宋老爹数落了宋锦几句,又深深看了面前的宋锦一眼。 没成想,他的这小女儿,终究还是出嫁了。 并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随我进去,你娘亲和泽儿,已经在屋里等了你许久了。泽儿许久不见你,说想念姐姐,我就带着他过来了。” 进了连家前院的小花厅,只见赵氏和宋泽,已经坐在了厅里。 这些年来,赵氏的身子一直不大好。 今日外头的风雪又这样大。 赵氏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和头熊一样。 宋泽就坐在赵氏的身边,小模样生的和宋老爹有几分相像,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宋家的小公子。 宋泽前些日子才过了五岁的生辰,宋锦那日去府里,给宋泽带了几个大箱子的礼物。 把小小的宋泽,吓了一跳,没想到,原来她的亲姐姐,竟是这样一个出手阔绰之人。 从那日起,宋泽一见到她,便要缠着她,不是要她买这样,就是让她买那样的。 好在宋泽能见着宋锦的机会,也就那么几次,所以宋泽每次偷偷过来,告诉宋锦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宋锦都会买给她。 细细打量了女儿一番,赵氏没瞧见永哥儿,心里挂记着这个外孙,赵氏马上就开了口,问宋锦。 “锦儿,怎么不见永哥儿?还有你家夫君?” “自从我生下永哥之后,婆母担心我的身体,就把永哥挪去了乳母屋里,由乳母专心照顾。方才我哄着永哥刚睡下,已经让乳母抱着他回去睡会了。娘亲若是想要见见永哥儿,待待会用晚饭的时候,我让乳母抱过来,给娘亲瞧瞧。” 顶点 第229章 出府(下)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点了点头,让宋锦坐到了自己身边。 自从锦儿嫁到了连家之后,她还从未这样近距离地看看锦儿。 细细打量了锦儿一番,赵氏才发现,锦儿清瘦了,清瘦了许多。 “我的儿呀!怎么就清瘦了这么多?你那婆母,还有没有再为难你?若是你那婆母,还敢继续为难,你就同娘亲说,娘亲一定会为我的女儿,讨回来的。”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锦忙拍了拍赵氏的手。 “没有的事,自从我为连家生下永哥儿后,婆母和夫君,都待我极好。并不敢为难与我!还请娘亲放心,锦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遭了旁人的欺负的。” 宋锦这么一说,赵氏方才悬着的那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你那婆母,可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一定要处处小心。她有没有逼着你,让你给你夫君纳妾的?” “没有!娘亲。就算婆母想要逼着夫君,让我给夫君纳妾,夫君也不会同意的。这诺大的宅子里,就我一人住着,我倒是真的想要给夫君纳几房侍妾回来!让那些人,陪着我聊聊天,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宋锦此话一出,赵氏的面上,马上就板了起来。 “我的儿,可万万不能这么想!若是府里没人陪你说话,你去吧你大哥大嫂,还有你大姐姐,大姐夫,请回来,让他们几个陪着你说说话。若是她们不在的时候,就让芙蕖几个伺候的丫头,陪着你说几句话也成。只是那让你夫君纳侍妾,还是万万想不得的。” 宋锦方才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逗逗赵氏的罢了。 她哪里敢让连墨纳几个侍妾回来? 这件事,若是被连墨听见了,连墨又该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了。 连墨说过,他此生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不会纳什么侍妾回来的,只要她能够陪着他,这辈子,就这样够了。 他也能够知足了。 …… 腊八过后,一家人聚在一起。 安心斋里,赵氏坐在屋里的软榻上,给宋老爹剥着宋老爹爱吃的蜜橘。 宋老爹则是坐在火炉旁,看着炉子底下烤着的红薯。 对面,宋锦陪着连墨,有说有笑地。 宋谦行则是抱着寿姑和昌哥儿,在做着游戏,张笙看着他和孩子玩得起劲,把她这个妻子抛在脑后,说了他几句。 就搬起绣凳,坐到了赵氏身旁,帮着赵氏剥起了蜜橘。 而宋谦行,深深地叹了几息,让寿姑好好看着昌哥儿之后,就去了赵氏身边,把张笙给哄了回来。 “笙儿,我向你保证,我的心里,你始终是占据着大半地位的人,而寿姑和昌哥儿,就紧随其后。” 见宋谦行说得一副郑重其事,不像骗她的模样,张笙这才肯相信。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日后我发现你再光顾着孩子,把我抛在脑后,我可是饶不了你的。” 看着宋谦行和张笙一番打情骂俏之后,宋锦面上也笑了笑。 就这样,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真的很好。 “今日腊八节,大姐姐不去宫里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出宫来做什么?难不成太后娘娘放了大姐姐的假?” 听着宋锦这么说,宋芸哈哈笑了笑,走到了宋锦身边,就道。 “锦儿,你就巴不得我整日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着,不回来吗?从小到大,过年过节的时候,我都是在宫里陪着太后娘娘。如今太后娘娘可怜我这么多年没有陪着家人在一起过年,特地给我放了几天假。” 听着宋芸这么说,宋锦马上赔笑道。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过节。不仅今日要一家人在一起,往后的数十年,逢年过节,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才好。” “锦儿说的是!往后的数十年,家里逢年过节,你们兄妹几个,都要回府来。陪在我和你娘身边,和我们一起过节!不许推辞,更不许找什么借口!若是谁敢推辞或找借口不回来的,我就不要你们兄妹几个了。” 宋老爹像个孩子一样,说的如此郑重,宋锦宋芸宋谦行几人,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在屋里用过午饭,宋芸和宋谦行继续在屋里,陪着赵氏和宋老爹说着话,寿姑和昌哥儿,宋泽几个孩子,则是被各自的乳母领着,去了隔壁的耳房,玩了起来。 大人有大人玩的玩意,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玩的玩意。 廊下,宋锦靠在连墨的怀里,恩爱异常,一起看着屋外的落雪。 “你说,这样子,该多好?你就这样躺在我怀里,就和那年你说你喜欢我,想要嫁给我一样。” 宋锦面上,满是纳闷。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怎么我半点印象也无?” “就有,就有!我说有,便是有!” 连墨把宋锦搂得越发紧了,紧得宋锦喘口气,都有些许的困难。 宋锦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忙从连墨的手中,挣脱开来。 正要出了廊下,去院里的时候,只听见“扑通”一声,宋锦就跌倒在了雪地上。 宋锦刚想站起来,又听见“扑”的一声,宋锦又跌倒在雪地上。 宋锦如今就像一头熊一样,憨态可掬,寸步难行。 “快过来扶我,傻站着干什么?若是我跌伤了那里,回头被你娘瞧见,又该说我什么了。” 在雪地里一连跌了几次,宋锦已经涨红了脸,由连墨紧紧地搀着,步履艰难地走着。 “爹爹娘亲还有大哥大嫂都在屋里,你给我笑小点声,若是叫他们听见,我这脸面,还往哪搁?” 宋锦不说还好,这一说,越发激得连墨笑得更大声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不笑了。我这就搀你回去。” 感受到连墨要把自己往安心斋带,宋锦赶忙挣脱了几下。 “别回去,咱们回我自己的小院去!若是叫爹爹娘亲看见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知道又得笑成什么样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成吗?” 连墨说着,搀着宋锦就回翠微居。 就这样,夫妻二人走在雪地里,越走越远。 其间,嬉戏打闹声,不断传来。 “你走慢点,我屁股疼……” “好好好,我走慢点……” “不行不行,我内急了,要去出恭……” “啊!那还是走快些好!” 连墨背起宋锦,就往着茅厕奔去。 (全文完) 顶点 第230章 安贵妃(一) - 宋锦 - 连小君 东宫。 入冬之后,太子妃身子不适。 宫里的大事小事,就托付到了宋芸手上,让宋芸看着办。 从东宫出来,和太子妃商议过腊八节的年礼之后,宋芸就去了安贵妃所在的储秀宫。 暖阁之中,安贵妃靠在身后的贵妃椅上。安贵妃畏寒,身子又不大好,所以储秀宫的暖阁里,生起了两个地龙。 “这些年礼的账单,太子妃可看过了?太子妃是什么意思,可有说过删什么,增什么?” 安贵妃靠在贵妃椅上,翻看着宋芸从东宫带来的账单。 这些账单,都是今年腊八节,为各宫各殿准备的年礼。 账单是由宋芸先拟出来,随后递到东宫,由太子妃过目,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删改的,若没有什么需要删改的,宋芸就拿下去,交给宫中负责采办的人下去采办。 不过今年情况特殊,自入冬之后,太子妃就大病了几场,身子一直不适,这宫里的大事小事,就落到了宋芸肩上。 因着安贵妃也担着协理六宫之责,所以宋芸把这账单拿过来给安贵妃过目,也无不可。 “回安贵妃的话,这些账单,太子妃看过之后,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 “不过奴婢出东宫的时候,太子妃特地嘱咐了奴婢,让奴婢把这账单拿过来,给贵妃娘娘看看,看看贵妃娘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需要删改的。” 宋芸不敢欺瞒安贵妃,只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面前的安贵妃。 听着宋芸这么说,既然是太子妃过目之后,没发现什么需要删改的地方,那她还是不轻易删改的好。 若是她轻易删改,只怕太子妃听后,会不大高兴。 觉得她有意挑事。 明明自己看过之后,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了。 偏偏安贵妃看过之后,竟然要删改。 虽说她如今是安贵妃,高居贵妃之位,但宫里没有皇后,即便她是贵妃,也得听太子妃的。 且陛下出征前,已经把宫中交给太子妃来打理。 她若是就这样插手了,只怕会惹得太子妃不高兴呀。 想到这里,安贵妃就把那账册,递给了面前的宋芸。 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这储秀宫中,并不曾知道前线的战况。 如今趁着殿里伺候的宫女少,她还是想要问问宋芸,打听打听前线的战况。 安贵妃坐直了身子,轻轻咳嗽一声,安贵妃身边伺候的赵嬷嬷,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带着殿里伺候的几个宫女退出暖阁之后,又重新进了殿里,守在了殿门前。 宋芸也看出来了,安贵妃这是有话想要同自己单独说。 “贵妃娘娘,不知你有什么事,想要同奴婢单独说的。若是奴婢所知晓的,奴婢一定老老实实地告诉贵妃娘娘。” 安贵妃下了贵妃椅,走到了宋芸身边,拉着宋芸的手,低下声音问了句。 “尚仪,边关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听锦衣卫递给我的消息,说陛下已然重病不起,如今是太孙在陛下身边伺候着。” 想到了安贵妃的身份。 宋芸并未着急回她,而是先安慰她几句,让她放下心来。 “贵妃娘娘,不知您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是谁说陛下重病不起,是太孙在陛下身边伺候着的?” 宋芸反问了安贵妃一句,顿时就把安贵妃激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 安贵妃紧紧握住宋芸的手,话已经到了嘴边,就是不敢说出来。 若是她说出,这些消息,是汗王妃入宫的时候,同她亲自说的,只怕又该连累汉王妃了。 且汉王妃和太子妃不睦已久,若是太子妃知道她同汉王妃还有来往,只怕汉王妃,轻易是饶不了她的。 “芸娘,你原先是在我身边伺候的,后来才去了太子妃身边伺候的。你也是知道的,太子妃她什么事,都不肯与我说。她不肯同我说,我就只能问你了。” 宋芸把安贵妃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在了方才安贵妃靠着的贵妃椅上,就道。 “贵妃娘娘,这些事情,不是我不愿同你说,是因为太子妃嘱咐过我,说这些事情不必同贵妃娘娘说。陛下的身子一向硬朗,不会有什么事的,还请贵妃娘娘放心!” “尚仪,你胡说!” 安贵妃突然怒斥了宋芸一句,把宋芸吓了一跳。 “尚仪,我也是看过陛下出征前,太医院的存档的。陛下出征之前,身子就一直不好。在战场上劳碌奔波,陛下更是不能好好休息,所以陛下重病不起的消息,是真的?” 安贵妃两只手紧紧拉住了面前的宋芸,不断摇着宋芸的身子。 “芸娘,这么些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瞒着我,我希望你也什么都不要瞒着我,陛下是病情到底如何了,还请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安贵妃又问了宋芸几句。 不是宋芸不愿意告诉她,只是因为她已经答应过太子妃。 陛下重病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不许随意被泄露出去。不让安贵妃知道,也是为着她好。 且她方才在心中猜测,安贵妃能够知道这些事情,势必是有人入宫,告诉她的。 这些日子入宫最勤的,恰恰是汉王妃。 太子妃曾经提醒过她,叫她时时刻刻要提防着汉王妃,既然如此,她有必要提醒安贵妃一句了。 “贵妃娘娘,我同你是一起入宫的,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尚仪局的一个小小宫女,被尚仪大人调过来伺候贵妃娘娘的。” “贵妃娘娘待奴婢极好,奴婢也都记得。念在往日的情分,奴婢有必要提醒贵妃娘娘一句,贵妃娘娘在宫里,能够仰仗的,就只有陛下,也只能是陛下。” “若陛下真的重病不起,贵妃娘娘不是也失去了靠山?到时候新帝登基,只怕贵妃娘娘,是要被撵去皇陵,替陛下守陵的。” 听着宋芸说到了守陵二字,先前还一脸镇定的安贵妃,此刻已经慌了起来。 “芸娘,我不想去守陵,我不想去守陵!我入宫才不过十年,我还想着出宫的,有朝一日,回到我自己的故乡。” “若非是答应了阿爹的请求,我也不会从李朝嫁过来。芸娘,你是我在宫里最要好的人了,你得帮帮我呀!” 顶点 第231章 安贵妃(二) - 宋锦 - 连小君 不是她不愿意帮安贵妃,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帮起? 安贵妃是李朝贡女,永乐十五年入宫的。 宋芸也是永乐十五年入宫的。 安贵妃于她而言,是有知遇之恩的。 若没有安贵妃一步步的提携,把她举荐到东宫当差伺候,她也做不到如今这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 东宫。 入冬之后,太子妃身子不适。 宫里的大事小事,就托付到了宋芸手上,让宋芸看着办。 从东宫出来,和太子妃商议过腊八节的年礼之后,宋芸就去了安贵妃所在的储秀宫。 暖阁之中,安贵妃靠在身后的贵妃椅上。安贵妃畏寒,身子又不大好,所以储秀宫的暖阁里,生起了两个地龙。 “这些年礼的账单,太子妃可看过了?太子妃是什么意思,可有说过删什么,增什么?” 安贵妃靠在贵妃椅上,翻看着宋芸从东宫带来的账单。 这些账单,都是今年腊八节,为各宫各殿准备的年礼。 账单是由宋芸先拟出来,随后递到东宫,由太子妃过目,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删改的,若没有什么需要删改的,宋芸就拿下去,交给宫中负责采办的人下去采办。 不过今年情况特殊,自入冬之后,太子妃就大病了几场,身子一直不适,这宫里的大事小事,就落到了宋芸肩上。 因着安贵妃也担着协理六宫之责,所以宋芸把这账单拿过来给安贵妃过目,也无不可。 “回安贵妃的话,这些账单,太子妃看过之后,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 “不过奴婢出东宫的时候,太子妃特地嘱咐了奴婢,让奴婢把这账单拿过来,给贵妃娘娘看看,看看贵妃娘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需要删改的。” 宋芸不敢欺瞒安贵妃,只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面前的安贵妃。 听着宋芸这么说,既然是太子妃过目之后,没发现什么需要删改的地方,那她还是不轻易删改的好。 若是她轻易删改,只怕太子妃听后,会不大高兴。 觉得她有意挑事。 明明自己看过之后,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了。 偏偏安贵妃看过之后,竟然要删改。 虽说她如今是安贵妃,高居贵妃之位,但宫里没有皇后,即便她是贵妃,也得听太子妃的。 且陛下出征前,已经把宫中交给太子妃来打理。 她若是就这样插手了,只怕会惹得太子妃不高兴呀。 想到这里,安贵妃就把那账册,递给了面前的宋芸。 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这储秀宫中,并不曾知道前线的战况。 如今趁着殿里伺候的宫女少,她还是想要问问宋芸,打听打听前线的战况。 安贵妃坐直了身子,轻轻咳嗽一声,安贵妃身边伺候的赵嬷嬷,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带着殿里伺候的几个宫女退出暖阁之后,又重新进了殿里,守在了殿门前。 宋芸也看出来了,安贵妃这是有话想要同自己单独说。 “贵妃娘娘,不知你有什么事,想要同奴婢单独说的。若是奴婢所知晓的,奴婢一定老老实实地告诉贵妃娘娘。” 安贵妃下了贵妃椅,走到了宋芸身边,拉着宋芸的手,低下声音问了句。 “尚仪,边关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听锦衣卫递给我的消息,说陛下已然重病不起,如今是太孙在陛下身边伺候着。” 想到了安贵妃的身份。 宋芸并未着急回她,而是先安慰她几句,让她放下心来。 “贵妃娘娘,不知您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是谁说陛下重病不起,是太孙在陛下身边伺候着的?” 宋芸反问了安贵妃一句,顿时就把安贵妃激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 安贵妃紧紧握住宋芸的手,话已经到了嘴边,就是不敢说出来。 若是她说出,这些消息,是汗王妃入宫的时候,同她亲自说的,只怕又该连累汉王妃了。 且汉王妃和太子妃不睦已久,若是太子妃知道她同汉王妃还有来往,只怕汉王妃,轻易是饶不了她的。 “芸娘,你原先是在我身边伺候的,后来才去了太子妃身边伺候的。你也是知道的,太子妃她什么事,都不肯与我说。她不肯同我说,我就只能问你了。” 宋芸把安贵妃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在了方才安贵妃靠着的贵妃椅上,就道。 “贵妃娘娘,这些事情,不是我不愿同你说,是因为太子妃嘱咐过我,说这些事情不必同贵妃娘娘说。陛下的身子一向硬朗,不会有什么事的,还请贵妃娘娘放心!” “尚仪,你胡说!” 安贵妃突然怒斥了宋芸一句,把宋芸吓了一跳。 “尚仪,我也是看过陛下出征前,太医院的存档的。陛下出征之前,身子就一直不好。在战场上劳碌奔波,陛下更是不能好好休息,所以陛下重病不起的消息,是真的?” 安贵妃两只手紧紧拉住了面前的宋芸,不断摇着宋芸的身子。 “芸娘,这么些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瞒着我,我希望你也什么都不要瞒着我,陛下是病情到底如何了,还请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安贵妃又问了宋芸几句。 不是宋芸不愿意告诉她,只是因为她已经答应过太子妃。 陛下重病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不许随意被泄露出去。不让安贵妃知道,也是为着她好。 且她方才在心中猜测,安贵妃能够知道这些事情,势必是有人入宫,告诉她的。 这些日子入宫最勤的,恰恰是汉王妃。 太子妃曾经提醒过她,叫她时时刻刻要提防着汉王妃,既然如此,她有必要提醒安贵妃一句了。 “贵妃娘娘,我同你是一起入宫的,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尚仪局的一个小小宫女,被尚仪大人调过来伺候贵妃娘娘的。” “贵妃娘娘待奴婢极好,奴婢也都记得。念在往日的情分,奴婢有必要提醒贵妃娘娘一句,贵妃娘娘在宫里,能够仰仗的,就只有陛下,也只能是陛下。” “若陛下真的重病不起,贵妃娘娘不是也失去了靠山?到时候新帝登基,只怕贵妃娘娘,是要被撵去皇陵,替陛下守陵的。” 听着宋芸说到了守陵二字,先前还一脸镇定的安贵妃,此刻已经慌了起来。 “芸娘,我不想去守陵,我不想去守陵!我入宫才不过十年,我还想着出宫的,有朝一日,回到我自己的故乡。” “若非是答应了阿爹的请求,我也不会从李朝嫁过来。芸娘,你是我在宫里最要好的人了,你得帮帮我呀!” 顶点 第232章 安贵妃的后路(一) - 宋锦 - 连小君 “娘娘,听说尚仪大人,往着贵妃娘娘的储秀宫去了,还在贵妃娘娘的储秀宫里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去。尚仪大人和贵妃娘娘说话的时候,还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女,看起来像是在密谋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今日在太子妃宫里当值的,不是潘女官,而是从尚仪局新调进来的馨女官。 听着馨女官这么说,太子妃低下头,细细看了她一眼。 随后说道,“你的这些消息,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馨女官,我记得你原先也是在尚仪局当差,算得上是尚仪的同僚,怎么如今又背着尚仪,跑到我这里,来说三道四了?” 听着太子妃这么说,先前还一副镇定模样的馨女官,顿时镇定不下来。 慌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堵说道。“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请娘娘不要责罚奴婢。” “有功就赏,有过就要罚,我不能厚此薄彼!馨女官,你先起来,说说你的人,在贵妃宫里,偷听到了什么?” 太子妃话罢,朝着身边伺候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宫女马上就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马上走过来,把馨女官从地上搀了起来。 又搬了绣凳过来,让馨女官坐在绣凳之上回话。 “娘娘,奴婢在储秀宫里的人递出来消息,说这些日子,安贵妃和汉王妃走的很近。汉王妃这两日入宫,去看都是安贵妃,汉王妃似乎还和安贵妃说了点什么。” 说了点什么? 太子妃在心底里暗自跟着说了一句。 这些日子安贵妃和汉王妃走的比较近,难不成安贵妃是想要等陛下驾崩之后,找好一条后路吗? 太子妃心里想着,抬起头又看了眼面前站着的馨女官。 “你且说说,汉王妃这几日入宫,和安贵妃说了什么话?” 因着涉及处在边关的陛下,馨女官不敢胡言乱语,也不敢胡乱说,蒙混过去。只能回道。 “回太子妃的话,安贵妃和汉王妃这些日子似乎在说边关的陛下,说陛下的身子。” 难不成汉王妃已经知道陛下重病不起的消息了? 可这消息,传入京师之后,一直被她们封锁得严严实实的,怎么汉王妃就知道了? 太子妃心里正奇怪着,只听见馨女官又道。 “娘娘,这些日子汉王妃手底下的几个人,和北镇府司的人走的比较近。消息或许是那个时候,被走漏出去的。” 她差点忘记了。 赵王和汉王关系匪浅,赵王如今手里头还兼着北镇府司和南镇府司,赵王知道从边关递过来的密折,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既然安贵妃知道了陛下已然重病不起,那么她现在,是在准备自己的后路了? 她和汉王妃走得近,难不成是想要把汉王府,当做自己的后路? 太子妃在心里暗自思索了一番,这件事,还是不能让安贵妃知道的好。 只是安贵妃既然已经私下里见了宋芸,就说明,她有事想要拜托宋芸。 她还是把宋芸召进宫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太子妃抬起头,看了身旁的馨女官一眼,见她同样看着自己,太子妃轻轻咳嗽了一声,就吩咐道。 “馨女官,你去尚仪局,把尚仪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想要见她,想要和她单独商量,是关于腊八节年礼的事情。” 馨女官不知太子妃心中是怎么想的,不过听太子妃说,想要见宋芸,馨女官的心中,就不大高兴。 不过即便她再怎么不高兴,也只能把宋芸请过来。 片刻之后,馨女官就带着几个宫女,去了尚仪局,把宋芸请了过来。 待宋芸进了暖阁,太子妃就暗中嘱咐了潘女官,让潘女官带着馨女官等人下去,她有事,想要单独和宋芸商量。 宋芸不知道太子妃请她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想要商量,不过方才她瞧着馨女官面上那副紧张的神情,就知道太子妃必定是有了极其要紧之事,想要同她商量的。 “不知娘娘今日这样着急忙慌地请奴婢过来,是有什么事想要吩咐奴婢的?” 还没等太子妃开口问她,宋芸已经开了口,问了面前的太子妃。 太子妃顿了顿,看着潘女官守在了殿外,才敢问道。 “你昨日可是去了储秀宫,见了安贵妃?” 宋芸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无缘无故,她请你过去做什么?你们二人,在储秀宫里,到底商量了什么?” 太子妃又开口问道。 听着太子妃这么问,宋芸不敢欺瞒太子妃,只能回道。 “娘娘,安贵妃娘娘之所以请了奴婢过去,是想要打探陛下的身体如何了。贵妃娘娘从汉王妃处得知,知道陛下在边关重病不起,太孙随驾在陛下身边。” “这些事情,你确定是汉王妃和她说的?”太子妃又反问了宋芸一句,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芸。 怎么说,宋芸都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宋芸说的是真话假话,她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 方才她看宋芸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 既然宋芸没有在撒谎,那么她所说的,就是真的了。 汉王妃已经知道了陛下重病的消息,那么汉王也肯定知道了。 只是汉王知道陛下已经重病不起,为何还没有所动? 难不成是在顾忌着什么? 看着太子妃不说话,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宋芸又道。 “娘娘不必忧心,这些事情,奴婢都会帮娘娘处理好的。如今陛下重病的消息,宫里除却了娘娘,太子爷,还有便是我,最后就只有安贵妃知道了。” “安贵妃是李朝送来的贡女,若陛下驾崩,安贵妃没有子嗣,后面的路,还是极其难走的。她请我过去,无非是想要我帮着她,给她出出主意罢了。” “真的如你所说?安贵妃请你过去,只是单纯想要你,给她出出主意,就是这样吗?” 太子妃心里有些怀疑。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宋芸。 只是安贵妃毕竟和宋芸一起入宫的,还没来东宫当差伺候的时候,宋芸一直是在安贵妃的身边伺候。 安贵妃对她而言,是有知遇之恩的。 “娘娘,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半句的假话。若是奴婢敢欺瞒娘娘,就让奴婢下半辈子,不得好死!” 宋芸一番赌咒发誓,太子妃才肯相信。 “尚仪,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方才所说,只是这件事毕竟涉及到陛下,涉及到太子,我不能不谨慎些。” 太子妃话音刚落,又紧接着道。 “尚仪,既然如此,你便先安抚下贵妃,让贵妃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再轻信了汉王妃的话。” “若陛下真的没了,安贵妃当真以为自己能靠上汉王府这颗大树。” 顶点 第233章 安贵妃的后路(二) - 宋锦 - 连小君 太子妃说的是,若陛下真的驾崩,新帝登基。 那么安贵妃的下场,也不见得比其他人,要好上多少。 所以安贵妃这么着急为自己找后路,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安贵妃太过慌张了。 想要和汉王府结盟,只怕最后连怎么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娘娘,听说尚仪大人,往着贵妃娘娘的储秀宫去了,还在贵妃娘娘的储秀宫里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去。尚仪大人和贵妃娘娘说话的时候,还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女,看起来像是在密谋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今日在太子妃宫里当值的,不是潘女官,而是从尚仪局新调进来的馨女官。 听着馨女官这么说,太子妃低下头,细细看了她一眼。 随后说道,“你的这些消息,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馨女官,我记得你原先也是在尚仪局当差,算得上是尚仪的同僚,怎么如今又背着尚仪,跑到我这里,来说三道四了?” 听着太子妃这么说,先前还一副镇定模样的馨女官,顿时镇定不下来。 慌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堵说道。“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请娘娘不要责罚奴婢。” “有功就赏,有过就要罚,我不能厚此薄彼!馨女官,你先起来,说说你的人,在贵妃宫里,偷听到了什么?” 太子妃话罢,朝着身边伺候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宫女马上就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马上走过来,把馨女官从地上搀了起来。 又搬了绣凳过来,让馨女官坐在绣凳之上回话。 “娘娘,奴婢在储秀宫里的人递出来消息,说这些日子,安贵妃和汉王妃走的很近。汉王妃这两日入宫,去看都是安贵妃,汉王妃似乎还和安贵妃说了点什么。” 说了点什么? 太子妃在心底里暗自跟着说了一句。 这些日子安贵妃和汉王妃走的比较近,难不成安贵妃是想要等陛下驾崩之后,找好一条后路吗? 太子妃心里想着,抬起头又看了眼面前站着的馨女官。 “你且说说,汉王妃这几日入宫,和安贵妃说了什么话?” 因着涉及处在边关的陛下,馨女官不敢胡言乱语,也不敢胡乱说,蒙混过去。只能回道。 “回太子妃的话,安贵妃和汉王妃这些日子似乎在说边关的陛下,说陛下的身子。” 难不成汉王妃已经知道陛下重病不起的消息了? 可这消息,传入京师之后,一直被她们封锁得严严实实的,怎么汉王妃就知道了? 太子妃心里正奇怪着,只听见馨女官又道。 “娘娘,这些日子汉王妃手底下的几个人,和北镇府司的人走的比较近。消息或许是那个时候,被走漏出去的。” 她差点忘记了。 赵王和汉王关系匪浅,赵王如今手里头还兼着北镇府司和南镇府司,赵王知道从边关递过来的密折,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既然安贵妃知道了陛下已然重病不起,那么她现在,是在准备自己的后路了? 她和汉王妃走得近,难不成是想要把汉王府,当做自己的后路? 太子妃在心里暗自思索了一番,这件事,还是不能让安贵妃知道的好。 只是安贵妃既然已经私下里见了宋芸,就说明,她有事想要拜托宋芸。 她还是把宋芸召进宫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太子妃抬起头,看了身旁的馨女官一眼,见她同样看着自己,太子妃轻轻咳嗽了一声,就吩咐道。 “馨女官,你去尚仪局,把尚仪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想要见她,想要和她单独商量,是关于腊八节年礼的事情。” 馨女官不知太子妃心中是怎么想的,不过听太子妃说,想要见宋芸,馨女官的心中,就不大高兴。 不过即便她再怎么不高兴,也只能把宋芸请过来。 片刻之后,馨女官就带着几个宫女,去了尚仪局,把宋芸请了过来。 待宋芸进了暖阁,太子妃就暗中嘱咐了潘女官,让潘女官带着馨女官等人下去,她有事,想要单独和宋芸商量。 宋芸不知道太子妃请她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想要商量,不过方才她瞧着馨女官面上那副紧张的神情,就知道太子妃必定是有了极其要紧之事,想要同她商量的。 “不知娘娘今日这样着急忙慌地请奴婢过来,是有什么事想要吩咐奴婢的?” 还没等太子妃开口问她,宋芸已经开了口,问了面前的太子妃。 太子妃顿了顿,看着潘女官守在了殿外,才敢问道。 “你昨日可是去了储秀宫,见了安贵妃?” 宋芸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无缘无故,她请你过去做什么?你们二人,在储秀宫里,到底商量了什么?” 太子妃又开口问道。 听着太子妃这么问,宋芸不敢欺瞒太子妃,只能回道。 “娘娘,安贵妃娘娘之所以请了奴婢过去,是想要打探陛下的身体如何了。贵妃娘娘从汉王妃处得知,知道陛下在边关重病不起,太孙随驾在陛下身边。” “这些事情,你确定是汉王妃和她说的?”太子妃又反问了宋芸一句,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芸。 怎么说,宋芸都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宋芸说的是真话假话,她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 方才她看宋芸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 既然宋芸没有在撒谎,那么她所说的,就是真的了。 汉王妃已经知道了陛下重病的消息,那么汉王也肯定知道了。 只是汉王知道陛下已经重病不起,为何还没有所动? 难不成是在顾忌着什么? 看着太子妃不说话,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宋芸又道。 “娘娘不必忧心,这些事情,奴婢都会帮娘娘处理好的。如今陛下重病的消息,宫里除却了娘娘,太子爷,还有便是我,最后就只有安贵妃知道了。” “安贵妃是李朝送来的贡女,若陛下驾崩,安贵妃没有子嗣,后面的路,还是极其难走的。她请我过去,无非是想要我帮着她,给她出出主意罢了。” “真的如你所说?安贵妃请你过去,只是单纯想要你,给她出出主意,就是这样吗?” 太子妃心里有些怀疑。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宋芸。 只是安贵妃毕竟和宋芸一起入宫的,还没来东宫当差伺候的时候,宋芸一直是在安贵妃的身边伺候。 安贵妃对她而言,是有知遇之恩的。 “娘娘,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半句的假话。若是奴婢敢欺瞒娘娘,就让奴婢下半辈子,不得好死!” 宋芸一番赌咒发誓,太子妃才肯相信。 “尚仪,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方才所说,只是这件事毕竟涉及到陛下,涉及到太子,我不能不谨慎些。” 太子妃话音刚落,又紧接着道。 “尚仪,既然如此,你便先安抚下贵妃,让贵妃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再轻信了汉王妃的话。” “若陛下真的没了,安贵妃当真以为自己能靠上汉王府这颗大树。” 顶点 第234章 书信 - 宋锦 - 连小君 从东宫出来之后,宋芸便先回了尚仪局。 她有几句话,要托人带去储秀宫。 如今她刚从东宫出来,又得了太子妃的吩咐,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所以派个尚仪局的宫女,去储秀宫给安贵妃带话就行。 交代好人之后,宋芸便让她拿着自己的令牌,去了储秀宫。 这个时候,前殿突然有宫女过来,想要求见于她,说是带了外头的人进来。 宋芸没有犹豫,马上让身边伺候的赵尚服,把人请了进来。 宫女把丫鬟带了进来,那丫鬟是宋府里伺候的小丫鬟,娘亲院里伺候的小丫鬟采月。 采月一瞧见宋芸,马上走了过去。 环视了屋里一圈,发现屋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 看了眼面前的宋芸,宋芸马上就明白了采月的意思,采月这是有话想要同自己单独说。 递了个眼刀给赵尚服,赵尚服马上就明白了尚仪大人的意思,带着屋里伺候的宫女女官,就先退了出去。 瞧着屋里的人去了大半,宋芸心里还是不大放心,拉着采月的手,去了隔壁的耳房。 有什么话,在耳房里说了就行。 “大姑娘,奴婢是得了夫人的吩咐,这才入宫来的。夫人想要让大姑娘,请个太医回府。夫人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总是腰酸背痛的,喊了外头的大夫来瞧过,也不见好。” “夫人想着,若是能请了宫里的太医入府看诊,或许能药到病除。” 赵氏并没有交代采月,借用宋芸请了太医回府,是为了给白荷的老母亲看病的。 所以就谎称自己有病,宋芸担心自己,一定会请了太医回来的。 一听采月说夫人身子不大爽利,宋芸心里马上就慌了,外头的大夫都瞧不好,这宫里的太医,就能够瞧好吗? 唤了方才出去的赵尚服进来,把自己的令牌拿给了赵尚服,让赵尚服拿着自己的令牌,去了太医院请太医。 到时候她随着太医一块出宫,一起去宋府看看。 把夫人的消息带到之后,采月也不便一直留在宫里。 宋芸亲自写了一封信,叮嘱让采月把那封信亲自交到夫人的手上之后,宋芸就让赵尚服送着采月出宫了。 …… 安心斋里,赵氏这几日身子的确不大爽利,并非是特意编出来,诓骗宋芸的话。 赵氏这几日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拉了几日,整个人都虚脱了。 靠在身后的贵妃椅之上,就不愿意起来。 “夫人,采月已经回府了,采月顺利把消息递到了大姑娘身边,还拿回了一封大姑娘亲自给你写的信。” 芸儿竟然写了一封信给她? 难不成是有些话不方便说给采月听,特地写在信里,拿回来给她看的吗? 迟疑了片刻,赵氏还是让李婆子请了采月进来,有几句话,还是要单独问问采月的好。 进了屋里,采月对着靠在贵妃椅之上的赵氏,福过一礼之后,就把怀中的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了赵氏身旁伺候的李婆子。 “夫人,这便是大姑娘写的那封信了,大姑娘交代奴婢,说要奴婢一定把这封信,亲自交到夫人手上才行。” 李婆子接过采月递来的信,马上又递给了身后的赵氏。 接过信,赵氏马上就拆开信来,细细地看了一番,宋芸写给她的信。 宋芸在信中说,陛下在边关已经重病不起了,如今陛下身边,只有太孙一人陪着。 若是陛下真的遭遇不测,突然崩逝,那么在京中的汉王的势力,赵王的势力,一定会蠢蠢欲动的。 宋芸之所以写了这封信,让采月带出来,其实也是在提醒宋老爹。 让宋老爹千万别着急站队。 看过信后,赵氏把目光,又投在了采月身上。 “姑娘除了亲自交给你这封信,可还同你说了什么?姑娘可说了,什么时候请了太医出宫。” 采月在心中回想了片刻,想到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之后,就如实禀道。 “夫人,大姑娘除了把这封信交给奴婢,就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了。不过大姑娘说了,这次请了太医回府,大姑娘会随着太医,一起回府。” 听到这里,赵氏心头突然震了一下。 怎么芸儿突然想着要出宫,来看她呢? 若是让芸儿知道,她让芸儿请了太医回来,不是为了给他看病的,而是给白荷的老母亲看病的,不知芸儿会不会责怪与她? 不过既然是瞒不住芸儿的,让芸儿早一步知道,也未尝不可。 翠微居里。 宋锦刚用过晚饭,准备去安心斋见见赵氏,她打算求了赵氏,让赵氏和宋老夫人说说情,让宋老夫人先放了被关押在柴房里头的白荷。 那些东西,纵然是白荷偷的,可白荷也是有苦衷的,才会偷了那些东西,拿出去典当换钱的,这件事情,确实情有可原。 宋锦去到安心斋的时候,赵氏已经歇了下来。 李婆子守在屋外,不许宋锦进去。 “姑娘,算是老奴求你了,不要让老奴为难了。老奴不能放姑娘进去的,还请姑娘在外头等着吧!” 不能放她进去? 为什么不能放她进去? 宋锦看了李婆子一眼,拉着李婆子的手,把李婆子拉到了一旁。 到底娘亲为什么不许她进去,她一定要找李婆子问问清楚才行。 还没等宋锦开口说话,李婆子就大致猜出来了姑娘的来意。 “姑娘是想要问问老奴,为什么夫人不许姑娘进去是吧?” 宋锦点了点头。 “夫人不许姑娘进去,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姑娘今日过来,无非是想要求了夫人,让夫人去了老夫人的屋里,找老夫人求求情,让老夫人放了白荷。” 宋锦又点了点头。 李婆子不愧在娘亲身边伺候多年,她什么都还没有说,李婆子就把她今日过来的用意,猜中了七七八八。 不过娘亲之所以让李婆子守在屋外,不放她进去,想必也有娘亲自己的意思。 “李妈妈,既然娘亲知道我今日的来意,为何娘亲不让我进去,我今日之所以过来,的的确确是有要事,要同娘亲商量的呀!” 宋锦面带恳切,对着李婆子又说了一句。 顶点 第235章 站队 - 宋锦 - 连小君 不是她不愿意放姑娘进去,只是夫人已经事先就交代过她了,若是姑娘过来了。 姑娘是想要进来求了夫人,让夫人去松鹤斋见见老夫人,求老夫人放过白荷,大可不必放姑娘进来,就把姑娘挡在院外。 不过当李婆子看着宋锦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的时候,李婆子终究还是心软了,并没有让院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出来,赶了姑娘出去。 “姑娘,您就不要让老奴为难了。老奴之所以在此处拦着你,的确是得了夫人的吩咐。夫人交代过老奴,若姑娘要进去见夫人,求的是白荷的事情,姑娘就不要进去了。” 宋锦想要伸过去头,看看赵氏的院里。 李婆子马上就招呼了几个在廊下伺候的小丫头过来,几人一起拦住了进去院里的路。 “姑娘就不要让老奴为难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李婆子话落,马上唤了院里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出来,打算让她们,请了姑娘出去。 “姑娘,您还是不要让奴婢们为难,您还是快些c回去吧!” 两个丫鬟得了李婆子的吩咐,还是大胆地走了上前,准备赶宋锦离开。 看着两个毛手毛脚的小丫鬟想要靠近姑娘,芙蕖马上站了出来,挡在了宋锦的面前。 看见芙蕖走了出来,挡在了宋锦面前,李婆子似是找到了救星一样,赶忙劝了芙蕖几句。 “芙蕖姑娘,夜深了,夫人也要歇下了,还请你带着姑娘,回去休息吧!” 李婆子说着,朝着芙蕖使了几个眼神。 希望芙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只是很可惜,无论李婆子如何对着芙蕖使眼神,芙蕖就装作看不见一样。 继续和身边的宋锦有说有笑地。 见芙蕖这副模样,李婆子知道自己劝不动了,姑娘是不会走了。 既如此,她便进入院里,把这些事情,告知夫人,看看夫人打算怎么办? 里屋之中,赵氏已经歇下,靠着身后的大迎枕,看着手中的那封信,白日里采月从宫里带出来的,宋芸亲笔写的信。 既然陛下重病不起,太子爷又在京师镇守,那么太子爷继位大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汉王和赵王的势力,毕竟在京中埋伏了这么多年,若京中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汉王和赵王,必会有所察觉。 芸儿这是让老爷,不要轻易站队。 这就意味着,朝中已经有了汉王或者赵王那边的人,这些日子可能会拉人站队。 赵氏在心中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知宋老爹再说,这些事情,他们男子肯定懂得比自己多,让宋老爹知晓,说不准宋老爹能想出什么应对之策,也说不一定。 赵氏正打算喊了李婆子进来,李婆子就已经进了屋里。 看着一脸难看的李婆子,难不成李婆子方才在外头,遇见什么牛鬼蛇神了? 怎么面上会如此难看? “李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慌慌张张地?” 赵氏开口问了李婆子一句。 李婆子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姑娘此刻就在院外的事情,告知了夫人。 “夫人,姑娘如今正在院外,姑娘说有要事想要求见夫人。姑娘是为着白荷的事情过来的,夫人已经事先就交代了老奴,说若是姑娘过来,为着白荷姑娘的事,就把姑娘拦在外头,不许姑娘进来。” 从东宫出来之后,宋芸便先回了尚仪局。 她有几句话,要托人带去储秀宫。 如今她刚从东宫出来,又得了太子妃的吩咐,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所以派个尚仪局的宫女,去储秀宫给安贵妃带话就行。 交代好人之后,宋芸便让她拿着自己的令牌,去了储秀宫。 这个时候,前殿突然有宫女过来,想要求见于她,说是带了外头的人进来。 宋芸没有犹豫,马上让身边伺候的赵尚服,把人请了进来。 宫女把丫鬟带了进来,那丫鬟是宋府里伺候的小丫鬟,娘亲院里伺候的小丫鬟采月。 采月一瞧见宋芸,马上走了过去。 环视了屋里一圈,发现屋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 看了眼面前的宋芸,宋芸马上就明白了采月的意思,采月这是有话想要同自己单独说。 递了个眼刀给赵尚服,赵尚服马上就明白了尚仪大人的意思,带着屋里伺候的宫女女官,就先退了出去。 瞧着屋里的人去了大半,宋芸心里还是不大放心,拉着采月的手,去了隔壁的耳房。 有什么话,在耳房里说了就行。 “大姑娘,奴婢是得了夫人的吩咐,这才入宫来的。夫人想要让大姑娘,请个太医回府。夫人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总是腰酸背痛的,喊了外头的大夫来瞧过,也不见好。” “夫人想着,若是能请了宫里的太医入府看诊,或许能药到病除。” 赵氏并没有交代采月,借用宋芸请了太医回府,是为了给白荷的老母亲看病的。 所以就谎称自己有病,宋芸担心自己,一定会请了太医回来的。 一听采月说夫人身子不大爽利,宋芸心里马上就慌了,外头的大夫都瞧不好,这宫里的太医,就能够瞧好吗? 唤了方才出去的赵尚服进来,把自己的令牌拿给了赵尚服,让赵尚服拿着自己的令牌,去了太医院请太医。 到时候她随着太医一块出宫,一起去宋府看看。 把夫人的消息带到之后,采月也不便一直留在宫里。 宋芸亲自写了一封信,叮嘱让采月把那封信亲自交到夫人的手上之后,宋芸就让赵尚服送着采月出宫了。 …… 安心斋里,赵氏这几日身子的确不大爽利,并非是特意编出来,诓骗宋芸的话。 赵氏这几日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拉了几日,整个人都虚脱了。 靠在身后的贵妃椅之上,就不愿意起来。 “夫人,采月已经回府了,采月顺利把消息递到了大姑娘身边,还拿回了一封大姑娘亲自给你写的信。” 芸儿竟然写了一封信给她? 难不成是有些话不方便说给采月听,特地写在信里,拿回来给她看的吗? 迟疑了片刻,赵氏还是让李婆子请了采月进来,有几句话,还是要单独问问采月的好。 进了屋里,采月对着靠在贵妃椅之上的赵氏,福过一礼之后,就把怀中的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了赵氏身旁伺候的李婆子。 “夫人,这便是大姑娘写的那封信了,大姑娘交代奴婢,说要奴婢一定把这封信,亲自交到夫人手上才行。” 李婆子接过采月递来的信,马上又递给了身后的赵氏。 接过信,赵氏马上就拆开信来,细细地看了一番,宋芸写给她的信。 宋芸在信中说,陛下在边关已经重病不起了,如今陛下身边,只有太孙一人陪着。 若是陛下真的遭遇不测,突然崩逝,那么在京中的汉王的势力,赵王的势力,一定会蠢蠢欲动的。 宋芸之所以写了这封信,让采月带出来,其实也是在提醒宋老爹。 让宋老爹千万别着急站队。 看过信后,赵氏把目光,又投在了采月身上。 “姑娘除了亲自交给你这封信,可还同你说了什么?姑娘可说了,什么时候请了太医出宫。” 采月在心中回想了片刻,想到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之后,就如实禀道。 “夫人,大姑娘除了把这封信交给奴婢,就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了。不过大姑娘说了,这次请了太医回府,大姑娘会随着太医,一起回府。” 听到这里,赵氏心头突然震了一下。 怎么芸儿突然想着要出宫,来看她呢? 若是让芸儿知道,她让芸儿请了太医回来,不是为了给他看病的,而是给白荷的老母亲看病的,不知芸儿会不会责怪与她? 不过既然是瞒不住芸儿的,让芸儿早一步知道,也未尝不可。 翠微居里。 宋锦刚用过晚饭,准备去安心斋见见赵氏,她打算求了赵氏,让赵氏和宋老夫人说说情,让宋老夫人先放了被关押在柴房里头的白荷。 那些东西,纵然是白荷偷的,可白荷也是有苦衷的,才会偷了那些东西,拿出去典当换钱的,这件事情,确实情有可原。 宋锦去到安心斋的时候,赵氏已经歇了下来。 李婆子守在屋外,不许宋锦进去。 “姑娘,算是老奴求你了,不要让老奴为难了。老奴不能放姑娘进去的,还请姑娘在外头等着吧!” 不能放她进去? 为什么不能放她进去? 宋锦看了李婆子一眼,拉着李婆子的手,把李婆子拉到了一旁。 到底娘亲为什么不许她进去,她一定要找李婆子问问清楚才行。 还没等宋锦开口说话,李婆子就大致猜出来了姑娘的来意。 “姑娘是想要问问老奴,为什么夫人不许姑娘进去是吧?” 宋锦点了点头。 “夫人不许姑娘进去,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姑娘今日过来,无非是想要求了夫人,让夫人去了老夫人的屋里,找老夫人求求情,让老夫人放了白荷。” 宋锦又点了点头。 李婆子不愧在娘亲身边伺候多年,她什么都还没有说,李婆子就把她今日过来的用意,猜中了七七八八。 不过娘亲之所以让李婆子守在屋外,不放她进去,想必也有娘亲自己的意思。 “李妈妈,既然娘亲知道我今日的来意,为何娘亲不让我进去,我今日之所以过来,的的确确是有要事,要同娘亲商量的呀!” 宋锦面带恳切,对着李婆子又说了一句。 顶点 第236章 求情(感谢榴小莲月票)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赵氏在心里,暗暗叹了几息。 锦儿这孩子,说到底,还是心底太过善良。 担心白荷在松鹤斋受了苦,想要来求她,去松鹤斋,向老夫人求求情。 既如此,她便见见锦儿吧! 思虑一番过后,赵氏决定还是让李婆子放了锦儿进来,锦儿有什么话,还是进来之后,当着她的面说说也好。 “李妈妈,去带姑娘进来!” 赵氏吩咐了李婆子一句。 李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就出了里屋。 片刻之后,李婆子就带着宋锦,进了安心斋的里屋。 赵氏坐在屋里的罗汉榻上,屋里生了暖炉,非常暖和。 “娘亲,我想你了,就过来瞧瞧你。” 李婆子搬了绣凳过来,宋锦就坐在绣凳上,回赵氏的话。 “我看你不是想我了,而是想要求我,让我去松鹤斋,求了你祖母,让你祖母把白荷放出来才是。你这个小丫头,当真娘亲不知道你心里所想的呀?娘亲只是不愿意戳穿你罢了,想要给你留几分情面。” 赵氏说着,李婆子已经切好了新鲜的瓜果上来,摆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又上了茶水茶点,茶水是宋锦喝惯了的龙井,茶点是宋锦喜欢吃的知味观桂花糕。 只是,宋锦今日不是过来吃东西的。 她没有闲工夫吃这些东西,她只想要求了娘亲,让娘亲求了祖母,把白荷放出来。 她的屋里,当真离不了白荷。 “娘亲,虽说是白荷偷盗了我屋里的那些东西,但白荷当真是有隐情。还请娘亲去祖母屋里,帮白荷求求情,算是锦儿求娘亲了。” 宋锦说着,未等赵氏和李婆子反应过来,宋锦已经跪倒在地,一番恳求起来。 看见宋锦跪倒在地,赵氏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身边伺候的李婆子一眼,李婆子马上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当即就把宋锦,从地上搀了起来。 “姑娘,您还是起来吧!如今白荷姑娘是被拘在老夫人屋里,不是在这安心斋,您求了老夫人,也是没用的。” 李婆子说的在理。 如今她该去求的,是宋老夫人才是,而不是坐在屋里的赵氏。 宋锦想通之后,又回到了绣凳上。 “你说你这丫头,让娘亲怎么说你才好?若是想要救白荷,就只能去求了你祖母,若你能够哄得你祖母开心,说不定她老人家一开心,就把白荷给放了。” “万一祖母开心之后,不放了白荷怎么办?是不是娘亲帮我把白荷从祖母屋里捞出来?” 宋锦这么说,是在逼着赵氏,帮她去松鹤斋,把白荷从松鹤斋里头救出来了。 听着女儿这个话,赵氏就是想不答应,也不成了。 还是等宋老爹回来的时候,她再同他商量商量,该怎么把白荷从松鹤斋里头救出来,哄锦儿开心了。 好不容易让李婆子把锦儿送了回去。 去了尚书府应酬的宋老爹,总算是回来了。 今日是吏部尚书李尚书的六十大寿,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去了。 吏部之中的大小官员,也跟着上峰,一块去了。 宋老爹为了补那个吏部侍郎的差,只得跟着上峰,去了尚书府贺寿。 宋老爹的上峰,曲侍郎今年也六十了,不胜酒力,就让宋老爹代杯了多次。 宋老爹因此也喝得烂醉如泥。 回来的时候,因着吹了冷风,好不容易清醒过来。 踉跄地进了安心斋,只见赵氏已经煮好了醒酒汤,在屋里等着她了。 “这么大的人了,不胜酒力就少喝些,偏偏喝这么多。还好方才已经让李婆子送着锦儿回了翠微居,若是锦儿瞧见了这副模样,又该忍不住,要说你几句了。” 赵氏嘀嘀咕咕了一阵。 宋老爹总算是真真正正地清醒过来,又喝了醒酒汤,只觉得睡意,已经去了一大半。 看见赵氏一张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宋老爹走到了赵氏身旁,拉起了赵氏的手,就道。 “什么人惹你生气了?我这就去教训他去!” 宋老爹面上看着宋清醒了,实际上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还不是为了锦儿奴婢伺候的丫鬟白荷的那些事,锦儿心疼白荷,担心她在松鹤斋,受苦受累,打算让我去和母亲说说,叫母亲放了白荷。” “既然锦儿让你去和母亲说说,你便去呀!那个白荷在锦儿屋里伺候了这么些年,锦儿待她,也是有感情了。” 宋老爹说着话,总算是清醒过来。 “白荷偷盗了锦儿屋里的那些东西,听说也是为了她那重病的老母亲,既然这些事情是有苦衷的,你就不要为难她一个小丫鬟了。” 宋老爹话罢,靠在枕头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赵氏原指望着,宋老爹能够帮帮自己,在母亲面前帮她说几句的,没成想如今竟呼呼大睡起来,这叫她怎么办才是? 晨起。 赵氏梳洗过后,由着李婆子伺候着换身衣裳,又披了一件白貂皮的裘绒,就往着松鹤斋去了。 “夫人,这天寒地冻地,你起这么早来做什么?怕是老夫人还没有起的?” 李婆子给赵氏打着伞,紧紧地跟在赵氏身后。昨日下半夜,下起雪来。 今日一起来,只见外头白茫茫一片。 外院伺候的管事,已经组织起廊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开始扫雪。 过了长廊,终于来到了松鹤斋。 还没进入屋里,只见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马婆子,已经守在院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待瞧见李婆子伺候着赵氏走了过来,马婆子这才迎了上来。 “夫人,姑娘已经在屋里了。已经陪着老夫人说话了,还请夫人跟着我来!” 锦儿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宋老夫人这些日子嫌弃松鹤斋的堂屋,四周都是窗户,夜里起风的时候,风总是能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 所以这些日子,让人把松鹤斋堂屋隔壁的厢房,收拾出来,封好了窗户,做了暖房。 不过又怕不透气,到时候闷得慌,厢房的左侧,打了一角出来,做了扇玻璃窗户。 这玻璃,还是从西洋过来的。 又请了匠人打磨过,所以这玻璃,极其透亮。宋老夫人的罗汉榻,就摆在玻璃窗下。 怕宋老夫人冻着,这厢房里的墙壁上,又挂上了几张皮毛,这样才算是不会透风进来。 “儿媳,快些过来!锦儿烧了芋头,你快过来尝几个。” 赵氏由马婆子领着,到了老夫人的身旁。 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竹子寒凉,已经让人垫上了锦垫上去。 宋锦坐在宋老夫人脚下的火盆上,火盆上已经架起了架子,烤起了芋头。 前些日子,郭老夫人得了几筐南方产的紫芋头。 听说这紫芋头稀少,南方人一惯爱烤了吃。 宋老夫人没尝过,打算吃个新鲜,就让宋锦烤了。 顶点 第237章 真相 - 宋锦 - 连小君 “儿媳也没吃过这紫芋头吧?快些尝尝,这吃起来,倒是比普通红芋头,别有一番滋味了。” 宋老夫人说着话,马婆子已经递了一碟,已经烤好且剥了芋头皮的紫芋头,递到了赵氏身旁的高几上。 刚烤好的芋头,还冒着热气。 赵氏不喜欢吃芋头,吃了半块,意思一下。 “母亲,今日我过来,是为着锦儿屋里伺候的白荷丫头的事。白荷毕竟是为了医治她那生病的老母亲,才会出此下策,偷盗了锦儿屋里的财物,拿去外头卖的。” 赵氏还没有说完,宋老夫人就轻轻咳嗽了几声,像是不太愿意赵氏说下去一样。 待赵氏话落,不再言语,宋老夫人这才说道。 “儿媳呀!不是我不肯放过这白荷,而是不能就这样什么处罚也没有就放了她。虽说白荷是有苦衷,才会偷盗了锦儿屋里的财物的,但若是不严惩,往后府里的丫鬟仆妇偷了主家的东西,都说是有苦衷,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你管家御下多年,怎么连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清楚,不明白?” 宋老夫人说着话,屋里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插嘴。 便是宋锦,也只能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小凳之上,烤着火盆上正烤着的那几只芋头。 看了眼面前的宋老夫人,赵氏又把眸光,落在了坐在宋老夫人脚下的宋锦身上。 这个小丫头,今日是怎么了? 把她骗来松鹤斋,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肯发? 倒是叫她,说了这么多,还遭了老夫人的训斥。 宋锦似乎感受到了赵氏的眼色,想了想,还是决定帮着娘亲,替白荷说几句话。 即便是说了之后,会惹得祖母不高兴,她心里也不在乎了。 “祖母,求求你饶了白荷吧!不要把白荷撵出府去!白荷打小就在锦儿身边伺候,锦儿待白荷,已经有了感情,锦儿不能离开白荷。” 宋锦以为自己这么说,宋老夫人就会因着白荷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怜惜她,会放了白荷。 只可惜没有,她实在是想多了。 “锦儿,糊涂!虽说白荷那丫头,在你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你们主仆二人,早已有了感情,但是白荷犯了错,就是犯了错。我就是念在她在你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没有直接让马婆子撵她出府了。” “若是换在往日里,我一定让马婆子,把她直接撵出府去才行!” 宋老夫人都这么说了。 就算是宋锦和赵氏还想要再为白荷说几句,宋老夫人已经听不进去劝。 既然祖母已经听不进去劝,那她索性问问,问问祖母要如何处置白荷。 “既然祖母执意不肯放过白荷,那锦儿想要问问,祖母想要如何处置白荷?”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看了眼脚下的宋锦,又看了眼面前的赵氏,看来她们二人,今日都是为着那个叫白荷的小丫头,来找她求情了。 到底白荷那个小丫头,有哪里好的? 竟然能够迷得锦儿和赵氏二人,为她团团转。 该怎么处置白荷那小丫头,她心中有数。 “马妈妈,请了姑娘和夫人回去!待姑娘和夫人回去之后,你再去书房,把老爷给请我过来!我有几件事,要交代老爷。” 马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唤了屋外伺候的几个婆子进来。 打起棉帘,松鹤斋屋里伺候的婆子,就一前一后把宋锦和赵氏二人,给请了出去。 “儿媳只管放心就是,白荷那小丫头终究是在锦儿屋里伺候过的,我不会太过于为难她的。” 出了松鹤斋,赵氏把宋锦带回了安心斋。 锦儿这个小丫头,今日怎么一大早,就跑去了老夫人的屋里。 “锦儿,你怎么今日一大早,就去了你祖母屋里,你过去到底是干什么的?给我从实招来!” 赵氏坐在榻上,喝了口茶水就问道。 宋锦不说话,赵氏就看了在锦儿身边伺候的芙蕖一眼。 “芙蕖,既然姑娘不肯说,那你就替姑娘说!姑娘今日去了老夫人的屋里,是不是想要亲自向老夫人求情,让老夫人放了白荷。” 芙蕖不敢欺瞒赵氏,只能跪下来答道。 “夫人说的是,姑娘今日一大早就去了松鹤斋,的确是想要在老夫人的面前,替白荷姐姐求情。只是姑娘一进去,老夫人就让马婆子拿了那筐紫芋出来,老夫人让姑娘帮她烤。” 老夫人之所以让锦儿去烤芋头,难不成锦儿还不懂老夫人什么意思吗? 老夫人这是想要让锦儿能够找到事情做,吃了芋头,堵上嘴罢了。 老夫人想要怎么处置白荷那丫头,自有她的章程。 “锦儿,你祖母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不会太过为难白荷那丫头的。不过你祖母想要赶了白荷出府,说不准也是为着她着想。” “白荷是你屋里伺候的丫头,又是贴身伺候你的,如今偷盗了你屋里的东西,若是不声不响就放了白荷,到时候只怕这府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有样学样。拿了苦衷出来,你就算想要处置她们,也没办法处置了。” 宋锦也知道这些道理。 只是她不想白荷被赶出府。 松鹤斋的柴房。 马婆子照例来给白荷送晚饭。 今日宋老夫人想要喝鸡汤,就让小厨房煲了一锅上好的鸡汤过来。 所以今日白荷的晚饭里,也有一碗鸡汤。 “白荷姑娘,这鸡汤,是老夫人赏赐下来的,你快些喝了吧!今日一大早,夫人和姑娘都为了你的事,来求了老夫人。” “姑娘想要老夫人放了你,不撵你出府。只是你也知道,这府里的规矩,一向甚严,你又是姑娘贴身伺候的丫鬟,姑娘也不能轻易保你。” “马妈妈所说的,奴婢都记住了。老夫人想要怎么样处置奴婢都行,就算是把奴婢撵出府去,再也看不到姑娘,奴婢也愿意。” “只是在此之前,求求老夫人,让奴婢见姑娘一面,奴婢有些话,要单独同姑娘说。” “奴婢典当的是活当,不是死当,奴婢原想着等以后攒够了银子,去把那些东西赎回来的,如今怕是不成了。” 顶点 第238章 落定(上)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回去不久,宋老夫人就吩咐了马婆子过来,给宋锦带了几句话。 “姑娘,今夜老奴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去了柴房看了白荷姑娘一眼,白荷姑娘说,她夹带出去典当的那些东西,当的是活当,不是死当,是可以赎回来的。” “白荷姑娘说,她原先想要等着老母亲的病好之后,再向其他人借了钱,把那些东西,都赎回来。” 马婆子如实说着。 宋锦坐在屋里的软榻上,细细听着。 马婆子说的,或许属实。 第一,白荷不是那样的人,既然是一时情急之下,才会想了偷盗了她屋里的东西出去典当变卖,应该不会当死当。 因为白荷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发现这些东西已经不见了的。 第二,白荷的心里,始终还是念着她的。 毕竟那对定州的红瓷梅瓶,是她生辰的时候,娘亲送她的生辰礼。 所以白荷绝不会把自己的生辰礼,给弄没了的。 至于白荷当真她的面,打碎的那只红瓷梅瓶,宋锦也愿意相信她,她不是故意的。 “既然白荷当的是活当,就请马婆子拿了银子去,把白荷典当出去的那些东西,统统赎回来吧!” 宋锦说着,身旁伺候的芙蕖,就去了隔壁的书房,取下了搁在博古架上头的一个红木匣子,从匣子里头,拿了五百两的银票出来,芙蕖亲自交到了马婆子的手上。 “若是这些银子不够,还请马妈妈差人来禀我,我自会让人再给马妈妈凑些的。” 接过芙蕖递过来的五百两的银票,马妈妈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怀中,随后回道。 “姑娘,够了,准够了!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去典当行,把姑娘的那些东西,统统赎回来的。” 马婆子话落,宋锦就吩咐芙蕖送她出去了。 待把马婆子亲自送出去之后,芙蕖又折了回来,回了宋锦。 “姑娘何必给那马婆子这么多银两?五百两的银票,姑娘丢失的那些东西,左右不过一二百两银子,姑娘一下子就给了那马婆子五百两银子,马婆子这回过来,可是占了咱们好大的便宜。” “马婆子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之人,得了我的银子,她自然会替我做事。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 宋锦这样说着。 就算是芙蕖还想要再劝宋锦几句,可瞧着自家姑娘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的模样,也不敢再言。 芙蕖跺了跺脚,又道。 “姑娘,您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能省的地方,还是省省吧!” 听着芙蕖这么说,她是想要自己节省些银子。 “芙蕖,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有些地方,该省咱们是应该省的,可有些地方,咱们能不省,救尽量别省了。” 听着姑娘这么说,芙蕖心中还想要再说几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既然姑娘不愿意省,那她还多说那么多做什么? 马婆子回到松鹤斋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从姑娘的翠微居里出来之后,马婆子就交代了身边两个伺候的小丫鬟,给了她们二百两银子,叫她们二人去城中的三元典当行,把白荷在典当行里头当出去的东西,又重新赎回来。 “马妈妈,白荷姑娘在三元典当行里头当出去的东西,都已经赎回来了。”小丫鬟拢翠。 吏部之中的大小官员,也跟着上峰,一块去了。 宋老爹为了补那个吏部侍郎的差,只得跟着上峰,去了尚书府贺寿。 宋老爹的上峰,曲侍郎今年也六十了,不胜酒力,就让宋老爹代杯了多次。 宋老爹因此也喝得烂醉如泥。 回来的时候,因着吹了冷风,好不容易清醒过来。 踉跄地进了安心斋,只见赵氏已经煮好了醒酒汤,在屋里等着她了。 “这么大的人了,不胜酒力就少喝些,偏偏喝这么多。还好方才已经让李婆子送着锦儿回了翠微居,若是锦儿瞧见了这副模样,又该忍不住,要说你几句了。” 赵氏嘀嘀咕咕了一阵。 宋老爹总算是真真正正地清醒过来,又喝了醒酒汤,只觉得睡意,已经去了一大半。 看见赵氏一张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宋老爹走到了赵氏身旁,拉起了赵氏的手,就道。 “什么人惹你生气了?我这就去教训他去!” 宋老爹面上看着宋清醒了,实际上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还不是为了锦儿奴婢伺候的丫鬟白荷的那些事,锦儿心疼白荷,担心她在松鹤斋,受苦受累,打算让我去和母亲说说,叫母亲放了白荷。” “既然锦儿让你去和母亲说说,你便去呀!那个白荷在锦儿屋里伺候了这么些年,锦儿待她,也是有感情了。” 宋老爹说着话,总算是清醒过来。 “白荷偷盗了锦儿屋里的那些东西,听说也是为了她那重病的老母亲,既然这些事情是有苦衷的,你就不要为难她一个小丫鬟了。” 宋老爹话罢,靠在枕头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赵氏原指望着,宋老爹能够帮帮自己,在母亲面前帮她说几句的,没成想如今竟呼呼大睡起来,这叫她怎么办才是? 晨起。 赵氏梳洗过后,由着李婆子伺候着换身衣裳,又披了一件白貂皮的裘绒,就往着松鹤斋去了。 “夫人,这天寒地冻地,你起这么早来做什么?怕是老夫人还没有起的?” 李婆子给赵氏打着伞,紧紧地跟在赵氏身后。昨日下半夜,下起雪来。 今日一起来,只见外头白茫茫一片。 外院伺候的管事,已经组织起廊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开始扫雪。 过了长廊,终于来到了松鹤斋。 还没进入屋里,只见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马婆子,已经守在院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待瞧见李婆子伺候着赵氏走了过来,马婆子这才迎了上来。 “夫人,姑娘已经在屋里了。已经陪着老夫人说话了,还请夫人跟着我来!” 锦儿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宋老夫人这些日子嫌弃松鹤斋的堂屋,四周都是窗户,夜里起风的时候,风总是能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 所以这些日子,让人把松鹤斋堂屋隔壁的厢房,收拾出来,封好了窗户,做了暖房。 不过又怕不透气,到时候闷得慌,厢房的左侧,打了一角出来,做了扇玻璃窗户。 这玻璃,还是从西洋过来的。 又请了匠人打磨过,所以这玻璃,极其透亮。宋老夫人的罗汉榻,就摆在玻璃窗下。 怕宋老夫人冻着,这厢房里的墙壁上,又挂上了几张皮毛,这样才算是不会透风进来。 “儿媳,快些过来!锦儿烧了芋头,你快过来尝几个。” 赵氏由马婆子领着,到了老夫人的身旁。 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竹子寒凉,已经让人垫上了锦垫上去。 宋锦坐在宋老夫人脚下的火盆上,火盆上已经架起了架子,烤起了芋头。 前些日子,郭老夫人得了几筐南方产的紫芋头。 听说这紫芋头稀少,南方人一惯爱烤了吃。 宋老夫人没尝过,打算吃个新鲜,就让宋锦烤了。 顶点 第239章 落定(下)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由马婆子领着,到了老夫人的身旁。 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竹子寒凉,已经让人垫上了锦垫上去。 宋锦坐在宋老夫人脚下的火盆上,火盆上已经架起了架子,烤起了芋头。 前些日子,郭老夫人得了几筐南方产的紫芋头。 听说这紫芋头稀少,南方人一惯爱烤了吃。 宋老夫人没尝过,打算吃个新鲜,就让宋锦烤了。 “儿媳也没吃过这紫芋头吧?快些尝尝,这吃起来,倒是比普通红芋头,别有一番滋味了。” 宋老夫人说着话,马婆子已经递了一碟,已经烤好且剥了芋头皮的紫芋头,递到了赵氏身旁的高几上。 刚烤好的芋头,还冒着热气。 赵氏不喜欢吃芋头,吃了半块,意思一下。 “母亲,今日我过来,是为着锦儿屋里伺候的白荷丫头的事。白荷毕竟是为了医治她那生病的老母亲,才会出此下策,偷盗了锦儿屋里的财物,拿去外头卖的。” 赵氏还没有说完,宋老夫人就轻轻咳嗽了几声,像是不太愿意赵氏说下去一样。 待赵氏话落,不再言语,宋老夫人这才说道。 “儿媳呀!不是我不肯放过这白荷,而是不能就这样什么处罚也没有就放了她。虽说白荷是有苦衷,才会偷盗了锦儿屋里的财物的,但若是不严惩,往后府里的丫鬟仆妇偷了主家的东西,都说是有苦衷,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你管家御下多年,怎么连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清楚,不明白?” 宋老夫人说着话,屋里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插嘴。 便是宋锦,也只能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小凳之上,烤着火盆上正烤着的那几只芋头。 看了眼面前的宋老夫人,赵氏又把眸光,落在了坐在宋老夫人脚下的宋锦身上。 这个小丫头,今日是怎么了? 把她骗来松鹤斋,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肯发? 倒是叫她,说了这么多,还遭了老夫人的训斥。 宋锦似乎感受到了赵氏的眼色,想了想,还是决定帮着娘亲,替白荷说几句话。 即便是说了之后,会惹得祖母不高兴,她心里也不在乎了。 “祖母,求求你饶了白荷吧!不要把白荷撵出府去!白荷打小就在锦儿身边伺候,锦儿待白荷,已经有了感情,锦儿不能离开白荷。” 宋锦以为自己这么说,宋老夫人就会因着白荷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怜惜她,会放了白荷。 只可惜没有,她实在是想多了。 “锦儿,糊涂!虽说白荷那丫头,在你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你们主仆二人,早已有了感情,但是白荷犯了错,就是犯了错。我就是念在她在你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没有直接让马婆子撵她出府了。” “若是换在往日里,我一定让马婆子,把她直接撵出府去才行!” 宋老夫人都这么说了。 就算是宋锦和赵氏还想要再为白荷说几句,宋老夫人已经听不进去劝。 既然祖母已经听不进去劝,那她索性问问,问问祖母要如何处置白荷。 “既然祖母执意不肯放过白荷,那锦儿想要问问,祖母想要如何处置白荷?” 宋老夫人冷哼一声,看了眼脚下的宋锦,又看了眼面前的赵氏,看来她们二人,今日都是为着那个叫白荷的小丫头,来找她求情了。 到底白荷那个小丫头,有哪里好的? 竟然能够迷得锦儿和赵氏二人,为她团团转。 该怎么处置白荷那小丫头,她心中有数。 “马妈妈,请了姑娘和夫人回去!待姑娘和夫人回去之后,你再去书房,把老爷给请我过来!我有几件事,要交代老爷。” 马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唤了屋外伺候的几个婆子进来。 打起棉帘,松鹤斋屋里伺候的婆子,就一前一后把宋锦和赵氏二人,给请了出去。 “儿媳只管放心就是,白荷那小丫头终究是在锦儿屋里伺候过的,我不会太过于为难她的。” 出了松鹤斋,赵氏把宋锦带回了安心斋。 锦儿这个小丫头,今日怎么一大早,就跑去了老夫人的屋里。 “锦儿,你怎么今日一大早,就去了你祖母屋里,你过去到底是干什么的?给我从实招来!” 赵氏坐在榻上,喝了口茶水就问道。 宋锦不说话,赵氏就看了在锦儿身边伺候的芙蕖一眼。 “芙蕖,既然姑娘不肯说,那你就替姑娘说!姑娘今日去了老夫人的屋里,是不是想要亲自向老夫人求情,让老夫人放了白荷。” 芙蕖不敢欺瞒赵氏,只能跪下来答道。 “夫人说的是,姑娘今日一大早就去了松鹤斋,的确是想要在老夫人的面前,替白荷姐姐求情。只是姑娘一进去,老夫人就让马婆子拿了那筐紫芋出来,老夫人让姑娘帮她烤。” 老夫人之所以让锦儿去烤芋头,难不成锦儿还不懂老夫人什么意思吗? 老夫人这是想要让锦儿能够找到事情做,吃了芋头,堵上嘴罢了。 老夫人想要怎么处置白荷那丫头,自有她的章程。 “锦儿,你祖母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不会太过为难白荷那丫头的。不过你祖母想要赶了白荷出府,说不准也是为着她着想。” “白荷是你屋里伺候的丫头,又是贴身伺候你的,如今偷盗了你屋里的东西,若是不声不响就放了白荷,到时候只怕这府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有样学样。拿了苦衷出来,你就算想要处置她们,也没办法处置了。” 宋锦也知道这些道理。 只是她不想白荷被赶出府。 松鹤斋的柴房。 马婆子照例来给白荷送晚饭。 今日宋老夫人想要喝鸡汤,就让小厨房煲了一锅上好的鸡汤过来。 所以今日白荷的晚饭里,也有一碗鸡汤。 “白荷姑娘,这鸡汤,是老夫人赏赐下来的,你快些喝了吧!今日一大早,夫人和姑娘都为了你的事,来求了老夫人。” “姑娘想要老夫人放了你,不撵你出府。只是你也知道,这府里的规矩,一向甚严,你又是姑娘贴身伺候的丫鬟,姑娘也不能轻易保你。” “马妈妈所说的,奴婢都记住了。老夫人想要怎么样处置奴婢都行,就算是把奴婢撵出府去,再也看不到姑娘,奴婢也愿意。” “只是在此之前,求求老夫人,让奴婢见姑娘一面,奴婢有些话,要单独同姑娘说。” “奴婢典当的是活当,不是死当,奴婢原想着等以后攒够了银子,去把那些东西赎回来的,如今怕是不成了。” 顶点 第240章 太医入府(一) - 宋锦 - 连小君 “既然已经把白荷拿去三元典当行里头当去的东西赎了回来,就把那些东西,送还姑娘屋里去。” 借着昏黄的烛光,宋老夫人在屋里教着几个年轻的小丫鬟学插花。 宋老夫人可是插花界的行家,这些日子一直在府里无色年轻的小丫鬟,选几个蕙质兰心的,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可宋老夫人选了一批又一批小丫鬟,始终是没有选到自己中意的。 要不就是笨手笨脚地,连基本功也做不踏实的。 要不就是基本功过了,没有悟性,不会创新地。 即便是有人既会创新,基本功又扎实的,可是学起来没有耐心,三分钟热度,学了也等于没有学。 来这里走一个过场罢了。 见马婆子仍旧待在屋里,宋老夫人抬起头,又看了她一眼。 马婆子正低下头,一时不知说什么的好。 今日姑娘给了她五百两的银票,而拿去赎回来东西,只用了二百两银子,那剩下的三百两银子,该怎么处置才好? 虽说她也想怕这些钱私自贪下来,可若是姑娘过来同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正好说了这件事,她该如何是好? 马婆子心中正踌躇着,希望老夫人能给她出一个主意。 宋老夫人也看清了马婆子面上的为难,想着她应该是拿了锦儿不少银子,如今不好得去交差了。 “锦儿让你去三元典当行赎回那些东西,花了多少银子?锦儿又给了你多少银子?” 马婆子不敢欺瞒宋老夫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回道。 “老夫人,姑娘让芙蕖姑娘交给老奴五百两银子,但实际用到的银子,只有二百两银子,剩下的三百两银子,老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得好。” “你会不知道如何处置?你办事素来老练,怎么这次,竟犹豫起来了?” 宋老夫人反问了马婆子一句,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 “老夫人,姑娘的性子,老奴琢磨不透。姑娘给的那些银子,老奴自然不敢随意使出去。” 马婆子低下头,低声回道。 听到马婆子这么说,宋老夫人当即就笑了起来。 “你是怕如今姑娘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娃娃,好糊弄了。” “既然她给了你五百两银子,你赎回东西,用了二百两,剩下的三百两银子,你不敢使出去的话,就把那剩下的银子,统统还给姑娘去。” “是,老奴听老夫人的。” 马婆子回得不情不愿,她原以为,老夫人会为她做主,把这些银子,都给了她的。 没想到老夫人却是叫她把剩下的银子,统统还回去,这又是做什么? 宋老夫人也瞧见了马婆子面上的不高兴,到手的三百两银子,就被她说了一句话,就这样飞了,放在谁身上,谁都会不高兴的吧? “方才你说五百两银子,是姑娘让芙蕖交代给你的。锦儿可不是以前的小娃娃了,现如今的她,可精明着你。她已经算到了,你会把剩下的那些银子,装入自己怀中。” “可是你拿了她的银子,你又是在我身边伺候,若锦儿在我这里犯了什么错,你自然要为她说话。打探消息。” 宋老夫人这么一说,马婆子当即才恍然大悟出来。 原来姑娘打算的,是这个意思。 拿了姑娘的银子,就要为姑娘做事,任凭姑娘差遣。 既如此,她索性还是把剩下的银子还回去得好,免得节外生枝。 这个时候,前院突然有婆子来禀,说是大姑娘回来了,如今在夫人的院里,待会就来松鹤斋,给宋老夫人请安了。 既然芸儿要来给她请安,宋老夫人先让屋里这些个来学插花的小丫鬟,先行回去。 待明日一大早,她再请人过来。 “你去翠微居一趟,看看姑娘在做什么?还有就是,把剩下的那些银子,统统还给姑娘。并说一句,无功不受禄。” 宋老夫人交代完马婆子,由丫鬟伺候着,进了里屋梳整。 翠微居里,宋锦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星星。 昨日夜里下了雪,今日出了一日的太阳,雪已经化了大半。 不过地上湿滑,宋锦不放心,怕在院里行走的丫鬟,出了什么意外,摔倒什么地,什么叫人撒了盐。 听见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宋锦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除了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马婆子,今日拿了她的银子去赎回东西的马婆子,还能是什么人? “姑娘,老夫人让老奴来给姑娘送银子来了。今日姑娘吩咐老奴去三元典当行赎回东西的时候,姑娘给了老奴五百两银子,但实际上赎回那些东西,只用了二百两银,剩下的三百两银子,老奴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给姑娘送了回来。” 马婆子说着话。 身后跟着伺候的小丫鬟拢翠,把怀中抱着的红木匣子,递给了芙蕖。 芙蕖打开一看,里头果然放着三张三百两银票,还有那些个赎回来的东西。 那只丢失的定州红瓷梅瓶,还有那几对成色不错的玉镯子,还有几支翠玉簪子,一支烧蓝蝴蝶簪。 “姑娘,奴婢今日去三元典当行赎回这些东西的时候,三元典当行的掌柜,同奴婢说起。白荷把这些个东西拿出去典当的时候,那掌柜一瞧见,就知道这是白荷偷盗来的贼脏。” “老板不敢收,不过瞧着白荷姑娘的穿着打扮,以为是哪家伺候的下人,这才敢收下。不过掌柜收下之后,怕被原主瞧见,没敢摆出来,一直搁在箱笼里头。” 拢翠给宋锦解释了一遍。 听着拢翠这么说,倒是她向来对面前这伺候的小丫鬟低看了。 没成想,拢翠还有这样的才干,能够和典当行打交道。 宋锦心中好奇,忍不住又问了拢翠一句。 “你以前在典当行待过吗?为何会对典当行打正常运作,如此清楚?” 拢翠还以为宋锦不喜欢听这些,慌忙跪了下来,就道。 “姑娘,奴婢以前确实在典当行待过几日,不过那是奴婢小的时候。奴婢对典当行的正常运作,的确是了解一些。” 顶点 第241章 太医入府(二) - 宋锦 - 连小君 既然拢翠这么能干,为何她不把拢翠,收归到自己门下呢? 不过想要向祖母讨了拢翠这个丫鬟过来,只怕不是件容易之事。 不过她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马婆子的意思。 “马妈妈,我瞧着拢翠这小丫鬟,倒是能干的,如今我的身边,就缺这样伺候的小丫鬟,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跟我和祖母说一声,我想要把拢翠,要到自己身边伺候?” 马婆子在心中想了想,还是先答应下姑娘再说。 毕竟姑娘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向来不轻。 若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一不小心得罪了姑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姑娘想要了拢翠过来伺候,自然可以。只是拢翠以前毕竟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些事情,我还是得问问老夫人的意思才是。” 马婆子先回去问了祖母的意思,得了祖母的同意。 她想要把拢翠要到自己身边来伺候,那就简单得多了。 待马婆子走后不久,赵氏就差了李婆子过来,说是宋芸回来了,如今正在安心斋,陪着赵氏。 赵氏想要请了宋锦过去。 一听说宋芸回来了,宋锦回屋稍作打扮之后,马上去了安心斋。 安心斋里,宋芸正陪着赵氏说话。 “我不是听说你生了重病,想要我请了太医来给你瞧瞧吗?可是我瞧着你这副面色红润的模样,不像是有病呀!难不成是娘亲特意找了这个借口,诓我回来,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交代的?” 宋芸这样问了赵氏几句。 赵氏转过头看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难不成她应该告诉芸儿,这回之所以找了这个借口,把芸儿诓骗回来,是想要芸儿请了太医,给白荷的老母亲看看病的。 若是芸儿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责怪于她? 赵氏不说话,宋芸又盯着赵氏,细细地看了起来。 “娘亲,你说话呀!你把我诓骗回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宋芸又问了赵氏一句。 可赵氏还是一句话也不曾说。 宋芸面上,满脸的疑惑。 娘亲这是怎么了? 吃了哑药了? 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这个时候,宋锦进了安心斋。因着今夜是过来见宋芸和赵氏,宋锦穿了一身四季锦的常服,外头又披了一件白狐皮的貂裘。 看见宋锦进来,宋芸赶忙起身,走到了亲妹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就要开口问道。 “锦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娘亲为何要我请了太医回来,娘亲一句话也没说。既然娘亲不肯说,你就同我说说,娘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氏向宋锦递了个眼神。 示意她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宋芸,不过宋锦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宋芸。 若是不告诉宋芸,只怕宋芸会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下去。 “大姐,娘亲之所以让你请了太医回来,不是娘亲病了,而是白荷的老母亲病了。白荷偷盗了我屋里的东西,拿去了三元典当行典当,为的就是医治她母亲的病。外头的大夫已经束手无策了,我想着宫里的太医,肯定医术精湛,说不定会有痊愈的可能。” “糊涂!” 宋芸训斥了宋锦一句,紧接着又道。 “宫里太医的医术,怎么能够和宫外走方大夫的医术相提并论。宫里的太医,在还没有考入太医院当太医之前,他们的医术,确实很高明。但一旦考入太医院,在宫里当差,他们的医术,就退步了。” “宫里的贵人,有几人身上是有疑难杂症的?就医治宫里的贵人,医术不止已经退步到了何种地步。” 是呀!的确如大姐所说。 外头见多识广的走方大夫,都瞧不好。 宫里头那些个整日为贵人们看诊医治的太医,平日里接触的只是小病小痛的太医,没有接触过什么疑难杂症的大夫,又怎么治得好白荷母亲的疑难杂症? 既然如此,那今日请到府中来的太医,算是白走这么一遭了。 “京师的大夫治不好,不代表全天下的大夫,都治不好白荷母亲的病。若是想要治好白荷母亲的疑难杂症,还是广邀天下的名医来吧!” “不过在此之前,若是你们想要让宫里的太医,也可以!太医就在府外了,我去着人请进来吧!” 宋芸话落,马上就嘱咐身边伺候的宫女,去请了那侯在府外的太医进来。 今日宋芸请回府的,是太医院的院判秦太医。 秦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是小有名气的。 不知道他能不能治好白荷母亲的顽疾。 宋芸请了秦太医进府之后,就由李婆子引着,去了安心斋的东厢的耳房里。 白荷的老母亲,就住在安心斋东厢的耳房。 白荷心疼母亲,赵氏可怜她一片孝心,就让李婆子着人,把白荷的老母亲,从乡下接了进府。 秦太医跟着李婆子的脚步,进了东厢耳房,瞧了眼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中年妇人,妇人身上还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宋芸请秦太医来的时候,是说为家中生了急病的母亲看病。 难不成如今躺在软榻上头,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妇人,便是宋尚仪的母亲不成。 “这是我们家夫人,还请太医就诊吧!” 李婆子说着话,给秦太医搬了凳椅过来,秦太医就坐在凳椅之上,为白荷的母亲看诊。 忍着阵阵恶臭,秦太医终于搭上脉了。 妇人的脉搏,不算强烈,还有些微弱,是长期在地里劳作,造成的。 照理来说,宋家夫人,该是官眷才是,应该不会下地劳作,为何面前的这一妇人,会有如此表现? 秦太医凝神思索半天,写下脉案之后,又写下了药方。 把药方交给了身边的小丫鬟去抓药,秦太医取出来针垫,打算用银针,来刺激躺在榻上妇人的心脉。 秦太医扎针的时候,宋芸和宋锦,也来了耳房。 “秦太医,这位夫人的病,到底如何了?可算严重?”宋芸问了一句。 “尚仪大人,这位夫人的病,是心力交瘁长时间不得休息所致,看模样,已经有些年月了,想要完全治好痊愈,是没有法子的。” “如今能做的,便是用银针,每日刺激同一穴位,刺激她生的意志。” 顶点 第242章 太医入府(三) - 宋锦 - 连小君 大楚十年,春暖花开,山里的山樱花,早已开得漫山皆是,像一朵朵粉色的云霞,点缀在山间一样。 这是一座位于半山腰的庄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新鲜,而带着阵阵樱花香气的山风了。 顾云棠抬起头,朝着半山腰上那一丛山樱花看了一眼,粉色的樱花,在夕阳的映照下,还是那么的耀眼。 收回目光,顺着盘山的小路,顾云棠下了山,回到了那座位于半山腰的庄子之中。 这座庄子,是母亲多年前留给她的遗物之一。 庄子里的一切,皆是母亲照着她的喜好布置的,十多年未曾有过变化。 坐在院门口剥着扁豆的汤嬷嬷瞧着顾云棠进了院里,面上红扑扑地,像是遭风吹过一样,放下手中的扁豆,赶忙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又去山上看樱花了?姑娘大病了这些个日子,断断不可以再上山吹风去了!咱们毕竟是住在山上,这倒春寒,可是厉害着呢。一个不小心又着了凉,不躺个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床的。” “太太临终前,嘱托过老奴照顾好姑娘,就不能放任姑娘自暴自弃。” 汤嬷嬷絮絮叨叨时的模样,比起母亲生前的时候,丝毫不差。 就是容颜苍老了些,话也多了几句。 汤嬷嬷的目光在顾云棠身前身后打转了半晌,没见到贴身伺候姑娘的芸豆,拿起菜筐里头的一把葱,就要发作出来。 “姑娘,芸豆这小丫头又去坐什么了?别不是去偷了老奴前些日子酿的百花蜜了吧?” “那些个百花蜜,是治姑娘咳疾的,前些日子才叫那小丫头偷着吃了半罐,剩下的那半罐,还得给姑娘兑着水喝呢。” 看着汤嬷嬷的面上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看来那半罐百花蜜,在她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的。 毕竟眼前这位汤嬷嬷,是打小就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知道百花蜜可以治疗自己的咳疾,汤嬷嬷费尽心思,用了自己种的扁豆和山里的蜂农做了交易,才换来的一罐百花蜜。 汤嬷嬷平日里把这罐百花蜜束之高阁,唯有顾云棠咳嗽不止时,才会取下来,挖一勺出来,给她兑着水喝下。 “芸豆被我打发去山下帮蜂农采蜜去了。前两日她去蜂农家里偷吃了百花蜜,虽说人家没有责怪,但我心中终究是过意不去,就打发去了。你莫怪她!” 顾云棠说着,眸光落在对面的汤嬷嬷身上。 汤嬷嬷也瞧着她,见她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叹了一口气,面上带了满满的笑意。 “既如此,就让她去帮忙吧!待会咱们用过晚饭,给她留点就成。” 顾云棠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跟着汤嬷嬷的步伐,去了用饭的灶房中。 晚饭汤嬷嬷已经做好,是极其简单的两菜一汤,菜都是山里的新鲜果蔬,茼蒿菜和芥菜,茼蒿菜过了猪油,吃起来很是爽口。 芥菜汆过水后,苦味淡了许多,吃起来有些回甜。 汤嬷嬷瞧着顾云棠匆匆吃过几口饭菜,就停住了筷子,她赶忙舀了一碗用火腿熬煮出来的汤水,递了过去。 看着顾云棠狼吞虎咽地把那碗带了点肉味的火腿竹笋汤喝个干干净净,汤嬷嬷的眼眶渐渐红了。 “姑娘就是命不好!夫人去得早,老爷娶了新媳,生怕那继夫人苛责姑娘,老爷就让老奴带着姑娘来了夫人在世时留下的庄子居住。没成想,这一住就是这十多年!可算是苦了姑娘。” 汤嬷嬷说这些日子苦,顾云棠却觉得,一点也不苦。 儿时陪着汤嬷嬷住在山庄的日子,是她前世在宫里,最怀念的快乐时光了。 宫里的日子难挨,唯有靠回忆撑着。 否则她也是要和那些人一样,熬不住,随着先帝去了的人。 大魏二十五年,是她前世第一次以方士的身份,入宫的日子。 那时她只是钦天监的一名小小的女官,先帝爷瞧她模样长的尚可,就把她留在了殿里伺候。 大魏三十年,先帝爷猝然驾崩,太子爷登基,也就是后来被流言讽刺弑父杀兄的天启帝。 虽说天启帝知道她是先帝身边伺候过的人,对她礼遇有加,许了她钦天监正使的位置。 天启帝登基不过半月,一直镇守边关的韩王私自带兵回京,借先帝爷给的钥匙腰牌,带着人马杀进宫中。 她也就死在了那夜的大屠杀之中。 韩王是先帝爷的三子,脾气性子最像先帝爷的人。 说她以妖法魅惑先帝,让先帝爷临终前改了遗诏,才让天启帝登基,将她诛杀在了钦天监宫殿之中,死在了她最爱的星盘之上。 她还记得那夜帝星陨落,星象混乱,斗转星移。 或许是星盘知道她心怀怨恨,就把她送回了二十年前,让她再度重生。 天启帝帝位的确来路不正,若非杀了先帝爷和在宫中侍疾赵王,以那时在朝中的威信,他很难成功登基。 不过韩王说她以妖法魅惑先帝,实在是无稽之谈,先帝与她莫逆之交,先帝爷将她当做知己,她也走进了先帝爷的心中,她怎会害他? 既然星盘让她重活这一世,她希望能借一己之力,护好先帝。 护好那个大魏开国两百年以来的第一位明君! “姑娘,姑娘!您又在想着什么了?是不是又想夫人了?昨个儿老奴在您屋里伺候,您睡着了,似是说了梦话,喊了几句夫人的名字。” “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了,夫人葬在离这不远的清风山,若姑娘不嫌路途遥远,就随着老奴一起去祭拜祭拜夫人吧!” 汤嬷嬷的声音,把顾云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些年,她竟连母亲的忌日也忘记了? 要不是汤嬷嬷方才提醒,她或许还想不起来。 母亲就是在五年前的那个春日里没的。 母亲是大魏第一世家齐国公府的嫡长女,和父亲徐渭的婚事,是两家长辈一早就定好的,夫妻之间,鹣鲽情深。 不过母亲自生下哥哥以及她之后,和父亲生了隔阂,起了矛盾,躲在山里的庄子住了几日后,就不明不白地没了。 至于母亲是如何没的,那时她年纪尚小,记忆模糊,如今也就不大记得了。 不过她还记得,母亲没了的那年,和母亲自小有着交情的赵王过来凭吊,哭得泪流满面,像是和母亲之间有过什么一样。 顶点 第243章 太医入府(四) - 宋锦 - 连小君 母亲没了之后的几年,父亲意志消沉,郁郁寡欢了几年。 不仅辞了官,在母亲的墓前搭了棚子,守了几年,还不停游历于名山大川之中的道观佛寺。 做了几次水陆大法会,只愿母亲能早日轮回,再世为人。 后来是祖母,也就是顾府的老夫人,见父亲如此下去,只怕担不起振兴顾家的重担,不仅让父亲把家业交给了大伯父,还让父亲娶了新媳。 事后父亲担心新媳会苛责于她们兄妹二人,就把她送到了母亲活着的时候住过的庄子,把哥哥送去了齐国公府,交由外祖父外祖母亲自扶养。 汤嬷嬷看着眼前有些消瘦的顾云棠,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微红,开始了她这些日子断断续续,一直重复着的话。 “顾家那群家伙,除却了老爷,老夫人,个个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夫人去得早,姑娘何至于沦落到这庄子,一住就是这么多年过去。” “姑娘和元国公家的二公子元启是有过婚约的,夫人在的时候,就和元国公夫人就商量过了,待元二公子入仕,就会派人来娶姑娘。” “这些年过去了,元家也没让人递出个什么信来,怕是早把这事,给抛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这些事情,是汤嬷嬷这几个月以来,重复次数最多的。 汤嬷嬷说,过些日子她的祖母,顾家的老夫人会过来庄子,带着她去栖霞山上的佛元寺进香祈福。 这是她唯一能从眼前这个庄子离开的机会,也是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想要见到先帝,拯救先帝的命运,就必须先出了眼前这个庄子。 听着汤嬷嬷絮叨完毕,顾云棠想完自己所打算之事,站起身来,朝着汤嬷嬷走了过去,两只手扶起了汤嬷嬷。 “嬷嬷,没有谁的命运是一帆风顺的!整日的怨天尤人也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既然顾家的有些人不是个东西,那咱们就无视他们!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汤嬷嬷整个人被顾云棠搀着往屋里走去,听姑娘这些话,没了从前那样自暴自弃,还懂得宽慰别人几句,汤嬷嬷看了顾云棠一眼,又低下头去,姑娘是懂事了,懂事了。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无愧当初交代她好好照顾姑娘的夫人了。 既然姑娘打定了信心,她再劝姑娘几句,就能把姑娘带回顾家了。 只要回了顾家,有了老爷,老夫人的帮衬和照顾,姑娘和元国公府的这桩婚事,便是稳稳的了。 她的姑娘,可不能再受委屈了。 顾云棠送着汤嬷嬷回了休息的耳房,汤嬷嬷躺在榻上,顾云棠亲自给她掖了掖被子。 “姑娘这些日子里就好好歇着吧!过些日子老夫人来的时候,姑娘说几句好话给她老人家听听。她素来是疼姑娘的,听了姑娘这些话,一定会带着姑娘回来顾家。” 顾云棠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汤嬷嬷拉着她的那只手。“嬷嬷先歇着,养好了身子,陪着我一起回顾家。” 芸豆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深夜。 顾云棠如今所在的庄子,是这半山腰唯一的一座庄子。 因着顾云棠还未歇下,所以整座庄子,仍旧灯火通明着。 芸豆蹑手蹑脚进了顾云棠的屋子,面上身上惧是污渍,像是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跌进泥潭,从泥潭里头又爬出来的一样。 “怎么这副模样?”顾云棠回过头,瞧了芸豆一眼。 芸豆忙用袖子擦了擦,勉强擦净了些,露出了眼睛,才支支吾吾地回道。 “姑娘,奴婢从山下回来的时候,没打灯笼,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泥潭之中,成了这副模样。奴婢怕脏了姑娘的屋子,仔细擦过一番后,才敢进来的。” 仔细擦过一番? 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芸豆面上,的确是有仔细擦过。原先只是一处污渍,如今擦得满脸都是,都擦成小花猫了。 看着芸豆这副模样,顾云棠捧着就笑了起来。 “快回去洗洗!让灶上烧几壶热水,给你洗洗去!你这副模样,和那黑面神倒是有几分相似。” 顾云棠一面说着,一面把芸豆推着回了隔壁的耳房。 芸豆虽不情愿,但姑娘既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得拒绝,毕竟如今自己这副模样,若出去,绝对吓死人。 当出了屋子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越过了墙头,翻了进来。 正准备朝着顾云棠和芸豆二人冲过来的时候,只听芸豆当即就大喊了几声。 “啊!来人呀!庄里进贼了!” 还没等芸豆把这些话喊出口,只见那道黑影飞速越了过来,一个手刀就拍晕了芸豆。 黑影拍晕了芸豆,正要朝着顾云棠奔过来,不过在他瞧见顾云棠如画美人般的模样,当即又停下了脚步。 “姑娘莫怕!我不是贼!” 哪里有贼会说自己是贼的? 顾云棠没有拔腿就跑,而是悄摸摸从自己身后拎出了一根打狗棒,若是那人敢上前来,她就用汤嬷嬷教她的打狗棍法,狠狠教训他一顿。 凑近看了翻墙过来的那人一眼,见他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一看就是贵人面相。 只是既是贵人,为何大半夜翻别人家的墙头? 接着廊上挂着的烛火,顾云棠这才看清了他身上所着衣裳。 一袭华服,腰间还佩着一块团龙的玉佩,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难不成是宫里出来的? 顾云棠从身后拿出打狗棍,正对着眼前那人,低声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又是做什么的?若是不老老实实同我交代清楚,仔细我手里的打狗棍!” 他逼近了顾云棠几步,顾云棠手中的打狗棍,险些拿不稳,就要掉下来。 没成想,这顾家的姑娘,还会打狗棍? 难不成她是从丐帮出来的?他细细瞧了一眼顾云棠的穿戴,见她穿得虽不算差,也不算好,但不至于是个小叫化呀! 且住这么大的一座庄子,还有丫头仆妇伺候着,绝不是什么叫化子。 “姑娘,实在是我唐突了!我就住在隔壁的院里,要不是今日喝醉了酒,我也不会翻墙头过来!还望姑娘见谅!” 他正说着,推后了几步,细细观察了一番四周。 顶点 第244章 白荷出嫁(一)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交代了李婆子几句,让李婆子嘱咐下面伺候的小丫鬟,去外头的医馆,抓秦太医开出来的那些药。 随后又让李婆子陪同秦太医一起,在耳房之中,照料着白荷的老母亲。 宋锦交代了芙蕖几句,让芙蕖也待在耳房之中,若白荷的老母亲醒来,就差人过来赵氏的安心斋来知会她。 “锦儿,不过是个伺候人小丫鬟,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者说,她偷了你屋里的东西,这样人,断断留不得了。还是早早打发出去得好!” 宋芸看了眼面前的宋锦,就道。 白荷这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她同白荷,早已有了感情。 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打发出去? 且如今白荷的老母亲重病不起,若是就这样赶了出去,没了这份在府里当差的差事,只怕白荷也救不了她的母亲。 “大姐,白荷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母亲病重,对她不闻不问!我不能赶了白荷出去,我还想继续留她在我身边伺候!” “锦儿,糊涂!” 当着赵氏的面,宋芸不留情面地训斥了宋锦一句。 随后又嘱咐李婆子,让李婆子喊了芙蕖过来。 芙蕖不知发生了什么,被李婆子喊过来之后,就跪倒在地。 宋芸就坐在她面前的软榻上,宋芸见过芙蕖,但只知道她是在锦儿身边伺候的丫头。 “你就是锦儿贴身伺候的丫鬟芙蕖吗?” 芙蕖点了点头,不敢说话。 面前的人,便是这宫里当差的大姑娘。 大姑娘规矩一向甚严,不该说的话,她断断是不能说出口的。 再说了,她是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若是在大姑娘面前说错了什么,到时候殃及的,只怕是姑娘。 “你既然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为何姑娘犯傻的时候,你们这些个小丫鬟不加劝阻也就罢了,还跟着姑娘一起犯傻!一起犯糊涂!你们可知道,姑娘做错了事,姑娘是不会受罚的,受罚的就是你们这些个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小丫鬟!” 宋芸狠狠地训斥了白荷一通,又转过头来,瞧了一眼坐在赵氏身边,不敢说话的宋锦。 看大姐面上反应,就知道大姐心中必定是生了大气了,否则不会对着芙蕖这样一个小丫头,说这么多的。 宋锦想要站出来,为芙蕖说几句话,可是却被赵氏紧紧地拉着。 “大姑娘,奴婢不知道,姑娘到底哪里做错了?还请大姑娘明示!若是姑娘真的做错了什么,是我们几个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不尽心劝阻导致的大姑娘要罚我们几个,我们几个毫无怨言!” 芙蕖低着头说道。 正当宋芸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宋锦突然从赵氏怀中,挣脱出来。 “大姐,是我要留了白荷在身边伺候的。不关她们几个小丫鬟的事,若大姐要罚我,我并无怨言。只是想要请大姐,放了芙蕖。” 宋锦这样说着,也跪了下来。 赵氏心疼女儿,一瞧见宋锦跪了下来,赶忙给李婆子使了眼色,让李婆子把宋锦扶起来。 可宋芸没说要放过芙蕖,宋锦便不起来。 马婆子见扶姑娘不起来,朝着赵氏摇了摇头。 赵氏懂了李婆子的意思,转过头来,看着身边面上惧是严厉之色的宋芸。 “芸儿,芙蕖毕竟在锦儿身边伺候了这些日子,这些事都是锦儿自己的主意,不干芙蕖什么事。再说了,若是主子让她这么做,难不成她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还能拒绝不成。” 听着赵氏这么说,意思是想要让她放过芙蕖了? 不可能! 芙蕖在锦儿身边伺候这么些日子,亲眼瞧着锦儿做出这么多错事出来,还不加劝阻,看着锦儿一意孤行地错下去。 这样的小丫头,留在锦儿身边也是无用,不如随着那白荷,一起打发出去才好。 “虽说你只是姑娘身边伺候的一丫头,姑娘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无能为力。可是你既然在姑娘身边伺候,就该时时事事替姑娘考虑!如今留你在姑娘身边伺候也是无用了,不如你就随着那白荷,一起出府去吧!” 宋芸话落,就要招呼了屋外伺候的小丫鬟,来把芙蕖给拖下去。 瞧着几个婆子进了屋里,朝着芙蕖走过去的时候,宋锦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快步跃到了芙蕖身边,紧紧把芙蕖护在自己身后。 “大姐,我不许你把芙蕖赶出去!芙蕖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一向忠心耿耿。若是你想要让人把芙蕖赶出去!不如就先把我赶出去得好!” 被宋锦这么一说。 听她一副郑重其事,像是要来真的一样,宋芸赶忙让那些个婆子,退了出去。 “锦儿,既然你执意要护着你屋里这两个伺候的小丫头,那我也不便再劝你什么了!该怎么处置这两个小丫鬟,我是没主意了,你就听娘亲的意思吧!” 宋芸话罢,不知怎么地,叹了一口气,就带着自己带来的两个宫女,出来屋子。 见宋芸出去许久,赵氏这才敢走到宋锦身边,笑着看了她一眼,就道。 “锦儿呀!你大姐方才说了那么多,也是为着你好。你大姐毕竟是在宫里当差的,规矩自然严厉些。” “只是白荷不能继续在你身边伺候了,若是你继续留白荷继续在你身边伺候,只怕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白荷年纪也不小了,早早许出去也好,我已经给白荷物色好人选了。府里丁管事的孙子丁贵,丁贵在乡下有一座庄子,是丁家祖传的庄子。丁贵为人忠厚老实,已经过了二十,还没娶妻,白荷嫁过去,正好。” 娘亲说这么多,是真的希望她能够把白荷许出去吗? 可白荷这她身边,才伺候没多久,她不想就这样把白荷许出去! 赵氏也看出了宋锦的不舍。 “傻孩子,若是娘亲不提前做主,把白荷许出去,只怕你祖母,已经决定要把白荷撵出去了。你是想白荷许出去嫁入好,还是直接被你祖母给撵出府去的好。” “自然是嫁人的好!” 宋锦回了赵氏。虽说她心底里舍不得白荷离开,但若是真的能够把白荷许出去,嫁到一户好人家,也算是给白荷找了一个好归宿了。 总比被宋老夫人,直接差了马婆子,撵出府去得好。 “那丁贵当真有娘亲说的那么好吗?锦儿要亲眼见一见那丁贵,才放心娘亲把白荷,就这样许出去。” 宋锦面上这么说,心底里却道。 不能光听娘亲的一面之词。 她还是得亲眼见过那丁贵,了解丁贵的为人品行之后,才决定,是不是就把白荷,就这样嫁出去。 顶点 第245章 白荷出嫁(二) - 宋锦 - 连小君 有些人,被别人说得千好万好,几乎好得快要捧到天上了。 结果还是那么一回事。 她可不希望,丁贵就是那种人。 她是真的希望丁贵是一个能够待白荷好的人。 不过连娘亲都说了那丁贵好了,想必那丁贵,也不会差到何种地步。 松鹤斋里。 宋老夫人之中屋里用着午饭。 宋老夫人早饭的时候,进得少些。 所以午饭就用得比较早。 “老夫人,夫人刚才差了碧娟小丫头过来,说是想要亲自见见白荷。夫人给白荷,已经找到了一户好人家,不日就会把白荷给嫁过去。” 马婆子一面帮宋老夫人布着菜,一面又道。 “夫人给白荷那丫头,相中了谁家的儿郎?没成想,这个媳妇,倒是越来越会做事了。