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重生后,不再做狗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你想干什么?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别忘了这些年,是谁把你一步步提拔成公安局长的……” “是我!是老子一手把你捧起来的……” “把我送进去,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这一刻。 建阳市公安局局长叶炳文站在落地窗前,握着电话,却冷笑不止。 “姓朱的,我他妈不欠你什么,你给我记住……” “老子给你当了二十多年的狗,替你干了多少脏事,是他妈你欠我的。” “现在我什么都没了,就算你他妈说破大天,也别想拦住老子。” 话一说完,作势就要挂断电话。 “行行行!” 电话那头,建阳市市长赶紧好言相劝。 “炳文同志,我们冷静点,好吧?都冷静点。” “我劝你好好想想,我……老婆孩子都在国外,就算你真把我送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对不对?” “可是你不同,你才五十多岁……” “这样,咱商量商量?” “这次巡视组查到我头上了,你……你……你来顶这一次……” “炳文,你放心,你进去之前,我一定找几个女的,让她们给你怀上孩子……” “你放心,我朱庆幸堂堂一个市长,说到做到!” “我……我发誓,我发誓等你出来的时候,肯定让她们给你生十个八个,全是儿子,可以吧?” 啪! 听筒里的话没说完,叶炳文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 结束了。 全他妈结束了。 从警三十余年,鞍前马后给人当狗二十多年,换来的这个公安局长,也该到头了。 检查好公文包内的检举资料,一切都在。 里面涵盖了他从警生涯的所有犯罪记录,以及相关证据。 打开手机,重新回放了下提前录制好的检举视频。 “大家好,我是江北省建阳市公安局局长叶炳文……” “我现在实名举报,建阳市市长朱庆幸以及省公安厅副厅长……” 接着。 叶炳文将这段视频,通过互联网多个自媒体平台发送了出去。 随后拿起公文包,大步流星的出了家门。 他决定,将亲自前往巡视组驻扎地,坦白交待一切。 开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驶出小区,进入主干道。 嘟嘟—— 突然。 一辆装满钢筋的重卡毫无征兆的出现,鸣着刺耳的喇叭疾驰而来。 驾车的叶炳文猛踩刹车,本能的打着转向盘躲闪。 然而。 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见重卡眨眼间到了跟前,轰地一声巨响,轿车宛若断线风筝,直接被撞飞出去。 叶炳文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当场没了呼吸。 ……&…… “流这么多血,不会死了吧?” “放尼玛狗屁,他要是死了,你们全都得完蛋。” “知道这小子是谁吗?啊?” “让你们教训教训,咋他妈还下死手了?差点给打死……” 不知多了多久。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整个脑袋像炸了一样,叶炳文好几次想睁开眼都失败了。 隐隐约约的,他就听到耳边传来众人说话的声音。 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只感觉很冷,仿佛被丢进了冰窖。 “喂?醒醒?” 正当这时。 似乎有个人凑了过来,就贴着叶炳文,拍了拍他的脸。 “没死吧?没死就赶紧醒醒……” “那个谁,拿点水来。” 只能听到人说话,叶炳文仍然看不见,用舌头舔了下嘴唇,干裂的疼。 不过一会儿,有人将水送到了嘴边,求生的本能让他直接张嘴大口喝完。 咕噜咕噜—— 一碗水下肚,五脏六腑都舒服多了,叶炳文靠着墙壁舒了口气。 再次睁了睁眼皮,视线从一条缝隙逐渐扩散,从朦胧模糊到清晰。 当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叶炳文瞠目结舌。 这不是家,也不是医院。 周围全是一堆一堆的黑煤山,十五六个身着棉袄的男子拎着棍棒斧头,就站在自己面前,一个个全咧着嘴直笑。 瞧见叶炳文醒了,为首的男子身着黑色貂皮棉衣,抖了抖肩膀蹲下身笑了。 “行!叶炳文,你小子命还挺大……” “赵强?” 叶炳文一脸看到鬼一样的震惊。 他不能不害怕。 因为眼前这些景象,他年轻时就经历过。 如果没看错,这就是他警察生涯起点的开始,这是龙海县的一处黑煤矿。 犹记当年,军人转业刚成为警察的叶炳文,接到局里下达命令,几个人一组,在全县展开排查黑煤矿的任务。 叶炳文便衣路过此处,佯装找工作,结果被人识破,当场打了个半死。 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可是!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自己怎么……回到了这里? 是在做梦? 还是重生? “来几个人,把他抬进屋,暖和暖和。” 名叫赵强的男子将皮包往腋下一夹,挥着手,让几名手下抬着叶炳文进了办公室。 屋内烧着暖烘烘的炉子,铁板上还铐着几片牛肉,滋滋作响,温酒器里散发着阵阵扑鼻的酒香味。 叶炳文疼的全身动不了。 但他已经肯定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重生了。 眼前的赵强就是这处黑煤矿的矿主,同时他还是龙海县常务副县长的独生子,在全县可谓只手遮天。 上辈子,叶炳文的警察命运就是从这里发生了转折。 “你说你,图什么?” 赵强倒上一杯白酒,亲手端过来。 “你们局里下的任务指标,走个过场不就行了……” “你也不想想,这杏林乡是谁的地盘?你家老子可是乡长啊!” “这么大煤矿,开在这里,他能不知道吗?查案子还查到自己家来了……” 就是这样。 和前一世上演着一幕一样的剧情。 就是因为自己亲爹被牵连进去,叶炳文妥协了,从此在龙海县沦为赵家的狗,一干就是八年。 直到后来他被调走,遇到了时任曹州县县长朱庆幸,这才换了新主子。 最后随着朱庆幸的升迁,他一步步也跟着跃升,直到成为江北省会建阳市公安局局长。 而今。 命运仿佛给他开个玩笑,望着赵强那意得志满的嘴脸,叶炳文也忍不住笑了。 “赵强,你说,我要是硬把你拷回去,会怎么样?” “……” 闻言。 小口小口酌酒的赵强微微一顿,又像听到玩笑一般,噗呲笑了。 “行啊,你要是真能把我铐走,我铁定让我爹代表县政府,给你着重表扬。” “但是……” 说着。 赵强话锋一转,缓缓放下酒盅。 “你得考虑好了,这煤矿你们家老爷子也有份,每年分红可没少拿。” “我年轻,进去蹲两年没什么……” “可你家老爷子那岁数,能扛得住吗?万一有个好歹,不划算!” 叶炳文有些无力的笑笑。 浑身疼地无法形容,虚弱的伸出手拿了根烟点上,叼在嘴里狠狠啜了一口。 末了。 一手伸到后腰,掏出铐子,当啷一声,扔在铁炉子上,朝着赵强呶呶嘴。 “我知道你这煤矿,埋了不少人……” “来吧,赵强,要么把我埋在这里,要么跟我走!” 登时。 赵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缓缓侧目,眼神中射出一道寒气。 “玩真的?” 叶炳文扯着嘴角一笑,直直看着他,也不吭声。 “行!” 赵强用力一点头,放下筷子,拍拍手,起身冲着外面喊了起来。 “都他妈滚进来,快……” 就在这刹那间,叶炳文动了。 顺手拿起铐子,整个人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窜起,直接扑向赵强。 后者猝不及防下,就听咔嚓一声,手腕当场被铐住。 “我草泥马,活腻歪了!” 一怒之下,赵强反手一个肘击袭来,叶炳文根本没想躲闪,整张脸硬生生接住。 砰地一声,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倒下去的同时,另一只铐子结结实实扣在了自己手腕上。 第02章父子反目、法不阿贵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马上让血库准备两千cc的血,快……” “爸,求你了,去坦白好吗?” “麻醉师、护士长呢?准备手术……” “老公,为了孩子,只要你去自首,我们等你……” “先清洗伤者身上的煤灰,然后尽快寻找出血口……” “从结婚到现在,每天这种日子,我真的害怕了……” 叶炳文感觉自己又死了。 他隐约看到了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又好像看到老婆儿子的央求,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朦胧间。 叶炳文感觉自己被推进一间房内,啪地一道剧烈强光打来。 他只感觉大脑嗡地一片空白,瞬间丧失所有意识。 上辈子,六年军旅生涯转业后,本以为戎装变警服,赤心不改,依旧保国安民。 却没想到,当得知担任乡长的亲爹参与黑矿经营,牵涉了好几条人命在内。 他投降了! 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哪怕妻子孩子苦苦央求,他仍然不愿意悔改,追随朱庆幸从县政府,到市政府,再到省会可谓无限膨胀。 直到被自己送出国的儿子,死在外地,叶炳文才彻底执念崩塌。 ……&…… 三天后。 龙海县,人民医院。 宽敞明亮的单人病房内。 “炳文醒了?感觉怎么样?” “儿子,我是妈妈,要不要叫医生?” “口渴不渴?有哪儿不舒服吗?” 叶炳文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父母还有姐姐三人,围在病床边满是担忧。 多么熟悉而久违的画面! 叶炳文舒心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妈,我没事,扶我起来……” “诶你慢点,别急!” 母亲和姐姐连忙伸出手,一左一右拿着枕头将其垫高,扶着叶炳文靠在床头。 “儿子,要不要吃点东西?” “喝点奶吧?医生说了,你这个时候一定要补充营养……” 娘俩忙活个不停,恨不得叶炳文现在就开始大吃大喝。 “不用!” 叶炳文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缓缓抬头,直接看向了站在病床后面的父亲叶正刚。 “妈,姐,你们先出去,我想跟爸说点话。” “不用出去!” 然而。 双手背后的叶正刚脸色阴沉:“你妈和你姐什么事情都知道,用不着回避他们,你想跟我说什么?” “??” 一听这话。 叶炳文很是诧异的看向母亲和姐姐,搞了半天,这经营黑煤矿的事情全家就自己不知道。 不过,一想到自己参军六年,才刚转业,倒也理解了。 “行!” 叶炳文释然一笑,举起手腕,上面还有清晰的手铐勒痕。 “赵强被你们放了是吧?” “不然呢?让你押着去公安局请功?” 叶正刚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你不在家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不知道,我也明白。” “但是你给我记住,咱们家能有今天,全是赵县长的帮忙。” “我不管你和赵强有没有私人恩怨,今天这件事,就算了……” 听到这话,叶炳文却没有任何惊讶。 这就是他亲爹,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性格,他太熟悉了。 只不过。 这一次,叶炳文不再妥协,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直视着父亲。 “爸,去自首吧!” “……” 病房内父母和姐姐全是一惊,齐刷刷的抬头看过来,像不认识这个亲儿子了一样。 “炳文,你胡说什么呢?” 母亲赶忙推攘了下儿子:“是不是被打傻了?啊?这种话也说……” “我看他是当兵当傻了……” 叶正刚原本还打算用心良苦的劝劝,现在反而被气笑了:“怎么着?你还打算连你爹一起抓了?” “是!” 叶炳文眼神毫不回避,很是坚决的点头。 “只要我还是人民公安,只要我还穿着这身制服,杏林乡黑煤矿案,我就会一查到底。” “爸,妈,姐,我不管你们拿了多少钱,参与了多少事……” “这件事,我绝不会放手!” “当然,要么你们像赵强一样,把我弄死,扔到黑煤矿埋了,反正那里不知道埋了多少人……” “要么,你们就去自首!” 啪! 话音刚落,叶正刚硕大的巴掌直接抽了过来,将叶炳文打了个脑袋嗡鸣。 “你干什么?” 母亲心疼的一把推开丈夫,又很气恼的看着儿子。 “一巴掌不够!” 叶炳文舔了舔滴血的嘴角,狞笑着看向父亲:“有种,就打死我!” “你……” “炳文?感觉怎么样了?” 正当这时。 病房门忽地推开,就见几名身着绿色警服的男女呼啦啦出现在门口。 人手一件礼品,带头的正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马向远,领着几个同事来探望了。 “叔叔阿姨,你们还好吧?” “马队长,诶唷,怎么来这么多人……” “快坐坐坐,那个我去给你们打点水……” 顷刻间。 叶家几人慌忙收起情绪,尽快调整好状态,一边寒暄着,一边招呼刑侦队的同志。 叶炳文虽然擦掉了嘴角的鲜血,但还是没逃过队长马向远的眼。 一众人靠着病床,或站或坐,说着笑着,聊了半天。 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马队长很聪明的找了个理由,将其他人全部支开。 随后,病房内只留下他和叶炳文。 “炳文……” 队长马向远是个老刑警了,四十多岁,国字脸,浓眉大眼,长得就很有威严。 大咧咧的拉着板凳一坐,抬头审视着叶炳文。 “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受的伤?我可不信你被过路的流氓打了……” 重活一世,叶炳文太清楚目前龙海县公安局谁是人谁是鬼。 眼前的马向远就是活生生的硬汉,到六十岁退休,依然都是刑警队长。 不会向上社交,不会攀炎附势,就会实打实的干活。 因此。 他的人品,叶炳文心里头是排第一的。 “马队……” 叶炳文自嘲一笑,反问道:“带枪了吗?” “???” 马向远敏锐的捕捉到了不对劲,眉宇一凝,有些警惕了起来。 叶炳文神色凝重,深吸了口气道:“这两年,在咱们县失踪的外来打工者,我怀疑多半是被杀了……” “昨天我查到杏林乡有个黑煤矿,开采量很大,失踪人口很可能和这个有关系。” “煤矿矿主被我抓到了,是常务副县长赵春红的儿子赵强!”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惊雷。 队长马向远听得两眼一凸:“炳文,你没开玩笑?杏林乡是你……” “对!” 叶炳文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我爸是乡长,我们家都参与了经营。” 说着,叶炳文举起另一只手腕,晃了晃上面的勒痕。 “我被打晕之前,铐住了赵强……” “三天了,我手上的勒痕没有消,他手上肯定也有!” “所以马队,你带枪了吗?带枪现在就去跟我把人拘了……” 第03章 这一世,以我血荐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等会,你先等会儿……” 队长马向远根本坐不住,站起身,围着病床急促踱步。 这案子,太大了。 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消化。 “马队,没时间了。” 叶炳文却很激动道:“我抓了赵强,手铐又被打开,然后放走,这里面肯定有咱们局里的人。” “我们家和赵家又有很深的利益牵扯,他们肯定以为……只要安抚好我爸,就能稳住我。” “所以,这时候杏林乡的煤矿一定没有停工……” “最多就是赵强在家里呆着,不会让他出门。”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分头行动,你带人去煤矿厂抓捕,我去赵县长家拘了赵强。” “拖下去,就会错失机会啊马队!” 马向远只感觉热血沸腾,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从八十年代开始,各类打黑的案件他办了不少,严重的治安案件也经历过。 可是。 这一次是直逼常务副县长,绝对是他从警生涯的第一次。 最关键的,赵春红是龙海县土生土长的官,势力必然根深蒂固。 一旦展开行动,几乎是撼动了龙海县官场,后果难以想象。 “马队!” 叶炳文急躁的咬牙道:“那黑煤矿底下埋着多少受害者啊,他们家人一年年等着他们回去团聚。” “炳文,你别说了……” 马向远很清楚这里面赌的成分很大。 他知道要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甚至生命。 若有所思了下后,像是打定某种主意,豁然回头,神色坚定的说着。 “你真想好了?” “呵……” 叶炳文被问笑了,随手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翻身下床。 “当兵的时候,我就发过誓。从警的时候,我也宣誓过……” 马向远重重呼了口气,一点头。 “换上衣服,我带你回局里拿枪。” 话一说完,叶炳文三两下扯掉了身上的病号服,从衣柜里拉出来便装换上。 二人说干就干,急匆匆的直接离开病房。 从住院楼出来,马向远叫上刑警队一众人上车,轰着油门便疾驰而去。 此时。 叶正刚夫妻俩重新回到病房,一进门,见到空空的病床顿时就傻眼了。 “炳文呢?” “我……我不知道啊。” 叶母浑身一震,恍然道:“刚才跟着马向远走的是我们家炳文?” “坏了!” 叶正刚骇然大惊,马上意识到不妙,转身一路朝着外面狂奔,边跑边说。 “你现在赶快回家,把所有账本全收起来……” ……&…… 同一时间。 两三辆警车一路飞驰,十几分钟后,停在了县公安局大门前。 车门拉开,一众人鱼贯而下。 叶炳文低着头,快步上楼,跟着马向远进入警械库。 九十年代的警枪并没有形成系统性管理,主要是这个时期,各类恶性案件频频上演。 所以,一般情况下为应对突发案件,刑警身上经常佩戴枪支的。 叶炳文是因为刚入职警员,尚未达到匹配枪械的资历。 重新穿好警服,拿上枪支,马向远钦点了十几名最信得过的警察,连任何招呼都不打,便呼啦啦的下楼直接窜入警车。 没办法。 这起案件太过特殊,必须以快准狠的方式突击。 “炳文,这是拘捕令……拿着!” 上了警车,马向远塞过去一份文件:“你带上小王和小唐,直接去赵强家拿人。我带其他人去煤矿厂,一定要快!” 和之前敲定的计划一样,叶炳文忍着伤痛亲自开车。 他知道赵强没有任何政治身份,既不是人大代表,也不是政协,所以,抓捕他根本不需要检察院的批捕令。 五六辆警车出了县公安局大门,便直接分道扬镳。 没有鸣响警笛,也没有开启警灯,可是速度却异常的快。 ……&…… 另一边。 县政府大楼。 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冒着黑烟就停在了楼下。 叶正刚连车腿都顾不上插,任由摩托车摔翻在地,他转身狼狈的冲上楼。 一步几个台阶,匆匆来到常务副县长办公室门前,没有敲门直接推开。 里面空无一人,登时急的在走廊内逢人就上前询问。 “赵县长去哪儿?谁见赵县长了?” “叶乡长,你怎么来了?” “快告诉我,赵县长人呢?” 叶正刚拉着人就追问,急不可耐。 “你这是怎么了?” 过路的政府办公室人员一脸茫然:“赵县长正在开会呢……” 话没说完,叶正刚一溜烟的扭身就跑了,三步并两步,快速来到会议室门前,咣当一声将门撞开。 却发现龙海县政府领导班子都在场,吓的叶正刚尴尬赔笑,连连道歉。 “那个……不好意思,诸位领导,我……我找赵副县长有急事……” 见状。 常务副县长赵春红脸色很不悦,冲着秘书使了个眼神,后者起身走来。 出了会议室,随手带上门,秘书冷冷的说着。 “叶正刚,你想干什么?” “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儿了……” 叶正刚连连拍着大腿,环顾了下左右,又附耳过去嘀咕了几句。 只见秘书肩头剧烈一颤,两眼瞪大道:“你说真的?” “我能拿这事开玩笑吗?你赶紧通知赵县长……” 叶正刚说到一半,秘书扭身就进入会议室。 一秒、两秒……约莫十五秒后,常务副县长赵春红黑着一张脸出来了,冷冷提醒道。 “什么都别说,先去我办公室。” 三人并排前行,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办公室,当门关上的瞬间,赵春红拍着桌子暴跳如雷。 “叶正刚,你他妈跟我怎么保证的?啊?你不是说你能稳住你儿子吗?” “赵县长,咱先不说这个,好吧?先不说这个……” 叶正刚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紧张的全身都在发抖。 “您……您能先给县公安局去个电话吗?赶紧拦住马向远啊!” “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您……您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赵春红两手叉腰,一双眼恨不得能杀人,瞪的叶正刚根本不敢抬头。 片刻后,拿起座机电话,摁下拨号键。 嘟—— “姜局长,我是赵春红……” “你给我听着,马向远带着刑警队,很可能去了杏林乡煤矿……”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给我拦下来!” “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不容反驳的说完,电话啪地一声直接摔下,抬起头又怒视着叶正刚。 “你……” 叮铃铃—— 刚要开口,座机电话又忽地响起。 赵县长强忍着怒火拿起接听:“喂?” “赵春红,你赶快回来……” 电话听筒里,传来妻子瑟瑟发抖的声音。 “县刑警队的人来了,拿着枪,就在咱们家门口,说是要逮捕赵强啊。” “带头的这个人叫……叫什么叶炳文,你赶紧回来看看啊……” 第04章 不惧生,何惧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轰—— 宛若五雷轰顶般地消息,直砸心口窝,赵春红听得骇然大惊。 简单叮嘱两句后,狠狠挂掉电话,满脸杀气的抬起头。 “叶正刚,你他妈养的好儿子,带着枪去我家抓人了。” “……” 本就心惊胆战的叶正刚浑身一僵,老脸瞬间没了血色。 “赵……赵县长……” 没等他开口,就见赵春红哗啦一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叠崭新的文件材料,直接甩了过来。 “这是市国土局下发的,有关杏林乡煤矿的所有相关许可文件。” “拿着它,马上去拦住你那个混账儿子。” 说着。 赵春红怒然抬手,指着叶正刚的脸咬牙切齿道:“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我……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去……” “赶紧滚!” “好!好!好……” 叶正刚感激的眼眶都红了,连连点着头,转身快速离开。 他惶恐极了,总感觉堵在膀胱门口的尿液随时都会流出。 随着办公室门关闭,赵春红双手往后一背,仰着头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将近乎爆炸的情绪强行压制住。 作为龙海县土生土长的常务副县长,实打实的三把手,眼瞅着就要到了县政府换届之际,县长即将调任,这个关口,决不能出任何事。 叶炳文制造的这场闹剧,他要尽可能的低调处理,否则,一旦引起巨大反响,会带来不可控的灾难。 这对赵春红而言,不是好事。 所以,他没办法,他必须着眼大局,保持冷静。 一切都要等县政府选举过后,尘埃落定,再对叶家父子秋后算账! ……&…… 县委家属院,是龙海第一批建造的楼梯房。 六七层左右的小高楼,清一色的米黄涂料粉饰着砂石外墙。 叶炳文开来的警车就停在楼下,抵达后,他便第一时间带人上楼了。 敲开房门,不等里面的人询问,直接冲进去抓人。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一幕。 赵强双手戴上铐子,被摁在客厅角落内,极尽全力的挣扎。 屋内沙发、茶几、桌椅几乎都被踹翻在地,可谓一片狼藉。 “叶炳文,我草泥马,有种你就放开我,放开我……” 赵强拼命蹬着双腿,面红耳赤的怒吼着:“上次要不是你老子跪下来求我,你他妈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少废话,带走!” 叶炳文押着赵强双手将其拽起,有些粗喘,顾不上擦汗,抬腿就要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啊?” 赵春红的爹妈,也就是赵强的爷爷奶奶,两个老家伙年近八十,拄着拐杖在旁边暴跳如雷。 “都不放是吧?行!我告诉你们……” 老头子步履蹒跚的走到家门口,将房门一关,直接坐在地上。 “只要我这个老东西还活着,你们谁都别想带走我们家小强……” 这就很难办了。 两名年轻的刑警没有经验,有些慌神,齐刷刷的看向叶炳文。 正当这时。 冲进里屋打电话的赵春红妻子刘梅出来了,年过半百,趿拉着一双拖鞋,气呼呼到了跟前就说。 “小伙子,你叫叶炳文是吧?” “我刚刚和你们赵县长通完电话,他告诉我,你们公安局局长姜宏达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现在问你,是谁给你们下的命令?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是什么后果?” 刘梅一头短发,穿着针织衫,理直气壮的给叶炳文三人上课。 “赵春红是龙海县常务副县长,按照国家法律规定,必须要有纪委部门的相关批文,所授予你们抓捕的权力,你们才能抓人……” “可你们现在呢?拿着一张县公安局的拘捕令,而且不知道是谁签发的,你们就敢上门抓人……” “你们考虑过这样做带来的政治影响吗?” 每句话都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然而。 叶炳文听得只是一脸冷笑,以权压法,就是这些人常用的伎俩,自己上辈子经历太多了。 他很清楚赵强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关键,只有将他缉拿,才能破开一切政治因素的干扰。 “刘女士,请你转告赵县长……” “根据我们警方调查,赵强涉嫌重大犯罪,所以才决定将其予以拘捕。” “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通过司法程序办,我就在公安局等着你们……” “但是现在,赵强我必须带走!” 说完。 叶炳文拽紧赵强背后的手铐,猛地往前一推,直视着门口的那两名老人下令。 “把他们挪开,马上!” 两名刑警有些紧张,可他们也知道马向远队长说了,这次行动一切都听叶炳文指挥。 因此。 在稍稍犹豫后,两人迅速上前,一人抱着一名老人将其挪开。 过程中自然免不了被老人的扭打拉扯,忍着剧痛,硬生生打开了房门。 “我不同意!” 刘梅慌张的冲上来,挥着拳头就阻拦,却见叶炳文伸手一把将其拽开,另一手押着赵强推出了家门。 “叶炳文!你行!你他妈够种!” 进入楼道,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赵强恶狠狠的想杀人。 可他双手被靠在背后,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咬牙切齿的怒骂。 “你们局长姜宏达不知道这件事,就说明是你擅自抓的我……” “行!我就跟你走,我他妈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叶炳文毫不在乎,带领两名刑警踩着楼梯,匆匆下了楼,将赵强往车后座一塞,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他要亲自负责看护! 一名警员坐进驾驶座,刚启动引擎,就透过车窗发现前方呼啦啦的出现了一伙人。 带头的正是父亲叶正刚,身后是好几名身着警服的公职人员。 看到这一幕,两名刑警登时有些没了主意。 “炳文,怎么办?” “没事,开车!” 叶炳文心头一凛,毫不犹豫的下令。 无论如何,他都得先将赵强押到警局,只要人在自己手里,事情就不会出现翻转。 “下车下车!马上下车!” 就在警车引擎刚刚启动,正前方的叶正刚加快脚步,率领着几名警察冲了过来。 顷刻间的功夫便将警车团团围住,这些人看样子也都是附近派出所的公安干警,摆明了是来阻拦抓捕的。 叶正刚拉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叠文件,奋力的拍在车窗上。 “滚下来,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 “这是市国土局下发的批文,杏林乡煤矿开采的所有相关许可……” “就说明煤矿是合法开采,懂不懂?我现在让你马上把人放了……” 透过车窗玻璃,叶炳文亲眼看着父亲那张牙舞爪的嘴脸,他只感觉无尽的可悲。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闹大是不会结束了。 无奈的摇摇头,反手推开门下了车,抢过叶正刚手里的文件抖了抖,忍不住笑了。 “这些批文,连救你这个杏林乡乡长都不够,更别说洗清赵强的案子!” “我告诉你,杏林乡煤矿是否非法经营先不谈……” “但那里面死了多少人,埋在哪里,怎么死的,我比你清楚!” 话音未落,叶炳文将手中的开矿五大证啪地一声摔在父亲怀里。 第05章煤矿现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正刚惶惶接住一叠材料,怒目圆睁,望着儿子扭身就要上车,气的他身子骨都在发抖。 相比怒火,他更多的是害怕。 杏林乡煤矿的水有多深,他太知道了。 这里面不仅仅是涉及一些不法钱财那么简单,而是有血淋淋的命案呢,他输不起的。 如果今天让儿子叶炳文就这么胡闹下去,造成的后果搭上他们全家都不够。 所以。 叶正刚决定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儿子留在这里。 “你个混蛋,给我站住!” 怒气之下,叶正刚狠狠拽住儿子,另一手抡着巴掌就抽了过去。 “不放人是吧?行!今天老子倒要他妈的看看是你硬,还是我硬……” 公事公办是行不通了。 叶正刚一撸袖子,大行父亲权威,挥舞着拳头迎面而上,每走一步,就是一拳。 叶炳文仓皇躲闪,接连后退十几步后,站稳脚跟,伸手一把甩开亲爹的手腕,狰狞的怒吼起来。 甚至,有了要还手的姿态!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父子俩四目相对,都是瞳孔赤红,叶正刚着实有些慌神。 几十年来,这是儿子第一次跟自己这样摆架势,陌生的让他不知所措。 “你叶正刚是国家是人民的党员,是龙海县杏林乡的乡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该做的是为全乡老百姓谋福利,而不是做某个人的狗,懂不懂?” 叶炳文怒气粗喘,一边指向警车内的赵强,一边怒视着父亲继续道。 “杏林乡的煤矿办了多少年?相关许可为什么偏偏今天才来?” “赵强清楚,我清楚,你叶正刚更清楚……” “但是今天,你给我看好了。” 说着。 叶炳文利落的从口袋内掏出拘捕令,哗啦一抖,怼在叶正刚面前。 “赵强涉嫌殴打公安民警,这是铁的事实,我身上的伤,要不要去医院看个证明?抓他有问题吗?” 见状。 叶正刚咯噔一下,瞬间僵住了。 他惶恐、紧张,他更是急躁的愈发哆嗦。 回头看了下后面,见旁边没有其他人,抿抿嘴,赶忙低声下气的劝说。 “炳文!你为什么这样搞?为什么非得这样做?” “你要是对我这个做爸的,有怨气,你冲我来行不行?” “你先把赵强放了,真的,爸求你了,人真不能抓啊……” 叶炳文将拘捕令往兜里一揣,抬头直视着父亲轻蔑一笑。 “你记住!我不欠你的。” 话音落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父亲肩膀,扭身绕开,随后径直而去。 经历了上辈子的惨痛人生教训,重生归来,叶炳文早就对原生家庭没了半点感激之情。 欠父母的,上辈子他已经还清了。 这一世,他绝不可能再被亲爹左右命运。 重新钻进车内,一拉车门,叶炳文冷冷道了句。 “开车!” 引擎启动,警车缓缓前行,站在路边的一干公安民警也不好阻拦,纷纷让开。 “哟!叶大少这是真要玩命啊!” 刚才父子俩的戏码,被铐着的赵强看的一清二楚。 他倒是没有慌张,反而更加开心的调侃起来:“怎么着?叶炳文,打算什么时候枪毙我?” “赵强!” 叶炳文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戏谑一笑道。 “我知道你们家用杏林乡黑煤矿的钱,控制着大半个龙海县官场,甚至……关系打到了市里,对吧?” “但是不着急,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还没到下定论的时候。” “不过,我叶炳文是没打算活着收手的。就看咱俩谁能笑到最后!” 闻言。 赵强满脸得意的神色,一下稍稍凝重起来。 正常来讲,叶家的关系他摸得门儿清,就算是叶正刚这个老东西,也完完全全靠着自己家吃饭。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叶炳文都没有跟自己掰手腕的能力,尤其是在这龙海县。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吃不准叶炳文了。 这小子所展露出来的自信、坚定,根本就不是同龄人能有的气场! 另一边。 家属院楼下。 叶正刚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内心仅有的那么一点侥幸,这一刻也荡然无存。 关于杏林乡的煤矿出事,他设想过千万种可能,有人举报、有人暗访,无论哪种最后只要被查,自己大不了就进去蹲着。 至少这样,他能为叶家,为这个儿子留下积蓄。 可是。 叶正刚万万没想到,点燃导火索的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 与此同时。 杏林乡,山区。 县局刑警队长马向远,率领着三辆警车一路驰骋。 进入乡间小路后,车身颠簸摇晃,按照叶炳文提供的大概方位,猛踩油门。 “队长……” 一名眼尖的警员忽地道:“你看路面上。” 坑坑洼洼的土路,到处能看到一些黑煤灰煤渣,以及大卡车压过的痕迹。 “就是这儿了。” 队长马向远火速掏出配枪,拿起对讲机喊话。 “目的地就在前面,所有人听着,按照原计划,一辆车一组……” “各小组准备行动,从三个方位包围上去,一定注意安全。” 行动命令下达,透过玻璃车窗,很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煤矿位置。 几座山丘环绕,霜雪消融,周边山坡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荒草。 只是。 还没等警车靠近,忽地几道身影从矿山后面跳了出来,一路大喊着向远处跑去。 “公安来了,快跑!快跑啊……” “公安来了……” 寒冬腊月,这些人个个身着破棉大衣,在冬日的照耀下,顶着寒风狂奔。 不用想也知道,这几个人就是煤矿专门盯梢的。 “三组行动,一个都不能放过。” 马向远坐在副驾驶位置,一手捏着对讲机,目光紧盯着奔跑的那些身影。 “是!” 话一出口,最后一辆警车吱嘎一声急刹。 车门瞬间打开,五六名身着绿色警服的公安冲了出来,人手一把枪,朝着远处追去。 “别跑!站住!” 扯着嗓门高声警告,很快惊扰到了矿区的人,远远就看到一众身影从屋内冲出。 站在门口定睛一看,当发现警车后,也是毫不犹豫的扭身就跑。 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谁了,先溜再说。 煤矿露天的占地面积并不大,就在两处山坳里,被大山阻挡着,如果不是一路的煤灰煤渣,从外界根本发现不了。 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小屋,就是煤矿的办公室、宿舍以及食堂之类的,搭建在山坳最中间。 警车一出现,十几名膀大腰圆的汉子朝着山坡上快跑,一路粗喘,哈着白气。 砰砰—— 几乎同时。 两辆警车抵达现场,马向远一边下车,一边持枪朝上空扣动扳机。 然而。 枪声过后,山坡上逃跑的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反而跑的更快了。 “二组去追,剩下的,跟我进搜查现场。” 队长马向远很清楚查处煤矿,比抓到人更重要。 反手一挥,便率领几名干警直奔正前方的一排低矮小屋内而去。 第06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和叶炳文预料中的一样,公安干警抵达现场后,煤矿区正在进行作业。 跑掉的那些基本都是管理人员,或者一些有案底在身的打手。 可现场大批的煤矿工人还在干着活,挖煤的小推车,运煤的大卡车,照常运转。 直到刑警队的几辆警车抵达,现场的电闸才被落下来了。 “来来来,都过来……” 队长马向远也知道这些工人是无辜的。 黑煤矿要查的就是幕后老板,要抓的也是背后靠山。 说着话,一手将公文包往腋下夹住,另一手朝着远处工人挥摆。 “同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警察同志,我们就是一群打工的……” “人家给钱,俺们干活,这……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天寒地冻的节气,头顶上的太阳都像冰箱灯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矿区地面上的作业停了,或近或远的煤矿工人,一个个陆续扔掉工具,纷纷朝这边围拢过来。 每张脸几乎都被煤灰弄得黢黑,咧着黑黄黑黄的牙,显得很焦灼很担忧。 眼瞅着就要年底,突然来了警察,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工资没人结。 “行了行了,都嚷嚷什么?” 吵杂喧嚣的声音,听得马向远很烦,没好气的吼了起来。 话音一落,黑压压的人群就安静下来,一个个悻悻然的抿着嘴。 “问你们什么,就回答什么。” 马向远还挺客气,从兜里取出一盒红梅香烟,抽了几根,随手分发下去。 “先说说,老家都是哪儿的?” 说着。 马向远顿足抬头,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每张面孔:“我看着……你们可都不像龙海人啊。” “肯定不是,俺是从商南来的……” “我家东海省的……” “我家西川的……” 距离一拉近,这些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工人,马上咧嘴笑了。 接过香烟,一边点燃抽着,一边七嘴八舌的回答。 说话间的功夫,那些追出去的公安干警有一些已经回来了,人手押着一名男子,从山坡上吭哧吭哧的而来。 跑是肯定会跑掉的一些,能逮回来几个已经实属不易。 见状。 马向远收回目光,继续和面前的煤矿工人说着话。 “嚯!都是外地的,大老远跑我们龙海,就为了挖煤?” “啷个愿意挖这黑疙瘩?” 就近的一名中年男子开口道:“我就是想给娃娃挣点读书钱,结果一到你们龙海,就被骗了嘛,没得办法。” “干多少年了?” “三年嘛。” “三年都没回家?” 马向远微微皱眉。 “不让回嘛,咋个回?” “我干五年咧,一样没得走……” “哪个敢跑?哪个又跑得了?” “家里一个老娘八十多了,都不晓得还在不在……” 说着说着,有几个煤矿工人眼眶就红了。 “矿井里还有没有人?” 队长马向远岔开话题,扭身望向深邃的矿井位置。 “当然有人啊。” “老刘他们都在里面干着活呢……” “警察同志,你们抓了他们,还有人给我们发工资吗?” “是啊,同志,我们干了一年的活,总得有人给钱吧?” 聊着聊着,一众煤矿工人就忍不住了,有人鼓起勇气率先询问,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相应。 对于他们而言,没什么比钱更重要。 有的活了大半辈子,死在这里都不怕,就怕家里婆娘娃娃没得钱吃饭。 “先别急,赶紧去几个人,把矿井里面的人叫出来。” 马向远一手指着矿井入口方向,另一手拉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来一张照片。 “再问你们几个事,照片上的这个人,都认得吗?” 这正是赵强的照片,马向远故意没说是谁,让工人来指认。 “认得啊!这不就是赵老板吗?” “诶是啊,警察同志……” “你们不会把赵老板也抓了吧?” “我们可是听说赵老板大有来头的,他真出事了?” 这边正说着,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传来,正是马向远他们刑警队刚才过来的方向。 听到声音,登时所有人纷纷回身望去,马向远更是一脑袋黑线。 “马队?” 身旁的几名公安顿感不好,下意识凑上来。 “没事,别慌。” 马向远是县局刑警队长,这次的抓捕行动,完全是他一个人拍板做主的。 毕竟要抓的人是赵强,龙海县常务副县长的儿子,就是生怕惊扰了保护伞,所以才违规行动,打算来个快准狠。 然而。 他没想到对方的速度这么快。 刑警队这边几乎刚到,县局的警车大队马上就跟来了。 打头的是一辆大众警车,进入矿区后,速度不减,直到被一辆运煤卡车挡住去路,方才停下。 车门打开,龙海县公安局局长姜宏达的身影出现了。 五十多岁的年纪,刚刚一米七的身高,肥头大耳。 先是环顾了下左右,目光很快锁定在刑警队长马向远身上,脸色一黑,气冲冲的就上来了。 “姜局!” 马向远不是乱来的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必然得先来解释,迈着生风的步伐迎面上前道。 “我们队的小叶、就是叶炳文,前几天在这里被人打了……” “据他说,这里有一处黑煤矿,很可能涉及多起命案。” “所以我马上带人过来,还没来得及跟您请示……” 局长姜宏达率领着一众干警,身着绿色警服,一边抬头打量着四周,一边疾步匆匆的走向矿区中心。 “马队长,你不用跟我解释。” 等到了一长排的平房门前,局长姜宏达这才一顿足,回身冷冷道。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解除刑警队长的职务。” “你的个人问题,来之前,我已经向检察院说明了情况,等候检察院的调查。” “至于跟你一起来行动的所有同志,也都全部进入停职状态。” “什么时候调查结果出来了,什么时候再给你们最终的处分决定。” 闻言。 刑警队长马向远不由得嗤声一笑:“局长,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停我们职?” 马向远行动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后果,丝毫没有惊讶,反而很从容的说着。 “根据叶炳文同志的个人遭遇,以及我们目前的调查证明,这处煤矿就是三无手续的黑煤矿。” “而煤矿的主人正是赵强,我们龙海县常务副县长的儿子……” “行动没有请示,没有经过批准,我马向远可以承担所有后果……” “但是我想知道,相比案子,处理我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局长姜宏达扭着肥胖脑袋,一脸横肉,很是嘲讽的笑了笑。 “马向远,你给我记住,我们这是国家的公安局,是为人民服务的公安局。” 说着。 姜宏达往前迈了一步,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点着马向远胸口。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帮派,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抓谁就抓谁……” “关于杏林乡的煤矿如何调查,局里和县里会有合理合法合规的流程要走。” “你现在要做的,是把配枪、证件上交,然后回家等着。” “如果你再闹下去,我现在就可以让检察院来人,带你走司法流程。” “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的违规了,而是要背负刑事责任!” 第07章 派系的斗争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就意味着大家彻底撕破脸。 现场的气氛万般凝重,旁边围观的人群个个噤若寒蝉。 无论是身着制服的公安干警,还是一张张灰头土脸的煤矿工人,全都没人敢搭腔的。 这年月的老警察,十个有八个都是军人转业过来的,马向远也不例外。 “姜局!” 马向远听得轻蔑一笑,冷冷回头道。 “从八五年开始,我们县局接到多少起人口失踪案?从省厅到市里,一再强调加大追查力度。” “现在杏林乡冷不丁的冒出个黑煤矿,连我们调查此事的公安干警叶炳文都敢重伤……” “你说这处煤矿有没有问题?我第一时间带人来调查抓捕,犯了什么刑事责任的错误?” 龙海县公安局的人事架构,本身就有派系敌对关系。 局长姜宏达是常务副县长赵春红一手提上来的,俩人属于实打实的一个阵营。 而马向远年近四十五,从资历到能力,都是全县响当当的刑警第一人。 所以。 单凭权威层面而言,马向远还真不是能轻松压住的。 “谁告诉你的,这是黑煤矿?” 姜宏达扭着肥胖脑袋,没好气的反问道:“身为局里刑警大队的队长,你连起码的调查都没进行,就敢擅自行动。” “这就已经构成了滥用执法权力,造成的恶劣影响,足够认定刑事责任。” “另外,叶炳文去抓捕赵强的命令,是你下达的吧?” 听到这话,马向远稍稍愣神,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杏林乡煤矿有开采手续吗?” “呵!” 姜宏达讥笑的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向正前方的一个个煤矿工人。 “那个既然咱们矿区工人都在,我就干脆在这儿说两件事情……” “第一,马上就到年底,咱们工人的工资会照常发放,而且今年提前放假。” “第二,关于煤矿的所有许可批文,都是市国土局下发的。” “所以,咱们杏林乡的煤矿是合理合法的开采,大家不要有任何担心和顾虑,这样说都明白了吗?” 说话间的功夫,就见一辆脏兮兮的铃木100摩托车出现了。 隔着老远,就听见发动机噼里啪啦放炮仗般地声音。 没多久,杏林乡乡长叶正刚的身影进入了矿区,将车腿一插,抓着公文包急匆匆的朝这边跑来。 一路吭哧着,拉开包从里面取出一叠材料,慌里慌张的送到了公安局长姜宏达手里。 “姜局,在这儿,所有煤矿的许可批文都在这儿……” 姜宏达开心的一双三角眼都眯在了一块,连接都没接,朝着队长马向远一呶嘴。 “别给我了,直接给马队长看看吧。” 马向远神色大惊,伸手一把抢过来了所有材料,一张张的去仔细翻阅。 每一份许可批文上面的时间,全是三五年前盖章的。 也就是说,这处杏林乡的煤矿,一直都是合法开采,手续流程上不存在任何违规。 嘶—— 这就很可怕了。 马向远在龙海县干了二十多年的警察,在今天之前,从没听人说过杏林乡有煤矿的事情,且年产量不低。 更何况,这些许可批文纸张崭新,都是市国土局签发批准的。 也就是说,如果叶炳文没有骗自己,就说明煤矿背后的真正依仗,不是常务副县长赵春红,而是有权力更大的boss。 一念至此。 马向远骇然大惊,瞪着一双眼怔怔看向乡长叶正刚。 “马队长,还有问题吗?” 姜宏达笑了。 马向远骨子里有着天生的英雄主义者。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赌输了,但丝毫没怂,将材料塞给叶正刚后,缓缓掏出了配枪、证件上交。 “来人,送马队长回去。” 局长姜宏达哂然一笑,扬着肥胖大手一挥,上来了几名警察。 县局刑警队几乎大半都被停职,参与抓捕的干警全都缴了械,一个个丧眉耷眼的跟着马向远走了。 “行了行了,都看什么看?赶紧干活!” 煤矿位于杏林乡,除了赵强这个老板,叶正刚也是这里的管理者。 解除了危机,拿到了手续,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开工了。 ……&…… 与此同时。 县公安局。 羁押赵强的警车一到院内,叶炳文就直接将他从车后座拽了出来。 赵强依然那副混不吝的嘴脸,歪着脑袋,吊儿郎当的进入楼内。 “叶炳文,我他妈自己会走,你能不拽我吗?” 然而。 叶炳文理都不理他,当兵多年练就出来的一把子力气,粗暴的很。 “诶,这不是赵强吗?” “赵县长的儿子,他怎么……” 整个龙海县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像赵强这种的太子爷,怎么可能会没人认识。 几乎刚进入警局,路过的一个个民警纷纷惊叹,齐刷刷的都将目光聚焦过来。 “这叶炳文可以啊,连赵强都敢抓?” “好家伙,我说今天刑警队动静这么大……” “局长刚才带人出去,就是为了抓赵强的?” 公安局的警种很多,但刑警的特殊性是目前最强的,主要原因就是这几年治安环境越来越差。 叶炳文拉着赵强上了三楼,直接单独关进一间拘留室,锁上门后,这才转身走开。 人是抓了,可前往杏林乡煤矿的马队长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 看了下腕表,一小时过了,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叶炳文!” 前脚刚从楼梯下来,后脚就听见一道厉喝声。 叶炳文恍恍回身,便看到副局长魏长民站在办公室门口,一手背后,冷冷的黑着一张脸。 “干什么去?滚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谈!” 话一说完,魏长民扭身就进了办公室。 叶炳文悻悻然的一抿嘴,抬脚还是跟了过去。 龙海县公安局的内部派系,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名副局长魏长民和刑警队长马向远,都是一个队伍的,也是叶炳文可以借用的力量。 原因就在多年前,那时的龙海县老县长是革命出身,原则性强,作风很讲纪律性,尤其对自己和下属要求极其严格。 当时担任县公安局长的叫宋永盛,魏长民和马向远俩人都是跟着他们共事的。 所以,培养出来的这些老警察,到现在都还是这种作风。 后来老县长被调走,新县长是从外地空降过来镀金的,在龙海县本地没有政治根基,便让赵春红钻了空子。 土生土长的赵春红根基雄厚,又善于钻营,凭此机会,从下面一个乡镇书记,一跃升为常务副县长。 一边保证新县长的能顺利镀金,一边大行权力,成了全县最有实权的角色。 至于县委书记,也已经老了。 跟最早的老县长是一批的,只不过后来老县长升任调走,县委书记继续留任。 这两年也看着到了退休年纪,就追求下来时,能享受到副厅待遇。 如此一来。 老县长一脉的政府官员,几乎都被靠边站。 如担任公安局局长的宋永盛,虽然也升副县长兼政法委书记,可是明升暗降,几乎没有话语权。 因为现任公安局局长姜宏达,同时也在兼任副县长。 外加这两年治安环境恶劣,政法系统的公检法司安五个部门中,公安实权上调。 原本内定接班公安局长的魏长民,只能做个副局长,大会小会存在感都很弱。 刑警队长马向远是靠自己本事,硬生生拿下的。 可以说,整个县公安局就他这一个硬骨头,如果不出煤矿这档子事,基本上稳稳干到退休,能混个正科。 第08章 拉拢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副局长办公室。 叶炳文进来后,就看到魏长民黑着一张瘦脸,拿着保温杯,怒目圆睁的瞪着自己。 “魏局!” 叶炳文耷拉着脑袋,随手将门带上。 “怎么回事?” 魏长民也有五十多岁的年龄了,身板瘦高,气冲冲的一指门外:“马队长连个招呼都没打,带着刑警队就出去了,还有……你抓赵强干什么?” “发现了一个黑煤矿……”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叶炳文索性如实道来。 一番话简短说完,听得魏长民老脸阴沉,抓着保温杯狠狠砸在桌子上。 “谁让你们这么胡闹的?” “魏局,没办法啊。” 叶炳文很不服的梗着脖子:“三天前,我在矿区被打的时候,如果我爸不是杏林乡的乡长?后果会怎么样?” 魏长民一时语噎。 “会死,对吧?” 叶炳文冷冷一笑:“所以,魏局,我一个堂堂的公安干警,姓赵的都敢动了杀心。” “您说,这些年失踪在龙海县境内的那些外来者,有多少人和这处黑煤矿是有关系的?” 对于这些事情,魏长民显然第一次听说。 震惊过后,也是倍感棘手。 可以好不夸张的说,现如今的龙海县,赵强就是妥妥的太子爷。 “叶炳文,你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很欣慰。” 到底是老公安了,魏长民的思想觉悟明显要高得多。 稍稍冷静后,马上上前伸手一拍叶炳文的肩膀,正视着他说道。 “但是你考虑过没有?如果今天查处不了杏林乡的煤矿怎么办?” “魏局,我知道你担心是什么。” 论年龄和阅历,重生过后的叶炳文比魏长民更强,岂能看不出他的顾虑。 “您是想说,在形势完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就冒然抓捕,会造成很被动的局面,对吧?” 魏长民微微颔首:“说到底,我们还没有彻底扳倒他们的力量。” 既然牵扯到了赵强,这场抓捕行动,就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而是要彻底演化成龙海县的政治斗争。 “魏局,您太高看他们了。” 上辈子,为赵家做了八年的狗,叶炳文对他们绝对了如指掌。 “赵家没你想象的那么强大,我们的力量也不弱……” “赵强和杏林乡的黑煤矿,就是一根导火索,现在已经点燃了,如果熄灭,以后就真的没了机会。” “我和马队现在就需要你的支持,如果你退缩……” 没等叶炳文说完,魏长民连连摆着手,深吸了口气。 “炳文,你还是想的简单了。” 两人的思维完全没在一条线上,叶炳文也不再争执。 说话间的功夫,窗外楼下传来一阵喇叭声,俩人本能的抻着脖子,朝下看去。 就见几辆警车进入县公安局大院,停下后,车门打开,刑警队长马向远几人的身影出现了。 见状。 叶炳文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瞧见没?” 魏长民却玩味地笑了:“马队长空手回来的,你们啊,前脚刚走,姜局长就带人追过去了,你觉得现在……光靠你的满身正义一腔热血,能破案吗?” “……” 局长姜宏达亲自下场,叶炳文倒是不知道。 当当—— 很快。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队长马向远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 抬头看到叶炳文后,先是诧异了下,而后释然,摘下手套,愤懑的扔在桌子上。 “马队??” 叶炳文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还是想要确定的上前追问。 “被停职了。” 魏长民意味深长的笑笑:“没看到身上的配枪都被下了。” “赵强呢?” 马向远点了根烟,抬头看过来。 “在拘留室。” 叶炳文还是觉得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儿?姜宏达虽然是局长,但煤矿牵扯的案件很可……” “煤矿是合法的。” 马向远重重吐出一口浓烟,轻飘飘的回答道:“你爹叶正刚拿着批文过去的,全都是市里下发的正规许可证。” “马队,那些狗屁的证书,明显都是临时补办的啊。” 叶炳文都听傻了,很是不敢相信的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信?” “我信什么?” 马向远叼着烟冷哼一声:“从你被打到现在,也只有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五大证就能全部搞定,这里面牵扯到多少部门?” “工商、国土、环卫评测、安全、以及税务。其中有三个是市局盖章,甚至都没用得到我们龙海县。” “这说明什么?炳文,你还觉得只是抓人那么简单?” 叶炳文没有丝毫的惊讶。 能在三天搞定这些证件,对于赵家而言,一点都不奇怪。 “行了!” 魏长民有种见怪不怪的无奈感,苦笑着挥挥手,打断两人争吵。 “马队长,你现在已经被停职了,休息休息,就先回家。” “还有你,炳文同志,准备一下,也把配枪、证件上交!” 说着。 魏长民扭身上前,一手搭在叶炳文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着。 “炳文,你是个好同志,但是这件事情,要远比你我想象的复杂……” “咱们都是军人出身,还记得游击战的规则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我们已经犯了错误,就应该清醒的认识到敌我双方实力的差距……” “所以当下最该做的,就是保证有生力量,伺机而动,千万不能再莽撞行事。” 魏长民出生于建国前,历经了最火红的年代,又是参加过对越反击战的,骨子里和老县长一样,都是老军人的革命思想。 “魏局……” 然而。 叶炳文根本没听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反击的思路。 连忙掐灭烟头,很是激动的询问道:“这几年,咱们县失踪人口的案卷在哪儿?” “???” 魏长民下意识的拧紧眉头:“你想做什么?” “魏局,没时间了。” 叶炳文有些焦灼:“马队被姜宏达停了职,等他们回来,肯定会马上处理我,然后释放赵强。” “这场仗,是我掀起来的,所以我不可能就这么认输。” “您把失踪人口的案卷给我,我有用。” 副局魏长民、队长马向远俩人互相看了看,都摸不准叶炳文想要做什么,但眼前着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都在档案室。” “行!我先走了。” 叶炳文扫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信誓旦旦的叮嘱着。 “魏局,如果姜宏达回来要处理我,哪怕是开除,你一定不要反驳,然后等我回来解决。” 话音落下,人便扭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这小子想干嘛?” 魏长民惊愕的看向马向远:“他才从部队转业没多久吧?” “半年。” “向远,你以前对炳文了解的深吗?” 马向远摇摇头:“我喜欢他身上的硬气。” “硬气不是胡来。” 魏长民很是担忧:“咱们县是什么情况,你难道还不知道?” “徐志军这个县长是来镀金的,马上就要调走,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不允许龙海县发生任何事情,尤其是这种重大案件。” “所以,哪怕赵春红真的有天大的罪,徐志军也一定会帮着他掩盖。” “赵春红背后的关系或许不大,可是徐志军人家三十五岁做龙海县县长,四十岁调任市里……” “这个能量有多大,我们拿什么去撼动?” 队长马向远神色黯然了下来,点了点头,没吭声。 第09章 县委的态度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杏林乡煤矿的动静,最终还是没掩盖住,消息开始不胫而走,整个县委大院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儿。 “听说了吗?杏林乡发现了个黑煤矿……” “什么黑煤矿?别瞎说,那是赵县长家公子的……” “因为这事,公安局的马向远被停职了……” “呵!这算什么?杏林乡乡长叶正刚,还差点被他儿子叶炳文给抓了……” “真的假的?这叶炳文是干嘛的?检察院?” “不是!刑警,听说因为调查煤矿被打的住院了,醒来就去抓人……” 龙海县说到底就是个小县城,拢共不过百人的县委大院根本藏不住事情。 短短个把小时,从食堂到办公室,甚至连门岗都在议论纷纷。 县长徐志军听闻此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常务副县长赵春红,让他到自己办公室,说明下具体情况。 要知道龙海县目前可是全国出了名的贫困县,全县年总收入不过两千万,农民平均收入也仅三四百。 在这种基础上,冷不丁的冒出个煤矿,影响何其恶劣。 徐志军上任龙海县长五年了,他是完完全全的不知道。 眼瞅着就要临近换届,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他这个县长别说上调,很可能还要被追究政治责任。 下午三点。 常务副县长赵春红拎着一卷材料,在县长办公室门外,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抬手敲响房门。 俩人都没带秘书,房门打开后,四目相对,县长徐志军当即从办公椅上起身招待。 “春红同志,来,进来,坐下聊……” 徐志军着实的年轻,相貌堂堂,鼻梁上常年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身板瘦高。 高材生出身,江北大学研究生一毕业,就成了省委的选调生。 先是进入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干了两年,而后又在省城某乡镇干了几年。 三十岁成为省城城北区副区长,之后调任下面县委做了副县长。 三十五岁空降龙海县担任县长至今,半个月前,刚满四十岁。 “县长!我……我没脸见您,我……我对不起您,对不起组织!” 相比之下,赵春红就显得衰老土气的多。 五十多岁的老脸,尽显油腻,一米七多的身板,矮了县长将近一个头。 一身蓝色中山装,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两根递了过去。 “春红同志,你知道的,我不抽烟。” 县长徐志军亲手冲泡了杯茶,端过来放在赵春红面前,旋即坐下,仰头笑吟吟的看过去。 “这些年,韩元洲老书记基本上不过问县委的工作……” “所以,从县委到县政府,里里外外,都是咱们两个在忙。” “尤其是政府这一块,虽然我是县长,可真正落实到具体工作当中,都是你春红同志跑前跑后。” “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 “所以啊,春红同志,让你过来可不是追究你什么责任的。” 赵春红听得一脸惭愧,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啜着烟,一边连连颔首。 “谢谢县长的信任!” “行了!春红同志,还这么客气!你也看到了,这间办公室内就我们两个。” 县长徐志军笑着大手一挥:“我连秘书都支开了,还不够说明我的态度吗?” 听到这话,赵春红稍稍诧异的抬起眼珠子,怔了怔。 “煤矿事情已经出了,作为县长,我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徐志军苦笑着继续道:“但是现在,我想听你春红同志讲实话,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煤矿不是开玩笑的,牵涉到国家资产,对咱们龙海这个贫困县而言,有着极大的政治影响。” “如果交待不好,我这个县长不仅走不了,你这个常务副县长恐怕也到头了。” 谈笑风生的几句话,便将事情的严重性定性下来。 “我明白!县长,我都明白……” 赵春红听得有些感动。 县长在任的这五年,全县人都说他赵春红权力最大,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背了多少黑锅。 “好,我说!” 稍稍思索片刻后,赵春红摁灭香烟,点了点头,开始细说。 “其实煤矿,在您来龙海之前就有了,当时我在陈蛮庄乡担任乡长,跟杏林乡乡长叶正刚一起发现的。” “后来我们两个决定,一起开发,但是证件不好办啊。” “当年的县长,和老书记韩元洲一直看不惯我们,一直找我们麻烦。” “没办法,所以才偷偷去开采了,这一干,就是六年多。” 徐志军靠在沙发上,一脸微笑的听着。 眼镜片下的那双眸子,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被欺骗被隐瞒的事情。 正常来讲,如果煤矿在他任其内发现,并且转为龙海县政府持有的资产,都算得上的政绩。 “挖了六年!” 徐志军接着话茬,莞尔一笑道:“春红同志,你可挣了不少吧?” “县长,天地良心。” 赵春红一下坐直身体,略显激动的举手道。 “煤矿挣的每一笔钱,我都没用在自己身上,你看……我现在还穿的破破烂烂。” “这钱……这钱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咱们县里里外外的打点。” 徐志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着挥手将其打断。 他虽然年轻,没有政治根基,可也不是傻子,这些钱无非就是做了政治献金。 “春红同志,没必要跟我细说这些,这几年,你找的那些媒体,采访我,报道我,都是自己掏的腰包……” “咱们县委的政策,好的功绩你就主动推我头上,坏的就自己扛。” 徐志军抬手拍在赵春红肩膀上:“你的良苦用心,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赵春红心里发暖鼻头一酸,眼眶都红了。 “县长,您放心,煤矿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 “没那么简单的。” 徐志军神秘一笑道:“春红同志,你不会真以为把县公安局刑警队长给停职了,弄一些开采许可证书,就能解决这件事?” “那……” 赵春红听得咯噔一声,懵了。 “你刚才也讲了,煤矿挖了六年,几乎无人知晓,现在突然冒出来,你说有证件就有证件?别人会信吗?” “韩元洲老同志虽然快退休了,可他依然还是咱们龙海的县委书记。” “更何况,刑警队长马向远的背后,除了副局长魏长民,还站着一个县政法委书记宋永盛呢。” 徐志军满腹与年龄不相符的政治敏锐性,意味深长的笑着道。 “别的不说,明天一早,县委常委会上,韩元洲老书记肯定会到场,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赵春红两眼一凸:“县长,我已经让人加紧补办煤矿的财务收支明细了。” “补办有什么用?”徐志军反问道:“县财政局有你们煤矿的入账记录吗?” “……” 赵春红哑然,一张老脸明显惊慌了。 他并不是考虑欠妥,而是就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真如果是惊动了县委书记韩元洲,事情只会更麻烦,徐志军这个县长恐怕都遮不住。 “那……那怎么办?” 赵春红惶惶追问。 “跟我说实话。” 徐志军何其聪明,还在追问着赵春红的底牌,一抻头压低声音问道。 “杏林乡煤矿的所有许可证件,到底是谁授权颁发的?” 赵春红骇然一惊,眼珠子瞬间瞪圆了。 他们是龙海县县委的干部,说破大天都不可能让江宁市国土局、工商环卫能给补办证件,这里面百分百有更大的人物。 徐志军慧眼如炬,死死盯着他,看的赵春红内心越发发虚。 第10章 借力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在任何地方,能混到权力的中枢,都不是简单角色。 县长徐志军如此,常务副县长赵春红更是如此。 二人搭档这五年,虽然很默契,几乎前者怎么安排,后者就怎么办事。 可是,两人始终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牌是什么?不清楚对方背后到底站着的是谁! 人人都知道徐志军背景不简单,一毕业能成为省选调生,是自身优秀。 但频繁的调动升迁,刚过四十岁,上面就已经传言徐志军要升任副厅了,这可不是光靠自己能力就行的。 同样。 赵春红如果上面没人,他不可能在全县只手遮天,更不可能一个黑煤矿能挖六年还不出事。 只不过,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靠山。 眼下煤矿暴露,县长徐志军很适宜的提出问题,试图扒出赵春红的底牌。 “县长,瞧您这话说得……” 赵春红一脸尴尬,依然绕着弯道:“哪有什么谁给颁发许可证,都是我这些年花钱打点的关系。” “市国土局的采矿证,是我找王副局长,花了五万拿下来的……” “环卫和工商许可,也都是托老王的关系,找到相关部门的责任人……” 说着话,赵春红便将面前的材料袋打开,利索的从里面取出来文件,往徐志军面前一摆。 “呐!都在这上面呢,您看看……” 徐志军意味深长的笑笑,抖着身上的夹克衫,换了个坐姿。 只是瞟了一眼材料,便将目光收回道:“春红同志,如果是这样,那你只能自求多福,谁也救不了你。” “……” 赵春红满脸不解:“县长,这话……怎么讲?” “春红同志,你好歹也是当了半辈子的官,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徐志军哭笑不得的道:“煤矿的性质极其严重,在龙海县委县政府内,我们没有绝对的胜算,因为县委书记韩元洲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如果你仅凭这点关系,就想要压得住韩元洲吗?” 赵春红听得稍稍愣神,但似乎还没彻底想透。 “如果你有能力……” 徐志军顺着话茬,一本正经的继续道:“就让咱们江宁市市委书记,或者市长过来一趟,到杏林乡煤矿考察一番。” “然后通过市电视台相关媒体进行一番报道,将煤矿从暗处转向明处,打造成龙海县支柱产业之一。” “这样一来,龙海县还有人会计较煤矿的过去吗?” 嘶—— 赵春红听明白后两眼一凸,本能的吸了口冷气。 思维开始飞速转动,怔怔看着徐志军那张似笑非笑的嘴脸,赵春红只感觉格外害怕。 他终于明白徐志军这个县长,为什么不生气了。 因为早就猜到了自己在江宁市政府是有关系的,并且徐志军想要利用这种关系,将煤矿的负面舆论,转化为正面影响。 如此一来,他徐志军不仅能够顺利结束龙海县任期,而且还捞了一笔政绩。 最关键,赵春红还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不按照徐志军这个建议进行,明天一早,县委书记韩元洲、以及政法委书记宋永盛等一帮人,马上就会彻查煤矿。 如果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出面,县委书记韩元洲顾忌自身的退休待遇,必然会乖乖就范。 “还是瞒不过县长啊。” 赵春红一脸挫败的苦笑起来:“给我办这些煤矿证件的,是……是江宁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 “市政府的郑秘书长?” 徐志军咂了咂嘴叹息一声:“可惜啊!” “可惜什么?” 赵春红已经完全被拿捏,显得愈发被动。 “春红同志,你依靠的要是市委秘书长就好了……” 毕竟市委和市政府是两个系统,市委秘书长一般都是市常委之一,身兼要职,话语权很重的。 可如果市政府秘书长,就稍显逊色的多。 徐志军故作惋惜的摇摇头,旋即又道:“不过……春红同志,能让他请来市长或者副市长吗?” 杏林乡煤矿,如果有市委市政府的一二把手站台,才能彻底夯实他赵春红的后路。 “我……我可以试试。” 赵春红有些不确定的道:“郑秘书长跟我说过,如果有需要,他可以想办法请咱们于市长过来。” “……” 闻言,徐志军瞳孔一怔,不由得对赵春红刮目相看了一番。 所谓的于市长,正是江宁市市长于凤琴,而不是某个副市长,或者什么其他二把手。 单凭这句话,就让徐志军不得不怀疑,赵春红所谓的真实底牌,到底是市政府秘书长,还是市长,这就太耐人寻味了。 “如果于市长能来,那是最好。” 徐志军隐隐有些兴奋:“春红同志,你我搭档五年,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千万不能这时候毁在煤矿上。” “我明白!县长,我马上去办……” 赵春红着实没了退路。 煤矿这颗雷如果不彻底解决,一旦爆炸,徐志军这个县长会怎样不确定,可他这个常务副县长百分之百要被追责到底。 敲定了计划,当即起身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 自改开到来,八十年代开始,全国上下进入追逐经济的大热潮。 国企亏损,职工下岗,大批大批的人纷纷踏上离家外出谋生的道路。 在这过程中,车匪路霸、偷盗流氓的出现,更是加剧了治安环境的恶劣。 因此。 各类刑事案件呈爆发式的出现,又因户籍系统的不完善,牵扯到大量的人口失踪案。 光是整个八十年代,龙海县公安局就接到了上百个人口失踪的警情,有的找到了,有的直接石沉大海。 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杏林乡煤矿所谋害的十几条人命,最后均以人口失踪搁置起来。 上辈子,叶炳文也是在为赵家做狗的八年里,逐渐知晓的这些内幕。 他清楚煤矿埋葬的每一条人命大概信息,更清楚其中有一名被害人,正是来自江宁市,而且身份很不一般。 或许。 这就是挖开杏林乡黑煤矿的希望之一。 从公安局拿上相关人口的失踪案卷宗,叶炳文悄悄换上一身便装,便只身踏上了前往江宁市的大巴车。 赵春红能让几个市局为他服务,就说明此人的能量波及到了市委市政府。 所以。 叶炳文必须得尽快找到对等的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傍晚五点半,大巴车进入了江宁市汽车站。 从被打晕住院到现在,几乎三天没吃东西,一路上饿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叫。 下了车,叶炳文第一时间就钻进旁边饭馆,要了两大碗面。 一边吃着,一边拿出兜里的电话簿翻阅起来,上面记录着一个个战友的联系方式,以及相关地址。 全班战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的,就算有同一座城市的其他班战友,可所做的工作又帮不上什么忙。 “连长?” 焦灼间。 叶炳文忽地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直接将电话薄翻到最后一页。 他当兵时,所在部队的连长跟自己是同乡,而且关系相当不错。 最重要的,连长转业后,被分配到了江宁市检察院,成了一名侦监科的副科长。 尤其是上辈子,叶炳文靠着赵家关系,成为龙海县公安局副局长。 后来又靠着其他关系,一步步升迁上去,这个过程中,老连长一直在盯着自己,好几次险些被他抓到贪污受贿的证据。 而现在,这位连长,就是自己最有希望借用的力量。 一念至此,匆匆嗦完碗里的面,付了钱,起身就快速离开。 在车站附近找了个公用电话,按照号码,拨了过去。 嘟—— “喂?”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一名男人的声音:“哪位?” 第11章 老连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的参军经历,很是神奇。 84年冬入伍,却只能算作85年新兵,而这一年恰逢国内百万大裁军。 隶属的54集团军,下辖三个师部,其中161整师撤编,被归到其他兄弟单位,合编成炮兵旅。 叶炳文所在的连部,全称为161师478炮兵团一营侦查连,连长正是打电话的这位,名叫陈新龙。 两人的感情,就是在那时建立。 尤其是上辈子,叶炳文在江宁工作的十五年,这位老连长一直处处压制着自己。 一直到叶炳文卸任江宁市公安局长,调往外地,才和这位陈新龙老连长彻底断了联系。 二世为人,再次面对这位老连长,叶炳文不禁有万千感慨。 打完电话,叶炳文就在路边拦下一辆摩的,直奔市中心。 1991的江宁市,历经十年建设,终于有了现代化城市的雏形。 暮色降临,以百货大楼为中心的街道周边,霓虹璀璨,人流熙攘。 十几分钟后,摩的停在一家餐馆面前,一下车,叶炳文就后悔刚刚在车站吃的两大碗面,肚子到现在还鼓着呢。 跟餐馆老板报了名,前脚刚进入包厢,后脚老连长陈新龙的身影就出现了。 刚刚三十五岁,平头,不丑不帅,裹着一件黑色棉衣,脚踏着一双旅游鞋,步履生风的进入餐馆。 眉宇间却散发着浓浓正气,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精气神。 “哎呀,炳文,你要是再晚点给我打电话,我可就在家吃晚饭了。” 连长陈新龙热情的伸出手,一把握住叶炳文,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行!转业半年,还保持的不错。” “比不了连长啊。” 叶炳文也笑着赞叹道:“除了没穿军装,连长还是和在部队时候一模一样。” “那是!我现在每天晨跑呢,隔段时间踢个正步,时刻提醒自己是一名军人。” 连长陈新龙这话,真不是自夸。 他的军人情节保持了一辈子,叶炳文清楚记得前世年过半百,老连长依然是这服精神头。 “饿了吧?今天我做东,说什么都得陪我好好喝点……” 连长陈新龙跟餐馆老板点好酒菜,扭身坐下就开始吐槽。 “整个连部,就咱们两个江宁的,一想到这事我就气得慌。” “你说说,我这平时工作完,想找个老战友叙叙旧唠唠嗑都没地方。” “因为这事,你嫂子在家烦的我啊,一再说不行就让我滚回部队找个文职工作去。” 叶炳文一张口就打了个饱嗝,抚摸着肚子连连摆手。 “连长,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刚刚在车站吃了两碗面,都快吐了。” “什么?” 陈新龙一怔:“你吃过饭了?” “我来找你,就不是吃饭的。” 寒暄过后,叶炳文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拉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叠案件卷宗,扔在了桌面上。 “这是什么?” 老连长陈新龙有些警惕,似乎生怕叶炳文找他徇私一样。 “正事。” 叶炳文也是收起了笑脸,随手关上包厢门,扭身郑重道:“连长,我遇到难处了,找你帮忙。” “借钱啊?” “你先看看这个……” 卷宗里面的案件全是失踪案的人口信息,连长陈新龙打开后翻阅了两眼,就有些看不懂了,索性追问。 “你就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 叶炳文挪了挪身子,开始将龙海县杏林乡煤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陈述出来。 不仅仅是这两天他说经历的,连同上辈子自己对龙海县常务副县长赵春红一家的了解,全盘托出。 光是黑煤矿挖了六年不说,还涉及十几条人命在内,就足够让老连长咂舌了。 一番话说完,包厢内陷入沉默。 餐馆老板端上来了酒菜,却无一人动筷。 连长陈新龙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吧嗒吧嗒的抽着,视线透过朦胧烟雾,聚焦在案卷上,这才看的很仔细起来。 “炳文?” 片刻后,陈新龙幽幽道:“你肯定煤矿内杀害的,就是卷宗上的这些人吗?” “不敢说全部,但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的。” 叶炳文很是笃定。 翻阅完卷宗,陈新龙舒了口气,抬起目光:“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 “说实话,不知道。” 叶炳文还真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只能坦然道:“龙海县政府的领导架构,几乎是利益捆绑在一块的。” “县委书记韩元洲虽然是个老革命,可这两年,他只想着自己退休的待遇福利……” “县长徐志军马上就要调走,背后的关系直通省里,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更不会允许煤矿的事情成为负面案子。” “最关键的,是赵春红和市委市政府有关系。” 连长陈新龙抿着嘴,倒了杯酒,一边呲溜呲溜的啜着,一边若有所思的吃着菜。 他没有拒绝,注意力仍然放在卷宗的失踪案件上。 “对了,炳文……” 忽地。 连长一翻眼皮,询问道:“咱们市长于凤琴,我记得就是从你们江宁市提上来的吧?” “是。” 叶炳文颔首道:“于凤琴之前就是担任龙海县常务副县长,五年前,升为江宁市副市长,三年前又升为市长。” “全是人事关系啊。” 连长陈新龙咀嚼着盐焗花生米,缓缓放下筷子。 “还有个情况……” 叶炳文随手将卷宗拉过来,抽出其中一份档案信息,摆在了陈新龙面前。 “连长看这个……” “看到了。” 陈新龙疑惑道:“江旺才,市区人,原来是江宁市毛纺三厂的厂长。” “四年前,因为厂子陷入三角债,厂长引咎辞职,前往龙海县讨债,失踪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说着。 陈新龙缓缓抬头:“这个信息,怎么了?” “江旺才有个儿子。” 叶炳文目光如炬,两根手指摁着卷宗上的照片,郑重道。 “他儿子叫江伯松,正是现在江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队队长。” 闻言。 连长陈新龙豁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连长,你教过的,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叶炳文太知道了。 上辈子,江旺才的案卷,就是他一手压下来的。 从为赵家做狗,成为龙海县公安局,再到升任江宁市局后,一直都没让冤死在杏林乡煤矿下的江旺才重见天日。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连长陈新龙不禁也跟着有些激动起来:“你刚才讲了,赵春红的关系,很可能已经伸到了江宁市委市政府。” “我一个小小的检察院侦监科副科长,根本没权力调查他们……” “更何况,如果盲目调查,适得其反,让人家早早把屁股擦干净了,所以很不好办。” 说着话。 陈新龙兴奋的坐直身体,指着江旺才的档案信息道。 “可现在有了这个人,你就能让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给参与进来。” “到时候,再加上我们市检察院,整个江宁市政法系统都能被牵连进去。” 叶炳文抿着嘴,没有说话。 光是一个市检察院侦监科,外加一个市局刑警支队,他总觉得不够。 要知道这些说破大天,也就能和赵春红的靠山掰掰手腕。 可是。 龙海县还有一个人呢,便是县长徐志军,他的背后他的靠山根本不容小觑。 第12章 市局刑警支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连长……” 犹豫再三,叶炳文深吸了口气道:“赵春红在江宁市政府的靠山,很可能就是于凤琴。” “猜到了。” 老连长陈新龙毫不惊讶道:“但是炳文,你知道江宁市委和市政府的关系吗?” “知道一些。” 叶炳文上辈子就在江宁待了十五年,怎么可能不清楚。 “江宁市现任市委书记是个理想派,但也是个一言堂。” “是啊,很霸道。” 陈新龙微微颔首道:“这几年,都讲究党政分离,市政府的权力很大,咱们这个市委书记,内心就不痛快了。” “市政府大包大揽,在整个江宁市展开了风风火火的招商引资,建设发展的路子……” “别的不说,江宁市市长于凤琴的口碑,在全市都是很不错的。” “相比之下,咱们这个市委书记,就有点众叛亲离的味了。” 叶炳文听得一脸苦笑。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现任市长于凤琴的晋升方式很不堪,早年是龙海县政法系统的,因为长相出众,身材好看,被当时的江宁市领导赏识,成为了情妇。 后来,于凤琴四十岁坐上龙海县副县长,能力就在这时候体现出来的。 三年后,成为常务副县长,五年后升任江宁市副市长,再到现在的市长。 漂亮是真漂亮,能干也是真能干。 担任主抓发展经济建设的副市长以来,八年的时间,江宁市经济位列全省前五。 然而。 叶炳文到现在都没想通,于凤琴为什么会成为赵春红的靠山? 正常来讲,赵春红身材矮胖,相貌黝黑,典型的就是个土包子形象。 可就这样一个人,却在于凤琴的庇护下,做了龙海县十年的县长,混到副厅的待遇退休。 前一世,叶炳文调任江宁市局的时,于凤琴已经调到外省,几乎没有打过交道。 所以,哪怕重生归来,叶炳文也不清楚这个市长于凤琴,到底有没有问题?或者又有哪些问题? “单纯的刑事案件,或者涉黑案件,都是很容易破获的。” 连长陈新龙一边啜着酒盅,一边梆梆敲击桌面。 “可是,只要碰到政治权力的层面,就变得很复杂!” “政法政法,政治永远都他妈在法律前面!真操蛋!” 叶炳文莞尔一笑,不疾不徐的收起来了那些卷宗。 掏出两根香烟,跟连长和自己一人一根,陆续点燃,慢悠悠的抽了两口。 “连长,咱不扯皮了,说实在的,你们跟市局刑警队熟悉吗?” “打过几次交道,谈不上多熟。” 二两半的酒瓶喝光了,陈新龙嘴里咀嚼着花生米道:“但是,你刚才说的这个人,刑侦二支队队长江伯松,我还是认识的。” “那就去见见呗。” 叶炳文赶紧道:“明天一早,龙海县委县政府肯定会召开常务会议,不能等他们把煤矿定性了,我们再下手。” “成!你别急……” 陈新龙看了下腕表,道:“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话音一落,便放下筷子,扭身离开了包厢。 几分钟后,陈新龙匆匆回来,从椅背上拿起短外套,冲着叶炳文一挥手。 “走!跟江伯松说了,直接去他家。” 这效率明显要比想象中的快很多,叶炳文收起卷宗,迅速起身跟了出去。 冬至一过,江宁一天比一天冷。 飕飕寒风像冰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吹的人睁不开眼。 老连长是开摩托车来的,刚刚喝了酒,叶炳文不放心,干脆自己骑上去驾驶,一踩脚蹬子引擎启动。 在发动机噼里啪啦的声音下,俩人沿着主干道一路向北,消失在黑夜中。 ……&…… 江伯松的年龄比连长陈新龙还大,至少有三十五了。 能担任市局刑警支队的队长,专业能力方面,比重生归来的叶炳文丝毫不让。 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可腰杆却硬的不行,动作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江宁市内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住在毛纺厂的家属院内,六层高的水泥楼房。 家里开着暖气,身着一件单薄针织衫,趿拉着拖鞋出来迎客了。 “陈科长,没想到你能光临我们这寒舍啊,倍感荣幸!” 江伯松显然还以为叶炳文他们过来是玩的,见面后还不忘调侃起来。 “诶?这位是……” “江队长,你好,我叫叶炳文。” “介绍下……” 叶炳文主动伸出手后,连长陈新龙马上道:“这是我在部队时的兵,现在是龙海县刑警大队的,严格来说,算是你江队长的兵了。” “哟!这么说……还是咱们公安一家的。” 江伯松性格开朗的很,哈哈一笑伸手搂住了叶炳文肩膀,指着陈新龙打趣。 “陈科长,要是关起门论的话,你们检察院跟我们可不是一家。” “政法不分家。” 连长陈新龙笑着挥挥手,跟着江伯松进了家门。 屋里人还不少,除了江伯松的老婆孩子,连岳父母都在。 七十多平的两居室,略显拥挤,客厅内的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中央一台的《外来妹》。 “来来,坐坐,都坐……” 江伯松的岳父也是市政府老干部了。 现已退休,一边招呼着叶炳文、陈新龙,一边挥手让老伴儿沏茶倒水,同时还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了。 “诶呀,大晚上的,打扰你们了啊。” 连长陈新龙笑着冲几人拱拱手,被江伯松一把推开:“你陈科长还能这么客气?干什么?见外了啊。” 说笑间,陆续坐在客厅沙发上,寒暄了一阵,江伯松岳父询问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聊到差不多时,陈新龙这才示意叶炳文聊正事,渐渐收起了笑脸。 “江队长,下面跟你说得事,你可能得做点心理准备。” “什么事?” 江伯松的职业警觉性立马就提起来了,转动着眼眸扫视着两人。 “看看这个……” 叶炳文顺手拿出来了案件卷宗,将江旺才的个人档案递了过去:“这是令尊吧?” 话音一落,屋内的气氛登时陷入了沉重。 一双双目光纷纷聚焦过来,江伯松拧着眉头看了两眼档案,跟着激动的抬起脑袋。 “这……是什么意思?” “江队长,是这样……” 叶炳文抿着嘴,一本正经的将事情原委全盘拖出。 至于江伯松父亲江旺才被害的过程,叶炳文只能凭借上辈子了解的大致情况说出来。 “你是说,我父亲……四年前,刚到龙海县就被杀害了?” 江伯松瞳孔本能的一缩:“你所说的煤矿是位于杏林乡,我父亲要账的地方应该是在县城,怎么会跑煤矿上去的?” “江队长,这不重要。” 叶炳文苦笑道:“杏林乡煤矿埋葬的十几名受害人,都是莫名其妙被带到煤矿的。” “到了地方,能干活就干活,不能干活,就会先把你打个半死,如果还不听话,就只能杀掉。” “现在的问题,是杏林乡这处黑煤矿,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合法的矿产资源呢?” “江宁市工商、环卫、国土是谁授权他们补办的文件?” “如果再不彻查,我都怕杏林乡煤矿摇身一变,成了龙海县乃至江宁市的经济支柱。” 第13章 杀心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离开江伯松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对方很慎重,哪怕得知父亲被害的消息,依然没有对叶炳文表态介入此案。 毕竟一个是龙海县,一个是江宁市局,牵涉到各方利益,需要权衡的东西太多。 这就是官场,也是人性。 叶炳文似乎早就猜到了,丝毫没有惊讶。 从毛纺厂家属院出来,站在路边,跟连长陈新龙握手告别。 “你说你,这么晚了,就跟我回去凑合一晚上,能怎么样?瞎矫情。” “连长,睡哪儿我都无所谓。” 叶炳文意味深长的笑笑:“最主要的,我就是希望你们检察院能重视起来。” “我明白。” 其实陈新龙也保证不了市检察院一定会介入,有些心虚的道:“明天中午吧,我给你确切的消息。” “行!” 叶炳文用力的点点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如果你们市检察、市公安局都不愿意负责的话,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 “你想干嘛?” 陈新龙拧着眉头警惕道。 “连长,你说……一个公安民警,开枪打死了副县长,会不会成为重大新闻?” 叶炳文依然嬉皮笑脸的道:“赵春红一死,到时候市里省里应该会重视了吧?” “叶炳文,你这是在威胁我?” 陈新龙马上听出来了言外之意:“我说不帮了吗?” “连长,如果是你自己帮,意义不大。” 叶炳文分明是下最后通牒了:“我等你们到明天晚上,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马上返回龙海。” 话一说完,叶炳文抽回手,扭身走了。 或许,是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立场不同,叶炳文忽然发现连长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纯正。 官场说到底,都是讲利益的地方。 有人追求政治利益,有人追求金钱利益,总之,如果看不到利益,想让别人帮忙,那就太难了。 ……&…… 此时。 毛纺厂家属院内。 叶炳文、陈新龙走后,客厅内气氛格外沉重。 女人和孩子去睡了,茶几上摆放着江旺才的档案信息。 很少抽烟的江伯松坐在阳台前,点了根烟,凝视着外面夜色,一言不发。 “伯松,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岳父穿着睡衣走了过来。 “爸!” 江伯松礼貌的刚要起身,便被岳父一手按着肩膀坐了回去,轻轻拍了拍。 “你爸跟我是老交情了,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我俩才成了亲家。” “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爸是因为还不上厂子里的债,才不愿意回来……” “谁也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老岳父感慨着拉过板凳,挨着女婿坐下了,叹息一声道。 “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自己查。” 江伯松抿着嘴吧,深吸了口气:“那个叶炳文,说到底也是龙海县的人。” “我不清楚龙海县的派系斗争,所以我没当场答应他,就是怕一不小心,被他利用了。” 老岳父欲言又止的笑笑,点了点头。 “但我也知道,我爸是受害人,我就只能避嫌……” 江伯松眼里有很不甘的情绪:“杏林乡的煤矿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炳文说得是真是假,我都要起码先了解一下。” “你啊!一门心思扑在案子上,不了解咱们江宁市的领导关系,所以才显得过于谨慎。” 老岳父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龙海县的具体情况,我不熟,但是我知道,龙海县的政府领导不简单的……” “县长徐志军是来镀金的,县委书记基本上做了甩手掌柜,就只能下这个常务副县长赵春红掌权了。” “可你知不知道,这个赵春红,和咱们江宁市长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江伯松猛然回头。 “他们有关系?” “江宁市总共八县一区,市长于凤琴这些年内,考察调研最多的地方,除了城区建设,就是龙海县。” 老岳父翻着白眼问道:“市政府对龙海县的大力发展建设,有着明显的资源倾斜,你说有没有关系?” 江伯松瞳孔一缩,眼神中多了一道寒光。 “这么说,叶炳文说得没错了?” “不管有错没错,这个煤矿存在杀人藏尸是事实,你们市局刑警队完全可以以这个名义,立案侦查。” 老岳父神色很笃定道:“叶炳文是县局刑警,同时也是案件知情人,你大可以放心的用。” “如果他有问题,你难道发现不了吗?发现之后处理不了吗?” 一番话,说得江伯松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爸,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睡觉,案子要紧。” 老岳父这才悠悠起身,背着手道:“当心过于谨慎,让犯罪分子钻了漏洞,那可就得不偿失咯。” 江伯松望着老头背影,双眸迸射出抑制不住的精神气。 ……&…… 夜色渐深,寒风刺骨。 薄薄的一层霜雪覆盖在江宁大地上,热闹喧嚣了一整天的各条街道,陷入漆黑的安静中。 龙海县公安局,却是灯火通明。 晚上十点,局长姜宏达才带着一众人,开着警车回到了县局大院。 裹着军大衣下了车,雷厉风行的进入办公楼内,边走边问:“赵强关在哪个监室?” “局长,在三楼。” “马上放人。” 中午前去杏林乡处理的煤矿事,忙到现在才回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姜宏达将公文包往腋下塞了塞,疾步匆匆的朝着三楼而去。 “姜局长,这不符合规定吧?” 然而。 正当这时候,副局长魏长民从办公室里出来了,手抱着保温杯,话里有话的说着。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主管刑侦治安的副局长吧?” “杏林乡煤矿的事情我听说了,就算不是违法开采,但赵强殴打刑警叶炳文,这是事实吧?” “人抓进来了,说放就放,咱这还是执法机关吗?” 已是夜深人静,走廊内的回声很大。 姜宏达刚迈上台阶的脚步,不由得收回,转身看向了魏长民。 “魏长民,你好像很闲吗?” “没有姜局长忙,但也没有干坐着。” 魏长民话里话外夹枪带棒。 “谁告诉你打叶炳文的是赵强?” 姜宏达没好气的冷冷道:“你让叶炳文自己拿出证据,证明就是赵强亲手打了人。” “……” 魏长民愤懑的一时语塞。 傻子都知道赵强打人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完全可以让手下马仔动手就行了。 “魏长民,不要以为做了副局长,就能胡乱执法。” 姜宏达冷嘲热讽的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快步上楼了。 九十年代的公安局拘留室,简陋的很,铁栏栅围成的监房,冷风一吹,人都能冻成狗。 来到楼上的时候,赵强就穿着一件单薄外套,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姜宏达马上让人打开监房,亲自进去迎接,却换来赵强的一脸抗拒。 “诶,姜局长,干什么干什么?别碰我。” “赵公子,别闹了。” 姜宏达使了个眼神,将身旁手下支开。 “我闹什么?” 赵强堂堂的龙海县太子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哪怕冻的皮肤发青,还很倔强的瞪眼道:“我他妈在家好好呆着,是你们的人把我抓来的,还他妈打了我爷爷奶奶。” “姜宏达,你这个公安局局长不会以为,老子是想抓就抓,想放就放的?” 说完,赵强冷冷一笑,扭身又缩在了角落里。 “赵公子……” 姜宏达无奈的舒了口气,凑上来压低声音道。 “叶炳文今天下午,就去了市里,据我们了解,他有个连长,在市检察院工作。” “赵县长跟我说了,让你马上回杏林乡,把所有煤矿工人全部解散,该给钱给钱。” 第14章下跪磕头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在墙角缩成团的赵强,听姜宏达这么一说,惊愕回过头,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要不信,你现在就去给赵县长打电话问问。” 姜宏达很是焦灼道:“徐县长下午刚跟赵县长谈过,煤矿的事情,处理力度还不够。” “明天一早,县委常委会上,韩元洲那个老东西肯定会过问……” “要是叶炳文再从江宁市里拉到什么关系,那事情可真就麻烦了。” 冷气逼人,赵强的脸冻得发白,狠狠咬着牙道:“他妈的,这个叶炳文,当初就该干掉他。” “赵公子,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姜宏达急赤白脸的继续道:“马上就到年底了,遣散工人的时候,该给钱的一定要给够,千万别舍不得这些小钱。” “赵县长的意思,先把人全部弄走再说……” “这些工人,大部分都是外地的对吧,只要离开了咱们江宁市,就好办了。” “剩下附近的一些工人,就多给些钱,权当封口费。” “另外……” 说着。 姜宏达警惕的看了看监室外面,又凑到赵强耳边道:“赵县长说了,这两天他会想办法,让于市长来一趟,为杏林乡煤矿举办一个剪彩仪式。” 话音一落,赵强瞬间就明白了。 他虽然是个二世祖,可受亲爹的影响,官场上的人情世故早就烂熟于心。 市长站台的煤矿,别说龙海县,放眼整个江宁市谁敢去调查? “懂了!” 登时来了精神,赵强反手将姜宏达身上的棉大衣里脱下,裹在了自己身上。 “你的车,我让人开来了。” 姜宏达随手从兜里拿出一串车钥匙。 “叶炳文什么时候回来?” 穿上了棉衣,身上暖和多了,赵强接过车钥匙问道。 “那不清楚……” “这小子不能留。” 赵强脸上呈现出一抹杀气:“要是再让他这么闹下去,早晚都得出事。” “你这样……” 姜宏达也很赞同的建议道:“安排一些人,伪装成车匪路霸,在江宁来龙海的过道上设卡。” “知道,我回去就安排。” 赵强眼神中很是笃定,打了个招呼,扭身便匆匆而去。 从办公大楼内出来,径直上了自己的那辆黑色大众车内,轰着油门扬长而去。 而此时。 二楼亮着灯的副局长办公室窗前,魏长民一手捧着保温杯,一手插兜,亲眼目送赵强离开。 ……&…… 午夜将至。 漆黑的龙海县路面,在车灯的照射下,随处可以看到泛着晶莹的霜雪。 赵强一路都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在乡间小路上疾驰而行。 到达杏林乡煤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各处矿井已经进入停工歇业状态,明亮的探照灯下,就见一名名工人裹着破旧棉衣,在办公区前的空地上排着长队。 杏林乡乡长叶正刚,带领着几名煤矿相关负责人,坐在一张写字桌前,旁边燃烧着煤炉。 “别挤别挤,一个个的来啊,都有钱……” “领完工资,就能拿到自己的身份证,好好回家过个年。” 一名手持喇叭的负责人,维护着现场秩序。 很显然。 煤矿现场已经开始发钱了。 看到赵强回来后,叶正刚率先起身,冲着他招了招手。 “赵总,这边……” 赵强没吭声,冷着脸环顾了下左右,身边的煤矿工人谁见了他都得避让三分,眼里不自觉的发怵。 “赵总,来来来……” 叶正刚满脸殷勤的走了过来,拉着赵强就往办公室内拽,点头哈腰的笑着。 “屋里备好了酒菜,就等你回来了。” “等我干什么?还他妈不是托你儿子的福,老子才遭这份罪的?” 赵强没好气的甩开叶正刚,怒瞪了一眼,几步来到发钱的写字桌前,随手拿起账本问了句。 “发多少了?” “发了一半,赵总。” 另一名负责人笑呵呵的回答着:“我们这也是受赵……” “行了!发吧。” 没等那人说完,赵强将账本一丢,扭身望着面前一名名神色怯懦的工人,随手拿起了扬声器开始讲话。 “咳咳!大伙儿应该都认识,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都说相逢就是缘,何况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怎么讲,都是一种缘分吧?” “我知道这些年,大家不太喜欢我,讲我这个人霸道,心狠手辣,是不是?” “哈哈,不过没关系,今晚过后,好的坏的,都过去了……” “马上就要过年,我呢,就在这里先给大家拜个早年,希望所有人平平安安的到家,好不好?” 素来让所有煤矿工人闻风丧胆的赵公子这么一说,现场的工人不由得也心头轻松了几分。 讲完之后,放下扬声器,赵强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叫上几个人,一挥手,带着进入了后面的办公室。 外面天寒地冻,发工资领身份证的流程还在继续,屋内却暖和的很,桌面上的确摆好了酒菜。 叶正刚忙不迭的主动打开一瓶酒,连连赔笑着道歉。 “赵总……” “你先别忙!” 赵强黑着脸让人将窗帘拉好,抬手摁着叶正刚的肩膀坐在了椅子上,并顺势将他手中的茅台酒瓶抢了过来。 “叶乡长,这杯酒,得我来倒。” 说着,赵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亲手将酒斟入杯中。 “赵总,你这……” 叶正刚都看懵了,一脸茫然的道:“这……怎么能让你倒酒呢。” “叶乡长,得辛苦你一下!” 赵强故作痛苦的连连摇头,另一手始终搭在叶正刚的肩膀上:“你儿子叶炳文,真的不能留了。” 轰—— 话一出口,叶正刚宛若五雷轰顶一般,当场僵住。 无论父子俩此前多么不和睦,无论他多看不上儿子叶炳文的假正义。 可是,要有人杀了他儿子,叶正刚是万不能接受的。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是他们家唯一的独苗啊! “叶乡长,我知道你接受不了。” 赵强又拿起一根烟,亲手塞到呆滞的叶正刚嘴里,一本正经的说着。 “你也别误会,不是因为我赵强被抓到了公安局,所以我他妈就要干掉他。” “平心而论,就算叶炳文打我一顿,只要是在这龙海县的地界上,都不算事,你懂吗?” “哪怕我受再大的委屈,大不了我就让你叶正刚负责,对吧?” “可是现在不行了……” 赵强自己也跟着点了根烟,谈云吐雾的挥着手,一副捶胸顿足的心痛模样。 “你儿子叶炳文,这是要我们所有人都得去死!是他不给我们留后路啊。” “把杏林乡煤矿捅出去了,还把我抓进去,闹得全县都知道了吧……” “这还不够,又他妈跑到了市检察院去找人。” “你告诉我,怎么办?” “县委书记韩元洲马上退休了,人家辛苦了一辈子,就想要个副厅的待遇,有什么错?” “县长徐志军人家省里有人,眼看着就要上调到市级的啊……” “还有我爸,我们家,你,所有和煤矿有关系的人,全他妈都得死!你知不知道?” 咕噜—— 叶正刚被说得老脸惨白,眼神里全是惊恐,咽了口唾沫,呼吸都跟着粗重了起来。 惶恐的回过神,他知道赵家这是要动真格了,茫然的左看看右看看。 “赵总!赵公子……” 叶正刚抹了下嘴,起身退后两步,冲着赵强跪了下去。 “我求您了,真的,我求您了……” “您再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我一定把这小子给找回来……” “就这一次,赵总!求您了……” 说着话,叶正刚将脑袋砸在砖地上,磕的砰砰作响! 第15章 姐姐被绑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正刚!叶乡长,我说老叶啊,你这是干什么?” 赵强靠在椅子上,摊开双手,满脸很为难的模样。 “是你儿子不让我们活啊,是我求求你啊!” “煤矿开发这么多年,该你的利益分红一分钱没少过吧?” “你儿子当兵也好,转业做警察也好,你说,我们家哪次没他妈帮忙?” “叶乡长,凭良心讲,老子不欠你们家的啊……” 跪趴在地上的叶正刚早就鼻涕眼泪一大把了,脑袋像捣蒜一样磕着地砖。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赵公子,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炳文他混蛋,他不懂事。” 说着话。 叶正刚声泪俱下的抬起头,双手合十,朝着赵强连连作揖。 “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就这一次!” “明天晚上,赵总,赵公子,我保证明天晚上,一定会把炳文带回来。” “从此以后……” 惊恐万分的叶正刚话没说完,就见椅子上的赵强往前一探身,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打断了他的求饶。 “叶乡长,你还不到六十吧?” 叶正刚惶惶一怔,满脸茫然。 “儿子嘛!再要一个就是了。” 赵强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肩膀:“话呢,我已经给你讲了,别让我难做,好吧?” “不管怎么说,咱们打交道这么多年,感情是在的。” “要是因为一个叶炳文,搞得大家翻了脸,那可就不是死一个儿子那么简单了。” 话音一落,赵强直接站了起来,抖了抖肩膀,便看向前方一众打手。 “老虎,你带上傻彪他们,在十里铺那边设卡,伪装成车匪路霸。” “除了政府和公检法的车之外,每一辆从江宁来龙海的车,全都盘查。” “发现叶炳文后,想办法做掉,一定要快。” 听到这话,餐桌旁边的几名汉子,互相看了看,想都没想便用力的点点头。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光是煤矿这些年,他们就不知道亲手做掉几个人了。 杀个叶炳文而已,无非就是再多条人命,年前还能多弄点钱! “赵总!赵公子……” 叶正刚浑身颤抖得像是在筛糠,转过身一下扑到了赵强脚底下,死死将其抱住。 “不能啊,赵总,我求您了,我真的求您了……” 赵强不耐烦得两眼一闭,冲着身旁打手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立马上来一左一右将叶正刚拽了起来。 “赵总!赵总……” 年近六十的叶正刚什么都顾不上了,拼了命的挣扎着。 啪! 忍无可忍的赵强狠狠一巴掌甩过去,直接将挣扎的叶正刚打懵。 跟着伸手一把掐住对方脖子拉了过来,狰狞道:“姓叶的,好好跟你说没用是吧?” “你给我听着,老子能做掉叶炳文,也能让你们全家从杏林乡消失!” “这是最后一遍,如果还闹,今晚老子就把你埋进矿井里!” 叶正刚听得面如死灰,瞬间安静了。 大睁着一双绝望的眼,身子骨在被人松开的那一刻,直接瘫在地上,仿佛被抽了灵魂那般。 此时。 外面的工资发放流程已经接近末尾,早早安排好的大巴车,将一名名工人陆续送走。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刚敲响,偌大的煤矿现场几乎没什么人了。 留下几个人负责收尾,赵强随便吃了点东西,连夜带着打手驱车而去。 叶炳文无论怎么讲,都是个警察,而且这孙子还他妈当过六年侦察兵。 所以。 赵强不敢马虎大意,他必须要亲自在现场设伏,而且还得亲眼看着叶炳文被干掉才能放心。 随着矿区的探照灯陆续关闭,整个矿山内外都陷入一片漆黑。 午夜零点半,行尸走肉般地叶正刚从屋内出来,仰头望着满脸凄冷的繁星,默默点了根烟。 他知道躲不过去了。 可是,如果儿子叶炳文死了,叶正刚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抽了三两口就烧到了烟屁股,直到烫手,才将叶正刚从沉思中惊醒。 像是打定了某种主意,无神的双瞳又焕发了精神,狠狠甩掉烟头,一扭身跳上自己的摩托车。 引擎启动,快速行驶起来,朝着家的方向将油门拧到底。 ……&…… 叶正刚虽然是杏林乡的乡长,可惜,他们家却几乎没有什么人口。 光是叶正刚这一辈,上面三个姐姐,就他这一个独苗。 再到叶炳文,又是独苗,往上倒,至少是五代独苗了。 能成为杏林乡的乡长,而且一干就这么多年,还真是离不开赵春红家的关系。 相比之下,赵家就人口众多了。 光是赵春红就弟兄七个,还不算父辈的堂兄弟,以及七大姑八大姨的,就算他不是副县长,在他们村也是活脱脱的村霸。 这个家族,还得是乡政府重点依靠的统战力量! 因此。 叶正刚没办法,想要救儿子,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拼了这条老命。 后半夜的寒气像极了掉进冰窟,没有戴任何保暖护具的叶正刚,骑着摩托车驰骋在乡间路上,满脑子都是儿子叶炳文,不仅感觉不到冷,反而后背全是汗水。 回到家的时候,妻子和女儿都还没睡。 卧室内亮着灯,听到叶正刚回来,母女俩匆匆冲出来询问,都担心叶炳文的去向。 当听到叶正刚说出赵强要杀掉这个儿子时,妻子丁翠香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妈?妈……” 女儿叶倩吓得尖叫一声,赶紧将母亲扶了起来。 “正刚!正刚……” 丁翠香哪里顾得上自己安危,浑身发抖着冲到了丈夫面前,一双枯黄的手死死拽着自家男人。 “炳文不能有事啊,你得救炳文!你听到没有?炳文不能有事啊,谁也不能动我儿子啊……” “行了!” 烤烟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缓解情绪,叶正刚干脆抽起来了旱烟,烦躁一把推开妻子。 “还不是你生的好儿子,要是早知道这样,小时候就该打断腿,老子养着他。”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短短片刻,妻子丁翠香已经哭红了双眼:“你得赶紧想办法,去救儿子啊,去救他啊。” “怎么救?你说怎么救?” 叶正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都知道你儿子去了市里,可他在市里什么地方谁知道?” “爸,你这叫什么话?” 女儿叶倩也来了火:“不管怎么说,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你以为我想啊?” 叶正刚也暴躁地想杀人,旱烟杆子狠狠摔在桌面上,火星子崩的到处都是。 “是老子没办法了,要是有办法,我他妈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把那混账小子给救下来。” “我不管!” 叶倩也不是乖乖女的性格,现在关系到自家弟弟的生死,她根本一点都淡定不了。 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叶倩气得狠狠说了句。 “我现在就去市里,天亮之前,我一定找到炳文!” 说完不等二老反应过来,叶倩一裹棉衣,飞奔般地冲出了家门。 “倩倩……” 母亲丁翠香激动地猛一提气,只感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寒风凛冽,冷气蚀骨。 冲出院门的叶倩在漆黑夜色下,凭借着记忆,快速跑出村子,朝着县城的方向飞奔。 却不料,正当这时,两道刺眼车灯亮起,没等反应过来,车上下来两三名汉子。 “你们干什么?你们……啊!放开我……” 惊恐万分的叶倩挣扎着,便被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把抓起,直接塞进了车厢内。 下一秒,面包车轰的一下窜出,消失在夜色下。 第16章 市公安局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1991年通信设施极其落后,尤其是在北方地区,虽然有bp机这种昂贵奢侈品,但也只是城市有钱人才佩戴的设备。 所以。 和连长陈新龙分别后,叶炳文一到旅馆,马上将这里的座机电话告知了对方。 一夜无话。 翌日天亮后,叶炳文便早早起了床,下楼吃了份热腾腾的丸子酸汤,填饱肚子后马上回到房间等待。 讲实话,叶炳文心里真没底。 杏林乡的煤矿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而是牵涉到了极其复杂的政治关系。 因此,江宁市检察院、公安局是否会重视,是否会立案侦查谁都无法保证,毕竟内部人稍一调查就知道煤矿后面有市长于凤琴的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恍然间一上午便过去了。 叶炳文只能先将房间退掉,又在旅馆旁边的餐馆吃了午饭,之后便守在门口继续等待。 他倒是内心平静的很。 凭借上辈子对赵春红一家的了解,哪怕江宁市这边起不到作用,叶炳文也会有其他办法。 要知道煤矿底下埋着可是十几条人命呢,都是有家有业的外地人。 如果大过年的,将这些人全家老小,连同当地媒体一起涌入江宁,恐怕就不是江宁市市长能压住的了。 所以。 他不慌! 叮铃铃—— 刚点着一根香烟,座机电话骤然响起。 “喂!小伙子……” 旅馆老板接通后,拿着话筒递了过来:“找你的。” 叶炳文顺势起身,握着电话放在耳边。 “喂?” “炳文!你现在马上来一趟江宁市公安局,直接上二楼会议室。” 听筒里传来连长陈新龙的声音:“检察院、以及局领导都在,他们要听你亲自汇报。” “好!” 挂了电话,叶炳文留下一毛钱,扔掉烟头,扭身拦了辆摩的,直奔江宁市公安局。 二十分钟后,叶炳文下了车,一进入市局大院,就看到好几辆市检察院的车,不由得心头一喜。 检察院、公安局两个部门都凑到了一起,说明还是很重视这个案子的。 一手拎着公文包,步履生风的进入办公楼。 到了二楼会议室门前,顿住脚,调整好呼吸,抬手将门推开。 会议室内非常宽敞,足足三十平的面积,一场巨大椭圆会议桌两边,坐满了身着警服的公检部门领导。 “报告!” 叶炳文往前一步,冲着众人抬手敬礼。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穿上了检察院工作制服的连长陈新龙快速起身,一边朝门口而来,一边冲着众人道。 “这位……就是龙海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叶炳文同志。” “以前我们两个都是一个部队的,我是连长,他是我的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昨晚主动找到我说明了龙海县的情况。” 陈新龙介绍的很坦然,丝毫没有隐瞒两人的潜在关系。 会议室里差不多有十三四人,左边是检察院的领导,带头的是副检察长丁慧娟,一名女性,四十五岁左右,普通人长相。 右边则是市公安局的人马了,坐在c位上的正是公安局局长唐云强。 依次便是主管刑侦治安的分局长、政委,以及刑侦方面的几名科长、主任。 “小同志,说说吧……”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叶炳文身上,市公安局长唐云强审视着道:“龙海县杏林乡煤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告领导,我不知道您了解多少?” 叶炳文不确定的看向连长陈新龙,以及市局刑侦支队长江伯松。 “这个你不用管……” 副检察长丁慧娟摆摆手,正色道:“让你过来,就是希望把你知道的所有具体情况,汇报出来。当然,一定要实事求是,决不能胡乱捏造。” “我明白。” 叶炳文走到会议桌前放下公文包,点点头开始陈述。 关于杏林乡煤矿的案子,虽然他已经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每一次他都讲的很认真。 足足五分钟的时间,从煤矿最初到现在,六年的时间,被杀害的人以及产煤量,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竹筒倒豆子了。 话音落下,偌大的会议室陷入沉寂,检察院、公安局两班人马一脸的愤懑。 “小同志……” 局长唐云强稍稍抬头:“你能肯定你说的这件事情,全都属实吗?” “唐局长,我保证……” 叶炳文提起精神,郑重道:“我所说的龙海县杏林乡煤矿的所有情况,全部属实。如果有问题,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无论行政处罚还是刑事责任。” “那这样说,你现在掌握多少相关证据?”市局副局长刘洪生张口道。 “我需要调查权。” 叶炳文有些警惕的回答:“我父亲就是煤矿分红的既得利益者,单就煤矿的非法开采一案上,我们家的钱就是直接证据。” “关于在煤矿现场被杀的受害人这方面,我需要诸位领导的支持,才能拿到调查权!” “我知道谁是直接杀人的凶手,更知道谁见证了受害人被杀的过程……” “所以,我希望咱们江宁市检察院、公安局能够成立联合调查组……” 当当! 正当叶炳文说的激情满满时候,会议室突然被人敲响,一名年轻秘书推门而入。 一边打着手势表示抱歉,一边快步跑到了局长面前,微微躬身附耳了几句。 就见局长唐云强脸色当场黑了下来,肥硕的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 “荒唐!” 小秘书吓得一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局长……” 旁边的众人纷纷错愕,疑惑道:“怎么了?” “真是笑话,我们市局跟检察院这边开着会,市政府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局长唐云强一脸气氛的自嘲道:“市政府秘书处打来电话,说是咱们市长过两天,就要去杏林乡煤矿考察调研,让我们不要乱来。” “……” 话一出口,众人哗然。 一张张惊愕的面孔纷纷相觑,可都是在体制内呆久了的老油条,事关市长的态度绝不轻易发言,只是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那局长……” 刑侦二队江伯松有些担心的追问:“我们还调查吗?” “为什么不调查?” 局长唐云强愣愣的看着他:“我们是公安局,是为人民服务的执法机构,不是谁谁谁的附庸。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清醒的认知。” 有些委屈地被训了一顿,江伯松悻悻然地点了点头。 “你……” 局长唐云强气不过扭身指向秘书:“回去告诉郑秘书长,我们市公安局刚刚接到确切消息,杏林乡煤矿存在重大的刑事犯罪案件。” “为此,市公检两部门正在联合商议,准备对龙海县杏林乡煤矿进行调查。” “告诉他,我知道煤矿产业关系着龙海县的地方发展,更关系着老百姓的民生问题。” “但是,刑事治安问题,更直接关系着人民生命安全,这才是最基本的保障。” “如果杏林乡煤矿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市公安局做担保,为龙海县煤矿的发展牵头宣传。” “如果有问题,那更好了,那就由我们市公安局,结案后还给市长一个健康安全的矿产资源!” 第17章 内部斗争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市公安局局长唐云强是个暴脾气,威望很重。 1928年生人,更是个从战争年代走出来的老革命,参加过解放战争、对越反击战。 八三年因伤退伍,从营长转业到江宁市,八年的时间干到公安局长。 单凭这一点,别说市长于凤琴,就算是整个江宁市委市政府都得尊让三分,红色底子出身啊! 他们这个年代的老兵官员,都有一个普遍共性,几乎不计较个人利益。 唐云强更是如此,办案能力强,胆子大,无论工作生活都是一心为公,所以整个政法系统都很佩服。 但是。 叶炳文对他还真不太熟悉。 上辈子调入江宁市局的时候,市长于凤琴走后,局长唐云强就被办理了内退,整个市政府大换血。 所以,在叶炳文真正了解江宁市政府时,已经是全新的班底。 但从唐云强刚刚的一番话可以看出大概情况,这位局长和市长是有矛盾关系的,否则,他不会当众发火! “这位同志,你继续。” 支走了传话秘书,副检察长丁慧娟冲叶炳文一挥手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杏林乡煤矿就是特大重大案件。” “市里一定会高度重视,但现在,你得明白一点……” “到目前为止,除了你父亲作为乡长参与经营的证据之外,还无法证明其他任何事情。” “所以,我们市公检两部门,只能以你所陈述的信息,作为依据,对杏林乡煤矿进行前期调查。” “再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是无法成立专案小组的,这一点,你明白吗?” 道理没错,程序也没错。 可是,叶炳文无法接受。 体制内的规则向来都不是一层不变的,都是取决于在位者的话语权。 有些事,有些案,能不能办?怎么办?也不是真正依托法律进行衡量。 这就是官场! “丁检!” 叶炳文有些不悦的苦笑道:“我明白,不过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找来相关证人,能否立即启动专案侦查?” “那你又能怎么证明这位证人,就是真实的呢?” 市公安局政委陆超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叶炳文脸色都黑了下来。 “什……什么……什么意思?” 叶炳文不敢相信的眨着眼睛:“证人还要证明自己是真实的?” “当然。” 政委陆超严肃道:“我们不能凭你……” “行了!” 公安局长唐云强不耐烦的一拍桌子:“听听这说得都是什么话?要是都这样,干脆就别办案子了!” “唐局!” 副检察长丁慧娟偷偷扒拉了下唐云强的衣袖:“重证据,重调查,轻口供,是我们司法流程的第一原则,这一点不能忽略啊!” “你们调查了吗?不调查哪儿来的证据?” 唐云强没好脸色一摊手,又指向叶炳文:“小叶同志的话算口供吗?” “我同意局长说的。” 沉默良久的刑警二支队队长江伯松举手道:“诸位领导,不管怎么说,叶炳文同志为我提供了消息,我父亲江旺才惨死在这座煤矿当中。” “在此之前,也已经有证据证明,我父亲的确是失踪在龙海县……” “现在也能证明,杏林乡煤矿存在非法开采的事情。” “所以,我建议先成立联合调查小组,针对煤矿进行走访排查,根据进一步的反馈信息,再做最后决断。” 江伯松是刑侦支队长,也是受害人家属,讲这些话是理所应当的。 “小江同志说得很好嘛。” 唐云强往前一探身,双手相扣搭在桌面上道:“我看,就按照江伯松同志的建议,咱们公检两部门先组建调查小组,丁副检,你觉得呢?” 论资历、威望、级别,丁慧娟只能一脸苦笑的答应。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局长说得办。” 市局政委陆超很会见风使舵,当即表态道:“叶炳文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 说着,看了下腕表,继续道:“你开一辆市局的车,先一步返回龙海县,找到一些相关的煤矿工人,作为直接证人。” “因为我们市局这边,还要拟定调查组的人员名单,然后还要做一个工作方案,才能过去。” “我怕拖得久了,杏林乡煤矿有什么变动,怎么样?” 话音一落,局长唐云强、副检察长丁慧娟等人,几乎同时将目光聚焦过来。 很显然,他们都赞同政委的这个提议。 “没问题。” 叶炳文警觉性是很强的。 商讨到现在,这个市局政委是个什么货色,他已经摸清楚了。 加上前一世的了解,他肯定十分肯定,市公安局政委和市政府秘书长都是赵家依托的重要力量。 但不管怎么讲,唐云强局长是目前可以破局的最大希望。 这就够了。 离开会议室,江伯松陪着叶炳文走出办公楼,亲手为他挑选了一辆警车。 拉开车门,在叶炳文转身上车的那一刻,江伯松感激的伸出手紧紧握住。 “炳文,谢谢!” “江队,这是干什么?”叶炳文苦笑道。 “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江伯松还是有感恩心理的,眼眶有些发红道:“你放心,市局这边会尽快成立调查组,第一时间就赶过去。” “龙海见!” 叶炳文意味深长的笑笑,收回手,一转身上了警车。 目送车尾灯远去,江伯松方才转身上楼。 既然敲定了要成立调查小组,市检察院、以及公安局当即开始商讨人员选定的问题。 最先敲定的调查组组长人选,就是江伯松。 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受害人家属而避嫌,反而因为局长唐云强的支持,给了极大的权力。 公安局这边抽调八名警员,市检察院侦监科那边抽调四人,一共十二人,组成第一批前往龙海的调查小组。 会议散场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大家召集相关人员,先到食堂吃个饭,顺便开个碰头会。 走出会议室后,政委陆超一路笑呵呵的跟下属打着招呼。 回到办公室迅速将门反锁,站在窗前,一边眺望远处,一边快速摁下座机拨号键。 嘟嘟—— “喂!” “叶炳文刚刚开了一辆市局的警车,正在返回龙海的路上。” 陆超脸色阴沉,以最快的速度说完:“车牌号江R31786!” “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把握不住,就自行了解!” 话一说完,啪地快速挂断电话,警惕的看了看门口,呼吸紧张的都有些加重。 第18章 县常委会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今天上午,龙海县有两个大工程项目举行仪式。 一个是改革开放以来,县招商最大的商业楼盘开工奠基,这是县长徐志军亲自拉来的投资商,他必须要亲自到场剪彩。 就是为了向社会各界,展现县政府对民营经济的支持决心。 第二个则是龙海县红色文化博物馆开业,宣传龙海本地革命历史,弘扬革命精神的事迹。 韩元洲作为县委书记,带领全县党员代表自然必须到场。 所以。 如此一来,县委常委会一直到下午三点才召开。 因为杏林乡煤矿的影响巨大,此次常委会临时增改为常委扩大会议。 于是几个副县长、包括纪检委、县政法系统的检察、公安一把手全到场了。 巨大的会议桌上铺好桌布,白色瓷杯泡好茶水,室内开着暖气,县委县政府所有领导陆续进场。 县委书记韩元洲今年六十二,按照法律,早就该退了。 但架不住组织再三挽留,韩老同志只能再辛苦几年。 到底是老革命了,身子骨硬朗得很,背着手,带着秘书最后一个进入会议室。 “同志们都到齐了吧?” 韩元洲本人还真没什么官架子。 一身粗布衣裳,穿着手工棉鞋,从秘书手里接过保温杯,笑呵呵地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位置。 “诶呀,得有些日子没开过扩大会议了。今天冷得很,让同志们都过来,辛苦了啊!” 说完,韩元洲哈着热气喝了两口茶水。 “老书记还是这么客气……” “您老这话一说,我们腮帮子都红了……” “可不是嘛,在您老面前,我们谁敢说辛苦!” 县长、副县长等一众人笑呵呵地接着话,会议室内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 “辛苦辛苦,都辛苦,谁让我们都是人民的勤务兵呢。” 寒暄着,说笑着,韩元洲低头将面前的议题材料翻开,渐渐收起来了脸上笑容。 “行了!咱废话不多说,既然人都到齐,就正式开会吧。” 说着,一转脸看向常务副县长:“春红同志,你来开场,跟同志们陈述一下关于杏林乡煤矿的具体事宜。” “好!” 赵春红一点都没打磕巴。 就像往年召开常委会一样,不卑不亢的接过命令,拿起自己准备好的材料,开始陈述。 通篇文稿下来,说的全是杏林乡煤矿的合法合规性,甚至带动了乡镇民生的发展,提供了巨大便利。 且不论讲话是否客观,会议室无人打断,任由他讲完。 “嗯!杏林乡乡长叶正刚来了吗?” 韩元洲听完往前一探身子,视线越过鼻梁上的老花镜,看着前方。 “今天一早,我们就打电话通知了杏林乡,乡政府那边都没人见过叶乡长,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赵春红汇报道。 “煤矿位于杏林乡,叶正刚就是当地的父母官,他作为第一责任人,今天怎么能不在呢?” 韩元洲书记幽怨的嘀咕了一句,跟着道:“算了!咱们继续。” “刚才春红同志的讲话,大家都听到了吧?” “说实在的,杏林乡煤矿开采这么多年,我这个县委老兵,在龙海县干了一辈子,可是第一次听说。” 这话一出口,形同一巴掌狠狠抽在赵春红,甚至县政府的脸上。 几个人耷拉着脑袋,脸色很不好看。 “韩书记,这是我的责任。” 还得是县长徐志军,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浅笑着道:“主要呢,还有一点,我了解了下。” “杏林乡煤矿早年并没有形成规模,有点类似于作坊式的产量,所以杏林乡就没当回事儿。” “我们县公安干警叶炳文同志,是刚转业过来的,对地方的工作可能还不太熟悉。” “所以在走访调查的时候,无意中撞见了这处煤矿,才引发后面一系列误会。”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直接便将黑煤矿的违法犯罪问题,转化成了叶炳文的个人小恩怨。 “徐县长,这话怎么讲?” 始终没开口的县政法委书记,兼副县长宋永盛突然冒出来了。 圆脑袋,黑胖脸,却显得很严肃。 双臂弯曲,撑着桌面,上身前倾,义正言辞的看着众人道:“按照相关手续的批文时间,杏林乡煤矿至少有三年多的开采历史。” “别说是韩书记,我想问今天在场的所有县委县政府同志,有谁在此之前听说过这处煤矿吗?” 龙海县的派系立场,在这一刻泾渭分明了。 “宋副县长……” 公安局长姜宏达冷笑着反驳道:“你隶属政法系统,煤矿说到底都是政府工作,这方面没必要向你汇报吧?” “看样子姜局长是早就了解过了?” 两位都是副县长,宋永盛却直接忽视他这一身份,冷嘲热讽道:“倒是昨天,龙海县公安局抓自己同志的时候,很利落嘛。” “诶呀,行了!” 剑拔弩张的味愈发浓郁。 韩元洲书记敲了敲桌面,一手推着鼻梁上的老花镜道:“今天是开会的,不是吵架的。” “韩书记,不是吵架,是杏林乡的煤矿确实存在重大问题。” 既然已经宣战,政法委书记宋永盛继续加大火力。 “四天前,叶炳文同志是奉县局的命令,对周边乡镇进行治安性的摸排调查,才发现了这一处煤矿。” “如果他不是杏林乡乡长叶正刚的儿子,当天很可能就会被打死……” “我们不妨大胆推论一下,在叶炳文同志之前,还有没有其他老百姓被这么对待过?” “以此展开推理,近些年在龙海县地界失踪的那些人口,与煤矿存不存在关联?” 在此之前,原本大家还都是虚头巴脑的谈谈。 可随着宋永盛的介入,彻底撕开了伪装的面纱,一下变得火药味十足。 “宋永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春红老脸一黑,拧着眉头抬手道:“杏林乡煤矿的所有手续材料,是经过江宁市政府同意,由市工商、环卫、国土三局核发的。” “你可以往我赵春红身上泼任何脏水,但难道江宁市政府,以及于市长他们还不如你吗?” “或者说,这天底下,只有你宋永盛才是包青天。” “而我们这些人,就是贪赃枉法的浑蛋?” 话一说完,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鼻孔接连喘着粗气。 亮底牌了。 市长、市政府的名义一拉出来,顿时,整个会议室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连县委书记韩元洲都稍稍愕然,愣了好一会儿才看过来。 “春红同志,你是说……这杏林乡煤矿,是经过市政府审批的?” “韩书记,我正要说这件事。” 该铺垫的都铺垫好了,赵春红这才不慌不忙拿出那几份煤矿审批许可证书,直接推到了韩元洲面前。 “今天上午,市政府的郑秘书长电话告诉我,下周三,咱们市长将来龙海县调研考察。” “并且,会带上市电视台,到杏林乡煤矿进行采访。” “如果可以,市政府会牵头招商,加大杏林乡煤矿的投资规模,争取打造出江宁第一条煤矿产业链!” 嘶! 这张大饼一画,无异于往韩元洲心口窝重重砸了一拳。 县长徐志军全程旁观,斯斯文文的那张脸,始终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着实耐人寻味。 第19章 设卡截杀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人一辈子想要保持初心,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哪怕是历经战争年代过来的韩元洲也做不到,他老了啊,他也想让自己晚年舒服点,又有什么错? 所以,韩元洲书记妥协了! 如果单纯的是龙海县内部工作,他尽量都会将纪律原则性放在第一位。 可现在,触碰到自己的利益,性质就不一样了。 市长市政府牵扯进来,而且要打造新兴产业,这种能提升重大政绩的事情,他怎能不心动。 至于煤矿是否存在人命案,是否违法开采,相比未来的发展,那就太显得没力道。 如果执意对抗,退休的副厅待遇保不住不说,甚至,可能还会被追究十年县委书记的行政责任。 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既然这样……” 沉吟片刻,韩元洲书记忧心忡忡的直起身板:“市政府着眼大局,以煤矿为轴心,打造龙海县经济新支柱产业。” “我们龙海县委县政府,在这种为老百姓谋福祉的重大事项上,没有理由与上级领导唱反调。” “所以,我先表个态……” 说着,韩元洲书记缓缓举起手:“杏林乡煤矿的事情,当以发展为重,就按江宁市政府领导的规划进行。” “我赞成!” 县长徐志军释然一笑,跟着举手。 有了龙海县一二把手的表态,这场所谓的常委扩大会议,也就彻底变了味。 大部分连话都没说的人,不得不纷纷举手。 只有副县长兼政法委书记宋永盛,神色一沉,拿起文件稿,起身气冲冲地走了。 杏林乡煤矿的议案就此落幕,韩元洲放下手后,当即道:“春红同志,得想办法马上联系到杏林乡长叶正刚。” “好!韩书记,我待会儿就去找他。” 不仅解决了煤矿危机,还将县委书记拉到自己阵营,赵春红这个常务副县长心情大好。 “找到叶正刚,你们抓紧时间,起草一份关于杏林乡煤矿的发展规划方案。” 韩元洲拿着材料缓缓起身,另一手握着保温杯:“等于市长带人来考察时,咱们龙海县可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明白明白!还得是您老书记考虑周到啊。” 赵春红谄媚言笑的迎合着:“我光顾着兴奋,完全没想到这些。” 会议结束,大部分到场充人数的相关领导陆续离开,县长徐志军和县委书记韩元洲并肩而行。 俩人相隔四十岁,乍一看形同亲爷儿俩,难得如此和睦的说说笑笑,甚至还进了同一间办公室。 赵春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别提心口窝多暖和了。 三两下收起文件,亲手抱着走出会议室,就见秘书急匆匆地迎面走了上来。 “赵县长,电话!” 秘书低声一句,赵春红笑脸凝固,边走边问:“谁的?” “郑秘书长的。” “……” 从秘书的脸色反应,赵春红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步流星来到办公室,拿起座机放在耳边。 “喂!” “两件事儿,你要尽快准备。” 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嗓音:“市公检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唐云强这老东西拍板牵头的,我用市长的名义没压住他。” 轰—— 闻言,犹如雷击的赵春红骇然大惊。 “你说什么?” “第二件事。” 电话那头的人没理会他,继续道:“叶炳文一个人开着警车走了,正在返回龙海的路上,车牌号江R31786。” “赵春红,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警告式的语气恶狠狠说完,电话啪的一声挂断,里面穿嘟嘟嘟的忙音。 赵春红惶惶回神,望着窗外,眼珠子里全是杀气。 他知道形势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放下电话,再次拿起,拨出去了一组号码,一接通,便冷冷道了一句。 “市局警车,车牌号江R31786。叶炳文一个人!” ……&…… 北方农村有一句谚语,叫“长到三伏,短到交九”,指的是昼夜交替的规律。 交九又叫冬九九,是冬至过后八十一天内,白天最短,夜晚最长。 时间刚到下午五点,淡淡暮色就已经笼罩江宁大地。 在龙海县通往江宁市的国道上,位于十里堡的地段,马路中央横着好几棵大树干,以及两三辆面包车。 这里几乎位于市县交界处,距离两地都有小五十公里,极为偏僻。 几十名手持刀枪棍棒的汉子,叼着烟,哈着白气,拦在路中间,搜查每一辆过往车辆。 就是这么大胆。 在这个没有通信设备,喊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代,车匪路霸随处可见。 或许是因为天冷,也或许是快黑了,路上车辆并不多。 只有一些拉客的大巴车司机,被拦下后,下了车直接跪地求饶,一口一个爷爷喊着。 “求您了,真的,求您了,这车上真没什么值钱的……” 万幸的是今天这帮人,真的就是只查车,不抢劫不打人,确定没有自己要找的目标,马上放行。 此时。 就在距离路边三十米的一辆黑色桑塔纳内。 赵强手握着一部大哥大,这是他花了三万块,托人从南方买来的。 靠在驾驶座椅背上,双脚高高抬起,一边透过车窗看着拦路查车的具体情况,一边听着电话内的声音。 “江R31786!行,我知道了。” 赵强嘴角讥讽一笑,作势就要挂断电话。 “等会儿。” 听筒里的声音又道:“姜宏达说的,叶炳文昨天出警后,配枪一直带在身上。” “什么?他有枪?” 听到这话,赵强噌地一下坐起身:“怎么不早说?” “不管有没有枪!今天必须把人解决掉。” 电话那头不容反驳的声音一说完,便当即挂了。 “操!” 赵强愤懑的怒骂一声,转头凌厉的看向车后座,就见一名身着碎花棉衣的女人被五花大绑在座位上。 左右两边都有一名男人看守着,女人嘴里被一块破抹布堵住,两眼赤红,呼吸粗重。 她正是叶炳文的姐姐叶倩。 “幸亏老子早有准备!” 赵强扫视着叶倩的目光,略微得意一笑:“叶炳文不是喜欢大义灭亲吗?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你这个姐姐,在他心里有多大分量。” “嗯嗯……唔唔……呜……” 因为激动,面红耳赤的叶倩拼命反抗。 “他妈的,老实点。” 赵强不耐烦地握着大哥大迅猛一甩,直接将叶倩砸晕,冲着车窗外一指道。 “老虎,你告诉傻彪子,安排十几个人,去后面再设个卡。” “叶炳文这孙子不能小看,万一他真要冲开了第一道卡,那就麻烦了。” “所以把那个用钉子焊成的破胎器拉出来,放在路边,到时候能马上用。” 车后座右边的一名男子应了一声,下车后快步朝马路那边跑去。 第20章 枪战救赎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宁市区距离龙海县足足一百二十公里,105国道是连接两地的唯一路线。 纵使天气晴朗,路况最好的时候,至少也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更何况眼下天寒地冻,夜幕降临,叶炳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车,速度最多也只能提到八十。 原因无他,天黑车杂。 91年的私家车非常稀少,除了过路的大巴车,就是一些出租车、公用车,或者三蹦子、摩托车。 最要命的是国道两边,还有大批农民的二八大杠、脚蹬三轮车,甚至还有手拉地板车。 又逢天色擦黑,这种路况,叶炳文车速多半都保持在六十左右。 驶过了市县交界处的岔路口,车子顺利进入龙海县地界。 一路朝南又行驶了约莫十几公里,正前方忽然就出现了稍微的拥堵。 正常来讲,这不应该,除非有什么车祸,或者警察查车的情况。 叶炳文将车速放缓,摇下车窗,脑袋探出去往前看了看,几秒钟后,下意识的锁紧眉头,脸色都凝重起来。 就见距离几十米外的路中央,被硬生生用土堆树干挡住。 中间只留出可以过一辆车的宽度,几十名身高马大的男子手持武器,有的甚至端着枪械,很缓慢的将一辆辆车放行。 国家真正严格禁枪,是从1996年开始。 所以眼下农村还存在着大批的猎枪、火铳之类的武器。 这就不对劲了。 叶炳文迅速收回脑袋,敏锐的警觉性一下提高。 如果说只是车匪路霸,绝对不会放走那些过往的大巴车。 拦车的这帮人不劫财不劫色,分明目标性很明确的设卡,那就是寻仇来的。 刺眼的车灯投射过去,打在几名拦路男子的脸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呈现出来了。 叶炳文看得心头一凛,这帮人就是赵强的马仔。 登时,一切迷雾都解开了。 对方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走!走!都走……” 就在叶炳文看清对方的同时,好几道刺眼灯光也朝这边打了过来。 叶炳文这辆车毕竟是警车,虽然没有开启警灯和警报,但在为数不多的车队中,还是非常显眼。 一道道灯光射线齐刷刷聚焦在这辆车上,甚至照射得叶炳文睁不开眼。 “在这儿!找到了……” “来人!快来人……” “放行其他车辆,走!走,快走……” 顿时,场面直接陷入混乱,十几名身材壮硕的男子咋咋乎乎朝这边蜂拥而来。 人手拎着武器,乱糟糟的射灯晃动,似乎根本不给叶炳文反应的时间。 冲在最前面的几人,两手端着喷子,冲着警车直接扣响了扳机。 砰砰—— 火药脱膛而出,当场就将警车前窗玻璃打的粉碎。 一切都发生在顷刻间。 叶炳文在灯光照射过来那一刻,便迅速弯下腰,躲开了喷射的弹药,同时另一手抽出后腰配枪。 经典的国产64式警用手枪,黑色外壳,枪托上刻印着一颗五角星。 利落的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手臂伸出窗外,朝着前方开枪还击。 砰砰两声枪响,子弹破空而去,现场登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原本朝这边飞奔的一群人吓得停下脚步,迅速回撤,就近躲藏在旁边大巴车后面。 而此时,旁观的一辆辆无辜车内,路过的老百姓吓得全都缩着身子。 趁此期间,叶炳文一手打着转向盘,快速调动车头。 将警车从前后车辆夹缝中抽离出来,直接下了国道,沿着路旁的田地猛轰油门。 历经上辈子的种种,叶炳文太清楚赵家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杀人灭口! 让人伪装成车匪路霸,将自己弄死在这里,到时候就算是省厅的专案组来了,也于事无补。 真到了扛不住调查压力的时候,赵家也会弄几个癌症晚期的人做替罪羊,给些钱,就能抗下所有事情。 至于真相? 这就是真相! 所以,叶炳文不会跟他们纠缠,必须尽快脱身,他要等到市局的调查组到来,才能展开反击。 “拦住他!快……” 眼看着警车沿着路旁田地驰骋,一路颠簸,被吓住的那几名汉子这才反应过来。 一众人转身狂奔,有反应快地跳上自家面包车,朝着叶炳文紧追不舍。 如果是早些时候,天暖温高,大片的农田根本开不了车,随时都能将车轮子给陷进去。 幸运的眼下是三九天,冻土层很厚,这才给了叶炳文逃生的机会。 只可惜。 赵强早早在前方设置了第二道关卡,叶炳文这边一下国道,前方的那群人马上做出反应,拽着自制焊钉的破胎器冲入农田,早早等待。 此时。 国道上,远远围观的老百姓都吓蒙了。 无论自行车、手拉车,还是大巴车上的群众,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一个个看得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妈妈!他们为什么要抓警察啊!” “闭嘴,别乱说……” “老天爷啊,这帮人是……是要杀公安吗?” “快走快走!别看热闹了,赶紧走……” 憨厚的老百姓都是不凑热闹的心理,吓得一缩脑袋,拼了命的逃离。 镜头转向另一边。 夜色漆黑,冷飕飕的寒风下,农田虽然有冻土层,可车速却被大大限制。 脚下油门已经踩死了,黑烟滚滚的排气筒几乎都能喷火星子。 叶炳文一手紧握转向盘,另一手飞快转换档位,终于将车速逐渐提升上来。 眼看着就要靠近第二道关卡时,叶炳文也想尽量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可是,农田的右边就是一条干涸的河道,河堤就有足足两米高,车子根本上不去。 所以,叶炳文眼下除了拼死一搏,别无他法。 打定了主意,车速不减。 左手持枪,再次伸出车窗外,右手死死把着方向盘,试图来一波冲卡。 枪口瞄准前方,还没等扣动扳机,试图拦路的这帮人已经吓的飞速散开,可他们却将手里的自制焊钉破胎器扔了过来。 这东西差不多有十米左右的长度,叶炳文只好急打转向盘,尝试着绕开。 却不料,就在这时,两辆面包车驶入农田,速度极快的朝着警车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 毕竟是农田,车速越快颠簸的也就越厉害,叶炳文不得不两手紧握转向盘,紧盯着那两辆从侧面冲来的面包车。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几乎就在公分级的距离上,叶炳文险险避开了两辆面包车。 本以为冲卡成功,心头一松,不料紧跟着呲呲几道刺耳的漏气声,让警车一个怒然前颠,剧烈摇晃起来。 不用想,轮胎被扎爆了。 车子熄了火,叶炳文拳头狠狠砸在转向盘,怒骂一声。 “操!” 但眼下的形势容不得他感慨,迅速附身下去,一手握枪,卸掉弹夹,检查了下子弹。 好在昨天马向远队长出警时,因为特殊情况,除了弹夹中已经装满的子弹,还每人多发了一盒。 这是现在最幸运的情况。 重新又添加了几发子弹,借着车身做掩体,叶炳文握着枪朝外面警戒。 “炳文!炳文……” 突然地,一道熟悉的女人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凄厉痛哭:“快跑啊炳文,快跑……” 姐姐? 是姐姐叶倩的声音。 叶炳文身形剧烈一颤,握枪的手下意识松动了几分,他怕了! 第21章 命丧于此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被围堵在了农田里,距离国道至少上百米。 赵强便让人当即拆除了拦路关卡,迅速放行稍稍拥堵的过路车和人,有些走得慢的,直接连唬带吓。 他也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这种事一怕过于张扬,二怕时间拖得太久。 随后便亲手押着叶倩下了国道,率领着一众人缓缓走向远处那辆警车。 正常来讲,到了这一步,赵强根本不需要靠近,完全可以让人对着警车开枪。 甚至不需要瞄准,就凭这些人手里的喷子、鸟枪,大面积的火药覆盖,也能将叶炳文活生生干死在车里。 可他妈现在是这孙子手里有警枪,如果硬碰硬,叶炳文必然躲在车内还击。 他毕竟是六年侦察兵出身,加上又是刑警,枪法方面完全不用怀疑。 一旦叶炳文开枪,至少会打死打伤一些自己人,那事情会变得更麻烦,风险系数太大。 所以,思虑再三,叶倩就是最好的盾牌。 这女人根本不用教,一看到弟弟被困在农田,吓得连哭带喊,反倒是省得赵强开口喊话了。 二三十名汉子人手一把火枪,拉开距离,呈半圆形朝着叶炳文警车逐渐靠拢。 砰砰—— 有人还不时扣上几下扳机,火药喷出,警车两边的车窗玻璃全被打碎了,却没看到叶炳文的身影。 顿时。 距离不远的一帮人面面相觑,有人使眼色再往前靠近一下。 砰—— 不料,突然一声枪响,子弹毫无征兆的袭来,直接击穿赵强一名手下的大腿,疼得嘶声惨叫。 端枪的一众人,连着赵强在内都跟着心头一紧,本能的后退几步。 “叶炳文,草泥马的,把枪扔出来!” 赵强也是人,也害怕啊。 拽着叶倩的头发往后一拉,另一手紧握着枪托,怒吼道:“老子给你十秒钟,要么你开枪打死自己,要么把枪扔出来……” 说话的功夫,赵强挪着脚步藏在叶倩身后,枪口调转,突然就瞄向了警车。 砰砰砰—— 因为有叶倩挡在前面,赵强开枪开的毫无顾忌,恨不得将所有子弹都打出去。 “不!不要,炳文快跑啊炳文……” 叶倩毕竟是女人,哪里经过这种场面,吓得都尿了裤子,浑身颤抖着抬起双手。 她想要反抗,她想去救弟弟,可头发却被赵强死死抓着,根本动不了,她只能大喊大叫。 “赵强!” 相距不过二十米。 躲藏在警车内的叶炳文是真怕了,情不自禁地嘶吼起来。 “你他妈好歹也是男人,躲女人后面算什么东西?你们赵家都这么怂蛋吗?” “少尼玛废话!” 这不是拍电影,他知道多耽误一秒钟,就会有一秒钟的风险,所以他要尽快干掉叶炳文。 赵强根本不想啰嗦,枪口一转,顶在了叶倩下颚。 “最后再说一遍,不扔枪老子就打死她!” “十!九!八!七……” 每个数的间隔时间,也只有一秒钟,十个数很快便数完了。 “放了她!” 虽然看不到人,但叶炳文的声音明显很紧张,怒声道:“把我姐放了,我马上就出来。” “去你妈的!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赵强哪里会妥协,咆哮着怒骂一声,枪口调转,朝着叶倩大腿就要开枪。 “等等!” 夜色漆黑,叶炳文不知躲在车内什么地方,但分明是看到了这一幕,千钧一发之际,直接将手枪扔了出来。 是的。 他妥协了。 这是一场根本没有退路的绝境。 眼下这种情况,哪里还有逃走的希望?叶炳文很清楚,就算自己不妥协,最后的结果就是姐弟俩都命丧于此。 更何况,上辈子叶炳文虽然还清了父母的生养之恩,可他对姐姐叶倩是亏欠的。 多少次自己干了作恶犯罪的脏事,姐姐和妻子都会暗中偿还人家,来试图给自己一些退路。 单凭这一点,叶炳文怎么可能眼看着叶倩被打死! “赵强!” 扔掉了手枪,叶炳文将身躯藏在车内,扯着嗓门喊道:“做掉我一个人,最多就是意外,你们赵家还能控制的了后果。” “可要是我姐,或者我全家都死了,别说江宁市局,就算是省公安厅也一定会重视。” “到时候你们赵家就算找一百个替罪羊,你觉得县政府,甚至江宁市政府那帮人,还能保得住你们吗?” 求饶是没用的,叶炳文也不喜欢服软。 可为了保住姐姐这条命,叶炳文必须得给赵强分析清楚眼下局势。 “行了!叶炳文,老子做事用不着你教!” 危机解除了,赵强哪里还听这些废话,一把将叶倩推开,冲着手下喊了声:“把她带走!” 下一秒,握紧了枪托,朝着警车玩了命的扣动扳机。 有了他的带头,一旁的手下马仔纷纷效仿,鸟枪、火铳、喷子,自制劣质手枪全都放开了搂动。 密集的枪口,形成一面火力网,朝着十几米外的警车猛烈覆盖。 车窗玻璃碎了,可车身却牢固的很,没人真正看得到叶炳文,也没人敢贸然上前,只能如此。 叶倩已经被重新堵上嘴巴,早就被拽着回到了国道上。 嗡嗡—— 不料,正当这时,一阵剧烈的摩托车引擎声传来。 恰逢赵强一梭子子弹打完,下意识回头,便看到那辆摩托车径直下了国道,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速度飞快,几十米的距离眨眼就到。 赵强顾不上装填子弹,迅速一个躲闪,摩托车便擦身而过,吱嘎一声急刹,又因操作不当直接摔翻在地。 车上的人利落起身,回头大骂着冲了过来。 “赵强,我他妈跟你拼了……” 方才看清此人正是叶炳文的父亲叶正刚,一张老脸通红,拎着一把斧头,张牙舞爪的就朝赵强扑了过来。 这是一个父亲最笨拙也是最真实的状态。 他的力量太弱,可他救子心切! “叶正刚!” 赵强惊愕后,将弹夹往枪托下一塞,子弹再次上膛后,举手就瞄准了叶正刚的脑袋。 “你以为老子真不敢打死你?” 赵强也火了,咬牙切齿的说着:“你想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 “我想杀了你!” 叶正刚哪里还有昔日一点卑微模样,仿佛换了个人一般,面目狰狞,两眼赤红。 “你杀了我儿子,绑了我女儿,我他妈还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要砍死你……” 怒吼一声,叶正刚毫不畏惧的顶着枪口就冲了上来。 砰—— 几乎同时,枪声乍响。 一颗子弹打穿了叶正刚的脑袋,高举的斧头重重一顿,大睁着双目瘫了下去。 “赵总!赵总……” 几乎同时,一名马仔拿着大哥大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着:“刚刚姜局长来电话,叶正刚找到马向远,他人过来了,快走啊……” 话音一落,夜色下,隔着老远就看到国道上警灯闪烁,朝这边一路飞驰。 赵强脸上闪过一抹不甘心的阴狠,用力一咬牙关,转身挥手道:“走!” 一声令下,现场所有人快速转身,玩了命的狂奔。 旁边就停放着两辆面包车,重新启动后回到国道,将又被五花大绑的叶倩塞进车内,朝着江宁市的方向行驶。 不过百米的距离,赵强冲上国道后,钻进自己的黑色桑塔纳驾驶座,一轰油门便扬长而去了。 嘀呜嘀呜—— 随着警笛声音越来越近,好几辆警车抵达现场时,对方车辆已经彻底跑远。 加上国道公路中间被树干杂物阻挡,唯一能过车的空间又被过往车辆堵塞,赶来的县公安局警车根本过不去。 “救人!快!救人……” 县局刑警队长马向远第一个冲下车,沙哑着嗓音大喊,朝着农田里的叶炳文那辆警车冲刺。 第22章 生死不明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54集团军160师,是叶炳文参军第二年,跟随撤编的161师478炮兵团,一并整编到这支师团来的。 而这支铁军,历经了解放战争、五十年代初的抗美,六十年代的对印反击战,以及七十年代的援越反击战。 是共和国历史上唯一一支打满全场战争的部队,有着传奇一般的战斗历史。 自160师出身的军人,无一不是以师团历史为荣,个个都将战斗精神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里! 叶炳文也是如此。 前文说过,他所在的是炮团下属侦察连,上级领导都是历经战争洗礼的英雄。 加上前世干了一辈子的警察,也算是跟枪支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所以,叶炳文对于枪击的实战经验,可以说毫不逊色。 就在刚刚将警用配枪扔出去之前,他就已经在车内调整好了防御姿势。 整个人蜷缩的身体,双腿双脚朝着被子弹击中的警车一面,上身和脑袋尽可能的放在不挨枪击的一侧。 他其实也有赌的成分,赌赵强等人不敢靠前,毕竟对方不清楚自己手里有没有其他武器,赌有人会来救自己,赌能侥幸活下来。 叶炳文赌赢了一半。 马向远带领大批公安干警赶到的时候,警车驾驶座这边的车皮,几乎被子弹打成了筛子,车内也被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 晃动的手电筒一照,就见血淋淋的叶炳文窝在车前座,一动不动。 虽然赵强那帮手下用的武器,大都是劣质火枪,穿透性差,可架不住火力迅猛。 更何况,赵强使用的那把枪,是正儿八经的国产54式手枪,甚至比叶炳文的62式配枪还要经典,十几米的距离完全可以轻松打穿钢板。 最最幸运的就是赵强枪法堪忧,加上不清楚叶炳文的具体位置,只能乱枪打鸟一样,将所有子弹全喂出去。 “来人来人……” 焦灼的马向远几个人废了很大劲,才将变形的警车门拉开,小心翼翼的将叶炳文从车内拖出来。 整个下半身几乎泡在了血水里,腿上很多枪眼,但不清楚上身哪里受了伤。 伸手一探鼻息,人还活着,着实万幸。 “快!救人!快……” 救护车还没赶到,好几名警察只能先将叶炳文放在面包车内,快速前往医院。 重返农田,这才发现倒在麦苗地里的叶正刚,脑袋已经被子弹打穿,血肉模糊的已经看不清五官。 “马队……” 一名警员惊得浑身一震。 昨天晚上叶正刚在家里痛苦一夜,天亮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已经被停职的刑警队长马向远,说出了叶炳文的危机。 事情重大,马向远哪里敢耽搁,迅速转告给公安局副局长魏长民。 恰逢局长姜宏达赶来,用权威硬生生阻拦了众人一下午,没有武器,马向远这个刑警队长就没办法去支援。 直到通知了县政法委书记宋永盛到场后,又是权斗了一番,这才给了马向远恢复职位的机会。 召集县大队所有干警,前往枪械库带领上配枪,由叶正刚带路,风驰电掣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可是,毕竟国道宽度有限,加上天黑路杂,好几辆警车根本放不开速度。 反倒是骑摩托车的叶正刚能先行一步,早早抵达现场,看到儿子被枪击的情况哪里还能犹豫,骑着摩托车就冲了上来。 “还是晚了一步。” 马向远情不自禁的两眼通红,悔恨道:“要是早点能拦住叶正刚就好了。” “这帮孙子真他妈狠啊。” 另一名警员望着一片狼藉的麦苗地,手电筒一照,就能清楚看到大片大片的火药残留,以及凌乱的子弹头。 反而从警二十多年的马向远很淡定,亲身经历过84年第一波严打,深知什么才叫真正的疯狂。 那时候枪械混乱,流氓扎堆,全国各地的案发率呈飞速飙升。 每一个细微的数据变化后面,就是一桩桩惨无人道的血案。。 更夸张的是有村子和村子之间的决斗,几乎赶得上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土地雷、迫击炮全用上了。 相比之下,叶炳文的遭遇就是个狗急跳墙的仇杀! 陆续抵达的刑警大队开始勘察现场,马向远点了根烟,站在田埂地头上,望着面前的一切。 他知道,龙海县接下来要真变天了。 公安干警以及乡长被犯罪团伙开枪枪击,造成一死一伤,无论怎么解释,从市局到省厅必然都得重视起来。 如果叶炳文死了,或许结果会很不理想。 可现在叶炳文没死,这才是斗争翻转的真正开始。 ……&…… 晚上七点,新闻联播的开场曲响起。 有人已经吃过晚饭,有人才刚刚将饭菜端上桌。 而此时。 龙海县委家属院。 常务副县长家里,书房门紧闭,已经将近两小时没出门的赵春红就坐在座机旁边等着。 叮铃铃—— 电话铃声一响,赵春红迅速拿起接听:“喂……” 几秒钟后,就见他老脸阴沉,猛地站起身,勃然大怒起来。 “你说什么?谁让你杀叶正刚的?谁让你这么干的?” “你知不知道这样干是什么后果?叶正刚是党员,是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你这是作死啊你……” 说着说着,赵春红一口气直冲脑门,眼前一黑陷入眩晕。 下意识的一手扶住桌面,强强站稳身体,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我也不想啊,是他妈的叶正刚自己冲上来的!” 听筒里,传来了儿子赵强气急败坏的怒骂。 “本来事情都解决了,我们正准备收场的时候,叶正刚这狗东西自己开着摩托车来撞我,我能怎么办?” “还有……还有那个马向远……” 歇斯底里的赵强明显也很慌,怒不可遏的连连质问。 “姜宏达不是已经停了马向远的职,怎么又让他带着刑警队来了?你们县委县政府都是一帮废物吗?连个人都看不住。” 麻烦毕竟惹大了,惊恐慌张都是高压,人的情绪难免需要宣泄。 “你现在在哪儿?” 还得是老家伙,赵春红情绪调整的就快一些,稍稍放缓呼吸,开口询问道。 “在江宁地界。” “马上让你的人,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一个都不要回龙海县内,甚至都不要留在江宁地区。” 冷静过后,赵春红就开始谨慎的部署下去。 “给他们一笔钱,不要嫌多,越多越好,让他们去南方过年,去旅游,去玩。” “总之,半年之内,一定不要回来。” 赵春红脑袋飞速旋转,又继续道:“所有参与作案的车,尽快藏好,千万不要开回龙海县境内。” “安排好他们,你马上开车回来,记得把车洗干净。” 气冲冲的一说完,不等儿子回话,赵春红狠狠将电话摔了下去。 仰起头,闭上眼,翻滚着喉咙咽了下口水,再度平复一些情绪。 事态的恶化严重超出预判,这已经不是他赵春红能控制的,所以,他必须得寻求新的支援。 将这些年所有利益往来的靠山,一一从脑海中过筛。 江宁市政府那边他有些不放心,主要是那帮人级别有限,像杀乡长和警察这种事情,还真不一定能镇得住。 思索再三,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最有希望。 于是。 重重舒了口气后,赵春红再次拿起座机,拨了一组号码出去。 嘟—— “喂?” “徐县长,还没休息吧?” 第23章 要死一起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赵春红和县长徐志军都住在县委家属院,打完电话,俩人便下楼在凉亭里约见了。 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小区大院里几乎没什么人。 徐志军两手插在棉衣兜里,面带微笑,像散步一样远远的走来了。 “春红同志,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大冷天的,有事情不在电话里说,还非得下来。” “徐县长,抱歉抱歉。” 求人办事,赵春红的态度放到最低,主动搀着比他年轻十多岁的县长坐下,有些难以开口的尬笑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得徐志军一脑袋问号。 “你这是做什么?让我过来,又不说了?” “说说说!是……是这样,出事了。” 赵春红抿着嘴,反复斟酌着话语道:“叶正刚在十里堡那边被打死了。” “……” 闻言,徐志军脸色一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徐县长,您……您得救我啊。” 踌躇片刻,赵春红心头一横,决定摊开了讲。 “市公检两部门,成立了联合调查小组,明天就要来龙海县对杏林乡煤矿展开调查。” “所……所以我……我想解决掉叶炳文,让人在国道上设卡。” “可我怎么……怎么都没想到叶正刚会突然跑过去啊,才……才造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县长徐志军显然是不知道叶炳文被伏击一事,没等听完,猛地一下站起,既然震惊又愤怒的看着赵春红。 “谁让你这么做的?啊?赵春红,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是是是!徐县长,我……我知道我错了,我……我确实冲动了。” 赵春红卑躬屈膝的道歉,可他又很慌张,快速为自己辩解着。 “叶正刚一家对杏林乡煤矿知根知底,如果叶炳文帮着调查组,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挖出来,我……我也没办法才这样的啊。” “徐县长,这次您得帮我,也只有您才能帮我啊。” 徐志军听到这话,像是被蛇咬到般的一激灵,猛然惊声道:“我帮?我怎么帮?” “您……” 赵春红就看着徐志军脸上的反应,有些不好的预感,试探性说着。 “徐县长,你一定会找人压住这件事情,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 “赵春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下基层历练,不仅是有靠山,还得有聪明的政治智慧。 徐志军能在龙海县担任五年县长,不让脏事坏事赖在自己身上,可不单单是运气好。 “我问你,叶炳文现在怎么样了?” 徐志军虽然很震惊,可他仍旧能保持住冷静。 “也……也被做掉了。” 是儿子赵强亲口告诉他叶炳文已经被打死了,所以赵春红如实汇报。 “一个是乡党委书记,一个县公安干警。” 徐志军气得已经胸腔都要爆炸,握着拳头,伸手狠狠指着赵春红。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性质吗?我告诉你,赵春红,别说是我,就算整个龙海县委县政府也压不住这件事情。” “公安部前段时间刚刚开会研讨过,准备这两年要开展第三次严打。” “龙海县很可能就会撞上这次的风口,一旦被公安部列为重点大案要案,省厅一定会亲自抓典型。” 破道理谁不知道? 但赵春红还是很诚恳的听完,点头哈腰的说着:“我……我承认我检讨,不过徐县长,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春红同志,我怎么救?我是党和人民的干部,是为老百姓工作的勤务兵。” 徐志军这会儿一脸正气的不像话,手指点着胸口,铿锵道:“你是想让我知法犯法,帮着你一起掩盖这些事情吗?” “???” 赵春红都听傻了。 那张老脸先是怔住,仿佛看到鬼一般的愣了片刻,才忍不住嗤笑一声。 “徐志军,你……你说什么?” 好言好语是没什么用了,赵春红干脆挺起腰杆,拧着眉头问道:“现在跟我装起来了是吧?” “春红同志,希望你保持冷静。” 徐志军翻了个白眼,一手扶住赵春红的肩膀,很认真的道:“两条人命,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他妈要是出事,你徐志军一定跑不了。” 赵春红本身就是泥腿子出身,骨子里的匪气彻底暴露,一把甩开徐志军的胳膊,指着他那张脸怒骂。 “我告诉你姓徐的,你在龙海县的这五年,多少脏活累活,都是老子干的。” “别以为老子要是出了事,你能摘得干净。” “今天老子把话给你撂这儿,我不管你上头是省委还是省政府的人,这次你要是不帮……” 说着。 赵春红扬起嘴角,恶狠狠的狞笑一声:“要死!那就他妈的一起死,谁也别想好。” 话一说完,背着手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徐志军什么德行,所以赵春红也不怕徐志军不帮。 俩人在县政府搭班子这五年,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杏林乡煤矿的多少脏事,赵春红早就将徐志军悄悄拉下马了,为的就是应付今天这种突发情况。 “诶,你……” 徐志军站在凉亭下,抬起的手愣在半空。 终究还是学院派的特点浓了些,跟穷山僻壤的县城打交道,险恶程度远远超省城的尔虞我诈。 毕竟任何工作,最难的都是一线,尤其是官场基层的厮杀更为复杂。 ……&…… 今晚的县委大院,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就在大院凉亭下,两位处级领导交锋时,距离几十米外的楼上,同样也接到了最新消息。 县委书记家中。 “哪里突发的状况?有没有抓到犯罪分子?” “叶正刚同志怎么样了?叶炳文呢?” “你们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加大排查力度……” “既然犯罪分子是逃亡江宁方向,马上联系江宁市局,请求他们协助调查。” 刚刚泡了脚,正准备休息的县委书记韩元洲,一接到电话,整个人都精神了。 一名乡长,一名刑警,父子俩双双被枪杀,这简直是要他韩元洲的命啊。 哪里还顾得上睡觉,趿拉着拖鞋,来到客厅,拿起电话又拨了出去。 先是打给了县长徐志军,却听到对方没在家里。 挂断之后,又立马拨给县政法委书记宋永盛,等待了足足半分钟,电话才接通。 “喂!” “永盛同志,出大事儿了。” 韩元洲慌张的将叶正刚父子俩遭遇说出来,又急忙道:“我建议,咱们县今晚所有公安干警都要调动起来。” “韩书记,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然而。 政法委书记宋永盛却冷冷一笑道:“您还真觉得这是车匪路霸制造的恶性案件?” “永盛同志,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您老看不明白吗?” 自从今天召开的县委常委会,宋永盛到现在都一肚子怒火,没好气的说着。 “我刚刚得到消息,市公安局成立了对杏林乡煤矿的调查组……” “这是有人不想让炳文同志活着参与调查,您猜猜这是谁呢?” “韩书记,最后我再善意的提醒您一下。” “临了临了,可不能晚节不保啊。” 冷嘲热讽的一说完,电话跟着挂断了。 嘟嘟嘟的忙音宛若敲响了革命警钟,叩击在韩元洲耳朵里,振聋发聩! 第24章 调查组到来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历经半个小时,满身血水的叶炳文才被送到了县医院抢救室。 十几名公安干警负责保护,拥堵在走廊内,着急地拉着医生就催。 “大夫,大夫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他叫叶炳文,他是警察,他真的不能死……” “是不是要抽血,我的,你看我的行不行……” 县刑警大队都是马向远的兵,工作作风也都沿袭了这位领导的精神,个顶个的都是好警察。 “行了行了,大家不要吵,好吗?” 急急忙忙赶来的护士长戴着口罩,挥着双手安抚众人。 “这里是医院,保持安静,隔壁还有很多病人……” “请你们冷静一些,相信我们的医生,一定会尽全力抢救的。” “你们在这儿乱哄哄的,反而会干扰医生救人,咱们先去旁边坐下等着。” “如果有需要,我会马上通知你们,好吧?” 到底是久经场面的老手了,不急不躁的一番话,硬生生将一众刑警的情绪给安抚下来。 八九名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随后赶到,包括麻醉师、几名外科医生,以及护士风风火火的冲进抢救室内。 无影灯下,昏迷中的叶炳文静静躺在手术台上。 医护人员看到的第一眼,都是先被吓了一跳,确实很少见到受伤这么严重的。 “检查伤口,赶紧找到出血点,紧急止血。” 主刀医生是一名年过半百的男子,戴上手套,换上无菌服后,几步的走到跟前。 “验血了吗?什么血型?” “O型血。” “马上准备两千cc血,快!” “已经拿来了。” “患者失血过多,血压和血氧都在降低,输血。” “是。” 房门关闭,抢救手术就是一场突击战,每一名医护人员都是个冲在最前线的战士。 叶炳文身上血淋淋的衣服全被撕开,稍稍清晰后,好几处的弹着点都找到了。 历经十分钟的检查,最终确认了所有伤口。 “下身七处擦伤,五个枪眼,左腿两枪,右腿和臀部中了三枪。” “上身左肋有一枪,可能因为穿透力不够,子弹卡在了肋骨之间。” “右胸两枪擦伤,肩膀上中了一枪。” “检查完毕,就这些。” 几名医护人员中,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医生,戴着口罩和手术帽,很仔细认真的查验完毕,抬起头回答。 “乖乖!命真大啊。” 主刀医生忍不住赞叹一声:“都这样也没死。” 伤口虽然很多,但的的确确太幸运了,没有一处枪伤是真正危及生命的。 否则,这一路的耽搁,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刘主任,这人是躲在警车内被袭击的。” 另一名医生手上忙着,嘴上说着:“他将下身的腿和脚朝着罪犯开枪的方位,上身和头部在另一侧,这才熬到支援赶来。” “不是!这也太可怕了。” 那名年轻的女医生惊声道:“什么人啊,连警察都敢杀?” “他们是刑警,得罪的人肯定多。” 年长的主刀医生重重叹息道:“你看看,多可惜,都是大好年纪的小伙子,为了抓罪犯,命都豁得出去。” 麻醉剂注入体内,逐一将嵌入血肉内的弹头挖出来,而后清洗伤口,进行缝合。 好在十几处枪伤,只有两三个枪眼是嵌入比较深的。 到底还是那辆警车起到了极大保护作用,很多火铳、鸟枪的火药被阻挡在外,正规手枪的子弹就算有穿透力,可穿过车皮后的弹头力量就会减弱。 一场手术足足进行了四个小时,直到凌晨零点,抢救室门上的红灯才算熄灭。 手术室门一打开,走廊内的大批人便呼啦啦拥了上去。 来的不只是刑警队长马向远,副局长魏长民,政法委书记宋永盛,以及县长徐志军都来了。 “大夫,人怎么样了?” 最紧张最担心的反而不是自己人,而是县长徐志军,以最快的速度上前询问。 “徐县长,您也来了?” 主刀医生有些诧异,匆忙摘掉口罩道:“我们这位同志运气很好,除了失血过多,没什么太严重的伤,命保住了。” “只不过就是现在还在危险期,至少要在重症病房观察48小时。” “如果没感染或者其他并发症,两天后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听到这话,县长徐志军心头一颤,极为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容,还得对医生连连感激。 “那就好!那就好……” “谢谢刘主任,麻烦了。” “感谢大家,感谢感谢。” 除了县长徐志军一脸伪善,在场的其他人着实松了口气。 尤其是马向远,紧张的脑门上全是汗水,这一刻卸下了千斤重担,浑身轻松极了。 叶正刚的尸体都没拉医院来,从案发地回来后直接送进了县公安局。 叶家父子俩的事情实在太大了,这边消息一传到市里,原本准备休息一晚上的联合调查小组,连夜做出行动。 由市局刑警二支队队长江伯松,率领着十五名全体组员飞速赶到。 抵达县医院的时候,恰逢叶炳文被从抢救室内拉出来,送入危重症病房观察。 一众人站在走廊内,远远看着病房门关闭,只能担忧的收回目光。 老连长陈新龙也是调查组员之一,他的内心和脸色是最复杂的,他痛恨自己明知道龙海县有危险,明知道叶炳文遇到困难了,还不坚定的相信他。 如果自己不那么谨慎,这该死的原则性不那么强,今晚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陈新龙红着眼珠子点了根烟,一个人走到楼梯角落,闷头闷脑的抽着。 他谁都不想搭理! “江队长,你好……” 县公安局一众领导,和市局调查组第一次见面了。 两拨人陆续下楼,站在台阶前寒暄着。 “宋书记,魏局长……” 江伯松也有十多年的从警经历,对龙海县公安局的老领导都不陌生,更何况双方还是一个系统单位的上下级关系。 “说实话,我本以为明天才能和大家见面。” 江伯松握着几人的手,有些悲伤的道:“是我疏忽啊,我不该让炳文同志早一步回来的。” “江队长,是我们的责任。” 政法委书记宋永盛自嘲一笑道:“如果我的立场再坚定一些,担当再大一些,很多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 “现在还让你们市局的同志辛苦一趟,这就说明我们龙海县的政法工作,没有做到位,我们这些领导是要负责任的。” 别人说这话,或许是在假模假样。 可是他宋永盛的人品,大家都清楚。 “宋书记,我们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 江伯松苦笑道:“咱们还是说说杏林乡煤矿的事情吧。” “炳文同志的遭遇,更说明了这处煤矿存在着重大问题……” “如果再耽搁下去,就是敌人喘息的机会。所以……还希望大家都辛苦起来,连夜办案。” 这场会师,是叶炳文用生命换来的。 马向远作为叶炳文最信任的人,此时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双方就在医院大楼里,开始讨论杏林乡煤矿的所有问题。 第25章 前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上辈子,叶炳文和妻子王香杰就是在医院里认识的。 那时候,她刚刚大学毕业到县医院外科实习,叶炳文第一次参加抓捕行动受了伤,来这里包扎伤口,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出落大方的女孩儿。 一米七二的高挑身材,短发、长脸大眼睛,文静中带着干练,温柔又不失洒脱。 一个警察,一个医生,本是小康家庭的绝配夫妻,可谁能想到从两人结婚后,妻子王香杰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这一熬就是三十年。 她是个传统型的女人,认定的婚姻似乎再苦再累,她也从不后悔。 因此,她多少次劝说丈夫叶炳文去自首伏法,她愿意等,甚至愿意不做医生不做警察,跟着叶炳文回农村种地,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都说妻贤夫祸少,叶炳文觉得没有女人比她更贤惠了,可结果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坑害了一辈子。 重生后,从在煤矿被赵强等人暴打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叶炳文满脑子都是仇恨,他只想用这一生,将所有知晓的犯罪分子全部打掉。 毫不夸张的说,叶炳文也早已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就是用来偿还前世欠下的累累罪恶。 他是个向死而行的人! 所以,从没想过再去结婚生子,更不想再去招惹前世的妻子,至于对她的亏欠,叶炳文觉得不打扰人家就是最好的补偿! 可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玄妙的可怕。 中枪之后,叶炳文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再次醒来时,整个人虚弱得可怕。 眼皮睁不开,口干舌燥,浑身每一处神经都疼,仿佛全身被油炸过一样。 他尝试了好几次苏醒,脑袋里一片混沌,竭尽全力去睁眼,朦胧视线刚刚裂开一条缝,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女孩的熟悉面孔。 身着白大褂,附身下来,似乎也在近距离的观望自己。 叶炳文极度虚弱,待视线稍稍看清,他突然就笑了,像孩子一样咧着干裂的嘴角,嘴里呢喃着。 “媳……媳妇?你……你怎……怎么……” 话没说完,脑袋一歪,人又昏死了过去。 “媳妇?王医生,他怎么叫你媳妇?” “哇?真的假的?王医生深藏不漏啊……” “厉害啊小王,什么时候跟我们公安同志谈朋友了?” 而此时。 县医院的重症病房内,的确有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围在叶炳文病床前,仔细检查着他的生命力。 眼看着叶炳文有苏醒的迹象,负责值班的女医生这才附身下来。 可谁曾料想,患者叶炳文睁开的第一句,就是直呼媳妇。 登时给女医生羞得脸都红了,噘着嘴气呼呼的看向同事们。 “哎呀,瞎起哄什么?赶紧去叫刘主任来,病人又昏迷了。” 围观的女护士们这才恍然回过神,一扭身赶紧跑出了病房。 叶炳文也确实没有看错,这名被调侃的短发女医生,正是自己上辈子的妻子王香杰。 一如前世那般,25岁的芳龄,青涩面容带着些许轻熟,被叶炳文扰乱的心稍稍克制住后,继续检查病人的状况。 有些生疏,有些笨拙。 主刀的主任医生到来后,结合了血压血氧、以及心率呼吸等各项检查数据,确定一切都很正常。 只不过,从手术到现在已经过了48小时,本该今晚转移到普通病房的,现在为了安全考虑,医生决定再留在重症病房观察一天。 就这样,原本以为重生后,不会再和妻子王香杰有纠葛的叶炳文,还是意外招惹了这个女孩儿。 原因无他! 天下的女人都有一颗慕强的心,她渴望着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盖世英雄,渴望着被征服。 王香杰也不例外。 不仅是她,连整个外科以及重症病房的医护人员都知道,这名公安干警叶炳文是个真英雄,为了跟罪犯对抗,命都能豁得出去。 这样的义举,加上年轻帅气的形象,怎能不让女孩子动心? 更何况,叶炳文昏迷中的那一声“媳妇”,直接给人家的芳心喊乱了。 于是。 接下来几天,女医生王香杰对叶炳文格外关注,哪怕内心清楚对方很可能是认错人,或者昏迷中说了胡话,可她还是忍不住对这个男人的留意。 也许是雌性荷尔蒙分泌旺盛,加重了对他的慕强心理。 也许是两人前世的夫妻缘分未尽,让两人的磁场相互吸引。 又过了三天,时逢腊八节,已经转到普通单人病房的叶炳文,才算真正的醒来。 睁开眼后,就看到冬日暖阳投射在病房内,窗外鸟鸣,让人有种死后重生的暖意。 手背上没有输液针,口鼻处也没插管,整个人除了虚弱,伤口还有些疼之外,其他似乎都很好。 叶炳文两手撑着床铺,慢慢往上挪了挪身子,正准备靠在床背上,就听见病房门咔嚓一声打开。 “诶,你怎么起来了?别动……” “媳……” 来人正是女医生王香杰,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叶炳文本能的脱口而出差点喊了声媳妇,好在及时反应过来,马上止住。 “???” 可王香杰就震惊了。 昏迷着或许喊错了,现在清醒着还叫媳妇,这不能不让人家一脸问号,惊愕的看着叶炳文。 “你……你叫我什么?”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叶炳文还是有些绷不住的。 毕竟身体里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灵魂,再次看到年轻时候的妻子,无论从感情还是从理性上,他都难以克制。 裹着纱布的脑袋,就剩下一双眼珠子反复转动,从上到下的打量着人家女医生,硬生生给对方看不好意思了。 “我说,看够了吗?” 王香杰还是很理智的,本着医生立场,帮着叶炳文将枕头垫在身后。 再挂起输液瓶,将输液针头扎入血管内,粘上胶布,一通操作下来,叶炳文的视线就没从自己脸上挪开过,着实给她看急眼了。 “你要不是个警察,还有这一身伤,我真觉得你就是个臭流氓。” 就算再有好感,也毕竟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心理破防后,此前憧憬的所有好印象全崩塌了。 “躺着别动,我去通知你们领导过来。” 王香杰很厌烦地瞪了叶炳文一眼,拿起医具,扭身就走了。 叶炳文倒没那么尴尬,本着上辈子的亏欠,对方的所有情绪在他看来,都是一种幸福。 靠在墙壁上,回头望着窗外,渐渐平静下来,脑海中开始思索正事儿。 “炳文?” 正想着,病房门再次打开,连长陈新龙的身影最先进来,又是担忧又是惊喜的到了病床前。 “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点?” “连长?” 叶炳文不清楚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脸上有些茫然。 “你自己来的?市局调查组成立了吗?江伯松队长有没有过来?” “都来了!” 紧跟着,市局调查组组长江伯松,带着县局刑警队长马向远等人从外面进来,呼啦啦六七名公安干警,将只有二十平的病房给塞满了。 “江队长他们来了快一个礼拜了。” 马向远队长浅笑着道:“一直就在医院里办公,为的就是等你醒来。” 叶炳文有些诧异,抬头从每张脸上扫过,大家似乎不太开心,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太好。 “发生什么事了?煤矿调查得怎么样?赵强有没有抓住?” 第26章 反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那天傍晚叶正刚去救场的时候,叶炳文已经陷入昏迷,完全不知道父亲曾来过。 此后叶正刚的尸体便一直存放在县局停尸房,姐姐叶倩的下落到现在都没人知道。 母亲丁翠香人直接崩溃了,连着六七天,没吃任何东西,就只是喝点水,医院给注射了好几次营养液才算抗住。 最关键多日来对杏林乡煤矿的调查,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无论怎么侦查,一切都仿佛进入了被人设计好的鬼打墙般的怪圈里。 因此。 市局调查组这边,以及县局的领导们都很内疚很惭愧。 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可怕。 “炳文!” 队长马向远像上次一样,拉着板凳坐在了病床旁边,抬手一拍叶炳文的肩膀,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出事之前,煤矿的工人都被遣散回家了,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找到任何相关工人的信息。” “所以……” 马向远有些难以启齿的耸耸肩:“所以就……” “赵强呢?” 叶炳文听懂了他的意思,瞳孔一缩道:“我这一身伤,还不够抓赵强的?” “不能!因为没证据。” 调查组长江伯松很残酷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如果赵强不是常务副县长的儿子,如果这一股黑势力没有任何政权可以依靠,根本不用市局调查组出面,县局就能出警将其查办。 至于证据,完全可以先进行一套大记忆恢复术,罪犯就会乖乖交代了。 而现在,赵强身份特殊,上面有亲爹赵春红压着,迫使警方不得不按部就班的调查。 “行行!我明白了……” 叶炳文稍稍怔神后,旋即便醒悟过来。 上辈子自己从警几十年,太清楚警察想要真正突破一个案件,多半都会采用什么规则了。 要知道循规蹈矩的搜集证据,调查案件,除非案情简单,指向性明确,并且有极其容易的证据证明。 否则,在现实中是极其耗费警力,而且还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困难都是暂时的,既然我们调查组来了,肯定要查出个结果的。” 调查组长江伯松深吸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叶炳文。 “先不说这个了,告诉你件事,先做个心理准备。” “???” 叶炳文下意识的拧紧了眉头,怎么昏迷醒来全是不好的消息,和自己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出事那天的情况,你还记得吗?” 江伯松这么一问,搞得叶炳文更疑惑了:“我脑子又没问题,怎么会不记得。” “那你知不知道你爸也去了……” “我爸?” 听到这话,叶炳文就很是诧异:“我爸什么时候去的?” “在我们之前。” 队长马向远接过话,慢悠悠的将事情来龙去脉陈述出来,听得叶炳文胸口像是着了火,整个人的情绪濒临爆炸。 尤其是当得知父亲死亡后,全家的遭遇,给这个灵魂已经年过半百的男人重重一击。 其实要说难受,叶炳文从选择与赵家对抗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只不过,他本以为父亲会被伏法,会蹲大牢,哪怕最终在监狱含恨而终,都有可能。 可他还是错估了亲爹对自己的感情,更没想到为了救自己,父亲愿意将自己的老命搭进去。 “可以!赵家确实可以。” 收起了负面情绪,叶炳文抬起头自嘲一笑:“闹到现在,我家破人亡都没能伤到赵家。” “炳文,别这么说。” 马向远是最难受的:“这些天,我们一直在过筛煤矿账目的问题,不管怎么讲,煤矿存在违法开采的事实,他们逃避不掉。” “马队,别自欺欺人了。” 叶炳文听得忍不住想笑,靠在床头,歪着脑袋,一脸睥睨的打量着一屋子公安干警。 眼神里有审视,也有自己的考量。 “你在想什么?” 组长江伯松盯着他疑惑道。 “有烟吗?” “有!” “来一根。” “开什么玩笑?”江伯松惊愕道:“这是病房,你刚醒。” “给他一根吧。” 连长主动的掏出来一盒红塔山,塞进叶炳文嘴里给他点燃。 叼着烟头狠狠啜上一口,浓郁的烟雾灌入呼吸道,尼古丁的刺激仿佛注入了冷静剂那般,极大的平衡了烦躁情绪和脑海中的思维。 叶炳文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全家遭遇就是他反抗赵家的代价。 可眼前这一屋子人,也是他叶炳文拼死换来的收获。 足够了。 嘶—— 短短片刻,一根烟已经燃烧殆尽。 二十啷当岁的年纪,硬生生抽出了阅尽世间沧桑的霸气感。 讲实话,刑警队长马向远四十多了,这一刻,他都感觉没有叶炳文成熟,就很邪门。 “江组长,马队长,往后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做,可以吧?” 摁灭了烟头,叶炳文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看向众人。 “就等你了。” 江伯松没正面回答,颔了颔首道:“如果你有证据,那更好了,我们可以直接收网。” “后面还有一场更大的战斗呢,收网?这才哪儿到哪儿?” 叶炳文意味深长的笑笑,扭身从床头上拿起纸和笔,开始飞快地写起来。 眼下不过只是反击的开始,可赵春红可不只是常务副县长这么简单,在他背后,还有一个势力极其庞大的宗族关系,这将是接下来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片刻后,滋啦一声,将写满的白纸撕掉,直接递给了江伯松。 “这上面的八个人,都是煤矿最早的几个工人,你们得马上跨省一趟,前去他们老家,把人带来。” 说完。 叶炳文看了看腕表的时间,若有所思了片刻道。 “另外,在等人的这些天,马队你们最好联系一批有专业煤矿开采经验的施工队,尤其是大型露天开采经验的。” “人不要怕多,但一定要有极强的专业性,到时候要用他们挖尸体。” “杏林乡煤矿怎么说都是非法开采,矿井并不是太深,就算被掩埋了,也能找到一些尸体的。” 听到这话,调查组、县局刑警队浑身一震,满脸惊愕的将目光聚焦过来。 “炳文,你的意思……” 马向远听得都兴奋了:“你知道尸体都埋在哪里?” “早就知道。只是以前势单力薄,就算知道也不敢挖,现在就不痛了。” 叶炳文点了下头,冲着江伯松继续道:“江组长,让你们找这八个人,可不是将他们简单的带过来。” “是因为我就知道工人里面这八个人的具体信息,至于其他的工人,你们要通过这八个人,逐一调查。” “所以,一定要将所有煤矿工人全部找到,然后一起带回来。” “人少了他们不敢指证赵强杀人犯罪的事实,人多了胆子才更大。” 江伯松这会儿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充满干劲。 手里那张白纸上的个人信息看了又看,用力的点点头。 “明白,我会跟市局刑侦科请求支援的。” “还是要找信得过的。” 叶炳文警惕的一把摁住江伯松的手背:“煤矿工人的信息,赵家手里肯定都有记录,所以你们调查的时候,一定要保密。” 倒不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是害怕赵家狗急跳墙,会连累到无辜的煤矿工人。 “放心。” 仿佛破开了迷雾,满血复活的江伯松一起身道:“行了,调查组的人都跟我走,先忙起来。” 第27章 交锋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一个小时后,调查组和县局的同志陆续离开,病房内,又剩下了叶炳文一个人。 挂着的输液瓶已经滴完,叶炳文直接拔掉,翻身下了床。 站在窗前,点了根烟,一边沐浴着暖阳,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规划。 上辈子的他,从小警员最后混到省会城市公安局长,该玩的,能玩的,几乎全玩遍了。 不夸张的讲,前世的他权力大到可怕,享受过常人不敢想象的荣华富贵,也忍受过普通人忍受不了的屈辱。 他知道娱乐圈那些高高在上的女明星,一丝不挂的为自己服务时是什么样。 他也感受过富甲一方的豪绅,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状态。 他曾弹指一挥间,决定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生死,也曾卑微得像个孙子一样,恭维着比自己权力更大的主子。 所以。 叶炳文很了解人性,也更了解官场。 什么女人、财富,这些寻常的东西,他真的没了兴趣。 相比之下,是因为对前世的自我救赎也好,或者对今生的信仰使命也罢,叶炳文只想堂堂正正的做一次警察。 可是,做警察,混官场,是一定要摒弃掉个人主义的。 锋芒太盛,个性自我,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见得就是好警察。 就龙海县眼下的局势而言,县委书记韩元洲、县长徐志军是算不上多坏的人,他们只是利己者罢了。 这算违法犯罪吗? 绝对不算。 做人为官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和光同尘。 因此,叶炳文很清楚目前的主要矛盾,就是以常务副县长赵春红为首的犯罪集团。 除此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可以团结的对象,都是要拉拢到自己身边来的,决不能单纯极端的将整个县委县政府都给否定掉。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搞清楚县长徐志军有什么把柄,是在赵春红手里的。 当当—— 突然的,病房门被人敲响,打断了叶炳文的沉思。 就见那名短发女医生王香杰,带领着几名医护人员又来查房了。 “谁让你抽烟的?” 叶炳文循声回身的那一刻,恰好手中的烟头被女医生看到了,王香杰几个快步上前,一把将烟头抢走,冷冷的看着他。 “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胸口那一枪,子弹当时就卡在肋骨,差一点给你肺部打穿。” “而且你现在身体内的血液,三分之二都是新输入的。” “就算你不要命,但起码也要尊重一下我们医护人员。” 叶炳文苦笑着耸耸肩。 这该死的前世记忆,女医生王香杰的每一句责备,都像极了上辈子他们结婚后的日常状态,搞得叶炳文面对她时都会自动代入夫妻关系。 “赶紧躺下,我们要给你检查身体。” 女医生王香杰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臆想。 完全是对待犯错病人的态度,训斥完,马上责令开始检查。 几名护士的一通操作完,心跳血压等各项数据都很正常,状态不错,拿着笔和纸记录下来后,陆续转身离开。 一从病房里出来,好几名女护士便唧唧喳喳的讨论着。 “诶,这个警察可惨了,他爸爸是杏林乡乡长,那天就被人打死了。” “上面还有个姐姐,好像失踪了,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 “五楼那个病房的病人,就是他妈妈,好好的一家,真是可怜啊。” “不过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他,听说他是为了查咱们赵县长。” “嘘!别瞎说,赶紧干活去。” 走在最前面的女医生王香杰,将这一切都听得真切,握笔的手下意识一紧,很是惊讶。 她并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关于叶炳文的家事,这是第一次听说,着实没想到叶炳文的遭遇会这么凄惨。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这个男警察凝视自己的眼神,本来还挺厌烦,现在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那样看着自己?又为什么好几次都称自己为媳妇? 而此时,病房内。 叶炳文在病床上躺了片刻,等人走后,才幽幽起身,趿拉着拖鞋出了门。 一家人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母亲,叶炳文不可能不担心。 找到门口的值班警察,询问到母亲所在的病房后,便散步一样的上楼了。 ……&…… 自从105国道发生了那一场枪战后,整个龙海县都好像变了。 从民间到体制内,处处洋溢着一种和谐平静的状态,甚至连喝酒闹事的群众都少了。 更别说全县各大政务机关的公务员,对老百姓的服务态度,几乎称得上殷勤。 这就很怪异。 龙海县委县政府这些天,也很安静。 县委书记韩元洲破天荒的每天都来,而且频频下基层体恤民情,多次强调政法建设的重要性。 县长徐志军从以往加快全县发展建设的口号,变成了执法为民普法惠民的实践行动。 好嘛。 全县两大最高权力机构,全一头扎进法治精神的队伍当中,搞得从官到民都不适应。 只有常务副县长赵春红,一如既往。 每天早九晚五的工作,一会儿勘察某个工程的实际进度,一会儿参加招商大会为龙海县的经济奔波着。 饶是这样,全县人民心中却都跟明镜一样。 大家都知道,这平静表象的下面,是汹涌澎湃的暗流,随时随地都会迎来一场爆炸。 从叶炳文出事后,赵强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 家里的保姆已经早早放假,跟乖孩子一样的赵强,每天就陪着爷爷奶奶烧饭做家务。 常务副县长赵春红连酒局都很少参加了,下了班,就拎着公文包,回到了县委大院,跟着全家热热闹闹的吃顿饭。 这在以往,是连过年都没有的场面。 “来来,尝尝儿子今天新学会的,酸辣土豆丝。” 妻子刘梅裹着围裙,端着一盘菜来到了餐厅。 “嚯!这是土豆条吧?” 拿起昨天剩下的半瓶白酒,赵春红一看盘子里的土豆,又黑又粗,忍不住笑了。 “诶,鼓励下啊。” 妻子刘梅扬手拍了下他:“要是嫌弃,我家强子下次可不做了。” “没嫌弃,这很好啊,一看就入味了。” 赵春红哈哈一笑,将酒瓶往桌面上一放,看向从厨房里出来的赵强道:“来,给你爷爷倒上,今天咱爷仨一起喝点。” “爸!我听说叶炳文醒了。” 赵强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笑过了。 整个人就像被摁着头的倔驴,看起来乖乖吃草,可浑身都憋着一股劲儿呢。 摘掉围裙一扔,吊儿郎当的拿起酒瓶,很敷衍的斟上了几杯酒,一屁股坐下后,就没好气的看着父亲。 “爸,你到底怎么想的?” 生气归生气,但赵强还是很乖乖的把一杯酒,端到了爷爷面前。 “那天叶炳文从手术室出来,就该找人去一趟医院,直接做掉,什么事都没了。” “为什么非要拖拖拖,现在人醒了,你打算怎么搞?” 越说越气,赵强呼吸粗重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全程都在低头吃菜的赵春红没吭声,只是原本脸上笑呵呵的表情,却渐渐凝固了。 又夹了几下菜,将嘴里塞满,这才慢悠悠的放下筷子。 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侧头望着儿子,眼神里全是寒意。 “明天,你带上东西去医院,探望一下叶炳文。” 第28章 亮剑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凭什么啊?” 赵强听到这话,当场就炸了毛。 “怎么?” 赵春红极具嘲讽的冷冷一笑,伸直了胳膊撑着桌面,侧身直视着儿子道:“你害怕他?” “我怕什么?” 赵强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慌张,却又很装逼的道:“我就是不想看到那小子,我怕我忍不住一枪崩了他。” “那就去崩了他。” 谁料赵春红像变魔术般,右手突然从后腰掏出一把枪,往桌子上一扔,指着道:“拿上它,明天就去医院崩了叶炳文。” “……” 赵强当场就懵了,嘴角一抽搐,惶惶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 哗啦一声,就见餐桌另一边的爷爷赵德才将筷子一摔,老脸很不高兴地黑了起来。 “干什么?吃饭呢,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老太太也不悦的埋怨着:“有什么话,就不能吃完饭再说嘛?非得在这儿吵起来?” 然而。 素来孝顺的赵春红这次根本没理会爹妈的态度,依然脸色冰冷的看着儿子,直到赵强扛不住压迫感,抿着嘴低下了脑袋。 “明天从医院回来,跟着你爷爷奶奶一起回乡下。” 片刻后。 赵春红才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了筷子夹菜:“爸、妈,马上过年了,你们提前回去收拾收拾。” 老头老太太又不是毛头小子,哪里还能听不出话外之音,互相看了看,他们知道儿子这个常务副县长恐怕真的遇到难处了。 “爸,你还真让我去医院啊?” 赵强又听得激动起来,这次彻底忍不住道:“不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啊?我凭什么去看叶炳文?” 啪! 满脸烦躁的赵春红第一次当着爹妈的面,将碗筷狠狠一摔,双目凌厉的射向儿子。 “因为整个龙海县都他妈盯着我们赵家呢!” “……” 话一出口,赵强就惊的浑身一颤。 妻子刘梅这才察觉到了今天的不对劲,脱掉围裙,坐在了餐桌前,一手扶着丈夫的后背拍了拍,故意岔开了话题。 “你女儿今天来电话了,她们小年时候回来。” “回来干吗?” 赵春红稍稍收回情绪,端着酒盅一饮而尽:“现在龙海县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告诉她们,今年就在外地过年吧。” “你觉得我说的话,她会听吗?” 刘梅拿着酒瓶给丈夫酒盅续上了,翻着白眼道:“你女儿性格跟你一模一样,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所以才打电话过来的。” “爸,到底怎么了?” 赵强只是被宠溺的狂妄惯了,不是没脑子,这会儿也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忍不住追问。 “说说吧。” 妻子刘梅也一本正经的道:“真要出了事,咱们一家谁也跑不了,不能你一个人扛着。” “你赵春红能有今天,别真以为都是你一个人的本事。” 全程沉默的老爷子赵德才终于发声了,黑着脸郑重道:“赵家村几百口子人,也不都是吃干饭的。” “明天我就带着强子回去,跟你几个叔叔大伯商量一下……” “只要有我们这些老东西在,不管是多大的领导来了,他们都得顾忌整个赵家村的力量。” 老头子这话没说错,此前说过,光是他这一辈就亲弟兄七个,每人膝下平均至少五六个孩子。 男女老少加起来,从赵强这一辈来算,三服之内将近四十个家庭,按照一家三口,都得上百口子。 如果按五服的亲戚来算,整个赵家村差不多五百多人,都能动员起来。 这股宗族的力量,不仅是乡镇政府统战的重要支撑,更是县政府都得顾忌的问题。 “爸,我知道了。” 父亲的精神支柱,有时候比一剂强心针还要厉害。 赵春红的躁动情绪明显缓和下来,握着酒瓶给父亲的空杯斟满,这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现在县委县政府大部分人都在观望,韩元洲这个老东西,彻底跟我们拉开距离了。” “至于徐志军我不担心,现在还没到用得到他的时候。” “市政府那边也都是一帮人精,有的连我电话都不敢接了,所以,现在我们自己就是整个局势的关键。” 说着。 赵春红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儿子:“你明天一定要去医院见叶炳文,拿上营养品,礼数一定要到位。” “不是说我们去示弱的,而是要通过去探望叶炳文,让整个龙海县看看,这就是我们赵家的态度。” “不然,看热闹的这些狗东西,真他妈以为我们赵家怕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味的不出声做缩头乌龟,反而给人一种怂了的感觉。 幡然醒悟的赵强顿时来了精神,用力的点点头:“爸,我明白了。” “明白不够!” 赵春红继续叮嘱着儿子:“等见了叶炳文,把话带给他。” “什么话?” “如果他愿意就此罢手,我保证五年之内,让他做上县公安局副局长,十年之内成为局长。” 赵春红手指叩击着桌面,郑重道:“另外,杏林乡煤矿一半的股份,都可以转给他,算是我们家对他的补偿,他爹的后事也会大办。” “爸……”赵强就听不懂了:“这还不是示弱?” “可如果他不答应。” 赵春红没理会儿子,瞳孔一缩狰狞道:“我保证让他全家过不了这个年。” 赵强终于满意的笑了。 从小到大,一直都在父亲的萌荫下纨绔行事,每每惹了祸,总是能从父亲身上学到很多。 论城府、论霸气,他逊色的不是一星半点! “爸,来,我敬您……” “叶炳文的姐姐叶倩,还在你手里吧?” 赵春红跟着举起酒杯,和儿子碰了下。 “嗯。”赵强喝完酒龇牙咧嘴的点点头:“我一直找人看着呢。” “一定要照顾好。”赵春红若有所思道:“千万不能让她有事,真到了关键时候,她会有很大用处。” “爸,您放心吧,我知道……” ……&…… 龙海县人民医院。 中午过后,在医生的催促下,叶炳文才从母亲病房出来。 仅仅一周没见,丁翠香就已经是满头白发,整个人仿佛苍老了二十年。 叶炳文说不心疼那是扯淡,可历经沧桑的他必须以大局为重,只能将个人感受压制在最心底,绝不让他影响自己在斗争中的状态。 这就是政治的残酷性! 下了楼梯,回到自己病房所在楼层,就见一名年轻的小警员,咧着一嘴白牙屁颠屁颠地凑上来了。 “文哥,你好,我叫杨正明。” 小伙子跟叶炳文年纪差不多,一脸青涩,又兴奋又不好意思的自我介绍着。 “我是前几天刚加入咱们县局刑警队的,马队让我来保护你。” 说着。 杨正明就忍不住赞叹道:“文哥,你太厉害了,我……我以后想跟着你一起办案子,行不行?” 叶炳文是有一些诧异的,但也不是太震惊。 毕竟,上辈子一路高升上去的时候,这种莫名其妙上来套近乎的人太多了,让他有些见怪不怪。 只是对于面前这个杨正明,叶炳文还真有些印象。 前世就一直跟着队长马向远混,后来据说接了马向远的班,也成了县局刑警队长,但那时候叶炳文已经调走,记忆不是太清楚。 第29章 小迷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跟着我?干什么?不要命了?” 叶炳文一身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感,笑呵呵的一拍面前杨正明小警员的肩膀,顺势进入了自己病房。 “文哥,我说真的。” 杨正明生怕不被重视一样,激动道:“我知道这个案子肯定还没结束,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调查好不好?” 因为市局调查组接手了煤矿系列的刑事案件,县局刑警队是没有权力插手的,只能协助办案。 所以,这名小警员才很着急。 好在叶炳文对他知根知底,否则,真以为这冷不丁冒出来的警员,是赵家安排的卧底呢。 “你今年多大了?” 回到病床上躺下,叶炳文打量着他喝了口水。 “二十。” “这么小?” 叶炳文惊愕道:“按理说,你这时候应该还没毕业啊。” “我上学早,五岁不到就上一年级了。” 杨正明就是一副小迷弟的姿态,坐在旁边,眼睛里都是光。 “以前调查过案子?” 两人的年龄差距,也就四五岁,可叶炳文城府老辣的不像话,全程都是审视者的状态。 “在警校实习的时候,参与过两起凶杀案的调查。” 相比之下,杨正明就简单的像一张白纸。 “你知道这个案子有多危险吗?”叶炳文慢悠悠的放下水杯,继续闲聊着。 “知道。” 杨正明一本正经的直起腰杆,挺着胸膛道:“可我来刑警队就是为了办大案子的,越危险的案子越好。” “危险是要命的。” “我不怕啊。”杨正明兴奋地道:“文哥,只要你愿意带着我,不管多危险,我都听你的。” 这不就是一个孩子的态度?叶炳文听得莞尔一笑。 不过,他确实在考虑。 混体制,在官场,一定要培养自己的班底,筑造自己的政治根基。 否则,一辈子都是个混在底层的喽啰,就更别谈什么横扫一切罪恶的雄心壮志了。 因为越往上,犯罪分子的势力集团就越大,根基就越雄厚,光靠着一腔热血的正义感冲上去,屁用没有。 这个现实的世界就是如此,绝大部分人不是非黑即白的。 以龙海县官场为例,从一二把手到最基层的公务员,有多少是怀揣着信仰而来?又有多少人是追求着利益而去? 几乎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后者。 为什么赵家一个小小的黑煤矿,全县上下领导都视而不见? 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吗? 不,是他们都拿了好处,都得到了利益。或者,是他们知道得罪不起。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而叶炳文什么好处都没给,光靠着重生后的正义感,也只能让马向远这种的稀罕物相信了。 可是以后呢? 叶炳文如果以后想要打击更大的罪犯,没有自己的班底,拿什么跟人家较量? 大喊着理想信仰,高举着公平正义,他真怕到时候没人搭理自己,毕竟人家没看到利益。 就像这次去江宁市求援,哪怕连长跟自己是战友关系,可他仍然对自己保持着警惕。 就像市局刑警二支队长江伯松,如果不是他父亲被残害在杏林乡煤矿?他会愿意听自己这个陌生人的一句话,就能发动市局刑警队介入此案吗? 很显然,不会! 这就是现实! 所以,叶炳文要将自己的理想信仰,转化成一种现实中的影响力,培养打造出一支公安队伍,从而形成自己的政治班底。 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的正义,变现成身边人追求的利益,才能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标。 否则,空谈信仰,就不具备任何现实意义,鬼都懒得理! “行!” 靠在床头,叶炳文就笑吟吟的一点头:“那现在给你个活?干不干?” “现……现在?”杨正明有些错愕:“现在马队让我保护你的,我走不开啊。” “不急,等下你换班之后再去干。” “那可以。” 杨正明一提精神:“文哥,你说吧,让我干什么?” “帮我调查一下,龙海县县政府办公室,这五年来的人事调动。” 说起正事,叶炳文就稍稍有些严肃了,目不转睛的道:“记住,一定是这五年来,从县长徐志军来龙海之后到现在。” “嗯,好!” 杨正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不知道叶炳文想要干什么,但他听懂了自己具体要做的事情。 “保密。” 叶炳文微微一笑,叮嘱道。 “好!保密。” 杨正明到底是刚毕业的,机灵中又带着一些愣头愣脑。 “行了,你先去吧,我有些累,要睡会儿了。” 毕竟重伤昏迷刚醒来,叶炳文着实疲惫的很快,支开了杨正明,拉着被子躺进了被窝。 闭上眼,脑子却还是很清醒。 煤矿工人将近上百个,调查组想要将所有人都找到,并且全部带回龙海县,是有很大难度的。 按照时间层面来看,年前都不一定能完成。 所以,接下来的反击是一场持久战,而且是不动声色的进行,要等到所有准备工作结束后,才能雷霆之势一举收网。 上辈子徐志军在龙海县长任期结束后,直接调往安远市担任副市长,赵春红接任县长。 在此期间,叶炳文就知道徐志军是有把柄,被赵春红握在手里的。 但具体是什么,那就真的不清楚了。 因此,叶炳文才想从县政府办公室入手,毕竟无论官场还是职场,人事的变动是最能反映潜在事件的。 被窝里暖意渐浓,浑然不觉间,叶炳文已经酣然入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母亲丁翠香两个小时前就拿着晚饭,静静坐在儿子病床前守着,脸色还是那么惨白蜡黄。 “妈,你怎么来了?” 起床后看到母亲,叶炳文慌忙下床:“来,赶紧上来。” “我……我跟医生说了,我好了。” 丈夫死了,女儿丢了,眼下就一个儿子是她的精神力量。 丁翠香眼巴巴的看着叶炳文,紧握着他的手,指着保温饭盒道:“你快吃点东西,快吃点。” “我知道,妈。” 叶炳文搀着老娘躺在了病床上,安慰着她道:“放心,妈,没事啊,都没事了。” “可是你姐姐呢?” 说着说着,丁翠香就红了眼珠子,跟着泪如雨下:“你姐姐从小就没胆子,她……她那天晚上为了找你才……才出去的。”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 以前叶正刚活着的时候,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大事小事基本上用不着丁翠香操心。 所以母亲就不是一个能抗压的人,叶炳文不会跟她说太多,只能当孩子一样哄着。 一手抚摸着母亲的白发,一手擦拭着她老脸上的泪水,还得鼓励着她。 “妈,你放心,今年过年之前,一定会让我姐安安全全回来,好吧?” 叶炳文知道叶倩还在赵家手里,可只要自己活着,姐姐就是赵家手里的一张牌,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因为只有叶倩是安全的,才能用来压制叶炳文。 “你说真的?” 母亲丁翠香听得一阵激动道:“那你什么时候去找她啊?什么时候去啊?” “我……我现在就去,好吧,现在就去。” 叶炳文紧紧握着母亲苍老的手,抿着嘴道:“你好好睡觉,你睡着我就去找我姐,好不好?” “好!好!我睡觉,我睡觉……” 丁翠香精神是明显出了问题的,根本不多想,听儿子这么一说,马上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可怜的像个孩子一样幼稚! 第30章 父亲的尸体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人越老,就越容易像个孩子,胆小、怕事,甚至有着高度的精神依赖。 丁翠香就是这样,在儿子叶炳文的守护下,多日来第一次终于能好好睡了个安稳觉。 一头银发下的苍老愁容也渐渐舒展开,一起一伏的呼吸格外平稳。 叶炳文就坐在病床上,一手轻轻拍打着母亲后背,直到老人家紧张情绪缓和下来,他才慢慢将另一只手抽出,往上拉了拉被子,扭身离开了病房。 姐姐叶倩现在是断不能去找的,方才那些话,叶炳文也不过为了安慰母亲。 跟赵家的这一场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到收网的那一天,赵家必然会将叶倩推出来威胁自己。 这时候如果把警力和精力用在寻找叶倩身上,很不明智。 着眼大局之中,她都不是主要矛盾。 相比之下,已经在停尸房躺了六七天的父亲叶正刚,才是最该探望的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叶炳文一手造成。 就算上辈子对父亲的仇恨,这一次也都算了结了。 更何况,叶炳文对这个父亲的感情是复杂的,结清了仇恨埋怨的一部分,剩下的就全是亲情的悲恸。 来到外面走廊,县局三四名负责保护他的刑警队同事纷纷起身,打招呼的眼神里都是钦佩。 “坐!坐!都坐下……” 每次面对年轻的警察,叶炳文举手投足都像一名具有亲和力的领导。 毕竟五十多年的灵魂,已经刻在骨子里,很难再去改变。 “这几天因为我,都给大家辛苦了,抱歉啊!” 说着话,叶炳文一左一右勾着同事们的肩膀,缓缓坐在了靠墙的长椅上。 “炳文,这话讲的,太外道了啊。” “就是!只要你能安安全全,比什么都重要……” “兄弟们都是什么关系?说这么客套的话?” 或许刑警在人民群众眼里,是威严神圣的,可在其他警种眼里,那就是一个个粗鲁的武夫,邋里邋遢的嘚瑟鬼。 这真是没办法。 不管多温柔的人只要来了刑警队,长年累月的工作环境,再矫情的人也都能给你变成钢铁汉子。 所以,叶炳文这么一客气,大伙儿格外的不适应。 “行!” 叶炳文咧着白牙一笑,抬手拍了拍左右两边警察的肩膀:“那我就不客气了,想跟兄弟们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你说。” 三四名警员抻着脑袋,一个个凑过来。 “我家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就不用我细说了。” 叶炳文笑着缓缓收起嘴角,有些苦涩道:“从出事到现在六七天了,我爸就在咱们局停尸房一直躺着,所以我想去看看。” “我妈,也是几天来第一次能睡这么好,身边离不开人,想劳烦兄弟们留下帮忙照顾一下。” “我很快的,去去就回,行吧?” 人之常情,大家也都能理解。 可是理解归理解,现实问题还真是不允许。 “炳文,外面零下十度了啊。” 稍微年长一些的刑警同事摇着头道:“你这一身伤,怎么敢让你出去?医生都说了,至少要等拆线后,你才能出院。” “华子,别闹了。” 叶炳文直呼这人的名,苦笑道:“我总不能让我爸一直在那儿躺着吧。” 那名叫华子的刑警也为难了,大家都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灵机一动的站起身。 “这好办,等着,我去问问值班医生,咱都听医生的,行吧?” 说完,那人一转身就跑开了。 叶炳文只能无力的笑笑,扭身试图跟身边同志要根烟,却也被拒绝了。 受伤的病号是真没自由! 这边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名警察不由得循声望去,就见自己同事带着值班医生过来了。 好巧不巧,这人正是叶炳文上辈子的妻子王香杰,也是白天多次来查房的那人。 “王医生……” 看清来人,叶炳文就哭笑不得的道:“你不用下班的吗?晚上值班怎么还是你?” “你要出去?” 然而。 脖颈里挂着听诊器的女医生王香杰不答反问,直接没好气的质问他。 “出去干什么?现在马上已经晚上九点了,外面温度越来越低。” “你现在身上的伤口还很危险,连病床都最好少下,更别说出去了。” “如果稍有不慎,很可能好几个缝合的伤口,都会出现崩线,明白吗?” 道理是懂的! 叶炳文也不生气,缓缓站起身后,走到跟前,拿出了跟人好好商量的语气说着。 “是这样,我爸在停尸房已经放了七八天,我……我就是想去看看。” “……” 女医生王香杰听得美眸一怔,本来还有些不悦的情绪全都释然了,语气也跟着缓和下来问道:“非得现在去?” “对。” 