我倒是越来越不能小看她了。” 宋老夫人吃了几块马婆子夹过来的脆萝卜,就道。 既然老夫人问起,马婆子索性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都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夫人给白荷姑娘找到的人家,是府里丁管事的孙子,丁贵。听说丁家在乡下,有自己的一间庄子,白荷嫁给那丁贵,也算得上是去享福了。” 听着马婆子说的一脸羡慕的模样,宋老夫人抬起头看了身边的马婆子一眼,就道。 “听你说的这么好?难不成你也想去嫁给那丁贵吗?” 宋老夫人反问了马婆子一句,马上把那马婆子,吓得跪倒在地。 “老夫人,老奴哪里敢这样想?老奴都一把年纪了,已经有儿有孙了,哪里还想着另嫁人的?” 马婆子自己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就这样说道。 这马婆子,倒还是个识趣的。 知道这样的话,不应该出口。 “夫人想要给白荷做主了这桩婚事,想必也是为着锦儿。几个孩子里头,赵氏是最心疼锦儿的。锦儿的大事小事,放在她眼里,就是比天还高的大事。” 宋老夫人话落。 就听见屋外有婆子禀到,说是夫人过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这背后,当真是不能说人的。” 宋老夫人继续用着午饭,马婆子得了吩咐,就把赵氏请了进来。 “可用过午饭了?若是还没用过,就陪着老婆子,一块再用些吧!” 宋老夫人端着手中的碗筷,还没有等赵氏说话,马婆子已经拿了碗筷上来,摆在了赵氏面前。 “给夫人盛一碗红糖大枣粥,夫人这些日子管的事情多了,自然有精力不济的时候,给夫人盛碗粥,让夫人补补气血。” 宋老夫人还在说着,马婆子已经极为知趣地盛了一碗红糖大枣粥出来,搁在了赵氏面前。 松鹤斋的一日三餐,都是松鹤斋的小厨房自己做的。 因着有了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所以松鹤斋的小厨房伺候的人,都是从各房各院调配过来,干活最勤之人。 赵氏并没有着急吃面前摆着的那碗红糖大枣粥,而是有要事要和宋老夫人商量。 “母亲,想必你也是听说了,我给白荷许了一户人家。是府里丁管事的小孙子丁贵,丁贵为人忠厚老实,又读过几日书,学过些道理,把白荷配给他,也不算委屈了白荷。” “尽管白荷再怎么不是,可也是在锦儿屋里伺候过的。” 赵氏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观察着面前宋老夫人的反应。 见老夫人的反应淡淡,似乎不太在意此事。 “那丁贵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尚未见过,若是就这样把白荷许了过去,若是日后那丁贵待白荷不好了,打了白荷,又该怎么办?” 宋老夫人喝了一口甜汤,接过了马婆子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嘴,才算用好午饭。 “你方才都说了,白荷到底是在锦儿屋里伺候过的,万万不能委屈她,所以那丁贵,还是让丁管事带进府里来,让锦儿好好看看。白荷可是她屋里出去的第一个丫头。” “母亲说的是。儿媳这就交代李婆子下去办!” 赵氏说着,用完了面前的那碗红糖大枣粥,才退了出去。 见赵氏去得远了,又吩咐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来把桌上宋老夫人还没有吃过的菜撤下之后,马婆子这才说道。 “老夫人,你不打算把白荷撵出府去了?想要帮着夫人,给白荷那小丫头,找一个好的归宿吗?” 马婆子问了宋老夫人一句。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看了眼窗外。 见今日太阳正好,她正好可以出去走走。 “白荷到底是和锦儿有了感情的,我若是就这样把白荷那小丫头赶了出去,只怕锦儿该恨我一辈子了。不过白荷却是不能继续留在锦儿身边伺候了,许出去也好,嫁了一户好人家,下半辈子也算是不愁吃穿了的。” “老夫人说的是。老夫人心善,心里到底还是念着姑娘的。只是不知道姑娘知不知道,老夫人这么为着她着想。” 马婆子搀着宋老夫人,出了松鹤斋,来到了外头的院子。 “不管锦儿知道或不知道,我做好我应该做的,就可以了。” 翠微居里。 宋锦坐卧不安,娘亲要把白荷许出去,许给一户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人家。 她该怎么办才好? 芙蕖受了宋芸的几句教诲,才回来,还没歇下,就被宋锦唤到了身边。 看着芙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宋锦就猜想,方才大姐专门把芙蕖叫了过去,一定对着芙蕖说了许多话。 “芙蕖,大姑娘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她就是这副德性!” 宋锦这么说着。芙蕖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姑娘,大姑娘嘱咐奴婢,说让奴婢时常劝着姑娘,不许姑娘再做出一些傻事出来。” 看着白荷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宋锦猜测,方才大姐把芙蕖专门叫过去的时候,一定狠狠,严厉地训斥了芙蕖一顿。 她让芙蕖不要放在心上,是不太可能的。 既然如此,她还是直奔主题,交代芙蕖几句,让芙蕖去请了丁贵过来,她想要看看,到底在娘亲口中,被说的千好万好的人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顶点 第246章 丁贵 - 宋锦 - 连小君 用过晚饭之后,丁管事就带着丁贵过来拜见她了。 因着白荷到底是在宋锦屋里伺候过的,算得上是宋锦身边的体己人,白荷出嫁的时候,也是从宋锦屋里出嫁的。 所以丁管事带着丁贵来拜见宋锦,也没有什么不妥。 “小人丁贵,见过二姑娘。” 丁管事带着丁贵,在宋锦面前跪了下来,给宋锦磕了三个头,才敢起身。 因着宋锦有话想要单独问丁贵,所以就让芙蕖先请了丁管事出去,又让芙蕖搬了凳椅过来,让丁贵坐着回话。 “你可曾知道了?夫人想要把你许给我屋里伺候的丫鬟白荷。白荷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同我也有些感情。若是她嫁到你们丁家,你们丁家的人敢欺负白荷的话,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宋锦坐在软榻上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丁贵,颇有些上位者的气势。 “姑娘说的,小人都明白了。等白荷姑娘嫁过来,小人一定会好好待白荷姑娘,不会叫白荷姑娘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丁贵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宋锦就道。 丁贵虽说长得不怎么样。 但他毕竟是地地道道的庄家人,皮肤黑些,也算正常。 但若是他真的一心一意待白荷好,不欺负白荷,不叫白荷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她还是会嘱咐下头的人,让下头的管事,照顾照顾丁贵所在的庄子的。 “空口无凭,你还是亲自写了契纸给我!若是白荷嫁过去,受了你们丁家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便有理由,把白荷接回来,接到我身边来。” 宋锦说着,就让芙蕖把笔墨纸砚拿了出来,给丁贵写下了契纸。 丁贵看上去却是是个老实的。 她不过说了一句让丁贵写了契纸出来,丁贵就真的写了契纸出来。 上头白纸黑字地写着,若是白荷在丁家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她便可以把白荷,从丁家给接回来。 让丁贵按上了手印,这一张契纸,才算生效。 收好了契纸,宋锦交代了芙蕖几句,就让芙蕖把丁贵送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她要去松鹤斋,见见白荷。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荷,好叫她也高兴高兴。 若是白荷真的嫁给了丁贵,嫁去了丁家,丁家的人,看在她的面上,也不太敢为难白荷。 且她方才见丁贵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想着他应该也会对白荷好的,那她就能够放心把白荷交给他了。 松鹤斋,有婆子来禀,说是三姑娘过来了,有事求见老夫人。 “锦儿怎么过来了?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想要同我说吗?” 宋老夫人用过晚饭之后,就在小厅里头,教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插花。 “二姑娘没说,不过老奴猜测,应该是和白荷姑娘的事情有关。夫人已经把白荷姑娘许给了丁管事家的小孙子丁贵,方才用晚饭的时候,丁管事已经带着那丁贵,去见了姑娘。想必姑娘见过那丁贵之后,有什么话想要同白荷姑娘讲吧!” 马婆子想了半晌,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统统都告知了面前的宋老夫人。 “既如此,就让门房伺候的婆子,放锦儿进来吧!” 宋老夫人此话一出。 马婆子得了吩咐,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去知会了松鹤斋前院伺候的婆子。 没多久,宋锦就进了松鹤斋,往着宋老夫人所在的小花厅过来了。 “祖母,锦儿有件事情,想要同您商量商量。” 宋锦靠近了面前的宋老夫人,就说道。 “锦儿有什么事想要同祖母商量商量的,锦儿但说无妨,祖母听着就是。” 宋老夫人口中说着,手中的活计,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既然宋老夫人让她直说,那她直说就是。 “祖母,锦儿想要见见白荷,锦儿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对白荷说。就请祖母,让我去见见白荷吧!算是锦儿求祖母了,锦儿就见白荷一眼,说几句话就行。” 宋锦话落,马上就跪倒在了宋老夫人的身边。 若宋老夫人不许她去见白荷,她就一直在这里跪着,跪到宋老夫人肯让她去见白荷为止。 宋老夫人不说话,继续让宋锦伏跪在地上。 马婆子心中不忍,想要把姑娘从地上扶起了。 可宋老夫人还没有发话,她哪里敢把姑娘从地上扶起来? 片刻之后,宋老夫人轻轻咳嗽了几声,就道。 “你想要去见见白荷,想去便去吧!祖母不拦着你就是!” 宋老夫人话落,马婆子马上知趣地把宋锦从地上扶了起来。 马婆子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自然要带着她下去见见白荷。 “姑娘,白荷姑娘被关押在柴房里头!请姑娘随着老奴一块去吧!” 马婆子走在前面,给宋锦引着路。 宋锦紧紧地跟在马婆子的身后,马上就来到了关押白荷的柴房了。 柴房外头上了锁,马婆子拿了钥匙把锁打开之后,放了宋锦进去。 “姑娘,你有什么话,还是快些对白荷姑娘说吧!老奴在屋外等着姑娘!” 宋锦进了柴房,只见白荷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躺在草垛上。 像是几天几夜没洗过澡一样。 听见了马婆子的声音,把方才还在熟睡着的白荷,一下子就吵醒了。 “姑娘,是你吗?你怎么进来了?”白荷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原来宋锦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姑娘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把姑娘也关到这柴房里头来了?” 白荷的心中,还是时时刻刻关心着宋锦。 “没有的事,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瞧瞧你罢了!这些日子你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柴房里头,可还好?松鹤斋的人,待你如何?” 宋锦整了整白荷散乱的发髻,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的脸。 “姑娘不必担心我,奴婢一切都好!奴婢只是担心着姑娘,怕姑娘为了奴婢,犯了糊涂!做了糊涂事!姑娘,奴婢这辈子是不能继续在你身边伺候了!还请姑娘接下来,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荷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地就湿润起来。 看见白荷哭成了个泪人,宋锦赶忙过去,拉起了白荷的手,就道。 “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起来?别哭了,多不吉利呀!” 宋锦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眼角的泪珠,把今日来这点目的,告诉了她。 “白荷,我今日之所以过来看你,是有一个好消息,准备要告诉你。娘亲为了保全你,已经给你许了人家。是府里丁管事的小孙子丁贵,丁贵在乡下,有一座庄子,你嫁过去之后,也是能够享福的。” “那丁贵,我今日也是见过的,虽说相貌生的不算太好,但只要他能够真心待你好,那便是最好的了。” 听着宋锦这么说,白荷原先止住的泪水,此刻又全部喷涌出来。 “姑娘,多谢你!” 白荷话落,跪倒在地,对着面前的宋锦,重重磕了几个头。 “这些年要不是有姑娘在奴婢身边,护着奴婢,帮着奴婢,只怕奴婢已经被夫人给赶出府去了!” “傻丫头,这是什么话?你在我身边伺候,我不护着你,该护着什么人?快些起来,我要走了,等祖母把你从这柴房里头放出来后,我再来瞧你。” 顶点 第247章 小心机 - 宋锦 - 连小君 “老奴带着姑娘去了柴房,开了锁,放了姑娘进去,姑娘和白荷在屋里说了许多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老奴离得远,一时没听清楚,还请老夫人不要在意。” 从柴房回来之后,马婆子把这些事情都禀给了面前的宋老夫人听。 “锦儿是个聪明灵巧的孩子,往后她说什么做什么,你还是要多留意留意。!” 用过晚饭之后,丁管事就带着丁贵过来拜见她了。 因着白荷到底是在宋锦屋里伺候过的,算得上是宋锦身边的体己人,白荷出嫁的时候,也是从宋锦屋里出嫁的。 所以丁管事带着丁贵来拜见宋锦,也没有什么不妥。 “小人丁贵,见过二姑娘。” 丁管事带着丁贵,在宋锦面前跪了下来,给宋锦磕了三个头,才敢起身。 因着宋锦有话想要单独问丁贵,所以就让芙蕖先请了丁管事出去,又让芙蕖搬了凳椅过来,让丁贵坐着回话。 “你可曾知道了?夫人想要把你许给我屋里伺候的丫鬟白荷。白荷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同我也有些感情。若是她嫁到你们丁家,你们丁家的人敢欺负白荷的话,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宋锦坐在软榻上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丁贵,颇有些上位者的气势。 “姑娘说的,小人都明白了。等白荷姑娘嫁过来,小人一定会好好待白荷姑娘,不会叫白荷姑娘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丁贵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宋锦就道。 丁贵虽说长得不怎么样。 但他毕竟是地地道道的庄家人,皮肤黑些,也算正常。 但若是他真的一心一意待白荷好,不欺负白荷,不叫白荷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她还是会嘱咐下头的人,让下头的管事,照顾照顾丁贵所在的庄子的。 “空口无凭,你还是亲自写了契纸给我!若是白荷嫁过去,受了你们丁家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便有理由,把白荷接回来,接到我身边来。” 宋锦说着,就让芙蕖把笔墨纸砚拿了出来,给丁贵写下了契纸。 丁贵看上去却是是个老实的。 她不过说了一句让丁贵写了契纸出来,丁贵就真的写了契纸出来。 上头白纸黑字地写着,若是白荷在丁家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她便可以把白荷,从丁家给接回来。 让丁贵按上了手印,这一张契纸,才算生效。 收好了契纸,宋锦交代了芙蕖几句,就让芙蕖把丁贵送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她要去松鹤斋,见见白荷。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荷,好叫她也高兴高兴。 若是白荷真的嫁给了丁贵,嫁去了丁家,丁家的人,看在她的面上,也不太敢为难白荷。 且她方才见丁贵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想着他应该也会对白荷好的,那她就能够放心把白荷交给他了。 松鹤斋,有婆子来禀,说是三姑娘过来了,有事求见老夫人。 “锦儿怎么过来了?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想要同我说吗?” 宋老夫人用过晚饭之后,就在小厅里头,教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插花。 “二姑娘没说,不过老奴猜测,应该是和白荷姑娘的事情有关。夫人已经把白荷姑娘许给了丁管事家的小孙子丁贵,方才用晚饭的时候,丁管事已经带着那丁贵,去见了姑娘。想必姑娘见过那丁贵之后,有什么话想要同白荷姑娘讲吧!” 马婆子想了半晌,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统统都告知了面前的宋老夫人。 “既如此,就让门房伺候的婆子,放锦儿进来吧!” 宋老夫人此话一出。 马婆子得了吩咐,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去知会了松鹤斋前院伺候的婆子。 没多久,宋锦就进了松鹤斋,往着宋老夫人所在的小花厅过来了。 “祖母,锦儿有件事情,想要同您商量商量。” 宋锦靠近了面前的宋老夫人,就说道。 “锦儿有什么事想要同祖母商量商量的,锦儿但说无妨,祖母听着就是。” 宋老夫人口中说着,手中的活计,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既然宋老夫人让她直说,那她直说就是。 “祖母,锦儿想要见见白荷,锦儿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对白荷说。就请祖母,让我去见见白荷吧!算是锦儿求祖母了,锦儿就见白荷一眼,说几句话就行。” 宋锦话落,马上就跪倒在了宋老夫人的身边。 若宋老夫人不许她去见白荷,她就一直在这里跪着,跪到宋老夫人肯让她去见白荷为止。 宋老夫人不说话,继续让宋锦伏跪在地上。 马婆子心中不忍,想要把姑娘从地上扶起了。 可宋老夫人还没有发话,她哪里敢把姑娘从地上扶起来? 片刻之后,宋老夫人轻轻咳嗽了几声,就道。 “你想要去见见白荷,想去便去吧!祖母不拦着你就是!” 宋老夫人话落,马婆子马上知趣地把宋锦从地上扶了起来。 马婆子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自然要带着她下去见见白荷。 “姑娘,白荷姑娘被关押在柴房里头!请姑娘随着老奴一块去吧!” 马婆子走在前面,给宋锦引着路。 宋锦紧紧地跟在马婆子的身后,马上就来到了关押白荷的柴房了。 柴房外头上了锁,马婆子拿了钥匙把锁打开之后,放了宋锦进去。 “姑娘,你有什么话,还是快些对白荷姑娘说吧!老奴在屋外等着姑娘!” 宋锦进了柴房,只见白荷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躺在草垛上。 像是几天几夜没洗过澡一样。 听见了马婆子的声音,把方才还在熟睡着的白荷,一下子就吵醒了。 “姑娘,是你吗?你怎么进来了?”白荷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原来宋锦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姑娘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把姑娘也关到这柴房里头来了?” 白荷的心中,还是时时刻刻关心着宋锦。 “没有的事,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瞧瞧你罢了!这些日子你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柴房里头,可还好?松鹤斋的人,待你如何?” 宋锦整了整白荷散乱的发髻,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的脸。 “姑娘不必担心我,奴婢一切都好!奴婢只是担心着姑娘,怕姑娘为了奴婢,犯了糊涂!做了糊涂事!姑娘,奴婢这辈子是不能继续在你身边伺候了!还请姑娘接下来,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荷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地就湿润起来。 看见白荷哭成了个泪人,宋锦赶忙过去,拉起了白荷的手,就道。 “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起来?别哭了,多不吉利呀!” 宋锦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眼角的泪珠,把今日来这点目的,告诉了她。 “白荷,我今日之所以过来看你,是有一个好消息,准备要告诉你。娘亲为了保全你,已经给你许了人家。是府里丁管事的小孙子丁贵,丁贵在乡下,有一座庄子,你嫁过去之后,也是能够享福的。” “那丁贵,我今日也是见过的,虽说相貌生的不算太好,但只要他能够真心待你好,那便是最好的了。” 听着宋锦这么说,白荷原先止住的泪水,此刻又全部喷涌出来。 “姑娘,多谢你!” 白荷话落,跪倒在地,对着面前的宋锦,重重磕了几个头。 “这些年要不是有姑娘在奴婢身边,护着奴婢,帮着奴婢,只怕奴婢已经被夫人给赶出府去了!” “傻丫头,这是什么话?你在我身边伺候,我不护着你,该护着什么人?快些起来,我要走了,等祖母把你从这柴房里头放出来后,我再来瞧你。” 顶点 第248章 出嫁 - 宋锦 - 连小君 夜,漆黑无比。 一声一声的蝉鸣,使这漆黑的夜晚,越加悠长。 这是她到了裕王府,被捆到后院柴房的第三天。 前来看她的,仍旧是送饭的瞎眼婆子,和裕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夏荷。 今夜,似乎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夏荷姑娘,王爷说了,安家这姑娘身上,可是藏着异宝之人。轻易打骂不得,也饿不得。” “若是饿坏了身子,安家姑娘不说出那异宝藏在哪里,只怕你我,都难以向王爷交代。” “她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异宝?王妃娘娘可怜她,这些日子嘱咐我,每日三次过来看她!” “这位安家姑娘,可是朝中第一大奸臣之女,如今那奸臣被陛下赐了三尺白绫,死了。这安家姑娘,也就落到我们裕王府手上了。” 长脸小厮看着躺在一堆茅草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荣,心里有些痒痒的。 这样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若是就这样没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若是能落到他手上,由他亲自处置,那可就太好了。 他长这么大,还不曾碰过女人,还没有尝过,这女人是什么滋味的。 夏荷看见小厮一脸色咪咪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茅草堆之上的安家姑娘,赶忙拉住了他。 “裕王妃交代下来了,安家姑娘知道那异宝藏在何处!那可是件能够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宝贝。” “如今还没有问出那宝贝在哪里,安家姑娘的身子,你是碰不得的。若是你敢违背裕王妃的命令,碰了安家姑娘,仔细你的手!” 夏荷教训了那小厮几句。 一男一女的声音,不断在安清荣的耳畔徘徊。 她试图睁开眼,看看眼前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可她无论用多大力气,都睁不开眼。 浑身上下只觉被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 除却了浑身上下酸疼不止,她的五脏六腑,感觉像是受了重击一样,每喘一口气,胸口都会疼上一阵。 她是大陈朝第一奸臣之女。 她的爹爹,是大陈朝第一首辅,把控内阁数十年,架空了陛下,诛杀了不少不服从管理之人。其中也不乏忠义耿直之辈。 从出生起,她就被很多人恨得牙痒痒。 有不少人在背后骂她,诅咒她,说她是奸臣之女,本就该死。 她是奸臣之女,哪有如何? 是奸臣之女,就该受到别人的谩骂和侮辱吗?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从肺腑传来,使她的神志,越发清醒。 从前的记忆,像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中不断浮现闪过。 先帝重病,爹爹临危受命,辅佐当今陛下登基。 太后担心主少国疑,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让爹爹做上了内阁首辅,从此把控大陈朝政三十年。 直至太后驾崩,陛下临朝,在三十年,她们安家在大陈,算的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陛下亲政,第一件事便是撤除了爹爹内阁首辅之职,以谋逆罪名,将爹爹打入天牢。 爹爹进了天牢,安家在大陈,从此也就失了势。 似乎是注意到了安清荣已经清醒过来,先前站在草堆旁说话的一男一女,朝着安清荣越靠越近。 “王妃娘娘得了宫里陛下的密令,已经给了安家姑娘下了鹤顶红了,不消多久,安家姑娘便会毒发生亡。” “既如此,趁着她还没有死的时候,好叫我快活快活!小爷活这么大,还没碰过像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 “我呸!就你还小爷!你一个在王爷身边伺候笔墨的小厮,也配称小爷?” “王妃娘娘说了,就算咱们得不到异宝,也不能让其他人得到异宝。” “那瞎眼婆子已经在安家姑娘的饭里下了鹤顶红了,不消多久,也该毒发而亡了。” 夏荷说着话,那小厮就不断往夏荷这边凑过来。 “我的好姐姐,既然你瞧她可怜,好姐姐不妨替了她,我们两个好快活快活!” 小厮望着夏荷,面上笑得无比下流。 紧接着,就听见了小厮惨叫一声。 夏荷一脚,踢在了小厮的要紧之处。 “给老娘滚!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敢来肖想老娘?” “信不信老娘今个儿就废了你!叫你做不成男人!” 听见男子的惨叫,安清荣用尽了全身上下仅存的力气,拼命睁开了眼。 屋里的光线很暗,暗得她瞧不清眼前的二人,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这又是在哪里? 不过方才她听到女子说起了裕王妃,她是得了裕王妃的吩咐,前来看着她死的。 照她这么说,她如今是身在裕王府了。 裕王是陛下的长子,也是陛下唯一的儿子,早早就立了太子。 裕王妃李氏,是阿娘的闺中密友。 那日爹爹入狱,她随着阿娘来求裕王妃,请裕王妃帮爹爹在陛下面前说说情。 结果她们刚到了裕王府,司礼监那帮阉狗就来了,不仅抓走了阿娘,还拿走了他们安家祖传的异宝。 那是一个木盒。 上头雕刻了星盘和八卦,阿娘同她说,这个木盒具有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能力。 叮嘱她要好好守护这异宝。 那日司礼监的阉狗,从阿娘身上搜到的,不过是个仿制品。 真正的异宝,如今就在她身上。 裕王府的人精明了一辈子,殊不知,他们想要找的异宝,如今就在她的身上。 他们还叫自己带着她们回安府去找,真是可笑,可笑呀! 想到这里,安清荣趁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没注意,摸到了藏在怀里的那木盒。 这异宝,需要用安家人的鲜血,才能开启,开启异宝之后,才具有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能力。 若是老天爷能开眼,让她回到过去,让她改变安家人的命运,无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去做! 忽然,男子“咦”了一声,方才他看见原先还半死不活的安清荣,竟然睁开眼了,正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你这小蹄子,命倒是挺硬的!吃了鹤顶红,挨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见你死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安清荣的脸的时候,先前还倒在草堆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荣,突然得了力气,从草堆上站了起来。 一把抓住了方才那男子的手指,用尽全身力气一折。 只听见男子发出来一声惨叫,身体快速地弯曲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安清荣运起残存在身体之内仅剩的真气,以手化掌,一下子劈在了那男子的咽喉处。 若是换作往常,她没有中那鹤顶红之毒,运起真气,想要杀掉那男子,对她来说,绰绰有余。 但是如今她中了鹤顶红之毒,体内大半的真气,都用来抵御鹤顶红的剧毒了。 如今她能够运起的真气,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部分。 用完这微乎其微的真气,安清荣身上的力气,总算是消耗殆尽了。 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要命的东西,信不信老子这就了解了你,让你下去,和你父母团聚去!” 男子说着,掏出来了先前一直藏在袖里的匕首。 趁安清荣没注意,猛地就扎进了安清荣的腹部。 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来,安清荣渐渐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她又听见了那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的似乎是在斥责那男的。 “你这是做什么?王妃娘娘想要在鹤顶红毒发之前,问出那异宝到底被她藏去哪里了?你如今这样杀了她,咱们还怎么向王妃娘娘交代?” “夏荷姑娘,我不杀她,难不成要看着她杀了你我二人吗?” “左右王妃娘娘还是想让她死的,被我一刀捅死,和中了鹤顶红而死,没有多大区别。” 顶点 第249章 主仆情深 - 宋锦 - 连小君 “赵娘子,你可算是来了!” 张府里伺候的小厮,撑着伞,急匆匆地朝着赵婵走了过来。 因着方才过来的时候匆忙,雨伞没挡得住飞溅的雨水,冰凉的雨水打湿了他大半张脸。 她是这金陵城里,唯一的女仵作。 今日是接了衙门的活计,来这张府的。 七月里,天气闷热不已。 金陵城里的男女老少,都纷纷约着去河里畅游。 张家的大姑娘也跟着几位小娘子去了,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回来的,只是冷冰冰一具尸体。 张家的大公子才娶了新媳,喜气洋洋的红灯笼还没挂上几日,就换成了丧事的白灯笼。 张家大姑娘要下葬的时候,张大夫人亲自帮女儿擦洗遗体的时候,发现了张家大姑娘的手指甲,脚趾甲上,均泛出了黑紫色来。 张家怀疑张家大姑娘不是死于意外,特地从金陵衙门,请来了她这金陵唯一一个女仵作,前来查验女儿的尸首。 因着仵作验尸,需要旁人在一旁记录,赵婵就请了和自己一起在金陵府衙门当差的李仵作,随她一起来了张家。 收好雨伞,赵婵掸了掸雨伞上的水汽,拿起了自己的一套验尸器具,跟着引路小厮的步子,就进了后院灵堂。 灵堂之中,张府原先伺候张家大姑娘的丫鬟小厮,跪满一地,皆低下头,痛哭得不能自已。 像是棺材里头躺着的,不是主家姑娘,而是自己父母一样。 进入灵堂,张家大老爷赶忙起身相迎。 张家是这方圆五里,唯一的富商。 祖上是靠贩卖盐巴发家的。 到了张家大老爷这一辈,更是发展到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商行。 张家大老爷的年纪,约摸五十出头,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面色凝重,眼圈有些发黑,面容有些憔悴,显然是已经疲倦到了极致。 张家大姑娘张如月,是张家大老爷和先夫人所出的姑娘。 因着是先夫人所出,所以张家大老爷一向对她宠爱有加。 今年刚到了议亲的年纪,就出了这样的事,试问哪个做父母的,不要伤心难过的? 坐在张家大老爷身旁的中年妇人,是如今的张家大太太孙氏,是张家大老爷的续弦。 虽说是续弦,但对张家先夫人所出的几个孩子,都疼爱有加,并未有一星半点的苛待。 那日得知张家大姑娘溺水而亡之后,张家大太太是晕了醒,醒了晕,一连折腾了几天,才逐渐平复下来心情。 发现张家大姑娘尸体有异之人,也是眼前这张家大太太。 把她从金陵府衙门请来的,还是她。 张家大姑娘不是她亲生的,照理来说,她不必哭得那样伤心,表现得那样难过。 如今表现得这般伤心,这般难过,在赵婵的心里,已经起了些许疑惑。 “张老爷,不知令千金的遗体在何处?张家大老爷既然请我过来,我自会为令千金好好检查一番。” “若是令千金不是溺水而亡,我也会帮张老爷,找出真凶,好让令千金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如此便麻烦赵娘子了。这些日子天气炎热,我担心如月的尸体会变样,就没把如月的尸体,安置在这灵堂之中。” “我家后院的假山丛中,有一处洞穴,我已经让人在里头放了冰块,把如月的尸体,挪了进去。还请赵娘子随我过来!” 跟着张家大老爷来到了张家后院的假山洞里,赵婵看见了那位张家大姑娘张如月的尸体。 几日过去了,张家大姑娘的尸体,除了有些许的发白,其他地方,倒是还没有发生什么质的变化。 外头传说张家大姑娘是溺毙而亡的,而张家大夫人,却是不相信。 正是因为她不相信张家大姑娘是溺毙而亡,所以才请她过来查验一番的。 毕竟她的验尸技术,在这金陵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张家大夫人之所以请她来查验张家大姑娘的尸体,有两个原因。 其一,因为她是女子,张家大姑娘虽说已经死了,但张家大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家,若是就这样被外男看了身体,只怕会有损张家这么多年来的好名声。 张家是这金陵城里的富商之一,爱惜自己的名声,也在情理之中。 其二,便是在这诺大的金陵城中,唯一的女仵作,便是她赵婵,张家大夫人不请她过来查验,还能请什么人过来查验。 还有就是,赵婵出身不凡,是金陵城中为数不多的几大勋贵世家,武安侯府的姑娘。 张家大夫人请了赵婵了查验张家大姑娘的遗体,也不会担心赵婵把这件事说出去。 听见了马婆子的声音,把方才还在熟睡着的白荷,一下子就吵醒了。 “姑娘,是你吗?你怎么进来了?”白荷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原来宋锦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姑娘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把姑娘也关到这柴房里头来了?” 白荷的心中,还是时时刻刻关心着宋锦。 “没有的事,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瞧瞧你罢了!这些日子你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柴房里头,可还好?松鹤斋的人,待你如何?” 宋锦整了整白荷散乱的发髻,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的脸。 “姑娘不必担心我,奴婢一切都好!奴婢只是担心着姑娘,怕姑娘为了奴婢,犯了糊涂!做了糊涂事!姑娘,奴婢这辈子是不能继续在你身边伺候了!还请姑娘接下来,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荷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地就湿润起来。 看见白荷哭成了个泪人,宋锦赶忙过去,拉起了白荷的手,就道。 “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起来?别哭了,多不吉利呀!” 宋锦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眼角的泪珠,把今日来这点目的,告诉了她。 “白荷,我今日之所以过来看你,是有一个好消息,准备要告诉你。娘亲为了保全你,已经给你许了人家。是府里丁管事的小孙子丁贵,丁贵在乡下,有一座庄子,你嫁过去之后,也是能够享福的。” “那丁贵,我今日也是见过的,虽说相貌生的不算太好,但只要他能够真心待你好,那便是最好的了。” 听着宋锦这么说,白荷原先止住的泪水,此刻又全部喷涌出来。 “姑娘,多谢你!” 白荷话落,跪倒在地,对着面前的宋锦,重重磕了几个头。 “这些年要不是有姑娘在奴婢身边,护着奴婢,帮着奴婢,只怕奴婢已经被夫人给赶出府去了!” “傻丫头,这是什么话?你在我身边伺候,我不护着你,该护着什么人?快些起来,我要走了,等祖母把你从这柴房里头放出来后,我再来瞧你。” 顶点 第250章 相逢 - 宋锦 - 连小君 用过晚饭之后,丁管事就带着丁贵过来拜见她了。 因着白荷到底是在宋锦屋里伺候过的,算得上是宋锦身边的体己人,白荷出嫁的时候,也是从宋锦屋里出嫁的。 所以丁管事带着丁贵来拜见宋锦,也没有什么不妥。 “小人丁贵,见过二姑娘。” 丁管事带着丁贵,在宋锦面前跪了下来,给宋锦磕了三个头,才敢起身。 因着宋锦有话想要单独问丁贵,所以就让芙蕖先请了丁管事出去,又让芙蕖搬了凳椅过来,让丁贵坐着回话。 “你可曾知道了?夫人想要把你许给我屋里伺候的丫鬟白荷。白荷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同我也有些感情。若是她嫁到你们丁家,你们丁家的人敢欺负白荷的话,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宋锦坐在软榻上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丁贵,颇有些上位者的气势。 “姑娘说的,小人都明白了。等白荷姑娘嫁过来,小人一定会好好待白荷姑娘,不会叫白荷姑娘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丁贵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宋锦就道。 丁贵虽说长得不怎么样。 但他毕竟是地地道道的庄家人,皮肤黑些,也算正常。 但若是他真的一心一意待白荷好,不欺负白荷,不叫白荷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她还是会嘱咐下头的人,让下头的管事,照顾照顾丁贵所在的庄子的。 “空口无凭,你还是亲自写了契纸给我!若是白荷嫁过去,受了你们丁家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便有理由,把白荷接回来,接到我身边来。” 宋锦说着,就让芙蕖把笔墨纸砚拿了出来,给丁贵写下了契纸。 丁贵看上去却是是个老实的。 她不过说了一句让丁贵写了契纸出来,丁贵就真的写了契纸出来。 上头白纸黑字地写着,若是白荷在丁家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她便可以把白荷,从丁家给接回来。 让丁贵按上了手印,这一张契纸,才算生效。 收好了契纸,宋锦交代了芙蕖几句,就让芙蕖把丁贵送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她要去松鹤斋,见见白荷。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荷,好叫她也高兴高兴。 若是白荷真的嫁给了丁贵,嫁去了丁家,丁家的人,看在她的面上,也不太敢为难白荷。 且她方才见丁贵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想着他应该也会对白荷好的,那她就能够放心把白荷交给他了。 松鹤斋,有婆子来禀,说是三姑娘过来了,有事求见老夫人。 “锦儿怎么过来了?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想要同我说吗?” 宋老夫人用过晚饭之后,就在小厅里头,教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插花。 “二姑娘没说,不过老奴猜测,应该是和白荷姑娘的事情有关。夫人已经把白荷姑娘许给了丁管事家的小孙子丁贵,方才用晚饭的时候,丁管事已经带着那丁贵,去见了姑娘。想必姑娘见过那丁贵之后,有什么话想要同白荷姑娘讲吧!” 马婆子想了半晌,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统统都告知了面前的宋老夫人。 “既如此,就让门房伺候的婆子,放锦儿进来吧!” 宋老夫人此话一出。 马婆子得了吩咐,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去知会了松鹤斋前院伺候的婆子。 没多久,宋锦就进了松鹤斋,往着宋老夫人所在的小花厅过来了。 “祖母,锦儿有件事情,想要同您商量商量。” 宋锦靠近了面前的宋老夫人,就说道。 “锦儿有什么事想要同祖母商量商量的,锦儿但说无妨,祖母听着就是。” 宋老夫人口中说着,手中的活计,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既然宋老夫人让她直说,那她直说就是。 “祖母,锦儿想要见见白荷,锦儿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对白荷说。就请祖母,让我去见见白荷吧!算是锦儿求祖母了,锦儿就见白荷一眼,说几句话就行。” 宋锦话落,马上就跪倒在了宋老夫人的身边。 若宋老夫人不许她去见白荷,她就一直在这里跪着,跪到宋老夫人肯让她去见白荷为止。 宋老夫人不说话,继续让宋锦伏跪在地上。 马婆子心中不忍,想要把姑娘从地上扶起了。 可宋老夫人还没有发话,她哪里敢把姑娘从地上扶起来? 片刻之后,宋老夫人轻轻咳嗽了几声,就道。 “你想要去见见白荷,想去便去吧!祖母不拦着你就是!” 宋老夫人话落,马婆子马上知趣地把宋锦从地上扶了起来。 马婆子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自然要带着她下去见见白荷。 “姑娘,白荷姑娘被关押在柴房里头!请姑娘随着老奴一块去吧!” 马婆子走在前面,给宋锦引着路。 宋锦紧紧地跟在马婆子的身后,马上就来到了关押白荷的柴房了。 柴房外头上了锁,马婆子拿了钥匙把锁打开之后,放了宋锦进去。 “姑娘,你有什么话,还是快些对白荷姑娘说吧!老奴在屋外等着姑娘!” 宋锦进了柴房,只见白荷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躺在草垛上。 像是几天几夜没洗过澡一样。 听见了马婆子的声音,把方才还在熟睡着的白荷,一下子就吵醒了。 “姑娘,是你吗?你怎么进来了?”白荷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原来宋锦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姑娘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把姑娘也关到这柴房里头来了?” 白荷的心中,还是时时刻刻关心着宋锦。 “没有的事,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瞧瞧你罢了!这些日子你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柴房里头,可还好?松鹤斋的人,待你如何?” 宋锦整了整白荷散乱的发髻,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的脸。 “姑娘不必担心我,奴婢一切都好!奴婢只是担心着姑娘,怕姑娘为了奴婢,犯了糊涂!做了糊涂事!姑娘,奴婢这辈子是不能继续在你身边伺候了!还请姑娘接下来,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荷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地就湿润起来。 看见白荷哭成了个泪人,宋锦赶忙过去,拉起了白荷的手,就道。 “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起来?别哭了,多不吉利呀!” 宋锦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眼角的泪珠,把今日来这点目的,告诉了她。 顶点 第251章 喜事 - 宋锦 - 连小君 那日,他说他是月老,是专司人间情感的神仙,而她只是孟婆,九重地府之中的孟婆,是断了人间红尘的无情孟婆。 世人皆道九重地府之中的孟婆是,最冷酷无情的神,生生让人世间的有情人不成眷属,让有情人天涯相隔,可是她曾经也是有情感的。 曾几何时,在阎君的寿辰上,那惊鸿一瞥,使他对她魂牵梦绕,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人世间所谓少女的春心萌动。 她仔细想来,自己位列仙班不久,若按人世间的年龄来算,她理应也该是少女的。 那日阎君寿辰上,来了诸天神佛,唯独他与其他的神佛不一样,他不喝酒,不谈笑,只静静地坐着。 月老穿着一袭红衣。 惊鸿一瞥,使他对她魂牵梦绕,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人世间所谓少女的春心萌动。 衣襟上的文竹似活了一般,随着飘动的白衣,也跟着飘动起来,长长的黑发被紫金冠高高束起,神情淡然,眉角后稍轻轻蹙起,有神的双眼目空一切地望着周围喝酒谈笑的诸天神佛。 这时,一直伺候在阎君身旁的陆判站起身来,手中捧着一杯九重天上的玉露琼浆,快步走到月老身旁,笑言。 “传闻九重天之上有一位不喝酒的神仙,名叫月老,不知是否是眼前这一位?” 陆判虽一直在九重地府之中,未曾见过月老,但是凭衣服和神情,他大抵还是猜出了眼前的神是月老。 因为月老的出席宴会不喝酒,不说话,冰霜脸和不苟言笑是出了名的。 一般小仙的宴会是不足以让月老动容的。 唯独如来佛祖的龙华会才能让月老展颜。 望着眼前举杯的陆判,月老只淡淡地笑着,陆判还是举着杯,白皙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一根根青筋慢慢凸起,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陆判在地府锱铢必较是出了名的,心中已经燃起了愤怒的火气。 因为在地府,从来没有人不给他陆判面子,这样子让他在诸天神佛面前出丑,简直前所未有。 月老身旁的司命星君望着眼前脸色渐变的陆判,笑了一笑,拿过了陆判手中捧着的那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一旁的陆判一脸吃惊地望着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你这是做什么?” 司命星君淡笑着,转眼望着身旁的月老,又转眼望着眼前一脸静雅的陆判。 “陆判,月老不擅饮酒,三界皆知,你给他喝这杯酒还不如给我喝,我司命星君可是三界出了名的酒鬼,不是吗?” 司命星君一边说着,一边大力拍打着月老的肩头。 陆判见司命星君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便和颜悦色起来,连声道。 “是本判官失仪了!是本判官失仪了!地府闭目塞听,鲜少有三界的消息传入地府之中。若本判官和地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上仙见谅。” 坐在月老左边的南华仙子听着陆判说,心中自不是一般滋味。 陆判这样说,摆明了是天庭强迫地府做什么一样,让地府卑躬屈膝。 “陆判,你一介小小冥仙,不过是地府之中的一个判官,有何资格和我们天界上仙谈话?” 南华仙子说着,一脸不肖地望着眼前的陆判。 听着南华仙子这样说,宴席上其他地府的诸神已经坐不住了,十殿冥王之一的一殿秦广王已经按捺不住了,立马站起身来,厉声对着南华仙子呵斥道。 “仙子,这是在地府,不是在天庭!这地府是冥仙在的地方,不是你们天仙该来的!” 南华仙子是玉帝的侄女,在天庭一向跋扈惯了,在地府也是这般的趾高气扬。 孟婆孟瑶坐在阎君身旁,她是阎君的表妹,平日性子和善,现在望着宴上的局势,连忙对着秦广王眨眼,示意秦广王坐下。 可秦广王非但不领情,还越发的怒不可遏,要不是秦广王身旁的十殿转轮王拉着,秦广王已经要开始对南华仙子施法了。 孟瑶见秦广王被控制住,连忙对着月老和南华仙子道。 “今日是我们阎君的寿辰,各位上仙能赏光前来,是我们地府的福气。今日发生的事情,是我地府未曾招待好几位上仙,孟婆在这里给各位上仙赔个不是。” “好!既然孟婆尊者都道歉了,那我天庭也不同地府再多计较什么了。” 月老缓缓地说着,望着眼前的孟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孟瑶望着眼前的月老,正发现月老也在望着自己,不由地扭过头,避开了月老的视线。 月老身旁的司命星君望着月老逐渐展露的笑言,玩笑道。 “月现,你可是历尽五万八千劫方才成仙,位列仙班的时间也算是长的了,自你位列仙班以后,我一直不曾见你笑过,如今这番到了地府,竟有人能将咱们这千年冰霜解冻,那小女子也算是厉害了!” 司命星君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大,却传入月老身后太白金星的耳中。 太白金星的年龄和司命星君差不多,是一同位列仙班的,但司命星君的容貌却比太白金星看起来要年轻一些。 “月现,你位列仙班之前历尽五万八千劫,却唯独没有情劫。如今看来,怕是你的情劫到了!” “笑话!本君可是月老,掌管人世间情爱的神,怎么会被一个女人弄得情劫到来!太白金星,我看你常年待在天庭,老糊涂了吧?” 说着,月现便离了席,径直走向了忘川河。 未走到忘川河畔,月现就遇到了一名身着黑衣的地狱鬼差,鬼差轻声对月现附耳道。 “月老上仙,阎君大人已和十殿转轮王,地藏王菩萨在藏书阁等您,望您尽快过去!” 月现轻轻说了一声,“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的!”那鬼差便迅速消失在了忘川河畔。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声音从月现身后传了出来, “原来你此行就是为了来寻找玉帝那一根情丝的?” 月现闻声转过头,却看见孟瑶一身红衣站在自己身后。 顶点 第252章 陈家宴席(一) - 宋锦 - 连小君 白荷出嫁的日子定在了正月间。 不过正月里的好日子实在是太多,赵氏请了先生入府,仔仔细细挑了好几个好日子。 一个是正月初三,刚过完年后。 一个是正月十五,佛陀菩萨的诞辰。 还有一个是正月二十,那日宜嫁娶,搬迁。 正好白荷出嫁之后,要随着丁贵一到回了乡下的田庄,所以几次选择之后,宋锦和赵氏还是选了正月二十那一日,做为白荷出嫁的日子。 待嫁的这些日子里,赵氏交代了白荷几句,让白荷待在自己屋里,老老实实绣自己出嫁时穿的嫁衣。 哪里也不许去。 宋锦和宋老夫人商量过后,决定让白荷从宋老夫人的屋里的出嫁,有了宋老夫人做白荷出嫁后的靠上,想必那丁家,也不太敢为难白荷。 许久不见陈锦然。 这几日陈锦然突然递了帖子过来,说想要邀他过府相聚。 因为过些日子,就是陈雪元嫁入汉王府的日子。 陈锦然说他有几句话,想要同自己亲自说。 既然他有话想要对自己说,那他亲自去见一见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不曾出府去,她已经闷得慌了。 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出去一趟,怎么能不牢牢掌握呢? 坐上了马车,宋锦就让车夫出发了。 她今日出门,原本只想带了芙蕖一个丫头,但她去赵氏屋里的时候,娘亲非要让她捎上山茶和杜鹃。 就因为山茶和杜鹃是赵氏那边过来的人,所以赵氏才会让她带上山茶和杜鹃的。 昨日夜里没有睡好,今日她们又起得早,要烧水给自己洗漱,用过早饭之后,她们几人又张罗着把那些个杯盘碗盏收了下去。 刚上了马车,几个人靠在一起,就呼呼大睡起来。 无论宋锦如何喊,皆是喊不醒她们的。 既然喊不醒,那索性就等到去到了陈家,再将她们喊醒。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了几十转,终于到了陈家。 今日是汉王府着人来下聘的好日子。 马车刚拐进陈家所在的石鼓巷,只见前头已经有数十辆马车,挡在了自己前头。 看马车上的标志,应该是汉王府前来下聘的人。 今日原本应该是汉王妃随着小世子一同来了陈家下聘,可汉王府的小世子,没瞧上那陈雪元,说什么也不肯随着汉王妃来陈家下聘。 汉王妃拗不过自己的儿子,只好带了娘家的侄子,代替汉王府的小世子前来下聘。 汉王妃出身高贵,出自陇西的世家崔家,是崔家二房的大姑娘。 当初之所以能够嫁给汉王,成为汉王妃,和汉王伉俪情深,说起来还是以前的一桩趣事。 那时候的汉王爷,被陛下派去征战瓦剌,回来的时候,途径陇西,借宿于崔家。 当时的崔家二姑娘,也就是如今的汉王妃,在自家的小花厅里,远远地瞧见汉王爷一眼,当即就喜欢上了汉王爷。 可是那时汉王爷还不知情。 崔家二姑娘把这事和自己父母说了之后,崔家二老爷和二太太,就擅自做主,把汉王爷留在了崔家几日,并安排了崔家二姑娘同汉王爷见面。 这一来二去,汉王爷对这崔家二姑娘,也生了好感。 最后汉王爷离开陇西的时候,就把这位崔家二姑娘,带入京中了。 汉王妃娘家的侄子,是陇西崔家的三公子,崔玉。 崔玉是汉王妃弟弟崔真的儿子,自小就养在京中,汉王妃对他极其疼爱。 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侄子代替自己儿子,前来陈家下聘。 “你便是宋二姑娘吧?” 宋锦听见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梳了圆髻的圆脸妇人,带着两个穿着葱绿色夹袄的丫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宋锦点了点头。 那妇人又道。“宋二姑娘,我是我家公子院里伺候的管事婆子,姓周,宋二姑娘叫我周妈妈就行。” 周妈妈说着话,就引着宋锦进了陈家旁的巷道里。 “前院汉王府的人正在下聘,正堵得慌,宋二姑娘还是随着老奴同侧门进来吧!我家公子已经在院里等了宋二姑娘许久了。” 周妈妈一面说着话,一面给宋锦引着路。 宋锦入了陈家,只带了芙蕖一人,留了杜鹃和山茶守在马车之上。 宋锦紧紧地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目光掠过眼对面芜廊下的丫鬟婆子。 见一众丫鬟仆妇,此刻正站在芜廊下头,看着前面院里,汉王府来的人,正在下聘。 扫了一眼,宋锦又迅速回过头来,继续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 在与周妈妈的交谈中,宋锦得知了眼前这位周妈妈,是陈锦然儿时的乳母。 “早就听我们家哥儿说过,宋二姑娘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今一见,由此看来我家哥儿说的不错,宋二姑娘当真是天仙一般的姑娘。” 虽说宋锦这是客套话,但听见有人夸自己,面上总是高兴的。 “周妈妈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天仙一般的人物,锦儿可担当不起!方才路过芜廊的时候,我发现贵府的姑娘,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她这说的自然是那陈雪元。 方才她站在芜廊下,扫了一眼,见陈雪元隐与几个丫鬟婆子之间,正偷偷看那前来下聘之人。 那崔玉的模样品性,一点也不比那汉王府小世子要差,甚至于比起那位小世子,崔玉的模样,更要俊俏几分。 周妈妈听见身后的宋锦夸了自家姑娘几句,面上笑了笑,却不说话。 方才她在人群之中,也瞧见了隐于人群之中的二姑娘。 二姑娘不好好在老夫人屋里待着? 出来做什么? 还好方才只是被宋家二姑娘发现,若是被其他人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哪里有待嫁女偷偷跑出来看自己前来下聘之人的? 这不是没有规矩吗? 周妈妈不说话,宋锦似乎是注意到了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周妈妈不愿说话,她还是不说话,不点破得好! 绕过了芜廊,又过了几条夹道,终于到了陈家待客的小花厅。 因着今日是汉王府前来下聘的日子,所以陈家的待客厅中,已经上了七八桌席面,男女隔开。 男宾在外间用饭,女宾则是用屏风隔了,在里间吃席。 周乳娘把宋锦带到了席面上,交代几句之后,就退了下去。 “姑娘,这周妈妈靠谱吗?怎么奴婢觉得,这周妈妈一点也不靠谱,像是把咱们撂在这里不管一样?” 安心站在宋锦身后,轻声嘀咕了句。 坐在席面上,宋锦四处张望了一番。 今日陈家宴请的宾客,应该都是本家的人,方才她四处转了转,没发现宴请了其他家的人。 今日到场的,应该都是陈家本家的亲戚。 宋锦身旁坐着个穿戴不凡,衣着艳丽的姑娘,看上去年纪约摸十三四岁的模样,瞧了眼身边的宋锦,回想一番似乎没见过此人,转过头就问道。 “姑娘,不知你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今日这席面,是我们陈家长房二房三房的本家宴席,并未没有请外头的人,不知道这位姑娘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 果真是陈家本家的宴席,宋锦心中猜的果然不错。 顶点 第253章 陈家宴席(二) - 宋锦 - 连小君 一个是正月初三,刚过完年后。 一个是正月十五,佛陀菩萨的诞辰。 还有一个是正月二十,那日宜嫁娶,搬迁。 正好白荷出嫁之后,要随着丁贵一到回了乡下的田庄,所以几次选择之后,宋锦和赵氏还是选了正月二十那一日,做为白荷出嫁的日子。 待嫁的这些日子里,赵氏交代了白荷几句,让白荷待在自己屋里,老老实实绣自己出嫁时 许久不见陈锦然。 这几日陈锦然突然递了帖子过来,说想要邀他过府相聚。 因为过些日子,就是陈雪元嫁入汉王府的日子。 陈锦然说他有几句话,想要同自己亲自说。 既然他有话想要对自己说,那他亲自去见一见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不曾出府去,她已经闷得慌了。 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出去一趟,怎么能不牢牢掌握呢? 坐上了马车,宋锦就让车夫出发了。 她今日出门,原本只想带了芙蕖一个丫头,但她去赵氏屋里的时候,娘亲非要让她捎上山茶和杜鹃。 就因为山茶和杜鹃是赵氏那边过来的人,所以赵氏才会让她带上山茶和杜鹃的。 昨日夜里没有睡好,今日她们又起得早,要烧水给自己洗漱,用过早饭之后,她们几人又张罗着把那些个杯盘碗盏收了下去。 刚上了马车,几个人靠在一起,就呼呼大睡起来。 无论宋锦如何喊,皆是喊不醒她们的。 既然喊不醒,那索性就等到去到了陈家,再将她们喊醒。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了几十转,终于到了陈家。 今日是汉王府着人来下聘的好日子。 马车刚拐进陈家所在的石鼓巷,只见前头已经有数十辆马车,挡在了自己前头。 看马车上的标志,应该是汉王府前来下聘的人。 今日原本应该是汉王妃随着小世子一同来了陈家下聘,可汉王府的小世子,没瞧上那陈雪元,说什么也不肯随着汉王妃来陈家下聘。 汉王妃拗不过自己的儿子,只好带了娘家的侄子,代替汉王府的小世子前来下聘。 汉王妃出身高贵,出自陇西的世家崔家,是崔家二房的大姑娘。 当初之所以能够嫁给汉王,成为汉王妃,和汉王伉俪情深,说起来还是以前的一桩趣事。 那时候的汉王爷,被陛下派去征战瓦剌,回来的时候,途径陇西,借宿于崔家。 当时的崔家二姑娘,也就是如今的汉王妃,在自家的小花厅里,远远地瞧见汉王爷一眼,当即就喜欢上了汉王爷。 可是那时汉王爷还不知情。 崔家二姑娘把这事和自己父母说了之后,崔家二老爷和二太太,就擅自做主,把汉王爷留在了崔家几日,并安排了崔家二姑娘同汉王爷见面。 这一来二去,汉王爷对这崔家二姑娘,也生了好感。 最后汉王爷离开陇西的时候,就把这位崔家二姑娘,带入京中了。 汉王妃娘家的侄子,是陇西崔家的三公子,崔玉。 崔玉是汉王妃弟弟崔真的儿子,自小就养在京中,汉王妃对他极其疼爱。 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侄子代替自己儿子,前来陈家下聘。 “你便是宋二姑娘吧?” 宋锦听见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梳了圆髻的圆脸妇人,带着两个穿着葱绿色夹袄的丫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宋锦点了点头。 那妇人又道。“宋二姑娘,我是我家公子院里伺候的管事婆子,姓周,宋二姑娘叫我周妈妈就行。” 周妈妈说着话,就引着宋锦进了陈家旁的巷道里。 “前院汉王府的人正在下聘,正堵得慌,宋二姑娘还是随着老奴同侧门进来吧!我家公子已经在院里等了宋二姑娘许久了。” 周妈妈一面说着话,一面给宋锦引着路。 宋锦入了陈家,只带了芙蕖一人,留了杜鹃和山茶守在马车之上。 宋锦紧紧地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目光掠过眼对面芜廊下的丫鬟婆子。 见一众丫鬟仆妇,此刻正站在芜廊下头,看着前面院里,汉王府来的人,正在下聘。 扫了一眼,宋锦又迅速回过头来,继续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 在与周妈妈的交谈中,宋锦得知了眼前这位周妈妈,是陈锦然儿时的乳母。 “早就听我们家哥儿说过,宋二姑娘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今一见,由此看来我家哥儿说的不错,宋二姑娘当真是天仙一般的姑娘。” 虽说宋锦这是客套话,但听见有人夸自己,面上总是高兴的。 “周妈妈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天仙一般的人物,锦儿可担当不起!方才路过芜廊的时候,我发现贵府的姑娘,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她这说的自然是那陈雪元。 方才她站在芜廊下,扫了一眼,见陈雪元隐与几个丫鬟婆子之间,正偷偷看那前来下聘之人。 那崔玉的模样品性,一点也不比那汉王府小世子要差,甚至于比起那位小世子,崔玉的模样,更要俊俏几分。 周妈妈听见身后的宋锦夸了自家姑娘几句,面上笑了笑,却不说话。 方才她在人群之中,也瞧见了隐于人群之中的二姑娘。 二姑娘不好好在老夫人屋里待着? 出来做什么? 还好方才只是被宋家二姑娘发现,若是被其他人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哪里有待嫁女偷偷跑出来看自己前来下聘之人的? 这不是没有规矩吗? 周妈妈不说话,宋锦似乎是注意到了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周妈妈不愿说话,她还是不说话,不点破得好! 绕过了芜廊,又过了几条夹道,终于到了陈家待客的小花厅。 因着今日是汉王府前来下聘的日子,所以陈家的待客厅中,已经上了七八桌席面,男女隔开。 男宾在外间用饭,女宾则是用屏风隔了,在里间吃席。 周乳娘把宋锦带到了席面上,交代几句之后,就退了下去。 “姑娘,这周妈妈靠谱吗?怎么奴婢觉得,这周妈妈一点也不靠谱,像是把咱们撂在这里不管一样?” 安心站在宋锦身后,轻声嘀咕了句。 坐在席面上,宋锦四处张望了一番。 今日陈家宴请的宾客,应该都是本家的人,方才她四处转了转,没发现宴请了其他家的人。 今日到场的,应该都是陈家本家的亲戚。 宋锦身旁坐着个穿戴不凡,衣着艳丽的姑娘,看上去年纪约摸十三四岁的模样,瞧了眼身边的宋锦,回想一番似乎没见过此人,转过头就问道。 “姑娘,不知你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今日这席面,是我们陈家长房二房三房的本家宴席,并未没有请外头的人,不知道姑娘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 顶点 第254章 陈家宴席(三) - 宋锦 - 连小君 “小人丁贵,见过二姑娘。” 丁管事带着丁贵,在宋锦面前跪了下来,给宋锦磕了三个头,才敢起身。 因着宋锦有话想要单独问丁贵,所以就让芙蕖先请了丁管事出去,又让芙蕖搬了凳椅过来,让丁贵坐着回话。 “你可曾知道了?夫人想要把你许给我屋里伺候的丫鬟白荷。白荷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同我也有些感情。若是她嫁到你们丁家,你们丁家的人敢欺负白荷的话,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宋锦坐在软榻上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丁贵,颇有些上位者的气势。 “姑娘说的,小人都明白了。等白荷姑娘嫁过来,小人一定会好好待白荷姑娘,不会叫白荷姑娘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丁贵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宋锦就道。 丁贵虽说长得不怎么样。 但他毕竟是地地道道的庄家人,皮肤黑些,也算正常。 但若是他真的一心一意待白荷好,不欺负白荷,不叫白荷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她还是会嘱咐下头的人,让下头的管事,照顾照顾丁贵所在的庄子的。 “空口无凭,你还是亲自写了契纸给我!若是白荷嫁过去,受了你们丁家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便有理由,把白荷接回来,接到我身边来。” 宋锦说着,就让芙蕖把笔墨纸砚拿了出来,给丁贵写下了契纸。 丁贵看上去却是是个老实的。 她不过说了一句让丁贵写了契纸出来,丁贵就真的写了契纸出来。 上头白纸黑字地写着,若是白荷在丁家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她便可以把白荷,从丁家给接回来。 让丁贵按上了手印,这一张契纸,才算生效。 收好了契纸,宋锦交代了芙蕖几句,就让芙蕖把丁贵送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她要去松鹤斋,见见白荷。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荷,好叫她也高兴高兴。 若是白荷真的嫁给了丁贵,嫁去了丁家,丁家的人,看在她的面上,也不太敢为难白荷。 且她方才见丁贵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想着他应该也会对白荷好的,那她就能够放心把白荷交给他了。 松鹤斋,有婆子来禀,说是三姑娘过来了,有事求见老夫人。 “锦儿怎么过来了?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想要同我说吗?” 宋老夫人用过晚饭之后,就在小厅里头,教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插花。 “二姑娘没说,不过老奴猜测,应该是和白荷姑娘的事情有关。夫人已经把白荷姑娘许给了丁管事家的小孙子丁贵,方才用晚饭的时候,丁管事已经带着那丁贵,去见了姑娘。想必姑娘见过那丁贵之后,有什么话想要同白荷姑娘讲吧!” 马婆子想了半晌,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统统都告知了面前的宋老夫人。 “既如此,就让门房伺候的婆子,放锦儿进来吧!” 宋老夫人此话一出。 马婆子得了吩咐,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去知会了松鹤斋前院伺候的婆子。 没多久,宋锦就进了松鹤斋,往着宋老夫人所在的小花厅过来了。 “祖母,锦儿有件事情,想要同您商量商量。” 宋锦靠近了面前的宋老夫人,就说道。 “锦儿有什么事想要同祖母商量商量的,锦儿但说无妨,祖母听着就是。” 宋老夫人口中说着,手中的活计,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既然宋老夫人让她直说,那她直说就是。 “祖母,锦儿想要见见白荷,锦儿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对白荷说。就请祖母,让我去见见白荷吧!算是锦儿求祖母了,锦儿就见白荷一眼,说几句话就行。” 宋锦话落,马上就跪倒在了宋老夫人的身边。 若宋老夫人不许她去见白荷,她就一直在这里跪着,跪到宋老夫人肯让她去见白荷为止。 宋老夫人不说话,继续让宋锦伏跪在地上。 马婆子心中不忍,想要把姑娘从地上扶起了。 可宋老夫人还没有发话,她哪里敢把姑娘从地上扶起来? 片刻之后,宋老夫人轻轻咳嗽了几声,就道。 “你想要去见见白荷,想去便去吧!祖母不拦着你就是!” 宋老夫人话落,马婆子马上知趣地把宋锦从地上扶了起来。 马婆子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自然要带着她下去见见白荷。 “姑娘,白荷姑娘被关押在柴房里头!请姑娘随着老奴一块去吧!” 马婆子走在前面,给宋锦引着路。 宋锦紧紧地跟在马婆子的身后,马上就来到了关押白荷的柴房了。 柴房外头上了锁,马婆子拿了钥匙把锁打开之后,放了宋锦进去。 “姑娘,你有什么话,还是快些对白荷姑娘说吧!老奴在屋外等着姑娘!” 宋锦进了柴房,只见白荷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躺在草垛上。 像是几天几夜没洗过澡一样。 听见了马婆子的声音,把方才还在熟睡着的白荷,一下子就吵醒了。 “姑娘,是你吗?你怎么进来了?”白荷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原来宋锦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姑娘惹怒了老夫人,老夫人把姑娘也关到这柴房里头来了?” 白荷的心中,还是时时刻刻关心着宋锦。 “没有的事,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瞧瞧你罢了!这些日子你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柴房里头,可还好?松鹤斋的人,待你如何?” 宋锦整了整白荷散乱的发髻,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的脸。 “姑娘不必担心我,奴婢一切都好!奴婢只是担心着姑娘,怕姑娘为了奴婢,犯了糊涂!做了糊涂事!姑娘,奴婢这辈子是不能继续在你身边伺候了!还请姑娘接下来,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荷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地就湿润起来。 看见白荷哭成了个泪人,宋锦赶忙过去,拉起了白荷的手,就道。 “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起来?别哭了,多不吉利呀!” 宋锦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白荷眼角的泪珠,把今日来这点目的,告诉了她。 “白荷,我今日之所以过来看你,是有一个好消息,准备要告诉你。娘亲为了保全你,已经给你许了人家。是府里丁管事的小孙子丁贵,丁贵在乡下,有一座庄子,你嫁过去之后,也是能够享福的。” “那丁贵,我今日也是见过的,虽说相貌生的不算太好,但只要他能够真心待你好,那便是最好的了。” 顶点 第255章 陈家宴席(四) - 宋锦 - 连小君 回去不久,宋老夫人就吩咐了马婆子过来,给带了几句话。 “姑娘,今夜老奴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去了柴房看了白荷姑娘一眼,白荷姑娘说,她夹带出去典当的那些东西,当的是活当,不是死当,是可以赎回来的。” “白荷姑娘说,她原先想要等着老母亲的病好之后,再向其他人借了钱,把那些东西,都赎回来。” 马婆子如实说着。 坐在屋里的软榻上,细细听着。 马婆子说的,或许属实。 第一,白荷不是那样的人,既然是一时情急之下,才会想了偷盗了她屋里的东西出去典当变卖,应该不会当死当。 因为白荷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发现这些东西已经不见了的。 第二,白荷的心里,始终还是念着她的。 毕竟那对定州的红瓷梅瓶,是她生辰的时候,娘亲送她的生辰礼。 所以白荷绝不会把自己的生辰礼,给弄没了的。 至于白荷当真她的面,打碎的那只红瓷梅瓶,也愿意相信她,她不是故意的。 “既然白荷当的是活当,就请马婆子拿了银子去,把白荷典当出去的那些东西,统统赎回来吧!” 说着,身旁伺候的芙蕖,就去了隔壁的书房,取下了搁在博古架上头的一个红木匣子,从匣子里头,拿了五百两的银票出来,芙蕖亲自交到了马婆子的手上。 “若是这些银子不够,还请马妈妈差人来禀我,我自会让人再给马妈妈凑些的。” 接过芙蕖递过来的五百两的银票,马妈妈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怀中,随后回道。 “姑娘,够了,准够了!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去典当行,把姑娘的那些东西,统统赎回来的。” 马婆子话落,就吩咐芙蕖送她出去了。 待把马婆子亲自送出去之后,芙蕖又折了回来,回了。 “姑娘何必给那马婆子这么多银两五百两的银票,姑娘丢失的那些东西,左右不过一二百两银子,姑娘一下子就给了那马婆子五百两银子,马婆子这回过来,可是占了咱们好大的便宜。” “马婆子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之人,得了我的银子,她自然会替我做事。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 这样说着。 就算是芙蕖还想要再劝几句,可瞧着自家姑娘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的模样,也不敢再言。 芙蕖跺了跺脚,又道。 “姑娘,您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能省的地方,还是省省吧!” 听着芙蕖这么说,她是想要自己节省些银子。 “芙蕖,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有些地方,该省咱们是应该省的,可有些地方,咱们能不省,救尽量别省了。” 听着姑娘这么说,芙蕖心中还想要再说几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既然姑娘不愿意省,那她还多说那么多做什么? 马婆子回到松鹤斋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从姑娘的翠微居里出来之后,马婆子就交代了身边两个伺候的小丫鬟,给了她们二百两银子,叫她们二人去城中的三元典当行,把白荷在典当行里头当出去的东西,又重新赎回来。 “马妈妈,白荷姑娘在三元典当行里头当出去的东西,都已经赎回来了。” “赵娘子,你可算是来了!” 张府里伺候的小厮,撑着伞,急匆匆地朝着赵婵走了过来。 因着方才过来的时候匆忙,雨伞没挡得住飞溅的雨水,冰凉的雨水打湿了他大半张脸。 她是这金陵城里,唯一的女仵作。 今日是接了衙门的活计,来这张府的。 七月里,天气闷热不已。 金陵城里的男女老少,都纷纷约着去河里畅游。 张家的大姑娘也跟着几位小娘子去了,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回来的,只是冷冰冰一具尸体。 张家的大公子才娶了新媳,喜气洋洋的红灯笼还没挂上几日,就换成了丧事的白灯笼。 张家大姑娘要下葬的时候,张大夫人亲自帮女儿擦洗遗体的时候,发现了张家大姑娘的手指甲,脚趾甲上,均泛出了黑紫色来。 张家怀疑张家大姑娘不是死于意外,特地从金陵衙门,请来了她这金陵唯一一个女仵作,前来查验女儿的尸首。 因着仵作验尸,需要旁人在一旁记录,赵婵就请了和自己一起在金陵府衙门当差的李仵作,随她一起来了张家。 收好雨伞,赵婵掸了掸雨伞上的水汽,拿起了自己的一套验尸器具,跟着引路小厮的步子,就进了后院灵堂。 灵堂之中,张府原先伺候张家大姑娘的丫鬟小厮,跪满一地,皆低下头,痛哭得不能自已。 像是棺材里头躺着的,不是主家姑娘,而是自己父母一样。 进入灵堂,张家大老爷赶忙起身相迎。 张家是这方圆五里,唯一的富商。 祖上是靠贩卖盐巴发家的。 到了张家大老爷这一辈,更是发展到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商行。 张家大老爷的年纪,约摸五十出头,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面色凝重,眼圈有些发黑,面容有些憔悴,显然是已经疲倦到了极致。 张家大姑娘张如月,是张家大老爷和先夫人所出的姑娘。 因着是先夫人所出,所以张家大老爷一向对她宠爱有加。 今年刚到了议亲的年纪,就出了这样的事,试问哪个做父母的,不要伤心难过的 坐在张家大老爷身旁的中年妇人,是如今的张家大太太孙氏,是张家大老爷的续弦。 虽说是续弦,但对张家先夫人所出的几个孩子,都疼爱有加,并未有一星半点的苛待。 那日得知张家大姑娘溺水而亡之后,张家大太太是晕了醒,醒了晕,一连折腾了几天,才逐渐平复下来心情。 发现张家大姑娘尸体有异之人,也是眼前这张家大太太。 把她从金陵府衙门请来的,还是她。 张家大姑娘不是她亲生的,照理来说,她不必哭得那样伤心,表现得那样难过。 如今表现得这般伤心,这般难过,在赵婵的心里,已经起了些许疑惑。 “张老爷,不知令千金的遗体在何处张家大老爷既然请我过来,我自会为令千金好好检查一番。” “若是令千金不是溺水而亡,我也会帮张老爷,找出真凶,好让令千金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如此便麻烦赵娘子了。这些日子天气炎热,我担心如月的尸体会变样,就没把如月的尸体,安置在这灵堂之中。” “我家后院的假山丛中,有一处洞穴,我已经让人在里头放了冰块,把如月的尸体,挪了进去。还请赵娘子随我过来!” 跟着张家大老爷来到了张家后院的假山洞里,赵婵看见了那位张家大姑娘张如月的尸体。 几日过去了,张家大姑娘的尸体,除了有些许的发白,其他地方,倒是还没有发生什么质的变化。 外头传说张家大姑娘是溺毙而亡的,而张家大夫人,却是不相信。 正是因为她不相信张家大姑娘是溺毙而亡,所以才请她过来查验一番的。 毕竟她的验尸技术,在这金陵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张家大夫人之所以请她来查验张家大姑娘的尸体,有两个原因。 其一,因为她是女子,张家大姑娘虽说已经死了,但张家大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家,若是就这样被外男看了身体,只怕会有损张家这么多年来的好名声。 张家是这金陵城里的富商之一,爱惜自己的名声,也在情理之中。 其二,便是在这诺大的金陵城中,唯一的女仵作,便是她赵婵,张家大夫人不请她过来查验,还能请什么人过来查验。 还有就是,赵婵出身不凡,是金陵城中为数不多的几大勋贵世家,武安侯府的姑娘。 张家大夫人请了赵婵了查验张家大姑娘的遗体,也不会担心赵婵把这件事说出去。赵婵盯着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256章 陈雪娴 - 宋锦 - 连小君 她问自己是陈家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之所以不提三房。 难不成眼前那姑娘,是陈家三房的姑娘? 宋锦没见过她,也没听什么人提起过她。 那姑娘见宋锦不语,以为是宋锦不愿意回她,又紧接着问了一句。 “姑娘,不知你是我们陈家长房还是二房请来的客人?” 女子话罢,眸光落在了宋锦面上,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宋锦。 这个时候,只听见方才去请示陈锦然的周妈妈,已经回来了。 看见宋锦已经入了席,马上就走到了宋锦身旁,就道。 “宋二姑娘,我们家哥儿已经在后院等着你了!还请你跟着老奴一道过去!” 宋锦点了点头,朝着那女子笑了笑,就道。 “我是陈家长房请来的客人,宋家的二姑娘宋锦!” 宋锦话罢,马上就跟着周妈妈离开了席面,往着陈家后院去了。 “那姑娘便是二公子喜欢上的姑娘,宋尚仪家的二姑娘,宋锦吗?” 女子身边的丫鬟看着宋锦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了句。 只听见“啪啦”一声,女子面前小几上头摆着的碗盏,一下子全部滑落下来。 “宋家不过小门小户,今日长房这么请了这样一个姑娘入府来?” 女子说着,面容逐渐抽搐起来。 她是陈家三房的三姑娘,陈雪娴。 陈家三房只有三个姑娘,两个儿子,因着陈雪娴是三房的三姑娘,小的时候,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宠着疼着。 连陈家三老太太,心疼孙子的人,瞧着陈雪娴的模样,也不由得多疼她些。 “姑娘,宋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奴婢听说宋家的打工族,可是娶了彭城伯张家的姑娘,彭城伯夫人又是太子妃娘娘的生母,宋家大姑娘又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太子妃对宋家,不免多照顾了些。” 小丫鬟怕陈雪娴不知道其中厉害,没看见陈雪娴面上的不悦,又提醒了句。 跟着周妈妈的步伐,宋锦出了陈家前院,来到了陈家后院。 陈锦然说他有话想要对自己说,她这才出门来,见见陈锦然的。 一来是想要听听陈锦然,想要对她说什么。 二来就是想要告诉陈锦然,她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姑娘,周妈妈这是要把我们往哪里带呀?” 芙蕖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 看着身旁的场景不断变化,从宽敞明亮,人来人往的前院,来到这僻静幽深的后院,芙蕖心中有些打鼓。 别说芙蕖心中有些害怕,心中正打着鼓,便是见多识广的宋锦,心中也生起了几分疑惑。 眼前这周妈妈,带着她们七拐八绕的,到底想要把她们,往哪里带? 周妈妈说陈锦然在后院等着她们。 只是她们现在,恐怕已经出了后院的所在了吧? 这周围的建筑,早已变得破败起来,像是许久没人踏足一样了。 陈锦然当真在这样的地方,等着她们? 渐渐地,宋锦慢下脚步下来,她想要细细看看,这周围到底是什么建筑? 那周妈妈,到底把她们往什么地方带去了? 这一来二去,汉王爷对这崔家二姑娘,也生了好感。 最后汉王爷离开陇西的时候,就把这位崔家二姑娘,带入京中了。 汉王妃娘家的侄子,是陇西崔家的三公子,崔玉。 崔玉是汉王妃弟弟崔真的儿子,自小就养在京中,汉王妃对他极其疼爱。 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侄子代替自己儿子,前来陈家下聘。 “你便是宋二姑娘吧?” 宋锦听见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梳了圆髻的圆脸妇人,带着两个穿着葱绿色夹袄的丫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宋锦点了点头。 那妇人又道。“宋二姑娘,我是我家公子院里伺候的管事婆子,姓周,宋二姑娘叫我周妈妈就行。” 周妈妈说着话,就引着宋锦进了陈家旁的巷道里。 “前院汉王府的人正在下聘,正堵得慌,宋二姑娘还是随着老奴同侧门进来吧!我家公子已经在院里等了宋二姑娘许久了。” 周妈妈一面说着话,一面给宋锦引着路。 宋锦入了陈家,只带了芙蕖一人,留了杜鹃和山茶守在马车之上。 宋锦紧紧地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目光掠过眼对面芜廊下的丫鬟婆子。 见一众丫鬟仆妇,此刻正站在芜廊下头,看着前面院里,汉王府来的人,正在下聘。 扫了一眼,宋锦又迅速回过头来,继续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 在与周妈妈的交谈中,宋锦得知了眼前这位周妈妈,是陈锦然儿时的乳母。 “早就听我们家哥儿说过,宋二姑娘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今一见,由此看来我家哥儿说的不错,宋二姑娘当真是天仙一般的姑娘。” 虽说宋锦这是客套话,但听见有人夸自己,面上总是高兴的。 “周妈妈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天仙一般的人物,锦儿可担当不起!方才路过芜廊的时候,我发现贵府的姑娘,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她这说的自然是那陈雪元。 方才她站在芜廊下,扫了一眼,见陈雪元隐与几个丫鬟婆子之间,正偷偷看那前来下聘之人。 那崔玉的模样品性,一点也不比那汉王府小世子要差,甚至于比起那位小世子,崔玉的模样,更要俊俏几分。 周妈妈听见身后的宋锦夸了自家姑娘几句,面上笑了笑,却不说话。 方才她在人群之中,也瞧见了隐于人群之中的二姑娘。 二姑娘不好好在老夫人屋里待着? 出来做什么? 还好方才只是被宋家二姑娘发现,若是被其他人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哪里有待嫁女偷偷跑出来看自己前来下聘之人的? 这不是没有规矩吗? 周妈妈不说话,宋锦似乎是注意到了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周妈妈不愿说话,她还是不说话,不点破得好! 绕过了芜廊,又过了几条夹道,终于到了陈家待客的小花厅。 因着今日是汉王府前来下聘的日子,所以陈家的待客厅中,已经上了七八桌席面,男女隔开。 男宾在外间用饭,女宾则是用屏风隔了,在里间吃席。 周乳娘把宋锦带到了席面上,交代几句之后,就退了下去。 “姑娘,这周妈妈靠谱吗?怎么奴婢觉得,这周妈妈一点也不靠谱,像是把咱们撂在这里不管一样?” 安心站在宋锦身后,轻声嘀咕了句。 坐在席面上,宋锦四处张望了一番。 今日陈家宴请的宾客,应该都是本家的人,方才她四处转了转,没发现宴请了其他家的人。 今日到场的,应该都是陈家本家的亲戚。 宋锦身旁坐着个穿戴不凡,衣着艳丽的姑娘,看上去年纪约摸十三四岁的模样,瞧了眼身边的宋锦,回想一番似乎没见过此人,转过头就问道。 “姑娘,不知你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今日这席面,是我们陈家长房二房三房的本家宴席,并未没有请外头的人,不知道姑娘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 顶点 第257章 东宫 - 宋锦 - 连小君 “尚仪,听说今日是汉王府去陈家下聘的日子,因着汉王府的小世子这些日子病了些日子,病得起不来床,汉王妃就擅作主张,带着自家侄儿崔玉去了陈家下聘,可有此事呀?” 太子妃张氏坐在廊下的竹椅上,竹椅上已经事先垫上了软垫,廊下也生了火盆,就摆在太子妃身旁。 宋芸回宫之后,就得了太子妃的消息,说是太子妃有事找她,想要她亲自去东宫一趟。 没成想今日过来,太子妃竟然是问她这档子事的? 太子妃在汉王府也有自己的耳目,照理来说,既然这些事情太子妃已然知晓,为何还要问她? 难不成太子妃想要听听自己的意思? “不知娘娘是觉得此事不大妥当,还是觉得汉王妃行事太过偏差,既然是汉王府要和陈家结亲,哪里有新郎官不亲自去,让自己的表弟去的?” 宋芸一袭宝蓝色镶嵌珍珠花边的宫装,站在廊下,毕恭毕敬地答道。 听着宋芸这么说,张氏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宋芸,随后才道。 “我是觉得此事有失妥当,但毕竟是崔氏儿子的终身大事,又是我亲自赐下的婚事,这些事情,我还是不掺和进去了。” “不过我觉得汉王府和陈家结成儿女亲家,绝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们必定还密谋着什么事情。” 太子妃要这么想,宋芸也没有法子。 当初陈家之所以能够攀上汉王府这颗大树,还是走了她的路子。 在为汉王府小世子的几个世子妃人选之中,宋芸顺了陈家的意,把陈雪元顺顺利利安插进去,又让陈雪元顺顺利利入选,成为了汉王府小世子妃。 这些事情太子妃也是知晓的。 方才太子妃说陈家和汉王府又在谋划着什么,难不成她们还能谋划造反不成? 宋芸没说话,片刻之后。 院外就有宫女来禀,说是连家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到了,来给太子妃请安。 这些日子,连家的两位太太,跑东宫跑得有些勤了。 一个月倒由半个月入宫,来给太子妃请安的。 每回过来,都是请安过后,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走了的。 也不知今日她们二人入宫,是不是和往常一样。 太子妃在暖阁接见连家的两位太太,所以就让人把竹椅,搬到了暖阁。 “娘娘,臣妇今日入宫的时候,路过了陈家,今日汉王府的小世子去陈家下聘,半条街都热闹起来了。老百姓们纷纷挤到了陈家的门前,去巴望着!” 连家二太太看着坐在软榻上头的太子妃,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许多。 连家大太太则是一直坐着喝茶,不言语,只看着身边的连家二太太说话。 连家这两位太太,连家二太太出身不高,是乡下的小门小户,不过因着待人和善,藏不住话,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同她相交的。 连家大太太就不一样了,连家大太太吴氏出身名门,是簪缨世族,大家出身,当初嫁到连家去,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这一来二去,汉王爷对这崔家二姑娘,也生了好感。 最后汉王爷离开陇西的时候,就把这位崔家二姑娘,带入京中了。 汉王妃娘家的侄子,是陇西崔家的三公子,崔玉。 崔玉是汉王妃弟弟崔真的儿子,自小就养在京中,汉王妃对他极其疼爱。 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侄子代替自己儿子,前来陈家下聘。 “你便是宋二姑娘吧?” 宋锦听见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梳了圆髻的圆脸妇人,带着两个穿着葱绿色夹袄的丫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宋锦点了点头。 那妇人又道。“宋二姑娘,我是我家公子院里伺候的管事婆子,姓周,宋二姑娘叫我周妈妈就行。” 周妈妈说着话,就引着宋锦进了陈家旁的巷道里。 “前院汉王府的人正在下聘,正堵得慌,宋二姑娘还是随着老奴同侧门进来吧!我家公子已经在院里等了宋二姑娘许久了。” 周妈妈一面说着话,一面给宋锦引着路。 宋锦入了陈家,只带了芙蕖一人,留了杜鹃和山茶守在马车之上。 宋锦紧紧地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目光掠过眼对面芜廊下的丫鬟婆子。 见一众丫鬟仆妇,此刻正站在芜廊下头,看着前面院里,汉王府来的人,正在下聘。 扫了一眼,宋锦又迅速回过头来,继续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 在与周妈妈的交谈中,宋锦得知了眼前这位周妈妈,是陈锦然儿时的乳母。 “早就听我们家哥儿说过,宋二姑娘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今一见,由此看来我家哥儿说的不错,宋二姑娘当真是天仙一般的姑娘。” 虽说宋锦这是客套话,但听见有人夸自己,面上总是高兴的。 “周妈妈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天仙一般的人物,锦儿可担当不起!方才路过芜廊的时候,我发现贵府的姑娘,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她这说的自然是那陈雪元。 方才她站在芜廊下,扫了一眼,见陈雪元隐与几个丫鬟婆子之间,正偷偷看那前来下聘之人。 那崔玉的模样品性,一点也不比那汉王府小世子要差,甚至于比起那位小世子,崔玉的模样,更要俊俏几分。 周妈妈听见身后的宋锦夸了自家姑娘几句,面上笑了笑,却不说话。 方才她在人群之中,也瞧见了隐于人群之中的二姑娘。 二姑娘不好好在老夫人屋里待着? 出来做什么? 还好方才只是被宋家二姑娘发现,若是被其他人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哪里有待嫁女偷偷跑出来看自己前来下聘之人的? 这不是没有规矩吗? 周妈妈不说话,宋锦似乎是注意到了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周妈妈不愿说话,她还是不说话,不点破得好! 绕过了芜廊,又过了几条夹道,终于到了陈家待客的小花厅。 因着今日是汉王府前来下聘的日子,所以陈家的待客厅中,已经上了七八桌席面,男女隔开。 男宾在外间用饭,女宾则是用屏风隔了,在里间吃席。 周乳娘把宋锦带到了席面上,交代几句之后,就退了下去。 “姑娘,这周妈妈靠谱吗?怎么奴婢觉得,这周妈妈一点也不靠谱,像是把咱们撂在这里不管一样?” 安心站在宋锦身后,轻声嘀咕了句。 坐在席面上,宋锦四处张望了一番。 今日陈家宴请的宾客,应该都是本家的人,方才她四处转了转,没发现宴请了其他家的人。 今日到场的,应该都是陈家本家的亲戚。 宋锦身旁坐着个穿戴不凡,衣着艳丽的姑娘,看上去年纪约摸十三四岁的模样,瞧了眼身边的宋锦,回想一番似乎没见过此人,转过头就问道。 “姑娘,不知你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今日这席面,是我们陈家长房二房三房的本家宴席,并未没有请外头的人,不知道姑娘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 顶点 第258章 太子妃的猜忌(上) - 宋锦 - 连小君 这些日子,连家这两位太太之所以频频出入东宫,无非是想要替连阁老来打探消息的。 连阁老马上致仕,陛下又在关外征战,一时半会也回不了。 太子爷这些日子监国,身子也拖病了。 如今朝里朝外都在观望着,都在猜测着,到底继位的人会是什么人,是在边关随同陛下一起征战的汉王爷,还是留守京中的太子爷。 “娘娘,臣妇这些日子听说,储秀宫的那位安贵妃,同汉王妃走得很近。这一次汉王爷家的小世子去了陈家下聘,安贵妃还派了自己的贴身女官去了趟汉王府,给汉王妃送了两对价值连城的玉如意。” 连家二太太同身边的连家大太太交换了眼神过后,就对着软榻上的太子妃道。 安贵妃和汉王妃走得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前些日子宋芸就同她说过,她也遣了下面的人去调查过。 安贵妃出身李朝,若是没有子嗣,陛下驾崩,她是要去殉葬的。 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安贵妃自然要找能够保得住自己性命的靠山。 只是汉王府这一颗大树,不是她想靠就能够靠的。 汉王妃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保下一个对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 所以安贵妃为了让汉王府能够保住她的性命,她们之间,一定做了什么交易。 太子妃面上笑了笑,装作没听懂方才连家二太太说的那些话。 “安贵妃和汉王妃一向关系甚好,她们二人走得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汉王府的小世子去陈家下聘,安贵妃着人送了一对白玉玉如意去汉王府,我也着人送了一些东西过去,算是我对那孩子的一片心意。” 太子妃这么说,是不愿意派人下去调查了 连家两位太太面面相觑一眼,齐齐看向了太子妃身后的宋芸,心中似乎又有了什么打算。 这回连家二太太没有开口说话了,而是她身边的连家大太太,望着太子妃身后站着伺候的宋芸就道。 “娘娘,我记得原先宋尚仪,是在安贵妃身边伺候的吧她们二人是一块入宫的。听说入宫之后,宋尚仪和安贵妃的关系,非比寻常,安贵妃处处让人照看着宋尚仪。” 连家大太太这么说,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告诉面前的太子妃,说宋芸和安贵妃之间,又勾连吗? 太子妃不语,静静地听着连家大太太继续说下去。 “娘娘,宋尚仪原先是在安贵妃身边伺候的,您可得小心些了。说不准你上一句刚叮嘱完宋尚仪,下一刻,宋尚仪就拐进了储秀宫,把您方才所说的那些话,统统告诉了那安贵妃。” 连家大太太这是在挑拨离间了。 宋芸想要开口说话,为自己辩解几句,只听见太子妃突然咳嗽了几声。 “连家大太太说的对,尚仪呀!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伺候,哪里也不许去可明白了”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些日子,一定老老实实地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哪里也不去” 宋芸话落,瞟了面前的连家大太太一眼。 连家大太太不看她,只低下头去。 待连家大太太和连家二太太走后,太子妃单独留了宋芸下来,有几句要紧的话,她要亲自交代给宋芸。 “尚仪呀!你可知道,方才连家大太太为何要提醒我,叫我小心你” 太子妃先开口,问了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宋芸一句。 “奴婢不大清楚,不知道连家大太太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奴婢对太子妃娘娘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见宋芸说的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太子妃突然笑了笑,转过头嘱咐身后的潘女官,把宋芸从地上搀了起来。 “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我既然知道,你就不必说出来了!” 太子妃这么说,让身后的宋芸,有些意想不到。 眼前的太子妃的心思,越发难以揣测了。 以往她还能够通过看太子妃面上的反应,知道太子妃心中想着什么。 如今怕是不能了。 眼前是太子妃,让她觉得越发陌生,心思难以揣测。 “不过你以前确实同那安贵妃走得太近些了,如今安贵妃又同汉王妃走得近,旁人见了,不免得把你们联想在一起。” “其实这一次连家大太太入宫了,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她还有其他事来求我。她瞧上了永昌伯府的大姑娘,有意让她们家的哥儿,娶了永昌伯府的大姑娘,这才借着来给我请安的名义入了宫。” “只是当着你的面,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就借着你同安贵妃走得近这件事,发作了。” 太子妃的声音极其冷淡,听在宋芸的耳中,只觉得慎得慌。 什么时候起,太子妃也变得这样无情冷淡了 “那太子妃是什么意思可准许了连家大太太的请求” 宋芸不知道太子妃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大着胆子开了口,再次问道。 “连家大太太同我是旧相识了,且她又是出身吴家,她既然向我提了出来,我哪里能够不答应的只是这件事,我总还是要问过永昌伯府才行,问过伯夫人,听听伯夫人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一番话罢,就到了太子妃休息的暖阁。 目送着太子妃进了暖阁,宋芸也就转过身,准备出了东宫。 正当她准备出东宫的时候,潘女官追了出来。 “芸娘,我有事想要同你说!” 潘女官拉着宋芸的手,拐进了旁边的一处夹道。 “芸娘,太子妃心中对你已经有了怀疑,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要和安贵妃走得太近,若是你同安贵妃走得太近,只怕是要受了她的连累。你还是好好想清楚!” 潘女官提醒了宋芸一句,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四周,见四周无人,马上又出了夹道。 出了东宫还没有多久,宋芸走在外头的宫道上,只听见后头似乎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尚仪大人,尚仪大人!” 宋芸转过头去,只看见了在安贵妃身边伺候的荣女官。 “尚仪大人,我家娘娘说有要事找尚仪大人商量,还请尚仪大人随着奴婢,去储秀宫一趟。”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259章 太子妃的猜忌(下) - 宋锦 - 连小君 无缘无故,安贵妃请她去储秀宫做什么 荣女官口中说有要事同她商量,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她亲自去储秀宫和安贵妃商量 前脚才从太子妃所在的东宫出来,后脚就进了安贵妃所在的储秀宫,若此事传了出去,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只不过安贵妃既然请了荣女官来请她去储秀宫一趟,她还是去一趟,看看到底安贵妃请她过去,所为何事 东宫,暖阁。 屋里已经燃起了熏香,太子妃靠在身后的藏青色绣祥云纹的迎枕上头,太子妃的面前,已经摆了一个小小的火炉。 “回娘娘的话,奴婢底下的人瞧见,宋尚仪刚出了东宫,就被安贵妃身边伺候的荣女官,请去了储秀宫,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亲自交代宋尚仪。” 潘女官离了暖阁之后,太子妃身边就换成了馨女官来伺候。 馨女官一面对着坐在软榻上头的太子妃这么说,一面又细细打量着太子妃面上的反应。 太子妃的面上,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她对宋芸此举,似乎并不意外。 而是像在太子妃的意料之中一样。 “储秀宫你可安插了自己的人进去” 太子妃低下头,盯着脚下的火盆看了一会,就问身边的馨女官道。 “娘娘,储秀宫奴婢安插了几次人进去,都没能够安插人进去。安贵妃身边伺候的荣女官,实在是太机灵了。奴婢安插了几个丫鬟进去,都被她以这种那种的借口,统统给打发了。”馨女官对着太子妃抱怨了几句。 这些日子,连家这两位太太之所以频频出入东宫,无非是想要替连阁老来打探消息的。 连阁老马上致仕,陛下又在关外征战,一时半会也回不了。 太子爷这些日子监国,身子也拖病了。 如今朝里朝外都在观望着,都在猜测着,到底继位的人会是什么人,是在边关随同陛下一起征战的汉王爷,还是留守京中的太子爷。 “娘娘,臣妇这些日子听说,储秀宫的那位安贵妃,同汉王妃走得很近。这一次汉王爷家的小世子去了陈家下聘,安贵妃还派了自己的贴身女官去了趟汉王府,给汉王妃送了两对价值连城的玉如意。” 连家二太太同身边的连家大太太交换了眼神过后,就对着软榻上的太子妃道。 安贵妃和汉王妃走得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前些日子宋芸就同她说过,她也遣了下面的人去调查过。 安贵妃出身李朝,若是没有子嗣,陛下驾崩,她是要去殉葬的。 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安贵妃自然要找能够保得住自己性命的靠山。 只是汉王府这一颗大树,不是她想靠就能够靠的。 汉王妃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保下一个对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 所以安贵妃为了让汉王府能够保住她的性命,她们之间,一定做了什么交易。 太子妃面上笑了笑,装作没听懂方才连家二太太说的那些话。 “安贵妃和汉王妃一向关系甚好,她们二人走得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汉王府的小世子去陈家下聘,安贵妃着人送了一对白玉玉如意去汉王府,我也着人送了一些东西过去,算是我对那孩子的一片心意。” 太子妃这么说,是不愿意派人下去调查了 连家两位太太面面相觑一眼,齐齐看向了太子妃身后的宋芸,心中似乎又有了什么打算。 这回连家二太太没有开口说话了,而是她身边的连家大太太,望着太子妃身后站着伺候的宋芸就道。 “娘娘,我记得原先宋尚仪,是在安贵妃身边伺候的吧她们二人是一块入宫的。听说入宫之后,宋尚仪和安贵妃的关系,非比寻常,安贵妃处处让人照看着宋尚仪。” 连家大太太这么说,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告诉面前的太子妃,说宋芸和安贵妃之间,又勾连吗? 太子妃不语,静静地听着连家大太太继续说下去。 “娘娘,宋尚仪原先是在安贵妃身边伺候的,您可得小心些了。说不准你上一句刚叮嘱完宋尚仪,下一刻,宋尚仪就拐进了储秀宫,把您方才所说的那些话,统统告诉了那安贵妃。” 连家大太太这是在挑拨离间了。 宋芸想要开口说话,为自己辩解几句,只听见太子妃突然咳嗽了几声。 “连家大太太说的对,尚仪呀!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伺候,哪里也不许去可明白了”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些日子,一定老老实实地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哪里也不去” 宋芸话落,瞟了面前的连家大太太一眼。 连家大太太不看她,只低下头去。 待连家大太太和连家二太太走后,太子妃单独留了宋芸下来,有几句要紧的话,她要亲自交代给宋芸。 “尚仪呀!你可知道,方才连家大太太为何要提醒我,叫我小心你” 太子妃先开口,问了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宋芸一句。 “奴婢不大清楚,不知道连家大太太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奴婢对太子妃娘娘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见宋芸说的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太子妃突然笑了笑,转过头嘱咐身后的潘女官,把宋芸从地上搀了起来。 “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我既然知道,你就不必说出来了!” 太子妃这么说,让身后的宋芸,有些意想不到。 眼前的太子妃的心思,越发难以揣测了。 以往她还能够通过看太子妃面上的反应,知道太子妃心中想着什么。 如今怕是不能了。 眼前是太子妃,让她觉得越发陌生,心思难以揣测。 “不过你以前确实同那安贵妃走得太近些了,如今安贵妃又同汉王妃走得近,旁人见了,不免得把你们联想在一起。” “其实这一次连家大太太入宫了,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她还有其他事来求我。她瞧上了永昌伯府的大姑娘,有意让她们家的哥儿,娶了永昌伯府的大姑娘,这才借着来给我请安的名义入了宫。” “只是当着你的面,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就借着你同安贵妃走得近这件事,发作了。” 太子妃的声音极其冷淡,听在宋芸的耳中,只觉得慎得慌。 什么时候起,太子妃也变得这样无情冷淡了 “那太子妃是什么意思可准许了连家大太太的请求” 宋芸不知道太子妃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大着胆子开了口,再次问道。 “连家大太太同我是旧相识了,且她又是出身吴家,她既然向我提了出来,我哪里能够不答应的只是这件事,我总还是要问过永昌伯府才行,问过伯夫人,听听伯夫人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一番话罢,就到了太子妃休息的暖阁。 目送着太子妃进了暖阁,宋芸也就转过身,准备出了东宫。 正当她准备出东宫的时候,潘女官追了出来。 “芸娘,我有事想要同你说!” 潘女官拉着宋芸的手,拐进了旁边的一处夹道。 “芸娘,太子妃心中对你已经有了怀疑,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要和安贵妃走得太近,若是你同安贵妃走得太近,只怕是要受了她的连累。你还是好好想清楚!” 潘女官提醒了宋芸一句,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四周,见四周无人,马上又出了夹道。 出了东宫还没有多久,宋芸走在外头的宫道上,只听见后头似乎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尚仪大人,尚仪大人!” 宋芸转过头去,只看见了在安贵妃身边伺候的荣女官。 “尚仪大人,我家娘娘说有要事找尚仪大人商量,还请尚仪大人随着奴婢,去储秀宫一趟。”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260章 见陈锦然 - 宋锦 - 连小君 绕过回廊,又串过几条夹道,不知过了几个园子,总算是到了陈锦然的小院。 方才宋锦还在担心,那周妈妈不怀好意,带着她们在这陈家后院里,左绕右绕,有意为难于她。 没成想原来是陈锦然所在的院子,竟然这么偏僻。在陈家后院的最深处。 “宋二姑娘,我家哥儿已经在屋里等着宋二姑娘了,还请宋二姑娘快些进去吧!” 周妈妈和安心守在了屋外,让宋锦一个人进去。 进了小院,宋锦发现陈锦然竟坐在廊下,等着她来。 “宋二姑娘,你终于肯见我了,这些日子没有见我,不知你可还记得我?” 陈锦然瞧见宋锦进了院子,面上就开始激动起来。他已经有几个月不曾见过宋锦了。 他原以为宋锦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他了,没成想,她还是来了。 “既然是你特地给我下了帖子,邀我过府一聚,我又怎么会不来呢?只是不知道陈二公子,这回邀我过来,到底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你且说着,我且听着。” 院里伺候的丫鬟给宋锦搬了绣凳过来,宋锦就坐在绣凳上头,回了陈锦然的话。 院里的风很大,又是坐在廊下,宋锦的发丝被吹得随风飘动。 她知道陈锦然心中必定还惦记着她。 她此次过来,就是想要彻彻底底同陈锦然说清楚,讲明白。 让陈锦然彻底死了这条心,她这辈子,都不会选择嫁给她的。 前些日子,宋芸让人从宫里递出来消息,说这些日子,连家大太太和陈夫人,经常入宫给太子妃请安,并说了些话,其中就有一些话,提到了陈锦然的婚事。 宋芸说,陈夫人瞧上了永昌伯府的姑娘,想要请了太子妃做媒,为了陈锦然说下同永昌伯府大姑娘的这门婚事。 太子妃知道陈锦然心中念着宋锦,就没有顺着陈夫人的意思,帮着她里做这个媒,而是特地嘱咐了宋芸,让宋芸递了消息出来给宋锦。 让宋锦见上陈锦然一面,把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 陈锦然坐在宋锦身旁,静静地瞧着她。 见她凝神不语,陈锦然就知道,她心中必是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的。 他已经猜出来,宋锦大概要同他说什么了。 不过他不在意。 “宋二姑娘,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说过要娶你,就一定要娶你!” 陈锦然口中这么说着,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宋锦。 宋二,你明明就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娶你? 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二公子,你想要娶我,我就一定要嫁给你吗?我曾经同你说过,我这辈子,只会嫁给自己想要嫁的人。若是有人逼着我嫁给我不愿嫁之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嫁的。” 宋锦说的这些话,虽说都是在陈锦然的意料之中。 但是当听着宋锦开口说的时候,陈锦然的心中,还是抽痛了一下。 到底他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为什么宋二就是不愿嫁给他? “陈二公子,我已经听说了,陈夫人有意把陈二公子娶永昌伯府的荣大姑娘,荣大姑娘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又通书画,又解风情,京中不知由多少世家大族的公子少爷,想要求娶荣大姑娘过门的。只是荣大姑娘已经瞧上了陈二公子。” 宋锦怕陈锦然心中还挂念着她,有意激他一激,好叫他死心。 “就像宋二姑娘方才所说,荣大姑娘瞧上我,想要嫁给我,我就一定要娶她吗?我这辈子,只愿意娶我想娶之人。若是有人逼着我娶我不想要娶之人,我是不会娶的!” 没想到,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都被陈锦然用来堵她了。 宋锦面上笑了笑,表现得风轻云淡,似乎并未受陈锦然方才那番话所影响。 “陈二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便先走一步了。既然我劝不了你,陈夫人,总还是劝得了你的。” 宋锦话罢,起身就要离开。 宋锦刚站起来,就被陈锦然死死拉住,不让她离开。 “锦儿,不要走!陪着我再说几句话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陈二公子听不进去我的劝,多说无益,我还是先走了,让陈二公子自己慢慢想吧!” 宋锦说着,想要从陈锦然拉着她的那只手中挣脱开来。 可是不管宋锦如何挣脱,陈锦然都牢牢抓住了她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一直守在院外的周妈妈和芙蕖听到了动静,赶忙就进了院里来。 芙蕖瞧见陈锦然正拉着宋锦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赶忙冲了过来,用力把陈锦然的手掰开来。 “陈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们家姑娘!快学放开!” “以前我放了,现在我不会放了!我要锦儿留下来陪着我,我要锦儿留下来陪着我!哪里也不许走!” 听着陈锦然这么说,宋锦突然使了大力气,一下就从陈锦然死死抓着她的那只手中挣脱开来。 “陈二公子,我姑且念在你我这些日子交情的份上,暂时饶过你,不与你计较。可是你记住了,若是你下次还敢这样紧紧地抓着我,说什么也不肯放的话,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宋锦撂下这句话,带着芙蕖,马上就出了小院。 周妈妈则是喊了小丫鬟去端了热茶上来,摆在了陈锦然身旁的高几上。 “公子何必这样呢?明知道宋二姑娘心中已经没了公子,公子何必还要强留下她呢?如今闹了这么一场不愉快,只怕宋二姑娘日后再也不会来陈家了。” 周妈妈说着,接过了丫鬟端上来的茶盏,搁在了陈锦然身旁的高几上。 “永昌伯府的荣大姑娘,听说也是个生的天姿国色的,比起那宋二姑娘,不知要好看多少。公子怎么就只瞧上了那宋二姑娘呢?” “我就是喜欢她,从我第一眼瞧见她,我就知道,我喜欢上她了。我想要娶她回来,让她做我的妻子。可是我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成为我的妻子的。” 陈锦然这么说,就算是周妈妈还想要再劝自家公子几句,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劝下去才是了。 顶点 第261章 偶遇陈雪元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刚出了小院,只见周妈妈就追了出来,似乎有什么要紧的话,想要单独和宋锦说一样。 宋锦让芙蕖上前去,她站立在原地,听听周妈妈到底想要和她说些什么。 “宋二姑娘!宋二姑娘!” 周妈妈喊了宋锦几句,快步走到了宋锦身旁。 绕过回廊,又串过几条夹道,不知过了几个园子,总算是到了陈锦然的小院。 方才宋锦还在担心,那周妈妈不怀好意,带着她们在这陈家后院里,左绕右绕,有意为难于她。 没成想原来是陈锦然所在的院子,竟然这么偏僻。在陈家后院的最深处。 “宋二姑娘,我家哥儿已经在屋里等着宋二姑娘了,还请宋二姑娘快些进去吧!” 周妈妈和安心守在了屋外,让宋锦一个人进去。 进了小院,宋锦发现陈锦然竟坐在廊下,等着她来。 “宋二姑娘,你终于肯见我了,这些日子没有见我,不知你可还记得我?” 陈锦然瞧见宋锦进了院子,面上就开始激动起来。他已经有几个月不曾见过宋锦了。 他原以为宋锦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他了,没成想,她还是来了。 “既然是你特地给我下了帖子,邀我过府一聚,我又怎么会不来呢?只是不知道陈二公子,这回邀我过来,到底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你且说着,我且听着。” 院里伺候的丫鬟给宋锦搬了绣凳过来,宋锦就坐在绣凳上头,回了陈锦然的话。 院里的风很大,又是坐在廊下,宋锦的发丝被吹得随风飘动。 她知道陈锦然心中必定还惦记着她。 她此次过来,就是想要彻彻底底同陈锦然说清楚,讲明白。 让陈锦然彻底死了这条心,她这辈子,都不会选择嫁给她的。 前些日子,宋芸让人从宫里递出来消息,说这些日子,连家大太太和陈夫人,经常入宫给太子妃请安,并说了些话,其中就有一些话,提到了陈锦然的婚事。 宋芸说,陈夫人瞧上了永昌伯府的姑娘,想要请了太子妃做媒,为了陈锦然说下同永昌伯府大姑娘的这门婚事。 太子妃知道陈锦然心中念着宋锦,就没有顺着陈夫人的意思,帮着她里做这个媒,而是特地嘱咐了宋芸,让宋芸递了消息出来给宋锦。 让宋锦见上陈锦然一面,把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 陈锦然坐在宋锦身旁,静静地瞧着她。 见她凝神不语,陈锦然就知道,她心中必是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的。 他已经猜出来,宋锦大概要同他说什么了。 不过他不在意。 “宋二姑娘,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说过要娶你,就一定要娶你!” 陈锦然口中这么说着,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宋锦。 宋二,你明明就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娶你? 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二公子,你想要娶我,我就一定要嫁给你吗?我曾经同你说过,我这辈子,只会嫁给自己想要嫁的人。若是有人逼着我嫁给我不愿嫁之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嫁的。” 宋锦说的这些话,虽说都是在陈锦然的意料之中。 但是当听着宋锦开口说的时候,陈锦然的心中,还是抽痛了一下。 到底他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为什么宋二就是不愿嫁给他? “陈二公子,我已经听说了,陈夫人有意把陈二公子娶永昌伯府的荣大姑娘,荣大姑娘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又通书画,又解风情,京中不知由多少世家大族的公子少爷,想要求娶荣大姑娘过门的。只是荣大姑娘已经瞧上了陈二公子。” 宋锦怕陈锦然心中还挂念着她,有意激他一激,好叫他死心。 “就像宋二姑娘方才所说,荣大姑娘瞧上我,想要嫁给我,我就一定要娶她吗?我这辈子,只愿意娶我想娶之人。若是有人逼着我娶我不想要娶之人,我是不会娶的!” 没想到,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都被陈锦然用来堵她了。 宋锦面上笑了笑,表现得风轻云淡,似乎并未受陈锦然方才那番话所影响。 “陈二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便先走一步了。既然我劝不了你,陈夫人,总还是劝得了你的。” 宋锦话罢,起身就要离开。 宋锦刚站起来,就被陈锦然死死拉住,不让她离开。 “锦儿,不要走!陪着我再说几句话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陈二公子听不进去我的劝,多说无益,我还是先走了,让陈二公子自己慢慢想吧!” 宋锦说着,想要从陈锦然拉着她的那只手中挣脱开来。 可是不管宋锦如何挣脱,陈锦然都牢牢抓住了她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一直守在院外的周妈妈和芙蕖听到了动静,赶忙就进了院里来。 芙蕖瞧见陈锦然正拉着宋锦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赶忙冲了过来,用力把陈锦然的手掰开来。 “陈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们家姑娘!快学放开!” “以前我放了,现在我不会放了!我要锦儿留下来陪着我,我要锦儿留下来陪着我!哪里也不许走!” 听着陈锦然这么说,宋锦突然使了大力气,一下就从陈锦然死死抓着她的那只手中挣脱开来。 “陈二公子,我姑且念在你我这些日子交情的份上,暂时饶过你,不与你计较。可是你记住了,若是你下次还敢这样紧紧地抓着我,说什么也不肯放的话,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宋锦撂下这句话,带着芙蕖,马上就出了小院。 周妈妈则是喊了小丫鬟去端了热茶上来,摆在了陈锦然身旁的高几上。 “公子何必这样呢?明知道宋二姑娘心中已经没了公子,公子何必还要强留下她呢?如今闹了这么一场不愉快,只怕宋二姑娘日后再也不会来陈家了。” 周妈妈说着,接过了丫鬟端上来的茶盏,搁在了陈锦然身旁的高几上。 “永昌伯府的荣大姑娘,听说也是个生的天姿国色的,比起那宋二姑娘,不知要好看多少。公子怎么就只瞧上了那宋二姑娘呢?” 顶点 第262章 回府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回到府里之后,先去了赵氏的安心斋一趟,随后又去了宋老夫人所在的松鹤斋,给她们二位请安过后,宋锦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方才奴婢临出安心斋的时候,夫人特地嘱咐了李婆子来叮嘱奴婢,说这些日子让奴婢看紧姑娘些,不许姑娘再私自出府去了。夫人说姑娘一出府,就是给她惹祸,好端端地,姑娘怎么会想着去见陈公子呢?” 安心一边帮宋锦换着衣裳,一边又道。 自从白荷去了宋老夫人的松鹤斋之后。 宋锦的屋里,就只有芙蕖一个人伺候着。 原先赵氏想要让山茶和杜鹃二人之中其中一人,调进来宋锦屋里伺候的。 后来瞧着她们二人都不大堪用,索性就留在了外院伺候。 不过里屋之中,也不能没有贴心的人伺候也不行。 赵氏这些日子正在挑着合心意的人,送进宋锦的屋里。 “这两日夫人寻了人牙子进府,买了几个机灵的小丫鬟,李婆子正调教着,说若是能堪用的,就给姑娘这边送来。” 芙蕖帮宋锦换过衣裳,又打了热水进来,给宋锦净面。 宋锦没有说话,芙蕖倒是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半天。 直到宋锦实在是听不下去的时候,给芙蕖使了一个眼神,芙蕖这才闭上嘴来。 “芙蕖,明日你把李婆子给我请过来,我想要单独见见李婆子,交代她几句。” 芙蕖得了宋锦的吩咐,马上就退了下去。 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她的心中,总是在想着一个人,连墨。 是不是她想起了原主原先那些个缺失的记忆,回忆起了原主同连墨的种种。 原主对连墨,是一见钟情。 在那些个记忆里,她能够看出,连墨极其喜欢自己,最后娶了自己。 宋锦脑中回想起以往的记忆,突然想起来,连墨原先对她说的那些话。 连墨说,他一定会把她娶回来的。 入夜之后,马婆子带着几个婆子在院子里巡视一圈之后,就去了宋老夫人的屋里。 屋里,宋老夫人靠在身后的软榻上。 屋里生起了三四个火盆,倒是不怎么冷,反而热得不行。 “老夫人,翠微居那边有人递过来消息,说姑娘这些日子做梦的时候,总是呼喊着连家二公子的名字,冬雪怀疑姑娘已经喜欢上了那位连家二公子。” 马婆子得了冬雪递过来的消息,没有犹豫,马上就过来禀了宋老夫人。 “你是说,锦儿喜欢上了连家的那位纨绔子弟,这些日子里,夜里发梦的时候,一直喊的都是那纨绔子弟的名字?” 宋老夫人显然是不大相信,所以又问了马婆子一遍。 打算再次确认,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老夫人,千真万确的事。姑娘原先睡的时候,不会发梦,这些日子倒是会了。那日是冬雪在姑娘隔壁的耳房值夜,听见了姑娘的声音,把她也吓了一跳。冬雪和晚晴商量过后,就来禀我了。” 听着马婆子这么说,宋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锦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连家纨绔的? 这件事,怎么她从未听说过? 宋老夫人原打算再问马婆子几句的,可接下来,马婆子惧是一问三不知。 看来要想知道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还是得亲自问问锦儿才行。 “马婆子,明日一早,就把姑娘给我请来。我要亲自问问姑娘,听听她怎么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婆子点了点头,马上就退出了屋里去。 临出去前,马婆子又告诉了宋老夫人一件事。 “老夫人,夫人明日请了丁家夫人和丁家老夫人入府,来看看白荷姑娘,夫人让老奴把白荷姑娘带去前厅,给丁家夫人和丁家老夫人相看相看。” 丁家老夫人,是丁管事在乡下田庄的老妻。 丁管事年轻的时候,在乡下地主家中,干过几日活计,地主对丁管事很是看好,就把自己女儿许给了丁管事。 丁管事久居府里,一直没时间照顾乡下的老妻,如今借着相看儿媳的机会,丁老夫人自然是上来,见见丁管事,说上几句话。 “夫人让你带去,你便带去吧!明日把姑娘给我请过来就行!” 天还没亮,后院的公鸡,就开始一阵接着一阵的打鸣了。 宋锦原先多睡一会,但是听着那一阵接着一阵的打鸣声,却还是醒了。 “姑娘,丁家老夫人和丁家夫人,已经到了前厅了,夫人已经过去了。李婆子如今守在院外,就就等着姑娘过去了!” 芙蕖喊醒了宋锦,随后让山茶去打了热水进来,给宋锦净面。 洗漱过后,又换了衣裳,宋锦就出了翠微居,准备往前院的小厅去了。 李婆子已经守在屋外,一瞧见宋锦出来,赶忙迎了过去。 “姑娘可是让老奴好等呀!老奴已经在这等了好一会了,问过了芙蕖,芙蕖说姑娘仍睡着,老奴就不敢打扰,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在院外,等着姑娘出来。” 李婆子絮叨的功夫,同以前相比,还进步了许多。 宋锦没理她,拉着芙蕖的手,就往着前院的小厅去了。 丁家老夫人和丁家夫人,也就是白荷未来的婆婆和嫂嫂,她还是去前院瞧一瞧得好,看看那丁家老夫人和丁家夫人,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丁家虽世代为奴,但到了丁贵这一代,已经变成了耕读传家了。 白荷就这样嫁过去,想来也不会委屈了她。 进了小厅,只见丁家夫人和丁家老夫人,已经坐在了小厅里头。 丁家老夫人和赵氏有说有笑着,丁家夫人,则是陪着婆母身边。 丁家老夫人看上去年纪应该过了六旬,但瞧起来精气神不错,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 穿戴倒是比起一般的耕读人家的老夫人,要好了很多,穿了身极为厚重的藏青色的五福褙子,发上簪了一支赤金琉璃簪子,手上还戴着一对沉甸甸的银手镯。 那丁家夫人的穿戴,倒是有些朴素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手饰,就连固定发髻的,也不过用了一支雕刻杏花的乌木簪。 听说丁家老夫人以前是地主家的姑娘,而这丁夫人,则是出身农家,这些地方,肯定是比不了的。 顶点 第263章 丁家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进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锦身上。 已有机灵的丫鬟搬了凳椅出来,摆在了赵氏身边,宋锦就势坐在了赵氏身旁。 “锦儿,那是丁老夫人还有丁夫人,你还未曾见过的,快些见过她们!” 赵氏说着话,指了指一旁的丁家老夫人和丁夫人。 宋锦朝着她们二位福了一礼。 “锦儿见过丁老夫人,丁夫人。” 丁老夫人似乎很喜欢宋锦,还没等宋锦起身,丁老夫人就从自己的座上起来,走到了宋锦身旁,对着软榻上坐着的赵氏就道。 “夫人还真是好福气呀!看着这三姑娘,老身似乎是看到了夫人年轻的时候。想必夫人年轻的时候,一定同三姑娘一样,是个美丽动人又有规矩的姑娘吧?” 听着丁老夫人这么说,宋锦面上笑了笑。 没成想,这丁老夫人,倒还是个会说话的。 不过一句话,就先夸了她,又夸了赵氏。 几个孩子里,赵氏最为心疼的,还是宋锦。 所以当她听到有人夸宋锦的时候,赵氏的面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丁老夫人说笑了,我这皮猴子,可是让我头疼不已的。一天到晚给我闯祸,我一天到晚把她拘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她去,她已经恨我恨得紧了。” “娘亲胡说什么,锦儿怎么会恨娘亲呢?锦儿爱娘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恨呢,难不成是娘亲觉得锦儿,心中在恨你?” 宋锦这么说着,一张小嘴,已经嘟了起来。 赵氏看着宋锦嘴嘟了起来,只想笑。 “你看你看,这皮猴子,我不过说了她一句,这会子就不高兴起来了,当真是个说都说不得的皮猴子。” 赵氏当着丁老夫人的面,打趣了宋锦几句。 丁老夫人把目光移到了宋锦身上,她想要问问,这宋三姑娘,有没有过嫁娶了? “夫人,不知三姑娘,有没有自己喜欢之人?有没有订婚了?我娘家的侄孙子,也是一表人才,是乡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秀才之一,今年要下场科考了,她们家托了我,让我帮他们家说一门亲事。” “他们家在乡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户,我那侄孙子又是家中老小,父母兄弟都疼着他。若三姑娘肯嫁过去,我那侄子家也不会委屈了三姑娘的。” 听着这话,宋锦方才喝进去的茶水,茶点一口气吐了出来! 不过虽未吐出来,却还是一脸震惊地瞧着那丁老夫人。 先前宋锦还夸了丁老夫人几句,现在她可以把她方才夸的那些话,给收回来了。 一见面就是要给自己说亲事,哪里有这样的人? 又不是乡里的媒婆,哪里有第一次去到别人家,就要给别人家的姑娘说亲的? 敢情这丁老夫人今日上门来,不单单只是了相看白荷的,还顺带来给人说媒了? 丁老夫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正准备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只听见她身旁的丁夫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似是在提醒身边的丁老夫人。 “婆母,你方才话说多了,还是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丁夫人说着,接过了丫鬟端上来的茶盏,搁在了丁老夫人身旁的高几上。 “好端端地,你叫我喝什么茶?要喝你自己喝去!” 丁老夫人转过头,狠狠训斥了身旁的丁夫人一句。 受了丁老夫人的训斥,丁夫人当即不敢再言,不过还是看了眼赵氏,似乎想要拜托赵氏,让赵氏提醒了那丁老夫人几句。 赵氏马上就懂了丁夫人的意思,正当丁老夫人要说话的时候,赵氏抢先了丁老夫人一句,就道。 “老夫人方才话说多了,喝口茶润润喉咙吧!不知老夫人要来,府里只有六安瓜片,若是老夫人不嫌弃,还是快些尝尝吧!” “六安瓜片,那是个什么东西?” 丁老夫人突然问道,紧接着又道。 “敢问夫人,这瓜片是用什么瓜做的?我这个人喜欢吃南瓜,不知是不是用南瓜做的?” 丁老夫人说着话,捧起高几上头的那盏茶水,就喝了起来。 “夫人,这茶水也不是用瓜做的呀!那为什么还叫六安瓜片?” 别说赵氏被吓到了,就是宋锦,也被丁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问题,给吓到了。 六安瓜片是一种茶,怎么就变成了瓜? 这丁老夫人,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些? 若是白荷就这样嫁过去,天天面对着这样的婆母,只怕迟早是要被气疯的。 这一刻,宋锦突然不想白荷嫁给丁贵,嫁去丁家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外间丫鬟的嬉笑声,丁老夫人抬起头,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结果那些丫鬟一瞧见丁老夫人抬起头,往她们这边看过来,越发笑得起劲。 “你看你看,那就是乡下地主家姑娘出生的丁老夫人,也跟一个土老冒一样。连什么是瓜片都不知道。亏得夫人还拿出了珍藏了这些年的六安瓜片出来,被她喝了几口,真是糟蹋了像这样的好茶!” 外头丫鬟议论的声音,马上就传进了屋里。 听着这些话,此时丁老夫人才逐渐明白过来,原来方才那些个丫鬟笑的人,是自己。 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不知道那六安瓜片,是一种茶。 丁老夫人面上讪讪地笑了笑,想要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夫人,夫人,咱们继续回到方才的话题,不知三姑娘,可有了自己喜欢之人?” 这个老家伙,绕了大半天,还是想要给自己说媒。 赵氏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的时候。 宋锦突然就勾起了唇角,就道。 “丁老夫人,十分抱歉,锦儿已经有了自己喜欢之人了。至于丁老夫人的那即将下场科考的侄孙子,我希望他能够考取进士,光耀门楣!” “那是一定!我那侄孙子,可是方圆十里之内,数一数二的神通,三岁就能背诗,五岁就能写字。” 丁老夫人说起自家侄孙子,那可真是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要不是赵氏实在是听不下去,赶忙打住,只怕那丁老夫人,还能说上一整天。 忘记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是来相看自己的儿媳妇的。 “咳咳,丁老夫人,这些话,咱们还是往后有机会再说!现在先说说丁贵的婚事!” 赵氏终于开了口,把话题带上了正轨。 顶点 第264章 丁老夫人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让李婆子带了白荷出来,给丁老夫人和丁夫人相看相看。 因着白荷知道了今日是要来见自己未来的婆母和嫂嫂。 昨日夜里,白荷特地去了一趟翠微居,找了宋锦借了一套衣裳,又借了一些手饰和胭脂,为的就是今日见丁家老夫人的时候,不至于被丁家老夫人给看低了。 看着白荷从内堂里头出来,丁家老夫人当即就看呆了眼。 白荷穿了宋锦新做的那身淡粉色苏绣的杭绸褙子,绾了近来时兴的坠马髻,发上簪了一对碧玉琉璃簪,那碧玉通体翠绿,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那对碧玉琉璃簪,是宋锦压箱底的手饰之一。 是前些年宋老夫人寿辰的时候,赏赐下来的。 宋锦平日里都舍不得戴,一直收在了箱笼里头。 昨日夜里白荷过去的时候,宋锦才想起来她还有这么一对翠玉琉璃簪子。 原先她是想要拿来做白荷压箱底的嫁妆的,到时候让白荷带去丁家,丁家人瞧见白荷带来了这么多的嫁妆,怎么说也是会对白荷敬重有加的。 “若是夫人不说这是我家二郎的未来媳妇,我还以为白荷姑娘,是府里正经出身的姑娘的。” 丁老夫人一看见白荷,就喜欢得不得了。 眸光落在白荷发髻上簪着的那对翠玉琉璃簪上,就没有移开过。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丁老夫人瞧上的是那对翠玉琉璃簪,而不是面前的儿媳白荷。 丁老夫人拉着白荷的手,坐在了赵氏身旁,絮絮叨叨又说了一通话。 丁老夫人的那些话,无非是夸赞几句白荷天生丽质,貌美如花,又夸赞了赵氏几句。 说宋家不愧是官宦人家,出来的丫鬟,就是同一般人家出来的丫鬟不一样。 就白荷这模样,便是乡下地主家的姑娘,也是比不了的。 那是自然,所说宋老爹不过朝中四品小官,但宋家的家风一向严谨,宋老爹和赵氏又不是那等攀附权贵之人。 她们宋家,在朝中也算得上是清流了。 哪里是乡下地主土豪,那样的暴发户人家能够相提并论的。 丁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细细打量起了身旁的白荷,目光落在那对翠玉琉璃簪上,就道。 “白荷姑娘,可否把你发上簪着的那对翠玉琉璃簪取下来,老身活这么大年纪,还从来没有见过通体如此翠绿的玉簪。” 要看她发上簪着的玉簪? 白荷有些犹豫,不是她不把这玉簪给丁老夫人看,而是这玉簪,是姑娘的物件。 若丁老夫人是个不知轻重的,把这玉簪摔或是损了,那该怎么办? 看着白荷一脸犹豫的模样,丁老夫人就开始叫嚷起来。 “若是白荷姑娘不愿意就算了,左不过一对玉簪罢了,原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李婆子不过看着喜欢,想要白荷姑娘取下来让我仔细看看,白荷姑娘不愿意,老身也不勉强。” 丁老夫人话罢,又朝着身边的丁夫人,可是絮叨起来。 “你瞧瞧,这就是贵儿日后的好媳妇,我不过是想要瞧瞧她发上的那对玉簪罢了,她竟这样小气,我连看都不能够看一眼。” “若贵儿把这样的儿媳趣了回来,日后岂不是要骑在我的头上,连婆母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丁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抹起眼泪来。 真是有够戏精的! 不过一对玉簪罢了,给她看看又如何? “白荷,把那对玉簪取下来,给丁老夫人好好看看!丁老夫人来者是客,给她看一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宋锦口中这样说着,朝着白荷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白荷马上明白了宋锦的意思,马上把那对翠玉琉璃簪子,从自己发上取了下来,递给了身旁的丁老夫人。 “老夫人,这可是我家姑娘压箱底的物件,老夫人小心点,莫要摔了。” 听着白荷这么说,丁老夫人面上,有些不大高兴。 刚接过了白荷递来的玉簪,丁老夫人装作一副没有拿稳的模样,把玉簪直接往地上摔去,只听见“啪啦”一声,那对翠玉琉璃玉簪,在地上当即摔成了几截。 “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玉簪,你摔它做什么?” 白荷看不惯丁老夫人这副模样,当即恼了她一句。 丁老夫人却像是什么也不在意一样。 “左右不过是一对玉簪罢了,又值得了几个钱?大不了我赔钱就是,我们丁家在乡下,至少也算得上小富之家,不缺这点银子。” 正当白荷要说话的时候,宋锦抢先了白荷一句,就道。 “既然丁老夫人要赔钱,那锦儿就却之不恭了。这对玉簪,是前些年我祖母寿辰的时候,我祖母特地赏给我的。在外头,这样通体翠绿的老坑货,已经少见了。我不要老夫人多少银子,老夫人给我一万两银子就行!” “一万两银子?就方才那对破玉簪,也值得了一万两银子。宋二姑娘摆明是设好了圈套,故意引着我往下跳吧?这一万两银子,我是不会给你的。” 丁老夫人直接撂下这句话来,表明自己不会受了宋锦的忽悠。 一万两银子,方才宋锦还说少了。 被丁老夫人这样的人糟蹋过的翠玉琉璃簪,至少得赔偿十万两才行! “丁老夫人,这一万两银子,你给是不给?若是丁老夫人执意不给这一万两银子,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把丁老夫人,移交给官府查办!” 宋锦口中这样说着,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丁老夫人。 丁老夫人气不过,想要求了赵氏来解围。 “夫人,老身不过是出身乡下田庄的人罢了,哪里晓得那样一个玉簪,就要一万两银子,若是老身知道那样一个玉簪,就要这么多银子的话,老身决计不会碰那玉簪的。” 丁老夫人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见丁老夫人又在屋里哭了起来,赵氏赶忙朝中身边伺候的李婆子使了眼色,让李婆子去劝劝丁老夫人。 李婆子得了赵氏的吩咐,赶忙走到了丁老夫人的身旁,开始劝了起来。 “丁老夫人,不过是一对簪子罢了,原值不了几个钱,还请丁老夫人莫要挂怀了。方才我们家姑娘,不过是同定老夫人开玩笑的罢了。” 顶点 第265章 抉择 - 宋锦 - 连小君 丁老夫人说起自家侄孙子,那可真是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要不是赵氏实在是听不下去,赶忙打住,只怕那丁老夫人,还能说上一整天。 忘记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是来相看自己的儿媳妇的。 “咳咳,丁老夫人,这些话,咱们还是往后有机会再说!现在先说说丁贵的婚事!” 赵氏终于开了口,把话题带上了正轨。 赵氏让李婆子带了白荷出来,给丁老夫人和丁夫人相看相看。 因着白荷知道了今日是要来见自己未来的婆母和嫂嫂。 昨日夜里,白荷特地去了一趟翠微居,找了宋锦借了一套衣裳,又借了一些手饰和胭脂,为的就是今日见丁家老夫人的时候,不至于被丁家老夫人给看低了。 看着白荷从内堂里头出来,丁家老夫人当即就看呆了眼。 白荷穿了宋锦新做的那身淡粉色苏绣的杭绸褙子,绾了近来时兴的坠马髻,发上簪了一对碧玉琉璃簪,那碧玉通体翠绿,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那对碧玉琉璃簪,是宋锦压箱底的手饰之一。 是前些年宋老夫人寿辰的时候,赏赐下来的。 宋锦平日里都舍不得戴,一直收在了箱笼里头。 昨日夜里白荷过去的时候,宋锦才想起来她还有这么一对翠玉琉璃簪子。 原先她是想要拿来做白荷压箱底的嫁妆的,到时候让白荷带去丁家,丁家人瞧见白荷带来了这么多的嫁妆,怎么说也是会对白荷敬重有加的。 “若是夫人不说这是我家二郎的未来媳妇,我还以为白荷姑娘,是府里正经出身的姑娘的。” 丁老夫人一看见白荷,就喜欢得不得了。 眸光落在白荷发髻上簪着的那对翠玉琉璃簪上,就没有移开过。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丁老夫人瞧上的是那对翠玉琉璃簪,而不是面前的儿媳白荷。 丁老夫人拉着白荷的手,坐在了赵氏身旁,絮絮叨叨又说了一通话。 丁老夫人的那些话,无非是夸赞几句白荷天生丽质,貌美如花,又夸赞了赵氏几句。 说宋家不愧是官宦人家,出来的丫鬟,就是同一般人家出来的丫鬟不一样。 就白荷这模样,便是乡下地主家的姑娘,也是比不了的。 那是自然,所说宋老爹不过朝中四品小官,但宋家的家风一向严谨,宋老爹和赵氏又不是那等攀附权贵之人。 她们宋家,在朝中也算得上是清流了。 哪里是乡下地主土豪,那样的暴发户人家能够相提并论的。 丁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细细打量起了身旁的白荷,目光落在那对翠玉琉璃簪上,就道。 “白荷姑娘,可否把你发上簪着的那对翠玉琉璃簪取下来,老身活这么大年纪,还从来没有见过通体如此翠绿的玉簪。” 要看她发上簪着的玉簪? 白荷有些犹豫,不是她不把这玉簪给丁老夫人看,而是这玉簪,是姑娘的物件。 若丁老夫人是个不知轻重的,把这玉簪摔或是损了,那该怎么办? 看着白荷一脸犹豫的模样,丁老夫人就开始叫嚷起来。 “若是白荷姑娘不愿意就算了,左不过一对玉簪罢了,原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李婆子不过看着喜欢,想要白荷姑娘取下来让我仔细看看,白荷姑娘不愿意,老身也不勉强。” 丁老夫人话罢,又朝着身边的丁夫人,可是絮叨起来。 “你瞧瞧,这就是贵儿日后的好媳妇,我不过是想要瞧瞧她发上的那对玉簪罢了,她竟这样小气,我连看都不能够看一眼。” “若贵儿把这样的儿媳趣了回来,日后岂不是要骑在我的头上,连婆母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丁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抹起眼泪来。 真是有够戏精的! 不过一对玉簪罢了,给她看看又如何? “白荷,把那对玉簪取下来,给丁老夫人好好看看!丁老夫人来者是客,给她看一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宋锦口中这样说着,朝着白荷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白荷马上明白了宋锦的意思,马上把那对翠玉琉璃簪子,从自己发上取了下来,递给了身旁的丁老夫人。 “老夫人,这可是我家姑娘压箱底的物件,老夫人小心点,莫要摔了。” 听着白荷这么说,丁老夫人面上,有些不大高兴。 刚接过了白荷递来的玉簪,丁老夫人装作一副没有拿稳的模样,把玉簪直接往地上摔去,只听见“啪啦”一声,那对翠玉琉璃玉簪,在地上当即摔成了几截。 “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玉簪,你摔它做什么?” 白荷看不惯丁老夫人这副模样,当即恼了她一句。 丁老夫人却像是什么也不在意一样。 “左右不过是一对玉簪罢了,又值得了几个钱?大不了我赔钱就是,我们丁家在乡下,至少也算得上小富之家,不缺这点银子。” 正当白荷要说话的时候,宋锦抢先了白荷一句,就道。 “既然丁老夫人要赔钱,那锦儿就却之不恭了。这对玉簪,是前些年我祖母寿辰的时候,我祖母特地赏给我的。在外头,这样通体翠绿的老坑货,已经少见了。我不要老夫人多少银子,老夫人给我一万两银子就行!” “一万两银子?就方才那对破玉簪,也值得了一万两银子。宋二姑娘摆明是设好了圈套,故意引着我往下跳吧?这一万两银子,我是不会给你的。” 丁老夫人直接撂下这句话来,表明自己不会受了宋锦的忽悠。 一万两银子,方才宋锦还说少了。 被丁老夫人这样的人糟蹋过的翠玉琉璃簪,至少得赔偿十万两才行! “丁老夫人,这一万两银子,你给是不给?若是丁老夫人执意不给这一万两银子,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把丁老夫人,移交给官府查办!” 宋锦口中这样说着,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丁老夫人。 丁老夫人气不过,想要求了赵氏来解围。 “夫人,老身不过是出身乡下田庄的人罢了,哪里晓得那样一个玉簪,就要一万两银子,若是老身知道那样一个玉簪,就要这么多银子的话,老身决计不会碰那玉簪的。” 丁老夫人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见丁老夫人又在屋里哭了起来,赵氏赶忙朝中身边伺候的李婆子使了眼色,让李婆子去劝劝丁老夫人。 李婆子得了赵氏的吩咐,赶忙走到了丁老夫人的身旁,开始劝了起来。 “丁老夫人,不过是一对簪子罢了,原值不了几个钱,还请丁老夫人莫要挂怀了。方才我们家姑娘,不过是同定老夫人开玩笑的罢了。” 顶点 第267章 用饭 - 宋锦 - 连小君 小花厅里头的动静,没多久,就传到了宋老夫人所在的松鹤斋。 马婆子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走上前去,捧了一盏茶水,摆在了宋老夫人身旁的高几上。 “老夫人,如此看来,那丁家,也不是什么个好去处。” “若白荷姑娘就这样嫁过去那丁家,那丁老夫人这样有眼无珠,只怕婆媳之间,会生矛盾呀!” “原先我以为那丁老夫人是地主家出身的姑娘,懂些礼义廉耻,没成想,这丁老夫人,竟什么也不懂。” 马婆子说着,又叹了几息。 “倒是那出身农家的丁夫人,懂些规矩。不知道的,就不掺和进去,知道的,就随着附和几句。这丁老夫人,实在是不像话吧!” 宋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脑中想着方才马婆子说的那些话。 那个丁老夫人,她觉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看来白荷同丁家的这桩婚事,她还是需得好好思量一番了。 …… 待丁老夫人走后,丁夫人留下来给赵氏还有宋锦赔了不是。 “还请夫人和姑娘见谅,我家婆婆在乡下待惯了,刚进这城里,一时有些不适应,多说了几句,若是她话中有哪里得罪了夫人和姑娘的,我代我家婆婆,向夫人和姑娘赔个不是。” 说着,丁老夫人躬身朝着赵氏和宋锦,福了一礼。 没成想,这丁夫人,倒是比那丁老夫人,要知趣懂事得多。 那个丁老夫人,还是地主家的姑娘出身,这样的行为做派,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丁夫人,你先送着丁老夫人回去吧!待过些日子,我再请了婆子,请你过府一聚。” 赵氏说着话,李婆子很知趣地叮嘱了屋外伺候的两个小丫鬟,让那两个小丫鬟,亲自送着丁夫人和丁老夫人出了小花厅。 待看着丁夫人去的远了,赵氏让李婆子关上了门,转过头来,看了身后的宋锦一眼。 “锦儿,那丁老夫人,不过是乡下的无知妇人,你同她较什么劲?平白丢了自己的身份。若是那丁老夫人是个嘴严实的,那么今日这件事,就不会有人再提。” “若那丁老夫人是个嘴巴不严实的,抓着今日的事情不放,去到外头,嚼了咱们府里的舌根,那咱们府的面子就丢了。” 那丁老夫人就是个乡巴佬。 她不过说了她一句,那丁老夫人就又哭又闹起来,活脱脱像乡下那些个无知妇孺一样。 她不过说了她一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若是那个丁老夫人惹急了她,她同样会不给她脸的。 看着宋锦面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赵氏在心底里暗暗叹息了几声。 锦儿怎么就不明白呢? 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那丁老夫人,就算那丁老夫人说话再怎么难听,她们毕竟是主人家,丁老夫人毕竟是客。 哪里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客人的? 还有便是,即便你再如何如何不喜欢,也不能表露出来。 藏在心底里即可。 赵氏的面上,写满了忧愁。 宋锦也看出了赵氏的忧虑,娘亲如今正担心她,她这心直口快的性子,日后只怕是要惹出问题来的。 不过她习惯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心直口快的人。 她不会奉承,也不想学会奉承。 这个时候,马婆子突然来了小花厅,她是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来接宋锦过去,陪着宋老夫人用饭的。 “夫人,老夫人让老奴来请了姑娘过去!老夫人说今日厨娘做了姑娘爱吃的饭菜,让我接了姑娘过去!” “既然是你祖母差人来接你过去,你便去吧!” 赵氏话落,由李婆子虚扶着,就出了小花厅。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已经吩咐厨娘,摆满了一桌子饭菜。 都是宋锦爱吃的。知道宋锦这些日子吃惯了凉拌猪耳,宋老夫人特地把厨娘做的那盘凉拌猪耳,摆在了宋锦面前。 “锦儿,快些尝尝那凉拌猪耳,是祖母特地嘱咐厨娘做的。尝尝看,可还合你的口味。” 这些日子天寒地冻的,宋锦总爱吃口辣的。 看着眼前那碟凉拌猪耳放了许多辣椒,想必是祖母特地嘱咐厨娘这样做的。 宋锦尝了一口,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火辣辣地。 那厨娘把腊鸡放多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要喷火了一样。 看着宋锦辣得不断流口水,宋老夫人赶忙让马婆子去取了冰水过来。 “快些把水递给姑娘!那凉拌猪耳里头,到底是放了多少辣椒,看把姑娘给辣的,若是辣坏了嗓子,那可怎么办?” 马婆子把冰水递给了在宋锦身旁,宋锦端起那碗冰水,咕噜咕噜就全部喝个精光。 冰水里头加了冰糖,喝起来甜丝丝的,看来这是宋老夫人早就为她准备好了的。 “祖母,不关厨娘的事,是锦儿吃的快了,一时辣到罢了。” 宋锦不想为着这样一件小事,宋老夫人就大发雷霆,拿着底下伺候的丫鬟仆妇怪,就这样道。 宋老夫人也知道宋锦之所以这么说,是为着下面伺候的人着想,也就没有继续追责下去。 “锦儿,今日那丁老夫人入府来相看白荷之事,祖母已经听说了。你也是实在不像话,即便那丁老夫人再如何不是,说到底,她也是你的长辈,你总还是要遵着敬着的。” 宋老夫人这样劝了宋锦一句。 宋锦不想再听到有关那丁老夫人的任何事情,正当宋老夫人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宋锦就突然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就道。 “祖母,锦儿不喜欢那丁老夫人,也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什么事,锦儿还请祖母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既然锦儿不爱听,那她不说就是。 在松鹤斋用过午饭之后,宋锦就出了松鹤斋。 马上就快过年了,这些日子,四平街的几间铺子,已经把一年到账册送了过来,赵氏也不想让宋锦闲着,就让李婆子把宋锦请了过了。 陪着她一块看看账本。 “自从何忠接手了绣坊之后,绣坊下半年就赚了几万两银子。何忠可真是个不错的掌柜,下半年来绣坊的大单,都是何忠谈下的。” “如今除了着这三千两银子之外,何忠说还有几个布商订的尾款还没有付清,若是付清了尾款,再扣除了工人绣娘的工钱,下半年绣坊足足盈利了五千两银子。” 看来她当初果真没有看错人,何忠倒还真的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宋锦又翻看了一下绸缎庄,成衣店的账册,因着没了袁管事,成衣店下半年的生意,一落千丈。 不过好在赵氏把绸缎庄的李管事调了过去,帮着成衣店打理了一番,亏损也不大。 白绢坊虽说是四平街几个铺子之中,盈利最少的。 但以往都是亏损还有倒贴钱的,今年也盈利了一千两银子,还是李管事的功劳呀! 顶点 第268章 拘禁 - 宋锦 - 连小君 今年四平街的四间铺子加起来,盈利超过了一万两。 赵氏心中高兴,打算请了四平街的几个管事入府来,摆上一桌席面,请他们几个吃一顿好的。 “娘亲,既然你想要请了李管事,何忠进府来吃饭,这两日,就放我出去走走吧!您已经把我拘在府里这么些日子了,锦儿早就想出去走走看看了。” “听说四平街新开了几家卖糖炒栗子的铺子,锦儿知道娘亲也喜欢吃糖炒栗子,不如锦儿出去一趟,给娘亲买些糖炒栗子回来。” 宋锦这么说着,拉了拉赵氏的衣袖。 赵氏板着一张脸,就是没有动容。 “锦儿,马上就快过年了,外头不安生,还是别出去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好好陪着娘亲吧!” 赵氏口中说着,手却紧紧拽住了宋锦的手,就是不让她出去。 她已经在这府里待了大半个月了,早就想出去逛逛了,哪里还肯答应赵氏不出去。 “娘亲,听说四平街新开的那几家糖炒栗子炒得特别好,我去买些回来!” 宋锦口中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出去。 赵氏看着宋锦要出了院子,赶忙朝着李婆子使了眼色,让李婆子拦住了想要出门去的宋锦。 “锦儿,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哪里也不许去?” 李婆子拦住了即将出门去的宋锦,就道。 “姑娘,夫人已经叮嘱下来,还请您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也不许去!” 李婆子口中说着,屋外守着的几个丫鬟就围了过来,同李婆子一起,拦住了即将要出去的宋锦。 看着李婆子和几个丫鬟把她出去的路拦住,宋锦只得乖乖回了屋里,老老实实坐在了赵氏身旁。 “娘亲,我想要出门去!求求娘亲发发慈悲,就放我出去吧!就一次而已!” 为了能够顺顺利利出去,宋锦只能嚎丧式的,开始求起了赵氏。 她就不相信赵氏不动容,不放她出去? 听着宋锦嚎丧式的嚎了几句,赵氏终于是受不了了。 不过她不会放了锦儿出去的,她是要交代李婆子,让李婆子把宋锦刚我拎出去,拎得远远地,越远越好。 “李妈妈,带了锦儿下去!嘱咐翠微居几个伺候的丫头,让她们给我把锦儿牢牢看住了,若是我发现锦儿背着我,又偷偷跑出去,你们应该是晓得我会怎么做的吧?” 赵氏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把宋锦和李婆子,都吓了一跳。 心中暗暗道。 娘亲实在是太吓人了。 夫人实在是太吓人了。 照着吩咐,李婆子完完整整把宋锦送回了翠微居,亲眼看着宋锦进了屋里,又让身后的丫鬟取出来锁。 要想姑娘不出门去,只有一个法子,将外头牢牢锁上,再叮嘱几个丫鬟,看好墙头。 若是发现姑娘敢翻墙出去,赶紧过来禀她。 看着丫鬟拿出来的锁,和往常的锁不一样,宋锦马上就走了上去。 “李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锁,和往常的锁,有些不一样?” “姑娘,老奴这也是没用法子的法子,夫人已经叮嘱了老奴,老奴若是把姑娘再放出去一次,夫人就要把老奴逐出府去,不让老奴继续留在府里伺候。” 李婆子如实回道。 娘亲要把李婆子逐出府去? 这是为了什么? “李妈妈,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被逐出府去的!” 宋锦同李婆子说话的时候,就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一番翠微居的四周。 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翠微居的院墙上,已经坐了几个丫头。 看她们身上穿着的衣裳,果然是娘亲屋里伺候的小丫鬟。 娘亲果然不放心她。 看见了宋锦细细打量了一番四周,李婆子走上前来,给宋锦解释。 “姑娘,这院墙上头坐着的这几个丫头,都是夫人特地嘱咐老奴布置的。老奴在外头上起锁后,姑娘院里的门,除了一日三餐送饭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是不会开的。” “还有就是夫人怕姑娘想不开,想要翻了墙头出去,就叮嘱了老奴,布置了几个丫头在墙头上,为的就是好好监视姑娘,不许姑娘做出什么非分之想。” 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坐在墙头上的那几个丫鬟,宋锦扶额,心里暗道,娘亲还真是万事想的周全呀! 生怕她一时想不开,想要翻了墙头出去。就安排了这么几个人,骑在墙头上,监视着自己。 “姑娘,这些日子夫人还会送些东西过来给姑娘。前两日英国公夫人和永城郡主家的姑娘快要嫁了人,想要别人帮着绣些绣像,夫人已经让老奴取了过来,如今就摆在姑娘的桌上,若是姑娘无聊的时候,想要打发打发时间,不妨就拿了那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赵氏怕她一个人在院里待得无聊,都打发时间的小玩意,都让人给她准备好了。 娘亲还真是贴心呀! 不是一般的贴心呀! 进了屋里,宋锦躺在榻上歇了片刻。 想要起来走走的时候,芙蕖就端了茶水进来。 “姑娘怎么起来了?再睡会吧!昨天夜里姑娘没有睡好,今日得了空,就好好睡一会吧!” 芙蕖放下手中的茶盏,就要走过来,帮着宋锦掖被角。 “芙蕖,是不是李婆子交代了你什么?李婆子是不是交代你们这些个在我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让你们牢牢看住我,哪里也不许我去。” 宋锦问了芙蕖一句。 芙蕖原是不想说的,但姑娘既然向她问起,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姑娘。 “姑娘,李婆子交代我们这些个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若是谁敢偷偷放了姑娘出去,或是怂恿着姑娘出去,或是陪着姑娘一块出去,李婆子就会禀了夫人,把我们这些人给撵出去。” “还请姑娘为着奴婢们着想,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了。” 果然是娘亲一如既往的手段。 就知道来威胁她身边伺候的这些人。 若是想要保住芙蕖几个丫鬟,让她们能够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伺候,也就只能听了娘亲的话,不出门去。 甚至是连翠微居的门也不踏出去最好。 这就是娘亲心里面想的。 宋锦在心底里暗暗叹息了一阵,为着芙蕖山茶几个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着想,她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也不能够出去了。 宋锦在心里想罢,看了眼身旁的芙蕖。 芙蕖让她再睡会,她就再睡会吧! 省得出去也是闯祸。 赵氏给宋锦关了禁闭的消息,还没过上多久,就传到了松鹤斋里来。 宋老夫人正用着晚饭,今日宋老爹回来得早,宋老夫人由几句话要亲自交代给宋老爹,就让马婆子把宋老爹请到了松鹤斋里来。 “赵氏可真是有本事,把锦儿拘在翠微居里,又叮嘱了锦儿屋里伺候那几个丫鬟,让她们几个牢牢看住锦儿。若是放了锦儿出去,便赶了她们出去。” “没成想这么一做,倒是把锦儿治得服服帖帖,这些日子听话了不少。” 宋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宋老爹正坐在对面,扒拉着自己碗中的饭菜。 “母亲说的是,芸娘她就是有本事,不过这样,就把锦儿治得服服帖帖的。” 宋老爹吃饱之后,马婆子递了手帕过去,给宋老爹擦了擦嘴。 “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儿子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老爹站起身来,朝着宋老夫人行了一礼就道。 “等等,我还有几句话,要亲自交代你的。” 听着宋老夫人话中说,还有几句话要亲自交代自己,宋老爹又坐了下来。 母亲到底还有什么事,要亲自交代了自己的? “锦儿的年岁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定亲了。原先我就同你说过,郭家的二公子,就是个不错的孩子。” “那孩子,自幼是养在他们老太太的膝下,他们家老太太,同我也相熟,若是咱们家想和郭家结成儿女亲家,你就和赵氏好好商量商量。” “锦儿毕竟是你们二人亲生的骨肉,总不可能委屈了她。” 宋老夫人说了一通,宋老爹也明白了宋老夫人话里头的意思,母亲想要做主了锦儿的婚事,又怕赵氏同他不答应,特地喊了他过来,问问他的意思。 只是锦儿的婚事,一向都是由芸娘说了算。 他还是先回去问问芸娘,再来给了母亲答复。 “母亲,锦儿的婚事从来都是芸娘做主的,虽说那郭家的儿郎,也是好的,但若是锦儿不喜欢,瞧不上,这门婚事还是就此做罢。” “儿子不希望锦儿嫁什么皇子世子,只希望锦儿能嫁给自己喜欢之人。” 宋老爹话罢,转身就出了松鹤斋。 宋老夫人也没让马婆子留住他。 方才听他话里的意思,只怕自己这儿子,到时候会听了儿媳的意思。 儿媳从小到大心都是向着锦儿的,一点委屈也不想让锦儿受。 看来这门同郭家的婚事,就这样凉了。 “马婆子,找个丫鬟去递了消息给郭老夫人,就说老婆子不中用,没能帮她劝服儿子媳妇,这门婚事,就此做罢吧!” 顶点 第269章 问话 - 宋锦 - 连小君 安心斋里,赵氏正端坐在软榻上喝茶,外头就有伺候的婆子禀道,说是老爷来了。 赵氏匆匆喝过几口茶水,适才将茶盏搁下,宋老爹就自己走了进来身边并无小厮伺候。 “老爷怎么想着过来了?这些日子衙门里头的公事不多?” 赵氏看了眼走进来的宋老爹,见宋老爹面上神色有些不对劲,忙问了宋老爹一句。 只见宋老爹摆了摆手,显然是屋里不愿有旁人在场。 赵氏马上就读懂了宋老爹的意思,让李婆子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只留了几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下来。 宋老爹进了里屋,赵氏也跟着进了去,李婆子守在珠帘外头。 “芸娘,老夫人想要做主了锦儿的婚事。这些日子母亲和郭家的老夫人走得近些,母亲有意和郭家结亲,方才叫了我过去,和我谈起了此事,母亲说她瞧上了郭家的二公子。” “这事锦儿可知晓?” 惊诧之余,赵氏还是想问问宋老爹,锦儿可知道此事。 若是锦儿知道此事,只怕依着锦儿那个性子,又是要闹起来的。 锦儿曾说过,她此生,只愿嫁给自己喜欢之人。 若是有人逼着她嫁了自己不喜欢之人,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嫁过去的。 赵氏心中担心着锦儿,看着宋老爹半晌没有言语,又问了句。 “老爷,这门亲事,母亲可答应了?” 宋老爹面上惧是忧虑,猜测道。 “母亲应该是没有答应,若是母亲答应了,也不会让来问问我们两个的意思了。锦儿是你养大的,又同你亲近,你还是亲自问问她的好。” 赵氏点了点头,宋老爹还有公务在身,就让李婆子亲自送着她出去了。 李婆子回来之后,赵氏又交代了她几句。 这些事情,她总还是要问问锦儿是什么意思的。 不过若是直截了当把锦儿喊过来,问她的话,只怕不好。 锦儿那个暴脾气,说不准上一刻她刚说完,下一刻她就去了松鹤斋,找了老夫人讨要说法去了。 不妥不妥! 还是喊了芙蕖过来,交代芙蕖几句,让芙蕖旁敲侧击一番。 片刻之后,李婆子就去翠微居,把芙蕖请了过来。 还没进门之前,芙蕖紧紧地跟在李婆子的身后。 她不清楚夫人请她去安心斋做什么,想来应该是什么要紧之事。 否则也不会叫了李婆子过来,着急忙慌请她过来。 “李妈妈,不知夫人找了奴婢,可是要交代什么事?” 芙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李婆子也不好得回了赵氏的原话。 只好搪塞过去,笑着回道。 “芙蕖姑娘,夫人找你,自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单独吩咐于你,你也就别多问了,随着老奴一道进去吧!待见到了夫人,姑娘想要问什么,夫人都会回了姑娘的。”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芙蕖才渐渐放下心来。 进了安心斋,芙蕖一直俯身跪在赵氏身前,低着头回赵氏的话。 “芙蕖,这些日子姑娘都在干些什么?可有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屋里?” 赵氏先问了芙蕖,宋锦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可有听了她的话,规规矩矩地待在屋里。 芙蕖没敢欺瞒赵氏,实话实说道。 “回夫人的话,姑娘这些日子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也没有去。纵然姑娘想要出去,也被奴婢几个给劝了拦住了。” 看来她交代了李婆子叮嘱锦儿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这件事上没错的。 让她们几个看住锦儿。 芙蕖的这个回答,赵氏极其满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李婆子搬了凳椅过来,芙蕖就坐在凳椅上头回话。 “听说前两日你陪着姑娘一道去了陈家,见了陈锦然。姑娘对他如何?可有说过喜欢他?” 虽说锦儿同陈锦然退了婚,可万一锦儿对陈锦然余情未了,又喜欢上了,那可怎么办? 或是陈锦然对锦儿余情未了,想要抓着锦儿不放,那又该怎么办? 当着赵氏的面,芙蕖也不敢欺瞒她,只能先把她答应姑娘的那些话,放在一旁。 “夫人,姑娘并不中意那陈家二公子,只是那陈家二公子一直纠缠着姑娘,姑娘实在是烦得不行,这才去见了他的。姑娘同那陈家二公子之间,并没有什么。” 照芙蕖这么说,是陈锦然对锦儿余情未了,想要抓着锦儿不放了? 那么她以前的嘱咐,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把锦儿拘在府里,不许锦儿见陈家的人,若是锦儿见了陈家的人,也是要绕开来走的。 问过了这些,赵氏就让李婆子亲自送着芙蕖回去了。 李婆子行至芙蕖身旁,正要搀起芙蕖出去的时候,芙蕖心中只觉得有些纳闷。 难不成夫人差了李妈妈请她过来,就是过问姑娘这些个小事的吗? 芙蕖纳闷归纳闷,却也没敢当着夫人的面,亲自问出来。待芙蕖回到翠微居的时候,一直待在屋里,久久不见芙蕖归来的宋锦,突然出门来迎她。 芙蕖有些震惊!难得瞧见这么热情的姑娘! 难不成姑娘心中,又在盘算着什么了。 “芙蕖,李妈妈到底把你领哪里去了?还不老老实实地回了我?若是我发现你待会所说的话,有一句半句是掺了假的,你应该清楚我的手段。” 宋锦目光紧紧地盯在芙蕖身上,呵呵就笑了起来。 听着姑娘的笑声,把芙蕖吓得忍不住打了个隔。 还是个韭菜味的。 宋锦离得近,芙蕖刚打了个嗝,宋锦就赶紧捏紧了鼻子。 “好你个芙蕖,给我老实交代,你方才跟着李妈妈,到底去了哪里?今日晚饭的时候,翠微居并没有吃韭菜,怎么你出去了一趟,回来打的饱嗝,就有这么浓一股韭菜味?” “我……我……” 芙蕖支支吾吾了半天。 看着面前的姑娘,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样和姑娘说呢? 方才她跟着李婆子去了一趟安心斋。 李婆子以为她没有吃过晚饭,怕去了夫人屋里,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就带着她去了安心斋的小厨房,吃了满满一大碗的馄饨。 韭菜猪肉馅的馄饨。 今日安心斋厨娘家的小孙孙刚满月,厨娘一高兴,就做了满满一锅馄饨,她就吃了一碗。 顶点 第270章 偷吃 - 宋锦 - 连小君 看着芙蕖半晌不说话,宋锦仔细嗅了一番芙蕖身上的味道。 是小厨房的油烟味! 芙蕖去了小厨房偷吃? 芙蕖跟着李婆子去了一趟娘亲的安心斋,竟是去偷吃了? 宋锦在心中猜想了片刻,也没有想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芙蕖,你身上这股子油烟味,分明出自安心斋的小厨房,难不成你跟着李婆子去了一趟安心斋,去安心斋的小厨房里头偷吃了?” 宋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芙蕖明明在院里用过晚饭之后,才被李婆子叫走的。 好端端地,芙蕖跑去安心斋偷吃做什么。 宋锦疑惑之际,芙蕖终于开了口。 “姑娘,奴婢的确跟着李妈妈去了一趟安心斋,李妈妈以为奴婢没有用过晚饭,怕奴婢在夫人面前出丑,就带着奴婢去了安心斋的厨房用了一些。” “谁知道今日是安心斋冯厨娘家的小孙孙满月,冯厨娘做了满满一锅韭菜猪肉馅馄饨,见奴婢过去,就给奴婢盛了一碗。” “然后呢?夫人让李妈妈喊你过去,又交代什么阴毒的损招,让你们这些个小丫鬟来对付我了?” 宋锦心中以为,赵氏让李婆子喊了芙蕖过去,无非又是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来阻止自己出门。 娘亲的心思,她还是了解的。 “姑娘,夫人让李妈妈喊了奴婢过去,只问了几句话罢了,并无交代什么损招,来对付姑娘的。” 芙蕖到底还是只忠心宋锦一个人,还是老老实实把在安心斋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宋锦。 娘亲只是叫了芙蕖过去,问几句话这样简单? 宋锦心中有些疑惑,这和娘亲平日里的作风,可不一样呀!那娘亲到底问了芙蕖什么话? “芙蕖,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到底娘亲喊了你过去,问些了什么话?你若是不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今日就别想在屋里睡。” “姑娘,奴婢告诉你,告诉你还不成吗?只求你让奴婢进屋里睡。外头这天寒地冻地,奴婢若是在外头睡上一夜,第二日起来,姑娘该看不见我了。” 芙蕖说略带乞求地说了几句。 方才那些话,她不过是用来吓唬吓唬芙蕖这个小丫头的罢了,她哪里敢真的让芙蕖一个人睡在外头? 这样的天气睡在外头,第二日起来,芙蕖的身体,可就是冷冰冰地了。 安心斋里,赵氏正端坐在软榻上喝茶,外头就有伺候的婆子禀道,说是老爷来了。 赵氏匆匆喝过几口茶水,适才将茶盏搁下,宋老爹就自己走了进来身边并无小厮伺候。 “老爷怎么想着过来了?这些日子衙门里头的公事不多?” 赵氏看了眼走进来的宋老爹,见宋老爹面上神色有些不对劲,忙问了宋老爹一句。 只见宋老爹摆了摆手,显然是屋里不愿有旁人在场。 赵氏马上就读懂了宋老爹的意思,让李婆子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只留了几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下来。 宋老爹进了里屋,赵氏也跟着进了去,李婆子守在珠帘外头。 “芸娘,老夫人想要做主了锦儿的婚事。这些日子母亲和郭家的老夫人走得近些,母亲有意和郭家结亲,方才叫了我过去,和我谈起了此事,母亲说她瞧上了郭家的二公子。” “这事锦儿可知晓?” 惊诧之余,赵氏还是想问问宋老爹,锦儿可知道此事。 若是锦儿知道此事,只怕依着锦儿那个性子,又是要闹起来的。 锦儿曾说过,她此生,只愿嫁给自己喜欢之人。 若是有人逼着她嫁了自己不喜欢之人,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嫁过去的。 赵氏心中担心着锦儿,看着宋老爹半晌没有言语,又问了句。 “老爷,这门亲事,母亲可答应了?” 宋老爹面上惧是忧虑,猜测道。 “母亲应该是没有答应,若是母亲答应了,也不会让来问问我们两个的意思了。锦儿是你养大的,又同你亲近,你还是亲自问问她的好。” 赵氏点了点头,宋老爹还有公务在身,就让李婆子亲自送着她出去了。 李婆子回来之后,赵氏又交代了她几句。 这些事情,她总还是要问问锦儿是什么意思的。 不过若是直截了当把锦儿喊过来,问她的话,只怕不好。 锦儿那个暴脾气,说不准上一刻她刚说完,下一刻她就去了松鹤斋,找了老夫人讨要说法去了。 不妥不妥! 还是喊了芙蕖过来,交代芙蕖几句,让芙蕖旁敲侧击一番。 片刻之后,李婆子就去翠微居,把芙蕖请了过来。 还没进门之前,芙蕖紧紧地跟在李婆子的身后。 她不清楚夫人请她去安心斋做什么,想来应该是什么要紧之事。 否则也不会叫了李婆子过来,着急忙慌请她过来。 “李妈妈,不知夫人找了奴婢,可是要交代什么事?” 芙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李婆子也不好得回了赵氏的原话。 只好搪塞过去,笑着回道。 “芙蕖姑娘,夫人找你,自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单独吩咐于你,你也就别多问了,随着老奴一道进去吧!待见到了夫人,姑娘想要问什么,夫人都会回了姑娘的。”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芙蕖才渐渐放下心来。 进了安心斋,芙蕖一直俯身跪在赵氏身前,低着头回赵氏的话。 “芙蕖,这些日子姑娘都在干些什么?可有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屋里?” 赵氏先问了芙蕖,宋锦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可有听了她的话,规规矩矩地待在屋里。 芙蕖没敢欺瞒赵氏,实话实说道。 “回夫人的话,姑娘这些日子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也没有去。纵然姑娘想要出去,也被奴婢几个给劝了拦住了。” 看来她交代了李婆子叮嘱锦儿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这件事上没错的。 让她们几个看住锦儿。 芙蕖的这个回答,赵氏极其满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李婆子搬了凳椅过来,芙蕖就坐在凳椅上头回话。 “听说前两日你陪着姑娘一道去了陈家,见了陈锦然。姑娘对他如何?可有说过喜欢他?” 虽说锦儿同陈锦然退了婚,可万一锦儿对陈锦然余情未了,又喜欢上了,那可怎么办? 或是陈锦然对锦儿余情未了,想要抓着锦儿不放,那又该怎么办? 当着赵氏的面,芙蕖也不敢欺瞒她,只能先把她答应姑娘的那些话,放在一旁。 “夫人,姑娘并不中意那陈家二公子,只是那陈家二公子一直纠缠着姑娘,姑娘实在是烦得不行,这才去见了他的。姑娘同那陈家二公子之间,并没有什么。” 照芙蕖这么说,是陈锦然对锦儿余情未了,想要抓着锦儿不放了? 那么她以前的嘱咐,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把锦儿拘在府里,不许锦儿见陈家的人,若是锦儿见了陈家的人,也是要绕开来走的。 问过了这些,赵氏就让李婆子亲自送着芙蕖回去了。 李婆子行至芙蕖身旁,正要搀起芙蕖出去的时候,芙蕖心中只觉得有些纳闷。 难不成夫人差了李妈妈请她过来,就是过问姑娘这些个小事的吗? 芙蕖纳闷归纳闷,却也没敢当着夫人的面,亲自问出来。待芙蕖回到翠微居的时候,一直待在屋里,久久不见芙蕖归来的宋锦,突然出门来迎她。 芙蕖有些震惊!难得瞧见这么热情的姑娘! 难不成姑娘心中,又在盘算着什么了。 “芙蕖,李妈妈到底把你领哪里去了?还不老老实实地回了我?若是我发现你待会所说的话,有一句半句是掺了假的,你应该清楚我的手段。” 宋锦目光紧紧地盯在芙蕖身上,呵呵就笑了起来。 听着姑娘的笑声,把芙蕖吓得忍不住打了个隔。 还是个韭菜味的。 宋锦离得近,芙蕖刚打了个嗝,宋锦就赶紧捏紧了鼻子。 “好你个芙蕖,给我老实交代,你方才跟着李妈妈,到底去了哪里?今日晚饭的时候,翠微居并没有吃韭菜,怎么你出去了一趟,回来打的饱嗝,就有这么浓一股韭菜味?” “我……我……” 芙蕖支支吾吾了半天。 看着面前的姑娘,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样和姑娘说呢? 方才她跟着李婆子去了一趟安心斋。 李婆子以为她没有吃过晚饭,怕去了夫人屋里,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就带着她去了安心斋的小厨房,吃了满满一大碗的馄饨。 韭菜猪肉馅的馄饨。 今日安心斋厨娘家的小孙孙刚满月,厨娘一高兴,就做了满满一锅馄饨,她就吃了一碗。 顶点 第271章 饶舌(上)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也不强迫芙蕖,芙蕖就把在安心斋里头发生的事,以及赵氏问芙蕖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宋锦听。 “姑娘,夫人就问了奴婢,姑娘前些日子去了一趟陈家,见了陈家二公子,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仅如此,夫人还问了奴婢,姑娘对那陈家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亲就问了芙蕖这些? 好端端地,娘亲突然让李婆子请了芙蕖过去,就是问了这些个无关紧要的。 她对陈锦然,并没有什么感情。 虽说不上喜欢,却也说不上讨厌。 不过陈锦然对她还余情未了,往后还是要躲着他些才好。 “芙蕖,夫人就问了你这些,可还有旁的没有?” 宋锦实在是不放心,怕芙蕖这个小丫鬟,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复又问了一遍。 芙蕖有些无奈,姑娘怎么就不相信她说的话呢? 夫人让李婆子请了她过去,除了问这个,旁的再没有了。 难不成她还能欺瞒姑娘不成? 芙蕖无奈又把刚才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姑娘,奴婢对天发誓,夫人今日请了我过去,的的确确是问了奴婢这些,旁的,便再没有了。” 听着芙蕖如此肯定地说,宋锦这才渐渐相信了芙蕖方才所说。 “芙蕖,听你这么说,我倒是相信你。夫人请了你过去,确实只问了你这些。” “不过若下次夫人再让你请你过去,再和你说了什么,你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才行。” 芙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姑娘,你说的这些,奴婢都明白了。奴婢都依着你。” 芙蕖交代完毕之后,宋锦就让芙蕖出去了。 她自己一人留在屋里,她要好好想想。 到底娘亲找了芙蕖过去,问芙蕖她同陈锦然是什么关系这些做什么?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刚用过晚饭,赵氏就过来了。 宋老夫人正用丝绢擦着嘴,只听见马婆子就道。 “老夫人,夫人过来了,已经侯在了厅里,说是有事来求见老夫人。” “马妈妈,你且说说,夫人今日过来,到底是为着什么事来的?” 宋老夫人问了马婆子一句,她想要听听马婆子到底是怎么看的。 “老奴不敢妄言,还请老夫人恕罪!” “我恕你无罪,你先说说,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这样怒气冲冲地过来,只怕不是找我商量事情那样简单,只怕是还想要说教我几句。” 宋老夫人面上淡淡地,并无任何波澜。 倒是一旁伺候的马婆子,已经被宋老夫人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给吓得不轻。 好端端地,老夫人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近来老夫人的心思诡秘莫测,别说其他人猜不出来了,便是她这个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些年的人,一时之间,也很难猜透,到底老夫人心中,在想着什么。 若是说错了一句半句的,惹闹了老夫人,只怕她的下场,就要和前些日子惹恼了老夫人的人一样。 平白遭了五十板子,打得屁股血肉模糊,半条命都去了,此事才算了解。 “老夫人,若老奴所猜不错的话,夫人这趟过来,十有八九是为着姑娘的婚事来的。夫人听了老爷说了,心中猜测可能老夫人为姑娘已经定下了一桩婚事,特地过来探探底的。” 马婆子心中胆战心惊地,头也不敢抬起来就这样道。 “你说的不错,夫人该是为着锦儿的婚事来的,既如此,就把夫人请进来吧!” 宋老夫人话罢,朝着马婆子招了招手,就让马婆子下去,把侯在前厅里的赵氏,给请了过来。 “夫人,我家老夫人正在里间等着夫人,还请夫人随着老奴一道过去!” 马婆子说着,引着赵氏就往宋老夫人所在的里间去了。 马婆子行色匆匆,看起来像是遭了罚一样。 赵氏心中有些奇怪,马婆子在母亲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做事一向得力,又是母亲的身边人,会是什么人,训斥了马婆子? “马妈妈,敢问方才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人惹了母亲生气,怎么马妈妈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赵氏问了马婆子一句。 马婆子在心中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方才在屋里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夫人,并提醒了她几句。 “夫人,老夫人这些日子心情不是太好,前些日子有个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一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珍藏了许久的一套茶器。” “老夫人一生气,就罚了那个小丫鬟五十板子,要了那个丫鬟半条命去,如今那个丫鬟,现在都还没有醒来,一直在屋里躺着。” 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素来好脾气,就算是身边伺候的人犯了错,也不该罚得这样严重才是。 难不成是因为锦儿婚事的事情,惹恼了老夫人。 老夫人不敢随意拿着她们撒气,就拿着身旁伺候的小丫鬟撒气? 赵氏心中是这样想着的。 进了里间,赵氏才发现,原来老夫人已经在屋里等着她许久了。 “听说媳妇有事想要见我,同我商量事情,不知媳妇找我商量的,到底是何事?” 宋老夫人坐在软榻上,身旁还有几个丫鬟正蹲下来,用美人捶一下一下给她锤着腿。 赵氏心中记着马婆子对她的提醒,笑了笑,缓和了一下屋里的尴尬气氛。 “老夫人,今日我听老爷说起,老夫人给锦儿选了一桩婚事,是郭家的儿郎。老爷曾说过,锦儿的婚事,由我做主,我不知道老夫人可答应了那郭家,特地过来问问。” 赵氏这样说着,宋老夫人的面上,渐渐有些不高兴起来。 果然赵氏是为着锦儿的婚事过来,她猜的果然不错。 锦儿虽说是赵氏亲生,赵氏又对锦儿心疼得紧,但锦儿毕竟大了,婚事迟迟没有落定,旁人还以为是锦儿身上,有个什么毛病,所以才影响了议亲的呢。 锦儿的婚事,还须早些落定才行。 “媳妇,锦儿的婚事,我还没答应郭家,只是郭家老太太想着咱们家锦儿快些嫁过去,找人来给我通了消息。” “郭家的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相貌不错,又有才气,锦儿若嫁过去,定能夫妻和睦。她们家老太太和我也相熟,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锦儿的。” 顶点 第272章 饶舌(下) - 宋锦 - 连小君 宋老夫人把那郭家儿郎,说的千好万好,若锦儿嫁过去,那郭家儿郎,没有宋老夫人口中说的那么好,岂不是要委屈了锦儿? 锦儿是她的心头肉。 她不会让锦儿受了旁人的任何委屈的。 且锦儿同她说过,她的婚事,想要自己做主。 只会嫁给自己喜欢之人,只要是不喜欢,无论那人如何如何得好,锦儿都是不愿意嫁过去的。 “母亲,锦儿的婚事,还是交由儿媳来做主吧!如今锦儿还小,待过了及簪礼,再说吧!” 赵氏想要借机搪塞过去,可宋老夫人,很明显不吃赵氏这一套。 “媳妇,怎么说你也是锦儿的亲生娘亲,你应该为着锦儿的终身大事考虑了才是。锦儿的年岁,不小了,早早把婚事敲定,也省得咱们来日的烦恼。” 宋老夫人说着说着,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听得一旁的赵氏,心中不由得跳了几跳。 方才马婆子已经提醒她了,近来老夫人的心情,不是太好。 稍有不高兴,就是拿着丫头婆子,骂得狗血淋头。 如今她不必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再继续同宋老夫人争执不下。 锦儿的婚事,老爷说过了,由她亲自做主。 “母亲,老爷曾说过,锦儿的婚事,由儿媳做主。既然是由儿媳来做主,儿媳便不想母亲继续插足进去!还请母亲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几个孩子,闹得不开心了。” 赵氏这么一说,更是把宋老夫人,刺激得不行。 宋老夫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一时没有发作出来。 当着这些个丫鬟婆子的面,若是她不顾颜面,厉声斥责了赵氏,只怕赵氏日后在这些个丫鬟婆子的面前,难以抬头。 既如此,她索性给了赵氏脸面。 “若没什么旁的事,儿媳,你便先回去了吧!我也要歇下了。”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赵氏也知趣。 福了一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待赵氏去的远了,瞧不见人影了,宋老夫人这才发作起来。 把手中的那盏粉彩的蝴蝶花鸟茶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茶盏砸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马婆子见状,赶忙俯身跪了下来。 “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夫人才走,若是夫人没有走远,听见了老夫人在屋里发作起来,那可怎么办呀?” 马婆子一面劝着面前的宋老夫人,一面又唤了屋外伺候的小丫鬟进了屋里。 几个小丫鬟都是宋老夫人的心腹,万万是不会把屋里发生的这件事,宣扬出去的。 几个丫鬟迅速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马上就退了出去。 “方才夫人说的那些话,的确不中听,可老夫人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一件小事,就恼了夫人。夫人在老爷身边,总归是还有些分量的。” 马婆子一连劝了宋老夫人几句,好不容易才把宋老夫人给劝住,没有让她继续发作下去。 …… “方才刚从松鹤斋里头出来,夫人可听见了里头的响声?像是什么茶盏被砸在地上,摔个粉碎的声音。” 李婆子紧紧地跟在赵氏身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的意思是,老夫人已经恼了我这个儿媳?方才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不中听?” 赵氏问了李婆子道。 李婆子很是无奈,方才夫人说的那些话,别说老夫人听起来觉得不中听了,便是她这样一个伺候的婆子,听着方才夫人说的那些话,也觉得不大合适。 夫人这么说,到底是为了姑娘着想。 不想老夫人做主了姑娘的婚事。 可夫人不必说,老爷说过,姑娘的婚事,交由夫人做主这些话。 老夫人可就老爷这么一个儿子,平时老爷什么事都以老夫人为重,如今老夫人不过是想要做主了自己孙女的婚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李婆子在心中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要帮夫人些。 毕竟她在夫人身边伺候,若夫人出了什么事,旁人也会以为,是她这个陪房婆子,这一旁撺掇的。 “夫人,待老爷回府之后,夫人还是去见见老爷,把方才在老夫人屋里发生的那些事,一字不落地说给老爷听。” “老爷的心中,始终还是装着夫人和姑娘的,就算老爷凡事以老夫人为重,但老爷也不是那种不辨是非之人,对老夫人的话,听之任之的。” 李婆子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老爷对老夫人的话,如何听之任之,但姑娘毕竟是老爷亲生,老爷待姑娘的感情非比寻常,想来也是不愿意看着姑娘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家,郁郁寡欢一辈子的。 所以只消夫人在老爷身边提几嘴,老爷就能够明白了。 赵氏回了安心斋不久,宋老爹就从衙门回来了。 今日衙门的公务少,前些日子宋老爹又替同僚代了班,那同僚为了感激宋老爹,特地来帮宋老爹处理剩下的公务,宋老爹也就能回来得早些了。 还没等宋老爹进了安心斋,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就得了李婆子的吩咐,在宋老爹身边,说了几嘴。 “老爷,夫人今夜去了老夫人的屋里,和老夫人商量了二姑娘的婚事。老夫人已经和郭家老夫人通了消息,若是老爷和夫人允准姑娘嫁去郭家,就会让郭家不日就来府中下聘。“” “夫人和老夫人说,二姑娘的婚事,已经由老爷做主,交给了夫人做主。老夫人就借此在屋里发了大脾气,砸了好几个茶盏。” 吴婆子是李婆子的同乡。 随李婆子一道进府的,得了李婆子的吩咐,她自然是要把这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吴婆子放下茶盏,正准备退出屋去,宋老爹突然喊住了她。 “这些事情是在老夫人屋里发生的,你一个在前院伺候的婆子,又是如何晓得的?” 吴婆子停顿了片刻,马上回道。 “老爷,老奴去茶水房沏茶的时候,听夫人院里的小丫头说的。夫人受了老夫人的气,心中有些不高兴,小丫头特地沏了夫人爱喝的茶,送了过去。” 吴婆子如此解释一番,才算把宋老爹给搪塞过去。可宋老爹心中存着疑惑,对吴婆子的话,不太相信。 “既如此,我便去安心斋看看夫人去!你去茶水房看看有没有夫人爱吃的点心,装在食盒里,我一块送过去。” 顶点 第273章 老夫老妻 - 宋锦 - 连小君 安心斋里,赵氏身子不大爽利。 回了小院之后就歇在了榻上,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只留下李婆子一人。 李婆子是赵氏的贴身婆子,又是赵氏的陪房,赵氏但凡有个什么大事小事,都会让李婆子关了门窗,和李婆子在屋里头商量的。 “夫人,吴婆子那边已经递了了消息过来了,说老爷回府之后,唤了她过去伺候。吴婆子大着胆子同老爷说了几句,老爷听后,让吴婆子装了些点心,说是要亲自过来看看夫人。”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先前还直躺在榻上的赵氏,突然坐了起来,就道。 “老爷可有说了什么时候过来的?要不要我们先预备着。” 看赵氏听见老爷要过来的消息,马上就高兴起来,李婆子忙拉起即将起身的赵氏,就道。 “夫人不必这样着急,夫人就躺在榻上,等着老爷过来就行了。” 李婆子正说着,只听见外头伺候的婆子就禀道,说是老爷过来了。 老爷怎么就过来了? 赵氏躺在榻上,很明显还没有做好准备。 “老爷怎么过来得这么快?” 赵氏就这样问了一句。 李婆子也不知该回答什么才是。 片刻之后,吴婆子手中拎着食盒,走在了前头,宋老爹紧紧递跟在吴婆子的后头,也跟着进来了。 “芸娘,可是病了?怎么好端端地,你躺去榻上做什么?” 听着宋老爹这么说,赵氏突然身体一软,就要倒下,还好被宋老爹及时给搀住了。 “芸娘,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可请大夫看过没有?” 见赵氏这副虚弱的模样,宋老爹早就开始心疼起来了。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宋老夫人把那郭家儿郎,说的千好万好,若锦儿嫁过去,那郭家儿郎,没有宋老夫人口中说的那么好,岂不是要委屈了锦儿? 锦儿是她的心头肉。 她不会让锦儿受了旁人的任何委屈的。 且锦儿同她说过,她的婚事,想要自己做主。 只会嫁给自己喜欢之人,只要是不喜欢,无论那人如何如何得好,锦儿都是不愿意嫁过去的。 “母亲,锦儿的婚事,还是交由儿媳来做主吧!如今锦儿还小,待过了及簪礼,再说吧!” 赵氏想要借机搪塞过去,可宋老夫人,很明显不吃赵氏这一套。 “媳妇,怎么说你也是锦儿的亲生娘亲,你应该为着锦儿的终身大事考虑了才是。锦儿的年岁,不小了,早早把婚事敲定,也省得咱们来日的烦恼。” 宋老夫人说着说着,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听得一旁的赵氏,心中不由得跳了几跳。 方才马婆子已经提醒她了,近来老夫人的心情,不是太好。 稍有不高兴,就是拿着丫头婆子,骂得狗血淋头。 如今她不必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再继续同宋老夫人争执不下。 锦儿的婚事,老爷说过了,由她亲自做主。 “母亲,老爷曾说过,锦儿的婚事,由儿媳做主。既然是由儿媳来做主,儿媳便不想母亲继续插足进去!还请母亲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几个孩子,闹得不开心了。” 赵氏这么一说,更是把宋老夫人,刺激得不行。 宋老夫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一时没有发作出来。 当着这些个丫鬟婆子的面,若是她不顾颜面,厉声斥责了赵氏,只怕赵氏日后在这些个丫鬟婆子的面前,难以抬头。 既如此,她索性给了赵氏脸面。 “若没什么旁的事,儿媳,你便先回去了吧!我也要歇下了。”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赵氏也知趣。 福了一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待赵氏去的远了,瞧不见人影了,宋老夫人这才发作起来。 把手中的那盏粉彩的蝴蝶花鸟茶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茶盏砸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马婆子见状,赶忙俯身跪了下来。 “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夫人才走,若是夫人没有走远,听见了老夫人在屋里发作起来,那可怎么办呀?” 马婆子一面劝着面前的宋老夫人,一面又唤了屋外伺候的小丫鬟进了屋里。 几个小丫鬟都是宋老夫人的心腹,万万是不会把屋里发生的这件事,宣扬出去的。 几个丫鬟迅速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马上就退了出去。 “方才夫人说的那些话,的确不中听,可老夫人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一件小事,就恼了夫人。夫人在老爷身边,总归是还有些分量的。” 马婆子一连劝了宋老夫人几句,好不容易才把宋老夫人给劝住,没有让她继续发作下去。 …… “方才刚从松鹤斋里头出来,夫人可听见了里头的响声?像是什么茶盏被砸在地上,摔个粉碎的声音。” 李婆子紧紧地跟在赵氏身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的意思是,老夫人已经恼了我这个儿媳?方才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不中听?” 赵氏问了李婆子道。 李婆子很是无奈,方才夫人说的那些话,别说老夫人听起来觉得不中听了,便是她这样一个伺候的婆子,听着方才夫人说的那些话,也觉得不大合适。 夫人这么说,到底是为了姑娘着想。 不想老夫人做主了姑娘的婚事。 可夫人不必说,老爷说过,姑娘的婚事,交由夫人做主这些话。 老夫人可就老爷这么一个儿子,平时老爷什么事都以老夫人为重,如今老夫人不过是想要做主了自己孙女的婚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李婆子在心中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要帮夫人些。 毕竟她在夫人身边伺候,若夫人出了什么事,旁人也会以为,是她这个陪房婆子,这一旁撺掇的。 “夫人,待老爷回府之后,夫人还是去见见老爷,把方才在老夫人屋里发生的那些事,一字不落地说给老爷听。” “老爷的心中,始终还是装着夫人和姑娘的,就算老爷凡事以老夫人为重,但老爷也不是那种不辨是非之人,对老夫人的话,听之任之的。” 李婆子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老爷对老夫人的话,如何听之任之,但姑娘毕竟是老爷亲生,老爷待姑娘的感情非比寻常,想来也是不愿意看着姑娘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家,郁郁寡欢一辈子的。 所以只消夫人在老爷身边提几嘴,老爷就能够明白了。 赵氏回了安心斋不久,宋老爹就从衙门回来了。 今日衙门的公务少,前些日子宋老爹又替同僚代了班,那同僚为了感激宋老爹,特地来帮宋老爹处理剩下的公务,宋老爹也就能回来得早些了。 还没等宋老爹进了安心斋,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就得了李婆子的吩咐,在宋老爹身边,说了几嘴。 “老爷,夫人今夜去了老夫人的屋里,和老夫人商量了二姑娘的婚事。老夫人已经和郭家老夫人通了消息,若是老爷和夫人允准姑娘嫁去郭家,就会让郭家不日就来府中下聘。“” “夫人和老夫人说,二姑娘的婚事,已经由老爷做主,交给了夫人做主。老夫人就借此在屋里发了大脾气,砸了好几个茶盏。” 吴婆子是李婆子的同乡。 随李婆子一道进府的,得了李婆子的吩咐,她自然是要把这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吴婆子放下茶盏,正准备退出屋去,宋老爹突然喊住了她。 “这些事情是在老夫人屋里发生的,你一个在前院伺候的婆子,又是如何晓得的?” 吴婆子停顿了片刻,马上回道。 “老爷,老奴去茶水房沏茶的时候,听夫人院里的小丫头说的。夫人受了老夫人的气,心中有些不高兴,小丫头特地沏了夫人爱喝的茶,送了过去。” 吴婆子如此解释一番,才算把宋老爹给搪塞过去。可宋老爹心中存着疑惑,对吴婆子的话,不太相信。 “既如此,我便去安心斋看看夫人去!你去茶水房看看有没有夫人爱吃的点心,装在食盒里,我一块送过去。” 顶点 第274章 隔阂 - 宋锦 - 连小君 “姑娘,夫人就问了奴婢,姑娘前些日子去了一趟陈家,见了陈家二公子,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仅如此,夫人还问了奴婢,姑娘对那陈家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亲就问了芙蕖这些? 好端端地,娘亲突然让李婆子请了芙蕖过去,就是问了这些个无关紧要的。 她对陈锦然,并没有什么感情。 虽说不上喜欢,却也说不上讨厌。 不过陈锦然对她还余情未了,往后还是要躲着他些才好。 “芙蕖,夫人就问了你这些,可还有旁的没有?” 宋锦实在是不放心,怕芙蕖这个小丫鬟,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复又问了一遍。 芙蕖有些无奈,姑娘怎么就不相信她说的话呢? 夫人让李婆子请了她过去,除了问这个,旁的再没有了。 难不成她还能欺瞒姑娘不成? 芙蕖无奈又把刚才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姑娘,奴婢对天发誓,夫人今日请了我过去,的的确确是问了奴婢这些,旁的,便再没有了。” 听着芙蕖如此肯定地说,宋锦这才渐渐相信了芙蕖方才所说。 “芙蕖,听你这么说,我倒是相信你。夫人请了你过去,确实只问了你这些。” “不过若下次夫人再让你请你过去,再和你说了什么,你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才行。” 芙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姑娘,你说的这些,奴婢都明白了。奴婢都依着你。” 芙蕖交代完毕之后,宋锦就让芙蕖出去了。 她自己一人留在屋里,她要好好想想。 到底娘亲找了芙蕖过去,问芙蕖她同陈锦然是什么关系这些做什么?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刚用过晚饭,赵氏就过来了。 宋老夫人正用丝绢擦着嘴,只听见马婆子就道。 “老夫人,夫人过来了,已经侯在了厅里,说是有事来求见老夫人。” “马妈妈,你且说说,夫人今日过来,到底是为着什么事来的?” 宋老夫人问了马婆子一句,她想要听听马婆子到底是怎么看的。 “老奴不敢妄言,还请老夫人恕罪!” “我恕你无罪,你先说说,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这样怒气冲冲地过来,只怕不是找我商量事情那样简单,只怕是还想要说教我几句。” 宋老夫人面上淡淡地,并无任何波澜。 倒是一旁伺候的马婆子,已经被宋老夫人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给吓得不轻。 好端端地,老夫人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近来老夫人的心思诡秘莫测,别说其他人猜不出来了,便是她这个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些年的人,一时之间,也很难猜透,到底老夫人心中,在想着什么。 若是说错了一句半句的,惹闹了老夫人,只怕她的下场,就要和前些日子惹恼了老夫人的人一样。 平白遭了五十板子,打得屁股血肉模糊,半条命都去了,此事才算了解。 “老夫人,若老奴所猜不错的话,夫人这趟过来,十有八九是为着姑娘的婚事来的。夫人听了老爷说了,心中猜测可能老夫人为姑娘已经定下了一桩婚事,特地过来探探底的。” 马婆子心中胆战心惊地,头也不敢抬起来就这样道。 “你说的不错,夫人该是为着锦儿的婚事来的,既如此,就把夫人请进来吧!” 宋老夫人话罢,朝着马婆子招了招手,就让马婆子下去,把侯在前厅里的赵氏,给请了过来。 “夫人,我家老夫人正在里间等着夫人,还请夫人随着老奴一道过去!” 马婆子说着,引着赵氏就往宋老夫人所在的里间去了。 马婆子行色匆匆,看起来像是遭了罚一样。 赵氏心中有些奇怪,马婆子在母亲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做事一向得力,又是母亲的身边人,会是什么人,训斥了马婆子? “马妈妈,敢问方才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人惹了母亲生气,怎么马妈妈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赵氏问了马婆子一句。 马婆子在心中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方才在屋里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夫人,并提醒了她几句。 “夫人,老夫人这些日子心情不是太好,前些日子有个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一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珍藏了许久的一套茶器。” “老夫人一生气,就罚了那个小丫鬟五十板子,要了那个丫鬟半条命去,如今那个丫鬟,现在都还没有醒来,一直在屋里躺着。” 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素来好脾气,就算是身边伺候的人犯了错,也不该罚得这样严重才是。 难不成是因为锦儿婚事的事情,惹恼了老夫人。 老夫人不敢随意拿着她们撒气,就拿着身旁伺候的小丫鬟撒气? 赵氏心中是这样想着的。 进了里间,赵氏才发现,原来老夫人已经在屋里等着她许久了。 “听说媳妇有事想要见我,同我商量事情,不知媳妇找我商量的,到底是何事?” 宋老夫人坐在软榻上,身旁还有几个丫鬟正蹲下来,用美人捶一下一下给她锤着腿。 赵氏心中记着马婆子对她的提醒,笑了笑,缓和了一下屋里的尴尬气氛。 “老夫人,今日我听老爷说起,老夫人给锦儿选了一桩婚事,是郭家的儿郎。老爷曾说过,锦儿的婚事,由我做主,我不知道老夫人可答应了那郭家,特地过来问问。” 赵氏这样说着,宋老夫人的面上,渐渐有些不高兴起来。 果然赵氏是为着锦儿的婚事过来,她猜的果然不错。 锦儿虽说是赵氏亲生,赵氏又对锦儿心疼得紧,但锦儿毕竟大了,婚事迟迟没有落定,旁人还以为是锦儿身上,有个什么毛病,所以才影响了议亲的呢。 锦儿的婚事,还须早些落定才行。 “媳妇,锦儿的婚事,我还没答应郭家,只是郭家老太太想着咱们家锦儿快些嫁过去,找人来给我通了消息。” “郭家的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相貌不错,又有才气,锦儿若嫁过去,定能夫妻和睦。她们家老太太和我也相熟,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锦儿的。” 顶点 第275章 母子谈心 - 宋锦 - 连小君 宋老爹知道赵氏是从宋老夫人所在的松鹤斋里出来才病的,又听吴婆子说了,赵氏在松鹤斋里,同宋老夫人多说了几句。 难不成是母亲那句话说重了,惹了赵氏不开心吗? 宋老爹又走上前几步,看着靠在贵妃椅之上的赵氏。 见她一脸憔悴的模样,就知道在老夫人的院里,必定是和老夫人闹了不开心,否则也不会成这样。 “芸娘,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同母亲说了,锦儿的婚事,由你做主!你毕竟是锦儿的亲娘,锦儿的婚事由你来做主,我也能够放心些。” “你这么说,可是母亲答应了?答应锦儿的婚事,由我一人说了算了?” 听着宋老爹这么说,赵氏面上有些高兴。 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见赵氏一会难过憔悴,一会又笑出来褶子,难不成赵氏的病,是装出来的? 故意让婆子把他诓骗过来的? 宋老爹在心中思虑了片刻,扫了眼赵氏身边伺候的李婆子,早就听说李婆子和他屋里伺候的吴婆子关系不错,如此看来,倒是真的了。 李婆子早就和吴婆子串通好了,让吴婆子去到他的身边,同他说了许多,故意诓骗他过来的。 宋老爹扶额,既然自己过都过来了,难不成还能回去不成? 且瞧着赵氏这副模样,到底也不是故意诓她过来的? “既然你病了,那就先歇着吧!我去松鹤斋看看母亲去!” 宋老爹说着,看了眼面前的赵氏,紧接着就出了安心斋。 看着宋老爹的背影渐行渐远,方才还靠在榻上,一副翘楚模样的赵氏,马上就有了精神。 “老爷怎么说走就走,难不成当真是我这里不好?老爷嫌弃了?” 赵氏说着,扫了眼身旁伺候的李婆子。 “你不是说已经让吴婆子和老爷说了,怎么老爷还没坐上多久,就走了?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越来越不中用了。” 赵氏训了李婆子一通,又继续躺在榻上。 李婆子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抬起头瞧见赵氏那副模样,也就什么话也没敢说。 她不是嘱咐了那吴婆子,让吴婆子到了老爷面前,多说几句夫人的好话吗? 吴婆子这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松鹤斋里,宋老爹过去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在屋里教着几个丫头插花,这些日子郭老夫人让人从应台的花市上,给宋老夫人带了几盆上好的花过来。 “老夫人,老爷过来了,如今人在屋外,不知老夫人可见见老爷。” 马婆子立在宋老夫人的身旁,把宋老爹过来的事情,禀给了宋老夫人。 “老爷是从哪里过来的?可有人瞧见?” 宋老夫人教着几个丫头插花,抬起头问了马婆子一句。 “老奴没敢问,但门房伺候的人瞧见老爷是从安心斋那边过来的,似乎是去见了夫人,才过来见老夫人您的。” 虽说马婆子是宋老夫人的心腹,但这些日子,马婆子渐渐有些摸不透老夫人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只能这样先回了老夫人。 “你有心了,老爷应该是从安心斋那边过来的。既然他都来了,我总不能把他就像这样晾在外头吧!还是请进来吧!我亲自问问他,到底他此番过来,是为着什么?” 马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出了屋子,把宋老爹请进了屋里。 宋老夫人仍旧在屋里教着几个小丫头插花,宋老爹进了屋里,马婆子就搬了绣凳过来,搁在了宋老夫人的身旁。 宋老爹坐在凳椅上,就问了宋老夫人。 “母亲,可是你想要做主了锦儿的婚事,把锦儿许给郭家的儿郎的。”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宋老爹的来意。 “你今日过来,就是来问我这件事的?可是你那媳妇同你说的?” 宋老夫人的话语淡淡,听在宋老爹的心中,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母亲,这些事情,确实是芸娘同我说的。不过她之所以同我说了这么多,到底也是为了锦儿的终身大事着想!锦儿毕竟是芸娘亲生的,由芸娘做主了锦儿的婚事,也在情理之中。” “郭家的儿郎有什么不好的,你且说说?” 宋老夫人抬起头,看了宋老爹一眼,见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又道。 “若是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我且听着。” 一面是自己的媳妇,一面又是自己的亲娘,无论宋老爹站在哪边,都讨不了好。 “母亲,儿子也没说郭家哪里不好的。郭家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像郭家那样的人家,不止有多少人盼着自己的姑娘,能嫁他们家的儿郎的。” “既如此,你觉得这门婚事,又有哪里不妥当之处?” 宋老夫人的话语冰冷,一时之间不知道让宋老爹如何说才好。 想了想,宋老爹决定还是说道。 “母亲,锦儿曾经同我说过,她这辈子,只愿嫁给自己喜欢之人,若是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之人,无论怎么说,锦儿都不会嫁过去的。若是我逼着她强行嫁了自己不喜欢之人,只怕她是要埋怨儿子一辈子的。” “求母亲还是为着锦儿好好着想着想吧!那郭家,当真不是一个什么好去处。” 宋老爹如此哀求宋老夫人。 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被宋老爹这一番话,说得热了起来。 既然她们个个都想要让赵氏来做主锦儿的婚事,那她就顺他们这些人的意,让赵氏来做主了锦儿的婚事。 这样的话,他们这些人,可算是满意了? “儿子说的是,这找女婿呀,还是要锦儿喜欢的人。若锦儿嫁了自己不喜欢之人,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那个时候,便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做的不好了。” 宋老夫人一番话罢,又叮嘱了宋老爹几句,随后就招手唤了马婆子出来,亲自送着宋老爹出去了。 马婆子送着宋老爹出了松鹤斋,在回去的路上,又叮嘱了宋老爹几句。 “老爷,其实老夫人说到底,也是为着姑娘的终身大事在着想的,老夫人自然也盼着姑娘能够嫁给一好人家,和夫君长相厮守。只是老爷既然把姑娘的婚事全权交给了夫人做主,那老奴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马婆子送着宋老爹出了松鹤斋,待瞧着宋老爹渐渐走远,马婆子又回了内堂。 “老爷可走得远了?” 宋老夫人突然问了马婆子一句。 “老奴亲自看着老爷出去的,老爷已经走得远了。” “看老爷离去的方向,似乎是要去姑娘的院里。这些日子姑娘被夫人一直拘在翠微居里,想必人早就憋坏了。老爷如今去了,正好。” 马婆子对着宋老夫人说了一通,宋老夫人朝着马婆子招了招手,就示意她先下去了。 顶点 第276章 善解人意的宋老爹 - 宋锦 - 连小君 翠微居里,宋锦有些乏了,就在榻上躺了许久。 待醒过来的时候,芙蕖就进来告诉她,说老爷过来了,此刻已经在小厅里头等着她了。 由芙蕖伺候着洗了脸,又换了衣裳,宋锦就出来了。 只见宋老爹坐在小厅里,一副似乎等了她许久的模样。 “怎么才出来呀?不知道爹爹已经来了半个时辰了吗?现在才出来,方才在屋里磨磨蹭蹭递干什么?” 见宋老爹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训了宋锦一通。 宋锦也就不敢在宋老爹面前卖乖。 “爹爹今日突然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想要同女儿说的?还请爹爹但说无妨,女儿听着就是。” “爹爹今日过来,的确是有要事要嘱咐你的。今日我去了松鹤斋,见了你祖母,同你祖母说起了你的婚事。” 宋老爹知道赵氏是从宋老夫人所在的松鹤斋里出来才病的,又听吴婆子说了,赵氏在松鹤斋里,同宋老夫人多说了几句。 难不成是母亲那句话说重了,惹了赵氏不开心吗? 宋老爹又走上前几步,看着靠在贵妃椅之上的赵氏。 见她一脸憔悴的模样,就知道在老夫人的院里,必定是和老夫人闹了不开心,否则也不会成这样。 “芸娘,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同母亲说了,锦儿的婚事,由你做主!你毕竟是锦儿的亲娘,锦儿的婚事由你来做主,我也能够放心些。” “你这么说,可是母亲答应了?答应锦儿的婚事,由我一人说了算了?” 听着宋老爹这么说,赵氏面上有些高兴。 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见赵氏一会难过憔悴,一会又笑出来褶子,难不成赵氏的病,是装出来的? 故意让婆子把他诓骗过来的? 宋老爹在心中思虑了片刻,扫了眼赵氏身边伺候的李婆子,早就听说李婆子和他屋里伺候的吴婆子关系不错,如此看来,倒是真的了。 李婆子早就和吴婆子串通好了,让吴婆子去到他的身边,同他说了许多,故意诓骗他过来的。 宋老爹扶额,既然自己过都过来了,难不成还能回去不成? 且瞧着赵氏这副模样,到底也不是故意诓她过来的? “既然你病了,那就先歇着吧!我去松鹤斋看看母亲去!” 宋老爹说着,看了眼面前的赵氏,紧接着就出了安心斋。 看着宋老爹的背影渐行渐远,方才还靠在榻上,一副翘楚模样的赵氏,马上就有了精神。 “老爷怎么说走就走,难不成当真是我这里不好?老爷嫌弃了?” 赵氏说着,扫了眼身旁伺候的李婆子。 “你不是说已经让吴婆子和老爷说了,怎么老爷还没坐上多久,就走了?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越来越不中用了。” 赵氏训了李婆子一通,又继续躺在榻上。 李婆子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抬起头瞧见赵氏那副模样,也就什么话也没敢说。 她不是嘱咐了那吴婆子,让吴婆子到了老爷面前,多说几句夫人的好话吗? 吴婆子这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松鹤斋里,宋老爹过去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在屋里教着几个丫头插花,这些日子郭老夫人让人从应台的花市上,给宋老夫人带了几盆上好的花过来。 “老夫人,老爷过来了,如今人在屋外,不知老夫人可见见老爷。” 马婆子立在宋老夫人的身旁,把宋老爹过来的事情,禀给了宋老夫人。 “老爷是从哪里过来的?可有人瞧见?” 