叶炳文也不多解释,很坚决的颔了颔首:“我要是早一天能醒来,就早一天去看了。” 两人身高相差十几公分,王香杰就仰着头盯了他片刻,一双美眸柔和下来,妥协的点点头。 “行吧,你等我一下,我带上设备跟你去。” 叶炳文听得一阵诧异,愕然的抬起头就看到女医生转身走开。 说到底,是他身上的伤真的很危险,虽然当初手术时,没有一颗子弹是真正伤及到内脏的。 但要知道现在是1991年,外面天寒地冻,对于刚刚经历过枪伤手术的患者而言,非常危险。 超低温的环境,太悲痛的情绪、以及大幅度的行走,都对伤势的恢复影响巨大,崩线、感染任何可能都存在。 三名警察陪同守护,女医生王香杰带着一名护士负责跟随,叶炳文身上裹了两层棉衣,才算钻进了车内。 来到县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 叶炳文跟月子里的产妇一样,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楼。 当下不比几十年后的条件,现在县局停尸房几乎很少用,一是全县用得着尸检的时候很少,二也是最主要的,就是县局刑警队的破案能力有限。 真如果遇到什么特大重大凶杀案,需要仔细尸检的时候,就会有市局、甚至省厅的刑侦专家下来了。 叶炳文见到父亲的时候,叶正刚真就像睡着了一样。 已经足足一个礼拜,或许是经过有人的翻动,身上的尸斑已经很少看到。 脑袋上的爆炸伤虽然被特意处理过,可火药炸开的血肉依然触目惊心,完全不是电影里那种只有一个简单的枪眼。 一进入停尸房的瞬间,叶炳文的热泪就夺目而出。 他已经将情绪克制到最冷静了,可还是没崩住,腮帮颤抖着一步步靠近父亲,一步步走到了台前。 历经了多次生死,叶炳文本以为自己很冷漠了。 可当手指触碰到父亲皮肤的时候,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出来。 他不自觉的附身下去,不自觉的握紧了父亲的手,内心的万千情绪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为……为什么?为什么?” 叶炳文赤红着眼珠子,低头呢喃着:“为什么要跟赵家搅合在一起?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旁观的几名警员有些动容,互相让了根烟,纷纷转身离开。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王香杰这个女医生也被感染了情绪,但她还是不忘上前轻轻拉拽着叶炳文。 “注意身体!不能再哭了……” 第31章 暧昧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压死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正如同叶炳文的这场大哭,也不真正因为父亲叶正刚的遭遇。 他是在哭前世今生的种种经历,是在哭重生前自己到死都没能报仇的痛恨。 他更是在哭上辈子愧对的妻子,也是在哭这辈子愧对的人和事。 所以。 此时的叶炳文整个脑袋,都埋在叶正刚尸体的胳膊上,根本没有听见外人的劝说。 越哭情绪越悲伤,这就像是一种恶性循环,迫使人陷入一种负面情绪中很难抽离出来。 叶炳文的脑海里,仿佛放电影一般,浮现着两世为人的种种悲伤经历。 “不许哭了!” 王香杰原本只是想用医生的语气劝说。 可是,几分钟过去了,趴着的叶炳文毫无反应,这让她不禁有了慌张。 回头看,自己带来的小护士因为害怕尸体,就躲在外面走廊内没过来。 那三名刑警早就去楼梯间抽烟了,这般下来,停尸房只有她和叶炳文。 “听话!不许哭了……” 王香杰是医生,她太清楚这种无休止的悲伤对伤势影响多大,赶忙用力拽起他的胳膊。 “叶炳文,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不许哭了……” 说着话,王香杰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狠狠一拉,将眼睛都哭肿的叶炳文给拽了起来,却发现他很难自已了。 “你好好想想,你还有个妈妈在医院,对不对?她还等着你回去呢……” 理智的声音是很难唤醒人的,王香杰只要一边拿着手绢帮叶炳文擦拭眼泪,一边哄孩子一样说着。 “还有……还有那些犯罪分子还没抓到,是不是?” “你要是把身体哭垮了,谁来保护你妈妈?谁去抓那些坏人?” 到底是媳妇的声音,最能叩击心灵,叶炳文仰起头用力闭上眼睛,大张着拉丝的嘴巴,热泪就顺着脸膛子滑落。 中年人的崩溃,是很可怕的。 每个女人骨子里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母性。 她们既期盼着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出现,同时,又很容易对弱小的男人滋生出一种照顾他的保护欲。 这一刻的王香杰就是如此。 当枪战重伤昏迷的叶炳文冲着她喊媳妇时,她心动过。 当叶炳文清醒后盯着她看个没完没了时,她厌烦过。 可当此刻的叶炳文,像一条无助的流浪狗躲在角落里溃不成声时,王香杰居然又心疼了。 所以说女人就是个情绪动物,恨得猝不及防,爱的出其不意。 “不哭了!不哭了……” 王香杰似乎都忘了两人的医患关系,站在原地,一手居然将坐着的叶炳文脑袋贴在自己肚子上,轻轻安慰着。 “我没事。” 再次睁开眼后,叶炳文就理智了很多。 抽了下鼻头,将情绪完全调整回来,再次看向父亲的尸体内心极为平静。 “王医生……” 叶炳文自嘲的笑笑,回头道:“我想抽根烟。” “不行!” 这会儿的王香杰就越来越暧昧了,噘着嘴的拒绝道:“你已经出来很久了,必须马上回去检查伤势。” 叶炳文苦涩的笑笑,有些无力的又坐下了。 “酒就不喝了,让我守着我爸,抽最后一根烟。” 说着。 叶炳文缓缓仰起头,看着女医生的俏脸,很不好意思道:“其实大晚上让你一个女孩子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叶炳文,真的不行。” 王香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暧昧,赶忙调整道:“像你这种重伤在身的患者,今天已经很过分了。” “就一次。” 叶炳文依然央求着道:“行不行?就一次?” 王香杰就很无奈,一会儿看看叶炳文,一会儿看看叶正刚的尸体。 人心都是肉长得,她怎么能不知道叶炳文这会儿的心情,犹豫了片刻,只能稍稍妥协。 “抽烟可以,但是只能抽一半,我说掐,就掐掉?” “好!” 叶炳文是真忍不住咧嘴笑了。 因为上辈子的婚姻里,夫妻俩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这么度过的,王香杰什么都可以放任,唯独吸烟这件事,管得极其严重。 故而,叶炳文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跟媳妇在抽烟上面斗智斗勇。 啪地一声打火机火苗缓缓靠近,点燃了叼在嘴角的一根哈德门,一口抽下去,辣嗓子的烟雾能极大缓和情绪。 叶炳文全程没说话,将一根烟放在父亲尸体旁边,然后自己又点了一根。 抽得很慢,灼得也很慢。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样,阴冷阴冷的停尸房内,昏暗白炽灯下,一男一女守着一具尸体,烟雾缭绕。 有些诡异。 香烟刚刚燃烧到一半,叶炳文还沉浸在思绪中,忽地一只白皙手指伸了过来,直接将烟头从自己嘴角拽走,丢在脚下狠狠踩灭。 叶炳文仰头,恰好和王香杰四目相对,后者眼神凌厉,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再不回,我就得打电话让救护车过来了。” “回!” 叶炳文被管得心甘情愿,分明就是一种对前世的弥补。 扶着停尸床,在王香杰的搀扶下从板凳上站起,抖了抖身上的棉大衣,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今天真的谢谢王医生了,看样子我得买十个火烧,才能报答你。” “……” 话音落下,王香杰听得登时一怔,美眸都瞪大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火烧?” “我算的啊。” 叶炳文脚步不停,边走边轻飘飘地说道:“我不仅知道你喜欢吃火烧,还知道你很多事情。” “????” 这下让原本就心动的王香杰彻底破防了,连忙追问:“你知道我什么?” “我知道你是六六年出生的,七月的,属马的,你一直都说自己是生在草木旺盛的季节,是个命好的肥马。” 叶炳文走路的时候瘸着腿,说话的语气不像谈恋爱,更像是一名长辈在替晚辈回忆她小时候。 “你最喜欢吃大白兔奶糖了,小时候,你爸爸骑着二八大杠,一到赶集就给你买很多,是吧?” “你最爱看的书,是琼瑶的《一帘幽梦》。” “高中时候,你爸怕你考不上大学,还故意将这本书给你藏起来,结果你一气之下直接弃学了。” 走到停尸房门口王香杰,宛若雷击,当场石化,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炳文。 她懵了。 她真的懵了。 这些事情,王香杰发誓从没给任何人说过,尤其是草木旺盛的马,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 可眼前这名警察叶炳文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王医生?王医生?” 直到女护士上来拉了她好几下,才让王香杰惶惶回过神,却发现叶炳文已经在刑警同事的搀扶下钻进了车内。 透过车窗上层层水汽,就见叶炳文一脸神秘笑意,搞得王香杰心乱如麻,再次看他时候根本淡定不了。 来时好好地,回去时一路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重新到了医院,在为叶炳文检查伤势时都频频走神,几乎全是护士忙下来的。 等一切操作结束,所有人都走后,王香杰终于忍不住一个人来到病房追问。 “你到底听谁说的?为什么会知道我这么多事情?” “我说了,算的啊。” 叶炳文就一脸很欠揍的笑容。 “叶警官,我希望你别这样。” 被人吊着是很难受的,王香杰有些生气道:“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请你说清楚!” 第32章 你不够资格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女人的温柔,就像男人的刚毅一样,都是要经过岁月洗礼生活磨砺,才能淬炼出来的性格。 年纪轻轻就很温柔文静的女孩儿,必定有着不简单的思维。 相反,越是单纯的女孩儿个性越强,思维越单一。 王香杰就是如此。 上辈子这样的一个女孩儿,因为嫁给他叶炳文,被苦不堪言的生活硬生生磨平了所有棱角,最终成为一名早就没了自己的母亲、妻子。 现在的她就不温柔、不文静,更谈不上什么所谓的性感。 平胸偏屁,要不是还剩一张精致可人的五官,以及高挑曼妙的身姿,还真就是个柴火妞了。 可她是单纯的、快乐的,天真开朗的。 “说话!” 问了半天一个字都不吭,王香杰就更生气了:“叶炳文同志,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很尊重你,也很佩服你。” “因为你勇敢厉害,有着大部分警察都没有的勇气和能力,所以……我才会对你有一点点好感。” “但仅仅是好感而已,请你不要有其他过多的误会,行吗?” 你看! 多简单的一个女孩儿! 叶炳文不过一个小小的平a,她就破防了,直接交了大招。 “行!” 五十多岁灵魂的叶炳文何其老辣,哪里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莞尔一笑点点头。 “说完了吗?说完我真的要休息了。” “……” 王香杰听得两眼一凸:“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 “你是怎么对我那么了解的。” “哦!这样好吧?等我康复了,再告诉你!” “……” 王香杰听得直翻白眼,可没办法,她是医生,叶炳文是病人,说破大天两人现在都是医患关系。 至于所谓的暧昧、萌生的情愫,都是主观上的感受,谁也不确定对方内心是什么样。 于是。 被轻松拿捏倍感挫败的王香杰就很恼火,气呼呼地一抓听诊器,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炳文浅浅一笑。 有她在,也算是给重生后灰蒙蒙的生活,增添了一份幸福。 夜色渐深。 母亲丁翠香一直都没醒来,睡得很沉。 叶炳文让人在病房内加了一张床,添了一张新被子,他就这么守着母亲也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之后,丁翠香的精气神明显好转许多,只是还在担忧着女儿叶倩下落,频频追问。 叶炳文只能编造了个理由,说叶倩已经去了外地工作,因为马上春节票买不到,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无论真假,起码将丁翠香暂时性的安抚下来。 吃过早饭,老太太跟着刑警队的车又回了县公安局,说是要去守着丈夫叶正刚去。 叶炳文自己都是个病号,昨天折腾的太厉害,他的伤势已经到了必须要卧床休息的地步,所以,只能让自己同志帮忙照顾下母亲。 负责保护他的刑警又到了换班时间,昨天那名叫杨正明的小警员也回来了。 只可惜。 因为时间太短,让他调查的县政府办公室人事变动一事,还没有结果。 叶炳文也不着急,甚至还劝杨正明别急,慢慢来。 一上午的时间眼看着就要过去,临近中午,大家正准备去打些午饭回来,就听到外面走廊内传来阵阵脚步声。 站在门口的好几名刑警脸色阴沉,一个个眼里带着怒气的样子。 正当叶炳文想要询问,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赵强! 一个人来了。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人参鹿茸之类的,在91年这个假货还未盛行的时代,这东西还真是补品的。 进了病房,两人四目相对。 叶炳文却没有任何惊讶,老辣成精的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甚至还带着淡淡笑意,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炳文!” 相比之下,赵强就显得很嫩了。 神情轻浮的将两手礼品往上一提,咧着大嘴,笑呵呵的说着:“抱歉抱歉,到现在才来看你。其实一出事,我就听说了。” “这些日子一直想过来看看,可听医院的人说,你还在昏迷着,我来也帮不了什么忙。” “所以就这么一直拖着,哎呀,千等万等,我的老天爷,你可算醒了。” 说着话。 赵强大步流星的到了病床前,将礼品放下,拉着板凳就坐下道:“怎么样?现在感觉伤口还疼吗?” 门口的好几名县局刑警同志都很警惕,始终站在赵强后面,一脸分分钟要抓他的表情。 “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叶炳文冷静极了。 往上挪了挪身子,靠在床头上,冲着几名刑警挥了挥手,提醒大家不要这么紧张。 等杨正明几名刑警陆续回到门口后,叶炳文这才收回目光,笑盈盈的看着赵强。 “看来,赵春红还是有点胆量的。” 叶炳文用脚丫子都能想到,赵强现在的做法绝对是他爹安排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强就像偶像剧中的男主角,明明演得很假,却总以为自己足够真诚了。 “行了!” 叶炳文才不在这种事情上计较,微微眨眼道:“说吧,既然来了,就干脆点,把赵县长的旨意传达一下。” “……” 原本还很得意的赵强嘴角一抽搐,他发现自己被拿捏了。 “赵强。” 似乎看他还很不服气的样子,叶炳文干脆教训自家孙子一样的语气道:“你来医院,是你爹赵春红想用这件事,来摆明你们家的态度,堵住那些旁观者的嘴。” “现在你已经做到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就没必要装模作样。” 说着。 叶炳文缓缓抬手,拍着赵强的肩膀,轻笑道:“把赵县长让你转达的话说出来,然后把我的话带回去,这就够了。” “……” 闹了半天,自己被当做空气,搁谁谁都受不了。 赵强脖子一梗,就他妈的很窝火:“叶炳文,都这会儿了还跟我装逼呢?” “你要是来这儿,是想跟我吵架,那你今天可就亏了。” 叶炳文讥讽地扬起嘴角一笑:“你要是再不说,信不信我让你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赵强的暴脾气上来,他越看叶炳文这种嘴脸,越他妈想一枪崩了他。 可是他不能。 今天他来这里,是为了代表他爹来平事的。 叶正刚死了,可叶炳文还活着,就说明赵家还没赢,甚至还被市局调查组盯上。 如果赵家再不收敛,市里的那些官老爷必然会抛弃他们,到时赵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很危险! “行!行!行!叶炳文,你牛逼……” 赵强强行压住怒火,两手撑着岔开的两腿,一边吊儿郎当的摇晃,一边很不忿的点点头。 “我爸说了,这件事如果到此结束,他能保证五年内,让你坐上副局长,十年内坐上局长的位置。” “甚至,煤矿的股份可以给你一半,哪怕是以后被县政府接管,我们也有办法。” “当然了。” 窝囊的话说完,赵强马上抬起头,咬牙切齿道:“你要是不同意,那咱们继续玩。我们敢保证,让你这个年都过不去。” 话说得很快,意思也算传达完了。 叶炳文听得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戏谑的抬了抬眼皮。 “没了?” “没了。” “先把我姐放了吧。” 叶炳文往后靠了靠身子:“既然你们家这么有诚意,就别绑着一个姑娘做要挟了,对不对?” “再说了,不管我答不答应,我姐她一个女孩子,能起多大作用?” “你也看到了,我叶炳文想跟你们死磕到底,我爹我都不在乎,更何况我姐呢?” “所以,把人放了,听话啊。好歹都是大老爷们,动不动拿女人孩子下手,你赵强不觉得丢人?” 第33章 调查县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谈判这种东西,谁掌握节奏很重要。 赵强这会儿就很想骂娘,很想用枪口抵着叶炳文的嘴脸搂上一梭子子弹。 他本以为经历了上次105国道那一场枪战,亲爹叶正刚都被自己崩了,叶炳文应该知道害怕,应该会怂。 可他妈怎么都没想到,这狗东西不仅不畏惧自己,甚至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跟训孙子一样教育自己。 这尼玛真让人崩溃! 从医院离开之后,一路都是骂骂咧咧,回到家,一直等到赵春红下班回来,才将这些话转达给他。 正如叶炳文所说,赵强就是个传话的。 两人年纪相仿,这种被对手轻视的感觉,很难受! 赵春红就不像儿子一样那么情绪化,在再三考虑后,最终点头让赵强释放了叶倩。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去想,绑着她意义确实不大。 放了她,反倒是也算是给叶炳文做出让步。 就这样,叶倩在晚上八点左右,满身狼狈的回到了医院。 这时候的丁翠香还在县局停尸房,守着叶正刚没回来,趁此期间,叶炳文让姐姐叶倩好好洗漱一番,收拾干净,简单化了个妆后,才去县局停尸房见了爹娘。 接下来的时间,一切都仿佛逐渐趋于平常化。 叶炳文就开始乖乖在医院躺着,乖乖服从医生的命令养伤。 因为调查组江伯松他们还没回来,县局刑警队长马向远就算找到了专业挖煤的施工队,也得暂且搁置。 所以。 叶炳文选择继续都保持冷静,尽可能暂时不与赵家有任何较劲,一切都等着调查组到来后,展开最后的收网。 或许是这个原因,也或许是年关将至,整个龙海县的气氛越来越热闹欢快了。 1991年农历的日子逐渐接近末尾,踩着新年阳历的时间线,一点点朝着1992年靠近。 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已经满足不了当下的交通需求,各种款式的摩托车陆续出现,充斥在县城的大街小巷。 衣服、零食、对联等各类年货,逐渐摆满在城区的街道两边。 在这种浓郁的年味下,时间来到了1991年农历腊月十五。 叶炳文伤口拆线的日子。 从手术到现在,已是半个多月。 不同于以后医疗上用的缝合线,几乎都是胶原蛋白、或羊肠制作而成,根本不需要单独拆卸,完全可以自主吸收。 眼下的缝合线基本上都是尼龙、涤纶,甚至聚丙烯所制,必须在合适的机会拆掉。 全身除了两处较大的伤口外,其他地方全部拆线完成。 重新躺回病房,姐姐叶倩就拿着保温饭盒从外面进来了,一边为弟弟盛出热粥,一边询问着父亲的丧事。 “爸爸在县局停尸房总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 “现在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你得抓紧考虑考虑,怎么安排咱爸的后事。” 叶炳文没说话,只是接过来了碗筷闷头吃着。 父亲的葬礼是个大问题,正常来讲,一般人死后三五天,最多也就一个礼拜便下葬了。 可是叶正刚不行,他太特殊。 第一,他不仅是过世的老人,更重要的他是被害人,是有案子在身的。 凶手没被抓,案子没破,在司法上被害人就不能轻易被交出。 第二,叶炳文自己还一身伤,没办法也顾不上去处理父亲的丧事。 所以,他只能拖着。 吃完了饭,姐姐叶倩带着母亲丁翠香离开了医院,趁着正午太阳最暖的时候,去县城兜兜转转。 下午两点,负责在病房外保护的刑警换班,小迷弟杨正明乐滋滋的回来了。 支开所有人,关上病房门,咧着一嘴白牙坐到了叶炳文病床前,嘿嘿直笑。 “文哥,全查完了。” 说着。 就见杨正明伸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展开后铺在病号被上。 “我找人查了县政府人事科的档案,找到了这五年的人事变动,然后又从各方面印证了下。” “自从徐志军来龙海县做了县长后,五年内,政府办公室还真变动不小,调走了八个人,调来了十二个人。” “但是,我真没看出什么问题。” 叶炳文一边听他说着,一边审视着纸条上每个人的名字。 小伙子办事还真是挺严谨的,这上面每个人名字后面,都记录着年龄、性别,以及户籍地址。 “确定所有人都在上面?” “确定。” 杨正明很认真的点点头:“绝对没有落下一个人。” “行啊!办得不错。” 叶炳文满意一笑,抬手拍了下杨正明的肩膀:“先去吧,等后面有大行动了,再找你。” “好嘞,文哥,我等着。” 杨正明开心的像是领到了大红花,离开病房的时候都合不拢嘴。 当房门关闭,目光重新落在纸条上的叶炳文,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上面的问题。 正常来讲,徐志军做了县长,县政府办公室被调走的人,都可以排除。 毕竟,如果赵春红拿捏了县长的把柄,一定会往里面安插自己人,那么被调走的就没什么价值了。 可是。 叶炳文却在被调走的人名单里,发现了不对劲。 一名叫做周春艳的女孩子,年龄24岁,曾是县政府办公室的文秘,三年前离职。 可她的户籍地所在,却是陈蛮庄乡赵楼村。 这可是常务副县长赵春红的老家! 一个极为不寻常的预感在叶炳文脑海中冒出,几乎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事,而且很可能有大事。 秉着这一感觉,叶炳文决定要摸摸底了。 忍着伤口微痛,连病号服都没脱,裹上厚厚的棉衣下了床,来到外面走廊,勾着几名刑警同事的肩膀,就开始忽悠。 好说歹说,才从他们手里要了一把车钥匙,而且还是不带任何公安警察标识的普桑。 这个时代机动车极其罕见,别说私家车,就连公务用车都紧缺,大部分公安干警办案都开摩托车、或者三轮八嘎车。 叶炳文是一个人去的。 打着闲逛的名义,开上普桑就扬长而去。 半个月没出门,在县城好好逛了一圈后,才终于来到了县委大院门外。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叶炳文就将车子停在路边不远处,静静等待。 等到傍晚六点左右,县长徐志军的车从大院开出,先是参加了个酒局,一直喝到晚上八点才离开。 叶炳文将普桑车灯熄灭,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全程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就见县长车子径直来到一处小区外,刹车灯亮起,车门打开,县长徐志军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司机没下车,一脚油门将车子开走了。 徐志军驻足在原地,先是警惕的张望了下左右。 接着,将棉帽往头上一戴,朝着小区进去了。 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叶炳文不禁凝眉,这处小区可不是县委家属院,而是龙海县一中的教师家属院。 这就有意思了。 沉思了片刻,叶炳文也跟着下了车,裹紧棉衣,快速跟着徐志军的步伐进入小区。 因为是才刚九十年代初,县城还没有什么夜生活,加上天寒地冻,晚上八点就很少看到人了。 进入家属院后,往里面走了第三排,叶炳文亲眼看着徐志军在一处院门前停下,而后进入。 确定了具体位置,叶炳文方才转身回到了车内等待。 第34章 少妇周春艳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上辈子的时候,徐志军离开龙海县后,两人就没了什么交际,所以叶炳文并没有对他背景做过具体了解。 可是。 徐志军一路高升,直到南方某大省副省长的位置后才退休。 这样的人,明明在龙海县沾了一屁股屎,却在仕途上稳步前进,要说没人保,鬼都不信。 所以,徐志军百分之百是有背景有靠山的。 外界都在传言是他岳父,可这人究竟什么位置,在不在江北省内,没有人知道。 这需要叶炳文进一步的摸索和调查。 熄了火的普桑车内,没有暖气空调,加上后半夜来临,真能将人给冻成孙子。 叶炳文裹着的两层棉衣都不管用了,他开始有些担心拆线的伤口,一边看着时间,一边焦急等待着。 眼瞅着渐渐接近凌晨,终于,两道刺眼的车灯从远处而来。 片刻后,停在了家属院门口,正是县长的那辆公车。 约莫十分钟后,家属院内有一户亮起了灯,没多久,县长徐志军戴着棉帽的身影出现了。 在漆黑的夜色下,钻进了车后座,公车扬长而去。 等一切都恢复平静,叶炳文才从普桑车内下来,跺了跺脚,驱逐一下身上的寒意,扭身径直进入了一中教师家属院。 当来到徐志军刚才进入的那户小院门前,里面还亮着白炽灯,透过院门门缝看了下,什么都看不到。 周遭一片沉寂,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哄孩子的声音,这让叶炳文不由得心头一紧。 徐志军在龙海县做了五年县长,可从没听说他带家属过来。 一念至此,叶炳文迅速抬手敲响了院子铁门。 当当当—— 当当当—— 声音很是急促,院内哄孩子的声音忽地停下,不多时,一阵悉悉索索脚步声传来。 “谁啊?” 隔着铁门,是一名女人的声音。 “周春艳?” 叶炳文冷着脸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下一秒,门内的声音就沉默了。 “开门!” 这一个短暂的反应,几乎肯定了叶炳文的猜测,里面的女人百分之百就是周春艳,那个三年前从县政府办公室辞职的文秘。 “你是谁?” 女人的声音充满警惕。 “我让你开门。” 叶炳文冷冷沉声道:“市公安局的,再不开门我撞了啊。” 他哪里敢去撞门,伤口今天刚刚拆线,不过是故意用心理战术恐吓对方。 果然。 墙内马上有了动静,伴随着一阵拔掉插销的声音后,铁门打开了。 就见一名披头散发的年轻少妇,穿着厚厚睡衣,神色忐忑的看向叶炳文,又警惕的看了看门外左右两边。 当发现只有叶炳文一个人时,吓得快速将上身往回一缩,说了句:“你不是公安局的。”后,作势就准备关上铁门。 几乎同时,叶炳文快速一脚伸出,死死挡住了要关闭的铁门。 纵使有伤在身,女人的力量还是太弱,铁门被叶炳文轻松推开。 因为没有穿公安制服,又是一个人,而且深更半夜,这可给女人吓坏了,一边后退,一边呼吸急促的说着。 “你……你到底是谁?你……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喊什么?大晚上的,你想喊多少人过来?” 进了院,叶炳文随手带上铁门,冷冷地说着:“是想告诉周围的街坊邻里,徐县长刚刚从你这儿走吗?” “……” 听到这话,惊恐的女人当场怔住。 “周春艳?” 干了一辈子的警察,极强的侦查和推理能力,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叶炳文黑着脸,抬腿就径直朝着正屋门而去:“可以啊,三年前从县政府办公室离职,谁能想到是被徐志军金窝藏娇了?” “你干嘛?你不能进去。” 女人回过神后,着急的就要上去阻拦,可还是慢了。 到了门前的叶炳文掀开帘子,就直接走了进去。 简单的二居室,客厅和厨房几乎都在一个屋,里面的才是卧室。面积虽然不大,可各类家具陈设却很齐全。 靠墙的炉子下面风门打开着,一根烟囱通向窗外,炉内的蜂窝煤正熊熊燃烧,烘得屋内很是暖和。 北方普遍是旱厕,卫生间都设置在院内角落。 进入卧室,叶炳文第一眼就看到柔软的床铺上,正躺着一名孩子,看上去最多也就一岁半。 此时正睡的格外香甜,侧趴在褥子上,右脸压着枕头,口水顺着张开的嘴角流淌。 “你干什么?” 见到叶炳文靠近孩子,那女人突然就冲了上来,一把将其拉开,很是警惕的用身子挡住孩子。 有了灯光的照射,叶炳文这才彻底看清周春艳的长相。 着实漂亮。 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肤色白得诱人,因为生了孩子的缘故,身材明显有了些少妇应有的丰腴。 散乱的长发下,眼神怯懦,五官紧张,散发着一种让人冲动的雌性魅力。 “这孩子,是徐志军的吧?” 到了这一步,叶炳文基本上明白了这一切。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就很不服气地仰着头:“你到底是谁?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真的报警了。” “那你报吧。” 叶炳文也不想吓到熟睡的孩子,转身缓缓来到客厅,指着沙发旁边的座机说道:“或者马上打电话给徐志军,告诉他,县公安局的叶炳文在你这儿,让他来一趟。” “你是叶炳文?” 女人跟着走出卧室,随手带上门后,猛地一惊:“你……你不是在医院?” “周春艳?” 叶炳文坐在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脸戏谑的打量着面前这名女人。 “你知道徐志军是有老婆的吗?” 女人周春艳脸色一阵黯然,很是不悦,低着头没回答。 “哦!那你就是知道了。” 叶炳文一副恍然的样子点点头:“龙海县县委县政府都在传,咱们这个徐县长有个很厉害的岳父,所以才能让他平步青云。” “虽然我不知道徐县长的岳父到底是谁,可如果让他家里知道,徐志军跟你周春艳在龙海县生了个孩子。” “你猜,徐志军最后会怎么样?你又会怎么样?” 周春艳到底还是年轻,又是个没经历过事的农村姑娘,听得胸口剧烈起伏。 “你是不是以为,徐志军会离婚,然后被踢出干部队伍,成为老百姓,跟你能好好过日子?” 叶炳文满脸玩味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笑道:“那你就错了。” “徐志军已经四十岁,她老婆不会比她小多少岁。” “他们这个年龄离婚最吃亏的就是女人,所以他岳父一定不会同意离婚的。” “你们两个这种事情一旦被捅出去,他岳父会让徐志军把你解决掉。然后再将徐志军调到其他地方待上几年。” “等所有人都忘掉这件事情后,徐志军继续往上爬。” “你可能还会活着,可你的孩子绝对不会让她留在这个世上。” 周春艳破防了。 眼珠子通红,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她咬着牙,她绷着嘴,她极力克制着。 “你胡说!” 终于。 在忍无可忍后,冲着叶炳文大吼一声:“志军是不会这样的,你不了解志军,他不会的,他绝对不会的!” 叶炳文不由得耸肩一笑,看着歇斯底里的周春艳,无奈的摇摇头。 她哪里能明白政治的残酷性。 “你怕是忘了,趴在你身上拱了三年的徐志军,他这个县长是谁给的?” “他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你觉得……他拿什么保护你?又凭什么保护你?” 第35章、跟我走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说我?” 周春艳其实内心很清楚,她只是不想面对这种现实。 做情妇本还不如做贼来得自由,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她早就被压抑的濒临崩溃。 叶炳文这冷不丁的上门,句句都是诛心的话,这彻底将她脆弱的内心给击垮了。 “你以为我想这样?你以为我愿意吗?” 靠在门框上,周春艳泣不成声,很是委屈的看向叶炳文。 “赵春红是什么势力,你难道不比我清楚?这次你爸怎么死的?要不是你命大,结果会怎么样?更何况我一个女人?” “徐志军当年刚来龙海县,赵春红就找到了我,我也想拒绝啊。” 周春艳越说越心痛,阵阵抽泣着道:“可整个赵楼村,都是赵春红家的,我们家在那里就是个外姓人。” “我不答应,我爹妈就在村里天天受欺负,我两个妹妹就会被赵家欺负的半死不活……” “那时候她们才多大?刚刚上初中。我大伯为了帮我们家,被活活打死了,有谁知道?” “派出所的人去了都说是意外摔死的,我们家谁敢报仇啊?我堂哥出去打工五年没回来了。” “你告诉我,我去找谁?谁能帮我?” 这些事情,叶炳文是第一次听说,内心是有些惭愧的。 赵春红的宗族势力全县都知道,稍微一想,也都能理解周春艳的这番话了。 “我爹娘好几次都想死,可他们舍不得我和两个妹妹……” “最后我没办法了,我得让我家里人活着啊,所以我才答应了赵春红,去把身子给了徐志军的啊。” “你知道我当年就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也幻想着找个老公嫁人的。” “我从来没想过多大的抱负,我就想安安稳稳过个日子,我有什么错?” “徐志军喝醉了,跟一滩烂泥一样,我……我……我……” 说到这里,周春艳已经心疼得嘴唇子都在哆嗦,咬牙切齿的继续道:“我一个没谈过对象的女孩子,自己乖乖脱光衣服爬到人家身上去的。” “叶炳文,这种感觉生不如死你知道吗?我知道……” “你以为看着这孩子,我就会喜欢吗?” 说着说着,周春艳伸手狠狠指向卧室内的婴儿:“要是有办法,我真想掐死她你知不知道。” 叶炳文沉默了。 他虽然猜到了周春艳这个女孩的离职,多半和徐志军被赵春红控制有关系。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的内情会这么惨!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在一分一秒走着。 靠在沙发上的叶炳文,守着蜂窝煤炉点了根烟,一言不发的抽着。 周春艳发泄完之后,抱着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极端的情绪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是急不得的。 一根香烟渐渐燃尽,叶炳文将烟头往蜂窝煤孔里丢进去,忽然发现最上面的这一块蜂窝煤快烧完了。 随手拿起旁边的铁夹子,夹起一块新的煤球放在上面,又用铁钩子从下面的风门将煤渣掏出。 整个过程,很是娴熟。 忙完这一切,哭肿眼睛的周春艳直起了身子。 她靠在墙壁上,仰着头,眼神呆呆的望着房顶,才开始木讷的问:“你找我来干什么?” “救你。” 感觉能聊正事了,叶炳文方才拍了拍手上的煤灰回答道。 周春艳诧异一惊,惶惶回神,眼神里闪过一道光。 “你爹妈现在在哪儿?” 叶炳文抖了抖身上的棉衣,调整了下屁股坐好。 “还在赵楼村。” 周春艳有些无力的道:“自从我给徐志军生了孩子,我爹妈在赵楼村就从来没受过苦了,什么活都有人替她干。” “他们两个老的也知道,这是他们女儿用命换来的。” “两个妹妹现在都在上高中,年后就该考大学了。” “我觉得……我爸妈应该会等她们考上了大学,离开了龙海,他们就会自杀。” 叶炳文从来不会在跟自己没关系的人和事上共情。 哪怕对周春艳一家的遭遇很同情,但他只是仅限于此。 听完之后,很平静的点了点头,继续说着自己的安排。 “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今晚就走,我会把你安排到一个新的地方,从此以后,不能再见徐志军。” “当然,你们母女的生活费,还是徐志军来出,但必须要通过我的手。” “至于你的家人,我会向局里说明情况,尽可能的介入干预。” 最开始来调查周春艳时,叶炳文只是想将这个女人救出去,从而帮着徐志军摆脱赵春红的控制。 如此一来,在后续对赵家展开收网的时候,没了徐志军的阻挠,就能减少在行动中的困难。 可现在,叶炳文发现没这么简单了。 周春艳是控制徐志军最好的筹码,赵春红可以用,他叶炳文一样可以用。 这种控制,是只能局限于有底线的威胁。 如果真到了和徐志军翻脸的时候,将周春艳推出去,甚至向纪检委举报徐志军的生活作风问题,可以肯定百分百屁用没有。 哪怕是赵春红这样做,也最多只能将徐志军从龙海县赶走。 无非就是姓徐的回到家,被老丈人怒打一顿罚酒三杯,重新找个地方熬上两年,还能继续混迹官场。 说到底都是周春艳就是个乡下村姑,哪怕生了孩子,哪怕婚姻里出了轨,也根本撼动不了徐志军。 前世混了一辈子官场的叶炳文太清楚了。 能被个人生活作风扳倒的官员,基本上都是无背景无靠山无人缘的三无官员。 所以。 周春艳这个角色,必须要等到叶炳文有把握,真能将徐志军一撸到底的时候,才可以用。 在此之前,叶炳文用她也只能威胁徐志军做一些便利的事情。 “那第二个选择呢?” 周春艳听得很激动,丰润的小手快速擦掉眼泪。 “第二,你留在这里,明天我就告诉纪检委。” 叶炳文歪着脑袋,睥睨一笑道:“至于你,要么被赵春红干掉,要么被徐志军抛弃。” “……” 周春艳听得俏脸一阵抽搐:“我还有得选么?” “要走,就赶紧收拾东西,把能带的全带上,现在就走。” 说着,叶炳文看了下墙壁上的挂钟:“给你半个小时。” “好!我……我马上就收拾。” 周春艳是没得选择。 她本就是县政府文秘出身,跟着县长徐志军睡了这么多年,她太清楚自己在当下的局势中有多危险。 龙海县而今的这场扫黑行动,已经赫然变成县政府至高权力的政斗,是要死人的。 如果自己不答应,叶炳文一定会马上将自己推出去,先将徐志军从龙海县赶走,再回过头对付赵家。 周春艳太弱小了。 匆忙的将所有东西全部塞进编织袋内,像逃难一样,忙前忙后,片刻时间就是满头大汗,红润着脸蛋。 叶炳文全程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 直到这个女人将所有东西打包完,小心翼翼将熟睡中的孩子抱起,站在屋门口,气喘吁吁的看着叶炳文。 “你……你能帮提一下行李吗?” 叶炳文没有拒绝,起身抖了抖上身的烟灰,走过去将孩子接了过来。 “行李你自己拿,我替你抱着孩子。” 周春艳眼神有些失落的黯然,撇撇嘴,但还是照做了。 第36章 大戏开幕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从一中教师家属院出来后,叶炳文开着车先去加了个油,随后直接上了105国道。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后半夜温度冷到极致,宽敞的国道上别说以往的自行车、摩托车,连四个轮子的所有车都看不到。 叶炳文将油门轰到底,朝着江宁市去放开了驰骋。 县局的黑普桑就是不如江宁市局那辆公车,没有空调暖气不说,密封性做得也不好,好几处地方呼呼窜风。 三层褥子裹着,周春艳都浑身发冷,掀开了上衣,将怀里的孩子紧贴着自己胸口才算放心。 “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周春艳有些害怕,脑袋缩在棉袄里,脸蛋红润地问着。 “市里。” 叶炳文神情冷漠的回了一句。 眼下龙海的局势越来越复杂,周春艳是绝对不能留在县城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市区找一家宾馆暂时安置下来。 至于她会不会逃跑?叶炳文是完全不担心的。 第一,孩子还在襁褓之中,没了依靠母女俩分分钟活不下去,这可是野蛮生长的九十年代初。 第二,她会不会偷偷联系徐志军,从而摆脱自己的控制? 答案也是否定的。 这样做不仅得罪了叶炳文,而且徐志军还是官面上的人,周春艳是赌不起的,一旦玩崩最惨的就是她。 相反,如果她乖乖听话,在叶炳文的庇护下,远离了徐志军、赵春红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她反而安心得多,另外就是她有一点点女人的小心思。 叶炳文一米八五的身高,面容硬朗,帅气年轻,而且潜力无限,收拾完赵家,他就能踩着这一功绩往上爬。 有这样一个帅哥守护着,周春艳泛滥的雌性荷尔蒙是忍不住不乱想的。 只不过,她面对叶炳文是自卑的。 一路飞驰,车子抵达江宁市市区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叶炳文在一家名为“新城宾馆”的店门口停下,带着周春艳就上了楼。 登记开房付了钱后,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好,房间内水暖齐全,应有尽有。 安顿好这些,从宾馆出来已经是接近凌晨三点,叶炳文马不停蹄的又开上车,朝着龙海县疾驰。 上次在对付赵家的时候,自己就是考虑欠妥,才让家人遭了殃,所以考虑到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叶炳文决定让姐姐母亲也前往江宁市暂避。 打定了主意,回到龙海县时候刚刚早晨五点,叶炳文没有回医院,而是开车直接回了村,将熟睡中的母亲和姐姐叫醒,开车将他们带回县城。 在车站吃了顿热腾腾的早餐,恰好到了早班车发车点,给她们买了票送上车,目睹流水车驶离车站后,叶炳文这才驾驶着那辆黑普桑晃晃悠悠返回了县医院。 从昨天中午出去,折腾到现在接近早晨六点,足足十八个小时。 叶炳文扛不住了。 有两处拆线的伤口轻微出血,其他伤口明显红肿,忍着疼痛叶炳文从车内走了下来。 “我靠!炳文,你去哪儿了?” “你怎么才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急死我们了……” “你可算回来了,我的祖宗啊,你要是再不回来,队长都得骂死我们。” 黑色普桑打着双闪一停在医院楼下,好几名县局刑警同事从楼上风风火火的冲下来,到了跟前,围着叶炳文先是上下打量,好一阵担忧。 没办法,他们压力也大啊。 昨天叶炳文开着车前脚刚走,队长马向远就来了,听说了这事后,劈头盖脸冲着他们就是一顿怒骂,然后下令让他们去找人。 这一找不要紧,好家伙,都快将龙海县城掘地三尺了也没找到,从昨晚到现在大家滴水未进,就这么一边等啊找啊,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给人盼回来了。 叶炳文很惭愧。 可是架不住身上伤口疼痛,一边搀扶着同事,一边很不好意思的挥挥手。 “我……我真有点困了,顶不住,等我睡醒了去给队长解释,抱歉!真的抱歉。” “你怎么样?没事吧?” 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收起埋怨,转而担心起来。 “还行!就是有点疼,先上楼……” 一回到医院,叶炳文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下来了,在众人的搀扶下,病恹恹的上了楼,前脚刚进入病房所在走廊,抬头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前面。 女医生王香杰。 又是她值夜班。 身着白大褂,冷着一张脸,浑身像是炸毛的刺猬,狠狠怒视着道:“叶炳文,如果你不想治疗,你马上就可以从医院离开。” “如果你真想痊愈,就请你尊重一下我们医务工作者。” “这个医院不是只有你一个病人,我们所有人也不都是你的专职医生……” “你一次次的不遵医嘱,频频折腾身体,甚至现在莫名其妙的失踪,你想干什么?” 叶炳文是没有吵架的力气了,扯着嘴角笑了笑,乖乖从王香杰身旁绕过去,回到自己病房,马上就躺下了。 骂归骂,气归气,可王香杰还是马上召集好几名护士过来,开始为叶炳文检查伤口。 褪掉了外套棉衣,发现有的纱布都已近渗出血液,明显伤口出血了,必须得快速止血,万幸拆线后的伤口还没崩开,也算是叶炳文自我保护得挺好。 抹上了杀菌消毒之类的药物,将崭新的纱布重新裹好,又给挂上一瓶输液瓶,才算真正安心下来。 忙活完这一通,叶炳文躺在病床上,冲着王香杰感激的笑了笑。 “谢谢!” “给你治病,早晚我都得被气死。” 王香杰的拿着数据记录本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她前脚刚出门,接到消息的队长马向远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带着几名刑警大头兵,雷厉风行的就冲到了病房门口。 “炳文?炳文?” 头戴毛茸茸的棉帽,哈着白气,摘掉棉手套,几个大步进入了病房,先是担忧的查探一番,然后问着。 “昨天干什么去了?这么多人都找你,连个消息都没给。” “处理点私事儿。” 叶炳文肯定不会将周春艳的事情说出来,随意岔开话题道:“队长,真困了,让我睡会。” “行!先跟你说个事儿。” 现在也不是骂人的时候,马向远只能压住怒气,点点头道:“调查组那边传来消息了,江伯松他们通过市局,向六个省地区公安请求了协调。” “杏林乡煤矿一共一百二十八名工人全部找到,租赁了三辆大巴车,正在返回的路上。” 说着,马向远看了下腕表:“江伯松来电话,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就能到达。” 听到这话,叶炳文的困意瞬间全无,眼前一亮道:“那些工人都来了?” “来了。” 马向远颔首道:“你说对了,工人越多,大家都越敢站出来,他们都表示了,愿意指认赵强行凶杀人,非法开矿等各项重大犯罪。” “赵强呢?” 叶炳文瞳孔一缩,有了上百人的指认,不管有没有证据,都可以将赵强缉拿了。 “前几天就回赵楼村了。” 说到这事,马向远就有些扫兴:“那村子你知道,全是赵家的人,就算有证据,也不敢轻易去抓。” “这样……” 叶炳文灵机一动,顺势指向了站在后面的刑警小迷弟:“马队,你让正明他们几个人,现在马上去赵楼村蹲点。” “调查组带着煤矿工人一旦进入龙海县地界,赵春红就会收到消息。” “搞不好,赵强很可能就会逃跑。” 马向远愣了下后,恍然醒悟,点点头就快速安排下去。 第37章 操纵县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龙海县的风向在变,天也在变。 腊月十六一大早就开始铅云密布,气温骤降,阴冷阴冷的寒风席卷这片大地的每一寸角落。 似乎,要下雪了! 县城今天明显就不如昨天那么热闹,万物枯黄的季节,风一吹,到处都是黄沙,天气不好摆摊基本上就是出来吃土的。 客源少,生意差,一站站半天挣不了几个钱,回到家嘴里全是泥。 县委县政府的气氛也很低沉,书记韩元洲这段时间勤奋得不像话,几乎屁股就没在办公室椅子上待过,六十多岁的年纪,除了开会,其他时间都在下基层体恤民情。 年关在即,闲了两年多的老书记都快把龙海县二十个乡镇全跑完了。 县长徐志军跟乖孩子一样,每天都夹着尾巴工作,连着半个月来,大会小会上从未发表过个人看法,一到表态时候就赞成常务副县长赵春红的提议。 这股怪味,全县党政机关都感觉到了。 县长已经彻底被常务副县长赵春红拿捏,如此一来,徐志军的办公室愈发门可罗雀。 相比之下,赵春红的办公室几乎每天都塞满了人。 全县政府工作几乎都是他一把抓,从发展规划到项目审批,往年还让县长过过目,现在彻底无视了徐志军。 龙海县,变天了。 赵春红现在意气风发的不得了,光是签字就签得手背发酸。 诸多需要审阅的项目,只要有人塞了钱,他就干脆跳过审阅,拿起公章咔嚓一声盖上,签字通过。 从早上忙到中午,总算能歇歇喘口气,连午饭都是在办公室吃的,整个政府大院的人谁见了不得赞叹一声赵县长勤政啊。 吃完饭休息的空档,躺在沙发上刚闭眼,就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赵春红很不情愿的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接了电话。 他也是没办法的。 换届在即,徐志军迟早调走,眼下赵春红必须要拿出实干的精神,营造出好领导的形象,在下次县人大选举会议上他才能顺理成章的接替徐志军。 所以,当下的辛苦都是应该的。 “喂?” 赵春红披了件外套,揉着眉心将电话放在耳边。 可是,下一秒,他便神情一怔,手上的动作都僵住了。 “什么?人找不到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赵春红骇然大惊:“怎么回事?确定吗?有没有回老家?” “赵县长,没有,什么都没有。” 听筒里的声音很焦灼:“昨天晚上半夜,有人看到周春艳抱着孩子走的,跟着一个男人上了车。” “我刚刚去他住的地方看了,家里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了。” “赵县长,所以我觉得周春艳可能真的跑了,您得赶紧想想办法啊。” 闻言。 赵春红瞬间精神了,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窗外。 昨天晚上有人反馈过消息给他,徐志军参加完酒局直接就去了周春艳那里。如果这女人真逃跑了,那十有八九就是徐志军故意安排的,这是想摆脱自己的控制。 他妈的! 一念至此,赵春红狠狠摔掉电话,将外套一穿,怒气冲冲的就出了办公室门。 以前他还能稍稍顾及一下徐志军这个县长,给点面子,大家互相成全,可现在他发现姓徐的根本就是个窝囊废,心眼很多,可是怂,这就让赵春红更加肆无忌惮。 怒火中烧的到了县长办公室门前,咣当一脚踹开,站在门口。 “徐县长,你很厉害啊。” “春红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徐志军也没有午休,正拿着座机电话接二连三的往外打,对方似乎没人接听,搞得他很焦虑。 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好歹也是一个堂堂县长,脸上肯定挂不住,很是愤怒的回过头。 “干什么?是我想问问你徐县长要干什么?” 赵春红背着手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一抬腿将办公室门又踹上了:“周春艳去哪儿了?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 徐志军听得眉宇紧锁:“什么意思?你们也找不到她了?” “姓徐的,少他妈跟我装。” 赵春红就死死直视着他,咬牙切齿伸手指着。 “你以为你把周春艳藏起来,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告诉你,徐志军,在龙海县的地盘,只要老子想谁他妈都跑不了。” “你别忘了,周春艳爹娘可是在老子手里,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不把人交出来,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空降的高才生做官都有一个缺点,就是书生气太浓,几乎没有什么匪气,遇上土皇帝似的本土官根本招架不住。 在和谐文明的时代或许还有优势,高才生能将理论转化为现实,根据市场需求进行产业调整从而带动发展。 可在这个时期,是吃亏的! “赵春红,你什么意思?” 徐志军扶了扶金边眼镜框,很气愤道:“你当我徐志军是什么人?” “我他妈管你什么人,在换届之前,要是出任何差错,老子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赵春红现在是一点客气都没有,当初有多恭维,现在就有多霸道。 他认定了周春艳是徐志军藏起来的,就不会听他任何解释,来这里就是下达警告的目的,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志军上面有人,省里有人,他赵春红不怕啊。 第一,他手里捏着徐志军的把柄,第二,他就没想过往上做多大的官,只求成为龙海县的县长,然后稳稳把控着全县经济,实打实的土皇帝这就够了。 更何况,赵春红市里也有人! 徐志军就像学校被欺负过的三好学生一样,既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春红离开。 周春艳失踪了。 这件事他比赵春红更担心更害怕。 收起情绪回到办公桌前,拿着电话又继续拨打。 他想不通这女人能去哪里,而且还带着孩子,昨天晚上还好好地,怎么突然一觉醒来人就找不到了。 焦灼的目光四处乱望,透过窗户玻璃心不在焉的扫视着外面。 当视线掠过政府大院内时,突然目光一聚,定格住了。 就见叶炳文的身影出现了。 ……&…… 从早上一觉睡到现在,叶炳文在医院吃了午饭,就让人开车将自己送到了政府大院。 眼下该准备的都已经差不多,收网在即,有些人有些事,需要他来推动一下。 “哟!这不是叶炳文同志吗?” “听说你还在住院,怎么跑过来了?” “伤势怎么样了?好同志,了不起啊!” 叶炳文现在几乎成了全县的名人,尤其是县委县政府大院这边,从门岗到领导几乎都认识了他。 所以,叶炳文一出现,一个个陌生的面孔都纷纷向他打招呼,他也不拒绝,举着手跟领导视察一样一一回应。 “我来找徐县长,汇报点事情,他在楼上吧?” 进入了办公楼,叶炳文逢人就问,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事一样。 得知了确切消息,径直上了楼,到了县长办公室门前,抬手敲门。 “进!” 徐志军透过窗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有种不好预感的他赶紧正襟危坐起来,故作冷静。 办公室门打开,叶炳文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徐县长,打扰了。” “你……你是炳文同志?” 徐志军伪装出一副贵人多忘事的神态,茫然起身。 “你这身体恢复的可以啊,好!真是太好了,我记得你当时手术时,我和宋书记几个人都去了,把我们在手术室门外给急的啊。” 第38章 做我的木偶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感谢县长以及政府领导的关心,托您的福,我这身体好转得很快。” 叶炳文说着故意张了张双臂:“您瞧,医生说再有一个月,我就能参与抓捕行动了。” “嚯?” 徐志军故作诧异的两眼一凸,啧啧称奇道:“要不说还是年轻好啊,身体恢复的就是快。” 说着话,一伸手揽着叶炳文转过身。 “来来,坐,炳文同志,前两天我们开会还讨论,马上过年了,抽个时间,想去探望探望你们这些英勇的战士。” “没想到,你今天主动来找我了……” 像是唠家常一样,徐志军没有摆任何架子,说话的功夫,还亲手为叶炳文冲泡了一杯茶水。 眼下还真没有敢小看叶炳文的,倒不是因为他官职有多厉害,而是因为这个人。 敢凭一己之力跟赵家叫板,亲爹死了,还能隐忍不发。 更何况,他的背后还站着市局调查组那帮人,就凭这些,被赵春红拿捏了五年的徐志军就不如。 “有些事情,找别人,我不放心。” 叶炳文一副真诚的模样道:“可也知道徐县长日理万机,工作时间不敢过来,只能趁着午休打扰一下,徐县长能见我真是太荣幸了。” “诶唷,小叶,这话讲的,我很惭愧啊。” 徐志军跟着坐在对面,连连挥着手道:“身为一县之长,到现在都没抓到杀害令尊的犯罪凶手,我是愧对党和人民的。” “县长,这是我们公安的责任。” 叶炳文寒暄着笑笑,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今天来真就是为了这件事,希望县长能帮帮忙。” “哦?你讲……” “杏林乡煤矿的事情,徐县长怎么看?” 叶炳文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在试探。 “小叶你的意思……枪杀你们的那些犯罪分子,和煤矿有关系?” 徐志军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问题的不对劲,扶了扶眼镜框道:“可是,杏林乡煤矿的问题,市局调查组到现在都没查出来,应该不存在犯罪吧?” “徐县长是这么看的?” 叶炳文微微侧目,有些审视的味道。 “呵呵……看来小叶同志不太满意。”徐志军官腔拿捏的很稳:“如果你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情况,倒是可以跟我反应一下。” “还真有。” 酝酿铺垫的差不多了,叶炳文颔了颔首,将手伸进衣兜里拿出来了一张照片,慢悠悠的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几乎瞬间,徐志军的脸色就僵住了。 照片上正是周春艳和女儿的周岁合照。 嗡地一声,徐志军只感觉脑袋一片轰鸣,惶惶抬头,他看着叶炳文眼神里全是惊骇,呼吸都跟着粗重了起来。 “炳文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县长不觉得这孩子面熟吗?” 叶炳文还在绕弯子,一脸戏谑的笑容道:“如果徐县长没有分辨的能力,我可以将它交给市纪检委。” “……” 徐志军登时如鲠在喉。 没办法再装了。 他开始神色慌乱,频频眨着眼,不断的舔着嘴角问道:“春艳和孩子是被你带走的?” “对。” 绕了一大圈,叶炳文也开始直奔主题道:“以后她们母女俩的生活费,徐县长直接给我就行了,我会转交给他们。” “???” 徐志军不敢相信的一怔:“你这是在威胁我?” “那得看你徐县长的表现。” 虚头巴脑的寒暄一结束,撕破了伪装大家都没好脸色。 叶炳文靠在沙发上,两手交叉搭在大腿上,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徐志军。 “一直以来,徐县长在龙海县大是大非的立场上,总是摇摆不定,赵立春能有今天的权利,你徐县长功不可没啊。这一点,整个党政机关几乎人人都知道。” “现在我帮你徐县长摆脱了掣肘,就是希望你能真正站在县长的位置上,用法治的精神维护一下全县人民的利益和安全。” “这个要求,过分吗?” 冷漠下来的叶炳文,简直就是五十多岁的灵魂彰显,从气势到心态老辣的可怕。 徐志军本就心虚,硬生生被压的有些窒息。 他恐慌着抬头,眼神躲闪着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杏林乡煤矿原本的一百多名工人,目前已经被悉数找到,正在赶来的路上。” 叶炳文这话一出口,徐志军惊愕的抬头,腰杆都跟着挺直了。 “马向远队长已经找到了专业的采矿施工队,等所有煤矿工人一到,根据他们指认,立即就会对杏林乡煤矿展开挖掘工作。” 叶炳文没理会徐志军的震撼,继续冷冷地说着。 “这一次,市局调查组的决心很大,将整个煤矿改为露天开采,就算挖地百尺也要找到受害人的遗骨。” “但徐县长应该知道,赵家在龙海的势力吧?” “所以,现在我就希望您能以县长的名义,亲自去一趟江宁市,请求武警官兵的协助。” “就是要赶在赵家几百人发动群体闹事之前,动员市里的武警战士进行现场镇压。” “徐县长,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办吧?” 这哪里是威胁? 这是叶炳文来送人情来了! 徐志军担任县长的五年,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和赵春红是绑一块的。 现在如果让他去江宁市求援武警,帮着调查组震慑赵家几百人的反抗,就是向外人证明他徐志军的立场。 如此一来,就算赵春红被绳之以法了,换届之际,他徐志军不仅不会受到牵连,甚至还在功劳簿上添了一笔。 “小叶同志。” 品过味的徐志军看向叶炳文时候,不由得惊诧了几分:“你今年才多大?” “年后二十五。” “25岁还不到,你居然就有这样的政治思维?” 徐志军连连赞叹道:“可惜啊,可惜叶正刚同志被害了,不然他一定能看到他儿子未来有多了不起。” “徐县长谬赞了。”叶炳文谦虚的笑笑:“您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我当然同意了。” 徐志军激动的脱口而出:“你小叶同志这是在救我在帮我,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你放心,今天下午,我就会推掉所有事情,马上开车前往市里。” “徐县长,我看你根本不用亲自跑一趟!” 叶炳文提醒道:“您现在的处境应该清楚,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就怕您还没回到龙海,赵春红就已经得知了消息。” 徐志军这才稍稍恍然,一拍大腿:“明白了。” “收网在即,杏林乡煤矿下面埋葬的十几名受害者,也该重见天日了。” 考虑到时间差不多,叶炳文站起身伸手握住徐志军,郑重道:“静候徐县长佳音。” 紧张的局势已经在悄然推进,煤矿工人一回来,杏林乡煤矿百分百就会被启动调查。 牵涉在其中的人命案、非法开采案谁都跑不了,赵家必然会被推上风口。 当官方的支持倒戈后,赵春红只能依靠本家的宗族力量进行反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单凭县局的公安干警以及调查组的同志,是镇不住的。 鬼知道赵家宗族有多少人握着枪支火药,所以,一定要提前向江宁市局武警支队求援。 第39章 收网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所有有权力干涉的大案要案,想要彻底告破,首先要做的就是打掉保护伞,否则,单凭从外围很难突破。 杏林乡煤矿就是如此。 有着土皇帝赵春红的笼罩,任何外部势力都很难干预。 可要打掉赵春红哪里有那么容易,不是市局、甚至省厅派遣调查组就能查办的,如果不能从内部瓦解,说不夸张的就算中央来了人,到最后也会一无所获。 地方性的涉黑案件,必须要从内部找到可以制衡的力量,才能彻底的扳倒对方。 这是叶炳文上辈子参与多次扫黑除恶总结出来的道理。 因此。 哪怕父亲叶正刚被枪杀后,他仍然沉着对待,冷静克制,涉及政斗的涉黑案,绝对急不得。 从办公楼出来,叶炳文便径直上了车,一股尾气冒出,警车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常务副县长办公室内。 自从得知叶炳文来了后,赵春红就一直站在窗前看着、等着,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他释放了叶倩,表面上双方缓和了关系,可今天叶炳文冷不丁的出现,而且直接找上徐志军,这很不对劲。 要知道,叶炳文说破大天就是个县局一线公安干警,从哪方面都没有跟县长直接接触的可能性。 如果硬要找补理由,那就只有一个。 县长的情妇周春艳不见了。 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叶炳文大摇大摆的找来,这不得不让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一念至此,赵春红迅速转身,拿起桌面上的电话,摁了个快拨键出去,电话打通了。 “喂?” “姜宏达,你现在马上去查一下,叶炳文昨天晚上有没有在医院。” 赵春红开口就是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道:“尽快去查,查到后马上告诉我。” 话音一落,他便挂断电话。 那种不好的担心越来越强烈,让赵春红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这让他很暴躁。 眼神凌厉的看向窗外,脑子里快速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叶炳文现在有调查组保护着,他动不了,可是他不能让徐志军就这么好过,所以,他得再去教训教训这小子。 强压着暴怒的情绪,赵春红黑着脸就从办公室出来了,可当来到县长办公室后,却发现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想都没想马上找到秘书科追问。 “徐县长去哪儿?有谁看到了?” 整个秘书科被问的面面相觑,全都茫然摇头。 “没……没看到啊,刚才还听徐县长在打电话……” “诶,奇怪了?一转眼怎么不见了?” “会不会在厕所?” 问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赵春红很不开心,拉着一张臭脸背着手就走了,先是杀气腾腾的去了卫生间,却发现里面也没人,这就让他更加不安。 他办公室的窗户可以一览整个政府大院的进出人员,他就根本没看到徐志军离开县政府。 这就邪了门了。 “赵县长,电话!” 正当这时,楼上的秘书冲着他招手:“姜局长打来的,说有事情跟你汇报。” 县公安局局长姜宏达消息反馈的很快,几乎前后十分钟不到,让他调查的事情就有结果了。 赵春红回到办公室,马上就拿起还没挂断的电话。 “说!” “刚刚问了,叶炳文昨天中午就离开了县医院,开着一辆黑普桑走的。马向远带着整个刑警队找了他一晚上。” 姜宏达快速汇报道:“直到今天早上,叶炳文才开着回到医院。” “知不知道他昨晚去干什么了?” 赵春红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不知道。” 姜宏达回答道:“不过,有另外一件事情我刚刚听说。” “什么事?” “市局调查组江伯松带着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是去找煤矿那些被遣散回老家的工人了。” 姜宏达这话一说完,赵春红吓得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全身神经猛地绷紧。 “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 “马向远没有具体透露,他就跟叶炳文一个人说了,我安插在刑警队的人没打听到具体消息。” 姜宏达说话的语气明显急促起来:“赵县长,我看要出大事儿,我们必须得有点动作啊。” “废话!” 赵春红屏着呼吸,冷冷说了句:“等我通知。” 话音一落,电话撂了。 直到这时,赵春红才彻底的恍然。 他马勒戈壁的叶炳文,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过跟自己真正和解,他是在拖,是在等,是在一步步调兵遣将的布局。 赵春红意识到真小看了叶正刚的这个儿子。 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深的城府,不动声色的调动了这么多势力,表面上分明是麻醉自己。 一开始他还觉得周春艳失踪,很可能是徐志军让叶炳文帮忙转移的。 现在,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相处五年,他太了解徐志军了,如果是他这么做,就不会拖到现在才跟着自己决裂。 运用了排除法,进行反向推理,那就是叶炳文查到了周春艳这个人,暗中将人转移,然后以此来拉拢徐志军,摆脱自己的控制。 跟自己玩了一手彻头彻尾的瞒天过海! “叶正刚,老子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想给你们家留个后,现在是你儿子逼我的。” 站在窗前,赵春红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 他瞳孔紧缩,他满脸杀气,当最后一根烟灼烧完后,他狠狠一丢,转过身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 “姜宏达,让你的人马上去杏林乡叶正刚家,找到她老婆和女儿给我控制起来。” 官面上的较量赵春红已经知道赢面渐小,所以,他只能用下三烂的手法。 “然后,你给我盯死了你们局的魏长民、马向远这些人,必要时候,可以撤掉他们的职。” “不要怕出事,就算真他妈死了人,老子给你担着,听到没有?” 姜宏达这个县公安局长是知道自己分量的。 他在赵家这条船上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我明白,赵县长,我马上去安排。” 挂了电话,赵春红已经再也没办法平静。 时间悄然来到下午三点,整个县政府大院一如往常那般,所有人都在有序不紊的工作着。 表面看上去,似乎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党政机关的人还在络绎不绝前来叩响他的办公室门,送礼的、请示的、审批的、源源不断,仿佛全县离开他赵春红就会陷入瘫痪一样。 只是。 赵春红让秘书推掉了所有事务,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寻求着各种破局的办法。 县长徐志军找不到了,这狗东西很可能已经倒戈。县委书记韩元洲跟个吉祥物一样,天天下基层,简直一个神经病,他更指望不上。 所以。 赵春红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拨通了江宁市政府的电话。 “喂?” “郑秘书长,这次说什么您都得救我了。” 电话一接通,昔日那个谄媚言笑的赵春红瞬间就回来了,咧着一嘴黄牙,低声下气的央求着。 第40章 美女市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于凤琴今年五十三了,是江宁市历史上第一个女市长。 她出生于1939年,正是龙海县沦为日占区的第三年,当时正赶上小鬼子征粮,在全县接连屠了好几个村子。 临盆的母亲怀着她硬生生逃到另外一个村子,遇上路过的游击队,这才保住了于凤琴的顺利出生。 只可惜,她出生后,亲娘就大出血,死在了一个农户家的床上。 从此,于凤琴就成了孤儿。 可是,从出生到长大,于凤琴几乎没有吃过任何苦遭过任何罪。 都知道这姑娘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爹妈亲人,所以全村老百姓都将她视如己出,家家户户都拿最好的给她吃。游击队的叔叔们只要一回来,都会给她带各种各样好吃好玩的,这是全村其他孩子从没有过的待遇。 就这样在温暖中长大了,后来考上中学,甚至还成了全村第一个大学生。 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很有良心。 毕业后就选择回到龙海县公安局上班,可是将她养大的那些村民们老的老死的死,她和剩下的村民就有了陌生感,大家都开始将她当做国家干部对待。 大事小事都找她,能办的不能办的也都塞给她,可都不是于凤琴想要的那种亲情感。 她迷茫了。 自此,她再也没回过那个村子,求她办事的村民们也再也没见过她。 等大家再次知道她消息的时候,于凤琴已经是龙海县主抓政法的副县长,再到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后来又升到江宁市,担任发改局局长。 就这样一路升迁,又从副市长,干到市长。 官越做越大,能力越来越强,当年的小姑娘于凤琴不见了,江宁市从此多了一个雷厉风行的父母官! 至于她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真实情况,都在传她是傍上了高官,成了人家的情妇,才一步步上去的。 这个说法,最早就是从生养她的村子传出,再一步步在龙海县县委县政府蔓延,现在,甚至连整个江宁市都在传。 至于真假,于凤琴从来没计较过。 她长得是真美真漂亮。 如果不说她的真实年龄,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以为不过刚刚四十出头。 一头短发有些微卷,修长的柳叶眉,眉峰明显,柔情中带着英气,一双桃花眼眼角尖而内勾,但眼尾饱满且走势向下。 面若银盘,丰润光泽,属于典型的西瓜子脸,有人说她长得像邓丽君,可又比邓丽君更显大气美观。 一米六五的身高,不胖不瘦,恰到好处,因为年轻时是公安出身,有过军训军姿的锤炼,身材气质处处都极佳。 这种历经岁月沧桑洗尽铅华的风韵,根本不是娱乐圈演员能演出来的内涵。 她就是于凤琴。 江宁市拥有着万千谜团又很传奇的美女市长。 只不过,此时的于凤琴很是惆怅。 连午饭都没吃,忙到半下午,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的一番话,搞得她神情一滞,惊愕的抬起头。 “你说什么?” “龙海县县长徐志军打电话求助了咱们市武警支队。” 郑明旭今年四十岁,脑袋秃顶,跟市长差不多的身高一米六五,形象不是太好,但常年在市政府的环境熏陶,气质上还是领导范儿的。 “求援武警支队?” 市长于凤琴黛眉紧皱,满脸不解的问:“龙海县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那个杏林乡煤矿……” 郑明旭一脸无辜又很真诚的样子道:“我都跟龙海县委县政府强调过很多次,说杏林乡煤矿是市长要去考察的,可他们还是非要挖开调查,非要说里面有人命案。” “那到底里面有没有命案?” 于凤琴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点,很是严肃的审视着秘书长。 “市长,真没有。” 郑明旭非常笃定的道:“龙海县人大选举马上就要召开,这是典型的政治栽赃。” “有人不想要让常务副县长赵春红上来,所以才搞出这么一个荒唐事儿,甚至连下面一个乡的乡长都被杀害了。” “咱们市局的调查组同志到现在都没结果,正常来讲,就算向市里武警支队求援,也应该是咱们调查组的同事对不对?” 于凤琴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绕到办公桌前面,将身子一靠,双手抱胸,抬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郑明旭。 两人搭档多年,做秘书的几乎都是靠真本事吃饭。郑明旭眼神里没有任何躲闪,甚至还很真诚的在分析着。 “龙海县的案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于凤琴随后又问。 “拖着。” 郑明旭一副有些气愤的样子:“杏林乡煤矿所有的审批手续,是经过咱们市里国土、环卫和工商三个局批准通过的……” 话没等他说完,于凤琴转动了两下眼珠,抬手打断。 “这样,郑秘书长,你呢,现在就去联系龙海县县长徐志军。” “找到他后,让他马上给我打个电话过来,我要亲自过问这种事情。” “既然要调集市里的武警支队,就不是小事,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市局调查组到现在没有案情的具体进展,那我们市政府就必须要和市公安局、以及龙海县政府保持高度的信息一致,坚决不能存在纰漏或者误会。” 郑明旭嘴角微微抽了下,但他没有拒绝,还是应了一声后扭身离开。 于凤琴就亲眼看着他离开,看着办公室门关闭,她不由得起了疑心。 这些年来,她对龙海县的事务处理,几乎都是经郑明旭这个秘书长的手,几乎没有产生过质疑。 可现在,事端都在朝着一个不太好的方向发展,龙海县一个乡长被枪杀了不说,市局调查组被牵连进去了不算,现在还要动员市里的武警支队,这得是多大的案子? 想到这里,于凤琴决定有些事情,要先绕开眼前的人再说。 转身拿起座机电话,快速拨了一串号码出去,嘟嘟两声后接通了。 “喂?” “唐局长,我是于凤琴。” “于市长啊?” “我想问一下龙海县县长徐志军,有没有申请调动咱们江宁市武警支队官兵?” 一般情况下市武警支队的政委,都是由市公安局局长兼任,江宁市也不例外,所以于凤琴才直接将电话打给公安局。 “有!” 听筒里的市局局长唐云强语气似乎有些不悦:“看来于市长的消息就是灵通,我们这边刚接到电话,您就收到消息了。” “唐局长,能告诉我龙海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于凤琴态度还是很诚恳的:“虽然这是下级县治安刑事问题,可作为一市之长,我不希望最后一个才知道消息。” “您于市长怎么能是最后一个?” 唐云强就很冷嘲热讽的继续道:“上次我们市局这边刚成立对杏林乡煤矿的调查小组,您于市长就说要去考察,这不是事事都抢在我们前面吗?” “……” 听到这话,于凤琴白皙的面容本能一凝。 这里面是有误会的,而且很大的误会。 对于杏林乡的煤矿,是秘书长郑明旭告诉自己龙海县要进行产业升级,下面一个乡镇发现了好煤矿,但是开发力度不够资金紧张,需要市政府的支持。 所以,于凤琴才答应去考察,毕竟关系到龙海县经济发展,一个煤矿的产业价值是很高的,这比得上几百个招商引资挣的钱! 第41章 开始行动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唐局长,看样子我们有必要见一面了,我现在马上过去找你。” 话一说完,于凤琴不容反驳的撂下电话。 她第一次没有通知政府秘书处,而是叫上专职司机,乘车直奔江宁市公安局而去。 龙海县的案子发展到今天,越来越不对劲,市政府本来的态度是由市局配合县级政府自主解决,可问题不仅没有减小,负面影响反而不断扩大。 从单纯的涉黑刑事案件,已经演变成了县委县政府换届选举的政治斗争,这性质就变得极其恶劣。 所以,于凤琴必须要亲自去过问一下,搞清楚来龙去脉。 市长专车赶到江宁市公安局的时候,刚好下午三点,于凤琴第一时间下了车,快速往楼上局长办公室而去。 局长唐云强似乎也没想到市长会真亲自过来,透过窗户看到后,还是主动从办公室出门迎接,两人恰好在走廊内碰上。 “于市长看来很重视龙海县的案子啊?居然亲自跑来过问?” 唐云强是带着个人情绪的。 在他的主观思维里,市长就是在阻碍他们市局对龙海县煤矿案的调查,是典型的政治权力干预司法办案。 “唐局长,对于龙海县案子的处理上,我确实存在疏漏,所以造成了很多误会。” 于凤琴态度很坦诚,就站在走廊内,握着唐云强的手,大大方方的说着。 “我所得知的消息,是龙海县新开发了一处煤矿,很可能会成为全县新的一大经济来源,这是惠及龙海发展的好事,因此我才要代表市政府想去考察。” “但是,我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牵涉了多少重大刑事案,也不知道这些案子居然上升到需要动员市武警支队的地步……” 市局局长唐云强听得浓眉一皱,也逐渐回过味来了。 于凤琴能成为江宁市市长,到底有没有靠山?有没有暗箱操作?在时间和事件中已经被一一证明了。 这些年来,多少次危机来临时,于凤琴都能凭借个人能力,将事故转变成发展机遇,硬生生在她的治理下,江宁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建设。 也因此,于凤琴这些年的人品和口碑逐步上升,用能力掩盖住了往年的谣言绯闻。 这一点,连老革命出身的公安局长唐云强都是认可的。 “看来于市长身边是有人故意从中作祟啊。” 唐云强背着手恍然的点点头,一转身道:“里面请……” 龙海县县长徐志军求助武警支队的电话,就是打给唐云强的,这老家伙同时还远程操控着调查组江伯松那帮人,所以,龙海县杏林乡煤矿的所有具体情况,他是最清楚的。 可以说,在信息层面,唐云强几乎和叶炳文同频了。 于是。 一杯茶的功夫,于凤琴基本上搞明白了杏林乡煤矿的来龙去脉,愤怒的同时又暗暗咂舌。 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在中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谢谢唐局长。” 利利索索的聊完,于凤琴又迅速起身,紧握着唐云强的手,感激道:“我回去之后,会马上向市纪委说明这些情况,由纪检委对政府内部出面调查。” “我也是这个意思。” 能跟市长聊通,唐云强也是很开心的,站起身颔首道:“无论如何,先将郑秘书长控制起来,掐断龙海县赵春红的依仗。” “我们市局调查组组长江伯松,在寻找煤矿那一百多名工人的过程时,从他们口中一一核实了……” “叶炳文所说煤矿涉嫌残杀十几名被害人一事,基本上完全属实,但从这一点而言,案件的恶劣程度,远远超出我们想象。” “所以,于市长,龙海县的这笔血债,是咱们国家干部欠老百姓的啊。” 于凤琴听得分外惭愧。 级别上,她是市长,可是资历上,红色革命出身的唐云强可是老党员。 二人分别后,有了市长的站队,唐云强部署工作起来更有底气。 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就电话打给了市局武警支队,动员三百名武警战士明天一早,就前往龙海县协助市局调查组开启对杏林乡煤矿的挖掘工作。 ……&…… 一场雷厉风行的战斗,彻底打响了。 县局刑警队长马向远找来的挖煤施工队已经严阵以待,调查组江伯松所率领的三辆大巴车,拉载着一百二十多名的煤矿工人正在赶回龙海县的路上。 按照时间推断,明天一早才能进入县城。 整个龙海县在这一夜,彻底进入了最为紧张的一刻。 从上到下人人都知道,一场血战正在酝酿。 翌日,天色蒙蒙亮。 一辆张贴着江宁市电视台法制栏目标签的新闻采访车,进入了龙海县县城,先是早餐店吃了顿饭。 车上下来两男一女,身着冲锋衣,边吃饭边询问当地老百姓杏林乡的位置。 另一边。 县医院,熟睡了一夜的叶炳文吃过早饭,便主动叫来了主治医生,让她们将自己伤口重新包扎一下,甚至,他还有些后悔拆了线。 从重生到现在,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 在这样的日子,叶炳文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必须要亲自到煤矿现场指挥挖掘,亲自抓捕赵强,亲自瓦解赵家的宗族势力,为父亲叶正刚,也为自己的前世错误画上一个句号。 “你这一身伤,昨天才刚刚好一些。” 负责主治的女医生王香杰赶来后,检查完伤口就很不悦起来:“非得今天去作死吗?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好?” “能包扎吗?” 叶炳文也不争吵,就很冷淡的说道:“如果不能,那就算了。” “今天一定要去?” 王香杰是医生不假,但她也是龙海县人,她知道这段时间全县最多的八卦话题就是杏林乡煤矿的扫黑行动。 所以,她有些担心! “对,一定要去。” 叶炳文眼神笃定的道:“我希望你能帮我好好包扎一下,别行动没完成,自己先倒了。” “行!我给你包扎好……” 王香杰就站在病床上,注视了叶炳文很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珠子突然就红了,甚至还泛着晶莹。 最终妥协下来的她还是亲手开始为叶炳文身上的伤势换药、包扎。 虽然不可能再重新缝线,但她都会尽量的、小心翼翼的将每一个伤口处理好,直到门外的刑警同事冲进来,朝着叶炳文汇报。 “炳文,江组长来电话了,他们已经进入龙海县地界,半小时后,就会到杏林乡煤矿。” 闻言。 叶炳文神情一喜,回头道:“市局武警支队来了吗?” “还没有。” 那刑警摇摇头道:“但是,正明那边来消息,说赵家已经开始动了,好几百个男女老少都朝煤矿过去。” “行!你告诉马队长,让兄弟们都带上枪,我这就过去。” 安排完叶炳文就迫不及待的回头道:“王医生,好了吗?我得走了。” “好了。” 王香杰强忍着泪水,抿了抿下嘴唇看向叶炳文:“注意安全。” “放心。” 前世一辈子的夫妻感情记在心里,叶炳文比她更难受,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下了床,从枕头下面拿出配枪,检查好子弹,往后腰一塞,披上外套,就径直出了病房。 王香杰站在窗口就亲眼看着他离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一幕很熟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对着所有人的她,早已眼泪汪汪,内心从未有过的害怕。 第42章 赵春红被抓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从昨天下午开始,似乎所有的不好现象都在频频发生,这让常务副县长赵春红内心极度不安。 跟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打完电话之后,到现在就再也没有联系上过这个人,仿佛失踪了一样。 更诡异的还有县长徐志军也找不到了,无论县委家属院,还是县政府大院,都没人看到过他。 赵春红就慌了。 彻夜未眠的他今天一大早,天色刚刚亮,马上就开车回了办公室。 桌面上的电话没停过,给这个人打完,接着给另一个人打,凡是能动用的关系他全都找了。 只可惜,所有他本以为能求助的人,都仿佛躲瘟疫一样躲着他,有的甚至连电话都不接了。 眼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上午九点,已经无路可退的赵春红再次将电话打给了县公安局局长,一阵待接听音响起,电话接通。 “喂?” “姜宏达,我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马上给我带人赶往杏林乡煤矿。” 赵春红满脸杀气的握着话筒,狠狠道:“刚刚得到消息,调查组的人已经带着所有煤矿工人回来了,正在赶往煤矿现场的路上。” “只要组织上命令没有下达,你仍然是局长,龙海县公安局还是你说了算……” “魏长民和马向远肯定会调集公安干警,协助调查组对煤矿进行挖掘。” “我要你行使公安局长的权利,全力阻止这场行动,不管惹出多大的乱子,都他妈不要怕。”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直接开枪,就算闹出命案,由我给你兜着,听到没有?” 电话那头,姜宏达明显紧张了,足足沉默了十几秒钟后,才没底气的回答。 “行,我知道了。” “知道没用,我他妈要你给我保证。” 赵春红已经急眼了,他现在到了谁都不相信,却又不能不信的地步。 “好,我……” 正当姜宏达支支吾吾回答时,办公室门忽地被人推开,就见县长徐志军率领着几名陌生面孔出现在了门口。 见状,赵春红浑身一震,双瞳瞪大,眼睁睁看着徐志军径直到了自己跟前,并伸手咔嚓一声将电话摁断。 “???” 傻了。 赵春红彻底的傻了。 满脸茫然,愣愣的将目光从徐志军脸上挪开,移到他身后那几名身着黑色夹克衫,完全陌生的几张脸上。 “徐县长你这是?” 话没说完,就被徐志军抬手打断,浅浅一笑道:“春红同志,介绍下,这几位是江宁市纪检委下来的同志。” “纪……纪检委?” 赵春红宛若雷击般的整个人僵住。 “是!” 徐志军莞尔一笑,就见后面一名纪检委的同志主动上前,掏出一份白底红头黑字的文件亮出。 “赵春红同志,根据群众举报,以及我们掌握的初步线索,你已经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立即停止手头工作,跟随我们走一趟,请配合调查。” 话音落下,旁边一人竟掏出明晃晃的铐子,作势就要伸出来。 “徐志军,你可以啊。” 到了这一刻,赵春红才彻底恍然,瞳孔一缩,眼神凌厉的瞪出去:“行!我他妈就先在里面等着你。” 此时的县长徐志军仿佛换了个人,全程背着手,一脸泰然自若的笑意,眼神变得和善许多。 亲眼看着赵春红被戴上铐子,亲眼看着他在两名纪委同志的羁押下离开办公室,当着县政府上百人的面前,被押进车内,徐志军就站在车前和市纪委的同志握手告别。 “徐县长,同一个政府班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你们内部自查自纠机制不完善。” 听着纪委同志的指责,徐志军没有丝毫抵触情绪的点头道:“对对,我是县政府的一把手,我有主要责任。” “希望以此为戒,全县党员干部时刻警醒。” 话一说完,市纪检委的人员全部上车,挥着手扬长而去。 徐志军满脸笑意的目送车子远去,直到看不到车尾后,一转身,冲着后面秘书科的人员问了句。 “韩书记来了吗?” “来……来了吧?” 几个满脸错愕的秘书不确定的回答。 “通知韩书记,半小时后,召开县委常委会议,主要议题就是赵春红以权谋私的犯罪问题。” 担任县长五年,第一次直起腰杆的徐志军嗓门极其洪亮,边走边说,站在楼下,似乎让办公楼内所有人都能听到。 ……&…… 自从上次出事之后,杏林乡煤矿基本上处于被拆除。 原有的矿井能填埋的就填埋,紧紧留下一些还可以挖掘的,办公场地拆的拆关的关。 如果有人冷不丁跑到这里来,真以为这就是个荒废的煤矿,根本看不出还能继续作业的可能性。 叶炳文和几名刑警赶到杏林乡煤矿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 他们前脚刚到,几辆挂着江宁市牌照的警车就跟着出现了,后面还带着三辆大巴车,沿着乡间小路,颠簸着而来。 所有车辆抵达后,车门打开,调查组组长江伯松率先下车,第一时间冲到叶炳文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炳文!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都已经拆线了。” 叶炳文也很激动,仰头望着后面一个个陌生面孔的煤矿工人,询问道:“所有工人都找回来了?” “对,所有人。” 这时,连长陈新龙咧着一嘴白牙,走上来道:“一开始,这些工人是真一个都不愿意回来,人家怕龙海县了,说什么都不行。” “我们没办法,跟当地的公安沟通协商后,决定骗他们说其他工人都愿意来……”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全都动员起来了。有了当地公安的支持,人家才相信我们江宁的警察,不然……真没希望。” 说话间的功夫,三辆大巴车内的工人陆续走下。 时隔多日,再次回到让他们痛苦不堪的地方,不少人面露感叹,有恐惧、有愤怒,每个人的情绪都很复杂。 看到这一幕,踌躇了片刻的叶炳文主动走上前,双手抱拳,冲着所有煤矿工人大声开口说着。 “大家好,我请大家看过来,都看着我……” 一嗓子喊出去,上百名皮肤黝黑神情憨憨的工人们纷纷回头,说到底,他们都是一群最底层的农民,改革开放后第一次出远门打工,所以才被骗。 他们是淳朴的,是善良的,更是笨拙的。 “我叫叶炳文……” 当所有人注意力都聚焦过来时,叶炳文挺直胸膛望着每一张面孔,提起精气神说道。 “这里是龙海县杏林乡,我的父亲就是这里的乡长,也是这一处煤矿的参与者。” 话一出口,顿时在上百名煤矿工人中引起哗然,大家纷纷侧目,交头接耳起来。 “叶正刚吗?我知道这个人……” “就是赵强的那个跟班,这人狠着呢……” “当时老吴就是被他打死的,嘘!别说了……” “叶正刚的儿子?他想干什么?” 一众工人本能的开始吐槽、警觉,有人带着愤怒,有人疑惑的看过来,甚至还很茫然的看向那几名警察。 “我知道,叶正刚这个名字,对你们很多人而言,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他已经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叶炳文心头一抽,脸上却是风轻云淡的自嘲。 “就在半个多月前,我路过这里巡查,才发现的这一处黑煤矿,当时被赵春红的儿子赵强打了个半死。” “当时应该有工人看到过,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 “也很幸运,因为我是叶正刚的儿子,才捡回一条命,把我送到了医院抢救。” 第43章 混战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就在叶炳文激情慷慨向大批煤矿工人陈述的时候,一辆贴着法制栏目的新闻采访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 “快!就是那儿,快……” 车内。 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儿,透过玻璃车窗,径直的看着正前方。 冬日暖阳下,能清楚看到叶炳文站在一处稍微高点的煤堆上,摊着双手,激情满满的讲着什么话。 “这位就是那个叶炳文吧?” 副驾驶上的年轻女孩儿,大睁着一双杏眼,将视线落在叶炳文身上:“听市局刑警队的人说,这人很传奇。” “就是他。” 车后座一名扛着摄影机的男人,拿出兜里照片对比了下,兴奋道:“康记者,我们待会要采访他吗?” “采访什么?没想到今天很乱吗?” 那名叫康记者的美女皮肤很白很白,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瓜子脸,樱桃唇。 如果有爱看法治栏目的群众,一眼就能认出这位美女正是江宁市电视台法治频道的记者康钰。 二十五六的年纪,容貌比电视画面中更加迷人,纤柔的身板工作时却充满了能量,整个人都很有冲劲儿。 当新闻采访车停下后,美女记者康钰率先跳下,冲着后面摄影师道:“把机器架起来,我感觉今天可能要出大事……” “昨天晚上,市公安局的人传出消息,说杏林乡煤矿今天要展开挖掘,要把那些被害人全部都挖出来。” “这可是重大刑事案件,待会儿拍摄的时候,一定要抓到最好的角度,千万不能出错。” 摄影师听完点头如捣蒜,扛着大机器就狂奔过去,四下寻找着最好角度,尝试了好几次拍摄。 ……&…… 与此同时。 镜头转向煤矿现场。 “这些,就是整个事情的全部过程。” 叶炳文讲述完了父亲被杀,自己负伤的前因后果,神情格外沉重的继续道。 “我知道,有人肯定会觉得,我父亲是活该,是咎由自取,这一点,我无法否认,哪怕我是他的儿子。” “可我请大家想一想,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将我送入部队,我就不会成为一名军人,更不会做了六年的侦察兵。” “如果不是他在我转业后,让我成为一名公安干警,今天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说着说着,叶炳文眼眶也红了。 他内心是痛苦的,一边是法律的正义,一边是父亲的亡魂。 “我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在信仰和亲情之间,选择了前者。” “我也犹豫过、害怕过,甚至也担心过。” “我怕拼死去维护的正义,会不会成功不了,到头来和煤矿下埋葬的那些受害人一样,到死都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更怕我以为的信仰,可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根本没有人会帮我。” “可是,现在大家都看到了。” 叶炳文努力挑了挑沉重的眼皮,将眼泪挤掉,展颜一笑道:“我叶炳文这条命还在,就说明这个世界上,邪恶是永远都战胜不了正义的。” “所以,我希望大家相信,江北省江宁市龙海县还是有好警察的,也是有好人的。” “请大家不要把龙海县当作一个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地方,好吗?”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讲话落下,全场陷入了短暂沉默,足足十秒钟后,突然就一道响亮的鼓掌声传来。 “好!” 先是一名女孩子的声音带头,紧跟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一百多名没矿工人都听进去了,说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一些人是被说的感动了。 叶炳文不只是在替父亲赎罪,更是为龙海县挽回信誉度,为公安干警的公信力找补。 县公安局局长魏长民、刑警队长马向远等人都听得有些触动,他们身为县局老牌公安,在杏林乡煤矿上是惭愧的。 然而。 正当这边热闹着,就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喧嚣声,所有人不得不循声望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相距不过几百米的地方,十几辆三蹦子一路颠簸朝煤矿这边冲来,车厢内全是农村的男女老少,更有大批的年轻汉子脚踩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站起身一路猛蹬。 放眼望去,足足好几百人拎着铁锹、十字镐等各种农具,杀气腾腾朝这边而来。 “赵家来人了。” 看到这一幕后,叶炳文马上回身道:“魏局长,得赶快让县局的同志过来,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我知道。” 副局长魏长民很头痛,看着腕表道:“姜宏达肯定使绊子了,不然我们的人早就到了。” “江组长。” 叶炳文神色焦灼的看向江伯松道:“市里的武警战士支援还没来吗?” “我不知道。”江伯松却一脸茫然道:“今天早上,唐局长给我打电话,只是说了增派武警支队,没说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刑警队长马向远道:“江组长,让你们的人把子弹上膛,这帮刁民是带着家伙的,千万不能小瞧。” 说话间的功夫,赵家足足五百人全赶到了,不只是壮劳力,连奶孩子的妇女,孱弱的老太太全都拉了过来,相互搀扶着下了车,双脚一落地马上咋咋乎乎的冲上来。 “谁他妈要动我们家煤矿的?谁他妈敢动?” “是你吗?还是你?啊?” “都他妈的不想过年了是吧?草泥马的!” “老子今天就看看,谁要是敢挖一下我们家煤矿,老子就弄死你们……” 为首的几个男人直接端着一把把鸟枪,满脸杀气,硬生生将一百多名煤矿工人给吓得接连后退,连吭都不敢吭,全都咽着口水往后跑。 赵家这些人里面,带头的正是常务副县长赵春红的亲爹,也是赵强的爷爷赵德才。 七十多岁的人了,头上顶着解放帽,原本佝偻的身材用力往上挺着,径直到了跟前,冷冷扫过所有人,直接将目光落在副局长魏长民脸上。 “魏副局长,好大的派头?” “赵德才,你不要胡闹。” 魏长民到底是军人转业的,根本不怂,往前一站道:“你想干什么?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魏长民,我今天告诉你……” 赵德才明显是豁出去了,率领着全族人呼啦啦的簇拥上来,指着魏长民的脸道:“今天我要是不同意,谁敢动我家煤矿一铲子,我就让他埋在这里。” “赵德才,你放什么屁?” 刑警队长马向远怒声道:“什么叫你们家的煤矿?杏林乡煤矿什么时候变成你们赵家的了?” “我说是我家的,他就是我家的。” 到了这时候,赵德才根本不怕什么公检法了。 他儿子做了多年的副县长,他太清楚什么叫法不责众了,尤其是对政府而言,老百姓的暴动比法律更可怕。 “放他妈的狗屁!” 然而。 正当这时。 站在后面的叶炳文突然怒骂一声,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了一把明晃晃的配枪,朝着半空直接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打破骚乱的气氛。 叶炳文黑着一张脸走了上来,直接到了赵德才跟前,冷冷一笑道。 “赵家人都不怕死是吧?来,我这把六四式枪支里面,还剩七发子弹。” “不怕死的尽管来,我保证你们开枪之前,能打死七个人……” “看看你们赵家人硬气,还是我们公安同志的警枪硬气……” “赵德才,尽管让你们本家的人来,我敢保证,只要你们敢开枪,今天赵家连孩子在内,会倒下去一半。” “你敢吗?老东西!” 第44章 以暴制暴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赵春红和本家族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任何一方倒了,对另一方都是致命打击。 眼下赵春红被市纪委带走,就等于赵家没了官面上的依靠,剩下的,他们只能用刁民的方式去拼。 要说怕死? 还真不怕! 他们能将襁褓中的孩子,没出月子的产妇,以及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拉来撑场面,就可以看得出,赵家是真豁出去了。 死几个人,搭上几条人命,只要能换回煤矿的经营权,甚至赵春红的平安归来,就都是值得的了。 所以,在这一点上,叶炳文丝毫都没低估赵家人。 “这小子就是他妈的叶炳文……” “操!赵家的爷们儿们,给我干死他。” “就是这孙子毁了我们家煤矿的……” 几乎不等赵德才说话,看到叶炳文后,好几名年轻力壮的赵家本族人爆喝一声,挥舞着武器就要冲上来。 顷刻间,现场乱了。 黑压压的人群直接往上窜,将赵德才这些本家的老头硬生生挤开,鸟枪、铁锹等各类武器晃悠着往前攮。 抱孩子的女人吓得纷纷向后逃,孱弱的老人就只能往边上靠。 看到这一幕,不用叶炳文吭声,县局领导第一时间冲上来。 “干什么?我看谁敢?” 县公安局的警察太少了,加上市局调查组的人也就二十多个,根本威慑不到如此暴乱的场面。 这帮刁民手里还握着火器呢,谁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突然扣动扳机。 “你!把枪放下,想干什么?” 生怕叶炳文再次受伤,魏长民这个副局长用身体将他挡住,指着拿鸟铳的那人怒骂道:“说你呢,听到没有?” “魏局长?国家法律可没有规定不让老百姓用枪。” 跟领导对上时,赵德才又被拉了过来,老家伙就仗着年纪大不怕事。 毕竟才刚九一年,全国上下农村的各类武器几乎没有收缴。 “还有你,叶炳文……” 赵家一把把土制的火枪枪口,围着赵德才站在两边,就敢非常硬气的跟县公安警察对着干。 “你小子行啊,比你爹叶正刚那条狗,有能耐的多了。” 赵德才背着手,一脸冷笑的看向叶炳文,扭身指了指身后自家的人说道。 “你也看到了,今天这种场面,咱们两个新账旧账一起算。” 话一说完,赵德才回头冲着本家的小辈们大喊了一声:“凡是姓赵的,今天都给我听着,绝不能让叶炳文这小子给我跑了。” “他给我们惹出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要是不把命留下,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赵家人已经将主要矛盾全部集中在了叶炳文身上。 阻拦煤矿挖掘,抢夺煤矿的经营权是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但同时,他们也是铁了心要将叶炳文弄死在这里。 什么警察?什么公安? 赵家五百人男女老少一起上阵,一人一脚也能踹死叶炳文,就算有法律审判,大不了将他赵德才一个人抓去就行了。 这种场面,是很棘手的。 副局长魏长民也好、刑警队长马向远,甚至调查组组长江伯松等人,都很头疼。 他们处理警情案子的时候,最怕遇见的就是村集体或家族性的冲突,尤其是最底层的人群,跟他们谈法律,完全是扯淡,根本没有人理你。 “赵德才,你不要胡来。” 马向远只能凭借硬骨头的性格开口道:“就算你们今天阻拦了公安办案,明天市里、省里一定会来人,怎么着?你们是打算跟国家法律对抗到底了吗?” “姓马的,你他妈也不是个好东西。” 赵德才呲着一嘴黄牙,睥睨一笑:“少拿法律来吓唬老子,杏林乡煤矿是我们最先开发的,也拿到了市局工商、环保、国土的批文,有什么问题?” “你们现在随便找个理由,就想把煤矿抢过去?还要挖什么尸体?”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马向远,真以为县委县政府那点肮脏事儿老子不清楚吗?” 调查组组长江伯松听得冷声一笑:“怎么着?你们这是打算聚众抗法了?” “我们不抗法。” 赵德才也是认识江伯松等人的,跟调查组一对话,马上就换了一种口气。 “我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想要跟国家讨点说法。赵楼村的人,在杏林乡开发煤矿,有证件,有批文,我想请问领导,这算犯罪吗?” “不算。” 江伯松就玩味笑着回答。 “不算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煤矿?” 赵德才嘴上说得软,可气势上一点都不弱:“市局的领导也都看到了,我们赵楼村的老少爷们儿都在这儿,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就算你们把我们全枪毙了,我们也不走。” “赵德才,你就是赵春红的爹吧?”江伯松讥笑地扬起嘴角:“知不知道你儿子赵春红已经被市纪委带走了?” “我们今天说的是煤矿,跟春红没关系。” 赵德才显然是知道儿子已经出事的消息,脸上的怒气更加浓郁。 很显然。 场面有些僵住,魏长民这些领导有一个算一个,都拿赵德才是没办法的。 叶炳文级别不够,他好几次想冲上来硬碰硬,都被魏长民给拦住了,生怕他出事一样,在后面死死拽着。 “赵家狗急跳墙了,你千万别胡来。” “魏局,都什么时候了?” 叶炳文很愤怒,手里始终握着那把六四式配枪,愤懑不已的道:“赵德才这种狗东西,分明是想暴力抗法,我们不能由着他。” “我当然知道不能由着他。” 魏长民怒目圆睁道:“但是能怎么办?你现在只要说话,就会激化矛盾,真闹出人命好吗?” “魏长民,我的魏大局长,你在想什么?” 叶炳文都快被气无语了,伸手指着赵家那帮人,鼻孔直喘粗气道:“你是不是以为,等市武警支队到了,就能将他们给镇压住?” “不然呢?” 魏长民的计划果然不出叶炳文所料,直接给他气得直翻白眼。 “魏局长,我跟您打个赌,别说武警支队,你就算让省城的武警总队下来,几千个冲锋枪架着,赵家一样敢跟你们对着干,信不信?” 魏长民听得神色一怔,明显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你太不了解赵家了。” 叶炳文握着拳头,咬牙道:“我就问你,武警支队来了,他们把女人孩子一边拽着,一边闹事,你们怎么办?” 魏长民就懵了:“照这个说法,你昨天干吗还让徐志军求助武警支队。” “是求他们来协助抓捕的,并不是解决矛盾的。” 叶炳文两手叉腰,很没好气的看着魏长民。 只能说他一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考虑问题和预判问题的能力还是很稚嫩。 他低估了同宗同族之间的战斗凝聚力,这帮人但凡有一点敬畏法律的心,赵春红就不可能做到直接藐视县委县政府的两个一把手。 “那你什么意思?” 魏长民开始有些害怕了,眼神很是迷茫。 “魏局,做我们警察的,有菩萨心肠是好事,但一定也要有雷霆手段。” 叶炳文说着拿出配枪,将一颗子弹上膛后,又往弹夹里填了一颗,冷冷留下一句。 “今天这种场面,他们不死几个人,我们公安同志就得搭进去几个。” 话音一落,就在魏长民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叶炳文再次转身又回到了人群中。 拨开挡在前面的马向远和江伯松后,枪口骤然往下,朝着赵德才大腿就是一枪。 砰—— 跟着一声痛叫传来,赵德才顺势倒地,没等旁边的赵家人反应过来,叶炳文一个前冲,随手抓住一名男人的脖颈,枪口直接抵在了他脑门上。 “来!我看谁敢动?谁动我他妈打死他!” 第45章 一己之力灭赵家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我草!都他妈给我干死叶炳文……” “姓叶的,老子弄死你信不信?把人放开?” “你他妈敢开枪试试?把枪放下,听到没有?放下……” “草泥马的叶炳文,老子干死你……” 愣了片刻后,但回过神,赵家所有人纷纷簇拥上来,黑洞洞的枪口从几个方向,朝着叶炳文脑袋瞄准。 面对面的距离,双方的战争几乎一触即发。 中枪倒地赵德才已经被人拖走,赵家几十口子壮年男人将叶炳文围拢起来,似乎只要一声令下,所有人就能扣动扳机,直接将叶炳文脑袋打爆。 “干什么?都干什么?退后!” “想干嘛你们?” 几乎同时。 魏长民、马向远、江伯松以及连长陈新龙等人呼啦啦围上来,直接将叶炳文挡在后面。 奈何,叶炳文丝毫不退,一手握枪,一手挟持着赵家一名男人,枪口全程都抵在他脑袋上。 “赵家人多是吧?来啊,来!来……” 这个时候,讲法治、讲理智完全都是扯淡,谁这时候冷静谁就是怂货,起不到一点作用。 叶炳文很清楚对付这帮人,只能以暴制暴,只能硬碰硬震慑他们。 所以他一手死死拽着赵家一男人的脖颈,手背上青筋都凸显了出来,跟着将脑袋往前一抻,狞笑着看向赵家所有人。 “开枪!你们要是不开枪,就他妈是一群孬种!” “来!照这个位置打,瞄准了打……” 叶炳文甚至还用握枪的手背,碰了碰太阳穴的位置,硬生生的往赵家人群里挤破。 任谁都没想到,看起来杀气腾腾,手持枪支的赵家人却不吭声了。 就算他们满脸怒气、咬牙切齿的模样,却还是没人敢真对着叶炳文的脑袋开枪。 “怎么?怕了?” 叶炳文讥讽地扫视过去:“赵德才呢?让赵德才滚出来!” “你们赵家不就是想要崩了我叶炳文报仇吗?来!老子就站在这里,等着你们崩!” “我告诉你们,就算打死我,今天这煤矿,还是要挖!十几条人命,你们说阻止就能阻止的?你们当自己是什么人?” “抱着孩子,搀着老人过来闹事,你赵德才也不怕缺德?” “为了你儿子赵春红那个县长位置,为了你孙子赵强那个混账玩意儿,你把赵家几百口子人都搭进去,这就叫为赵家着想吗?”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可当双方都不要命时,比的就是谁他妈真就无所顾忌了。 原本暴动骚乱的现场,被叶炳文硬生生玩命的精神镇住。 赵家人不怕死,那是基于拼死几个自己人,能换来赵家后面子孙的优渥生活。 可现在,叶炳文摆出一副搭上自己的这条命,也要扳倒赵家的气魄,这就让赵家没底气了。 说到底,叶炳文算个屁。 他们要的是领导畏惧忌惮,然后领导妥协让步,可他妈叶炳文不听领导的,是自己要站出来玩命的。 “赵春红违法犯罪,已经交给了市纪委,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叶炳文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继续道。 “你们要是还想闹事,那就闹,都陪着赵德才一家闹个够。” “市里的武警支队马上就到,今天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话。 就近站着一名持枪的赵家青壮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枪口就被叶炳文一把抓住,直接抵在了自己脑门上,恶狠狠的看着他道。 “想打死我吗?来!你们赵家小一辈子的孩子,就站在你们后面……” “当着他们的面,打死警察,以后没了赵春红,我倒是想看看赵家还能在龙海县嚣张多久!” “来!开枪!开枪啊……” 端着火枪的青年三十多岁,明显没有杀过人,甚至还有些白白净净,气势上就输了下来。 眼神很是畏惧的不敢和叶炳文对视,嘴角一阵抽搐,握枪的手都在发抖,愣神间,忽然就听到一名女人怀抱孩子哭喊着对从后面冲上来了。 “玉春!赵玉春,你不能犯糊涂啊,把枪放下,听到没有?” 女人明显是真的被吓到了,带着哭腔,冲到那青年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拼命将孩子往他怀里塞。 “囡囡才两岁,你……你要是没了,我……我们娘俩儿咋活啊我们……” 其他抱孩子的妇女一个个低声拉拽起自家的男人来,她们没那么大的野心,女人都想自家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她们从一开始都怕得要死。 只不过,有赵家男人撑着场面,她们不敢吭声。 有了这一个女人的带头,现场的气氛顿时被带偏了。 “干什么?你们想要干什么?” 腿部中枪的赵德才慌了,顾不上疼痛,推开小辈儿,指着那群妇女就开始嚷嚷。 “都给我滚回去,滚回去……” 只可惜,他话没说完,就在旁边的副局长魏长民灵机一动,使了个眼神,两名公安干警马上会意,快速冲到了赵德才面前。 “来来,让一下,让一下,赶紧把人送医院去,快!” “救人要紧,都别闹了!” 如此一来,跟在赵德才身旁的几个小辈也恍然醒悟,竟都纷纷将赵德才交给公安,并帮着忙往车上抬。 赵德才哪里愿意,张牙舞爪的破口大骂。 “放开我,放开我,都别听叶炳文那混账胡咧咧……” 僵持的气氛眼看着就要缓和,突然几辆卡车的鸣笛声传来,煤矿现场的所有人纷纷循声望去。 隔着不远,就看到连着十多辆解放牌卡车出现了,车厢内站着的全是身着迷彩服的武警战士,人手一把56式半自动步枪。 最前面是一辆绿色越野车,一路颠簸,抵达现场后,一名肩扛少校的武警干部率先跳下车,冲着车厢一挥手,命令道。 “全体都有,火速下车。” 一声令下,数百名武警战士沿着车厢三个方向,鱼贯而下。 看到这一幕,整个煤矿现场都被镇住了。 没了赵德才支撑的赵家人简直就是一盘散沙,叶炳文刚才那一枪,就是故意借赵德才这条老命,来震慑住了。 他也在赌,赌赵家人没了这老东西,人心就不会那么齐。 显然,叶炳文是赌对了。 县局副局长魏长民、调查组组长江伯松两人迅速走下煤堆,朝着武警战士打头的副支队长而去。 “刘队长,感谢感谢!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这群刁民比我们想象的更顽劣,你们要是再不来,恐怕今天真的要闹出人命。” 武警副支队长戴着作训帽,脚踩着山地靴,整个人雷厉风行的很,握完手后道:“接到市局的通知,我们马上就往这边赶。” 就在几人说话间,几百名武警战士迅速分散,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朝这边围拢过来。 赵家五六百人的男女老少,没了此前的凝聚力,全都开始呈现出慌乱,纷纷担心吓到孩子,开始将他们抱在怀里。 叶炳文看的全程冷笑,收起了腰间配枪,就见队长马向远从一旁上来,抬手拍了下他肩膀。 “你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马队……” 叶炳文却没想这些,看了下腕,有种不好的预感道:“赵强到现在还没消息,要么还在村里,要么……已经逃了,我们得赶紧去找。” 第46章 大追捕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几百名武警战士的包围下,赵家男女老少分分钟蔫儿了下来,手上的各式武器陆续被收缴。 整个煤矿现场的紧张气氛,也终于有了缓解,站在远远的那些煤矿工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说到底,煤矿出的事越大,也只有赵春红一家最倒霉。 别说同族的几个堂兄弟家里,哪怕是赵德才膝下五个儿子里面,也只有赵春红罪孽深重,其他人完全罪不至死。 所以。 在赵德才被控制之后,剩余的赵家人就根本形不成战斗力,心都散了。 副局长魏长民、调查组组长江伯松两人带队,第一时间将赵家几百口子人抓的抓,驱散的驱散,将煤矿现场快速清理干净。 马向远让人统治了开矿施工队,各类大型机器设备浩浩荡荡出现了。 一百多名煤矿工人围着好几个矿井,进行现场指认,追忆每一个被害人掩埋的地点,确定了大致范围,然后进行开挖。 毕竟是矿山啊。 有些被害人掩埋五六年,真想要挖出来,简直天方夜谭。 因此,几经商议下,公安干警和煤矿工程队只能先从近两年被害人的掩埋地点动工。 距离不远处,架着摄像机的市电视台工作人员,将现场的一切都给拍摄下来。 美女记者冲到新闻车前,冲着后视镜整理了下妆容,接着,拿起话筒,朝摄像师一挥手,几个人直接进入了煤矿现场。 刚才因为局势很紧张,又是枪又是刀,他们作为新闻工作人员也不敢入场。 眼下危机解除了,美女记者康钰双脚穿着旅游鞋,一边跑着,一边问着。 “刚才叶炳文跟刁民对话的场景,拍下来了吗?” “拍下来了。” 摄影师扛着机器吭哧吭哧的回答。 “好!先采访叶炳文……” 美女记者康钰说话的功夫,就掠过人群,恰好碰上叶炳文和队长马向远从正前方走来,两人脚步飞快,似乎要有什么急事。 见叶炳文几步到了车前,正准备拉开车门时,记者康钰将话筒递了过去。 “你好!叶警官,能耽搁你们几分钟吗?” 有些猝不及防,叶炳文冷不丁回头,很茫然的看着他们。 “不好意思,我们是江宁市电视台法制频道的新闻记者,我叫康钰。” 说着,美女记者康钰随手拿出工作证,冲着二人亮了下,接着道。 “据我们了解,杏林乡煤矿案发,是因为叶警官亲自跑到市局检举揭发的……” “抱歉,你先等一下。” 叶炳文反应过来后,迅速抬手挡住了摄像头,淡淡道:“我们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不方便接受采访,也没想过接受采访。” “叶警官,你别误会。” 康钰虽然人很年轻,可采访的精神却强大的很,丝毫没打算放弃。 “您放心,对于您的这次采访,我们只询问符合规定的,绝对不违反案情的保密性。” “你误会了。” 刑警队长马向远释然一笑道:“我们是真的有任务,还有很多犯罪分子没抓到,现在根本不是庆功的机会,所以,你们想采访,等结案之后再来吧。” 话一说完,马向远一挥手,跟着叶炳文一起钻进了警车内。 任由几名新闻工作人员吃瘪,就见他们启动引擎,鸣了两声喇叭,等前方人群让开后,一脚油门,车子驶离了煤矿现场。 美女记者康钰悻悻然地抿着嘴,干新闻这几年,她似乎也习惯了这种被拒绝的感觉。 “康记!没必要死磕叶炳文啊……” 摄影师小哥扛着机器,将镜头转向已经开挖的煤矿现场,说道:“你看,那不是调查组的江组长吗?” “不一样的。” 美女记者康钰却无奈叹息道:“你们也不想想,杏林乡煤矿非法开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被引起重视。” “是叶炳文用他全家性命换来的,这种执法为民的法治精神,正是当下社会最需要的榜样。” “市政法这些年,一再强调法治建设,但始终找不到真正能成为典范的法制案例。” “我可以大胆的跟你们说,就叶炳文解决杏林乡煤矿的案子,一旦被报道出去,不只是江宁市,甚至在整个江北省,都能引起巨大轰动,你们信吗?” 一名司机,一名摄影小哥互相望了望,他们不是法治专业出身的,也不懂新闻的影响力,都听得有些茫然。 “有这么夸张吗?” 那名司机点了根烟,半信半疑的道:“不过叶炳文为了破这个案子,搭上亲爹的命,也是够狠的。” “你们啊,还是老百姓思维。” 记者康钰翻了个白眼摇摇头道:“我敢打赌,这个案子结了之后,叶炳文一定会被市局给调走。” “这个有可能。” 摄像小哥赞同道:“这样优秀的人才,市局想要挖人那还不是随便。” “那你们说,叶炳文年纪轻轻,就这个履历,到了市局,你们认为有哪个支队能镇得住他?” 康钰促狭一笑,又道:“要知道,这一仗之后,叶炳文可是在市委市政府都挂了名的,你们说,他以后的政法晋升路会慢吗?” 这话一出口,两个小伙子才惶惶一愣。 “明白了。” “明白就好。” 康钰勾着嘴角道:“叶炳文这个人,极具争议性,所以,无论说什么,都得采访到他。” “以后进了官场,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喜欢他的,觉得叶炳文大义灭亲,铁面无私。” “讨厌他的,肯定会觉得连亲爹都能不管,谁还会信任这样的人……” 说着话,康钰将包里的新闻采访稿拿了出来,匆匆翻阅了两下,快速一收,冲着煤矿现场去了。 “走!去采访采访调查组。” 几个新闻工作人员嘀咕着,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又远去了。 ……&…… 此前说过,赵春红就是从陈蛮庄乡党委书记升上去的,而他老家赵楼村就是位于这个乡镇,也就从那时候开始,赵春红逐渐在全县展开了影响力。 整个村子拢共拢也不过七百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赵家人。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周春艳这种五六户外姓人,几乎都是夹着尾巴过日子的。 从昨天下午,叶炳文跟县长徐志军通完气之后,当即就让刑警杨正明带上人,去赵楼村外蹲点了,就是担心赵强逃跑。 可是一直到现在,杨正明那边始终没有传来消息,赵春红已经被抓,赵家人倾巢而出,就是没人看到赵强的影子。 这就很诡异。 叶炳文和队长马向远这才决定,亲自驱车前往赵楼村一探究竟。 两个乡镇是紧挨着,可两个村子之间相隔接近五十公里,残破的警车一路颠簸,叶炳文隐隐感觉到伤口有些疼了,只能用力捂了捂,没吭声。 约莫四十分钟后,赵楼村逐渐出现在了车前头。 这个时代,没有随身携带的可移动电话,所以很难联系上杨正明。 他们只能先开着车,围着村子外围转悠,试图找到杨正明他们的公车。 却不料。 突然一阵引擎剧烈的轰鸣声传来,跟着便看到一辆捷达,从村子里窜出,形同离弦之箭,一头扎进村外小路上后,绝尘而去。 紧跟着,后面一辆黑色普桑冒着黑烟出现了,远远看到一只手抓着警灯,从车窗内探出,往车顶上放下后,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看到这一幕,叶炳文和马向远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 “咱们局的车,是正明他们。” “前面那辆捷达是赵强……” “追!” 第47章 殊死一搏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八九十年代的农村乡间小路,难走到无法想象,泥泞坑洼的颠簸程度,一旦车速过快,随时都能干翻一辆车。 纵使这般,可赵楼村外的那条路上,三辆车硬生生开出了拉力赛的感觉。 叶炳文他们这辆车最幸运,是县局唯一一辆北汽生产的吉普越野车,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下,四个轮胎压着路面一路狂奔。 相比之下,前面那辆捷达,以及普桑就显得笨拙太多了。 可纵使这般,捷达车速度丝毫不减。 镜头拉向车内,就见身着棕色棉皮衣的赵强,两手死死抓着转向盘,一脸杀气的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颠得很厉害,但这家伙的驾车技术也很牛,全程没有让方向盘松动一点,硬是让几次被颠飞的车底落地后,还能保持一个方向。 “慢点!求你慢点,强子……” 只是。 车后座上一名面色煞白的妇女,头发凌乱,一张嘴都没了血色,浑身抖的像筛糠。 “强子!你别乱来啊,强子,我……我现在……” “草泥马的,给我闭嘴。” 感觉到道路稍微好点了,赵强一手松开转向盘,顺势拿起旁边的一把枪,直接往后一瞄,咆哮起来。 “要不是你养的好女儿,要不是周春艳那个骚货,我们家会这样吗?” “行啊!老东西,当年我们家绕过你们,你们居然敢反过来坑老子……” “你等着!等老子出了龙海县,我他娘的一定弄死你。” 黑洞洞的枪口威慑下,妇女彻底不敢吭声,紧紧咬着牙关,两眼泪如雨下。 她不是别人,正是周春艳的母亲。 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一身粗布衣裳甚显单薄,满脸皱纹,俨然就是个农村普普通通的妇女,哪里经得起这种场面的惊吓,好几次都险些晕过去。 “赵强!我劝你放弃抵抗,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就在三辆车保持着前中后的距离,进行激烈追逐时,最后一辆越野车内,叶炳文拿着扬声器,隔着老远就开始喊话。 他的声音对于赵强而言,不但起不到任何劝阻作用,反而更是一种刺激。 这些年来,他们赵家在龙海县就从来没怕过谁,提防过任何一个从上级空降下来的干部,也打掉过农村一些想要叫板的家族势力。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真正瓦解到自己家的人,居然是叶正刚父子俩。 这俩人可是他们家的狗啊! 尤其是叶正刚,儿子部队复原刚回来,他就卑微的跟孙子一样去求自己家。 这种内心巨大的反差感,对于赵强就是最大的侮辱,他现在恨不得将叶炳文抽筋扒皮。 一股剧烈的怒气直冲头顶,赵强一手握着枪,从车窗外朝着后面,连瞄都不瞄,直接疯狂扣动扳机。 砰砰砰—— 还是那把经典的五四式手枪,7.62毫米口径子弹在一阵橘红色火光下,脱膛而出,大部分都打空了,只有一发击中在中间那辆普桑车顶。 “草泥马的叶炳文,你跟老子等着……” 收回枪支,赵强冲着空气怒骂了几声,才算平复心头情绪,脚下继续猛轰油门。 三辆车始终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沿着乡间小路很快就到了尽头,正前方便是县城通往各个乡镇的柏油马路。 三米五宽度的路面虽然平坦多了,可路上杂七杂八的人也多了,地板车、自行车各类农村车辆,更是增加了追捕的难度。 嘀呜嘀呜—— 叶炳文将警笛拉到最响的音量,一面疯狂摁着喇叭,一面拿着话筒大喊。 “让一让,都让一让……” 正逢腊月十八,年味更浓,又是个艳阳天,多少老百姓都趁着这个日子前往县城购买年货。 放眼望去,公路上满满当当全是人,任凭叶炳文的嗓门再大,警笛和喇叭的声量再高,也架不住狗急跳墙的赵强彻底疯狂。 上了公路之后,油门不减,一个猛冲下去,当场就将拉着地板车的老头老太太撞飞,这才惊起旁边人的注意,纷纷四下逃散。 有一就有二,公路上原本懒散行驶的百姓一哄而散,一股脑的跳下公路两边的河渠内。 如此一来,让叶炳文的越野车终于得到了追捕空间。 马向远一手抓着挡把,一手把着方向盘,脚下油门和刹车来回切换,几次操作之下,终于追上了杨正明那辆普桑车。 两辆车并排行驶后,杨正明年轻的小脑袋从车窗内探出来,朝着叶炳文大喊。 “炳文哥,赵强车内有人质,一定要小心。” “……” 这真是不知道的消息。 叶炳文错愕一惊:“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杨正明并没有对赵楼村进行具体摸排调查过,所以对对面的具体信息也不了解,张口喊着道:“就知道是一个妇女,我们亲眼看到赵强用枪逼着妇女上车的,等我们赶过去就来不及了。” 周春艳的家人? 这是叶炳文脑海中冒出最直接的想法。 一念至此,收回目光,朝着车前方看过去,冲着马向远道:“这条路前面尽头就是105国道,赵强这是准备往外地逃。” “他跑不了的。” 马向远目不转睛的笃定道:“只不过,现在这小子车里有人质,不好对付。” “马队,你把速度提起来,决不能让他上国道。” 叶炳文知道国道上的人流量更杂,一旦上了国道,对于他们的追捕更不利。 “我知道!” 马向远晃了晃有些发僵的脖颈,猛地将档位推到最高,打着转向盘一个加速,直接超过了杨正明那辆普桑。 继续猛摁喇叭,一边警示着路人,一边展开最后一搏的追逐。 然而。 这条路眼看着就要到了尽头,正前方南北向的一条过道进入视线,三岔路口过往的行人更多了。 毕竟是国道,不仅连通着市县两地,更是将沿国道的村子交通也给带动了起来,所以国道上机动车、农用车只增不减。 外加又是三岔路口,典型的交通小型枢纽,在这个完全没有交通意识的时代,多少老百姓上公路跟在自己家一样,根本不管不顾。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马向远,只能骂了句草,还是乖乖将车速降下来。 可饶是这样,驾驶着捷达的赵强根本不在乎,油门就没松过,只是破天荒摁了两下喇叭,一个冲刺过去,便上了国道。 拐弯的过程中,没有丝毫避让行人,又一次将几辆摩托车给撞翻。 他是很清楚自己被抓的下场,十几条人命案在身,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必死无疑。 所以,赵强就算弄死所有人,也不能让自己被抓。 “这小子是真疯了。” 叶炳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有些焦灼,催促着道:“马队,你不能再有顾忌,否则,我们会一直追不上他。” “我懂!我试试!” 马向远确实顾忌太多,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这些无辜的老百姓。 好人和坏人较量之所以失败,就是心理上输了。 叶炳文的几次警醒下,马向远终于开始放开胆量,上了国道后,咬着牙的冲刺。 柴油发动机的速度根本不弱于捷达,几分钟后,硬生生追上了捷达车的屁股,砰地一个撞击,直接将捷达车给撞了个前栽,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第48章 说杀你就杀你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两三辆车的前后追击,俨然已经成为105国道上的一道暴力风景线。 捷达车被追尾撞击后,赵强持枪的手从车窗口伸出来,朝着叶炳文他们这辆吉普越野车接连扣动扳机,砰砰砰的子弹形同鞭炮一般。 由于距离很近,子弹几乎都没有打偏,要么击在车身擦出火花,要么直接击碎车前窗玻璃,惊得马向远迅速侧身闪躲。 不得不说,场面着实凶险。 又是枪击、又是撞车,国道上过路的老百姓纷纷避让,早已吓得跳进路旁沟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有了这般变化,反倒是给叶炳文他们带来了便利,马向远心头的顾忌也逐渐减少,开足了马力朝着捷达屁股狠狠撞上去。 “我让你跑!” 没了车前窗玻璃,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马向远干脆闭上眼,一脚油门轰到底,就听咣当一声巨响,疾驰中的捷达当场失控,冲下国道,一头扎进了路旁的农田里。 放眼望去,就见这周遭的场景,正是叶炳文他们那天被围堵的地方。 只可惜,今非昔比。 当场叶炳文在这里被围猎时,恰好是三九天,天气最冷。 而今半个多月过去,已是接近六九时节,又是艳阳天,气温转暖,农田的冻土层明显有了松动。 捷达车四个轮子压着麦田开出没二百米,农田泥土松动,两个后轮开始悬空打转,硬撑着又往前挪了几米后,彻底趴窝。 呜呜—— 呜呜—— 引擎发出剧烈的轰鸣声,排气管直冒黑烟,任凭赵强在车内怎么猛轰油门,将马力拉到最大,然后猛然松开手刹,车子一个前冲又熄火了,仍然没冲上来。 五秒、十秒、二十秒……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赵强已经急躁的满头大汗,确定捷达彻底没希望后,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骂了句草泥马,反手拿起枪支,卸下弹夹,快速又往里面填充了几颗子弹。 躲在车后座的那名妇女,也就是周春艳的母亲早就吓没了魂儿,浑身抖的形同筛糠,高举着两手连连求饶。 “别杀我,强子,别杀我,求你了,别杀我……” 妇女唾沫星子喷溅得到处都是,眼泪汪汪失声大喊着。 “下车!快!下车……” 赵强知道没办法驱车跑了,但是有这妇女在,他就还有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黑洞洞的枪口威慑下,妇女惊慌失措的推开车门从后座滚了下来,还没等站稳脚步,就见赵强跟着下了车,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将其拉到怀里,另一手握着枪抵在了脑袋上。 而此时。 吉普车以及那辆普桑都已经下了国道,就停在距离捷达几米远的位置,没有熄火,马向远和叶炳文在车内等待,准备随时追击,杨正明和另外一名刑警同志下了车,握着枪从两边包抄过去。 但他们不敢贸然上前,都知道赵强手里有人质,都有所顾忌。 直到赵强下车后,马向远和叶炳文才算松了口气,跟着一左一右也推门下车。 “草泥马的,叶炳文,把车给老子……” 赵强开口就是一顿大骂,涨红着脸,手臂死死勒着周春艳的母亲:“让我走!听到没有?让我走……否则,老子就打死她。” “赵强,你别冲动。” 马向远是有些慌张的,双手端着枪一边瞄准赵强,一边高声劝阻着。 “你现在把人放了,一切都还来得及,可你要是把人给杀了……” “去尼玛的吧。” 没等马向远说完,赵强喷着口水就怒骂:“马向远,你真他妈当老子是傻缺?老子犯的事老子自己不清楚吗?” 然而。 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却见叶炳文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将手枪往吉普车前头一放,慢悠悠的掏了根烟,靠在车身上点燃,边抽着边嘲讽的审视着赵强,嘴角微扬。 “那你把人杀了吧。” 叶炳文冷不丁的一句话,别说马向远这几个警察,连赵强都跟着吓了一跳,明显怔住了。 “看什么?” 叶炳文却下颚一扬,继续道:“你赵强手上那么条人命,反正也不差这一个,你把人杀了,我们把你毙了,一切都简单了。” “……” 赵强就听得眼珠子直凸凸,像看到鬼一样看着叶炳文,着实给他整不会了。 嘟嘟—— 不料,正当所有人紧张时,105国道从江宁市区往龙海县而来的方向,一辆红色宝马鸣着喇叭停在了路边,车门拉开,就见一名身着呢子大衣,脚踩高跟鞋的女人快速下了车。 “小强!你不要犯傻啊……” 女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颤抖着冲下农田,很是狼狈地朝这边跑过来。 随着视线拉近,叶炳文凝眉一怔,他这才看清了,女人正是赵强的亲姐姐赵亚楠。 赵春红一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嫁人后,就再也没回过娘家,眼前这个便是他二女儿,多年前就去了南方大城市开公司,其实说白了就是帮着赵家洗钱。 她前脚刚下车,红色宝马车内跟着也冲下两个人,一个是赵亚楠的丈夫,另一个则是她女儿,约莫七八岁大。 “舅舅!舅舅……” 小女孩儿就站在国道边,扯着嗓子大喊,百十来米的距离,听得分外真切。 这一刻的赵强直接就石化了,好几天前,他就听母亲说过二姐他们一家要回来,可他妈谁知道会这么巧,就碰上这种事情。 “不要过来!你们谁都不要过来……” 眼看着二姐赵亚楠一步步靠近,赵强慌了,猛然握紧枪托,红着眼珠子怒声道。 “退回去,我让你退回去,听到没有?” “好好好!” 赵亚楠脸都吓成了尸体一般惨白,挥着双手,弓腰后撤:“我……我退,我退……小强,你别冲动,听姐的……” “姐!没用的!完了,我们家全完了。” 赵强咬牙切齿的大哭起来,握枪的手却没有半点松懈,朝着叶炳文狠狠一呶嘴说着。 “都是这小子,都是他害的,咱爸已……已经被市纪委的带走了,煤矿……煤矿也被没收了。” “!!!” 闻言。 赵亚楠咯噔一声,本能的扭头看向叶炳文,眼神里有震惊、有质疑,甚至还有很多警惕。 前一阵子,她就听父亲说让自己今年过年不要回来,她本以为是家里有事儿故意瞒着自己,她不放心所以才执意开车回来的。 现在听弟弟这么一说,再结合现在的场景,她恍然了,可是她也不知所措了。 “赵亚楠小姐?” 全程靠在吉普车头的叶炳文烟还没抽完,上身微侧,一边审视着赵亚楠,一边浅浅一笑。 “好久不见?” “好……好……好久不见。” 赵亚楠有着明显心虚,恍然又急促道:“那个……求……求你们不要开枪好不好,求你们先放过我弟弟。” “你弟弟的事情不着急。” 任谁都没想到叶炳文嘴里叼着烟,一手从后腰慢悠悠的掏出一把铐子,哗啦一声打开,亮在了赵亚楠面前。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亚楠当场就都蒙了。 “对你们家的调查,如果不彻底,就不会选择抓捕。” 叶炳文笑吟吟的将铐子往赵亚楠手腕上铐住,另一只铐在倒车镜上,冷哼一声道:“你不来,我们龙海这边案子结束,也会去请求南方公安协助,对你们展开抓捕的。” “现在你来了,刚好,省得我们跑一趟。” 话一说完,叶炳文拍了拍手,任由赵亚楠目瞪口呆,他却缓缓回过身,看向一脸惊骇的赵强。 “人质都快被你给勒死了,你到底杀不杀?再不杀,我们可就开枪了!” 第49章 一个都不放过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紧张到心脏都快爆炸的赵强,听得猛一激灵,惶惶回神看向叶炳文,嘴角抽搐了几下。 “叶炳文,你……你他妈不要真以为老子跟你开玩笑。” 说着话,赵强咽了几下口水,还试图又握紧了枪托,又将枪口往妇女太阳穴顶了顶,怒声道。 “这个……这个地方,你一定不记得了吧?” “我告诉你,姓叶的,你爹……你爹叶正刚那天就是被我……在这里给打死的……” “那老东西,跟条狗一样,被我们家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敢反咬我。” 赵家二姐赵亚楠听得满脸震惊,对于这一切事情,她真的毫不知情,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叶炳文。 然而。 叶炳文脸上没有人表情,就歪着脑袋,一脸睥睨,低头看了下腕表,冷冷地说着。 “赵强,再给你最后一分钟,要是你还不开枪,那我可就开枪了。” 话音一落,叶炳文直接取下弹夹,又从兜里拿出几枚子弹填充到弹夹内,再次塞入枪托,咔嚓一声重新上膛。 镜头转向赵强后,却见他脸上再也没了任何笑意,明显的开始打摆子,开始不知所措。 他是怕死的。 握枪的手都在抖,嘴唇子绷上又张开,张开又绷上,频频咽着口水,却不料,躲藏在妇女身后的下身传来一股热流,能清楚看到一股尿液顺着他两腿滑落。 是的。 赵强吓尿了! 但他还是不愿意投降,因为他知道一旦被抓,百分之百会被枪毙,可他又没办法挣脱包围,所以,他崩溃了,咧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时间到了!” 就在这时。 叶炳文突然转身,一个抬枪,说时迟那时快,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直接搂动了,砰砰砰接连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出去。 “啊——” 目睹这一切的二姐赵亚楠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她亲眼看着子弹一颗颗没入弟弟的脑袋,几乎没有一颗子弹打偏,活生生将赵强的头打成了爆裂的习惯,血液飞溅,脑浆狂飙。 杨正明和另一名刑警傻了,马向远更是傻了,怔怔的看着叶炳文,他们欲言又止。 就见赵强随着子弹清空,他便整个人犹如烂泥一般瘫在地上,脑袋早已血肉模糊,连快完整的皮肤都找不到。 被挟持的周春艳母亲噎死吓得两眼一黑,晕倒在农田里,可没人顾得上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 被铐子铐的赵亚楠撕心裂肺的喊着:“小强明明要放弃抵抗的,他都已经要扔下枪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为什么还要开枪……你个杀人犯!” 喊着哭着,赵亚楠狼狈地用头撞击车皮,她愤怒、她咆哮,她不甘心。 她们一家满心欢喜的从外地回来过年,本来还想将父母家人接到南方度个假,却怎么都想到,人还没到家,就目睹这灭顶之灾。 “我给过他机会的。” 叶炳文仍然没有挪步,就站在车前头,当着赵亚楠的面又重新填满了子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我爸当初死的时候,他可没给过一点机会。” “……” 绝望的赵亚楠微微怔了下,暴怒的目光转而涣散下来,她似乎明白了。 其实在场的大家都明白,包括队长马向远,以及杨正明那两名刑警,都知道赵强是真怕死,明显已经要扔下手枪投降的,可叶炳文就是抓着这个机会,将其击杀。 而且正常来讲,那么准的枪法,一枪就能将赵强击毙,可叶炳文还是硬生生清空了一梭子子弹。 这里面是有恨意的,是泄私愤的,但大家没人拆穿,也不去在乎。 “马队,让人来收拾现场吧。” 叶炳文撑到最后这一刻,身上伤口也已经疼得忍不住。 “行!你先去车里休息。” 大家身处同一条战线,马向远也不多说,既然已经解除了危机,凶犯被击毙,那么一切都按照正常流程去走,让杨正明开车返回县局公安过来收拾残局。 赵亚楠被叶炳文拎着铐子钻进了吉普车后座,往车窗上的扶手一铐,叶斌文闭上眼开始休息了。 时至今日,龙海县的一切都终于画上句号。 赵家死的死、抓的抓,杏林乡煤矿的挖掘进展如何,其实意义不大了,至于那些受害人的遗孤,以及每个被杀的过程,都是调查组需要忙碌的事情。 他叶炳文,重生后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赵亚楠今年三十整,正是一个少妇最具魅力的时候,可她这会儿就像一条受惊的流浪狗,双手被铐在车窗扶手上,蜷缩着身子,远远看到丈夫被公安带走,看到女儿哭喊着要妈妈,她却无能为力。 随着县医院救护车的到来,整个脑袋都被打爆的赵强终于被盖上白布,那片农田麦苗地到处都是鲜血,透白的乳状物就是弟弟赵强的脑浆。 “叶炳文,我记得你!” 所有人都在外面忙碌,吉普车内就俩人,叶炳文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赵亚楠哭的累了够了,肿着眼睛道:“如果小强不杀你父亲,今天你是不是就不会开枪了?” “赵亚楠,没有那么多如果。” 叶炳文上身蜷在车座里,双手抱胸,闭着眼淡淡道:“你们赵家欠的血债,可不是一个赵强就能还得起的。” “你身上的衣服,你开的车子,你们全家的吃喝拉撒,都是别人用命换来的。” “你得感谢有法律规制着我们,不然……我一个人,就能灭了你们整个赵家村几百口子人。” 赵亚楠惶惶怔神:“你就这么恨我们家吗?” “行了!我跟你没什么废话可聊,我要睡觉了。” 说话间的功夫,叶炳文身上几处伤口已经开始往外渗血,浸透了纱布、内衣,甚至浸透了外衣。 当吉普车开到龙海县医院的时候,叶炳文已经昏睡过去,是被医护人员和几名刑警给抬到病床上,然后推进抢救室的。 万幸没受什么伤,就是失血过多睡了过去,重新包扎好,又送回了病房。 杏林乡煤矿已经展开风风火火的挖掘,一百多名工人的指认下,效率很高,三个小时后,就找到了最后一名被害人的遗孤,挖出来的时候肉身已经腐烂完。 市局的法医第一时间进行勘验,马向远回到煤矿现场后,就被调查组组长江伯松给拽了过去,避开众人后,连忙追问。 “怎么回事?听说赵强都准备放弃抵抗了?怎么还被打死了?” “没有。” 马向远多聪明,他作为现场的直接目击人,非常笃定的摇头道:“赵强根本没想过投降,他就是想用人质要挟我们,如果炳文再不开枪,人质都快被他勒死了。” 江伯松哪里会信,就直直看着马向远的眼神,俩人四目相对。 一个试图探出对方内心真实想法,一个却防守的极为严实,根本没有半点说谎的样子。 江伯松这就明白了,淡淡一笑道:“这么说,炳文这小子的枪法这么准?” “这是真的。” 岔开了话题,马向远就如实回答了,撇嘴赞叹道:“一梭子子弹,全打在一个位置,头顶都给掀开了。” “……” 江伯松听得咯噔一声:“够狠的啊。” “赵强站着的地方,就是炳文他爸当初倒下去的地方。” 马向远深吸了口气,摇摇头道:“有时候,我都觉得命运这东西,不信真不行?!” 话里有话的一说完,背起双手,就踱着步走向法医勘验遗孤的地方去了,留下江伯松一脸审视疑惑的表情。 第50章 回家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腊月二十三,是龙海县的小年。 从早上开始,无论城区还是乡村,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放了寒假的孩子们沿街追逐打闹,气氛好不热闹。 天气日渐转暖,杏林乡煤矿连着开挖一周,到目前为止,已经挖出了三具尸骨。 但这三个被害人,也就是这两年内被杀的,至于更早的被害人,还得继续挖掘。 时间线越长,挖掘难度越大。 一百多名煤矿工人,三分之二都是外省的,又是临近春节,人家也要回家过年,所以,市局和县政府经过商讨,先决定将工人陆续送回,剩下的按照标注地,再慢慢挖掘。 案子终究太大了。 赵春红一家在被抓捕之后,江宁市电视台法治频道第二天,就抢先将其报道出去。 非法开采五六年的煤矿,残害了十几名打工人,纵使媒体不发达的时代,凭借电视广播纸质报纸等方式,依然在江宁地区,乃至全省引起轩然大波。 省公安厅便下达指令,要求市县两级政府必须做出深刻检查,必须给所有受害人家属一个满意的交代。 并在当天从省厅刑侦总队抽调一些专业人员,组建了政法指导组,由省政法委领导亲自带队,奔赴龙海县过问此案。 于是。 踩着年关的档口,江宁市市委市政府全跟着忙起来了,龙海县委县政府更是一点都不得闲,在全县乃至全省之内,展开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清查行动。 涉黄、涉赌等一些小作坊、小帮派能抓的就抓,无论如何,都要给上面一个交代。 政法指导组到达后,马上召开了一场法治专题会议,三令五申治安环境是经济建设的基础保障,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保证,就别谈能为地区发展带来多大作用。 从党委到政府各部门,几乎都在围绕法治问题进行讨论,各种专题研讨会议层出不穷。 事情进展到了这一步,隐约有了些变味的感觉。 ……&…… 然而。 以上这些种种,几乎都和叶炳文没关系。 自赵强被枪毙之后,叶炳文就没有离开过病房,连上厕所有时候都懒得上。 每天规规矩矩的躺在病床上,等待医护人员的换药打针,也只有三天前,父亲叶正刚下葬的时候,他唯一一次出去了。 母亲丁翠香和姐姐叶倩也都是那天从市区回来的,等简单的葬礼结束,娘俩儿也没来医院,直接回了村子,连年货都懒得操办,每天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国人都有个忌讳,过年时候住院是不好的。 所以,时逢小年,叶炳文便早早收拾行李,准备出院了。 正常来讲,他这种伤势,起码还得住一个礼拜,可考虑到母亲和姐姐,叶炳文再三要求下办理了出院手续。 得到消息后,队长马向远亲自开车过来接人,帮叶炳文提着行李就出了病房,恰逢迎面女医生王香杰走来,两人暧昧的打了个照面。 “记得准时来换药。” 女医生王香杰拿出一张白纸和笔道:“如果你不方便,可以把你家的地址写下来,我抽时间过去。” “没事,我会准时过来的。” 叶炳文很委婉的谢绝了王香杰的好心,浅浅一笑,招了招手,便径直远去,留下一脸发蒙的女医生。 能看出来这姑娘已经喜欢上了自己,多少次的暗示都快变成明着告白了,但他真不打算再跟前妻有什么瓜葛。 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上辈子是命运驱使,还是其他也罢,终究是亏欠了人家。 而这辈子,叶炳文就没打算安安稳稳过日子,保不齐哪天就壮烈了,所以,还是不坑人家姑娘的好。 从住院楼出来,就看到马向远已经在车内等着了。 “怎么样?用不用我扶?” “当我是坐月子?” 叶炳文调侃一笑,抬腿钻进了车后座。 两个中年男人的对话向来都没那么轻浮,三言两句就能明白对方心思,马向远也是莞尔一笑,轰着油门便驶离了龙海县医院。 前往杏林乡的路上,肉眼可见的县城年味越来越浓,叶炳文一边欣赏着众生百态,一边淡淡的问着最近什么情况。 “这五年来,我第一次感觉到龙海县是有县长的。” 马向远一语双关的冷笑道:“你啊,算是立大功了,我干了二十多年警察,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法治能在龙海县被重视。” “他们不是畏法,是畏权。” 叶炳文更是司空见惯:“法国有个著名的思想家,孟德斯鸠说过,权力,只对权力的来源负责。” “诶,这话有意思啊!省里没下来人之前,从市里到县里,没见过几个人重视这案子。省里的强权一压下来,市县两级都跟着天塌了一样忙得两脚不沾地。” 马向远着实为叶炳文打抱不平,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现在这案子眼看着就要结了,好家伙,省里、市里全都下来了人,嘴上喊着什么引以为戒,重视法治安全,实际上不都他妈是来抢摘桃子的嘛?” 叶炳文就靠在车后座,闭眼一笑。 对于这些事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为官者,有几个不是这样的。 眼看着车子渐渐进入杏林乡地段,马向远也不是碎碎念的人,有愤懑是真的,埋怨两句后,便跟叶炳文聊回正题。 “上次,在煤矿现场市电视台的那个女记者,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还在找你。” “找我干什么?” “采访啊。” 马向远意味深长的笑笑:“诶,炳文,说起来你也还没对象吧?” “马队,怎么?开始过问下属私生活了?” 叶炳文笑着睁开眼:“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我是觉得,那女记者长得挺好看的,人家正经工作,也是政法宣传,说起来跟你对口。” 经历了这次的案子,马向远是着实欣赏叶炳文了,忍不住打趣道:“要不你考虑考虑,哪天抽个时间,让人家采访一下,也好拉近拉近关系。” “马队,我也跟你说个事。” 叶炳文根本没有情啊爱啊的心思,调整了下坐姿,冲着马向远道:“我不想在龙海县待了。” “想调走?” 马向远似乎一点都没意外。 “对。” “想好去哪儿了吗?” “没有。” “江伯松不是市局二支队的队长吗?”马向远直接给出建议:“要不,跟他说说,直接调市局刑侦支队去。” “也行。” 叶炳文若有所思了下,颔了颔首。 马向远透过车载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上的叶炳文,不再搭腔,但是他内心是很清楚的,叶炳文明显已经没办法再在龙海县待下去。 亲手破获了杏林乡煤矿,亲手除掉了常务副县长赵春红一家,但是,叶炳文是用全家人性命换来的。 这不光荣。 也正因为如此,在案情结束庆功阶段,叶炳文才不想有任何的抛头露面。 严格说起来,解决赵家,只是叶炳文重生后拼命卸掉的包袱,真正的人生还没开始,起码不应该在龙海县开始。 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今天恰好又是叶正刚下葬的第三天。 叶炳文一进院门,就看到姐姐披麻戴孝跪在父亲遗像前烧纸,马向远上了炷香后,便跟叶炳文道别了。 家里的气氛着实有些低沉,母亲丁翠香到现在还以泪洗面着呢。 “炳文!” 正烧着纸钱的叶倩泪汪汪地抬头看过来:“你跟市里的那个周春艳什么关系?她孩子是谁的?” 第51章 姐弟翻脸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周春艳在江宁市区的日子,几乎都是姐姐叶倩帮忙照顾的,按照叶炳文的要求,租了房子,经常看护。 只不过,叶倩从来没仔细询问过她和弟弟的关系,可从周春艳嘴里一而再的打听弟弟叶炳文,而且语气暧昧,这让叶倩不得不乱想。 忙完了父亲的丧事,家里的日子还要继续,叶倩作为家中长姐,她必须得亲自问问。 “姐,这件事,你别管。” 叶炳文蹲在火盆前,拿着纸钱往里丢。 “什么叫我别管?” 叶倩一直压着情绪呢,这会儿真有些忍不住了:“叶炳文,你做什么事情能不能先跟家里商量商量,不要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行!” 叶炳文就闷头烧纸,也不争辩。 “告诉我,周春艳到底是谁?” “说了,跟我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叶倩愈发忍无可忍:“没关系你让我掏钱给她租房子?没关系你让我帮忙照顾那么久?” “你花的那些钱,我会给你的。” 周春艳的身份极其敏感,她不只是县长徐志军的情妇,更是牵涉到徐志军背后的力量,留着她有很大用处。 叶炳文不可能将这些都告诉姐姐,所以,他只能搪塞一下。 “我是要钱吗?” 叶倩感觉既委屈又愤怒,瞪着两眼,指向父亲的遗像道:“你抬起头,抬起来,好好看咱爸,你好好看看……” 说着说着,叶倩就来了火,一把抓住叶炳文的肩膀,往上一提,怒不可遏的说着。 “我不知道你跟赵强有什么恩怨,可是为了你对付赵强,咱爸搭进去了,咱妈半个多月,瘦了二十多斤,晕倒了多少次。” “还有我……” 越说越激动,叶倩用手狠狠点着自己胸口,咆哮着道:“我差点就死在赵强手里,你知不知道?叶炳文,你还要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你是想把全家人都搭进你才满意吗?” 叶炳文仍然想没听到一样,依旧蹲在地上低着头,依旧默不作声的给父亲烧纸。 “说话!我让你说话!” 叶倩性格是很文静的,几乎很少有人见她发脾气。 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扛不住了,家破人亡的遭遇,精神压力的崩溃,让她万念俱灰。 双手狠狠拽着叶炳文,将他一把拖到地上,挥着拳头就拼命捶打:“你现在烧纸有什么用?爹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尽过几次孝,他现在都死了,你装什么好人?” 蹲着的叶炳文倒地时,双腿本能前伸,条件反射的伸出去一只脚,无意中将烧纸钱的火桶踢翻了。 半桶灰尘散落一地,火星子飞溅的到处都是,好在院子里空旷,风一吹熄灭大半,没引起什么易燃物。 嘶——呼——嘶——呼—— 拽翻了叶炳文后,姐姐叶倩这才松开手,愤懑的看着弟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任由眼里的泪水滚落而下。屋内早已听到动静的母亲丁翠香始终没露面,她显然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了留恋,又找不到合适的死亡方式。 这种痛,只有时间才能疗治。 叶炳文在地上坐了片刻,方才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淡淡说了句。 “调查组对赵家已经展开清查,这些年,咱们家从煤矿上拿的钱,有多少算多少,都得还回去,找个时间你准备一下吧姐。” “我!不!知!道——” 没等说完,叶倩仿佛触电了一般,涨红着脸咆哮起来:“叶炳文,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害死了咱爸,你还要把钱都弄回去?你想过没有?让咱妈怎么生活?” “你去过煤矿吗?” 收拾干净了地面上的纸钱灰尘,叶炳文这才回过身看着姐姐,神色凌厉道:“你觉得我对付赵家,是因为赵强打了我?” “不然呢?” 叶倩是不会理解叶炳文真正的原因。 “你知道煤矿埋了多少人?” 叶炳文也不解释,只是铿锵有力道:“他们那些人,都是有家有业的,不知道是谁的儿子,或者谁的父亲……” “就像咱爸一样,满心热血的出去打工,结果被人杀死在黑煤矿上,家人都以为失踪了,可这些尸骨根本就没人敢报出来。” “赵家,还有咱爸……就是用他们的命来挣钱的。” “我也劝过你们,可是你们会听吗?你觉得咱爸会听吗?哪怕是咱爸已经被害了,你到现在还以为我叶炳文是为了一己私利,所以才去得罪赵家的,对不对?” “姐,我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 “我让县局抓人,我去市里找人,我满脑子想的……就是用自己这条命,来扳倒赵家,来将我的亲爹送进监狱,来让那些埋在矿井里的尸骨能重见天日。” 叶倩是听不进去的。 饱受父母影响的她是根本理解不了弟弟的想法,她总觉得这就是屁话,这是虚无。 仰着头,两眼一闭,热泪就顺着脸颊滚落,她微微张开拉丝的嘴巴,深吸了口气说道:“行!你叶炳文伟大,你叶炳文正义,没有你叶炳文全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我们家配不上你叶炳文,行了吧?” 回家之前,叶炳文本以为母亲和姐姐不会太生气,可他还是低估了家人的情绪。 自从父亲遇害后,自己就重伤住院,母亲和姐姐也是顾忌这一点,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宣泄口。 人和人的观念,是最难改变的,叶炳文也不想去更加激化矛盾,索性又拎着行李,重新走出了院门。 他连母亲都没去看,从刚才的争吵中就已经能判断出母亲对自己的态度。 沿着小路朝着村外走去,一路上总能看到很多熟悉的街坊邻里,可大家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叶炳文,没有一人会觉得他是英雄。 一个为了什么狗屁正义连亲爹都不要的人,村民不觉得他有多伟大,人家只会觉得他很虚伪。 叶炳文根本不在乎这些。 上辈子他无恶不作的时候,这帮人就表面上恭维巴结着自己家,背地里却天天诅咒着自己家不得好死。这辈子自己想做个好人了,这帮人又开始觉得他是畜生了。 这不是贱是什么? 所以,人就不能活在别人嘴里,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提着行李沿着乡间小路,一步步朝着县城的方向而去,他决定还是先回局里宿舍呆着,这个老家能少回还是少回。 徒步就这样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快到县乡之间的公路上时,一辆银色面包车就晃晃悠悠从前方开了过来。 没等叶炳文看清,面包车吱嘎一声停下,车门打开,一名身着冲锋衣的女孩雀跃地跳下来,嘿嘿一笑道:“叶炳文?这么巧?” 叶炳文抬起头后才看清,这是一辆新闻采访车,上面赫然张贴着市电视台法治频道的标识,而面前的女孩正是那名记者康钰。 “是你?” 叶炳文惶惶一愣:“你们来这儿了?” “找你啊。” 康钰属于典型的甜美性感系女孩,后脑勺甩动着马尾辫,主动伸出双手去接叶炳文的行李:“你是不是要回县城?我帮你。” “你们……” 叶炳文就很懵,没等开口,就见康钰叫下来了车上的同事,让他们帮着将行李提上车,这才拍拍手转过身,咧着樱唇小虎牙一笑说道。 “你们局的保密工作做得够可以的啊,我问了好多人,都不告诉你老家住在哪儿?” “我们还是先去了一趟医院,住院部的人告诉我说你出院了,然后我们又急急忙忙赶过来……” “本来还想着杏林乡那么大,去哪儿找?谁知道这刚下公路,就碰上你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第52章 美女的纠缠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就站在面包车前,任由自己的行李被那名摄像师小哥提上车,再看看一脸甜美笑容的康钰,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搜刮了上辈子的记忆,他还真对这个美女记者没什么印象,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这姑娘的真实身份。 “如果这也叫缘分,那跟我有缘的人可太多了。” 叶炳文浅浅一笑,没有去握康钰主动伸出的小白手,而是绕过她径直钻进了面包车内。 从这里距离龙海县城将近十五公里,眼瞅着这都中午了,徒步回去,至少得走到天黑,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所以能蹭车绝对不会拒绝。 随着康钰坐进车内,面包车门一拉上,司机便踩着油门在前面掉了个头,重新返回柏油马路,朝着县城的方向而去。 车内坐着四个人,司机和摄像小哥在前面,康钰和叶炳文坐在车后座。 这位年轻美女属于典型的大城市女孩儿,开朗大方、阳光率真。 这在八九十年代,绝不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性格,大学一毕业就能成为市电视台法治记者,必然有着工作优势,由此可见,康钰的家庭条件绝不一般。 “叶警官,你这是要去哪儿?带这么多行李?” 路上。 康钰拍了拍叶炳文的那两箱子行李,很是好奇问道。 “回局里的宿舍。” “回宿舍?” “对。” “你不是刚出院吗?”康钰就很震惊道:“而且今天还是小年。” “你们不也一样吗?”叶炳文自然不会说家里的矛盾,而是笑着岔开话题:“大过年的,你们做新闻工作,还从市里专门跑到龙海县乡下。” “我也不想啊。” 说着说着,康钰就开始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前几天,在杏林乡煤矿现场,我们本来想采访您,结果您说忙。” “这一忙,就是好多天,我们还专门问了市局调查组的江组长,他亲口说的,案子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所以,我们就想着过年前,能不能对你叶警官进行一次专访?” 杏林乡煤矿的案情已经影响重大,不仅是在全省司法界形成惊雷效果,更是在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关注。 可在这起案件背后的故事,至今没有媒体重视,哪怕是省电视台、以及日报社之类的,都在盯着调查组,甚至市公安局等单位做出回应。 只有她康钰最清楚,杏林乡煤矿的破获过程,叶炳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叶炳文的父亲叶正刚身份极为特殊,从私人层面是父子关系,从官方层面他还是党员、是乡党委书记,这样的一个角色,却因为儿子的大义灭亲而付出了性命。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司法案例故事,如果能获得当事人,也就是叶炳文的自我陈述,主打一期有血有肉的《人民公安为人民》的政法专访,这绝对是爆发性的新闻。 康钰很年轻,可她深知这个故事的特殊性,能引起多大的社会反应。 “这件事情,我没法答应。” 叶炳文何其老辣,他稍稍一想就能知道这次采访的目的。 “为什么?” 康钰却佯装一副茫然的模样:“叶警官,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模范故事吗?” “不觉得。” 叶炳文可没有跟她开玩笑的心思,反而很平静的看着她道:“康记者,我能冒昧的问一下,您今年芳龄多大吗?” “二十五。” “刚工作没两年吧?” “对,不到一年。” “不到一年,就敢深入一线,独立采访,很厉害了。” 叶炳文一副老干部的口气,赞叹的颔了颔首道:“但是,今天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您说!” “做法制新闻,宣传法治精神、普及司法教育、助力政法建设,这的确是很好的事情。与国家、与社会、与人民,都是必须要做的。” 叶炳文一开口就是上辈子公安局长的讲话风格,话锋一转又道:“但这些一定要有个前提。” “我举几个例子,比如一个隐姓埋名的缉毒警,破获了重大案件,你觉得这样的英雄,能用曝光式的采访进行吗?” “再比如,一个卧底的老牌警察,打掉了一伙特大犯罪团伙,你觉得这样的故事,也应该广而告之的传播吗?” 康钰到底还是年轻了。 一番话下来,直接给她干语塞了,朱唇一抿,似乎又有些不服气,频频眨了几下杏眼。 “可是,叶警官,您的这起案子和上面说得这些,完全不同啊。” “康记者听说过人血馒头四个字吗?” 叶炳文直视着她,笑吟吟的一句话,让康钰俏脸微微一滞,神情愣了片刻,眼神泛起一抹恍然,很是不好意思的苦涩一笑。 “抱歉,叶警官,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叶炳文还是很礼貌的,没有粗暴的拒绝,反而很耐心引导着告诉她。 杏林乡煤矿说破大天,都是叶炳文搭上全家性命破获的案子,如果康钰想借这个故事做一个专题教育片,就是活脱脱的人血馒头,这也是叶炳文拒绝的理由。 纵然叶正刚作为乡党委书记贪腐犯罪,可说到底,于叶炳文个人而言,这都是他的父亲。 为了法律的正义性,为了受害人的冤屈,他叶炳文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抛头露面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去的。 面包车一路朝着县城渐渐靠近,没了专访的可能性后,康钰就显得失落很多,但眼睛始终还是没从叶炳文身上离开。 “叶警官,那……我能问你几个私人问题吗?” 说着,康钰似乎又怕叶炳文误会,赶忙解释道:“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写入报道当中,权当是我个人想要问的。” “你想问什么?” “煤矿的案子。” 康钰抿着嘴若有所思了下:“实不相瞒,在市局成立调查组的第二天,我们台里就接到杏林乡煤矿的案子采访命令,所以我们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经过很多天的走访调查,我们才知道杏林乡乡长叶正刚是您的父亲,当时我们就很震惊。” “所以,我想问问,您去市局找到江组长他们之前,知不知道您父亲也参与了这起煤矿的经营?还是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才去举报的?” 叶炳文就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搭着膝盖,一脸审视康钰的表情,丝毫没有同龄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名长辈在审视晚辈。 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开口。 康钰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很扫兴的扬了扬柳眉说道:“抱歉,看来……我不该问的。” “康记者,如果你很想要做一期大新闻,我这里倒是有个建议。” 叶炳文能理解她们这种小年轻记者,着急出人头地的想法,就像他上辈子刚做警察时,恨不得马上办个大案,年轻人的想法都这样。 “什么建议?” 康钰听得明显一激动。 “龙海县常务副县长赵春红,是整个案件的幕后保护伞,这一点,你知道吧?” “知道。” “可你知不知道赵春红的背后是谁?” “江宁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这已经是前几天就传出来的消息了。” 康钰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道:“叶警官的意思,让我去采访郑明旭?” “是采访我们的市长于凤琴女士。” 叶炳文玩味一笑道:“政府秘书长的工作性质是怎么?咱们的市长有没有失责?有没有愧对龙海县老百姓的地方?你不应该去问一问吗?” 第53章 升官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康钰听得嘴角一抽抽,抿着嘴回答道:“还是算了,叶警官真是高看我。” “怎么?你康大记者害怕了?” “不是害怕,是根本见不到。”康钰揶揄地噘着嘴道:“再说了,我们领导知道了,我去为难市长,还不得扒我皮。” “那是另外一回事。” 叶炳文就开始故意跟这小姑娘洗脑:“既然是本着法治公正的角度,就不存在任何违规地方,你康大记者又估计什么?” “无论龙海县委县政府一二把手,还是江宁市党委政府,都应当对杏林乡煤矿一案作出必要的解释。” “更何况,如果他们作为父母官,都不敢面对媒体记者,又拿什么去招商引资,去谈经济建设呢?” 这番话说得康钰眼前一亮,美眸滴溜溜的转了几下,兴奋道:“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你看,我也没让你康记者白跑一趟吧?” 说话间,车子就进入了县公安局大院,叶炳文一手拿起行李,开着玩笑说道。 “叶警官,我能问一下,您今年多大吗?” 随着面包车门打开,康钰也忍不住追问。 “我们两个同岁。” 叶炳文一说完就下了车,却见康钰黛眉紧皱的说道:“啊?同岁吗?可我怎么感觉你跟我爸一个年纪。” “是吗?” 叶炳文抿了抿嘴道:“如果你愿意叫我叶叔叔,我也不介意。” “啊呸!” 康钰听得两眼一凸,蹙着琼鼻道:“叶炳文,你占我便宜。” 提着行李的叶炳文哈哈一笑后,转身就朝着宿舍楼而去了,留下康钰一脸气愤的动人模样。 不得不说,这姑娘是真美,身材高挑,轻熟中又带着少女感的甜美,随着叶炳文身影远去,她气呼呼地收回目光,一扭身就上了面包车。 “走!回市区。” 司机和摄像小哥相视一笑,打着转向盘,就驶向了公路。 叶炳文其实不是第一次住宿舍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自从部队转业成了人民公安后,他几乎都在宿舍里住着,就是为了能保证跟局里随时取得联系,一旦有警情能马上行动,平日里也就休假时才回家呆着。 九十年代初,全县城的楼房都少之又少,就连县公安局办公楼,也是前几年才刚刚建成的,只有五层高。 局里的宿舍,位于公安局大院后面,是联排的砖瓦平房,有的四个人一间,有的两个人一间。 八十年代以前,全县因为是公社制的原因,加上公安干警的力量有限,各乡镇都没有派出所,只有一名或者两名公安特派员,驻扎在人民公社里面。 平常有案子或者警情时,都是民兵、或联防大队协助公安特派员办案抓人。 可自八三年后,改革浪潮席卷全国,各乡镇陆陆续续成立派出所,一下让县局的公安干警力量更紧张了。 于是,联防治安大队逐步改制,大部分都变成了合同制警察,又叫草帽警察,也就是辅警,分散在各个乡镇内,协助正式编制公安办案。 县局也不例外,正式编制的公安干警只占三分之一,其余大部分还都是联防转过来的协警,全都扎堆住在后面的宿舍平房内。 哪怕是腊月二十三,对于人民公安而言,仍然没有放假这一说。 他们的责任和使命,就是为了保障老百姓的平安生活,越是逢年过节,越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沿街走访,维护治安。 叶炳文回到宿舍的时候,刚下午两点,几乎所有人都出去工作了,没见到什么熟悉的同事。 他这间宿舍是两人间的,毕竟是正规编制,待遇跟辅警有所不同,将行李包内的衣服拿出,刚准备挂在衣柜里,就见门外呼啦啦走来了几道身影。 为首的正是副局长魏长民,带着队长马向远等人,疾步匆匆的就进了宿舍门。 “诶,炳文,你怎么回来了?” “这不是想魏局长了吗?” 叶炳文打趣一笑,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道:“食堂还有饭吧?我这真饿了。” 听到这话,大家可都没笑,魏长民和马向远不由得对望一眼,两人的脸色明显黯然了下来。 要知道叶炳文是马向远亲自送到家里的,前后到现在不过两三个小时,人又突然回来了,这说明家里百分百闹矛盾了,至于原因无外乎就是叶正刚的死。 “有!” 几人也不多说,马向远一抬手,拍在叶炳文肩膀上:“我让食堂给你开小灶,临时做。” “这怎么行?这不太好吧?” 叶炳文嘴上不好意思,可脸上都快乐开花了。 公安局的食堂也是很简陋,三间红砖瓦房,五六名厨师正在里面忙活,毕竟今天小年,中午大伙对付对付也就算了,晚上可是准备加餐的。 魏长民亲自下令让后厨临时做菜,热气腾腾的馒头就着两道菜,被杨正明端到了宿舍里。 “中午就这么先凑合一下,晚上大家再好好吃点。” 眼下的龙海县公安局早已改头换面,原局长姜宏达到现在都没找到,魏长民从副局长变成代局长,全面主持县局工作。马向远这位老牌的刑警队长,虽然职位没变,可隐约已经有了主抓治安刑侦的副局长权力。 总之,整个公安局从里到外都是史无前例的和谐。 大伙儿对叶炳文没有一个不是赞叹,既佩服又心疼,但也更能理解叶炳文在老家是待不下去的。 “回来住也挺好,这间宿舍,以后就是你的单人宿舍了。” 马向远拉着板凳坐下,点了根烟道:“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都可以让正明去买,局里给报销。” “对,文哥,跟我说,我去买。” 杨正明还是一副愣头愣脑的小年轻神态,精神抖擞的很。 “魏局,马队,你们别这样……” 叶炳文吃饭吃的很不自在,嘴里塞着馒头,哭笑不得看着大家道:“就正常对待行不行?你们要这样,我在这儿呆的很有压力。” “有什么压力?” 魏长民扭身坐在了叶炳文的那张床上,仰头打量着屋内环境,悠悠的说着:“我听向远说,你不想在咱们局呆了?” “是有这个想法。” 叶炳文也大大方方的承认,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为什么?”魏长民有些不赞同:“就觉得不好意思?” “不是。” 叶炳文摇摇头道:“魏局,我的性格我了解,我喜欢办大案子,咱们局未来很长时间,可能都不会再有赵春红这类的硬骨头了,我觉得没啥意思,所以想调走。” “先别急。” 他这些话,大家根本不信,马向远笑了笑道:“你来之前,我刚跟魏局汇报了这个情况,先听听魏局的想法。” “炳文,你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魏长民就顺着这个话茬,慢斯条理的说着道:“咱们局人手本身就有限,经过这么一闹,很多同志都得被开除,甚至还要追责,人手上更紧张了。” “我跟局党委商量了下,准备让向远同志做副局,这样一来,刑警队队长的位置就空缺了。” “经过了这次的案子,现在别说队里,就是全局大家都很认可你。” “要是能留下的话,你就接替向远,担任咱们局的刑警队长怎么样?” “龙海县虽然不大,可好歹全县也有八十万的人口,杏林乡煤矿这类的重大案件没了,可是各地的恶性案件依然在频发。” “就在三天前,火神庙乡镇上发生了一起车匪路霸事件,司机被人活活打死,凶手到现在还没找到。” 第54章 挣钱的门路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魏局、马队,别为难我了。” 叶炳文几乎都没有任何犹豫,嘴里咀嚼着饭菜,苦笑着就拒绝了。 他能理解两位领导的好心,可要离开的决定也是笃定的。 “行!明白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算是交了底,魏长民也不是霸道的领导,点点头说道:“等调查组晚上回来,我跟江组长聊聊,以你的资历调市局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谢魏局。” “先吃饭吧。” 魏长民内心还是不舍得的,但也得尊重叶炳文的决定,抬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肩膀,起身便离开了宿舍。 马向远欲言又止的呆了片刻,最终还是收回目光跟了出去,倒是杨正明等几个小年轻刑警,围着叶炳文劝说,都希望他能留下做刑警队长,都表示跟着他办案一定会很痛快。 众人的年龄虽然相仿,可叶炳文的心智比魏长民还要年长几岁,怎么可能会跟这帮小年轻唠太多。 走是铁定要走的。 如果每个人都有重生的机会,绝大部分都会做出与前世截然相反的命运抉择,叶炳文也不例外。 上辈子,他在警界虽然一路青云,可终是寄人篱下鞍前马后换来的,所以这一世,他是拼了命也想凭自己本事轰轰烈烈干出个样。 生也好,死也罢,叶炳文只想不跟前世一个样,只想这一生能活得坦荡! 吃完午饭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局里的同事基本上都去忙了,越是年关,警情越是不断,全局上下忙到连开会都顾不上,都希望今天能早早处理完工作,晚上全局一块过个小年。 整个宿舍区,就叶炳文一个人是闲着的。 就着午后的暖阳,光线透过玻璃窗打在写字桌上,叶炳文靠在桌前,一手托腮,指缝间夹着半截香烟,悠悠抽着,思绪也随着淡淡烟雾飘散而去。 工作的事情他暂时不需要担心,可生活是需要考虑的。 九十年代初,全国上下人民公安的工资都不高,就算是北上广深这类率先改开的大城市,这个时期,工资最多也就五六百。 像龙海县这种小县城,尤其全省挂了名的贫困县,公安工资更低了,例如马向远这个职业生涯二十年的刑警队长,眼下工资也就四百二。 叶炳文刚转业做公安只有半年,工资更是低得可怜,仅仅二百六。 虽然吃住都不需要自己花销,平常也有生活补贴,逢年过节发放一些肥皂毛巾等生活用品,可对于养活一个家庭,实在太难了。 父亲叶正刚虽然人死罪消,可这些年从煤矿上捞的钱,必然会随着煤矿结案全都得给查处没收,到时家里铁定会陷入穷困潦倒,多少年没受过苦的母亲和姐姐拿什么去生活,这都是大问题。 其次,以后去了市局,租房子等之类的生活花销,根本就不是自己工资能支撑的。 于是叶炳文眼下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去哪儿挣钱? 彩票之类的,他完全不记得任何期数和中奖号码。 金融股市上面也没希望,且不说江宁地处内陆,就算真去了沿海的沪上或者深城,叶炳文也完全不知道当下股市流行的什么?更不知道92年有哪些股票是要大涨的。 除了这两类能暴富的之外,其他任何一个行业,就算有先知先觉的上帝视角,都需要有原始资金积累才能投入。 这就很蛋疼了。 叶炳文就这样枯坐在写字桌前,抽着烟,思前想后了一下午,眼看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脑袋里才灵光一现,有了些东西。 众所周知,八九十年代是治安最混乱的时代,各类重大性案件频发。 这一时期,也爆发式诞生了各种各样刑侦普法类作品,除了影视剧不说,街头巷尾的一些报纸杂志上,都有各类涉及刑侦破案的故事,甚至刑侦案件一类的书,在书店能独占一档。 叶炳文上辈子好歹也写过各类会议报告,文笔上绝对不弱,撰写凶杀案一类的小故事完全手到擒来。 如果能找到一些正规的报社杂志合作一下,完全可以用这门技术弄点外快,运气好的话,在文摘上连载个长篇故事,运气再好点万一能出版呢?影视版权岂不是都有盼头了? 一念至此,叶炳文越发的有了干劲,拿出笔和纸便开始操作起来。 前世几十年的公安经验,可是亲身接触过各类大案要案,再结合后来看过的这类刑侦小说,虽然做不了文抄公,可完全能打磨出自己的东西。 紧握着笔杆,抵着文本一阵疾书,两千字的凶杀案小故事便结束了。 既能满足社会市民的猎奇心理,还能达到普法作用,眼下就差能找到投稿的地方。 叶炳文没了解过这个时代报社或杂志社的稿费,但多少都是一些外快,写完之后,心满意足的收了起来,就等去江宁市里后能找到合适的报社,希望运气不会太差。 此时窗外已是黯淡,灰蒙蒙的夜幕从东方笼罩而来,忙活一天的县公安局也终于陆续下班,出外勤的还没回来。 宿舍距离食堂隔着一排房子和一片青砖路面,小年夜丰盛佳肴的菜香味远远就飘了过来,叶炳文收拾好东西,就走出宿舍,朝着前院而去。 恰逢这时候市局调查组的车返回大院,多日不见,连长陈新龙一下车就看到了叶炳文,怔了下后,马上朝这边走了过来下。 大伙儿一阵寒暄,唠一些煤矿案情最新进展,互相勾肩搭背着进入了办公楼。 由于警种不同,任务不同,所以大家下班的时间也完全不一样。 像户籍警、文职类的警察准时准点下班,拿着饭缸就直冲食堂,出外勤的最辛苦,风尘仆仆不说,还没有时间概念,什么时候处理完警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眼看着晚上七点了,一大帮治安刑侦的公安干警拽着地痞流氓就回来了,审不审的先把人关起来再说。 有的甚至还挂了彩,脸上、身上总带着一些血,严重的包扎下,不严重都没人理会,拎着饭盆就朝着食堂一哄而上,大喊大嚷着。 “领导!今天能喝点吧?” “我们就喝一瓶,行不行?就一瓶……” 到底是九十年代,法律法规完全没那么严格,公安局的禁酒令也很松散,考虑到大家都忙了一年,魏长民亲自给外勤这帮牲口开小灶,允许他们今天晚上喝点酒,整个食堂当场就欢腾的差点掀翻房顶。 一屋子糙老爷们的狂欢,吵得女警同志们很不习惯,有的受不了干脆匆匆吃完就走。 作为新任代理局长,开餐前,魏长民象征性的讲了些话,先是肯定了大家一年来的工作,然后强调了一些不足,最后再鼓舞鼓舞一下军心,在热烈的掌声中小年夜聚餐开始了。 下了讲台,魏长民带着调查组组长江伯松,叫上叶炳文、马向远,四个人凑了一张桌子坐下吃饭。 “炳文,你的事情,我跟江组长说了……” 魏长民也不绕弯子,亲手端着一瓶洋河大曲酒坐下,看着叶炳文道:“怎么样?能喝点吗?” “一人一瓶都没问题。” 叶炳文抢过酒瓶,拧开盖子就给大家倒上,扭头看着江伯松道:“江组长说说吧,要不要我这个兵。” “炳文,你要听实话吗?” 江伯松明显是端着姿态的。 “那是肯定。” “实话是我真不想要。” 江伯松一说完,故意紧盯着叶炳文的眼神,似乎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第55章县长上门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这话倒是也让叶炳文有些意外,本能的稍稍一怔,疑惑地看了过去。 “别这么看着我。” 江伯松苦笑着耸耸肩道:“主要是现在你的名气太大了,前几天,杏林乡煤矿开挖的时候,你一手持枪,一手抓着赵家人的脑袋。” “就这个画面,被当时的电视台记者全拍下来了,第二天就在市电视台法制频道播放了。” “省厅指导组下来后,本是打算见见你的,但了解到你家的情况,又赶上你父亲下葬,所以综合考虑后,决定暂且搁置了。” “当然,这不是关键。” 说着,江伯松摆摆手,话锋一转又道:“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你小子让我心里没底。” “我不明白,江组长想要什么底儿?” 叶炳文听懂了一些,但还是故作疑惑地晒然一笑。 “就是我怕镇不住你小子。” 经历了这次共同办案,大家也算是相识相熟了,江伯松也有话直说:“有一说一,炳文,杏林乡煤矿你办得漂亮。” “于公于私,我都对你心怀感激,这是真心的。” “从工作层面,我是人民公安,还是调查组组长,没有你的帮助,煤矿案子不会这么快破获。” “从私人层面,是你让我找到了我父亲,虽然到现在还没挖掘出来,但起码经过多方验证,他确实遇害了。” “所以啊,这杯酒,我得敬你。” 说着,江伯松就端起酒盅,冲着叶炳文一比划,两人简单的碰了个杯,相互一饮而尽。 白酒下肚,一口暖流回荡在胸腔内,辛辣刺激着味蕾,俩人都是龇牙咧嘴的开始夹菜。 “感激归感激,干咱们这一行的,我敢说,都得跟你叶炳文竖个大拇哥。” 江伯松嘴里咀嚼着菜肴,放下筷子道:“但炳文,可要是做你的领导,我还真得掂量掂量。” “江组长,没这么夸张。” 旁边的局长魏长民听不下去了,笑着开始帮腔道:“也就是炳文这小子不愿意留下,不然,我肯定想要这个兵。” “你魏局长镇得住,我可镇不住啊。” 江伯松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小子办起案子来太莽,我怕到了我们市局支队,碰上案子,万一我们两个意见相左,他还真会跟我顶着来,你说我怎么办?” “江组长,你这个担忧可真是太多余。” 连马向远都听不下去了,可叶炳文却将其打断,摆着手道:“江组长,不为难,你自己看,能行就行,不行也没关系。” “炳文,真没关系?” 江伯松顺着话茬一抬眼皮:“你要这样说,那我可真就拒绝了。” “……” 听到这话,魏长民、马向远两人着实不敢相信的一怔,先是互相看了看,又都齐刷刷的看向叶炳文。 “江组长放心,市局我是铁了心的要去,你们二支队不要,那我就去其他支队。” 叶炳文不是跟江伯松第一次打交道,他清楚这人是什么尿性。 第一次跟连长去江伯松家里时候,都已经明确说了他父亲在杏林乡煤矿被害了,可这个人心思复杂得很,当场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反而很警惕的说调查调查。 由此可见,两人根本不是一路的,能不搭档最好。 “行!” 听到叶炳文不介意,江伯松马上开心的举起酒杯:“那我就提前恭喜叶组长,也祝你早点调入我们市局支队,到时候并肩作战。” 这就是虚伪的客套话了。 但成年人的矛盾和芥蒂,本身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家都知道江伯松这人不地道,可也没人真翻脸。 叶炳文就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只有魏长民和马向远有些不太高兴,只是敷衍性的端着酒杯互相碰了碰。 这顿饭吃的就开始变味了,正当快要散场的时候,一名身着警服的年轻公安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冲进食堂,站在门口,先是环顾了下四周,当看到魏长民后,一个快跑冲了过来。 “局长,徐县长来了。” 听到这话魏长民马上起身,顺势看向外面:“在哪儿?” 几乎话音未落,就见食堂外面的青砖路面上,哗啦啦蜂拥而来了一波人,由于天色已黑,院内还没路灯,那帮人晃动着手电筒进入了食堂,打头的人正是县长徐志军。 魏长民看清后快速扭身迎了上去:“徐县长,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小年了嘛?我来看看同志们!” 几天不见,徐志军整个人精神焕发得很,极具县长的派头。 驻足在食堂门口,举目四望,挥着两只手冲着聚餐的全体公安干警,高声说着:“大家都坐!坐!别管我,你们吃你们……” 这话一出口,原本纷纷站起的公安干警们,有些局促的笑了笑,陆续坐回各自的位置。 “忙一年了啊,大家都辛苦,我呢,代表县委县政府,过来慰问一下大家。” 徐志军往前走了两步,很是关心的看了看大家吃的饭菜,还算满意,这才站在餐厅最中间的位置,开始讲话了。 “首先,感谢咱们龙海县全体公安干警及其家属,感谢大家这一年来的辛苦付出,感谢你们为全县老百姓的安稳生活做出保障……” “党和人民时刻都会牢记在心,同时呢,也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再接再厉。” 县长的讲话就是有水平,毕竟是高才生,比魏长民这个野路子出身的领导要高大上的多。 几分钟的短暂讲话结束,徐志军又开始跟一个个具体的公安干警询问了,问大家工作上有什么困难?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向组织提,场面上的话语说得极其漂亮。 磨蹭了一大圈后,这才晃晃悠悠到了叶炳文面前,伸手紧紧的握住后,很是关切的问着。 “炳文同志,很抱歉啊。我作为县政府一把手,又是党委副书记,本该在你住院期间就去探望的,结果一直拖到现在。” 徐志军说得大大方方,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到,脸上还带着真诚的笑容。 “徐县长过奖了,是我给组织上添了麻烦。” 这种场面话,叶斌文上辈子都快说烂了,根本不需要多想,张口就能来。 “是组织上对你的照顾不到啊,炳文同志。” 徐志军就握着叶炳文的手还没松开,回身看着魏长民等县公安局领导道:“炳文同志的住宿问题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已经安排了单独宿舍。” 魏长民回答完,徐志军恍然的一点头道:“那炳文同志,现在吃饱了吗?要是吃饱了,能不能带我去你的宿舍看一看?” “完全可以。” 叶炳文用脚丫子都能想到,徐志军今天对县公安局的慰问,多半就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怕是来找自己的人。 自从周春艳被他安排到江宁市区之后,她和徐志军就完全失去了联系,眼看着就要过年,徐志军必然有些心慌了。 一众领导的陪同下,大家说说笑笑,就来到了后面宿舍,象征性的考察完之后,徐志军带着叶炳文找了个空旷地方,将大家给支开后,果不其然的就换了张嘴脸。 “叶炳文,你把周春艳藏哪儿去了?” 这时候的徐志军哪里还有县长的派头,俨然就是个痴汉的德行:“现在赵春红已经解决了,你是不是可以把她还给我了?” “徐县长,你在说什么?” 叶炳文听得嗤笑一声:“你是三岁小孩子?还是当我是白痴?” “……” 徐志军咯噔一声,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第56章 玩弄戏耍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徐县长,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来的?” 叶炳文微微歪着脑袋,从上到下打量着徐志军,不由得一抹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将周春艳还给你了?” “???” 徐志军听得两眼一凸,神情都僵住了:“你想干什么?叶炳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还需要跟你汇报吗?” 叶炳文嘴角挂着玩味笑意,没好气地道:“我替你解决了赵春红,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做好县长。” “放屁!”徐志军怒声道:“你把周春艳带走了,我看不到你们娘儿俩,我怎么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徐志军!” 叶炳文被搞得有些没耐心了,带着些许怒气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踏踏实实做你的县长,定时定点把周春艳的生活费交给我,其他的,你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听懂了没有?” 漆黑夜色下,两人都只能看到对方的模糊轮廓。 可因空气安静,徐志军粗重的呼吸声能明显听得到,这种被人当狗牵的滋味很不好受,干掉了一个赵春红,本以为能迎来解脱,却没想到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面前的年轻人。 这个只有二十五岁的叶炳文,从气势气场上,沉稳的可怕,没有一丝丝惊慌。 这是他徐志军捉摸不透的。 以前赵春红在的时候,起码他想什么时候去见周春艳就能见到,想什么时候去睡就能睡,至少在这一点上,赵春红是不会干预的。 可叶炳文就完全不同了。 他是连人都不让自己见,完完全全任由他操控着,这种不安和局促比赵春红给的更加恐怖,徐志军怎么能不崩溃。 “叶炳文,你……你老实的告诉我……” 到底把柄被人捏在手里,徐志军稍稍控制了情绪,尽量心平气和道:“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想办法去做。” “徐县长,别这么激动。”叶炳文跟哄孩子一样,拍着对方肩膀伸手道:“先把她们娘俩的生活费给了吧。” “……” 徐志军先是愣了下,旋即快速将手伸进裤兜里,利落的掏出一大把钞票,有零有整,全部塞到叶炳文手里。 “我来之前就准备好了,马上过年,你赶紧把钱给她们,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钱给够,其他的,就不用你管。” 叶炳文连数都没数,就直接将钞票揣进了兜里,随后抬头看着徐志军道:“放心,我不是赵春红,我不干涉你的执政权力,你只需要真心实意的为龙海县老百姓工作,这就够了。” “你说的容易!” 徐志军抿着嘴角抽搐了下:“叶炳文,你跟我交个底行不行?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她们娘俩?” “你看不到了。” 叶炳文不假思索的道:“你徐县长有自己的家庭,对吧?好好维护你的家庭这就够了,只需要记住每个月给够生活费,其他的什么都别想,懂吗?” “当然了,如果你徐县长不听劝,大可以想尽办法对付我、收拾我,甚至,干掉我。” “不过我保证,我绝对会在你徐县长处理我之前,先把你处理掉。” “赵春红其实挺傻的,他以为用周春艳给你生个孩子,就能控制得住你,可我知道,没用的,如果真把周春艳捅出去,你徐县长最多也就降职几年……” “几年过后,你徐志军换个地方,一样可以平步青云,对吧?赵春红还是低估了你徐县长的背景。” 这番话简直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听得徐志军骇然大惊。 自己的身世背景,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叶炳文是怎么知道的? 他之所以甘愿做五年被架空的县长,因为他知道本身就是来镀金的,有没有实权他不在乎,反正迟早要走,他的目标是省部级,甚至中央。 哪怕赵春红用周春艳威胁自己,他也无所谓,主要是真闹翻太不划算,被降职、被冷藏,然后还得重新开始。 可这些原因,除了他徐志军,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叶炳文是怎么能准确说出来的? 这惊恐的想法一旦在脑海中产生,徐志军只感觉从头到脚的发冷。 “叶炳文!”徐志军仿佛看到鬼一样的看着他说:“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行了!” 叶炳文却打着哈欠神秘一笑:“徐县长,时间也不早了,同志们都等着你呢,回吧。” 越是这样,徐志军就感觉越是害怕,这远远比被赵春红控制更惊悚。 他现在终于明白赵春红这么一个龙海的土皇帝,是怎么倒在叶炳文手里的了。 这小子太具有欺骗性,旁人看上去谁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公安干警,可谁能想象得到他心思城府深沉到如此可怕?亲手解决掉一个常务副县长,且又控制着县长。 以后他徐志军无论调到什么岗位?无论升迁的多高,都像是被叶炳文在身边埋着一颗不定时炸弹。 如果是以前,徐志军起码能看得到周春艳和孩子,具有的威胁性就很有限,真到了狗急跳墙,赵春红最多也就能交给市纪委。 可叶炳文就不同了。 如果这小子将周春艳和孩子,交给徐志军背后靠山的政敌呢?那可就不是降职冷藏两年的事情,而是完全有可能被双规,甚至还要追究刑事责任,几乎就是给他徐志军政治生涯判了死刑! “叶炳文!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徐志军慌了,他是真慌了,他必须得问出来叶炳文的真实目的,否则,他将寝食难安。 “魏局长,徐县长说要他走了!” 却不料。 叶炳文当场回过身,冲着不远处的一众领导大喊出来,直接堵死了徐志军迫切询问的嘴巴,硬生生将提到嗓子眼的话语给压下去,他是真想骂娘啊。 “徐县长,要走了吗?” 县政府和县局的领导们陆续围过来,笑呵呵的打趣道:“炳文同志,你现在的身体是徐县长最为挂念的事情,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魏局长……” 然而。 徐志军何其聪明,不等叶炳文开口,马上冲着魏长民搭腔道:“你们这个叶炳文同志,还是个硬骨头,我一而再追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提,党和政府一定会尽全力办,不能寒了这种好同志的心。可他就是不说!” 说着,徐志军就随手将魏长民扒拉过来,指着叶炳文又道:“魏局长,那你说,炳文同志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 “这个……” 魏长民可不清楚俩人中间的猫腻,爽朗的笑了笑道:“要说,还真有。” “哦?是什么?” 这可让徐志军抓到了,神情一喜。 “是这样……” 魏长民稍稍收起笑容,略显严肃的说起来:“炳文同志呢,不想留在咱们县局了,他想去市局支队工作,我问了下调查组的江组长,江组长呢,怕压不住炳文同志,所以又给拒收了。” 徐志军等人听懂了,恍然的同时又很错愕的看着叶炳文。 “炳文同志,真有这种事情?” “对。” 叶炳文晒然一笑:“经历了龙海这件案子,想换个工作环境。既然说到这儿了,就请徐县长帮个忙,向市局协商一下,能不能把我调过去?” 徐志军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他只感觉无底洞一样的后怕。 刚才两人私下谈话时候,他再而三的追问叶炳文有什么要求?姓叶的就他妈不说,可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反倒是很大方的提要求了。 这里面有着极大的政治学问! 如果叶炳文刚才私下提了要求,就是典型的政治胁迫徐志军,以后必然是政治上的一个污点。 可如果现在提,徐志军不帮,就是得罪了叶炳文,如果帮,那就完全可以说跟周春艳没关系,完完全全符合官场规则,符合政治流程。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让徐志军不害怕? 这他妈是二十五岁年轻人能有的城府? 第57章 喜当爹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希望调入市局刑侦队工作的事情,本身就不是问题,只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江伯松。 时逢年底,从市局到县局都很忙,所以,他本打算等年后再说。 没想到徐志军今天突然到访,既然碰上了,叶炳文才临时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提出要求。 至于什么政治胁迫的事他完全没考虑过,历经杏林乡煤矿一案,叶炳文有资格有能力正大光明地提要求,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阴谋诡计的东西。 基于县政府一众领导的立场,大家都知道叶正刚被杀和叶炳文脱不了干系,所以都能理解叶炳文想要调走的心理。 说到底终究还是徐志军一个人心虚多想了。 后背直冒冷汗,握着叶炳文的手,再三承诺尽快和市局协商沟通后,徐志军就带着县政府一众领导离开了公安局大院。 叶炳文特能装,内心稳如老狗,可脸上却表现得像个懵懂青年,连连表示感谢各位领导,除了县长本人,大家都以为这年轻人孺子可教呢。 送走了一众领导,县局的聚餐也接近尾声。 叶炳文正准备回宿舍休息,可队长马向远非要拉着他再喝点。 于是,又抱着一瓶洋河大曲,带着饭菜,叫上杨正明等几个刑警,一块窝在宿舍里喝到半夜。 刑侦的兄弟们都是糙汉子,也是真性情,大家干的都是玩命工作,难得能聚一次放松放松。 叶炳文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是他上辈子越往上走越怀念的日子。 以至于最后什么时候散场的他都没了印象,只知道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宿舍内就剩他一个人,马向远估计早已带着杨正明等人奔赴战场出外勤了。 宿舍内还被人特意收拾过,酒瓶和饭缸已被带走,红砖地面有着明显被清扫的痕迹。 叶炳文起床后,简单的洗漱了下,又去食堂打了点早饭,吃饱喝足,已经是上午九点一刻。 他今天要去一趟江宁市里。 一来是给周春艳送生活费,顺便看看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二来也是为了提前熟悉一下市区的环境,最好自己也能租个房子。 去江宁市工作是板上钉钉的,如果县政府那边都搞不定,那他也必须自己想办法调入市局,总之,叶炳文绝对不会再回龙海县局上班。 所以,他要提前在市里租个房子。 最关键的问题,最好年前能找到合适的报社或杂志社合作一下,做个兼职撰稿的工作,能挣点外快贴补生活。 脱掉身上的警服,换了一身便装后,叶炳文就出了公安局大院。 局里现在几乎没什么人,连几个局领导都没在,所以他就没去打招呼,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倒骑驴三轮车,来到了县汽车站。 市县两地的客运车,都是流水车,满人就走,没时没点,可能因为年底的原因,人流量大得很。 叶炳文刚上车十五分钟不到,车上人就满了,车门一关,车子就行驶起来。 一百多公里的路,路上司机又帮人拉货的原因停了三五次,抵达江宁市汽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周春艳的房子是叶倩租的,位于江宁市城西,几乎都快出城了,位置很是偏僻,就是一个自建房的小院,几乎跟周春艳在龙海居住的教师家属院很像。 红砖瓦房,三居室的屋子,白皮铁门加个院子,很是简陋,环境着实有些不太好。 叶炳文乘坐摩的过来,一到地方就直皱眉头。 他是干公安的,职业的第一警觉性就是这里不太安全,毕竟现在是1992年,又是年关,一旦有流窜犯在这里踩过点,知道这家里就周春艳一个女人,加个刚会走路的孩子,各种危险性都能发生。 在村口买了下玻璃瓶罐头和一些水果,叶炳文就拎着东西敲响了院门。 咣咣咣—— 正是午饭的点,隔着铁门,就能闻见院内传来做饭的菜香味。 “谁啊?” 听到敲门声,周春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透过门缝,便看到她裹着围裙,披头散发地走到门口。 拉开铁门,看到叶炳文的第一眼,周春艳又惊又喜:“是你?” 叶炳文没说话,跟回自己家一样,拿着东西就直接进了院。 周春艳很热情地让开路,看得出特别开心,顺手帮着将铁门关上,两手擦着围裙,跟在叶炳文屁股后面,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才说。 “你吃饭了吗?我做的菜有点少。” “多蒸两个馒头就行,随便吃点。” 叶炳文进屋之后,就看到那名一岁多点的孩子,正蹒跚地学着走路,两手扶着墙。 成年人两个拳头大小的脑袋朝这边望过来,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炳文,小脸肥嘟嘟的,粉嫩粉嫩的小嘴留着口水,伸手一指叶炳文咿咿呀呀说着。 “爸……阿爸……爸爸……” “!!” 小孩子本能的一句话给叶炳文整懵了,却见周春艳忍俊不禁的扬起嘴角,马上蹲到孩子面前边擦口水,边说着。 “哦阿爸,宝宝会叫爸爸了?对不对?看到爸爸来了是不是?” “你别胡说八道。” 叶炳文听得跟吃了屎一样满脑袋黑线:“什么爸爸?” “她是小孩子又不懂,你跟她计较什么?” 周春艳撅着个腚站起身,嘀咕着一说完,扭身就走到了蜂窝煤炉前开始炒菜:“也不知道你来,就没弄那么多,你饿不饿?不饿就等等,我再去买点菜和酒。” “不用这么麻烦。” 这女人还特么跟自己过起日子来了,叶炳文拉过马扎子坐下,就将兜里的一沓钱给拿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徐志军给的生活费,多少钱我也没数,都在这儿了。” 听到这话,周春艳就顺手将头发挽在耳后,仅仅就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很是嫌弃地又开始忙碌。 可能因为不出门的原因,加上今天天气暖和,周春艳仍然是一身睡衣,上身宽松而又肥大,连内衣都没穿,低头做饭的时候,胸前那两坨晃动得格外刺眼。 这女人皮肤白得要命,叶炳文二十啷当岁的年纪硬生生给看出火来了。 于是他干脆起身离开位置,来到院子打量着周围环境,位置较偏,人流量又少,越看越觉得这地方必须得搬。 周春艳现在是叶炳文手里的一颗棋子,她的死活极其重要,如果这女人真被害了,警方一旦追查身世,叶炳文百分百会被揪出来。 所以,他想要用周春艳操控徐志军,必须得保证这女人的安全。 “你这房子,有没有给押金?”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叶炳文来到门口问道。 “给了吧,我也不知道。” 周春艳将一盘菜炒出来后,茫然道:“都是你姐帮忙的,你没问她吗?” “这地方不安全,得尽快搬走。” 叶炳文回到屋里,检查着能带走的行李说道:“这两年治安很不好,流窜犯多,不能冒这种险,我看徐志军给你的钱也不少,可以考虑去市区租个楼房。” “啊?又搬?” 周春艳正解掉围裙,诧异地一抬头:“那你呢?你还回龙海吗?” “周春艳,你好像不关心龙海的事情了?” 叶炳文一脸玩味地看着这女人:“从我进来,你就再也没问过赵春红他们,也没问过你爹娘,你这是打算在市区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下去了?” 这话直接给周春艳问的脸色黯然下来,低着头,眨着眼,若有所思了下又回头说着。 “不是应该问你怎么打算的嘛?你把我们娘儿俩安排在这,难道不想负责吗?” 第58章 少妇诱惑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周春艳很清楚眼前的处境,龙海县的问题已经解决,赵春红被抓了,赵家倒了,自己的家人也已经得到妥善安置,相比之下,她个人的未来才是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 跟县长徐志军的关系,本身就是个错误,她在这里面一直都是受害者。 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此前的噩梦生活,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过去,更不想与徐志军有任何关系。 综合考虑之下,她必须得为自己,为孩子找个能依靠的肩膀。 思想前后,都没有比叶炳文更好的选择。 所以,从叶炳文到来后,周春艳就无时无刻不在卖弄自己的身体。 虽然年龄上她比叶炳文还小一两岁,可在经验上却老道极了,很懂得如何利用身体优势去撩拨一个男人的生理欲望,从而将他降服。 “自从来了江宁,我和孩子连门都不敢出。” 周春艳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眼里泛着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到现在,我也一个电话都没给家里打过,生怕被人发现,也怕给你带来麻烦。” “可是这马上都要过年了,叶炳文,你是不是得给我们娘俩一个着落?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过着吧?” 越说就越委屈,周春艳干脆往旁边一坐,夹着两腿,撇着嘴啜泣起来。 叶炳文就看笑了。 他拿着板凳坐在门外院内,不仅没有打断,还反而点了根烟,冷漠地看着这女人演戏,直到她罗里巴嗦地嘟囔完,才开口回答。 “周春艳,你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什么意思?” 周春艳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你要是想回家,随时都可以,大可不必跟我玩这一套。” 叶炳文神情冰冷地弹了弹烟灰,翘起二郎腿道:“徐志军昨天还问我要你的地址,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过来。” “我不同意。” 周春艳惊的一下紧张起来:“你不能告诉他我在哪儿。” “怎么?”叶炳文不由得冷笑起来:“你不是说自己委屈了嘛?” “我……” 周春艳顿时语塞,抿着嘴委屈着道:“我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们,毕竟我是个女人啊,我也害怕啊。” “你害怕关我屁事?” 叶炳文眉宇紧皱,冷冷地审视着她说道:“周春艳,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给我乱动心思。告诉你,我电话簿里记着徐志军老婆的号码,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她,让她过来照顾你?” “……” 周春艳吓得登时一怔,看向叶炳文的目光时,发现对方明显生气了,她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当即悻悻然地垂下脑袋。 “对……对不起,我错了。” “吃饭!” 叶炳文这才收回目光,将烟头一丢,起身径直进了屋:“下午我去找房子,今天搬家。” “哦!” 周春艳这种女人精明得很,她很清楚自己对叶炳文的依赖,如果不能更进一步,但也决不能得罪她,说到底都是她没有任何退路了。 有叶炳文的庇护,哪怕是被他利用,可至少是安全的。 一旦真的回到龙海,回到徐志军的身边,或者得罪了叶炳文,那造成的后果她根本不敢去想! 热腾腾的白菜炖粉条端上桌,叶炳文拿着馒头就开吃,周春艳将孩子抱在大腿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喂着,一边用余光瞥着叶炳文。 “家里还有一点酒,你喝不喝?” 然而。 叶炳文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两个馒头下肚后,一擦嘴,便放下筷子站起身。 “我现在去找房子,你吃完饭把行李收拾一下,等我找到后,就过来接你们。” “嗯。” 周春艳终于将自己的位置放到以前的卑微程度了,应了一声便起身将叶炳文送到院门外,叮嘱着。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由于这位置实在太偏僻,出了门都没什么交通工具,叶炳文只能徒步往前走个几百米,才找到一辆摩的,坐上去后就直奔市中心。 市区就是市区,发展资源和建设速度根本就不是龙海县能比的。 尤其是于凤琴担任市长的这几年,新城的建造速度日新月异,隔断时间就能看到一个新的规划项目落地了,城市的就业人口翻倍增长,纵使腊月二十五,人流量依然很多。 市中心除了百货大楼之外,沿着主干道新建了好几栋商业楼盘,后面配备着住宅小区,俨然是现代化的规划,在1991年已经是很具有前瞻性了。 叶炳文就在最繁华的地段下了车,沿着巷子一路向后,找到一处尽量闹中取静的小区询问了租房情况。 小区的位置很不错,往前五六百米就是最繁华的主干道商场一条街,小区右边则是人民公园,巷子里便是街道派出所,不仅交通便利,而且安全。 虽然是新楼盘,可入住率极高,几乎全小区都快住满了。 好在有一套刚结婚的房子,夫妻俩已经出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恰好被叶炳文捡漏了,无非就是价格贵了些,将近四百块一个月。 反正都是徐志军买单,叶炳文完全不心疼。 用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终于将租房的事情搞定,重新更换了锁芯,拿着钥匙,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了周春艳的住处。 来到地方,特意让示意开车院门口,叫开了门,让周春艳抱着孩子,他将打包好的行李塞进车内,忙前忙后,折腾近半小时总算搬完了。 重新回到新小区时,已经是将近晚上六点半,租的房子位于三楼。 像极了一家三口的样子,女人抱着孩子上楼,叶炳文提着行李在后面跟随,打开门一进屋,周春艳就看傻了。 满屋子都是米黄色家具,色调略暗,属于典型的九十年代装修风格,对于叶炳文而言着实太老土了。 可从小就在龙海县长大的周春艳却有种梦幻的感觉,这种现代化的家庭布局,都是她在电视里看到的。 有卧室、有餐厅,甚至上厕所都不用去茅坑,还有厨房、客厅,一切似乎都是新的,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房子居然住上了。 “这房子真漂亮啊。” 女人的感性情绪不由得萌生,周春艳喜笑颜开的在这两居室内转来转去,慌忙问着叶炳文:“这租的一定很贵吗?多少钱?” “四百。” “啊?” 周春艳听得瞠目结舌:“我的天,这也太贵了吧?” “又不是你花钱,怕什么?” 叶炳文关上房门后,便将行李往地上一丢:“收拾收拾吧,时间不早了。” “哦对对!” 周春艳这才恍然醒悟,赶紧将孩子往沙发上一放,哄了两下,打开电视,给找到一部动画片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叶炳文除了帮拿行李之外,真是一点活都不带干的,倒是亲自下了趟楼,买了点晚饭,一个人就现在客厅里吃了。 从小苦到大的周春艳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系上围裙,拿着抹布,将几个房间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一直忙到八点半才算终于松了口气。 匆匆吃了饭,已经满身大汗的周春艳解掉围裙,冲着叶炳文说道:“那个,你帮我看一下孩子,我去洗个澡行吗?” “嗯。” 叶炳文应了一声后,周春艳趿拉着拖鞋就冲进了卫生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洗澡的时候门就关了三分之二。 哗啦啦的淋雨声从卫生间传至客厅,她女儿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叶炳文就静静坐在阳台上准备等下走人。 约莫几分钟后,却突然听到周春艳朝着这边喊了声。 “叶炳文,能帮我个忙吗?我衣服忘了拿了……” 第59章 又见美女记者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这时的叶炳文正在阳台上刚掐灭一根烟,听到声音,本能地拧紧眉头,有些不悦。上 “刚才太着急了,衣服都在沙发的手提包里,能帮我拿一下吗?” 紧跟着,周春艳央求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就那个粉色睡衣,拉开拉链就能看到。” 叶炳文倒也没多想,回过身确实在沙发上看到了那个手提包,犹豫了几下,还是挪步到了客厅。 打开拉链,最上面的确有一套粉色衣服,从里面抽出来后,转过身就看到周春艳将湿漉漉的脑袋,从卫生间门内抻出来,脸上全是水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撇开这女人的小心思不谈,冲这张白皙性感的脸蛋着实撩人。 “对,就是那个。” 看到叶炳文手上的睡衣后,周春艳满脸期待地咧嘴一笑,说完话便转过去了身子,将门虚掩着。 叶炳文抓着衣服几步就到了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便将手伸进去说道:“给……” 却不料,话没说完,卫生间门突然打开,周春艳竟故意将一丝不挂的身子展露出来,看得叶炳文错愕一怔,没等他回过神,就见周春艳忽然一个前冲扑到叶炳文怀里一把将他抱住。 “叶炳文,你不想要我吗?” 周春艳一米六八的身高,比叶炳文恰好矮了一头,全身紧贴着,上扬着脑袋,含情脉脉看着,一只手却朝着他下身摸了过去。 “草!” 到这时叶炳文再反应不过来就是真傻缺了,二话不说,扔掉睡衣,一把薅住周春艳的头发直接将其甩开,怒骂了句! “滚!” 挣脱开后,叶炳文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可他还是低估了周春艳,这女人没有丝毫犹豫,再一次从后面扑上来,纵身一跃直接趴到了叶炳文后背上,高高撅着两个大白腚,抱着他脑袋就亲,甚至还从耳根后面呼着热气。 “叶炳文,你都有反应了,我不信你能忍得住?” “要了我!我给你,我不会让你负责的,你怕什么……” 周春艳终究还是惶恐的,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奶白的双臂死死锁住叶炳文,似乎拼了命也要将这个男人给留住。 “周春艳!” 叶炳文反而不挣扎了,干脆就站在原地,强忍着怒火咬牙道:“放手!” “我不放!” 周春艳却执拗道:“你要了我,好不好?只要你要了我,我周春艳这辈子都好好伺候你……”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嫌我脏,嫌我不干净,可没关系,叶炳文,只要你要了我,我就能安心听你的话。” “不然我害怕,我怕你利用完,就把我送给徐志军老婆了,到时候他们家肯定会杀了我的,肯定会的。” “就一次,好不好?” 说着说着,周春艳就开始激动起来,将那满是绯红的脸狠狠蹭着叶炳文脖颈,双手朝下摸去。 “说不通了是吧?” 驻足在原地的叶炳文深吸了口气,干脆两眼一闭,抬手向后一伸,抓住周春艳的头发后狠狠往前一拉,直接一个过肩摔将她给甩开了。 周春艳通体雪白的身子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没等她起身,便被叶炳文再次薅住头发,用力拉到了卫生间内,往上一提,一把掐着脖子将她怼在墙壁上。 登时,周春艳被勒得近乎窒息,翻着白眼连连求饶。 “叶……叶……叶炳……” “你给我听着。” 叶炳文硬朗的脸颊尽显冷漠,愤懑地瞪着周春艳,铿锵有力地道:“你想干什么?想死是吧?他妈的,活够了是不是?” “周春艳,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我是男人,确实有需求,但也不是管不住裤裆的人。” “你要是想让我白玩,也可以,去医院结扎,结完扎你看老子搞不搞死你个臭婊子。” “否则,在此之前,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他妈以为我是徐志军,要是再跟我玩那些花花肠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绑了送到徐志军老婆那里去?” 周春艳怕了。 纤柔娇弱的身子几乎挂在墙壁上,脸色发白,任由头顶上的淋雨哗啦啦喷水,她边翻着白眼,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用尽全力地点了点头。 叶炳文这才怒不可遏地收回手,就见周春艳雪白身躯顺着墙壁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呜……呜呜呜——” 崩溃之后只剩下一地狼狈,羞愧难当的她再也抬不起头,干脆坐在地上蜷缩两腿,将头埋在膝盖之间,紧紧抱着下身放声大哭。 这时的叶炳文拿着毛巾擦干了手后,回到客厅,拿起自己的行李,扭身直接走了。 出了门,踩着水泥楼梯,从单元楼下来,迎面就是一阵腊月冷风吹来,叶炳文站在楼下,赶紧点了根烟,仰着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终于将体内近乎爆炸的浴火给熄灭了些。 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强大的生理反应,连他这个五十多岁的灵魂都控制不住,硬得可怕! 主要也是周春艳这女人着实妖得很,不同于其他女孩儿,年纪轻轻,身上有着青春靓丽的朝气,这女人似乎天生就是为征服男人而生的,珠圆玉润,丰腴绰约。 