宋老夫人教着几个丫头插花,抬起头问了马婆子一句。 “老奴没敢问,但门房伺候的人瞧见老爷是从安心斋那边过来的,似乎是去见了夫人,才过来见老夫人您的。” 虽说马婆子是宋老夫人的心腹,但这些日子,马婆子渐渐有些摸不透老夫人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只能这样先回了老夫人。 “你有心了,老爷应该是从安心斋那边过来的。既然他都来了,我总不能把他就像这样晾在外头吧!还是请进来吧!我亲自问问他,到底他此番过来,是为着什么?” 马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出了屋子,把宋老爹请进了屋里。 宋老夫人仍旧在屋里教着几个小丫头插花,宋老爹进了屋里,马婆子就搬了绣凳过来,搁在了宋老夫人的身旁。 宋老爹坐在凳椅上,就问了宋老夫人。 “母亲,可是你想要做主了锦儿的婚事,把锦儿许给郭家的儿郎的。”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宋老爹的来意。 “你今日过来,就是来问我这件事的?可是你那媳妇同你说的?” 宋老夫人的话语淡淡,听在宋老爹的心中,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母亲,这些事情,确实是芸娘同我说的。不过她之所以同我说了这么多,到底也是为了锦儿的终身大事着想!锦儿毕竟是芸娘亲生的,由芸娘做主了锦儿的婚事,也在情理之中。” “郭家的儿郎有什么不好的,你且说说?” 宋老夫人抬起头,看了宋老爹一眼,见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又道。 “若是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我且听着。” 一面是自己的媳妇,一面又是自己的亲娘,无论宋老爹站在哪边,都讨不了好。 “母亲,儿子也没说郭家哪里不好的。郭家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像郭家那样的人家,不止有多少人盼着自己的姑娘,能嫁他们家的儿郎的。” “既如此,你觉得这门婚事,又有哪里不妥当之处?” 宋老夫人的话语冰冷,一时之间不知道让宋老爹如何说才好。 想了想,宋老爹决定还是说道。 “母亲,锦儿曾经同我说过,她这辈子,只愿嫁给自己喜欢之人,若是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之人,无论怎么说,锦儿都不会嫁过去的。若是我逼着她强行嫁了自己不喜欢之人,只怕她是要埋怨儿子一辈子的。” “求母亲还是为着锦儿好好着想着想吧!那郭家,当真不是一个什么好去处。” 宋老爹如此哀求宋老夫人。 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被宋老爹这一番话,说得热了起来。 既然她们个个都想要让赵氏来做主锦儿的婚事,那她就顺他们这些人的意,让赵氏来做主了锦儿的婚事。 这样的话,他们这些人,可算是满意了? “儿子说的是,这找女婿呀,还是要锦儿喜欢的人。若锦儿嫁了自己不喜欢之人,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那个时候,便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做的不好了。” 宋老夫人一番话罢,又叮嘱了宋老爹几句,随后就招手唤了马婆子出来,亲自送着宋老爹出去了。 马婆子送着宋老爹出了松鹤斋,在回去的路上,又叮嘱了宋老爹几句。 “老爷,其实老夫人说到底,也是为着姑娘的终身大事在着想的,老夫人自然也盼着姑娘能够嫁给一好人家,和夫君长相厮守。只是老爷既然把姑娘的婚事全权交给了夫人做主,那老奴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马婆子送着宋老爹出了松鹤斋,待瞧着宋老爹渐渐走远,马婆子又回了内堂。 “老爷可走得远了?” 宋老夫人突然问了马婆子一句。 “老奴亲自看着老爷出去的,老爷已经走得远了。” “看老爷离去的方向,似乎是要去姑娘的院里。这些日子姑娘被夫人一直拘在翠微居里,想必人早就憋坏了。老爷如今去了,正好。” 马婆子对着宋老夫人说了一通,宋老夫人朝着马婆子招了招手,就示意她先下去了。 顶点 第277章 装病 - 宋锦 - 连小君 宋老夫人想要把她嫁去郭家,无非是想要借机和郭家联姻。 郭家在京师的这些个世家大族,勋贵人家之中,只能算得上后起之秀。 一般的老牌世家,都看不上这样的暴发户。 因着暴发户都有一个特点,没有世家大族的底蕴。 没有世家大族的底蕴就意味着没有大家风范。 郭老夫人虽出身候门,但底下的几个媳妇,都是小门小户的出身,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郭家二郎的生母,还是一个农家女。 因着给郭家生下了郭二郎,才被郭老夫人派人接入府中。 可到底也还不是郭家的夫人。 郭家二郎,到底还是寄养在郭家夫人刘氏的膝下的。 郭夫人刘氏,又育有郭家长子。 宋老爹和赵氏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宋锦就这样嫁过去郭家的。 再说宋老爹已经答应了她,宋锦这辈子,只愿嫁给自己喜欢之人。 若是有什么逼着她嫁了自己不喜欢之人,无论怎么说,宋锦都不会嫁过去的。 “锦儿,你放心好了。如今你的婚事,已经交由你母亲做主。你母亲又处处顺着你的意思,一定会让你嫁给一个好儿郎的。” 宋老爹笑着,拍了拍宋锦的脑袋。 叮嘱了芙蕖几句,说了几句让芙蕖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就出了翠微居。 再过两年,也该到了自己出嫁的时候了。 宋锦还没想好,她自己究竟想要嫁一个什么人。 且宋老爹和赵氏先前就同她说了,若宋锦这辈子真的嫁不出去了,把四平街的几间铺子过继给宋锦,宋锦靠着那几间铺子,下半辈子也是不愁吃喝的。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正在屋里教着几个丫鬟插花,马婆子得了门房递过来的消息,马上就来禀了宋老夫人。 “老夫人,郭老夫人差人递过来消息了。” 马婆子面上有些为难,显然是郭老夫人让人递过来的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 “马妈妈,你先说说,郭老夫人到底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宋老夫人问了马婆子一句。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问,马婆子这才敢回道。 “老夫人,郭老夫人在信中说,能让姑娘嫁过去郭家,姑娘已然是高嫁了,姑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毁了这桩婚事?” “还有便是,郭老夫人说咱们宋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出身,非要眼高于顶!看不上她们郭家,到底看上了什么人家?” 马婆子把郭老夫人信里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念了出来。 宋老夫人面上的神色,渐渐有了些许的改变。 “我们宋家是小门小户,她们郭家便是世家大族了吗?也不看看他们郭家,在这京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说我们宋家眼高于顶,我看真正眼高于顶的,该是他们郭家才是。” 宋老夫人带着怒意说了一通。 马婆子想要劝宋老夫人几句。 但见宋老夫人骂得起劲,把想要劝的那些话,统统咽了下去。 “老夫人,您还是消消气!郭家老夫人这些话虽说骂得难听了些,但终归是咱们家的不是。” “老夫人事先就答应了郭老夫人,说要把二姑娘,许给郭家的二公子,如今二姑娘的婚事,突然交由夫人做主。这些事情,毕竟是咱们事先没有想到的。” 马婆子这样劝了宋老夫人几句。 可此时的宋老夫人,早已气昏了头,哪里还听得进去? “马妈妈,这件事到底是郭家的不是,不干咱们宋家什么事。” 宋老夫人又道。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马婆子只能跟着点了点头,老夫人的性子,一向还是那么得急躁。 若气出什么个好歹出来,那可怎么办? 安心斋里,赵氏让李婆子关紧了门窗。赵氏有要事要单独嘱咐李婆子。 “夫人搞得这样神神秘秘地,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单独交代老奴的。” 赵氏见屋里伺候的丫鬟都退了下去,这才把李婆子单独唤到了自己身边。 “李妈妈,听说松鹤斋那边,老夫人为着锦儿的婚事由我做主之后,气了一场。已经几天没有爬起来了,待会你去库房拿几支山参,过去看看老夫人。” 听着赵氏这么说,李婆子忙问道。 “夫人让老奴一个人去,若老夫人或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马婆子,突然问起了夫人,那老奴怎么回答?” “你就如实回答!说我也病了,这两日病得连床也起不来了。” 赵氏这么说。 李婆子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夫人找的借口,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烂呀! 李婆子虽作为赵氏贴身伺候的婆子,但这些事毕竟是夫人决定的,她还是不说的好。 老夫人病了,夫人也病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得了吩咐,李婆子纵然心中觉得不是太妥当,却还是亲自去了松鹤斋。 因着宋老夫人病了,这些日子也就不见外客,李婆子去到的时候,就被马婆子拦在了屋外,不许她进去。 “李妈妈,不知今日是什么样的风,把咱们的大忙人李妈妈也吹了过来。李妈妈可是稀客中的稀客呀!” 马婆子和李婆子客套了几句,随后才逐渐步入正题。 “李妈妈,到底夫人差了你过来,是来做什么的?”马婆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婆子也不瞒她,直接回道。 “马妈妈,我今日过来,是奉了夫人的吩咐过来的。夫人这些日子病了,一直躺在榻上,今天听说老夫人也病了之后,特地让老奴去了库房取了几支延年益寿的老山参出来。” 李婆子正说着话,就把手中拎着的盒子,递给了马婆子身边伺候的丫鬟。 丫鬟接过盒子,打开来一看,里头果然放了两支模样看起来不错的老山参。 只是好端端地,夫人让人送来这两支山参,未免有些奇怪? 夫人一向和老夫人面和心不和,如今这样,难不成有其他用意。 马婆子在心中揣测了一遍,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禀给了老夫人听听,听听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夫人有心了,李妈妈,你先回吧!老夫人这些日子不方便见外客,这两对山参,我就代老夫人,先谢过夫人了。” 说着,马婆子拿了盒子,就进了屋里。 李婆子想要进去瞧瞧,但安心斋的院门前,有几个丫鬟正拦着,说什么就是不让她进去。 顶点 第278章 真假 - 宋锦 - 连小君 马婆子进了内堂,把赵氏差李婆子带过来的那两支老山参,搁在了宋老夫人身旁的高几上。 其实这两日宋老夫人也不是真正的生病,她不过是想要气一气宋老爹和赵氏罢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赵氏竟然先她一步病了。 她想着,赵氏应该也不会是真正的生病。 而是也和她一样,装病的吧? 不过她和赵氏一样,都是装病的,她还是不要去拆穿赵氏的好。 “老夫人,夫人着李婆子送来的那两支山参,模样看着倒是不错,是珍藏了许久的佳品。不过夫人没有亲自过来,只差了李婆子一人来,老奴心中有些起疑。” “李婆子说夫人已经病得起不来床了,这些日子也没听安心斋那边递出来什么消息,说赵氏生了急病,请了大夫进府。” “若是换作平常,夫人一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马上就着人去请大夫了,哪里还会拖延到现在?” 马婆子说了一通,宋老夫人也明白了马婆子的意思。 马婆子言下之意是,她也不大相信赵氏是真的病了,而是故意装病的。 只不过赵氏在她面前装病,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马妈妈,待会你亲自过安心斋一趟,带着大夫过去,让大夫好好给夫人把把脉,看看夫人是真的有病,还是装病的。” 宋老夫人话落,马婆子马上着手下去办了。 带了大夫过去,想必夫人这装病,是瞒不住了吧? 马婆子让春喜去请了经常给宋老夫人还有赵氏瞧病的胡大夫回府来。 半个时辰后,马婆子就带着春喜去了安心斋。 安心斋里,赵氏刚睡醒,马婆子就领着大夫过来了。 “夫人,马婆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她竟亲自领了大夫过来,给夫人瞧病。” “那大夫偏生还是经常给夫人还有老夫人瞧病的胡大夫,胡大夫那里还有夫人的脉案,夫人还是得仔细着些,莫要让胡大夫看出夫人是装病的好。” 李婆子嘱咐了赵氏几句,转过身就出了屋,去请了屋外的马婆子和那胡大夫进屋里来。 胡大夫是城里三善药材铺的掌柜,又是宋家惯用的大夫。 每回若是赵氏或宋老夫人病了,都会让人去三善药材铺,请了胡大夫回来。 胡大夫的手里,也有宋老夫人和赵氏的脉案。 要想知道赵氏是不是真的有病,把脉过后,又核对了之前的脉案,就能知晓。 赵氏没想到,宋老夫人竟然让马婆子请了胡大夫进府来,老夫人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赵氏心中思虑了半晌,还是决定让李婆子先把马婆子和胡大夫请进屋里再说。 她先问问马婆子,这到底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马婆子撺掇着老夫人,搞出来的。 不过她想着,马婆子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撺掇着老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宋锦刚刚穿越到了大明永乐二十年,京师城北的宋家。 宋家老爹在吏部担任一个正四品的管文书的小官,宋锦自幼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且自出生起,身上就带着一股怎么也洗不掉的异味。自出了与京师第一纨绔子弟宋墨的私奔闹剧后,宋锦大病了一场。 随后在一个月前,从现代社会穿越到明朝的金陵宋锦研究所的研究员宋锦到了宋锦的身上,从此本应该和小白菜一样平平淡淡过一生的宋锦,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宋锦和城北宋家的宋二公子是青梅竹马,但宋二公子是个纨绔子弟,再加上曾经带着宋锦私奔过,闹出了那样天大的丑闻,城南宋家的夫妇不太喜欢宋墨,就连宋锦本人,都对宋墨嗤之以鼻。 宋锦的原主本来就拥有高超的绣技,宋墨和徐慧定下婚约之后,城北的宋家差了婆子过来给宋锦家送信,结果宋锦智斗了那个婆子,把婆子的信收了之后,就吩咐小厮把婆子给赶了出去。 结果婆子是随着和宋锦定过娃娃亲的陈家过来的,陈锦然听说了宋锦的一些事,在加上她们二人本来就有婚约在身,就有意接近了宋锦。把宋锦绣出来的部分绣品带到了宫里,得到了宫里贵人的赏识,太子妃也极其喜欢宋锦的绣品,就让宋锦留在宫里,教导宫里的绣工绣技。后来陈家老爷,也就是陈太师了,知道了自己儿子和宋锦之间的来往后,几次三番暗中阻挠了陈锦然和宋锦在一起。离开陈锦然一段时间后,一直对宋锦存在着好感的宋墨就凑了上来,宋墨知道了宋锦想要办一个属于自己的绣场,就出资用卖股的方式,建立了绣场。宋锦招募了江浙湖广一带的女织布工,在绣场里头生产了宋锦以及其他的丝织物。宋锦出来后,以颜色华美,质地柔软,光泽亮丽,一下子就挤占了府布,颖布,土布的市场,结果这件事情传到了宫里,因为宫里的人在府布颖布的也入了自己的股,几次三番借机想要谋害宋锦,宋墨就帮助宋锦渡过了一系列的难关。把布的市场挤下去后,宋锦一路畅销,但若是仅仅只做宋锦这一种丝织物的话,绣场的部分绣工就会处于停滞状态,白绢是做风筝最好的材料,但是可以用白绢来做风筝的人实在太少,且白绢虽然韧性极好,及时在高空中,受到了巨大的风力,也不会被轻易撕扯。于是宋锦请了绣双面绣,仿真绣的绣娘,在白绢上进行刺绣,华美的风筝一下子就挤占了潍坊的风筝市场,甚至于风筝还远销了李朝,扶桑等国。新帝登基不到半年,就驾崩了,这个时候,已经被贬斥到分封地的汉王,得到了消息,打算进行宫变。汉王带着大军杀进了宫中,那个时候宋锦在东宫做客,正好遇到了宫变。但宋锦临危不乱,带着后宫中的女眷,躲到了东宫之中。因着东宫驻扎了护卫太子的军队,所以宋锦的性命得以保留,在这场宫变中,是宋墨护卫到她身前,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感受,白荷为宋锦挡住了一箭,惨死在了这场宫变之中,宫变结束之后,宋锦也接手了江宁织造府。朝野上下平定下来后。 陈锦然又重新回到了宋锦的身旁,那个时候陈老太师已经致仕,陈锦然因着在宫变之斗中护卫了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新皇,因此入了内阁,成为了新朝的阁臣,因着陈家已经没人再反对他娶宋锦,所以陈锦然一路追求宋锦,变着法地送宋锦东西,只可惜宋锦心有所属,并没有接受宋锦。宋墨一直在背地暗中保护宋锦,宋锦自己也从最开始的厌恶,到逐渐产生好感,再到最后的心生喜欢,随后她也知道了宋墨是重生过一次的人,知道了上一世宋锦和宋墨之间的悲惨姻缘,也知道了宋墨为何会变成纨绔子弟的原因。两人释怀,最后走到了一起。 顶点 第279章 丁家的 - 宋锦 - 连小君 没有世家大族的底蕴就意味着没有大家风范。 郭老夫人虽出身候门,但底下的几个媳妇,都是小门小户的出身,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郭家二郎的生母,还是一个农家女。 因着给郭家生下了郭二郎,才被郭老夫人派人接入府中。 可到底也还不是郭家的夫人。 郭家二郎,到底还是寄养在郭家夫人刘氏的膝下的。 郭夫人刘氏,又育有郭家长子。 宋老爹和赵氏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宋锦就这样嫁过去郭家的。 再说宋老爹已经答应了她,宋锦这辈子,只愿嫁给自己喜欢之人。 若是有什么逼着她嫁了自己不喜欢之人,无论怎么说,宋锦都不会嫁过去的。 “锦儿,你放心好了。如今你的婚事,已经交由你母亲做主。你母亲又处处顺着你的意思,一定会让你嫁给一个好儿郎的。” 宋老爹笑着,拍了拍宋锦的脑袋。 叮嘱了芙蕖几句,说了几句让芙蕖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就出了翠微居。 再过两年,也该到了自己出嫁的时候了。 宋锦还没想好,她自己究竟想要嫁一个什么人。 且宋老爹和赵氏先前就同她说了,若宋锦这辈子真的嫁不出去了,把四平街的几间铺子过继给宋锦,宋锦靠着那几间铺子,下半辈子也是不愁吃喝的。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正在屋里教着几个丫鬟插花,马婆子得了门房递过来的消息,马上就来禀了宋老夫人。 “老夫人,郭老夫人差人递过来消息了。” 马婆子面上有些为难,显然是郭老夫人让人递过来的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 “马妈妈,你先说说,郭老夫人到底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宋老夫人问了马婆子一句。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问,马婆子这才敢回道。 “老夫人,郭老夫人在信中说,能让姑娘嫁过去郭家,姑娘已然是高嫁了,姑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毁了这桩婚事?” “还有便是,郭老夫人说咱们宋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出身,非要眼高于顶!看不上她们郭家,到底看上了什么人家?” 马婆子把郭老夫人信里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念了出来。 宋老夫人面上的神色,渐渐有了些许的改变。 “我们宋家是小门小户,她们郭家便是世家大族了吗?也不看看他们郭家,在这京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说我们宋家眼高于顶,我看真正眼高于顶的,该是他们郭家才是。” 宋老夫人带着怒意说了一通。 马婆子想要劝宋老夫人几句。 但见宋老夫人骂得起劲,把想要劝的那些话,统统咽了下去。 “老夫人,您还是消消气!郭家老夫人这些话虽说骂得难听了些,但终归是咱们家的不是。” “老夫人事先就答应了郭老夫人,说要把二姑娘,许给郭家的二公子,如今二姑娘的婚事,突然交由夫人做主。这些事情,毕竟是咱们事先没有想到的。” 马婆子这样劝了宋老夫人几句。 可此时的宋老夫人,早已气昏了头,哪里还听得进去? “马妈妈,这件事到底是郭家的不是,不干咱们宋家什么事。” 宋老夫人又道。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马婆子只能跟着点了点头,老夫人的性子,一向还是那么得急躁。 若气出什么个好歹出来,那可怎么办? 安心斋里,赵氏让李婆子关紧了门窗。赵氏有要事要单独嘱咐李婆子。 “夫人搞得这样神神秘秘地,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单独交代老奴的。” 赵氏见屋里伺候的丫鬟都退了下去,这才把李婆子单独唤到了自己身边。 “李妈妈,听说松鹤斋那边,老夫人为着锦儿的婚事由我做主之后,气了一场。已经几天没有爬起来了,待会你去库房拿几支山参,过去看看老夫人。” 听着赵氏这么说,李婆子忙问道。 “夫人让老奴一个人去,若老夫人或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马婆子,突然问起了夫人,那老奴怎么回答?” “你就如实回答!说我也病了,这两日病得连床也起不来了。” 赵氏这么说。 李婆子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夫人找的借口,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烂呀! 李婆子虽作为赵氏贴身伺候的婆子,但这些事毕竟是夫人决定的,她还是不说的好。 老夫人病了,夫人也病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得了吩咐,李婆子纵然心中觉得不是太妥当,却还是亲自去了松鹤斋。 因着宋老夫人病了,这些日子也就不见外客,李婆子去到的时候,就被马婆子拦在了屋外,不许她进去。 “李妈妈,不知今日是什么样的风,把咱们的大忙人李妈妈也吹了过来。李妈妈可是稀客中的稀客呀!” 马婆子和李婆子客套了几句,随后才逐渐步入正题。 “李妈妈,到底夫人差了你过来,是来做什么的?”马婆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婆子也不瞒她,直接回道。 “马妈妈,我今日过来,是奉了夫人的吩咐过来的。夫人这些日子病了,一直躺在榻上,今天听说老夫人也病了之后,特地让老奴去了库房取了几支延年益寿的老山参出来。” 李婆子正说着话,就把手中拎着的盒子,递给了马婆子身边伺候的丫鬟。 丫鬟接过盒子,打开来一看,里头果然放了两支模样看起来不错的老山参。 只是好端端地,夫人让人送来这两支山参,未免有些奇怪? 夫人一向和老夫人面和心不和,如今这样,难不成有其他用意。 马婆子在心中揣测了一遍,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禀给了老夫人听听,听听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夫人有心了,李妈妈,你先回吧!老夫人这些日子不方便见外客,这两对山参,我就代老夫人,先谢过夫人了。” 说着,马婆子拿了盒子,就进了屋里。 李婆子想要进去瞧瞧,但安心斋的院门前,有几个丫鬟正拦着,说什么就是不让她进去。 顶点 第280章 新媳 - 宋锦 - 连小君 夏行衍喝过药,极力支撑靠在床边,他紧紧地握着夏悠然的手,夏悠然的一缕发丝却顺着她俯下来的肩颈飘垂下来,夏行衍望着那些头发,淡淡地笑了笑,“悠然,你还记不记得?在小时候,你倒是比我要经常生病,那个时候你生病,母亲又不管你,都是我和祖母照顾在你身边。” 夏悠然的身体立刻僵住,看着他因发热而烧得赤红的面颊,便觉得心如刀割。夏行衍却只是伸出手,将夏悠然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突然抬起眼,很温柔地笑了笑,很是吃力地挤出一句话来,“悠然,我是不是要去见母亲了,悠然。对不起,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战场上面浴血奋战,都没有好好得保护你。我曾经说过,你是我的妹妹,我要好好保护你,可如今我连自己都护不了了,我又怎么来保护你?” 夏悠然只觉得夏行衍的话似乎化成了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了她的胸口,一腔热血似乎要喷涌出来似的。她以手掩面,用尽全部力气,将那一腔悲愤强咽下去。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她做的那些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报应?夏行衍显然已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此刻又昏昏入睡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她的重生,改变了夏行衍是命运…… 夏行衍脸上难过的神情,将夏悠然平和的心整个都撕裂开来。在这个世上,除了段权晋,她其实和她这个哥哥是最亲的了。如果小时候没有他保护自己,可能她现在已经死在了李氏手下了。 夏悠然此刻所有无法消融的委屈和绝望都奔涌而出,人这一辈子,富贵和地位都是虚妄的,她只想要保护那些爱她的人,她其他什么的都可以不要,积郁日久的苦痛瞬间化为了无数毒舌的牙。慢慢啃噬着她,夏悠然强忍着这样的痛苦,微笑着对夏悠然道:“大哥,悠然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哪里也不回去。你睡一会吧!或许你醒过来就会好了。” 看着夏行衍重新闭上了双眼,夏悠然缓缓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等她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那种无可抑制的痛,撕扯着她的全身,她猛烈掩面,刹那间痛哭出声。女子的哭泣声也是一种学问,无声的,抽泣的,掩面娇羞的。怎么样都不会失了礼节和颜面。而段权晋第一次听到了这种毫无顾忌的支离破碎的哭泣声。他几乎想不到,原来夏悠然那样要强的一个人,也会哭成一个泪人。 “悠然……”他大步走上前去,难以置信地扶住她的肩膀,夏悠然哭的眼睛都已经模糊了。眼前的人影绰绰只存在一个轮廓。盯在段权晋的脸上好久,才能看清。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都是震惊,夏悠然恨急了,想也不想,扬手就挥。段权晋不躲不闪,只听到啪的一声,极为响亮,耳光实实地落在了面颊上。 “放开我!”夏悠然冷冷地道,声音几乎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一样。段权晋像是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痛,他只是惊讶地望着夏悠然,他一听说宁王妃来了夏府,他就感觉到事情不好,便立刻赶了过来,却也没想到会看见夏悠然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呀!竟然被活生生逼成这个样子。能将她活生生逼成这个样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夏行衍的病已经药石无医了。他想也不想,紧紧地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夏悠然随即挣扎撕打,然而终究不敌男人的力气,落进他的怀中,她不甘心继续挣扎,而段权晋则仿佛在对待一个胡闹的孩子一样,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夏悠然拼了命地挣扎,她的手肘冷冰冰的,段权晋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冰冷得很,像一块千年寒冰一样,冻得他的心,也是一片冰凉。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又毫不顾忌地大哭起来。半晌之后,似乎是哭得累了,才靠在他的胸前。 段权晋的声音在夏悠然的耳边低暗,“对不起,对不起……”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脸,又说了一次,“我应该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的……”夏悠然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面色死白,极慢,极坚定地摇了摇头。两点滚热的泪就迅速掉落在他的手上。 她抬起头,厉声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大哥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你们为什么一个一个都不肯放过我!高诚,武修葺,还有宁王,宁王妃,你们一个一个都要来逼我,就算我千你们的,可是我大哥和你们毫无瓜葛,你们为什么要来害他?他是无辜的,若是该死的人是我,不应该是他呀!” 段权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夏悠然却是不能再忍受,猛地地推开了他的手,段权晋一时也愣住了,随即伸出手去拉了她,夏悠然猛烈地挣扎着,转身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跑去。 此刻的她,早已经失去了神志,脚步被高高的门槛一绊,就跌倒在了门前,段权晋快步追了上去,回身抓住了他的袖子。像是抓住了一块浮木一样,她仰起脸,明亮的月亮高高地挂在了漆黑的夜空之上。水银似的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照得她的眸子潋滟生波,“为什么?老天爷,我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一切的坏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为什么会将报应降落在夏行衍的身上?明明他是无辜的呀!” 段权晋看着夏悠然紧紧地攥住他袖子的手,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夏悠然十根细长的指头不停地在颤抖,颤抖得渐渐失去了力道。摇摇欲坠,段权晋的眼睛清澈如水一样地望着她,其中却分明有着一丝令人哀伤的惊痛。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走吧!”这句话刚说出口,有时间,夏悠然就泪如雨下。段权晋心中有微微地振动,听见了夏悠然的哭泣,那癌痛欲绝的控诉,不知为何,却让他的眼前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顶点 第281章 出府 - 宋锦 - 连小君 胡大夫给赵氏搭脉瞧过之后,撂下来一句。 “夫人这些日子心气郁结,身子有些欠安,休息几日就可以了。” 也没说赵氏病了。 也没说赵氏是装病。 因着药材铺还有人在等着胡大夫,马婆子就亲自送着胡大夫出了府,一路之上,马婆子追着胡大夫,问了好些问题。 “胡大夫,到底我们家夫人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病的,麻烦胡大夫同老婆子明说吧!李婆子还要回去并了我家老夫人的。” 马婆子一连问了胡大夫几句,胡大夫皆是闭口不言。 遂送着胡大夫出府之后,胡大夫才肯说话。 “夫人的病,该是心病,先让夫人好好歇着吧!不要让夫人胡思乱想了。” 胡大夫说夫人的病是心病,那么夫人的病,一定是装出来的了。 得了确切的消息,马婆子马上回了松鹤斋,禀了宋老夫人。 “老夫人,胡大夫说夫人的病,是心病,胡大夫让夫人好好歇几天,这病也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既然胡大夫说赵氏的病是心病,那么赵氏一定是在装病。 宋老夫人抬头,让人挑了两株上好的灵芝出来,亲自交到了马婆子的手上。 “既然夫人病了,带上这两株灵芝过去,给夫人好好补补身子吧!” 马婆子应了声“是”,带着灵芝就去了安心斋。 赵氏才把拘在府里几日。 就已经憋得慌了。 在院里走了几遍,最后都走到了墙边,也不知是她这小院太小了,四周都是墙,还是她已经快要被憋疯了。 “芙蕖,我要出府去!” 转过头朝着身后端着茶盏的芙蕖,大喊了一举。 芙蕖被吓了一跳,随后开始安慰。 “姑娘,这些日子外头总不安生,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也不许去。” 外头不安生 这可是天子脚下的京师,外头又怎么会不安生呢? 必定是芙蕖这个小丫头,编了瞎话来骗她。 “我屋里的博古架上头,还摆着一个首饰盒,里头就有你喜欢的一对蝴蝶玉簪,那天我见你手中抓着的,就是那蝴蝶玉簪,我叫你放手,你迟迟不肯放手,不是瞧上那对蝴蝶玉簪了,还能是什么” 这么说着,渐渐拉过了芙蕖的手,把芙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若是你能够放我出去,那对蝴蝶玉簪,若是你喜欢,我大可以给了你去。若是你不放我出去,待夫人过来的时候,我就同夫人说,你觊觎那对蝴蝶玉簪已久,想要趁着我不注意,偷偷给拿了。你说到时候夫人是相信你说的话,还是我说的话” 听着这么说,芙蕖犹豫了片刻。 姑娘都开始威逼利诱她了,她还能不从吗? 不过李婆子几次三番叮嘱过她,要她务必看紧了姑娘,不许私自放了姑娘出府,若是她私自放了姑娘出去,到时候要向夫人交代的,就是她了。 芙蕖正犹豫着,山茶和杜鹃二人就端了的晚饭进来。 “姑娘,小厨房今日做了你爱吃的烧鹅,你快些出来尝尝吧!” 因着山茶和杜鹃一直是在院外伺候,只有芙蕖和白荷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 山茶和杜鹃把晚饭搁在外头之后,关上门,就退了出去。 拉着芙蕖的手,撩开珠帘,就来到了外间。 “看见没有今日的晚饭,有烧鹅,也是你爱吃的。平时我把这烧鹅分下去,你也吃不了几块。如今我把那盘烧鹅都赏给你了,只求你行行好,放我出去!你看怎么样” 看着芙蕖面上那副犹豫的神色,只好软硬兼施了。 芙蕖最后到底放不放她出去,就看芙蕖自己的良心了。 若是芙蕖是个有良心的,就放她出去! 若是芙蕖是个狠心的,没良心的,她也不怪她。 看着饭桌上头摆着的那盘还不断往外冒着热气的烧鹅,芙蕖终究是心动了。 咽了咽口水,芙蕖就道。 “我可以答应放姑娘出去,不过姑娘也要答应我,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回府来!若是姑娘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回府来,我一定会把这件事,禀给夫人的。叫夫人亲自来收拾姑娘。” 听着芙蕖这么说,欲哭无泪。 从什么时候起,芙蕖已经变成了赵氏身边的人了。 假意抹了一把眼泪,盛明玉接过芙蕖递过来的侧门的钥匙。 因着的身量,和白荷相差不大。 芙蕖就回了隔壁的耳房,拿了几件白荷原先穿过的衣裳,给换上。 如今府里府外都是夫人布置下的人手,一旦发现姑娘私自出府,那些个丫鬟就会把消息禀给赵氏。 伺候着穿上了白荷的衣裳,卸掉了发上簪着的那些个钗环手饰,芙蕖就送着出了侧门。 因着芙蕖不放心自家姑娘能够守时,按照约定准时回来,所以今日出去,还是由芙蕖跟在身边伺候着。 坐上了芙蕖嘱咐二门上的婆子备好的马车,就以白荷的身份,顺利坐上了马车。 “芙蕖姑娘,怎么好端端地,老夫人要让你带了白荷姑娘出去” 二门上的婆子不放心,担心芙蕖把姑娘夹带出去,忙问了句。 “樊妈妈,老夫人说白荷即将嫁到丁家去,怕白荷嫁到丁家,没带着几样像样的手饰,就特地嘱咐我,让我带着白荷去城里的八宝斋,挑一些手饰回来,算是做为老夫人给白荷姑娘压箱底的嫁妆了。” 芙蕖同二门上守门的樊妈妈说着话,取下了腰间的荷包,从里头拿出了五两银子。 “樊妈妈帮咱们宋家守着二门,实在是辛苦了。这是五两银子,就当我请妈妈去喝茶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老奴守着二门,是老奴的本分!” 樊妈妈嘴上是这么说,却还是一把接过了芙蕖递来的五两银子,随后又拿了二两的碎银子出来,递到了芙蕖手上。 “既然芙蕖姑娘要陪着白荷姑娘一道去城里的八宝斋挑手饰,就顺带给我们几个老姐妹,带几朵头花吧!不知这些银子够不够” 带几朵头花,那也要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头花了。 若是好一点的头花,这二两的碎银子,哪里够 芙蕖的心里想是这样想的,但抬起头就见那樊妈妈两只眼睛直盯着她,她就什么话也不说了。 “樊妈妈放心就是,我一定给妈妈您带几朵像样的头花来!” 芙蕖话罢,掀开车帘进了马车。 樊妈妈开了侧门,就放她们二人出去了。 马车里放了一个炭盆,因着这几天外头下起了雪,芙蕖担心姑娘出门被冻着了,就提前放了个炭盆在马车里。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282章 医婆 - 宋锦 - 连小君 许久不出宋府,瞧见什么,都是一副好奇的 模样。 “不过几日没有出府,没成想这外头的景象,竟然大变样了。” 撩开车帘,冲着坐在炭盆旁,帮烤着芋头的芙蕖道。 坐上马车之后,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晚饭。 原想着去到街上,随意找一家饭馆解决就行。 可是等出了宋府,才发现,自己此次出门,并未带着钱袋。 浑身上下一文钱也没有。 好在马车里还有前些日子赵氏买回来的一筐芋头,就让芙蕖借着炭盆,烤几个芋头充充饥。 今夜之所以让芙蕖带着她出来,也不只是在府里待的久了,心情郁闷才出来的。 她是出来寻医的。 前些日子她托了宋芸帮她查了一个人,一个大夫,一个能够医治好白荷老母亲病的大夫。 自从太医回去之后,靠着太医当时开的那两张药方,已经断断续续吃了好些日子的药。 只是白荷老母亲的病,不仅没好,反倒越发差了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那药方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 让宋芸打听到了一个名医,就住在城南的十八街里。 今日她就借着这个出府的机会,前去见见那位住在城南十八街的大夫。 不光只有战场上才有刀光剑影,就是后宅,也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存在。 虽说那丁贵是个不错的,但是那丁老夫人,实在太过碍眼。 听赵氏那边得来的消息,说若是白荷嫁到丁家之后,一年之内没有为丁家生下一儿半女,那丁老夫人,就要给丁贵纳妾。 这怎么能行 白荷还没嫁过去,那丁家老夫人,就要想着法子给自己儿子纳妾,这不是故意给白荷添堵吗? 太医来的那天,由宋老夫人做主,太医也给白荷搭脉看过了。 白荷的脉象不算太好,因着长时间的操劳,白荷的小日子来的次数,不大稳定,这有可能会影响了生孩子。 所以需要找一个妇科圣手,给白荷好好瞧瞧。转眼之间,马车就到了十八街。 之所以叫十八街,不是因为这里有十八条街,也不是因为它是第十八条街。 而是因为这条街上,仅仅就住了十八户人家。 因着这条街道在城南,地理位置太过偏僻,住在这里的人,才会那么少。 她今天要来找到,就是太医院妇科圣手覃太医的徒弟,覃小大夫。 覃太医是宫里的妇科圣手,专门为后宫的各位娘娘调理身体。 不过这位覃太医,已经致仕多年,如今隐居在金陵。 找人打听了,却怎么也不知道那位覃太医,如今隐居在何处。 不过那位覃太医在还没有隐居金陵之前,就收了一个徒弟,就是覃娘子,覃娘子承袭了覃太医一身的医术,所以旁人称呼覃娘子的时候,也会称她为覃小大夫。 这位覃小大夫,也是京中世家大族中的常客,专门为那些个不能生育的贵妇人,调理身体。 要想找到她的踪迹,也算是废了好一番精力了,不仅拜托了宋芸,还请人写信去问了英国公夫人。 街道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下马车之前,芙蕖特地找了一件墨绿色的狐皮大氅,披在了身上。 又撑了伞,给遮挡风雪。 “这是什么地方姑娘怎么会想着来这样的地方” 十八街除了叫十八街外,还有另外一个称呼,便是叫医婆街。 因为在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通晓几分医术的医婆。 照着宋芸给的提示,由芙蕖打着伞,正准备往街道的深处进去。 刚要进去,只见正对着她们,有一个打着灯笼的妇人走了出来,扫过一眼,见的穿戴不凡,以为是什么人家过来请医婆的夫人,笑着就迎了上去。 “不知这位夫人,可是要找什么人吗?我们这医婆街,住的都是些医婆。夫人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老奴给夫人看看。” 说着,那打着灯笼的婆子就要上来给搭脉。 芙蕖见状,赶忙拦住了那医婆,没让她继续上前来。 “我家夫人没病,是来找一个人的。不知道你可认识覃医婆” “你们是来找覃医婆的” 妇人细细打量了一番,紧接着叹了口气,就道。 “覃医婆她疯了,如今正自己家里呢。” 来不及多想,赶忙问道。 “你说覃医婆疯了,她怎么疯了麻烦你告知我们一声,我们找她,确有要事。” 看着面上一副着急的模样,那妇人笑了笑,只道。 “想要打听消息,一两银子一句话,看夫人的模样,该是付得起这个钱的吧” 一两银子一句话,眼前这妇人,可真是够狮子大开口的。 方才她出门的时候,可是一两银子也没带。 不知芙蕖身上,可带了银子 还是先稳住那妇人再说吧! “一两银子一句话,也要看看你说的那些话,到底值不值一两银子了” 看了那妇人一眼,就这么说道。 “我在这医婆街里头住得久了,不会欺骗夫人就是,我说的那些话,必定能值夫人的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对夫人来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钱才是,难不成夫人连话个一两银子买条消息,也不愿意吗?” 那妇人这么说,也拿她没有办法。 拉着芙蕖的手,去到一旁。 “芙蕖,把临出门前,樊妈妈给你的那二两碎银子拿出来。这巷道这么长,若是像我们两个这样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知该找到何年何月,还是花点银子,找个人打听打听再说。” 说着,就要去拿芙蕖身上的钱袋。 “我的好姑娘,这二两碎银子是樊妈妈让我去买头花的,你也知道樊妈妈那人什么德行。” “若是我没买了头花,待回去的时候,一定会把咱们今夜私自出府的事情禀到夫人那里,若是夫人向老夫人打听之后,发现白荷如今正在老夫人屋里,不曾出府。出府的是姑娘你自己,那咱们该怎么办” 芙蕖紧紧护着自己的钱袋,没敢让上前来。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283章 医婆(二)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没想到,宋老夫人竟然让马婆子请了胡大夫进府来,老夫人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赵氏心中思虑了半晌,还是决定让李婆子先把马婆子和胡大夫请进屋里再说。 她先问问马婆子,这到底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马婆子撺掇着老夫人,搞出来的。 不过她想着,马婆子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撺掇着老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胡大夫给赵氏搭脉瞧过之后,撂下来一句。 “夫人这些日子心气郁结,身子有些欠安,休息几日就可以了。” 也没说赵氏病了。 也没说赵氏是装病。 因着药材铺还有人在等着胡大夫,马婆子就亲自送着胡大夫出了府,一路之上,马婆子追着胡大夫,问了好些问题。 “胡大夫,到底我们家夫人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病的,麻烦胡大夫同老婆子明说吧!李婆子还要回去并了我家老夫人的。” 马婆子一连问了胡大夫几句,胡大夫皆是闭口不言。 遂送着胡大夫出府之后,胡大夫才肯说话。 “夫人的病,该是心病,先让夫人好好歇着吧!不要让夫人胡思乱想了。” 胡大夫说夫人的病是心病,那么夫人的病,一定是装出来的了。 得了确切的消息,马婆子马上回了松鹤斋,禀了宋老夫人。 “老夫人,胡大夫说夫人的病,是心病,胡大夫让夫人好好歇几天,这病也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既然胡大夫说赵氏的病是心病,那么赵氏一定是在装病。 宋老夫人抬头,让人挑了两株上好的灵芝出来,亲自交到了马婆子的手上。 “既然夫人病了,带上这两株灵芝过去,给夫人好好补补身子吧!” 马婆子应了声“是”,带着灵芝就去了安心斋。 赵氏才把宋锦拘在府里几日。 宋锦就已经憋得慌了。 在院里走了几遍,最后都走到了墙边,也不知是她这小院太小了,四周都是墙,还是她已经快要被憋疯了。 “芙蕖,我要出府去!” 宋锦转过头朝着身后端着茶盏的芙蕖,大喊了一举。 芙蕖被吓了一跳,随后开始安慰宋锦。 “姑娘,这些日子外头总不安生,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也不许去。” 外头不安生? 这可是天子脚下的京师,外头又怎么会不安生呢? 必定是芙蕖这个小丫头,编了瞎话来骗她。 “我屋里的博古架上头,还摆着一个首饰盒,里头就有你喜欢的一对蝴蝶玉簪,那天我见你手中抓着的,就是那蝴蝶玉簪,我叫你放手,你迟迟不肯放手,不是瞧上那对蝴蝶玉簪了,还能是什么?” 宋锦这么说着,渐渐拉过了芙蕖的手,把芙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若是你能够放我出去,那对蝴蝶玉簪,若是你喜欢,我大可以给了你去。若是你不放我出去,待夫人过来的时候,我就同夫人说,你觊觎那对蝴蝶玉簪已久,想要趁着我不注意,偷偷给拿了。你说到时候夫人是相信你说的话,还是我说的话?” 听着宋锦这么说,芙蕖犹豫了片刻。 姑娘都开始威逼利诱她了,她还能不从吗? 不过李婆子几次三番叮嘱过她,要她务必看紧了姑娘,不许私自放了姑娘出府,若是她私自放了姑娘出去,到时候要向夫人交代的,就是她了。 芙蕖正犹豫着,山茶和杜鹃二人就端了宋锦的晚饭进来。 “姑娘,小厨房今日做了你爱吃的烧鹅,你快些出来尝尝吧!” 因着山茶和杜鹃一直是在院外伺候,只有芙蕖和白荷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 山茶和杜鹃把晚饭搁在外头之后,关上门,就退了出去。 宋锦拉着芙蕖的手,撩开珠帘,就来到了外间。 “看见没有?今日的晚饭,有烧鹅,也是你爱吃的。平时我把这烧鹅分下去,你也吃不了几块。如今我把那盘烧鹅都赏给你了,只求你行行好,放我出去!你看怎么样?” 看着芙蕖面上那副犹豫的神色,宋锦只好软硬兼施了。 芙蕖最后到底放不放她出去,就看芙蕖自己的良心了。 若是芙蕖是个有良心的,就放她出去! 若是芙蕖是个狠心的,没良心的,她也不怪她。 看着饭桌上头摆着的那盘还不断往外冒着热气的烧鹅,芙蕖终究是心动了。 咽了咽口水,芙蕖就道。 “我可以答应放姑娘出去,不过姑娘也要答应我,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回府来!若是姑娘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回府来,我一定会把这件事,禀给夫人的。叫夫人亲自来收拾姑娘。”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欲哭无泪。 从什么时候起,芙蕖已经变成了赵氏身边的人了。 假意抹了一把眼泪,盛明玉接过芙蕖递过来的侧门的钥匙。 因着宋锦的身量,和白荷相差不大。 芙蕖就回了隔壁的耳房,拿了几件白荷原先穿过的衣裳,给宋锦换上。 如今府里府外都是夫人布置下的人手,一旦发现姑娘私自出府,那些个丫鬟就会把消息禀给赵氏。 伺候着宋锦穿上了白荷的衣裳,卸掉了宋锦发上簪着的那些个钗环手饰,芙蕖就送着宋锦出了侧门。 因着芙蕖不放心自家姑娘能够守时,按照约定准时回来,所以今日宋锦出去,还是由芙蕖跟在身边伺候着。 坐上了芙蕖嘱咐二门上的婆子备好的马车,宋锦就以白荷的身份,顺利坐上了马车。 “芙蕖姑娘,怎么好端端地,老夫人要让你带了白荷姑娘出去?” 二门上的婆子不放心,担心芙蕖把姑娘夹带出去,忙问了句。 “樊妈妈,老夫人说白荷即将嫁到丁家去,怕白荷嫁到丁家,没带着几样像样的手饰,就特地嘱咐我,让我带着白荷去城里的八宝斋,挑一些手饰回来,算是做为老夫人给白荷姑娘压箱底的嫁妆了。” 芙蕖同二门上守门的樊妈妈说着话,取下了腰间的荷包,从里头拿出了五两银子。 “樊妈妈帮咱们宋家守着二门,实在是辛苦了。这是五两银子,就当我请妈妈去喝茶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老奴守着二门,是老奴的本分!” 樊妈妈嘴上是这么说,却还是一把接过了芙蕖递来的五两银子,随后又拿了二两的碎银子出来,递到了芙蕖手上。 “既然芙蕖姑娘要陪着白荷姑娘一道去城里的八宝斋挑手饰,就顺带给我们几个老姐妹,带几朵头花吧!不知这些银子够不够?” 带几朵头花,那也要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头花了。 若是好一点的头花,这二两的碎银子,哪里够? 芙蕖的心里想是这样想的,但抬起头就见那樊妈妈两只眼睛直盯着她,她就什么话也不说了。 “樊妈妈放心就是,我一定给妈妈您带几朵像样的头花来!” 芙蕖话罢,掀开车帘进了马车。 樊妈妈开了侧门,就放她们二人出去了。 马车里放了一个炭盆,因着这几天外头下起了雪,芙蕖担心姑娘出门被冻着了,就提前放了个炭盆在马车里。 顶点 284章 医婆(三) - 宋锦 - 连小君 芙蕖的心里想是这样想的,但抬起头就见那樊妈妈两只眼睛直盯着她,她就什么话也不说了。 “樊妈妈放心就是,我一定给妈妈您带几朵像样的头花来!” 芙蕖话罢,掀开车帘进了马车。 樊妈妈开了侧门,就放她们二人出去了。 马车里放了一个炭盆,因着这几天外头下起了雪,芙蕖担心姑娘出门被冻着了,就提前放了个炭盆在马车里。 许久不出宋府,宋锦瞧见什么,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不过几日没有出府,没成想这外头的景象,竟然大变样了。” 宋锦撩开车帘,冲着坐在炭盆旁,帮宋锦烤着芋头的芙蕖道。 坐上马车之后,宋锦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晚饭。 原想着去到街上,随意找一家饭馆解决就行。 可是等宋锦出了宋府,宋锦才发现,自己此次出门,并未带着钱袋。 浑身上下一文钱也没有。 好在马车里还有前些日子赵氏买回来的一筐芋头,宋锦就让芙蕖借着炭盆,烤几个芋头充充饥。 宋锦今夜之所以让芙蕖带着她出来,也不只是在府里待的久了,心情郁闷才出来的。 她是出来寻医的。 前些日子她托了宋芸帮她查了一个人,一个大夫,一个能够医治好白荷老母亲病的大夫。 自从太医回去之后,靠着太医当时开的那两张药方,已经断断续续吃了好些日子的药。 只是白荷老母亲的病,不仅没好,反倒越发差了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那药方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 宋锦让宋芸打听到了一个名医,就住在城南的十八街里。 今日她就借着这个出府的机会,前去见见那位住在城南十八街的大夫。 不光只有战场上才有刀光剑影,就是后宅,也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存在。 虽说那丁贵是个不错的,但是那丁老夫人,实在太过碍眼。 宋锦听赵氏那边得来的消息,说若是白荷嫁到丁家之后,一年之内没有为丁家生下一儿半女,那丁老夫人,就要给丁贵纳妾。 这怎么能行? 白荷还没嫁过去,那丁家老夫人,就要想着法子给自己儿子纳妾,这不是故意给白荷添堵吗? 太医来的那天,由宋老夫人做主,太医也给白荷搭脉看过了。 白荷的脉象不算太好,因着长时间的操劳,白荷的小日子来的次数,不大稳定,这有可能会影响了生孩子。 所以需要找一个妇科圣手,给白荷好好瞧瞧。转眼之间,马车就到了十八街。 之所以叫十八街,不是因为这里有十八条街,也不是因为它是第十八条街。 而是因为这条街上,仅仅就住了十八户人家。 因着这条街道在城南,地理位置太过偏僻,住在这里的人,才会那么少。 她今天要来找到,就是太医院妇科圣手覃太医的徒弟,覃小大夫。 覃太医是宫里的妇科圣手,专门为后宫的各位娘娘调理身体。 不过这位覃太医,已经致仕多年,如今隐居在金陵。 宋锦找人打听了,却怎么也不知道那位覃太医,如今隐居在何处。 不过那位覃太医在还没有隐居金陵之前,就收了一个徒弟,就是覃娘子,覃娘子承袭了覃太医一身的医术,所以旁人称呼覃娘子的时候,也会称她为覃小大夫。 这位覃小大夫,也是京中世家大族中的常客,专门为那些个不能生育的贵妇人,调理身体。 要想找到她的踪迹,宋锦也算是废了好一番精力了,不仅拜托了宋芸,还请人写信去问了英国公夫人。 街道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宋锦下马车之前,芙蕖特地找了一件墨绿色的狐皮大氅,披在了宋锦身上。 又撑了伞,给宋锦遮挡风雪。 “这是什么地方?姑娘怎么会想着来这样的地方?” 十八街除了叫十八街外,还有另外一个称呼,便是叫医婆街。 因为在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通晓几分医术的医婆。 照着宋芸给的提示,宋锦由芙蕖打着伞,正准备往街道的深处进去。 宋锦刚要进去,只见正对着她们,有一个打着灯笼的妇人走了出来,扫过宋锦一眼,见宋锦的穿戴不凡,以为是什么人家过来请医婆的夫人,笑着就迎了上去。 “不知这位夫人,可是要找什么人吗?我们这医婆街,住的都是些医婆。夫人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老奴给夫人看看。” 说着,那打着灯笼的婆子就要上来给宋锦搭脉。 芙蕖见状,赶忙拦住了那医婆,没让她继续上前来。 “我家夫人没病,是来找一个人的。不知道你可认识覃医婆?” “你们是来找覃医婆的?” 妇人细细打量了宋锦一番,紧接着叹了口气,就道。 “覃医婆她疯了,如今正自己家里呢。” 疯了? 来不及多想,宋锦赶忙问道。 “你说覃医婆疯了,她怎么疯了?麻烦你告知我们一声,我们找她,确有要事。” 看着宋锦面上一副着急的模样,那妇人笑了笑,只道。 “想要打听消息,一两银子一句话,看夫人的模样,该是付得起这个钱的吧?” 一两银子一句话,眼前这妇人,可真是够狮子大开口的。 方才她出门的时候,可是一两银子也没带。 不知芙蕖身上,可带了银子? 还是先稳住那妇人再说吧! “一两银子一句话,也要看看你说的那些话,到底值不值一两银子了?” 看了那妇人一眼,宋锦就这么说道。 “我在这医婆街里头住得久了,不会欺骗夫人就是,我说的那些话,必定能值夫人的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对夫人来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钱才是,难不成夫人连话个一两银子买条消息,也不愿意吗?” 那妇人这么说,宋锦也拿她没有办法。 宋锦拉着芙蕖的手,去到一旁。 “芙蕖,把临出门前,樊妈妈给你的那二两碎银子拿出来。这巷道这么长,若是像我们两个这样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知该找到何年何月,还是花点银子,找个人打听打听再说。” 宋锦说着,就要去拿芙蕖身上的钱袋。 “我的好姑娘,这二两碎银子是樊妈妈让我去买头花的,你也知道樊妈妈那人什么德行。” “若是我没买了头花,待回去的时候,一定会把咱们今夜私自出府的事情禀到夫人那里,若是夫人向老夫人打听之后,发现白荷如今正在老夫人屋里,不曾出府。出府的是姑娘你自己,那咱们该怎么办?” 芙蕖紧紧护着自己的钱袋,没敢让宋锦上前来。 顶点 第285章 医婆(四)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身上如今一文钱也没有,若是不拿出二两银子出来,给了那妇人,岂不是叫那妇人小看了她。 穿着打扮像是官眷人家出来的姑娘小姐。 临了到了给钱问话的时候,却一两银子也掏不出来。 她可不想那么丢脸。递了个眼刀给芙蕖,芙蕖总算是懂了宋锦的意思。 拿出了先前出门的时候,樊妈妈给的二两用来买头花的银子。 一两银子问一句话,二两银子,就能够从那妇人口中打听出,到底她要找的那覃大夫,住在何处? 妇人用嘴咬了咬芙蕖递过来的二两银子。 “姑娘想知道什么,问吧!既然拿了姑娘的银子,姑娘想知道些什么,老婆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也只是两句话罢了。” 两句话就两句话!谁怕谁? 宋锦心中这么想着,马上开了口。 “到底那覃大夫,住在这巷子里的何处?” 妇人一脸不屑地看了眼宋锦,就道。 “巷底!” 巷底? 她现如今不是就在巷底吗? 怎么不见那覃大夫? “巷底的什么地方,能否讲明白一点?” 宋锦又问了句。 “左拐走个百十来步,就到了。” 妇人话音刚落,打起伞,就迅速离开了。 就这样的两句话,活生生扼走了她二两银子。 这门生意,还真是只赚不赔呀! 照着方才那妇人口中所说的左拐百十来步,宋锦就到了覃家的大门。 是一间两进的宅院,门口收拾得很是干净。 走了那么久,终于是到了。 宋锦嘱咐芙蕖上前去喊门,她则是站在一旁。 破旧的木门紧紧地关着,旁边还束了两只石狮子。看来这覃大夫以前,倒是出身有钱人家。 “宋二姑娘!” 宋锦听见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了自己身后。 是张平。 好端端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平如今不是在北镇府司当差吗? 怎么就出来了? “张公子,是我!” 宋锦点了点头,就回了他。 宋二姑娘如今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她自己有了什么疑难杂症,特地上门来请覃大夫的吗? 可覃大夫是有名的妇科圣手,难不成宋二姑娘,是患上了妇科病吗? “敢问宋二姑娘,下着这样大的雪,出来做什么?” 宋锦细细打量着他,就道。 “听说覃大夫是方圆十里之内,医术最为高超的大夫,我不过是慕名而来罢了。” 覃大夫是妇科圣手,她一个姑娘登门拜访,也说得通。 只是张平一个男子,好端端地,来找什么医婆? 见宋锦用一种看异类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知道宋锦心里头想歪了。 “宋二姑娘,你可别胡思乱想!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她想的那样,那到底是怎样? 看着面前的张平,宋锦笑了起来。 “张公子,若是旁人瞧见你一男子,如今站在一医婆家门外,旁人会怎么想?” 看着宋锦笑了起来,张平也只好跟着宋锦一起,苦笑起来你。 “宋二姑娘,当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是我娘亲生了病,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瞧了几次,都不见好。又听说覃大夫是方圆十里医术最为高超的大夫,就请我过来请覃大夫了。” 张平的母亲,彭城伯夫人。 彭城伯夫人病了,怪不得宋谦行这些日子,都未曾回府来。 原来是彭城伯夫人病了的缘故。 只是宫里的太医尚且都瞧不好,如今想要请了覃大夫回去瞧病,只怕也是一样的。 因着张平和宋锦,至少见过几面,也相熟些,张平才和她说了这许多的。 宋锦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她不过见过张平几面,虽说相熟些,却没有到太熟的地步。 一见面就说了很多话那种。 芙蕖前去喊门未果,又折了回来。 “姑娘,屋里似乎是有人,但奴婢喊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曾有人出来,依奴婢看,似乎是里头的人,不愿意见咱们一样。” 屋里有人,芙蕖喊了这么长时间的门。 总应该察觉出来,屋外还有人在等着呢。 如今一点反应也没有,难不成是真的不待见她们? 宋锦想了想,把手中撑着的伞递给了芙蕖,她自己亲自喊门,她就不相信了,那覃大夫好不愿意出来。 “覃大夫,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实在是有要事,才会过来寻你的。请你快开门,放我们进来吧!” 宋锦一连喊了几遍,屋里皆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见屋里没有反应,宋锦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了。 估摸了一下那门板的厚度,又让芙蕖去马车上取来了斧头,她准备破门而入。 正当宋锦手中拿着斧头,即将要破门而入的时候,身后的张平,突然制止了她。 “宋二姑娘仔细看看这门前的积雪,若是这屋里当真没有人的话,只怕这积雪要比周遭的积雪,厚上几分。可显然并没有厚上几分,而且还比周遭的积雪,薄上了几分,很显然,这屋里有人,而且进出过。否则这积雪,也不会呈现这副模样。” 听着张平这么说,宋锦低下头来,仔细瞧了眼那屋门前的积雪,果真如张平所说,那屋门前的积雪,的确比周遭的积雪,要薄上许多。 方才宋锦过来的时候,她分明瞧见眼前的这座院里,生起了炊烟。 必定是有人在这院里的。 “覃大夫,我知道你在家!若是你老老实实,开了大门,迎我们进去,我还可以保住你这大门。若是你迟迟不肯出来开门,龟缩在屋里的话,就休怪我暴力拆迁了!” 宋锦说着,特地凑上前去,仔细听了那院里的动静。 果然,那院里有动静,她听见了清脆而又连贯的踩雪声,院里必定是有人在屋里走来走去。 见覃大夫还不肯出来开门,宋锦赶忙叮嘱了身边伺候的芙蕖。 “芙蕖,拿好斧头,准备破门!” 宋锦此话一出,屋里就传出来一直极不耐烦的声音。 “我说宋大人家的二姑娘,你到底有完没完?一个姑娘家家的,学人家破门?你难道就不怕我去了顺天府衙门告了你,说宋二姑娘私闯民宅,图谋不轨?” 果然,屋里果然有人! 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看样子,那覃大夫,当真是位女大夫了。 “既然覃大夫在院里,那废话就不必多说了!要么我拿了斧头,破门而入!要不还请覃大夫,规规矩矩给我开了门,放我进去!这屋外雪这么大,万一我冻得病了,到时候不是又要麻烦覃大夫了吗?这我怎么好意思!”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家伙!我偏偏就不放你进来!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顶点 第286章 医婆(五) - 宋锦 - 连小君 她宋锦的确不敢拿她怎么样。 最多待会那覃大夫不出门,拖出来打死罢了。 就这么简单! 屋里沉默了许久,似乎是等宋锦不继续说话了。 屋里的那道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彭城伯张家的公子,竟然求到了我这里了?看来是宫里那群太医无人了,都是一群庸医,有什么医术?” “宫里的的确是一群庸医,正是觉得他们无用了,我才求到了覃大夫这里来的。正是知道了覃大夫医术超群,我才冒着大雪,来了覃大夫家门外,来求见覃大夫的。” “若是覃大夫能够治好我娘亲的病,彭城伯府上下,皆会对覃大夫感恩戴德的。太子妃娘娘也会亲自给了覃大夫封赏的。” 怕覃大夫不肯答应,张平又搬出来了太子妃娘娘。 “哦,原来彭城伯夫人,是太子妃娘娘的亲生母亲呀!倒是我失礼了。只是我如今已不在宫里当差,就算你搬出了太子妃娘娘出来,我也是不怕的。” 张平愣了一愣,没成想,这院里的覃大夫,以前也是在宫里当过差的,知道太子妃娘娘。 “既然覃大夫知道彭城伯夫人是太子妃娘娘的生母,还请覃大夫对张家,施于援手。” “若是覃大夫是名医者,必定清楚医者父母心,总不会对彭城伯夫人,见死不救吧?” 宋锦正说着,只听见“啪”一声,屋门就被打开来了,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生的极好。 “据说宋二姑娘是个不服男人的,我倒是想要瞧瞧,宋二姑娘,是如何不服男人的。方才还在门外叫嚣,说要用斧子破开我的门,不知宋二姑娘,这话你可说过?” 宋锦面上讪讪地笑了笑。 “我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哪里能真的用斧头,破开了覃大夫家的门,还请覃大夫不要在意的好。” 让她不要在意。 她怎么能不在意? “敢问宋二姑娘,要我怎么个不在意法?” 覃大夫不依不饶地又问了宋锦一句。 宋锦无奈,为了能请走覃大夫,只得回道。 “覃大夫,都是我的错,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 宋锦这样说着,连张平都动容了,更别提那覃大夫。 “宋二姑娘,你眼下有好大一块眼屎,还是赶紧擦擦吧!别恶心人!” 什么鬼? 眼前这覃大夫,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芙蕖小心翼翼取出了随身带着的小镜。 “姑娘,你的眼下,的确有一块好大的眼屎,让奴婢给你擦擦!” 噗!宋锦呕血三升,原来那覃大夫说的是真的,她的眼下,当真有一块好大的眼屎。 看着宋锦手忙脚乱地擦了起来,先前还很镇定的张平,突然就忍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 听着张平的笑声,宋锦恨不得找挑地缝,直接钻进去的好。 真是丢死人了。 好端端地,她眼下怎么就出现了一块眼屎呢。 因着张平和宋锦,至少见过几面,也相熟些,张平才和她说了这许多的。 宋锦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她不过见过张平几面,虽说相熟些,却没有到太熟的地步。 一见面就说了很多话那种。 芙蕖前去喊门未果,又折了回来。 “姑娘,屋里似乎是有人,但奴婢喊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曾有人出来,依奴婢看,似乎是里头的人,不愿意见咱们一样。” 屋里有人,芙蕖喊了这么长时间的门。 总应该察觉出来,屋外还有人在等着呢。 如今一点反应也没有,难不成是真的不待见她们? 宋锦想了想,把手中撑着的伞递给了芙蕖,她自己亲自喊门,她就不相信了,那覃大夫好不愿意出来。 “覃大夫,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实在是有要事,才会过来寻你的。请你快开门,放我们进来吧!” 宋锦一连喊了几遍,屋里皆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见屋里没有反应,宋锦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了。 估摸了一下那门板的厚度,又让芙蕖去马车上取来了斧头,她准备破门而入。 正当宋锦手中拿着斧头,即将要破门而入的时候,身后的张平,突然制止了她。 “宋二姑娘仔细看看这门前的积雪,若是这屋里当真没有人的话,只怕这积雪要比周遭的积雪,厚上几分。可显然并没有厚上几分,而且还比周遭的积雪,薄上了几分,很显然,这屋里有人,而且进出过。否则这积雪,也不会呈现这副模样。” 听着张平这么说,宋锦低下头来,仔细瞧了眼那屋门前的积雪,果真如张平所说,那屋门前的积雪,的确比周遭的积雪,要薄上许多。 方才宋锦过来的时候,她分明瞧见眼前的这座院里,生起了炊烟。 必定是有人在这院里的。 “覃大夫,我知道你在家!若是你老老实实,开了大门,迎我们进去,我还可以保住你这大门。若是你迟迟不肯出来开门,龟缩在屋里的话,就休怪我暴力拆迁了!” 宋锦说着,特地凑上前去,仔细听了那院里的动静。 果然,那院里有动静,她听见了清脆而又连贯的踩雪声,院里必定是有人在屋里走来走去。 见覃大夫还不肯出来开门,宋锦赶忙叮嘱了身边伺候的芙蕖。 “芙蕖,拿好斧头,准备破门!” 宋锦此话一出,屋里就传出来一直极不耐烦的声音。 “我说宋大人家的二姑娘,你到底有完没完?一个姑娘家家的,学人家破门?你难道就不怕我去了顺天府衙门告了你,说宋二姑娘私闯民宅,图谋不轨?” 果然,屋里果然有人! 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看样子,那覃大夫,当真是位女大夫了。 “既然覃大夫在院里,那废话就不必多说了!要么我拿了斧头,破门而入!要不还请覃大夫,规规矩矩给我开了门,放我进去!这屋外雪这么大,万一我冻得病了,到时候不是又要麻烦覃大夫了吗?这我怎么好意思!”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家伙!我偏偏就不放你进来!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顶点 第287章 神医 - 宋锦 - 连小君 擦去眼屎之后,宋锦由芙蕖帮忙,整了整衣裳和发髻,随后讨好地冲着那覃大夫笑了笑。 “既然覃大夫笑都笑了,这笑,可不能白笑。我可是要收取报酬的。” 收取报酬? 分明自己眼前的宋二姑娘和张家二公子,是上门来求诊的。 宋二姑娘倒好,要收取自己的报酬。 覃大夫笑了笑,淡淡回了宋锦。 “宋二姑娘,你且说说,你想要收取我的什么报酬?” 覃大夫这么说,难不成是答应出诊了? 宋锦以为覃大夫答应了,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既然覃大夫答应了,那就麻烦覃大夫,跟着张二公子,去彭城伯府走一趟吧!彭城伯夫人生了急病,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你覃大夫,有这妙手回春的本事了。” 覃大夫又笑了笑。 “宋二姑娘可别给小人戴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我也担当不起。我的医术,都是跟着我师傅学的,不过我只学去了我师傅的皮毛。妙手回春,济世救人算不上,我最多是混口饭吃就行了。” “既然宫里的几个太医,都入府给伯夫人亲自瞧过了,他们都没有办法,我这样一个不入流的走方郎中,又有什么法子。” “彭城伯府我是不去了,倒是宋二姑娘,你此番过来寻我,到底有何贵干?” 覃大夫说着,把眸光又投到了宋锦的身上。 宋锦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就道,“家中有人生了重病,知道了覃大夫艺术高明,特地寻过来的。” “见你说话头一次如此老实的份上,我姑且就相信你一回!不过宋二姑娘唠唠叨叨的模样,和我那师傅,一个德行。看见了宋二姑娘,还以为看见了我师傅。” 噗╮( ̄▽ ̄)╭ 她当真有那么老吗? 宋锦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如此娇嫩,如何就老了? 当真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宋二姑娘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见。宋二姑娘再同我说一遍!” 覃大夫突然这么说,把宋锦吓了一跳。 敢情眼前这覃大夫,不单单只会医术,还会读心术呀! 宋锦面上笑了笑,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覃大夫,刚才我不过夸了你几句,你就听见了呀!” “是呀是呀!我当然听见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嘛。只是不知道宋二姑娘,到底那狗,是指什么人?” 覃大夫也跟着笑了起来。 覃大夫此话一出,宋锦当即就站不住了,没成想,眼前这看起来年轻貌美的覃大夫,当真会那读心术。 方才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一下就猜到了。 当真人不可貌相! 母猪也会上树! “覃大夫,哪里有什么狗呀?您一定是听错了才是。” 宋锦面上笑着,看着那覃大夫对着宋锦也笑了起来,宋锦心里,只觉得害怕得紧。 “方才在来的路上,我们已经遇见一个人,她说覃大夫是方圆十里之内,医术最高的大夫,想必对彭城伯夫人的重病,一定能够治好。” “宫里的太医治不好的病,覃大夫治好了,不就是证明了覃大夫的医术,比上宫里的太医,还有高吗?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出重金请覃大夫去治病的。” 宋锦狗腿式地捧了覃大夫几句,只希望她能够答应张平,跟着张平一块回了彭城伯府,帮彭城伯夫人治病。 覃大夫面上淡淡地,显然并未将宋锦方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宋二姑娘,这里是医婆街,我不过一个医婆,顶天了就是帮妇人看诊,调理身子罢,哪里会医治什么疑难杂症?” “再说了,宫里的太医治不好的病,我一个出身低下的医婆竟然治好了,这不是砸了宫里太医的招牌吗?到时候你敢担保,太医院那群老东西,不会向陛下奏请,来对付我这个下九流的医婆?” “宋二姑娘,你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若彭城伯夫人是月信失调,想要调理身体,我自可以陪着张二公子一起,去了彭城伯府,为夫人看诊。” 没成想,眼前这覃大夫,想的竟然比她多。 她真是遗漏了一点,若张平真的请了覃大夫回府,她一个医婆,治好了连宫里太医的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到时候宫里太医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这不是砸了宫里那群太医的招牌吗? 不过彭城伯夫人真的病了,想要请了覃大夫回府诊治,以覃大夫的医术,定能妙手回春。 “先生,医者父母心,难不成你可以眼睁睁看着彭城伯夫人,没人医治就这样没了吗?当初覃太医收你为徒的时候,也是教你见死不救的吗?” “虽说你治好了彭城伯夫人,宫里的太医会有非议。但此时,并无人知道彭城伯夫人生了急病,宫里的太医前来看过,若是张二公子是以想要请了覃大夫回府给伯夫人调理身子的借口,把覃大夫请回府,旁人也就不知道了。” “就算最后宫里的那群太医知道是覃大夫治好了彭城伯夫人的急病,覃大夫是依帮彭城伯夫人调理身子进的伯府,他们就算想要说些旁的,也说不出口的。” 听着宋锦这么说,覃大夫走近一步,靠近了宋锦。 “我竟不知道,宋二姑娘竟然耍得一手如此好的小聪明。倒是我小看宋二姑娘了。” 难得听见旁人夸自己。还没有夸上几句,宋锦就要上天了。 “覃大夫,医者父母心,我相信覃太医,也是这样教导覃大夫的吧?还有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覃大夫,在我眼里,覃大夫就是神医,就是名医!” 哦。 什么时候她又变成神医了。 看来眼前这宋二姑娘,倒是知道自己喜欢听什么话。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什么人不喜欢听别人拍自己马屁,使劲夸自己的。 听着别人夸自己,连心情都能够好上几分。 “看来宋二姑娘,可不能以正常人论处呀!不知跟在宋二姑娘身边伺候的人,会不会受了宋二姑娘的影响,也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覃大夫又笑了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宋锦。 “宋二姑娘有趣是有趣,就是年龄太小了些。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自然是愿意结交像宋二姑娘,这样有趣风趣的人。” 一会说她神经兮兮,不像个正常人。 一会又说她有趣风趣,想要结交自己。 宋锦是真的不知道了,到底眼前的覃大夫,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了。 “能够结交像覃大夫这样的人,我宋锦实在是三生有幸呀!” 宋锦面上是这么说。 但实际上,宋锦却是暗道,上辈子定是她回过头的时候,把眼睛看瞎了,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人。 顶点 第288章 锦然 - 宋锦 - 连小君 覃大夫似乎又注意到宋锦又在心底里暗暗说她的坏话。 “宋二姑娘,不知你又在心底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覃大夫的眸光,扫了眼宋锦。 这个时候,覃大夫才注意到身旁的张平。 “张二公子,先来后到!宋二姑娘先你一步过来的,这彭城伯府,我就不去了。还请张二公子见谅。” 张平突然眼眶一红,要不是有宋锦在场,只怕他应该“哇地”一下子,就哭出声来了。 既然是彭城伯夫人生了急病。 彭城伯夫人又对她有恩,就先让覃大夫,随张平一起去彭城伯府看看彭城伯夫人。 “覃大夫,既然是彭城伯夫人生了急病,想必伯府里头,必定有许多人,等着张二公子把你请回去!覃大夫便先跟着张二公子去吧!” 听着宋锦这么说,张平马上对宋锦,投过来谢谢的目光。 “锦儿,多谢你!” 宋锦没说话,冲着张平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覃大夫,行了一个大礼。 “覃大夫,请吧!伯府的马车,已经在巷外等着你了。” 覃大夫没想到,那宋二姑娘竟是个有善心的。 罢了罢了,她先去彭城伯府瞧瞧,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既然宋二姑娘主动让出了这个机会,我就准备准备,随着张家二公子一道去了。只是我医术算不得精湛,若是我没法子治好彭城伯夫人,还请宋二姑娘和张家二公子,莫要怨我才是。” “若真的想要找一个对象来怨,那就怨我那个死鬼师傅!当初我教我的时候,处处藏私。” 见覃大夫终于答应下来。宋锦重重地松了口气。 “我相信覃大夫的医术,定能妙手回春!” 覃大夫没说话,进了屋里去准备药箱去了。 而宋锦,则是由芙蕖撑着伞,站在屋里等着。 “宋二姑娘,我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方才的那番话,只怕覃大夫也轻易不会答应我,随我一同回了伯府,替我母亲看病的。” 张平在此言谢。 “伯夫人对我有恩,前些日子我去宫里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伯夫人。太子妃有心为难于我,伯夫人帮着我在太子妃面前说了几句好话。虽说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但只要是对锦儿有恩的人或是事,锦儿都记得。” 宋锦说着,看了眼屋里,只见覃大夫仍旧在屋里收拾着。 “锦然说锦儿一定会帮忙,果然不错!” 张平突然说道。 “陈锦然他去找你了?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宋锦说着,又在脑海中细细回想了一番。 今日她之所以会出门,是因为,在府里的时候,她听一个婆子无意间说起过,十八巷有一个女神医,最是擅长医那些个疑难杂症。 她心里便想着,若是能将这位女神医请回府里来,为白荷的母亲看诊,白荷的母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想必那个婆子,是陈锦然特地安排的吧? 她无意间说的那些话,想必也是谋划了许久,知道了她在身边的时候,才说的。 没成想,陈锦然这厮,竟然买通了她们府里伺候的婆子。 “这些日子,陈锦然还好吧?听说陈夫人给他许了人家,不知是谁家的小姑娘,竟然这样有福分,能够嫁给像陈锦然那样的人。” 宋锦低着声音说道。 “锦然他同我说,他只喜欢宋二姑娘一个人,这辈子,也只会娶宋二姑娘一人。宋夫人给锦然许了谭家的姑娘,谭家夫人过来相看那一日,锦然没有在府里,而是去了旁的地方。这门同谭家的婚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陈夫人为此,还得罪了相交多年的谭夫人。” 张平话罢,覃大夫就收拾好了药箱,拎着药箱就出了屋子。 出了十八巷,宋锦上了宋家的马车,而覃大夫,则是上了彭城伯府的马车。 “覃大夫放心就是,张二公子是个好人,不会把覃大夫拐过去,做上门夫人的。” 宋锦撩开车帘,对着即将上车的覃大夫,说了一句。 彭城伯府在朱雀门大街,离着十八巷,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宋锦坐在马车里,抱着手中的汤婆子,就睡了起来。 这个时候,马车不知道怎么就停了。 听见了外头的响声,宋锦也醒了过来,喊醒了身边同样是睡得东倒西歪的芙蕖,就道。 “你下去看看,看看车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芙蕖点了点头,马上就下去马车。 芙蕖刚下马车,就大喊了一声。 宋锦以为芙蕖出了什么事,赶忙也跟着下了马车。下了马车,只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了自己面前。 “锦儿,没成想,你真的过来了?” 陈锦然站在离宋锦不远处的地方,远远地喊了她一句。 方才在覃大夫家里的时候,听见了张平说的那些话,宋锦心中就有预料,陈锦然今夜有可能会来,没成想,陈锦然今夜真的来了。 宋锦面上反应淡淡地。 “陈二公子,你怎么来了?” “锦儿,你来了,我自然是要来的。” 陈锦然说着,走近了宋锦些距离。芙蕖见状,赶忙护在了宋锦面前。 “陈二公子,这是在大街上,奴婢还请您放尊重些!我们家姑娘好不容易出一趟门,若是遇见了陈二公子这件事传回了府里,只怕我家夫人,是不会让我们家姑娘,再出门的了。” 听着芙蕖这么说,陈锦然只能跟着后退了一步。 “都是我的不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怪我!应该怪我!” 陈锦然开始自责起来。 见陈锦然开始自责起来,宋锦走上前一步,让芙蕖上马车拿了陈锦然原先送她的东西出来。 “陈二公子,我同你,这辈子注定有缘无分了!你值得更好的姑娘,来疼你,爱你。” 宋锦说着话,芙蕖就递了一个红漆木的盒子过来。 “这盒子里头,都是原先你送我的东西,我一直都收着,没有遗失什么。这些东西,我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它还你,所以我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既然今日在这里遇见了你,这些东西,你便都拿回去吧!从今日起,我与你,便是两清了。” “两清了,当真两清了吗?” 陈锦然看着眼前的宋锦,不自觉地又问出了这句。 顶点 第289章 连墨 - 宋锦 - 连小君 宋二姑娘倒好,要收取自己的报酬。 覃大夫笑了笑,淡淡回了宋锦。 “宋二姑娘,你且说说,你想要收取我的什么报酬?” 覃大夫这么说,难不成是答应出诊了? 宋锦以为覃大夫答应了,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既然覃大夫答应了,那就麻烦覃大夫,跟着张二公子,去彭城伯府走一趟吧!彭城伯夫人生了急病,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你覃大夫,有这妙手回春的本事了。” 覃大夫又笑了笑。 “宋二姑娘可别给小人戴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我也担当不起。我的医术,都是跟着我师傅学的,不过我只学去了我师傅的皮毛。妙手回春,济世救人算不上,我最多是混口饭吃就行了。” “既然宫里的几个太医,都入府给伯夫人亲自瞧过了,他们都没有办法,我这样一个不入流的走方郎中,又有什么法子。” “彭城伯府我是不去了,倒是宋二姑娘,你此番过来寻我,到底有何贵干?” 覃大夫说着,把眸光又投到了宋锦的身上。 宋锦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就道,“家中有人生了重病,知道了覃大夫艺术高明,特地寻过来的。” “见你说话头一次如此老实的份上,我姑且就相信你一回!不过宋二姑娘唠唠叨叨的模样,和我那师傅,一个德行。看见了宋二姑娘,还以为看见了我师傅。” 噗╮( ̄▽ ̄)╭ 她当真有那么老吗? 宋锦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如此娇嫩,如何就老了? 当真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宋二姑娘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见。宋二姑娘再同我说一遍!” 覃大夫突然这么说,把宋锦吓了一跳。 敢情眼前这覃大夫,不单单只会医术,还会读心术呀! 宋锦面上笑了笑,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覃大夫,刚才我不过夸了你几句,你就听见了呀!” “是呀是呀!我当然听见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嘛。只是不知道宋二姑娘,到底那狗,是指什么人?” 覃大夫也跟着笑了起来。 覃大夫此话一出,宋锦当即就站不住了,没成想,眼前这看起来年轻貌美的覃大夫,当真会那读心术。 方才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一下就猜到了。 当真人不可貌相! 母猪也会上树! “覃大夫,哪里有什么狗呀?您一定是听错了才是。” 宋锦面上笑着,看着那覃大夫对着宋锦也笑了起来,宋锦心里,只觉得害怕得紧。 “方才在来的路上,我们已经遇见一个人,她说覃大夫是方圆十里之内,医术最高的大夫,想必对彭城伯夫人的重病,一定能够治好。” “宫里的太医治不好的病,覃大夫治好了,不就是证明了覃大夫的医术,比上宫里的太医,还有高吗?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出重金请覃大夫去治病的。” 宋锦狗腿式地捧了覃大夫几句,只希望她能够答应张平,跟着张平一块回了彭城伯府,帮彭城伯夫人治病。 覃大夫面上淡淡地,显然并未将宋锦方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宋二姑娘,这里是医婆街,我不过一个医婆,顶天了就是帮妇人看诊,调理身子罢,哪里会医治什么疑难杂症?” “再说了,宫里的太医治不好的病,我一个出身低下的医婆竟然治好了,这不是砸了宫里太医的招牌吗?到时候你敢担保,太医院那群老东西,不会向陛下奏请,来对付我这个下九流的医婆?” “宋二姑娘,你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若彭城伯夫人是月信失调,想要调理身体,我自可以陪着张二公子一起,去了彭城伯府,为夫人看诊。” 没成想,眼前这覃大夫,想的竟然比她多。 她真是遗漏了一点,若张平真的请了覃大夫回府,她一个医婆,治好了连宫里太医的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到时候宫里太医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这不是砸了宫里那群太医的招牌吗? 不过彭城伯夫人真的病了,想要请了覃大夫回府诊治,以覃大夫的医术,定能妙手回春。 “先生,医者父母心,难不成你可以眼睁睁看着彭城伯夫人,没人医治就这样没了吗?当初覃太医收你为徒的时候,也是教你见死不救的吗?” “虽说你治好了彭城伯夫人,宫里的太医会有非议。但此时,并无人知道彭城伯夫人生了急病,宫里的太医前来看过,若是张二公子是以想要请了覃大夫回府给伯夫人调理身子的借口,把覃大夫请回府,旁人也就不知道了。” “就算最后宫里的那群太医知道是覃大夫治好了彭城伯夫人的急病,覃大夫是依帮彭城伯夫人调理身子进的伯府,他们就算想要说些旁的,也说不出口的。” 听着宋锦这么说,覃大夫走近一步,靠近了宋锦。 “我竟不知道,宋二姑娘竟然耍得一手如此好的小聪明。倒是我小看宋二姑娘了。” 难得听见旁人夸自己。还没有夸上几句,宋锦就要上天了。 “覃大夫,医者父母心,我相信覃太医,也是这样教导覃大夫的吧?还有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覃大夫,在我眼里,覃大夫就是神医,就是名医!” 哦。 什么时候她又变成神医了。 看来眼前这宋二姑娘,倒是知道自己喜欢听什么话。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什么人不喜欢听别人拍自己马屁,使劲夸自己的。 听着别人夸自己,连心情都能够好上几分。 “看来宋二姑娘,可不能以正常人论处呀!不知跟在宋二姑娘身边伺候的人,会不会受了宋二姑娘的影响,也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覃大夫又笑了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宋锦。 “宋二姑娘有趣是有趣,就是年龄太小了些。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自然是愿意结交像宋二姑娘,这样有趣风趣的人。” 一会说她神经兮兮,不像个正常人。 一会又说她有趣风趣,想要结交自己。 宋锦是真的不知道了,到底眼前的覃大夫,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了。 “能够结交像覃大夫这样的人,我宋锦实在是三生有幸呀!” 宋锦面上是这么说。 但实际上,宋锦却是暗道,上辈子定是她回过头的时候,把眼睛看瞎了,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人。 顶点 第290章 前世 - 宋锦 - 连小君 “张二公子,先来后到!宋二姑娘先你一步过来的,这彭城伯府,我就不去了。还请张二公子见谅。” 张平突然眼眶一红,要不是有宋锦在场,只怕他应该“哇地”一下子,就哭出声来了。 既然是彭城伯夫人生了急病。 彭城伯夫人又对她有恩,就先让覃大夫,随张平一起去彭城伯府看看彭城伯夫人。 “覃大夫,既然是彭城伯夫人生了急病,想必伯府里头,必定有许多人,等着张二公子把你请回去!覃大夫便先跟着张二公子去吧!” 听着宋锦这么说,张平马上对宋锦,投过来谢谢的目光。 “锦儿,多谢你!” 宋锦没说话,冲着张平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覃大夫,行了一个大礼。 “覃大夫,请吧!伯府的马车,已经在巷外等着你了。” 覃大夫没想到,那宋二姑娘竟是个有善心的。 罢了罢了,她先去彭城伯府瞧瞧,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既然宋二姑娘主动让出了这个机会,我就准备准备,随着张家二公子一道去了。只是我医术算不得精湛,若是我没法子治好彭城伯夫人,还请宋二姑娘和张家二公子,莫要怨我才是。” “若真的想要找一个对象来怨,那就怨我那个死鬼师傅!当初我教我的时候,处处藏私。” 见覃大夫终于答应下来。宋锦重重地松了口气。 “我相信覃大夫的医术,定能妙手回春!” 覃大夫没说话,进了屋里去准备药箱去了。 而宋锦,则是由芙蕖撑着伞,站在屋里等着。 “宋二姑娘,我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方才的那番话,只怕覃大夫也轻易不会答应我,随我一同回了伯府,替我母亲看病的。” 张平在此言谢。 “伯夫人对我有恩,前些日子我去宫里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伯夫人。太子妃有心为难于我,伯夫人帮着我在太子妃面前说了几句好话。虽说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但只要是对锦儿有恩的人或是事,锦儿都记得。” 宋锦说着,看了眼屋里,只见覃大夫仍旧在屋里收拾着。 “锦然说锦儿一定会帮忙,果然不错!” 张平突然说道。 “陈锦然他去找你了?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宋锦说着,又在脑海中细细回想了一番。 今日她之所以会出门,是因为,在府里的时候,她听一个婆子无意间说起过,十八巷有一个女神医,最是擅长医那些个疑难杂症。 她心里便想着,若是能将这位女神医请回府里来,为白荷的母亲看诊,白荷的母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想必那个婆子,是陈锦然特地安排的吧? 她无意间说的那些话,想必也是谋划了许久,知道了她在身边的时候,才说的。 没成想,陈锦然这厮,竟然买通了她们府里伺候的婆子。 “这些日子,陈锦然还好吧?听说陈夫人给他许了人家,不知是谁家的小姑娘,竟然这样有福分,能够嫁给像陈锦然那样的人。” 宋锦低着声音说道。 “锦然他同我说,他只喜欢宋二姑娘一个人,这辈子,也只会娶宋二姑娘一人。宋夫人给锦然许了谭家的姑娘,谭家夫人过来相看那一日,锦然没有在府里,而是去了旁的地方。这门同谭家的婚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陈夫人为此,还得罪了相交多年的谭夫人。” 张平话罢,覃大夫就收拾好了药箱,拎着药箱就出了屋子。 出了十八巷,宋锦上了宋家的马车,而覃大夫,则是上了彭城伯府的马车。 “覃大夫放心就是,张二公子是个好人,不会把覃大夫拐过去,做上门夫人的。” 宋锦撩开车帘,对着即将上车的覃大夫,说了一句。 彭城伯府在朱雀门大街,离着十八巷,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宋锦坐在马车里,抱着手中的汤婆子,就睡了起来。 这个时候,马车不知道怎么就停了。 听见了外头的响声,宋锦也醒了过来,喊醒了身边同样是睡得东倒西歪的芙蕖,就道。 “你下去看看,看看车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芙蕖点了点头,马上就下去马车。 芙蕖刚下马车,就大喊了一声。 宋锦以为芙蕖出了什么事,赶忙也跟着下了马车。下了马车,只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了自己面前。 “锦儿,没成想,你真的过来了?” 陈锦然站在离宋锦不远处的地方,远远地喊了她一句。 方才在覃大夫家里的时候,听见了张平说的那些话,宋锦心中就有预料,陈锦然今夜有可能会来,没成想,陈锦然今夜真的来了。 宋锦面上反应淡淡地。 “陈二公子,你怎么来了?” “锦儿,你来了,我自然是要来的。” 陈锦然说着,走近了宋锦些距离。芙蕖见状,赶忙护在了宋锦面前。 “陈二公子,这是在大街上,奴婢还请您放尊重些!我们家姑娘好不容易出一趟门,若是遇见了陈二公子这件事传回了府里,只怕我家夫人,是不会让我们家姑娘,再出门的了。” 听着芙蕖这么说,陈锦然只能跟着后退了一步。 “都是我的不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怪我!应该怪我!” 陈锦然开始自责起来。 见陈锦然开始自责起来,宋锦走上前一步,让芙蕖上马车拿了陈锦然原先送她的东西出来。 “陈二公子,我同你,这辈子注定有缘无分了!你值得更好的姑娘,来疼你,爱你。” 宋锦说着话,芙蕖就递了一个红漆木的盒子过来。 “这盒子里头,都是原先你送我的东西,我一直都收着,没有遗失什么。这些东西,我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它还你,所以我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既然今日在这里遇见了你,这些东西,你便都拿回去吧!从今日起,我与你,便是两清了。” “两清了,当真两清了吗?” 陈锦然看着眼前的宋锦,不自觉地又问出了这句。 顶点 第291章 彭城伯夫人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没看陈锦然,由着芙蕖搀着,就上了马车。 “陈二公子,这外头天寒地冻,你仔细着身子!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不过见过一面,就要走了吗? 她当真有这么不喜欢自己吗? 宋锦的确对陈锦然,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就没必要继续耽误陈锦然。 以陈锦然的条件,他适合更好的。 彭城伯张家。屋里充斥着一股极其浓郁的药味,宋锦进去不过待上了片刻,就再也待不住了。 宋锦坐在外间,听见里屋之中,彭城伯夫人张氏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听着这阵猛烈的咳嗽声,宋锦只觉得,恐怕是连肺,也要磕出来了。 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少,宋锦也没有多看。 正准备进里屋看看的时候,宋谦行和张笙知道宋锦随着张平一道过来了,就过来看看。 “小妹,你怎么过来了?” 宋谦行拉着张笙的手,待小心翼翼伺候着张笙坐在梨花木的高椅上,宋谦行才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 张笙坐下的时候,宋锦注意到了张笙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看模样,张笙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方才我刚接到了娘亲从府里给我递出来的消息,说你又逃出府了,让我派几个人下去找找,没成想,你竟然是跟着阿平,来了彭城伯府。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彭城伯夫人病了,我留在这里陪陪她,不好吗?” 宋锦话音刚落,转过身就进了彭城伯夫人如今正躺着的里屋。 宋锦仔细打量了一番屋里伺候的丫鬟,见几个丫鬟婆子,连寿衣都准备好了。 看模样,彭城伯夫人,当真是不成了。 张笙因着怀有身孕,不便出入病房,就让宋谦行进去了。! 张平坐在彭城伯夫人身边,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覃大夫给彭城伯夫人扎针。 覃大夫的医术是高明,但是连宫里太医都瞧不好彭城伯夫人,不知这覃大夫,有没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不过她既然帮张平把覃大夫请到府里,也算得上是帮了彭城伯夫人,还了在宫里的时候,她欠彭城伯夫人的恩情。 覃大夫有条不紊地给彭城伯夫人扎针,伴随着覃大夫的扎针,彭城伯夫人面上的神色,渐渐有了变化。 直到把彭城伯夫人的身上的每一处穴位,都扎上了银针,覃大夫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方帕,擦了擦一头一脸的汗珠。 出了里屋,来到外间。 覃大夫扫过了屋里坐着的几人一眼,欲言又止,看了眼张平,又看了眼宋锦,才道。 “宋二姑娘,我都说我的医术,比不上我那个死鬼师傅了。彭城伯夫人的病,来得急!不过好在我已经通过扎针,逼出了她体内的毒血,待毒血清完,彭城伯夫人就可醒来。” “只是这一次我是成功救醒了彭城伯夫人,下次,我可没有那个把握了。” 听着覃大夫这么说,张平和张笙眼睛一亮,看着面前的覃大夫,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我母亲可还会犯病?能不能完全治好?” 覃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 “我的医术是我那死鬼师傅手把手教的,只是他教我的时候,生怕教好了徒弟,饿坏了师傅,就处处藏私。要不是我翻出了他藏起来的医药笔记,只怕今夜你们请了我过来,我也是救不醒彭城伯夫人的。” “彭城伯夫人下次犯病的时间,我算不准的。有可能是三个月之后,有可能是一年之后,到底是多久,那就要看彭城伯夫人自己的造化了。我是帮不了她的。” “有劳覃大夫了,有劳覃大夫了。” 张平话罢,喊了一个小丫鬟,先带着覃大夫下去休息了。 方才覃大夫同张平张笙说话的时候,她细细地观察着覃大夫面上的表情。 虽说覃大夫面上的反应淡淡,但是宋锦却从覃大夫的面上,看出了覃大夫对这事上,还是有了隐瞒。 到底覃大夫能不能治好彭城伯夫人,她还是要亲自问问她的好。 在现实社会的时候,宋锦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透过观察人面上的微表情,从而知道别人心里,在想着什么。 虽说方才覃大夫的面上,并无过多的表情,但宋锦还是看出来了,覃大夫必定隐瞒着些什么。 里屋交给了张平。 张平同几个贴身伺候彭城伯夫人的婆子,继续守在屋里。 她则是陪着宋谦行,带着覃大夫过去隔壁的耳房抓药。 覃大夫走在宋锦身后,宋锦和宋谦行并排走在一起。 “锦儿,你什么时候回府呀?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我喊了伯府的人,送你回去。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一个大男人来了伯府,若是让旁人瞧见了,你的名声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靠名声而活!” 宋锦说着,回过头拉起了覃大夫的手,就往前面彭城伯府里放药的耳房去了。 进了耳房,宋锦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太医院。 四面墙都是直接到顶的大柜子,随后是密密麻麻的抽屉,每一个抽屉上头,都贴着这一味药的名称。 宋锦不过扫了一眼,只觉得头晕得紧。 不过覃大夫面上,仍旧是平静如水,并没有因为这像太医院的耳房,从而发出什么惊叹。 是呀是呀! 人覃大夫都如此淡定,她又何必像那未曾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看什么都是一副不曾见过的模样呢? 覃大夫写好了药方,把药方交给了耳房里头几个伺候的小丫鬟。 几个小丫鬟熟门熟路地把覃大夫所需的药材,统统找好,给包了起来。 “天色已晚,要不我还是亲自送着覃大夫回去把!” 宋锦对着身旁的宋谦行说道。 “府里没有伺候的丫鬟管事吗?要你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送覃大夫回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宋锦一听,迈开步子准备开溜,没成想竟然被宋谦行从后头给牢牢抓住。 “想跑,没门!待会我亲自送着覃大夫回去,顺便把你也送回去!娘亲已经再三交代我了,说若是在外头可就了你,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一定要把你,亲自带到娘亲面前。” 顶点 第292章 隐情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冲着宋谦行讪讪地笑了笑。 心中却在暗道,苍天啊!大地啊! 她到底是摊上了什么样一个哥哥? 哪里有亲哥哥抓着自己的妹妹,牢牢不放的呢? 宋谦行当真是不害臊。 从耳房一路回到彭城伯夫人所在的屋子的时候,宋锦仔细打量了一番伯府里伺候的下人仆妇,那些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一瞧见宋锦,就像是瞧见了鬼一样,纷纷避让开来。 “这些年府里一直都是由岳母亲自打理,这些日子岳母病了,府里也就乱套了。” “你那大嫂嫂,是个不管用的。连自己屋里伺候的几个婆子,都敢蹬鼻子上脸来对她颐指气使。” “府里的这些个跟成了精一样,没有多大区别的丫鬟婆子,她更是管不下来了。” 看来张笙是真的不会管家。 宋锦没看陈锦然,由着芙蕖搀着,就上了马车。 “陈二公子,这外头天寒地冻,你仔细着身子!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不过见过一面,就要走了吗? 她当真有这么不喜欢自己吗? 宋锦的确对陈锦然,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就没必要继续耽误陈锦然。 以陈锦然的条件,他适合更好的。 彭城伯张家。屋里充斥着一股极其浓郁的药味,宋锦进去不过待上了片刻,就再也待不住了。 宋锦坐在外间,听见里屋之中,彭城伯夫人张氏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听着这阵猛烈的咳嗽声,宋锦只觉得,恐怕是连肺,也要磕出来了。 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少,宋锦也没有多看。 正准备进里屋看看的时候,宋谦行和张笙知道宋锦随着张平一道过来了,就过来看看。 “小妹,你怎么过来了?” 宋谦行拉着张笙的手,待小心翼翼伺候着张笙坐在梨花木的高椅上,宋谦行才朝着宋锦这边走了过来。 张笙坐下的时候,宋锦注意到了张笙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看模样,张笙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方才我刚接到了娘亲从府里给我递出来的消息,说你又逃出府了,让我派几个人下去找找,没成想,你竟然是跟着阿平,来了彭城伯府。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彭城伯夫人病了,我留在这里陪陪她,不好吗?” 宋锦话音刚落,转过身就进了彭城伯夫人如今正躺着的里屋。 宋锦仔细打量了一番屋里伺候的丫鬟,见几个丫鬟婆子,连寿衣都准备好了。 看模样,彭城伯夫人,当真是不成了。 张笙因着怀有身孕,不便出入病房,就让宋谦行进去了。! 张平坐在彭城伯夫人身边,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覃大夫给彭城伯夫人扎针。 覃大夫的医术是高明,但是连宫里太医都瞧不好彭城伯夫人,不知这覃大夫,有没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不过她既然帮张平把覃大夫请到府里,也算得上是帮了彭城伯夫人,还了在宫里的时候,她欠彭城伯夫人的恩情。 覃大夫有条不紊地给彭城伯夫人扎针,伴随着覃大夫的扎针,彭城伯夫人面上的神色,渐渐有了变化。 直到把彭城伯夫人的身上的每一处穴位,都扎上了银针,覃大夫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方帕,擦了擦一头一脸的汗珠。 出了里屋,来到外间。 覃大夫扫过了屋里坐着的几人一眼,欲言又止,看了眼张平,又看了眼宋锦,才道。 “宋二姑娘,我都说我的医术,比不上我那个死鬼师傅了。彭城伯夫人的病,来得急!不过好在我已经通过扎针,逼出了她体内的毒血,待毒血清完,彭城伯夫人就可醒来。” “只是这一次我是成功救醒了彭城伯夫人,下次,我可没有那个把握了。” 听着覃大夫这么说,张平和张笙眼睛一亮,看着面前的覃大夫,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我母亲可还会犯病?能不能完全治好?” 覃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 “我的医术是我那死鬼师傅手把手教的,只是他教我的时候,生怕教好了徒弟,饿坏了师傅,就处处藏私。要不是我翻出了他藏起来的医药笔记,只怕今夜你们请了我过来,我也是救不醒彭城伯夫人的。” “彭城伯夫人下次犯病的时间,我算不准的。有可能是三个月之后,有可能是一年之后,到底是多久,那就要看彭城伯夫人自己的造化了。我是帮不了她的。” “有劳覃大夫了,有劳覃大夫了。” 张平话罢,喊了一个小丫鬟,先带着覃大夫下去休息了。 方才覃大夫同张平张笙说话的时候,她细细地观察着覃大夫面上的表情。 虽说覃大夫面上的反应淡淡,但是宋锦却从覃大夫的面上,看出了覃大夫对这事上,还是有了隐瞒。 到底覃大夫能不能治好彭城伯夫人,她还是要亲自问问她的好。 在现实社会的时候,宋锦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透过观察人面上的微表情,从而知道别人心里,在想着什么。 虽说方才覃大夫的面上,并无过多的表情,但宋锦还是看出来了,覃大夫必定隐瞒着些什么。 里屋交给了张平。 张平同几个贴身伺候彭城伯夫人的婆子,继续守在屋里。 她则是陪着宋谦行,带着覃大夫过去隔壁的耳房抓药。 覃大夫走在宋锦身后,宋锦和宋谦行并排走在一起。 “锦儿,你什么时候回府呀?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我喊了伯府的人,送你回去。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一个大男人来了伯府,若是让旁人瞧见了,你的名声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靠名声而活!” 宋锦说着,回过头拉起了覃大夫的手,就往前面彭城伯府里放药的耳房去了。 进了耳房,宋锦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太医院。 四面墙都是直接到顶的大柜子,随后是密密麻麻的抽屉,每一个抽屉上头,都贴着这一味药的名称。 宋锦不过扫了一眼,只觉得头晕得紧。 不过覃大夫面上,仍旧是平静如水,并没有因为这像太医院的耳房,从而发出什么惊叹。 是呀是呀! 人覃大夫都如此淡定,她又何必像那未曾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看什么都是一副不曾见过的模样呢? 覃大夫写好了药方,把药方交给了耳房里头几个伺候的小丫鬟。 几个小丫鬟熟门熟路地把覃大夫所需的药材,统统找好,给包了起来。 “天色已晚,要不我还是亲自送着覃大夫回去把!” 