夹在指缝间的一根烟,三两口就被叶炳文抽完了,丢掉烟头,抿了抿嘴这才抬腿朝小区外走去。 其实。 面对周春艳这种上赶着的欲求都能克制,倒不是叶炳文多么正人君子,而是他太清楚这女人的真实目的,无非就是想用征服徐志军的手段,来拿下自己。 如果今天真从了周春艳,十个月后,这女人就能抱着一个新生婴儿主动找上门,到时候任凭叶炳文怎么解释,亲子关系的血缘证明都在那儿摆着,这辈子就彻底栽了。 叶炳文上辈子在官场悟出的第二个道理,就是女人的床,易上不易下。 从小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市中心热闹了一天的繁华街区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各大商场陆续关门,只剩下沿街一些街亭还开着。 今晚上本来还以为能在周春艳新租的房子凑合一夜,现在看来这计划是彻底行不通了,如果真住一晚上,鬼知道这女人又玩什么幺蛾子。 叶炳文沿着街边闲逛,一边寻找合适的宾馆旅店,一边找一些饭店,晚上吃得本来就没怎么饱,结果被这么一折腾又饿了。 也是因为年关临近的原因,天气太冷,加上经济发展终究还是相对落后,十点没到,路边能找的小吃店很有限。 转悠了半天,叶炳文最后选择了一家夜宵餐馆钻了进去,冲着老板要了碗招牌鸡汤馄饨后,便四下寻找位置坐。 “诶?叶炳文?”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叶炳文循声望去,便看到市电视台的美女记者康钰正坐在那儿吃着饭。 两人四目相对,康钰的杏眼就笑成了一条线:“不会这么巧吧?叶警官,现在应该算是有缘分了吧?” “嚯!” 叶炳文也是忍俊不禁,干脆直接坐了过去:“确实有缘分啊,怎么?你一个人?” “是啊。” 康钰晃了晃手里的筷子,朝着外面一呶嘴:“我们单位就在马路对面,加班加到现在。” “江宁市电视台在这儿?” 叶炳文说完就后悔了,他想起来市电视台老地址确实在这一带,只不过后来因为发展规划,两千年搬迁到城南了。 “这真是想都不敢想。” 康钰点点头,古灵精怪地弯着柳叶眉,从上到下打量着叶炳文:“不过,你这大半夜的跑江宁市来干吗?不会是执行什么任务吧?” 第60章 租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接触完周春艳,再碰上康钰,叶炳文呼吸都感觉顺畅了,心情分外愉悦。 这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女孩,自身开朗的性格,外向、大方,很难不让人舒服。 “我啊,这不是想你这个大美女记者了嘛?”叶炳文也开始没正行的打趣道。 “诶唷!” 康钰惊的瓜子脸都拉长了,双眸一凸道:“这话可不像你这个老干部说出来的啊。” “我怎么就老干部了?”叶炳文听得直皱眉。 “小小年纪,心思就那么老辣,不是老干部是什么?” 康钰鬼机灵的坏笑着:“你知道吗?叶大警官,跟你聊天,得有八百个心眼子,不然……真怕被你套路进去。” “康记者说话要有事实根据啊。” 聊天的功夫,餐馆老板将香喷喷的鸡汤馄饨端上来了,叶炳文接过后,礼貌性地问了句:“吃饱了吗?要不要分你点?” “你真好意思!”康钰既惊讶又嫌弃的蹙紧鼻头:“想请我吃饭就不能再点一份,还得分我点?” 噗呲—— 叶炳文被这姑娘的脑回路着实给整笑了:“我这不是看你刚吃完吗?怕你没吃饱,才顺口问一下。” “切!就是抠门。” 俩人虽然这是第三次见面,可康钰就跟自来熟一样,跟叶炳文说话没有任何客气。 从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餐巾纸,抽了两张,一张自己用,一张摆在叶炳文面前,故意酸溜溜地说着。 “看看!本姑娘做事,这才叫待客之道。要是像你一样,我就得把一张餐纸巾分成两半用。” “……” 叶炳文刚夹着一颗馄饨塞嘴里,差点被呛到,翻着白眼瞪向康钰,惹得后者掩嘴偷笑。 不得不说,康钰绝对属于天生吃记者这碗饭的,嘴皮子噎人真是一绝,起码叶炳文跟她比起来就显得呆头呆脑了些。 “哎呀,好了!不欺负你了……” 斗嘴占了上风的康钰挥挥小白手,嘻嘻一笑道:“这马上就十点了,你还回龙海吗?” 叶炳文摇摇头说着:“不回,等下再附近找个旅馆,明天还要租房子呢。” “租房?”康钰错愕了下:“怎么?你要调市局来了?” “差不多。”叶炳文颔首道:“所以想年前来熟悉熟悉环境。” “真的呀?” 康钰下意识的俏脸一喜:“要是这样,以后岂不是可以经常见面了?” “你是搞新闻的,我是公安,又不是个系统……”叶炳文哭笑不得地道:“再说了,市局和市电视台相距可不近吧?” “你这个人真无趣。”康钰揶揄道:“我们怎么也算是朋友了吧?经常约出来玩都不行吗?” “我觉得你康大记者也没那么简单……” 叶炳文警惕地撇着嘴道:“从你在龙海县的表现来看,我真担心你跟我接触,就是为了新闻素材。” “叶炳文,你有劲没劲啊?”康钰有种被人冤枉的愤怒感:“我是那样的人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炳文呲溜呲溜地喝着鸡汤,故意含沙射影地说着。 “你心眼真小。”康钰杏眼一翻道:“刚听说你要租房,我还想着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介绍给你。” “这么好?”叶炳文很夸张地做个鬼脸:“那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少来!” 康钰气呼呼地噘着樱唇:“你要租房子是不是得在市局附近?” “也不一定吧。”叶炳文若有所思的道:“现在交通都便利了,到时候我攒点钱买个摩托车,也可以。” “要是这样的话,我这儿还真有个很不错的房源。你要租吗?” “哪儿?” “江宁一药家属院,位置虽然有些偏,但起码还在市区。” 聊起正事,康钰就显得很认真,白皙小脸蛋一本正经地说着:“最关键房东是我朋友,价格好商量,你要是同意,明天就可以去看房,钥匙都在我这儿呢。” 江宁市原本有三家国营药厂,后来因经营不善,八十年代直接倒闭关停两家,还只剩下一个三药厂勉强维持着。 一药家属院的位置叶炳文是知道的,位于城南,距离市局最多也就三公里,说远真不远。 一药厂关闭后转让给了私人,现在已经给改造成美食厂,那附近绝对不算偏僻,有两所市重点学校,还有江宁第二医院。 “没问题啊。” 叶炳文当然是高兴的,跟着道:“不过,我工资有限,真不能太高。” “那你想要租多少的?” “最好不超过一百五。” “那就一百五。” “……” 叶炳文被整得有些懵,一脸问号地看着康钰:“都不需要问一下你朋友吗?” “我都说了,价格好商量,而且这房子一百五确实可以,你要说低于一百,我肯定不答应。” 康钰说话看似大大咧咧,却始终都有着自己的分寸和把握。 她没有去追问叶炳文为什么不住宿舍?又为什么要调市局来?这种涉及别人隐私的,她从不去为难对方。 “行!” 见人家这么干脆,叶炳文也不好再推脱什么,当即点头道:“明天约个时间,一起去看房。” “我们明天下午放假。” 康钰微微仰着脑袋,思索了下道:“那就下午两点,就在一药厂家属院门口见。” 敲定了计划,叶炳文一大碗鸡汤馄饨也喝光了,打着饱嗝起身,和康钰一前一后从餐馆内出来,两人就在路边挥手告别。 叶炳文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就近找了一家旅馆便住下了,已是临近深夜十一点,折腾一天,倒在床上很快便鼾声如雷。 一夜无话。 翌日刺眼的太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叶炳文脸上,醒来时已经早上七点半。 按照和康钰约定的时间还早,吃过早餐后,就先去了一趟周春艳那里,昨晚冲动了,有些不放心去看了看。 周春艳倒是见了叶炳文连连道歉,算是又修复了关系后,在一块凑合着吃了个午饭,下午一点多,叶炳文才从小区出来,拦了辆摩的来到江宁一药厂家属院。 周边的环境虽然没有市中心主干道繁华,可这一带却有着另一番的景象 自十字路口向四个方向而去,每条路沿街都堆满了店铺商贩,像极了农村大集一样,很是热闹喧嚣,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叶炳文一下车就看中了这周围的环境,沿着摊贩逛了一大圈后,便看到一辆新闻车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口,身着针织衫棉马甲的康钰从车上下来,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动,一手挡着太阳,四下寻找着叶炳文的身影。 “掐着点来的啊。” 叶炳文看着腕表刚好两点,笑着走上前道:“这地方真不错,如果房子没问题,我就住这儿了。” “很有生活气息,是不是?” 康钰得意的俏皮一笑,扭身朝着家属院内一挥手道:“走,房子保你很满意。” 一药厂是江宁市第一大企业,正式职工就高达五千人,所以光是家属院的占地面积,就非常夸张,叶炳文进去的这只是第一家属院,六层高的水泥楼,砂石外墙,整个小区共有二十栋楼。 “诶呦,小钰回来了啊?” “好久没看到了,又漂亮了啊。” “啧啧!真是跟你妈长得一模一样,越来越俊了!” “有对象没啊?要不阿姨给你介绍介绍……” 康钰靓丽的小身影一出现在家属院内,登时,路过的街坊邻里都想看到亲人一样,呼啦啦围拢上来,给叶炳文整的一脑袋黑线,着实猝不及防! 第61章 治愈系女孩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不用了阿姨,您不知道吧?现在都流行单身贵族……” “刘阿姨,您这身体又年轻了啊。” “王阿姨今天穿得好漂亮啊,感觉就像十八岁一样。” 进了家属院,康钰完全没有任何架子,逢人就热情地打招呼,不仅没有丝毫浮夸,反而言行举止都像是对至亲那般真诚。 就这样,让跟在旁边的叶炳文感觉像是在探望敬老院,一路看着她各种喜笑颜开,直到六号楼二单元门口才算安静了。 踩着台阶上楼,康钰在前,楼梯间转身的时候,故意瞥了下叶炳文,开着玩笑说:“瞧见没?叶警官,我的人缘好不好?” “我现在觉得被你骗了。” “被我骗了?” 来到三楼左边的房门前,康钰停下脚步,一边拿钥匙一边开门道:“什么意思?” “这房子,就是你的吧?” 叶炳文就算再傻也能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还真不是。” 康钰却很坚决地否认道:“不过我有段时间确实在这里生活,但这真不是我们家的房子。” 说着话,伴随一阵转动钥匙的声音,房门打开,屋内的格局和陈设映入眼帘,就是典型的八九十年代装修风格。 共有两道门,外面是带栅栏的防盗门,里面是件实木门,五十多平方的两居室,有卫生间、厨房,以及朝向不错的阳台,墙壁就刮了一层大白,家具陈设得也很简单。 客厅里就三张实木沙发和一张茶几,正对面虽然摆放着电视柜却没有电视,厨房倒是有灶台却没煤气灶,另外两间卧室有床和沙发,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没了。 “这里面东西呢,确实少。” 进了屋,康钰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率先开口解释道:“不过你要是确定住了,我可以帮你找房东沟通,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一百五的房子,我已经很满意了。” 叶炳文知道当下租房的行情,这家屋内虽然没什么家具,可就凭这地段和环境,这套房子至少二百起步。 康钰满口答应跟自己一百五,这里面绝对有一些人情价,他没理由再挑三拣四。 “这就看上了?” 康钰明显一阵诧异:“叶警官,你不会是看在我面子上答应的吧?” “那倒不是,这房子确实不错。” 叶炳文就在屋内转了两圈,很痛快地从兜里掏出三张四人头钞票,苦笑着递出去道:“不过,房租的问题,能不能先押一付一?” 听到这话,康钰顿时忍俊不禁一抿嘴:“现在都流行押一付三了。” “我工资一个月就二百多,攒了半年,给家里一些,还要自己留点生活费。” 叶炳文回答得很坦然,完全实话实说:“要是只能押一付三,那我只能重新找房子了。” “那行吧……” 康钰故意扭捏了下,小白手往上一抬,直接在叶炳文面前张开:“把钱给我,剩下的交给本小姐来帮你搞定,押一付一就算了,先一次交两个月的,不需要押金,我还是相信你叶警官人品的。” 租金归租金,友情归友情,拿到叶炳文三百块后,康钰清点了下,直接塞进了兜里。 接着,拉开挎着的单肩包拉链,从里面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租房合同,啪地一下拍在桌面上,朝着叶炳文一呶嘴:“喏!看看合同吧,没什么问题咱们就签了。” “行!” 叶炳文根本就没看,拿起笔和纸刷刷写上名字,便将合同递还了过去。 租房真的没有任何难度,一手交钱一手拿钥匙,搞定之后,叶炳文就提了一些要求,再补充一些家具,餐桌、燃气罩之类的。 康钰听得都很认真,有些记不住的干脆拿笔记上,又因为是冬天,正常来讲家属院都会开暖气,但这套房子很久没人居住,所以暖气就没开,需要重新办理开通。 忙活到下午三点半,基本上敲定了租房的一系列问题,叶炳文挽起袖子便开始准备收拾家里打扫卫生。 康钰虽然很够意思,但没义务帮这种忙,于是,便挎上包包准备告别。 “好了!叶警官,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还真有事。” 系上围裙的叶炳文拍了拍手,从卧室内走了出来:“这次,真有个事需要麻烦你康大记者。” “什么事?” “认不认识杂志社,或者报社之类的人?” 叶炳文说着伸手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折叠纸,打开后,递到了康钰面前:“想让你帮忙投个稿。” “???” 康钰顿时人都傻了,一双杏眼瞪成了铜铃,看看叶炳文,又看看他手里的纸稿,频频眨着眼睛,满脸震惊,人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叶炳文干脆拿着纸稿在她脸前抖了抖,才将康钰拉回神,很无语地道:“康记者,你还能再夸张点吗?” “嘶……等等等等等……等一下……” 康钰吸了口气,连连晃着脑袋说道:“叶炳文同志,你好像是刑警吧?我听说高中毕业就去参军了?” “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 这个年代,人们对文化知识有着很传统固有的概念,康钰自然也不免有些惊讶:“在我印象中,刑警可都是糙汉子,什么时候还有……” “这就叫刻板印象,是我们干刑侦最忌讳的,先入为主。” 叶炳文脸色一顿,端出了教授的嘴脸道:“谁告诉你刑警就不能写稿子了?谁又告诉你刑警只能开枪杀人了?”、 “……” 康钰一时语塞。 “跑题了,言归正传!” 叶炳文也有些被她带偏,赶紧拿着纸稿塞过去道:“我说真的,帮个忙,看看有没杂志社要?毕竟要是能多一份兼职,我也不担心以后你们涨房租是吧?” “我先看看咯。” 康钰俏皮一笑,也不着急走了,拿着纸稿来到阳台找了个干净椅子坐下,就着午后阳光,开始审阅起纸稿上的小故事来。 她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记者,对于稿件审阅和文学鉴定有着绝对专业认定,两千字的短篇小故事看下来后,她此前脸上那种浮夸的惊愕全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沉默。 不得不说,这是一篇很不错的刑侦故事,无论文笔还是精彩程度,都完全达到了可以刊载的水平。 “确实很好!” 被文章折服之后,康钰也很干脆地称赞道:“我可以帮你问问,但到底人家用不用,我真就不知道了。” “没问题。” 叶炳文已经很感激了:“等这件事情有了消息,不管好坏,我都得好好请你吃个饭,这两天你康大记者确实帮了我很多。” “吃饭就免了,俗气。” 康钰将纸稿塞进挎包里,冲着叶炳文一举手,葱白的手指招了招,调皮地挤了个媚眼:“这次真没事了吧?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拜拜!” 叶炳文哭笑不得地一抿嘴,挥挥手和康钰告别了。 亲自送到门口,目送人家下了楼梯,这才随手带上门,回到屋内开始忙活起来。 体内这个五十多岁老男人的灵魂,经过跟康钰这么一天多的接触,全身心的年轻不少,着实得承认这女孩某些方面的魅力。 她完全不同于周春艳那种风骚性的,总是能引发男人下半身的思考。 康钰属于绝对的治愈系女孩儿,无论情商还是智商有着超乎常人的水平,这对叶炳文这种心思复杂的老男人而言,很致命! 第62章 市公安局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新租的房子收拾干净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叶炳文身上都有些微微沁汗。 清点了下身上的积蓄,还剩下五百八十二,本来还打算再安装个座机电话,但想到这个时期,一部座机安装费用至少三千起步,索性就干脆放弃了。 趁着家属院外面还很热闹,赶紧去置办了些东西,锅碗瓢盆,以及被褥之类的东西,又买了两个灯泡,今晚就准备在这儿住下了。 忙活完这些后,眼看着天色擦黑,叶炳文又从楼上下来了,在小区门口的公共电话亭前坐下,拨了个号码出去。 来到江宁两天,也不知道龙海家里有没有找过自己?自己工作调离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总得要问问。 电话直接打给了县公安局,刚刚响了两声,那边就接听了。 “喂?龙海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哪位?” “我是叶炳文,马队长在不在?” “文哥啊!” 接电话的是杨正明,很是兴奋地聊了一会,直到马向远过来后,才将电话让过去。 “炳文?你去哪儿了?两天都没看到人。” “马队,我在市里。” 叶炳文浅笑着回答道:“来这边熟悉熟悉环境,顺便租了个房子。” “你小子,还真是心急。” 马向远听得都哭笑不得起来,话锋一转道:“哦对了,有事情告诉你,昨天市局唐局长跟咱们魏局打了电话,问了你工作调动事情。” “怎么说?” “可能是徐县长帮忙了吧?”马向远也不确定道:“反正唐局长对你很满意,说如果你有时间,就给他打个电话,他要见见你。” “可以啊。”叶炳文一喜:“有号码吗?” “我这边没有,魏局那里有。”马向远说道:“这样,我把魏局的号码给你,你打给他办公室。” “好!” 说完,叶炳文便跟电话亭的老板要了笔和纸,记下魏长民办公室号码后,便挂了电话,又将这一号码拨了出去。 魏长民那边还是很不舍,一开始都不愿意告诉叶炳文,再而三劝他留在龙海,执拗不过后,才将市局局长的号码说了出来。 就这么耽搁了良久,当挂断和魏长民的电话后,腕表已经指向傍晚六点,这个时间市公安局早就下班了。 叶炳文抱着试试的心态将号码拨了出去,十几秒后还真有人接通,但接电话的不是唐云强,报上自己姓名信息后,对方告知明天上午十点去市局找唐局长。 敲定了各方信息,叶炳文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跟唐云强上次打过交道,按照正常推断,调入市局工作一事十有八九没什么难度,去见局长估计也就是相当于一个面试流程。 不管怎么讲,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心情愉悦起来,加上干了一下午活,肚子开始有些饥饿感,叶炳文索性在门口一家刀削面馆将肚子填饱。 吃过饭,又沿着家属院附近溜达了个把小时,他发现这地方真不是一般的热闹,纵使夜幕降临,这里依然人声鼎沸,生活气息很是浓厚,这对叶炳文这个上辈子历经酸甜苦辣的人而言,很是治愈。 他喜欢这种环境!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现在睡觉估计半夜就会醒,索性,拿着笔和纸又开始撰稿。 他想好了,无论康钰那边有没有投稿成功,他都要有事没事就写,总有一篇稿子能过的,只要成功就会有稿费。 上次两千字的刑侦故事,严格说起来都算个短篇小说了,叶炳文这次干脆写个五千字的,尽量朝着能出版的水平努力。 拿出来了前世起草会议报告的劲头,一连干到凌晨一点半,手腕都发酸了,也就写了三千多字,考虑明天还有事情,索性就暂且搁置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后,叶炳文洗漱完就去楼下吃了个早餐,然后直接乘坐摩的前往市公安局大楼。 这是重生后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了,上次来还是为了求援。 没有穿警服,仍旧是昨天那身便装,稍稍整理了下,便抬脚进入市局,穿过楼前的旗杆,踩着台阶进入,询问了局长办公室,径直上楼。 前脚刚迈入三楼的楼道,就清楚听到局长唐云强那洪亮的嗓门又在骂人了。 “放屁!你王副局长教手下办案的嘛?” “我告诉你,治安刑侦这一块,是现在省厅主抓的一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给保证破案率的提升。” “年底总结大会刚刚开完,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开始,你们治安刑侦上面要是再看不到成绩,我一定要让局党委撸了你这个副局长的职位……” 这就是唐云强。 既霸道又强悍,说他是局里的一言堂,却没人会觉得不讲民主。 怒骂声落下后,叶炳文亲眼看着市局王副局长灰溜溜地从办公室出来了,正准备随手带上门,却见唐云强恰好朝这边看过来,跟叶炳文隔着房门四目相对。 “叶炳文?” 唐局长怒目圆睁,加上这一身警服衬托,极具金刚之相。 “唐局长,您好!” 叶炳文相视一笑,跟王副局长擦肩而过时点了点头,旋即进入了局长办公室。 “你来了啊!来,坐……” 唐云强脸上的情绪变化很快,冲着办公桌正前方的茶几沙发一指,说道:“我听说你想调市局来工作?前天我就跟魏长民打了电话问了这件事,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唐云强不是虚头巴脑的人,他既没有给叶炳文倒水,也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对!” 叶炳文了解他的性格,也干脆不绕弯子点头承认。 “为什么?” 唐云强就靠在办公桌前,双手抱胸,一脸审视着叶炳文:“你小子的履历和能力就不用自我介绍了,经过这次案子已经证明了,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他是第一个询问叶炳文的,在龙海县无论局里,还是县政府都没问过他原因,大家或许都觉得人往高处走是正常现象。 “两个原因。” 叶炳文也不扭捏,正视着唐云强回答道:“一是因为我父亲,二是我想来市局支队参与更多更大的案子,想有更大的舞台。” “呵!” 唐云强忍不住一笑道:“你倒也不藏着掖着。” “唐局长,在龙海,说破天也就是个县公安局,平时治安案件居多,很少有真正的刑侦大案要案,这样就跟我就违背了我做公安的初衷。” 叶炳文面色不改地继续道:“我想破案,想破更大更多的案子,我觉得这才是我干公安的价值。” “当然,我不是在否定其他警种的辛苦,我只是想离我的目标更近一些。” 其实这些话,都是假的。 叶炳文真正想来市局的原因,是为了尽快揪出上辈子毁了自己的朱庆幸,正是重生前的省会建阳市市长,现在正在江宁下面曹州县担任县委书记。 如果叶炳文继续留在龙海,就一直没办法触碰这个人,更谈不上将他绳之以法了。 “行!” 唐云强反而信了他所说的那些话,还挺欣赏地说道:“你小子,从上次来市局介绍杏林乡煤矿一案时,我就挺看好你的。” “其实这次煤矿案子能破,你叶炳文是居首功的,正常来讲,龙海县局里应该对你给予嘉奖。” “但现在你自己主动提出要求,希望调到市局支队,那这边可能就没有嘉奖了,一切都得从零开始,你也愿意?” 第63章 女经纪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愿意!当然愿意!” 叶炳文回答得不带任何犹豫,极其干脆。 前面说过,唐云强是个老革命,所以他特别喜欢跟自己性格相投的人,就是那种有一说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直性子。 他看人识人还有个习惯,是根据一个人的本能反应,来判断其性格内在,对眼前的叶炳文他就很满意,他觉得是个很实在的年轻人。 “行!你调动的事情,我这边就可以给你敲定。” “真的?” 叶炳文完全都是在伪装,迅速起身,故作兴奋地说道:“唐局长,这么说,我是不是就可以来上班了?” “先坐!” 唐云强端出一副慈父的笑容,冲着叶炳文一招手,跟着便走了过来:“我这边虽然通过了,但流程还是要走,起码要经人事科那边的手续落实下来,最快也要等到年后。” “没问题!” 叶炳文也是从高官厚爵下来的,他很清楚领导喜欢什么样的下属。 “小叶啊!” 唐云强开心的连称呼都换了,挨着旁边沙发坐下道:“市局支队的情况你了解吗?” “大致了解一些。”叶炳文询问道:“一共三个支队,是吗?” “对!”唐云强颔了颔首道:“咱们市局呢,一共四十八名刑警,分为三个支队。你有想去的支队吗?” “这个我就不自己选了。”叶炳文含蓄一笑道:“听组织安排,不过……二支队江队长不太喜欢我,在龙海就表示不会要我。” “哈哈哈……” 听到这话,唐云强不由得开怀大笑一阵,摆手道:“既然这样,我会跟人事科反应,尽量将你安排在一支队。” “那太好了,谢谢局长。”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 简单地说完之后,唐云强便开始下了逐客令:“先回去过个好年,等局里通知,我这边还有个会议,就不跟你多说了。” “明白!” 叶炳文感激一笑,俨然一副年轻人求职成功的激动劲儿,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城府的样子。 这就是典型的官场厚黑学,他很会利用自身年龄的优势,来佯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毕竟,无论在官场,还是职场,没有任何一个领导会喜欢心思复杂的下属,更何况还是疾恶如仇的市公安局局长。 离开市局的时候,还不到上午十点,叶炳文心情大好,调动工作的事情基本上算是搞定了。 接下来,才是他重启人生的开始。 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七,距离春节还有三天,这个年虽然铁定要一个人在市里过了,可老家毕竟还有一个母亲和姐姐。 按照调查组的进展,煤矿所涉及的所有非法收入都要收缴,那叶炳文老家的整个家底几乎都是煤矿盈利上来的,除了房子没办法没收,其他所有资产全都得查没! 如此一来,母亲和姐姐只怕是揭不开锅了。 因此,他打算年前回去一趟,将身上的五百块留下,且不管她们会不会要,至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打定了主意后,叶炳文便乘坐摩的先回到了家属院,刚到单元楼前,就看到康钰又来了,正在院子里的空旷地段,跟一群阿姨聊得火热,眉飞色舞的。 叶炳文瞥了两眼,哭笑不得摇摇头,扭身便上了楼梯,紧跟着,康钰的小碎步从后面就追上来了。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康钰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一大早你去哪儿了?害我在这儿等了半个多小时。” “去市局处理点事。” 叶炳文拿着钥匙打开门,扭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送喜的啊。” 进了屋,康钰就略微得意地一扬下巴,俏皮道:“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 叶炳文稍稍一愣,疑惑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康钰,皱眉道:“不会是稿子过了吧?” “你能不能有点幽默感?” 康钰就像是做游戏输了的幼儿园孩子,悻悻然地嘟起嘴,就感觉一下没了意思,低着头拉开包包,从里面取出来了几张钞票,数了数一共六十元,跟着便递过去。 “喏!你的稿费。” 这下可真给叶炳文惊到了,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着实没想到会是真过稿了,满脸不敢相信地接过钱,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找的这家杂志社,规模不大,本来他们都是找当地作家协会的一些作家撰稿,所以才有稿费。” 收起了玩笑,康钰开始一本正经地介绍具体情况:“正常来讲,你的文章,质量确实不错,如果你是作家协会的,或者有撰稿的历史成绩,他们会给你千字五十起步。” “可你好像没有吧?所以,就只能给了个千字三十……” “不过,他们说了,如果你后面还有同质量的短篇小故事,还可以继续投,稿酬能往上涨。” 千字三十,对于叶炳文而言已经很满足了,他上班工资一个月也就两百多,平均下来一天也不过六七十块,这写写稿子就能顶得上一天工资,简直开心到爆。 虽然没办法跟他上辈子的亿万身家比,可这些钱都是干净的啊,拿在手里完全不同。 “嘶——” 叶炳文有些恍惚,脸上止不住的喜悦道:“这么说,我的稿子是没问题的。” “当然。” 康钰挑了挑杏眼:“你还有吗?” “还有个写了一半的。” 说着,叶炳文扭身进了卧室,将昨晚写的那三千字拿出来,递给了也康钰:“你看看这个……” “可以啊,叶炳文同志!” 这次真轮到康钰惊讶了,满脸不可思议地道:“你这还做什么警察?有这个天赋干脆去做作家不好吗?” “干警察是理想,写作是为了生活。” 叶炳文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先帮我看看,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康钰现在对叶炳文的稿子都很重视,拿到后,又到阳台开始仔细审阅起来了,看得黛眉连连紧皱,足足小五分钟好久,才抬起头,长舒了口气。 这时叶炳文亲手泡了杯茶端过来,询问道:“怎么样?这个能行吗?” “叶炳文,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要不,我做你经纪人吧?” “经纪人?” 这话给叶炳文问懵了,康钰瞪圆了杏眼点点头:“嗯,你呢,既然这么会写,就放手去写,不管写多少稿子,我来帮你找路子,也不局限于一两家杂志社了。” 属于典型的广撒网,叶炳文完全没理由拒绝:“这是好事儿啊。” “但是!”康钰说着坏坏一笑:“我可不白帮忙。” “那你说怎么样?” 叶炳文的本职工作还得是干警察,一旦后面碰上案子,有可能连轴转,像这种找合作谈稿酬的事情根本顾不过来。 “佣金百分之十。” 康钰说完生怕叶炳文不答应,又赶紧开始跟他算细账:“你看你,只需要写就行了,后面刊载啊,发行啊,都是我来帮你跑腿,你只需要坐在家里拿钱,多划算对不对?” 叶炳文现在看她就像是看耍机灵的小孩子。 十分之一的佣金对于现在的稿费而言,着实不多,主要是他不需要浪费什么精力,还能开拓了刊载发表的渠道资源。 “没问题。” 叶炳文将手中的茶水递过去,莞尔一笑道:“我对文艺这上面的盈利方式完全不懂,你康大记者要是能帮忙,当然最好了,省得我到处求人问路了。” 第64章 回家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和康钰的关系虽然有些熟悉了,可最多也就是个刚认识的朋友,更何况,情分归情分,利益归利益,二者不区分开,关系绝对难以维持。 所以,康钰愿意帮忙找渠道,又主动提出拿分成,叶炳文觉得很正常不过。 敲定了合作计划后,考虑到时间紧迫,他便让康钰稍稍等下,拿着笔和纸又加紧赶稿,将昨晚这篇故事剩下的两千字写出来。 这一忙,直接干到中午十二点半才算结束。 叶炳文下午还要回老家一趟,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于是主动给康钰留了一把钥匙,如果衣柜燃气灶之类的家具到了,直接让人搬上来就行。 有了这五千字的短篇新稿,就算按照千字三十,还能挣一百多,这可是半个月的工资啊。 叶炳文开心的一直咧着嘴,两人并肩下楼,在家属院门口挥手告别。 “喂?不请我吃个饭啊?” 康钰就站在路边,看着叶炳文转身的背影都懵了:“好歹我也辛苦了吧?” “之前是想请你吃来着,但现在不行了。” 叶炳文稍稍驻足道:“因为之前是朋友,现在是合伙人,你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利益所得,我没理由还请你吃饭啊。” “你……” 康钰听得杏眼又瞪圆了,葱白的小手指狠狠指着:“行!叶炳文,你现在已经有资本家的嘴脸了。” “拜!提前祝你过个好年。” 叶炳文促狭一笑,再次挥挥手扭身上了一辆摩的,直奔江宁市汽车站而去。 康钰就看得咬牙切齿,一双小脚狠狠跺了几下地面,握着小粉拳朝叶炳文远去的背影比画了几下,一脸奶凶奶凶的表情。 没办法。 叶炳文也不想抠门,但是身上钱真的不多了,昨天下午全身的五百八十二,置办了锅碗瓢盆后,满打满算还剩下五百二十块钱。 加上刚刚康钰给的六十块,又是五百八十块钱。 可下午还要回趟老家,来回的路费车票是一笔开销,再给母亲姐姐留下五百块,他连过年的钱都没了。 是真的穷啊! 来到车站后,就在门口买了两个烧饼,用油纸包着就上了车,靠在车窗上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在脑海中复盘着某些记忆。 上辈子,他调入江宁市局担任副局长时,已经是2003年。 那时候唐云强已经走了,市政府也经历了大换血,后来他又升任局长,成为江宁市公安系统实打实的老一。 所以,叶炳文对于市局的了解,根本不是一点点,而是非常了解。 可以说他不清楚整个九十年代市局每天的日常工作是什么,可他却知道这几年市局发生了哪些重大案件以及事件。 一整个烧饼啃完后,有些噎得慌,叶炳文喝了两口水,调整了下思维,开始回忆市局档案室羁押的八九十年代重大案件。 好巧不巧,这一年市局刑侦支队还真就制造了一起震惊全国的案子。 而且,还是一起冤假错案。 叶炳文调入市局后,主抓的就是治安刑侦,他太清楚这一起案件所有细枝末节,因为他影响太大了。 如果没记错,就是一支队主抓的案子,案情起因是一辆大巴车的女司机在野外被害,身上钱财之物全被洗劫一空。 正常来讲,碰上这种抢劫杀人案,刑侦队立案后逐步展开调查就行,可偏偏赶上这时候,国家严打最强,从部里到省厅再到地方各个分局,都下了硬性指标。 以往的命案必破,直接提升为限期破案,必须要将破案率给提升上来,否则,从局领导到刑警队都得挨处分,严重了直接削职。 基于这样的高压之下,刑侦警察的破案手法也开始变得简单粗暴起来。 有些落后的地方,刑讯逼供都是小事,有的实在找不到凶手,干脆就开始拉出一些有作奸犯科历史的充当替罪羊。 江宁市公安局刑侦一支队在这起大巴车女司机被杀的案子上,就是这么处理的。 在历经一番调查后,没找到凶手,直接抓获了五名有过小偷小摸经验的男青年,将他们打成了抢劫杀人的凶手,一审后,其中四人直接被判了死刑。 要不是最高法复核案件时,因证据不足没通过,这四个人就真的没命了。 五个嫌疑人历经多次上诉,最终有的被判定无期徒刑,有的被判十五年。 最关键,叶炳文上辈子就算做了市局的副局长,再到局长,他明明知道这个案子有问题,明明知道那五个青年很大可能就是被冤枉的,可仍然将其搁置下来,没有重新立案侦查。 究其原因,就是这里面牵涉着大量的人情世故,以及各方利益。 一起人命案的侦办、审理、再到判决,是整个公检法司系统联合推动的结果。 每个环节后面都涉及一个群体,推翻人家的结果,就是在打人家的脸! 上辈子,叶炳文就算做了局长,也就是个半路上来的官员,复查陈年旧案,这不仅是得罪了同行,同时还连检察院、法院两部门都给否定了,更主要的,主办此案的老领导也给一并得罪。 所以,那时的叶炳文选择了退缩,不去触碰这个烫手山芋。 然而。 命运的齿轮却开玩笑一样又将他推到了这件案子面前,进入市局刑侦一支队,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就是让他直面这起案子本身。 这特么真的很棘手啊! 刚从县城调到市局,跟同事们还没熟悉,上来就要得罪人。 理清楚了这些思路,叶炳文缓缓睁开眼,有些苦涩的笑笑,不经意回头,却发现自己旁边坐着一对母子。 妇女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怀里的小男孩估计六七岁,脸蛋都被冻烂了,嘴巴脏兮兮的,就瞪着一双黑眼珠子,直勾勾看着叶炳文手里仅剩的一个烧饼,而且频频咽着口水。 叶炳文愣了下,顺势目光上移,跟男孩母亲四目相对后,妇女不好意思地龇着牙笑笑,又将孩子往怀里拉了拉。 男孩脑袋虽然被扳过去了,可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烧饼,不断地抿着嘴。 “想吃吗?” 叶炳文不由得苦笑一下,顺手将烧饼递了过去,话没说完,就见男孩儿一把将其夺走,二话不说,抱着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妇女都给愣了,很是不好意思地跟叶炳文连连道歉,一再表示感谢。 说话的功夫客车停在了龙海县汽车站内,叶炳文没吱声,笑了笑,将剩下的半瓶水也留给了娘俩儿,扭身便下了车。 他不喜欢做圣母,也不是乐善好施的人,纯粹是因为上一个烧饼给噎到了,这个烧饼有些吃不下才给出去的。 叶炳文历经一辈子悟出来的道理,就是人一定要先保证满足自己的需求后,再去帮助别人,否则,就很蠢。 没有底线没有原则地做好人,只能沦为被蚕食的悲剧。 从车站出来,叫了一辆脚蹬三轮车,拉着自己来到县公安局大院,上了楼,直接跟局里借了一辆车,连跟刑侦队的同事招呼都没打,开着车就直奔老家而去。 第65章冰释前嫌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傍晚五点左右,天色稍稍擦黑,叶炳文开着警车停在了家门口。 就见大门敞开着,院内静悄悄的,没见开灯,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下了车的叶炳文有些担心,快步走了进去,却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以前家里那辆金蛙牌农用三轮车、以及父亲的摩托车等全没了。 来到院子中间,堂屋正门也敞开着,却还是没看到任何人影,这让叶炳文不禁疑惑了几分。 扭身推开一旁的厢房门,才看看姐姐叶倩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走上前推攘了几下,叶倩方才回过神瞥了一眼。 黯淡光线下,看清是弟弟后,叶倩一句话都没说,又将身子翻了过去。 “咱妈呢?” 叶炳文知道姐姐这是还怄气呢,挨着床边缓缓坐下。 家人终究还是家人,说破大天都改变不了,而今父亲没了,他不可能真撒手不管,之前离开只是希望时间能冲淡一些怨气。 连着喊了几声,叶倩仍然蜷缩着身子,动也不动,任凭叶炳文怎么推攘,她似乎铁了心不说话。 “姐,我不管你怎么怨恨我,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咱妈还活着呢?不为咱们自己,是不是也得为咱妈想想?” 叶炳文苦口婆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叶倩怒气冲冲一骨碌坐起身,披头散发地看着弟弟。 “你还知道为咱妈着想?你要是真有这个良心,就干脆拿枪直接毙了我们。” 说着说着,叶倩眼眶就开始发红,鼻头酸楚着道:“你知道这两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吗?你撅着屁股走了,你想过我们怎么过吗?” “三轮车和摩托车是不是都被查收了?” 叶炳文几乎能想象得到,但他很平静。 前世为官一生,这种抄家罚没之类的事情他见识太多了,根本不算什么。 “呵!何止三轮车、摩托车。” 叶倩说到底还是年轻,她哪里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自然没办法和叶炳文一样平静,情绪很是激动。 “县纪委和公安局的带着人来到家里,拉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就连粮食都拉走了,只给我们留了一点过年的。” “叶炳文,你告诉我,这个家我们还怎么待?你们是不是非要把咱妈和我逼死才肯罢休?” 说到最后,叶倩直接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从父亲下葬到现在,已经快七天了,家人的情绪根本没有走出,反而一直沉浸在崩溃中无法自拔。 “我来,就是为了给你们送钱的。” 叶炳文对自己家人总是很包容,他不想激化矛盾,默默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五百块钱,给自己身上也只留了几十,接着缓缓放在床头边。 “拿走!” 然而。 叶倩却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很是嫌弃道:“我们用不起你的钱,全部拿走。” “姐!你再怎么生我的气,咱妈不能不管。” 叶炳文哄孩子一样看着姐姐,温声细语地说着:“我已经离开龙海了,年后去市局支队上班。” 听到这话,叶倩震惊地一抬头:“你调市里去了?” “是我自己要求的。”叶炳文苦笑道:“我想换个新环境,等我在市里那边站稳脚了,就把你和妈接过去,好吧?” “不用!” 气归气,可叶倩脸上的情绪明显缓和很多,像小孩子一样倔强地甩过头,抹着眼泪道:“把你的钱拿走,家里我会想办法,不管怎么说,你都还是在外面,用钱的地方更多。” 听得叶炳文不由得心头一暖,这就是一母同胞的姐姐,跟上辈子一样,嘴有多硬心就有多软。 “姐!” 叶炳文咧着嘴一笑,伸手便将姐姐脸上的热泪擦去,刚开始叶倩还很傲娇的不情愿,姐弟俩暗暗较劲了一会儿后,叶倩便乖巧了下来,一边任由弟弟擦拭,一边却又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累了。 说到底都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而且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现如今父亲死了,家里更没了依靠,大事小事都靠着自己。 尤其是到了这年关时节,别人家都是洋溢着热闹欢笑,而自己家人走的走死的死,如果不是主屋里躺着的那个老母亲,多少次叶倩都想自杀,她真看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连着多少天,她都是靠一口气撑着,如同行尸走肉那般,没了一点精气神。 所以她才会在看到叶炳文后,将所有的怒气和不甘发泄出来,可骂着骂着,叶倩就想哭想睡觉。 “好了!姐,过去了,都过去了……” 叶炳文坐在床边往前挪了挪屁股,伸手将姐姐的脑袋搂在怀里,轻声拍打着后背安慰。 “以后咱们家,就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了,你和妈要是真待不下去,就跟我去市里,我能养活你们,好吧?” “呜呜!呜呜呜——” 卸掉所有逞强的叶倩彻底哭成了孩子,脑袋埋在弟弟肩膀上剧烈抽泣着,她双臂紧紧抱着叶炳文,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恨不得将心口那些委屈压抑痛苦全部释放出来。 叶炳文也不阻止,就这么任由姐姐放声大哭着,足足差不多半小时后,叶倩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泪水打湿了叶炳文的棉衣,叶倩的眼睛也哭肿了,一点人样都没有地抬起头,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就这么看着弟弟,甚至还笑了出来。 “舒服了吗?” 叶炳文整理着姐姐的头发,后者颔了颔首:“没那么累了。” “姐,咱妈呢?” “妈还在屋里。” 情绪逐渐恢复后,叶倩拿着枕巾将脸擦干净,啪嗒一声打开了灯,抬手开始将散乱的头发扎起,长呼了口气道:“炳文,其实……很多事情我都能想得通,但是,咱妈还没走出来呢。” “我知道。” 叶炳文也理解道:“所以我先找了你,不敢去找咱妈,怕刺激到她。” “钱拿回去吧。” 叶倩犹如亲娘一样,深情地看着弟弟:“你只要还记着这个家,姐就不生气了,把钱拿着,好好攒钱,爸没了,以后你还要成家立业。” “姐,我找了个兼职。” 叶炳文拒绝了那五百块钱,笑着道:“就是偶尔写写小故事,在一些杂志上发表,人家给我稿费,所以除了工资,我还有其他收入。” “现在家里都很困难,我担心咱妈的身体,等过了年,你带妈去医院检查检查,需要钱再告诉我。”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这个家垮了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记得找我。” 枯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弟弟的叶倩有种恍惚感,这一次握着那五百块钱没有拒绝了,凝视片刻后,释然一笑。 “臭小子真的长大了。” “我现在能去看妈吗?” 窗外天色彻底漆黑,叶炳文询问道。 “算了。” 叶倩却摇了摇头:“这些天我心情也一直不好,等过段日子吧,我好好劝劝她,如果可以,年后我带她去市里找你。” “也行!” 叶炳文本来就是给家里送钱的,虽然没看到母亲的状态,但至少心意达到了。 又好心地嘱咐了姐姐几句,看着腕表已经接近六点半,方才缓缓起身告别。 “路上慢点。” 叶倩状态已经明显恢复正常,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亲自将叶炳文送上车,驻足在院门前看着弟弟远去。 人说到底就是活的精神气,一旦没了这个支撑,真就形同一具尸体,叶炳文的回来算是让叶倩又找回了那股精神支柱,至少心口是暖的,至少她还能感受到亲情的力量! 第66章 她真结扎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开着警车回到县公安局大院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这个时间,汽车站的所有客运车几乎都停了,今天显然是回不了江宁。 还有三天就是春节,外出打工的游子们都扎堆踩着这个时间线回来,全县治安便到了最紧张的时候,遵照县委县政府的指示,务必要将违法犯罪问题降到最低。 魏长民现在是局党委书记、局长一肩挑,统筹全局,全面调整公安的执法力度,以及治安改革的战略方向。 以各个乡镇派出所、联防大队为基点,在全县之内形成执法网络,力争半年内将全县治安战绩提升上来,一年内将陈年旧案全部清空。 乡村、街道等大批辅警参与全县公安改革培训,以有罪必抓,无罪预防的战略方针向全县各个农村展开,在与民生纠纷中调解为主,执法为辅,在与犯罪斗争中严厉打击,惩前毖后。 从魏长民上台后,全县公安系统彻底盘活了,以确保老百姓过平安年为总攻目标,从腊月二十三开始,为期七天的治安攻坚战彻底打响,不准任何一名公安干警请假。 刑侦治安与联防大队组成外勤战线,从县城到乡村全面铺开,文职警员筹备各项普法节目,以春节汇演的方式在各个乡镇上演,以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将执法精神传导给他们。 所以。 叶炳文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都没看到局里有多少人。 了解完眼下县公安局的具体情况后,不由得对魏长民佩服了几分,姜宏达担任局长的那些年,将县局的公信力给破坏的很严重,魏长民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建公信力,重塑权威性。 由此可见,魏长民还是有点东西的! 本来还想着今晚和大家告个别,瞧这情况,就他自己一个闲人,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同志们了。 索性,干脆在食堂吃了晚饭,早早就去宿舍窝着。 拉开台灯,写了两三千字的小故事后,便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后,局里除了一些必要留下处理老百姓业务的警察,其他公安干警全都被魏长民撒网似的撒出去了。 叶炳文干脆谁都没打招呼,一个人去汽车站买了票,便坐车返回了江宁市。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年味越来越浓,就连江宁市区大街小巷都开始张灯结彩,1992年春节的气氛彻底来了。 在这种热闹喧嚣的氛围中,叶炳文就像个不属于这世界的局外人一样,特别无聊。 年后才能上班,康钰也不知所踪,叶炳文就一个人每天写写稿子,然后出去散散步,吃过晚饭运动一下又回去睡着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三天,转眼间来到除夕。 一大早开始,天还没亮鞭炮声就响个没完,整个一药厂家属院到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没了睡意的叶炳文起床后,下楼吃了个饭,顺便买了一些年货,主要是身上的钱真不多了,康钰到现在都没消息,也不知道那五千字稿子有没有通过? 回到家,一进厨房就后悔了,他忽然想到完全可以去周春艳那儿一块过个年,多个搭子起码不至于那么无聊。 于是。 叶炳文干脆什么也不捣鼓了,穿上外套就直接出了门。 在路边拦了一辆摩的就直奔周春艳所在的小区,抵达后,数了数身上还剩下二十块钱,买了瓶二锅头和两包烟,便径直上楼了。 周春艳明显没想到叶炳文会来,隔着防盗门愣了好一会儿,又惊又喜,回过神后这才赶忙打开防盗门。 “诶?你……不回龙海过年吗?” “家里有没有菜?晚上一起过年!” 叶炳文没回答她,放下白酒便脱掉了外套。 “啊?” 周春艳不敢相信地一惊:“你是说?今天在这儿过年?” “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 周春艳简直就是受宠若惊般的狂喜,连在沙发上玩耍的孩子都不顾了,抬手一挽头发,径直冲进了卧室,慌慌张张地说着。 “你等一下,我换身衣服,然后就去买年货,我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我们娘俩也没准备什么东西。” “不过没关系,反正旁边就有菜市场,也有超市,很方便的,马上就能买回来。” 隔着卧室墙壁,周春艳急急忙忙脱掉睡衣,换上一身便装,随意将头发扎起,迈着小碎步就出来了。 一边在门前穿鞋,一边冲着叶炳文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块买回来。” “随便。” 叶炳文头都没回地说了一句,便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开始抽烟。 “哦!那我就每样都买点,你帮我看下孩子……” 话没说完,随着一阵关门声,周春艳戴着一件帽子和口罩就下楼了,叶炳文站在阳台上,刚好能看到她从单元门出来,两手插着棉衣兜,匆匆忙忙出了小区。 一岁多的小屁孩很乖,穿着一双小棉袜,踩着地板晃晃悠悠就过来了,到了叶炳文面前,拉着他的裤腿,就仰头连连喊着。 “爸……爸爸……阿爸……” “……” 叶炳文很想骂娘,这绝对是周春艳那个骚货教的,掐灭了烟头,抱起孩子就丢在了沙发上。 不是自己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叶炳文真提不起一点喜欢,最多就是不伤害,他连哄孩子的兴趣都没有。 回身打量着家里,各个房间都被周春艳收拾得很干净,近乎一尘不染,地板都拖得像镜面一样反光了,溜达到卧室,所有衣物都被叠得整整齐齐,这在她之前住的房子里完全没有过。 足以证明,周春艳是真爱惜这套房子。 走到一旁的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里面就是一堆散乱的零钱,和身份证、电话簿、毕业证之类的东西。 正当叶炳文准备关闭抽屉转身时,余光不经意瞥到角落折叠的一张纸,张开的纸角赫然有“结扎”两个字。 叶炳文登时一愣,连忙拿起,将其打开,就见上面粘贴的正是周春艳的照片、以及身份信息,证件办理的日子就是三天前,也就是腊月二十七。 证件上面的钢印不可能是造假,这与计生办颁发的证件不同,这是医院开具的结扎手术证明书。 也就是说,周春艳在被自己教训了一顿后,第二天就带着孩子去医院做结扎了? 叶炳文不由得玩味一笑,这女人还真有点意思。 咔嚓! 正当这时,外面一阵开门声传来,提着一大堆年货的周春艳回来了。 一进家门就摘掉口罩,四下搜寻叶炳文的身影,看了半天没见到人有些慌,当发现他的外套还扔在沙发上时,这才稍稍放心。 “宝宝乖啊!妈妈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冲着孩子说了两句话,周春艳就钻进了厨房。 叶炳文恰好这时从卧室内出来,跟着溜达到了厨房门口,看到灶台上的一大堆年货,着实被惊了一下。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过年嘛!我看人家买,我也买了。” 周春艳嘴角都抑制不住的笑,一边将生鲜取出一边说着:“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都买了些。” 叶炳文仅仅是扫了两眼,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转身又离开了厨房,让一脸殷勤的周春艳多少有些失落。 第67章 这一夜,酣畅淋漓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春艳就对叶炳文愈发的卑微,每次他只要一出现,自己就化身丫鬟一样忙前忙后,各种伺候。 纵然如此,叶炳文却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嘴脸,不是在家里踱步,就是在阳台抽烟,总之就是一点忙他都不会帮。 哪怕今天这种除夕的日子,他在阳台上呆够了,就滚到沙发上躺着。 到了午饭时间,周春艳忙得热火朝天,就这还专门给叶炳文弄了点午饭,亲手端到餐厅。 “中午你先凑合吃点,晚上我们再一起吃年夜饭,行吗?” 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一副生怕惹对方生气的谄媚态度。 “没事。” 叶炳文这才点点头,翻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用管我,我中午不吃都可以。” “还是吃点吧,都给你做好了。” 周春艳放下碗筷,转身回到厨房,这才将孩子的午饭端上来,凑到沙发前开始喂孩子,忙得一团糟。 等喂完孩子,她自己午饭都没吃,又快速冲到厨房忙活起来了,炸丸子、炸排叉、炸蕉叶,满满当当弄了一箩筐后,接着又开始剁馅子和面包饺子,一直忙到下午三点,这些零碎的东西总算处理完了。 到了这一步,才是真正开始做年夜饭的阶段。 按照国人的传统,年夜饭一定要吃最好的,所以,周春艳买了一条大鲤鱼、和现杀的公鸡,甚至还有城里人现在都爱吃的虾仁。 她虽然没有工作,可她一点都不穷,自从生完孩子,徐志军就给了她很多钱,完全可以大手大脚地花。 五点半还没过,暮色就渐渐笼罩而来,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迎接着新年到来。 家里就有电视机,七点一到,全国新闻联播时间,可因为鞭炮声太大,根本听不清电视机的声音,周春艳将做好的一道道菜品端上桌子,随着新闻联播结束,所有年夜饭全部做完。 糖醋鲤鱼、大盘鸡、清炒虾仁、酱猪蹄、土豆煲牛腩以及红烧肉。 六道菜没有一个是素菜,全荤,而且除了虾仁之外,每一道工序都很复杂。 从上午九点半,叶炳文出现后,周春艳就一直忙到现在,身上早已沁出汗水,可她依然乐滋滋地,解掉围裙,将碗筷拿上餐桌,又从橱柜里拿着一瓶白酒出来,第一时间就喊叶炳文吃饭。 “趁菜都还热着,你先吃吧,我喂完孩子再吃。” 这是一瓶古井贡酒,要比叶炳文早上买的那瓶二锅头好了几个档次,亲手倒上后,周春艳就赶紧去抱着孩子喂饭了。 “早知道你这儿有酒,我都不自己买了。” 叶炳文也不客气,拍了拍裤子就直接坐到了餐桌前,就着窗外雷鸣般的鞭炮声,以及电视机即将开始的1992年春晚画面吃喝起来。 周春艳将身子窝在沙发犄角处,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边哄孩子吃饭,边笑吟吟地回头看一看叶炳文。 这是她今天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一个官员的情妇,注定了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见人,虽然躲藏在这里很窝囊,可能有叶炳文这样质量的男人陪着,周春艳很满足,全身心地愉悦。 别说就这样伺候一天,如果叶炳文同意,她甚至心甘情愿伺候他一辈子。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叶炳文身上的魅力总是不像年轻人,总能给她一种父亲般的沉稳,很有安全感。 喂孩子吃饱了饭,恰好八点整,1992年春晚正式开启,电视画面中开场就是大合唱下《难忘的歌》,彻底将除夕夜的气氛推向高潮。 叶炳文已经就着饭菜,喝下去了三两白酒,有滋有味地嗦着猪蹄,脸颊喝得有些稍稍绯红,一个人喝闷酒就是容易微醺。 “来!我陪你喝点!” 周春艳将孩子的碗筷送进厨房后,回到餐桌,拿起酒瓶就给自己倒上了。 叶炳文这才正眼看她,跟着举起酒杯,浅浅一笑:“辛苦了。” “今天要没你,我们娘俩儿就没想过过年。” 周春艳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和叶炳文稍稍碰杯后,一两的酒盅直接干了,酒精味辛辣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开心。 不管怎么讲,暂且不谈两人的身份差距,以及特殊关系,今天毕竟是春节,国人都讲究过年说吉利话想开心事,所以,叶炳文也稍微放下姿态,尽量不那么严肃。 说到底他都是个五十多岁的灵魂,很难像年轻人一样可以雀跃、兴奋。 足足一斤白酒,两人说着聊着,撇开叶炳文之前喝掉的三两,剩下的七两几乎平均分了,加上节日的浓郁气氛,叶炳文着实有些醉了,一直都在开心地笑。 他开心,周春艳就更开心,俏脸潮红地看着这个男人,终于鼓起勇气说话。 “叶炳文……” 周春艳也是醉眼朦胧起来,笑吟吟地咧嘴道:“我能求你件事情吗?” “说。” 中年男人的灵魂大多数都是压抑性人格,一喝多酒就喜欢端出无所无谓的嘴脸,叶炳文也是如此。 一手夹着烟,一手搭在餐桌上,身子靠着椅背,眉眼一挑,略带几分装逼劲味。 “以后,你跟我说话,能不那么高傲吗?” 周春艳有些酸楚地噘着嘴:“只要你来我这里,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给你做,干什么都行,但你别这么爱答不理,可不可以?” 叶炳文听完就笑了,两眼一眯:“你结扎了?” 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让周春艳的笑容稍稍僵住,几秒钟后,也是释然一笑,用力的点点头。 “对!” “我让你结扎你就结扎?” “是!” 都喝得有些上头,周春艳胆量也大了起来:“我知道我的命就这样了,我们娘俩除了你,哪儿都去不了。” “老家龙海县回不了,市区找工作干不了,我的命都在你叶炳文手里,我还有什么给你做不了的?” “叶炳文,我说过,只要你不坑我周春艳,不把我交给徐志军老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你不就是担心我再怀上你的孩子,然后威胁你吗?” 说着说着,周春艳就自嘲一笑,冲着叶炳文摆手道:“我告诉你,不会!” “只要你能保护好我们娘俩儿,我周春艳脱光了让你随便玩,这辈子也给你一个人玩,而且绝不耽误你找对象结婚,还不行吗?” 铿锵有力的话语,充满了无奈的辛酸味,强颜欢笑着泪水就挂在脸上。 “你喝多了!” 叶炳文真不是装正人君子,而是他讨厌这种看似示弱的威胁,一推筷子,干脆起身离开。 “我先睡了。” 说着,连春晚都没兴趣看,扭身进了次卧将门一关,便倒头就睡。 周春艳坐在椅子上发怔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抹掉眼泪,起身就开始收拾碗筷,将厨房打扫干净后,便带着孩子去洗澡了。 冲洗完,因为家里有暖气,穿着吊带睡衣回到主卧,给孩子擦拭干净后,抱在怀里将其哄睡。 眼瞅着时间渐渐进入深夜十点,窗外的鞭炮声才终于没那么激烈,环境安静后孩子很快陷入熟睡。 放下孩子,拉上家中所有窗帘,光着脚的周春艳来到次卧门前,踌躇了片刻,咔嚓一声将门打开。 屋内没开灯,穿着衣服的叶炳文躺在床上就已经鼾声如雷,周春艳站在床边看了片刻后,便脱掉全身仅有的一件吊带裙,蹑手蹑脚爬了上去,紧紧靠着他身子躺了下来,将呼着热气的嘴巴贴上去,吻着他的耳垂呢喃了一句。 “叶炳文,要了我!” 第68章 满身女人味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其实根本没喝醉,卧室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任由周春艳全程操作,任由她的随意摆布。 这一次,他就没想过拒绝。 生理需求是每个人的正常基本需求,就像吃饭喝水、呼吸睡觉一样,只要排除了所有危险因素,叶炳文不仅会顺其自然地接受,而且还要尽情的、放肆地、大胆的去满足自己。 所以,这一夜,他将重生后这具身体的所有力量全释放了出去。 铁榔头捣肉泥般的凶猛,是周春艳万万没想到的恐怖,连着几场酣战下来,她全身都提不起一丝力气,瘫痪一般趴在那里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午夜一过,随着电视机内春晚的结束,整座城市的鞭炮声也终于安静下来。 不知战斗到了几点,也不知战斗了多少次,周春艳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她都感觉快死了,直到翌日孩子的哭声才将她吵醒,光着屁股跳下床,很是狼狈地冲到主卧。 叶炳文睡得最舒服,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中午。 起床后,就看到周春艳刚煮了一锅饺子放在餐桌上,看到叶炳文出来,马上喜笑颜开地问着。 “饿了吧?刚好快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 酒醒后的叶炳文还是以往那副嘴脸,冷淡得形同陌生人,转身进了卫生间,就开始洗脸刷牙。 要说饿,从早上就饿了,折腾一晚上吃的年夜饭全都被充当能量消耗了出去,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洗漱完,坐到餐桌前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周春艳今天心情特别好,守着叶炳文吃完一盘饺子,又赶忙追问:“够不够?” “可以了。” 叶炳文擦着嘴扭脸看向她:“你倒是精力挺旺盛,一大早就听你孩子煮饭,也不累?” “没事。” 周春艳还以为叶炳文是在心疼自己,羞赧一笑道:“你不是比我更累么?” “行了!今天就带着孩子在家好好睡,年也过了,我也该走了。” 叶炳文说完还没等站起身,周春艳就笑脸一僵:“今天不是过年吗?” 她不敢问他要去哪儿?去干嘛之类的隐私问题,可又不舍得就这么分开,所以很是卑微地询问。 然而。 叶炳文却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起身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就到门口换上了鞋子,周春艳全程跟在屁股后面,一直到家门打开,叶炳文要下楼的时候,她才弱弱问道。 “下次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 叶炳文头都没回的道了一句,脚步踩着楼梯就下去了。 周春艳难受归难受,可她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两人的关系终于到了那一步,她觉得自己对叶炳文有了某方面的价值,内心的安全感就会增强很多。 回想起昨晚他的勇猛刚毅,周春艳洗碗的时候都感觉心里头甜滋滋地,忍不住嘴角挂笑。 她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叶炳文的一个玩具,人家随时都可能会扔。 可她更知道如果这个玩具,会变各种各样的花样,会不断给他带来惊喜,就能彻底拴住他的心。 周春艳明白自己在很多方面,比不了其他女人,所以,她就要铁了心在床上下工夫,她就要靠着这方面的本事,用实力牢牢拴住叶炳文的心,让这个男人只要做这事,就会第一个想到自己。 打定了主意,周春艳感觉人生都充满了动力,收拾好厨房,来到客厅就特别开心地陪孩子玩了。 “诶唷,我的宝宝,来妈妈宝宝……” 丰腴的身躯往沙发上一坐,抱着孩子就花枝乱颤戏耍起来。 ……&…… 自改开以来,全国上下开始推进城市化建设,在这种大环境下,大量的农村人都朝着城市迈进。 大年初一的江宁市主干道上,依然热闹非凡,影院门前悬挂着春节档《家有喜事》电影海报,络绎不绝的人群举家排队买票。 昨晚发生的一切事情,对于叶炳文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上辈子他不知道玩过多少女人,连当红女星都曾摁在胯下服侍,一个周春艳不觉得有什么可回味的,不过就是在自己没有找到可以顶替的角色之前,临时用她解解馋。 叶炳文别的事情上或许不敢有多自信,可唯独在女人这上面,他是绝不会让自己栽跟头的。 在他的人生观念里,总觉得官员要是能折在女人手里,简直和弱智没区别! 对于男人而言,权力才是最好的春药! 叶炳文从小区出来,也没看到摩的,索性就决定徒步前往自己的住处。 过年过年,往往都是除夕夜一过,年味就开始散了。 从市中心距离一药厂家属院,三公里多的路,叶炳文走了足足一个小时,像散步一样,接近下午四点才回到了家属院。 小区外的热闹集市今天全都闭门歇业,家家户户张贴着喜庆对联,成堆成堆的孩子们到处摔打着鞭炮,或拿着玩具枪四处追逐,扮演着警察与悍匪的枪战剧情。 很有意思。 叶炳文在院门口抽着烟,看热闹似的看了半天,还给人家孩子们设计了下警察抓人方式方法,换来了几个小摔炮,一路摔着回到了自己家。 用钥匙打开门后,第一眼看到餐桌上居然放着一件不锈钢饭盒,这让他不由得一惊。 “当当当当——” 正当这时。 身着浅色上衣的康钰突然从卧室跳出,冲着叶炳文张开双臂,很是调皮道:“surprise(惊喜)!” 叶炳文先是一怔,旋即又哭笑不得的两眼一闭,就觉得这游戏既无聊又无语。 “喂喂喂?叶炳文同志,叶大作家……” 康钰今天的穿着轻熟了很多,不知什么时候烫得波浪卷发,增添了几分慵懒,上身浅色短款棉衣,下身紧身加绒脚蹬裤,搭配着一双黑色长筒靴,几乎将她身材的全部优势都给衬托了出来。 笔直的大长腿更显性感,曼妙身姿也更具女人味了。 说着话,挥舞着小粉拳就冲到了叶炳文面前,一副假装很认真的语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知不知道本小姐担心你一个人过年怪可怜,特意过来给你送饺子的?” 说着,康钰就打开了餐桌上的四个饭盒,除了一盘饺子,另外三盘都是香喷喷的家常菜。 “而且,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我过来给你送饭,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看到人,大半夜我才走的。” “然后今天下午过来了一趟,你还没在家,如果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走了。” 叶炳文着实有些没想到,既惊讶又感激地笑着。 “真的?” “当然了。” 康钰翻着白眼道:“从你前两天来江宁,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没什么朋友,而且我也问了你们县局的同志,基本上能判断出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过年。” “你就说,像我这样的朋友,够不够意思……” 说着说着,康钰忽地黛眉拧紧,蹙着珠鼻往叶炳文面前凑了凑,俏脸一下凝重了起来,眼神很是警觉地打量着叶炳文。 “你怎么……满身的女人味?” “???” 叶炳文微微锁紧眉头,眼神却毫不回避地看过去:“这你都能闻得到?” 康钰脸上的笑容当场就没了,几乎下意识退后了两步:“那个……你……你女朋友的?” “你说呢?” 叶炳文何其老辣,不仅不心虚,反而很坦然地脱掉外套,抖了抖内衬:“来!再闻闻!” “不过!你好像……很介意我有没有女朋友?怎么?你康大记者这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第69章 新年新斗争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不用叶炳文提醒,康钰自己刚才说完那些话就很后悔了,两人现在的关系说到底至多就是个朋友。 而且,还不是特别熟的那种! 因此,叶炳文身上有没有女人味?完全和她没关系,可她刚才的反应明显是有些越界了。 “误会误会!” 意识到错误后,康钰马上洋溢着笑脸,来掩饰内心的尴尬,连连摆着手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哈,你可千万别多想。” “ok!” 叶炳文就很无所谓的扬了扬眉毛,既不解释,也不掩饰,耸耸肩一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大过年也就你能记得我了。” “你没回老家吗?” 将状态调整好后,康钰就开始能正常聊天了,拉开包包,从里面取出来了一沓钱。 “回了,然后又回来了。” 叶炳文看到钱眼里就放光,他全身上下现在就剩下两块八,真穷的揭不开锅了。 “你的稿费!” 康钰似乎看出来了叶炳文眼神中的兴奋,将手中的钱数了数,一共整整一百五十块,然后从里面又抽出十五块钱后,随即放在了餐桌上,用手指敲了敲说着。 “这次价格又提高了,千字五十,五千字,抽走我的十分之一佣金,剩下一百三十五,都在这儿了。” “你这钱送的太及时了,再不来,我就得去借钱生活。” 踏踏实实挣来的钱,叶炳文拿的就是有底气,连着数了两遍,直接就揣进了兜里。 “至于吗?”康钰忍俊不禁道:“叶大警官,你平时工资就一点都没攒吗?” “不攒我现在只能喝西北风……”叶炳文嗔了一眼道:“前两天回家,把身上所有钱都留给他们了。” “啊?你们家都这么穷……” 康钰刚要惊讶的脱口而出,可花说到一半,当即想起了叶炳文家的遭遇,马上醒悟后吐了吐舌头,尴尬一笑道:“抱歉,我给忘了。” “先不谈这个,还是说说稿子的事情。” 今天才大年初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通知上班,叶炳文打算趁此期间多挣点钱。 “好!我现在郑重的建议你叶炳文同志,得好好想个笔名了。” 康钰拉着板凳坐下,仰着头说道:“这次我联系了十几家杂志社、报社等相关刊物媒介,你的第一篇稿子呢,已经在咱们市的《政法先锋》杂志上发表了,抽空你可以买来看看。” “第二篇稿子,也是给的这家杂志社,但同时我也将第一篇稿子给了找到的哪些杂志社评估,大家都很喜欢。” “因为都觉得不错,所以《政法先锋》杂志社才愿意抬高稿费价格。” “他们呢,希望你能想个正规的笔名,然后跟你谈独家签约的事情。” 叶炳文开心的嘴都笑歪了,但他脑子里想的不是这些,等康钰说完情况后,他便扭身进入卧室,拿来了前几天写好的稿子,顺势坐在康钰旁边递了过去。 “这样,我呢,也有个想法。” “你说说……” “现在不是都流行连载吗?” 叶炳文知道长篇小说在传统纸媒时代,也是可以通过报纸或者杂志进行连载发表的,所以他赶忙道:“我这次准备了两种方式,一种是想有个长篇连载的,另一种,就是短篇的。” “如果长篇连载在市场上的反应还不错,到时候就希望能找一家出版社出版。” “短篇的呢,还是和之前一样,短到几百字,长到几千字,稿费一次性结。” “至于笔名的事情,你来帮我想吧,但绝对不能用真名。” 叶炳文想发表小说,从一开始就有这另一重打算。 他是重生归来,对于江宁市,甚至整个江北省诸多地方官员都知根知底,更清楚往后几十年发生了哪些重大案件,尤其是一些重大悬案,凶手几十年后才被找到的这种。 因此,叶炳文就想通过写小说的方式,以看似虚构故事一样刊载出去,不仅能帮助重大案件破获,同时还能尽早挖出全省之内有罪之身的官员。 康钰可没他这么复杂的心思,小脑袋飞速转动,她想的都是自己能拿到什么好处? 一双杏眼翻转了两圈,微微一眯,笑吟吟的看着叶炳文就说:“那……你的书,如果真出版发行了,我还有佣金吗?” “有!” 这个问题叶炳文早就考虑好了,当场回答道:“不管出版,还是影视改编,你都能可以抽取十分之一的分红!” “真的?” 康钰登时一惊。 “但是!” 叶炳文跟着强调道:“我只负责写故事,稿子交给你了之后,不管杂志社和出版社谁找我,你都必须替我当着,如果有需要,我们两个可以签署一个全权代理协议!” “为什么?” 康钰这就听不懂了:“你虽然是警察,可如果真有一天书火了,出名了,你也没违法犯罪啊,你怕什么?” “这是我的问题,你就说能不能做到?” 叶炳文意味深长的笑笑,他才不去解释具体原因。 名利加起来放在权力面前,屁都不是,更何况,在官场上越低调越容易成事,越过早出名越容易成为靶子。 “好吧。” 康钰明显思路简单了,答应的非常痛快:“你是老板,我都听你的。” “谢了……” 咚咚! 咚咚咚—— 叶炳文刚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稍稍怔了下,起身便推开了门,就看到一名年过六十的老大爷戴着解放帽站在外面,看到人后,张口就问。 “你是叶炳文吗?” “对。” 叶炳文有些茫然:“您……是……” “有你的电话。” 没等他说完,那老大爷伸手指着外面道:“说是你们单位打来的,让你赶紧去接,有重要事情。” “哦——” 叶炳文这才恍然想起,这老大爷就是家属院内那个电话亭的老板。 这个年代很多人家按不起座机电话,有的会用邻居家的,或者小区门口的公用电话,就是怕有紧急事情时,亲朋好友联系不上自己的。 因此,叶炳文在见过市公安局局长唐云强后,就将家属院内小卖铺的号码留下了,顺便还留了自己的具体住址。 老大爷说完话,扭身就下了楼,叶炳文也不敢耽搁,连跟康钰招呼都没打,跟着老大爷便出去了,一百来米的距离,到达小卖铺时电话还通着呢,根本没挂断。 “喂?” 叶炳文快速拿起放在耳边:“我是……” “叶炳文吗?” 听筒里传来一道陌生男子嗓音,似乎很急促:“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怎么了?你哪位?” “这里是市公安局。” 电话那头几乎命令道:“如果有时间,马上来一趟局里,你工作的事情流程已经走完了,相关领导都在这儿,你来认识一下,然后准备工作。” “没问题。” 叶炳文没有任何疑问的答应下来,可挂断电话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首先今天是大年初一,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怎么可能会这么着急忙慌的提醒自己去上班? 其次,自己就是一个小县公安局的一线干警,一个简单的人事调动问题,居然还扯什么相关领导要认识一下?这根本不符合正常流程? 总之,这起电话来的很莫名其妙,那人说的也更奇怪,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 第70章 杀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就算是平时工作日,这个点也该下班了,可今天大年初一却让自己尽快赶过去报道。 叶炳文汇总了所有信息,都没推断出具体原因是什么。 索性带着这些疑惑,回了趟家,跟康钰简单说下,而后带上相关证件第一时间下了楼。 大过年的马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交通工具,别说摩的、倒骑驴这些,就算有一些值班的出租车都很少来一药厂这边,好在康钰骑来了一辆红色弯梁摩托车,叶炳文干脆让她送自己一程。 紧赶慢赶,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康钰捏着刹车将摩托停在了市局大楼前,一条大长腿撑着地面说:“到了!” “感谢感谢!” 叶炳文下车后挥了挥手,便步履生风地转身而去。 这时候才注意到市局楼下停放了几辆警车之外,居然还有一辆崭新的虎头奔,稍显臃肿的外形又彰显着沉稳、霸气,可这辆车是1991年才刚刚上市的,价格起步就是一百六十万。 江宁这样一个内陆地级市,放眼全国不管说多穷,可也绝对富不到哪儿去,怎么有人能开得起接近两百万的豪车? 要知道,这可是刚刚1992年,全国上下万元户都是稀罕物的时代! 职业的警觉性让他提高了几分,收起思绪,便进了市局大楼。 他先是问了人事科,结果被告知今天根本没上班,于是他便准备上楼,去找局长唐云强问问具体情况,转身却看到一楼大厅迎面呼啦啦涌来了一波人。 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为首的男子正是江宁市公安局副局长王强,五十出头的年纪,一米七五的个头,中等身材,上次叶炳文来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局长唐云强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那次。 不过相比那天,他现在意气风发得很。 七八个人簇拥着副局长王强朝外面走来,下了楼梯口,看到叶炳文后,马上就热情地招着手说话。 “诶,叶炳文,你来得正好,就等你呢……” 见状。 叶炳文心里不由得开始犯嘀咕,直觉告诉他王强今天不对劲,再看围着他的一行人更是拧紧了眉头,只是称呼了一声,并没多说。 “王局,您好!” “局里刚才的电话接到了吧?是我让他们通知你的。” 没等对方说完,王强就抢先将其打断,一伸手划拉着叶炳文袖子,冲着身旁几个人指了指道:“给你介绍下,这几位呢,都是咱们开元区分局的领导。” “?” 其实根本不用介绍,等靠近后,叶炳文几乎认识面前的每个人。 除了副局长王强之外,一共有八个人,六个全都是身着警服。 另外两个大背头、穿风衣打领带,西裤搭配着皮鞋,油光锃亮,给人一种财大气粗的霸气感。 其中左边身着风衣的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一米八多的个头,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是儒雅,一见面,就一脸浅笑地审视着叶炳文。 他就是江宁市从现在到未来二十年赫赫有名的首富郑凯峰。 上辈子叶炳文调入市局时,这个传奇富豪已经移民香江,所以,对他的了解,叶炳文几乎都是听说,还真没面对面打过交道。 在他旁边应该是他们集团的业务负责人,略显熟悉,实在叫不上来名字。 除此之外,剩下的六人,五男一女,都是江宁市公安局的大小领导,如此隆重的场面,让叶炳文不得不满脑袋的问号,也更加警惕了。 “王局长……” 没等王强介绍,郑凯峰收了收风衣,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这位就是……龙海县最近刚冒出来的打黑英雄叶炳文叶警官吧?” “昂!对——” 王强的气场很不对劲,堂堂一位市局副局长,总是给人感觉略显谄媚。 “哟!那我可得好好认识认识。” 郑凯峰几乎将所有局领导都当做了陪衬,大大方方将手伸了出来道:“叶炳文同志,你好啊!” “我这个人……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原则性强,工作能力突出的公安同志。” 说着,郑凯峰又笑着一指身旁的几名局领导,一副赞叹的语气道:“我们兴达集团之所以能发展得这么顺利,就是因为有你叶炳文这样的好同志保护着,才换来了整个江宁营商环境的和平发展。” “哎呀,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 “我听说你为了维护法律的正义性,和社会的公平性,不惜搭上全家的性命,也要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这真是不能不让人佩服。” 郑凯峰一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口气,一根手指边说边点着道:“不过,可我也不差。” 说到这儿,故意卖关子停了几秒,见叶炳文就笑着看他也不说话,他才一撅嘴唇子笑着继续道。 “你有一个不光彩的父亲,我也有一个丢人的哥哥,你父亲去世了,我哥哥也被抓了……” “你说他,堂堂市政府秘书长不好好干,非要贪赃枉法,他活该啊。” “所以,我今天特意过来给咱们江宁市公安局送上锦旗,顺便将我知道关于郑明旭的所有犯罪情况,毫不保留地提供给公安机关……” “就是希望你叶炳文同志,能在王局长的带领下,肃清一切犯罪,还社会,也还我们老百姓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嘛,你说是不是?” 叶炳文笑容不减,可心口如同激起千层浪。 郑凯峰的哥哥居然是刚刚被双规的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 且不说他上辈子的了解,就看两个人的身高相貌差距,鬼能相信会有血缘关系? 郑明旭虽然身兼要职,是市政府响当当的秘书长,可整体形象就是矮矬矮矬的。 再看看郑凯峰,像极了港岛电影中的黑大佬,霸气儒雅,举手投足都充满了魄力。 但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郑凯峰方才罗里吧嗦的一番话,听起来给人的感觉是亲和谦虚,还很平易近人。 叶炳文却知道这不是跟自己套近乎,这分明是在威慑! 眼下的郑凯峰到底有多少身家,可能没有人知道,大家都是猜测,但郑凯峰别说在江宁市,就算是在全省他也是响当当的财神爷,哪个地区政府不抢着要? 这样的一个人,上来就莫名其妙告诉自己这么一番话,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听出来了不对劲。 言外之意分明就是我哥哥郑明旭,因为你叶炳文而被牵连,这笔账我可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郑老板说得真好,我都听感动了。” 叶炳文不仅没有丝毫怯场,还主动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郑凯峰,两眼毫不回避的说着。 “希望郑老板能继续保持这种法治精神,我这个人……年轻、冲动,而且很不听劝,属于倔驴,要是被我发现郑老板存在不法行为,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嚯!” 郑凯峰惊愕得两眼一凸:“王局长,叶炳文同志是在建议我,对吧?一定不是威胁……” “叶炳文!” 旁边的几名局领导听得有些不悦起来,脸色一沉道:“胡说什么?江宁市一半的经济发展,都是郑老板公司推动的,你知不知道?” “行了!” 站在旁边的副局长王强听他们鬼扯了半天,也听出来了双方的剑拔弩张,马上摆摆手将其打断。 “郑老板,市公安局还是很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认可肯定,既然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走了。” 第71章 公安局变天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1992年,全国都朝着以经济发展为战略的目标推进,招商引资风靡全国。 像郑凯峰这种首富级别的大土豪,可是各个地方政府梦寐以求的财神爷,所以,这才是他敢在副局长王强面前意气风发的最大原因。 别说一个市公安局,就连市委市政府都得求着人家,否则,人家能随随便便就让你们市老百姓没饭吃。 在这种特权下,有时候一些违法乱纪的小事,官方都会一让再让。 因此,在叶炳文反驳了郑凯峰的话语后,马上便遭到身旁几位局领导的反驳,怒斥他说话不过脑子不分场合和人。 副局长王强脸上是挂不住的,叶炳文说破大天他都是人民公安,是国家的公职人员,甚至都可以说就是他王强的兵,他不免有些介意。 “诶唷!看来咱们王局长这是在惜才啊。” 在场的个个谁不是人精,郑凯峰哪里听不出逐客令的意思,马上笑呵呵地一点头道:“既然王局长人家有公事忙,咱们就不打扰了。走!” 话音一落,一抖身上的风衣,仰头便朝着前方去了。 与叶炳文擦肩而过时候,眼神有意地眨了眨,诡谲一笑:“叶警官,有缘再见!” 叶炳文一侧身,稍稍歪着脑袋,审视着郑凯峰的背影,就笑了。 直觉告诉他,刚刚目睹的一切恐怕都不能信。 亲眼看着虎头奔扬长而去后,叶炳文方才回身冲着王副局长等人保持立正姿态,这才郑重道:“报告王局,叶炳文奉命前来报到。” 六年侦察兵的习惯,迫使他面对命令和规定时,总会下意识用军队方式回答。 “诶呀!行了……” 王副局长笑着一拉他的胳膊道:“刚才被郑凯峰给打断了,我现在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目前围着王强的还有六个人,全是熟面孔,上辈子叶炳文在担任江宁市公安局副局长、局长一职时,还和其中两三个人搭过班子。 只是,他们的屁股可都是有问题的。 六个人,五男一女。 其中这名女人叫林秋萍,是江宁市公安系统数一数二的美女霸王花,现年三十八,相貌极度像港岛女星陈hui琳。 一米六九的身高,扎着马尾辫,身着笔挺的警服,搭配着三公分的高跟鞋,随便往人群中一站,都是个耀眼的存在。 “来!炳文,这位大美女,就是咱们开元区分局的政委、兼副局党委书记以及副局长。” 说完,就见林秋萍眯着眸子微微一笑,主动伸出了手,和叶炳文顺势一握。 “叶炳文同志,你好,我代表开元区分局刑警大队,欢迎你的加入。” “?” 听到这话,叶炳文微笑的神情不由一僵:“区分局刑警大队?” 说着,既不敢相信又不太明白地转头看向市局副局长王强,连连眨着眼道:“王局,我……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炳文同志,你先别有情绪。” 王强马上露出了和善笑意,温声细语地解释着:“你的事情呢,那天唐局长跟我们说过之后,市局党委就在一场常务会上,进行了简单讨论。” “你应该也知道,咱们江宁市统辖八县一区,其中这开元区也是一年前刚刚成立的。” “所以啊,这新区的所有行政机关,都是紧缺人手。尤其是咱们开元区公安分局方面,从刑侦到治安、再到法治宣传,全都得从市里抽调人手进行组建。” “你看看他们,包括你们这个林政委……” 王强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林秋萍,以及她身旁的另外五名三四十男警察,哭笑不得起来。 “市局党委这几天一直在开会,经过最终讨论,你和他们一起,把开元区分局的各项工作尽快推动起来。” 这些话,无论从哪个角度听上去,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是组织的正常调动安排。 “不过呢,你叶炳文是个什么样的同志,局里相关领导都是知根知底的。” 王强说话办事的语气,一切都拿捏得很好,介绍完了后,马上又道:“所以,经过最终商定,你叶炳文同志这次过去,就担任刑警大队的副队长。” 短短片刻的功夫,叶炳文就被这频繁变化的消息,弄得有些错愕了。 如果不是他对眼前这些人知根知底,恐怕还真是就有些不知所措。 “王局长,诸位领导……” 叶炳文听出来了这些任命中的另外一层意思,苦笑着回答道:“首先,谢谢组织对我的认可,但我跟唐局长说过,我希望调入市局支队,就是为了参与更大更多的刑事案件。” 开元区分局刑警大队副队长,听起来是个多光荣的职位。 可叶炳文知道,开元区和龙海县都是一个行政级别,魏长民让他做县刑警大队的队长他都没做,跑到这儿来被安排了个刑警大队的副队长,这要是没问题傻子才信。 而且,上次谈工作调动,是局长唐云强负责,这次直接让王强来了。 直觉告诉他,江宁市公安局发生了事情,甚至,江宁市市委市政府这些日子都出现了变化。 只是,这些变化以他目前的资历还很难发觉到,主要是没有可靠的信息来源。 “我明白我明白!” 王强堂堂一个刑侦治安一把抓的副局长,这会儿哄孩子一样,极度有耐心地开导着叶炳文,远不想唐云强那样耿直。 “可是,炳文同志啊,工作调动是党委在统筹全局的问题上,根据目前最所需的情况进行的人事安排。” 说到这儿,王强就开始拉着嗓音,好像很无奈又心酸的样子说:“我知道,你的能力、你的原则性都是非常优秀的,但是……炳文同志,咱能不能为大局着想,先委屈委屈自己?” “等区分局的工作进入正常状态后,整个市区的法治工作稳定后,我就想办法……将你调回市局支队来,怎么样?” 如果说,一开始叶炳文拿不准王强的具体立场,那么现在他基本上能判断出来了。 对方这就妥妥的以退为进! “没问题。” 叶炳文从不在这种事情上争执,毫不介意地一笑道:“不过王局长,我能见见唐局长吗?” “算啦!” 一听这话,王强就一脸疲惫地叹息起来,闭着眼挥挥手道:“唐局长已经办理了内退,年前就回了老家,组织上给他走完流程,就可能不回来了。” “……” 果然! 江宁市公安局变天了。 按照上辈子的正常轨迹,唐云强是在年后要升任江宁市副市长,挂职两年后,办理退休,享厅级退休干部待遇,为国家革命了一辈子,也算是光荣着陆了。 可是现在,变了。 是叶炳文始料未及的存在,是他错估了整个形势,从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落马开始,就意味着整个江宁市,甚至全省官场的蝴蝶效应就来了。 唐云强提前退休,下一步,怕不是市长于凤琴也要被提前调走,恐怕要开启市委书记掌权的新篇章。 “炳文同志!” 正当叶炳文快速思索时,身旁的那名美女局长笑着开口道:“市政府新下的命令,现在王局长统筹全局,暂时代理局里的日常工作。” “明白了。” 叶炳文是聪明人。 当意识到形势变化后,绝不执拗于原有的立场,而是赶紧顺势而为,咧着嘴一笑道:“谢谢王局的照顾,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看,我怎么说来着?” 王强连忙一指叶炳文,一副炫耀的语气冲着众人说道:“我就说,叶炳文同志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好同志嘛!” 第72章 群狼环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上辈子调入江宁市公安局后的记忆,对于现在的参考性意义不大。 例如面前的这个林秋萍,跟叶炳文搭班子的时候,她已经五十岁了,关于她现在的把柄和利益需求,叶炳文是完全不清楚啊。 因此,这让他很被动。 虽然已经知道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的双规,很可能引发了官场的剧烈变动,可具体到派系斗争,以及利益争夺上,叶炳文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于是。 领了通知后,当即便和王强、林秋萍几名局领导告别,以回去收拾的理由,先行离开了。 年轻公务员初入官场时,总是像愣头青一样,什么活都干,什么命令都听。 这种低级错误,叶炳文是绝对不会再犯的,所以他一定要搞清楚自己身在什么位置?在市公安局当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以及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形势? 这种最基本的状况搞清楚后,他才能施展手脚。 由于过年没有摩的、也没看到出租车,叶炳文索性跟局里接了一辆警用摩托车开着就走了。 随后。 林秋萍也带着一名警员告别了市局领导,钻进一辆警车内扬长而去。 回去的路上,她便几乎都靠在车后座,仰着头,似乎在闭目养神,反倒是开车的那名公安干警仿佛有心思的样子,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看林秋萍反应。 眼看着通往开元区分局行驶一半了,那公安干警有些没了耐心,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了话。 “林政?” 他喊了一声,后面的林秋萍却没吭声,像睡着了一样。 开车的公安干警迟疑了下后,又继续道:“我怎么看这叶炳文,也没多了不起?犯得着这么防备他吗?” “小曹!” 就见林秋萍莞尔一笑,将高仰着的头摆正了,揉了揉眉心道:“你今年多大来着?” “三十二。” “干警察也有十年了吧?” “九年。” “九年!嗯,也不短了!” 林秋萍呢喃着浅笑道:“现在咱们开元分局刑警大队已经算是正式成立了,我知道,让宋大鹏担任咱们这个刑警队长,你可能心里有怨气。” “不是,林政,我……” “你先听我说。” 小曹刚要反驳,就被林秋萍打断了,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你在市局支队,我就答应过你,要给你升职,现在都三十二了,却刚刚换上了区县级刑警副队长,撑死也就是个正股级,对吧?” 小曹叫曹刚,也是刚刚提升为开元分局刑警副队长,有些委屈的想开口,却还是忍下了,保持聆听。 “宋大鹏这个人呢,资历比你更老,能力和觉悟也在你之上,也是基于这个考量,市局才让他做分局的刑警队长。” 林秋萍不厌其烦地跟哄孩子一样,给曹刚交代领导们的人事任命思路,就生怕他有情绪一样。 苦口婆心的说完,林秋萍这才稍稍抬头,冲着曹刚的后脑勺一笑,便说道:“但是,你决不能因为这些,就将矛头转向叶炳文,不管怎么讲,他都是和你一样级别的副队长。” “林政,我当然知道。” 终于能说话了,给曹刚都快冤枉死了:“我就是在问你叶炳文的问题,他才刚25岁啊,从警也就半年,这提升得是不是有点快了。” “你计较这个干什么?” 林秋萍冕宁县有些不悦了,收起笑脸,用审视的眼神道:“我怎么跟你讲的?叶炳文的底牌你搞清楚了吗?” 意识到领导不悦,曹刚马上悻然抿嘴不做声了。 “你以为王局刚才好言好语地跟他废话那么多?是真喜欢他?那是因为叶炳文就是个随时都会爆炸的雷。” 耐心消失后,林秋萍干脆严肃起来:“可唐云强年前就将叶炳文的调动档案给处理好了,市局是没办法,才把这小子踢给了我们开元分局。” “龙海县杏林乡煤矿的案子,你决不能用运气角度,去评估叶炳文的能力。” “为官从政,在你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永远不能小看任何人,永远都得保持谨慎。” “如果叶炳文真是干干净净,他绝不可能轻而易举端掉赵春红在龙海县的根基,这是徐志军这个空降县长,过去五年都没做到的。” “而且最关键的就是郑明旭,市政府的大秘书长,全市八县一区多少人供着的,连市长于凤琴都依赖的左膀右臂,就这么没了?” “你还觉得叶炳文只是25岁的简单青年吗?” 曹刚隐隐约约听懂了,甚至还有些被吓到一般,一挺腰背,狠狠吸了口气。 “林政,我明白了。” “叶炳文明天来上班,宋大鹏虽然是队长,可他性格你最清楚,到时候,整个刑警大队的事情,很可能都会落在你们两个人身上。” 林秋萍神色严厉,冷静分析着接下来的工作变化:“曹刚,你的性格我也了解。” “但是,这一次你给我记住,无论大事小事,你都要请示叶炳文,把刑警大队所有话语权交给他,听到没有?” 闻言。 开着车的曹刚神情一僵,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很不情愿地点点头:“明白。” “我问你听到没有?” 林秋萍瞳孔瞪大,几乎命令的口气逼问。 “听到了。” “光是听到不够。” 林秋萍嗓门又提高了两分道:“你给我保证,以后在和叶炳文的日常工作中,收起所有情绪,老老实实跟他相处。” “林政!” “我让你保证!” “……” 面对领导不容反驳的语气,曹刚狠狠压住怒火,极度不情愿地用力道:“好!我保证!” 说话间的功夫,开元区分局就出现在了车前方,警车缓缓驶入大院,停在旗杆旁边后,林秋萍这才稍稍收回情绪。 曹刚的心性有着明显问题,加上三十多岁了,同龄的刑警几乎都在升迁,只有他还在一线冲锋的。 所以,他对升职,对掌权很显得迫不及待。 而现在开元分局刚刚成立,刑警大队的领导架构又很特别。 队长宋大鹏是个市局刑警队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来没人见他发过脾气,也从来没人见他犯过错。 四十岁的年纪,圆脑袋,微胖的身材,每天都是笑呵呵的,这样的人没有太大理想,更不想去担多大责任,现在扔给他一个刑警队长的职位,几乎不用想,可以肯定宋大鹏是要撂挑子的。 局里只要不给他免职,他就还在这个位置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当甩手掌柜。 如此一来,面对一把手权力真空的现象,急于掌权的曹刚百分百是要过当官的瘾。 可这样一个缺点十分明显的人,偏偏是要和深不可测的叶炳文搭班子,林秋萍怎么能不担心。 现在整个江宁市局都知道姓叶的,是一己之力肃清了龙海县官场,又亲手端掉市政府秘书长的狠角色。 不管叶炳文自己承不承认,可在全市官场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第73章 出车(ju)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一开始,叶炳文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全市公安系统的神话。 他开着警用摩托车回到一药厂家属院时,进了屋,就一根连着一根地抽烟,他也愁啊。 撇开市委市政府的大层面不谈,单单拉出来一个市公安局的人事变动,叶炳文就知道自己已经被群狼环伺了。 他想低调,可最终还是没低调成功。 说一千道一万,杏林乡煤矿形成的连锁反应实在太大。 这其中牵涉到的各方角逐势力,现在回头想想,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以县局马向远队长为开始,利用这张牌,将黑煤矿彻底摆在了全县台面上,也将常务副县长赵春红的遮羞布给撕开了。 又利用战友关系找到连长陈新龙,借江伯松父亲失踪案,引来了市局和市检察院的双重力量介入,成功将煤矿一案推向高潮,引发全市关注。 再挟情妇周春艳,成功启动县长徐志军暗藏的力量,形成了史无前例的连锁反应,造成整个江宁市官场的地震。 叶炳文还是过于谨慎了。 一直以来,自己都觉得,还没有背景,没有上层力量,所以尽量小心再小心。 可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 哪怕市局老局长唐云强被调走,新任局长王强对自己的重用,响当当的首富郑凯峰对自己的重视,所有现象都在证明一个问题,就是他叶炳文已经被摆在了台面上。 大家在恭维、在试探、在围观,总之叶炳文彻底是没办法低调了。 弄清楚了这个最根本的问题,叶炳文连着抽了九根烟,将最后一根烟头掐灭,意味深长地笑笑,他反而一下子轻松了。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上面有人,是大家都不敢得罪的存在。 所以,叶炳文就是准备借这股被误会的巧合,干脆给江宁市这潭深水扔个石子,他要探探到底有多深。 他现在虽然就是个区分局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可整个江宁市也是一个行政区,只要在这个区内的所有企业门店,都属于他们区公安局管辖的范围。 这就够了。 包括那个首富郑凯峰的集团公司以及名下的两家大型夜总会,都在开元区范围内。 他是有权力执法的。 这么庞大的一个力量,是对全市官场最好的试金石,只要稍稍一碰,就能试出来整个市公安局有哪些领导是人,又有哪些领导是鬼。 有了明确方向后,人就会不再那么迷茫。 眼瞅着外面天色已黑,也到了晚饭时间,餐桌上还留着康钰中午送来的饭菜,叶炳文连热都没热,干脆扒拉扒拉就填饱了肚子。 吃过晚饭,马上继续投入小说的写作当中。 按照千字五十,一天能写两千字这就是一百,一个月下来足足三千块,这放在1992年,可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他没理由不努力啊。 时间尚早,奋笔疾书一通操作,战斗到凌晨十二点,足足三千字的写出来了。 一千八百字的长篇连载小说,一千二百字的小小说,不管怎么算都是一百五十块钱到手了。 脸没洗、牙没刷,裹着被子倒头就睡。 大年初二的鞭炮声将他睡梦中叫醒,自己在锅里热了下剩饺子吃饱喝足后,骑上摩托车就奔开元分局而去。 其实不止江宁市,几乎全国之内,除了省会和一些开放性的大城市之外,内陆所有地级市,都是九十年代后建立的行政区。 说到底还是政府的管理水平,一直都是跟随时代发展的大形势而变化的。 以前江宁市虽然也是城市,可行政区根本没有健全的城市管理制度,几乎都是市政府代理管辖了。 直到改革开放后,全国经济迎来井喷式发展,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浪潮,商业化日新月异,大批的农村人一头扎进城市务工,给市政府带来了极大的管理压力。 迫于这种情况下,各个内陆地级市才逐渐建立城市行政区,同时,成立相关配备的机关部门。 如区公安分局、区工商分局。 任何单位最初成立的时候,都很粗糙,撇开简易的两层办公楼不谈,区分局权力结构也很分散。 因当下社会安定的重要性,区分局成立后,最先配备了治安大队和刑警大队,至于法制宣传等之类的人员还没有到来,就连全区到底要管辖的派出所有多少,也没有完善。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草台班子。 但这无所谓,丝毫不影响开元区分局的权威性。 叶炳文骑着摩托车抵达大院的时候,刚刚早上八点半,局里正常上班点,还有半个小时,可局里已经大部分人都来了。 大家都明显不认识这张陌生的面孔,也就是看着他身着笔挺警服,才互相礼貌性地点头打招呼。 叶炳文一路观察着区分各个大队的办公区域,来到局长办公室前,就见门开着,里面十几名陌生有熟悉的面孔说说笑笑。 其中,就有林秋萍。 警服衬托着曼妙身姿,将她三十八岁的年纪给彰显得极具风韵,哪个男人见了不得赞叹一声真美。 几乎同时,林秋萍也看到了门口的叶炳文,当即抬手一招,喜笑颜开道:“炳文同志,来来,都等你了。” 叶炳文没有任何受宠若惊,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市局所有人当中的印象,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走了进去。 原本背对着他的十几名公安干警纷纷回头,都将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从开始的错愕,全都转变成了一种礼貌性的微笑。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和善,而是因为他们敬畏叶炳文背后的靠山。 可一旦叶炳文并没有任何靠山的真相被识破,这些个个面带笑意的人,哪怕已经很熟悉了,也会冷漠到让你陌生,甚至害怕! 官场体制内就是这样,是人性,是现实。 “哟!这位就是林炳文同志吧?” 林秋萍刚说完,他身旁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当即掐灭烟头,笑着就主动伸出了手:“你好啊,叶炳文同志,我代表开元分局非常欢迎你的加入。” “炳文,这是我们张森局长。” 就昨天仅仅见了一面,林秋萍现在好像成了叶炳文的亲人一样,很和气地逐一开始介绍现场的每个人。 “张局长呢,也是咱们公安系统的老战士了,此前就是咱们市局主抓信访的副局长,主动要求下来抗开元分局的大旗。” 从市局抓信访的副局长调任区分局局长,看似降级了,其实升了,后者有着绝对的实权。 城市未来发展越大,人口就会暴增,权力就会更大,傻子都知道这是好差事,可林秋萍还得恭维出局长张森多了不起的功劳,可见多会夸赞。 “很荣幸能在张局的领导下工作。” 叶炳文对这种恭维太熟悉了,故作很激动地紧紧握住领导的手:“我还年轻,如果有什么犯错误的时候,希望张局长,以及诸位领导一定要狠狠批评,狠狠纠正。” “哈哈哈……” 人的名树的影,叶炳文的身份摆在这儿,只要不骂人,随便怎么谦虚,在场所有人都会很开心。 “我可不敢哦。” 局长张森马上打趣道:“你叶炳文同志能来,就是我们开元分局的荣幸,全区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可得靠着你们维护呢。” 第74章 陈年旧案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开元分局初设了三名核心领导,局长和局党委书记都是张森一肩挑,两名副局长,一位林秋萍兼任政委。 另一名副局长叫蔡坤,主抓刑侦治安,也是由市局支队队长提上来的,四十岁,履历和资历都完全符合。 撇开分局其他大队不谈,刑警大队这边,初期暂定十八人,一名队长和两名副队长,办公地点就设在一楼的一个工作区域。 他们这批公安干警,就是开元分局第一批的开荒队,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和政委林秋萍预料的一模一样,刑警队长宋大鹏就是个混日子的,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足足一小时。 一米七的个头,圆脑袋,裹着棉衣,戴着个棉帽,连制服都没穿,就笑呵呵地直奔领导办公室请示去了。 走完流程后,这才匆匆回到刑警大队办公场地,一路上都是逢人就笑,哪里有半点刑警队长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服务行业的形象。 其实除了叶炳文,这十七人都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不过就是位置变了,肩上担子不同了,再重新介绍一下罢了。 随后。 副队长曹刚就带着队长宋大鹏,方才推开了叶炳文的办公室门,算是正式的介绍一下。 “炳文同志,这位就是我们队长……” “你好你好!” 叶炳文刚刚整理完桌椅,还没等回过神,队长宋大鹏就乐滋滋地伸出了手:“哎呀,久闻大名啊,能和你一起共事真是太荣幸了。” 如果这些话在体制内,是别人说的,一定会当作恭维。 可是宋大鹏这人不同,他混日子、他没上进心,可是他也真诚啊,真诚到没人见他暴跳如雷歇斯底里过。 就连叶炳文这个上辈子穿越而来的,绞尽脑汁的回忆,都他妈想起不来十多年后,江宁市公安局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号人。 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 “宋队言重了,跟您比,我就是个小学生。” 形同刚刚入职,叶炳文根本躲不开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寒暄:“您现在就是咱们队的舵手,您说往哪儿打我们就往哪儿打……” “诶哟哟!” 这种捧杀的话,是宋大鹏这辈子最害怕的事情,赶紧打断叶炳文,脸色一紧道:“炳文同志,这话可不敢讲。” “宋队,您要这么说,我们没办法开展工作啊。” 通过这简短的接触,叶炳文已经隐约猜出这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了,必须再探探底:“咱们虽然说是分局刑警,可好在也是负责全城刑事案件的,那个……曹副队,您说是吧?” “对!” 曹刚情商有着致命缺陷。 因为有昨天林秋萍的着重叮嘱,他到现在还没拿捏好跟叶炳文相处的尺度,所以一直有些紧张,干脆就叶炳文说什么,他就赞同什么。 “哎呀,曹队长,你这是干吗?” 宋大鹏一脸烦躁的表情:“我的性格,叶队长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跟局领导反应很多次了,我做不了这个队长,可是局领导不同意啊。” “那我只能行使队长的权力,从现在开始,咱们这个刑警大队,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一些案子啊,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吧?” “当然了啊,如果需要什么抓人的行动,需要签字盖章,没问题,这个我能办。” 这摆烂的态度,听得叶炳文都一脑袋黑线,根本不知道市局人事科是怎么想的?让这样一个货色担任刑警队长? 凭啥啊? 不管怎么讲,大家都是刚刚搭班子合作,有些话只能仅限于寒暄,算是相识后,便开始各自离开。 叶炳文的办公室不大,拢共也就二十平方,简单的擦洗过后,他便靠着窗户边抽烟,边想事。 官场,说破大天就是个人情世故,方方面面都彰显着人性。 叶炳文现在风头最旺,所以,一到这分局,他的名声甚至盖过了局长,可这些都是假象。 几个局领导没有一个是像正常接触下属一样,来跟他叶炳文好好交代工作,完全都是一种恭维、一种捧杀,仿佛告诉你这就是自己家里,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也绝对不会有人管你。 甚至可以说,叶炳文来报个到后,直接滚回家睡大觉,局领导都不会阻止你。 为什么? 这就是现实。 因为在所有人已经固有的印象中,叶炳文来头大,大到分局几个领导没人敢来约束他。 所以,只能交给时间,时间就是最好的答案。 如果叶炳文没什么来头,就是空有虚名,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现原形,到时候局领导有无数种方法教他重新做人。 反之,如果叶炳文真有大靠山,全局上下都不得罪他,不仅留下了好印象,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这层关系。 可以说,叶炳文现在才是真正被架在火上烤的人。 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弱,一条强。 前者就是让自己静下来,每天规规矩矩上班,不出风头,不争名利,不和任何人争吵,利用时间建立同事们之间的革命关系,才能逐步变成低调的人。 后者,就是一路杀上去。 利用上辈子的经验积累,和重生后的上帝视角,打造出绝对的强势力量。 上辈子混迹官场一生,总结出的道理就是只要主观能量够强,客观形势的节奏就会由你主导,从而创造出历史。 于是。 叶炳文站在窗前,将最后一根烟头掐灭,深吸了口气,扭身便出了办公室。 虽然今天分局是刚刚成立了,可上级为了让每个战士进入新战场就有任务,所以,市局将这些年城区内发生的刑事案件,尤其是没有破获的旧案档案,打包后一股脑地全扔回来了。 同时。 由分局管辖各个街道派出所,近几年以及最近立案的案件,一并也都陆续送交到分局。 总之,就是要有工作,要有任务,才能让局里从上到下正常运作起来。 “叶队……” “叶队……” 叶炳文从办公室一出来,十几名刑警正围在案卷档案前,一边埋怨着,一边翻阅着。 队长宋大鹏自从进了自己办公室就没出来,另一名副队长曹刚正带人在阳台上抽烟聊天,也算是熟悉一下人际关系,无可厚非。 “这些都是多少年的案子了?” 叶炳文到了一大摞的案卷前,从兜里拿出烟盒,陆续分发给大家。 “远的近的都有。” 旁边一名公安干警回答道:“我刚才数了数,一共二十八宗案子,其中二十个都是九零年以前的。” 听到这话,叶炳文不禁对面前的警察多看了几眼,刚才一大群人里面都翻阅得很随意,这小子倒还很较真地去总结案卷年限,有点责任心啊。 “你叫什么名字?” 叶炳文浅笑着一问完,那警察稍显激动地一立正:“我叫顾振龙。” “市局支队过来的?” “对。” “这些案件你都看了?” 叶炳文直接忽视了所有人,直直看着顾振龙道:“知道哪些案件是最近发生的吗?” “知道。” 顾振龙慌忙从一摞案卷中抽出了两个,亲手递给叶炳文道:“这两个案子,是街道派出所一早送过来的,不过已经结案了。” “这样!” 全队几乎都围观着两人谈话,叶炳文干脆一拍那名刑警的肩膀:“你把这三年内发生的案子,不管有没有结案,全都拿我办公室来,我看看。” “好!” 顾振龙兴奋地抬头回答。 第75章 要碰就碰硬骨头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顾振龙年龄要比叶炳文大两三岁的,今年二十七八了,可在心理年龄上,跟叶炳文完全不是一个落差。 亲手抱着一摞案卷推开办公室门后,又激动又慌张地放在桌面上。 叶炳文正靠在椅子上,翻阅着手里一本案卷,冲着门口说了下:“把门关上,过来聊案子。” “诶!” 顾振龙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就是个普通人的长相,但小伙子的心智明显还不够沉稳。 很是言听计从地关了门,回身就站在叶炳文面前,张口就问:“叶队,您是想要找什么样的案子?” “干警察几年了?” 叶炳文头都没抬,不答反问。 “三年。” “今年多大?” “二十八。” “办过案子?” 叶炳文随手放下一本卷宗,方才稍稍抬头看着他。 “嗯……没独立办过。” 顾振龙很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之前一直在三支队,就出过几次外勤,一直都是负责内勤来着。” “好好的一个刑警,干内勤?那还做什么刑警?” 叶炳文意味深长的一笑,让顾振龙听起来就像是刺激了一样,气的笑脸都没了:“叶队,不是我不想,是队长他们不让啊。” “为什么不让?” “他……他们……他们觉得我笨。” 顾振龙给人的印象就是不太聪明的感觉,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叶炳文释然一笑,岔开了话题。 “行了!还是聊案子,说说这些。” 叶炳文抬手一拍,激起来了些许灰尘:“你觉得有哪些案子需要重点处理?” “我觉得这个……” 顾振龙顺势拿起最上面的一个案子,递了过去:“叶队,这个案子是最近才刚发生的,明明都构成重伤害了,结果凤阳派出所只是给了调解。” 叶炳文打开卷宗,就看了两页,便随手放下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个顾振龙,为什么在市局支队不被待见,又被踢到了开元分局来,这特么市局是在排污啊。 现在叶炳文都开始担心整个分局刑警大队,都是一群什么货色?到底有没有能办案的能人? “顾振龙!” 嫌弃归嫌弃,现在无人可用无人可信,叶炳文也只能将就着用用,随手将自己刚才翻阅的案卷递了过去。 “看看这个!” 顾振龙一脸不明所以地打开卷宗,看了片刻后,愣了下道:“叶队,这案子不是都结了吗?” “结了吗?” 叶炳文促狭一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这给顾振龙整得心里发毛,更加茫然了。 “结……结了啊,叶队,这案子是一年前发生的,嫌疑人都已经被法院判决,人还在监狱关着呢,怎么不是结?” “你把案子复述一下。” 叶炳文身子缓缓向后一靠,两手交叉,一副老师教学生的派头拿出来了。 “哦!” 顾振龙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开始总结案子发生的经过。 其实案情很简单,是一起涉及城市建设开发的案子,被害人是一名二十岁的青年,父亲是一名包工头,这名青年一年前被人在一家酒吧门口砍死,凶手赔偿了二十万。 这在1991年绝对是高价了,可两名凶手一个被判三年故意伤害,另一名被判八年。 法院宣判后,被害人家属原本继续上诉的,可卷宗显示跟着又撤诉了,里面透露着明显的不对劲。 叶炳文的直觉告诉他,这多半是一起涉黑案件,被害人很可能因为父亲的工程项目,而被牵连进去的。 最关键,两名凶手不说没有死刑,反而是都没有重判,这是多大的能量,居然撬动了整个江宁市的公检法系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案子都不是小案子。 死了一个人,却透露着整个政法系统的问题。 顾振龙断断续续地讲完之后,还是很茫然的放下卷宗,见叶炳文微微闭眼,也不吭声,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叶……叶队,讲……讲完了。” “有没有发现问题。” “有……有吧。” “说说。” 叶炳文就很有耐心地问道。 “首先,我觉得这个案子结案太快了,而且……” “行了!” 顾振龙刚说了个开头,叶炳文就觉得自己错了,有些人不是那个材料,强行培养就是折寿,干脆搓了下脸,站起身道:“带上卷宗,咱们出去一趟。” “诶!好嘞!” 一听说不用费脑子,顾振龙就开心了,将卷宗往怀里一抱,屁颠屁颠跟着叶炳文就离开了分局办公楼。 局里的公用车还是很紧张的,拢共市局就分了四辆,刑警队只有一辆,叶炳文直接拿着钥匙启动后,扬长而去。 案子虽然结了,可卷宗上记录着被害人的家庭住址,不清楚现在人还在不在老家,但辖区派出所应该是知道的。 地址位于开元区金山路派出所,叶炳文将警车停在门口后,一下车,便引起了所里几名公安干警的注意,大家都很陌生又茫然地朝这边看过来。 叶炳文夹着公文包进去后,拿出名片介绍了下,便问道:“你们所长呢?” “所长不在,今天分局上午开会,都过去了。” “副所长呢?” “杨副所在。” “带去我见见他。” 叶炳文全程沉稳得仿佛大领导一样,明明一个股级都很难算的副队长,硬生生端出了很强的气场。 街道派出所行政级别是和乡镇派出所一样,所长跟刑警队长也是一样,副所长和叶炳文自然也就同级了。 所里一般都设有一名所长、一名指导员和两三名副所长,然后配备相关职位的十几名正式编制警察,搭配一部分辅警,基本上就能撑起一个派出所的规模。 今天这位副所长姓杨,全名杨凯,看上去也有将近五十,外形给人的感觉反而挺好。 没有大肚腩,身材和气质保持得都不错,见到叶炳文后,还是很热情的握手寒暄,亲自带着他们来到自己办公室,又是倒茶又是端水。 “哎呀,真是人如其名啊。” 招待好后,副所长杨凯咧着微黄牙齿说道:“咱们分局刚成立,这第一天你就亲自跑案子了。” “一个人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倒是打扰杨所你们了。” 叶炳文浅笑着敷衍了两句,便将案卷打开,递了过去:“杨所看看这个案子,还有没有印象。” 杨凯也没多想,一直都笑着接过卷宗,刚看了第一页后,脸色有了瞬间的变化,又过了几秒,这才惶惶抬头,故作茫然。 “诶,叶队,这案子……不是都已经判了吗?” “对。” 叶炳文将杨凯所有细微反应都尽收眼底,但仍然不动声色道:“我看上面记录着被害人的家庭住址,就在咱们所的辖区,所以想问问杨所,这个被害人的父母还在这儿吗?” “哦!这个……” 杨凯有些暗暗松了口气的感觉,跟着一副很悲痛的样子:“人啊,早就搬走了。” “搬走了?” “是啊!这个被害人父母挺惨的,两个儿子,一个小时候发烧坏了脑子,一个好不容易养大,结果被人害了。” 杨凯记忆犹新地陈述着被害人家庭信息:“结案后,拿了赔偿款,人就离开了咱们江宁。” “那杨所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这个……” 杨凯刚要摇头,却忽地反应过来什么,很谨慎地看着叶炳文:“叶队,怎么?这个案子是有问题?” “哦!也没有……” 叶炳文故作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很好奇,这个案子怎么就判得这么轻?” 第76章 盯死他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走的时候,也没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几乎等于白跑了一趟。 他前脚开着警车刚离开,副所长杨凯笑脸一收,扭身就冲进了办公室,甚至还将其反锁上了。 来到自己座机前,拿起话筒,匆匆摁下几个号码,一脸的神色焦灼。 “喂?” “那个叶炳文刚刚过来了。” “什么叶炳文?” “龙海县调过来的那个小警察。” “哦那小子啊,他怎么了?嗬~吐——” 听筒那头,一名男子说完话伴随着咯痰的声音。 “他问了我去年孙千被杀的案子,还问我孙千爹妈去了哪儿?” 杨凯说话的时候很是严肃:“老董,我觉得你要重视一下,现在还没搞清楚叶炳文这小子的来路,真被他咬上不划算!” “不是!” 没等说完,电话那头的男人冷冷道:“孙千的案子都他妈判完一年了,这姓叶的能怎么着啊?按照法律,不是已经过了上诉期?” “孙千这是涉及人命的刑事案件,如果真有绝对的证据,就得一定会重审的。” 副所长杨凯就很激动,强压着想骂人的冲动道:“反正老董你必须重视起来,这个姓叶的现在局里都顾忌他背景,我们不能乱来。” “行了!大惊小怪的!” 听筒里那人很不耐烦,气哼哼说完便挂了电话。 杨凯心里是不安的,他清楚打电话这人的性格,也了解他的地位,可相比之下,他更怕的叶炳文这孙子的秉性。 杏林乡煤矿一战,全市八县一区公安系统都知道这号人了,谁也不想让自己身上的那点脏事被这小子揪住! ……&…… 然而。 就在金山路派出所这边刚打完电话后,五分钟不到,开元区分局政委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恰好是临近午饭时间,林秋萍正准备穿上外套,拿着饭盆去食堂。 叮铃铃—— 听到电话铃声,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林秋萍怔了下,门也没关,回去就接了电话。 “喂?” 听筒放在耳边两三秒后,林秋萍那张绝美的脸蛋就笑不出来了,很是郑重道:“这案子是历经公检法司四个部门联合裁决的,你紧张什么?” 由于声音太小,根本听不见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就见林秋萍脸色愈发凝重,不悦道:“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分局刑警大队今天刚成立,叶炳文作为刑警队长询问旧案,也是理所应当。” 话音一落,人便霸气地挂了电话。 只是。 她已经没了食欲,驻足站在办公桌前,注视着窗外陷入沉思。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这么足足愣了十分钟后,这才拿起铝合金饭盒,回身离开了办公室。 分局食堂就在后面,下了楼,一拐弯便能看到,到了食堂门口,恰好跟刑警大队的人撞上,一抬头就看到副队长曹刚带着人正在打饭。 “林政!” “林政委……” 一群刑侦公安纷纷礼貌性避让,个个脸上洋溢着淳朴憨厚笑容。 “不用!先来后到。” 林秋萍端出了一副女领导的善意微笑,拒绝了下属的礼让,冲着副队长曹刚招了招手:“曹副队,你过来下。” 曹刚有点愣,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林秋萍的脸色,还有些茫然,几步到了领导跟前后,直接询问。 “林政,什么事?” “叶炳文今天去干什么了?” “不知道啊。” 曹刚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就看到他两个小时前,带着顾振龙出去了,还把队里的车也给开走。” “你们队今天的案卷,是谁送过来的?” 林秋萍开始疑惑另一件事,已经结案的卷宗怎么还送到分局来了? 正常来讲,叶炳文调查的那起行凶杀人案就是命案,到了这个级别,就是市局支队直接介入了,由他们结案封存档案,怎么就莫名其妙又跑分局来了。 “顾振龙啊。” 这件事儿曹刚还是清楚的:“咱们分局不是刚成立,他又是负责支队后勤的,对档案卷宗熟悉。” “咱分局刑警队一开始得有活干,就是希望从市局支队分一点出来,所以让顾振龙把一些卷宗弄过来,大家研究研究。” “谁知道这小子弄了一大堆结案的卷宗,今天上午,还被大伙给骂了一顿。” 明显聊跑题了,这根本不是林秋萍想听的,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一番曹刚,犹豫了下,方才开口。 “下午你们分队跟辖区派出所接触一下,把所有刑事案件汇总,然后挑选几个,开始侦办。” 说着,林秋萍看了下腕表:“曹刚,咱们刑警大队虽然负责刑侦,可是咱没有法医、痕检,所以涉及命案的时候,还只能交给市局支队。” “我明白。” 听到这话,曹刚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他娘的,县区级刑警大队就是后娘养的,要啥没啥,真要到了尸检地步,支队马上就会介入。 “行了!先去吃饭。” 林秋萍看出来了他有情绪,安抚性地一拍他肩膀:“等叶炳文回来了,让他来我一趟办公室。” 曹刚叽里呱啦地吐槽一堆,到现在才听出来林秋萍是来打听叶炳文的。 ……&…… 另一边。 叶炳文带着顾振龙离开了金山路派出所后,就在附近找了家饭馆,对付着吃了个午饭。 他早就猜到从街道派出所查不出什么,可这不代表他就能放弃这个案子。 吃饱喝足一抹嘴,就按照案子卷宗的记录,直接找到了被害人以前的家庭住址,这一片本身就是城乡结合部,居住条件基本上都是红砖瓦房,类似于周春艳刚到江宁市租住的房屋。 平房带个院子,叶炳文按照记录的门牌号找到地方后,却见残破的大铁门早就锁死,锈迹斑斑,透过低矮围墙和门缝能看到里面满院子枯黄杂草。 三间瓦房,搭配两间东屋,撇开熵增现象不谈,出事前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 有门墙,院内铺着青砖,这是很多人家现阶段达不到的水平。 “你们谁啊?” 正当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叶炳文回身看去,就见一名身材瘦高的老头背着手,皱着眉朝这边看来,当看清他们身上的制服一下恍然了。 “你们是公安局的?” “是的,老大爷。” 叶炳文微微一笑,平静地拿出证件:“我们是开元分局刑警队的。” “还是刑警啊。” 老头一下紧张了:“你们找孙老大家干什么?他们的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 “来看看。” 叶炳文不了解对方的底细,不好多说,只能礼貌性地试探口风:“大爷,您知道孙千家搬哪儿去了吗?” “那不知道。” 老头想都没想直接摇晃脑袋,似乎很警觉的样子:“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 叶炳文若有所思了下,编了个谎道:“他儿子孙千被人杀害的这个案子,现在省厅绝对有问题,想要重新调查,所以派我来问问当年的具体情况。” “你是省厅的?” “我是分局的。” “那你不是说省厅派就你下来的嘛?” “也可以这么说。” 见老头警惕性这么强,叶炳文反而放心了,干脆释然一笑道:“总之,我就是想要了解下孙千被杀案当年的具体情况。” 老头这一次不说话了,他看看叶炳文,又看看旁边的顾振龙,重重叹息一声,背着手就离开了。 第77章 再回龙海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明眼人都能看出老头不简单的,叶炳文自然不可能放过。 拿着香烟,跟在老头屁股后面,一路哄着劝着,就希望老头能放下戒备心,等直接进了老头的房子,才发现这家里就他一个人。 堂屋墙壁上也没挂什么照片,倒是早早将自己的遗像准备好了,屋内光线昏暗,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院子也没门,就几堵围墙凑拢起来的,双方互相磨合了良久,老头这才拉着马扎子坐了下来。 “孙家老大,可怜啊。” 说完,老爷子眼眶就红了起来,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目光朝着对面孙千家的房子望眼欲穿。 “这小子弟兄两个,他是老大,爹娘和弟弟三十年前都饿死了,他一天学没上过,自己把自己养大,成家立业,生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改革开放,生了两个儿子,结果老二小时候没照顾好,发烧得了脑膜炎,给烧成了傻子。” “就指望着一个老大孙千能长大成人,两口子都在忙,没顾得上对孙千的严加管教,才酿了这次大祸。” 一根烟抽完,老头嗓子都哽咽了,叶炳文赶紧又递了根,给老头续上。 老百姓就是这样,尤其是在公信力丧失后,想要增进群众关系,只能放低姿态,他们是不记仇的,他们也不敢惹穿官服的啊! “不管怎么说,都是杀了人。” 叶炳文就顺着这个话茬,疑惑道:“怎么就签了谅解书呢?” “不签能有啥办法?”老头目光经营的一顿:“他两口子还有个傻儿子要养啊,人家都拿着枪杀上门了,不签全家都得陪葬。” “拿着枪?” 叶炳文终于听到了自己期待的,语气一怔道:“谁拿着枪?” “这得问你们警察啊,我们哪儿知道?” 老头子对叶炳文既有戒备,又抱着希望,似乎归根结底还是替孙千案鸣不平。 “小同志,我看你根本不像这附近派出所的公安,脸生得很,我一个老头子也快入土了,我也不怕得罪你们。” “孙千他爹孙国忠就是被你们这些干公安的,给整怕了,人家惹不起,人家才搬走的。” 叶炳文原本还笑呵呵的嘴脸,瞬间凝固,直视着老头子良久。 “老爷子,您知道具体是谁吗?” “还不是金山路派出所那个姓杨的浑蛋玩意?” 老头子越说越激动,情绪一高,直接开骂:“孙千被杀之后,姓杨的狗东西一天来孙国忠家里好几次,天天来,劝他们放弃诉讼,私底下和解。” “国忠是什么脾气?从小苦到大的,他能服软吗?他就往上告。” “结果,从那以后,他们家大半夜不是被泼汽油烧火,就是遭到人开枪……” 说到这儿,老头子一骨碌站起身,指着孙千家的大铁门道:“你去看看,看看那门上,还有生锈的窟窿,那都是枪眼啊。” “吓得国忠媳妇,跟他那傻儿子哪里还活得下去?门都不敢出,金山路派出所一拐弯就到,可他妈从没见过哪个警察过来帮忙的?” 说到最后,老头子激动得浑身涨红,唾沫星子满天飞。 叶炳文算是听明白了。 可以肯定老爷子所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以及副所长杨凯是有参与嫌疑,可具体到其他人和关系,就只能靠自己调查。 总的来说,自己一开始的怀疑没问题,基本上证实了孙千被杀案罪犯判刑过轻,是有威逼胁迫事实的。 至于其他的罪证,从老爷子这儿是摸不清了,还得多方调查调查。 “来来,大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叶炳文调整好情绪,还得保持冷静,搀扶着老爷子坐下,又给这老烟枪点了一根:“那您知道孙国忠家搬哪儿去了吗?” 老爷子原本捏着香,抻着脑袋,正准备凑到叶炳文手中打火机面前,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很是警惕地后移几分,从上到下打量着他。 “老爷子,我知道,您现在对我们这些公安,印象不好。” 叶炳文干脆也摊牌了:“刚才您也一定看到我的名字了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新闻,我是龙海县刚刚调过来的警察。” “在龙海,我亲手办了一件案子,将我们常务副县长给绳之以法了,代价就是我爸被他们杀了。” “您如果不信,可以打车去龙海县问问,全县老百姓几乎都知道,我叶炳文就是个傻缺。” “可我就是这个性格,只要我干警察,只要我还有这条命,这辈子……就是铁了心要为冤案鸣不平。” 老头子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也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可他就吃叶炳文这种坦诚相告的一番话,紧张的目光缓和了下来。 “没人知道国忠一家去哪儿了。” 老爷子低下头后也是摇了摇:“有些事啊,过去就过去,让他们也好好过个日子,干嘛还折腾呢。” “……” 叶炳文给整不会了,刚才激动万分的老头子去哪儿了?这是一个人说的话? “大爷,我保证。” 叶炳文强压住情绪,苦笑着道:“您告诉我,我绝不去打扰他,行嘛?” “小同志,我是真不知道。”老爷子倒是很真诚的道:“不过,我知道国忠媳妇是你们龙海人,如果有可能,你回龙海查查。” “龙海哪里的?” “这我哪儿清楚?我又不是他亲爹。” “……” 老爷子耿直的让叶炳文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讲,都得万分感谢。 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信息,叶炳文不敢耽搁,看着时间也刚刚中午,他决定要亲自跑一趟龙海。 今天毕竟是大年初二,且不管孙国忠一家有没有回龙海,可他媳妇还是有可能回娘家过年的,一定要碰碰运气,就像今天来金山街道这边调查此案一样。 运气着实不错。 带着顾振龙匆匆钻进警车,一松手刹,单手挂挡,原地掉头后,朝着城区外的方向狂奔。 顾振龙也被整得热血沸腾,第一次有参与重案要案的感觉,坐在副驾驶上紧紧抓着扶手,兴奋地两眼放光,就直盯着车前方,精神抖擞的很。 卷宗档案显示着孙国忠媳妇户籍地址,结婚后就迁到了江宁市开元区金山街道这边,但身份证号码是不会变的,加上迁地址的时候,龙海县公安局那边一定会有底档。 这就是目前最大的线索。 下午两点五十,叶炳文就将警车停在了县局大院,顾不上跟熟人打招呼,直奔户籍科而去,到了地方就问要户籍档案室的钥匙,并且拉着一名老户籍警,翻找八零年代左右的迁移户口记录。 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找到了孙国忠媳妇李丽娟的户口信息。 记下来后,叶炳文火速转身,一路小跑冲进车内,轰着油门扬长而去。 莱河乡距离县城二十公里左右,临近五点,眼看着天色擦黑,打着车灯的警车缓缓驶入了乡镇北边的李田楼。 任何时候农村年味都比城市浓厚一些,今天大年初二了,村子里仍然鞭炮齐鸣,一群小屁孩们在村口追逐打闹,穿着新衣服,拿着玩具枪大喊着:“冲啊!别动!八嘎呀路……” 叶炳文在村口询问出孙国忠岳父母的家后,径直朝后驶,等拐了个弯,便看到了那户人家大门敞开,一群鸭鹅呱呱叫着冲进院子。 第78章 血案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孙国忠岳父母的家,整一个建国前的建筑风格,三间主屋都是土坯房,屋顶用的是小青砖瓦。 此外就是在院子左右两边,各建了两间红砖瓦房,这一看就是后期修建的,孙国忠又是包工头出身,估摸着是他的手艺。 叶炳文和顾振龙从警车上下来后,看了看门牌号,确定了就是这一家,跟着迈步便走了进去。 两人都身着警察制服,一下车,就引起了街坊邻里的注意,家家户户端着碗都出来看热闹。 大过年的,谁家来了警车,加上孙国忠家去年刚出的事,村子里自然都不免说三道四。 叶炳文他们进院子的时候,正赶上孙国忠岳父母一家都围在堂屋里吃饭,透过黯淡光线,看清了来人后,一屋子人全站起来了。 “你们找谁啊?” “你们是干嘛的?” 说话的是一名妇女,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馍馍就出来了。 紧跟着,两名年过古稀的老人也慌张地走了出来,堂屋内还有好几人,有孩子有大人。 哪怕是1992年了,这个村子到现在都没通电,屋里就点着煤油灯或者蜡烛,所以光线很暗,叶炳文根本看不清堂屋饭桌前的情形,就被孙国忠岳父母等人给拦在了院子中间。 “公安局的。” 叶炳文也不含糊了,直接说道:“孙国忠在你们家吧?我们是来找他。” “找国忠?” “你们找他什么事儿啊?” “我们家国忠没干什么啊?” 这一家人明显眼神里带着恐惧,虽然很抵触跟公安局的人打交道,可他们又不敢忤逆,就眼巴巴地互相看着。 说话间的功夫,原本躲在堂屋门后面的孙国忠出现了,手里还叼着烟,一个身材很壮硕的中年男人,一米七的个头,可精气神看起来就是个硬汉。 人一出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到了叶炳文跟前:“找我什么事?” 他眼里是有警惕的,身旁两名老人还很担心地拽了拽他胳膊,都被孙国忠拨开了。 “能单独聊聊吗?” 叶炳文主动掏出一盒烟,陆续分发过去道:“大爷大娘,你们也别怕,我就是咱龙海公安局出来的,我叫叶炳文。” “叶……叶炳文?” 这个名字,现在可以说在整个龙海县都盖了帽了,体制内的人不太喜欢,可群众中的声誉那可是好到不得了,谁不希望碰上叶炳文这样的好警察跟为自己主持公道。 “你就是……就是那个杏林乡……” 孙国忠的岳父李德柱两眼一凸,震惊地问着。 “对。” 叶炳文坦然地点点头:“杏林乡煤矿就是我办的。” 这一院子李家人的情绪明显轻松下来,连面前的孙国忠都稍稍怔神后,开始用疑惑、诧异的眼神打量着叶炳文。 苦了大半辈子,他已经将谨慎刻在了骨子里,哪怕心里有了点小涟漪,都得强行摁死。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孙千的案子。” 叶炳文干脆也摊牌了,顺手拿起案件卷宗往面前一递,直视着孙国忠道:“我是昨天调到市开元分局的,翻档案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案子。” “然后去你们在金山路的家问了问,才知道这案子有这么大问题,所以我直接从市里开车过来。” 孙千一案,现在就是他们全家的痛,是谁都不愿意触碰的问题。 对于老人而言,唯一一个健全的外孙就那样被人杀了,凶手不仅没判死刑,而且就随便塞了点钱,跟派出所一起连恐吓带威胁,逼着他们撤案。 从公安局立案开始,到他们放弃诉讼之前,那段日子就是他们全家的噩梦,是连回忆都不敢回忆的痛。 “别问了。” 然而。 孙国忠却很坚定地说道:“这案子没什么问题,你们回去吧。” “诶……” 叶炳文还没开口,倒是旁边的孙国忠岳父母一怔,一脸期盼地看着女婿,又看看叶炳文,那神情明显是心动了,是想劝女婿把事情说出来。 “孙国忠,你信我吗?” 人的名,树的影。 叶炳文现在凭借在龙海县的声誉,完全有资格问出这种话。 “信你。” 孙国忠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白了半个头,脸上自嘲一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叶警官能主动来一趟。” “千儿没了就没了,我们现在安心过日子挺好的,不想再有什么其他……” “警察同志,您得帮帮我们啊……” 却不料,孙国忠话没说完,旁边的七十岁岳母突然就朝着叶炳文跪了下来,仰着头声泪俱下。 “我们家千儿死的冤啊,杀他的凶手是被人花钱雇的,根本不是什么吵架引起的杀人。” 老太太这冷不丁的一出,给孙国忠吓得一怔,赶紧起身去拉拽着:“妈,你这是干吗?起来。” “我妈说得没错……” 紧接着,旁边那名妇女,应该是孙国忠的大姨姐也跟着啜泣道:“小千被杀之后,那帮混账威胁我妹妹不算,还和龙海的赵春红一家串通一气,县公安局来了很多次找我们家麻烦。” “赵春红他那个畜生儿子赵强,就不止一次来砸我们家……” “叶警官,不瞒你说,要不是因为知道你把赵春红一家给扳倒了,我们真不敢信你。” 孙国忠是被欺负怕了,他就想媳妇跟仅剩的傻儿子好好活下去,可岳父母这边明显是还不甘心,听到叶炳文亮明了身份,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李家人算是彻底卸掉了防备,原本在堂屋里躲着的孙国忠媳妇李丽娟也出来了,都跟着将两位老人从地上拉起,好说歹说,大家伙才算进了堂屋。 孙国忠家的这个老二,就是所说的那个智障儿子正在屋里玩,表面看上去还像个正常人,但只要一开口就能暴露智力缺陷的问题。 如果不是今天来调查,叶炳文还真不知道赵春红居然还牵连进来了这个案子,这可就有意思了。 孙国忠儿子孙千是在市区被杀的,凶手能打通公检法的关系,说明势力不弱。 可赵春红这次倒台,全市就一个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被连累进去,其他人毫发无伤。 那现在叶炳文就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就孙千一案,说明赵春红跟市里某些人存在利益关系,起码跟杀害孙千的凶手有沆瀣一气的事实。 可是,为什么都没查出来? 1992年的江宁市官场到底存在着怎么样的一张大网? “你们是说……” 叶炳文在堂屋坐下后,便开始询问:“赵强去年来威胁过你们家?” “叶警官,你看我爸这里,您看看……” 孙国忠的大女儿很是激动,拉着父亲胳膊伸过来,将袖口往上一撸,借着没有灯光能清晰看到筷子粗的刀疤。 “这就是赵强那些小弟打的啊,我们家要是再反抗下去,我爹我娘的命早就没了……” 上辈子哪怕叶炳文跟赵家一直当狗,却真不清楚现阶段赵家的利益网有多大,更不要说涉及江宁市官场的利益输送,那时候的叶炳文根本不够格。 八年后,叶炳文被调往隔壁曹州县做公安局副局长,又跟赵家切断了大部分的利益往来。 真正调入市局的时候,人已经近中年,官场上早就换了大王。 所以,这段历史,叶炳文哪怕知道一些,也不清楚具体的全面的情况,一切都得重新摸索。 第79章 魏长民助阵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和叶炳文最初猜测的几乎一样,孙千被杀根本不是案卷记载的酒吧冲突,而是因为孙国忠得罪了。 所有起因都归结于一起项目工程。 孙国忠最早就是靠泥瓦工出身,凭借自己的手艺和人品,一步步组建自己的人马,成为了包工头,而且在业内口碑相当不错。 几年前,市政府就对全市的经济发展做出了重大规划,其中,东郊新城就是市政重点项目之一,要在这里建设学校、居民楼和医院。 项目上马后,便开始对外公开招标,正常来讲,孙国忠就是一个穷苦出身的包工头,他根本没资格和能力去承接这种项目。 因此,东郊新城规划中的学校建设这一项工程,被一名叫董四海的人竞标成功,这人有钱,有关系,可是没有自己的施工团队,这才找到了孙国忠。 孙国忠一开始还很兴奋,没接过这么大的项目,开心得好几天没睡好,召集自己的班底就多次现场勘察,商讨施工计划。 前期一切都很顺利,资金到位、材料齐全,东郊小学的地基也已经完成。 可就在这时,董四海突然改变了主意,要让孙国忠使用自己提供的材料,包括钢筋水泥这些。 孙国忠倒没多想,当检查过材料后发现完全不能用,就算硬着头皮将这些材料用上,用不了几年,学校必然坍塌,分明就是个危险工程, 然而。 董四海却不给他退路了,拿出来两人修改过的合同,威胁孙国忠如果不同意,就赔付二十万。 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学校工程也随即停工,董四海自然不会放过孙国忠,连恐吓带威胁了好几次,甚至还将他整个半死,孙国忠仍然没答应。 项目工程一停就是半年多,市政府那边已经着急了,赔了钱的董四海更加窝火,直接雇人将孙国忠儿子孙千杀害。 这边是孙千被杀一案的所有前因后果。 从村子返回县城的路上,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叶炳文一边开车,一边复盘着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到了细思极恐的地步。 市政主抓的重点工程之一,而且又是学校,那名叫董四海的人是怎么敢用严重不达标材料的? 另外,董四海如果敢用,就说明完全不担心工程验收质检这一块,再联系到孙国忠儿子被杀后的威胁逼迫,甚至都能让赵春红出面帮忙,这究竟是多大的人脉关系? 同理,董四海在市政府又有哪些靠山?为什么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被双规,都没将这个人牵连进来? 这些盘根交错的关系网,恐怕还得从赵春红一家身上切入。 警车停在县公安局大院的时候,食堂几乎都关门了,叶炳文干脆让顾振龙买了两包方便面,对付着吃了。 办公楼内就局长办公室还亮着灯,叶炳文在台阶前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一个人上去看看。 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前,轻敲了两下,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后,顺手推开。 “哟?叶炳文!” 魏长民披着一件军大衣,正低头伏案起草着什么文件,看到叶炳文后明显一惊,跟着就笑了。 “好小子,一过年人都失踪了,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想局长了。” 叶炳文打趣一笑,带上门便走了进去。 “自己倒水啊。” 魏长民也不跟他客气,冲着门口靠墙的一张长柜一指,上面就有水杯和暖水瓶。 “我不喝。” 叶炳文拉了一张板凳就直接坐在了魏长民对面,苦涩一笑道:“我这个嫁出去的姑娘遇到难题了,娘家人能帮帮忙吗?” 噗—— 听到这话,正在喝茶的魏长民忍不住笑喷了,瞪着眼道:“这才刚离开龙海几天,说话都开始阴阳怪气了。” “唉!没办法,吃了亏碰了头,才知道还是家里好啊。” 叶炳文自嘲的笑笑,随手抽出了孙千一案的卷宗放在了桌面上:“魏局,您对咱们市局的人事架构了解多少?” “你问这个吗?” 魏长民一边翻阅着案卷,一边狐疑地问道。 “您不要觉得市局近期的人事调动有问题吗?” 叶炳文对魏长民完全不绕弯子,可以说他们都是有信仰的人,也可以说他们都是利益同盟。 不管怎么讲,没有叶炳文出手,赵春红为首的班底就不可能在龙海县倒台,魏长民他们也就不可能掌握绝对的实权。 所以,从这一层面上,他们都还是很感激叶炳文的。 “问题?” 魏长民有些没听懂的样子:“什么问题?你是说唐局长被内退的事情?” “对,算是吧。” 叶炳文一点头道:“唐局长之前已经同意了,将我调到市局支队,可昨天大年初一,开元分局成立,我又被安排到了分局担任刑警副队长。” “你小子,活该!” 魏长民感觉很解气地将卷宗一摔,抖了抖肩膀上的军大衣:“让你留在县局,你就能顺理成章接马向远的班,稳稳地坐上刑警队长,你偏不听,非要去城里,现在知道城里人不好伺候了吧?” “诶呀,我的魏局,有必要这么落井下石吗?” 叶炳文知道他是在过嘴瘾,翻了个白眼道:“咱说点正事行不行?我是真有问题来求教的。” “正事就是你说的这个案子?” 魏长民一指面前的卷宗:“这案子怎么了?凶手的判决是轻了些,还有其他的嘛?” “有!” 叶炳文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开始陈述案情。 将从孙国忠那边汇集的线索,一五一十的全都叙述出来,魏长民的脸色逐渐开始变得凝重,听完后,整个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身子往前靠了靠,贴着办公桌,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下巴胡渣,若有所思起来。 他的眼神一直都在盯着叶炳文,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沉思什么,足足五分钟后,魏长民才微微侧身,往椅背上靠过去,双手抱胸。 “炳文,你怎么……专喜欢碰这种案子?” “这就是我要离开龙海的原因。” 叶炳文笑了:“所以,魏局,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想多了,我撑死就是一个县公安局局长,能帮的很有限。” 魏长民叹息一声道:“其实人人都知道,杏林乡黑煤矿开发这么多年,赵春红一家在这里扎根这么多年,根本就不是一个市政府秘书长能罩得住的。” “毕竟涉及了官员贪腐问题,市纪委和调查组联合侦办,可到现在为止,煤矿五分之三的钱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说着。 魏长民话锋一转,往前挪了挪板凳:“炳文,也听我一句劝,适当地学会屏蔽。” “魏局,我要是能学会这些,我爸还会死吗?” 叶炳文面不改色的一句话,直接给魏长民噎住了。 倒不是他没胆量,也不是他有顾忌,而是魏长民知道自己这边的能量太小了。 “我呢,只能告诉你……” 魏长民颔了颔首,很是无奈的道:“江宁可不是龙海县,八县一区甚至有可能都是一条利益链上的,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你现在就像个明星一样被人捧着,可你知道一旦他们调查清楚,你并没有任何关系背景后,会怎么样吗?” “炳文!你还年轻,保存实力,等待自己有了人脉资源后,再去调查这些案子,都还来得及!” 第80章 煤矿案并未结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体制内做官,和社会上做人,有时候就是一模一样。 不追求利益、不谋求进步的人往往就没太多人际关系,就像魏长民这样的官员,更没有什么通天背景了,只是踏实应付工作已经算是难得。 正如在县局担任副局长这些年,哪怕一直被原局长姜宏达打压,如果不是叶炳文的重生,将赵家连根拔起,魏长民就还会隐忍下去。 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了,也或许等待下一个叶炳文这种人出现后,魏长民便会借着这种机会,从而跃升。 这种官员,是体制内绝大部分的现象,趋利避害。 说他们是好官,似乎也谈不上,既没有多大担当也没有多大理想。 可如果说他们是贪官脏官,更不算了,他们既没有迫害老百姓,也没有残害过任何人。 他们只是正常的人性罢了! 因此。 听完魏长民的一番劝阻,叶炳文没有生气,反而拿了根烟点燃,悠悠抽了两口。 就这样,隔着淡淡烟雾,俩人对视了片刻,魏长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随后笑了。 “你小子,不喜欢听这些,对吧?” “魏局。” 叶炳文弹了弹烟灰,沉声道:“杏林乡煤矿的案子,到现在并没有结束,对吧?” 魏长民有些诧异的怔了下,无奈一笑:“对。” “所以,这个案子,是市局那边不准备查下去了?” 叶炳文渐渐反应过来后,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颤。 上辈子,就知道杏林乡煤矿是赵家人控制着,所辐射的产业链,以及所形成的利益网,叶炳文这个做狗的级别,根本不可能知道全貌。 因此,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山村黑煤矿,居然让市纪委和市公安局都打了退堂鼓。 如果不是翻开孙千一案,完全没料到整个利益链条会那么庞大。 “炳文!” 话说到了这份上,魏长民往前挪了挪板凳道:“这起案件的水,要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深。” “我了解你的性格和想法,所以……在调查组退出时并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多想。” “现在你也看到了。” 说着,魏长民两根手指敲了敲面前孙千被杀一案的卷宗:“赵春红跟市里很多势力都有勾结,可到现在纪委那边对他的审查,基本上都结束了。” “就连赵强涉嫌杀人的事情,几乎都已经定了罪,死刑跑不了。” “可哪怕这样,赵春红还是没吐出来他背后的利益关系,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另外,你刚才也说到市局唐局长的提前内退,是不是有问题?很明显这是肯定的。” “可这恰恰证明了一件事,就算德高望重的老局长唐云强,也没办法彻查这件案子,人家给他办了个风光退休,就是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如果你还要深挖……” 魏长民说到这儿稍稍停顿,紧盯着叶炳文深吸了口气,语气放缓,郑重道:“炳文,可真就是要把命给交代进去了。” 叶炳文不说话了。 他不但没有怕,反而有些兴奋。 魏长民这么一说,他脑海中似乎就已经有了答案。 一直以来,叶炳文脑海中始终有个人,不愿意去触碰,因为他觉得自己级别还不够,能量还不够,根本到不了跟这人叫板的地步。 此人便是自己重生前,威胁自己的省会建阳市市长朱庆幸,现在正担任隔壁曹州县县委书记。 正常来讲,他现在的权力能量不比赵春红大多少。 可是这个人上面的关系却很恐怖。 上辈子,叶炳文是1999年底调离龙海县,到隔壁曹州县担任公安局副局长的,当时的朱庆幸,背靠江宁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卢生林实现一步步跃升。 后来,卢生林更是一路升迁,直至江北省省长的位置退休,权力何其庞大。 叶炳文一开始并没有将赵春红,跟卢生林联系到一块,因为前世的记忆中,也没有两人直接关联的存在。 然而。 现在魏长民的一再提醒,连市纪委和市局都忌惮的级别,至少也是市委常委的地步,更何况,朱庆幸能依靠卢生林爬升,谁又能保证卢生林上面没有人呢? 沿着这条思路进行推理,市委常委需要依靠的关系,必然是要到省里的。 这样一想,叶炳文不免也就能理解了魏长民为什么会害怕? 实在是对方力量太大,根本不是他们县公安局能撼动的。 打掉一个赵春红,连带着一个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对下面老百姓,以及官面上有了起码交代,也就适可而止了。 “魏局!” 沉思了良久,叶炳文将烟头摁灭,冲着魏长民笑了:“我知道是谁了。” “?” 这话给魏长民吓一跳,他是真没想到叶炳文会是这样的脑回路。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您先忙,我得开始干活了。” 说着。 叶炳文一脸轻松笑意地站起身,一边整理着案件卷宗,一边笑吟吟地道:“您刚才说,赵强连被判死刑都不怕,却还不敢供出来他们背后的靠山。” “我觉得这话不对,赵强不怕死,那是因为有比死更让他害怕的东西。” “我就不信找到这东西后,赵家的嘴还能那么硬!” 话音一落,叶炳文拎着卷宗,留下神秘一笑便转身走了。 魏长民噌地一下站起身,望着他背影怔了下,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 他其实知道叶炳文想干什么,他有点怕,可还有一点小期待,纠结之下,最后还是选择了默认。 从县局办公楼下来,叶炳文连宿舍都没回,直接钻进那辆警车内,启动引擎后,轰着油门便驶离了县局大院。 他现在很亢奋。 如果将赵春红跟曹州的朱庆幸联系起来,整个江宁市的贪腐大网似乎一下子全部明朗了。 在这张巨大的利益网里面,赵春红就是个最末尾的,至于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的被抓,完全就是一次巧合,所以才给连累了。 赵春红被抓后,哪怕全家都遭殃,哪怕儿子有可能被判死刑,仍然没有供出来背后的关系。 这就说明,赵春红的痛点还没打到,说明赵家真正怕的东西也没找到。 一路思索着,叶炳文将车子开到了县委家属院后面,停下车后,来到路边公用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现在不过才刚刚深夜十点,大年初二,很多人家这时候还没睡觉,县委家属院几栋楼都内亮着灯,仿佛过年都没回老家一样。 叮铃铃—— 一阵急促电话铃声响起,那头接通了。 “喂?” “徐县长,过年好啊。” “叶炳文?” “拜个晚年,不介意吧?” 叶炳文靠着电话亭旁边,仰头看着斜前方的一栋家属院楼:“现在有没有时间?下来见见,想跟您汇报汇报工作。” “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徐志军似乎很谨慎:“你不是调市局了吗?” “市局只能算我的前方,龙海说到底还是我的根据地,对不对?” 叶炳文吊儿郎当的看了下腕表:“我就家属院门口,五分钟后见。” 话音一落,人便利落的挂了电话。 第81章 大战在即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徐志军从家属院出来得很快,几乎三分钟不到,人就戴着一副棉帽,穿着军大衣,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 但不是从正门出来的,而是从后门绕了一大圈,才绕到正门这边,当看到叶炳文那辆警车后,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躲在黑暗中冲着叶炳文小声说话。 “叶炳文,这边……叶炳文……” 叶炳文这会儿正在距离电话亭十几米的几棵大树下站着,一边抽烟,一边望着家属院的方向。 冷不丁的听到声音,回过头,才发现贼兮兮的徐志军,顿时给逗乐了,夹着香烟的手抖了抖,歪嘴一笑。 “我说徐县长,你至于吗?” “你嚷嚷什么?” 徐志军给吓得一把将他拽过来,快速钻进那辆没锁门的警车内。 叶炳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不为难,启动了引擎后,点着油门将车缓缓驶离了原地。 开出去了一段距离,差不多来到龙海县护城河旁边,踩下刹车,熄灭了火,叶炳文才转头看向他。 “徐县长,怎么几天不见,胆子变这么小了?以前跟赵春红扯不清的时候,也没见你……” “我爱人来了。” 徐志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哦!” 叶炳文这才恍然一笑:“没想到徐县长还挺惧内。” “行了、少说这些废话。” 徐志军很是不悦:“赶紧说,找我干什么?还有……周春艳呢?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孩子?” “孩子的事情,先放放。” 叶炳文可不是来玩的,收起笑脸,摁下车窗,点了根烟,冷冷审视着徐志军,他在犹豫要怎么利用这张牌。 现在要对付的人已经不是赵家,而是位列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的卢生林,必须上面得有对等的靠山,否则,自己分分钟被碾压死。 然而。 叶炳文很清楚自己跟徐志军的关系。 一个情妇周春艳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如果以此要挟徐志军帮忙调动下工作,或者拿点钱什么的,完全可以。 可如果让徐志军帮助自己扳倒厅局级的贪腐官员,那基本上没太可能。 毕竟,对他没什么好处。 就见他沉思的功夫,徐志军竟然也拿起叶炳文的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里自己点上了。 见状,叶炳文不禁诧异一笑:“徐县长不是不抽烟吗?” “要不是周春艳和孩子在你手里,我根本不碰这东西。” 徐志军明显不太会抽烟的样子,抽了两口呛得咳嗽半天,干脆一把将烟给扔了,又不耐烦地看向叶炳文,眼神里全是愤怒。 “赶紧说,你到底叫我出来干什么?” “杏林乡煤矿的案子。” 叶炳文决定还是先从这件事上切入:“赵春红背后还有人,对吧?” 徐志军眼神里明显闪过一道惊诧,但瞬间又恢复正常了,很警惕地问着:“这是市纪委的案子,你管这个干什么?” “徐县长,我给你打听个人。” 叶炳文凭借上辈子的记忆,微微一侧身道:“你对咱们江宁市现任政法委书记卢生林,了解吗?” “……” 话音未落,就见徐志军神色本能一紧。 如果说刚才他的眼睛里只是闪过诧异,这一次,直接就变成了恐惧,同样也是一刹那,稍后便恢复正常。 从这些轻微的面部表情变化中,叶炳文捕捉到了大量的信息。 紧跟着,他脑袋里开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用情妇周春艳控制徐志军的,并不是赵春红,而是赵春红背后的人,或者说,是徐志军老丈人的对手,其中就包括这个卢生林,这一切似乎都解释通了。 “不了解。” 慌张之下,徐志军眼神开始躲闪:“他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就是我们龙海县县委县政府的上级,除此之外……” 没等他说完,叶炳文就不耐烦伸手将其打断。 都知道在体制内混的人,绝对是个顶个的都是人精,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嘴巴说,大家都能猜到了。 叶炳文有些不悦,抿了抿嘴道:“徐县长,看样子你早就知道赵春红背后就是卢生林,对吧?” “叶炳文,案子已经结束了。” 徐志军就算是傻子,也猜到了这小子想干嘛,一抬屁股,坐起身道:“无论怎么解释,杏林乡煤矿的开发者都是赵春红父子。” “不管是从政治角度、还是法律角度,他们都是直接犯罪嫌疑人,也已经归案。” “所以,从这些层面来看,此案不牵涉任何人,你没必要再节外生枝,明白吗?” 这一次,徐志军是真动情绪了的,眼神里有着强烈愤怒,似乎摆明了自己的底线就在这儿。 可惜。 他面对的是一个历经多少次死亡又重生的老家伙。 叶炳文始终侧着身子,一手抽烟,一手搭在转向盘上,眯着眼审视着徐志军,硬生生将他看得没了底气,丝毫不像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能有的沉稳。 “直说吧,徐县长。” 叶炳文戏谑一笑道:“原本,我真不知道你背后靠的是谁,可现在……我好像猜到了。” 徐志军听得双瞳一怔。 “先别激动!” 不等他开口,叶炳文便抬手将其打住,一本正经地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咱们这个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是个大贪官,是个很混账的玩意儿。” “只不过我就是个小警察,没能力跟人家叫板,所以我尽量地不去触碰它。” “可现在,绕不过去了。” 叶炳文说着随手拿起卷宗档案拍了拍,两手一摊道:“不管是这个案子,还是害死我爸的杏林乡煤矿,都指向了卢生林,你说……我怎么绕?” “所以,徐县长,我不妨告诉您,这一次……就算再拼一次命,我也要去试试。” 这话给徐志军说得怔住了。 跟对付赵春红不同,这次可是权倾江宁市的政法委书记,是省委省政府都有关系的老家伙,叶炳文这是纯纯的拿鸡蛋碰石头,他到底在图什么? “就说,你徐县长能帮我多少?” 叶炳文也不威胁,摊开了说道:“摆平了卢生林,也就能替你徐县长解决掉了晋升的麻烦,对吧?” 这话真不假。 赵春红如果不出事,年后换届,徐志军就能顺利离开龙海县,可现在赵春红出了事儿,哪怕徐志军安然无恙,可不代表还能晋升了。 “叶炳文。” 徐志军收起了情绪,摘掉眼镜揉了揉眼角,长叹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这次……我可以明确跟你说,没希望。” “无所谓。” 叶炳文晒然一笑道:“不过现在,您得帮我一下。” “怎么帮?” “赵春红的痛点是什么?” 叶炳文继续道:“案子审查到这一步,赵家都没吐出背后的关系,说明他们还有痛点没抓到。”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徐志军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官面上的人达成了和解,牺牲一个赵春红,换来后方的平稳着陆。” “你如果真想要追查下去,我可以告诉你,但出了事,别找我……” 叶炳文正视着他,颔了颔首。 “有件事情,你就没怀疑过吗?” 徐志军这时缓缓侧过头:“赵强堂堂一个龙海太子爷,玩了那么多女人,怎么连个孩子都没有?” “?” 闻言,叶炳文两眼一凸,仿佛被电到了一般。 “三年前!” 徐志军释然一笑道:“我只是听说啊,三年前,有个女的给徐志军生了双胞胎,但后来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第82章 险境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毫不夸张地说,江宁市最大的地下皇帝就是现任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 他和龙海县的赵春红完全不同,卢生林没有明面上的话语权。 在市委班子上,一把手仍然是市委书记、主抓党建、统筹全局。二把手市长,主抓经济建设、地区发展,可是,卢生林却掌管着整个江宁市党委、政府、人大和政协四个班子的暗中人事调动。 哪怕他只是负责政法工作,却依然能有这个权力,可见其手段、能力强悍到了何种地步。 最关键的,这个人今年才刚刚四十五,八年后,将调离江宁,升任主抓政法的副省长,再到省委副书记、秘书长、省政法委书记、省长退休。 在叶炳文的印象中,赵春红毕生都蜗居在龙海县地带,到死也没离开这个县城。 所以,他一直认为赵春红跟卢生林并没有太大关系,否则,上辈子赵春红凭借跟卢生林的关系,完全有可能再往上升一升。 正如曹州县现任书记朱庆幸,就是靠着卢生林一路而上。 然而。 叶炳文发现自己错了。 从现在搜集的信息来看,恐怕全市八县一区都跟卢生林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根据叶炳文前世的记忆,曹州县县委书记朱庆幸、市公安局现任代理局长王强、刚刚被双规的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市检察院副检察长郝东平、市法院副院长佟建华、市委组织部、人大、政协等机构,都可以说是卢生林的人。 论年纪,卢生林不比他们大多少,甚至比有的人还年轻。 可卢生林就能给这些人带来所需的利益,为人谦卑平和,所以,他才能是这个利益团体中的主心骨、定盘星、掌舵人! 不可谓不恐怖! 想要撼动这支庞大的力量,叶炳文再想凭借一腔热血,跟自杀没区别。 因此,他必须得调整计划,必须得找到完全可以对抗的力量,从而转移矛盾,激化矛盾。 很显然,徐志军是起不到这个作用的。 他只能锦上添花,在收尾阶段,可以借用他的能量来为自己助力,除此之外,能帮的就太有限了。 不过,这也够了! 涉及权力的扫黑除恶,必然要先解决掉权力层面的阻碍,那这就必须牵涉到政治斗争。 而政治斗争斗到底无非也就是比谁人更多,比谁团结的力量更强。 只有在政治层面上有了胜算,才能启动法律这支武器进行收尾,否则,一句政治不正确,所有罪名都可能成立不了。 所以,叶炳文不仅要作为钥匙,开启这一系列涉黑案件的调查,还要成为导火索,凝聚各方势力后,再将其引爆。 上辈子毕生的经验,让他学会了处理案子时,不再着力于表象,而是挖掘更深层的主要矛盾。 他知道想要团结各方势力,就得找到大家共同利益所在,明确了同一目标后,各方势力才会奔着利益所需自发地组织起来。 接近凌晨午夜时分。 叶炳文开着车将徐志军送到了县委家属院门口,等人下车后,马上一打转向盘便消失在黑夜中。 不管怎么讲,今晚都不算白来,谈话是有收获的。 至少从徐志军这里,得知了赵强居然还有私生子活在这个世界上。 赵强已经被叶炳文亲手毙了,赵春红也很可能会被判死刑,可这老东西仍然选择抗下所有罪行,没有提供出煤矿所获得的大量资金具体流向,就说明他是想用自己的命,换回赵强私生子的活路。 叶炳文怎可能让他遂愿? 下一步,就是要找出那对双胞胎的具体去向,彻底掐死赵家所有侥幸心理。 ……&…… 夜色渐深。 江宁市,城南地界,坐拥着全市最早的一批别墅。 依南湖而建,共有十六栋,清一色的小洋楼,正符合当下流行元素,全是欧式建筑。 其中,一栋三层半高的别墅院内,停放着七八辆豪车,最贵的便是那辆刚刚上市半年的虎头奔。 明亮的别墅客厅内,早已换上睡衣的郑凯峰,正叼着雪茄,摇晃着红酒杯,靠在单人沙发上听着身旁之人说话。 或许是刚刚改开的原因,深受西方资产文化影响,雪茄、红酒,似乎成了第一批富人追求的潮流,几乎没有人能绕开。 郑凯峰也不例外。 一脸不悦地听着屋内六七个人说完,郑凯峰眯着眼,缓缓将一口烟吐出,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这个叶炳文什么来头?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明面上的关系,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小子没什么背景。” 说话的这人叫董四海,正是孙千被杀案的幕后凶手。 四十多岁的年纪,至少得有二百八十斤的体重,膀大腰圆,光着脑袋,手里盘着一串佛珠,脖颈还纹着一条大鲤鱼。 “不过……” 董四海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显得有些喘,两眼一瞪说道:“王局长那边说,叶炳文很可能有部队的关系。” “哪有那么复杂?” 这时。 就坐在对面的一名男子开口了:“叶炳文就一个连长是江宁的,但也就是个检察院的小副科长,叫陈新龙。” 这名男子姓杨,全名杨明发。 也差不多四十多岁,头发花白,身材瘦高,乍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他旁边坐着一名容貌相似六七分的男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相比之下就斯文多了。 两人是堂兄弟关系,后者叫杨明浩,他或许没人知道,可她老婆正是市公安局开元分局副局长兼政委林秋萍。 除此之外,客厅内还有三名男子,几乎不怎么说话,就是安静的听着。 如果叶炳文在这里,一定对他们极其熟悉,这三人正是曹州县一霸黄家三兄弟,是由县委书记朱庆幸养的三条狗。 这满屋子的都不是官面人物,都是江宁首富郑凯峰豢养的马仔,是分散在全市各个地方的负责人,承建项目、垄断工程,从而组成的一张巨大利益关系网。 “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就他妈能敢在江宁市体制内横行无阻?” 听了半天,郑凯峰没听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你们信吗?龙海县县长徐志军信吗?” “郑董,我觉得……可以试试这小子。” 肥头大耳的董四海一握手串,瞪着两眼道:“这孙子今天调查完孙千的案子,连局里都没回,直接去了龙海县。”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咱不能让他这么查下去啊……” “王局长他们在官面上有顾虑,怕碰了钉子,咱不怕啊!” “赵家就是一群废物,十几把枪在国道弄不死一个人,现在来到了咱地盘,还能灭不了这小子?” 这帮人横行霸道惯了,他们做事的方式就是打打杀杀,反正闹出天大的事情,上面都有人兜底。 “杀警察,跟杀老百姓能一样吗?” 郑凯峰是妥妥的商人思维,跟这帮好勇斗狠的社会混子不一样。 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那名董四海,摇晃了几下红酒杯,仰头抿了一口。 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放下酒杯后,便促狭地笑了。 “叶炳文是暂时不能动的,但也不能由着这孙子胡来……” “龙海县没了赵春红,不是都说天下太平了吗?我看……就可以从龙海县入手。” “叶炳文前脚去找孙国忠,你们后脚就可以把这小子给收拾了,顺带敲打敲打姓叶的,别他妈以为真没人敢把他怎么着。” 第83章 打个半死不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郑凯峰的话一说完,满屋子人互相看了看,点子是好点子,可大家还是有些顾虑的。 “郑董,这龙海……可是换了山大王啊。” 杨明发呼啦了下脑袋,侧身道:“没了赵春红,徐志军现在得意地很。而且,这魏长民做公安局长,抓的可比姜宏达那会厉害多了。” “有多厉害?” 郑凯峰鄙夷一笑:“孙国忠就在他丈母娘家的村子里,那魏长民能天天派公安去守着?” “那倒不会。” “所以,你们怕什么?” 郑凯峰轻蔑一笑道:“现在姓叶的,盯上了孙千这案子,刚好这孙国忠又在龙海县,办这小子,是特么最合适的。知道为什么吗?” 一屋子人社会混子,平常看起来有头有脸,威风极了,可真让他们揣摩一些形势,就有点丈二和尚的感觉了。 “因为做掉孙国忠,是一举多得的效果。” 这时。 就那位林秋萍的丈夫杨明浩开口了,扶了扶金边眼镜框道:“第一,没了孙国忠,就剩下一个傻儿子,他家人铁定不敢再往上告。” “第二,叶炳文想要给孙千案翻案,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第三,孙国忠死在龙海的地盘,刚好也能敲打敲打徐志军、魏长民这些人,让他们知道……没了赵春红,他们也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文化人考虑问题的思路,就是跟糙人完全不同,杨明浩这一说完,一屋子社会大哥都眼前一亮。 “瞧见没?” 郑凯峰听得最高兴,夹着雪茄烟的手朝这边一比画:“你们这些货,要是有明浩一半,我都省心了。” “诶呀,郑董,这我们可不敢比啊。” 董四海笑得跟弥勒佛一样,浑身抖动着道:“要不说,人家明浩的老婆是公安局副局长呢,我媳妇……就他妈一个傻帽啊。” “哈哈哈!” “来来,喝点喝点!” 调侃着一说完,满屋子人开怀大笑,大伙儿这才纷纷端起各自的酒杯,隔空举了下。 气氛,好不热闹! ……&…… 翌日。 天色刚蒙蒙亮,叶炳文就从县局宿舍的床上醒过来了。 准确说,这一晚上他都没睡好,脑子里一直在谋划着接下来的每个步骤,牵涉到生死局,是真的不敢放松。 匆匆洗漱好,就去食堂对付着吃了个早饭,临走时,找到了刑警队的杨正明,将孙国忠一家的安危交代给了他。 孙千一案极其重要,是撕开市区黑幕的关键点,决不能出现任何马虎。 所以,叶炳文必须得让县局这边重视起来,让就近派出所干警长期驻扎在孙国忠岳父母家,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直到案件结束。 在别的地区,叶炳文或许没有这个话语权,可在龙海县,他说什么,局长魏长民几乎无条件默许什么。 这就是叶炳文的底气。 开着车从县局出来后,叶炳文就直奔县医院而去,他要尽快找出赵强三年前那对双胞胎孩子出生记录。 车子停在医院楼下的时候,刚好上午九点,整个医院几乎没什么熟悉的人,只有上辈子的老婆王香杰。 叶炳文其实不想去打扰她的,现在事情到了脸上,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外科门诊,转悠两圈也没发现人,问了其他医护人员才知道,王香杰刚刚被副院长叫办公室去了。 听到这话,让叶炳文几乎本能的心头一紧。 他隐约想起前世时,两人刚谈恋爱那会,似乎听妻子王香杰吐槽过的,院领导总是骚扰她,叶炳文还将这事儿告诉了赵强,最后赵家派人出面解决了这个矛盾。 至于是哪个院领导,叶炳文实在记不起来了。 稍稍犹豫了下,为了放心,叶炳文决定还是去副院长办公室那边看看。 离开门诊楼,拐了个弯,来到行政楼,打听到具体楼层后,叶炳文径直而上,出了楼梯口,仰头望着一间间办公室上的门牌。 按理说现在已经是上班的点,可现在这一层楼都没看到什么人,更别说院领导了。 叶炳文就这样一路朝着最里面而去,正当茫然搜寻时,突然一道熟悉声音听得他心头一抖。 “钱院长,您别这样,求您了!钱院长……” “放开我!放开我……”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是刻在叶炳文骨子里的记忆,几乎想都没想一个拔腿冲了出去。 十几米的距离瞬间就到,见办公室门紧闭着,叶炳文怒起一脚,伴随着咣当一声巨响,半个办公室门直接飞了。 就见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将王香杰堵在角落内张开双臂就抱着,一手还拼命拽扯着她的白色大褂,硬生生给王香杰吓得眼眶发红,浑身抖得像筛糠。 办公室门突然撞开,吓得屋内两人都是浑身一颤,副院长直接僵住了。 看清是叶炳文后,王香杰最先回过神,狠狠推开老家伙,梨花带雨地冲了过来,直接扑到叶炳文怀里剧烈颤抖。 这是真的吓到了。 这种恐惧是哭不出来的,却能吓到不受控制地哆嗦。 “你……你是什么人?” 副院长个头并不矮,也有一米七五了,被人坏了好事,反而没有一点慌张,就愣了那么一下后,马上调整好状态。 显然是个老手,还很淡定的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一边慢悠悠的扣上扣子,一边没好气地打量着叶炳文:“谁让进来的?啊?哪个部门的?” 叶炳文虽然在这里住过院,可也没夸张到人人都认识他的地步。 一手搂着怀里的王香杰,轻声安抚了几句,这才将其缓缓推到旁边,绕开后,朝着院领导几个大步走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你别过来啊我跟你说……” 这下副院长害怕了,刚坐在椅子上的屁股猛地一下弹起,张着双臂保持着警惕状,还一副想要还击的姿态。 可惜。 神色阴冷的叶炳文到了跟前,几乎没有废话,瞬间抓起旁边的烟灰缸狠狠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副院长眼前一黑,整个人靠着墙壁就要瘫倒,叶炳文一把拽住他的肩膀,仿佛拎着死狗一般将其拽起,冲着脸上就是狠狠几拳,当场就给打得不省人事。 “炳文!够了……炳文……” 惊恐中的王香杰一下醒了,顾不上害怕冲上去死死抱住叶炳文的胳膊:“别打了,炳文!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狗东西!” 叶炳文是真的动了杀心。 如果是别的女人,他最多也就是阻止一下,不会怎么样。 可王香杰不行。 将血肉模糊的副院长一丢,叶炳文整了整有些滑落的外套,回身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上面的座机电话,第一时间就拨通了县公安局的号码。 这边剧烈的打斗声,很快引起了整条走廊内的注意,其他原本紧闭的办公室门都陆续打开,一个个院领导茫然地凑过来。 当抻着脑袋,看到半死不活的副院长后,都给吓了一跳,脸色煞白。 “喂?” 这时。 叶炳文一边目光凌厉地射向门外,一遍对着刚接通的电话那头道:“我是叶炳文,让刑警队来一趟县医院行政楼,快点。” 话音一落,不等对面回答,便啪的一声挂断,冲着门外大声喝了一句。 “谁是院长?” 第84章 徐县长的老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接到叶炳文的电话,马向远就亲自带人到了医院,简单了解完案情,直接将半死不活的副院长带走了。 王香杰到现在还在惊恐未定,一米七二的高挑身材,就躲在叶炳文后面像个小鹌鹑一样,阵阵后怕。 两人的关系虽然都没承认,可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情侣。 按照规定,王香杰受害人,叶炳文又动了手,都得先跟着回警局做个笔录走个流程。 忙到将近中午才算结束,县局这边直接就选择立案了,有魏长民做靠山,根本不担心副院长那边人际关系的运作。 马向远还想留叶炳文吃饭,但考虑到特殊情况也不多劝,双方就在县局大院门口分别了。 叶炳文开着警车,让顾振龙先在县局等着,他带着王香杰围着县城转悠,就是希望能放松她的情绪。 大年初三,也是立春的第三天,地面虽然已经解冻,可倒春寒的冷甚至比严冬更具杀伤力。 就着正午暖阳,叶炳文找了个空旷地方将车子停下来,刚拉上手刹,不料副驾驶上的王香杰就突然转身扑过来,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颈。 “……” 叶炳文心里咯噔一下子,顿感不好。 他最怕的就是再跟这前世妻子有什么感情牵扯,他知道自己在面对女人时候的德行,绝对不是什么钟情的好男人。 所以,他以为只要这辈子不碰王香杰,他玩再多的女人,也都心安理得。 可现在,明显不太好断了。 “带我走!” 王香杰呼着热气就趴在叶炳文肩膀上,怯怯地说着:“叶炳文,带我走,好不好?我知道你离开龙海了,别丢下我一个人。” “你……你先放开。” 密封的车内,两人脸贴着脸,呼吸都能清楚感受到。 叶炳文被摩挲得有了生理反应,赶忙将其推开,一本正经地看着人家。 “那个老东西已经被处理掉了,不怕了,好吧?不用害怕了。” “我怕你丢下我。” 王香杰突然就变得很主动,她红着眼眶,深情地看着叶炳文:“自从跟你分开之后,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你。” “我从来没这样过,可我就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见过你、认识你,脑子里就全是你。” “叶炳文,我喜欢上你了,你不能不负责。” 说着说着,这姑娘就开始梨花带雨,委屈得像个孩子一样。 严格说起来,这有些莫名其妙的。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真没有怎么认真接触过,叶炳文对她很熟悉,是正常的,毕竟前世睡了一辈子的女人,甚至她身上多少根汗毛都清楚,怎么可能会轻易忘掉? 可王香杰没理由会这么深情? 她一向不是那种主动的女生,二来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怎么稀里糊涂爱得这么夸张了? 叶炳文是想不通的。 “咱冷静点!好吗?” 稍稍调整好情绪,叶炳文心疼地给她擦掉眼泪:“我现在的工作每天都处在危险当中,以后很可能都会这样,说不夸张点,哪天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 “我不在乎。” 王香杰就突然激动地将他打断:“我就想照顾你,不行吗?” “……” 这姑娘执拗倔强的劲儿,让叶炳文一下子有种回到上辈子的感觉,顿时两眼一闭,他觉得不能再探讨下去了,否则,事情会变得更糟。 于是。 叶炳文强颜欢笑地抿着嘴,冲着王香杰做了个安抚的动作,赶紧岔开话题。 “我今天来医院找你,有事情希望你帮忙的。” “什么事情?” “我要找一份出生记录。” 聊到案子,叶炳文心态就轻松了:“三年前,赵强有一对双胞胎,是在你们医院出生的,我想找到孩子以及产妇的相关信息。” “这个……” 王香杰也开始若有所思地说着:“我刚来医院还不到一年,那时候的事情不清楚,而且我们……” “我知道。” 叶炳文颔了颔首打断她道:“所以,我就是想让你帮忙,找一下当年的档案,行吗?” “这个可以。” 王香杰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你什么时候要?” “看你什么时候找到吧。” 说着,叶炳文看了下腕表:“我估计这个档案不好找,一是时间长了,二是赵家会做特殊处理的,反正你先找找看,有什么困难再跟我说。” “行!” “饿不饿?一块吃个饭。” “好!我请你!” “……” 叶炳文扭头看着这个傻大妞儿,哭笑不得地一松手刹,启动引擎后,将车子缓缓驶入了县城繁华地段。 找了一家小餐馆,两人在一个较为安静的位置坐下,叶炳文点了她最爱吃的几道菜,又给王香杰的小内心再度俘获了。 感情这东西,一旦将人看对眼后,陷入了主观意识中,就会越看越喜欢,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 “对了,有个事情,差点忘了。” 饭菜端上来后,刚吃了没两口,王香杰忽地眼前一亮,说道:“前两天,我居然在医院碰见了一个熟人,你知道是谁?” “谁啊?” 叶炳文没多想,权当朋友闲聊一样敷衍。 “江北医科大的教授,也是我们的老师。” 王香杰乐滋滋的一笑:“她叫王嫚,长得可漂亮了,特别美,很像那个演《白娘子传奇》的那个女演员,姓赵的,扮演白素贞的。” 叶炳文听得旋即一笑,也不插话,就继续自顾自吃着。 “可你知道,这个王嫚还是谁吗?” 王香杰又轻飘飘问了句,叶炳文头都没抬地回道:“谁啊?” “她就是我们龙海徐县长的老婆。” “谁?” “徐县长!” “徐志军?” “对啊!” 随着王香杰这话一说完,叶炳文顿时来了精神,一脸惊愕:“你怎么确定她就是徐志军老婆的?” “我们院领导都这么说。” 王香杰非常笃定的道:“而且,王老师认识我啊,我跟她还聊了很久,我也问了她,这怎么可能不是呢?” “……” 叶炳文这下笑不出来了。 上辈子徐志军从开始到调走,他妻子都没来过龙海,所以根本没人知道他爱人是谁,这也是叶炳文调查不出他的靠山也就是他老丈人到底是谁的原因! 而现在赵春红一倒,蝴蝶效应扭转了上个时空很多事情。 “王嫚?” 叶炳文呢喃着这个名字,思索了片刻道:“那你们对这个王老师了解多少?” “就知道是个大美女,而且家里条件不错,其他的,不知道了。” 王香杰也看出来叶炳文的反应不正常,有些疑惑的道:“怎么了?需要我帮助什么吗?” “不用!” 叶炳文赶忙收回思绪,浅浅一笑道:“就是好奇了下,没事,先吃饭。” “哦!” 两人越聊越熟悉,这种相处的感觉是王香杰非常喜欢的,她总是用仰慕的角度看着叶炳文,脑子里就一直在搜索对叶炳文感兴趣的事情。 似乎,生怕帮不上他的忙一样,又生怕自己不被重视一样。 “那个……” 王香杰低着头吃了没两口饭,又忽地抬头道:“还有个事。” “什么事?” 叶炳文已经快吃完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 “赵亚楠……是不是赵春红的女儿?” 王香杰这话一出口,叶炳文脑袋上就一团黑线:“你认识她?” “没有啊,就是春节前在医院看到过。” “你在医院见过她?” 叶炳文这下就特么懵了,赵亚楠明明是自己亲手抓的,怎么可能还出现在医院? 第85章 拜年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对啊。” 王香杰半仰着头,若有所思地道:“好像是腊月二十八、还是二十九来着,我在妇产科见到她的。” “你确定没看错?” 叶炳文心头直接绷紧了。 “我确定。” 王香杰非常严肃道:“因为当时妇产科有一个紧急病人,需要几个科室会诊抢救,我跟我们主任一起去的。” “当时刚好碰上产科的一名大夫,叫赵亚楠的名字,还给她看报告。” “而且,我亲耳听到那医生说,孩子必须要马上养胎才能保住,否则……随时都有胎心停止的危险。” 叶炳文听得极其认真。 从这番话里,可以判断煤矿案出现了极大转折,起码根本不是自己预料的那样。 也或许,是赵春红从一开始就没让这个闺女触碰煤矿的非法资金,再加上有孕在身。 不管哪一种,都可以肯定,赵亚楠已经被释放。 “不过,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王香杰自顾自地嘀咕着,似乎还有些愧疚感:“但……我觉得赵亚楠应该已经离开了龙海。” “???” 这姑娘怎么总是能带给自己惊喜,叶炳文听得登时诧异:“你又发现了什么?” “发现赵亚楠来医院的那天,是带着行李来的。” 王香杰感觉自己有了价值,得意地一笑:“拿到产科的孕检报告后,她还哭了,我从楼上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车,她女儿就一个人在车里。” “厉害啊。” 叶炳文忍不住赞叹道:“你干医生可惜了吧?应该去干侦探。” “也不是我一个人啦。” 王香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主要她是赵春红的女儿,我们这些医生都格外关注,毕竟她爹那么厉害,谁不想多看看。” 这样一说,倒是都解释得通了。 不管怎么讲,赵亚楠跟赵强当年都是龙海县的公主太子,尤其是体制内,县医院这种主任以上的级别,几乎都知道。 煤矿案一出,随着赵春红的倒台,简直就是公主没落记,来医院检查,自然会被围观,谁不想看看落逃公主是什么样。 “看来,这赵家还是没摘干净啊。” 而叶炳文脑子里考虑的,不是赵亚楠一个人,而是整个赵家。 先是煤矿六年开发的大批资金去向不知,接着就是赵强双胞胎下落不明,最后又是赵亚楠居然无罪释放,甚至还离开了龙海。 纵使这样,市局调查组却已经将案子转交给了县局,草草收尾,只剩下市纪委那边对赵春红以及姜宏达这些龙海县官员的审查。 没有人再继续深挖了,也没有人打算追查下去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拍了板定了调,并且跟赵家达成了协议,用赵春红一个人的命,来换其他人的安全,以及赵亚楠等膝下子孙的余生。 叶炳文已经没心情再吃下去,主动买了单后,带着王香杰就钻进了警车内。 路上一再叮嘱她,尽快找出赵强两个双胞胎的出生记录,尤其是孩子母亲的信息,这很重要。 当然。 考虑到王香杰毕竟是个小姑娘,加上双胞胎身份特殊,如果查不出来就算了。 就这样,一路唠叨着,车子就停在了县医院门口,叶炳文回头看向王香杰,舒心一笑:“行了,去上班,我下午就要回市局。” 可是王香杰坐在副驾驶上动也不动,就这么深情的看着他,眼神里全是不舍。 “好了!” 叶炳文无奈一笑,跟哄孩子一样:“你的安全不用担心,我会跟魏局长,甚至徐县长打招呼,绝对……” 话没说完,就见王香杰又忽地一个探身过来,单手搂住叶炳文的脖颈,狠狠亲了上去。 两眼一闭,明显是初吻,笨拙又紧张,唇瓣张开后,呼吸很是紊乱。 她的身子在抖,可搂着叶炳文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这一次。 叶炳文没有拒绝,反手勾住她的后脖拽到了自己怀里,脑袋压了上去,张开嘴巴就是一顿猛吸。 王香杰到底还是年轻,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里是叶炳文这种老流氓的对手,不过一分钟,王香杰就已经从嘴巴红到了耳根,浑身软得像一滩烂泥,倒在叶炳文怀里起不来。 她羞得不敢睁开眼,又紧张的呼吸很急促。 叶炳文突然停下亲吻,将脑袋抬起,就见王香杰俏脸狼狈而又惶惶,微张着朱唇,不知所措。 笨拙中带着可爱,微微睁开视线,看到叶炳文那挑逗的表情,羞得嘤咛一声顿时别过去头了。 “拜拜!” 这一次,王香杰真绷不住了。 强撑着一股力气,直起身推开门就下了车,走路的时候身子都有些不稳,可她仍然不敢回头。 叶炳文这个老男人的心,也忍不住荡漾了。 天下女人千万万,还得是上辈子的老婆能让他破防,哪怕是康钰,这个已经很优秀的姑娘,仍然很难乱了他的道心。 至于周春艳,就是个玩具,更谈不上能让叶炳文有什么留恋的。 收起心思后,叶炳文一轰油门,车子便扬长而去。 他先是回到县公安局,向魏长民询问了赵家案情的调查具体结果,跟自己预料的没差别,就是大概差不多的地步,调查组已经收网了。 春节都没过,人家就直接回了市里。 这案子就算是大家互相退一步。 叶炳文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只是将王香杰的安全托付给了魏长民后,便带着顾振龙快速踏上了105国道。 昨天中午从分局出来的,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出来之前也没给局里打招呼,再耽搁下去,就有些过分了。 无论怎么讲,有些规矩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历经一个半小时的驰骋,下午两点四十,叶炳文才将警车停在了分局门口。 可是,他没打算下来。 而是给顾振龙交代了些事情,让他跟分局领导带个话,说完叶炳文便一脚油门又绝尘而去了。 其实,从叶炳文准备复查孙千被杀一案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所以,在没有做好完全准备之前,他是不打算回单位的。 今天是大年初三,离开龙海之前,他专门向魏长民询问了一个人的地址。 江宁市公安局老局长唐云强家的住址。 虽然两人没怎么打过交道,可叶炳文自认为很了解这个老革命,被突然办理了内退,估计心里头还窝着火呢。 如果他还在位,龙海县煤矿案的调查就不会匆匆收尾。 所以。 叶炳文今天是打算去谈谈口风的,顺便也去碰碰运气。 唐云强老伴儿退休前是市食品厂的副厂长,所以,他们这些年一直都居住在食品厂家属院。 就算现在老两口都退了休,也没换什么新房子,依然在这里过年生活,甚至养老送终。 叶炳文将车子停在家属院门口后,在路边商店买了些礼品,没太复杂,就是一些物美价廉的营养品,多少算个心意。 一是太贵自己买不起,二是真买贵了唐云强百分百不要,这个老家伙最讨厌别人功利心强。 两手拎着东西,徒步进入家属院,询问了门岗具体楼栋后,便径直走了过去。 这时候刚刚也就下午三点,太阳不冷不热,家属院内还很热闹,老人下棋,孩子打游戏,妇女们扎堆唠嗑。 唐云强家就住在一楼,叶炳文拎着东西过去时,就见大门还开着,屋内人还多,隔着窗户就能听见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第86章 三支队队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哟?叶炳文?” 叶炳文的身影刚进入一楼单元门,马上就被人认了出来。 八九十年代的家属院居住面积都不大,普遍都是六七十平,今天又是大年初三,来唐云强家走亲戚的人还挺多。 十几平的小客厅内站满了人,一眼看去全是攒动的人头,好在现在已经是下午,按照国人过年走亲戚的习惯,吃了中午饭说说话叙叙旧,基本上也都快告别了。 现在叶炳文半下午又突然出现,就有一批客人看到家里根本站不下人了,便开始陆续告辞离开。 唐云强作为一家之主,亲自出门陆续送走了一批人,他家的小屋子才算终于有位置能休息了。 “老局长,过年好啊。” 叶炳文两手拎着礼品,就被堵在门口站了足足五分钟,才跟随唐云强等人进了屋。 “呵!你小子拜年怎么不半夜来呢?” 唐云强不是虚头巴脑的人,说话都很直接,指着墙上挂钟道:“再晚两个小时,天就黑了。”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叶炳文也不客气,当着唐家满屋子人直接说:“这要不是遇到难题了,估计都不会来跟您拜年。” “哟?” 唐云强非但没生气,反而被逗笑了,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道:“你要是来求我办事就算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现在是退休人员了。” 说着,话锋一转,手指又指向旁边一名站着满脸谄笑的男子道:“要是案子的事,你找他。” 眼前这男人三十七八的模样,中等身材,还有些偏瘦,身板骨看起来很矫健,脸型硬朗,小眼睛,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 当叶炳文注意到他的时候,才恍然想起,这人还真有印象。 他叫贾寸山,是市局刑侦支队的,不过现在具体职位就不清楚了。 “哦?” 叶炳文干脆就顺着唐云强的话茬,冲着那男人一笑,主动伸手迎了上去:“这位是……” “炳文同志,久闻大名。” 那人也不是端着,在唐云强面前他始终保持着晚辈姿态,跟叶炳文紧紧握住手后自我介绍道:“三支队队长,贾寸山。” “贾队长?” 叶炳文这才恍然醒悟,握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以表示热情道:“早就听说市局三个支队,只有贾队长才是市局刑侦的定海神针。” “行了!什么屁话?” 贾寸山还没吭声,就听唐云强很烦躁地一挥手:“这才几天,你叶炳文就开始学会吹捧了?要是这样,以后别来我这儿。” “……” 叶炳文一脸苦笑,被骂得心服口服。 唐云强的年纪,说起来做他爷爷都完全合适,更何况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革命,更是全市官场尊敬的老同志,人品和口碑比两辈子的叶炳文强了不知多少。 教育叶炳文,绰绰有余! 现在唐家剩下的人,估摸着都是唐云强的自家人,要么就是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似乎知道他们要谈论工作,都将客厅快速收拾好,又重新沏了茶,找了个借口一家人都出去玩了。 转眼间,唐家就安静下来,客厅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唐云强似乎中午喝了酒,浑厚的嗓音中还带着浓浓酒气,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浓茶后,一双虎目就落在了叶炳文身上。 “你啊!年前调查杏林乡煤矿的时候,就不该去找二支队江伯松的,该找他。” 说着,唐云强又指向旁边的三支队队长贾寸山:“整个市公安局,就他是我亲手带起来的。” 叶炳文既诧异又好奇地看着二人。 顷刻间,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内部派系。 现任代理局长王强是主抓刑侦副局长升上去的,市局一支队就是他的嫡系,从队长到队里骨干,也是他亲手带出来的。 二支队江伯松是个墙头草,甚至整个支队都是这个风向,谁在局里有话语权他们听谁的,从来没有自己的立场和信仰,他们只看现实。 三支队就是唐云强的兵了。 从眼前的贾寸山就能看出,言行举止都很真诚,叶炳文上辈子做市局局长的时候,贾寸山当时是主抓刑侦的副局长,两人很不对付。 原因就是叶炳文上辈子贪赃枉法,贾寸山沿袭了唐云强的风格,处处跟叶炳文叫板,后来还是被叶炳文的靠山朱庆幸给夺了权剥了职位,一撸到底去养老了。 “贾队长,现在我改拜码头,还来得及吧?” 随着唐云强很骄傲的介绍完,叶炳文顺势笑着转过头去。 “炳文同志,我可没把你当外人。” 贾寸山是个实在人:“今天在我师父家,我不说虚的,杏林乡煤矿一案你办得很漂亮,那时候我就认可你了。” “我们公安这个队伍,不好干,虽然大家都穿着橄榄绿的制服,但这身制服下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打算,你不能说人家跟你不同,就是坏的,对吧?” “全市八县一区,上千个公安干警里面,可真正能不怕死,不为自己的,恐怕也就你做到了。” “杏林乡煤矿案发生后,我师父私底下问过我……” “如果我是你,面对那样的处境,我会像你一样不惜豁出去身家性命,去为民破案吗?” “我犹豫了。” 贾寸山跟叶炳文是第一次见面,可他却没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将自己内心最真挚的感受陈述出来,以表示自己跟叶炳文的立场完全相同。 “我还是年轻。” 叶炳文也没有任何自豪,反而自嘲道:“昨天回了趟龙海,我才知道煤矿这案子……早就停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唐云强靠在沙发靠背上,两手交叉,歪着脑袋询问。 “算是吧。” 聊了大半天,叶炳文也直奔主题道:“在您老面前,我就不藏着掖着,今天来……主要就是想要权的。” “要权?” 这话让唐云强跟贾寸山听得都是一乐。 “要什么权?” “要调查权。” 叶炳文随身挎着的单肩包内,还带着孙千被杀一案的卷宗,直接拿了出来,摆在茶几上,开始一五一十地反应问题。 孙千一案,是在唐云强担任局长的任期内结案的,虽然主办此案的市局一支队,案件审理以及结案都是经当时主抓刑侦的副局长王强负责,可一把手唐云强怎么都得有责任在身。 其一,孙千案直接凶手被判刑三到八年,可幕后真凶董四海仍然逍遥法外,这个人理所应当地要调查。 其二,杏林乡煤矿一案,牵涉到十几条受害者人命,以及价值千万的煤矿资金去向不明,都归结到赵家父子俩身上,是有问题的。 其三,这一系列案件,背后都有着利益往来,说明从官方到民间都存在一个巨大的犯罪团伙,叶炳文想要将其连根拔起。 其四,除了孙千案,市局档案室内还有没有其他的冤假错案,就眼下的情况是有必要重新调查审理的。 叶炳文虽然知道所有江宁市所有犯罪情况,都是在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的笼罩下进行。 可这都是他上辈子的记忆,现阶段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不能凭借主观认为,就希望得到唐云强的帮助。 那不现实,甚至还可能还遭遇人家反感。 所以。 叶炳文就从案子本身入手,以实事求是的证据来反映江宁市公安局,尤其是刑侦这一块所存在的问题。 第87章 黑与白的较量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公安部门是国家的执法机构,更是国家的暴力机构,决定着一个地方的公共安全、一个社会的治安环境。 不管是党委一把手、还是政府一把手,想要真正做到一言九鼎,就必须先拿下公安局的话语权,否则,任何一项工作很可能都进行不下去。 因此。 公安局内部的派系变化,直接就能反映出一个地方的权力斗争。 唐云强提前就被卸掉了公安局长的职位,强行给办理了内退,说明什么?说明江宁市市委、市人大常务会都被人掌了权,根本不给唐云强协商的机会。 说办你,就办你,完全符合组织流程! 虽然形式上也算是给了唐云强体面,可他心里是窝着火的,那种恨不得荡尽天下不平之事的愤慨一直压在胸口里。 整个市委市政府内,那些被排挤到边缘的人,跟唐云强一样,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撕开黑暗敢做先锋者的人。 权势权势,上层的高官称之为权,下层的百姓称之为势,二者相辅相成。 没有前者,后者就是一盘散沙,没有后者,前者就没有根基、没有实权,不过一个虚名头衔罢了。 叶炳文的这番话,正中唐云强下怀。 登时。 老家伙忍不住就笑了,回头冲着贾寸山对视一眼,露出了满意神色。 “你小子,还真敢想!” 唐云强嘴上这样说,可脸上开心得像个孩子:“你知道你要调查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要把全局上下的底裤都给扒出来了。” 叶炳文又不傻,怎可能不知道一旦对全局展开调查的严重性。 “知道还敢这么干?” 三支队队长贾寸山微微侧头:“炳文,这个风险可比调查杏林乡煤矿严重多了。” “唐局,贾队。” 叶炳文感觉两人还在试探自己口风,他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市局现在什么情况,你们比我清楚。” “郑明旭作为政府秘书长,跟随咱们市长辅佐了好多年,他现在前脚被双规,唐局后脚就被卸任了。” “全市老百姓还以为,唐局长跟郑明旭是一条船上的呢,现在都在夸新局长王强是个清官……” 说着,叶炳文往前一挺脊梁背,开始大谈江宁市官场的形势。 “咱们市委市政府,其实一直都存在严重的问题。” “于凤琴从主抓经济发展的副市长,到市长,这五六年内,表面上看她大刀阔斧地改革、发展、带动了经济。” “可其实不夸张地讲,这里面是有郑明旭这个秘书长功劳的。” “或者说,是以郑明旭为代表的一帮人,利用了于凤琴的发展机遇,把很多很多重大项目,都变成了自己的提款机。”、 “于市长恐怕也是在郑明旭被抓之后,才反应过来的吧?现在唐局长一走,恐怕下一个就该轮到有人动于市长了。” 唐云强对叶炳文的印象一直都不错。 但这基于这小子在破案执法过程中的敢闯敢拼,是源于他做事办案的正义性。 可叶炳文对于江宁市政治形势的分析,唐云强还是第一次听到,很是惊讶,忍不住一身老骨头当场坐直,眼前一亮地看着叶炳文。 “这是你的看法?” “是。” 叶炳文知道需要交底,不交底就很难获得唐云强的全面支持,面不改色地颔了颔首。 “有点意思啊。” 唐云强越听越兴奋,忍不住鼓励道:“继续,再说说。” “市委常委就那么几个人……” 叶炳文坦然一笑道:“说完了市长,就该说说咱们这个充满理想主义的市委书记梁景玉了,我对他的归纳,就是原则性强,人好、口才好,对全市党员的思想工作影响很大。” “可在经济发展和百姓生活中的具体贡献,我真没看到。” “所以,我个人认为梁书记党纪作风上没问题,但容易忽略经济发展新形势下的违法乱纪。” 叶炳文这番话表面上,听起来是在点评市委一二把手,言外之意却是在点明江宁市真正的掌权人不是他们。 只不过在诸多全市的党委政府工作中,各级部门机构看起来都在遵照市委书记、市长的命令去办,可到了实际操作中,党委政府的指示就变成了其他人的敛财工具。 三支队队长贾寸山听明白了,唐云强更是听懂了。 他看叶炳文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欣赏、佩服,甚至还有一些震撼。 “好小子!” 唐云强没了任何架子,坐在沙发上的屁股往前挪了挪,冲着叶炳文一竖拇指:“说得很好,我喜欢。” “炳文,厉害。” 贾寸山撇着嘴也跟着翘起大拇指。 “行!” 唐云强一摆手道:“形势你分析得很明白,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可以破解问题的办法?” “我来做卒子。” 茶几上始终摆放着一副散乱的象棋,不知是小孩子玩的,还是大人刚刚下过。 叶炳文就随手拿起一颗棋子,握在手里后,又啪地拍在茶几桌面上,抬头看着唐云强:“你唐局坐镇后方,保我周全,杀他个七进七出,彻底乱了他们的方阵。” “寸山。” 唐云强听得眼里都有光了,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叶炳文,一边带着笑意道:“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子比你有胆量吧。” “是。” 贾寸山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好!” 停顿了片刻后,唐云强突然爆喝一声,拿起面前的一枚棋子道:“这江宁市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恐怕就真成了一些人自己的家产了。” “你小子敢身先士卒地去冲,我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战士没理由不答应。” “不过,我已经退了,做不了你的将,但我可以找个新的将,来为你坐镇后方。” 说完,唐云强也将手里的那枚‘将’棋子,啪地拍在棋盘上:“今天晚上,从这儿回去后,直接去找于市长。” “?” 叶炳文宛若电击般的一怔,眼珠子都瞪大了。 “看什么?” 唐云强却露出促狭笑容:“其实你小子不来,我跟于市长也早就沟通过,市公安局真要是成了有些人的一言堂,恐怕全市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我这个老东西已经被人卸了权,不能再让于市长等着人大罢免。” “他们那些人已经做了初一,我们总要来做十五吧?” 叶炳文听懂了。 唐云强这是跟市长于凤琴等人,已经私下达成了合作,肯定是要对卢生林为首的人展开权力上的斗争,要夺回市委常委会上的话语权,以及工作中的实际权力。 这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炳文。” 这时,三支队队长贾寸山也跟着一笑道:“你在开元分局支队,是没办法展开案件调查的。” “你来之前,我还跟师父,就是唐局长商量,要以借调的名义,把你从分局借调到我们三支队来。” “师父同意这个想法,所以我还想明天回去找你商量,没想到你主动上门了。” 说着,贾寸山抬手一拍叶炳文的膝盖,以示给予自己的力量:“到了这个地步,可就不是公安局内部的斗争,而是黑与白的斗争,是关系到全市老百姓生命安全的斗争,更是关系到法治和权力的斗争。” 贾寸山这时才露出了严肃表情,非常郑重地看着叶炳文。 “你放心,接下来这场战斗,不是你一个人,我和三支队都会卷进来。” “我倒是要看看有些人胆子有多大,还能将我们整个三支队的脑袋都给毙了?” 第88章 夜会美女市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宁市公安局党委一共五个人,书记和局长都是一肩挑,剩下的就是四名副书记兼任副局长,分别负责刑侦治安、行政党建、法治宣传、后勤保障等相关工作。 局内以前的斗争,就是原局长唐云强,跟负责刑侦治安的副局长王强之间进行。 全局上下都敬畏唐云强是一身傲骨、两袖清风,可王强背后是站着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 所以,在两人斗争的过程中,其他三位副局长基本上没有明确立场,摇摆不定,长久以来,都是靠着唐云强的个人权威压下来的。 而现在,一个春节过后,世道变了。 王强上位,局党委就不存在斗争一说,三位副局长几乎无条件地支持他。 这般一来,市公安局必然会形成一言堂,没了斗争,就更谈不上公平了,所以唐云强肯定要选择反击。 老家伙革命了一辈子,就这样被人夺了权,不管是从理想信仰的角度,还是从法律正义的角度,他都不会答应。 因此。 在跟叶炳文敲定好合作计划后,唐云强当场就给市长于凤琴那边通了电话,约定好见面时间,便将这一消息转告给了叶炳文。 “晚上九点,于市长在家等你。” 说着,唐云强将早已写在纸条上的地址递了过去。 “?” 叶炳文看得一懵,瞪着两眼道:“我自己去?” “不然呢?” 唐云强转身坐回沙发上。 “不是,唐局……” 叶炳文真被整迷惑了:“我……我跟市长不认识啊,而且我就是一名公安干警,中间隔着很多级别。” “这跟级别没关系。” 三支队队长贾寸山笑着一抬手道:“炳文,是市长要求的,只见你一个人。” “……” 叶炳文听明白了,但也更想不通了。 于凤琴因为亲手办了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从而导致整个政府机关都跟她有了疏远,甚至还有些政令难出办公室的味道。 可不管怎么讲,她仍然是市委常委、市政府一把手,声誉和权威还在的。 如果她真想跟唐云强一道坐镇后方,支持市公安局掀起的斗争,完全可以远程指挥,根本不需要单独见自己一面。 “搁这儿想什么呢?赶紧准备准备,直接过去吧。” 见叶炳文发愣,唐云强干脆就开始催促:“今晚我就不留你在这儿吃饭了,等所有事情全都搞定,我个人掏腰包,给你小子去大饭店摆一桌。” 说话间,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墙壁上时钟指向了七点。 叶炳文不敢耽搁,起身就跟唐云强、贾寸山告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家属院。 或许是因为年味渐淡,距离假期结束越来越近,外面马路上已经有很多摩的了,叶炳文随手拦了一辆便扬长而去。 唐云强就站在单元门外,背着手,透过黯淡夜色,亲眼看着叶炳文彻底消失,才缓缓回头瞥向贾寸山。 “说说,你怎么看这小子?” “不像年轻人。” 贾寸山似乎早就猜到师父会这么问,揶揄地摇摇头道:“行事章法看似冲动,但很会借力。” “是啊。” 唐云强悠悠掏出根烟叼在嘴里,贾寸山赶忙用打火机给点着了。 “年前我亲口答应的让他来市局支队,结果被弄到了分局大队,还以为这小子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这事。” “结果,没想到是为了案子,而且还知道案子背后牵涉到重要人,没盲目调查,主动找我探老底来了。” 说话的时候,唐云强视线依旧盯着叶炳文离开的方向,眼神里全是赞许的光。 “师父,看样子你是真喜欢他。” 贾寸山摆出了一副同门大师兄的姿态,也跟着颔了颔首:“看来,以后在市局我得好好保护他了。” “不是好好保护,是不惜一切代价。” 唐云强严肃地给他纠正道:“这小子是把命豁出去往前冲的,我们可千万不能有松懈,只要他抓到了原则性的问题,绝对不能妥协,就让他一查到底。” 贾寸山深吸一口气,扬起下颚狠狠点头。 ……&…… 市长于凤琴一般情况下,都是会住在市委家属院的,但可能因为今晚情况特殊,跟叶炳文约见的地点,是她很少去的一套个人住宅。 眼下江宁市官场风声很紧,她这个美女市长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不夸张的讲,晚上出去买个菜,当天就能传到有些人的耳朵里。 所以,于凤琴很谨慎,都快成了地下党一样。 叶炳文乘坐摩的来到纸条上的地址后,下了车,才发现这地方居然跟自己的住处很近。 隔着一条马路,斜对面就是他租房子的江宁一药厂家属院,而于凤琴住的这里似乎是医院职工的宿舍,依然还是单元楼的特点。 叶炳文在小区门外转悠了一圈,本想买点礼品,但转念又给否定了。 他是奉命而来,又不是求人办事,就纯粹的上下级关系,撑死算一个领导对自己会见,如果带了礼品反而搞复杂了。 所以。 犹豫了下后,叶炳文干脆两手空空的就上了楼梯,来到二楼,轻声叩响了房门。 “来了!” 老式房子隔音都不好,里面很快就传来回答。 几秒钟后,咔嚓一声,于凤琴亲手打开了房门,抬眼就看到叶炳文,当即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 “你就是炳文同志吧?” “于市长,您好。” “来!进来……” 常年担任的一二把手,那种领导的气质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于凤琴莞尔一笑后,转身就拿起一双拖鞋丢在地上:“我还以为,你得过半小时才能来呢,没想到这么快。” “唐局长那边告诉我之后,我马上赶过来了。” 叶炳文也不拘束,随手带上门,主动换了鞋,这才看清屋内的格局。 很简单很简单的一室一厅,估摸着也就是五六十平方的面积,但几乎没什么家具,连电视洗衣机冰箱这些都没有,甚至比叶炳文租的那个房子还要简单。 客厅里就摆放着一张写字桌,粗布窗帘早已拉上,泛黄的台灯下,全是一叠叠的文件。 很显然,叶炳文来之前,于凤琴正在这里伏案工作着呢。 “晚上还没吃饭吧?” 这时候,于凤琴亲手倒了杯开水端过来:“我这里可没吃的啊,连茶叶都没有,你就先凑合着喝点热水。” “于市长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 叶炳文不卑不亢的接过开水,也很直接道:“再说,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吃喝喝的。” “你倒是很坦率啊。” 于凤琴很端庄也很漂亮。 五十三岁的年纪,一头短发,纵使上身裹着厚厚的针织衫,可依然遮挡不住她风韵身姿,皮肤白皙的根本看不出皱纹,整个人的精气神简直就是四十岁出头。 她那双干净而又纯粹的眼神,在打量叶炳文的时候,分明就是一个长辈欣赏晚辈的感觉,脸上带着笑意。 “跟什么人讲什么话,也算不上坦率。” 叶炳文还真就没装,大大方方的道:“唐局长让我来找您,肯定什么都跟您说好了,在您面前我就没必要在藏着掖着。” “嗯!不错。” 这话深得于凤琴的喜欢,撇着嘴连连颔首:“我就说唐局长看人是不会错的。行!你先坐,我收拾一下材料咱们再聊。” 话一说完,于凤琴便几步到了写字桌跟前,将一摞摞文件收起,合上钢笔,关掉台灯,这才回身来到木沙发前坐下。 第89章 你让我很有安全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两人的生理年龄或许相差一辈,可在心理年龄层面就是同龄人,甚至,叶炳文还要成熟一些,毕竟他五十多岁老男人的灵魂,加上经历比于凤琴更复杂。 因此。 就算围着茶几相对而坐后,叶炳文没有丝毫小年轻的浮躁,眼神沉稳地让于凤琴震惊。 几次对视下来,于凤琴似乎还有些招架不住,简直邪了门。 “炳文同志,你很让我意外啊。” 于凤琴忍不住感慨道:“知道今天晚上,我为什么要单独见你吗?” “不太明白。” 叶炳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想通。 “那我问你个问题。” 于凤琴虽然已经给人很真诚的感觉了,可言行举止总带着一股跟下属谈话的高高在上姿态:“你觉得,市政府班子眼下还存在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叶炳文当场就笑了。 如果他真是没有经历的年轻人,直接就能被问懵,或者,还真煞有介事的点评。 可谁让他叶炳文是个在官场摸打滚爬了一辈子的老家伙,知道这问题就是个坑,不管回答得好与坏,只要答了就等于跳进了于凤琴挖的陷阱。 “你笑什么?是我的问题很可笑吗?” 于凤琴还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看着他。 “于市长,如果您不信任我,那……今晚我看也没必要聊下去了。” 叶炳文也不废话,马上起身就准备往外走:“您早点休息,我先回。” 于凤琴直接就懵了,先是愣愣看着叶炳文做出反应,当发现对方是真要离开时,她才赶紧露出笑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招了招手。 “炳文同志,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这种当领导都喜欢玩的套路,叶炳文很厌恶,站在门口瞪了于凤琴好一会儿,方才回身重新来到沙发上坐下。 他虽然能理解,于凤琴跟自己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有些试探,在所难免。 可是叶炳文更清楚对方现在需要自己,如果她在市政府的实权再拿不回来,下一步市人大常委会上很可能就会罢免她,省里那边再稍稍运作一下关系,于凤琴就算不被内退,至少也会被降级,弄个养老的职位给她了。 这种下场,对于她和唐云强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而言,跟杀了他们没啥区别。 所以,于凤琴很着急很焦虑。 从省里那边拉不到可靠的力量,那就只能在同级之间团结更多人,自下而上开展权力斗争。 “小伙子,很不简单呐。” 败下阵来的于凤琴忍不住感慨道:“就现在的江宁市政治生态而言,你是光脚的,我是穿鞋的,是我有求于你,因此,我不该跟你弄虚作假,应该直接谦逊一些。” “于市长,谈不上什么谁求谁?” 叶炳文还真就硬生生将这个女人气场给摁下去了,一本正经的道:“我们都是为全市老百姓的利益去争取,所以……我想更坦诚一些。” “好!” 于凤琴一时间感觉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市长了,反而像个被征服的女人,苦笑起来。 “今晚呢,我之所以告诉唐局长,要单独见你叶炳文同志,其实原因也没那么复杂。” “第一,我是龙海县老百姓养大的人,无论我走到哪里,做了多大的官,我都对龙海心存感激。” “炳文同志,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有没有观察过全市的经济发展,毫不遮掩的说,自从我担任市政府主抓经济建设的副市长之后,但凡有机会,我都会将发展资源往龙海县倾斜。” “我承认,这一点上,我是有私心的。” “为此全市多少人都在背后戳我脊梁骨,有人说我跟那赵春红关系不一般,对吧?” 不再端架子的于凤琴,还真就跟叶炳文知无不言起来,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充满了自嘲辛酸。 叶炳文没有打断,任由她像老朋友唠嗑一样陈述。 “其实我是不在乎的。” 于凤琴晒然一笑,摊着两手道:“为官从政,有人在乎面子,有人在乎里子,而我在乎的就是龙海县八十万老百姓的生存和发展。” “如果不是你用这条命,将杏林乡煤矿挖出来,我可能还一直沉浸在自己了不得的功劳簿中无法自拔。” “所以啊,叶炳文同志,这一点,我很感激你的。” “这些年我一直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发展建设上,忽略了官商勾结的黑暗,忽略了发展带来的不平衡,和严重的违法乱纪问题。” “第二,我也想看看,龙海县一个刚入职的公安干警,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能量,就敢一己之力挑战一个官僚利益集团?” “唐云强老局长跟我夸赞过你,可我不信他,我觉得……他脑子比我更简单。” “但现在看来,你比我预料中要厉害得多。” 有人说,国内智商情商最高的人,都在政府机关内,这话丝毫不夸张。 像于凤琴这种能主政一方的市长,哪怕再不济,识人看人能力绝对超越了社会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跟叶炳文一个简单的接触,稍稍一个试探下来,她没有占到任何上风,于凤琴就知道自己被拿捏了,她没有任何理由再装下去,所以她干脆坦露心声,改主动为被动。 “明白了。” 叶炳文听懂后,也卸下了戒备,坦诚道:“其实于市长的人品我早就有所耳闻。” “眼下整个江宁市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人家没有给你于市长留后路,同样也没给我留后路。” “杏林乡煤矿的案子已经发生,他们一旦调查清楚我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之后,自然就会收拾我,到时候……随便给我弄个罪名,把我扔进监狱不死也会活不下去。” “毕竟,赵家一倒,他们在龙海的利益来源全被我切了,如果不将我大卸八块肯定不会罢休的。” 跟聪明人说话,总是很容易同频,几乎不用费任何脑子,谈论过程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于凤琴就喜欢叶炳文这样的清醒者,清楚自己的境遇,也清楚别人的问题,开诚布公后,一切都变简单了。 “炳文。” 于凤琴很欣赏地看着他道:“你可知道对方是谁?” “知道。”叶炳文促狭一笑:“但这个人我不能说是谁,连唐局长也没告知。” “我跟老唐不一样。” 于凤琴两手一摊:“他是已经出局的人,我们两个可是真正要并肩作战的同志,跟我说……都不行吗?” “于市长,我不相信您不清楚。” 叶炳文这就不高兴了:“江宁市市委班子就那么几个人,能阳奉阴违利用市委书记和您这个市长的人,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 “不可思议。” 于凤琴越看叶炳文越觉得震撼,连连赞叹地摇着头道:“你怎么……让我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因为我知道你于市长想要什么。” “那你就这么有自信了解我?而且也能帮我做到?” “只要你于市长跟书记能形成统一战线,在市委常委会上拿到话语权,我这把枪……就能为你们杀出去。” 叶炳文眼神一滞道:“我不怕死的,我怕的是你们内部被人瓦解了。” “只要你敢查,我于凤琴只要还是江宁市的市长,我保证没人敢动你。” 于凤琴现在也被激发了斗志,眼神里带着兴奋道,回答得铿锵有力! 第90章 老树发春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于凤琴年轻时漂亮到让男人走不动路,她也很会利用这个优势,在官场之中左右逢源,稳打稳扎,走到今天。 她一辈子没结婚,也没打算结婚。 她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和抱负,就是穷极一生,为龙海县,为江宁市,甚至以后为更大地区的老百姓创造幸福生活。 因为是孤儿,从小就吃百家饭,是真正被人民群众喂养长大的,所以,她希望也将自己的生命回报给人民群众。 可有时候她也会累。 毕竟她是人,不是神,也是有世俗想法的女人,她年轻时也曾想过很多次找个男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然而,于凤琴遇到的男人几乎都是冲着自己肉体来的,有人觉得她太强势,是个好领导,不是个好妻子,所以半生已过,都没有遇到一个真正懂自己的灵魂伴侣,这让她沮丧了很久。 到最后,她也彻底放弃了成家的打算,干脆就踏踏实实为人民服务下去。 但是今晚,于凤琴就感觉自己被蹂躏了一般。 她想不通一个都能做自己儿子的年轻警察,怎么能跟自己的思想如此共鸣?又怎么能把自己看透了? 搞得于凤琴在叶炳文面前很是被动,每个心理活动都能被叶炳文轻松拿捏,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既让她慌乱,又让她很安心。 真是奇怪! “炳文同志,你对咱们这个市委书记有过了解吗?” 哪怕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可于凤琴脸上仍然沉静应对。 “听说过一些。” 叶炳文微微颔首:“市委书记梁景玉是个理想主义者。” “何止!还是个腐朽、并且非常不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于凤琴没好气地嗤笑一声道:“他崇尚的路线是改开前的那种,他讨厌政府做出的任何改革措施……” “随着市场经济的到来,整个八十年代,江宁市多少企业陷入三角债,多少国营厂开始亏空。” “到了这一地步,如果不改革,不下岗,不进行合资,很多厂子就会成为一潭死水,全扔在那里。” “就像隔壁的江宁一药厂,六七十年代的确是全省标杆企业,但时代会变,市场也会变啊……” “现如今人家哈药厂、国药、上药等等,医药产品更新迭代,很快就能打开市场,可是咱们一药厂不行啊,技术落后、观念落后。” “这些客观因素梁书记根本不去从实际分析,就盲目认定是路线问题。” “所以啊,跟他搭班子这些年,对我一直很看不惯。” “单凭这些,你说……我这个市长怎么能跟他形成统一战线?人家还会觉得,我现在的困难,就是咎由自取,是帮助资本家的报应。” 叶炳文就像是听老朋友宣泄情绪一样,不打断不说话。 看得出,于凤琴这是真将叶炳文当做知心人,恐怕几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跟人吐槽工作上的不满。 从政为官,尤其是她这个级别,几乎是从来不会透露内心情绪的,都是要喜怒藏于心,团结大局为主。 梁景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叶炳文没有切身接触过。 但可以肯定,他至少不是坏人,至少没有和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等人站在同一立场。 大致可以推断出,梁景玉是个清高的领导,对自己、对同仁要求都极高,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也搞得大伙都不愿意跟他相处。 至于这样的人是怎么成为市委一把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炳文。” 唠叨了大半天,于凤琴见叶炳文也不吭声,不免有些情绪道:“作为战友,我可是把内心都交给你了。” 言外之意,就是也该你跟我敞开心扉了吧? “我能做的,就是挖出公安局内部问题。” 叶炳文就没那么啰嗦,直接切中要害道:“从眼下推断,市局这些年存在着大量的冤假错案,作为一名公安干警,从案子入手,属于正常工作。” “可制造这些冤假错案的人,是不是要处理?又该怎么处理?就是你们政府领导考虑的了。” 于凤琴听懂后,缓缓颔了颔首。 江宁市从市委市政府,到下面各级机关,绝大部分人都是中立的,谁掌权他们听谁的,因此于凤琴、叶炳文,哪怕唐云强在内都显得力量很弱。 可他们家底干净,反观卢生林为首的整个官僚利益集团,是最经不起调查的。 “行了,我的市长大人。” 此时已是临近午夜,从见面到现在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叶炳文不禁一笑道:“今天聊得可以了吧?” “非常可以。” 于凤琴莞尔一笑:“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让我这样畅谈的人,甚至都想跟你交个朋友。” “没问题啊。” 叶炳文听出了话外之音,很大方的主动伸出手:“虽然我们年龄不同,但不影响成为知己啊。” “哈哈哈……” 于凤琴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她也知道这是叶炳文故意给他递来的台阶,马上顺着话茬,伸出胳膊紧紧握住了叶炳文的手。 “好!那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就是知己了。” “能跟市长成为知己,整个江宁市,我得是独一份。” “我这个市长已经危如累卵,只怕到时候你不被牵连就好。” “我的美女市长,这种话可非常影响战斗士气的啊……” “哦对对对。” 于凤琴连忙抬手捂嘴,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线:“哎呀,真是在你面前,我这总是出现口误。” “人在放松的时候,才会说话不管不顾。” 叶炳文搞个跟精神导师一样,浅笑着松开手,便开始起身:“官场如战场,我这个知心新朋友,要是能让你这位传奇市长这么放松,我很骄傲的。” “那你还得好好骄傲咯。” 于凤琴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笑着,脸上没了任何防备和警惕,而且还带着一些慵懒惰意。 这种感觉,让她很舒服。 “今天就先这样。” 走到门口叶炳文换上鞋,重新握紧于凤琴手,一本正经地道:“回去之后,我马上着手案子,尽可能的将事情闹大。” “我懂。” 于凤琴也赶忙认真道:“明天一早,市委常委会上我会主动提出打击犯罪的问题,在这一立场上,我相信梁书记会站在我这边。” “不够。” 叶炳文摇头道:“宣传权能握在你手里吗?” “?” 于凤琴先是愣了下,很快又眼前一亮,恍然道:“你的意思……” “市委书记也好,或者其他常委也罢,争取不过来都无所谓。” 叶炳文正色道:“但是宣传的力量一定不能少,这关系着后面所有斗争的舆论风向。” “我明白。” 于凤琴不了解公安局目前出现的具体问题,但她得保证能跟叶炳文的行动形成默契配合。 交代完之后,叶炳文边扭身出了房门,碍于影响便没让于凤琴相送,自己踩着楼梯就快速离开了。 随着房门关闭,于凤琴扭身迅速来到阳台前,就站在二楼,眼睁睁看着叶炳文远去。 她的内心,再也没办法平静。 本来见叶炳文,是于凤琴想发号施令的,想让这位年轻干警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一次试探自己就败下阵来,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会有那么深的城府? 那种精神上、思想上被征服的感觉,让于凤琴第一次有了心乱如麻的慌张。 “叶炳文!” 双手抱臂的于凤琴重重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要是二十多年前遇见你,多好!” 第91章 夜袭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立春过后,天气虽然日渐转暖,可到了深更半夜,温度还是冷得很,至少也在零下三四度左右。 龙海县莱河乡上庙村,这时候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沉睡,安静到狗叫声都没有。 接近凌晨一点,一辆银灰色面包车悄然进村了,连车灯都没开,就只有一把手电筒的灯光照射着泥土路缓缓前进。 手电筒还是那种安装一号电池的,老款铁皮圆筒,光线很黯淡,只能确保车子不会撞到墙壁或树上。 就这样。 面包车一路小心谨慎地行驶,从村口径直往里,拐了两个弯之后便停了下来。 熄了火,关了灯,车厢内五六个圆滚滚的脑袋凑到了一块,摸着黑人手一把铁棍、砍刀抽了出来。 “是这一家吗?” “绝对是。” “别他妈弄错了。” “不会的,我们之前跟强哥来过这里。” “什么时候动手?” “先等等,抽根烟。” 五六个身高马大的汉子半蹲在车内,陆续啪嗒点着香烟,一边交头接耳说着,一边透过车窗注视着不远处的那户人家。 正是孙国忠岳父母的房子,叶炳文昨天就带着顾振龙刚刚来过。 “现在家里几个人?” 其中,坐在副驾驶上那名男子似乎是他们的主心骨,三两口抽完一根烟,随手扔掉。 “孙国忠岳父就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昨天大年初二,他们家大女儿来过,晚上就回去了。” 坐在副驾驶后面的那名男子,是个平头,圆脑袋,抽搐着鼻头道:“现在家里就孙国忠一家三口,和他那两个岳父母。” “光哥,待会儿怎么搞?” 其他人陆续抽完烟,都疑惑地看向副驾驶座那名男子。 叫光哥的这人思索了下,心头一横道:“四海哥说了,孙国忠不能留,直接弄死,剩下的打一顿就行了。” “明白。” “动手!” 光哥握了握拳头,抓起一根铁棍,扭身就下了车。 车门打开,五六个男子呼啦啦都跟着跳下,没有一个矮个子,全都是身板骨很魁梧的样子,在光哥的带领下,几个人到了孙国忠岳父母家门前。 先是环顾了下左右,见墙壁上既没有碎玻璃,也没有仙人掌,打了个手势后,迅速分散,一人抓着墙头纵身一跃就跳了上去。 八九年代的农村院墙都没不太高,对于他们这种成年男人而言,就跟逛游乐场一样,很轻松地就跳了进去。 那人进了院子,来到院门后,拔掉门闩,直接就将大门给打开了,光哥带着几个人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之前说过,孙国忠岳父母的屋子格局,是土坯的三间老屋,外加东西各两间厢房。 “光哥,从哪儿开始?” 几个人晃着脑袋询问道。 “一个个试!动手!” 叫光哥这人话音一落,握紧了铁棍冲着东厢房就冲过去了。 东厢房一共两间,最南边的这间是厨房,北边那间才关着门,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住人的。 然而。 伴随着咣当一声巨响,房门打开后,在场的所有人当场石化。 就见屋内站着两名身着制服的公安干警,根本没睡觉,就好像早就等着了,等光哥他们刚一踹开门,瞬间两把手电筒照射了过来,还没等光哥他们反应过来,西厢房两间屋也跟着同时打开。 “别动!都他妈别动……” 又是五六名公安干警雷厉风行的冲出,人手一把枪,呼啦啦地冲进院子,第一时间散开,形成包围圈,将光哥等人给围住。 “我草!” 其中一人最先反应过来,大骂一声转身就想跑。 可是,他快,公安干警的速度更快,一个前冲过去抓住那人肩膀直接拽回,单脚一伸,当场放倒,摁在地上就将枪口抵在他后脑上。 “别动!” 剩下的光哥这帮人都他妈懵了,一膀子的力气还没发挥出来,就被黑洞洞的枪口震慑住,想跑都没地方跑。 “把棍子放下,放下,听到没有?” 说话的这名公安就是县局刑警大队杨正明,叶炳文的小迷弟,两手端着枪托,冷冷看着那名光哥,怒声道:“我让你把武器放下……” 杨正明话没说完,旁边一名公安怒起一脚踹到光哥腿弯处,他身子本能一个踉跄,棍子掉落在地,人当场就被摁住了。 这场抓捕几乎没有任何变故,面包车下来的五六名男子都被逮捕后,堂屋内才亮起了煤油灯,孙国忠一家和岳父母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谢!谢谢几位同志,真是太感谢了……” 孙国忠岳父老泪纵横地握住几名公安的手,身子骨都在发抖:“要……要不是你们在这儿,我们……我们全家今晚上都得被打死了。” “你们啊,也别谢我。” 今天这帮县局刑警带队的还真就是杨正明,收起了配枪,拉着孙国忠岳父母的手笑着道:“是叶炳文让我们来的,他猜到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所以就提前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谢谢!谢谢。” 都是老实巴交的淳朴老百姓,不会说漂亮的遣词造句来感谢,就只能用真挚的情感表达。 孙国忠就看着叫光哥的那帮人,面孔都很陌生,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下,又将话给咽回肚子,眼睁睁看着光哥他们被几名公安干警带走。 这会儿已经快凌晨两点,院子内安静下来后,全家都没了睡意。 也就孙国忠那个智障睡得最香,锁上院门,一家人回到堂屋的时候,那孩子还在床上打呼噜呢。 岳父在屋内又点了两根蜡烛,拿着板凳坐在堂屋门前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张老脸很是惆怅。 孙国忠也不说话,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国忠!” 过了良久,岳父磕掉旱烟枪内的烟灰,扭脸看着女婿:“我跟你娘都老了,很多事情上,不想给你压力。” “这两天你也看到了,这个叶炳文是个好公安啊,千儿这案子遇上了他,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你看要不要回去一趟,就跟叶炳文好好配合,看看他能不能帮咱们家申冤啊,我跟你娘不想到死都没给千儿报仇。” 老伴儿和女儿李丽娟都没说话,两人紧挨着坐在旁边,听着老头说完,又扭脸看向孙国忠。 他们都知道老头是动心了,不管怎么讲,孙千都是两个老人的心头肉,就这么被人杀了,还被欺负这么多年,心克朗子是真难受啊! “爸!再等等吧。” 孙国忠学聪明了,再也没了当年的毛躁,叹息一声道:“江宁市不是龙海县,我听说……老局长唐云强刚刚退了,新上来的这个局长不是什么好人。” “千儿案子发生的时候,这个局长当时就是副局长,他明明知道案子有问题,也没往下查。” “叶炳文能在龙海县查案子,那是有人帮他,可在江宁市,真不一样了。” “我不是怕自己出什么意外,我是怕丽娟跟孩子。” “叶炳文想帮我们家,我当然感谢,可我真不敢再拿孩子跟丽娟去赌了,今天晚上你也看到,如果不是在龙海县呢?后果会怎么样?” 这话一说完,老头就沉默了,很是理解地点点头。 说到底,他们就是最底层的老百姓,儿子孙千被人家杀害,他们连申冤的地方都没有,还差点把自己全家都搭进去。 叶炳文再不济人家也是穿官衣吃皇粮的,就算斗不过江宁那帮保护伞,人家搞不好还有退路,孙国忠他们一家哪里比得起哦。 第92章 董四海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凌晨两点十分,几辆警车停在了龙海县公安局大院内,杨正明等几名公安,押着光哥这批人直接分开关押起来。 早就得到消息的副局长马向远连夜起床,裹着军大衣,跟杨正明问清了来龙去脉,直接拍板连夜审讯,分开突击。 孙国忠一案牵连着整个江宁市的重大涉黑团伙,以及市委市政府的官场保护伞。 这一点,是叶炳文昨天走之前就跟魏长民、马向远交过底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审讯过程中,目标很明确,方向也很清晰。 马向远、杨正明外加另一名警察,三个人负责提审光哥,拉到一间屋子里,就开始走流程。 九十年代的县局审讯室,可没那么正规,犯人戴着铐子坐在椅子上,正对面是一张写字桌,以及三名公安。 没有监控器,玩法就多得很了。 “警察叔叔,我冤枉啊我!” 叫光哥这人明显是个老油子,绝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晃动着手铐,满脸委屈。 “我跟孙国忠是老哥们了,带朋友去他们家看看都不行吗?我没干嘛吧?” 马向远是今天的主审,他就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就冷冷看着这人,杨正明和另外一名警察相伴左右,也不吭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任凭光哥怎么叫唤,就是没一名警察开口。 就这样约莫过了将近半小时,房门打开,进来了一名公安,附身到马向远耳边嘀咕了几句,接着转身离开。 随着房门再次关闭,马向远这才冷冷地开口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龙海县。” 光哥当即回答:“可是警察叔叔,就算是龙海县公安局也不能随便抓人吗?” “你叫谢伟光是吧?” 马向远挪了挪板凳,重新坐好道:“知不知道我是谁?” 谢伟光就直勾勾看着马向远,眼神和气场上有些心虚,悻悻然地摇摇头。 “我叫马向远。” 马向远冷着脸淡淡道:“是龙海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今天我来审你,够不够资格?” “……” 谢伟光心里头咯噔一声,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深更半夜让一个副局长亲自提审,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这是被重视了,后果就是被重办。 “不……不是,马局长。” 谢伟光当即收敛了嬉皮笑脸,谄媚着道:“我没做什么吧?我……我不就是……” “我知道,你们都是江宁市里的,对吧?上面有人,是不是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保你们出去!” 马向远说完冷冷一笑,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但我告诉你谢伟光,今天在这里,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强大气场威慑的谢伟光很紧张,惶惶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马向远啪的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地指着他吼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刚,孙国忠的岳父李德才被你们吓死了。” “……” 谢伟光浑身一颤,脸都白了:“马局长,这……这可不能乱说啊,我们什么都没干。” “没干?谢伟光,你当时我傻子吗?” 马向远脸色涨红,狠狠怒视着他道:“你那几个兄弟可是已经交代,下车之前,你谢伟光亲口说的,要弄死孙国忠,其他人打一顿就行,还说没干?” “……” 谢伟光心头一抽,人都傻了。 他脑子有点乱,眼巴巴看着马向远,一时间分不清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要弄死孙国忠的确是自己说的,他们也确实抱着杀人心态来的,现实情况虽然没动手,可自家兄弟要真指认自己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是一个人说的?还是所有人都这么说,故意将罪全推到自己身上? 还有马向远说的孙国忠岳父被吓死了?这是真的假的? 如果真造成了命案发生,就算江宁市那边再有人,龙海县公安局至少能让他蹲上几年,那他妈可就麻烦了。 “我告诉你谢伟光。” 马向远多老辣,直接攻破谢伟光心理防线后,伸手一指他道:“今天晚上,你在这儿好好想想。” “为什么你们还没到龙海县,我们就已经在孙国忠岳父母家里等着了……” “又为什么刚到审讯室,你的名字跟你们要干的事,就有人告诉了我。” “把这些问题想清楚了,别到时候替人背了黑锅。” 话音一落,马向远带着杨正明那两名警察,转身就离开了审讯室,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谢伟光。 来到外面走廊,就能清楚听到其他审讯室内,传来痛不欲生的惨叫。 马向远有一套自己的审讯方式,对软柿子用硬手段,对谢伟光这种主心骨级别的大哥,那就用离间玩法。 ……&…… 与此同时。 江宁市,东城区,淮海现代城。 这是全市开发最早的第一批商业楼盘,每栋楼都有十八层高,标准的电梯房。 放在几十年后,或许不算什么,可在九十年代的江宁是全市老百姓都羡慕的好房子。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夜色平静,漆黑的卧室内,没有灯光,就听见一个人粗喘着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很慵懒的回答了一句。 “喂?” 下一秒,整个屋内都陷入了无人般地安静。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半分钟,黑暗光线下,隐约看到一个庞大身躯突然坐起,吭哧吭哧着从床上下来,拉开了灯光,镜头拉近,才发现此人正是董四海。 光秃秃的圆脑袋,将近三百斤的体重,脸上可没有半点弥勒佛的慈祥,反而满脸杀气。 “我知道了。” 董四海冷冷说了一句,随手挂了电话。 “诶呀,董哥,你怎么起来了啊?” 香软的席梦思被窝里,左右两边都躺着一名赤条条的女人,连眼睛都没睁开,撒着娇在床上打滚,一边嘟着嘴,一边嘤嘤嘤。 董四海双眉压眼,气喘吁吁地离开卧室,连大裤衩子都没穿,就光着脚来到外面客厅,看了下挂钟上的时间后,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草他马勒戈壁!” 骂骂咧咧地走到客厅座机前,照着电话薄的号码拨了出去,听筒里嘟了大半天都没人接听。 董四海越来越暴躁,跟着又换了个号码打,这次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 “郑董呢?我找郑董,出大事儿了。” “四海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人的回答:“郑董今天中午就去京城了,说要去跟一位老爷子拜年,晚上估计喝多了,你有什么事?” “草!” 董四海一抻腰,拿起茶几上的佛珠捻动起来,暴躁道:“谢伟光那几个孙子在龙海县被扣了,是魏长民的人,事没办成,人全他妈都被抓了。” “那没事吧?” 听筒里那人说道:“事没办成,就说明也没死人,四海哥你还担心什么?” “你懂个屁。” 董四海翻着白眼道:“谢伟光他们刚进孙国忠家院子,就被抓,这说明什么?说明龙海县公安局一早就他妈在里面等着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谢伟光会去的?又为什么提前等着?” “魏长民那个混账,现在好不容易做上县公安局局长了,这是铁了心跟叶炳文穿一条裤子,这他妈是要拿谢伟光开刀呢。” “不管孙国忠有没有受伤,谢伟光这是要被他们办成典型,万一这孙子在里面乱咬怎么办?” “他妈的,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林秋萍。” 第93章 剑拔弩张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谢伟光会不会被定罪判刑,倒无所谓,重要的是这孙子会不会乱咬人。 虽然那边只是一个县级公安局,如果是以前,市局这边施压,政府部门运作一下,就能让魏长民将人给放了。 可是,龙海县今非昔比了。 县委县政府不再是赵春红说了算的时候,徐志军这个县长手握绝对实权,他在背后做靠山,龙海县公安局还真就不太好动。 因此,董四海很慌张。 谁也没办法保证,谢伟光在魏长民那帮人手里会经历什么。 挂断电话后,跟着又拨通了另一组号码。 凌晨两点多,正是人睡觉最沉的时候,听筒里嘟嘟响了将近一分钟,那头才接通。 “喂?” “林政委,我是董四海。” 电话是打给开元分局政委林秋萍,董四海没绕弯子,快速将谢伟光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语气里很是担忧。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这边话没说完,林秋萍的暴脾气直接就上来了:“董四海,你们脑子是浆糊吗?你们知不知道现在龙海县是什么情况?” “赵春红的倒台,全县政府班子三分之一官员都被处理了,县委书记韩元洲、县长徐志军年前才被市委,甚至省委点名批评。” “他们这时候肯定要拨乱反正,是要抓典型,是要重塑党委政府的权威性。” “你们派人去龙海县杀人,摆明了是往枪口上撞。” “现在市政府跟市公检法系统存在斗争关系,这时候想在龙海县捞人,就是在做梦!” 董四海肥胖臃肿的身子,听得瞬间怔住了,老脸一僵,大瞪着两眼,直接没了主意。 “不……不是,林政委,林局长,您……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就问你。” 林秋萍色厉内荏道:“谁给你们出的这个主意?” “郑董啊。” 董四海都快哭了:“叶炳文这孙子现在跟他妈疯狗一样,到处查案,把去年孙千被杀的那个案子又他妈给翻出来了。” “我怕啊,所以郑董的意思,就先把孙国忠给处理了,让孙家彻彻底底老实下来,所以我们……” “胡闹!” 林秋萍愤懑不已地再次将其打断:“郑凯峰这是在玩火自焚,唐云强刚从局长位置上拉下来,王局长换的办公室屁股都没坐热,你们这不是乱来是什么” “林政委,您不能光骂我啊,您……您得想想办法。” 董四海是个粗人,小学都没毕业就开始出来混社会,历经整个八十年代,靠着好狠斗勇,加上一身肥膘,硬生生在江宁市打出了名气。 论智谋、城府之类的,根本谈不上。 但是他也不傻,自从跟了郑凯峰后,感受到钱和权的威力,乖乖就跟着富豪和官老爷后面做事了。 “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人别想着捞了。” 林秋萍还是很聪明的,当场给下了定论:“两条路,第一,找到谢伟光他们的家人,该给钱给钱,一定要稳住。” “我这边让人把话带进去,告诉谢伟光他们能抗多久就抗多久,实在扛不住就自己承担,等龙海县分局结案,尽量让市法院这边接手审理。” “第二条路,明天晚上你约个时间、地点,我想办法带叶炳文过去,大家吃个饭,交个朋友。” “看看这事情,能不能从他这儿找到突破口,如果能拿下叶炳文,比什么都好。” 董四海听完心里头重重松了口气,抬着肥胖大手,连连擦着冷汗。 “好!好好!林政委,钱这边我没问题,可是……可是这叶炳文有必要跟他交朋友吗?” “怎么?你还想杀了他?” “不是我啊,林政委。” 董四海很为难的说着:“郑董对这个叶炳文是铁了心要办的,您忘了,郑秘书长就是被叶炳文害的进去了,杏林乡煤矿也是这孙子搞的鬼啊。” “董四海,你把我的话,带给郑凯峰。” 林秋萍非常严肃地说道:“叶炳文有没有靠山,有多大的靠山,这个人现在都绝对不能动。” “整个市委班子都在剑拔弩张,如果这时候不将叶炳文争取过来,就等于是把他推到了对面。” “你们想过没有,万一于凤琴或者市委书记梁景玉选择站在叶炳文后面了呢?唐云强下台之前可是非常看好这小子的,他可是一把好枪。” 董四海听得似懂非懂,他不明白官场上的斗争,但是他能听出林秋萍的语气很不对。 “我……我知道了,林政委,我……我会告诉郑凯峰的。” 话一说完,董四海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了:“诶,林政委,你们家老杨回家没跟你说吗?” “这两天分局刚成立,我回来得都很晚。” 林秋萍语气明显不太对劲,敷衍性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董四海这一晚是彻底睡不着了,虽然林秋萍那边已经给了自己解决方法,可他心里还是没底,虚得很。 ……&…… 另一边。 江宁一药厂家属院。 就在其他人忙得团团转时,叶炳文也不过才刚刚熄灭台灯,打着哈欠回到卧室。 虽然从美女市长那边回来时就已经接近半夜,可他还得挣钱啊。 昨天去的龙海,稿子都没写成,今天再不写,就没外快了。 叶炳文还想着多挣点稿费,争取早点买个摩托车,再安装个电话座机,这可都是大几千的价格,没钱怎么能行。 更何况,眼下江宁的房价,相比几十年后简直诱人,叶炳文真想早点买一套,给老娘和姐姐在这边安个家。 所以。 今晚回到家,脸没洗牙没刷,就开始埋头奋笔疾书,一直写了两千多字,才终于困得扛不住,倒在床上就鼾声如雷。 一觉醒来,就是早晨上班地点了。 到底还是年轻好,身体疲惫恢复得很快,起床后,吃饱喝足,又精力充沛地来到了开元分局。 之前说过,局里一共就三辆警车,叶炳文前天开走的,历经两天两夜,才终于将车停在了原来位置。 说实话,是有点过分的。 这车都快成他个人专属了,局长政委都不敢这样霸占。 所以,叶炳文前脚刚从车上下来,副队长曹刚就阴阳怪气的出来调侃了。 “诶呀,叶队长就是勤奋啊,这案子一跑就是两天,辛苦了啊。” “回了趟龙海。” 叶炳文也不多说,抬手拍了下他肩膀,就准备擦肩而过,这时却又听到曹刚开口了。 “那什么……林政委让我告诉你,回来后,去趟她办公室,有事找你。” “行!知道了。” 叶炳文头都没回地甩了甩手,留下一个装逼的背影,让曹刚看得很不忿,直到他走远后,才恶狠狠的咬牙啐了一口痰。 “装尼玛币什么,早晚老子都得收拾你。” 两天没回来,分局还是那个鸟样,大家刚凑拢的新班子,大部分人都还是无所事事,也就户籍科那边业务开始多起来了。 到分局大队的时候,队长宋大鹏还没来,问了下才知道,这哥们儿是彻底摆烂了,也是两天没来过局里。 叶炳文只能赞叹一声牛b,先回自己办公室将孙千案卷宗锁好,又在队里溜达了一圈后,才慢悠悠地来到政委办公室门前。 房门是虚掩着的,叶炳文稍稍推了下后,抬手敲响。 “进来!” 林秋萍正身着一袭笔挺的警服,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着今天的法治报纸。 微微侧脸,看到叶炳文后,当即露出了三十八岁女人的笑容,极具风情。 “炳文同志?来!进来……” 第94章 计中计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上辈子,林秋萍跟叶炳文搭档的时间不长,前后加起来也只有三年半。 有件事叶炳文也是才刚刚想起,这女人好像一辈子没生孩子,倒不是思想先进要做丁克,而是因为她丈夫杨明浩是个废人。 据说年轻时因为得罪人,杨明浩被人打废了,也不知用什么魅力,硬生生拴住了林秋萍一辈子。 因此。 当时局里多少人都垂涎林秋萍的美艳,也就是因为叶炳文那会儿根本不缺各种各样的美女,所以对这个老女人没有一点兴趣。 对于她的个人隐私,叶炳文也就当作一个笑话听听,完全没有其他想法。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现在的林秋萍尚未四十,又是女人刚刚熟透的年纪,搭配着制服诱惑,一笑一撇都撩拨着阳刚男儿的生理。 “林政委,你找我?” 叶炳文进入办公室后询问道。 “对!你先坐。” 林秋萍很热情,亲自起身将办公室门关闭,又亲手给为叶炳文沏了杯茶水端到跟前。 “这两天忙坏了吧?我听刑侦大队的同志说,你这一上来就开始抓案子了?还跑到了龙海去?” “一个春节,闲得我浑身都快长毛了。” 叶炳文苦笑着两手一摊道:“刚好就看到一个案子,出去跑跑。” “怎么样?案子有进展吗?” 林秋萍一脸和善微笑,丝毫不像领导,更像是一个大姐姐的关心。 “还行。” 叶炳文颔了颔首,故意岔开话题:“对了,林政委,您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 林秋萍这才恍然一笑道:“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应该有。”叶炳文故意不确定道:“怎么?有任务?” “倒不算是任务……” 林秋萍莞尔一笑:“是这样,有几个从商的朋友,听说你来咱们开元分局了,都想认识认识你,所以就托我啊,引荐一下。” “不过炳文你放心,肯定不是什么犯错误的事情。” “我也是想你刚来市里,很多地方人生地不熟,刚好也能给你介绍介绍。” “现在毕竟是市场经济社会了嘛,都说多一条朋友多一条路,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回了他们。” 叶炳文没说话了,只是笑吟吟地跟林秋萍对视着。 他脑袋里开始各种运转,搜刮着林秋萍所有人际关系,就现阶段的信息分析,基本上可以肯定,林秋萍跟现任市局局长王强是一条船上的。 按照这个利益链进行推理,王强后面又是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整张利益大网下来,可以大致断定跟董四海有关系。 原因很简单,叶炳文现在调查的孙千被杀案,幕后真凶就是董四海。 “你别为难啊。” 见叶炳文不说话,林秋萍还以为小伙子被难住了,赶紧笑着安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想去我这就给……” “不至于!” 理清楚了思路,叶炳文故意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林政委好心好意为我交朋友,我怎么能不领情呢。” “诶唷,炳文,可谈不上啊,我就是随口一问。” “那我可不能那么想。” 叶炳文直接就摆出了感恩戴德的神态:“晚上几点?” “下班后吧。” 林秋萍似乎也没想到真能约成功,不禁很开心地说:“下了班,我开车带你去。” “行!那到时候我来找您。” “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 叶炳文顺势起身,故意将林秋萍亲手给沏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露出一副憨厚笑容:“谢谢领导,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人真就像个愣头愣脑的阳光大小伙一样,扭身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林秋萍就望着他背影,脸上笑成了花。 甚至,她还不禁黛眉微皱,这叶炳文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不近人情啊?多好的一个年轻人。 一念至此,便拿起座机电话,将这一消息转告给了董四海。 ……&…… 离开政委办公室,一进入走廊,叶炳文脸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 晚上这场酒局,他知道百分之八十是董四海,再不济也是跟董四海有关系的人。 所以,他必须去。 鸿门宴或许谈不上,但至少这场酒不会喝得太顺畅。 就这样,一路想着,刚进入刑侦大队,那名刑警顾振龙就匆匆跑过来,这是个真憨憨,很激动地拉着叶炳文就说。 “叶副队长,您的电话,龙海县局打来的。” 叶炳文愣了下,瞬间便感觉有事情发生,马不停蹄快速冲进办公室,一脚带上门,便拿起了座机电话听筒。 “喂?” “炳文!我马向远……” 电话那头传来马向远的声音,他也不墨迹,直接将昨晚抓捕谢伟光等人的经过说了出来,以及审讯过后的结果。 “什么意思?” 听完后,叶炳文不禁拧紧了眉头:“不是已经审出来了吗?怎么又翻供了?” “肯定有人给他们带了话。” 马向远那边语气很不悦:“昨天晚上几个人都咬死了的,谢伟光要带着他们做掉孙国忠,今天一早,又突然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马局,咱们县公安局现在还没清理干净啊。” 叶炳文不由自主地来了脾气:“这一晚上的时间,人家就能翻供,你们不是分开把人关押的嘛?难道查不出来?” “怎么查?你能保证查出来一个,没有下一个?” 马向远也很烦躁:“现在的问题,是你们那边要抓紧,顺着谢伟光这条线,赶紧查下去。” “查是不好查了。” 叶炳文揉了揉眉心,又道:“就先按照谢伟光他们第一次的口供,是不是指认董四海犯罪了?” “对。”马向远道:“他们虽然承认了是受董四海指使,可也翻供了啊,这不能作为依据。” “这可以作为依据。” 叶炳文却露出一抹促狭,眼前一亮道:“行了,马局,你们再继续施压,我这边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叶炳文就点了根烟,来到窗户边,重新梳理下思路。 如果林秋萍所说的商人朋友就是董四海,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那现在没有董四海犯罪的直接证据,但可以用马向远那边伸出来的第一次口供,假装作为依据,来碰一碰这个董四海。 不一定非得一次性将他法办了,但可以用这个人试试整个江宁市公安局的水。 想到这里,叶炳文便扬起嘴角,扭身又到了电话座机前,快速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嘟—— “喂?” “我是叶炳文,找一下你们三支队队长。” “稍等!” 电话那头静默了差不多十几秒,跟着贾寸山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叶炳文吗?” “贾队长,这边有个情况,想请你帮个忙。” 叶炳文靠在办公桌旁,一边紧盯着办公室门,一边握着话筒坏笑着道:“今晚有人要请我吃饭,我想请三支队也过去一趟。” “很多商店大年初六才开始营业,谁啊这么着急就给你摆宴了?” 贾寸山故意调侃着问道。 “我估摸着,跟孙千的案子有关系,具体是谁,我还保证不了。” 叶炳文接着就将龙海县公安局那边的情况陈述出来,一说完,贾寸山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没有任何犹豫,当场就应了下来。 “没问题,到时候你把具体时间、地点告诉我,我带人过去。” 第95章 螳螂捕蝉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今天就在队里待了一整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屁股就没离开过办公室那张椅子。 或许是因为孙千案被挖出来的原因,今天翻阅的所有案卷卷宗,都没有任何问题,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些卷宗都是被处理过的。 就这样,枯坐到下午五点半。 眼瞅着外面天色擦黑,叶炳文喝完杯子里的水,拍拍屁股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临走前给市局三支队打了个电话,将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告知过去。 来到走廊,恰好碰上迎面而来的林秋萍,似乎刚补了妆,脸蛋和早晨一样白皙,没有任何油脂,根本不想工作一天的样子。 “好巧啊。” 林秋萍展颜一笑:“怎么样?都忙完了吗?” “忙完了。” “那走吧?” “走!” 两人整的还既默契、又客气,相互使着眼色,便肩并肩走出办公楼,一左一右钻进警车内,林秋萍亲自驾驶,打着转向盘很娴熟地上了主干道。 这可给局里不少人搞得错愕连连,尤其是刑侦副队长曹刚脸都黑成了关公。 稍微有点消息的,都知道曹刚是林秋萍的人,在分局拥有相当的话语权,可这瞅着叶炳文都快成了林秋萍男人了,怎么比曹刚还厉害的样子? 也只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局长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八九十年代,是国内官场吃喝风最为疯狂的一个时代,不仅商务宴请,对体制内官员的宴请也很夸张,场合越高档,越能证明你对他人的重视。 叶炳文今天要吃饭的地点,就是整个江宁市最高档的一家餐厅。 金樽大酒店。 江宁首富郑凯峰麾下产业,标准的五星级牌面,跟香江电影里画面一模一样,车子停在门口后,马上就有泊车小哥上来为你服务。 林秋萍明显不是第一次来,从下车到进大厅都很自然。 叶炳文更淡定了,就整个上辈子的经历而言,这种场合就跟他第二个家一样。 一名身材曼妙的迎宾小姐,裹着紧身的蕾丝镂空旗袍,双脚的高跟鞋踩着地毯,带着两人来到三楼,门牌上赫然写着“乾坤厅”三个字。 推开两扇金灿灿的大门,里面就是一个占地至少上百平的包厢。 墙壁上镶嵌着木雕,房顶金碧辉煌,正中间摆放着一张足以容纳三十人的巨型转桌。 很夸张,也很符合这个年代的风格。 “诶呀,林局长,我的林姐姐,可算等到你们咯。” 叶炳文跟着林秋萍刚进入包厢,那迎宾小姐还没关上门,就见董四海的身影出现了。 三百多斤的体重,走起路来跟一座小山似的,咧着一嘴黄牙,很是热情地走了过来。 先是紧紧握住林秋萍的手,跟着望向叶炳文,愣了下,故作激动道:“诶呀,这位……就是叶炳文叶警官吧?” “叫叶队长。” 林秋萍抿嘴一笑,介绍道:“炳文,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董四海,江宁市宏发建材公司的老板,做房地产的。” “叶队长,您好您好……” 董四海晃动着肥大脑袋,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我啊,之前就听说您要来咱们江宁分局,就一直盼着能跟你见一面,做个朋友,好好聊一聊。” 说着,又顺势看向旁边的林秋萍:“为了这事,我专门找到林政委,就是求她一定帮我这个忙。” “您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有英雄主义,叫……叫英雄情结,就对你们这种有传奇故事的公安同志,非常崇拜。” 叶炳文从进来话都说一句,就被董四海的热情给团团包围,林秋萍在一旁打着圆场。 讲实话,如果是年轻没经历的警察,很容易就这样被捧杀了,接着不知不觉就被他们的套路拴住,从此为他们服务。 “董老板今天有点太客气了。” 叶炳文就冷静得很,握完手,回身打量着包厢布置:“这么高档的地方,请我一个小警察吃饭,我还真有点不敢吃。” “嗨!高档什么,这就是咱自己家。” 董四海心情不错,一拍叶炳文后背,亲手为他拉开椅子引坐:“待会走的时候,我让前台给您拿张黑钻会员卡,以后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这话说完,林秋萍就在旁边一脸微笑,也不打算。 很显然,这是在试探。 如果叶炳文说这不行,违反纪律,林秋萍就会马上附和。 可叶炳文却没拒绝,反而淡然地笑了:“无功不受禄啊,林政委,董老板,我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儿的黑钻会员卡恐怕不便宜吧。” “诶唷,叶队长,自己家的东西,能用钱算吗?” 董四海是混社会出身的,套交情这种事情非常擅长。 说话间,包厢门打开了,一名名身着短款旗袍的女服务员端着丰盛佳肴上了桌,一次性足足上来十二道菜,外加两瓶洋酒和两瓶白酒。 这种规格,绝对不低,至少上万块的水准了。 “来!叶队长,尝尝这个……” 董四海从开始到现在屁股都没坐过椅子,忙前忙后,用汤勺给叶炳文撑了一碗:“今天采购刚弄来的野生穿山甲,一共就三条。” 这种保护动物,叶炳文哪怕是经历过的,还是有些惊愕。 “坐坐!董老板,先坐。” 叶炳文哭笑不得地将碗放下,一伸手指着董四海坐回椅子,这才侧身看向林秋萍:“董老板,今天这顿饭虽然只有后我们三个人,可论级别,我差得远呢,你不用这么巴结我,我是听我老板的。” 说着,叶炳文朝着林秋萍一指:“你啊,可别拜错了佛。” “你这小子……” 林秋萍直接给逗笑了:“我跟老董认识很多年了,今天你才是主角。” “我是主角吗?” 叶炳文明知故问地看着两人。 “那肯定是。” 董四海先是茫然了下,跟着用力一点头,端起了白酒道:“叶队长,我跟林政委的关系,那是真老交情了。感谢她以后我肯定会感谢,今天就是冲着您来的。” “那我可得问明白了。” 叶炳文还在打太极,脸上真诚得让人看不出来:“你得先告诉我,到底什么事让我做?” “我帮你做了事,才能安心吃你的饭。对不对?” “否则,我这什么都不知道呢,上来就大吃大喝,受之有愧啊。” “再说了,我的为人跟性格,林政委是最清楚的,对不对……林政委,您得帮我说句话。” 就这种你推我攘,来回拉扯,搞得董四海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到现在为止,一杯酒一口汤都没灌进叶炳文肚子里,嘴上感情说得再好也没屁用啊。 “行行行!” 这下两个男人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林秋萍,她肯定不能再端着了,抬起两手招了招,示意二人都坐下。 偌大的包厢这才稍稍安静下来,林秋萍率先端起白酒,提议道:“不管怎么说,大家能在一块吃饭,也是个缘分,先喝一个。” 酒局的节奏总算打开了,林秋萍手里的透明酒盅一饮而尽后,其他两人都跟着喝了下去。 “老董啊……” 董四海忙不迭地起身又要倒酒,被林秋萍挥手示意摁下了:“酒我们就各倒各的,你呢……就别绕弯子,直接跟叶队长说事。” “那……也成。” 董四海心里是没把握的,看了看林秋萍,又看看叶炳文,犹豫了下,这才狠狠一点头。 第96章 黄雀在后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哎呀,叶队长啊,你也看到了,我是个糙人,没上过几天学,说不好听点,就是混社会出来的。” “前些年打打闹闹,跟一帮子兄弟朋友凑拢了现在这么个建材公司。” 董四海说得还是很真诚的,将姿态放到最低,满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也是赶上国家这些年经济大发展的行情了,才能让我们这帮二流子能吃饱喝足。” “公司生意越来越好,人也就越来越多,您想想……就我们这些做老板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招的手下就更难守规矩了。” “这不……昨天晚上,就有几个兄弟,跑到龙海闹事,被抓了。” 叶炳文一本正经的模样,半仰着头,眼巴巴看着董四海,继续听他说。 “我们都知道,龙海县是您叶队长的地盘。” 绕了一大圈,董四海终于开始陈述今天的主题,谄媚言笑着道:“我就想啊,能不能拜托叶队长,帮忙牵牵线。” “我那几个兄弟,是混蛋了些,深更半夜跑到人家家里,当场就被逮了。” “不过也没出什么事,他们就是想去吓唬吓唬对方,谁曾想公安就在家里等着呢。” 两边都是在装。 林秋萍和董四海内心清楚,谢伟光等人在龙海县当场被逮捕,百分之百就是叶炳文提前设伏布局的。 想是这么想,但嘴上还得装作不知道,用求人的方式来摆明态度,这事我们错了,愿意花钱买单。 “那现在呢?人怎么样了?” 叶炳文还在装,一副担忧地反应。 “人还在里面。” 董四海强颜欢笑着道:“那魏长民跟叶队长关系应该不错吧?您看……能不能帮帮忙,需要多少钱,我们公司都愿意拿。” “不是,董老板。” 叶炳文故作茫然道:“真没伤到人吧?” “那没有!绝对没有。” 董四海非常笃定地点头:“说起来,真他妈冤!我那几个兄弟,就是生意上跟人家有矛盾,这刚进去,手里拿着家伙……” “哟!还拿着家伙呢?” 叶炳文一副惊愕道:“这就麻烦了,董老板,万一认定杀人未遂呢?” 董四海吓得神色一怔,话都僵住了。 “炳文,没那么夸张。” 林秋萍赶忙搭腔道:“其实这事还真只有你能帮忙。” “林政委,这话怎么说?” “孙国忠你知道吧?” “孙国忠?” 叶炳文若有所思道。 “对,前两天你带着顾振龙调查的那个案子,受害人不是叫孙千吗?” 林秋萍也顺着叶炳文这副虚伪模样,继续点醒他:“这个孙国忠,就是孙千的父亲。” “是他啊。” 一听这话,叶炳文就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前两天我回龙海时,就是为了见这个人,可是,不对啊……” 说着,话锋一转,扭脸看向林秋萍,又看看董四海。 “嘶!董老板,你那几个兄弟去找孙国忠,不会跟我查的这案子有关系吗?” “炳文,说到这个案子,我还真想问问你……” 林秋萍很巧妙地将话题引到案子上,微微侧身道:“这个孙千案不是已经结了吗?你怎么又调查起来了?” “嗨!我纯粹是闲的,顾振龙说这案子不对劲,我想那就去溜达溜达。” 叶炳文逢场作戏的瞎话是张口就来,跟着一扭脸道:“不过,董老板,这案子真跟你有关系?” “怎么说呢?孙国忠当时就是从我们公司承包的项目。” 董四海摆出了一副大善人的模样:“但叶队长,他儿子被人杀害这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那会儿,孙国忠跟我们公司生意上有点矛盾,不过都解决了。” “再说了,咱也不能因为一点矛盾,就把人家儿子杀了吧?那可是要赔命的。” 就这三人,今晚上没有一个嘴里说实话的,都在满嘴跑火车的试探对方。 “这案子,我做个主,炳文,怎么样?” 林秋萍一端酒盅,率先举起,冲着叶炳文道:“老董那几个朋友在龙海的事情,帮帮他,大家都是朋友,对不对?” “没问题。” 叶炳文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我回去之后,就打电话问问龙海那边,先看看什么情况。” “谢谢!谢谢!” 事办没办成暂且不说,起码叶炳文嘴上没回绝大家,董四海开心地两手捧着酒杯。 “诶呀,这杯酒,我说什么都得敬叶队长,来来……” 说着话,董四海艰难起身,围着巨型圆桌就朝这边走开,肥胖身子扭动的时候很费劲,满脸堆笑,吭哧吭哧的就过来了。 咔嚓! 正当这时,包厢门忽然打开,七八名身着便衣的刑警出现在门口,带头的正是市局三支队队长贾寸山。 九十年刑警的标志性形象,身着夹克衫,腋下夹着公文包,进了包厢就直接将目光锁定在董四海身上。 “先生!先生……” 酒店的安保匆匆跟上来,慌里慌张地赶忙阻拦,却被一名警察拿着证件和批文将其推开了。 顿时。 包厢内正敬酒的叶炳文三人齐刷刷看过去,先是茫然一愣,接着又互相对视几眼。 “贾队长?” 林秋萍本身就是市局出来的,自然认识面前这几位,脸色很不悦道:“你们这是……” “哟!林政委也在这儿。” 贾寸山目光扫视一圈,吊儿郎当地一笑道:“看来我打扰诸位雅兴了啊!不过没办法,今天任务在身,得委屈几位了。” “贾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林秋萍哪里还有喝酒的心情,酒盅一放,起身道。 “说了,有案子。” 贾寸山双脚的大皮鞋往前一踩,慢悠悠拉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批文。 “龙海县公安局发来的协查通告,说董四海董老板雇凶杀人未遂,所以得带回去调查调查。” “?” 登时,几个人都是一懵。 叶炳文心里跟明镜似的,可脸上还得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 “雇凶杀人未遂?” 董四海其实一点都没慌,反而还听笑了:“诶呀,林政委,你们这市局的同志给我扣个好大的罪名。” “董老板,就别啰嗦了。” 贾寸山抖了抖批捕文件后,将公文包往腋下一塞:“只要你是清白的,酒呢,以后有的是机会喝,对不对?先跟我们回去吧。” “等等!” 叶炳文级别太低,这种场合没有话语权,但是林秋萍可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龙海县公安局的协查,我们开元分局怎么没收到?” 林秋萍板着脸,这是要较真了:“市局刑侦三个支队,不会只有你贾队长一个人得到消息了吧?” “林政委,市局的案子,还轮不到你过问吧?” 贾寸山脖颈一抻,轻蔑笑道:“要不,你明天向局党委申请一下,去市局做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到时候再过问我们的案子?” “你……” 林秋萍气得美眸圆睁:“贾队长是不是先等我给王局长打个电话问清楚。” “打不打电话是你的自由,我没时间陪你墨迹。” 贾寸山没好气的讥讽一笑,跟几名手下使了个眼神,冲着董四海一挥手:“都别愣着了,赶紧带董老板走。” 董四海又不是傻子,三支队出现的虽然很诡异,可今天这场铁定是躲不过去了,干脆冷声一笑,摊了摊两手。 “林政委,算了,配合公安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去一趟就是了。” 话一说完,晃动着肥大身躯,就跟玩一样朝着门外走去。 “林政委,叶副队长,对吧?你们慢慢喝……” 临走之际,贾寸山抬手朝着叶炳文他们一挥手,很嘚瑟的就离开了。 第97章 守活寡的痛苦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没了董四海这个主角,今晚这场酒局明显就失去了意义。 随着包厢门一关,巨型餐桌前的叶炳文、林秋萍两人全陷入沉默,先是对视了片刻,接着又别过头去。 “你先等下。” 林秋萍似乎想到了什么,留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包厢。 因为参加酒局,所以两人今天都没穿警服,都是便装。 林秋萍似乎还特意打扮了下,上身宽大针织衫,下身一条类似于瑜伽裤那种紧身裤,包臀裙、高跟鞋,既性感又潮流。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后,林秋萍一个人又回来了,望向叶炳文的眼神带着些许审判味道,先是顿足了几秒钟后,眼球转动两圈,冷冷说了一句。 “还吃吗?” “随便。” 叶炳文从始至终都端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不卑不亢,耸耸肩一摊手。 “走吧。” 林秋萍看似很平静,可那双美眸中明显克制着情绪。 语气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拿起自己外套,随后转身就走了。 叶炳文不想自己打摩的回去,所以乖乖跟上,他看出来林秋萍已经在怀疑自己了,多半将董四海被抓的事情认定是自己干的。 不过无所谓,叶炳文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人家不问自己不说,先蹭车回家睡觉。 就这样,跟着林秋萍上了车后,叶炳文将自己家的住址说完,便双手抱臂,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车内气氛阴冷到了极点,俩人谁都不说话,一直等到车子渐渐逼近一药厂家属院后,林秋萍才忽地踩下刹车,将车直接停在了城南护城河桥上。 这会儿时间已经接近深夜十点,一是因为九十年代还没形成繁华夜生活,二是因为年关,这一带几乎没什么人影。 就连路灯也看不到几个,车窗外除了冰冷护城河水,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三支队贾寸山,是你叫来的吧?” 终于,林秋萍率先绷不住,一转头凌厉的看向叶炳文,眼神里全是愤怒。 “林政委,什么意思?” 叶炳文一脸无辜的拧着眉头。 “叶炳文……” 林秋萍压着怒火,狠狠吸了口气,两眼一闭道:“今天晚上你也看到了,董四海对你还不够意思吗?” “林政委,我还是不懂你想说什么?” 叶炳文微微侧身,胳膊肘撑着车窗边缘,一手托着下颚,从上到下审视着林秋萍:“董四海找我帮忙,我答应了,是不是?三支队把人带走,你反过来怪我?” “贾寸山怎么会知道董四海今天晚上就在这里?” 林秋萍呼吸粗重的怒声道:“叶炳文,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家对你哪里不好吗?你用得着这么玩?” “哎呀,林政委,林秋萍,我说林大美女……” 叶炳文现在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就感觉跟看小孩子发脾气一样可笑,戏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忽地一抻脑袋,差点贴到林秋萍脸上,吓得后者慌忙脖颈后缩。 “你想干嘛?” “我在想,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就一点脑子都没有呢?” “……” 林秋萍一抿嘴,很是不悦:“叶炳文,你给我……” “龙海县的赵春红跟你董四海什么关系?” 没等她说完,叶炳文神色骤变,满脸杀气的直视着她:“赵春红又跟你林政委是什么关系?跟龙海市公安局局长王强又是什么关系?” 林秋萍真没想到叶炳文会从这里反驳,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了?” 叶炳文脑袋依旧前抻着,几乎跟林秋萍保持着十公分左右的脸部距离,四目相对,气势上硬生生将其给震慑住了。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叶炳文玩味一笑,继续道:“林秋萍,你真当我是个三岁小孩子?王强把我往分局一扔,真以为我就这么被你们摆弄了?” “要不要我告诉你,江宁市整个政法大网,都在谁的手里?” “江宁市搞项目工程的,除了这个董四海,还有一个姓杨的人吧,他叫杨明发,你有印象吗?” “如果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再提醒你一下,杨明发有个堂弟叫杨明浩,他还有个老婆,就是开元分局副局长兼政委叫林秋萍。” 轰—— 话音一落,宛若雷击那般,惊的林秋萍当场傻眼。 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叶炳文这个刚刚来到开元分局三四天的人,居然将自己老底儿调查的一干二净。 别的不说,就他嘴里那些人,从市公安局局长到董四海、杨明发这条利益网,放眼整个江宁市官场没几个人会知道这么全,叶炳文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秋萍明显慌了,那张俏脸一片涨红,眼神左右晃动。 “林政委,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吗?” 叶炳文作为一名重生者,再看眼前这女人就跟透明人一般。 说着话,便将一手伸出,绕过林秋萍后腰一把握住,几乎不给她反应时间,奋力一揽,因为没系安全带,林秋萍整个娇躯直接就被叶炳文拽到了怀里。 “啊——” 这下可给林秋萍吓坏了。 三十八岁的年纪,竟然叶炳文这个二十多岁小伙子手里形同玩具,任凭怎么挥拳挣扎,却根本动弹不了。 “叶炳文,你想干什么?你……你放开我……” 林秋萍嘴里粗喘着,神色慌张极了,一手急忙推攘叶炳文,胸口的心跳声仿佛在打鼓,砰砰作响。 “杨明浩十几岁的时候,跟着他这个堂哥一起出来闯社会,因为得罪了人,结果被打成了残废,一辈子的阳痿,对吧?” 叶炳文一脸的玩味,话一出口,就给林秋萍惊的浑身僵住,她感觉全身毛孔都被张开了。 “而你这个江宁市公安局的一枝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直到结婚后才发现。” “后来这姓杨的两个兄弟,绑上了郑凯峰这个大土豪,开始在江宁市声名鹊起,凭借着这层关系,你林秋萍才一步步升迁上来。” “也因为这层关系,结婚十几年,你守了十几年的活寡。” “你不敢离,因为你怕死,凭借你丈夫跟郑凯峰的关系,弄死你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绝对不会有警察会立案侦查的,对吧?” 林秋萍整个脑袋彻底陷入嗡鸣声中。 她不相信,也不敢信,她看叶炳文的眼神就跟看鬼一样的感觉恐惧。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自己家的秘密几乎外人根本不知道,她的痛苦也从来没跟第二个人说过,哪怕家里的父母催生,她也都是以自己的问题搪塞过去。 叶炳文了解的也太可怕了。 自己的家事、私事全知晓不说,整个江宁市的利益大网也被他悉数掌握,这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让林秋萍很是凌乱。 “你……你……你到底是谁?” 林秋萍呼吸很是急促,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在叶炳文怀里,顾不上挣扎,就那么惊恐的看着他。 “我给你两条路。” 叶炳文又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一些:“第一,今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继续与你丈夫杨明浩、张凯峰这帮人沆瀣一气,再联合市局局长王强,一块做掉我。” “第二,做我的人,听我指挥,跟我一起端掉江宁市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 林秋萍听得两眼一凸,眼珠子差点爆出不来。 “你……你怎么知道是卢书记的?” “林秋萍,别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懂吗?” 叶炳文就跟把玩玩具一样,笑吟吟的说着,一手还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你只需要做出选择,然后……去承担你选择之后的后果。” 第98章 康钰到来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没有让林秋萍开车将自己送到小区门口,他说完那些话,人就下车离开了。 临走时,还趴在车窗上冲着林秋萍挥了挥手,给后者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她是真怕了。 一直以来,多少人都以为叶炳文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 至于背景很多人都在调查,郑凯峰查过,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都动用了关系调查过,可谁都没有答案,甚至大家都认为叶炳文就是个运气好。 只有林秋萍觉得不对劲。 运气再好,也不可能一下就将市政府秘书长给扳倒了。 所以,林秋萍对叶炳文一直谨慎对待,才想着今晚撺掇这场酒局,能让董四海跟叶炳文攀上关系。 可怎么都没想到董四海当场被市局三支队带走,这让林秋萍感觉被算计了,强忍着愤怒来到半路,想询问个明白。 然而。 得到的结果,是林秋萍做噩梦都不敢想的。 自己就被叶炳文强行拉到怀里一顿蹂躏,屁股和后腰都是他手抓过的疼,但相比这些,林秋萍的内心带来的伤害才更厉害,久久没办法平静。 叶炳文这种可怕城府的人,突然跟自己明牌,甚至连对付卢生林都敢说,林秋萍不觉得他是冲动。 相反。 叶炳文这是胜券在握,是挑明了要将卢生林为首的整个江宁利益集团全部收拾干净,正如在龙海县将赵春红那些人给扳倒了一样。 林秋萍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不知道是信叶炳文,还是信自己丈夫。 就这样,带着一脑袋浆糊思绪,林秋萍怎么开车回到家的她都忘了。 鬼使神差地下了车,在楼下站了很久,脑子里一会儿是叶炳文嘲讽轻蔑的话语,一会儿是这个男人玩弄自己身体的动作。 无论哪一种,都将林秋萍给折磨得慌乱至极。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打开家门,刚进去,就见丈夫杨明浩穿着睡衣,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 当看清妻子林秋萍的脸色后,杨明浩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抓住她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去帮老董撺酒局呢吗?怎么这么狼狈?” “啊?” 林秋萍惶惶一怔,惊魂未定地回过神,赶忙调整了下呼吸:“没……没什么事,我就是有点头晕。” “什么头晕?” 杨明浩是个极具大男人主义的丈夫,又因为生理上的缺陷,让他极为敏感多疑。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怀疑妻子外面有男人,所以总会没来由的家暴、蹂躏,甚至虐待她,林秋萍很害怕回家的。 “我问你话呢……” 杨明浩一下就来了脾气,手中喝了一半的牛奶随手一扔,薅住林秋萍的头发就拽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又他妈去找男人了?” “啊!疼……疼……” 头皮一阵剧痛袭来,林秋萍本能地做出防御动作,赶忙解释道:“不是,是……是三支队的贾寸山把老董带走了。” “什……什么?” 听到这话,杨明浩才稍稍松了下手:“贾寸山?三支队?” “对。” 趁丈夫手软的功夫,林秋萍赶紧将头发挣脱开,又退后了两步解释道:“叶炳文这个人不简单,我和老董都被他骗了。吃饭之前,这叶炳文就跟三支队打了电话。” “刚喝了一杯酒,贾寸山就带人来,拿着批捕证,说老董涉嫌雇凶杀人,带回去调查了。” 杨明浩的眉头当场皱紧,随手点了根烟,思考片刻。 “这贾寸山跟叶炳文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贾寸山就是唐云强一手培养起来的弟子,唐云强卸任局长之前,就看上了叶炳文。” 林秋萍面对丈夫,还是有些本能的恐惧,耐心解释着道:“现在看来,这叶炳文早就跟唐云强串通好了。” “不对!不对!” 杨明浩虽然也是十几岁就出来混社会,但自从男人根被废之后,就滚回去好好上学,不管怎么讲,好歹也是大专毕业的。 八十年代的大专,含金量非常高,加上他鼻梁上的这幅金边眼镜,就能证明这人是个有脑子的。 “唐云强已经不是局长,整个市局局党委都在王强手里……” “三支队贾寸山就算再有本事,他能在市公安局掀起什么大浪来?” “这一点,贾寸山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这种情况,又是哪儿来的底气敢去抓董四海?这个底气绝对不是唐云强给的。” 话一说完,林秋萍脑海里瞬间就想起叶炳文了。 她可以完全认定叶炳文大有来头,这个人的背景可能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可怕。 但是,林秋萍却不打算说出来,只是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模样,摇摇头,脱掉鞋,扭身就走向了卫生间。 “我不知道,你赶紧打电话问问郑凯峰,或者跟王局长打,让他们去查吧。” 杨明浩已经打消了对妻子的怀疑,一个人闷头抽着烟,思索半天后,终于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卫生间很快传来了洗澡的流水声,林秋萍匆匆脱掉衣服,站在淋浴头下后,任凭哗啦啦的水流冲洗着头顶,她两眼一闭,享受着这片刻安静。 闭上眼,是叶炳文。 睁开眼,还是叶炳文。 她对叶炳文内心的恐惧要远远大于对异性的渴望。 十多年的无性婚姻,早就让她对夫妻生活没了向往,可她不得不认真琢磨叶炳文所说的那些话。 如果有一天,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等人真的完蛋了怎么办?自己要跟着杨明浩一起蹲监狱吗?还是早点投靠叶炳文,这样到最后或许还能换个不错的余生。 最起码到那时她一定会离婚,她会开启新的人生。 一旦这种幻想在脑子里产生之后,林秋萍就感觉呼吸都开始加重。 ……&…… 与此同时。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叶炳文才刚刚徒步走到一药厂家属院楼下。 他现在心情好到爆,就林秋萍刚才在车内的反应来看,叶炳文觉得基本上已经拿下了,剩下的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 这女人被压榨欺辱了十几年,不可能当场就能转变思维,她需要自行消化一下。 之所以叶炳文敢直接了当的告诉她,自己要不惜一切代价对付卢生林,不是为了单纯的吓唬,而是要彻底击穿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女人和男人不同。 女人是感性的,在面对突然的恐惧、跟极强的高压时,她们总会迷乱心智,会被打乱了意识,从而就能被轻松利用。 不疾不徐地来到楼下,正准备上楼梯时,叶炳文不经意抬头,忽地发现自家楼上竟然亮着灯。 “?” 已经接近凌晨,这让叶炳文不禁警惕起来。 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梯,来到家门口,蹑手蹑脚将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再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女人的唱歌声。 “……” 叶炳文用脚丫子一想也知道是康钰来了,只有她拿着自己家的钥匙。 松了口气后,随后打开房门,就见客厅内开着电视机,康钰靠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哼着小曲。 “咦?回来了啊。” 康钰依旧还是那副充满少女气的精神头,马尾辫,瓜子脸,咧着一嘴小白牙,笑得很甜。 “电视机什么时候买的?” 叶炳文发现除了电视机,厨房内还多了煤气灶,以及其他家具。 “今天啊。” 康钰啐掉瓜子皮,拍拍手站了起来:“这不都是你要求的家具吗?本来房东年前就能弄过来的,结果有事给耽搁了,一直到今天才齐全。” 第99章 神秘背景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康钰今天的一身着装,属于典型的九十年代形象,上身白色v领针织衫,下身黑色长裤,搭配着白色旅游鞋,既青春洋溢又富含朝气。 起身后,便一手伸进兜里,又拿出来了一叠钞票,零零碎碎汇总后,啪地往桌面上一放。 “呐!上次的稿费,都在这儿了,这次比较多,一共二百三十五。” 康钰说着还将一张纸条铺在桌子上:“这上面是你写稿子的账单,短篇和长篇两种的稿费细则,你可以看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叶炳文没数钱,也没看账单,直接就把稿费揣进兜里,回身便到卧室,将这些天写的稿子拿了出来。 加上兜里还剩下的一百多块钱,现在身上也有个小四百了,这才短短几天,就已经超过了正常工资。 至于一共写了多少字,叶炳文没有具体统计过。 反正除了房租,吃饭穿衣单位都给解决了,他只需要一点点地攒钱就可以。 这次的稿子真不多,因为大年初二那天回了龙海,今天是初四,只有昨天初三写的稿子,拢共也就三千多字。 其中短篇七八百字,长篇两千多字。 “就这么点?” 康钰拿到稿子后,有些不敢相信:“三天你就写这么点?” “大姐,我也想多写啊。” 叶炳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但我得有时间啊,分局刚刚成立,很多事情都需要协调,你看我今天回来都大半夜了。” “分局?” 康钰听出来了不对劲:“你不是在市局支队吗?怎么跑分局去了?” “人家市局不要我。”叶炳文耸耸肩:“再说了,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嘶——” 康钰机灵的小脑袋飞速转动,吸了口气。 她一脸怀疑地思索起来,都顾不上将稿子塞进包里,就那么一手捏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叶炳文,频频眨眼道:“不对啊,我听说你们市局的唐局长卸任了,你去不了市局支队,跟他调动有关系吧?” “?” 叶炳文可是几十年的老公安了。 他的机敏反应更是迅速,瞬间就听出来了不对劲:“你连唐局长卸任的事情都知道,康大记者,你们单位消息还挺灵通啊。” “废话!我们好歹也是法治频道好不好?” 康钰两眼一瞪:“你们局又是执法单位,局长换人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单位的核心领导人事变动,正常来讲,都会对外公布这一消息的。 但唐云强的调动是属于不正常现象,是人大常务会和市委常委年前突然做出的决定,根本没有对外宣传过,就连好几个下级公安单位都不知道呢。 一是正处于过年期间,二是卸任措辞还没想好,至少要等市委组织部或者局党委这边做出公告,才可能让外界知道。 康钰一个小小的市电视台法治频道记者,消息有点过于迅捷了。 “康大记者,你不诚实。” 叶炳文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唐局长卸任这件事,恐怕你们同事并不知道吧?” “哪……哪有……” 康钰明显心虚了,还很倔强道:“不信你去问问,都知道了。” 这种面部的微表情变化,对于叶炳文这种老公安而言,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不需要在意她嘴上的承不承认。 顿时。 叶炳文释然一笑,心里头却对康钰更加刮目相看了。 如果康钰获取唐云强卸任局长的消息,并不是来自单位,那就是从亲朋好友口中获知。 时逢春节,过年走亲戚的可能性更大,因此,叶炳文完全可以断定,康钰是从家人那里得知了唐云强被调动的内幕消息。 由此可见,康钰的家庭背景绝对不简单,至少是在市委常委、或市人大常务会级别之上。 这就很可怕了。 一念至此后,叶炳文不禁对她产生了几分警惕。 眼下江宁市的政治生态已经陷入斗争局面,而且愈发火热,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不得不谨慎一些。 “喂?说话啊。” 见叶炳文不吭声了,康钰又急忙追问:“你们市局内部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 “你觉得,我一个刚从县城过来的小警察,能知道多少?” 叶炳文又露出了他那张人畜无害的嘴脸:“我要是知道,还会心甘情愿地被人扔到分局干活吗?” “啧啧啧!” 康钰揶揄道:“也是,市局支队的调查权,可比分局大队厉害多了。” “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叶炳文故作无奈的酸溜溜道:“开元分局刚成立,除了户籍科忙得团团转,其他支队都闲得蛋疼。哦不对……倒是治安警也有活干,反正都比我们分局刑警大队有存在感。” “嘿嘿……” 康钰似乎特别喜欢看叶炳文倒霉,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喂?要不要帮忙?” “?” 叶炳文心里头不由一惊,他的试探果然证明了康钰是有家庭关系的,但马上又装出惊讶道:“你……还能帮忙?” “说不定哦。” 康钰也很会装傻白甜,故意坏笑着道:“我好多大学同学都是在公安局工作,要是可以,说不定我帮你问问,能把你调回支队呢。” “真的?” “嗯哼。” 康钰双眉一扬:“不过,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我穷光蛋一个,能拿的东西也怕你康大小姐瞧不上。” 叶炳文对她的称谓也变了,接着又将兜里稿费拿出来:“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多写点稿子,稿费算你的。” 噗呲—— 康钰听得当即忍俊不禁:“我有那么财迷吗?”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就真会给吗?” “我有的话,肯定会给。” “这可是你说的。” 康钰一下来了精神:“叶炳文,我当真了哦。要是我真让朋友把你调回市局支队,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啊。” “?” 叶炳文总感觉有些上当:“你得先说是什么。” “那不行。” “康大记者,你不会让我以身相许吧?” “啊呸!” 康钰双眸一凸,做了个嫌弃表情:“你可真自恋,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 “那我就放心了。” “……” 康钰又被气得一阵语塞,嘟着嘴嗔了他一眼:“你还没答应我呢,是不是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是是是!” 叶炳文点头如捣蒜:“要是真能把我调回刑侦支队,你康大记者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给。” “好!” 康钰伸着手指一指,非常认真道:“叶炳文,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让人把你调过去。” “哪个支队?” 叶炳文可以跟三支队商量好的,明天就被借调,他必须得问清楚康钰。 “你想去哪个支队?” “……” 叶炳文这就不得不倒吸一口气,惊愕地看着康钰。 这姑娘语气也太大了吧?去哪个支队让自己选?人事调动跟她家公司一样?这得是多大的背景? “我不知道啊。” 叶炳文又开始虚伪了:“我刚做警察还不到一年,根本不知道市局哪个支队厉害。” “那我就帮你选吧。” 在叶炳文这个老奸巨猾的人面前,康钰还真就是傻白甜,张口就道:“去三支队吧,他们队长叫贾寸山,很厉害的。” 第100章 计诱傻白甜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识人看人的习惯,从来不是单纯听一个人说了什么,而是结合对方没说什么,隐藏了什么,才能判断出这个人的大概情况。 康钰就是这样。 简单的一番话对话,她的基本状况,叶炳文敢说已经摸出来了。 首先,康钰一再强调动用大学同学的关系,来帮自己调动人事工作,这根本不现实。 她这个年纪,就算是同学,能有什么权力?自己的工作怕是还没站稳,更何况叶炳文是市局重点关注的对象,权力不超过局长王强,是百分百调动不了的。 如果康钰没有吹牛,真能将叶炳文调入市局,那这个权力可就大得吓人,绝不是普通同学关系能做到的。 要知道市公安局局长向来都兼任副市长,唐云强就是如此,王强虽然刚刚做上代理局长,可迟早也会进入市政府班子。 那么,权力在王强之上的,最少也是市委常委的级别。 江宁市市委班子有三股力量是最强的,分别是市委书记梁景玉、市长于凤琴,以及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 梁景玉虽然是个理想派,可他一手抓市党校,一手抓市纪委,握着两个绝对实权的力量。 市长于凤琴就不用说了,政府下面的机构、国土规划、招商引资、财政、税务、审计等等,几乎全市的发展建设都在她手里。 按理说,公检法司安隶属政府机关,政法委隶属党委,虽然比公检法司安高了半个级别,可它并没有掌管公检法的权力,最多就是协调。 在常委班子上,市委书记才是绝对的一把手,市长、政法委书记等不过就是其中一员。 可江宁市常委的政治生态,因书记和市长的不和睦,给了政法委书记卢生林钻空子的机会。 他左右逢源,暗中通过利益输送的方式,将公检法司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形成了继市委书记、市长之外的第三股政治力量。 康钰主动拍板定调,为叶炳文选择市局三支队,就足以说明她不是卢生林那一脉的。 叶炳文昨天又刚刚见过于凤琴,也可以肯定这条战线上没有康钰。 于是。 现在只剩下市委书记梁景玉这一派,是叶炳文不熟悉的,难不成康钰跟梁景玉存在某种关系? 叶炳文没有准确答案,只能持怀疑态度。 “喂?想什么呢?” 见叶炳文久久不吭声,康钰一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是不是被本姑娘的实力吓到了?” “那倒不是。” 叶炳文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小计谋,他决定试探试探康钰的背后立场:“我只是在想,你康大记者怎么看待唐局长的卸任?” “不知道。” 康钰也很聪明,绕着弯子道:“你们局的事情谁知道,不过反正我是挺喜欢唐局长的。” “你不是有关系吗?就没听到点什么?” 叶炳文开始下套了:“这两天,我在分局翻阅一些陈年积案,发现了很大问题,有些案子存在重大疑点,可就是结案了。” “这些案子里面,很多都是命案,受害人明明死状很惨,凶手却判得很轻。” “你说你喜欢唐局长,可我怎么觉得唐局长在任这些年,局里的办案作风也不行啊。” “我现在甚至都怀疑,江宁市公安局到底还是不是为人民服务的?” 康钰听得直皱眉,似乎不太相信。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不信?” “嗯。” 康钰撇嘴揶揄道:“说说,什么案子?” “算了。” 叶炳文欲擒故纵地摇摇头:“跟你说了也不能怎么样,没意义。” “诶……” 康钰的好奇心已经被撩拨起来:“你不说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不是,你一个小记者,能有什么用?” 叶炳文故意冷嘲热讽道:“是,就算你有同学关系,能帮我调到市局,可这些案子直接影响到市公安局领导的利益,你能报道吗?就算你敢,你们台长也不敢啊。” 话一说完,叶炳文干脆就直接挥挥手,转身就走:“算了算了,睡觉,今天太累了。” “不行!” 康钰是彻底掉进坑里了,叛逆小情绪一被激发,当场冲过去拽住叶炳文:“你说,你现在就说,要是真有问题,我保证敢报道。” “你?就你?” 叶炳文继续嘲讽加码:“还是算了吧。” “叶炳文!” 康钰气得两手叉腰一跺脚:“你可以怀疑我的一切,但关系到法律公正性上的案件,没有人可以质疑我的立场,我做法治新闻记者,就是想为老百姓鸣不平之事。” “要真是有被冤枉的命案,我现在就给你发誓……” 说着,康钰做出了发誓的手势,高高一举,郑重其事的道:“我康钰一定会报道出去,为受害人鸣冤。否则,这辈子我就嫁不出去,孤独终老!” 叶炳文一手抱臂,一手摩挲着下颚,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那我真说了?” “快点。” “一年多前,有个叫孙千的被害人……” 谈到案子,叶炳文就收起了笑脸,将孙千被杀后两个凶手的判决刑期,以及孙千父亲孙国忠跟董四海的恩怨,如实陈述了出来。 整个案情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董四海密谋雇凶杀人,事后金山街道派出所副所长杨凯又频频威胁,这案子明摆着就是官商勾结的杀人案。 “怎么会有这种事?” 康钰家境优渥,虽然一毕业就投身法治节目,立志要为天下不平事鸣冤,可根本没接触过社会底层的黑暗面。 “奇怪吗?” 叶炳文玩味一笑道:“那我再告诉你,这个董四海跟龙海县的赵春红存在利益关系,你信吗?” “什么?” 康钰又震惊了:“有这种事,那为什么你们市公安局不去追查?” “是我不去吗?” 叶炳文嗤声一笑:“市局调查组年前就解散了,煤矿案转交给了当地公安局,涉嫌贪腐的官员由市纪委出面。” “不是,这……这怎么能这样?” 康钰满脸的不可思议:“那么大一个煤矿……” “现在还说敢报道?” 叶炳文既是在试探康钰背后的关系立场,又是在利用她的单纯,如果真能报道出去,那简直就是帮了大忙。 “为什么不敢?” 康钰疾恶如仇的情绪更加强烈了:“我回去就查查这个案子,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我一定会报道,而且我还会想办法让省城法治报报道。” “好,我给你几个方向。” 叶炳文促狭一笑:“前天晚上我刚去找过孙国忠,昨天董四海就派人去他们老家想杀掉他,好在我提前让龙海县公安局的同志设伏,把人抓了。” “如果你想要调查,可以走访孙国忠的街坊邻里,以及他岳父母那边,还有龙海县公安局的供述……” “当然了,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市局三支队的注意,你也可以去问他们。” “不过,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不管你怎么报道,一定要确保受害人家属的安全。” 康钰的斗志被激发了。 她不但没有感到可怕,反而很激动地点着头:“我知道,除了这些,还有吗?” “有是有,但我得先看你对这件案子的处理效果,如果不太好,我可就不信你了。” 叶炳文是彻底拿捏了这丫头,后者还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恨不得化身超人,马上就去荡尽天下不平之事。 第101章  局长亲自下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王强接任市公安局局长位置,虽然还没一个礼拜,可他已经拥有绝对的一把手权力。 从局党委到各机关,他都具备压倒性的话语权,甚至要比老局长唐云强在位时更有威信。 这一切,都源自他上面有政法委背书,中间有同级别的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的支持,下面有各个支队、派出所的绝对服从性,权势不可谓不煊赫。 人一位高权重,就忙得脚不沾地。 连日来几乎酒局没有断过,从年前喝到年后,每晚都是酩酊大醉,每次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这不,今晚王局长又喝开心了。 短短几天,全球各地的名酒他几乎都品尝了一遍,最大的感受还是他娘的国产白酒最好喝。 一觉醒来后,已经是深夜凌晨一点半。 满身酒气,晚上可能酒喝得太杂,这会儿头疼得都要爆炸。 见他醒来,妻子赶忙去冲泡了一杯蜂蜜水送到他身边,细心照料着,不责备不埋怨,就只是轻轻拍着王强的后背。 “今天晚上好几个电话都在找你,要不要回一个?” “谁的电话?” 王强龇牙咧嘴地喝着蜂蜜水,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有一支队的,有杨明浩的,还有郑凯峰的,反正都是找你……” 说话的功夫蜂蜜水已经喝完,妻子主动接过水杯,转身离开。 “出什么事了?” 王强感觉到不对劲:“怎么他们都在找我?” “没说。” 妻子又接了杯温开水回到卧室:“你要不现在回过去问问?” “嗯!你先睡吧。” 蜂蜜水缓解酒后头疼的效果虽然不大,却可以舒缓心理,王强裹着睡衣下了床,来到外面客厅,看到座机旁边妻子在本子上记录的来电明细,犹豫片刻,他决定先给一支队打过去。 嘟—— “喂?” “我是王强。” “王局!你可算来电话了……” “发生什么事了?” “贾寸山把董四海抓了。” “怎么回事?” “是这样!” 听筒里,市局一支队副队长丁磊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详细说出,听得王强一脑袋黑线,顺手从旁边烟盒中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着,重重抽了一口。 微微颔首,两眼微闭,夹烟的手稍稍挪开,大拇指揉着眉心在惆怅。 “王局,贾寸山这小子就是找事,不能让他这么胡来啊。” 见局长不吭声,那头的人着急了。 “没什么事。” 王强还是很冷静的:“先让董四海关着去,明天再说。” “不是,王局……” 听筒里的丁磊有些慌了:“贾寸山这孙子审人狠着呢,我怕老董扛不住啊。” “要是扛不住,死了就死了。” 王强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当即便将电话撂了。 烟头往嘴里一塞,重重抽上几口,眯着眼,思索良久,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这一次,响了很久那头才接通,一道有些不耐烦的慵懒声音传来。 “喂?谁啊?” “郑董,打扰你好梦了啊。” “哟!王局长……” 电话那头正是江宁首富郑凯峰的声音,略带调侃道:“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新官上任场场酒啊。” “董四海派人去龙海县收拾孙国忠,是你安排的吧?” 王强脸色很不悦,根本没有玩笑的心思。 “昂对!” 郑凯峰明显没当回事儿:“我就是瞧不上叶炳文那孙子,一来分局就他妈到处查,上来就想咬住老董,我想给他点教训。” “你找死!” 王强瞬间就脸色狰狞起来:“龙海县是什么地方?龙海县现在在省里都挂了名的,你知不知道?” “诶唷我说王局长,有这么夸张吗?” 郑凯峰依旧不以为然道:“龙海县不就是有个徐志军吗?他老丈人是省发改委的,你们就怕了?多大点事?” “郑凯峰!你给我听着……” 王强怒目圆睁,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叶炳文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没有摸清楚这个人背景之前,绝对不能碰。” “龙海县杏林乡煤矿涉及十几条人命案,是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的地区,你他妈要是再去作死,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唐云强虽然不是公安局局长了,可我们公检法上面还有市政府,还有市委……” “江宁市官场不是我们说了算,要是再不学会夹着尾巴,老子第一个就操了你!” 郑凯峰似乎有些不屑,很勉强地连连应声下来。 “好好好!我听你王局长的指示就是了。” 说着,郑凯峰话锋一转:“不过,老董怎么办?那死胖子现在可还在你们局里。”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 收起了情绪,王强语气冰冷道:“董四海家里还有多少人?” “……” 听到这话,郑凯峰那边顿时没了吊儿郎当的劲头,震惊道:“王强,你要干什么?” “我就问你,如果处理了董四海,能稳住他们家吗?” “开什么玩笑?”郑凯峰很是激动道:“老董做什么了?你就要处理他?” “我想用董四海给你们这帮人上一堂课,让你那些没规矩的手下都他妈看看,要是谁敢胡来,老子一样办他。” 王强怒骂的声音,让郑凯峰彻底醒了。 他听出来了王强这不是开玩笑,这他妈是真要玩命。 在国内,官商勾结的前提一定是官老爷最大,哪怕郑凯峰家财万贯,哪怕他坐拥金山银山,可在王强这种市公安局局长面前,就是要学会加紧尾巴。 很显然,王强是想用董四海跟郑凯峰这帮人立规矩,为官一方,他是绝对不允许被商人绑架。 “行行行!” 郑凯峰有些惊恐的语气软了下来:“王局长,我服!我服了还不行吗?” “龙海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是我狂妄自大了,是我没跟您王局长通气就胡乱来,您问责我行吧?” “放过老董这一次,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给他立规矩,绝对以后不乱来了,都听您的,可以吧?” 听完这些话,王强的脸色才终于舒缓下来,将胸口的怒火转化为一股粗气呼了出去。 “还有个事,孙国忠前些年,跟老董合作了多少个项目?” “这个我没具体了解过。” 郑凯峰确实老实了,说话都不嬉皮笑脸:“不过得提防这个姓孙的,叶炳文咬死了他儿子这个案子,保不齐会出事。” “明天等董四海回去后,你好好问他,孙国忠前几年承接过多少个项目?” 王强神色平静道:“找到孙国忠承包的最大项目,然后记得告诉我。” “……” 郑凯峰多精明,很多话根本不需要明说,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反复品味了几下王强说的这个问题,恍然后眼前一亮,很是兴奋道:“王局,您的意思……”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工程质检问题,要认真对待。” 话一说完,王强便啪地一下挂了电话,留下一脸惊愕的郑凯峰久久没回过神。 他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王强的言外之意,就是从孙国忠做过的项目工程上入手。 如医院、学校、桥梁等这些设施,哪怕完工很久,可一旦倒塌,造成了伤亡事故,政府部门一定会彻查。 按照当官的作风,大家都是体制内,就算要问责,肯定也不会过于追究。 可作为项目包工头的孙国忠,必然要负首要责任,百分百会被打成典型,重办处理,到时候名正言顺的就将这小子给法办了。 “操!” 想到这里,郑凯峰后背一阵发凉,不得不佩服王强的手段:“当官的,就是他妈的狠啊!” 第102章 女领导受虐癖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一夜无话。 第二天,叶炳文吃过早餐,一路小跑着去上班了。 他决定今天说什么都得买一辆自行车,不然这每天上下班的路上是个大问题,坐摩的就花钱,徒步就耽误时间,必须得有一辆自己的交通工具。 紧赶慢赶,来到开元分局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一刻,还是迟到了。 刑警队长宋大鹏破天荒地也出现在了单位,局长张森召集几个大队的队长、副队长去开了个座谈会。 一方面是想促进这股新队伍之间的同志感情,另一方面也是确立下局里的规章制度,以及未来的工作方向。 江宁市里除了城乡结合部,整个城区内几乎归开元分局管辖,从而导致治安大队是全局最忙的。 户籍科那边还好一些,除了办理身份证之外,就是和各个街道居委会协调居住证、暂住证的办理。 九十年代的偷盗、抢劫层出不穷,尤其是火车站、汽车站、公交车这些地方的扒手,成了城市治安最大的问题。 因此,治安大队配合市局治安支队在全市展开卧底反扒行动。 区分局刑警大队能处理的刑事案件,非常有限,所以,干脆也跟治安警一道开展工作。 例如酒后打架、械斗之类的刑事案件,由刑警大队这边负责,只要不发生命案,他们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明确了分局暂时的工作方向,接近上午十点半,会议结束,所有人开始投入新的工作计划中。 散会后,叶炳文前脚刚回到办公室,政委林秋萍的身影就从后面跟上来了。 “春节过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我知道大家都是刚刚从市局转过来的,分局新班子也是刚成立,但是,思想工作和责任意识绝对不能松懈。” “虽然行政级别上,咱分局要比市局低了一些,可肩负的担子始终没变,甚至还要更高了。” “全区的老百姓生命安全、幸福生活,都和你们的工作成效形成绑定的。” “这一点,一定要时刻谨记!” 一进入刑警大队工作区域,林秋萍就对基层全体民警强调了思想建设的重要性,时刻都在行使政委的责任。 “明白!” “林政委放心吧,我们不会松懈的。” 年轻警员面对领导都有种本能的服从感,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应声回答。 “行!都先去忙,但也要注意身体。” 林秋萍冲着众人莞尔一笑,挥挥手,径直走向了叶炳文的办公室,先是敲了敲,不等里面回话,直接推门而入。 进了屋,就见叶炳文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保温杯,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随着房门一关,林秋萍的脸色就瞬间变了。 “林政委讲得真好。” 叶炳文故意戏谑一笑,抬手鼓了鼓掌:“林政委这是要对我进行思想教育吗?” “能聊聊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跟叶炳文独处,林秋萍总有种紧张感,哪里还有半点领导的威风,简直就是个小女人的姿态。 “聊什么?” 叶炳文听笑了:“您是领导,我是下属,您往哪儿指,我们就往哪儿打。” 林秋萍哪怕心里再不自然,也不会像小女孩儿一样去撒娇,双手抱臂,两眼冷冷地看着叶炳文。 一袭笔挺的公安制服衬托着她那曼妙身姿,大檐帽下的绝色俏脸,因为生气,显得既端庄又冷艳,散发着一股英姿飒爽的美。 “你知道,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 林秋萍郑重其事的道:“你想让我帮你对付他们,总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你?” “想要什么诚意?” 叶炳文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可以不信,现在可以回去,我没求着你林政委过来帮忙,我只是希望你考虑自己的后路。” “当然,你如果执意站在现在的立场,去跟你丈夫、跟卢生林沆瀣一气,我无所谓。” “反正这场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一说完,扬着眉毛,两手一摊,极具得意的挑衅。 林秋萍很不喜欢他这个态度,年龄上的差距,让她感觉没有安全感,但她内心对叶炳文充满了恐惧。 “叶炳文,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们吗?” “告诉谁?” 叶炳文气笑了:“告诉你丈夫那个阉人?昨天晚上我在车内搂着你,抓着你的屁股威胁你?” “你……” 林秋萍气得俏脸绯红:“你给我闭嘴。” 叶炳文促狭一笑,身子后仰,将椅子的前两条腿抬起,后两腿作为支撑,旋转半圈,椅背连同上身迅速转到林秋萍身边,没等后者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猛然往怀里一拽,整个人束缚住了。 “啊……” 林秋萍猝不及防的想要大喊一声,可刚张口又怕惊扰到别人,吓得两眼瞪圆,挥着拳头就去推攘叶炳文。 “你干嘛?放手,你疯了吗?” “尝过男人的滋味吗?” 叶炳文像怀抱着小猫一样,将林秋萍死死摁在怀里,四目相对,俯视着她一脸玩味:“要不要现在给你感受一下?” 嘶——呼——嘶——呼—— 林秋萍呼吸格外粗重,紧张的全身神经绷成了钢筋那般,她也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看着叶炳文。 不同的女人有着不同的特点。 林秋萍其实心理已经畸形了,她自己没发现而已,叶炳文是很清楚的。 十几年的无性婚姻,又遭受着不具备男人功能的丈夫折磨摧残,已经彻底将林秋萍给蹂躏成了喜欢受虐心理,在医学上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上辈子叶炳文就发现了她这个毛病,只不过那时候她太老了,实在没兴趣。 可这一世不一样。 三十八岁的女人,正是生理和心理成熟的最佳状态,这样一个可以用来借助政斗工具,叶炳文没理由不将她征服。 而征服受虐癖的最好方式,就是折磨她,满足她。 “叶……叶炳文,你……你把手……手放……放开……” 林秋萍整个身躯蜷缩在叶炳文怀里,某个地方被他手指搅动的剧烈难受,她开始抖动起来,一脸潮红,用央求的语气喊着。 “啊——” 下一秒,叶炳文突然手上加大力气,仿佛抓住了林秋萍的命门,她一把抱紧叶炳文的胳膊,竭尽全力地抻着脖颈,发红皮肤下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求……求求你,别……别再弄了,求你了……” “我……我……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帮你……还……还不行吗?” 她的呼吸一下高过一下,身体痉挛般地一抽一抽,直到叶炳文抽出了手后,林秋萍才像泄气的皮球,彻底瘫软下来。 真是个贱人! 叶炳文将她往旁边长椅上一扔,站起身走到脸盆前洗了洗手,没好气地冷冷道:“所谓的帮助,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我要看到杨明浩真正的犯罪证据。” “我跟他夫妻十几年,怎么摘得干净?” 林秋萍靠在椅子上,调整好呼吸,这才重新提上裤子,系好腰带:“犯罪证据好找,可是我怎么办?你总是说会帮我,但我总得知道怎么帮吧?” “那就要看你提供的证据价值了。” 叶炳文回到椅子上,浅笑着道:“价值越高,你就越安全,到时候用不着我,自然会有人为你作保。” “革命斗争,任何时候,我们都会保护自己的同志,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当当—— 正说着话,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林秋萍吓得连忙站直,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生怕别人看出异常来。 第103章 打狗从不看主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敲门进来的人是分局副局长蔡坤,身后带着两名公安干警,还都不是外人,叶炳文一眼就认出来了。 其中一人是市局三支队副队长关震,一到门口,双方照面后,关震就主动伸出了握手的动作。 “你好啊,叶炳文同志,我是市局三支队的。” 关震一脸微笑着说道:“听说你炳文同志前两天回龙海县,在调查去年发生的孙千被杀案?” “对,有这件事。” 叶炳文已经明白了对方来意,这是跟贾寸山商量好的,要以借调名义将自己挪过去了。 但心里清楚归清楚,脸上还得装作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态度。 “是这样。” 关震更是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接到龙海县公安局的协查请求,前两天深更半夜,有几个人跳墙潜入到孙千的外公外婆家里,意图杀害孙国忠,被龙海县警方提前抓获。” “现在这案子,是我们三支队接管过来了,想将你叶炳文同志借调过去……” “一方面把你对孙千被杀案了解的情况说明一下,另一方面是希望你协助我们三支队侦破此案。” 名正言顺的条件一摆出来,两位分局领导根本没有话说。 “没问题啊。” 叶炳文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这案子,刚好我也想多深入一下,有你们三支队的帮助,那会更好。” “既然这样……” 听到这话,关震扭脸看向旁边的两名分局副局长,浅浅一笑:“两位领导,那就……请叶炳文同志先借调到我们三支队,等办完案子再回来。” “没问题。” 林秋萍这会儿下身就像回南天一样,都是被叶炳文刚才折磨的,脸上仍然一本正经地颔首答应。 她又不是傻子,从昨晚就知道市局三支队跟叶炳文早就穿一条裤子,今天这个流程,不过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就这样。 叶炳文拿上孙千被杀案的卷宗,便跟着关震两人一道离开了分局,坐上车,径直前往市局而去。 局长张森全程没出面,一直就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从二楼静静看着这一切,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没说话。 放眼整个江宁市的公安系统,但凡有些资历的老警察,无论级别大小,都能感受到眼下市局已经出现斗争。 有一批人是不愿意站队,就像分局局长张森一样,装糊涂、和稀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表明立场。 如果真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他们不得不卷入的时候,为了自保,多数都会选择退居二线,安稳过日子。 ……&…… 市公安局距离分局并没有多远,相距甚至三公里都不到。 时隔几天,再次回到市局办公楼,叶炳文颇有感慨。 离开龙海县时,就一直想调到支队工作,几经折腾,才以借调的名义进来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 所谓的借调,只是绕开市局人事科的批准,以案子的名义将叶炳文拉进支队,只要案子不结束,他可以一直待下去,直到人事科那边正式下发叶炳文调动的通知。 