宋锦对着身旁的宋谦行说道。 “府里没有伺候的丫鬟管事吗?要你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送覃大夫回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宋锦一听,迈开步子准备开溜,没成想竟然被宋谦行从后头给牢牢抓住。 “想跑,没门!待会我亲自送着覃大夫回去,顺便把你也送回去!娘亲已经再三交代我了,说若是在外头可就了你,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一定要把你,亲自带到娘亲面前。” 顶点 第293章 医术 - 宋锦 - 连小君 因着是宋谦行亲自送着宋锦回去,就让宋锦先上了马车,随后又让覃大夫,上了马车。 十八巷离宋家所在的地方不远,所以宋谦行就让覃大夫也上了马车。 覃大夫上了马车之后,一直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冥想着什么。 宋锦想起方才她在彭城伯府的那副神情,知道她必定有所隐瞒,索性趁着现在无人,她亲自问问她。 “不知覃大夫之前是瞒了什么?方才在彭城伯府的时候,我见覃大夫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似乎是有什么话,未曾说出来一样。” “如今这马车之中无人,若是覃大夫想说什么话,便说吧!锦儿愿意做覃大夫的听众。” 覃大夫听见宋锦的声音,睁开眼来。 看了宋锦一眼,就道。 “人前人后,宋二姑娘倒是两副模样呀!在人前不断惹人笑,没想到人后,宋二姑娘竟如此正经。你又是怎么知道,方才在彭城伯府的时候,我的话没有说完呢?” “我知道便是知道,覃大夫别问了,只需告诉我,覃大夫到底隐瞒了什么就行。”宋锦回道。 听着宋锦这么说,覃大夫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迟疑了片刻,适才道。 “宋二姑娘能够让我先来彭城伯府,为彭城伯夫人看诊,想必宋二姑娘,也是个良善之人。彭城伯夫人的身子,实在是不成了,病了这些日子,早就抽空了。” “虽说我用银针刺激了她的穴脉,但到底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要想彭城伯夫人的身子彻底痊愈,除非华佗在世。” 听着覃大夫这么说,宋锦撩开车帘,扫了一眼四周。 见四周没有彭城伯府伺候的丫鬟,这才放心。 彭城伯夫人如今病成这样,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不大好。 “覃大夫可有什么法子?”宋锦又接着问道。 “法子是有,不过我能力有限,最多也就能保彭城伯夫人,一年半载罢了。多出了这个时间,恐怕是不行了。” 覃大夫拿出帕子出来,擦了擦自己面前的银针就道。 “听宋二姑娘的模样,似乎是听过我那死鬼师傅一样。” 覃大夫两只眼睛对上了宋锦的眼睛,就道。 覃太医的名声,宋锦确实听过。 不过是从宋芸的口中听来的,宋锦听宋芸说过,覃大夫的医术,是天下举世无双的,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不过覃太医已经辞官归隐了,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覃太医在太医院当差的时候,曾经收了一个徒弟,覃大夫。 就是眼前的覃大夫。 覃大夫的医术,比起覃太医,不相伯仲。 “覃太医的名声,我自然是听过的,旁人都说,覃太医是天下第一神医,医术精湛,连死人都能够治活。当年宋尚仪有幸在宫中见过覃太医一面,我不过是听宋尚仪提过几句罢了。” 听着宋锦说了一通,覃大夫愣了愣,才道。 “没成想,你竟然是从尚仪口中,知道我家师傅的。宋二姑娘,敢问一句,宋尚仪是你什么人?” “宋尚仪是我大姐!”宋锦就这样回了她。 覃大夫大吃一惊。“没成想,宫中的尚仪大人,竟然宋二姑娘的亲姐姐,在宫中当差的时候,宋尚仪对我百般照拂,宋尚仪对我有恩,宋二姑娘,他日若有所求,小人必随传随到。” 覃大夫话罢,目光又在宋锦面上,扫过一眼。 “看着宋二姑娘的模样,倒是和尚仪大人,有几分相像的,我早该看出来了才是。” 话罢,覃大夫又暗自叹了几息。 宋谦行把覃大夫送回十八巷之后,就调转车头,把宋锦,送回了府里。 “锦儿,回到府里之后,你一定要谨记娘亲的教诲,娘亲让你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写字绣花,你就乖乖听娘亲的话,不可以再私自逃出府来了。” “若是你再敢私自逃出府来,到时候我和父亲母亲说,把你拘在府里,不许放你出来。” 没有办法,宋锦只得听着宋谦行唠唠叨叨一顿,随后才下了马车,回了府里。 刚一进门,只见赵氏已经站在院门前,等着她回来了。 “锦儿,你今日夜里,到底去了哪里?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赵氏声大如钟,把宋锦吓了一跳。 宋锦不说话,宋谦行只好站出来,帮宋锦解释。 “娘亲,锦儿去了十八巷,遇见了张平,随后陪着张平,一道去了彭城伯府。” “不省心的家伙,给我去祠堂里头跪着去!不许出祠堂!” 赵氏话罢,李婆子就已经把宋锦带去了祠堂。 赵氏则是留了宋谦行下来,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单独问问宋谦行得好。 小厅里头,赵氏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 “谦行,彭城伯夫人的身子,到底如何了?可好些了?” 赵氏问了宋谦行一句。 环顾了一番四周,见没了伺候的丫鬟婆子,宋谦行这才不急不慢地开了口。 “回母亲的话,伯夫人的身子,确实大不如前了。这些日子也一直病着,前些天要去宫里给太子妃娘娘谢恩,伯夫人都没亲自去,而是让笙儿代了伯夫人去的。” “竟是让笙儿代了伯夫人去的,伯夫人的身子,当真差到那种地步了吗?” 赵氏不敢相信,复又问了一边。 “儿子所言,句句属实。这件事府里一直瞒着,都没有传出去。” 宋谦行说着,又和赵氏说了一通。 赵氏听着外头已经响过一更,就让宋谦行先回府去了。 她则是亲自去了一趟祠堂,去看看宋锦。 宋锦和芙蕖一道跪在祠堂里。原先芙蕖是不用跪的,但芙蕖身为贴身伺候姑娘的丫鬟,竟没有起到规劝姑娘的作用,反而还陪着姑娘一道出去。 赵氏气得不得了,让芙蕖也跪在祠堂里,陪着宋锦。 才跪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宋锦已经受不了了。 “李妈妈,我要去见夫人!让我去见见夫人!”李婆子奉命守在外面,没得了赵氏的吩咐,她哪里敢私自放入进来?“姑娘,老奴也是奉命行事,您就行行好,放过老奴吧!” 明明是宋锦求她放过自己,怎么又变成了,是李婆子来求自己,放过她的。 “姑娘,虽说老奴曾经收过姑娘的银子,但那些事情,毕竟都过去了。老奴在夫人身边伺候,不得不听夫人的吩咐。” 李婆子话音刚落,马上交代两个丫鬟,在屋外看着宋锦和芙蕖,她自己就先回安心斋复命去了。 李婆子回去的时候,赵氏刚把宋谦行送出去回来。 “锦儿跪在祠堂里,有没有说什么话?” 赵氏问了身旁的伺候的李婆子一句。 顶点 第294章 祠堂 - 宋锦 - 连小君 李婆子,到底还是在赵氏身边伺候的,听着赵氏这么问,李婆子顿了顿,才道。 “姑娘和芙蕖已经跪在祠堂里了,老奴已经嘱咐了两个小丫鬟,看住姑娘和芙蕖了,不会让她们再出去的。” 赵氏点了点头,让李婆子坐下。 “咱们这样逼着锦儿,只怕也不太好,明日就把锦儿从祠堂里头放出了吧!” “再过几日就是年关了,若是锦儿在祠堂里头跪的久了,那膝盖跪得乌青乌青的,到时候老夫人见了,又要心疼锦儿,说我的不是了。” 李婆子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了。 祠堂里,宋锦和芙蕖,仍旧跪着。 宋锦实在是跪不下去了,索性就坐在了屋里的莲花蒲团上,抬起头看了香案之上供奉的一众牌位。 心中暗暗叹息了几遍,随后宋锦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似乎是有什么人,偷偷摸摸来了祠堂一样。 “姑娘,姑娘,我和杜鹃过来了,给你和芙蕖送吃的来了。” 宋锦站起身,只见山茶和杜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外。 山茶手中拎着个食盒,正准备给宋锦往里面递进来。 “姑娘,这食盒里头,有姑娘爱吃的芝麻酥饼和一只烧鸡,姑娘快过来拿!” 亏得她平时没有白疼这两个小丫头,不然没人送饭,只怕她在这祠堂里头饿死了,旁人也不晓得。 山茶让宋锦从屋里开了窗,她们从窗口,把食物给递进去。 宋锦在祠堂里摸索了片刻,不曾发现眼前这祠堂里,有什么窗户。 因着是宋谦行亲自送着宋锦回去,就让宋锦先上了马车,随后又让覃大夫,上了马车。 十八巷离宋家所在的地方不远,所以宋谦行就让覃大夫也上了马车。 覃大夫上了马车之后,一直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冥想着什么。 宋锦想起方才她在彭城伯府的那副神情,知道她必定有所隐瞒,索性趁着现在无人,她亲自问问她。 “不知覃大夫之前是瞒了什么?方才在彭城伯府的时候,我见覃大夫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似乎是有什么话,未曾说出来一样。” “如今这马车之中无人,若是覃大夫想说什么话,便说吧!锦儿愿意做覃大夫的听众。” 覃大夫听见宋锦的声音,睁开眼来。 看了宋锦一眼,就道。 “人前人后,宋二姑娘倒是两副模样呀!在人前不断惹人笑,没想到人后,宋二姑娘竟如此正经。你又是怎么知道,方才在彭城伯府的时候,我的话没有说完呢?” “我知道便是知道,覃大夫别问了,只需告诉我,覃大夫到底隐瞒了什么就行。”宋锦回道。 听着宋锦这么说,覃大夫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迟疑了片刻,适才道。 “宋二姑娘能够让我先来彭城伯府,为彭城伯夫人看诊,想必宋二姑娘,也是个良善之人。彭城伯夫人的身子,实在是不成了,病了这些日子,早就抽空了。” “虽说我用银针刺激了她的穴脉,但到底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要想彭城伯夫人的身子彻底痊愈,除非华佗在世。” 听着覃大夫这么说,宋锦撩开车帘,扫了一眼四周。 见四周没有彭城伯府伺候的丫鬟,这才放心。 彭城伯夫人如今病成这样,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不大好。 “覃大夫可有什么法子?”宋锦又接着问道。 “法子是有,不过我能力有限,最多也就能保彭城伯夫人,一年半载罢了。多出了这个时间,恐怕是不行了。” 覃大夫拿出帕子出来,擦了擦自己面前的银针就道。 “听宋二姑娘的模样,似乎是听过我那死鬼师傅一样。” 覃大夫两只眼睛对上了宋锦的眼睛,就道。 覃太医的名声,宋锦确实听过。 不过是从宋芸的口中听来的,宋锦听宋芸说过,覃大夫的医术,是天下举世无双的,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不过覃太医已经辞官归隐了,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覃太医在太医院当差的时候,曾经收了一个徒弟,覃大夫。 就是眼前的覃大夫。 覃大夫的医术,比起覃太医,不相伯仲。 “覃太医的名声,我自然是听过的,旁人都说,覃太医是天下第一神医,医术精湛,连死人都能够治活。当年宋尚仪有幸在宫中见过覃太医一面,我不过是听宋尚仪提过几句罢了。” 听着宋锦说了一通,覃大夫愣了愣,才道。 “没成想,你竟然是从尚仪口中,知道我家师傅的。宋二姑娘,敢问一句,宋尚仪是你什么人?” “宋尚仪是我大姐!”宋锦就这样回了她。 覃大夫大吃一惊。“没成想,宫中的尚仪大人,竟然宋二姑娘的亲姐姐,在宫中当差的时候,宋尚仪对我百般照拂,宋尚仪对我有恩,宋二姑娘,他日若有所求,小人必随传随到。” 覃大夫话罢,目光又在宋锦面上,扫过一眼。 “看着宋二姑娘的模样,倒是和尚仪大人,有几分相像的,我早该看出来了才是。” 话罢,覃大夫又暗自叹了几息。 宋谦行把覃大夫送回十八巷之后,就调转车头,把宋锦,送回了府里。 “锦儿,回到府里之后,你一定要谨记娘亲的教诲,娘亲让你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写字绣花,你就乖乖听娘亲的话,不可以再私自逃出府来了。” “若是你再敢私自逃出府来,到时候我和父亲母亲说,把你拘在府里,不许放你出来。” 没有办法,宋锦只得听着宋谦行唠唠叨叨一顿,随后才下了马车,回了府里。 刚一进门,只见赵氏已经站在院门前,等着她回来了。 “锦儿,你今日夜里,到底去了哪里?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赵氏声大如钟,把宋锦吓了一跳。 宋锦不说话,宋谦行只好站出来,帮宋锦解释。 “娘亲,锦儿去了十八巷,遇见了张平,随后陪着张平,一道去了彭城伯府。” “不省心的家伙,给我去祠堂里头跪着去!不许出祠堂!” 赵氏话罢,李婆子就已经把宋锦带去了祠堂。 赵氏则是留了宋谦行下来,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单独问问宋谦行得好。 小厅里头,赵氏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 “谦行,彭城伯夫人的身子,到底如何了?可好些了?” 赵氏问了宋谦行一句。 环顾了一番四周,见没了伺候的丫鬟婆子,宋谦行这才不急不慢地开了口。 “回母亲的话,伯夫人的身子,确实大不如前了。这些日子也一直病着,前些天要去宫里给太子妃娘娘谢恩,伯夫人都没亲自去,而是让笙儿代了伯夫人去的。” “竟是让笙儿代了伯夫人去的,伯夫人的身子,当真差到那种地步了吗?” 赵氏不敢相信,复又问了一边。 “儿子所言,句句属实。这件事府里一直瞒着,都没有传出去。” 宋谦行说着,又和赵氏说了一通。 赵氏听着外头已经响过一更,就让宋谦行先回府去了。 她则是亲自去了一趟祠堂,去看看宋锦。 宋锦和芙蕖一道跪在祠堂里。原先芙蕖是不用跪的,但芙蕖身为贴身伺候姑娘的丫鬟,竟没有起到规劝姑娘的作用,反而还陪着姑娘一道出去。 赵氏气得不得了,让芙蕖也跪在祠堂里,陪着宋锦。 才跪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宋锦已经受不了了。 “李妈妈,我要去见夫人!让我去见见夫人!”李婆子奉命守在外面,没得了赵氏的吩咐,她哪里敢私自放入进来?“姑娘,老奴也是奉命行事,您就行行好,放过老奴吧!” 明明是宋锦求她放过自己,怎么又变成了,是李婆子来求自己,放过她的。 “姑娘,虽说老奴曾经收过姑娘的银子,但那些事情,毕竟都过去了。老奴在夫人身边伺候,不得不听夫人的吩咐。” 李婆子话音刚落,马上交代两个丫鬟,在屋外看着宋锦和芙蕖,她自己就先回安心斋复命去了。 李婆子回去的时候,赵氏刚把宋谦行送出去回来。 “锦儿跪在祠堂里,有没有说什么话?” 赵氏问了身旁的伺候的李婆子一句。 顶点 第295章 议婚 - 宋锦 - 连小君 松鹤斋。 天蒙蒙亮,宋老夫人躺在榻上,就睡不着了。 马婆子端来早饭进来。 这些日子里宋老夫人不喜油腻,所以早饭就换成了简单的四菜一汤,几个素菜加上一个甜汤。 “听说锦儿回来了,如今被赵氏关在祠堂里头?” 宋老夫人喝着手中的甜汤,问了身边伺候的马婆子道。 “姑娘是昨日出去的,夜里才回来的,是大公子送姑娘回来的。听说姑娘昨日夜里,去了一趟彭城伯府,随后跟着大公子,一道回来的。” 马婆子一早就遣了几个小丫鬟出去打探了,这些事情,她都打探清楚了。 “好端端地,姑娘去彭城伯府做什么?可请人问了大公子,大公子怎么说的?” 宋老夫人喝了几口手中的甜汤,就喝不下去了。 “这甜汤太腻,待会喊人来端下去。” 马婆子得了吩咐,赶忙唤了屋外守着的两个小丫鬟,进了屋里。 把甜汤撤下去之后,马婆子凑近了宋老夫人,才道。 “老夫人,听说彭城伯夫人病了。昨日姑娘出去的时候,遇见了彭城伯府的二公子,姑娘陪着彭城伯府的二公子,一道去了医婆街,请了大夫。” “是什么大夫?彭城伯夫人生病,照理来说,该去太医院请太医回府看诊才是,怎么会想着去什么医婆街,去医婆街请什么大夫?” 宋老夫人心中只觉得奇怪,问了身边的马婆子道。 马婆子顿了顿,才不急不慢地回道。 “老奴问过了芙蕖姑娘,芙蕖姑娘说,彭城伯府已经请了太医进府给彭城伯夫人看诊过,结果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能去了医婆街,请了医婆街的覃大夫。那覃大夫,原先是宫里太医院覃太医的关门弟子。” 连宫里面的太医的束手无策,一个医婆,能有什么本事? 好在锦儿已经回来,并未卷入到彭城伯府的这些事中。 “去请了赵氏过来,我有几句话,要亲自交代给她。” 宋老夫人看了眼屋外的雪景,就对着身旁的马婆子吩咐道。 马婆子点了点头,马上就退了下去。 赵氏一直把锦儿拘在府里,只怕不成。 锦儿毕竟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的。 安心斋里,赵氏正看着乳母喂宋泽。 “夫人,松鹤斋那边伺候的马妈妈过来了,说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老夫人想要请了夫人请松鹤斋一趟,老夫人有几句话,要单独交代夫人。” 李婆子站在屋外就道。 “先请了马妈妈进来,我倒是想问问她,好端端地,老夫人请了我过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赵氏让乳母先带着宋泽下去,随后让李婆子请了马婆子进来。 马婆子是宋老夫人贴身伺候的人。 即便是到了赵氏这里,赵氏也是一刻也不敢怠慢。 马婆子照着规矩,给赵氏行礼问安,随后才道。 “夫人,老夫人用过早饭之后,和老奴说起了姑娘,然后老夫人就让老奴过来请了老夫人过去。” 听着马婆子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母亲又要同她商量,锦儿的婚事了吗? “老夫人让你来请我过去,可是要同我商量,姑娘的婚事?” 不管老夫人是不是要请了她过去商量锦儿的婚事,赵氏还是先问了马婆子一句。 马婆子不敢随意揣测宋老夫人的意思,只是道。 “老夫人只吩咐了老奴过来请了夫人过去,旁的事情,便一个字也未曾提过。” 马婆子是母亲屋里的人。 她这样问马婆子,马婆子哪里敢对她说真话。 既然母亲让马婆子亲自过来请她,那她就过去一趟。 看看母亲到底有什么事,想要和自己商量的。 临出门前,赵氏叮嘱了李婆子,让李婆子去了祠堂,把宋锦放出来。 随后她就亲自去了松鹤斋。 片刻之后。赵氏就到了松鹤斋,进了松鹤斋里,只见宋老爹,已经坐在屋里。 “原来母亲今日不单单只请了我一个人过来,还请了老爷过来。不知母亲请了我和老爷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我们商量的?” 赵氏不愿意和宋老夫人虚与委蛇,直截了当问了她。 赵氏坐在宋老爹的身旁。 宋老爹压低了声音,提醒了她句。 “母亲前些日子一直病着,如今不过才好些,你就少说两句。” 宋老夫人也知道赵氏和自己合不来,所以也不必一直端着架子。 “我让马婆子请你过来,自然是有事要同你商量的。听说锦儿昨日夜里回来得晚,你又把锦儿关祠堂里去了。” 宋老夫人先赵氏一步开了口道。 “的确如母亲所说,儿媳又把锦儿关祠堂里去了。锦儿这些日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难不成母亲也要护着锦儿吗?” 赵氏丝毫没有顾忌宋老爹在场,直截了当就问了宋老夫人。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老夫人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悦。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有你这样和婆婆说话的媳妇吗?” 宋老夫人气不过,怒斥了赵氏一句。 赵氏今日过来,可不是听宋老夫人训的。 再者说,她嫁入宋家都这么多年了,宋老夫人就算想要摆出婆婆的款来训她,只怕也是不行了。 不过宋老夫人的本意,也不是要训赵氏。 “母亲,若是你还想要做主了锦儿的婚事,给锦儿随意许一人家的话,儿媳绝不会应允的,锦儿再怎么说,也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我不会让锦儿受任何委屈的。” 赵氏说着,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宋老夫人看着赵氏这样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心中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是锦儿的生母,疼锦儿些,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锦儿也是我的孙女,哪里有祖母会害自己的孙女的?” 宋老夫人说着,看了眼宋老爹,一连叹了几息,紧接着又哭了起来。 “都是我的不好,都是我的不好。当初让你娶了这样一个媳妇回来,如今倒是好,连婆母说的话,也不愿意听了。处处一副要为锦儿做主的模样!” 宋老夫人说着说着,在宋老爹的面前,就哭了起来。 见宋老夫人哭了起来,宋老爹赶忙上去,搀起了宋老夫人。 “母亲母亲,莫哭了,都是芸娘的不是。母亲,你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儿子和儿媳都听着呢。” “当真?你们二人可依我的?” 宋老夫人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又问了宋老爹道。 “儿子自然依母亲,母亲说什么,儿子都依。” 宋老爹为了哄宋老夫人开心,也只能先这样应付过去。 “既然你们二人都说依我的,那我就说了。锦儿毕竟大了,女大不中留,还是得为锦儿,早做打算。儿媳原先想要把锦儿送进宫中历练,这样也好,锦儿入宫之后,在太子妃身边伺候,若得了太子妃的赏识,到时候锦儿出宫的时候,太子妃说不定会念着锦儿原先在她身边伺候过的原因,就给锦儿指一门好的亲事。” “到时候就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一把年纪,还去张罗孙女的婚事去了。”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宋老爹和赵氏只能点了点头。 “母亲说的是,一切得依着母亲,母亲说什么,儿子都照做。” 宋老夫人不说话,盯着赵氏看了一眼。随后才道。 “我怎么瞧着,你倒是乐意了,你那媳妇,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顶点 第296章 衷情 - 宋锦 - 连小君 出了松鹤斋,宋老爹拉着赵氏的手,就去了花园的凉亭里。 李婆子和几个小厮,守在小花园的入口,不许放旁人进来。 “母亲毕竟年纪大了,母亲的心底里,始终还是为着咱们宋家着想,为锦儿谋划的。为何你就是不愿意听听母亲说的那些话?母亲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为着锦儿着想的。” 宋老爹不顾情分,说了赵氏一通。 赵氏也忍不下去,索性就道。 “你说母亲是为着锦儿着想,难不成我就是不为着锦儿着想了吗?锦儿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小的时候,就是三灾五病不断,每次锦儿生了病,都是我陪在锦儿身边。” “哪次我不是又忙着去请大夫,又忙着去寺庙里给锦儿进香祈福。锦儿是我的命,我不愿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嫁过去既受累,也不好。” 赵氏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眼睛就湿润起来了。 原先宋锦小的时候,除却身上那股子异味之外,一直三灾五病不断。 虽说赵氏把宋锦扔在翠微居里,由着宋锦自己自生自灭。 但若是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 锦儿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松鹤斋。 天蒙蒙亮,宋老夫人躺在榻上,就睡不着了。 马婆子端来早饭进来。 这些日子里宋老夫人不喜油腻,所以早饭就换成了简单的四菜一汤,几个素菜加上一个甜汤。 “听说锦儿回来了,如今被赵氏关在祠堂里头?” 宋老夫人喝着手中的甜汤,问了身边伺候的马婆子道。 “姑娘是昨日出去的,夜里才回来的,是大公子送姑娘回来的。听说姑娘昨日夜里,去了一趟彭城伯府,随后跟着大公子,一道回来的。” 马婆子一早就遣了几个小丫鬟出去打探了,这些事情,她都打探清楚了。 “好端端地,姑娘去彭城伯府做什么?可请人问了大公子,大公子怎么说的?” 宋老夫人喝了几口手中的甜汤,就喝不下去了。 “这甜汤太腻,待会喊人来端下去。” 马婆子得了吩咐,赶忙唤了屋外守着的两个小丫鬟,进了屋里。 把甜汤撤下去之后,马婆子凑近了宋老夫人,才道。 “老夫人,听说彭城伯夫人病了。昨日姑娘出去的时候,遇见了彭城伯府的二公子,姑娘陪着彭城伯府的二公子,一道去了医婆街,请了大夫。” “是什么大夫?彭城伯夫人生病,照理来说,该去太医院请太医回府看诊才是,怎么会想着去什么医婆街,去医婆街请什么大夫?” 宋老夫人心中只觉得奇怪,问了身边的马婆子道。 马婆子顿了顿,才不急不慢地回道。 “老奴问过了芙蕖姑娘,芙蕖姑娘说,彭城伯府已经请了太医进府给彭城伯夫人看诊过,结果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能去了医婆街,请了医婆街的覃大夫。那覃大夫,原先是宫里太医院覃太医的关门弟子。” 连宫里面的太医的束手无策,一个医婆,能有什么本事? 好在锦儿已经回来,并未卷入到彭城伯府的这些事中。 “去请了赵氏过来,我有几句话,要亲自交代给她。” 宋老夫人看了眼屋外的雪景,就对着身旁的马婆子吩咐道。 马婆子点了点头,马上就退了下去。 赵氏一直把锦儿拘在府里,只怕不成。 锦儿毕竟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的。 安心斋里,赵氏正看着乳母喂宋泽。 “夫人,松鹤斋那边伺候的马妈妈过来了,说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老夫人想要请了夫人请松鹤斋一趟,老夫人有几句话,要单独交代夫人。” 李婆子站在屋外就道。 “先请了马妈妈进来,我倒是想问问她,好端端地,老夫人请了我过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赵氏让乳母先带着宋泽下去,随后让李婆子请了马婆子进来。 马婆子是宋老夫人贴身伺候的人。 即便是到了赵氏这里,赵氏也是一刻也不敢怠慢。 马婆子照着规矩,给赵氏行礼问安,随后才道。 “夫人,老夫人用过早饭之后,和老奴说起了姑娘,然后老夫人就让老奴过来请了老夫人过去。” 听着马婆子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母亲又要同她商量,锦儿的婚事了吗? “老夫人让你来请我过去,可是要同我商量,姑娘的婚事?” 不管老夫人是不是要请了她过去商量锦儿的婚事,赵氏还是先问了马婆子一句。 马婆子不敢随意揣测宋老夫人的意思,只是道。 “老夫人只吩咐了老奴过来请了夫人过去,旁的事情,便一个字也未曾提过。” 马婆子是母亲屋里的人。 她这样问马婆子,马婆子哪里敢对她说真话。 既然母亲让马婆子亲自过来请她,那她就过去一趟。 看看母亲到底有什么事,想要和自己商量的。 临出门前,赵氏叮嘱了李婆子,让李婆子去了祠堂,把宋锦放出来。 随后她就亲自去了松鹤斋。 片刻之后。赵氏就到了松鹤斋,进了松鹤斋里,只见宋老爹,已经坐在屋里。 “原来母亲今日不单单只请了我一个人过来,还请了老爷过来。不知母亲请了我和老爷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我们商量的?” 赵氏不愿意和宋老夫人虚与委蛇,直截了当问了她。 赵氏坐在宋老爹的身旁。 宋老爹压低了声音,提醒了她句。 “母亲前些日子一直病着,如今不过才好些,你就少说两句。” 宋老夫人也知道赵氏和自己合不来,所以也不必一直端着架子。 “我让马婆子请你过来,自然是有事要同你商量的。听说锦儿昨日夜里回来得晚,你又把锦儿关祠堂里去了。” 宋老夫人先赵氏一步开了口道。 “的确如母亲所说,儿媳又把锦儿关祠堂里去了。锦儿这些日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难不成母亲也要护着锦儿吗?” 赵氏丝毫没有顾忌宋老爹在场,直截了当就问了宋老夫人。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老夫人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悦。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有你这样和婆婆说话的媳妇吗?” 宋老夫人气不过,怒斥了赵氏一句。 赵氏今日过来,可不是听宋老夫人训的。 再者说,她嫁入宋家都这么多年了,宋老夫人就算想要摆出婆婆的款来训她,只怕也是不行了。 不过宋老夫人的本意,也不是要训赵氏。 “母亲,若是你还想要做主了锦儿的婚事,给锦儿随意许一人家的话,儿媳绝不会应允的,锦儿再怎么说,也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我不会让锦儿受任何委屈的。” 赵氏说着,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宋老夫人看着赵氏这样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心中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是锦儿的生母,疼锦儿些,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锦儿也是我的孙女,哪里有祖母会害自己的孙女的?” 宋老夫人说着,看了眼宋老爹,一连叹了几息,紧接着又哭了起来。 “都是我的不好,都是我的不好。当初让你娶了这样一个媳妇回来,如今倒是好,连婆母说的话,也不愿意听了。处处一副要为锦儿做主的模样!” 宋老夫人说着说着,在宋老爹的面前,就哭了起来。 见宋老夫人哭了起来,宋老爹赶忙上去,搀起了宋老夫人。 “母亲母亲,莫哭了,都是芸娘的不是。母亲,你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儿子和儿媳都听着呢。” “当真?你们二人可依我的?” 宋老夫人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又问了宋老爹道。 “儿子自然依母亲,母亲说什么,儿子都依。” 宋老爹为了哄宋老夫人开心,也只能先这样应付过去。 “既然你们二人都说依我的,那我就说了。锦儿毕竟大了,女大不中留,还是得为锦儿,早做打算。儿媳原先想要把锦儿送进宫中历练,这样也好,锦儿入宫之后,在太子妃身边伺候,若得了太子妃的赏识,到时候锦儿出宫的时候,太子妃说不定会念着锦儿原先在她身边伺候过的原因,就给锦儿指一门好的亲事。” “到时候就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一把年纪,还去张罗孙女的婚事去了。” 听着宋老夫人这么说,宋老爹和赵氏只能点了点头。 “母亲说的是,一切得依着母亲,母亲说什么,儿子都照做。” 宋老夫人不说话,盯着赵氏看了一眼。随后才道。 “我怎么瞧着,你倒是乐意了,你那媳妇,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顶点 第297 文氏 - 宋锦 - 连小君 翠微居里,宋锦直躺到日上三竿才行。 若是可以,宋锦愿意在榻上,躺上一整日,方才罢休。 “姑娘,您若是再不醒,只怕站在院外的李妈妈,就该亲自进来请你出去了!” 芙蕖一面给宋锦打来热水净面,一面又接着说道。 “李妈妈一大早就过来,就在院外等着姑娘,若是姑娘再不醒,那李妈妈可是要亲自进来,喊姑娘起床了。” 李婆子是赵氏贴身伺候的婆子。 一大早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娘亲又嘱咐了李婆子,让李婆子过来吩咐什么了? 没多想,宋锦换好了衣裳,就让芙蕖请了李婆子进来。 “李妈妈,不知您今日前来,到底有何贵干?” 宋锦仍旧记着祠堂之仇,不过她今日的语气,格外的客气。 和往日相比,的确是客气了不少。 “姑娘,夫人遣了老奴过来,的确是有要事要交代姑娘的。今日夫人会请了舅老爷和舅太太进府来吃饭,夫人请姑娘到时候在夫人身旁陪着,夫人有要事要交代姑娘。” 又不是逢年过节,好端端地,娘亲请了舅舅舅母进府来做什么? 今日一大早,她躺在榻上,半梦半醒之间,就听见屋外有几个小丫鬟在廊下说着闲话,似乎是说起了她。 听那群丫鬟说,昨日祖母请了爹爹和娘亲去了松鹤斋,祖母留着她们二人,在那里说了许多话。 祖母还提到了她的婚事。 不过祖母说,要等她入宫之后,在宫里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识,有了太子妃做媒人,这京里想要嫁什么人,就能够嫁什么人。 难不成娘亲请了自己过去,就是为了这档子事情? 宋锦点了点头,马上就跟着李婆子去了安心斋。 李婆子走在前头,宋锦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怎么说,李婆子从前,也是收了她的银子之人。 若她亲自向李婆子打听一句两句的,李婆子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李妈妈,你可知娘亲请了我过去,是有何事同我商量的?” 宋锦就这样问了李婆子一句。 芙蕖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 “姑娘,老奴不知。姑娘若是想要知道夫人为何请了姑娘过去,不如请姑娘到了夫人身边,亲自去问问夫人!” 李婆子话罢,脚步渐渐快了起来。 果然,用银子是收买不了李婆子的。 李婆子毕竟是娘亲的心腹。 不能用银子来收买的。 进了安心斋,李婆子和芙蕖实在院外,宋锦一个人进了院子。 进了屋里,只见赵氏正坐在罗汉榻上,手中做着针线活计,似乎是在缝制宋泽的衣裳。 “娘亲,锦儿过来了。” 宋锦喊了坐在罗汉榻上的赵氏一句道。 听见了宋锦的声音,赵氏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计,抬起头看了宋锦一眼。 “锦儿,过来坐到娘的身边,娘有事情,要交代与你。” “你舅舅他们待会才来的,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地陪着娘亲,哪里也不许去,你我二人就好好说说话。” 赵氏面上笑了笑,对着宋锦就道。 见赵氏面上笑了笑,宋锦的面上,也笑了起来。 “娘亲,不知你有什么话,想要对锦儿说的?” 与其等赵氏亲自开口,还不如她先开口,问问赵氏。 “锦儿,昨日夜里,我去了你祖母屋里,同你祖母爹爹,一同商量了你的婚事。这些日子你二舅母,不断给我递过来消息,说是你三表哥已经中了举人,明年下场,必定会中得举人。你二舅母的意思,是想要我把你嫁过去。” 虽说赵氏并未同意这门婚事,但锦儿还不知情,她总要问问锦儿是什么个意思才行。 “娘亲说的,锦儿都知道了,锦儿同二舅舅家的三表兄,素无来往,仅仅也就见过数面,锦儿不愿意这样忙昏哑嫁过去。锦儿想要嫁的,是真正喜欢锦儿,对锦儿好的人。” 赵氏面上并不觉得意外。 似乎对宋锦说的这些,早有预料了一样。 “锦儿说的这些,我都晓得,虽说是你舅舅家,但我不会就这样让你盲婚哑嫁过去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心疼你,又该心疼谁?” 赵氏说着,眼眶之中的泪花已在不断闪烁了。 这个时候,屋外突然有婆子唱喝道。 “赵家舅太太过来了。” 听见声音,赵氏忙抹了抹眼泪,马上让丫鬟请了赵家舅太太进来。 今日过来的,是赵家二舅老爷,赵文升的夫人文氏。 “有好些日子没踏足你们宋家了,没成想,你们宋家的辉煌,一如往昔呀!” 文氏说着,拉着赵氏的手,就开始笑了起来。 当真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什么她们宋家的辉煌依旧,这是什么话? 见赵氏笑了笑,宋锦面上,也跟着笑了笑。 不过她们二人,皆没有发自内心。 而是已经习惯了,且有了模板的假笑。 “舅母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 宋锦问了文氏一句。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文氏这进来坐着大半天,打量了一番四周,就是不说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文氏今日过来,是来看房子的? “锦儿,不过几月不见,锦儿倒是出落得越发好了。这些日子里,你可有想舅母呀?” 文氏说着话,朝着宋锦招了招手,示意宋锦坐在自己身旁。 “舅母,锦儿心底里也是很想你的。” 宋锦面上是这么说着,实则心底里,已经厌恶得不行。 你不来,我就该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还想你? 你简直做梦,当真是脸皮比那城墙,还要厚上几分。 听着宋锦这么说,文氏满意地笑了笑。 “锦儿想舅母,舅母的心底里,也是想着锦儿的。舅母今日过来,给锦儿准备了一个礼物。” 文氏说着,身边伺候的丫鬟,已经端了一个红漆木的匣子上来。 打开匣子,里头放了一块成色极好的蝴蝶玉佩。 这块玉佩宋锦原也是见过的。 不过不是在文氏这里见过,而是在她的我祖母,秦太夫人的首饰盒里头见过。 没成想,秦太夫人竟然把这玉佩,就这样赠给了文氏,当真是暴殄天物呀! 活生生糟蹋了这样的好东西。 “这不是外祖母首饰盒里头的东西,怎么就到了舅母这里?难不成是外祖母赏给舅母的?” 宋锦佯装不知,就这样问了文氏道。 文氏没想到,原来宋锦,还见过这东西。 “锦儿,这东西,是你外祖母亲自赏给我的。如今我再把它给了你,你觉得如何?” 文氏讪讪地笑了笑,就这样问了宋锦。 “不好!既然这东西原是外祖母的,是外祖母赏给舅母的,我怎好夺人所好?舅母还是自己收着吧!莫要摔了损了,这毕竟是外祖母亲自赏舅母的。” 听着宋锦话里头的意思,知道宋锦不想要这玉佩。文氏就想要强塞到宋锦手里。 “锦儿,既然是舅母给你的,你就仔细收着!”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蝴蝶玉佩,文氏就想要把那蝴蝶玉佩,往宋锦手里塞去。 “舅母,这使不得使不得!” 宋锦不敢接受,和文氏退让之间,那玉佩文氏一下子没抓住,就摔在了地上,瞬间裂成了两半。 “锦儿!” 文氏怒斥了宋锦一句,还想要接着发作下去,只听见一旁的赵氏,轻轻咳嗽了两声。 “二嫂嫂,既然是锦儿不喜欢的东西,何必一直要赛到锦儿手里呢?” “这玉佩既然摔了损了,不如拿去七宝斋,找了老师傅,用金子重新补起来吧!就算做成金镶玉,也是可行。” 顶点 第298 金镶玉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锦忙跟着附和了几句,就道。 “这蝴蝶玉佩,原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如今摔了便摔了,损了便损了,若是舅母实在是想要这蝴蝶玉佩的话。大可以用了金镶玉之法,把这玉佩,重新修补起来。” 宋锦话音刚落,马上就唤了院外守着的李婆子进来, “李妈妈,喊个小丫鬟进来把这屋里收拾一下!” 李婆子得了吩咐,带着几个安心斋伺候的小丫鬟,就进了屋里。 把那摔碎了的蝴蝶玉佩,重新拾捡进了那红漆木的小匣子里面。 “姑娘,这碎了的玉佩,该如何处理?” 方才李婆子守在院外,并没有听见方才宋锦和赵氏说的那些话。 “李妈妈,麻烦你拿下去,请了四宝斋的老师傅进府来,让老师傅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用金镶玉的法子,把这蝴蝶玉佩,重新修补起来?” 李婆子得了吩咐,带着那蝴蝶玉佩的碎片,就出了屋子。 屋里一下子变成只剩宋锦和赵氏二人。 看着文氏面上,一脸不舍的模样,赵氏又开了口。 “二嫂嫂,不过一块玉佩罢了,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用金镶玉的法子重新修补起来之后,也好。” 翠微居里,宋锦直躺到日上三竿才行。 若是可以,宋锦愿意在榻上,躺上一整日,方才罢休。 “姑娘,您若是再不醒,只怕站在院外的李妈妈,就该亲自进来请你出去了!” 芙蕖一面给宋锦打来热水净面,一面又接着说道。 “李妈妈一大早就过来,就在院外等着姑娘,若是姑娘再不醒,那李妈妈可是要亲自进来,喊姑娘起床了。” 李婆子是赵氏贴身伺候的婆子。 一大早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娘亲又嘱咐了李婆子,让李婆子过来吩咐什么了? 没多想,宋锦换好了衣裳,就让芙蕖请了李婆子进来。 “李妈妈,不知您今日前来,到底有何贵干?” 宋锦仍旧记着祠堂之仇,不过她今日的语气,格外的客气。 和往日相比,的确是客气了不少。 “姑娘,夫人遣了老奴过来,的确是有要事要交代姑娘的。今日夫人会请了舅老爷和舅太太进府来吃饭,夫人请姑娘到时候在夫人身旁陪着,夫人有要事要交代姑娘。” 又不是逢年过节,好端端地,娘亲请了舅舅舅母进府来做什么? 今日一大早,她躺在榻上,半梦半醒之间,就听见屋外有几个小丫鬟在廊下说着闲话,似乎是说起了她。 听那群丫鬟说,昨日祖母请了爹爹和娘亲去了松鹤斋,祖母留着她们二人,在那里说了许多话。 祖母还提到了她的婚事。 不过祖母说,要等她入宫之后,在宫里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识,有了太子妃做媒人,这京里想要嫁什么人,就能够嫁什么人。 难不成娘亲请了自己过去,就是为了这档子事情? 宋锦点了点头,马上就跟着李婆子去了安心斋。 李婆子走在前头,宋锦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怎么说,李婆子从前,也是收了她的银子之人。 若她亲自向李婆子打听一句两句的,李婆子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李妈妈,你可知娘亲请了我过去,是有何事同我商量的?” 宋锦就这样问了李婆子一句。 芙蕖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 “姑娘,老奴不知。姑娘若是想要知道夫人为何请了姑娘过去,不如请姑娘到了夫人身边,亲自去问问夫人!” 李婆子话罢,脚步渐渐快了起来。 果然,用银子是收买不了李婆子的。 李婆子毕竟是娘亲的心腹。 不能用银子来收买的。 进了安心斋,李婆子和芙蕖实在院外,宋锦一个人进了院子。 进了屋里,只见赵氏正坐在罗汉榻上,手中做着针线活计,似乎是在缝制宋泽的衣裳。 “娘亲,锦儿过来了。” 宋锦喊了坐在罗汉榻上的赵氏一句道。 听见了宋锦的声音,赵氏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计,抬起头看了宋锦一眼。 “锦儿,过来坐到娘的身边,娘有事情,要交代与你。” “你舅舅他们待会才来的,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地陪着娘亲,哪里也不许去,你我二人就好好说说话。” 赵氏面上笑了笑,对着宋锦就道。 见赵氏面上笑了笑,宋锦的面上,也笑了起来。 “娘亲,不知你有什么话,想要对锦儿说的?” 与其等赵氏亲自开口,还不如她先开口,问问赵氏。 “锦儿,昨日夜里,我去了你祖母屋里,同你祖母爹爹,一同商量了你的婚事。这些日子你二舅母,不断给我递过来消息,说是你三表哥已经中了举人,明年下场,必定会中得举人。你二舅母的意思,是想要我把你嫁过去。” 虽说赵氏并未同意这门婚事,但锦儿还不知情,她总要问问锦儿是什么个意思才行。 “娘亲说的,锦儿都知道了,锦儿同二舅舅家的三表兄,素无来往,仅仅也就见过数面,锦儿不愿意这样忙昏哑嫁过去。锦儿想要嫁的,是真正喜欢锦儿,对锦儿好的人。” 赵氏面上并不觉得意外。 似乎对宋锦说的这些,早有预料了一样。 “锦儿说的这些,我都晓得,虽说是你舅舅家,但我不会就这样让你盲婚哑嫁过去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心疼你,又该心疼谁?” 赵氏说着,眼眶之中的泪花已在不断闪烁了。 这个时候,屋外突然有婆子唱喝道。 “赵家舅太太过来了。” 听见声音,赵氏忙抹了抹眼泪,马上让丫鬟请了赵家舅太太进来。 今日过来的,是赵家二舅老爷,赵文升的夫人文氏。 “有好些日子没踏足你们宋家了,没成想,你们宋家的辉煌,一如往昔呀!” 文氏说着,拉着赵氏的手,就开始笑了起来。 当真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什么她们宋家的辉煌依旧,这是什么话? 见赵氏笑了笑,宋锦面上,也跟着笑了笑。 不过她们二人,皆没有发自内心。 而是已经习惯了,且有了模板的假笑。 “舅母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 宋锦问了文氏一句。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文氏这进来坐着大半天,打量了一番四周,就是不说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文氏今日过来,是来看房子的? “锦儿,不过几月不见,锦儿倒是出落得越发好了。这些日子里,你可有想舅母呀?” 文氏说着话,朝着宋锦招了招手,示意宋锦坐在自己身旁。 “舅母,锦儿心底里也是很想你的。” 宋锦面上是这么说着,实则心底里,已经厌恶得不行。 你不来,我就该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还想你? 你简直做梦,当真是脸皮比那城墙,还要厚上几分。 听着宋锦这么说,文氏满意地笑了笑。 “锦儿想舅母,舅母的心底里,也是想着锦儿的。舅母今日过来,给锦儿准备了一个礼物。” 文氏说着,身边伺候的丫鬟,已经端了一个红漆木的匣子上来。 打开匣子,里头放了一块成色极好的蝴蝶玉佩。 这块玉佩宋锦原也是见过的。 不过不是在文氏这里见过,而是在她的我祖母,秦太夫人的首饰盒里头见过。 没成想,秦太夫人竟然把这玉佩,就这样赠给了文氏,当真是暴殄天物呀! 活生生糟蹋了这样的好东西。 “这不是外祖母首饰盒里头的东西,怎么就到了舅母这里?难不成是外祖母赏给舅母的?” 宋锦佯装不知,就这样问了文氏道。 文氏没想到,原来宋锦,还见过这东西。 “锦儿,这东西,是你外祖母亲自赏给我的。如今我再把它给了你,你觉得如何?” 文氏讪讪地笑了笑,就这样问了宋锦。 “不好!既然这东西原是外祖母的,是外祖母赏给舅母的,我怎好夺人所好?舅母还是自己收着吧!莫要摔了损了,这毕竟是外祖母亲自赏舅母的。” 听着宋锦话里头的意思,知道宋锦不想要这玉佩。文氏就想要强塞到宋锦手里。 “锦儿,既然是舅母给你的,你就仔细收着!”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蝴蝶玉佩,文氏就想要把那蝴蝶玉佩,往宋锦手里塞去。 “舅母,这使不得使不得!” 宋锦不敢接受,和文氏退让之间,那玉佩文氏一下子没抓住,就摔在了地上,瞬间裂成了两半。 “锦儿!” 文氏怒斥了宋锦一句,还想要接着发作下去,只听见一旁的赵氏,轻轻咳嗽了两声。 “二嫂嫂,既然是锦儿不喜欢的东西,何必一直要赛到锦儿手里呢?” “这玉佩既然摔了损了,不如拿去七宝斋,找了老师傅,用金子重新补起来吧!就算做成金镶玉,也是可行。” 顶点 第299章 嫁妆 - 宋锦 - 连小君 既然赵氏都亲自开口这么说,纵然文氏心中还想说些旁的。 也不知从何处说起了。 文氏冲着赵氏笑了笑,又拉过了的手,温声细语地说道。 “左右不过是块玉佩罢了,不值钱的东西,摔了便摔了,损了便损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方才锦儿一不小心摔下去的时候,那飞溅的碎片,有没有伤了锦儿的手快些让舅母好好看看!” 文氏说着,也不管愿意不愿意,一把拽过了的手,细细看了起来。 “没事没事,还好没有伤到锦儿的手,不然就是我这个做舅母的不是了。” 文氏要这么说,也拿她没有办法。 挣扎了一下,从文氏手中,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若是舅母没有旁的事了,锦儿还有事做,就先下去了。” 还没等文氏说话,就出了安心斋。 待走后没多久,赵氏和文氏又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赵氏也乏了,嘱咐了李婆子,亲自送着文氏出去。 “舅太太,请跟着老奴过来。夫人说让老奴带着舅太太出去,还请舅太太跟紧了。” 文氏想要问李婆子几句话。 可等她回过身来,只见身前的李婆子,已经走出了老远。 文氏赶忙追了上去。 松鹤斋里,回了翠微居后没多久,就过来了。 “知道祖母刚用过午饭,还没有歇下,锦儿就过来了。锦儿想要陪着祖母说说话!” 坐在宋老夫人身旁,手中拿着盒点心,一面说着,一面开始吃起来点心。 “你今日过来是来祖母这里吃点心的,还是为了旁的事祖母让马婆子特地做了你爱吃的小酥饼,你可要尝几块” 宋老夫人说着话,马婆子也是机灵,马上就去了灶上,把新鲜出炉的那碟小酥饼,端了上来。 爱吃小酥饼,是人尽皆知的。 可也不是什么人做的小酥饼,她都爱吃。 马婆子虽说是个话多的,但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 她做的小酥饼,外酥里脆,总之就是好吃。 就喜欢这个小酥饼。 知道爱吃,所以每回过来,宋老夫人都会提前吩咐了马婆子,做上一碟小酥饼,摆在面前。 见吃了几块,就不吃了,宋老夫人觉得有些奇怪,就问道。 “既然喜欢,怎么不多吃几块难不成是方才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垫过肚子了。” 摇了摇头,只道。 “祖母,这小酥饼我虽然喜欢吃,但若是一口气全部吃进去,只怕是要腻的,那么下一次,我就不会喜欢这小酥饼了。所以我宁愿每次只吃那么一块两块,那么我下回过来的时候,也还可以吃。” 听着话里有话的说了一遍,宋老夫人面上笑了笑,跟着就道。 “你今日过来,只怕没有到祖母这里吃几块小酥饼,那么简单吧有话快说!祖母听着就行!” 就知道祖母肯定能听懂她方才说的那些。 其实她今日来见了宋老夫人,是想要求了祖母,不要为了她的婚事,和爹爹娘亲闹得不开心的。 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闹得不开心呢? 若是传了出去,对的名声,只怕也不好。 “祖母,孙女想要求你,不要为了孙女的婚事,就和爹爹娘亲闹了不开心。娘亲和祖母的心里,都是为着孙女做打算的,你们二人的心意,我也明白。” “只是锦儿这辈子,只愿嫁给自己喜欢之人,若是锦儿不喜欢,无论他多么好,多么出色,锦儿都不会嫁过去的。” “若锦儿这辈子当真嫁不出去了,锦儿的初心,仍旧没有半分变动过,锦儿愿意自立女户,搬出府外去住。” “傻孩子,莫要再说这些个胡话了什么搬出府外去住!你是我们宋家的孩子,府里,始终还有你住的地方。不必你搬出府外去住!” 宋老夫人握紧了的手,递了个眼神给立在身后伺候的马婆子。 马婆子马上就明白了宋老夫人的意思。 进了里屋,取下了博古架上摆着的一个红漆木绘鸳鸯戏水的匣子。 宋老夫人接过匣子,把匣子又递到了身上。 “你打开来看看,里面都是祖母给你的东西!” 打开匣子,只见匣子里头,装了一沓已经泛黄的地契房契。 “这是祖母当年的陪嫁,有十几的庄子,二十几亩的良田,这些东西,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的进益。原先我是要留给你大姐姐,做你大姐姐的陪嫁之物。” “不过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你大姐姐在宫里当差,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太子妃娘娘,少说也会给你大姐姐,备上一份陪嫁的。既如此,祖母的这些东西,就留给你了。” 看着匣子里的那沓已经泛黄的地契房契,有些意想不到。 没成想祖母这么早就帮她打算着了。 “祖母,孙女的陪嫁,自有娘亲帮孙女做主。这些东西都是祖母当年陪嫁过来的东西,祖母不如好好收着,也算是留一个念想了。” 合上匣子,准备把那匣子,重新还给了马婆子。 “这些东西,祖母都是给你的。祖母老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了。若日后你出嫁,把这些东西都带过去做你压箱底的嫁妆,去了婆家,婆母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宋老夫人话音刚落,就连打了两个哈欠。 “锦儿,祖母困了,要歇会了!你先回吧!” 马婆子也是很有眼色。 听见宋老夫人这么说,赶忙对着道。 “姑娘,既然老夫人困了,就请姑娘先回去吧!若老夫人有什么要吩咐姑娘的,老奴一定告知姑娘。” 马婆子送着出了松鹤斋,又进了院子。 吩咐守在院门前的丫鬟紧紧关上了门,马婆子心中有些不解,大着胆子问了宋老夫人一句。 “那些个地契房契,都是老夫人收了几十年的,原先不是说要留下来,有个念想,怎么如今,都给了姑娘。姑娘年纪还小,那些东西若是没人帮她保管着,只怕会被心怀不轨的人觊觎。” “锦儿能保管好这些东西的。这些日子我总算是瞧出来了,我觉得如今的锦儿,与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我相信这些地契房契到了锦儿手上,一定会物尽其用的。” 回了翠微居后。 吩咐了芙蕖关上门,喊了山茶杜鹃进来。 山茶和杜鹃是赵氏指过来伺候她的,比起屋外两个丫头,她们两个,倒是要可信得多。 “你们找找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田产,找出来,我给白荷做陪嫁,让她带去婆家。这些房契地契里头,若是你们发现个什么喜欢的,同我说了之后,待你们日后出嫁的时候,我留给你们做嫁妆。” 一面在那匣子里翻找着好一些的田产,一面对着围在自家身边的芙蕖山茶杜鹃道。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00章 重生 - 宋锦 - 连小君 她日后出嫁的时候,身边只想要留一个丫鬟。 其他丫鬟,要么就放回家里去。 若是有想要嫁人的,她也会帮着她们,寻了好人家,就这样嫁出去。 若是想要继续留在府里伺候,在她身边伺候的,她也不会亏待她们。 现在府里丫鬟仆妇的月例银子,实在是太低。 在屋里贴身伺候的一等丫鬟,一个月才二两银子。 在院外伺候,廊下洒扫,灶上伺候的厨娘,一个月才九钱银子的月例。 这些银子,若是攒到出府,只怕也是凑不出嫁妆来的。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就提前把在她身边伺候这几个小丫鬟的终身大事,给打理好。 芙蕖是个堪用的丫鬟。 日后若是她不想嫁人。 那么她就把她留在府里,留在自己身边伺候。 “姑娘,奴婢当真可以选一处田产,做为自己日后的嫁妆吗?” 山茶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点了点头,就道。 “是。你们几个在我身边伺候一场,我总不会亏待你们几个的。你们快些挑挑,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田产铺面。” 几个丫鬟“嗯”了一声,又低下头来,继续翻找着。 片刻之后,几个丫鬟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嫁妆了。 山茶日后想要在城里开店。 所以就选了一处在城里的铺面,是家饭馆,正好适合山茶。 杜鹃找了两块上好的大水田,一年可以种植两次水稻,收成也不少。 唯独芙蕖在一对房契地契铺面里头挑挑选选,始终没有选出自己想要的。 “芙蕖,既然你什么也不愿意要,往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哪里也不许去” 芙蕖点了点头,就道。 “奴婢这辈子就愿意在姑娘身边伺候,哪里也不想去。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奴婢才是!”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伺候,陪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 说着,又去了博古架上,拿了一个上了锁的木匣下来。 芙蕖拿来了锁,帮把锁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沓银票,都是这些年背地里攒下来的。 “这里有一千两一旁,你们几个在我身边伺候的人,等你们出嫁,我一人给二百两银票。不过白荷快出嫁了,她的银票,我准备拿四百两银票出来给她。” 给了白荷四百两银票。剩下的六百两银票,自然是由她们几个小丫鬟分了。 把钥匙交给了芙蕖保管。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有婆子禀道。 “姑娘,前厅来了姑娘的客人,指名道姓说是要见姑娘。” 前厅来了客人 让芙蕖先出去问问清楚,马上进来禀她。 “姑娘,前院伺候的婆子说,前厅来了姑娘的客人,好像是个姑娘。那婆子不识得那姑娘,问了之后才知道,是徐慧姑娘。” 她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又要做什么妖了 “既然是徐慧姑娘来了,你就陪着我,一道出去见见她吧!” 把山茶和杜鹃二人留在了屋里,就带着芙蕖去了前厅。 还没等进了前厅,只见徐慧已经坐在厅里,一副已经等了她许久的模样。 徐慧穿着一身湘绣大红色遍地金的褙子,绾了个坠马髻,发髻之上,珠翠满头,生生地徐慧压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又不是来赴宴,去相亲,徐慧何必穿得那么隆重 听说徐慧前些日子已经嫁去了连家,嫁给了连家三公子连檀。 连檀出身连家二房。 “徐慧姐姐,今日怎么会想着,过来瞧瞧妹妹呢?难不成是这些日子不曾瞧见妹妹,所以心中就有些想妹妹了”先问了徐慧道。 “宋二姑娘,我家夫人今日过来,是有事找你商量的。你方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慧还没说话,倒是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先一步开了口。 “莲心,咱们如今是在宋府之中,宋二姑娘是主人,咱们不过是客人罢了。” 徐慧斥了身边的丫鬟一句,转过头来,对着道。 “宋二姑娘,连墨哥哥他失踪了!他已经失踪了一个月了!在他失踪之前,他曾和我说,说想要见你。” “连墨失踪就失踪呀!同我有什么干系难不成徐慧姑娘心中以为,是因为我的原因,连墨才失踪的” 不解方才徐慧那些话,反问了一句。 难不成在徐慧心中认为,那连墨的失踪,同她有关吗? 是他连墨自己想不开,自己失踪,同她可没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宋二姑娘认为,不是吗要不是上一次连墨哥哥在街上撞见了你和那陈家二公子,他怎么会一气之下,就失踪了” “宋二,我告诉你,连墨哥哥之所以喜欢你,想要娶你,不是因为你长的有多么好看。而是因为连墨哥哥,上一世亏欠了你,这一世,他是来还债的!” “连墨哥哥想要娶你,就是这样偿还上一世欠你的。” 徐慧其实也不想告诉眼前的这些,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是不会相信她说的那些话的。 听着徐慧说了这么多,面上只笑了笑,才道。 “难不成徐慧姑娘,相信了连墨说的那些话,相信他是重生之人了” 听着赵氏这么说,忙跟着附和了几句,就道。 “这蝴蝶玉佩,原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如今摔了便摔了,损了便损了,若是舅母实在是想要这蝴蝶玉佩的话。大可以用了金镶玉之法,把这玉佩,重新修补起来。” 话音刚落,马上就唤了院外守着的李婆子进来, “李妈妈,喊个小丫鬟进来把这屋里收拾一下!” 李婆子得了吩咐,带着几个安心斋伺候的小丫鬟,就进了屋里。 把那摔碎了的蝴蝶玉佩,重新拾捡进了那红漆木的小匣子里面。 “姑娘,这碎了的玉佩,该如何处理” 方才李婆子守在院外,并没有听见方才和赵氏说的那些话。 “李妈妈,麻烦你拿下去,请了四宝斋的老师傅进府来,让老师傅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用金镶玉的法子,把这蝴蝶玉佩,重新修补起来” 李婆子得了吩咐,带着那蝴蝶玉佩的碎片,就出了屋子。 屋里一下子变成只剩和赵氏二人。 看着文氏面上,一脸不舍的模样,赵氏又开了口。 “二嫂嫂,不过一块玉佩罢了,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用金镶玉的法子重新修补起来之后,也好。”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01章 连墨 - 宋锦 - 连小君 见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徐慧也不愿意同过多的解释,只是道。 “宋二姑娘,不管你相信与否,连墨哥哥,就是重生之人。他上一世负了你,失去你之后,他后悔莫及,没过几年,也跟着死了。他重活这一世,就是来找你再续前缘的。” 徐慧说的一本正经,不像说编了故事,特地来骗她的。 听着徐慧这些话,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 这世间,连穿越这样破天荒的事情都有,更别提由重生这样的稀罕事了。 不过要知道连墨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重生之人,只需要找来连墨,好好问一问他就知道了。 “既然你说连二公子是重生之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是你能够找出来证据,那我就姑且相信你这一回!” 听着这么说,徐慧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连墨哥哥都是重生之人。若是你没有好好珍惜连墨哥哥,负了连墨哥哥,我一定会就这样饶了你的。” 徐慧说着,由贴身伺候的丫鬟搀着,就站起身来。 待徐慧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徐慧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看模样,显然已经是有了身孕。 “徐慧姑娘,你明明已经嫁给了连家三公子,为何还要这样肖想着那连家二公子呢?既然你心中一心一意想着的是那连家二公子,当初为何不和家里据理力争,不嫁给连家三公子呢?” 实在是不解徐慧当初那么做的原因,多嘴问了她一句。 “宋二姑娘,我可不是你,有着爹娘祖母兄弟的疼爱,我只有我自己。虽说我娘疼我,但我娘有四五个孩子,她哪里疼得过来” “再说了,能够嫁去连家,能够天天看着连墨哥哥在我身边,我心底里,也是高兴的。头一回这么高兴!” 徐慧说着说着,面上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也看出来了,徐慧方才,是真的高兴。 待徐慧走后,就带着芙蕖,出了府,去了四平街。 她还记得,自己同连墨碰面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这四平街。 也不知道连墨到底是刻意让她们二人在这里见面,还是故意把她引过来这里见面的。 去了四平街,先去了绸缎庄,见了绸缎庄里的李管事。 “姑娘今日怎么想着过来四平街了是不是夫人这些日子把姑娘一直拘在府里,把姑娘给憋闷了。” 李管事亲自沏好茶水,给端了过来。 今日不是过来喝茶水的,她今日过来,是有事情想要找李管事,单独商量的。 李管事也看到了面上的不高兴,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厮,坐到了身旁。 “姑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叮嘱小人的”李管事开口问道。 “你可算是猜对了,我今日过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的。我想要请你帮我,帮我找一个人。” “姑娘但说无妨,到底要找什么人,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姑娘找到那个人的。” 李管事这么说,就放心了。 “我想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连太师府上的二公子,连墨。听说他失踪了,我心里头担心他,就准备请你,帮着我,找找那个人。” 李管事也懂了心中的意思。 “姑娘说的,我知道了。只是这京师人海茫茫,小人到底要去哪里找那个人呀” 李管事说着话,屋外就有小厮走了进来,把茶点搁在了身旁的高几上。 都什么时候了,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吃什么茶点 “把这些茶点都撤下去吧!今日我过来,没有兴趣吃茶点的。” 说着,抬起头,只见前来给她送茶点的小厮,正是乔装打扮过的连墨。 心中一紧,朝着李管事挥了挥手。 “李管事,你先下去,这个小厮留下来,我有几句话想要同她说。” 芙蕖懂了的意思,亲自送着李管事出去后,自己也守到了门口。 “连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你能够一眼把我看出来的。锦儿,你为什么想要找我” 连墨坐在身旁,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 也不瞒他,直接道。 “我听徐慧说,你失踪了,就想要出来找找你。徐慧说你是重生之人,重活这一世,就是为了来和我续,上辈子的缘分的。” 虽说他失踪这件事,是他亲自叮嘱徐慧,一定要告诉的。 这么做虽说有些欺瞒了锦儿,但锦儿至少也来找他不是 只要锦儿能够出来找他,这就是最好的了。 “锦儿,我知道你的心里面,还是心心念念记挂着我的。” 连墨说着,伸出一只手,紧紧拉着的的手。 今日也没有抽回,而是任由连墨,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这些日子里,她隐隐在原主那些个破碎的记忆中,发现了她和连墨的记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连墨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美好。 连墨是个会给人处处制造惊喜的人。 见不说话,凝神思索了片刻,连墨以为想起来以前那些个记忆。 “锦儿,你想起来了没有我们以前的那些记忆” 面上笑了笑,摇了摇头,就道。 “不曾!以前那些记忆,没了就没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创造美好的记忆” 之所以会说这些话。也算是全了原主心中,对连墨的爱慕了。 似乎对于原主而言,连墨于她,当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陈锦然一心一意爱慕与她,却被她拒绝了。 原因是她的心底里,对陈锦然一点感觉也无。 但当面对连墨的时候,她的心底里,对连墨已经有了感觉。 见这么说,连墨面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惊喜,锦儿这是接受她了吗 “锦儿,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一起创造更美好的记忆的。” 如此也好,终于能够报答原主。 借用原主身体,活的这些日子了。 出了绸缎庄之后,连墨带着,去吃了羊汤锅。 四平街这些日子里,又新开了一家羊肉馆。 味道是以前没吃过的,所以连墨带着,特地去尝尝鲜。 连墨叫来了一锅最贵的羊汤锅,给放好了蘸水。 “锦儿,你快些尝尝,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嗯”了一声,就尝起了连墨特地为她调的蘸水。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锦儿是个不喜欢吃辣椒的。 方才他一不小心,多给锦儿放了半勺辣椒。 若是换作往常,锦儿已经辣得不行了。 如今怎么竟吃的津津有味 难不成锦儿的口味,已经发生了变化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02章 回府 - 宋锦 - 连小君 连墨心中起了疑惑,但并未当着的面,亲自问出来。 待吃过羊汤锅之后,连墨又带着,去吃了其他好吃的。 连墨的手,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紧紧抓着的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放。 拉着连墨的手,也是一刻也不曾放下。 她突然发现,这一种感觉,当真是很奇妙。 虽说她的脑海里,存着原主同连墨那些个美好的记忆。 但这一次,却是不一样。 她感觉自己心中,对那连墨,已经起了一点意思。 明明她的真实年龄已经三十多了,但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会对身旁这一个小屁孩,起了好感。 难不成她的心里,已经喜欢上连墨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在心底里,马上否决了自己。 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前世已经过去,今生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锦儿,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娶你回家的。不管有没有人同意,我都一定要娶了你回去的!” 连墨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心里,只觉得意外。 没过半晌,的小脸,当即就红了一半。 “连二公子,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少说几句。万一被旁人听见了,可是不好的。” 连墨亲自送着回了宋家。 到了宋家的巷子口,连墨就让下车了。 为了避免让宋府的人瞧见,避嫌,只能先让锦儿自己回去了。 “芙蕖,照顾好你家姑娘,若是你干的好,少不了你的赏的。” 连墨说着,亲自掏出来一锭银子,递给了身旁跟着的芙蕖。 芙蕖接过银子,马上就送着进了府里。 “姑娘,那连二公子,当真是个阔绰的人物。当初陈家公子喜欢姑娘,都不曾有他那么阔绰。一出手,就是给了奴婢二十两的银子。” 看着接过银子,笑得合不拢嘴的芙蕖,面上,也笑了起来。 “你瞧你,不过是锭银子,就把你收买了。若是一人给了你一百两银子,岂不是要把你家姑娘给卖了” “怎么会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姑娘,至少价值一万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最多够买我家姑娘的一根头发丝。”芙蕖看着身旁的姑娘,就打趣道。 “姑娘,我看着这连二公子,也是个好的。比起当初喜欢姑娘,一心追求姑娘的陈二公子,不知要好上多少。虽说那陈二公子,也是真心喜欢姑娘,但是那陈二公子,行为太过于偏激了。” “也难怪姑娘不喜欢,不接受他了,若是换做我,我也是不喜欢,不接受他的。” “你个把不住门的小丫头,什么时候竟然也喜欢嚼起旁人来的舌根了就算那陈公子再如何不是,你也不应该这么说他才是。” 说着,狠狠戳了戳芙蕖的小脑袋。 “姑娘,奴婢说的是实话!天大的实话!”芙蕖又喊了句。 听着芙蕖这么说,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芙蕖这小丫头,当真是嘴贫。 她之所以不喜欢不接受陈锦然,也并非都是因为陈锦然对她的追求,太过疯狂。 至少还有旁的原因。 回了府里,刚刚洗漱一番,又换了衣裳,宋老夫人那边,就专程遣了马婆子过来,请她过去。 “姑娘,大姑娘回府来了,现如今在松鹤斋里,陪着老夫人说着话,老夫人想要请了姑娘过去,陪着大姑娘一起说说话。” 大姐姐又回来了 难怪她方才进门的时候,就瞧见了宫里出来的车驾,摆在了隔壁的巷道里。 几个锦衣卫,正守在马车外头。 跟着马婆子来到了松鹤斋,只见松鹤斋的院外,站了一排伺候的宫女。 细细看过一眼,都是她前些日子入宫,在大姐姐身边看见的,那群伺候大姐姐的宫女。 “姑娘在院外稍等片刻,待老奴进去禀了老夫人和大姑娘,再出来带姑娘进去。” 点了点头,马婆子就进了屋里。 片刻之后,马婆子就出来了。 “姑娘,老夫人遣了老奴,带姑娘进去。” 马婆子笑着说道。 跟着马婆子进了屋里,屋里只见宋老夫人和宋芸,已经坐在屋里,等着她进来了。 “没成想,锦儿在家里的这几日,倒是变得越发规矩起来了。起先母亲还在担心,说锦儿的性子,就像一个屁孩子一样,只怕教不好。如今这么一瞧,我倒是不曾觉得,锦儿的性子,像个皮孩子了,倒是越发的沉静内敛了。” 宋芸穿了身她穿惯了的淡蓝色镶嵌珍珠花边的宫装,戴着顶嫌弃的珍珠宫花的宫帽,看了眼进来的,就笑着对身旁的宋老夫人道。 宋芸还没说这话之前,宋老夫人并不觉得锦儿已经有了变化。 听了宋芸这么说后,宋老夫人才发现,原来锦儿真的有了变化。 “锦儿,过来!坐到你大姐姐和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 点了点头,就坐到了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的中间。 听着宋芸方才那些话,宋老夫人这回,才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一番。 见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徐慧也不愿意同过多的解释,只是道。 “宋二姑娘,不管你相信与否,连墨哥哥,就是重生之人。他上一世负了你,失去你之后,他后悔莫及,没过几年,也跟着死了。他重活这一世,就是来找你再续前缘的。” 徐慧说的一本正经,不像说编了故事,特地来骗她的。 听着徐慧这些话,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 这世间,连穿越这样破天荒的事情都有,更别提由重生这样的稀罕事了。 不过要知道连墨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重生之人,只需要找来连墨,好好问一问他就知道了。 “既然你说连二公子是重生之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是你能够找出来证据,那我就姑且相信你这一回!” 听着这么说,徐慧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连墨哥哥都是重生之人。若是你没有好好珍惜连墨哥哥,负了连墨哥哥,我一定会就这样饶了你的。” 徐慧说着,由贴身伺候的丫鬟搀着,就站起身来。 待徐慧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徐慧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看模样,显然已经是有了身孕。 “徐慧姑娘,你明明已经嫁给了连家三公子,为何还要这样肖想着那连家二公子呢?既然你心中一心一意想着的是那连家二公子,当初为何不和家里据理力争,不嫁给连家三公子呢?” 实在是不解徐慧当初那么做的原因,多嘴问了她一句。 “宋二姑娘,我可不是你,有着爹娘祖母兄弟的疼爱,我只有我自己。虽说我娘疼我,但我娘有四五个孩子,她哪里疼得过来” “再说了,能够嫁去连家,能够天天看着连墨哥哥在我身边,我心底里,也是高兴的。头一回这么高兴!” 徐慧说着说着,面上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也看出来了,徐慧方才,是真的高兴。 待徐慧走后,就带着芙蕖,出了府,去了四平街。 她还记得,自己同连墨碰面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这四平街。 也不知道连墨到底是刻意让她们二人在这里见面,还是故意把她引过来这里见面的。 去了四平街,先去了绸缎庄,见了绸缎庄里的李管事。 “姑娘今日怎么想着过来四平街了是不是夫人这些日子把姑娘一直拘在府里,把姑娘给憋闷了。” 李管事亲自沏好茶水,给端了过来。 今日不是过来喝茶水的,她今日过来,是有事情想要找李管事,单独商量的。 李管事也看到了面上的不高兴,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厮,坐到了身旁。 “姑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叮嘱小人的”李管事开口问道。 “你可算是猜对了,我今日过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的。我想要请你帮我,帮我找一个人。” “姑娘但说无妨,到底要找什么人,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姑娘找到那个人的。” 李管事这么说,就放心了。 “我想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连太师府上的二公子,连墨。听说他失踪了,我心里头担心他,就准备请你,帮着我,找找那个人。” 李管事也懂了心中的意思。 “姑娘说的,我知道了。只是这京师人海茫茫,小人到底要去哪里找那个人呀” 李管事说着话,屋外就有小厮走了进来,把茶点搁在了身旁的高几上。 都什么时候了,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吃什么茶点 “把这些茶点都撤下去吧!今日我过来,没有兴趣吃茶点的。” 说着,抬起头,只见前来给她送茶点的小厮,正是乔装打扮过的连墨。 心中一紧,朝着李管事挥了挥手。 “李管事,你先下去,这个小厮留下来,我有几句话想要同她说。” 芙蕖懂了的意思,亲自送着李管事出去后,自己也守到了门口。 “连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你能够一眼把我看出来的。锦儿,你为什么想要找我” 连墨坐在身旁,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 也不瞒他,直接道。 “我听徐慧说,你失踪了,就想要出来找找你。徐慧说你是重生之人,重活这一世,就是为了来和我续,上辈子的缘分的。” 虽说他失踪这件事,是他亲自叮嘱徐慧,一定要告诉的。 这么做虽说有些欺瞒了锦儿,但锦儿至少也来找他不是 只要锦儿能够出来找他,这就是最好的了。 “锦儿,我知道你的心里面,还是心心念念记挂着我的。” 连墨说着,伸出一只手,紧紧拉着的的手。 今日也没有抽回,而是任由连墨,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这些日子里,她隐隐在原主那些个破碎的记忆中,发现了她和连墨的记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连墨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美好。 连墨是个会给人处处制造惊喜的人。 见不说话,凝神思索了片刻,连墨以为想起来以前那些个记忆。 “锦儿,你想起来了没有我们以前的那些记忆” 面上笑了笑,摇了摇头,就道。 “不曾!以前那些记忆,没了就没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创造美好的记忆” 之所以会说这些话。也算是全了原主心中,对连墨的爱慕了。 似乎对于原主而言,连墨于她,当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陈锦然一心一意爱慕与她,却被她拒绝了。 原因是她的心底里,对陈锦然一点感觉也无。 但当面对连墨的时候,她的心底里,对连墨已经有了感觉。 见这么说,连墨面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惊喜,锦儿这是接受她了吗 “锦儿,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一起创造更美好的记忆的。” 如此也好,终于能够报答原主。 借用原主身体,活的这些日子了。 出了绸缎庄之后,连墨带着,去吃了羊汤锅。 四平街这些日子里,又新开了一家羊肉馆。 味道是以前没吃过的,所以连墨带着,特地去尝尝鲜。 连墨叫来了一锅最贵的羊汤锅,给放好了蘸水。 “锦儿,你快些尝尝,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嗯”了一声,就尝起了连墨特地为她调的蘸水。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锦儿是个不喜欢吃辣椒的。 方才他一不小心,多给锦儿放了半勺辣椒。 若是换作往常,锦儿已经辣得不行了。 如今怎么竟吃的津津有味 难不成锦儿的口味,已经发生了变化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03章 陈家 - 宋锦 - 连小君 宋芸此次回府,不单单只是和太子妃娘娘告了假,回了看了赵氏和宋老夫人这么简单。 方才在屋外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宋芸和宋老夫人商量起自己的婚事。 虽说宋芸如今做到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但毕竟说到底,还只是个有点官职的宫女。 到了适当的时候,也是要放出宫去的。 不过宋芸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识,放不放宋芸出宫,却还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她在屋外的时候,就听见宋芸提起了内侍卫统领陈玉麟。 陈玉麟是晋安伯陈家的长子。 陈家同宋家,也算得上是世家。 不过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外放出了京城,出了京城之后,就在雁荡山下,遇见了一群为非作歹的山匪。 宋老太爷心中的侠气砰动,就拿起了武器,和那群山匪杀在了一起。 结果不敌山匪,反而被山匪给抓了。 是那个时候晋安伯二公子,也就是陈家的老太爷,陈善心出了手,救下的宋老太爷。 经此之后,宋老太爷就和陈家的老太爷交好。 宋家和陈家,就变成了世家。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上几辈人的私事了。 这些事情,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坐在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中间,看着不说话,宋芸有些奇怪。 怎么一向话多嘴碎的锦儿,如今竟然话少了 难不成真的和祖母说的一样,锦儿真的变得越来越规矩了 宋芸有些难以置信,问了身旁的就道。 “锦儿,怎么你今日话这么少,难不成是心底里藏着什么话,想要等大姐走后,再和祖母说的。” “大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锦儿会欺瞒大姐吗?”反问了一句。 宋芸笑了笑,看着身旁的,不急不慢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家锦儿,毕竟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想法。姐姐哪里猜的透,锦儿心里正想着什么。” 其实的心里,旁的没想。 想着的只是面前的宋芸,宋芸是宫里的尚仪大人,那陈玉麒,又是内侍卫统领。 她们二人若是在一起。 岂不就是现代电视剧里头讲的,宫女和侍卫私通。所以他们二人要想在一起,只有等宋芸出宫,才能够在一起。 在宫里,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大姐姐,其实方才你和祖母在屋里说的那些话,锦儿都听见了。锦儿知道了大姐姐喜欢上了晋安伯府的二公子,如今在宫里当差的内侍卫统领陈玉麒。那陈公子,我入宫的时候,也曾见过,模样生的不错,和大姐姐倒是挺般配的。” 突然听着把这些话说出口,宋芸显然是受了惊吓。 锦儿年纪还小,怎么连这些事情也都知道了。 “锦儿,这些话,除了姐姐之外,再不能说给旁人听了,若是被旁人听见,锦儿把这些话说出口,旁人可是要笑你的。” “你一个尚未谈婚论嫁的小姑娘,千万不能张口闭口就是说男子的模样生的不错,和你也般配这些话。” 既然宋芸不许她把这些话说出口,那她往后就不提了就是。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一个未嫁之人,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对的。 “大姐姐说的,锦儿都明白了。大姐姐说的这些话,锦儿一定会记在心里,不敢忘记的。” 又不得不扮演了一个半大不大小孩子说的话。 其实说实话,扮演小孩子,不被旁人看出了。 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的年纪加起来,只怕也到了大妈的年纪了。 试问一个到了大妈年纪的女子,还要时常装作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模样,真的很辛苦。 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起来。 宋芸还有话想要和宋老夫人单独说。 她还是不在这里掺和得好。 “大姐姐,既然你和祖母还有事情要商量,锦儿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搅你们了,锦儿就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就从软榻上起身,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宋老夫人和宋芸福了一礼,就出了屋子。 宋老夫人有些不放心锦儿,嘱咐了马婆子,去追上,亲自送着回去。 “芸儿,看着锦儿越发懂规矩的模样,不仅祖母觉得欣慰,就连你娘亲亲自看了,也觉得很是欣慰。锦儿终究是大了,凡事有了自己看法,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宋老夫人说着,突然想起来还有宋芸的事情没处理好。 芸儿此次回府来,不单单是进府来看她的。 还想要把自己的婚事,托付给了她。 “芸儿,你中意那陈玉麒的事,太子妃娘娘可晓得了你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帮她打理后宫的琐事,若是你亲自开口求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帮你的。” 宋老夫人说的这些,宋芸自己也明白。 虽说她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 但说到底,太子妃娘娘终究是宫里的主子,而她,只不过是伺候人的宫女罢了。 只不过是级别高出了旁人的宫女罢了。 还没有出宫前,宫中的一切女子,都是陛下的。 即便陛下如今出征在外,但无论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女子。 宫里的女子,不可以对旁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宫里的侍卫。 宫女和侍卫私通,可是重罪。 “祖母,就算芸儿和太子妃娘娘说了,太子妃娘娘自己也有难处,只怕是帮不了我。太子妃娘娘如今是宫里的女主人,但我也知道,娘娘这些年,过的艰难。我此番回府来,就是想要请了祖母,帮我去晋安伯府,走动走动,探探晋安伯夫妇的意思。” 宋芸这么说,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 “晋安伯府的陈老夫人,同你祖母,是往日的旧相识,我去帮你问问她的意思,也可。只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婚事,你得自己有主见,有想法才是。凭我,是帮不了你的。” 宋老夫人说着,招手就唤了屋外伺候的丫鬟进来。 “茉莉,你去安心斋,请了夫人过来。就说我请她过来,准备商量大姑娘的婚事。” 茉莉是宋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人。 做事一向机灵警觉,由她亲自去请了赵氏过来,再好不过。 茉莉点了点头,马上动身就去了安心斋。 今日是黄道吉日,赵氏特地让人去城里的水月庵,请了几个法师回来,准备在家里面做一场祈福的法事。 安心斋的正堂里,有几个姑子在正堂里诵经,有几个姑子在屋里不断撒着糯米和水。 这糯米和水都是在佛前供奉过的,有了福气。 洒在人的身上,就等于沾了福气。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04章 姑子 - 宋锦 - 连小君 “夫人,老夫人屋里的茉莉过来了,说是大姑娘如今在松鹤斋,陪着老夫人说话,说起了大姑娘的婚事,想要喊夫人过去,一道商量。” 李婆子凑近了赵氏的耳畔轻声说道。 赵氏跪在蒲团上,跟着几个姑子的动作,对着神坛上的那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三拜三叩首后,才起身来,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 “大姑娘是什么时候回府的怎么我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赵氏问了身旁的李婆子。 李婆子面上有些不好看,只是回道。 “夫人,大姑娘回来得急,老奴也是刚得了消息。如今大姑娘在老夫人屋里,不知夫人要不要过去一趟,看看大姑娘。” “自然要去!芸儿好不容易出宫回府一趟,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不亲自去瞧瞧呢” “你现在陪着我去换衣裳,如今我这一身衣裳,去见了老夫人,只怕老夫人又该说我,平日里什么事也不做,就在家里搞这些个装神弄鬼的事情了。” 看了眼赵氏身上穿的法衣,李婆子只能先搀着赵氏进了里屋,去换衣裳了。 随后又叫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盯紧了屋里正做着祈福法事的几个姑子。 宋家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夫人屋里的陈设,样样不是凡品。 李婆子担心水月庵来的那些个姑子,有一个两个没有眼力见了,偷拿了夫人屋里的东西,待法事完结后,夹带出去。 李婆子带着赵氏去了里屋换了一身家常的四季锦裁剪而成的衣裳,随后就出了安心斋,往着松鹤斋去了。 翠微居里,躺在里屋的软榻上头。 屋里生了火盆,觉得有些热,就让芙蕖开了窗户。 听着安心斋那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敲锣打鼓,似乎是在做法事一样。 并不知道赵氏今日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就问了身边伺候的芙蕖道。 “芙蕖,安心斋那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还有人在里头唱歌难不成是夫人今人请了和尚来做法事。” 芙蕖面上有些为难。 “姑娘,不是和尚。是水月庵的姑子,夫人这些日子做了噩梦,总有些疑神疑鬼的,没和老爷商量,就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来做法事。” “老爷前脚刚走,夫人就让李妈妈从后门,把那群姑子带了进来。夫人干旁的不行,背着老爷干事,倒数越来越麻利了。只是奴婢想不通,夫人怎么就请了水月庵那群年轻姑子入府来” 听着芙蕖这么说,的心底里,只想对赵氏,说一个大大的服字。 做了噩梦就请了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娘亲真的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也不知那些个姑子是真有本事,还是进府来装神弄鬼,有意骗钱的。 不过猜着,八九不离十,定是进府来骗钱的。 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得道高人,少了。 弄虚作假,装神弄鬼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姑娘,你要不要去安心斋那边看看,看看那些个姑子是怎么做法事的” 芙蕖问了就道。 一口回绝了她。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群姑子,在那里装神弄鬼罢了,我可没有那闲工夫,去看那个。” 听着这么说,芙蕖就低下头来,不自觉地又来了一句。 “姑娘,听说水月庵的那些个姑子,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还会舞剑,姑娘应该没见过吧” 还会舞剑的姑子。 她的确不曾见过。 她方才就想着要去安心斋看看赵氏去,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去安心斋看看娘亲,顺道看看姑子舞剑。 在的记忆里,会功夫的姑子,只有峨嵋派和衡山派的。 没成想,那水月庵的姑子,也会功夫,那她就去大开眼界看看吧! 片刻功夫,芙蕖就带着,来了安心斋。 还没走近安心斋,只闻见一股股浓郁的檀香味,从安心斋里头飘了出来。 被这檀香呛得打了几个喷嚏。 好不容易进了安心斋,只见那群水月庵的姑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倒在了地上。 看模样,好像是中了迷香。 “姑娘,水月庵的那群姑子呢” 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了一句。 “你自己不会看吗?看模样,应该是跑了。” 说着,喊醒了安心斋里伺候的小丫鬟,让小丫鬟先去屋里好好检查看看,到底丢了多少东西。 扫过一眼,就发现安心斋里,应该丢了不少东西。 看模样,应该是水月庵那群姑子偷的。 “安心,去前院喊了小厮去顺天府衙门报官,就说我们家,遭了窃贼。丢了不少东西。” 被喊醒的小丫鬟,清点了一番屋里的东西,放心夫人最珍重的那尊白玉观音和夫人的首饰盒,已经不见了,还不见了几件衣裳,一盒银票。 听着小丫鬟报出屋里丢失的东西,想要对赵氏来一句。 娘亲,你可长点心吧! 丢了这么多东西,若是被祖母知道,是娘亲自己引狼入室,去水月庵请了一群贼人回来,只怕祖母少不得又要说娘亲几句了。 “去松鹤斋请了夫人回来,偷偷和夫人说,安心斋遭了窃贼,夫人明白之后,自会回来的。” 嘱咐丫鬟去松鹤斋请了赵氏过来。 而她自己,则是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地上那些个凌乱的脚印。 那些贼人想必还没有走远。 她们宋家的院墙极高,除非轻功太好,否则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的。 亲自去见了前院伺候的管事。 “宋管事,夫人屋里遭了窃贼,偷了夫人的不少东西,那些人贼人带着那么多的东西,一时半会也跑不了,想必还早府里,你带着一些人,下去好好搜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宋管事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那些姑子想必也是有些身手的,否则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迷晕了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 既然这样,那她就请了几个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陪着那些个家丁小厮一块在府里找找。 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因着常年干的都是粗活,力气非常人所能比。 喊了她们那些人跟着家丁小厮去找那些姑子,至少能抓到那些姑子。 半个时辰后,宋管事就在后院的假山山洞了,发现了那些个姑子,还有安心斋里被偷盗的东西。 宋管事发现她们几人的时候,那些个姑子正因为分赃不均,吵了起来。 宋管事听到了山洞传来响声,就带着府里的家丁小厮,赶了过来。 那些个姑子还想要反抗,不过遇上了灶上伺候粗使婆子。 还没有过上几招,那些个姑子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姑娘,这些姑子,该怎么处置” 宋管事问了的意思。 扫过一眼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七八个姑子,看她们个个容貌都生得不错,怎么就干起偷盗之事,实在是让人不解。 “宋管事,别着急处置了她们,待我问几句话,再行处置。” “一切听姑娘的。” 宋管事话罢,马上给让了地方。 “你们这些人,谁愿意出来同我说说,你们好端端地,怎么就干起了偷盗的事情出来” 宋芸此次回府,不单单只是和太子妃娘娘告了假,回了看了赵氏和宋老夫人这么简单。 方才在屋外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宋芸和宋老夫人商量起自己的婚事。 虽说宋芸如今做到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但毕竟说到底,还只是个有点官职的宫女。 到了适当的时候,也是要放出宫去的。 不过宋芸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识,放不放宋芸出宫,却还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她在屋外的时候,就听见宋芸提起了内侍卫统领陈玉麟。 陈玉麟是晋安伯陈家的长子。 陈家同宋家,也算得上是世家。 不过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外放出了京城,出了京城之后,就在雁荡山下,遇见了一群为非作歹的山匪。 宋老太爷心中的侠气砰动,就拿起了武器,和那群山匪杀在了一起。 结果不敌山匪,反而被山匪给抓了。 是那个时候晋安伯二公子,也就是陈家的老太爷,陈善心出了手,救下的宋老太爷。 经此之后,宋老太爷就和陈家的老太爷交好。 宋家和陈家,就变成了世家。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上几辈人的私事了。 这些事情,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坐在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中间,看着不说话,宋芸有些奇怪。 怎么一向话多嘴碎的锦儿,如今竟然话少了 难不成真的和祖母说的一样,锦儿真的变得越来越规矩了 宋芸有些难以置信,问了身旁的就道。 “锦儿,怎么你今日话这么少,难不成是心底里藏着什么话,想要等大姐走后,再和祖母说的。” “大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锦儿会欺瞒大姐吗?”反问了一句。 宋芸笑了笑,看着身旁的,不急不慢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家锦儿,毕竟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想法。姐姐哪里猜的透,锦儿心里正想着什么。” 其实的心里,旁的没想。 想着的只是面前的宋芸,宋芸是宫里的尚仪大人,那陈玉麒,又是内侍卫统领。 她们二人若是在一起。 岂不就是现代电视剧里头讲的,宫女和侍卫私通。所以他们二人要想在一起,只有等宋芸出宫,才能够在一起。 在宫里,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大姐姐,其实方才你和祖母在屋里说的那些话,锦儿都听见了。锦儿知道了大姐姐喜欢上了晋安伯府的二公子,如今在宫里当差的内侍卫统领陈玉麒。那陈公子,我入宫的时候,也曾见过,模样生的不错,和大姐姐倒是挺般配的。” 突然听着把这些话说出口,宋芸显然是受了惊吓。 锦儿年纪还小,怎么连这些事情也都知道了。 “锦儿,这些话,除了姐姐之外,再不能说给旁人听了,若是被旁人听见,锦儿把这些话说出口,旁人可是要笑你的。” “你一个尚未谈婚论嫁的小姑娘,千万不能张口闭口就是说男子的模样生的不错,和你也般配这些话。” 既然宋芸不许她把这些话说出口,那她往后就不提了就是。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一个未嫁之人,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对的。 “大姐姐说的,锦儿都明白了。大姐姐说的这些话,锦儿一定会记在心里,不敢忘记的。” 又不得不扮演了一个半大不大小孩子说的话。 其实说实话,扮演小孩子,不被旁人看出了。 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的年纪加起来,只怕也到了大妈的年纪了。 试问一个到了大妈年纪的女子,还要时常装作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模样,真的很辛苦。 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起来。 宋芸还有话想要和宋老夫人单独说。 她还是不在这里掺和得好。 “大姐姐,既然你和祖母还有事情要商量,锦儿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搅你们了,锦儿就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就从软榻上起身,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宋老夫人和宋芸福了一礼,就出了屋子。 宋老夫人有些不放心锦儿,嘱咐了马婆子,去追上,亲自送着回去。 “芸儿,看着锦儿越发懂规矩的模样,不仅祖母觉得欣慰,就连你娘亲亲自看了,也觉得很是欣慰。锦儿终究是大了,凡事有了自己看法,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宋老夫人说着,突然想起来还有宋芸的事情没处理好。 芸儿此次回府来,不单单是进府来看她的。 还想要把自己的婚事,托付给了她。 “芸儿,你中意那陈玉麒的事,太子妃娘娘可晓得了你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帮她打理后宫的琐事,若是你亲自开口求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帮你的。” 宋老夫人说的这些,宋芸自己也明白。 虽说她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 但说到底,太子妃娘娘终究是宫里的主子,而她,只不过是伺候人的宫女罢了。 只不过是级别高出了旁人的宫女罢了。 还没有出宫前,宫中的一切女子,都是陛下的。 即便陛下如今出征在外,但无论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女子。 宫里的女子,不可以对旁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宫里的侍卫。 宫女和侍卫私通,可是重罪。 “祖母,就算芸儿和太子妃娘娘说了,太子妃娘娘自己也有难处,只怕是帮不了我。太子妃娘娘如今是宫里的女主人,但我也知道,娘娘这些年,过的艰难。我此番回府来,就是想要请了祖母,帮我去晋安伯府,走动走动,探探晋安伯夫妇的意思。” 宋芸这么说,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 “晋安伯府的陈老夫人,同你祖母,是往日的旧相识,我去帮你问问她的意思,也可。只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婚事,你得自己有主见,有想法才是。凭我,是帮不了你的。” 宋老夫人说着,招手就唤了屋外伺候的丫鬟进来。 “茉莉,你去安心斋,请了夫人过来。就说我请她过来,准备商量大姑娘的婚事。” 茉莉是宋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人。 做事一向机灵警觉,由她亲自去请了赵氏过来,再好不过。 茉莉点了点头,马上动身就去了安心斋。 今日是黄道吉日,赵氏特地让人去城里的水月庵,请了几个法师回来,准备在家里面做一场祈福的法事。 安心斋的正堂里,有几个姑子在正堂里诵经,有几个姑子在屋里不断撒着糯米和水。 这糯米和水都是在佛前供奉过的,有了福气。 洒在人的身上,就等于沾了福气。 请记住本书域名:。m.biqubook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05章 水月庵 - 宋锦 - 连小君 水月庵,是城外的皇家道观。 受着宫里的供奉。 每逢初一十五,太子妃娘娘就会专程到水月庵,敬香礼佛。 水月庵的住持慧慈师太,还是宫里安贵妃身边的红人。 经常出入宫闱,替安贵妃办事。 以往赵氏去水月庵敬香礼佛的时候,宋锦也会陪着赵氏一道去。 也是见过那个慧慈师太。 听说那慧慈师太,是个得道高人。 有法力,能够降魔伏妖。 不过依宋锦看,那传说中的有法力,能够降魔伏妖,不过是一些江湖卖艺人使的那些个小把戏罢了。 不过是被人传出来的罢了。 不可信!不可信! 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一众姑子,其中一个为首的姑子,抬起头来看了宋锦一眼,只求道。 “还请宋二姑娘放了我们,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苦衷呀!” 那为首的姑子说着,身旁的一众姑子,都跟着她附和起来。 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到底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做出这样偷盗的事情出来的? 宋锦听着她们这么说,只是问道。 “你们先起来说说,到底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 宋锦话罢,身旁一个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其中一个姑子,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家姑娘问你话,我家姑娘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我从中发现,你胡说一气,就休怪老婆子对你不客气了。” 灶上粗使的婆子,力气就是大。 宋锦看着那婆子拎起那个姑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你们真的是从水月庵出来的姑子吗?” 宋锦先确认了这些个姑子的身份。 水月庵受着宫里的供奉,庵堂里伺候的姑子,整日常伴青灯古佛,想必那些个凡物,她们也是瞧不上的。 只是今日她们为何干出这偷盗之事来? 如若她们不是水月庵出来的姑子,这一切就容易解释得多。 如若她们真的是从水月庵出来的姑子,那么这其中,说不准又是有什么故事在里头了。 那个为首的姑子回了话。 “回宋二姑娘的话,小人们都是从水月庵出来的姑子,只是小人们是在庵堂里管洒扫的,不是在佛堂里念经吃斋的。小人们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做出了偷盗之事来呀!” 听她又说了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宋锦想要听听,到底她们口中的逼不得已的苦衷,到底是什么? “你们口中说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我倒是想要听听,你们口中的逼不得已的苦衷,到底是什么?” 宋锦又问了句。 那个姑子面上有些犹豫,显然是不愿意把这事告知宋锦。 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把实情说给了面前的宋锦听,让宋锦给她们做主。 “宋二姑娘,小人们的确是从水月庵出来的姑子,只是出来的时候,住持大师交代了我们,让我们带些贵重的东西回去。若是我们带些贵重的东西回去,住持大师就不放过我们,不给我们饭吃。” 竟有这样的事情? 她们口中的住持大师,可是那慧慈师太? 宋锦心中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清楚再说。 “你们口中的住持大师,可是水月庵的住持,慧慈师太?” 几个姑子忙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回道。 “姑娘,正是慧慈师太。要不是慧慈大师傅交代我们几个,我们几个也不敢干出偷盗府中贵重物件的事情出来呀!还请姑娘谅解。” 慧慈师太是安贵妃身边的红人,何必又叫手底下的几个姑子,去干出偷盗这样的事情出来呢?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传说中有法力,能够降魔伏妖的慧慈大师傅,竟也是个贪恋凡尘俗物的俗人。 宋锦有些想不通,再次问道。 “慧慈师太为何让你们这么做?” 几个姑子摇了摇头,显然不知道。 她们也是得了吩咐办事的,哪里又会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想来问了她们,也是白问。 倒是那个为首的姑子,听着宋锦这么问后,低下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想必她应该是这些人中,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地。 为首的姑子思虑片刻,缓缓开了口。 “姑娘,那水月庵就是个腌臜污糟处,不是人待的地方。水月庵一年有无数的王公贵族前去敬香礼佛,每次一有达官贵人进入庵堂,慧慈大师傅,就让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子,前去服饰伺候。” “慧慈大师傅还不满意,每年都向城里负责买卖人口的人牙子,从那些个人牙子的手里,买来年轻貌美的姑子,送进水月庵里。” “只要一有京里的贵人去礼佛,就让那些个姑娘伺候。我们这些人,也曾让慧慈大师傅,喊去伺候过那些个京里来的贵人,那些贵人以为我们是真的姑子,对我们越发兴奋……” 说到最后,那个为首的姑子,就说不下去了。 宋锦也懂她的意思。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受皇家供奉的庵堂,这里头,竟然有这么多的污糟事。 到底有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进了庵堂,深受其害的。 细思极恐,这件事情,还是找个人去和赵氏说说。 前院伺候的管事扫了眼被捆在地上的那群姑子,又抬眸朝着宋锦这边看了过了。 “姑娘,已经报官了,这些个姑子,该怎么处置?” 一听见“报官”二字,地上被捆起来的那众姑子,马上开始喊了起来。 “宋二姑娘,求求你不要抓我们进官府,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受人所害呀!求宋二姑娘放我等一条生路!” 宋锦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前院的管事嘱咐道。 “那还是先带她们下去吧!前院还有几间闲置的耳房,先把她们领到那里,暂时关押起来再说。” 前院伺候的管事得了吩咐,唤了几个小厮过来,架起了跪在地上的那些个姑子,就把那些姑子,带去了前院,暂时关押起来了。 “姑娘,这是,要不要小人亲自去禀了夫人。” 前院的管事是个极会做事,做事又极其老练的一个人,就由着他去吧! “你去禀了夫人吧!随后我再过去!” 宋锦回了那管事,管事得了宋锦的吩咐,亲自去了一趟松鹤斋,见了赵氏,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赵氏。 顶点 第306章 朝局 - 宋锦 - 连小君 若是照着方才那姑子说的。那水月庵,当真是个污糟的场所,不知有多少妙龄的姑娘,被陷到里头,深受其害的。 若是她想要管了此事,只怕又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人的利益纠葛。 她还是不多管闲事得好。 只是若她不来多管这个闲事,又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被糟蹋到水月庵那样的腌臜污糟地方去。 她还是不能坐视不管! 既然要管,就要一管到底! 水月庵里经常去礼佛敬香的,都是宫里的达官贵人。 那些个达官贵人,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宋锦招惹不起的人物。 且水月庵的背后,有安贵妃为她们撑腰。 动了水月庵,就等于动了安贵妃。 这事,她还是要和宋芸好好商量商量。 安贵妃是宫里的主子,但却不是宫里唯一的主子,也不是宫里能够只手遮天的主子。 宫里真正的主子,是太子妃娘娘。 陛下如今出征在外,身子已然是不好了。 什么时候驾崩了也不一定。 到时候继位的,不会是汉王赵王,只会是太子爷,到时候太子妃娘娘就是皇后娘娘。 不过太子爷身子也不好,若太孙继位,那太子妃娘娘到时候就是太后娘娘。 大明朝的第一个太后娘娘。 到了那个时候,凭她什么安贵妃。 都是前朝的旧人旧事了。 哪里还有什么本事?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把这事,通过宋芸,递到了太子妃的身边。 好叫她知道此事。 太子妃娘娘是个心慈的,知道皇家道观水月庵出了这等的腌臜污糟事,想必不会坐视不管。 但在此之前,这些事,她还是要好好思量一番。 该怎么样通过了宋芸,把这事递到了太子妃娘娘的面前去。 …… 赵氏去到松鹤斋,屁股还没有坐热。 前院的管事,就带着几个小厮婆子,火急火燎进了松鹤斋,去找她了。 宋老夫人和宋芸见状,正打算开口问了前院伺候的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只见那前院伺候的管事,已经请了赵氏出来屋子。 因着事关自己院子的事,赵氏还是随着前院的管事,出了松鹤斋商量。 自己屋里出了偷盗一事,还是她自己从水月庵请回来那些个做法事的姑子。 若宋老夫人知道赵氏请了这些个不三不四的人回府来,少不得是要严厉地责罚赵氏一顿的。 所以赵氏临出松鹤斋的时候放了李婆子在松鹤斋里头盯着。 千万不能让宋老夫人的眼线,把这事,递到了宋老夫人的面前才好。 千万千万不能!前院伺候的管事胡伯,是赵氏在前院的手眼之一。 不是赵氏从赵府里带出来的陪嫁,但却是宋家伺候的老人,由赵氏一手提拔起来的。 所以赵氏才放心把前院和门房,那样要紧的地方,交由他来亲自打理。 所幸他也给力,这些年做事一直兢兢业业,从没出过什么差池。 前院的管事,把安心斋里发生偷盗之事,一五一十地禀给了赵氏。 “夫人,那些个在安心斋里偷盗的水月庵出来的姑子,已经被姑娘给抓到了,如今被姑娘关押在前院闲置的耳房里。” “姑娘觉得此事滋事体大,还是让小人亲自来禀了夫人,由夫人亲自做主,如何处理此事?犯事的人毕竟是夫人从水月庵请回来的姑子,水月庵又是皇家道观。姑娘说,这件事即便是报了官,递到了顺天府衙门,顺天府府尹也是不敢办理的。” 还是锦儿想得周全。 这些事情,还是不宜报官,递到了顺天府衙门。 若是真的闹到了顺天府衙门,只怕到时候这事,就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了。 赵氏听着前院的管事说了一通,只觉得此事太过离奇。 好端端地,那些个水月庵出来的姑子,无缘无故偷盗客人家的东西做什么。 赵氏自己还没有想通,只听见前院的管事,又道。 “夫人,那群姑子已经被抓了起来,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处置!” 听着前院伺候的管事又问了一遍,赵氏决定还是先应付过去。 “暂时先关着吧!待我差人去水月庵问问,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行处置。那些个姑子毕竟是从水月庵出来的,干出了这样的事,我总要问问水月庵是什么意思?” “夫人说的是,那小人着人紧紧看着那些个姑子。” 前院的管事话罢,就退了下去。 出了这样的事情,赵氏也无心继续回松鹤斋了,还是先去前院闲置的耳房。 看看那些个被关押起来的姑子再说,问问她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这边宋锦从前院过来,就往着松鹤斋的方向去了。 她不是去见宋老夫人。而是专程来等着宋芸的。 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和宋芸商量过后,再决定该如何处置才行。 见宋芸出了松鹤斋,走在夹道上的时候,宋锦突然喊住了她。 水月庵里出了这样一件事,她还是要告知了宋芸得好。 看着宋锦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宋芸自己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走到了宋锦身边,拉起了宋锦的手,温声细语地问道。 “锦儿,你方才去了哪里?方才在松鹤斋的时候,我和祖母正说着话,只见母亲就过来,进了松鹤斋,还没有坐上片刻,前院伺候的糊管事就来了,喊了母亲出去,似乎是说了些要紧的事。母亲没回来,直接去了前院。” 听着宋芸这么说,宋锦心中猜想,想必赵氏应该是去前院看那些个被关押在耳房之中的姑子了。 安心斋里出了这样的事,宋锦觉得,有必要告诉了宋芸,也可以间接问问宋芸,知不知道水月庵里的那些个腌臜污糟事。 拉着宋芸到了一个耳房之中,把伺候的丫鬟都挡在屋外,宋锦才把安心斋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宋芸。 “锦儿的意思是,水月庵里,已经变成了腌臜污糟的地方。找了人牙子买了些年轻貌美的姑娘,换上了姑子的衣服,去伺候那些个进水月庵里进香礼佛的达官贵人。这样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宋锦也不瞒她,直接就回道。 “大姐姐,是那个水月庵出来,为首的姑子说的,此事应该属实,我觉得此事滋事体大,要不要禀了太子妃娘娘,好让太子妃娘娘有所行动。” “不妥!”宋芸一口回绝了宋锦。 “水月庵的住持大师,慧慈师太是安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经常出入宫闱。” “若是彻查了水月庵,只怕是要扯到安贵妃身上,安贵妃和太子妃娘娘一向不睦,这件事还是要考虑清楚才行。” 顶点 第307章 打扮 - 宋锦 - 连小君 见宋芸这么说,很明显心中是有了顾忌。 不知宋芸是在顾忌着安贵妃,还是太子妃。 不过宋锦心中觉得,宋芸心中所顾忌的,只怕是那安贵妃,而非太子妃娘娘。 宋芸入宫的时候,是在安贵妃身边伺候。 随后被调到了太子妃身边当差侍奉,随后太子妃有意抬举宋芸,就升宋芸做了掌管后宫之中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 据宋锦所了解到的,安贵妃待宋芸,只怕是有知遇之恩,是经了安贵妃的提拔,宋芸才有幸去了太子妃身边伺候的。 宋锦怕宋芸自己拎不清,打算和她说说清楚,好叫她明白,到底如今水月庵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大姐姐,水月庵的住持慧慈师太只怕是和安贵妃暗中勾结,之所以买了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到了水月庵中,给了她们姑子的身份,只怕是用来笼络京中的那些个达官贵人。据我所知,如今安贵妃身边的宫女素心和汉王妃来往密切,只怕是在商量着什么事吧?” 宋芸有些吃惊。 锦儿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关心这些个事的? 以前的锦儿,对这些朝中大事,根本毫不关心,怎么如今又关心起来了? 见宋芸仍旧不做声,宋锦又开了口。 “大姐姐,安贵妃如今做的这些事,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少女,深受其害。虽说安贵妃对大姐姐有知遇之恩,但如今安贵妃做的不是好事,大姐姐一个极力劝阻,而不是推波助澜!也不是看着安贵妃,越陷越深。” “安贵妃和汉王府交好,不过是看着汉王府如今得势,说不准陛下又改了主意,立了汉王为太子,汉王就是日后的皇帝。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汉王爷这辈子,都做不到皇帝的。陛下心中太子爷的人选,还是如今的太子爷。太子妃娘娘不但会做到皇后,还会做到太后。” 宋锦劝了宋芸这么多,为的就是让她明白。 去劝劝那个被汉王府所利用的安贵妃。 那个安贵妃,只怕到死,都是汉王府手中的一颗棋子。 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若安贵妃有皇子傍身,说不定对汉王府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可如今的安贵妃,年老色衰,又是李朝过来的贡女。 说白了就是李朝进贡的贡品,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听着宋锦一下子说了这许多,宋芸更是吃惊。 这些事没人和锦儿提起,怎么锦儿竟知道了这么多。 难不成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对锦儿疏忽了吗? “锦儿,你说太子爷日后会继位,可有什么依据?如今太子爷身子不大好,太子府的诸多事宜,都是交由了太子妃娘娘亲自打理,就连国事,也是太子妃娘娘和内阁的几位大臣一道商量的。” 宋芸要依据么? 依据就是她是穿越过来的人,对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差不多都知道个大概。 之前不愿意干涉,是怕把宋家卷了进去。 陛下驾崩于榆木川。 太子爷继位,继位不到一年,太子爷就病逝宫中。紧接着就是太孙继位,太子妃娘娘变成了大明朝的第一个太后。 太孙妃变成了孙皇后,太孙嫔变成了孙贵妃。 汉王和赵王的下场,极惨! 宋锦知道这些事,但这些事她不会对宋芸提起。 若宋芸听她说了这些,只会以为,她变得魔怔了,要请了大夫进府来为她看诊。 “大姐姐,太子爷继位大统,是天命所归。汉王和赵王,这辈子都不可能继位大统。这些事情小妹就提点大姐姐到这里。” 话已经说到这里,宋芸到底能不能明白她话里头的意思,全靠宋芸自己的造化了。 若宋芸愿意听她的话,尽心伺候太子妃的话,日后太子妃成了皇后太后,宋芸的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若宋芸摇摆不定,想要迎合两边,只怕不好。 看着宋芸的面上,仍是犹豫,宋锦临出屋门之前,又回过头来,提醒了宋芸一句。 “大姐姐,其实你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对朝局,应该有了自己的看法,想必比小妹还要清楚明白些,在宫里,到底什么人是能够依靠的大树,什么人又只是盛放百日,就会凋谢的花儿。” “凭它再漂亮再美丽的花朵,也熬不过酷冷的冬天。” 想着彼此的姐妹情分,宋锦还是忍不住,又提点了宋芸几句。 只盼着她能够明白。 若她不能够明白自己说的这些,她也无能为力了。 宋锦出了屋子,宋芸紧接着就追了出来,她还是想要问问锦儿,到底从什么地方,听说了这些的。 “锦儿,这些事情,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晓的?可准确?” 宋锦回过头看了身后的宋芸一眼。 “准确与否,其实大姐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有何必来问我?大姐姐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这些简单的事情,大姐姐该早就明白了才是。” 宋芸的确是早就明白了。 看着宋锦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花园里,宋芸回过头,对着身后跟着的宫女道。 “咱们回宫!” 贴身伺候的宫女有些不解,尚仪大人不是说要在宋府留宿吗? 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宫女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尚仪大人不是说要在府里留宿,陪着老夫人和夫人,好好说说话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府了?” 宋芸面上淡淡地笑了笑,只道。 “既然得到了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又何必要留下来?我们回宫去!” …… 傍晚的时候,赵氏带着李婆子,来了翠微居。 宋锦那个时候正坐在廊下,抬起头看了眼天空之中的红霞。 夕阳西下,如火一般的红霞,布满了整个天空。 她已甚少一个人坐在廊下,就这样一个人好好地看看夕阳了。 “姑娘,夫人和李妈妈过来了,人已经进了院里。” 芙蕖站在宋锦身后,喊了身前的宋锦一句。 宋锦不曾回过头来,仍旧抬头紧紧地看着天空之中的绝美景色,这样美的景色,她已经很少看见过了。 如今她要坐下来好好看看才行。 “芙蕖,陪着我去进了夫人。” 自从见了大姑娘之后,芙蕖隐隐觉得,姑娘的身上,隐隐约约发生了某种变化。 不过她又不好得亲自问了姑娘。 还是待会去见了夫人的时候,再偷偷和夫人说就是。 宋锦先回了屋里,由芙蕖伺候着,换了一件月光白的衣裳,上头绣了星星点点的茶梅,宋锦面上,施了淡妆,特意让芙蕖找了她那套镶百宝的头面出来,给宋锦戴上。 “姑娘甚少有打扮得如此华丽的时候,若待会夫人见了,肯定要大吃一惊的。” 果不其然,宋锦刚走出来,赵氏看了自己闺女身上穿得衣服,化的妆容,就像画里面走出来的仙女一样。 “锦儿,过来娘亲身边,让娘亲好好看看,到底我的锦儿,是有了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宋锦迈着莲步,缓缓走了出来。 宛如下凡的仙女一样。 不单赵氏看花了眼,就连赵氏身旁伺候的李婆子,也看花了眼。 心想,姑娘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打扮得如此漂亮。 倒是让她差点看不出来了。 宋锦扫了一眼一旁的赵氏和李婆子,见她们二人面上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宋锦才暗暗窃喜,不过是小小打扮了一次,就夺了所有人的眼球。 她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装小女孩下去了。 她还是想做回自己! 这辈子她要为宋锦好好地活着! 宋锦特地坐到赵氏身旁,就道。“娘亲,锦儿毕竟大了,换一个风格罢了,难不成娘亲不喜欢锦儿这样的打扮吗?” 听着宋锦这么问,赵氏只能回道。 “喜欢,娘亲又怎么会不喜欢我家锦儿这样的打扮呢?娘亲巴不得我家锦娘,天天都是这个打扮,到时候为娘替你找女婿,就不用愁了。” 果然,赵氏还是会这么说。 说白了,赵氏还是就想她这个打扮,到时候好找女婿。 “那锦儿就依娘亲的,锦儿往后都是这个打扮,娘亲觉得如何?” 宋锦面上带着笑意,就这样问了赵氏一句。 听着宋锦这么问,赵氏的面上,也很是高兴。 “好好好,锦儿日后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到时候为娘的,看着也高兴了。” 赵氏的高兴是由里到外的,所以面上,才会挂着经久不散的笑容。 连墨心中起了疑惑,但并未当着宋锦的面,亲自问出来。 待吃过羊汤锅之后,连墨又带着宋锦,去吃了其他好吃的。 连墨的手,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宋锦,紧紧抓着宋锦的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放。 宋锦拉着连墨的手,也是一刻也不曾放下。 她突然发现,这一种感觉,当真是很奇妙。 虽说她的脑海里,存着原主同连墨那些个美好的记忆。 但这一次,却是不一样。 她感觉自己心中,对那连墨,已经起了一点意思。 明明她的真实年龄已经三十多了,但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会对身旁这一个小屁孩,起了好感。 难不成她的心里,已经喜欢上连墨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宋锦在心底里,马上否决了自己。 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前世已经过去,今生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锦儿,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娶你回家的。不管有没有人同意,我都一定要娶了你回去的!” 连墨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宋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宋锦心里,只觉得意外。 没过半晌,宋锦的小脸,当即就红了一半。 “连二公子,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少说几句。万一被旁人听见了,可是不好的。” 连墨亲自送着宋锦回了宋家。 到了宋家的巷子口,连墨就让宋锦下车了。 为了避免让宋府的人瞧见,避嫌,只能先让锦儿自己回去了。 “芙蕖,照顾好你家姑娘,若是你干的好,少不了你的赏的。” 连墨说着,亲自掏出来一锭银子,递给了宋锦身旁跟着的芙蕖。 芙蕖接过银子,马上就送着宋锦进了府里。 “姑娘,那连二公子,当真是个阔绰的人物。当初陈家公子喜欢姑娘,都不曾有他那么阔绰。一出手,就是给了奴婢二十两的银子。” 看着接过银子,笑得合不拢嘴的芙蕖,宋锦面上,也笑了起来。 “你瞧你,不过是锭银子,就把你收买了。若是一人给了你一百两银子,岂不是要把你家姑娘给卖了?” “怎么会?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姑娘,至少价值一万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最多够买我家姑娘的一根头发丝。”芙蕖看着身旁的姑娘,就打趣道。 “姑娘,我看着这连二公子,也是个好的。比起当初喜欢姑娘,一心追求姑娘的陈二公子,不知要好上多少。虽说那陈二公子,也是真心喜欢姑娘,但是那陈二公子,行为太过于偏激了。” “也难怪姑娘不喜欢,不接受他了,若是换做我,我也是不喜欢,不接受他的。” “你个把不住门的小丫头,什么时候竟然也喜欢嚼起旁人来的舌根了?就算那陈公子再如何不是,你也不应该这么说他才是。” 宋锦说着,狠狠戳了戳芙蕖的小脑袋。 “姑娘,奴婢说的是实话!天大的实话!”芙蕖又喊了句。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芙蕖这小丫头,当真是嘴贫。 她之所以不喜欢不接受陈锦然,也并非都是因为陈锦然对她的追求,太过疯狂。 至少还有旁的原因。 回了府里,宋锦刚刚洗漱一番,又换了衣裳,宋老夫人那边,就专程遣了马婆子过来,请她过去。 “姑娘,大姑娘回府来了,现如今在松鹤斋里,陪着老夫人说着话,老夫人想要请了姑娘过去,陪着大姑娘一起说说话。” 大姐姐又回来了? 难怪她方才进门的时候,就瞧见了宫里出来的车驾,摆在了隔壁的巷道里。 几个锦衣卫,正守在马车外头。 跟着马婆子来到了松鹤斋,只见松鹤斋的院外,站了一排伺候的宫女。 宋锦细细看过一眼,都是她前些日子入宫,在大姐姐身边看见的,那群伺候大姐姐的宫女。 “姑娘在院外稍等片刻,待老奴进去禀了老夫人和大姑娘,再出来带姑娘进去。” 宋锦点了点头,马婆子就进了屋里。 片刻之后,马婆子就出来了。 “姑娘,老夫人遣了老奴,带姑娘进去。” 马婆子笑着说道。 宋锦跟着马婆子进了屋里,屋里只见宋老夫人和宋芸,已经坐在屋里,等着她进来了。 “没成想,锦儿在家里的这几日,倒是变得越发规矩起来了。起先母亲还在担心,说锦儿的性子,就像一个屁孩子一样,只怕教不好。如今这么一瞧,我倒是不曾觉得,锦儿的性子,像个皮孩子了,倒是越发的沉静内敛了。” 宋芸穿了身她穿惯了的淡蓝色镶嵌珍珠花边的宫装,戴着顶嫌弃的珍珠宫花的宫帽,看了眼进来的宋锦,就笑着对身旁的宋老夫人道。 宋芸还没说这话之前,宋老夫人并不觉得锦儿已经有了变化。 听了宋芸这么说后,宋老夫人才发现,原来锦儿真的有了变化。 “锦儿,过来!坐到你大姐姐和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 宋锦点了点头,就坐到了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的中间。 听着宋芸方才那些话,宋老夫人这回,才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宋锦一番。 …… 见宋锦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徐慧也不愿意同宋锦过多的解释,只是道。 “宋二姑娘,不管你相信与否,连墨哥哥,就是重生之人。他上一世负了你,失去你之后,他后悔莫及,没过几年,也跟着死了。他重活这一世,就是来找你再续前缘的。” 徐慧说的一本正经,不像说编了故事,特地来骗她的。 听着徐慧这些话,宋锦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 这世间,连穿越这样破天荒的事情都有,更别提由重生这样的稀罕事了。 不过要知道连墨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重生之人,只需要找来连墨,好好问一问他就知道了。 “既然你说连二公子是重生之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是你能够找出来证据,那我就姑且相信你这一回!” 听着宋锦这么说,徐慧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连墨哥哥都是重生之人。若是你没有好好珍惜连墨哥哥,负了连墨哥哥,我一定会就这样饶了你的。” 徐慧说着,由贴身伺候的丫鬟搀着,就站起身来。 待徐慧站起身的时候,宋锦才发现,原来徐慧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看模样,显然已经是有了身孕。 “徐慧姑娘,你明明已经嫁给了连家三公子,为何还要这样肖想着那连家二公子呢?既然你心中一心一意想着的是那连家二公子,当初为何不和家里据理力争,不嫁给连家三公子呢?” 宋锦实在是不解徐慧当初那么做的原因,多嘴问了她一句。 “宋二姑娘,我可不是你,有着爹娘祖母兄弟的疼爱,我只有我自己。虽说我娘疼我,但我娘有四五个孩子,她哪里疼得过来?” “再说了,能够嫁去连家,能够天天看着连墨哥哥在我身边,我心底里,也是高兴的。头一回这么高兴!” 徐慧说着说着,面上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宋锦也看出来了,徐慧方才,是真的高兴。 待徐慧走后,宋锦就带着芙蕖,出了府,去了四平街。 她还记得,自己同连墨碰面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这四平街。 也不知道连墨到底是刻意让她们二人在这里见面,还是故意把她引过来这里见面的。 宋锦去了四平街,先去了绸缎庄,见了绸缎庄里的李管事。 “姑娘今日怎么想着过来四平街了?是不是夫人这些日子把姑娘一直拘在府里,把姑娘给憋闷了。” 李管事亲自沏好茶水,给宋锦端了过来。 宋锦今日不是过来喝茶水的,她今日过来,是有事情想要找李管事,单独商量的。 李管事也看到了宋锦面上的不高兴,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厮,坐到了宋锦身旁。 “姑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叮嘱小人的?”李管事开口问道。 “你可算是猜对了,我今日过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的。我想要请你帮我,帮我找一个人。” “姑娘但说无妨,到底要找什么人,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姑娘找到那个人的。” 李管事这么说,宋锦就放心了。 “我想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连太师府上的二公子,连墨。听说他失踪了,我心里头担心他,就准备请你,帮着我,找找那个人。” 李管事也懂了宋锦心中的意思。 “姑娘说的,我知道了。只是这京师人海茫茫,小人到底要去哪里找那个人呀?” 李管事说着话,屋外就有小厮走了进来,把茶点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 都什么时候了,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吃什么茶点? “把这些茶点都撤下去吧!今日我过来,没有兴趣吃茶点的。” 宋锦说着,抬起头,只见前来给她送茶点的小厮,正是乔装打扮过的连墨。 宋锦心中一紧,朝着李管事挥了挥手。 “李管事,你先下去,这个小厮留下来,我有几句话想要同她说。” 芙蕖懂了宋锦的意思,亲自送着李管事出去后,自己也守到了门口。 “连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你能够一眼把我看出来的。锦儿,你为什么想要找我?” 连墨坐在宋锦身旁,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宋锦。 宋锦也不瞒他,直接道。 “我听徐慧说,你失踪了,就想要出来找找你。徐慧说你是重生之人,重活这一世,就是为了来和我续,上辈子的缘分的。” 虽说他失踪这件事,是他亲自叮嘱徐慧,一定要告诉宋锦的。 这么做虽说有些欺瞒了锦儿,但锦儿至少也来找他不是? 只要锦儿能够出来找他,这就是最好的了。 “锦儿,我知道你的心里面,还是心心念念记挂着我的。” 连墨说着,伸出一只手,紧紧拉着的宋锦的手。 宋锦今日也没有抽回,而是任由连墨,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这些日子里,她隐隐在原主那些个破碎的记忆中,发现了她和连墨的记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连墨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美好。 连墨是个会给人处处制造惊喜的人。 见宋锦不说话,凝神思索了片刻,连墨以为宋锦想起来以前那些个记忆。 “锦儿,你想起来了没有?我们以前的那些记忆?” 宋锦面上笑了笑,摇了摇头,就道。 “不曾!以前那些记忆,没了就没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创造美好的记忆?” 宋锦之所以会说这些话。也算是全了原主心中,对连墨的爱慕了。 似乎对于原主而言,连墨于她,当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陈锦然一心一意爱慕与她,却被她拒绝了。 原因是她的心底里,对陈锦然一点感觉也无。 但当面对连墨的时候,她的心底里,对连墨已经有了感觉。 见宋锦这么说,连墨面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惊喜,锦儿这是接受她了吗? “锦儿,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一起创造更美好的记忆的。” 如此也好,终于能够报答原主。 借用原主身体,活的这些日子了。 出了绸缎庄之后,连墨带着宋锦,去吃了羊汤锅。 四平街这些日子里,又新开了一家羊肉馆。 味道是宋锦以前没吃过的,所以连墨带着宋锦,特地去尝尝鲜。 连墨叫来了一锅最贵的羊汤锅,给宋锦放好了蘸水。 “锦儿,你快些尝尝,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宋锦“嗯”了一声,就尝起了连墨特地为她调的蘸水。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锦儿是个不喜欢吃辣椒的。 方才他一不小心,多给锦儿放了半勺辣椒。 若是换作往常,锦儿已经辣得不行了。 如今怎么竟吃的津津有味? 难不成锦儿的口味,已经发生了变化? 顶点 第308章 燕喜 - 宋锦 - 连小君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遣了马婆子,去找了安心斋里安插的眼线过来。 宋老夫人安插在安心斋里的眼线。 陆陆续续被赵氏拔出去了许多,如今她今日请了马婆子喊来的这个丫头,叫燕喜,是赵氏屋里伺候的丫头。 “今日安心斋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前院伺候的胡管事会亲自来找了夫人?” 燕喜是宋老夫人的眼线。 一家老小都是住在宋老夫人自己的庄子里,一家人受宋老夫人的接济过活,听着宋老夫人这么问,燕喜也不敢欺瞒宋老夫人,就道。 “老夫人,夫人今日亲自去了水月庵,请了水月庵里的几个姑子入府来。” “夫人请了姑子进府来做什么?怎么这件事,我不曾听夫人提过?” 宋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跪在地上的燕喜道。 “老夫人,奴婢也是听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说的,夫人也知道我是老夫人这边的人,特地不除了我,还把我继续留在院里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为了照顾我?”宋老夫人问了燕喜一句。 “你且说说,你们家夫人,到底是怎么个为了照顾我的?” 宋老夫人对着燕喜问道,语气暗暗加重了几分。 看着宋老夫人脸色的神色有了变化,燕喜忙解释道。 “老夫人,奴婢是个不会说话的,若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得罪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得好。” “我不见怪,你且说着!我倒是想要听听,你们夫人不除了你,还在把你留在那屋里伺候,到底是为着什么?” 宋老夫人又问了燕喜一句道。 燕喜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着。 “老夫人,夫人说之所以不除了我,继续留我在她身边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夫人,老夫人屋里的茉莉过来了,说是大姑娘如今在松鹤斋,陪着老夫人说话,说起了大姑娘的婚事,想要喊夫人过去,一道商量。” 李婆子凑近了赵氏的耳畔轻声说道。 赵氏跪在蒲团上,跟着几个姑子的动作,对着神坛上的那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三拜三叩首后,才起身来,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 “大姑娘是什么时候回府的?怎么我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赵氏问了身旁的李婆子。 李婆子面上有些不好看,只是回道。 “夫人,大姑娘回来得急,老奴也是刚得了消息。如今大姑娘在老夫人屋里,不知夫人要不要过去一趟,看看大姑娘。” “自然要去!芸儿好不容易出宫回府一趟,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不亲自去瞧瞧呢?” “你现在陪着我去换衣裳,如今我这一身衣裳,去见了老夫人,只怕老夫人又该说我,平日里什么事也不做,就在家里搞这些个装神弄鬼的事情了。” 看了眼赵氏身上穿的法衣,李婆子只能先搀着赵氏进了里屋,去换衣裳了。 随后又叫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盯紧了屋里正做着祈福法事的几个姑子。 宋家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夫人屋里的陈设,样样不是凡品。 李婆子担心水月庵来的那些个姑子,有一个两个没有眼力见了,偷拿了夫人屋里的东西,待法事完结后,夹带出去。 李婆子带着赵氏去了里屋换了一身家常的四季锦裁剪而成的衣裳,随后就出了安心斋,往着松鹤斋去了。 翠微居里,宋锦躺在里屋的软榻上头。 屋里生了火盆,宋锦觉得有些热,就让芙蕖开了窗户。 听着安心斋那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敲锣打鼓,似乎是在做法事一样。 宋锦并不知道赵氏今日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就问了身边伺候的芙蕖道。 “芙蕖,安心斋那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还有人在里头唱歌?难不成是夫人今人请了和尚来做法事。” 芙蕖面上有些为难。 “姑娘,不是和尚。是水月庵的姑子,夫人这些日子做了噩梦,总有些疑神疑鬼的,没和老爷商量,就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来做法事。” “老爷前脚刚走,夫人就让李妈妈从后门,把那群姑子带了进来。夫人干旁的不行,背着老爷干事,倒数越来越麻利了。只是奴婢想不通,夫人怎么就请了水月庵那群年轻姑子入府来?”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的心底里,只想对赵氏,说一个大大的服字。 做了噩梦就请了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娘亲真的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也不知那些个姑子是真有本事,还是进府来装神弄鬼,有意骗钱的。 不过宋锦猜着,八九不离十,定是进府来骗钱的。 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得道高人,少了。 弄虚作假,装神弄鬼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姑娘,你要不要去安心斋那边看看,看看那些个姑子是怎么做法事的?” 芙蕖问了宋锦就道。 宋锦一口回绝了她。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群姑子,在那里装神弄鬼罢了,我可没有那闲工夫,去看那个。” 听着宋锦这么说,芙蕖就低下头来,不自觉地又来了一句。 “姑娘,听说水月庵的那些个姑子,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还会舞剑,姑娘应该没见过吧?” 还会舞剑的姑子。 她的确不曾见过。 她方才就想着要去安心斋看看赵氏去,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去安心斋看看娘亲,顺道看看姑子舞剑。 在宋锦的记忆里,会功夫的姑子,只有峨嵋派和衡山派的。 没成想,那水月庵的姑子,也会功夫,那她就去大开眼界看看吧! 片刻功夫,芙蕖就带着宋锦,来了安心斋。 还没走近安心斋,只闻见一股股浓郁的檀香味,从安心斋里头飘了出来。 宋锦被这檀香呛得打了几个喷嚏。 好不容易进了安心斋,只见那群水月庵的姑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倒在了地上。 看模样,好像是中了迷香。 “姑娘,水月庵的那群姑子呢?” 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了宋锦一句。 “你自己不会看吗?看模样,应该是跑了。” 宋锦说着,喊醒了安心斋里伺候的小丫鬟,让小丫鬟先去屋里好好检查看看,到底丢了多少东西。 宋锦扫过一眼,就发现安心斋里,应该丢了不少东西。 看模样,应该是水月庵那群姑子偷的。 “安心,去前院喊了小厮去顺天府衙门报官,就说我们家,遭了窃贼。丢了不少东西。” 被宋锦喊醒的小丫鬟,清点了一番屋里的东西,放心夫人最珍重的那尊白玉观音和夫人的首饰盒,已经不见了,还不见了几件衣裳,一盒银票。 听着小丫鬟报出屋里丢失的东西,宋锦想要对赵氏来一句。 娘亲,你可长点心吧! 丢了这么多东西,若是被祖母知道,是娘亲自己引狼入室,去水月庵请了一群贼人回来,只怕祖母少不得又要说娘亲几句了。 “去松鹤斋请了夫人回来,偷偷和夫人说,安心斋遭了窃贼,夫人明白之后,自会回来的。” 宋锦嘱咐丫鬟去松鹤斋请了赵氏过来。 而她自己,则是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地上那些个凌乱的脚印。 那些贼人想必还没有走远。 她们宋家的院墙极高,除非轻功太好,否则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的。 宋锦亲自去见了前院伺候的管事。 “宋管事,夫人屋里遭了窃贼,偷了夫人的不少东西,那些人贼人带着那么多的东西,一时半会也跑不了,想必还早府里,你带着一些人,下去好好搜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宋管事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那些姑子想必也是有些身手的,否则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迷晕了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 既然这样,那她就请了几个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陪着那些个家丁小厮一块在府里找找。 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因着常年干的都是粗活,力气非常人所能比。 喊了她们那些人跟着家丁小厮去找那些姑子,至少能抓到那些姑子。 半个时辰后,宋管事就在后院的假山山洞了,发现了那些个姑子,还有安心斋里被偷盗的东西。 宋管事发现她们几人的时候,那些个姑子正因为分赃不均,吵了起来。 宋管事听到了山洞传来响声,就带着府里的家丁小厮,赶了过来。 那些个姑子还想要反抗,不过遇上了灶上伺候粗使婆子。 还没有过上几招,那些个姑子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姑娘,这些姑子,该怎么处置?” 宋管事问了宋锦的意思。 宋锦扫过一眼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七八个姑子,看她们个个容貌都生得不错,怎么就干起偷盗之事,实在是让人不解。 “宋管事,别着急处置了她们,待我问几句话,再行处置。” “一切听姑娘的。” 宋管事话罢,马上给宋锦让了地方。 “你们这些人,谁愿意出来同我说说,你们好端端地,怎么就干起了偷盗的事情出来?” …… 宋芸此次回府,不单单只是和太子妃娘娘告了假,回了看了赵氏和宋老夫人这么简单。 方才在屋外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宋芸和宋老夫人商量起自己的婚事。 虽说宋芸如今做到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但毕竟说到底,还只是个有点官职的宫女。 到了适当的时候,也是要放出宫去的。 不过宋芸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识,放不放宋芸出宫,却还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她在屋外的时候,就听见宋芸提起了内侍卫统领陈玉麟。 陈玉麟是晋安伯陈家的长子。 陈家同宋家,也算得上是世家。 不过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外放出了京城,出了京城之后,就在雁荡山下,遇见了一群为非作歹的山匪。 宋老太爷心中的侠气砰动,就拿起了武器,和那群山匪杀在了一起。 结果不敌山匪,反而被山匪给抓了。 是那个时候晋安伯二公子,也就是陈家的老太爷,陈善心出了手,救下的宋老太爷。 经此之后,宋老太爷就和陈家的老太爷交好。 宋家和陈家,就变成了世家。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上几辈人的私事了。 这些事情,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宋锦坐在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中间,看着宋锦不说话,宋芸有些奇怪。 怎么一向话多嘴碎的锦儿,如今竟然话少了? 难不成真的和祖母说的一样,锦儿真的变得越来越规矩了? 宋芸有些难以置信,问了身旁的宋锦就道。 “锦儿,怎么你今日话这么少,难不成是心底里藏着什么话,想要等大姐走后,再和祖母说的。” “大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锦儿会欺瞒大姐吗?”宋锦反问了一句。 宋芸笑了笑,看着身旁的宋锦,不急不慢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家锦儿,毕竟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想法。姐姐哪里猜的透,锦儿心里正想着什么。” 其实宋锦的心里,旁的没想。 想着的只是面前的宋芸,宋芸是宫里的尚仪大人,那陈玉麒,又是内侍卫统领。 她们二人若是在一起。 岂不就是现代电视剧里头讲的,宫女和侍卫私通。所以他们二人要想在一起,只有等宋芸出宫,才能够在一起。 在宫里,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大姐姐,其实方才你和祖母在屋里说的那些话,锦儿都听见了。锦儿知道了大姐姐喜欢上了晋安伯府的二公子,如今在宫里当差的内侍卫统领陈玉麒。那陈公子,我入宫的时候,也曾见过,模样生的不错,和大姐姐倒是挺般配的。” 突然听着宋锦把这些话说出口,宋芸显然是受了惊吓。 锦儿年纪还小,怎么连这些事情也都知道了。 “锦儿,这些话,除了姐姐之外,再不能说给旁人听了,若是被旁人听见,锦儿把这些话说出口,旁人可是要笑你的。” “你一个尚未谈婚论嫁的小姑娘,千万不能张口闭口就是说男子的模样生的不错,和你也般配这些话。” 既然宋芸不许她把这些话说出口,那她往后就不提了就是。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一个未嫁之人,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对的。 “大姐姐说的,锦儿都明白了。大姐姐说的这些话,锦儿一定会记在心里,不敢忘记的。” 宋锦又不得不扮演了一个半大不大小孩子说的话。 其实说实话,扮演小孩子,不被旁人看出了。 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宋锦的年纪加起来,只怕也到了大妈的年纪了。 试问一个到了大妈年纪的女子,还要时常装作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模样,真的很辛苦。 宋锦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起来。 宋芸还有话想要和宋老夫人单独说。 她还是不在这里掺和得好。 “大姐姐,既然你和祖母还有事情要商量,锦儿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搅你们了,锦儿就先出去了。” 宋锦话音刚落,就从软榻上起身,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宋老夫人和宋芸福了一礼,宋锦就出了屋子。 宋老夫人有些不放心锦儿,嘱咐了马婆子,去追上宋锦,亲自送着宋锦回去。 “芸儿,看着锦儿越发懂规矩的模样,不仅祖母觉得欣慰,就连你娘亲亲自看了,也觉得很是欣慰。锦儿终究是大了,凡事有了自己看法,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宋老夫人说着,突然想起来还有宋芸的事情没处理好。 芸儿此次回府来,不单单是进府来看她的。 还想要把自己的婚事,托付给了她。 “芸儿,你中意那陈玉麒的事,太子妃娘娘可晓得了?你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帮她打理后宫的琐事,若是你亲自开口求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帮你的。” 宋老夫人说的这些,宋芸自己也明白。 虽说她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 但说到底,太子妃娘娘终究是宫里的主子,而她,只不过是伺候人的宫女罢了。 只不过是级别高出了旁人的宫女罢了。 还没有出宫前,宫中的一切女子,都是陛下的。 即便陛下如今出征在外,但无论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女子。 宫里的女子,不可以对旁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宫里的侍卫。 宫女和侍卫私通,可是重罪。 “祖母,就算芸儿和太子妃娘娘说了,太子妃娘娘自己也有难处,只怕是帮不了我。太子妃娘娘如今是宫里的女主人,但我也知道,娘娘这些年,过的艰难。我此番回府来,就是想要请了祖母,帮我去晋安伯府,走动走动,探探晋安伯夫妇的意思。” 宋芸这么说,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 “晋安伯府的陈老夫人,同你祖母,是往日的旧相识,我去帮你问问她的意思,也可。只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婚事,你得自己有主见,有想法才是。凭我,是帮不了你的。” 宋老夫人说着,招手就唤了屋外伺候的丫鬟进来。 “茉莉,你去安心斋,请了夫人过来。就说我请她过来,准备商量大姑娘的婚事。” 茉莉是宋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人。 做事一向机灵警觉,由她亲自去请了赵氏过来,再好不过。 茉莉点了点头,马上动身就去了安心斋。 今日是黄道吉日,赵氏特地让人去城里的水月庵,请了几个法师回来,准备在家里面做一场祈福的法事。 安心斋的正堂里,有几个姑子在正堂里诵经,有几个姑子在屋里不断撒着糯米和水。 这糯米和水都是在佛前供奉过的,有了福气。 洒在人的身上,就等于沾了福气。 顶点 第309章 烧饼 - 宋锦 - 连小君 早年赵氏嫁过来宋家的时候,宋老夫人怕弹压不住儿媳,就往赵氏所在的安心斋里头,安插了自己的人进去。 可赵氏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那些个专门把宋老夫人打探消息的小丫鬟,赵氏明里暗里不知除了多少。 如今能够仍然留在赵氏身边,帮宋老夫人打探赵氏屋里消息的,除却了如今宋老夫人面前的燕喜,还有一个丫鬟,就没了。 另外一个丫鬟是宋老夫人很早之前,就安插在赵氏身边伺候的了。 赵氏没有觉察出来,也不奇怪。 只是宋老夫人不清楚,到底赵氏是怎么觉察出来,眼前的燕喜,是她亲自安插进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 扫过眼前的燕喜一眼,宋老夫人让燕喜先回了安心斋,待得了消息,再过来。 燕喜对着宋老夫人福了一礼。 紧接着就退了下去。 “老夫人,要不要老奴去请了夫人身边的那人过来,那人经常在夫人身边伺候着,夫人做了什么事,她都一清二楚。” 马婆子询问宋老夫人的意思。 宋老夫人抬手,就道。 “不必了。那个人我留在夫人身边,还有用。如今为了打听这样一件小事,就把那人的身份爆出来,只怕不大妥当,还是算了吧。” 宋老夫人说着,轻轻靠在了身后的罗汉榻上,唤了两个伺候的小丫鬟进了屋里来。 几个小丫鬟蹲坐在宋老夫人的床榻旁,把宋老夫人捏着腿脚。 “院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宋老夫人叮嘱了马婆子几句,宋老夫人就进了里间去歇下了。 翠微居里,宋锦坐在院里的葡萄架下。 如今寒冬腊月的,那葡萄架上,除了枝条,旁的什么绿叶也无。 “姑娘,白荷过来了,说是来看看姑娘的。” 芙蕖站在廊下,喊了坐在葡萄架下的宋锦就道。 宋锦听见了芙蕖的喊声,转过头来,不知白荷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姑娘,老夫人特意放了奴婢出来,让奴婢过来看看你!” 看见许久未见的白荷,宋锦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祖母难得放了白荷出来见她。 正好她今日得了空,就让白荷好好陪着她,陪着她说说话。 “白荷,祖母怎么就放了你出来了?可有交代你什么没有?” 宋锦还是要问清楚。 万一祖母交代了白荷,做其他事情,那可就遭了。 “姑娘,没有的事。老夫人之所以放了奴婢出来,就是让奴婢,好好陪着姑娘的,姑娘就放心吧!” 听着白荷这么说,宋锦才宛如松了一口气一样。 “今天小厨房新来的吴厨娘做了梅菜烧饼,她是吴地人,你也是吴地人。是你喜欢吃的,知道你爱吃,我特地让芙蕖留了几个。” “原打算亲自去松鹤斋一趟,带给你吃的,如今你既然过来,也省得我过去一趟。” 宋锦说着话,身旁伺候的白荷,就端了一碟梅菜烧饼出来。 这些个梅菜烧饼都是姑娘叮嘱了小厨房做的。 因着姑娘是专程为芙蕖做的,所以她最多只吃了三个。 看着手中那些个烤得金黄酥脆的梅菜烧饼,芙蕖又咽了咽口水。 看着芙蕖一副止不住口水的模样,宋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起了小碟里的一块梅菜烧饼,就塞进了芙蕖的嘴里,随后对着白荷就道。 “你快尝尝吧!看看喜不喜欢这个味道?不然你的这些个梅菜烧饼,要被芙蕖这个小丫头,给吃完了。” “姑娘,哪里有你这样的人,奴婢不过是没吃够,还想要再吃一块罢了。奴婢又不是那些个狼吞虎咽的人。奴婢吃东西,总还是要细嚼慢咽的。” 芙蕖说着,手中那块宋锦刚递给她的梅菜烧饼,就吃的干干净净的了。 “姑娘,这饼好吃,奴婢还想要再吃一块。” 芙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把手指上头沾着的那些个烧饼碎屑,舔得一干二净。 “你且等等,这些个烧饼,都是我让人留给白荷的,若是都被你一个人吃完,白荷吃什么?” 见宋锦这么说,芙蕖只能低下头,看着芙蕖吃着小碟里剩下的那几块梅菜烧饼。 “白荷姐姐,你吃饱了没有?这梅菜烧饼好不好吃呀,要不要妹妹给你尝尝!” 芙蕖口中这样说着,那手,就忍不住往白荷面前摆着的梅菜烧饼挪去。 芙蕖这个小丫头,当真是一个吃货。 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了。 “芙蕖,灶上的火还没有熄,若是你想吃,我叫吴厨娘把剩下的那些个食材,都做成了梅菜烧饼。” 宋锦这么说,芙蕖的眼睛,简直两眼放光。 跟着就去了小厨房。 进了小厨房,见灶上的火,果然还没有熄,吴厨娘还在里头忙活着。 原先翠微居里伺候的厨娘是罗厨娘,不过罗厨娘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就由夫人做了主,喊人送了罗厨娘回乡荣养。 这吴厨娘,还是老夫人专门为姑娘找来的。 因着会做四川菜,姑娘也爱吃她做的。 “吴厨娘,姑娘差我过来,想要问问您老人家,剩下的那些个做梅菜烧饼的食材,可收起来了。姑娘说要把剩下的那些个梅菜烧饼的食材,统统都做了出来,叫我过来和你说一声。” 吴厨娘觉得有些奇怪。 姑娘的胃口不大,剩下的那些个梅菜烧饼,都让姑娘带了过去。 如今姑娘怎么又让她把剩下的那些个做梅干菜烧饼的食材,又拿了出来。 姑娘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吴厨娘不解宋锦的用意,打算问问前来报信的芙蕖。 “芙蕖姑娘,夫人让我把做梅菜烧饼剩下来的那些个食材,统统用来做梅菜烧饼,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听着吴厨娘这么问,芙蕖一时半会也不好得编了谎话,诓骗过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吴厨娘。 “吴厨娘,你也是知道的,姑娘今日请了白荷姑娘过来,让白荷姑娘带了一些梅菜烧饼过去松鹤斋,给老夫人尝尝,所以我们那的梅菜烧饼,就没几个了。” “所以姑娘才会特地嘱咐了我,过来知会吴厨娘一声,让吴厨娘,把剩下来的那些个食材,统统做成了梅菜烧饼。” 吴厨娘听着芙蕖说了半天,大致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是芙蕖自己想要吃了梅菜烧饼,所以才过来的。 可自己碍于面子,又不好得说出口,所以只能借了姑娘的由头。 “芙蕖姑娘稍等一会,我那锅里,还有几个热着的梅菜烧饼,若是芙蕖姑娘爱吃,我这就去拿来,给芙蕖姑娘好好尝尝。” 吴厨娘说着,转身就进了厨房,把锅里热着的那几个梅菜烧饼,给端了出来。 梅菜烧饼一拿出来,芙蕖就闻见了一股很是浓郁的烧饼味。 这吴厨娘亲手做的梅菜烧饼,果然不错。 “夫人,老夫人屋里的茉莉过来了,说是大姑娘如今在松鹤斋,陪着老夫人说话,说起了大姑娘的婚事,想要喊夫人过去,一道商量。” 李婆子凑近了赵氏的耳畔轻声说道。 赵氏跪在蒲团上,跟着几个姑子的动作,对着神坛上的那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三拜三叩首后,才起身来,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 “大姑娘是什么时候回府的?怎么我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赵氏问了身旁的李婆子。 李婆子面上有些不好看,只是回道。 “夫人,大姑娘回来得急,老奴也是刚得了消息。如今大姑娘在老夫人屋里,不知夫人要不要过去一趟,看看大姑娘。” “自然要去!芸儿好不容易出宫回府一趟,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不亲自去瞧瞧呢?” “你现在陪着我去换衣裳,如今我这一身衣裳,去见了老夫人,只怕老夫人又该说我,平日里什么事也不做,就在家里搞这些个装神弄鬼的事情了。” 看了眼赵氏身上穿的法衣,李婆子只能先搀着赵氏进了里屋,去换衣裳了。 随后又叫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盯紧了屋里正做着祈福法事的几个姑子。 宋家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夫人屋里的陈设,样样不是凡品。 李婆子担心水月庵来的那些个姑子,有一个两个没有眼力见了,偷拿了夫人屋里的东西,待法事完结后,夹带出去。 李婆子带着赵氏去了里屋换了一身家常的四季锦裁剪而成的衣裳,随后就出了安心斋,往着松鹤斋去了。 翠微居里,宋锦躺在里屋的软榻上头。 屋里生了火盆,宋锦觉得有些热,就让芙蕖开了窗户。 听着安心斋那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敲锣打鼓,似乎是在做法事一样。 宋锦并不知道赵氏今日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就问了身边伺候的芙蕖道。 “芙蕖,安心斋那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还有人在里头唱歌?难不成是夫人今人请了和尚来做法事。” 芙蕖面上有些为难。 “姑娘,不是和尚。是水月庵的姑子,夫人这些日子做了噩梦,总有些疑神疑鬼的,没和老爷商量,就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来做法事。” “老爷前脚刚走,夫人就让李妈妈从后门,把那群姑子带了进来。夫人干旁的不行,背着老爷干事,倒数越来越麻利了。只是奴婢想不通,夫人怎么就请了水月庵那群年轻姑子入府来?”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的心底里,只想对赵氏,说一个大大的服字。 做了噩梦就请了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娘亲真的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也不知那些个姑子是真有本事,还是进府来装神弄鬼,有意骗钱的。 不过宋锦猜着,八九不离十,定是进府来骗钱的。 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得道高人,少了。 弄虚作假,装神弄鬼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姑娘,你要不要去安心斋那边看看,看看那些个姑子是怎么做法事的?” 芙蕖问了宋锦就道。 宋锦一口回绝了她。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群姑子,在那里装神弄鬼罢了,我可没有那闲工夫,去看那个。” 听着宋锦这么说,芙蕖就低下头来,不自觉地又来了一句。 “姑娘,听说水月庵的那些个姑子,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还会舞剑,姑娘应该没见过吧?” 还会舞剑的姑子。 她的确不曾见过。 她方才就想着要去安心斋看看赵氏去,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去安心斋看看娘亲,顺道看看姑子舞剑。 在宋锦的记忆里,会功夫的姑子,只有峨嵋派和衡山派的。 没成想,那水月庵的姑子,也会功夫,那她就去大开眼界看看吧! 片刻功夫,芙蕖就带着宋锦,来了安心斋。 还没走近安心斋,只闻见一股股浓郁的檀香味,从安心斋里头飘了出来。 宋锦被这檀香呛得打了几个喷嚏。 好不容易进了安心斋,只见那群水月庵的姑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倒在了地上。 看模样,好像是中了迷香。 “姑娘,水月庵的那群姑子呢?” 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了宋锦一句。 “你自己不会看吗?看模样,应该是跑了。” 宋锦说着,喊醒了安心斋里伺候的小丫鬟,让小丫鬟先去屋里好好检查看看,到底丢了多少东西。 宋锦扫过一眼,就发现安心斋里,应该丢了不少东西。 看模样,应该是水月庵那群姑子偷的。 “安心,去前院喊了小厮去顺天府衙门报官,就说我们家,遭了窃贼。丢了不少东西。” 被宋锦喊醒的小丫鬟,清点了一番屋里的东西,放心夫人最珍重的那尊白玉观音和夫人的首饰盒,已经不见了,还不见了几件衣裳,一盒银票。 听着小丫鬟报出屋里丢失的东西,宋锦想要对赵氏来一句。 娘亲,你可长点心吧! 丢了这么多东西,若是被祖母知道,是娘亲自己引狼入室,去水月庵请了一群贼人回来,只怕祖母少不得又要说娘亲几句了。 “去松鹤斋请了夫人回来,偷偷和夫人说,安心斋遭了窃贼,夫人明白之后,自会回来的。” 宋锦嘱咐丫鬟去松鹤斋请了赵氏过来。 而她自己,则是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地上那些个凌乱的脚印。 那些贼人想必还没有走远。 她们宋家的院墙极高,除非轻功太好,否则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的。 宋锦亲自去见了前院伺候的管事。 “宋管事,夫人屋里遭了窃贼,偷了夫人的不少东西,那些人贼人带着那么多的东西,一时半会也跑不了,想必还早府里,你带着一些人,下去好好搜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宋管事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那些姑子想必也是有些身手的,否则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迷晕了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 既然这样,那她就请了几个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陪着那些个家丁小厮一块在府里找找。 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因着常年干的都是粗活,力气非常人所能比。 喊了她们那些人跟着家丁小厮去找那些姑子,至少能抓到那些姑子。 半个时辰后,宋管事就在后院的假山山洞了,发现了那些个姑子,还有安心斋里被偷盗的东西。 宋管事发现她们几人的时候,那些个姑子正因为分赃不均,吵了起来。 宋管事听到了山洞传来响声,就带着府里的家丁小厮,赶了过来。 那些个姑子还想要反抗,不过遇上了灶上伺候粗使婆子。 还没有过上几招,那些个姑子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姑娘,这些姑子,该怎么处置?” 宋管事问了宋锦的意思。 宋锦扫过一眼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七八个姑子,看她们个个容貌都生得不错,怎么就干起偷盗之事,实在是让人不解。 “宋管事,别着急处置了她们,待我问几句话,再行处置。” “一切听姑娘的。” 宋管事话罢,马上给宋锦让了地方。 “你们这些人,谁愿意出来同我说说,你们好端端地,怎么就干起了偷盗的事情出来?” …… 宋芸此次回府,不单单只是和太子妃娘娘告了假,回了看了赵氏和宋老夫人这么简单。 方才在屋外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宋芸和宋老夫人商量起自己的婚事。 虽说宋芸如今做到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但毕竟说到底,还只是个有点官职的宫女。 到了适当的时候,也是要放出宫去的。 不过宋芸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识,放不放宋芸出宫,却还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她在屋外的时候,就听见宋芸提起了内侍卫统领陈玉麟。 陈玉麟是晋安伯陈家的长子。 陈家同宋家,也算得上是世家。 不过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外放出了京城,出了京城之后,就在雁荡山下,遇见了一群为非作歹的山匪。 宋老太爷心中的侠气砰动,就拿起了武器,和那群山匪杀在了一起。 结果不敌山匪,反而被山匪给抓了。 是那个时候晋安伯二公子,也就是陈家的老太爷,陈善心出了手,救下的宋老太爷。 经此之后,宋老太爷就和陈家的老太爷交好。 宋家和陈家,就变成了世家。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上几辈人的私事了。 这些事情,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宋锦坐在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中间,看着宋锦不说话,宋芸有些奇怪。 怎么一向话多嘴碎的锦儿,如今竟然话少了? 难不成真的和祖母说的一样,锦儿真的变得越来越规矩了? 宋芸有些难以置信,问了身旁的宋锦就道。 “锦儿,怎么你今日话这么少,难不成是心底里藏着什么话,想要等大姐走后,再和祖母说的。” “大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锦儿会欺瞒大姐吗?”宋锦反问了一句。 宋芸笑了笑,看着身旁的宋锦,不急不慢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家锦儿,毕竟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想法。姐姐哪里猜的透,锦儿心里正想着什么。” 其实宋锦的心里,旁的没想。 想着的只是面前的宋芸,宋芸是宫里的尚仪大人,那陈玉麒,又是内侍卫统领。 她们二人若是在一起。 岂不就是现代电视剧里头讲的,宫女和侍卫私通。所以他们二人要想在一起,只有等宋芸出宫,才能够在一起。 在宫里,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大姐姐,其实方才你和祖母在屋里说的那些话,锦儿都听见了。锦儿知道了大姐姐喜欢上了晋安伯府的二公子,如今在宫里当差的内侍卫统领陈玉麒。那陈公子,我入宫的时候,也曾见过,模样生的不错,和大姐姐倒是挺般配的。” 突然听着宋锦把这些话说出口,宋芸显然是受了惊吓。 锦儿年纪还小,怎么连这些事情也都知道了。 “锦儿,这些话,除了姐姐之外,再不能说给旁人听了,若是被旁人听见,锦儿把这些话说出口,旁人可是要笑你的。” “你一个尚未谈婚论嫁的小姑娘,千万不能张口闭口就是说男子的模样生的不错,和你也般配这些话。” 既然宋芸不许她把这些话说出口,那她往后就不提了就是。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一个未嫁之人,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对的。 “大姐姐说的,锦儿都明白了。大姐姐说的这些话,锦儿一定会记在心里,不敢忘记的。” 宋锦又不得不扮演了一个半大不大小孩子说的话。 其实说实话,扮演小孩子,不被旁人看出了。 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宋锦的年纪加起来,只怕也到了大妈的年纪了。 试问一个到了大妈年纪的女子,还要时常装作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模样,真的很辛苦。 宋锦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起来。 宋芸还有话想要和宋老夫人单独说。 她还是不在这里掺和得好。 “大姐姐,既然你和祖母还有事情要商量,锦儿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搅你们了,锦儿就先出去了。” 宋锦话音刚落,就从软榻上起身,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宋老夫人和宋芸福了一礼,宋锦就出了屋子。 宋老夫人有些不放心锦儿,嘱咐了马婆子,去追上宋锦,亲自送着宋锦回去。 “芸儿,看着锦儿越发懂规矩的模样,不仅祖母觉得欣慰,就连你娘亲亲自看了,也觉得很是欣慰。锦儿终究是大了,凡事有了自己看法,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宋老夫人说着,突然想起来还有宋芸的事情没处理好。 芸儿此次回府来,不单单是进府来看她的。 还想要把自己的婚事,托付给了她。 “芸儿,你中意那陈玉麒的事,太子妃娘娘可晓得了?你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帮她打理后宫的琐事,若是你亲自开口求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帮你的。” 宋老夫人说的这些,宋芸自己也明白。 虽说她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 但说到底,太子妃娘娘终究是宫里的主子,而她,只不过是伺候人的宫女罢了。 只不过是级别高出了旁人的宫女罢了。 还没有出宫前,宫中的一切女子,都是陛下的。 即便陛下如今出征在外,但无论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女子。 宫里的女子,不可以对旁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宫里的侍卫。 宫女和侍卫私通,可是重罪。 “祖母,就算芸儿和太子妃娘娘说了,太子妃娘娘自己也有难处,只怕是帮不了我。太子妃娘娘如今是宫里的女主人,但我也知道,娘娘这些年,过的艰难。我此番回府来,就是想要请了祖母,帮我去晋安伯府,走动走动,探探晋安伯夫妇的意思。” 宋芸这么说,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 “晋安伯府的陈老夫人,同你祖母,是往日的旧相识,我去帮你问问她的意思,也可。只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婚事,你得自己有主见,有想法才是。凭我,是帮不了你的。” 宋老夫人说着,招手就唤了屋外伺候的丫鬟进来。 “茉莉,你去安心斋,请了夫人过来。就说我请她过来,准备商量大姑娘的婚事。” 茉莉是宋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人。 做事一向机灵警觉,由她亲自去请了赵氏过来,再好不过。 茉莉点了点头,马上动身就去了安心斋。 今日是黄道吉日,赵氏特地让人去城里的水月庵,请了几个法师回来,准备在家里面做一场祈福的法事。 安心斋的正堂里,有几个姑子在正堂里诵经,有几个姑子在屋里不断撒着糯米和水。 这糯米和水都是在佛前供奉过的,有了福气。 洒在人的身上,就等于沾了福气。 顶点 第310章 叮嘱 - 宋锦 - 连小君 翠微居里,宋锦陪着白荷说着话。 距离白荷出嫁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了。 白荷出嫁之后,只怕她和白荷见面的机会,会更少了。 白荷是打小的时候,赵氏就指来她身边伺候的了。 而芙蕖,则是这些年才被赵氏指来她身边伺候的。 她同白荷的情谊,比起芙蕖来,还要更加深厚些。 “姑娘这些年待奴婢的好,奴婢也都是记得的。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姑娘曾经待奴婢的好的。要不是有姑娘的照顾和帮衬,只怕奴婢的婚事,还不曾有了着落。” 丁家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 顶多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家。 若是那丁贵是个好的,就算那丁老夫人再怎么不好。 白荷嫁过去丁家,却不是和丁老夫人过一辈子。 且若丁贵真的心疼白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被那丁老夫人磋磨,站规矩的。 “傻丫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记得又有什么用?如今你应该关心的,是你出嫁之后,去到丁家,你应该怎么在丁家讨生活才是。” “丁家算不上什么好人家,若是那丁贵真心待你好,处处以你为重,那丁家,还算是一个好人家。” 宋锦怕白荷不懂,还是和她说说清楚。 若真的嫁到了丁家,得了丈夫的疼爱,才是最要紧的。 只要有丈夫护着,凭她什么样的恶毒婆婆,也不会有机会磋磨你。 不过她看着那丁贵,倒不像是那种为了媳妇,能够和母亲为难的人。 “姑娘放心,贵哥答应过我,若我真的嫁过去丁家,贵哥一定会好好待我的,不会叫我受了委屈的。” 若真的如白荷说的这样,她就不会担心了。 “傻丫头,光靠丁贵一个人护着你,是不成的。你自己还要为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样做,那丁老夫人,才不会磋磨你。” 女子出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时候去了婆家,只怕就没有在娘家那样自由了。 “姑娘说的这些,奴婢都懂。夫人怜惜奴婢,已经让李妈妈请了奴婢去了一趟安心斋,夫人也叮嘱奴婢,嫁去丁家之后,若受了什么委屈,或是那丁贵不是个良配,若是想要回府来,大可以直接回府来。府里就是奴婢的另外一个家。” 娘亲这么说,也是为了白荷考虑。 虽说那丁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白荷,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小丫鬟罢了。 若嫁到丁家,受了委屈,只怕也是不敢和娘家说的。 既然娘亲已经提前和白荷打了强心针,那么她就没必要再和白荷说下去。 “白荷,你是我们宋家伺候的丫鬟,无论去到哪里,都是我们宋家伺候的丫鬟。若是那丁老太太敢对你拿乔,磋磨你,有意让你站规矩,你只管回来。宋府始终是你的娘家,不会让你就这样遭了旁人的欺负,不出声的。” 无论怎么说,白荷都是在她身边,伺候过她的丫头。 既然是伺候过她的丫头,那她就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了白荷的。 宋锦又交代了白荷几句话,白荷就回了松鹤斋。 其实白荷从松鹤斋出嫁,也是好的。 到时候白荷出嫁的身份,就是宋老夫人的娘家人。 无论去到哪里,总还有宋老夫人,做白荷身后的靠山。 即便是宋老夫人不成了,总还有她。 总而言之,谁要是想欺负了白荷,没门! …… 东宫。 宋芸回宫之后,先去了东宫,见了太子妃娘。 庭院里,太子妃坐在廊下的花架下,看着宋芸从外头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宋芸照着规矩,给太子妃行礼问安。 “回了一趟家中,感觉如何?宋老夫人和宋夫人的身子,可还好?” 张氏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宋芸,就问道。 宋芸低下头来,老老实实地回了面前的太子妃。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家母和家慈的身子,还好。家慈前些日子病了,将养了这些日子,也好的差不多了。” “老人家,始终有个三灾五病的,好生照顾着就行。你们家老夫人,我一惯是喜欢的,我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在燕王府,你们家老夫人入府来做客,我见过数面,一瞧见你们家老夫人,只觉得亲切异常。” 太子妃说话的时候,眸光不断在宋芸的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家慈能得了太子妃娘娘的挂怀,实在是家慈之幸,宋芸代家慈,谢过太子妃娘娘。” 连墨心中起了疑惑,但并未当着宋锦的面,亲自问出来。 待吃过羊汤锅之后,连墨又带着宋锦,去吃了其他好吃的。 连墨的手,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宋锦,紧紧抓着宋锦的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放。 宋锦拉着连墨的手,也是一刻也不曾放下。 她突然发现,这一种感觉,当真是很奇妙。 虽说她的脑海里,存着原主同连墨那些个美好的记忆。 但这一次,却是不一样。 她感觉自己心中,对那连墨,已经起了一点意思。 明明她的真实年龄已经三十多了,但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会对身旁这一个小屁孩,起了好感。 难不成她的心里,已经喜欢上连墨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宋锦在心底里,马上否决了自己。 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前世已经过去,今生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锦儿,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娶你回家的。不管有没有人同意,我都一定要娶了你回去的!” 连墨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宋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宋锦心里,只觉得意外。 没过半晌,宋锦的小脸,当即就红了一半。 “连二公子,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少说几句。万一被旁人听见了,可是不好的。” 连墨亲自送着宋锦回了宋家。 到了宋家的巷子口,连墨就让宋锦下车了。 为了避免让宋府的人瞧见,避嫌,只能先让锦儿自己回去了。 “芙蕖,照顾好你家姑娘,若是你干的好,少不了你的赏的。” 连墨说着,亲自掏出来一锭银子,递给了宋锦身旁跟着的芙蕖。 芙蕖接过银子,马上就送着宋锦进了府里。 “姑娘,那连二公子,当真是个阔绰的人物。当初陈家公子喜欢姑娘,都不曾有他那么阔绰。一出手,就是给了奴婢二十两的银子。” 看着接过银子,笑得合不拢嘴的芙蕖,宋锦面上,也笑了起来。 “你瞧你,不过是锭银子,就把你收买了。若是一人给了你一百两银子,岂不是要把你家姑娘给卖了?” “怎么会?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姑娘,至少价值一万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最多够买我家姑娘的一根头发丝。”芙蕖看着身旁的姑娘,就打趣道。 “姑娘,我看着这连二公子,也是个好的。比起当初喜欢姑娘,一心追求姑娘的陈二公子,不知要好上多少。虽说那陈二公子,也是真心喜欢姑娘,但是那陈二公子,行为太过于偏激了。” “也难怪姑娘不喜欢,不接受他了,若是换做我,我也是不喜欢,不接受他的。” “你个把不住门的小丫头,什么时候竟然也喜欢嚼起旁人来的舌根了?就算那陈公子再如何不是,你也不应该这么说他才是。” 宋锦说着,狠狠戳了戳芙蕖的小脑袋。 “姑娘,奴婢说的是实话!天大的实话!”芙蕖又喊了句。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芙蕖这小丫头,当真是嘴贫。 她之所以不喜欢不接受陈锦然,也并非都是因为陈锦然对她的追求,太过疯狂。 至少还有旁的原因。 回了府里,宋锦刚刚洗漱一番,又换了衣裳,宋老夫人那边,就专程遣了马婆子过来,请她过去。 “姑娘,大姑娘回府来了,现如今在松鹤斋里,陪着老夫人说着话,老夫人想要请了姑娘过去,陪着大姑娘一起说说话。” 大姐姐又回来了? 难怪她方才进门的时候,就瞧见了宫里出来的车驾,摆在了隔壁的巷道里。 几个锦衣卫,正守在马车外头。 跟着马婆子来到了松鹤斋,只见松鹤斋的院外,站了一排伺候的宫女。 宋锦细细看过一眼,都是她前些日子入宫,在大姐姐身边看见的,那群伺候大姐姐的宫女。 “姑娘在院外稍等片刻,待老奴进去禀了老夫人和大姑娘,再出来带姑娘进去。” 宋锦点了点头,马婆子就进了屋里。 片刻之后,马婆子就出来了。 “姑娘,老夫人遣了老奴,带姑娘进去。” 马婆子笑着说道。 宋锦跟着马婆子进了屋里,屋里只见宋老夫人和宋芸,已经坐在屋里,等着她进来了。 “没成想,锦儿在家里的这几日,倒是变得越发规矩起来了。起先母亲还在担心,说锦儿的性子,就像一个屁孩子一样,只怕教不好。如今这么一瞧,我倒是不曾觉得,锦儿的性子,像个皮孩子了,倒是越发的沉静内敛了。” 宋芸穿了身她穿惯了的淡蓝色镶嵌珍珠花边的宫装,戴着顶嫌弃的珍珠宫花的宫帽,看了眼进来的宋锦,就笑着对身旁的宋老夫人道。 宋芸还没说这话之前,宋老夫人并不觉得锦儿已经有了变化。 听了宋芸这么说后,宋老夫人才发现,原来锦儿真的有了变化。 “锦儿,过来!坐到你大姐姐和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 宋锦点了点头,就坐到了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的中间。 听着宋芸方才那些话,宋老夫人这回,才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宋锦一番。 …… 见宋锦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徐慧也不愿意同宋锦过多的解释,只是道。 “宋二姑娘,不管你相信与否,连墨哥哥,就是重生之人。他上一世负了你,失去你之后,他后悔莫及,没过几年,也跟着死了。他重活这一世,就是来找你再续前缘的。” 徐慧说的一本正经,不像说编了故事,特地来骗她的。 听着徐慧这些话,宋锦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 这世间,连穿越这样破天荒的事情都有,更别提由重生这样的稀罕事了。 不过要知道连墨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重生之人,只需要找来连墨,好好问一问他就知道了。 “既然你说连二公子是重生之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是你能够找出来证据,那我就姑且相信你这一回!” 听着宋锦这么说,徐慧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连墨哥哥都是重生之人。若是你没有好好珍惜连墨哥哥,负了连墨哥哥,我一定会就这样饶了你的。” 徐慧说着,由贴身伺候的丫鬟搀着,就站起身来。 待徐慧站起身的时候,宋锦才发现,原来徐慧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看模样,显然已经是有了身孕。 “徐慧姑娘,你明明已经嫁给了连家三公子,为何还要这样肖想着那连家二公子呢?既然你心中一心一意想着的是那连家二公子,当初为何不和家里据理力争,不嫁给连家三公子呢?” 宋锦实在是不解徐慧当初那么做的原因,多嘴问了她一句。 “宋二姑娘,我可不是你,有着爹娘祖母兄弟的疼爱,我只有我自己。虽说我娘疼我,但我娘有四五个孩子,她哪里疼得过来?” “再说了,能够嫁去连家,能够天天看着连墨哥哥在我身边,我心底里,也是高兴的。头一回这么高兴!” 徐慧说着说着,面上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宋锦也看出来了,徐慧方才,是真的高兴。 待徐慧走后,宋锦就带着芙蕖,出了府,去了四平街。 她还记得,自己同连墨碰面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这四平街。 也不知道连墨到底是刻意让她们二人在这里见面,还是故意把她引过来这里见面的。 宋锦去了四平街,先去了绸缎庄,见了绸缎庄里的李管事。 “姑娘今日怎么想着过来四平街了?是不是夫人这些日子把姑娘一直拘在府里,把姑娘给憋闷了。” 李管事亲自沏好茶水,给宋锦端了过来。 宋锦今日不是过来喝茶水的,她今日过来,是有事情想要找李管事,单独商量的。 李管事也看到了宋锦面上的不高兴,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厮,坐到了宋锦身旁。 “姑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叮嘱小人的?”李管事开口问道。 “你可算是猜对了,我今日过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的。我想要请你帮我,帮我找一个人。” “姑娘但说无妨,到底要找什么人,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姑娘找到那个人的。” 李管事这么说,宋锦就放心了。 “我想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连太师府上的二公子,连墨。听说他失踪了,我心里头担心他,就准备请你,帮着我,找找那个人。” 李管事也懂了宋锦心中的意思。 “姑娘说的,我知道了。只是这京师人海茫茫,小人到底要去哪里找那个人呀?” 李管事说着话,屋外就有小厮走了进来,把茶点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 都什么时候了,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吃什么茶点? “把这些茶点都撤下去吧!今日我过来,没有兴趣吃茶点的。” 宋锦说着,抬起头,只见前来给她送茶点的小厮,正是乔装打扮过的连墨。 宋锦心中一紧,朝着李管事挥了挥手。 “李管事,你先下去,这个小厮留下来,我有几句话想要同她说。” 芙蕖懂了宋锦的意思,亲自送着李管事出去后,自己也守到了门口。 “连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你能够一眼把我看出来的。锦儿,你为什么想要找我?” 连墨坐在宋锦身旁,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宋锦。 宋锦也不瞒他,直接道。 “我听徐慧说,你失踪了,就想要出来找找你。徐慧说你是重生之人,重活这一世,就是为了来和我续,上辈子的缘分的。” 虽说他失踪这件事,是他亲自叮嘱徐慧,一定要告诉宋锦的。 这么做虽说有些欺瞒了锦儿,但锦儿至少也来找他不是? 只要锦儿能够出来找他,这就是最好的了。 “锦儿,我知道你的心里面,还是心心念念记挂着我的。” 连墨说着,伸出一只手,紧紧拉着的宋锦的手。 宋锦今日也没有抽回,而是任由连墨,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这些日子里,她隐隐在原主那些个破碎的记忆中,发现了她和连墨的记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连墨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美好。 连墨是个会给人处处制造惊喜的人。 见宋锦不说话,凝神思索了片刻,连墨以为宋锦想起来以前那些个记忆。 “锦儿,你想起来了没有?我们以前的那些记忆?” 宋锦面上笑了笑,摇了摇头,就道。 “不曾!以前那些记忆,没了就没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创造美好的记忆?” 宋锦之所以会说这些话。也算是全了原主心中,对连墨的爱慕了。 似乎对于原主而言,连墨于她,当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陈锦然一心一意爱慕与她,却被她拒绝了。 原因是她的心底里,对陈锦然一点感觉也无。 但当面对连墨的时候,她的心底里,对连墨已经有了感觉。 见宋锦这么说,连墨面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惊喜,锦儿这是接受她了吗? “锦儿,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一起创造更美好的记忆的。” 如此也好,终于能够报答原主。 借用原主身体,活的这些日子了。 出了绸缎庄之后,连墨带着宋锦,去吃了羊汤锅。 四平街这些日子里,又新开了一家羊肉馆。 味道是宋锦以前没吃过的,所以连墨带着宋锦,特地去尝尝鲜。 连墨叫来了一锅最贵的羊汤锅,给宋锦放好了蘸水。 “锦儿,你快些尝尝,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宋锦“嗯”了一声,就尝起了连墨特地为她调的蘸水。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锦儿是个不喜欢吃辣椒的。 方才他一不小心,多给锦儿放了半勺辣椒。 若是换作往常,锦儿已经辣得不行了。 如今怎么竟吃的津津有味? 难不成锦儿的口味,已经发生了变化?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遣了马婆子,去找了安心斋里安插的眼线过来。 宋老夫人安插在安心斋里的眼线。 陆陆续续被赵氏拔出去了许多,如今她今日请了马婆子喊来的这个丫头,叫燕喜,是赵氏屋里伺候的丫头。 “今日安心斋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前院伺候的胡管事会亲自来找了夫人?” 燕喜是宋老夫人的眼线。 一家老小都是住在宋老夫人自己的庄子里,一家人受宋老夫人的接济过活,听着宋老夫人这么问,燕喜也不敢欺瞒宋老夫人,就道。 “老夫人,夫人今日亲自去了水月庵,请了水月庵里的几个姑子入府来。” “夫人请了姑子进府来做什么?怎么这件事,我不曾听夫人提过?” 宋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跪在地上的燕喜道。 “老夫人,奴婢也是听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说的,夫人也知道我是老夫人这边的人,特地不除了我,还把我继续留在院里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为了照顾我?”宋老夫人问了燕喜一句。 “你且说说,你们家夫人,到底是怎么个为了照顾我的?” 宋老夫人对着燕喜问道,语气暗暗加重了几分。 看着宋老夫人脸色的神色有了变化,燕喜忙解释道。 “老夫人,奴婢是个不会说话的,若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得罪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得好。” “我不见怪,你且说着!我倒是想要听听,你们夫人不除了你,还在把你留在那屋里伺候,到底是为着什么?” 宋老夫人又问了燕喜一句道。 燕喜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着。 “老夫人,夫人说之所以不除了我,继续留我在她身边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顶点 第311章 丁贵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跪在蒲团上,跟着几个姑子的动作,对着神坛上的那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三拜三叩首后,才起身来,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 “大姑娘是什么时候回府的?怎么我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赵氏问了身旁的李婆子。 李婆子面上有些不好看,只是回道。 “夫人,大姑娘回来得急,老奴也是刚得了消息。如今大姑娘在老夫人屋里,不知夫人要不要过去一趟,看看大姑娘。” “自然要去!芸儿好不容易出宫回府一趟,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不亲自去瞧瞧呢?” “你现在陪着我去换衣裳,如今我这一身衣裳,去见了老夫人,只怕老夫人又该说我,平日里什么事也不做,就在家里搞这些个装神弄鬼的事情了。” 看了眼赵氏身上穿的法衣,李婆子只能先搀着赵氏进了里屋,去换衣裳了。 随后又叫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盯紧了屋里正做着祈福法事的几个姑子。 宋家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夫人屋里的陈设,样样不是凡品。 李婆子担心水月庵来的那些个姑子,有一个两个没有眼力见了,偷拿了夫人屋里的东西,待法事完结后,夹带出去。 李婆子带着赵氏去了里屋换了一身家常的四季锦裁剪而成的衣裳,随后就出了安心斋,往着松鹤斋去了。 翠微居里,宋锦躺在里屋的软榻上头。 屋里生了火盆,宋锦觉得有些热,就让芙蕖开了窗户。 听着安心斋那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敲锣打鼓,似乎是在做法事一样。 宋锦并不知道赵氏今日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就问了身边伺候的芙蕖道。 “芙蕖,安心斋那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还有人在里头唱歌?难不成是夫人今人请了和尚来做法事。” 芙蕖面上有些为难。 “姑娘,不是和尚。是水月庵的姑子,夫人这些日子做了噩梦,总有些疑神疑鬼的,没和老爷商量,就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来做法事。” “老爷前脚刚走,夫人就让李妈妈从后门,把那群姑子带了进来。夫人干旁的不行,背着老爷干事,倒数越来越麻利了。只是奴婢想不通,夫人怎么就请了水月庵那群年轻姑子入府来?”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的心底里,只想对赵氏,说一个大大的服字。 做了噩梦就请了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娘亲真的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也不知那些个姑子是真有本事,还是进府来装神弄鬼,有意骗钱的。 不过宋锦猜着,八九不离十,定是进府来骗钱的。 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得道高人,少了。 弄虚作假,装神弄鬼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姑娘,你要不要去安心斋那边看看,看看那些个姑子是怎么做法事的?” 芙蕖问了宋锦就道。 宋锦一口回绝了她。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群姑子,在那里装神弄鬼罢了,我可没有那闲工夫,去看那个。” 听着宋锦这么说,芙蕖就低下头来,不自觉地又来了一句。 “姑娘,听说水月庵的那些个姑子,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还会舞剑,姑娘应该没见过吧?” 还会舞剑的姑子。 她的确不曾见过。 她方才就想着要去安心斋看看赵氏去,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去安心斋看看娘亲,顺道看看姑子舞剑。 在宋锦的记忆里,会功夫的姑子,只有峨嵋派和衡山派的。 没成想,那水月庵的姑子,也会功夫,那她就去大开眼界看看吧! 片刻功夫,芙蕖就带着宋锦,来了安心斋。 还没走近安心斋,只闻见一股股浓郁的檀香味,从安心斋里头飘了出来。 宋锦被这檀香呛得打了几个喷嚏。 好不容易进了安心斋,只见那群水月庵的姑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倒在了地上。 看模样,好像是中了迷香。 “姑娘,水月庵的那群姑子呢?” 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了宋锦一句。 “你自己不会看吗?看模样,应该是跑了。” 宋锦说着,喊醒了安心斋里伺候的小丫鬟,让小丫鬟先去屋里好好检查看看,到底丢了多少东西。 宋锦扫过一眼,就发现安心斋里,应该丢了不少东西。 看模样,应该是水月庵那群姑子偷的。 “安心,去前院喊了小厮去顺天府衙门报官,就说我们家,遭了窃贼。丢了不少东西。” 被宋锦喊醒的小丫鬟,清点了一番屋里的东西,放心夫人最珍重的那尊白玉观音和夫人的首饰盒,已经不见了,还不见了几件衣裳,一盒银票。 听着小丫鬟报出屋里丢失的东西,宋锦想要对赵氏来一句。 娘亲,你可长点心吧! 丢了这么多东西,若是被祖母知道,是娘亲自己引狼入室,去水月庵请了一群贼人回来,只怕祖母少不得又要说娘亲几句了。 “去松鹤斋请了夫人回来,偷偷和夫人说,安心斋遭了窃贼,夫人明白之后,自会回来的。” 宋锦嘱咐丫鬟去松鹤斋请了赵氏过来。 而她自己,则是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地上那些个凌乱的脚印。 那些贼人想必还没有走远。 她们宋家的院墙极高,除非轻功太好,否则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的。 宋锦亲自去见了前院伺候的管事。 “宋管事,夫人屋里遭了窃贼,偷了夫人的不少东西,那些人贼人带着那么多的东西,一时半会也跑不了,想必还早府里,你带着一些人,下去好好搜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宋管事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那些姑子想必也是有些身手的,否则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迷晕了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 既然这样,那她就请了几个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陪着那些个家丁小厮一块在府里找找。 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因着常年干的都是粗活,力气非常人所能比。 喊了她们那些人跟着家丁小厮去找那些姑子,至少能抓到那些姑子。 半个时辰后,宋管事就在后院的假山山洞了,发现了那些个姑子,还有安心斋里被偷盗的东西。 宋管事发现她们几人的时候,那些个姑子正因为分赃不均,吵了起来。 宋管事听到了山洞传来响声,就带着府里的家丁小厮,赶了过来。 那些个姑子还想要反抗,不过遇上了灶上伺候粗使婆子。 还没有过上几招,那些个姑子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姑娘,这些姑子,该怎么处置?” 宋管事问了宋锦的意思。 宋锦扫过一眼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七八个姑子,看她们个个容貌都生得不错,怎么就干起偷盗之事,实在是让人不解。 “宋管事,别着急处置了她们,待我问几句话,再行处置。” “一切听姑娘的。” 宋管事话罢,马上给宋锦让了地方。 “你们这些人,谁愿意出来同我说说,你们好端端地,怎么就干起了偷盗的事情出来?” …… 宋芸此次回府,不单单只是和太子妃娘娘告了假,回了看了赵氏和宋老夫人这么简单。 方才在屋外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宋芸和宋老夫人商量起自己的婚事。 虽说宋芸如今做到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但毕竟说到底,还只是个有点官职的宫女。 到了适当的时候,也是要放出宫去的。 不过宋芸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识,放不放宋芸出宫,却还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她在屋外的时候,就听见宋芸提起了内侍卫统领陈玉麟。 陈玉麟是晋安伯陈家的长子。 陈家同宋家,也算得上是世家。 不过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外放出了京城,出了京城之后,就在雁荡山下,遇见了一群为非作歹的山匪。 宋老太爷心中的侠气砰动,就拿起了武器,和那群山匪杀在了一起。 结果不敌山匪,反而被山匪给抓了。 是那个时候晋安伯二公子,也就是陈家的老太爷,陈善心出了手,救下的宋老太爷。 经此之后,宋老太爷就和陈家的老太爷交好。 宋家和陈家,就变成了世家。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上几辈人的私事了。 这些事情,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宋锦坐在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中间,看着宋锦不说话,宋芸有些奇怪。 怎么一向话多嘴碎的锦儿,如今竟然话少了? 难不成真的和祖母说的一样,锦儿真的变得越来越规矩了? 宋芸有些难以置信,问了身旁的宋锦就道。 “锦儿,怎么你今日话这么少,难不成是心底里藏着什么话,想要等大姐走后,再和祖母说的。” “大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锦儿会欺瞒大姐吗?”宋锦反问了一句。 宋芸笑了笑,看着身旁的宋锦,不急不慢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家锦儿,毕竟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想法。姐姐哪里猜的透,锦儿心里正想着什么。” 其实宋锦的心里,旁的没想。 想着的只是面前的宋芸,宋芸是宫里的尚仪大人,那陈玉麒,又是内侍卫统领。 她们二人若是在一起。 岂不就是现代电视剧里头讲的,宫女和侍卫私通。所以他们二人要想在一起,只有等宋芸出宫,才能够在一起。 在宫里,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大姐姐,其实方才你和祖母在屋里说的那些话,锦儿都听见了。锦儿知道了大姐姐喜欢上了晋安伯府的二公子,如今在宫里当差的内侍卫统领陈玉麒。那陈公子,我入宫的时候,也曾见过,模样生的不错,和大姐姐倒是挺般配的。” 突然听着宋锦把这些话说出口,宋芸显然是受了惊吓。 锦儿年纪还小,怎么连这些事情也都知道了。 “锦儿,这些话,除了姐姐之外,再不能说给旁人听了,若是被旁人听见,锦儿把这些话说出口,旁人可是要笑你的。” “你一个尚未谈婚论嫁的小姑娘,千万不能张口闭口就是说男子的模样生的不错,和你也般配这些话。” 既然宋芸不许她把这些话说出口,那她往后就不提了就是。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一个未嫁之人,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对的。 “大姐姐说的,锦儿都明白了。大姐姐说的这些话,锦儿一定会记在心里,不敢忘记的。” 宋锦又不得不扮演了一个半大不大小孩子说的话。 其实说实话,扮演小孩子,不被旁人看出了。 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宋锦的年纪加起来,只怕也到了大妈的年纪了。 试问一个到了大妈年纪的女子,还要时常装作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模样,真的很辛苦。 宋锦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起来。 宋芸还有话想要和宋老夫人单独说。 她还是不在这里掺和得好。 “大姐姐,既然你和祖母还有事情要商量,锦儿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搅你们了,锦儿就先出去了。” 宋锦话音刚落,就从软榻上起身,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宋老夫人和宋芸福了一礼,宋锦就出了屋子。 宋老夫人有些不放心锦儿,嘱咐了马婆子,去追上宋锦,亲自送着宋锦回去。 “芸儿,看着锦儿越发懂规矩的模样,不仅祖母觉得欣慰,就连你娘亲亲自看了,也觉得很是欣慰。锦儿终究是大了,凡事有了自己看法,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宋老夫人说着,突然想起来还有宋芸的事情没处理好。 芸儿此次回府来,不单单是进府来看她的。 还想要把自己的婚事,托付给了她。 “芸儿,你中意那陈玉麒的事,太子妃娘娘可晓得了?你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帮她打理后宫的琐事,若是你亲自开口求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帮你的。” 宋老夫人说的这些,宋芸自己也明白。 虽说她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 但说到底,太子妃娘娘终究是宫里的主子,而她,只不过是伺候人的宫女罢了。 只不过是级别高出了旁人的宫女罢了。 还没有出宫前,宫中的一切女子,都是陛下的。 即便陛下如今出征在外,但无论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女子。 宫里的女子,不可以对旁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宫里的侍卫。 宫女和侍卫私通,可是重罪。 “祖母,就算芸儿和太子妃娘娘说了,太子妃娘娘自己也有难处,只怕是帮不了我。太子妃娘娘如今是宫里的女主人,但我也知道,娘娘这些年,过的艰难。我此番回府来,就是想要请了祖母,帮我去晋安伯府,走动走动,探探晋安伯夫妇的意思。” 宋芸这么说,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 “晋安伯府的陈老夫人,同你祖母,是往日的旧相识,我去帮你问问她的意思,也可。只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婚事,你得自己有主见,有想法才是。凭我,是帮不了你的。” 宋老夫人说着,招手就唤了屋外伺候的丫鬟进来。 “茉莉,你去安心斋,请了夫人过来。就说我请她过来,准备商量大姑娘的婚事。” 茉莉是宋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人。 做事一向机灵警觉,由她亲自去请了赵氏过来,再好不过。 茉莉点了点头,马上动身就去了安心斋。 今日是黄道吉日,赵氏特地让人去城里的水月庵,请了几个法师回来,准备在家里面做一场祈福的法事。 安心斋的正堂里,有几个姑子在正堂里诵经,有几个姑子在屋里不断撒着糯米和水。 这糯米和水都是在佛前供奉过的,有了福气。 洒在人的身上,就等于沾了福气。 顶点 第312章 贵妃 - 宋锦 - 连小君 “听说你母亲,去了水月庵,请了水月庵的几个姑子进府,没成想,那些个姑子,竟然偷盗了你府中的东西,不过好在你们家的二姑娘,倒是个极其有眼力见的,带着一帮小厮婆子,就抓到了那些个到你们宋府去行窃的姑子。” 太子妃坐在上首,手中端着一枚青花瓷的茶盏,慢慢品着茶。 这事宋芸正打算向太子妃娘娘禀报。 怎么太子妃娘娘,竟事先得了消息? 那日宋芸回府的时候,是由太子妃亲自指了一队锦衣卫,亲自护送着她回了府。 难不成是那队锦衣卫,向太子妃娘娘禀报了此事? 锦衣卫中,处处都是太子妃安插进去的,太子妃知道此事,也不奇怪。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确有此事,不过那些个进入府里偷盗的姑子,都给我小妹给抓住了。我小妹还问出来那些话。” 宋芸不敢欺瞒上首坐着的太子妃,只得据实回禀了她。 “什么话?你说来给我听听,正好今日我请了水月庵的慧慈师太进宫,她如今就在隔壁的房中,能够听见我们说的这些话。” 听着太子妃这么说,宋芸显然没有想到。 太子妃竟然已经请了水月庵的住持慧慈师太进宫来。 “回太子妃的话,那水月庵里,其实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她们专门找人牙子,买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进入庵堂里,明面上是善事一桩,但实际却是用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去伺候那些个进入庵堂里烧香礼佛的达官贵人。” 宋芸一五一十把自己所知道的,统统告知了上首坐着的太子妃。 “你可有证据?” 太子妃面上反应淡淡,似乎不曾受宋芸方才那番话的影响。 “奴婢暂时没有证据,不过若太子妃娘娘吩咐一队锦衣卫,去水月庵查的话,说不定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宋芸这么说,太子妃也不是不相信。 “不必了!去带了隔壁房里的慧慈师太过来,她应该能告知我们,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太子妃话罢。身后伺候的潘女官,和着几个司正司过来的女官,把那慧慈师太,给请了过来。 慧慈师太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起,连声说道。 “求太子妃娘娘饶命,求太子妃娘娘饶命,贫尼也是受了其他人的吩咐,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还请太子妃娘娘饶了贫尼一条贱命。” 太子妃娘娘笑了笑,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慧慈师太一眼。 “听人说,你会法术,能够降魔伏妖,不知可是真的?” “都是一些江湖上流传的小把戏,小人不过混口饭吃罢了,这些小把戏,入不得太子妃娘娘的眼的。” 那慧慈师太,显然已经受了惊吓,跪在地上就瑟瑟发抖起来。 宋芸抬起头,看了眼一旁司正司的司正,司正朝着宋芸使了一个眼色。 宋芸大致明白了那司正的意思。 想必眼前的慧慈师太,再还没有过来之前,已经去了司正司,走过一遭了。 想必是被司正司里头那些个严酷的刑罚,给吓得不轻。 “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若是你把那幕后主使人说出来,我或许还会放你一条活路,若是你执意不肯供出那幕后主使人出来,就休怪本宫心狠手辣,不放过你了。” 太子妃的话语严厉,不禁那跪在地上的慧慈师太被吓到了。 就连宋芸和潘女官,两个在太子妃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人,也被太子妃方才那些狠厉的话,吓了一跳。 太子妃甚少有这样严厉的时候。 “是贵妃娘娘,是安贵妃主使贫尼这么做的。贫尼这么做,都是安贵妃逼迫的呀!安贵妃为了笼络朝中大臣,特意买通了贫尼,在水月庵里,放了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进来。” “若是有朝中大臣去了水月庵,就会让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出来伺候。” “这些事情,都是安贵妃指使贫尼的,就算贫尼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呀!” “你说是安贵妃主使你做的,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旁的证据,我就要着人去储秀宫请了安贵妃过来一趟了,到时候你在安贵妃身边,灾好好分辨分辨就是。” 太子妃说着,马上让潘女官去了储秀宫,请了安贵妃过来。 跪在地上的慧慈师太听着太子妃这么说,马上被吓得晕倒在地。 “先把她拖出去,不要脏了我的地方!” 太子妃对着一旁的馨女官吩咐道。 馨女官扫过宋芸一眼,马上出去唤了伺候的宫人进来,把那跪在地上的慧慈师太,先拖了出去。 …… 储秀宫里。 安贵妃坐卧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安贵妃坐在殿里的软榻上,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已经日落了,那慧慈师太还不进宫来,到底在搞什么鬼? “贵妃娘娘,快日落了,慧慈师太现在还没有入宫来,想必是不会过来了。要不贵妃娘娘还是先用膳吧!今日御厨房,做了贵妃娘娘爱吃的糟鹌鹑。” 安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素兰,拍了拍手,屋外侯着的御厨房过来送膳的丫鬟,已经把安贵妃的晚膳,端了进来。 看着御厨房伺候的宫人,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安贵妃也坐了下来,正打算坐下来品尝的时候,殿外突然有丫鬟来禀道。 “贵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的潘女官过来了,看模样,是太子妃娘娘想要请了贵妃娘娘,去东宫一趟。” 安贵妃尝着御厨房做的糟鹌鹑,问了身旁的素兰就道。 “好端端地,太子妃娘娘请我过去东宫做什么?这不年不节的。” 御厨房里头伺候的御厨做的糟鹌鹑,果然是天下一绝。 也就只有宫里的御厨,能够做出来这样的味道了。 “潘女官还没有用过晚膳吧?去请了潘女官进来,陪着本宫,一道尝尝这御厨房做的糟鹌鹑。” 素兰得了吩咐,马上就着小宫女出去,把那潘女官请了进来。 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就两个贴身伺候的宫女,还得些赏识。 一个便是侯在殿外的潘女官,一个便是太子妃身边伺候的馨女官。 潘女官入宫时间长些。 在太子妃身边伺候,也颇受赏识。 片刻之后,素兰就把那潘女官,请了进来。 依着规矩,潘女官对着安贵妃一番行礼问安之后,才道。 “贵妃娘娘,太子妃娘娘着我来请你过去,说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贵妃娘娘当面商量。” 宫里的事,不是一向都是太子妃说了算吗? 好端端地,怎么太子妃突然着了身边伺候的女官,来请她过去商量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是要去了东宫见了太子妃,安贵妃决定还是问问清楚得好。 “潘女官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也是伺候了这么些年的吧?潘,对太子妃娘娘心思的揣测,想必也必我们这些人,要知道得多。太子妃娘娘请了本宫过去,到底是去做什么,还请潘女官给本宫提点提点。” 听着安贵妃这么问,潘女官面上只笑了笑,就道。 “贵妃娘娘过誉了,奴婢不不过是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罢了,能有什么样的本事,揣测太子妃娘娘的心思。” “贵妃娘娘想要知道太子妃娘娘请了您过去,是问什么,不如贵妃娘娘,把这个问题,留着过去问问太子妃娘娘吧!” 潘女官这么说,就是不愿意告诉她实情了。 安贵妃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潘女官,又再次开口道。 “潘女官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想必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是那点钱吧!” “若是潘女官能够告诉本宫,太子妃娘娘此次来请本宫过去,到底是为着什么事的话,本宫可以让潘女官拿到你比一个月月例银子还多的银子。” 安贵妃口中这样说着,一旁伺候的素兰,已经着人去内殿拿来了一个红漆木的匣子。 匣子已经上了锁,安贵妃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把那木匣子给打开了,取出来一锭银子,递给了面前的潘女官。 “潘女官在宫里待了这些年,想必对有些事情,你应该比我要看得透,若是潘女官肯说实话,这锭银子,就是你的。若是潘女官什么也不肯说,那就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了。” “敢问贵妃娘娘,您这是在威胁奴婢吗?” 潘女官面上笑了笑,就问道。 安贵妃也不看她,直接就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若是安贵妃这是在威胁奴婢,奴婢大可以把贵妃娘娘方才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禀给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也是明辨事理的,想必贵妃娘娘方才说的那些话,落到了太子妃娘娘的耳中,不大中听吧?” “中听又怎么样?不中听又怎么样?如今陛下还没死,本宫依旧是陛下亲封的安贵妃,太子妃手上虽有掌管六宫之权,但也休想越过我去。潘女官,你这是在敬酒不吃吃罚酒?仔细我记住了你。” “夫人,老夫人屋里的茉莉过来了,说是大姑娘如今在松鹤斋,陪着老夫人说话,说起了大姑娘的婚事,想要喊夫人过去,一道商量。” 李婆子凑近了赵氏的耳畔轻声说道。 赵氏跪在蒲团上,跟着几个姑子的动作,对着神坛上的那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三拜三叩首后,才起身来,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 “大姑娘是什么时候回府的?怎么我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赵氏问了身旁的李婆子。 李婆子面上有些不好看,只是回道。 “夫人,大姑娘回来得急,老奴也是刚得了消息。如今大姑娘在老夫人屋里,不知夫人要不要过去一趟,看看大姑娘。” “自然要去!芸儿好不容易出宫回府一趟,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不亲自去瞧瞧呢?” “你现在陪着我去换衣裳,如今我这一身衣裳,去见了老夫人,只怕老夫人又该说我,平日里什么事也不做,就在家里搞这些个装神弄鬼的事情了。” 看了眼赵氏身上穿的法衣,李婆子只能先搀着赵氏进了里屋,去换衣裳了。 随后又叫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盯紧了屋里正做着祈福法事的几个姑子。 宋家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夫人屋里的陈设,样样不是凡品。 李婆子担心水月庵来的那些个姑子,有一个两个没有眼力见了,偷拿了夫人屋里的东西,待法事完结后,夹带出去。 李婆子带着赵氏去了里屋换了一身家常的四季锦裁剪而成的衣裳,随后就出了安心斋,往着松鹤斋去了。 翠微居里,宋锦躺在里屋的软榻上头。 屋里生了火盆,宋锦觉得有些热,就让芙蕖开了窗户。 听着安心斋那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敲锣打鼓,似乎是在做法事一样。 宋锦并不知道赵氏今日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就问了身边伺候的芙蕖道。 “芙蕖,安心斋那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还有人在里头唱歌?难不成是夫人今人请了和尚来做法事。” 芙蕖面上有些为难。 “姑娘,不是和尚。是水月庵的姑子,夫人这些日子做了噩梦,总有些疑神疑鬼的,没和老爷商量,就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来做法事。” “老爷前脚刚走,夫人就让李妈妈从后门,把那群姑子带了进来。夫人干旁的不行,背着老爷干事,倒数越来越麻利了。只是奴婢想不通,夫人怎么就请了水月庵那群年轻姑子入府来?”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的心底里,只想对赵氏,说一个大大的服字。 做了噩梦就请了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娘亲真的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也不知那些个姑子是真有本事,还是进府来装神弄鬼,有意骗钱的。 不过宋锦猜着,八九不离十,定是进府来骗钱的。 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得道高人,少了。 弄虚作假,装神弄鬼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姑娘,你要不要去安心斋那边看看,看看那些个姑子是怎么做法事的?” 芙蕖问了宋锦就道。 宋锦一口回绝了她。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群姑子,在那里装神弄鬼罢了,我可没有那闲工夫,去看那个。” 听着宋锦这么说,芙蕖就低下头来,不自觉地又来了一句。 “姑娘,听说水月庵的那些个姑子,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还会舞剑,姑娘应该没见过吧?” 还会舞剑的姑子。 她的确不曾见过。 她方才就想着要去安心斋看看赵氏去,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去安心斋看看娘亲,顺道看看姑子舞剑。 在宋锦的记忆里,会功夫的姑子,只有峨嵋派和衡山派的。 没成想,那水月庵的姑子,也会功夫,那她就去大开眼界看看吧! 片刻功夫,芙蕖就带着宋锦,来了安心斋。 还没走近安心斋,只闻见一股股浓郁的檀香味,从安心斋里头飘了出来。 宋锦被这檀香呛得打了几个喷嚏。 好不容易进了安心斋,只见那群水月庵的姑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倒在了地上。 看模样,好像是中了迷香。 “姑娘,水月庵的那群姑子呢?” 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了宋锦一句。 “你自己不会看吗?看模样,应该是跑了。” 宋锦说着,喊醒了安心斋里伺候的小丫鬟,让小丫鬟先去屋里好好检查看看,到底丢了多少东西。 宋锦扫过一眼,就发现安心斋里,应该丢了不少东西。 看模样,应该是水月庵那群姑子偷的。 “安心,去前院喊了小厮去顺天府衙门报官,就说我们家,遭了窃贼。丢了不少东西。” 被宋锦喊醒的小丫鬟,清点了一番屋里的东西,放心夫人最珍重的那尊白玉观音和夫人的首饰盒,已经不见了,还不见了几件衣裳,一盒银票。 听着小丫鬟报出屋里丢失的东西,宋锦想要对赵氏来一句。 娘亲,你可长点心吧! 丢了这么多东西,若是被祖母知道,是娘亲自己引狼入室,去水月庵请了一群贼人回来,只怕祖母少不得又要说娘亲几句了。 “去松鹤斋请了夫人回来,偷偷和夫人说,安心斋遭了窃贼,夫人明白之后,自会回来的。” 宋锦嘱咐丫鬟去松鹤斋请了赵氏过来。 而她自己,则是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地上那些个凌乱的脚印。 那些贼人想必还没有走远。 她们宋家的院墙极高,除非轻功太好,否则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的。 宋锦亲自去见了前院伺候的管事。 “宋管事,夫人屋里遭了窃贼,偷了夫人的不少东西,那些人贼人带着那么多的东西,一时半会也跑不了,想必还早府里,你带着一些人,下去好好搜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宋管事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那些姑子想必也是有些身手的,否则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迷晕了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 既然这样,那她就请了几个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陪着那些个家丁小厮一块在府里找找。 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因着常年干的都是粗活,力气非常人所能比。 喊了她们那些人跟着家丁小厮去找那些姑子,至少能抓到那些姑子。 半个时辰后,宋管事就在后院的假山山洞了,发现了那些个姑子,还有安心斋里被偷盗的东西。 宋管事发现她们几人的时候,那些个姑子正因为分赃不均,吵了起来。 宋管事听到了山洞传来响声,就带着府里的家丁小厮,赶了过来。 那些个姑子还想要反抗,不过遇上了灶上伺候粗使婆子。 还没有过上几招,那些个姑子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姑娘,这些姑子,该怎么处置?” 宋管事问了宋锦的意思。 宋锦扫过一眼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七八个姑子,看她们个个容貌都生得不错,怎么就干起偷盗之事,实在是让人不解。 “宋管事,别着急处置了她们,待我问几句话,再行处置。” “一切听姑娘的。” 宋管事话罢,马上给宋锦让了地方。 “你们这些人,谁愿意出来同我说说,你们好端端地,怎么就干起了偷盗的事情出来?” …… 宋芸此次回府,不单单只是和太子妃娘娘告了假,回了看了赵氏和宋老夫人这么简单。 方才在屋外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宋芸和宋老夫人商量起自己的婚事。 虽说宋芸如今做到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但毕竟说到底,还只是个有点官职的宫女。 到了适当的时候,也是要放出宫去的。 不过宋芸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识,放不放宋芸出宫,却还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她在屋外的时候,就听见宋芸提起了内侍卫统领陈玉麟。 陈玉麟是晋安伯陈家的长子。 陈家同宋家,也算得上是世家。 不过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外放出了京城,出了京城之后,就在雁荡山下,遇见了一群为非作歹的山匪。 宋老太爷心中的侠气砰动,就拿起了武器,和那群山匪杀在了一起。 结果不敌山匪,反而被山匪给抓了。 是那个时候晋安伯二公子,也就是陈家的老太爷,陈善心出了手,救下的宋老太爷。 经此之后,宋老太爷就和陈家的老太爷交好。 宋家和陈家,就变成了世家。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上几辈人的私事了。 这些事情,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宋锦坐在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中间,看着宋锦不说话,宋芸有些奇怪。 怎么一向话多嘴碎的锦儿,如今竟然话少了? 难不成真的和祖母说的一样,锦儿真的变得越来越规矩了? 宋芸有些难以置信,问了身旁的宋锦就道。 “锦儿,怎么你今日话这么少,难不成是心底里藏着什么话,想要等大姐走后,再和祖母说的。” “大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锦儿会欺瞒大姐吗?”宋锦反问了一句。 宋芸笑了笑,看着身旁的宋锦,不急不慢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家锦儿,毕竟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想法。姐姐哪里猜的透,锦儿心里正想着什么。” 其实宋锦的心里,旁的没想。 想着的只是面前的宋芸,宋芸是宫里的尚仪大人,那陈玉麒,又是内侍卫统领。 她们二人若是在一起。 岂不就是现代电视剧里头讲的,宫女和侍卫私通。所以他们二人要想在一起,只有等宋芸出宫,才能够在一起。 在宫里,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大姐姐,其实方才你和祖母在屋里说的那些话,锦儿都听见了。锦儿知道了大姐姐喜欢上了晋安伯府的二公子,如今在宫里当差的内侍卫统领陈玉麒。那陈公子,我入宫的时候,也曾见过,模样生的不错,和大姐姐倒是挺般配的。” 突然听着宋锦把这些话说出口,宋芸显然是受了惊吓。 锦儿年纪还小,怎么连这些事情也都知道了。 “锦儿,这些话,除了姐姐之外,再不能说给旁人听了,若是被旁人听见,锦儿把这些话说出口,旁人可是要笑你的。” “你一个尚未谈婚论嫁的小姑娘,千万不能张口闭口就是说男子的模样生的不错,和你也般配这些话。” 既然宋芸不许她把这些话说出口,那她往后就不提了就是。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一个未嫁之人,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对的。 “大姐姐说的,锦儿都明白了。大姐姐说的这些话,锦儿一定会记在心里,不敢忘记的。” 宋锦又不得不扮演了一个半大不大小孩子说的话。 其实说实话,扮演小孩子,不被旁人看出了。 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宋锦的年纪加起来,只怕也到了大妈的年纪了。 试问一个到了大妈年纪的女子,还要时常装作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模样,真的很辛苦。 宋锦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起来。 宋芸还有话想要和宋老夫人单独说。 她还是不在这里掺和得好。 “大姐姐,既然你和祖母还有事情要商量,锦儿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搅你们了,锦儿就先出去了。” 宋锦话音刚落,就从软榻上起身,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宋老夫人和宋芸福了一礼,宋锦就出了屋子。 宋老夫人有些不放心锦儿,嘱咐了马婆子,去追上宋锦,亲自送着宋锦回去。 “芸儿,看着锦儿越发懂规矩的模样,不仅祖母觉得欣慰,就连你娘亲亲自看了,也觉得很是欣慰。锦儿终究是大了,凡事有了自己看法,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宋老夫人说着,突然想起来还有宋芸的事情没处理好。 芸儿此次回府来,不单单是进府来看她的。 还想要把自己的婚事,托付给了她。 “芸儿,你中意那陈玉麒的事,太子妃娘娘可晓得了?你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帮她打理后宫的琐事,若是你亲自开口求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帮你的。” 宋老夫人说的这些,宋芸自己也明白。 虽说她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 但说到底,太子妃娘娘终究是宫里的主子,而她,只不过是伺候人的宫女罢了。 只不过是级别高出了旁人的宫女罢了。 还没有出宫前,宫中的一切女子,都是陛下的。 即便陛下如今出征在外,但无论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女子。 宫里的女子,不可以对旁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宫里的侍卫。 宫女和侍卫私通,可是重罪。 “祖母,就算芸儿和太子妃娘娘说了,太子妃娘娘自己也有难处,只怕是帮不了我。太子妃娘娘如今是宫里的女主人,但我也知道,娘娘这些年,过的艰难。我此番回府来,就是想要请了祖母,帮我去晋安伯府,走动走动,探探晋安伯夫妇的意思。” 宋芸这么说,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 “晋安伯府的陈老夫人,同你祖母,是往日的旧相识,我去帮你问问她的意思,也可。只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婚事,你得自己有主见,有想法才是。凭我,是帮不了你的。” 宋老夫人说着,招手就唤了屋外伺候的丫鬟进来。 “茉莉,你去安心斋,请了夫人过来。就说我请她过来,准备商量大姑娘的婚事。” 茉莉是宋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人。 做事一向机灵警觉,由她亲自去请了赵氏过来,再好不过。 茉莉点了点头,马上动身就去了安心斋。 今日是黄道吉日,赵氏特地让人去城里的水月庵,请了几个法师回来,准备在家里面做一场祈福的法事。 安心斋的正堂里,有几个姑子在正堂里诵经,有几个姑子在屋里不断撒着糯米和水。 这糯米和水都是在佛前供奉过的,有了福气。 洒在人的身上,就等于沾了福气。 白荷出嫁的日子定在了正月间。 不过正月里的好日子实在是太多,赵氏请了先生入府,仔仔细细挑了好几个好日子。 一个是正月初三,刚过完年后。 一个是正月十五,佛陀菩萨的诞辰。 还有一个是正月二十,那日宜嫁娶,搬迁。 正好白荷出嫁之后,要随着丁贵一到回了乡下的田庄,所以几次选择之后,宋锦和赵氏还是选了正月二十那一日,做为白荷出嫁的日子。 待嫁的这些日子里,赵氏交代了白荷几句,让白荷待在自己屋里,老老实实绣自己出嫁时穿的嫁衣。 哪里也不许去。 宋锦和宋老夫人商量过后,决定让白荷从宋老夫人的屋里的出嫁,有了宋老夫人做白荷出嫁后的靠上,想必那丁家,也不太敢为难白荷。 许久不见陈锦然。 这几日陈锦然突然递了帖子过来,说想要邀他过府相聚。 因为过些日子,就是陈雪元嫁入汉王府的日子。 陈锦然说他有几句话,想要同自己亲自说。 既然他有话想要对自己说,那他亲自去见一见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不曾出府去,她已经闷得慌了。 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出去一趟,怎么能不牢牢掌握呢? 坐上了马车,宋锦就让车夫出发了。 她今日出门,原本只想带了芙蕖一个丫头,但她去赵氏屋里的时候,娘亲非要让她捎上山茶和杜鹃。 就因为山茶和杜鹃是赵氏那边过来的人,所以赵氏才会让她带上山茶和杜鹃的。 昨日夜里没有睡好,今日她们又起得早,要烧水给自己洗漱,用过早饭之后,她们几人又张罗着把那些个杯盘碗盏收了下去。 刚上了马车,几个人靠在一起,就呼呼大睡起来。 无论宋锦如何喊,皆是喊不醒她们的。 既然喊不醒,那索性就等到去到了陈家,再将她们喊醒。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了几十转,终于到了陈家。 今日是汉王府着人来下聘的好日子。 马车刚拐进陈家所在的石鼓巷,只见前头已经有数十辆马车,挡在了自己前头。 看马车上的标志,应该是汉王府前来下聘的人。 今日原本应该是汉王妃随着小世子一同来了陈家下聘,可汉王府的小世子,没瞧上那陈雪元,说什么也不肯随着汉王妃来陈家下聘。 汉王妃拗不过自己的儿子,只好带了娘家的侄子,代替汉王府的小世子前来下聘。 汉王妃出身高贵,出自陇西的世家崔家,是崔家二房的大姑娘。 当初之所以能够嫁给汉王,成为汉王妃,和汉王伉俪情深,说起来还是以前的一桩趣事。 那时候的汉王爷,被陛下派去征战瓦剌,回来的时候,途径陇西,借宿于崔家。 当时的崔家二姑娘,也就是如今的汉王妃,在自家的小花厅里,远远地瞧见汉王爷一眼,当即就喜欢上了汉王爷。 可是那时汉王爷还不知情。 崔家二姑娘把这事和自己父母说了之后,崔家二老爷和二太太,就擅自做主,把汉王爷留在了崔家几日,并安排了崔家二姑娘同汉王爷见面。 这一来二去,汉王爷对这崔家二姑娘,也生了好感。 最后汉王爷离开陇西的时候,就把这位崔家二姑娘,带入京中了。 汉王妃娘家的侄子,是陇西崔家的三公子,崔玉。 崔玉是汉王妃弟弟崔真的儿子,自小就养在京中,汉王妃对他极其疼爱。 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侄子代替自己儿子,前来陈家下聘。 “你便是宋二姑娘吧?” 宋锦听见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梳了圆髻的圆脸妇人,带着两个穿着葱绿色夹袄的丫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宋锦点了点头。 那妇人又道。“宋二姑娘,我是我家公子院里伺候的管事婆子,姓周,宋二姑娘叫我周妈妈就行。” 周妈妈说着话,就引着宋锦进了陈家旁的巷道里。 “前院汉王府的人正在下聘,正堵得慌,宋二姑娘还是随着老奴同侧门进来吧!我家公子已经在院里等了宋二姑娘许久了。” 周妈妈一面说着话,一面给宋锦引着路。 宋锦入了陈家,只带了芙蕖一人,留了杜鹃和山茶守在马车之上。 宋锦紧紧地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目光掠过眼对面芜廊下的丫鬟婆子。 见一众丫鬟仆妇,此刻正站在芜廊下头,看着前面院里,汉王府来的人,正在下聘。 扫了一眼,宋锦又迅速回过头来,继续跟在了周妈妈的身后。 在与周妈妈的交谈中,宋锦得知了眼前这位周妈妈,是陈锦然儿时的乳母。 “早就听我们家哥儿说过,宋二姑娘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今一见,由此看来我家哥儿说的不错,宋二姑娘当真是天仙一般的姑娘。” 虽说宋锦这是客套话,但听见有人夸自己,面上总是高兴的。 “周妈妈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天仙一般的人物,锦儿可担当不起!方才路过芜廊的时候,我发现贵府的姑娘,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她这说的自然是那陈雪元。 方才她站在芜廊下,扫了一眼,见陈雪元隐与几个丫鬟婆子之间,正偷偷看那前来下聘之人。 那崔玉的模样品性,一点也不比那汉王府小世子要差,甚至于比起那位小世子,崔玉的模样,更要俊俏几分。 周妈妈听见身后的宋锦夸了自家姑娘几句,面上笑了笑,却不说话。 方才她在人群之中,也瞧见了隐于人群之中的二姑娘。 二姑娘不好好在老夫人屋里待着? 出来做什么? 还好方才只是被宋家二姑娘发现,若是被其他人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哪里有待嫁女偷偷跑出来看自己前来下聘之人的? 这不是没有规矩吗? 周妈妈不说话,宋锦似乎是注意到了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周妈妈不愿说话,她还是不说话,不点破得好! 绕过了芜廊,又过了几条夹道,终于到了陈家待客的小花厅。 因着今日是汉王府前来下聘的日子,所以陈家的待客厅中,已经上了七八桌席面,男女隔开。 男宾在外间用饭,女宾则是用屏风隔了,在里间吃席。 周乳娘把宋锦带到了席面上,交代几句之后,就退了下去。 “姑娘,这周妈妈靠谱吗?怎么奴婢觉得,这周妈妈一点也不靠谱,像是把咱们撂在这里不管一样?” 安心站在宋锦身后,轻声嘀咕了句。 坐在席面上,宋锦四处张望了一番。 今日陈家宴请的宾客,应该都是本家的人,方才她四处转了转,没发现宴请了其他家的人。 今日到场的,应该都是陈家本家的亲戚。 宋锦身旁坐着个穿戴不凡,衣着艳丽的姑娘,看上去年纪约摸十三四岁的模样,瞧了眼身边的宋锦,回想一番似乎没见过此人,转过头就问道。 “姑娘,不知你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今日这席面,是我们陈家长房二房三房的本家宴席,并未没有请外头的人,不知道姑娘是长房还是二房带来的贵客?” “夫人,老夫人屋里的茉莉过来了,说是大姑娘如今在松鹤斋,陪着老夫人说话,说起了大姑娘的婚事,想要喊夫人过去,一道商量。” 李婆子凑近了赵氏的耳畔轻声说道。 赵氏跪在蒲团上,跟着几个姑子的动作,对着神坛上的那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三拜三叩首后,才起身来,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 “大姑娘是什么时候回府的?怎么我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 赵氏问了身旁的李婆子。 李婆子面上有些不好看,只是回道。 “夫人,大姑娘回来得急,老奴也是刚得了消息。如今大姑娘在老夫人屋里,不知夫人要不要过去一趟,看看大姑娘。” “自然要去!芸儿好不容易出宫回府一趟,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不亲自去瞧瞧呢?” “你现在陪着我去换衣裳,如今我这一身衣裳,去见了老夫人,只怕老夫人又该说我,平日里什么事也不做,就在家里搞这些个装神弄鬼的事情了。” 看了眼赵氏身上穿的法衣,李婆子只能先搀着赵氏进了里屋,去换衣裳了。 随后又叫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盯紧了屋里正做着祈福法事的几个姑子。 宋家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夫人屋里的陈设,样样不是凡品。 李婆子担心水月庵来的那些个姑子,有一个两个没有眼力见了,偷拿了夫人屋里的东西,待法事完结后,夹带出去。 李婆子带着赵氏去了里屋换了一身家常的四季锦裁剪而成的衣裳,随后就出了安心斋,往着松鹤斋去了。 翠微居里,宋锦躺在里屋的软榻上头。 屋里生了火盆,宋锦觉得有些热,就让芙蕖开了窗户。 听着安心斋那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敲锣打鼓,似乎是在做法事一样。 宋锦并不知道赵氏今日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就问了身边伺候的芙蕖道。 “芙蕖,安心斋那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还有人在里头唱歌?难不成是夫人今人请了和尚来做法事。” 芙蕖面上有些为难。 “姑娘,不是和尚。是水月庵的姑子,夫人这些日子做了噩梦,总有些疑神疑鬼的,没和老爷商量,就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来做法事。” “老爷前脚刚走,夫人就让李妈妈从后门,把那群姑子带了进来。夫人干旁的不行,背着老爷干事,倒数越来越麻利了。只是奴婢想不通,夫人怎么就请了水月庵那群年轻姑子入府来?”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的心底里,只想对赵氏,说一个大大的服字。 做了噩梦就请了姑子进府来做法事。娘亲真的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也不知那些个姑子是真有本事,还是进府来装神弄鬼,有意骗钱的。 不过宋锦猜着,八九不离十,定是进府来骗钱的。 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得道高人,少了。 弄虚作假,装神弄鬼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姑娘,你要不要去安心斋那边看看,看看那些个姑子是怎么做法事的?” 芙蕖问了宋锦就道。 宋锦一口回绝了她。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群姑子,在那里装神弄鬼罢了,我可没有那闲工夫,去看那个。” 听着宋锦这么说,芙蕖就低下头来,不自觉地又来了一句。 “姑娘,听说水月庵的那些个姑子,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还会舞剑,姑娘应该没见过吧?” 还会舞剑的姑子。 她的确不曾见过。 她方才就想着要去安心斋看看赵氏去,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去安心斋看看娘亲,顺道看看姑子舞剑。 在宋锦的记忆里,会功夫的姑子,只有峨嵋派和衡山派的。 没成想,那水月庵的姑子,也会功夫,那她就去大开眼界看看吧! 片刻功夫,芙蕖就带着宋锦,来了安心斋。 还没走近安心斋,只闻见一股股浓郁的檀香味,从安心斋里头飘了出来。 宋锦被这檀香呛得打了几个喷嚏。 好不容易进了安心斋,只见那群水月庵的姑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倒在了地上。 看模样,好像是中了迷香。 “姑娘,水月庵的那群姑子呢?” 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了宋锦一句。 “你自己不会看吗?看模样,应该是跑了。” 宋锦说着,喊醒了安心斋里伺候的小丫鬟,让小丫鬟先去屋里好好检查看看,到底丢了多少东西。 宋锦扫过一眼,就发现安心斋里,应该丢了不少东西。 看模样,应该是水月庵那群姑子偷的。 “安心,去前院喊了小厮去顺天府衙门报官,就说我们家,遭了窃贼。丢了不少东西。” 被宋锦喊醒的小丫鬟,清点了一番屋里的东西,放心夫人最珍重的那尊白玉观音和夫人的首饰盒,已经不见了,还不见了几件衣裳,一盒银票。 听着小丫鬟报出屋里丢失的东西,宋锦想要对赵氏来一句。 娘亲,你可长点心吧! 丢了这么多东西,若是被祖母知道,是娘亲自己引狼入室,去水月庵请了一群贼人回来,只怕祖母少不得又要说娘亲几句了。 “去松鹤斋请了夫人回来,偷偷和夫人说,安心斋遭了窃贼,夫人明白之后,自会回来的。” 宋锦嘱咐丫鬟去松鹤斋请了赵氏过来。 而她自己,则是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地上那些个凌乱的脚印。 那些贼人想必还没有走远。 她们宋家的院墙极高,除非轻功太好,否则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的。 宋锦亲自去见了前院伺候的管事。 “宋管事,夫人屋里遭了窃贼,偷了夫人的不少东西,那些人贼人带着那么多的东西,一时半会也跑不了,想必还早府里,你带着一些人,下去好好搜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宋管事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那些姑子想必也是有些身手的,否则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迷晕了安心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 既然这样,那她就请了几个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陪着那些个家丁小厮一块在府里找找。 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因着常年干的都是粗活,力气非常人所能比。 喊了她们那些人跟着家丁小厮去找那些姑子,至少能抓到那些姑子。 半个时辰后,宋管事就在后院的假山山洞了,发现了那些个姑子,还有安心斋里被偷盗的东西。 宋管事发现她们几人的时候,那些个姑子正因为分赃不均,吵了起来。 宋管事听到了山洞传来响声,就带着府里的家丁小厮,赶了过来。 那些个姑子还想要反抗,不过遇上了灶上伺候粗使婆子。 还没有过上几招,那些个姑子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姑娘,这些姑子,该怎么处置?” 宋管事问了宋锦的意思。 宋锦扫过一眼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七八个姑子,看她们个个容貌都生得不错,怎么就干起偷盗之事,实在是让人不解。 “宋管事,别着急处置了她们,待我问几句话,再行处置。” “一切听姑娘的。” 宋管事话罢,马上给宋锦让了地方。 “你们这些人,谁愿意出来同我说说,你们好端端地,怎么就干起了偷盗的事情出来?” …… 宋芸此次回府,不单单只是和太子妃娘娘告了假,回了看了赵氏和宋老夫人这么简单。 方才在屋外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宋芸和宋老夫人商量起自己的婚事。 虽说宋芸如今做到了宫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仪大人,但毕竟说到底,还只是个有点官职的宫女。 到了适当的时候,也是要放出宫去的。 不过宋芸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赏识,放不放宋芸出宫,却还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她在屋外的时候,就听见宋芸提起了内侍卫统领陈玉麟。 陈玉麟是晋安伯陈家的长子。 陈家同宋家,也算得上是世家。 不过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宋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外放出了京城,出了京城之后,就在雁荡山下,遇见了一群为非作歹的山匪。 宋老太爷心中的侠气砰动,就拿起了武器,和那群山匪杀在了一起。 结果不敌山匪,反而被山匪给抓了。 是那个时候晋安伯二公子,也就是陈家的老太爷,陈善心出了手,救下的宋老太爷。 经此之后,宋老太爷就和陈家的老太爷交好。 宋家和陈家,就变成了世家。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上几辈人的私事了。 这些事情,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宋锦坐在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中间,看着宋锦不说话,宋芸有些奇怪。 怎么一向话多嘴碎的锦儿,如今竟然话少了? 难不成真的和祖母说的一样,锦儿真的变得越来越规矩了? 宋芸有些难以置信,问了身旁的宋锦就道。 “锦儿,怎么你今日话这么少,难不成是心底里藏着什么话,想要等大姐走后,再和祖母说的。” “大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锦儿会欺瞒大姐吗?”宋锦反问了一句。 宋芸笑了笑,看着身旁的宋锦,不急不慢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家锦儿,毕竟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想法。姐姐哪里猜的透,锦儿心里正想着什么。” 其实宋锦的心里,旁的没想。 想着的只是面前的宋芸,宋芸是宫里的尚仪大人,那陈玉麒,又是内侍卫统领。 她们二人若是在一起。 岂不就是现代电视剧里头讲的,宫女和侍卫私通。所以他们二人要想在一起,只有等宋芸出宫,才能够在一起。 在宫里,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大姐姐,其实方才你和祖母在屋里说的那些话,锦儿都听见了。锦儿知道了大姐姐喜欢上了晋安伯府的二公子,如今在宫里当差的内侍卫统领陈玉麒。那陈公子,我入宫的时候,也曾见过,模样生的不错,和大姐姐倒是挺般配的。” 突然听着宋锦把这些话说出口,宋芸显然是受了惊吓。 锦儿年纪还小,怎么连这些事情也都知道了。 “锦儿,这些话,除了姐姐之外,再不能说给旁人听了,若是被旁人听见,锦儿把这些话说出口,旁人可是要笑你的。” “你一个尚未谈婚论嫁的小姑娘,千万不能张口闭口就是说男子的模样生的不错,和你也般配这些话。” 既然宋芸不许她把这些话说出口,那她往后就不提了就是。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一个未嫁之人,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对的。 “大姐姐说的,锦儿都明白了。大姐姐说的这些话,锦儿一定会记在心里,不敢忘记的。” 宋锦又不得不扮演了一个半大不大小孩子说的话。 其实说实话,扮演小孩子,不被旁人看出了。 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宋锦的年纪加起来,只怕也到了大妈的年纪了。 试问一个到了大妈年纪的女子,还要时常装作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模样,真的很辛苦。 宋锦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起来。 宋芸还有话想要和宋老夫人单独说。 她还是不在这里掺和得好。 “大姐姐,既然你和祖母还有事情要商量,锦儿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搅你们了,锦儿就先出去了。” 宋锦话音刚落,就从软榻上起身,转过身,朝着身后的宋老夫人和宋芸福了一礼,宋锦就出了屋子。 宋老夫人有些不放心锦儿,嘱咐了马婆子,去追上宋锦,亲自送着宋锦回去。 “芸儿,看着锦儿越发懂规矩的模样,不仅祖母觉得欣慰,就连你娘亲亲自看了,也觉得很是欣慰。锦儿终究是大了,凡事有了自己看法,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宋老夫人说着,突然想起来还有宋芸的事情没处理好。 芸儿此次回府来,不单单是进府来看她的。 还想要把自己的婚事,托付给了她。 “芸儿,你中意那陈玉麒的事,太子妃娘娘可晓得了?你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帮她打理后宫的琐事,若是你亲自开口求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帮你的。” 宋老夫人说的这些,宋芸自己也明白。 虽说她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 但说到底,太子妃娘娘终究是宫里的主子,而她,只不过是伺候人的宫女罢了。 只不过是级别高出了旁人的宫女罢了。 还没有出宫前,宫中的一切女子,都是陛下的。 即便陛下如今出征在外,但无论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女子。 宫里的女子,不可以对旁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宫里的侍卫。 宫女和侍卫私通,可是重罪。 “祖母,就算芸儿和太子妃娘娘说了,太子妃娘娘自己也有难处,只怕是帮不了我。太子妃娘娘如今是宫里的女主人,但我也知道,娘娘这些年,过的艰难。我此番回府来,就是想要请了祖母,帮我去晋安伯府,走动走动,探探晋安伯夫妇的意思。” 宋芸这么说,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 “晋安伯府的陈老夫人,同你祖母,是往日的旧相识,我去帮你问问她的意思,也可。只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婚事,你得自己有主见,有想法才是。凭我,是帮不了你的。” 宋老夫人说着,招手就唤了屋外伺候的丫鬟进来。 “茉莉,你去安心斋,请了夫人过来。就说我请她过来,准备商量大姑娘的婚事。” 茉莉是宋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人。 做事一向机灵警觉,由她亲自去请了赵氏过来,再好不过。 茉莉点了点头,马上动身就去了安心斋。 今日是黄道吉日,赵氏特地让人去城里的水月庵,请了几个法师回来,准备在家里面做一场祈福的法事。 安心斋的正堂里,有几个姑子在正堂里诵经,有几个姑子在屋里不断撒着糯米和水。 这糯米和水都是在佛前供奉过的,有了福气。 洒在人的身上,就等于沾了福气。 顶点 第313章 太子妃 - 宋锦 - 连小君 连墨心中起了疑惑,但并未当着宋锦的面,亲自问出来。 待吃过羊汤锅之后,连墨又带着宋锦,去吃了其他好吃的。 连墨的手,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宋锦,紧紧抓着宋锦的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放。 宋锦拉着连墨的手,也是一刻也不曾放下。 她突然发现,这一种感觉,当真是很奇妙。 虽说她的脑海里,存着原主同连墨那些个美好的记忆。 但这一次,却是不一样。 她感觉自己心中,对那连墨,已经起了一点意思。 明明她的真实年龄已经三十多了,但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会对身旁这一个小屁孩,起了好感。 难不成她的心里,已经喜欢上连墨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宋锦在心底里,马上否决了自己。 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前世已经过去,今生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锦儿,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娶你回家的。不管有没有人同意,我都一定要娶了你回去的!” 连墨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宋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宋锦心里,只觉得意外。 没过半晌,宋锦的小脸,当即就红了一半。 “连二公子,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少说几句。万一被旁人听见了,可是不好的。” 连墨亲自送着宋锦回了宋家。 到了宋家的巷子口,连墨就让宋锦下车了。 为了避免让宋府的人瞧见,避嫌,只能先让锦儿自己回去了。 “芙蕖,照顾好你家姑娘,若是你干的好,少不了你的赏的。” 连墨说着,亲自掏出来一锭银子,递给了宋锦身旁跟着的芙蕖。 芙蕖接过银子,马上就送着宋锦进了府里。 “姑娘,那连二公子,当真是个阔绰的人物。当初陈家公子喜欢姑娘,都不曾有他那么阔绰。一出手,就是给了奴婢二十两的银子。” 看着接过银子,笑得合不拢嘴的芙蕖,宋锦面上,也笑了起来。 “你瞧你,不过是锭银子,就把你收买了。若是一人给了你一百两银子,岂不是要把你家姑娘给卖了?” “怎么会?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姑娘,至少价值一万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最多够买我家姑娘的一根头发丝。”芙蕖看着身旁的姑娘,就打趣道。 “姑娘,我看着这连二公子,也是个好的。比起当初喜欢姑娘,一心追求姑娘的陈二公子,不知要好上多少。虽说那陈二公子,也是真心喜欢姑娘,但是那陈二公子,行为太过于偏激了。” “也难怪姑娘不喜欢,不接受他了,若是换做我,我也是不喜欢,不接受他的。” “你个把不住门的小丫头,什么时候竟然也喜欢嚼起旁人来的舌根了?就算那陈公子再如何不是,你也不应该这么说他才是。” 宋锦说着,狠狠戳了戳芙蕖的小脑袋。 “姑娘,奴婢说的是实话!天大的实话!”芙蕖又喊了句。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芙蕖这小丫头,当真是嘴贫。 她之所以不喜欢不接受陈锦然,也并非都是因为陈锦然对她的追求,太过疯狂。 至少还有旁的原因。 回了府里,宋锦刚刚洗漱一番,又换了衣裳,宋老夫人那边,就专程遣了马婆子过来,请她过去。 “姑娘,大姑娘回府来了,现如今在松鹤斋里,陪着老夫人说着话,老夫人想要请了姑娘过去,陪着大姑娘一起说说话。” 大姐姐又回来了? 难怪她方才进门的时候,就瞧见了宫里出来的车驾,摆在了隔壁的巷道里。 几个锦衣卫,正守在马车外头。 跟着马婆子来到了松鹤斋,只见松鹤斋的院外,站了一排伺候的宫女。 宋锦细细看过一眼,都是她前些日子入宫,在大姐姐身边看见的,那群伺候大姐姐的宫女。 “姑娘在院外稍等片刻,待老奴进去禀了老夫人和大姑娘,再出来带姑娘进去。” 宋锦点了点头,马婆子就进了屋里。 片刻之后,马婆子就出来了。 “姑娘,老夫人遣了老奴,带姑娘进去。” 马婆子笑着说道。 宋锦跟着马婆子进了屋里,屋里只见宋老夫人和宋芸,已经坐在屋里,等着她进来了。 “没成想,锦儿在家里的这几日,倒是变得越发规矩起来了。起先母亲还在担心,说锦儿的性子,就像一个屁孩子一样,只怕教不好。如今这么一瞧,我倒是不曾觉得,锦儿的性子,像个皮孩子了,倒是越发的沉静内敛了。” 宋芸穿了身她穿惯了的淡蓝色镶嵌珍珠花边的宫装,戴着顶嫌弃的珍珠宫花的宫帽,看了眼进来的宋锦,就笑着对身旁的宋老夫人道。 宋芸还没说这话之前,宋老夫人并不觉得锦儿已经有了变化。 听了宋芸这么说后,宋老夫人才发现,原来锦儿真的有了变化。 “锦儿,过来!坐到你大姐姐和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 宋锦点了点头,就坐到了宋芸和宋老夫人二人的中间。 听着宋芸方才那些话,宋老夫人这回,才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宋锦一番。 …… 见宋锦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徐慧也不愿意同宋锦过多的解释,只是道。 “宋二姑娘,不管你相信与否,连墨哥哥,就是重生之人。他上一世负了你,失去你之后,他后悔莫及,没过几年,也跟着死了。他重活这一世,就是来找你再续前缘的。” 徐慧说的一本正经,不像说编了故事,特地来骗她的。 听着徐慧这些话,宋锦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 这世间,连穿越这样破天荒的事情都有,更别提由重生这样的稀罕事了。 不过要知道连墨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重生之人,只需要找来连墨,好好问一问他就知道了。 “既然你说连二公子是重生之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是你能够找出来证据,那我就姑且相信你这一回!” 听着宋锦这么说,徐慧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连墨哥哥都是重生之人。若是你没有好好珍惜连墨哥哥,负了连墨哥哥,我一定会就这样饶了你的。” 徐慧说着,由贴身伺候的丫鬟搀着,就站起身来。 待徐慧站起身的时候,宋锦才发现,原来徐慧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看模样,显然已经是有了身孕。 “徐慧姑娘,你明明已经嫁给了连家三公子,为何还要这样肖想着那连家二公子呢?既然你心中一心一意想着的是那连家二公子,当初为何不和家里据理力争,不嫁给连家三公子呢?” 宋锦实在是不解徐慧当初那么做的原因,多嘴问了她一句。 “宋二姑娘,我可不是你,有着爹娘祖母兄弟的疼爱,我只有我自己。虽说我娘疼我,但我娘有四五个孩子,她哪里疼得过来?” “再说了,能够嫁去连家,能够天天看着连墨哥哥在我身边,我心底里,也是高兴的。头一回这么高兴!” 徐慧说着说着,面上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宋锦也看出来了,徐慧方才,是真的高兴。 待徐慧走后,宋锦就带着芙蕖,出了府,去了四平街。 她还记得,自己同连墨碰面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这四平街。 也不知道连墨到底是刻意让她们二人在这里见面,还是故意把她引过来这里见面的。 宋锦去了四平街,先去了绸缎庄,见了绸缎庄里的李管事。 “姑娘今日怎么想着过来四平街了?是不是夫人这些日子把姑娘一直拘在府里,把姑娘给憋闷了。” 李管事亲自沏好茶水,给宋锦端了过来。 宋锦今日不是过来喝茶水的,她今日过来,是有事情想要找李管事,单独商量的。 李管事也看到了宋锦面上的不高兴,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厮,坐到了宋锦身旁。 “姑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叮嘱小人的?”李管事开口问道。 “你可算是猜对了,我今日过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的。我想要请你帮我,帮我找一个人。” “姑娘但说无妨,到底要找什么人,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姑娘找到那个人的。” 李管事这么说,宋锦就放心了。 “我想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连太师府上的二公子,连墨。听说他失踪了,我心里头担心他,就准备请你,帮着我,找找那个人。” 李管事也懂了宋锦心中的意思。 “姑娘说的,我知道了。只是这京师人海茫茫,小人到底要去哪里找那个人呀?” 李管事说着话,屋外就有小厮走了进来,把茶点搁在了宋锦身旁的高几上。 都什么时候了,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吃什么茶点? “把这些茶点都撤下去吧!今日我过来,没有兴趣吃茶点的。” 宋锦说着,抬起头,只见前来给她送茶点的小厮,正是乔装打扮过的连墨。 宋锦心中一紧,朝着李管事挥了挥手。 “李管事,你先下去,这个小厮留下来,我有几句话想要同她说。” 芙蕖懂了宋锦的意思,亲自送着李管事出去后,自己也守到了门口。 “连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你能够一眼把我看出来的。锦儿,你为什么想要找我?” 连墨坐在宋锦身旁,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宋锦。 宋锦也不瞒他,直接道。 “我听徐慧说,你失踪了,就想要出来找找你。徐慧说你是重生之人,重活这一世,就是为了来和我续,上辈子的缘分的。” 虽说他失踪这件事,是他亲自叮嘱徐慧,一定要告诉宋锦的。 这么做虽说有些欺瞒了锦儿,但锦儿至少也来找他不是? 只要锦儿能够出来找他,这就是最好的了。 “锦儿,我知道你的心里面,还是心心念念记挂着我的。” 连墨说着,伸出一只手,紧紧拉着的宋锦的手。 宋锦今日也没有抽回,而是任由连墨,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这些日子里,她隐隐在原主那些个破碎的记忆中,发现了她和连墨的记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连墨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美好。 连墨是个会给人处处制造惊喜的人。 见宋锦不说话,凝神思索了片刻,连墨以为宋锦想起来以前那些个记忆。 “锦儿,你想起来了没有?我们以前的那些记忆?” 宋锦面上笑了笑,摇了摇头,就道。 “不曾!以前那些记忆,没了就没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创造美好的记忆?” 宋锦之所以会说这些话。也算是全了原主心中,对连墨的爱慕了。 似乎对于原主而言,连墨于她,当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陈锦然一心一意爱慕与她,却被她拒绝了。 原因是她的心底里,对陈锦然一点感觉也无。 但当面对连墨的时候,她的心底里,对连墨已经有了感觉。 见宋锦这么说,连墨面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惊喜,锦儿这是接受她了吗? “锦儿,我答应你,我会陪着你,一起创造更美好的记忆的。” 如此也好,终于能够报答原主。 借用原主身体,活的这些日子了。 出了绸缎庄之后,连墨带着宋锦,去吃了羊汤锅。 四平街这些日子里,又新开了一家羊肉馆。 味道是宋锦以前没吃过的,所以连墨带着宋锦,特地去尝尝鲜。 连墨叫来了一锅最贵的羊汤锅,给宋锦放好了蘸水。 “锦儿,你快些尝尝,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宋锦“嗯”了一声,就尝起了连墨特地为她调的蘸水。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锦儿是个不喜欢吃辣椒的。 方才他一不小心,多给锦儿放了半勺辣椒。 若是换作往常,锦儿已经辣得不行了。 如今怎么竟吃的津津有味? 夜,漆黑无比。 一声一声的蝉鸣,使这漆黑的夜晚,越加悠长。 这是她到了裕王府,被捆到后院柴房的第三天。 前来看她的,仍旧是送饭的瞎眼婆子,和裕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夏荷。 今夜,似乎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夏荷姑娘,王爷说了,安家这姑娘身上,可是藏着异宝之人。轻易打骂不得,也饿不得。” “若是饿坏了身子,安家姑娘不说出那异宝藏在哪里,只怕你我,都难以向王爷交代。” “她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异宝?王妃娘娘可怜她,这些日子嘱咐我,每日三次过来看她!” “这位安家姑娘,可是朝中第一大奸臣之女,如今那奸臣被陛下赐了三尺白绫,死了。这安家姑娘,也就落到我们裕王府手上了。” 长脸小厮看着躺在一堆茅草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荣,心里有些痒痒的。 这样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若是就这样没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若是能落到他手上,由他亲自处置,那可就太好了。 他长这么大,还不曾碰过女人,还没有尝过,这女人是什么滋味的。 夏荷看见小厮一脸色咪咪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茅草堆之上的安家姑娘,赶忙拉住了他。 “裕王妃交代下来了,安家姑娘知道那异宝藏在何处!那可是件能够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宝贝。” “如今还没有问出那宝贝在哪里,安家姑娘的身子,你是碰不得的。若是你敢违背裕王妃的命令,碰了安家姑娘,仔细你的手!” 夏荷教训了那小厮几句。 一男一女的声音,不断在安清荣的耳畔徘徊。 她试图睁开眼,看看眼前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可她无论用多大力气,都睁不开眼。 浑身上下只觉被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 除却了浑身上下酸疼不止,她的五脏六腑,感觉像是受了重击一样,每喘一口气,胸口都会疼上一阵。 她是大陈朝第一奸臣之女。 她的爹爹,是大陈朝第一首辅,把控内阁数十年,架空了陛下,诛杀了不少不服从管理之人。其中也不乏忠义耿直之辈。 从出生起,她就被很多人恨得牙痒痒。 有不少人在背后骂她,诅咒她,说她是奸臣之女,本就该死。 她是奸臣之女,哪有如何? 是奸臣之女,就该受到别人的谩骂和侮辱吗?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从肺腑传来,使她的神志,越发清醒。 从前的记忆,像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中不断浮现闪过。 先帝重病,爹爹临危受命,辅佐当今陛下登基。 太后担心主少国疑,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让爹爹做上了内阁首辅,从此把控大陈朝政三十年。 直至太后驾崩,陛下临朝,在三十年,她们安家在大陈,算的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陛下亲政,第一件事便是撤除了爹爹内阁首辅之职,以谋逆罪名,将爹爹打入天牢。 爹爹进了天牢,安家在大陈,从此也就失了势。 似乎是注意到了安清荣已经清醒过来,先前站在草堆旁说话的一男一女,朝着安清荣越靠越近。 “王妃娘娘得了宫里陛下的密令,已经给了安家姑娘下了鹤顶红了,不消多久,安家姑娘便会毒发生亡。” “既如此,趁着她还没有死的时候,好叫我快活快活!小爷活这么大,还没碰过像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 “我呸!就你还小爷!你一个在王爷身边伺候笔墨的小厮,也配称小爷?” “王妃娘娘说了,就算咱们得不到异宝,也不能让其他人得到异宝。” “那瞎眼婆子已经在安家姑娘的饭里下了鹤顶红了,不消多久,也该毒发而亡了。” 夏荷说着话,那小厮就不断往夏荷这边凑过来。 “我的好姐姐,既然你瞧她可怜,好姐姐不妨替了她,我们两个好快活快活!” 小厮望着夏荷,面上笑得无比下流。 紧接着,就听见了小厮惨叫一声。 夏荷一脚,踢在了小厮的要紧之处。 “给老娘滚!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敢来肖想老娘?” “信不信老娘今个儿就废了你!叫你做不成男人!” 听见男子的惨叫,安清荣用尽了全身上下仅存的力气,拼命睁开了眼。 屋里的光线很暗,暗得她瞧不清眼前的二人,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这又是在哪里? 不过方才她听到女子说起了裕王妃,她是得了裕王妃的吩咐,前来看着她死的。 照她这么说,她如今是身在裕王府了。 裕王是陛下的长子,也是陛下唯一的儿子,早早就立了太子。 裕王妃李氏,是阿娘的闺中密友。 那日爹爹入狱,她随着阿娘来求裕王妃,请裕王妃帮爹爹在陛下面前说说情。 结果她们刚到了裕王府,司礼监那帮阉狗就来了,不仅抓走了阿娘,还拿走了他们安家祖传的异宝。 那是一个木盒。 上头雕刻了星盘和八卦,阿娘同她说,这个木盒具有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能力。 叮嘱她要好好守护这异宝。 那日司礼监的阉狗,从阿娘身上搜到的,不过是个仿制品。 真正的异宝,如今就在她身上。 裕王府的人精明了一辈子,殊不知,他们想要找的异宝,如今就在她的身上。 他们还叫自己带着她们回安府去找,真是可笑,可笑呀! 想到这里,安清荣趁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没注意,摸到了藏在怀里的那木盒。 这异宝,需要用安家人的鲜血,才能开启,开启异宝之后,才具有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能力。 若是老天爷能开眼,让她回到过去,让她改变安家人的命运,无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去做! 忽然,男子“咦”了一声,方才他看见原先还半死不活的安清荣,竟然睁开眼了,正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你这小蹄子,命倒是挺硬的!吃了鹤顶红,挨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见你死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安清荣的脸的时候,先前还倒在草堆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荣,突然得了力气,从草堆上站了起来。 一把抓住了方才那男子的手指,用尽全身力气一折。 只听见男子发出来一声惨叫,身体快速地弯曲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安清荣运起残存在身体之内仅剩的真气,以手化掌,一下子劈在了那男子的咽喉处。 若是换作往常,她没有中那鹤顶红之毒,运起真气,想要杀掉那男子,对她来说,绰绰有余。 但是如今她中了鹤顶红之毒,体内大半的真气,都用来抵御鹤顶红的剧毒了。 如今她能够运起的真气,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部分。 用完这微乎其微的真气,安清荣身上的力气,总算是消耗殆尽了。 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要命的东西,信不信老子这就了解了你,让你下去,和你父母团聚去!” 男子说着,掏出来了先前一直藏在袖里的匕首。 趁安清荣没注意,猛地就扎进了安清荣的腹部。 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来,安清荣渐渐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她又听见了那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的似乎是在斥责那男的。 “你这是做什么?王妃娘娘想要在鹤顶红毒发之前,问出那异宝到底被她藏去哪里了?你如今这样杀了她,咱们还怎么向王妃娘娘交代?” “夏荷姑娘,我不杀她,难不成要看着她杀了你我二人吗?”“左右王妃娘娘还是想让她死的,被我一刀捅死,和中了鹤顶红而死,没有多大区别” 大楚十年,春暖花开,山里的山樱花,早已开得漫山皆是,像一朵朵粉色的云霞,点缀在山间一样。 这是一座位于半山腰的庄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新鲜,而带着阵阵樱花香气的山风了。 顾云棠抬起头,朝着半山腰上那一丛山樱花看了一眼,粉色的樱花,在夕阳的映照下,还是那么的耀眼。 收回目光,顺着盘山的小路,顾云棠下了山,回到了那座位于半山腰的庄子之中。 这座庄子,是母亲多年前留给她的遗物之一。 庄子里的一切,皆是母亲照着她的喜好布置的,十多年未曾有过变化。 坐在院门口剥着扁豆的汤嬷嬷瞧着顾云棠进了院里,面上红扑扑地,像是遭风吹过一样,放下手中的扁豆,赶忙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又去山上看樱花了?姑娘大病了这些个日子,断断不可以再上山吹风去了!咱们毕竟是住在山上,这倒春寒,可是厉害着呢。一个不小心又着了凉,不躺个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床的。” “太太临终前,嘱托过老奴照顾好姑娘,就不能放任姑娘自暴自弃。” 汤嬷嬷絮絮叨叨时的模样,比起母亲生前的时候,丝毫不差。 就是容颜苍老了些,话也多了几句。 汤嬷嬷的目光在顾云棠身前身后打转了半晌,没见到贴身伺候姑娘的芸豆,拿起菜筐里头的一把葱,就要发作出来。 “姑娘,芸豆这小丫头又去坐什么了?别不是去偷了老奴前些日子酿的百花蜜了吧?” “那些个百花蜜,是治姑娘咳疾的,前些日子才叫那小丫头偷着吃了半罐,剩下的那半罐,还得给姑娘兑着水喝呢。” 看着汤嬷嬷的面上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看来那半罐百花蜜,在她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的。 毕竟眼前这位汤嬷嬷,是打小就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知道百花蜜可以治疗自己的咳疾,汤嬷嬷费尽心思,用了自己种的扁豆和山里的蜂农做了交易,才换来的一罐百花蜜。 汤嬷嬷平日里把这罐百花蜜束之高阁,唯有顾云棠咳嗽不止时,才会取下来,挖一勺出来,给她兑着水喝下。 “芸豆被我打发去山下帮蜂农采蜜去了。前两日她去蜂农家里偷吃了百花蜜,虽说人家没有责怪,但我心中终究是过意不去,就打发去了。你莫怪她!” 顾云棠说着,眸光落在对面的汤嬷嬷身上。 汤嬷嬷也瞧着她,见她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叹了一口气,面上带了满满的笑意。 “既如此,就让她去帮忙吧!待会咱们用过晚饭,给她留点就成。” 顾云棠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跟着汤嬷嬷的步伐,去了用饭的灶房中。 晚饭汤嬷嬷已经做好,是极其简单的两菜一汤,菜都是山里的新鲜果蔬,茼蒿菜和芥菜,茼蒿菜过了猪油,吃起来很是爽口。 芥菜汆过水后,苦味淡了许多,吃起来有些回甜。 汤嬷嬷瞧着顾云棠匆匆吃过几口饭菜,就停住了筷子,她赶忙舀了一碗用火腿熬煮出来的汤水,递了过去。 看着顾云棠狼吞虎咽地把那碗带了点肉味的火腿竹笋汤喝个干干净净,汤嬷嬷的眼眶渐渐红了。 “姑娘就是命不好!夫人去得早,老爷娶了新媳,生怕那继夫人苛责姑娘,老爷就让老奴带着姑娘来了夫人在世时留下的庄子居住。没成想,这一住就是这十多年!可算是苦了姑娘。” 汤嬷嬷说这些日子苦,顾云棠却觉得,一点也不苦。 儿时陪着汤嬷嬷住在山庄的日子,是她前世在宫里,最怀念的快乐时光了。 宫里的日子难挨,唯有靠回忆撑着。 否则她也是要和那些人一样,熬不住,随着先帝去了的人。 大魏二十五年,是她前世第一次以方士的身份,入宫的日子。 那时她只是钦天监的一名小小的女官,先帝爷瞧她模样长的尚可,就把她留在了殿里伺候。 大魏三十年,先帝爷猝然驾崩,太子爷登基,也就是后来被流言讽刺弑父杀兄的天启帝。 虽说天启帝知道她是先帝身边伺候过的人,对她礼遇有加,许了她钦天监正使的位置。 天启帝登基不过半月,一直镇守边关的韩王私自带兵回京,借先帝爷给的钥匙腰牌,带着人马杀进宫中。 她也就死在了那夜的大屠杀之中。 韩王是先帝爷的三子,脾气性子最像先帝爷的人。 说她以妖法魅惑先帝,让先帝爷临终前改了遗诏,才让天启帝登基,将她诛杀在了钦天监宫殿之中,死在了她最爱的星盘之上。 她还记得那夜帝星陨落,星象混乱,斗转星移。 或许是星盘知道她心怀怨恨,就把她送回了二十年前,让她再度重生。 天启帝帝位的确来路不正,若非杀了先帝爷和在宫中侍疾赵王,以那时在朝中的威信,他很难成功登基。 不过韩王说她以妖法魅惑先帝,实在是无稽之谈,先帝与她莫逆之交,先帝爷将她当做知己,她也走进了先帝爷的心中,她怎会害他? 既然星盘让她重活这一世,她希望能借一己之力,护好先帝。 护好那个大魏开国两百年以来的第一位明君! “姑娘,姑娘!您又在想着什么了?是不是又想夫人了?昨个儿老奴在您屋里伺候,您睡着了,似是说了梦话,喊了几句夫人的名字。” “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了,夫人葬在离这不远的清风山,若姑娘不嫌路途遥远,就随着老奴一起去祭拜祭拜夫人吧!” 汤嬷嬷的声音,把顾云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些年,她竟连母亲的忌日也忘记了? 要不是汤嬷嬷方才提醒,她或许还想不起来。 母亲就是在五年前的那个春日里没的。 母亲是大魏第一世家齐国公府的嫡长女,和父亲徐渭的婚事,是两家长辈一早就定好的,夫妻之间,鹣鲽情深。 不过母亲自生下哥哥以及她之后,和父亲生了隔阂,起了矛盾,躲在山里的庄子住了几日后,就不明不白地没了。 至于母亲是如何没的,那时她年纪尚小,记忆模糊,如今也就不大记得了。 不过她还记得,母亲没了的那年,和母亲自小有着交情的赵王过来凭吊,哭得泪流满面,像是和母亲之间有过什么一样。 顶点 第314章 罚跪 - 宋锦 - 连小君 还没过上几日,赵氏请了水月庵的姑子来府里做法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宋老夫人的耳中。 宋老夫人知道后,马上让马婆子请了赵氏去了一趟松鹤斋,当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的面,狠狠地训斥了赵氏一番。 “你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当家夫人,怎么能请了那样的人,到家里面呢?” “那水月庵是什么地方?那是藏污纳垢的地方?里头的姑子,听说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进去的,都是庵堂找人牙子买回来的。” “你既然请了那些个姑子入府来,就应该着人好好看着,怎么会让那些人,偷盗了你屋里的东西,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宋老夫人丝毫没有给赵氏留任何情面,一连训斥了赵氏半个时辰。 赵氏就跪在宋老夫人身旁的蒲团上,听着宋老夫人的训斥。 连头也不敢低下去。 宋老夫人不看她,继续说着。 “怎么说,你都是有了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做事还这样不沉稳。若此事是锦儿做的,那也到罢,但此事,却是你做的,我就有一点想不通了。你一个当家夫人,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赵氏实在是受不了了,赶忙朝着身旁的李婆子使了眼色。 李婆子懂了赵氏的意思,就替赵氏辩解道。 “老夫人,都是老奴的不是,要不是老奴怂恿着夫人,请了水月庵的姑子入府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老奴这么做,也是为了府里着想呀!” “夫人听说老夫人这些日子夜里总是睡不着,又经常犯了梦魇,担心这府里有个什么脏东西,就让老奴去了水月庵,请了水月庵的姑子入府来。”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宋老夫人觉得赵氏,还有几分情有可原。 “若真是如李妈妈说的这样,那你倒还有几分情有可原。只是你不去城里的法华寺请德高望重的大师傅进府来,去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府来,我实在是对你有些失望!”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若是让几个孩子瞧见你跪在这里,也下了你的脸面去。” 宋老夫人话罢,招手示意身旁伺候的马婆子,把赵氏从蒲团上头搀了起来。 “不过这次也让你长长教训,那些个水月庵的姑子,该怎么处置?你自己下去想办法吧!” 听着宋老夫人把话说完,李婆子搀着赵氏,就下去了。 待赵氏走后,宋老夫人让马婆子拿了她惯用的那串楠木佛珠出来。 “夫人请了水月庵的姑子入府来,也是为着老夫人的身体着想的。夫人的心思,总归很是好的,老夫人还是不要过多的责怪夫人了。” 马婆子见宋老夫人面上不大高兴,就劝了句道。 “我自然是知道她的心里头,还是为着我着想的。要不是我知道她的这一层意思,又怎么会让她就这样回去呢?” “那水月庵的那些个姑子,老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听二姑娘说,那些个水月庵里的姑子,都是些好人家的姑娘,被卖进水月庵里,专门用来伺候那些个进水月庵里敬香礼佛的达官贵人的。” 马婆子不知道宋老夫人在这事上,是什么意思,复又问了一句。 “水月庵里的那些个姑子,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去交代夫人和二姑娘,这些事情,不是她们两个人应该管的。这件事情势必牵连甚广,若是就这样查下去,不知又要牵扯出多少人来。” “咱们这样的人家,经不起折腾。这都大半年了,老爷的官职,还是不曾挪过地方。就算是芸儿入宫做了尚仪,说到底也是伺候人的,纵然在太子妃跟前得宠,可到底还是不管用的。” 宋老夫人说的,自然有几分道理。 今年是老爷的升迁之年。 若是宋家卷入这些个斗争之中,只怕不好。 马婆子跟在宋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自然也知道宋老夫人心中所顾忌的。 “老夫人说的,老奴都明白了。老奴会把这些事,一一向夫人和姑娘说清楚的。” 宋老夫人话落,马婆子就退了出去。 安心斋里,因着方才赵氏在松鹤斋里跪了好长时间,跪伤了膝盖,如今李婆子,正帮赵氏在膝盖上着药。 “李妈妈,你轻些!你可知道这有多疼?” “夫人,老奴已经够轻的了。上一次二姑娘在祠堂里跪了一夜,膝盖都跪得乌青乌青的,芙蕖几个小丫鬟,都不敢帮姑娘上药,还是老奴去的。” “姑娘都没喊一句半句,偏夫人,老奴的药还没有碰到,夫人就已经喊个不停了。”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赵氏就解释道。 “锦儿在祠堂里跪习惯了,自然没有感觉。我这是第一次,在老夫人屋里跪了那么长的时间,老夫人也真是够心狠的,偏偏就是不让我起身来。” 听着赵氏这样的解释,李婆子只觉得无语。 什么事情都有夫人自己个的说头。 她还是不多管闲事得好。 “夫人可得忍着了,老奴要上快一点了。” 李婆子说着,迅速在木片上抹满了药,给赵氏上了起来。 知道赵氏在宋老夫人的屋里跪了半个时辰。 宋锦让芙蕖去回春堂拿了上好的去淤的药膏来,她亲自给赵氏送去。 “姑娘,老夫人好端端地,怎么让夫人在松鹤斋里,跪了半个时辰,听说夫人就跪了半个时辰,膝盖就肿了,又肿又淤的。” 芙蕖手中捧了回春堂的去淤膏,不解地问了宋锦就道。 她怎么会知道的? 祖母好端端地,把娘亲请去了松鹤斋,当着松鹤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就训斥了赵氏一番。 还不是因为赵氏请了水月庵那些个姑子进府来的事情,终于被祖母知道了。 若是娘亲当初一开始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祖母,自己也不会落到今时今日这样的下场。 当着一众伺候丫鬟仆妇的面,在松鹤斋里硬生生跪了半个时辰。 “夫人就是闲得慌,没事找事做,老夫人才会罚她的。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夫人那样的药膏,铁定没有回春堂自己配的好。” 回春堂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医馆了。 不过不是一般的医馆,是个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医馆。 回春堂自己配的去淤膏,十两银子就那么两小瓶,效果比起一般医馆自己配的去淤膏,效果不知要好上多少。 经了小丫鬟通禀,宋锦就进了安心斋。 进了安心斋,只见赵氏躺在堂屋的软榻上,又一阵没一阵地哼着了。 思及赵氏的膝盖受伤,宋锦赶忙迎了过去。 “娘亲,我过来看你了。” 听见了宋锦的声音,赵氏赶忙抬起头来,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宋锦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锦儿,你怎么就过来了?” 赵氏问了宋锦一句。 “知道娘亲去了祖母屋里,惹了祖母生气,被罚跪了半个时辰,心疼你的膝盖,我就过来了。” 见到宋锦过来,赵氏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锦儿呀!你祖母是个心狠地,活生生让我跪了半个时辰,现如今这膝盖都是乌青乌青地。” 顶点 第315章 诉苦 - 宋锦 - 连小君 见赵氏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宋锦赶忙安慰道。 “好了好了,这些我都知道了,知道娘亲的膝盖受了伤,我已经取了上好的药膏过来了。我这就给你敷上。” 说着,宋锦走到了赵氏身边,掀开赵氏遮盖在膝盖处的棉布,才发现原来赵氏口中所说的乌青乌青地,就是一点青罢了。 算不得有多么严重。 那赵氏方才还哭起来干什么。 宋锦又放下棉布,盖在赵氏的膝盖上。 还没过上几日,赵氏请了水月庵的姑子来府里做法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宋老夫人的耳中。 宋老夫人知道后,马上让马婆子请了赵氏去了一趟松鹤斋,当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的面,狠狠地训斥了赵氏一番。 “你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当家夫人,怎么能请了那样的人,到家里面呢?” “那水月庵是什么地方?那是藏污纳垢的地方?里头的姑子,听说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进去的,都是庵堂找人牙子买回来的。” “你既然请了那些个姑子入府来,就应该着人好好看着,怎么会让那些人,偷盗了你屋里的东西,这实在太不像话了。” 宋老夫人丝毫没有给赵氏留任何情面,一连训斥了赵氏半个时辰。 赵氏就跪在宋老夫人身旁的蒲团上,听着宋老夫人的训斥。 连头也不敢低下去。 宋老夫人不看她,继续说着。 “怎么说,你都是有了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做事还这样不沉稳。若此事是锦儿做的,那也到罢,但此事,却是你做的,我就有一点想不通了。你一个当家夫人,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赵氏实在是受不了了,赶忙朝着身旁的李婆子使了眼色。 李婆子懂了赵氏的意思,就替赵氏辩解道。 “老夫人,都是老奴的不是,要不是老奴怂恿着夫人,请了水月庵的姑子入府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老奴这么做,也是为了府里着想呀!” “夫人听说老夫人这些日子夜里总是睡不着,又经常犯了梦魇,担心这府里有个什么脏东西,就让老奴去了水月庵,请了水月庵的姑子入府来。”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宋老夫人觉得赵氏,还有几分情有可原。 “若真是如李妈妈说的这样,那你倒还有几分情有可原。只是你不去城里的法华寺请德高望重的大师傅进府来,去请了水月庵的姑子进府来,我实在是对你有些失望!”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若是让几个孩子瞧见你跪在这里,也下了你的脸面去。” 宋老夫人话罢,招手示意身旁伺候的马婆子,把赵氏从蒲团上头搀了起来。 “不过这次也让你长长教训,那些个水月庵的姑子,该怎么处置?你自己下去想办法吧!” 听着宋老夫人把话说完,李婆子搀着赵氏,就下去了。 待赵氏走后,宋老夫人让马婆子拿了她惯用的那串楠木佛珠出来。 “夫人请了水月庵的姑子入府来,也是为着老夫人的身体着想的。夫人的心思,总归很是好的,老夫人还是不要过多的责怪夫人了。” 马婆子见宋老夫人面上不大高兴,就劝了句道。 “我自然是知道她的心里头,还是为着我着想的。要不是我知道她的这一层意思,又怎么会让她就这样回去呢?” “那水月庵的那些个姑子,老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听二姑娘说,那些个水月庵里的姑子,都是些好人家的姑娘,被卖进水月庵里,专门用来伺候那些个进水月庵里敬香礼佛的达官贵人的。” 马婆子不知道宋老夫人在这事上,是什么意思,复又问了一句。 “水月庵里的那些个姑子,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去交代夫人和二姑娘,这些事情,不是她们两个人应该管的。这件事情势必牵连甚广,若是就这样查下去,不知又要牵扯出多少人来。” “咱们这样的人家,经不起折腾。这都大半年了,老爷的官职,还是不曾挪过地方。就算是芸儿入宫做了尚仪,说到底也是伺候人的,纵然在太子妃跟前得宠,可到底还是不管用的。” 宋老夫人说的,自然有几分道理。 今年是老爷的升迁之年。 若是宋家卷入这些个斗争之中,只怕不好。 马婆子跟在宋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自然也知道宋老夫人心中所顾忌的。 “老夫人说的,老奴都明白了。老奴会把这些事,一一向夫人和姑娘说清楚的。” 宋老夫人话落,马婆子就退了出去。 安心斋里,因着方才赵氏在松鹤斋里跪了好长时间,跪伤了膝盖,如今李婆子,正帮赵氏在膝盖上着药。 “李妈妈,你轻些!你可知道这有多疼?” “夫人,老奴已经够轻的了。上一次二姑娘在祠堂里跪了一夜,膝盖都跪得乌青乌青的,芙蕖几个小丫鬟,都不敢帮姑娘上药,还是老奴去的。” “姑娘都没喊一句半句,偏夫人,老奴的药还没有碰到,夫人就已经喊个不停了。”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赵氏就解释道。 “锦儿在祠堂里跪习惯了,自然没有感觉。我这是第一次,在老夫人屋里跪了那么长的时间,老夫人也真是够心狠的,偏偏就是不让我起身来。” 听着赵氏这样的解释,李婆子只觉得无语。 什么事情都有夫人自己个的说头。 她还是不多管闲事得好。 “夫人可得忍着了,老奴要上快一点了。” 李婆子说着,迅速在木片上抹满了药,给赵氏上了起来。 知道赵氏在宋老夫人的屋里跪了半个时辰。 宋锦让芙蕖去回春堂拿了上好的去淤的药膏来,她亲自给赵氏送去。 “姑娘,老夫人好端端地,怎么让夫人在松鹤斋里,跪了半个时辰,听说夫人就跪了半个时辰,膝盖就肿了,又肿又淤的。” 芙蕖手中捧了回春堂的去淤膏,不解地问了宋锦就道。 她怎么会知道的? 祖母好端端地,把娘亲请去了松鹤斋,当着松鹤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就训斥了赵氏一番。 还不是因为赵氏请了水月庵那些个姑子进府来的事情,终于被祖母知道了。 若是娘亲当初一开始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祖母,自己也不会落到今时今日这样的下场。 当着一众伺候丫鬟仆妇的面,在松鹤斋里硬生生跪了半个时辰。 “夫人就是闲得慌,没事找事做,老夫人才会罚她的。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夫人那样的药膏,铁定没有回春堂自己配的好。” 回春堂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医馆了。 不过不是一般的医馆,是个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医馆。 回春堂自己配的去淤膏,十两银子就那么两小瓶,效果比起一般医馆自己配的去淤膏,效果不知要好上多少。 经了小丫鬟通禀,宋锦就进了安心斋。 进了安心斋,只见赵氏躺在堂屋的软榻上,又一阵没一阵地哼着了。 思及赵氏的膝盖受伤,宋锦赶忙迎了过去。 “娘亲,我过来看你了。” 听见了宋锦的声音,赵氏赶忙抬起头来,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宋锦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锦儿,你怎么就过来了?” 赵氏问了宋锦一句。 “知道娘亲去了祖母屋里,惹了祖母生气,被罚跪了半个时辰,心疼你的膝盖,我就过来了。” 见到宋锦过来,赵氏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锦儿呀!你祖母是个心狠地,活生生让我贵了半个时辰,现如今这膝盖都是乌青乌青地。” 顶点 第316章 徐慧 - 宋锦 - 连小君 有些时候,她还真是佩服赵氏。 也心疼原主。平日里,赵氏是个亲娘,若是只要她一出门,回来的时候,就能瞧见赵氏已经搬了太师椅,坐到了大门那里,等她回来。 赵氏等她回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罚她。 罚她去跪了祠堂。 一跪就是一夜,没得了赵氏的吩咐,不许私自出了祠堂。 如今赵氏不过被宋老夫人,罚跪了半个时辰,自己就已经受不了。 方才宋家撩开挂在赵氏膝盖上的棉布看了一眼,赵氏的膝盖上,只受了一点小伤,修养半日就能够好的。 但是被赵氏折腾了半日,又是喊了李婆子去了医馆拿了跌打损伤的药酒,又是躺在榻上,只喊疼。 如今赵氏这么折腾下去,只怕那膝盖都已经好了。 那膝盖上头,还擦了药酒呢。 看过赵氏之后,宋锦就出了安心斋。 出了安心斋,宋锦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姑娘,夫人膝盖处受的伤,可要紧否?奴婢瞧着夫人请了那么些个大夫进府来,还以为夫人膝盖处受的伤,是伤到了骨头了呢。” 芙蕖紧紧跟在宋锦身后,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她也希望赵氏真的是伤及了骨头,请了那么多的大夫回来。 可赵氏连皮都没有擦破,请了那么多大夫进府来干什么。 还不是小题大做。 想要让宋老爹知道,宋老夫人请她去了松鹤斋,站了规矩。 赵氏的伤势越严重,宋老爹就越发心疼赵氏了。 宋锦回了翠微居,只见山茶和杜鹃两个丫头,已经在屋门前等着她了。 见她们二人面色着急,想来是出了什么事一样。 “姑娘,徐家姑娘入府来了,此刻就在咱们的小院里,说是要见见姑娘,和姑娘说几句话。” 杜鹃话罢,只听见屋外已经传来了徐慧的声音。 是徐慧! 果然是她! 只是好端端地,徐慧怎么又突然上门来了? 难不成还是为了连墨的事情,上门来的? “宋二姑娘,这些日子不见,我瞧着宋二姑娘,比起从前,要更加丰腴许多了。过两日就是年节了,到时候我不能够出门,我今日出门来,就是想要过来看看宋二姑娘的。” “我有什么好看的?能值得徐慧姑娘亲自登门来看我?徐慧姑娘有什么话,便说吧!有什么事也说吧!我听着便是。” 宋锦坐在屋里的绣凳上,让芙蕖去沏了一壶西湖龙井上来。 “听说徐慧姑娘喜欢喝西湖龙井,正好前些日子托了家中亲戚,特地去了一趟杭州,买回来了这西湖龙井,徐慧姑娘尝尝吧!看看可还和你的口味。” 芙蕖已经沏好茶,端了上来。 宋锦亲自倒出来一盏茶,递到了徐慧面前。 西湖龙井刚倒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茶香四溢,看模样,宋二姑娘这里的西湖龙井,当真是不错的茶。 只不过她今日原不是为了喝茶来的。 她过来,是有要紧之事,要同宋锦商量的。 “想必宋二姑娘还不知道吧?连大夫人这些日子已经在给连墨哥哥,挑着儿媳了。我那大伯母是出身世家大族的姑娘,她亲自挑的儿媳,自然也是从京中的几个世家大族里头挑。” “我家大伯母瞧上了白家的大姑娘白如霜!白家大姑娘的生母,是远近闻名的和善人,出自东阳侯府的姑娘,白家大老爷,如今刚升了吏部侍郎,仕途正盛。” “若是和连家就这样结成了儿女亲家,对白家连家,都是有益无害的。连墨哥哥已经和连家大夫人说了,想要求娶你回府。不知你愿不愿意?” 听着徐慧这么问,宋锦倒觉得眼前的徐慧,是连墨派过来打探消息的了。 不过徐慧今日过来。也的确是为连墨来打探消息的了。 “徐慧姑娘,我暂时还没有起想要嫁入连家之心,所以徐慧姑娘今日过来,只怕是要白来一趟了。我怕是要辜负了徐慧的一番好意了。” 听着宋锦这么说,徐慧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宋锦,又道。 “宋二姑娘,连墨哥哥一心一意喜欢你,只想要娶你这么一个人,还请你不要辜负了连墨哥哥才好。连墨哥哥为着你,已经不知付出了多少了。” 徐慧知道。 无论自己怎么说,自己面前的宋锦,都是听不进去的。 若是宋锦是个听得进去劝的,也不会她劝了这么久,宋锦还一点反应也无。 不过即便她知道宋锦已然是听不进去劝了。 她还是想要再劝宋锦几句。 “宋二姑娘,连墨哥哥待你一片真心,还望你不要辜负了连墨哥哥对你的一片真心。连墨哥哥为了你,可是重活了这一世。你倒是好,什么都忘了,你可知道,记住是一件有多么痛苦的事情。” 宋锦自然知道。 记住是这世间,最为痛苦的一件事。 无论是开心的记忆,还是伤心的记忆,一旦烙印在脑海里,就很难抹去。 所以记住,所以痛苦。 宋锦虽无法理会连墨如今的心情,但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连墨待她,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连墨或许是一心一意喜欢她,想要娶她。 可她,并不是原主。 她只是一个占据了原主身体的灵魂罢了。 连墨喜欢的人,应该也已经不在了。 不过这些事,宋锦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和旁人说了这些,旁人只会把她当做疯子一样,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世上有重生之人,本就是一件离奇的事情。 如今又多了穿越之人,若是让世人知道,那这世上,该乱套了。 就算她和眼前的徐慧说了,徐慧不一定会相信她,只会觉得是她想要拒绝了连墨,所以编出来的谎言接口罢了。 “徐慧姑娘,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的话,你就先回吧!先让我考虑一下!若是我真的喜欢连二公子的话,我自然不会让旁人,抢走我喜欢得东西的。请你放心就是!” 宋锦朝着芙蕖递了一个眼刀。 芙蕖迅速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马上送着徐慧出了翠微居,最后送出府去。 在送徐慧出去的路上,芙蕖突然开口,问了徐慧几句。 “徐慧姑娘,你可曾发现我家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奴婢这些日子越发觉得,我们家姑娘,比起从前,已经越发不对劲了。奴婢虽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奴婢就是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就是。” 听着芙蕖这么说,徐慧也有了几分感觉。 连墨哥哥也同她说过,眼前的宋锦,比起从前,已经有了大变化了。 连墨哥哥在如今的宋锦身上,已经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了。 现在的宋锦,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人一样。徐慧心中生了疑问,又开口问了芙蕖。 “你是什么时候觉得你们家姑娘,和旁人不一样的。” 芙蕖深思了片刻,才缓缓道。 “约摸从我家姑娘大病初愈,奴婢就觉得我们家姑娘,同从前不大一样了。以前的姑娘,都是从不吃辣椒的,连一点也沾不得。” “如今的姑娘,吃起辣椒来,别说一点点了,就是把整碗辣椒油吃下去,也是可以的。上次我见了,差点吓得半死。不知姑娘是哪里发生了变化,才造成这样的。” 第317章 猜想 - 宋锦 - 连小君 听着芙蕖这么说,徐慧的心中,也开始怀疑起了之前加过的宋锦。 一个从前连辣椒都不能吃的人。 如今竟然无辣不欢,就算是生了一场大病,也不会有这样的变化。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徐慧心中还不大清楚。 不过徐慧隐隐觉得,眼前的宋锦,或许已经不是从前的宋锦了。 “你们家姑娘生了大病之后,宋夫人可请了什么道行高深的大师进府?” 徐慧之所以要这么问芙蕖,就是想要知道,到底是不是有别的灵魂,侵占了宋锦的身体,所以使宋锦发生了变化。 在以往的那些个话本子里头,写恶灵夺舍的事情,可不在少数。 那些个恶灵,专挑女子的身躯下手。 因为女子身体体质特殊,容易招惹不干不净的东西。 且之前宋二姑娘,一直处于病中,身体更是虚弱得不行。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宋锦的身体,比较容易招惹那些个脏东西。 然后就被那些个脏东西给缠上了,那些个脏东西,占据了宋锦的身体,准备据为己有,所以宋锦的身上,才会起了那样的变化的。 这些事情,徐慧只敢在心底里猜测,还不敢说给一旁的芙蕖听。 若是芙蕖听了之后,把这件事回去说给了那个恶灵听,到时候那个恶灵缠上了自己,那可怎么办? 听着徐慧这么说,芙蕖在心底里想了片刻,才回了徐慧的话。 “徐慧姑娘,我家姑娘生了大病的时候,我们家夫人和我们家老夫人,都牵挂得不得了,请了普济寺的大师入府来看过,大师说我们家的姑娘身上,并没有被什么脏东西缠上,叫我们放宽心。” 芙蕖这么说,徐慧就越发不相信起来。 普济寺的那些个大和尚,有几个是有真的本事的? 若是那些个大和尚真的有什么本事,只怕早就入宫做了国师了。 又怎么会落到普济寺里当吃斋念佛的大和尚呢。 “芙蕖姑娘,普济寺那群大和尚的鬼话,你们可听不得。那一群大和尚,都是江湖上骗子神棍,专门骗去香油钱的。” “若依着我说,不妨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看看,也好安心。” 三清真人是有名的得道高人,请了三清真人回来看看,也好。 …… 有些时候,她还真是佩服赵氏。 也心疼原主。平日里,赵氏是个亲娘,若是只要她一出门,回来的时候,就能瞧见赵氏已经搬了太师椅,坐到了大门那里,等她回来。 赵氏等她回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罚她。 罚她去跪了祠堂。 一跪就是一夜,没得了赵氏的吩咐,不许私自出了祠堂。 如今赵氏不过被宋老夫人,罚跪了半个时辰,自己就已经受不了。 方才宋家撩开挂在赵氏膝盖上的棉布看了一眼,赵氏的膝盖上,只受了一点小伤,修养半日就能够好的。 但是被赵氏折腾了半日,又是喊了李婆子去了医馆拿了跌打损伤的药酒,又是躺在榻上,只喊疼。 如今赵氏这么折腾下去,只怕那膝盖都已经好了。 那膝盖上头,还擦了药酒呢。 看过赵氏之后,宋锦就出了安心斋。 出了安心斋,宋锦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姑娘,夫人膝盖处受的伤,可要紧否?奴婢瞧着夫人请了那么些个大夫进府来,还以为夫人膝盖处受的伤,是伤到了骨头了呢。” 芙蕖紧紧跟在宋锦身后,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她也希望赵氏真的是伤及了骨头,请了那么多的大夫回来。 可赵氏连皮都没有擦破,请了那么多大夫进府来干什么。 还不是小题大做。 想要让宋老爹知道,宋老夫人请她去了松鹤斋,站了规矩。 赵氏的伤势越严重,宋老爹就越发心疼赵氏了。 宋锦回了翠微居,只见山茶和杜鹃两个丫头,已经在屋门前等着她了。 见她们二人面色着急,想来是出了什么事一样。 “姑娘,徐家姑娘入府来了,此刻就在咱们的小院里,说是要见见姑娘,和姑娘说几句话。” 杜鹃话罢,只听见屋外已经传来了徐慧的声音。 是徐慧! 果然是她! 只是好端端地,徐慧怎么又突然上门来了? 难不成还是为了连墨的事情,上门来的? “宋二姑娘,这些日子不见,我瞧着宋二姑娘,比起从前,要更加丰腴许多了。过两日就是年节了,到时候我不能够出门,我今日出门来,就是想要过来看看宋二姑娘的。” “我有什么好看的?能值得徐慧姑娘亲自登门来看我?徐慧姑娘有什么话,便说吧!有什么事也说吧!我听着便是。” 宋锦坐在屋里的绣凳上,让芙蕖去沏了一壶西湖龙井上来。 “听说徐慧姑娘喜欢喝西湖龙井,正好前些日子托了家中亲戚,特地去了一趟杭州,买回来了这西湖龙井,徐慧姑娘尝尝吧!看看可还和你的口味。” 芙蕖已经沏好茶,端了上来。 宋锦亲自倒出来一盏茶,递到了徐慧面前。 西湖龙井刚倒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茶香四溢,看模样,宋二姑娘这里的西湖龙井,当真是不错的茶。 只不过她今日原不是为了喝茶来的。 她过来,是有要紧之事,要同宋锦商量的。 “想必宋二姑娘还不知道吧?连大夫人这些日子已经在给连墨哥哥,挑着儿媳了。我那大伯母是出身世家大族的姑娘,她亲自挑的儿媳,自然也是从京中的几个世家大族里头挑。” “我家大伯母瞧上了白家的大姑娘白如霜!白家大姑娘的生母,是远近闻名的和善人,出自东阳侯府的姑娘,白家大老爷,如今刚升了吏部侍郎,仕途正盛。” “若是和连家就这样结成了儿女亲家,对白家连家,都是有益无害的。连墨哥哥已经和连家大夫人说了,想要求娶你回府。不知你愿不愿意?” 听着徐慧这么问,宋锦倒觉得眼前的徐慧,是连墨派过来打探消息的了。 不过徐慧今日过来。也的确是为连墨来打探消息的了。 “徐慧姑娘,我暂时还没有起想要嫁入连家之心,所以徐慧姑娘今日过来,只怕是要白来一趟了。我怕是要辜负了徐慧的一番好意了。” 听着宋锦这么说,徐慧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宋锦,又道。 “宋二姑娘,连墨哥哥一心一意喜欢你,只想要娶你这么一个人,还请你不要辜负了连墨哥哥才好。连墨哥哥为着你,已经不知付出了多少了。” 徐慧知道。 无论自己怎么说,自己面前的宋锦,都是听不进去的。 若是宋锦是个听得进去劝的,也不会她劝了这么久,宋锦还一点反应也无。 不过即便她知道宋锦已然是听不进去劝了。 她还是想要再劝宋锦几句。 “宋二姑娘,连墨哥哥待你一片真心,还望你不要辜负了连墨哥哥对你的一片真心。连墨哥哥为了你,可是重活了这一世。你倒是好,什么都忘了,你可知道,记住是一件有多么痛苦的事情。” 宋锦自然知道。 记住是这世间,最为痛苦的一件事。 无论是开心的记忆,还是伤心的记忆,一旦烙印在脑海里,就很难抹去。 所以记住,所以痛苦。 宋锦虽无法理会连墨如今的心情,但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连墨待她,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连墨或许是一心一意喜欢她,想要娶她。 可她,并不是原主。 她只是一个占据了原主身体的灵魂罢了。 连墨喜欢的人,应该也已经不在了。 不过这些事,宋锦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和旁人说了这些,旁人只会把她当做疯子一样,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世上有重生之人,本就是一件离奇的事情。 如今又多了穿越之人,若是让世人知道,那这世上,该乱套了。 就算她和眼前的徐慧说了,徐慧不一定会相信她,只会觉得是她想要拒绝了连墨,所以编出来的谎言接口罢了。 “徐慧姑娘,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的话,你就先回吧!先让我考虑一下!若是我真的喜欢连二公子的话,我自然不会让旁人,抢走我喜欢得东西的。请你放心就是!” 宋锦朝着芙蕖递了一个眼刀。 芙蕖迅速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马上送着徐慧出了翠微居,最后送出府去。 在送徐慧出去的路上,芙蕖突然开口,问了徐慧几句。 “徐慧姑娘,你可曾发现我家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奴婢这些日子越发觉得,我们家姑娘,比起从前,已经越发不对劲了。奴婢虽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奴婢就是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就是。” 听着芙蕖这么说,徐慧也有了几分感觉。 连墨哥哥也同她说过,眼前的宋锦,比起从前,已经有了大变化了。 连墨哥哥在如今的宋锦身上,已经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了。 现在的宋锦,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人一样。徐慧心中生了疑问,又开口问了芙蕖。 “你是什么时候觉得你们家姑娘,和旁人不一样的。” 芙蕖深思了片刻,才缓缓道。 “约摸从我家姑娘大病初愈,奴婢就觉得我们家姑娘,同从前不大一样了。以前的姑娘,都是从不吃辣椒的,连一点也沾不得。” “如今的姑娘,吃起辣椒来,别说一点点了,就是把整碗辣椒油吃下去,也是可以的。不知姑娘是哪里发生了变化,才造成这样的。” 第318章 山茶 - 宋锦 - 连小君 百度搜索№Ⅰ宁一中文网№Ⅰ或№Ⅰ宁一№Ⅰ即可找到本书. 待徐慧走后,发现,芙蕖有些变得神神叨叨地。 不知徐慧和芙蕖了什么话,芙蕖竟变得神神叨叨地,竟然躲着避着她。 就连她要喝一盏茶水,都是吩咐了山茶给她送进来的。 身边,原先是由芙蕖和白荷二人伺候。 山茶和杜鹃,甚少出入的屋子。 所以方才山茶过来送茶水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的屋子。 “姑娘的屋里,就像仙女屋一样,若是以后我有钱了,也会买一间大院,把自己的屋子,布置得和姑娘的屋子一样。像姑娘这样的装潢。” 前些日子,从西洋泊来了一种计时的西洋摆钟。 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当当当”地响。 山茶没见过西洋摆钟。 见了自家姑娘屋里摆着的西洋摆钟的时候,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摸着那西洋摆钟,怎么也不肯放手。 “姑娘,这西洋摆钟,肯定值很多钱。” 山茶摸了摸面前的西洋摆钟,但生怕碰坏了一样,又迅速抽回手,两只手背在了身后。 “姑娘,夫人了,姑娘的屋里,只有芙蕖姐姐一个人伺候,只怕芙蕖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准备从我和杜鹃二人中,挑选一个人出来,留在姑娘屋里伺候。不知姑娘可有了中意的,不知是我,还是杜鹃” 山茶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一般想到什么,就什么。 不过见她和杜鹃要好的份上,有意逗逗她。 “我选了杜鹃,杜鹃的针线活,比你做的好,我身边就缺会做针线活的。” “杜鹃的针线活再好,能比得了姑娘姑娘无论是纺织还是缝补,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们这些不过是不起眼的活计罢了,哪里能入了姑娘的法眼” 山茶这么,一时之间,倒是让不知道如何答话。 的确,原主的针线活,比起这些个屋里伺候的丫鬟,不知好上多少倍。 但她怎么也是个官家姐,如何能与一群绣娘织女在一起比 赵氏曾经就嘱咐过她,女子的针线活,能绣一朵花,就是最好的了。 又不是那做绣娘织女的,绣活要那么好做什么 所以这些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就疏松了许多。 不过比起屋里这几个丫鬟,她的针线活,却还是在这几个人之上的。 山茶刚出去,就见芙蕖一脸心翼翼地走在了进来。 特地避开了姑娘,去了自己的耳房,难不成是芙蕖,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亏心事一样。 “芙蕖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姑娘,也声招呼也不打,就进了屋里来。难不成姑娘是什么老虎不成,你就这样怕着姑娘” 山茶忍不住,进了芙蕖的屋里,就问了她道。 听着山茶这么问,芙蕖赶忙拉过了山茶,捂住了山茶的嘴,叫她不出话来。 “山茶,你个丫头,能懂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呀!今徐慧姑娘对我,咱们姑娘,现如今可能被什么邪祟占据了身体,咱们姑娘已经不是咱们姑娘了。” “还让我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帮着姑娘驱赶姑娘身体里的邪祟。” 山茶听着芙蕖一番话吧。 抬起头来看了芙蕖一眼,又抬起手来,拍了拍芙蕖的脑袋。 “芙蕖姐姐,那徐慧姑娘到底给芙蕖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芙蕖姐姐连徐慧姑娘这样的鬼话也相信那徐慧姑娘是什么人,她自然是见不得咱们姑娘好。” “怎么你也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怎么就被那徐慧姑娘三两句话,给策反了” 山茶是个直肠子。 想到什么就什么,也不管出来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不过她觉得芙蕖这么,肯定是受了那徐慧姑娘的唆使。 否则怎么好端敦,姑娘被什么邪祟缠身 这样的话,芙蕖姐姐都能够口无遮拦出来。 见山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芙蕖也不愿继续下去,只是道。 “山茶,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的话,都是句句属实的。反正我要把这事告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回府了。” 芙蕖着,就要往屋外去。 山茶见状,忙一把拉住了要往外走的芙蕖。 “芙蕖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向听不得这些个怪力乱神的话,你若是到夫人和老夫人面前了这个,老夫人指不定要喊了马婆子,扒你的皮去。” 被山茶这一提醒。 芙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不是告诉了夫人和老夫饶时候。 光听她一面之词,就姑娘身上有了邪祟附体,只怕很难叫老夫人夫人信服。 她该怎么办呢? 才能弄到证据 “芙蕖姐姐,你随我去姑娘屋里一趟,去见见姑娘,把你方才的那些话,对着姑娘再一遍。让姑娘好好听听,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徐慧姑娘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背叛姑娘,这些个玷污姑娘名声的话的。” 山茶话音刚落,就要拉了芙蕖,去隔壁的主屋里,见了。 山茶素来是个直肠子,芙蕖知道,就凭她这样的,只怕也很难服山茶。 与其服山茶,倒不如跟着她,亲自去见见那个被邪祟缠身的姑娘。 芙蕖跟着山茶来到了所在的主屋,坐在主屋里的软榻上。 “姑娘,芙蕖姐姐到了!” 山茶把芙蕖带到了屋里,抬起头喊了一句。 “姑娘,芙蕖姐姐有话想要和你去。” 山茶着,把芙蕖推到了面前。 抬起头打量了芙蕖一番,就道。 “芙蕖,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的现在吧!我且听着就是。” 坐在软榻上喝着茶水,准备听听芙蕖到底想要些什么。 见芙蕖半没有话,低下头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看。 带着芙蕖进来的山茶,想了想,索性把芙蕖方才那些话,对着姑娘一遍。 好让姑娘知道知道,眼前的芙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芙蕖姐姐方才在隔壁的耳房和奴婢,姑娘身上被邪祟缠身了,如今的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芙蕖姐姐还要把这事,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 山茶话罢,瞅了一旁的芙蕖一眼,又接着道。 “姑娘,芙蕖姑娘不是个什么好的货色,这些话她是听了徐慧姑娘,吃了徐慧姑娘的迷魂汤,才给我听的。芙蕖姑娘就是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还请姑娘重重罚他才是。” 宁一中文网一个无弹窗的站,收藏书签下次不迷路,无广告免费阅读! 据说智商高的人,一眼就能记住宁一中文网域名: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19章 质问 - 宋锦 - 连小君 山茶话罢,芙蕖一时之间,也不出话来。 “姑娘,我不是那样的人!别听山茶胡袄,奴婢自幼就伺候在姑娘身边,对姑娘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做出,不利于姑娘的事情出来呢?” 芙蕖着,就跪倒在面前。 其实也愿意相信芙蕖。 只是方才山茶的那些话,未必就不是真的。 所以她还是先让山茶出去,她再好好问问芙蕖就是。 看看这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山茶得了吩咐,就退了出去,屋里只剩和芙蕖二人。 “芙蕖,你在我身边也伺候了这么些年,你好好想想,我待你如何” 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就这样问了芙蕖道。 待徐慧走后,发现,芙蕖有些变得神神叨叨地。 不知徐慧和芙蕖了什么话,芙蕖竟变得神神叨叨地,竟然躲着避着她。 就连她要喝一盏茶水,都是吩咐了山茶给她送进来的。 身边,原先是由芙蕖和白荷二人伺候。 山茶和杜鹃,甚少出入的屋子。 所以方才山茶过来送茶水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的屋子。 “姑娘的屋里,就像仙女屋一样,若是以后我有钱了,也会买一间大院,把自己的屋子,布置得和姑娘的屋子一样。像姑娘这样的装潢。” 前些日子,从西洋泊来了一种计时的西洋摆钟。 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当当当”地响。 山茶没见过西洋摆钟。 见了自家姑娘屋里摆着的西洋摆钟的时候,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摸着那西洋摆钟,怎么也不肯放手。 “姑娘,这西洋摆钟,肯定值很多钱。” 山茶摸了摸面前的西洋摆钟,但生怕碰坏了一样,又迅速抽回手,两只手背在了身后。 “姑娘,夫人了,姑娘的屋里,只有芙蕖姐姐一个人伺候,只怕芙蕖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准备从我和杜鹃二人中,挑选一个人出来,留在姑娘屋里伺候。不知姑娘可有了中意的,不知是我,还是杜鹃” 山茶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一般想到什么,就什么。 不过见她和杜鹃要好的份上,有意逗逗她。 “我选了杜鹃,杜鹃的针线活,比你做的好,我身边就缺会做针线活的。” “杜鹃的针线活再好,能比得了姑娘姑娘无论是纺织还是缝补,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们这些不过是不起眼的活计罢了,哪里能入了姑娘的法眼” 山茶这么,一时之间,倒是让不知道如何答话。 的确,原主的针线活,比起这些个屋里伺候的丫鬟,不知好上多少倍。 但她怎么也是个官家姐,如何能与一群绣娘织女在一起比 赵氏曾经就嘱咐过她,女子的针线活,能绣一朵花,就是最好的了。 又不是那做绣娘织女的,绣活要那么好做什么 所以这些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就疏松了许多。 不过比起屋里这几个丫鬟,她的针线活,却还是在这几个人之上的。 山茶刚出去,就见芙蕖一脸心翼翼地走在了进来。 特地避开了姑娘,去了自己的耳房,难不成是芙蕖,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亏心事一样。 “芙蕖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姑娘,也声招呼也不打,就进了屋里来。难不成姑娘是什么老虎不成,你就这样怕着姑娘” 山茶忍不住,进了芙蕖的屋里,就问了她道。 听着山茶这么问,芙蕖赶忙拉过了山茶,捂住了山茶的嘴,叫她不出话来。 “山茶,你个丫头,能懂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呀!今徐慧姑娘对我,咱们姑娘,现如今可能被什么邪祟占据了身体,咱们姑娘已经不是咱们姑娘了。” “还让我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帮着姑娘驱赶姑娘身体里的邪祟。” 山茶听着芙蕖一番话吧。 抬起头来看了芙蕖一眼,又抬起手来,拍了拍芙蕖的脑袋。 “芙蕖姐姐,那徐慧姑娘到底给芙蕖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芙蕖姐姐连徐慧姑娘这样的鬼话也相信那徐慧姑娘是什么人,她自然是见不得咱们姑娘好。” “怎么你也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怎么就被那徐慧姑娘三两句话,给策反了” 山茶是个直肠子。 想到什么就什么,也不管出来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不过她觉得芙蕖这么,肯定是受了那徐慧姑娘的唆使。 否则怎么好端敦,姑娘被什么邪祟缠身 这样的话,芙蕖姐姐都能够口无遮拦出来。 见山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芙蕖也不愿继续下去,只是道。 “山茶,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的话,都是句句属实的。反正我要把这事告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回府了。” 芙蕖着,就要往屋外去。 山茶见状,忙一把拉住了要往外走的芙蕖。 “芙蕖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向听不得这些个怪力乱神的话,你若是到夫人和老夫人面前了这个,老夫人指不定要喊了马婆子,扒你的皮去。” 被山茶这一提醒。 芙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不是告诉了夫人和老夫饶时候。 光听她一面之词,就姑娘身上有了邪祟附体,只怕很难叫老夫人夫人信服。 她该怎么办呢? 才能弄到证据 “芙蕖姐姐,你随我去姑娘屋里一趟,去见见姑娘,把你方才的那些话,对着姑娘再一遍。让姑娘好好听听,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徐慧姑娘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背叛姑娘,这些个玷污姑娘名声的话的。” 山茶话音刚落,就要拉了芙蕖,去隔壁的主屋里,见了。 山茶素来是个直肠子,芙蕖知道,就凭她这样的,只怕也很难服山茶。 与其服山茶,倒不如跟着她,亲自去见见那个被邪祟缠身的姑娘。 芙蕖跟着山茶来到了所在的主屋,坐在主屋里的软榻上。 “姑娘,芙蕖姐姐到了!” 山茶把芙蕖带到了屋里,抬起头喊了一句。 “姑娘,芙蕖姐姐有话想要和你去。” 山茶着,把芙蕖推到了面前。 抬起头打量了芙蕖一番,就道。 “芙蕖,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的现在吧!我且听着就是。” 坐在软榻上喝着茶水,准备听听芙蕖到底想要些什么。 见芙蕖半没有话,低下头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看。 带着芙蕖进来的山茶,想了想,索性把芙蕖方才那些话,对着姑娘一遍。 好让姑娘知道知道,眼前的芙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芙蕖姐姐方才在隔壁的耳房和奴婢,姑娘身上被邪祟缠身了,如今的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芙蕖姐姐还要把这事,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 山茶话罢,瞅了一旁的芙蕖一眼,又接着道。 “姑娘,芙蕖姑娘不是个什么好的货色,这些话她是听了徐慧姑娘,吃了徐慧姑娘的迷魂汤,才给我听的。芙蕖姑娘就是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还请姑娘重重罚他才是。” 宁一中文网一个无弹窗的站,收藏书签下次不迷路,无广告免费阅读! 据说智商高的人,一眼就能记住宁一中文网域名: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20章 解释 - 宋锦 - 连小君 身边,原先是由芙蕖和白荷二人伺候。看书否 山茶和杜鹃,甚少出入的屋子。 所以方才山茶过来送茶水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的屋子。 “姑娘的屋里,就像仙女屋一样,若是以后我有钱了,也会买一间大院,把自己的屋子,布置得和姑娘的屋子一样。像姑娘这样的装潢。” 前些日子,从西洋泊来了一种计时的西洋摆钟。 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当当当”地响。 山茶没见过西洋摆钟。 见了自家姑娘屋里摆着的西洋摆钟的时候,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摸着那西洋摆钟,怎么也不肯放手。 “姑娘,这西洋摆钟,肯定值很多钱。” 山茶摸了摸面前的西洋摆钟,但生怕碰坏了一样,又迅速抽回手,两只手背在了身后。 “姑娘,夫人说了,姑娘的屋里,只有芙蕖姐姐一个人伺候,只怕芙蕖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准备从我和杜鹃二人中,挑选一个人出来,留在姑娘屋里伺候。不知姑娘可有了中意的,不知是我,还是杜鹃” 山茶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见她和杜鹃要好的份上,有意逗逗她。 “我选了杜鹃,杜鹃的针线活,比你做的好,我身边就缺会做针线活的。” “杜鹃的针线活再好,能比得了姑娘姑娘无论是纺织还是缝补,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们这些不过是不起眼的活计罢了,哪里能入了姑娘的法眼” 山茶这么说,一时之间,倒是让不知道如何答话。 的确,原主的针线活,比起这些个屋里伺候的丫鬟,不知好上多少倍。 但她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如何能与一群绣娘织女在一起比 赵氏曾经就嘱咐过她,说女子的针线活,能绣一朵花,就是最好的了。 又不是那做绣娘织女的,绣活要那么好做什么 所以这些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就疏松了许多。 不过比起屋里这几个小丫鬟,她的针线活,却还是在这几个人之上的。 山茶刚出去,就见芙蕖一脸小心翼翼地走在了进来。 特地避开了姑娘,去了自己的耳房,难不成是芙蕖,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亏心事一样。 “芙蕖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姑娘,也声招呼也不打,就进了屋里来。难不成姑娘是什么老虎不成,你就这样怕着姑娘” 山茶忍不住,进了芙蕖的屋里,就问了她道。 听着山茶这么问,芙蕖赶忙拉过了山茶,捂住了山茶的嘴,叫她说不出话来。 “山茶,你个小丫头,能懂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呀今天徐慧姑娘对我说,说咱们姑娘,现如今可能被什么邪祟占据了身体,说咱们姑娘已经不是咱们姑娘了。” “还让我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帮着姑娘驱赶姑娘身体里的邪祟。” 山茶听着芙蕖一番话吧。 抬起头来看了芙蕖一眼,又抬起手来,拍了拍芙蕖的脑袋。 “芙蕖姐姐,那徐慧姑娘到底给芙蕖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芙蕖姐姐连徐慧姑娘这样的鬼话也相信那徐慧姑娘是什么人,她自然是见不得咱们姑娘好。” “怎么说你也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怎么就被那徐慧姑娘三两句话,给策反了” 山茶是个直肠子。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不过她觉得芙蕖这么说,肯定是受了那徐慧姑娘的唆使。 否则怎么好端端地,说姑娘被什么邪祟缠身 这样的话,芙蕖姐姐都能够口无遮拦说出 同大神: 见山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芙蕖也不愿继续说下去,只是道。 “山茶,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都是句句属实的。反正我要把这事告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回府了。” 芙蕖说着,就要往屋外去。 山茶见状,忙一把拉住了要往外走的芙蕖。 “芙蕖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向听不得这些个怪力乱神的话,你若是到夫人和老夫人面前说了这个,老夫人指不定要喊了马婆子,扒你的皮去。” 被山茶这一提醒。 芙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不是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的时候。 光听她一面之词,就说姑娘身上有了邪祟附体,只怕很难叫老夫人夫人信服。 她该怎么办呢 才能弄到证据 “芙蕖姐姐,你随我去姑娘屋里一趟,去见见姑娘,把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对着姑娘再说一遍。让姑娘好好听听,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徐慧姑娘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背叛姑娘,说这些个玷污姑娘名声的话的。” 山茶话音刚落,就要拉了芙蕖,去隔壁的主屋里,见了。 山茶素来是个直肠子,芙蕖知道,就凭她这样的,只怕也很难说服山茶。 与其说服山茶,倒不如跟着她,亲自去见见那个被邪祟缠身的姑娘。 芙蕖跟着山茶来到了所在的主屋,坐在主屋里的软榻上。 “姑娘,芙蕖姐姐到了” 山茶把芙蕖带到了屋里,抬起头喊了一句。 “姑娘,芙蕖姐姐有话想要和你说去。” 山茶说着,把芙蕖推到了面前。 抬起头打量了芙蕖一番,就道。 “芙蕖,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的现在说吧我且听着就是。” 坐在软榻上喝着茶水,准备听听芙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见芙蕖半天没有说话,低下头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看。 带着芙蕖进来的山茶,想了想,索性把芙蕖方才那些话,对着姑娘说一遍。 好让姑娘知道知道,眼前的芙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芙蕖姐姐方才在隔壁的耳房和奴婢说,说姑娘身上被邪祟缠身了,如今的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芙蕖姐姐还要把这事,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 山茶话罢,瞅了一旁的芙蕖一眼,又接着道。 “姑娘,芙蕖姑娘不是个什么好的货色,这些话她是听了徐慧姑娘说,吃了徐慧姑娘的迷魂汤,才说给我听的。芙蕖姑娘就是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还请姑娘重重罚他才是。” 同大神: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21章 掩饰 - 宋锦 - 连小君 “芙蕖,你在我身边也伺候了这么些年,你好好想想,我待你如何” 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就这样问了芙蕖道。 待徐慧走后,发现,芙蕖有些变得神神叨叨地。 不知徐慧和芙蕖说了什么话,芙蕖竟变得神神叨叨地,竟然躲着避着她。 就连她要喝一盏茶水,都是吩咐了山茶给她送进来的。 身边,原先是由芙蕖和白荷二人伺候。 山茶和杜鹃,甚少出入的屋子。 所以方才山茶过来送茶水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的屋子。 “姑娘的屋里,就像仙女屋一样,若是以后我有钱了,也会买一间大院,把自己的屋子,布置得和姑娘的屋子一样。像姑娘这样的装潢。” 前些日子,从西洋泊来了一种计时的西洋摆钟。 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当当当”地响。 山茶没见过西洋摆钟。 见了自家姑娘屋里摆着的西洋摆钟的时候,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摸着那西洋摆钟,怎么也不肯放手。 “姑娘,这西洋摆钟,肯定值很多钱。” 山茶摸了摸面前的西洋摆钟,但生怕碰坏了一样,又迅速抽回手,两只手背在了身后。 “姑娘,夫人说了,姑娘的屋里,只有芙蕖姐姐一个人伺候,只怕芙蕖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准备从我和杜鹃二人中,挑选一个人出来,留在姑娘屋里伺候。不知姑娘可有了中意的,不知是我,还是杜鹃” 山茶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见她和杜鹃要好的份上,有意逗逗她。 “我选了杜鹃,杜鹃的针线活,比你做的好,我身边就缺会做针线活的。” “杜鹃的针线活再好,能比得了姑娘姑娘无论是纺织还是缝补,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们这些不过是不起眼的活计罢了,哪里能入了姑娘的法眼” 山茶这么说,一时之间,倒是让不知道如何答话。 的确,原主的针线活,比起这些个屋里伺候的丫鬟,不知好上多少倍。 但她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如何能与一群绣娘织女在一起比 赵氏曾经就嘱咐过她,说女子的针线活,能绣一朵花,就是最好的了。 又不是那做绣娘织女的,绣活要那么好做什么 所以这些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就疏松了许多。 不过比起屋里这几个小丫鬟,她的针线活,却还是在这几个人之上的。 山茶刚出去,就见芙蕖一脸小心翼翼地走在了进来。 特地避开了姑娘,去了自己的耳房,难不成是芙蕖,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亏心事一样。 “芙蕖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姑娘,也声招呼也不打,就进了屋里来。难不成姑娘是什么老虎不成,你就这样怕着姑娘” 山茶忍不住,进了芙蕖的屋里,就问了她道。 听着山茶这么问,芙蕖赶忙拉过了山茶,捂住了山茶的嘴,叫她说不出话来。 “山茶,你个小丫头,能懂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呀!今天徐慧姑娘对我说,说咱们姑娘,现如今可能被什么邪祟占据了身体,说咱们姑娘已经不是咱们姑娘了。” “还让我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帮着姑娘驱赶姑娘身体里的邪祟。” 山茶听着芙蕖一番话吧。 抬起头来看了芙蕖一眼,又抬起手来,拍了拍芙蕖的脑袋。 “芙蕖姐姐,那徐慧姑娘到底给芙蕖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芙蕖姐姐连徐慧姑娘这样的鬼话也相信那徐慧姑娘是什么人,她自然是见不得咱们姑娘好。” “怎么说你也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怎么就被那徐慧姑娘三两句话,给策反了” 山茶是个直肠子。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不过她觉得芙蕖这么说,肯定是受了那徐慧姑娘的唆使。 否则怎么好端端地,说姑娘被什么邪祟缠身 这样的话,芙蕖姐姐都能够口无遮拦说出来。 见山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芙蕖也不愿继续说下去,只是道。 “山茶,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都是句句属实的。反正我要把这事告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回府了。” 芙蕖说着,就要往屋外去。 山茶见状,忙一把拉住了要往外走的芙蕖。 “芙蕖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向听不得这些个怪力乱神的话,你若是到夫人和老夫人面前说了这个,老夫人指不定要喊了马婆子,扒你的皮去。” 被山茶这一提醒。 芙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不是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的时候。 光听她一面之词,就说姑娘身上有了邪祟附体,只怕很难叫老夫人夫人信服。 她该怎么办呢? 才能弄到证据 “芙蕖姐姐,你随我去姑娘屋里一趟,去见见姑娘,把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对着姑娘再说一遍。让姑娘好好听听,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徐慧姑娘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背叛姑娘,说这些个玷污姑娘名声的话的。” 山茶话音刚落,就要拉了芙蕖,去隔壁的主屋里,见了。 山茶素来是个直肠子,芙蕖知道,就凭她这样的,只怕也很难说服山茶。 与其说服山茶,倒不如跟着她,亲自去见见那个被邪祟缠身的姑娘。 芙蕖跟着山茶来到了所在的主屋,坐在主屋里的软榻上。 “姑娘,芙蕖姐姐到了!” 山茶把芙蕖带到了屋里,抬起头喊了一句。 “姑娘,芙蕖姐姐有话想要和你说去。” 山茶说着,把芙蕖推到了面前。 抬起头打量了芙蕖一番,就道。 “芙蕖,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的现在说吧!我且听着就是。” 坐在软榻上喝着茶水,准备听听芙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见芙蕖半天没有说话,低下头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看。 带着芙蕖进来的山茶,想了想,索性把芙蕖方才那些话,对着姑娘说一遍。 好让姑娘知道知道,眼前的芙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芙蕖姐姐方才在隔壁的耳房和奴婢说,说姑娘身上被邪祟缠身了,如今的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芙蕖姐姐还要把这事,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 山茶话罢,瞅了一旁的芙蕖一眼,又接着道。 “姑娘,芙蕖姑娘不是个什么好的货色,这些话她是听了徐慧姑娘说,吃了徐慧姑娘的迷魂汤,才说给我听的。芙蕖姑娘就是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还请姑娘重重罚他才是。” (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第322章 英国公府 - 宋锦 - 连小君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遣了马婆子,去找了安心斋里安插的眼线过来。 宋老夫人安插在安心斋里的眼线。 陆陆续续被赵氏拔出去了许多,如今她今日请了马婆子喊来的这个丫头,叫燕喜,是赵氏屋里伺候的丫头。 “今日安心斋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前院伺候的胡管事会亲自来找了夫人?” 燕喜是宋老夫人的眼线。 一家老小都是住在宋老夫人自己的庄子里,一家人受宋老夫人的接济过活,听着宋老夫人这么问,燕喜也不敢欺瞒宋老夫人,就道。 “老夫人,夫人今日亲自去了水月庵,请了水月庵里的几个姑子入府来。” “夫人请了姑子进府来做什么?怎么这件事,我不曾听夫人提过?” 宋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跪在地上的燕喜道。 “老夫人,奴婢也是听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说的,夫人也知道我是老夫人这边的人,特地不除了我,还把我继续留在院里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为了照顾我?”宋老夫人问了燕喜一句。 “你且说说,你们家夫人,到底是怎么个为了照顾我的?” 宋老夫人对着燕喜问道,语气暗暗加重了几分。 看着宋老夫人脸色的神色有了变化,燕喜忙解释道。 “老夫人,奴婢是个不会说话的,若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得罪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得好。” “我不见怪,你且说着!我倒是想要听听,你们夫人不除了你,还在把你留在那屋里伺候,到底是为着什么?” 宋老夫人又问了燕喜一句道。 燕喜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着。 “老夫人,夫人说之所以不除了我,继续留我在她身边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待徐慧走后,宋锦发现,芙蕖有些变得神神叨叨地。 不知徐慧和芙蕖说了什么话,芙蕖竟变得神神叨叨地,竟然躲着避着她。 就连她要喝一盏茶水,都是吩咐了山茶给她送进来的。 宋锦身边,原先是由芙蕖和白荷二人伺候。 山茶和杜鹃,甚少出入宋锦的屋子。 所以方才山茶过来送茶水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的屋子。 “姑娘的屋里,就像仙女屋一样,若是以后我有钱了,也会买一间大院,把自己的屋子,布置得和姑娘的屋子一样。像姑娘这样的装潢。” 前些日子,从西洋泊来了一种计时的西洋摆钟。 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当当当”地响。 山茶没见过西洋摆钟。 见了自家姑娘屋里摆着的西洋摆钟的时候,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摸着那西洋摆钟,怎么也不肯放手。 “姑娘,这西洋摆钟,肯定值很多钱。” 山茶摸了摸面前的西洋摆钟,但生怕碰坏了一样,又迅速抽回手,两只手背在了身后。 “姑娘,夫人说了,姑娘的屋里,只有芙蕖姐姐一个人伺候,只怕芙蕖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准备从我和杜鹃二人中,挑选一个人出来,留在姑娘屋里伺候。不知姑娘可有了中意的,不知是我,还是杜鹃?” 山茶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见她和杜鹃要好的份上,宋锦有意逗逗她。 “我选了杜鹃,杜鹃的针线活,比你做的好,我身边就缺会做针线活的。” “杜鹃的针线活再好,能比得了姑娘?姑娘无论是纺织还是缝补,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们这些不过是不起眼的活计罢了,哪里能入了姑娘的法眼?” 山茶这么说,一时之间,倒是让宋锦不知道如何答话。 的确,原主的针线活,比起这些个屋里伺候的丫鬟,不知好上多少倍。 但她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如何能与一群绣娘织女在一起比? 赵氏曾经就嘱咐过她,说女子的针线活,能绣一朵花,就是最好的了。 又不是那做绣娘织女的,绣活要那么好做什么? 所以这些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就疏松了许多。 不过比起屋里这几个小丫鬟,她的针线活,却还是在这几个人之上的。 山茶刚出去,就见芙蕖一脸小心翼翼地走在了进来。 特地避开了姑娘,去了自己的耳房,难不成是芙蕖,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亏心事一样。 “芙蕖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姑娘,也声招呼也不打,就进了屋里来。难不成姑娘是什么老虎不成,你就这样怕着姑娘?” 山茶忍不住,进了芙蕖的屋里,就问了她道。 听着山茶这么问,芙蕖赶忙拉过了山茶,捂住了山茶的嘴,叫她说不出话来。 “山茶,你个小丫头,能懂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呀!今天徐慧姑娘对我说,说咱们姑娘,现如今可能被什么邪祟占据了身体,说咱们姑娘已经不是咱们姑娘了。” “还让我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帮着姑娘驱赶姑娘身体里的邪祟。” 山茶听着芙蕖一番话吧。 抬起头来看了芙蕖一眼,又抬起手来,拍了拍芙蕖的脑袋。 “芙蕖姐姐,那徐慧姑娘到底给芙蕖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芙蕖姐姐连徐慧姑娘这样的鬼话也相信?那徐慧姑娘是什么人,她自然是见不得咱们姑娘好。” “怎么说你也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怎么就被那徐慧姑娘三两句话,给策反了?” 山茶是个直肠子。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不过她觉得芙蕖这么说,肯定是受了那徐慧姑娘的唆使。 否则怎么好端端地,说姑娘被什么邪祟缠身? 这样的话,芙蕖姐姐都能够口无遮拦说出来。 见山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芙蕖也不愿继续说下去,只是道。 “山茶,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都是句句属实的。反正我要把这事告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回府了。” 芙蕖说着,就要往屋外去。 山茶见状,忙一把拉住了要往外走的芙蕖。 “芙蕖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向听不得这些个怪力乱神的话,你若是到夫人和老夫人面前说了这个,老夫人指不定要喊了马婆子,扒你的皮去。” 被山茶这一提醒。 芙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不是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的时候。 光听她一面之词,就说姑娘身上有了邪祟附体,只怕很难叫老夫人夫人信服。 她该怎么办呢? 才能弄到证据? “芙蕖姐姐,你随我去姑娘屋里一趟,去见见姑娘,把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对着姑娘再说一遍。让姑娘好好听听,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徐慧姑娘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背叛姑娘,说这些个玷污姑娘名声的话的。” 山茶话音刚落,就要拉了芙蕖,去隔壁的主屋里,见了宋锦。 山茶素来是个直肠子,芙蕖知道,就凭她这样的,只怕也很难说服山茶。 与其说服山茶,倒不如跟着她,亲自去见见那个被邪祟缠身的姑娘。 芙蕖跟着山茶来到了宋锦所在的主屋,宋锦坐在主屋里的软榻上。 “姑娘,芙蕖姐姐到了!” 山茶把芙蕖带到了宋锦屋里,抬起头喊了宋锦一句。 “姑娘,芙蕖姐姐有话想要和你说去。” 山茶说着,把芙蕖推到了宋锦面前。 宋锦抬起头打量了芙蕖一番,就道。 “芙蕖,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的?现在说吧!我且听着就是。” 宋锦坐在软榻上喝着茶水,准备听听芙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见芙蕖半天没有说话,低下头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看宋锦。 带着芙蕖进来的山茶,想了想,索性把芙蕖方才那些话,对着姑娘说一遍。 好让姑娘知道知道,眼前的芙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323章 赏花宴 - 宋锦 - 连小君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遣了马婆子,去找了安心斋里安插的眼线过来。 宋老夫人安插在安心斋里的眼线。 陆陆续续被赵氏拔出去了许多,如今她今日请了马婆子喊来的这个丫头,叫燕喜,是赵氏屋里伺候的丫头。 “今日安心斋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前院伺候的胡管事会亲自来找了夫人?” 燕喜是宋老夫人的眼线。 一家老小都是住在宋老夫人自己的庄子里,一家人受宋老夫人的接济过活,听着宋老夫人这么问,燕喜也不敢欺瞒宋老夫人,就道。 “老夫人,夫人今日亲自去了水月庵,请了水月庵里的几个姑子入府来。” “夫人请了姑子进府来做什么?怎么这件事,我不曾听夫人提过?” 宋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跪在地上的燕喜道。 “老夫人,奴婢也是听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说的,夫人也知道我是老夫人这边的人,特地不除了我,还把我继续留在院里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为了照顾我?”宋老夫人问了燕喜一句。 “你且说说,你们家夫人,到底是怎么个为了照顾我的?” 宋老夫人对着燕喜问道,语气暗暗加重了几分。 看着宋老夫人脸色的神色有了变化,燕喜忙解释道。 “老夫人,奴婢是个不会说话的,若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得罪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得好。” “我不见怪,你且说着!我倒是想要听听,你们夫人不除了你,还在把你留在那屋里伺候,到底是为着什么?” 宋老夫人又问了燕喜一句道。 燕喜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着。 “老夫人,夫人说之所以不除了我,继续留我在她身边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就连她要喝一盏茶水,都是吩咐了山茶给她送进来的。 宋锦身边,原先是由芙蕖和白荷二人伺候。 山茶和杜鹃,甚少出入宋锦的屋子。 所以方才山茶过来送茶水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的屋子。 山茶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见她和杜鹃要好的份上,宋锦有意逗逗她。 “我选了杜鹃,杜鹃的针线活,比你做的好,我身边就缺会做针线活的。” “杜鹃的针线活再好,能比得了姑娘?姑娘无论是纺织还是缝补,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们这些不过是不起眼的活计罢了,哪里能入了姑娘的法眼?” 山茶这么说,一时之间,倒是让宋锦不知道如何答话。 的确,原主的针线活,比起这些个屋里伺候的丫鬟,不知好上多少倍。 但她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如何能与一群绣娘织女在一起比? 赵氏曾经就嘱咐过她,说女子的针线活,能绣一朵花,就是最好的了。 又不是那做绣娘织女的,绣活要那么好做什么? 所以这些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就疏松了许多。 不过比起屋里这几个小丫鬟,她的针线活,却还是在这几个人之上的。 山茶刚出去,就见芙蕖一脸小心翼翼地走在了进来。 特地避开了姑娘,去了自己的耳房,难不成是芙蕖,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亏心事一样。 “芙蕖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姑娘,也声招呼也不打,就进了屋里来。难不成姑娘是什么老虎不成,你就这样怕着姑娘?” 山茶忍不住,进了芙蕖的屋里,就问了她道。 听着山茶这么问,芙蕖赶忙拉过了山茶,捂住了山茶的嘴,叫她说不出话来。 “山茶,你个小丫头,能懂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呀!今天徐慧姑娘对我说,说咱们姑娘,现如今可能被什么邪祟占据了身体,说咱们姑娘已经不是咱们姑娘了。” “还让我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帮着姑娘驱赶姑娘身体里的邪祟。” 山茶听着芙蕖一番话吧。 抬起头来看了芙蕖一眼,又抬起手来,拍了拍芙蕖的脑袋。 “芙蕖姐姐,那徐慧姑娘到底给芙蕖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芙蕖姐姐连徐慧姑娘这样的鬼话也相信?那徐慧姑娘是什么人,她自然是见不得咱们姑娘好。” “怎么说你也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怎么就被那徐慧姑娘三两句话,给策反了?” 山茶是个直肠子。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不过她觉得芙蕖这么说,肯定是受了那徐慧姑娘的唆使。 否则怎么好端端地,说姑娘被什么邪祟缠身? 这样的话,芙蕖姐姐都能够口无遮拦说出来。 见山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芙蕖也不愿继续说下去,只是道。 “山茶,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都是句句属实的。反正我要把这事告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回府了。” 芙蕖说着,就要往屋外去。 山茶见状,忙一把拉住了要往外走的芙蕖。 “芙蕖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向听不得这些个怪力乱神的话,你若是到夫人和老夫人面前说了这个,老夫人指不定要喊了马婆子,扒你的皮去。” 被山茶这一提醒。 芙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不是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的时候。 光听她一面之词,就说姑娘身上有了邪祟附体,只怕很难叫老夫人夫人信服。 她该怎么办呢? 才能弄到证据? “芙蕖姐姐,你随我去姑娘屋里一趟,去见见姑娘,把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对着姑娘再说一遍。让姑娘好好听听,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徐慧姑娘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背叛姑娘,说这些个玷污姑娘名声的话的。” 山茶话音刚落,就要拉了芙蕖,去隔壁的主屋里,见了宋锦。 山茶素来是个直肠子,芙蕖知道,就凭她这样的,只怕也很难说服山茶。 与其说服山茶,倒不如跟着她,亲自去见见那个被邪祟缠身的姑娘。 芙蕖跟着山茶来到了宋锦所在的主屋,宋锦坐在主屋里的软榻上。 “姑娘,芙蕖姐姐到了!” 山茶把芙蕖带到了宋锦屋里,抬起头喊了宋锦一句。 “姑娘,芙蕖姐姐有话想要和你说去。” 山茶说着,把芙蕖推到了宋锦面前。 宋锦抬起头打量了芙蕖一番,就道。 “芙蕖,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的?现在说吧!我且听着就是。” 宋锦坐在软榻上喝着茶水,准备听听芙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见芙蕖半天没有说话,低下头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看宋锦。 带着芙蕖进来的山茶,想了想,索性把芙蕖方才那些话,对着姑娘说一遍。 好让姑娘知道知道,眼前的芙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芙蕖姐姐方才在隔壁的耳房和奴婢说,说姑娘身上被邪祟缠身了,如今的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芙蕖姐姐还要把这事,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 山茶话罢,瞅了一旁的芙蕖一眼,又接着道。 “姑娘,芙蕖姑娘不是个什么好的货色,这些话她是听了徐慧姑娘说,吃了徐慧姑娘的迷魂汤,才说给我听的。芙蕖姑娘就是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还请姑娘重重罚他才是。” 第324章 无力 - 宋锦 - 连小君 宋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跪在地上的燕喜道。 “老夫人,奴婢也是听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说的,夫人也知道我是老夫人这边的人,特地不除了我,还把我继续留在院里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为了照顾我?”宋老夫人问了燕喜一句。 “你且说说,你们家夫人,到底是怎么个为了照顾我的?” 宋老夫人对着燕喜问道,语气暗暗加重了几分。 看着宋老夫人脸色的神色有了变化,燕喜忙解释道。 “老夫人,奴婢是个不会说话的,若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得罪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得好。” “我不见怪,你且说着!我倒是想要听听,你们夫人不除了你,还在把你留在那屋里伺候,到底是为着什么?” 宋老夫人又问了燕喜一句道。 燕喜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着。 “老夫人,夫人说之所以不除了我,继续留我在她身边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待徐慧走后,宋锦发现,芙蕖有些变得神神叨叨地。 不知徐慧和芙蕖说了什么话,芙蕖竟变得神神叨叨地,竟然躲着避着她。 就连她要喝一盏茶水,都是吩咐了山茶给她送进来的。 宋锦身边,原先是由芙蕖和白荷二人伺候。 山茶和杜鹃,甚少出入宋锦的屋子。 所以方才山茶过来送茶水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的屋子。 “姑娘的屋里,就像仙女屋一样,若是以后我有钱了,也会买一间大院,把自己的屋子,布置得和姑娘的屋子一样。像姑娘这样的装潢。” 前些日子,从西洋泊来了一种计时的西洋摆钟。 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当当当”地响。 山茶没见过西洋摆钟。 见了自家姑娘屋里摆着的西洋摆钟的时候,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摸着那西洋摆钟,怎么也不肯放手。 “姑娘,这西洋摆钟,肯定值很多钱。” 山茶摸了摸面前的西洋摆钟,但生怕碰坏了一样,又迅速抽回手,两只手背在了身后。 “姑娘,夫人说了,姑娘的屋里,只有芙蕖姐姐一个人伺候,只怕芙蕖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准备从我和杜鹃二人中,挑选一个人出来,留在姑娘屋里伺候。不知姑娘可有了中意的,不知是我,还是杜鹃?” 山茶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见她和杜鹃要好的份上,宋锦有意逗逗她。 “我选了杜鹃,杜鹃的针线活,比你做的好,我身边就缺会做针线活的。” “杜鹃的针线活再好,能比得了姑娘?姑娘无论是纺织还是缝补,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们这些不过是不起眼的活计罢了,哪里能入了姑娘的法眼?” 山茶这么说,一时之间,倒是让宋锦不知道如何答话。 的确,原主的针线活,比起这些个屋里伺候的丫鬟,不知好上多少倍。 但她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如何能与一群绣娘织女在一起比? 赵氏曾经就嘱咐过她,说女子的针线活,能绣一朵花,就是最好的了。 又不是那做绣娘织女的,绣活要那么好做什么? 所以这些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就疏松了许多。 不过比起屋里这几个小丫鬟,她的针线活,却还是在这几个人之上的。 山茶刚出去,就见芙蕖一脸小心翼翼地走在了进来。 特地避开了姑娘,去了自己的耳房,难不成是芙蕖,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亏心事一样。 “芙蕖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姑娘,也声招呼也不打,就进了屋里来。难不成姑娘是什么老虎不成,你就这样怕着姑娘?” 山茶忍不住,进了芙蕖的屋里,就问了她道。 听着山茶这么问,芙蕖赶忙拉过了山茶,捂住了山茶的嘴,叫她说不出话来。 “山茶,你个小丫头,能懂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呀!今天徐慧姑娘对我说,说咱们姑娘,现如今可能被什么邪祟占据了身体,说咱们姑娘已经不是咱们姑娘了。” “还让我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帮着姑娘驱赶姑娘身体里的邪祟。” 山茶听着芙蕖一番话吧。 抬起头来看了芙蕖一眼,又抬起手来,拍了拍芙蕖的脑袋。 “芙蕖姐姐,那徐慧姑娘到底给芙蕖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芙蕖姐姐连徐慧姑娘这样的鬼话也相信?那徐慧姑娘是什么人,她自然是见不得咱们姑娘好。” “怎么说你也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怎么就被那徐慧姑娘三两句话,给策反了?” 山茶是个直肠子。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不过她觉得芙蕖这么说,肯定是受了那徐慧姑娘的唆使。 否则怎么好端端地,说姑娘被什么邪祟缠身? 这样的话,芙蕖姐姐都能够口无遮拦说出来。 见山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芙蕖也不愿继续说下去,只是道。 “山茶,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都是句句属实的。反正我要把这事告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回府了。” 芙蕖说着,就要往屋外去。 山茶见状,忙一把拉住了要往外走的芙蕖。 “芙蕖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向听不得这些个怪力乱神的话,你若是到夫人和老夫人面前说了这个,老夫人指不定要喊了马婆子,扒你的皮去。” 被山茶这一提醒。 芙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不是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的时候。 光听她一面之词,就说姑娘身上有了邪祟附体,只怕很难叫老夫人夫人信服。 她该怎么办呢? 才能弄到证据? “芙蕖姐姐,你随我去姑娘屋里一趟,去见见姑娘,把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对着姑娘再说一遍。让姑娘好好听听,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徐慧姑娘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背叛姑娘,说这些个玷污姑娘名声的话的。” 山茶话音刚落,就要拉了芙蕖,去隔壁的主屋里,见了宋锦。 第325章 张家 - 宋锦 - 连小君 “老夫人,奴婢也是听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说的,夫人也知道我是老夫人这边的人,特地不除了我,还把我继续留在院里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为了照顾我?”宋老夫人问了燕喜一句。 “你且说说,你们家夫人,到底是怎么个为了照顾我的?” 宋老夫人对着燕喜问道,语气暗暗加重了几分。 看着宋老夫人脸色的神色有了变化,燕喜忙解释道。 “老夫人,奴婢是个不会说话的,若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得罪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得好。” “我不见怪,你且说着!我倒是想要听听,你们夫人不除了你,还在把你留在那屋里伺候,到底是为着什么?” 宋老夫人又问了燕喜一句道。 燕喜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着。 “老夫人,夫人说之所以不除了我,继续留我在她身边伺候,就是为了照顾老夫人。” 就连她要喝一盏茶水,都是吩咐了山茶给她送进来的。 宋锦身边,原先是由芙蕖和白荷二人伺候。 山茶和杜鹃,甚少出入宋锦的屋子。 所以方才山茶过来送茶水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宋锦的屋子。 山茶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 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见她和杜鹃要好的份上,宋锦有意逗逗她。 “我选了杜鹃,杜鹃的针线活,比你做的好,我身边就缺会做针线活的。” “杜鹃的针线活再好,能比得了姑娘?姑娘无论是纺织还是缝补,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们这些不过是不起眼的活计罢了,哪里能入了姑娘的法眼?” 山茶这么说,一时之间,倒是让宋锦不知道如何答话。 的确,原主的针线活,比起这些个屋里伺候的丫鬟,不知好上多少倍。 但她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如何能与一群绣娘织女在一起比? 赵氏曾经就嘱咐过她,说女子的针线活,能绣一朵花,就是最好的了。 又不是那做绣娘织女的,绣活要那么好做什么? 所以这些日子,她的针线活,也就疏松了许多。 不过比起屋里这几个小丫鬟,她的针线活,却还是在这几个人之上的。 山茶刚出去,就见芙蕖一脸小心翼翼地走在了进来。 特地避开了姑娘,去了自己的耳房,难不成是芙蕖,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亏心事一样。 “芙蕖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姑娘,也声招呼也不打,就进了屋里来。难不成姑娘是什么老虎不成,你就这样怕着姑娘?” 山茶忍不住,进了芙蕖的屋里,就问了她道。 听着山茶这么问,芙蕖赶忙拉过了山茶,捂住了山茶的嘴,叫她说不出话来。 “山茶,你个小丫头,能懂得了什么?你不知道呀!今天徐慧姑娘对我说,说咱们姑娘,现如今可能被什么邪祟占据了身体,说咱们姑娘已经不是咱们姑娘了。” “还让我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帮着姑娘驱赶姑娘身体里的邪祟。” 山茶听着芙蕖一番话吧。 抬起头来看了芙蕖一眼,又抬起手来,拍了拍芙蕖的脑袋。 “芙蕖姐姐,那徐慧姑娘到底给芙蕖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芙蕖姐姐连徐慧姑娘这样的鬼话也相信?那徐慧姑娘是什么人,她自然是见不得咱们姑娘好。” “怎么说你也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怎么就被那徐慧姑娘三两句话,给策反了?” 山茶是个直肠子。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不过她觉得芙蕖这么说,肯定是受了那徐慧姑娘的唆使。 否则怎么好端端地,说姑娘被什么邪祟缠身? 这样的话,芙蕖姐姐都能够口无遮拦说出来。 见山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芙蕖也不愿继续说下去,只是道。 “山茶,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都是句句属实的。反正我要把这事告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回府了。” 芙蕖说着,就要往屋外去。 山茶见状,忙一把拉住了要往外走的芙蕖。 “芙蕖姐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夫人和老夫人,一向听不得这些个怪力乱神的话,你若是到夫人和老夫人面前说了这个,老夫人指不定要喊了马婆子,扒你的皮去。” 被山茶这一提醒。 芙蕖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不是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的时候。 光听她一面之词,就说姑娘身上有了邪祟附体,只怕很难叫老夫人夫人信服。 她该怎么办呢? 才能弄到证据? “芙蕖姐姐,你随我去姑娘屋里一趟,去见见姑娘,把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对着姑娘再说一遍。让姑娘好好听听,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徐慧姑娘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叫你背叛姑娘,说这些个玷污姑娘名声的话的。” 山茶话音刚落,就要拉了芙蕖,去隔壁的主屋里,见了宋锦。 山茶素来是个直肠子,芙蕖知道,就凭她这样的,只怕也很难说服山茶。 与其说服山茶,倒不如跟着她,亲自去见见那个被邪祟缠身的姑娘。 芙蕖跟着山茶来到了宋锦所在的主屋,宋锦坐在主屋里的软榻上。 “姑娘,芙蕖姐姐到了!” 山茶把芙蕖带到了宋锦屋里,抬起头喊了宋锦一句。 “姑娘,芙蕖姐姐有话想要和你说去。” 山茶说着,把芙蕖推到了宋锦面前。 宋锦抬起头打量了芙蕖一番,就道。 “芙蕖,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的?现在说吧!我且听着就是。” 宋锦坐在软榻上喝着茶水,准备听听芙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见芙蕖半天没有说话,低下头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看宋锦。 带着芙蕖进来的山茶,想了想,索性把芙蕖方才那些话,对着姑娘说一遍。 好让姑娘知道知道,眼前的芙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芙蕖姐姐方才在隔壁的耳房和奴婢说,说姑娘身上被邪祟缠身了,如今的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芙蕖姐姐还要把这事,告诉了夫人和老夫人,让夫人和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真人入府来。” 第326章 质问(上) - 宋锦 - 连小君 “老夫人,方才二姑娘屋里伺候的芙蕖姑娘过来了一趟,说是有极其要紧的事情,要和老夫人说。” “只是方才老夫人在礼佛,老奴又不好得打搅了老夫人,只好让那芙蕖姑娘等在屋外,可不过眨眼功夫,那芙蕖姑娘就不见了人影。后来老奴问了院门外守着的婆子,才知道芙蕖姑娘已经走了。” 马婆子手中捧了茶盏,搁在了宋老夫人身旁的高几上。 “芙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来见我,和我单独说的?她是夫人亲自选到锦儿身边伺候的,平时一向极少过来我这里。” 宋老夫人说着,捧起了马婆子亲自沏好的茶水,喝了几口。 茶叶是前些日子,宋老夫人特地嘱咐了人,从杭州送过来的玉露茗茶。 宋老夫人喝惯了玉露,喝起旁的茶,不大习惯。 且宋家也有亲戚在杭州任职,同宋老夫人关系不错。 两个月前,宋老夫人就写信去了杭州,托付了人了。 马婆子抬起头瞧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才缓缓开口道。 “老夫人,芙蕖姑娘过来的时候,老奴瞧她面色有些紧张,就什么也没有问。不过事后老奴差人去打听了,芙蕖姑娘过来,似乎是为着姑娘的事。” 马婆子说话的时候,招手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 见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退去了大半,宋老夫人才又问道。 “芙蕖可同你说了,是什么事没有?” 马婆子面上有几分犹豫之色,但思来想去,还是如实回禀了面前的宋老夫人。 “老夫人,听和芙蕖姑娘要好的几个小丫头说,芙蕖姑娘今日过来,是为着姑娘之事。” “芙蕖姑娘说姑娘着了魔,想要请了夫人和老夫人,去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观的三清真人,回府来给姑娘好好看看。” 说着说着,马婆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虽说姑娘和老夫人,以前有几分不对付,但到底都是从前的事情了。 二姑娘到底老夫人的亲孙女。 如今府里老夫人就一个孙女,一个孙子,老夫人怎么可能不心疼着? 且二姑娘的婚事,尚未有个着落。 老夫人又事事以二姑娘为重。 老夫人自然还要为姑娘给打算着。 马婆子话罢,只听见宋老夫人手中握着的那盏粉彩鸳鸯戏水的茶盏,一下子就砸在了地上,顿时茶汤四溅。 茶盏的碎片,也溅得到处都是。 “芙蕖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姑娘着魔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就去请了芙蕖过来,我好好问问她!” 宋老夫人说着,面上满是严厉之色。 就算是马婆子这样在宋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也从未见宋老夫人有像今日,这样严厉的时候。 …… 翠微居里,宋锦陪着白荷说着话。 距离白荷出嫁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了。 白荷出嫁之后,只怕她和白荷见面的机会,会更少了。 白荷是打小的时候,赵氏就指来她身边伺候的了。 而芙蕖,则是这些年才被赵氏指来她身边伺候的。 她同白荷的情谊,比起芙蕖来,还要更加深厚些。 “姑娘这些年待奴婢的好,奴婢也都是记得的。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姑娘曾经待奴婢的好的。要不是有姑娘的照顾和帮衬,只怕奴婢的婚事,还不曾有了着落。” 丁家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 顶多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家。 若是那丁贵是个好的,就算那丁老夫人再怎么不好。 白荷嫁过去丁家,却不是和丁老夫人过一辈子。 且若丁贵真的心疼白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被那丁老夫人磋磨,站规矩的。 “傻丫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记得又有什么用?如今你应该关心的,是你出嫁之后,去到丁家,你应该怎么在丁家讨生活才是。” “丁家算不上什么好人家,若是那丁贵真心待你好,处处以你为重,那丁家,还算是一个好人家。” 宋锦怕白荷不懂,还是和她说说清楚。 若真的嫁到了丁家,得了丈夫的疼爱,才是最要紧的。 只要有丈夫护着,凭她什么样的恶毒婆婆,也不会有机会磋磨你。 不过她看着那丁贵,倒不像是那种为了媳妇,能够和母亲为难的人。 “姑娘放心,贵哥答应过我,若我真的嫁过去丁家,贵哥一定会好好待我的,不会叫我受了委屈的。” 若真的如白荷说的这样,她就不会担心了。 “傻丫头,光靠丁贵一个人护着你,是不成的。你自己还要为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样做,那丁老夫人,才不会磋磨你。” 女子出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时候去了婆家,只怕就没有在娘家那样自由了。 “姑娘说的这些,奴婢都懂。夫人怜惜奴婢,已经让李妈妈请了奴婢去了一趟安心斋,夫人也叮嘱奴婢,嫁去丁家之后,若受了什么委屈,或是那丁贵不是个良配,若是想要回府来,大可以直接回府来。府里就是奴婢的另外一个家。” 娘亲这么说,也是为了白荷考虑。 虽说那丁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白荷,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小丫鬟罢了。 若嫁到丁家,受了委屈,只怕也是不敢和娘家说的。 既然娘亲已经提前和白荷打了强心针,那么她就没必要再和白荷说下去。 “白荷,你是我们宋家伺候的丫鬟,无论去到哪里,都是我们宋家伺候的丫鬟。若是那丁老太太敢对你拿乔,磋磨你,有意让你站规矩,你只管回来。宋府始终是你的娘家,不会让你就这样遭了旁人的欺负,不出声的。” 无论怎么说,白荷都是在她身边,伺候过她的丫头。 既然是伺候过她的丫头,那她就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了白荷的。 宋锦又交代了白荷几句话,白荷就回了松鹤斋。 其实白荷从松鹤斋出嫁,也是好的。 到时候白荷出嫁的身份,就是宋老夫人的娘家人。 无论去到哪里,总还有宋老夫人,做白荷身后的靠山。 即便是宋老夫人不成了,总还有她。 总而言之,谁要是想欺负了白荷,没门! …… 东宫。 宋芸回宫之后,先去了东宫,见了太子妃娘。 庭院里,太子妃坐在廊下的花架下,看着宋芸从外头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宋芸照着规矩,给太子妃行礼问安。 “回了一趟家中,感觉如何?宋老夫人和宋夫人的身子,可还好?” 张氏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宋芸,就问道。 宋芸低下头来,老老实实地回了面前的太子妃。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家母和家慈的身子,还好。家慈前些日子病了,将养了这些日子,也好的差不多了。” “老人家,始终有个三灾五病的,好生照顾着就行。你们家老夫人,我一惯是喜欢的,我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在燕王府,你们家老夫人入府来做客,我见过数面,一瞧见你们家老夫人,只觉得亲切异常。” 太子妃说话的时候,眸光不断在宋芸的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家慈能得了太子妃娘娘的挂怀,实在是家慈之幸,宋芸代家慈,谢过太子妃娘娘。” 第327章 质问(下) - 宋锦 - 连小君 “老夫人,若请了芙蕖姑娘过来,只怕是要惊动了姑娘,要不要老奴一道把姑娘给请了过来?” 马婆子又问了宋老夫人。 因为事涉姑娘,若是不请了姑娘过来,只怕也很难把整件事情,了解清楚。 所以马婆子心中仍在犹豫。 “你去请了芙蕖过来的时候,顺带把姑娘一起给请过来吧!我倒是想要看看,芙蕖这个小丫头,在主子面前,还乱嚼什么舌根?” 宋老夫人说着,朝着马婆子摆了摆手。 马婆子就带着几个松鹤斋伺候的丫头婆子,去了翠微居,准备把姑娘和芙蕖,一道请过来了。 …… 翠微居里。 马婆子过去的时候,宋锦正好去了安心斋,去见赵氏去了。 不过宋锦今日过去安心斋,带的只是山茶和杜鹃,并没有带上芙蕖。 芙蕖正一个人坐在院里的时候,只见马婆子带着几个松鹤斋里伺候的仆妇,怒气冲冲就闯了进来。 “芙蕖姑娘,老夫人吩咐老奴,准备请您去松鹤斋里头走一遭,老夫人想要听听,到底姑娘是怎么样着魔的?” 芙蕖以为老夫人是真的相信,自家姑娘是着魔了,就跟着马婆子一道去了松鹤斋。 许久不出宋府,宋锦瞧见什么,都是一副好奇的 模样。 “不过几日没有出府,没成想这外头的景象,竟然大变样了。” 宋锦撩开车帘,冲着坐在炭盆旁,帮宋锦烤着芋头的芙蕖道。 坐上马车之后,宋锦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晚饭。 原想着去到街上,随意找一家饭馆解决就行。 可是等宋锦出了宋府,宋锦才发现,自己此次出门,并未带着钱袋。 浑身上下一文钱也没有。 好在马车里还有前些日子赵氏买回来的一筐芋头,宋锦就让芙蕖借着炭盆,烤几个芋头充充饥。 宋锦今夜之所以让芙蕖带着她出来,也不只是在府里待的久了,心情郁闷才出来的。 她是出来寻医的。 前些日子她托了宋芸帮她查了一个人,一个大夫,一个能够医治好白荷老母亲病的大夫。 自从太医回去之后,靠着太医当时开的那两张药方,已经断断续续吃了好些日子的药。 只是白荷老母亲的病,不仅没好,反倒越发差了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那药方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 宋锦让宋芸打听到了一个名医,就住在城南的十八街里。 今日她就借着这个出府的机会,前去见见那位住在城南十八街的大夫。 不光只有战场上才有刀光剑影,就是后宅,也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存在。 虽说那丁贵是个不错的,但是那丁老夫人,实在太过碍眼。 宋锦听赵氏那边得来的消息,说若是白荷嫁到丁家之后,一年之内没有为丁家生下一儿半女,那丁老夫人,就要给丁贵纳妾。 这怎么能行? 白荷还没嫁过去,那丁家老夫人,就要想着法子给自己儿子纳妾,这不是故意给白荷添堵吗? 太医来的那天,由宋老夫人做主,太医也给白荷搭脉看过了。 白荷的脉象不算太好,因着长时间的操劳,白荷的小日子来的次数,不大稳定,这有可能会影响了生孩子。 所以需要找一个妇科圣手,给白荷好好瞧瞧。转眼之间,马车就到了十八街。 之所以叫十八街,不是因为这里有十八条街,也不是因为它是第十八条街。 而是因为这条街上,仅仅就住了十八户人家。 因着这条街道在城南,地理位置太过偏僻,住在这里的人,才会那么少。 她今天要来找到,就是太医院妇科圣手覃太医的徒弟,覃小大夫。 覃太医是宫里的妇科圣手,专门为后宫的各位娘娘调理身体。 不过这位覃太医,已经致仕多年,如今隐居在金陵。 宋锦找人打听了,却怎么也不知道那位覃太医,如今隐居在何处。 不过那位覃太医在还没有隐居金陵之前,就收了一个徒弟,就是覃娘子,覃娘子承袭了覃太医一身的医术,所以旁人称呼覃娘子的时候,也会称她为覃小大夫。 这位覃小大夫,也是京中世家大族中的常客,专门为那些个不能生育的贵妇人,调理身体。 要想找到她的踪迹,宋锦也算是废了好一番精力了,不仅拜托了宋芸,还请人写信去问了英国公夫人。 街道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宋锦下马车之前,芙蕖特地找了一件墨绿色的狐皮大氅,披在了宋锦身上。 又撑了伞,给宋锦遮挡风雪。 “这是什么地方?姑娘怎么会想着来这样的地方?” 十八街除了叫十八街外,还有另外一个称呼,便是叫医婆街。 因为在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通晓几分医术的医婆。 照着宋芸给的提示,宋锦由芙蕖打着伞,正准备往街道的深处进去。 宋锦刚要进去,只见正对着她们,有一个打着灯笼的妇人走了出来,扫过宋锦一眼,见宋锦的穿戴不凡,以为是什么人家过来请医婆的夫人,笑着就迎了上去。 “不知这位夫人,可是要找什么人吗?我们这医婆街,住的都是些医婆。夫人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老奴给夫人看看。” 说着,那打着灯笼的婆子就要上来给宋锦搭脉。 芙蕖见状,赶忙拦住了那医婆,没让她继续上前来。 “我家夫人没病,是来找一个人的。不知道你可认识覃医婆?” “你们是来找覃医婆的?” 妇人细细打量了宋锦一番,紧接着叹了口气,就道。 “覃医婆她疯了,如今正自己家里呢。” 疯了? 来不及多想,宋锦赶忙问道。 “你说覃医婆疯了,她怎么疯了?麻烦你告知我们一声,我们找她,确有要事。” 看着宋锦面上一副着急的模样,那妇人笑了笑,只道。 “想要打听消息,一两银子一句话,看夫人的模样,该是付得起这个钱的吧?” 一两银子一句话,眼前这妇人,可真是够狮子大开口的。 方才她出门的时候,可是一两银子也没带。 不知芙蕖身上,可带了银子? 还是先稳住那妇人再说吧! “一两银子一句话,也要看看你说的那些话,到底值不值一两银子了?” 看了那妇人一眼,宋锦就这么说道。 “我在这医婆街里头住得久了,不会欺骗夫人就是,我说的那些话,必定能值夫人的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对夫人来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钱才是,难不成夫人连话个一两银子买条消息,也不愿意吗?” 那妇人这么说,宋锦也拿她没有办法。 宋锦拉着芙蕖的手,去到一旁。 “芙蕖,把临出门前,樊妈妈给你的那二两碎银子拿出来。这巷道这么长,若是像我们两个这样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知该找到何年何月,还是花点银子,找个人打听打听再说。” 宋锦说着,就要去拿芙蕖身上的钱袋。 “我的好姑娘,这二两碎银子是樊妈妈让我去买头花的,你也知道樊妈妈那人什么德行。” “若是我没买了头花,待回去的时候,一定会把咱们今夜私自出府的事情禀到夫人那里,若是夫人向老夫人打听之后,发现白荷如今正在老夫人屋里,不曾出府。出府的是姑娘你自己,那咱们该怎么办?” 芙蕖紧紧护着自己的钱袋,没敢让宋锦上前来。 第328章 法事 - 宋锦 - 连小君 一大早,天还没亮。 赵氏刚从榻上爬起来,只听李婆子来禀道,说是姑娘身边伺候的芙蕖姑娘过来了。 有要紧的事情,要禀给夫人。 “芙蕖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她亲自过来,和我说的?” 赵氏在小厅里用着早饭,李婆子正在一旁打着扇子。 “夫人,听芙蕖姑娘的意思,像是关于姑娘的事。前些日子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入府来拜访了姑娘,和姑娘在一起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芙蕖姑娘去听了几嘴,竟听见徐慧姑娘说咱们姑娘着了魔,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听着芙蕖姑娘这么说,老奴这些日子也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姑娘和以前,的确是不大一样了。” 李婆子说着话的时候,心里在打鼓。 姑娘是夫人的心头肉,夫人一直偏疼偏宠着姑娘。 如今芙蕖这么说,若是没有实在的证据,那便是在背后说主子的不是,嚼主子的舌更。 府里对付像这样的下人,素来有法子。 不知夫人听了,要怎么处置了?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赵氏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其实不单单只有李婆子和芙蕖有那样的感觉,赵氏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 “李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端端地,姑娘怎么会中邪呢?这样的话,不许胡说!” 因着李婆子在赵氏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又是跟着赵氏,从赵府里陪嫁出来的,赵氏甚少对李婆子,说过什么重话。 “芙蕖姑娘的意思,是想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观里头的法师回府来,来给姑娘看看!” 李婆子胆战心惊地说着,生怕自己下一句话就说错了,惹了夫人不悦。 赵氏近来也觉得,女儿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但她总觉得女儿是长大了,从未想过别的。 如今听李婆子说,女儿中邪了。 赵氏虽说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想要差人去三清观请了法师回来,给锦儿好好瞧瞧。 不过老夫人向来不喜欢旁人在府里,做这些事情。 上次她差人去了水月庵,请了那样的一群姑子回来,就怕老夫人给气到了。 如今若是她再去了三清观,贸然请了三清观里头的法师回来,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这样的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待自己问过老夫人的意思,再做打算。 用过早饭之后,赵氏带着李婆子,就去了松鹤斋。 赵氏过去的时候,宋老夫人已经用过了早饭,这时候,丫鬟正在收着桌上的杯盘碗盏。 “老夫人,夫人带着李婆子过来了,夫人想要去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观里头的法师真人回来,来府里做一场法事。夫人这些日子夜里总是睡不安生,心中有些焦虑。” 马婆子走到了宋老夫人身边,把赵氏过来的消息,说给了宋老夫人听。 “去请她进来!我倒是想要听听,她去城外的三清观,请了法师真人回来,到底搞什么鬼?上次去了城外的水月庵,请了那样一群姑子回来,实在是不像话!” 宋老夫人心中已经有些后怕,所以对于赵氏打算请了什么人回府来,她还是要问问清楚得好。 免得又让赵氏,弄出像上一次那样的幺蛾子出来。 马婆子转过身,出了屋子,就把在屋外侯了许久的赵氏,给请了进来。 赵氏进了屋里,只见宋老夫人已经嘱咐了马婆子,搬了绣凳过来,赵氏就坐在绣凳上,回了宋老夫人的话。 “母亲,儿媳今日过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和母亲商量的。儿媳这些日子隐隐觉得这身上,不大爽利,夜里也总是睡不着。” “儿媳想要求了老夫人做主,让儿媳差人去请了城外三清观的神仙真人入府来,给我好好瞧瞧!也给府里做一场祈福法事。” 赵氏只字未提请了三清观的真人回府来,是准备让那些个真人,给锦儿好好看看的。 锦儿这些日子,的确起了变化。 赵氏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担心是有什么邪祟,占据了锦儿的身体。 企图利用锦儿的身体,做出一些危害宋家的事情出来。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老夫人起初是不愿意答应,但后来逼不得已,还是勉强答应了。 “既如此,你想要请了三清观的神仙真人回府来,就去请吧!只一点,这一次可不能像上一次一样,请了一群像水月庵那样的姑子进府里来,偷盗府中的财物。” 见宋老夫人答应,赵氏也跟着就出了松鹤斋,亲自遣了李婆子,准备让李婆子备了马车,赵氏要亲自去一趟城外的三清观了。 “夫人,要不还是让老奴去吧!这些日子是城外三清观的庙会,只怕人有些多,我担心会冒出来一个两个不规矩的,到时候冲撞了夫人,那就不好了。” 李婆子原想自己一个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 可当她上了马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赵氏跟着她一道出来了,也跟着上了马车。 见赵氏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李婆子又大着胆子,劝了赵氏几句。 “夫人,还是让老奴自己去城外的三清观,请了真人回府来吧!夫人就在府里好好歇着!” “锦儿毕竟是我亲生的,知道她如今这样的情况,我哪里能够放心得下?我要跟着那一道去,亲自去请了三清观的神仙真人回府来!” 赵氏说着,马上就让车夫启程了。 见自己拗不过赵氏,李婆子也闭口不言。 ……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正伏在案上,手中点着茶。 “其实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神仙真人回府来,不单单只是想要做一场法事,那样简单。夫人的心里,是记挂着姑娘。” “听芙蕖说,姑娘可能是中邪了,所以才性格大变的,可能是因着这个原因,夫人才会去城外的三清观,请了神仙真人回府来。” 马婆子帮宋老夫人烧着水,口中缓缓地说着。 宋老夫人也知道今日赵氏过来,不仅仅只是想要来请示她,赵氏准备请了三清观的真人回府来做法事,还想要给锦儿瞧瞧。 赵氏是瞧着锦儿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心里有些担心怀疑罢了。 第329章 三清观 - 宋锦 - 连小君 宋锦刚刚穿越到了大明永乐二十年,京师城北的宋家。宋家老爹在吏部担任一个正四品的管文书的小官,宋锦自幼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且自出生起,身上就带着一股怎么也洗不掉的异味。 自出了与京师第一纨绔子弟宋墨的私奔闹剧后,宋锦大病了一场。随后在一个月前,从现代社会穿越到明朝的金陵宋锦研究所的研究员宋锦到了宋锦的身上,从此本应该和小白菜一样平平淡淡过一生的宋锦,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宋锦和城北宋家的宋二公子是青梅竹马,但宋二公子是个纨绔子弟,再加上曾经带着宋锦私奔过,闹出了那样天大的丑闻,城南宋家的夫妇不太喜欢宋墨,就连宋锦本人,都对宋墨嗤之以鼻。 宋锦的原主本来就拥有高超的绣技,宋墨和徐慧定下婚约之后,城北的宋家差了婆子过来给宋锦家送信,结果宋锦智斗了那个婆子,把婆子的信收了之后,就吩咐小厮把婆子给赶了出去。 结果婆子是随着和宋锦定过娃娃亲的陈家过来的,陈锦然听说了宋锦的一些事,在加上她们二人本来就有婚约在身,就有意接近了宋锦。 把宋锦绣出来的部分绣品带到了宫里,得到了宫里贵人的赏识,太子妃也极其喜欢宋锦的绣品,就让宋锦留在宫里,教导宫里的绣工绣技。 后来陈家老爷,也就是陈太师了,知道了自己儿子和宋锦之间的来往后,几次三番暗中阻挠了陈锦然和宋锦在一起。 离开陈锦然一段时间后,一直对宋锦存在着好感的宋墨就凑了上来,宋墨知道了宋锦想要办一个属于自己的绣场,就出资用卖股的方式,建立了绣场。 宋锦招募了江浙湖广一带的女织布工,在绣场里头生产了宋锦以及其他的丝织物。 宋锦出来后,以颜色华美,质地柔软,光泽亮丽,一下子就挤占了府布,颖布,土布的市场,结果这件事情传到了宫里,因为宫里的人在府布颖布的也入了自己的股,几次三番借机想要谋害宋锦,宋墨就帮助宋锦渡过了一系列的难关。 把布的市场挤下去后,宋锦一路畅销,但若是仅仅只做宋锦这一种丝织物的话,绣场的部分绣工就会处于停滞状态,白绢是做风筝最好的材料,但是可以用白绢来做风筝的人实在太少,且白绢虽然韧性极好,及时在高空中,受到了巨大的风力,也不会被轻易撕扯。 于是宋锦请了绣双面绣,仿真绣的绣娘,在白绢上进行刺绣,华美的风筝一下子就挤占了潍坊的风筝市场,甚至于风筝还远销了李朝,扶桑等国。 新帝登基不到半年,就驾崩了,这个时候,已经被贬斥到分封地的汉王,得到了消息,打算进行宫变。 汉王带着大军杀进了宫中,那个时候宋锦在东宫做客,正好遇到了宫变。 但宋锦临危不乱,带着后宫中的女眷,躲到了东宫之中。因着东宫驻扎了护卫太子的军队,所以宋锦的性命得以保留,在这场宫变中,是宋墨护卫到她身前,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感受,白荷为宋锦挡住了一箭,惨死在了这场宫变之中,宫变结束之后,宋锦也接手了江宁织造府。 朝野上下平定下来后。陈锦然又重新回到了宋锦的身旁,那个时候陈老太师已经致仕,陈锦然因着在宫变之斗中护卫了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新皇,因此入了内阁,成为了新朝的阁臣,因着陈家已经没人再反对他娶宋锦,所以陈锦然一路追求宋锦,变着法地送宋锦东西,只可惜宋锦心有所属,并没有接受宋锦。 宋墨一直在背地暗中保护宋锦,宋锦自己也从最开始的厌恶,到逐渐产生好感,再到最后的心生喜欢,随后她也知道了宋墨是重生过一次的人,知道了上一世宋锦和宋墨之间的悲惨姻缘,也知道了宋墨为何会变成纨绔子弟的原因。 两人释怀,最后走到了一起,全剧终。 第330章 疼爱 - 宋锦 - 连小君 马婆子虽是宋老夫人的心腹婆子,但对府里几个姑娘公子的事,还是不多干涉得好。 且二姑娘,还是府里最小的姑娘。 大姑娘去了宫里当差,大公子又入赘去了彭城伯府,二公子尚在襁褓之中。 府里只有一个二姑娘,老夫人和夫人,心里都疼着二姑娘。 夫人之所以差人去了三清观。 一大早,天还没亮。 赵氏刚从榻上爬起来,只听李婆子来禀道,说是姑娘身边伺候的芙蕖姑娘过来了。 有要紧的事情,要禀给夫人。 “芙蕖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她亲自过来,和我说的?” 赵氏在小厅里用着早饭,李婆子正在一旁打着扇子。 “夫人,听芙蕖姑娘的意思,像是关于姑娘的事。前些日子徐国公府的徐慧姑娘,入府来拜访了姑娘,和姑娘在一起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芙蕖姑娘去听了几嘴,竟听见徐慧姑娘说咱们姑娘着了魔,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听着芙蕖姑娘这么说,老奴这些日子也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姑娘和以前,的确是不大一样了。” 李婆子说着话的时候,心里在打鼓。 姑娘是夫人的心头肉,夫人一直偏疼偏宠着姑娘。 如今芙蕖这么说,若是没有实在的证据,那便是在背后说主子的不是,嚼主子的舌更。 府里对付像这样的下人,素来有法子。 不知夫人听了,要怎么处置了? 听着李婆子这么说,赵氏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其实不单单只有李婆子和芙蕖有那样的感觉,赵氏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 “李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端端地,姑娘怎么会中邪呢?这样的话,不许胡说!” 因着李婆子在赵氏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又是跟着赵氏,从赵府里陪嫁出来的,赵氏甚少对李婆子,说过什么重话。 “芙蕖姑娘的意思,是想要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观里头的法师回府来,来给姑娘看看!” 李婆子胆战心惊地说着,生怕自己下一句话就说错了,惹了夫人不悦。 赵氏近来也觉得,女儿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但她总觉得女儿是长大了,从未想过别的。 如今听李婆子说,女儿中邪了。 赵氏虽说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想要差人去三清观请了法师回来,给锦儿好好瞧瞧。 不过老夫人向来不喜欢旁人在府里,做这些事情。 上次她差人去了水月庵,请了那样的一群姑子回来,就怕老夫人给气到了。 如今若是她再去了三清观,贸然请了三清观里头的法师回来,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这样的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待自己问过老夫人的意思,再做打算。 用过早饭之后,赵氏带着李婆子,就去了松鹤斋。 赵氏过去的时候,宋老夫人已经用过了早饭,这时候,丫鬟正在收着桌上的杯盘碗盏。 “老夫人,夫人带着李婆子过来了,夫人想要去城外的三清观,请了三清观里头的法师真人回来,来府里做一场法事。夫人这些日子夜里总是睡不安生,心中有些焦虑。” 马婆子走到了宋老夫人身边,把赵氏过来的消息,说给了宋老夫人听。 “去请她进来!我倒是想要听听,她去城外的三清观,请了法师真人回来,到底搞什么鬼?上次去了城外的水月庵,请了那样一群姑子回来,实在是不像话!” 宋老夫人心中已经有些后怕,所以对于赵氏打算请了什么人回府来,她还是要问问清楚得好。 免得又让赵氏,弄出像上一次那样的幺蛾子出来。 马婆子转过身,出了屋子,就把在屋外侯了许久的赵氏,给请了进来。 赵氏进了屋里,只见宋老夫人已经嘱咐了马婆子,搬了绣凳过来,赵氏就坐在绣凳上,回了宋老夫人的话。 “母亲,儿媳今日过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和母亲商量的。儿媳这些日子隐隐觉得这身上,不大爽利,夜里也总是睡不着。” “儿媳想要求了老夫人做主,让儿媳差人去请了城外三清观的神仙真人入府来,给我好好瞧瞧!也给府里做一场祈福法事。” 赵氏只字未提请了三清观的真人回府来,是准备让那些个真人,给锦儿好好看看的。 锦儿这些日子,的确起了变化。 赵氏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担心是有什么邪祟,占据了锦儿的身体。 企图利用锦儿的身体,做出一些危害宋家的事情出来。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老夫人起初是不愿意答应,但后来逼不得已,还是勉强答应了。 “既如此,你想要请了三清观的神仙真人回府来,就去请吧!只一点,这一次可不能像上一次一样,请了一群像水月庵那样的姑子进府里来,偷盗府中的财物。” 见宋老夫人答应,赵氏也跟着就出了松鹤斋,亲自遣了李婆子,准备让李婆子备了马车,赵氏要亲自去一趟城外的三清观了。 “夫人,要不还是让老奴去吧!这些日子是城外三清观的庙会,只怕人有些多,我担心会冒出来一个两个不规矩的,到时候冲撞了夫人,那就不好了。” 李婆子原想自己一个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 可当她上了马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赵氏跟着她一道出来了,也跟着上了马车。 见赵氏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李婆子又大着胆子,劝了赵氏几句。 “夫人,还是让老奴自己去城外的三清观,请了真人回府来吧!夫人就在府里好好歇着!” “锦儿毕竟是我亲生的,知道她如今这样的情况,我哪里能够放心得下?我要跟着那一道去,亲自去请了三清观的神仙真人回府来!” 赵氏说着,马上就让车夫启程了。 见自己拗不过赵氏,李婆子也闭口不言。 ……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正伏在案上,手中点着茶。 “其实夫人去了城外的三清观,请了神仙真人回府来,不单单只是想要做一场法事,那样简单。夫人的心里,是记挂着姑娘。” “听芙蕖说,姑娘可能是中邪了,所以才性格大变的,可能是因着这个原因,夫人才会去城外的三清观,请了神仙真人回府来。” 马婆子帮宋老夫人烧着水,口中缓缓地说着。 宋老夫人也知道今日赵氏过来,不仅仅只是想要来请示她,赵氏准备请了三清观的真人回府来做法事,还想要给锦儿瞧瞧。 赵氏是瞧着锦儿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心里有些担心怀疑罢了。 第331章 用饭 - 宋锦 - 连小君 赵氏亲自去三清观请来三清真人之后,先带着三清真人,去看了宋锦所在的翠微居。 三清真人手中拿着罗盘,在翠微居里头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又去了翠微居隔壁的几个院子,转了几圈之后,也是没用发现什么不妥。 赵氏还是不大放心,又亲自另了三清真人,去府里的其他地方,到处转了几圈,仍旧是没有什么收获。 赵氏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只好又拿了宋锦的生辰八字出来,三清真人掐指算了算,也没有算出来什么。 既然没有什么发现,赵氏也只好亲自送着三清真人,回了三清观去。 宋锦回府之后,回了翠微居,只见翠微居院里,有几个丫鬟不知在烧着什么东西,宋锦凑近一看,才发现原来那几个小丫头,在烧着符表。 好端端地,母亲喊了几个小丫头,去了她院里烧符表做什么? 宋锦来不及追问,赵氏身边伺候的李婆子,就过来请了她。 “二姑娘,夫人听说二姑娘回府来了,想要请了二姑娘去了安心斋用晚饭,夫人准备了姑娘爱吃的菜色。” 李婆子这么说着,宋锦只好进了屋里,梳洗过后,芙蕖又挑了几件衣裳,给谢云锦换上。 前些日子赵氏请了绸缎庄的裁缝进府来,给谢云锦做了一身新衣裳,芙蓉色绣了石榴花的杭绸褙子,还有一条月白色的挑线裙子。 谢云锦穿上之后,宛如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样。 跟着李婆子去了安心斋,只见赵氏已经坐在屋里,饭桌上头,已经摆满了一桌子菜。 宋锦扫了几眼,一桌子的饭菜,的确有半桌子,是她喜欢吃的。 知道宋锦喜欢吃珍珠海米喂鹌鹑,赵氏特地找了城里最好的厨子,给宋锦做了。 除了宋锦喜欢的珍珠海米喂鹌鹑之外,还有红烧鲫鱼,灯影牛肉,叫花鸡,香酥鸭,都是谢云锦喜欢吃的。 吃过几道肉菜之后,赵氏又夹了一筷子的清炒瓜尖,给了宋锦。 瓜尖是当季的时令蔬菜,一般都是采集瓜藤上头,最嫩的部分,那部分就是瓜尖。 清炒瓜尖,放一点点蒜瓣,是当季最好吃的时令蔬菜了。 除了可以吃到瓜尖的清甜之外,还可以尝到一股淡淡的蒜香。 谢云锦吃了几块红烧排骨,又自己夹了几筷子的清炒瓜尖,就已经饱了。 见谢云锦放下筷子,赵氏递了眼色给李婆子,让李婆子去舀了一碗人参鸡汤上来。 “锦儿,你尝尝这个鸡汤,熬了四五个时辰的。” 李婆子把鸡汤端到了宋锦面前。 宋锦看了眼碗中的鸡汤,闻起来的确有一股很浓的鸡汤味。 宋锦喝了一口,除了一股很浓的鸡汤味之外,这碗鸡汤里,还有一股纸烧糊了的味道。 宋锦强忍难受,还是把那碗人参鸡汤,一鼓作气喝完了。 待宋锦喝完之后,才发现原来鸡汤的碗底,还有几张符纸烧黑了的碎片。 这碗鸡汤里,原来是赵氏加了符纸进去,怪不得她喝到了一股纸烧糊的味道? 只是赵氏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332章 终章 - 宋锦 - 连小君 自从宋锦做了连家的新妇,为连墨生下永儿之后,宋锦在连家,渐渐拥有了话语权。 便是连家大太太,也不敢轻易拿捏宋锦了。 宋锦所在的明华堂,已是她一人说了算。 那些个被连家大太太安插进来的丫鬟仆妇,都被宋锦以这样那样的借口,给撵了出去。 纵然连家大太太心里有话想说,但瞧着儿子对新媳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便是心里还想要再说点什么,都给憋了回去。 明华堂里,宋锦让芙蕖去集市上,买了几只大白鹅回来。 那几只大白鹅,整日在院子里嘎嘎地叫着。 偏生宋锦喜欢那几只大白鹅,整日要拿了食物,去逗那几只大白鹅。 “姑娘,姑爷可不喜欢你整日伴着这几只大白鹅,姑爷说了,姑娘伴着这些个大白鹅的时间,都比和姑爷在一起的时间长。看样子,姑爷是吃了这几只大白鹅的醋了。” 听着芙蕖这么说,宋锦面上就笑了笑,抬头瞧了一眼正在院中不断跑着的大白鹅。 “吃几只鹅的醋,也就只有他连墨了!” “永儿可醒了?” 为了让宋锦养好身子,连大大太太这些日子把永儿交给了乳母来照顾。 几日没瞧见儿子,宋锦心里,早就想了。 正好今日连家大太太同连二太太去了城外的普济寺进香,她正好让芙蕖去喊乳母抱了永儿过来,好叫她亲自看看。 不一会儿,芙蕖就让乳母抱了永儿出来。 永儿一瞧见宋锦,一张小脸就笑了起来。 在乳母怀中乱动不止,似乎也是在想宋锦,想要宋锦抱抱他一样。 接过乳母递来的永儿,宋锦把永儿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 永儿到了宋锦怀里,一张小脸,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姑娘,您瞧瞧,小公子一直望着您在笑,看样子这些日子,小公子也是极其想姑娘了。” 这些日子没见到儿子,别说永儿想她了,便是她自己,也想永儿了。 永儿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又不在自己身边,没了自己贴身的照顾,宋锦心里,始终还是心疼的。 但能有什么办法? 她既答应了连墨,便只能由着连墨去了。 哄着永儿睡下,宋锦让乳母在屋里照看着永儿,宋锦就去了前院的小花厅。 宋老爹让人递过来消息,说他今日会陪着赵氏和宋泽,一起来瞧她。 还没走进前院的小花厅,只见宋老爹站在屋外,正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面上满是关切和忧心。 宋锦走了过来,主动拉起了宋老爹的手,就道。 “外头风大,爹爹前些日子才病了一场,身子还没有好全,万万吹不得冷风,还是由女儿陪着您进去吧!” “昨日大哥和大嫂过来了一趟,给我带了几支滋补的老山参过来,还带了小侄女过来,寿姑出落得倒是越发好了,大嫂嫂说,想给寿姑指门亲事,问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家?” “我给大嫂嫂约了彭城伯吴家的大夫人,她们家的大公子是个不错的孩子。” “寿姑打小就生的像我,我一时欢喜,给了寿姑一锭金子,大哥大嫂为此还多说了我几句。” 宋锦说着,在宋老爹的怀里,窝成了一团。 “彭城伯府是个不错的人家,只是毕竟是寿姑的终身大事,你和你大嫂嫂,还是好好商量商量。” 宋老爹低下头,瞧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宋锦,眼中泛了几分酸楚。 几个孩子里,他最心疼的,还是锦娘。 “你呀你,嫁人了还这样不让人省心。寿姑才几岁,你给了她一锭金子。万一被那些个不怀好意的歹人瞧见了,不是要害了寿姑吗?” “还好你大哥大嫂,还是个懂礼数的,没有叫寿姑收下,反而说了你几句。” 宋老爹数落了宋锦几句,又深深看了面前的宋锦一眼。 没成想,他的这小女儿,终究还是出嫁了。 并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随我进去,你娘亲和泽儿,已经在屋里等了你许久了。泽儿许久不见你,说想念姐姐,我就带着他过来了。” 进了连家前院的小花厅,只见赵氏和宋泽,已经坐在了厅里。 这些年来,赵氏的身子一直不大好。 今日外头的风雪又这样大。 赵氏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和头熊一样。 宋泽就坐在赵氏的身边,小模样生的和宋老爹有几分相像,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宋家的小公子。 宋泽前些日子才过了五岁的生辰,宋锦那日去府里,给宋泽带了几个大箱子的礼物。 把小小的宋泽,吓了一跳,没想到,原来她的亲姐姐,竟是这样一个出手阔绰之人。 从那日起,宋泽一见到她,便要缠着她,不是要她买这样,就是让她买那样的。 好在宋泽能见着宋锦的机会,也就那么几次,所以宋泽每次偷偷过来,告诉宋锦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宋锦都会买给她。 细细打量了女儿一番,赵氏没瞧见永哥儿,心里挂记着这个外孙,赵氏马上就开了口,问宋锦。 “锦儿,怎么不见永哥儿?还有你家夫君?” “自从我生下永哥之后,婆母担心我的身体,就把永哥挪去了乳母屋里,由乳母专心照顾。方才我哄着永哥刚睡下,已经让乳母抱着他回去睡会了。娘亲若是想要见见永哥儿,待待会用晚饭的时候,我让乳母抱过来,给娘亲瞧瞧。” 赵氏点了点头,让宋锦坐到了自己身边。 自从锦儿嫁到了连家之后,她还从未这样近距离地看看锦儿。 细细打量了锦儿一番,赵氏才发现,锦儿清瘦了,清瘦了许多。 “我的儿呀!怎么就清瘦了这么多?你那婆母,还有没有再为难你?若是你那婆母,还敢继续为难,你就同娘亲说,娘亲一定会为我的女儿,讨回来的。” 听着赵氏这么说,宋锦忙拍了拍赵氏的手。 “没有的事,自从我为连家生下永哥儿后,婆母和夫君,都待我极好。并不敢为难与我!还请娘亲放心,锦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遭了旁人的欺负的。” 宋锦这么一说,赵氏方才悬着的那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你那婆母,可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一定要处处小心。她有没有逼着你,让你给你夫君纳妾的?” “没有!娘亲。就算婆母想要逼着夫君,让我给夫君纳妾,夫君也不会同意的。这诺大的宅子里,就我一人住着,我倒是真的想要给夫君纳几房侍妾回来!让那些人,陪着我聊聊天,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宋锦此话一出,赵氏的面上,马上就板了起来。 “我的儿,可万万不能这么想!若是府里没人陪你说话,你去吧你大哥大嫂,还有你大姐姐,大姐夫,请回来,让他们几个陪着你说说话。” “若是她们不在的时候,就让芙蕖几个伺候的丫头,陪着你说几句话也成。只是那让你夫君纳侍妾,还是万万想不得的。” 宋锦方才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逗逗赵氏的罢了。 她哪里敢让连墨纳几个侍妾回来? 这件事,若是被连墨听见了,连墨又该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了。 连墨说过,他此生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不会纳什么侍妾回来的,只要她能够陪着他,这辈子,就这样够了。 他也能够知足了。 …… 腊八过后,一家人聚在一起。 安心斋里,赵氏坐在屋里的软榻上,给宋老爹剥着宋老爹爱吃的蜜橘。 宋老爹则是坐在火炉旁,用火钳子翻动着炉子底下烤着的红薯。 对面,宋锦陪着连墨,有说有笑地。 宋谦行则是抱着寿姑和昌哥儿,在做着游戏,张笙看着他和孩子玩得起劲,把她这个妻子抛在脑后,说了他几句。 就搬起绣凳,坐到了赵氏身旁,帮着赵氏剥起了蜜橘。 而宋谦行,深深地叹了几息,让寿姑好好看着昌哥儿之后,就去了赵氏身边,把张笙给哄了回来。 “笙儿,我向你保证,我的心里,你始终是占据着大半地位的人,而寿姑和昌哥儿,就紧随其后。” 见宋谦行说得一副郑重其事,不像骗她的模样,张笙这才肯相信。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日后我发现你再光顾着孩子,把我抛在脑后,我可是饶不了你的。” 看着宋谦行和张笙一番打情骂俏之后,宋锦面上也笑了笑。 就这样,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真的很好。 “今日腊八节,大姐姐不去宫里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出宫来做什么?难不成太后娘娘放了大姐姐的假?” 听着宋锦这么说,宋芸哈哈笑了笑,走到了宋锦身边,就道。 “锦儿,你就巴不得我整日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着,不回来吗?从小到大,过年过节的时候,我都是在宫里陪着太后娘娘。如今太后娘娘可怜我这么多年没有陪着家人在一起过年,特地给我放了几天假。” 听着宋芸这么说,宋锦马上赔笑道。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过节。不仅今日要一家人在一起,往后的数十年,逢年过节,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才好。” “锦儿说的是!往后的数十年,家里逢年过节,你们兄妹几个,都要回府来。陪在我和你娘身边,和我们一起过节!不许推辞,更不许找什么借口!若是谁敢推辞或找借口不回来的,我就不要你们兄妹几个了。” 宋老爹像个孩子一样,说的如此郑重,宋锦宋芸宋谦行几人,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在屋里用过午饭,宋芸和宋谦行继续在屋里,陪着赵氏和宋老爹说着话,寿姑和昌哥儿,宋泽几个孩子,则是被各自的乳母领着,去了隔壁的耳房,玩了起来。 大人有大人玩的玩意,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玩的玩意。 廊下,宋锦靠在连墨的怀里,恩爱异常,一起看着屋外的落雪。 “你说,这样子,该多好?你就这样躺在我怀里,就和那年你说你喜欢我,想要嫁给我一样。” 宋锦面上,满是纳闷。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怎么我半点印象也无?” “就有,就有!我说有,便是有!”宋锦说着,面上带了几分不开心。 见宋锦面上泛起了不悦,连墨一把拉过宋锦的手,把宋锦拉回了自己身边来,对着她的耳畔,轻微地耳语道。 “天大地大,我家娘子最大!既然我家娘子说有,那便是有!” 连墨话罢,把宋锦搂得越发紧了,紧得宋锦喘口气,都有些许的困难。 宋锦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忙从连墨的手中,挣脱开来。 正要出了廊下,去院里的时候,只听见“扑通”一声,宋锦就跌倒在了雪地上。 宋锦刚想站起来,又听见“扑”的一声,宋锦又跌倒在雪地上。 宋锦如今就像一头熊一样,憨态可掬,寸步难行。 “快过来扶我,傻站着干什么?若是我跌伤了那里,回头被你娘瞧见,又该说我什么了。” 在雪地里一连跌了几次,宋锦已经涨红了脸,由连墨紧紧地搀着,步履艰难地走着。 “爹爹娘亲还有大哥大嫂都在屋里,你给我笑小点声,若是叫他们听见,我这脸面,还往哪搁?” 宋锦不说还好,这一说,越发激得连墨笑得更大声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不笑了。我这就搀你回去。” 感受到连墨要把自己往安心斋带,宋锦赶忙挣脱了几下。 “别回去,咱们回我自己的小院去!若是叫爹爹娘亲看见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知道又得笑成什么样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成吗?” 连墨说着,搀着宋锦就回翠微居。 就这样,夫妻二人走在雪地里,越走越远。 其间,嬉戏打闹声,不断传来。 “你走慢点,我屁股疼……” “好好好,我走慢点……” “不行不行,我内急了,要去出恭……” “啊!那还是走快些好!” 连墨背起宋锦,就往着茅厕奔去。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