叶炳文跟随关震,来到三支队所在的楼层后,隔着老远就听见前面传来吵架声。 “姓贾的,你什么意思?” 就见正前方的走廊内,几名身着便衣的男子,吵得面红耳赤。 在他们对面,正是三支队队长贾寸山带领着一部分刑警,一脸轻蔑地看着眼前这帮人,两手叉腰,歪着脑袋,姿态很不屑。 “贾队!没必要这样吧?” 说话的这人叫张亚东,正是一支队队长,年纪稍长一些,四十岁左右,冷笑道。 “董四海又不是什么重大案件的嫌疑人,我们这边有个案子,也牵涉到了他,我们请他配合一下调查怎么了?” “张队,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什么聊斋了。” 贾寸山嘴角一扬,说道:“你们想问董四海什么,我们不管,但现在……人是我们抓的,起码也要等我们这边把案子结了才行。” “等你们结案子,那等到猴年马月了?” 说话的这人是张亚东旁边的一位,他叫丁磊,就是昨天晚上跟局长王强打电话的那位,也是一支队的副队长。 相比队长张亚东,丁磊要显得狂妄嚣张很多,一米七八的个头,满身腱子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上身牛仔外套,下身牛仔裤,很具港风潮流,一脸不耐烦地大喊着。 “你们先把董四海交出来,我们带到一队那边,问清楚问明白了,就给你们送回来,这怎么就不行了?” 说着,丁磊一歪脑袋,直直怒视着贾寸山:“贾队长,大家都是干刑侦的,案子讲究时效,你比我清楚吧,现在你卡着人不放,是几个意思?” “去找局领导吧。” 贾寸山身上还是少了些匪气,虽然他并不害怕,可气势上弱了一些:“局领导如果批准,我就给你们。” “好!” “好什么好?” 一支队这边刚要答应,却不料,恰好赶到的叶炳文主动开口了,一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我手里这份卷宗,是一名叫孙千的受害人,我调查了他被杀的前因后果,有证据直接表明孙千被杀案的后面,很大可能就是董四海指使的。” 到了三支队,叶炳文就没了任何伪装隐藏,干脆当面锣对面鼓地摊牌。 将手里的卷宗举高甩了甩,走到跟前,顺手就递给了三支队队长贾寸山。 “孙千案虽然已经结案了,两名凶手也都被判了,可现在新的证据出现,就说明这案子是有问题的。” “所以,诸位。” 叶炳文冷冷一笑,扭身直视着一支队的众人道。 “据我了解,孙千被杀案去年是你们一支队主办的吧?现在这案子如果重启调查,董四海就要被列为幕后主使,你们觉得……这个时候能把董四海交给你们吗?” 轰—— 这话一出口,等同于直接否定了一支队的辛苦,更是当场打了他们的脸。 为首的两名领导互相看了看,队长张亚东嗤笑一声:“这位有点面熟啊,你谁啊?” “他就是叶炳文。” 旁边的副队长丁磊一脸鄙夷地笑笑,很是瞧不起的看着叶炳文:“小子,牛逼啊,都跑到我们市局兴师问罪来了?” “就事论事。” 叶炳文不卑不亢,气场强大多了。 “呵!” 丁磊听得讥讽一笑:“在龙海县靠着卖爹上位,到了市局你还靠什么?是不是要靠卖娘了?” 砰—— 话音未落,就见叶炳文硕大拳头如疾风般砸过去,直接将丁磊两颗门牙打飞,一股血沫子飙出,整个人瞬间后仰,噔噔噔接连踉跄了好几步。 可是,没等他站稳,叶炳文几个箭步上前,徒手抓住丁磊脖颈,猛地一下撞击在墙壁上。 瞬间,丁磊咽喉被锁,两脚腾空抬起,强烈窒息感憋得面红耳赤,大张着嘴,两眼惊恐地看着叶炳文,感觉分分钟会被捏死一样。 “今天老子要教你说话要讲礼貌。” 叶炳文狰狞着说完,铁拳像雨点般砸向丁磊面门。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直到丁磊一脸血肉模糊时,旁观的众人才反应过来,呼啦啦簇拥而上。 “炳文!炳文……” “别打了,快松开!别打了……” 三支队这边也吓到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一支队副队长丁磊是拳击手出身,正儿八经的练家子,谁能想到被叶炳文打成这熊样,而且速度那么快。 当叶炳文被拉开的时候,丁磊已经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直接不省人事了。 第104章 闹大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草尼玛!够狠的啊。” “贾寸山,你他妈给我让开……” “叶炳文你给老子滚出来,三支队护着是吧?” “行!都他妈护着,一支队的人给我听好了,今天谁他妈都不能放走叶炳文这孙子……” 当一支队齐刷刷冲到丁磊面前,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样子后,整个一支队都火了,队长张亚东更是一改闷葫芦的性格,转身朝着三支队就要人。 叶炳文打完人之后,就被贾寸山、关震等人拉到三支队后面去了,直接将其保护起来。 至少连着六七年以来,一支队跟三支队就不和睦,明争暗斗了很多年,大家谁都看不惯谁,多少次都想拉出去真刀真枪地练一练。 可惜,那时候局长是唐云强,三支队队长贾寸山就是他嫡系,所以一直被偏袒被保护,让一支队很是憋屈,大家伙心口窝都压着一股火呢。 今天为了救董四海,一支队就故意过来呛呛,本就想找茬,想借机收拾一下三支队。 叶炳文突然出现,上来又给一支队副队长丁磊打成这样,彻底是让整个一支队都炸了。 “哟!今儿三队这边够热闹的啊!” “好家伙,那不是一队的丁磊吗?怎么被揍成这逼样了?” “雾草!好大的一场戏,看热闹了兄弟们……” 市局三个支队距离都不远,这边都快闹翻了天,二支队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队长江伯松就带着所有队员全出来了,依附在走廊墙壁上看热闹,有人甚至拿出了瓜子,乐呵呵地说三道四。 最丢人的就是一支队队长张亚东,今天要是不找回这场子,他们谁都不会走。 刑警如果脱掉了警服,性格作风跟土匪没什么区别,只要不动枪,打起架来谁都能豁出去这条命。 “张队长,没劲了啊。” 三队长贾寸山用胸膛挡住一队的人,怒声道:“事是你们丁磊挑起来的,谈工作就谈工作,他侮辱人家能不挨揍吗?” “贾寸山,我再说最后一次。” 张亚东直接撸袖子了,咬牙切齿地狞笑道:“把叶炳文交出来,就问你行不行?” “我要是说不行呢?” “不行那他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亚东说完一梗脖子,朝着后面怒吼起来:“一队所有带把的都他妈给我听着,今天谁要敢手软,就给我滚出一队,看准叶炳文没有,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他妈担着。” “草尼玛的,一个新人就敢踩在我们一队的头上作威作福?” “今天一队要是不找回场子,都他妈别活了!” “上!” 话音一落,将近二十名一支队的警员抡着拳头就冲上去了,嗷嗷撒叫着,整个楼层直接乱作一团。 三支队这边肯定不服气,叶炳文虽然是刚来,可贾寸山早就打好了招呼,这就是自己人,谁他妈都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团结一切,先干对方再说。 干刑警的,可比街头混混狠多了,他们多少都有一些功夫底子的,加上常年抓捕,打斗手法也都狠辣。 两个队伍加起来将近五十人,除了不开枪,抓到什么就用什么,棍子、铁盆、板凳椅子直接掀翻,往对方下手的时候没有一个是心软的。 场面混乱一团后,叶炳文也终于得到释放机会,刚才要不是为了给三队长面子,他早就一人单挑对方了。 现在没人阻拦,叶炳文单脚踩着桌子,一跃而起,徒手抓起旁边的暖水瓶,里面还满着呢,腾空跃过三队同志的脑袋,冲着一支队狠狠将暖水瓶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脆响,双层玻璃的瓶胆当场碎裂,炸开的热水四处飞溅,崩到好几名一支队刑警的脸上,疼得几人鬼哭狼嚎。 紧跟着,叶炳文双脚落地,他没有选别人,就冲着一支队队长张亚东的就出手了。 重生过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叶炳文明显感觉体力和抗击打耐力,比前世强了不是一点。 硬如榔头的拳砸过去,哪怕张亚东抬手挡住,可身子也被震得剧烈一抖。 “不是要打吗?来啊……” 叶炳文奋起一脚踹出,指着张亚东就破口大骂:“狗娘养的,要不是穿着这身警服,我让丁磊这辈子站不起来。” “你张亚东也是公安干警,立场不同,可以公对公,上升到家人算他妈什么东西?” “老子知道你后面有人,但今天老子就是要替你们主子,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些狗……” 叶炳文似乎杀红了眼。 连日来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得到释放,反正都是拳脚打斗,他是有多恨就下多狠的手,一队长张亚东竟没了招架的能力,被打得连连后退,甚至到了墙根。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正当这时,走廊尽头忽地传来一声震天响的怒吼,所有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就见市公安局领导全来了。 局长王强打头,带领着两名副局长以及其他办公室领导,急匆匆的冲到这边,快速将一名名混战的刑警拉开。 “江伯松,你愣什么?你瞎了啊?” 局长王强怒目圆瞪,朝着看热闹的二支队怒骂过去:“混账东西,你还是不是警察?啊?” 江伯松也没想到领导会来,吓得一激灵,连忙带领着二队冲入混战场面,快速双方分开,几经折腾,整个刑侦办公区的走廊一片狼藉,简直就像垃圾场一样。 卷宗、文件、水瓶水杯、桌椅倒塌的到处都是,不是脚印子,就是碎玻璃。 除了叶炳文之外,一支队和三支队都挂了彩,个个鼻青脸肿地停下打斗,分散在走廊左右两边站立。 一队长张亚东、三队长贾寸各自站在队伍中间,都是中年人了,但却像青少年打架一样,谁都不服谁,还想再继续干。 只有三队副队长丁磊还躺在地上,人倒是醒了,可浑身没力气,吭哧吭哧地爬不起来,像条死狗。 “谁干的?” 王强背着手,黑着脸巡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丁磊身上,也被惊了一跳 “报告局长。” 张亚东被叶炳文揍得不轻,心里头窝着火呢,咬牙道:“是叶炳文打的。” 听到这话,几名局领导全将目光扫视了过来,有很多人是没见过叶炳文的,但王强认识,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眉宇紧缩,踱步过来后,冷冷瞪眼道:“丁磊是你打的?” “是!” “你想打死他?” “对!” 叶炳文因为刚刚退伍,记忆中还保留着部队时的习惯,往前走了一步,昂首道:“丁磊侮辱我家人,尤其是我爸,所以我才打他。” “骂你家人你就要杀了他?” 王强是很会捕捉问题,故意偷换概念,用惊愕的目光看着叶炳文:“这就是你做警察的原则?别人骂你,你就要杀人?” 就这么一句话,便轻松将丁磊挑衅的罪责,转变成了叶炳文行为过激,思想觉悟过低的概念上。 只要有了这个定义,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召开局党委会,名正言顺地处理叶炳文。 “报告!” 叶炳文岂能听不出他的用心奸诈,冷笑道:“请问王局长,我应该怎么做?” “你可以向上级反映,可以形成书面报告,可以用任何方式,但都不能动手。” 王强当场怒斥起来:“因为你是警察,你是国家的公务人员,这是身为一名执法人员最基本的自我约束。” “哦!我明白了。” 叶炳文故作恍然地一仰头,继而冲着靠墙休息的丁磊破口大骂起来。 “草泥马的丁磊,你是你妈杂交生的吧?看什么?不服?” “不服就去向上级反映,形成书面报告!” 第105章 驭人之术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噗—— 叶炳文话音一落,不仅三支队这边,连旁观的二支队,和部分一支队警员都跟着笑喷了。 王强神色一滞,目光凌厉的射向现场每个人。 他不是老局长唐云强那种暴脾气,他比较阴鸷,非常会克制自己的情绪,硬生生用充满杀气的眼神,将笑声给压了下去,直至整个楼道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末了。 王强背着手,这才回头看向叶炳文,瞳孔紧缩,射出两道寒光。 “挺威风啊,叶炳文,殴打同事,顶撞局领导,我看……这公安局都装不下你了吧?” 叶炳文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保持着立正姿势,默不作声。 “江伯松。” 王强忽地话锋一转,爆喝一声。 “到!” 二支队队长江伯松先是一惊,快速回答。 “暂停叶炳文一切职务,先将他关押起来,等候局党委开会决定。” 接着,不等叶炳文反驳,王强以命令的口气转头又道:“张亚东、贾寸山你们两个给我滚过来。” 话一说完,王强扭身便朝着办公室方向快步而去,留下现场一脸错愕的众人。 虽然《人民警察法》要到1995年才出台,眼下还没有处决警察内部打架的相关法律,可叶炳文毕竟是惹了大祸,最主要是将丁磊打的很重,这是百分百要处理的。 至于处理结果,那就取决于高层两拨力量谁更强了。 不过。 叶炳文一点都不后悔。 他很清楚,这一仗是必须要打,哪怕丁磊今天不说那些话,他也会找其他理由动手,原因很简单,就是要立威。 龙海县杏林乡煤矿案一发,赵春红的倒台,让叶炳文得罪了太多利益集团,因此,他来市局工作,是铁定了要受排斥。 如果继续保持沉稳低调的性格,别人就会当做软柿子。 刑侦一支队是全局上下最硬的骨头,一是他们有局长王强做靠山,二是支队行事作风狂妄,搞得其他支队根本不敢惹。 所以,叶炳文第一件事就是要杀鸡儆猴,直接将一支队队长跟副队长操翻,在全局打出威风,也替三支队狠狠出口气。 只要还能留在市局,叶炳文就彻底站稳了。 到时候一支队对他怎么样不说,起码二支队会服,还有几个治安大队都不敢轻易嘲讽。 这就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二支队队长江伯松带着叶炳文进拘留室的时候,脸色很凝重,全程都在用眼神交流,没说话。 很明显,他是佩服的。 牛逼的人,到哪里都受人尊重。 叶炳文也没吭声,进了监房,一个人就坐在角落,开始闭目养神了。 剩下的,就全交过三支队队长贾寸山去争取,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相信唐云强、以及市长于凤琴会想办法的。 ……&…… 此时。 局长办公室内。 一队长张亚东、三队长贾寸山,两人黑着脸,耷拉着脑袋,就站在办公桌前,像极了犯错的小学生,等待老师批评的样子。 王强就坐在办公桌里面的椅子上,刚开始没说话,就先是点了根烟,时不时扫视两人几眼。 他现在是一把手了,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一味的偏袒一支队。 做了大领导,思想格局都得打开,要学会拉拢下属,更要学会平衡局势。 “寸山同志,你先说。” 犹豫片刻后,王强夹着烟的手一比划道:“叶炳文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分局大队吗?怎么突然跑你们三支队来了?” “有个案子,需要叶炳文协助调查,所以就将他借调过来了。” 贾寸山不可能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解释完就跟着补充道:“其实叶炳文没来之前,张队长就带着全队来我们这儿挑衅了,局长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贾队长,这话什么意思?” 张亚东就不服气了:“我们一队去你们三队要个人,怎么就是去挑衅的?” “我已经说了。” 贾寸山的暴脾气起来了:“董四海是我们三队抓的人,有案子不能给你们一队,你是听不到吗?” “什么就有案子……” “行了!” 张亚东刚要开口,就被王强冷声打断,愤懑的瞪过去:“寸山同志说得是真的吗?” “?” 张亚东听得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这怎么感觉局长是在帮贾寸山说话,频频眨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啪! 王强不耐烦的一巴掌拍下来,怒声道:“问你话呢?是不是你带着一队对闹事儿了?” “局长……” 张亚东就他妈没办法淡定了:“我们没闹事啊,有个案子真牵扯到了董四海,需要盘问他……” “什么案子?哪个案子?” 王强这是明摆着要偏袒了,几乎不给张亚东解释的机会,就眯着眼恶狠狠的怒视过去:“董四海是什么香饽饽?让你张队长带着几十名刑警,跑到三队门口要人?你这是工作还是打架?” “有案子需要三队协调,不能一个人去说?不能等两天?一支队近期到底在办什么案子?啊?” 张亚东算是明白了。 他原本以为的今天自己不会输,可万没想到局长直接站在了贾寸山那边,他现在说多错多,干脆就嘴巴一闭,什么都不解释。 “行了!滚出去,你们一队回去之后,每个人都写一份检查,等过几天全局大会上,一起做检讨。” 王强其实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哪怕脸上咬牙切齿,可对一支队还是像亲儿子一样,根本没有伤筋动骨的惩罚。 张亚东也学聪明了,刚才情绪上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逐渐回过神后,领会到王强的用意,很乖巧的点点头,扭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随着门一关,王强就直接换了一张脸,笑吟吟的将烟头一掐,指着旁边椅子道:“寸山同志,来,坐。” “没事,局长,我站着受训就是了。” 贾寸山还是保持警惕的。 “受什么训?哎呀,你就坐……” 王强咧着牙呵呵一笑,起身摁着贾寸山肩膀将他拉到椅子上,随后亲自走到水壶旁,沏了杯茶水端过来。 “我啊,知道你寸山同志对我一直都有意见,以前唐局长在的时候,总认为我偏袒一队和二队……” “其实哪里有什么偏袒,就是我这个人,敬仰唐局长,也害怕唐局长……” 说着话,王强将水杯放在贾寸山旁边,一副老大哥的姿态语重心长道。 “咱们市局刑侦三个支队、治安三个支队,说句良心话,寸山同志,我是最看好你的。” “你身上有唐局长的精神,论资历、人品、口碑,尤其是团结同志的能力,全局上下就属你最优,这一点……可不是我吹嘘吧?”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贾寸山也不例外,一本正经的脸色渐渐松懈下来,露出了几分含蓄笑意。 “这春节一过,你也看到了,局里的事务越来越繁忙,今年公安队伍还要扩招。” 王强喝了口茶水,像是跟家人聊天一样:“唐局长这一走,眼下副局长就只剩下两个,不够啊,根本不够。” “局里的全面工作、队伍建设、政工、办公室、信访等等,都得重新分工,我啊,想着今年准备为局里拟定四个副局长。” “治安刑侦得这一方面,我是跟局党委提过的,希望你寸山同志能担起这份大梁……” 贾寸山听得当即抬起头,似乎很不敢相信,但眼神中明显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第106章 省公安厅介入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别这么看我。” 王强的驭人之术相当强悍,三两句便卸掉了贾寸山的防备心理。 说完,还伸着手一拍贾寸山的胳膊,继续道:“我知道,你寸山同志肯定以为,在我心里一队长张亚东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对吧?” “但是凭良心讲,个人感情归个人感情,工作归工作,我不能拿国家和人民授予我的权力,去感情用事吧?” “张亚东在局内的口碑、工作能力,团结同志的能力等各方面,局党委是做过背调的。” 贾寸山被这一通掏心掏肺的话,给说得热血沸腾,着实颠覆了他的心理预判。 人都是自私的。 老局长唐云强在的时候,也是希望贾寸山未来接替主抓刑侦治安的副局长,现在他卸任了,本以为这个可能性几乎落空。 万万没想到,王强一把拿捏住了他的软肋,给他整得很不适应。 “王局长,这些计划都太突然了。” 贾寸山在情商方面与王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到底还是年轻,很是认真地道:“一队二队根本与我走不到一起,哪里谈得上团结同志的能力。” “那是竞争关系。” 王强非常拎得清,莞尔一笑道:“等你做了副局长,一队和二队自然就会听你调遣了。” “算了。” 贾寸山又端起了高度警惕,挥挥手笑着道:“三队眼下刚接手一个案子,等处理完再说吧。” “案子的事情会有其他同志解决,做领导,就要学会放权,要学会信任自己的同志,给他们成长的机会和空间。” 王强煞有介事地道:“你见过哪个一把手事必躬亲的?那岂不是老黄牛吗?” 贾寸山憨憨一笑,不吭声了。 “总之呢,这个思想工作,我是希望你早点做好,这几天我就会在局党委上正式提议。” 此时的贾队长在王强眼里就是个小白纸,被看得清清楚楚,他继续道。 “不过,寸山同志,今天这件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打算怎么处理?” 饼画完了,心理防线攻破了,王强才开始露出了真实爪牙。 “我……没听明白。” 贾寸山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 “丁磊同志,无论怎么讲都是咱们市局的老同志了,十几年的刑警生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王强温声细语地说着:“更何况,一支队虽然有很大的缺点,可在破案工作上,你寸山同志是清楚的,丁磊是有能力有功劳的。” 这一点,贾寸山必须承认。 不管一支队副队长个性多么狂妄,可他破案能力,尤其是在出外勤抓捕的时候,经历过风险,也负过几次伤痛,而且还获得过一次二等功,两次集体三等功。 “王局。” 贾寸山微微扬眉:“您的意思……是要重办叶炳文?” “不是我的意思。” 王强何其精明,晒然一笑道:“我现在是把你当做主抓刑侦治安的副局长,才跟你商量的。作为领导,今天发生这种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叶炳文冲动了。” 贾寸山的思想防线终究还是松动了:“但是丁磊也确实挑衅在先,而且是先辱骂了叶炳文父母。” “但丁磊是最终受害者。” 王强很平静地看着他,神秘一笑道:“这样,我给你个提议如何?” “您说……” “叶炳文已经构成了严重的刑事伤害罪,局党委有权开除他的公职,然后按照刑事责任进行追究。” 话没说完,贾寸山就震惊得两眼一凸,刚要反驳,却被王强抬手打住,他继续道。 “当然,丁磊肯定也要处理,我建议停职三个月,记大过处分。” “只要你们一支队和三支队,全员写检讨。” 说完,生怕贾寸山有情绪,王强继续给他洗脑。 “寸山同志,公安内部发生警察群体械斗事件,是非常极其恶劣的性质,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 “就算我不处理,局党委定夺不了,到了政法委,到了市政府,甚至到了市委常委会上,那处理结果就会肯定会从严从重。” “影响很恶劣的,如果不严查重办,以后全市八县一区的公安干警都学习怎么办?还怎么管理公安队伍?” 格局一旦拉升,从管理的角度,以及队伍建设的高度上讨论,贾寸山是彻底没了话。 无论政治水平,还是思想觉悟方面,他根本就不是王强的对手,一番谈话下来,属于彻底被拿捏。 “我……保留意见。” 贾寸山浑然不觉间,还真将自己当做了副局长,拿捏着官腔道:“听局长和局党委的决定。” “好!” 王强笑了,赞叹地拍了拍贾寸山肩膀:“先回吧,记得让三队也都写份检查,流程是必须要走,全局上下都看着呢。” “明白。” 贾寸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离开了局长办公室,直到房门关上,王强才露出一抹狞笑,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看着时间,俨然已经过了午休的点,墙壁上时钟指向下午两点半。 王强简单整理了下材料,拿起电话通知了下办公室人员,十分钟后,召开局党委会议。 叮铃铃—— 正当准备起身离开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 王强顿足错愕了下,随手拿起接听。 “喂?” “王强同志吗?恭喜啊,升局长了。” “您是?” 听到这话,王强当场就懵了,拧着眉头一脸茫然。 “怎么?听不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沧桑,带着些许笑意,呵呵道:“我是彭奇峰。” “诶唷!彭主任……” 王强惊得瞬间站直,保持着立正姿态:“哎呀,你瞧瞧我这脑子,真……真的是糊涂啊,连您的声音都没听出来,这这这这……这……” “行了行了。” 那头的彭奇峰无所谓的笑道:“主要啊,也是你公务繁忙,记不住我也很正常。” “那不是那不是。” 王强吓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彭奇峰是谁? 省公安厅政治部的副主任,级别虽然也是处级干部,可人家在省厅啊,人际关系摆在那里,职权摆在那里,王强怎么能不害怕? “彭主任,真抱歉真抱歉。” 王强一脸苦笑着道:“我……我这次回去好好反省,一定反省。” “夸张了啊王局长。” 听筒里那人打着哈哈一笑道:“这次给你打电话,也是有件事情,是省厅领导过问的,所以我想问问你。” “您说,什么事情?” “你们江宁市去年是不是发生过一个案子,受害人叫孙千?” 简单的一句话说完,王强就敏锐的后背汗毛都竖起来,这案子已经结案了,可现在省厅居然重提,这是什么意思? 这特么绝对不是什么好预兆! “好……好像是有吧?” 王强故意迷惑道:“去年的案子,应该结案了,彭主任,怎么了?” “是这样。” 聊到工作,那人语气就开始严肃起来:“这个案子,省厅领导这边得到了不一样的线索,说存在重大问题。” “然后你们下面分局有个叫叶炳文的同志,对吧?就是龙海县一己之力查出黑煤矿的那个年轻警员,是不是?” 王强听得眼珠子就都差点爆出来。 叶炳文到底是什么背景关系?怎么直接让省厅政治部打电话来过问了? “昂对。” 哪怕内心已经惊涛骇浪,王强也必须强行保持着冷静:“这个叶炳文,今天刚刚在局里重伤了我们一名老刑警,打得很严重,人都差点死了。” 第107章 朝中有人好做官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哎呀!王局长,你我也都是从一线警员走出来的。” 那头的政治部副主任彭奇峰哈哈一笑,根本没当回事的搪塞过去:“更何况,叶炳文还是刑侦,像他们这种年轻的公安干警,有些矛盾发生打斗,也应该是很正常吧?” 这就是明显的袒护了! 王强现在非常肯定,叶炳文的背景关系一定是在省公安厅,才会让政治部亲自出面过问。 只不过,叶炳文的身份立场,是站在他们利益链的对立面,是绝对不能纵容放任的,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因此。 王强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必须抵抗住省公安厅施加的这股压力。 “是是是,彭主任这话说得没问题。” 王强嘴上连连附和着,谄笑着道:“我们这些做领导,肯定是要允许基层警员犯错,允许他们有成长的空间。” “诶,这就对了嘛。” 政治部彭主任满意地赞同道 “彭主任,可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王强先是顺着对方说完,继而话锋一转道:“被叶炳文打伤的这名公安干警,是市局支队的副队长,也是有过功绩在身的一名老同志了。” “起因是在吃午饭之前,批评了叶炳文几句,结果就被打得住进重症病房了。” “如果这件事情不处理,全局上下会有很大意见的。” 听到这话,对面的彭奇峰明显一惊。 “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那是太严重了,我的彭主任。” 王强一副很痛苦的语气道:“叶炳文这个小同志,不仅是我,整个局党委都很喜欢他。” “有能力,有才干,在任何强大的犯罪集团面前,他都敢于维护法律的正义性,是敢于为国家、为人民挺身而出的。” “但是这个人的缺点也很明显啊,藐视规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这不,您打电话来之前,我正准备去召开局党委会,讨论一下叶炳文同志的处理结果。” 一番话说完,听筒那边陷入了短暂沉默。 王强心里有些没底,他不知道省公安厅对叶炳文的重视到了什么地步,所以尽可能地夸大负面影响,最好能从市公安局踢出去,这样就不会对自己形成威胁了。 “王局长,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会向省厅领导反映。” 片刻后,彭奇峰的声音传来:“但是眼下,案子要紧,省厅今天上午开会时,再三强调,要将孙千被杀一案重新启动调查。” “?” 王强不禁有些骇然:“彭主任,这案子怎么让厅里这么重视?” “是因为今天一早,这案子就上了省电视台法治频道、省法制日报等相关媒体,已经引起了相当不好的舆论影响。” 彭奇峰语气沉重道:“还有一件事,龙海县杏林乡煤矿一案,你们市局和市检察院组建的调查组,为什么年前就撤了?” “……” 王强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声:“彭主任,这案子我们没撤,只是转交给了龙海县公安局。” “这个非法煤矿,涉及十几条生命被害,甚至还挖出了市政府秘书长,就说明犯罪网络远远超出龙海县辖区,已经延伸到了你们江宁市里。” 彭奇峰越说越生气的样子:“龙海县公安局的调查权能有多大?还能查到你们市里不成?” “最关键的,现在已经有证据表明,孙千被杀案的幕后真凶,和杏林乡黑煤矿的受益人赵春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多大的一张犯罪网络,王局长,这一点你们一定要着重调查啊。” 王强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 彭奇峰的这番话,直接反映出了省公安厅今天上午开会讨论的议题,基本上都是围绕江宁市公安局案情展开的。 负面事件上引起高层领导的重视,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是!彭主任说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认真对待。” 王强将泛起的激动情绪死死克制住,尽量保持呼吸平静。 “嗯,那么现在,我向你转达一下省厅的意见。” 彭奇峰说完,王强连连颔首:“好!彭主任,您说……” “是这样。” 彭奇峰继续道:“龙海县杏林乡煤矿,是叶炳文同志凭一己之力掀起来的,这是省厅跟龙海县县委县政府、县公安局核实过,一致认定的事实。” “眼下孙千被杀案虽然已经判决,但因为存在重大疑点,又是叶炳文同志率先展开调查。” “所以啊,省厅领导综合考量之后,是希望叶炳文同志调入你们市局三支队,并且组建一个调查小组,专案专查。” “由叶炳文同志担任小组的组长,展开对龙海县杏林乡非法煤矿一案、以及孙千被杀案的调查。” “结合调查的具体进展,如果可以,两案并案侦查,由你王强同志坐镇总后方,给予支持,调查的具体结果,实时向省厅汇报。” 王强听完两眼一凸,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这不就是钦差吗? 叶炳文才多大年纪?部队转业成为公安还不到一年,摇身一变,直接拿到了省公安厅的尚方宝剑? 还特么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彭主任,这……这是省厅领导的意见?” 王强连假笑都快笑不出来,心口窝的怒火有些遏制不住的想爆发。 “王局长,省厅领导可是时刻关注着这两件案子的调查动向啊,你们尽快落实。” 彭奇峰意味深长的笑笑,话一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王强两腿一软,浑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内心不由得泛起一股杀气。 他现在十分确定,叶炳文是绝不能留的,既然没办法将他活着踢出江宁市公安系统,那就只能以烈士的方式平息这场内患了。 ……&…… 与此同时。 市局,三支队。 “什……什么?” 副队长关震听完贾寸山说的事情,眉头一下就黑了:“王强不仅要开除叶炳文,还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贾寸山用力地点点头,没吭声。 他现在思维很乱,脑子里一边是王强承诺给自己的副局长职位,一边是整个三支队、以及叶炳文的感情立场。 所以,回到这里后,对于手下们的询问,他也就回答了三言两句。 “他他妈凭什么?” 关震当场火冒三丈:“贾队,你怎么说的?是丁磊那孙子跑到咱们队来找茬的,不是咱们去他们一队闹事。” “我知道,我说了。” 贾寸山很不耐烦地打断关震,没好气地看着一名名三队刑警。 “但是有用吗?王强是局长,局党委都在他手里,再说叶炳文确实冲动了,他把人打那么狠干什么?要不是我们拦着,他都要打死丁磊。” “打死他活该。” 关震愤懑道:“你觉得丁磊像警察吗?他抓犯人、提审犯人的时候,哪一次下手轻了?有几次差点闹出人命。” “不让我们刑讯逼供,狗娘养的一支队就可以开这个特权?王强说过什么?次次都他妈袒护。” “今天得亏是叶炳文动手了,不然我们三队又被一队压着,这股窝囊气兄弟们早他妈受够了。” 贾寸山懒得听他这些话,扭过去头,点了根烟,起身就走到了窗户边,调整一下情绪。 直到这时,关震等几名三队刑警才察觉到队长不对劲,互相看了看,跟着就凑了过去。 “贾队,什么情况?王强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贾寸山敷衍性的摆摆手:“董四海也关得差不多了,等会就放了吧!” 第108章 特权在手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 闻言,关震等几名刑警还以为听错了,大家一阵面面相觑。 “董四海在我们手里,不放人,王强肯定就不会轻饶叶炳文。” 贾寸山看出大家的疑虑,故意找了个说辞解释道。 “贾队,我们怎么了?叶炳文怎么了?” 关震突然就发现好像不认识贾寸山了,满脸震惊地道:“我怎么感觉贾队从王强办公室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 “我变什么了?” 贾寸山心虚地反驳道:“老局长已经卸任,现在的江宁市公安局不是以前的时候了,做事情要考虑现实情况。” “叶炳文今天把丁磊打成半死,不管怎么讲,就算上升到市政府那边,也要严肃处理。” “我想的是把董四海放了,我们妥协第一步,然后再跟王强商量,能不能从轻处理叶炳文。” 这番话还是很正确的。 该服软的时候服软,光用拼命的方式根本不现实。 只不过,关震是个硬骨头,就很不服气这种委曲求全的处理方式,扭身就走开了。 其实从老局长唐云强离开后,三队全员心里头都不痛快,以前好日子过惯了,猛然间寄人篱下,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 ……&…… 叶炳文从被关进拘留室后,一直到临近傍晚,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滴水。 江宁市市局今天因为刑警队的乱子,搞得气氛很紧张,个个都闷闷不乐的样子。 局党委会一直召开到下午四点半,散场后,局长王强就径直来到了三支队。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市局一把手,三支队就算再不忿,面对领导也得毕恭毕敬,全收起了小情绪。 “贾队长呢?” 进了办公区域,王强环顾四周,将队长跟副队长都叫了过来,郑重其事的宣布事情。 “刚刚局党委开会决定了几件事情,来跟你们三队通知一下。” 贾寸山对王强尊敬得很,完全没了以往那种不屑神情,端出很是认真的模样。 相比之下,关震脸色就很不好看了,歪着脑袋,一副无所吊谓的嘴脸。 “不管怎么讲,董四海都是一名商人,眼下政府都在大力推进经济建设,所以……我们公安局对待商人这件事情,一定要谨慎。” “所谓的董四海牵涉到雇凶杀人的事情,我想听你们说说进展。” 强调完当下的政策背景,王强背着手询问:“有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董四海是真的犯罪了?” “这个倒没有。” 贾寸山悻悻然地摇头:“我们只是接到……” “没有就放人。” 不等贾寸山说完,王强一挥手将其打断道:“国家公安部再三强调,一定要重证据轻口供,等什么时候有了新证据,什么时候再抓人。” 听到这话,三队警员都很不服气,尤其是关震,梗着脖子还想顶撞。 “好!我马上安排。” 贾寸山抢先一步开口,说完就扭身离开,亲自释放董四海了。 “王局,那叶炳文呢?” 看到这一幕,关震终于忍不住追问道:“今天明明是一队来找茬的,就算有错,也是丁磊有错在先。” 王强很不喜欢关震,双手背后,黑着脸瞪了他很久,深深吸了口气后,冷冷回答道。 “叶炳文也放了吧。” “……” 顿时。 关震等人一脸惊愕,明显有些不敢相信。 “您说是真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继续关着。” “信!怎么能不信呢?” 关震属于典型的狗脾气,刚刚还一脸十个不忿八个不服,瞬间又乐滋滋的咧着一嘴白牙,一挥手转身就跑了。 放人的流程就简单多了。 董四海虽然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可信息丝毫没有闭塞,一支队那边一直有人给提供消息。 所以,他前脚被贾寸山从监房里放出,后脚就屁颠屁颠的走了,也不追究刑侦三队乱抓人的事情。 叶炳文被从监房带出来的时候,正睡眼惺忪着,打着哈欠,跟在关震后面来到三支队的办公区域。 到了门口,恰好碰上迎面而来的贾寸山,这让他很是一惊。 毕竟王强是亲口说的,叶炳文肯定要重办,怎么转眼人就给放了? 几个人陆续进了门,见局长往前还在里面等着,看到叶炳文后,脸色不悦地沉吟了下。 “叶炳文,今天下午,开了一个局党委会。” 看不惯归看不惯,王强始终端着一把手的气场道:“听说,这些天,你一直在调查去年已经结案的孙千被杀案,有没有这件事?” “有!” 叶炳文还以为自己被释放,是因为市长于凤琴和唐云强争取的结果,所以气定神闲得很。 “你对这件案子怎么看?” 王强没有提公安厅下达的指令,只是用领导者的口吻关心道。 “不知道。” 叶炳文摇摇头:“到现在还没任何证据,所以没办法下定论。” “那你的意思,去年这件案子的判决结果,是没问题的?” “没问题我还调查什么?” “哦?那就是有问题了。” “……” 叶炳文懒得跟他废话,翻了个白眼便不吭声了。 “我知道你对我这个局长有情绪。” 王强呵呵一笑道:“局党委商讨了下,想要从三队成立一个调查小组,专案专查的性质,有你来担任组长,抽选人员,怎么样?” 话音一落,别说叶炳文,整个三队都跟着一惊。 尤其是贾寸山,他感觉自己被卖了。 就在个把小时前,在局长办公室,王强可不是这样说的,现在非但没处理叶炳文,反而还重用起来了。 至于三队其他刑警都很兴奋,关震乐的门牙都露出来了。 “什么专案?” 叶炳文就显得淡定很多:“孙千的案子?” “两个。” 王强浅笑道:“杏林乡非法煤矿一案,以及孙千被杀案,这两起案子,由你全权负责调查怎么样?” 叶炳文这次是彻底震惊了。 这不对劲。 非常的不对劲。 这绝不是市长于凤琴或者老局长唐云强能争取来的结果,这是有更大权力进行干预,是谁? “调查组的组员,都是我来选定?” 叶炳文收起惊愕,冷静地询问道。 “对。” 说到这里,王强就开始摊牌了:“杏林乡煤矿案是省厅督办的重点案件,后面的调查结果,要及时上报给省厅。” “当然了,在这调查的过程中,市局党委责令各分局、支队、各派出所配合你们小组。” 听到这儿,叶炳文基本上明白了。 自己能被释放,摇身一变还成了调查组的组长,这根本不是市政府那边斗争换来的,而是省公安厅。 王强虽然嘴上没明说,但已经透露出是省厅选中的自己。 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就目前而言,根据自己掌握的各条消息,都没有能连通到省公安厅的关系,如果非说有,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康钰! 这个答应要将自己调入三支队的美女记者。 一念至此后,叶炳文也不由得暗暗惊骇,很多事情似乎也都恍然了。 难怪前段时间,杏林乡煤矿收网当天,省公安厅督导组前脚刚到,康钰的电视台新闻采访车随后抵达了龙海县,展开四处走访调查。 现在看来,是康钰在市电视台上班,得知了杏林乡煤矿的重大案件,才通过自己的关系,将这一大案告知给了省公安厅。 否则,这件案子当时在市公安局层面就给摁下去了,绝不会引起省厅那边的注意! 这姑娘,还真是背景大得吓人! 第109章 祸水东引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虽然叶炳文是第一次来刑警三支队,可因为队长提前跟大伙打过招呼,所以,全队兄弟们都对他很认可。 加上今天暴揍一支队,彻底奠定了他在三支队的地位。 局长王强任命完成立调查小组的事后,前脚刚走,后脚关震等一种三队警员齐刷刷将目光聚焦过来。 “卧槽!炳文你可以啊……” “好家伙,难怪你敢对一队下死手,这是手里有牌啊。” “不早点说,害得弟兄们担心一天。” “就是,不管怎么讲,炳文这次得请客……” “那肯定的!第一天来我们三队,就敢这么嚣张,必须请客。” 看得出,大伙儿对他是真喜欢,关震抡着胳膊就很自来熟的攮了叶炳文一拳,跟着抬手就搂住了他肩膀。 在场所有人就队长贾寸山脸色阴沉,都快黑成了煤炭,一个人站在旁边点了根烟。 叶炳文多精明,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边跟众人开着玩笑,边低声询问关震原因。 得知了贾寸山是跟王强聊完天变成这样的,深谙人性的叶炳文,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将众人支开后,自个也点了根烟,踅摸着走到贾寸山身旁。 俩人互相看了看,相视一笑,贾寸山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 “恭喜啊。” “是我该恭喜你吧。” 叶炳文目视着窗外,意味深长来了句:“看样子贾队是要高升了。” “……” 贾寸山错愕一怔,眼神仿佛看到鬼了一样。 “不过,贾队,王强这个人是不能信的。” 叶炳文没有直接拆穿他,而是尽量的委婉提醒:“坐在他那个位置,要考虑的是局势平衡。他不可能将整个三队都给踢出去,也不可能把你们全开除。” “可以后他就是局长了,必须得稳定全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平衡。” “二队江伯松是个墙头草,没有任何威胁性,一队张亚东是他的亲信,就剩下你这个硬骨头……” “你说,你要是局长,你该怎么办?” 贾寸山权欲熏心的思路有了些稍稍清醒,但倔强的自尊心,让他不愿意接受叶炳文的批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 叶炳文不介意地微微一笑:“但现在,有个事必须得跟你商量。” “什么事?” “一支队不能留,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必须打掉。” 这话一说完,叶炳文两眼迸射出一道寒光,跟着将烟头掐灭了。 “怎么打?” 贾寸山听得一惊:“老局长在的时候都动不了,现在怎么动?” “王强对一线基层的掌控力,主要是来自一队,打掉了一队,我们才能团结二队,跟他这个局长叫板。没有了老局长,不代表我们赢不了。” 叶炳文轻蔑地笑笑:“一队之前主办的案件,抓了个五个嫌疑人,现在不是已经结案,进入了检察院的公诉环节吗?” “这个案子抓错了人,那五个嫌疑人,根本不是凶手。” “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老局长还在,一队为了完成破案指标,通过王强的关系,跟检察院、法院沆瀣一气,制造的一起冤假错案。” 听完这些,贾寸山如遭雷击,猛然回头,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叶炳文。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无所谓。” 叶炳文回过头,郑重其事地盯着他:“贾队,重要的是你该怎么站队。整个三队你是主心骨,都在看着你……” “要是我们这股力量出现了分裂,拿什么对付人家?自己都被瓦解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贾寸山脸色这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没吭声,但他的反应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认识到错误了。 叶炳文也是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责备,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扭身便走开了。 在体制、在官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叶炳文知道贾寸山被王强利用了,可要是不拉回来,而是将贾寸山推向对面,那越往后,叶炳文的队友就越少,树敌反而越多。 政治不是这么玩的。 政治是要将自己人搞得多多的,将敌人搞得少少的。 更何况,眼下的主要矛盾是打击政法委书记为首的犯罪集团,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忽略的。 ……&…… 天黑得很快。 傍晚六点不到,朦胧夜色宛若一张巨大黑幕,笼罩在整个江宁大地上。 街道两旁霓虹璀璨,年后的城区也开始热闹起来。 董四海从市公安局出来后,乘车直接来到了郑凯峰的大别墅。 吭哧吭哧地下了车,肥胖身躯甩动着胳膊,天气尚冷,他那肥大脑门上已经沁出了汗渍。 进了客厅,发现江宁首富郑凯峰、杨明发、杨明浩两兄弟,包括曹州县黄家三兄弟都在这儿,董四海一下就感觉这是真回家了。 “他马勒戈壁的!” 董四海骂骂咧咧地坐到沙发上,抽出纸巾一擦汗:“那姓叶的小子,够狠的啊!” “老子诚心诚意摆酒设宴,就想着交个朋友,草泥马的,转身就给老子卖了。” “唐云强都他妈不是局长了,那三队的贾寸山还他妈跟老子这一套。” 一屋子人都笑吟吟地看着他,显然大家都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只是任由董四海发发脾气,没人真生气。 郑凯峰站在咖啡机前,亲手沏了杯咖啡,还做个意式拉花。 两根小手指捏着杯把手,扭身踱步到客厅地毯上,脸上挂着笑意,缓缓坐下。 一举一动,充满了西方绅士的姿态,散发着高人一等的贵气。 “哎呀,瞧给咱家老董委屈的。” 旁边的杨明发哈哈一笑,一手拍着董四海那宽大后背,一手从伸进后腰,抽出一把铁疙瘩扔出去。 “拿着!草他妈的,今晚就给姓叶的那小子毙了。” 董四海慌忙接住手枪,愕然一怔,瞪着两眼看向杨明发。 那小表情,看得众人瞬间就开怀大笑起来了。 “行了!” 林秋萍的丈夫杨明浩是个斯文人,笑得很含蓄,一扶眼镜框道:“叶炳文的背景关系,应该是省公安厅的,今天点名要让他做调查组的组长。” “什么调查组?” 董四海一脸问号。 “杏林乡煤矿案重启调查,还有去年死掉的那个孙千。” “……” 董四海这下脸都绿了:“草!叶炳文到底什么来头?” “他什么来头不重要。” 看得出,杨明浩基本上是这些人里面的军师,负责出谋划策的。 “王局长给指了条明路,叶炳文这孙子不能再留了,但也不能直接对付他,这样会引起省公安厅的注意。” “眼下的方法,郑董我们几个刚才讨论了一下,先解决孙国忠。” “刚刚我们查到,孙国忠一年半前,在曹州县承建过一座乡镇医院,给它解决了,搭进去几条人命,制造出工程事故。” “案子一出,就让市局一支队这边接手调查,第一件事就是把孙国忠拘了。” “曹州县是朱书记的地盘,加上老黄他们三兄弟控制着,一支队前去调查……” “这样一来,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能将孙国忠给办成铁案,彻底堵死了他儿子孙千被杀的案子。” “叶炳文尽管放手去查,后面再找机会解决掉姓叶的,将所有问题都推向赵春红身上。” 第110章 周春艳功力见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曹州县的情况很复杂。 现任县委书记朱庆幸,今年才刚刚三十六岁,不仅所有县委常委都是他的人,连垄断黑道势力的黄家三兄弟也听他调遣。 除了朱庆幸个人能力够强之外,最大原因他爹朱宏武,是曹州的老县委书记。 完全可以说,整个曹州县都是他们朱家的也不为过。 叶炳文上辈子离开龙海县后,就是来到曹州县担任公安局副局长,巴结上朱庆幸后,从此一路青云直上,直到重生前被撞死! 所以。 郑凯峰、杨明浩这帮人经过再三权衡,只有把问题转移到曹州县,交给朱庆幸才能解决。 因为,那才是他们的地盘,是他们的主场! 江宁市这边可就不一样了,以前有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遏制着市长于凤琴,再加上政法委书记卢生林作保,首富郑凯峰这帮人还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现在不行了,官场完全变天。 市长于凤琴开始倒戈,有点像跟市委书记梁景玉站在一条线上的意思。 如果再闹下去,保不齐大伙儿都得一块完蛋。 “诶!这招可以啊,这是王局长给的意见?” 董四海听得眼前一亮,一肚子火都消了。 “王局长昨天大半夜给我电话里好一顿耍官威。” 郑凯峰还是有些情绪的,两根手指捏着雪茄钳,夹住雪茄烟头咔嚓一声,将茄套剪去,捻了捻后缓缓点燃。 “世道变了,让咱们把尾巴加紧点,人家现在是市公安局局长了,连卢书记都得谦让几分。” 这话没错。 手握绝对实权的公安局局长,一旦进入市政府班子,那可一点都不比政法委书记弱,要是再强势一些,甚至都能压过卢生林。 公检法里面,公安局绝对是权力最大的! “郑董,今晚我们回去,就准备动手。”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黄家三兄弟开口了。 老大黄友金,今年四十五,是兄弟三个里面最像农民的,满口黄牙,歪嘴,头发灰白。 平生三大爱好,抽烟喝酒嚼槟榔,就这说话的功夫,手上烟都没断过,一根连着一根地抽。 “孙国忠建的那家乡镇医院,生意是很不错的……” “这段时间又是过年,晚上还真有一些人是住在里面。” “医院后面就是一片蓄水池,很容易搞的,只要挖开地基,加大水量,就能把房子冲塌。” “肯定要死几个人,不死人怎么搞孙国忠嘛……” 相比老大这种土包子形象,老三是就像城市人了。 因为当下港片流行的原因,老三黄友发每天都是油头粉面,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但脖子里挂着大金链子,形象就显得有些暴发户了。 属于典型的没上过学,又强装文化人的模样。 “医院的事情好搞。” 黄友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这叶炳文不能死在我们曹州县啊。” “都知道叶炳文上面是省公安厅,要是人在曹州出事,这不是引火烧身嘛?” “我觉得……还是将这小子弄死在龙海县,县长徐志军不是一直想调走吗?弄死了叶炳文,刚好也能摁住徐志军。” 郑凯峰没说话,四十五度仰着头,抽一口雪茄烟,就练习怎么吐烟圈。 “搞叶炳文,我来想办法。” 董四海听到叶炳文的名字,恨得直咬牙:“他不是要带人去调查煤矿吗?老子就派人……” “老董,你还是算了。” 没等他说完,杨明浩就讥讽一笑:“让你解决个孙国忠,都特么能让公安给逮住,就别说做掉叶炳文了。” “我靠!这他妈能怪吗?” 董四海就不服气了:“谁知道魏长民那孙子早他妈派人在里面蹲着了。” “哎呀,这么点事情嚷嚷什么啊?” 黄家老大黄友金听不下去了,捏着一颗槟榔扔进嘴里:“我们来搞就行了,叶炳文是当过兵的,不好对付,不能像抢地盘一样,董老板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搞女人啦。” 话一说完,眼瞅着天色越来越黑。 黄友金便一抓槟榔袋,站起身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好了!郑董,我们要回去干活了……” 没有啰嗦,黄老二跟黄老三纷纷站起,跟着大哥黄友金就离开了别墅客厅。 屋内郑凯峰一众人陷入沉默,气氛安静下来。 ……&…… 市公安局下班的时候,已经天色大黑。 叶炳文本来想今天去买一辆自行车的计划,也基本上落空了。 又因为今天第一次进入三队,加上他现在还是调查小组的组长,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要花钱请弟兄们吃点喝点。 于是。 下了班后,叶炳文就跟队长贾寸山、副队长关震带着十几名三队刑警,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小餐馆来个聚会。 都是一群出外勤的野蛮人,喝起酒的时候,那是真不要命。 连叶炳文这个五十多岁的灵魂,硬生生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 没人谈工作,也不谈什么局里的那些破事,就纯喝酒谈交情,到最后一半人喝吐了。 男人之间的交情,往往都是一场大酒之后,直接就升华了。 散场时已经深夜十点,目送所有人离开,叶炳文站在路边点了根烟,让脑子清醒一些。 才发现这个位置就在市中心,距离周春艳的住处最近,反而距离一药厂家属院还有两三公里。 叶炳文哈着酒气,回想起今天在办公室,被林秋萍搞得一肚子邪火,确实需要找个地方释放一下。 一念至此后,叶炳文便决定今晚不回家了,直接去周春艳的地方住。 掐灭烟头,过了马路,没多久便到了楼下。 抬头看了看上面窗户,客厅还亮着灯,看样子人还没睡,于是便径直上楼。 到了门口,抬手敲响。。 “谁啊?” 隔着房门,隐约能听到电视声音,但敲门后,电视音量明显调小了。 周春艳有些警惕的询问,但没着急开门。 当当—— 叶炳文没说话,低着头继续敲门。 “谁啊?” 周春艳这次到了门口,似乎有些害怕,声音轻微颤抖:“不说话不开门。” “我!” 叶炳文只是冷冷说了一个字,房门便咔嚓一声打开,隔着防盗门,看清叶炳文后,周春艳马上露出了笑容。 既没有埋怨大半夜敲门,也没嫌弃满身酒气,赶紧打开了防盗门,拿着拖鞋亲手给叶炳文换上。 “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周春艳一手将长发塞到耳后,随手关上门,搀扶着叶炳文就往客厅走。 “孩子呢?” “孩子睡了。” “唔——” 周春艳话没说完,腰身就被叶炳文一把抓住,身上单薄的睡衣瞬间就被撕开,露出那雪白肉身。 叶炳文很是霸道的将她往沙发上一扔,因为客厅拉着窗帘,所以没了任何顾忌,脱掉外套,猛虎下山般的扑了上去。 面对这种粗暴的劲头,周春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坏了,竟主动去解叶炳文的腰带,嘴上呼着热气就到了他耳边,呢喃着说了句。 “累了一天,你别动,我来。” 讲实话,叶炳文被惊到了。 一个错愕还没回过神,就见周春艳已经翻身而上,冲着他微微一笑,双手便开始忙活起来。 她趴下身,她压着他,她用最温柔的声音轻声说着。 “只要你来,我不会让你辛苦一点点。” 话音一落,脑袋便贴着他热乎乎的胸膛往下游走,搞得叶炳文倒吸冷气,仿佛触电一般,全身神经都给绷直了。 第111章 少妇少妇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生完孩子的女人,体内分泌的雌性激素要远远大于未经人事的少女。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要更加具有女人味的原因。 周春艳属于雌性激素极为旺盛的一类,天生媚骨,加上这丰腴的身子,简直就是天生的男人克星,妖得很! 叶炳文上辈子也是从女人堆里蹚出来的,可面对周春艳算是遇上强敌了。 “今天,就听我一次,好吗?” 周春艳伸出一根玉指,贴着叶炳文脸颊缓缓下滑,妩媚一笑道:“你尽管睡觉,好好休息!” 话音一落,那纤细手指又骤然往上移动,盖住叶炳文一双眼皮后,轻轻下压,便将他两眼给闭上了。 确实累了。 连日来的案件、局里的斗争,各种繁杂事情交织在一块,叶炳文索性放空思维,放平呼吸,感受着风一样的抚摸,渐渐陷入沉睡。 客厅光线黯淡下来,尽显暧昧旖旎。 周春艳回身坐下后,非常珍惜这一刻的静谧,她一脸挂笑,很是甜蜜的欣赏着这个男人。 一阵夜风透过阳台窗帘缝隙吹进来,将她身上的纱衣吹得紧贴娇躯,朦胧光线下,她缓缓站起,走到窗前将帘子拉紧! 九十年代的暖气,几乎全是地暖结构,哪怕窗外大雪纷飞,屋内也会燥热的汗流浃背。 周春艳感受着一股强烈的暖意袭遍全身,驱散了窗外夜风吹来的寒意,仰着头,两眼一闭。 脑海中回想起这些年来遭受的屈辱,想起自己这辈子都被毁了的那种痛苦,周春艳就想哭,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狠狠占有身下这个男人。 叶炳文被折腾的哪里还有睡意,一个翻身站起,他不是喜欢被动的人。 都是在释放情绪,都陷入了忘我的境界,直到最后,叶炳文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他脑子里很混乱,一会儿是工作上的事情,一会儿又是面前的肉身。 调查组成立了,他叶炳文从此就算是有了新的身份。 不管是不是因为康钰的原因,都可以确认省公安厅是在为他作保,因此,叶炳文接下来必须放手一搏,也将是一场酣战。 玩了一辈子的官场,他太清楚当正面较量没胜算的时候,对手一定会想办法对自己进行肉身消灭。 所以。 叶炳文必须做好全面准备,无论官场上,还是私下里决不能给卢生林、王强这帮人一点机会。 一夜无话。 第二天,还在熟睡中的叶炳文冷不丁被一丝丝凉意吵醒,睁开眼后,就见周春艳披头散发的跪在沙发旁边。 登时,被吓了一跳,一把将其推开。 “滚!” 叶炳文有些烦躁的一把抓住她头发,将其甩了过去:“大早上的,疯了?” “……” 被扔到墙角的周春艳一脸委屈,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赶紧道歉:“我……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一下。” “舒服个屁,想舒服的时候我自然会舒服。” 被这么一闹,叶炳文也没了困意,扭身便下了床,找了半天却没找到自己衣服。 “哦!你……你衣服我昨天晚上给你洗了。” 周春艳慌忙跳下床:“不过你别担心,我洗完之后,用吹风机吹了很久,家里还有暖气,这时候已经干了。” 说完,就见周春艳狼狈的跑出去,将昨天叶炳文穿的那身衣服拿了进来,上面的污渍确实被洗干净了。 “周春艳。” 叶炳文很是服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没必要给我耍这些心机,懂吗?” 周春艳没来由的一愣,似乎不太明白。 其实从昨晚叶炳文一进门,两人发生关系到现在,周春艳所做的一切,都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是想利用床上的功夫将自己牢牢拴住。 深更半夜觉都没睡,还将自己的衣服洗了后又吹干,怎么看都像是在卑微的讨好自己。 当一个人过于下贱时,只会让人厌烦。 “不!不是!” 周春艳愣了片刻,有些反应过来了,赶忙解释:“叶炳文,你别误会,我……我只是怕你不来了,我并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 “为什么怕我不来?” 叶炳文促狭一笑:“我要是不来,你不应该更开心吗?” “在江宁,我们母女俩谁都不认识,尤其一到晚上,有人敲门都不敢开,怎么会开心?” 周春艳一脸疲惫的苦笑着:“我知道你很厉害,能从县公安局调过来,就说明以后会更厉害。” “叶炳文,我很清楚我的身份,以后根本没办法想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了……” “一旦我去外面做事情,徐志军肯定会找到我,他一定会纠缠我,可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触,我怕他老婆有一天找上来。” “我现在也不敢回家,所以我只有你能依靠。” “不过你放心,叶炳文,我不会纠缠你,只要你偶尔来看一看,我就很安心了。” 也算是一个很清醒的女人,没有太过分的要求,也没有太心机婊的伪装。 只不过,叶炳文听完一笑置之,三两下穿上衣服,连早饭都没吃,作势就要离开。 “你现在就要走吗?” 周春艳有些失落道:“我天不亮就起来给你做的早饭,吃一点行不行?” “下次再来吃。” 叶炳文在门口穿鞋的功夫,周春艳急急忙忙冲进厨房,拎着一大包东西出来了,到了跟前就递过去:“把这个带上吧。” “这是什么?” “我过年炸了一些东西。” 周春艳打开了塑料袋后,就见里面全是炸的年货,什么炸排叉、油丸子、炸蕉叶、带鱼之类的东西,都是农村过年喜欢囤积的食物。 登时,叶炳文还真被这女人搞得有些心头一暖,但还是拒绝了。 “放着吧,我直接回单位,没办法带。下次来的时候再拿。” 话一说完,叶炳文拉开门便匆匆下楼了。 周春艳脸上有些悻然,但一想到叶炳文跟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变温柔了,当即又很满足的一笑,他果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关上门,心里头越发开心,抱着一大袋年货又乐滋滋的塞进冰箱,替叶炳文保存好。 从楼上下来时,也不过刚刚七点,其实时间还尚早。 叶炳文现在身份很敏感,他也是怕在这里遇到熟人,所以尽量避开高峰期,来到市中心,路边早点摊已经开始摆了。 对付着吃了顿早餐,便像散步一样朝着市局走去。 调查组昨天就已经正式成立,他是组长,关震是副组长,又从三队抽调了几名警员。 虽然调查组的主要任务是对杏林乡煤矿案、以及孙千被杀案重新展开调查,可叶炳文并不想着急开始。 原因很简单,市局一支队这波人不干掉,后面无论调查什么案子,都会给他们带来很大阻力。 可想要扳倒一支队,就必须从他们刚刚了结的那件案子开始。 案情很简单,就是一名大巴车女司机被害,属于典型的抢劫杀人案,可一支队苦苦找不到凶手,又碍于老局长唐云强的高压,加上破案指标,索性就找了五个本身有案底的社会青年,将其活生生打成了罪犯。 这份案卷,叶炳文上辈子是看过的。 一支队丁磊等人,对被冤屈的嫌疑人动用了刑讯逼供,手段非常残忍,其中一人还将舌头活生生咬掉半截。 所以。 叶炳文决定利用这件案子,废掉整个一支队。 可眼下这个案子已经结案,送交了检察院,于是叶炳文一大早都没回市公安局,而是直奔市检察院,去找老连长陈新龙。 第112章 再会老连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上次跟老连长陈新龙见面,还是年前,那会儿叶炳文正在住院。 只不过,后来因为市政府秘书长郑秘书被双规,打着反腐内纠的名义,开始在公检法内部进行很大的人事变动。 老局长唐云强就是这么被内退了,他牵头成立的杏林乡煤矿调查组也无疾而终,临近年关,就被解散,案子转交给了当地县公安局。 老连长陈新龙在这一点,深知是愧对叶炳文的。 所以,他到走,都没好意思跟叶炳文打招呼。 煤矿的案子实在太大了,还搭进去了叶炳文父亲的一条命,陈新龙是心怀愧疚的。 对于这一点,叶炳文很能理解他的无奈,更不会将责任推到老连长身上。 人在官场,很多时候命运根本不是自己能左右。 于是。 今天一大早八点不到,叶炳文就在市检察院门口等着了,一直到八点五十左右,才远远看到陈新龙的身影出现。 两人见面后,四目相对,陈新龙明显诧异地一怔。 “炳文?” “老连长,我又来打扰你了。” 叶炳文浅浅一笑,伸手走了过去:“不过我这次身份不一样了。” “听说你调市局来了?” 握了握手后,陈新龙看着腕表时间,驻足在院门口询问。 “是。” 叶炳文颔了颔首:“找你聊公事,马上上班了,是去你办公室说?还是在这儿?” “走吧,找个地方。” 经历了煤矿案的调查,陈新龙是有些脸色不悦的。 对于他而言,叶炳文现在就像是江宁市公检法的瘟疫,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都不想跟他走得太近,哪怕老连长也难免有些顾忌。 似乎生怕被别人看到,陈新龙拉着叶炳文故意走到旁边一条巷子,避开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老连长,你至于吗?” 叶炳文哪里还能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我就那么让你不堪?” “炳文,不管在部队,还是在地方,你都是个好兵。” 老连长陈新龙一脸心酸地道:“但是跟当兵的时候不一样,官场上的敌人是看不出来的。现在整个公检法,都对你……” “行了!” 叶炳文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打断,冷笑道:“你给我交个底,我想知道你的立场。” “炳文,你别误会。” 陈新龙一惊,赶忙解释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说我害怕他们,而是我想等待,等待你懂吗?” 叶炳文眨了眨眼,没吭声。 “你知道,年前不只是你们局长唐云强被内退了,因为调查杏林乡煤矿,我们检察院的丁副检察长也被调走了。” 陈新龙这话一说完,叶炳文就不由得两眼一凸,很是惊愕。 所谓的丁副检察长,就是上次跟唐云强一起拍板,决定检察院和公安局联合组成调查组的那名女领导,全名丁慧娟! “现在你懂了吧?” 老连长陈新龙两手一摊,很无奈道:“整个公检法都他妈黑透了,两个多好的领导,都能被调走,你说……我一个小小的侦监科副科长,我能决定什么?” 这话没错。 只能说现实让老连长不得不学会藏起锋芒,否则,一旦自己被处理,任何案子都接触不到,更别说再想帮忙之类的屁孩。 “我明白了。” 叶炳文了然地点点头:“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我现在身份变了。” “不就是成市局支队刑警了吗?” “不是。” 叶炳文微微一笑:“王强昨天刚跟我任命的,由我组建一个调查组,重启杏林乡煤矿一案的调查。” “?” 这话一出口,直接给陈新龙cpu干烧了,连连眨着眼:“王……王强会这么好心?” “省公安厅下的指令。” 叶炳文这话一挑明,陈新龙彻底惊了,满脸看到外星人般的表情,久久都没说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在帮我。” 叶炳文看出了他的疑惑,苦笑了下继续道:“但可以肯定,有人是希望我继续查下去,而且这个人是能在省公安厅说得上话的。” “所以,连长,这个时候,你觉得我能后退吗?” “龙海县那么大一个煤矿,仅仅扳倒一个赵家父子就能结束了?” “以前孤立无援的时候,我都敢干,现在省公安厅站出来指名道姓的让我查,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查下去?” 陈新龙也是有血性的。 但年龄和经历让他学会了做人做事不那么直,现在叶炳文搬出来了省公安厅,几乎是给陈新龙黑暗的环境中带来了一缕曙光,直接点燃了他的斗志。 摸索着跟叶炳文要了根烟,连抽了好几口,他要重新调整一下思路。 叶炳文也不催他,就陪着一会儿跟着抽了一根。 俩人就这么站在巷子里,互相对视着,逐渐将一根烟快抽完时,陈新龙扔掉烟头,抽了下鼻头,来了精气神。 “说吧,想让我怎么搞?” “市局一支队上个月刚刚有个案子,移交到你们检察院这边。” 铺垫了一大圈,叶炳文才终于进入正题:“你留意一下,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是五名青年人,案情是一名大巴车女司机被抢劫杀害。” “嗯嗯!我知道!” 陈新龙非常认真的听着:“但这案子怎么了?” “冤假错案。” “什……什么?” 陈新龙豁然一惊:“你怎么这么肯定?” “连长,你信我的。” 叶炳文总不能跟他解释自己重生的原因,只能非常笃定道:“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这五名嫌疑人是一支队为了完成破案指标,临时抓来的五名有前科无业青年。” “他们所有的供词都是假的,是被刑讯逼供打出来的……” “你们侦监科主要就是负责批捕起诉,老连长,必须得想办法打回来。” 陈新龙不说话了。 他很清楚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历经了年前的人事调动,市检察院这边领导层也换了人,如果推翻一个案子,他一个侦监科的副科长权力非常有限。 一旦领导强行干预,将案子找个理由转换到其他人手里,很轻易就能踢开他陈新龙。 “在担心什么?” 叶炳文岂能看不出他的忧虑,扬着嘴角一笑道:“老连长,你信我吗?” “炳文!” “你就回答我,信不信我?” “信!” 陈新龙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狠狠点头:“我信你。” “信我,你就放开手去闹,你别任何顾虑,就算你违反了规定,我也能保你。” 叶炳文非常严肃的直视着连长,郑重道:“我就是用这个案子,操翻整个江宁市公检法系统,闹得越大,对我们越有利。” “如果不能一举掀翻整个政法系统的黑幕,我这个所谓的黑煤矿调查组组长,就是个摆设。” “王强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有自信给我任命……” “公检法三部门,公安局目前最难动,但只要废掉主办案件的一支队,就能彻底对准公安局长王强。” “案子闹到最后一步,市委市政府、以及省公安厅都会介入,我们的靠山才真正能显现出来。” 这一番话是彻底给陈新龙打了鸡血,重重深吸了口气,狠狠颔首道。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13章 玩一手点操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我儿子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 “你们凭什么抓我的孩子啊?我孩子根本不是杀人犯……”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们一家还怎么活啊……” “公安局就能胡乱抓人吗?警察就能不讲王法吗?” 叶炳文跟老连长分开后,从市检察院一回来,人还没到市公安局楼下,远远就看到市局大门前跪趴着一众人,连哭带嚎。 现场足足有十五六人,拉着白布横幅,写着各种鸣冤申冤的字眼,歪歪扭扭,确实触目惊心。 带头的几个人干脆就在公安局大门前弄了个火盆,开始在里面烧冥纸了。 “我的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呜呜呜!大家都来看看,我儿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被公安局抓进来,成了杀人犯。” 瞧见这一幕,叶炳文隔着老远就忍俊不禁。 他知道,是刑侦三支队撺掇的这一场局。 跪在市公安局大门前的这伙人,正是市局一支队抓捕的那五名青年家属,其实在此之前,这些家人也曾来申冤过。 可自家孩子、或者自己丈夫被关在里面,一支队威胁他们说如果再闹,量刑就会加重,很可能会死刑。 更何况,五个被错抓的青年饱受了刑讯逼供,一支队故意让他们跟家人传话,闹得越厉害,打的就越狠。 最终没办法了,这些家人们再也不敢露面,只是一味地笨拙的寻找证据,他们以为有了新证据,就能将孩子救出来。 可是。 他们哪里知道一支队从始至终根本没打算放人,并且已经结案移交检察院,准备正式提起刑事公诉。 叶炳文清楚记得上辈子,这件案子最后被法院一审判成死刑,好在最高法那边以证据不足、供词漏洞百出为依据,将死刑给驳回了。 后来二审虽然改判,可这五个青年活生生蹲了十几年,直到其中一人刑满释放了,案子才重启调查。 虽然最后五人被无罪释放,公检法给每人赔偿了一笔巨款。 但却没追责任何一个人。 这他妈就是现实! 因此,叶炳文就决定以这件案子为突破口,联合整个三队,玩一手点操,彻底将一支队给办了。 昨天在他被任命为调查小组的组长后,当晚就让三队的警员,去分别联系那五名被抓的青年家属,撺掇起来,到市公安局这边闹。 叶炳文本以为还得过两天他们才能来,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都聚在这里了。 “干什么呢?谁让你们在这儿胡闹的?” 正当这时。 市公安局的几名保安,和一部分信访科的警察纷纷冲了出来,拎着警棍,就开始往外哄人。 “赶紧走!听到没有?” “再不走,全给你们拘了,知不知道这叫寻衅滋事?” “说你呢,跪在这里干什么?站起来……” 冲在最前面的还真就是一名保安,并不是个公安干警,虽然同样戴着大檐帽,可制服完全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 到了几名嫌疑人家属前,几乎不给人家说话的机会,上去一脚就将烧纸钱的火盆给踹翻了。 “你们干什么?我们就想要我们的孩子,有什么错?” “就是!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家孩子?他什么错都没……” “把孩子还给我们,我们就走……” 这些家属哪里敢跟公安局警察对抗,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他是真害怕,眼巴巴地望着市局大院里面。 “什么孩子?你们来多少次了?” 保安将火盆给掀了之后,信访科的领导才上来了,背着手往前一站道。 “你们那几个孩子到底有没有杀人,不是你们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证据说了算,明白吗?” “这个案子目前已经进入检察院,如果他们真是被冤枉,到时候法院自然会还你们真相。” “可他们要不是被冤枉的呢?你们这么闹,就是在跟国家法律对抗。” 这位信访科的副科长四十多岁,很具有官威的怒吼起来,硬生生给十几名家属吓得噤若寒蝉。 看到这一幕,叶炳文赶忙加快速度,三两步就走了上去。 “刘科长这话说得也太吓人了。” 叶炳文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到了跟前,搀扶住一名被抓青年家属道:“上级再三要求,对待人民群众要有耐心,要像对待自己父母一样。” “你们这一上来就动手,到底是他们闹事,还是因为你们害怕了?” 说着,叶炳文扭过身,拉着一名名家属人员,话锋一转道:“各位叔叔阿姨,咱都别急,好吧?” “我们公安局是为人民服务的单位,大家有什么冤情,就都进来好好说,说开了,说明白了,就都能解决问题。” 叶炳文穿着一身警服,就这么一番话,顿时让一众家属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个个眼珠子都亮了。 他们不认识叶炳文,但昨晚是有警察去家里特意叮嘱他们,要去公安局为自己孩子申冤,他们就知道是有好警察的! “诶!诶诶……” 都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纷纷都簇拥到叶炳文身后,一边警惕地看着信访科那几名警察,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叶炳文,你做什么?” 有警察参与进来了,门岗保安这几个人就不敢吭声了,只能信访科的领导出面怒斥。 “你也是公安干警,知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就敢这么跟局里添乱?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刘科长?” 叶炳文倍感冤枉的一怔:“我闹什么了?人民群众对我们公安干警的工作不满意,有问题,人家来申冤,难道我们拒之门外?” 一大早,市局大院门口就闹这么大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三支队那边得到消息后,副队长关震带着人就急匆匆的跑来了,十几名刑警一到跟前,马上就将场面给镇住了。 “怎么回事儿?炳文,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大伙都是提前商量好的,但就故意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回头又看向信访科的那几名公安。 “刘科长,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还把人民群众给堵在外面?就这么怕老百姓吗?” 整个公安系统,谁不知道就刑警跟治安是最像流氓地痞的,加上三支队又是个特殊群体,昨天还大闹了一场,连局长都没敢严惩,信访科这几个警察哪里敢硬碰硬。 “来来来!几位叔叔阿姨,你们里面请……” “咱市公安局虽然已经换了局长,但还是跟以前一样,王局长是很好的人。” “你们孩子被抓了是吧?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局领导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当然了啊,如果他们真的违法犯罪了,那就必须得按照国家法律执行……” 关震属于典型的戏精一类,了解完这些人的身份后,当场就谄媚言笑地拉着十几名家属就往局里走,到了门口时,还一把将保安给踹开。 “滚一边去,看不到挡住路了?眼瞎了啊?” 那两名小保安就很委屈,抿着嘴,求救般地看向信访科刘科长,可惜,后者自己都敢怒不敢言。 趁此期间,叶炳文加快脚步,径直上了楼,来到刑侦三队办公区域后,找了部电话就拨了出去。 嘟—— “喂?你好,这里是市电视台法治频道……” “我找康钰康记者。” “请问您哪位?怎么称呼?” “叶炳文。” “您和康记者什么关系?” “朋友,你就直接说我找她,要紧急事情。” “好的,您稍等!” 第114章 冤假错案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喂喂喂?” 康钰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半分钟不到,她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 “叶大警官,稀客啊,居然打电话打到我们单位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市公安局有个大新闻,要不要来现场采访?” 叶炳文站在窗前,一边俯瞰着楼下发生的混乱,一边道:“刑侦一支队去年年底主办过一个抢劫杀人案,他们抓获的几名嫌疑人,很有可能都是错的。” “现在家属已经闹到了市公安局,我们三队做保,已经把人请到局里喝茶了,领导到现在还没出面。” “你这个康大记者不是一直想要搞大新闻吗?要不要来一趟?” 康钰明显是了解市公安局内部纷争的,听完这话,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 鬼机灵的小脑袋转悠两圈,坏笑着询问:“叶炳文同志,你这是要拉着我为你站台吧?” “我这个人一向实事求是。” 叶炳文促狭一笑:“暂且不谈我的立场,难道面对这种黑暗执法手段,你康大记者就真坐视不管?” “好好好!” 康钰并没有意识到案情真正的残酷性,只是单纯地以为叶炳文想找她借势,但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呢!这次就当为你撑场子了,等着!本小姐马上驾到!” 三两句说完后,两人通话便挂断了。 叶炳文回身走到窗前,神秘一笑。 他已经知道康钰是大有来头的,加上她新闻记者的身份,双重buff叠加,咬死了一支队主办这件冤假错案,彻底将这把火在市公安局点燃。 不废掉一支队,就没办法将二支队拉拢过来,更谈不上壮大三支队的力量。 牵一发而动全身,叶炳文彻底要来一波狠的。 ……&…… 与此同时。 市公安局楼上,局长办公室内。 几名局领导都聚集于此,除了一支队队长张亚东,还有消失好几天的局政委陆超也来了。 局长王强就背着手,站在窗前,一脸冷漠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幕幕。 如果情绪能杀人,保证这时候的叶炳文早他妈被碎尸万段了。 “自从叶炳文来了之后,整个三队比以前还要嚣张了。” 陆超一手抱着保温杯,冷笑一声:“无组织无纪律,这是真把我们不当回事。” “王局。” 脸色最难看的还得是张亚东,作为队长,很清楚叶炳文今天叫来这波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刚刚检察院那边来电话了,今天一早,叶炳文就去找了侦监科的副科长陈新龙。” “那是他的老连长,不奇怪。” 政委陆超笑容收敛,拧着眉头道:“但这个案子不是一直都是你们一队主办的嘛?叶炳文是从哪儿了解到的案情?”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张亚东就感觉真他妈邪了门,这件案子就算整个一支队,也不是人人都了解,只有办案的几个主要人才知道具体过程。 叶炳文这个从龙海县过来的小警察,拢共没来过市局几次,他是怎么了解那么清楚的? “现在不是反思的时候。” 局长王强沉默了良久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老陆,你出面吧,作为局领导,我们都藏着总不是个事。” “王局,只怕我是压不住叶炳文啊。” 陆超面露难色:“这小子现在身份变了,连您都不放在眼里,我更不算什么了。” “不是让你去压他的,而是去解决这件事。” 王强严肃的看着他,正色道:“十几名家属聚集在局里总不是办法,如果媒体来了呢?我们要是都不出面,任由他们胡说八道,影响只会更加恶劣。” 到底是考虑的层面不一样,王强的思路和预判性总是让人敬佩。 政委陆超恍然后,旋即点了点头,一支队张亚东还想跟着去,却被王强给挽留了下来。 “你别出去了,叶炳文的目标既然是你,你要回避。” “王局,我……” 张亚东就很不服气。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王强冷静得可怕,等办公室门一关闭,他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张亚东:“既然这个案子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办成铁案。” “这五个嫌疑人,不管是真是假,都要想尽一切办法,从证据、证人到口供上,都得形成闭环。” 道理张亚东是都明白,可实际操作起来根本不容易。 单说这证据这一封面,小半年前女司机被杀后,按照尸检推断,作案凶器是一把匕首,可到目前为止,谁都没有找到。 哪怕后来随便买了一把类似的匕首,伪造了证据,可又在证人、犯罪嫌疑人的供词上出现了难题。 要知道是五个嫌疑人,想让他们保持一致的口供,这一点太难了。 总不能制定一个剧本,明着让所有人都背诵吧? 更何况,这五个人的反抗意识还很强,就算能降服一两个,可总会有一个人宁死不屈,拼了命也要反抗到底。 这是最难办的地方! “我国的《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五条,你还记得吗?” 王强似乎看出来了张亚东的困扰,笑吟吟的提醒了一句,后者愕然一愣,便开始仔细回想起来。 “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没有被告人供述,证据确实、充分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 这话一说完,张亚东方才听明白了几分,黯淡的眸子变得明亮起来。 “王局,我明白了。” 张亚东深吸了口气道:“如果证据充足,在铁证面前,哪怕这帮人死不承认,也一样能办成铁案。” “明白就好。” 王强欣慰地笑了,冲着门外一挥手:“去吧。” “好!” 目送张亚东离开,等房门再次关闭后,王强这才拿起座机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 “我这里有五个人被抓起来了,他们家属闹得很凶,你们出点钱摆平他。” 王强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道:“只要他们答应不再闹事,要多少钱我都给。如果有人不要钱,非要闹就看你们了。” 话一说完,电话当即撂下。 ……&…… 此时。 市局一楼会客厅。 十几名家属乌嚷嚷的屋内哭个不停,三队刑警鞍前马后的倒水、劝慰,可人家根本不是来听好话的。 “同志,你们领导什么时候来啊?” “不是说也跟我们解决问题吗?领导都不出面,怎么解决啊?” “对啊,我们都在这儿待十几分钟了,怎么一个局领导都没来?” 都是淳朴的老百姓,他们不懂公安局内部的斗争,他们只想让自己孩子早点放出来。 所以抓住三队刑警的胳膊就连连央求,又是跪下,又是鞠躬,哭的是真万般悲恸。 “来了来了!” 正当这时,局政委陆超带着几名干警进入了会客室,挥着两手,很具领导范的说着。 “大家别慌,好吧?先给大家介绍下,我叫陆超,是咱们市公安局的政委。” “你们的事情呢,我也听说了,都是为人父母的,孩子犯了这种事情,当爹妈的一时接受不了,我能理解,我也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诸位也要搞明白一点,我们这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场啊,我们要讲法律的,对不对?” 陆超这番话根本不是在平息矛盾,而是直接下了定论,是基于他们孩子犯罪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劝导的。 十几名家属听得先是一愣,互相看了看后,渐渐都反应过来了。 “不是,领导,我们家孩子没犯罪,没杀人啊!” 第115章 彻底闹大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大家冷静!冷静好吧?” 陆超属于典型的官僚姿态,不管群众有多激动的情绪,他都无法共情,还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理中客立场。 “公安局是重证据、重事实的,你们感受我能理解,但我们也要遵守法律。” “如果你们再这么执意闹下去,还想不想见到自家孩子了?” “等上了法庭,警方和检察院会认为犯罪嫌疑人家属,非但没有认罪,反而还要冲撞公安局,这是多恶劣的性质,你们知道吗?” 话音一落,满屋子的十几名家属都被吓到了。 泪眼汪汪地看着陆超,又很焦灼很担心的不知所措起来。 “不是,领导,你们昨天晚上不是这样跟我们说的啊。” 一名家属慌忙将昨晚被三队刑警撺掇的事情说出来了。 “是啊,你们昨天晚上跑我们家,可是亲口说的,要来跟我们一个说法……” “这……这怎么我们来了,你们又说我们违法犯罪了?” 九十年代法律普及程度非常有限,哪怕是城市里,很多人对刑法、民法根本分不清,更别谈什么法律条文了。 “谁说让你们来这里要说法的?” 局政委陆超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都黑了下来。 十几名家属被问得有些茫然,回望了四周,就见身旁的一名名三支队刑警也有些逃避的眼神,这下场面有些乱了。 “陆政委,这话说得真有意思。” 正当这时,叶炳文的身影从门外出现了,进了屋就搀着一名被抓青年的家属就道:“据我了解,这件案子的五名嫌疑人被抓至今,证据链还没齐全,就已经结案了。” “人证物证、口供三样都不足的情况下,说明案子疑点重重,人家作为家属来过问一下,有什么问题?” 正常来讲,涉及刑事案件,都属于涉密问题。 别说群众或其他外人不能告知,哪怕就算是公安内部,除了主办此案的刑警之外,在案情没有宣告结束之前,任何警察都不能了解具体案情进展。 这是规定! 所以,叶炳文当着嫌疑人家属面,就这么直接透露了案情问题所在,是属于违反规定的。 “叶炳文,你不要胡说八道。” 陆超毕竟是市局政委,妥妥的副处级,属于绝对的实权领导。 脸色一沉,凶狠地怒视着叶炳文:“刑事案件本身就是非常严肃的流程,更何况,你不是这件案子的主办警察,你有什么资格妄加评论?” “陆政委,这话就过了啊。” 叶炳文戏谑一笑,扭身冲着十几名家属安慰道:“大家看到了吗?我们局领导明显不打算跟你们说明情况。” “不过没关系,市电视台法治频道的记者已经来了,现在就在市局大院外面……” “大家跟我来,你们有什么冤情,有什么问题,可以跟记者反应。” “我们人民公安任何时候,都会接受群众的监督,经得起任何舆论考验,跟我来。” 叶炳文是铁了心要叫板到底。 话一说完,便带着十几名家属就离开了会客室,刑侦三队一众人也有了主心骨,在副队长关震的带领下,保护着这些群众相继朝外面走去。 陆超脸都黑成了煤炭,想要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到了这一步,傻子都知道叶炳文想干什么,他是想扩大影响,制造舆论,倒逼公安局对这件女司机被抢劫杀害一案的重新调查。 ……&…… 这时,市公安局大院门外。 电视台法治频道的新闻采访车早就来了,但因为门岗保安不让进,只能在外面驻足等候。 康钰依然还是那身行头,马尾辫、冲锋衣,手里握着一根有线话筒。 相隔不远,看到叶炳文带领十几名老百姓走出办公楼时,她便跟着激动起来,边挥着手,边跟旁边的摄像师说着。 “来了来了,快打开机器!” 摄像小哥很配合,镜头盖早就拿下,跟着便开机启动。 这些家属就是一群底层老百姓,他们就算再傻,也看出来了公安局内部不和,是有人想利用他们孩子这件案子来进行权力斗争。 可是,他们不在乎。 只要是有人能救出来自家孩子,他们就愿意帮谁。 因此,他们现在对叶炳文就是无限信任,一个个跟在后面急急忙忙跑出市公安局后,到了大院门口,看到记者的摄像机就围了上去。 “您好!我们是市电视台法治频道的……” 康钰跟叶炳文使了个眼神,接着很默契的拿着话筒,拦住了为首的几名家属。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要一大早来市公安局聚众闹事?” “而且,我看到还拉着横幅,你们家孩子遭遇了什么事情?” 为首的一名家长呼吸很急促,一把抓住话筒就开始陈述事情原委。 案情之前说过,就是一名大巴车女司机,在郊外一个荒地被人杀害,身上钱财也都被洗劫一空。 从案发开始,24小时不到,警方也不知怎么调查的,直接锁定了他们家的孩子,一共五个人,认定为是犯罪嫌疑人,目前已经进入检察院的刑事诉讼阶段。 这是康钰第一次具体了解这件案子,那颗单纯的小心脏再次受到冲击,听的俏脸格外震撼。 “你们是说……” 康钰满脸不可思议道:“江宁市公安局是胡乱抓人?” “干什么的?干什么呢?” 就在案情询问到关键时,市局大楼内忽然就冲出来了一大波人,足足三五十名,一个个全身着警服,指着康钰他们这边就开始怒斥起来。 “谁让你们在这儿胡乱拍摄的?啊?哪个单位的?” “还有你们……” 为首的这几个人都是一支队的刑警,队长张亚东没露面,副队长丁磊还在住院,只能是警员冲上来了。 跟在一队刑警后面的几十人,面孔就很陌生了,但隐约能认出有一部分还是治安支队的。 呼啦啦的几十名公安干警到了门口,直接拉开长队,就将十几名家属全部拽开。 动作粗暴,格外霸道。 推开了摄像师的机器,一把抢过记者手中的话筒,大有要将其砸烂的样子。 “诶诶,你们干什么?” 康钰惊得连声大喊:“新闻记者采访社会热点事件,是新闻法规定的权力,你们凭什么阻拦?” “凭什么?就凭我看你们……” 为首的警察话还没说完,叶炳文、关震带领着三支队也冲上来了,两拨人当场陷入混战,就在围观群众和记者面前开始拉扯厮打。 这次,三支队这边终究还是人少了。 虽然没形成跟昨天一样的打斗场面,可三支队这边人数都被死死挡在市局大院内,腾出手的一支队和治安警直接就去抢夺机器,跟着还将群众驱赶。 十几名家属担心闹得太严重,会伤到关在里面的孩子,边哭喊着求饶,边转身相继离去。 摄像师将机器扔给康钰后,用自己身子死死挡住冲在最前面的警察,冲着司机大喊:“赶紧开车走,快!” 九十年代的摄像机非常重,康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临上车,还没等车门关好,司机就轰着油门远去了。 叶炳文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动手,不过就是假惺惺的比划了几下。 当看到康钰的新闻采访车离开,他不由得促狭一笑,扭身就径直上了楼。 今天闹这么一场,就够了。 康钰体会到了这件案子的黑暗程度,也掌握了新闻画面,最关键还引起了舆论效应,接下来才是正片刚刚开始。 第116章 你到底是谁?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经过这么一闹,全局上下的气氛都紧张了。 叶炳文悠哉悠哉地刚回到楼上,就见局政委陆超和两名副局长远远瞪着他,正当他准备扭身进入三支队时,一道怒吼声传来。 “叶炳文!站住!” 陆超压了一肚子的怒火,终于得到发泄。 刚才当着那些群众的面子,他只能强行克制住,可现在媒体和家属都全走了,骨子里的官威彻底彰显。 这一声怒吼,引来了整条走廊内各个房间的大小中管领导,以及来往的其他公安干警。 很明显,局常委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今天这种场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是叶炳文一手撺掇的闹剧,让市公安局整个领导层下不了台。 要是不将叶炳文的锐气彻底掐死,以后别说局长王强,就算是整个局常委的统治力都给大大减弱,那还了得? “你想干什么?啊?” 局长王强始终没露面,陆超作为副局长兼政委相当有实权的。 背着手,在一名名干警的旁观下,快步走到叶炳文面前,勃然大怒道:“那些群众是你找来的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政委,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话?” 叶炳文以前之所以偷偷摸摸地做事,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背景,没有依仗,涉及到权力层面一旦高调,就会被摁死。 可现在不同了,有了康钰连同省公安厅背书,加上市长于凤琴等人的站台,他现在尽可能地放手一搏。 “听不懂我的话?” 陆超恨不得咬牙切齿道:“女司机被杀案,是一支队主办的案件,刚刚进入刑事诉讼阶段,你就将案情公布于众,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纪律?知不知道你这是知法犯法?” “哦?我犯法了吗?” 叶炳文都听笑了,瞪着两眼环顾左右:“哎哟,陆政委,我犯法了,你为什么不抓我?” “叶炳文!” “陆超!” 政委怒声刚喊出三个字,却被叶炳文咆哮着将其打断,手指一抬,就站在走廊内,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指着陆超,铿锵用力道。 “我告诉你,一支队主办的这件案子,如果我要是错了,那五名被抓的嫌疑人,就是犯罪分子……” “用不着你们局常委开会处置我,我自己就脱掉警服,主动承担一切司法责任。” “可这件案子要是一支队明明抓错了人,采用了刑讯逼供的手段,以完成某些人的指标强行破案的话……” “呵!” 说到这里,叶炳文直视着他冷冷一笑:“谁犯了罪,谁自己滚到监狱去。” 说完,叶炳文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留下整条走廊一张张震撼的面孔,局政委陆超更是面露杀气,恨不得现在就去取出一把枪,当场就崩了叶炳文。 “看什么看?都很闲吗?” 回过神的陆超深吸了口气,朝着围观看热闹的所有公安干警爆喝一声,吓得众人纷纷扭身离开。 叶炳文的锐气非但没有挫掉,反而还将他们局常委的脸面彻底扫光。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已经是公开宣战了。 叶炳文没有给自己留失败的后路,也没给对方留后路,从以前暗中的较量,直接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叫板,就看谁先能捏住对方的软肋。 片刻后。 陆超支开了两名副局长,带着一脸杀气地来到局长办公室,进了门,就见王强正站在窗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随着门一关闭,王强开口道:“你啊,还是上当了。” “叶炳文这小子绝对不能留!” 陆超虽然是政委,可论心机城府,他在局长王强面前还是逊色太多。 “你说你,也是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人,怎么看不清形势呢?” 局长是很会安慰的,亲自冲了杯茶水,端到陆超面前:“”你觉得叶炳文今天设这么一个局,是他不自量力吗?” 陆超咬牙切齿地一脸不服,但他承认叶炳文是深思熟虑后才这么做的。 “你啊!还是太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王强一副老大哥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是叶炳文摸清楚了我们的老底,而我们……却没有摸清楚人家。” “昨天一队跟三队大闹一场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以为是叶炳文这小年轻狂妄至极,把我们市公安局,当做了他们龙海县公安局叫板来了呢。” “结果,我这边处罚决定还没公布出去,省公安厅政治部的电话,就打到了我办公室……” “当时啊,我这老脸火热火热的,感觉自己玩了一辈子的鹰,反倒是被鹰啄瞎了眼。” 说着,王强靠着椅背,两手往肚皮上一搭,摇了摇头道:“这个叶炳文,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一定一定不能把他小看。” 经此一番话,陆超陷入了沉默。 说到底是他们站在明处,叶炳文站在暗处,一明一暗,从而导致处处很被动。 ……&…… 另一边。 叶炳文装完逼后,根本没在局里停留,现在双方都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完全就没必要在保持低调慎行。 所以,叶炳文是彻底放开了叫板。 直接开上一辆市局没有警察标识的警车,大大方方地离开了市局。 康钰已经拍下来了今天的新闻素材画面,可怎么用?还没有交代清楚。 最关键的是这件案子,康钰也没有从那些家属口中了解到具体情况,因此,叶炳文决定要见一面,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之前有了孙千被杀案的问题,现在再爆出个冤假错案,通过媒体一散播,直接就能将江宁市公安局推向舆论中心。 如此一来,江宁市市委、市政府,以及省公安厅都能顺理成章地过问、干预,甚至插手。 这才是叶炳文闹事的最终目的。 车子一路来到市电视台楼下,叶炳文用公共电话打了过去,没多久,康钰的曼妙身影就出现了。 两人一照面,都嘿嘿直笑,有种第一次合作后的成就感。 “想吃什么?我请你?” 叶炳文很感激她,看着腕表也快到午饭时间。 “地锅鸡!” 康钰今天心情明显不错:“我要加红加辣。” “没问题,上车。” 江宁市最著名的特色菜就是地锅,这也是淮海地区的美食之一。 一左一右坐进车内,叶炳文轰着油门一路驰骋,十几分钟后,将车子停在了一家餐馆门前。 由于赶上午饭时间,这会儿用餐的还挺多,俩人干脆找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给老板要了个折叠桌椅去角落吃了。 “喝点?” “好!我陪你……” 虽然是中午,可九一年并没有实施酒驾条例,加上警察喝酒也没有严格管辖,因此这都算不上什么问题。 一人两瓶啤酒打开后,相继倒上,主菜的锅鸡还没上来,两人就端着酒杯先碰了一个。 “我们这也算是并肩作战了吧?来庆祝一下。” 话一说完,两人一饮而尽。 虽然严冬一过,可倒春寒的季节喝啤酒还是有点冷的,叶炳文咂了咂嘴,放下酒杯便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康钰。 “问你个问题,行嘛?” “行啊。” 康钰知道他找自己有一肚子话要说,所以古灵精怪地一扬眉:“不过,你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情。” “没忘。” 叶炳文知道她说的是将自己调入市局三支队后,对她的承诺。 “那你问吧。” “好!” 叶炳文一颔首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第117章 法律vs权力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 康钰大咧咧的外表形象下,其实非常谨慎。 听到叶炳文这么一问,正常来讲,自己就已经引起了对方怀疑,可她仍然故作茫然,一脸的小问号。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康钰,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叶炳文很有耐心地一笑:“我们局长王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我调入市局三支队,并且任命了调查组组长这件事情,是省公安厅下的指示。” “是吗?” 康钰一脸惊讶:“叶炳文你可以啊,连省厅都钦点了你?” “这么说,跟你没关系?” 叶炳文知道她是在装,索性也不拆穿:“如果是这样,那我答应你的承诺,可就做不到了。” “诶别……” 康钰顿时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要说没关系吧,也有一点。” “嗯哼?” 叶炳文扬起眉毛,做出一副询问的表情。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个大学同学,人家就是你们公安系统的。” 康钰明显还不打算将自己家底交出来,继续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然后我就把你的英雄事迹,告诉了我这位同学。” “我同学家里很厉害的,他爸妈就是省公安厅的,我想……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帮了你吧。” 说话间,餐馆老板将香喷喷的的锅鸡端了上来,往桌子中央一放,辣味混合着蒜香味扑鼻而来。 “哇!好香。” 康钰趁机岔开话题,拿着筷子赶紧夹菜。 叶炳文却没着急吃,他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康钰说的那些全是屁话,鬼都不相信。 于是,隔着地锅升起的淡淡烟雾,叶炳文也不动筷子,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足足三分钟后,给康钰彻底看毛了。 “喂?你干嘛?不吃?” “先说好。” 叶炳文促狭一笑:“我之前答应你的,说只要你帮我调入三支队,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对不对?” “对。” “现在我告诉你,没门。” 叶炳文也开始耍赖了,气得康钰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筷子都啪地往桌面上一放。 “叶炳文,没你这样的。” “也没你这样的。” 叶炳文翻个白眼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跟市局领导基本上摆开了阵仗,就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赢了,意味着他们整个利益团体全都被瓦解,这是要玩命的。” “我输了,绝对影响不到你康大小姐,大不了拍拍屁股换个地方工作对吧,但我……一定会被他们不弄死,也得弄进监狱,你信吗?” 这一点,康钰非常承认。 斗争到了这一步,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生死存亡的后果。 “我知道啊。” 若有所思了下,康钰也不服气道:“所以我就一直在帮你。” “帮我你就给我交给底。” 叶炳文啐掉嘴里一块鸡骨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否则,我心理把握不是很大,也放不开手脚。” “那你先告诉我,今天市公安局那么多群众去闹的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钰兜了一大圈,才终于问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案情很简单。” 这个案子叶炳文再次重提,三两句就将事情原委说完,听得康钰黛眉高挑,两眼一凸。 “什……什么?随便抓了五个人,就认定他们是杀人凶手?他们怎么胆子这么大?” “你觉得黑暗吗?” 叶炳文回想起前世见过的种种,他都已经麻木了,不由冷笑。 “当然黑暗了。” 康钰大惊失色道:“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马上就是21世纪了,怎么还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解放前的民国也不过如此吧?” 叶炳文意味深长的笑笑,不予评价。 上辈子的他,何尝不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渣,干了多少脏事,害了多少人。 “叶炳文,你打算怎么做?” 康钰用了好一会儿,才将胸口那激动情绪平复下去。 “这就要看你咯。” “看我?” “嗯哼!” 叶炳文一颔首,神秘一笑:“你不给我交实底,我就没办法告诉你计划。” “你这话什么意思?” 康钰这次是真没听懂,一脸单纯的道:“既然你知道了他们所做的这些犯罪事实,而你又是一名人民公安,完全可以一查到底,一抓到底就行了。” “大姐,你幼儿园刚毕业啊?” 叶炳文无语的一翻白眼:“你真以为法律可以惩治一切罪恶吗?” “不然呢?” “那你知不知道所谓的法律,它就是个死的,所谓的法治,也都扯淡。” 叶炳文将筷子一放,开始给这小姑娘正式上课:“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问你,执行法律的是人,还是机器。” “是人啊。” “那你说,这是人治,还是法治?” “你这是悖论,是诡辩!” 康钰好歹也是高才生,岂能上这个当,顿时很激动道:“制定法律是维护这个社会运行的一个基本规则,如果没有法律,才是真正的荒诞。” “喂喂喂,你说的这是另一个极端。” 叶炳文哭笑不得道:“那我再问你,你觉得是权力大,还是法律大。” “当然是法律。” 康钰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不知道那句话吗?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呵!” 叶炳文嘴角一扬,不屑道:“那你觉得龙海杏林乡煤矿这件案子,是法律惩治了赵家,还是权力。” “当然是法律啊。” 这次康钰话没说完,忽地就顿住了,本是很机灵的小脑袋陷入沉思,隐隐感觉到不对。 叶炳文在没有去江宁市寻求更大的权力保护之前,单凭法律,整个龙海县根本没有人搭理。 是后来事情闹大了,影响恶劣了,才引起了市公安局和市检察院的注意,更是因为唐云强这个实权派局长拍板,彻查此案,才换来的胜利。 这个案子,说到底还是权力赢了,根本不是法律。 “现在懂我说的什么意思了吧?” 叶炳文一脸老父亲看到孩子成长的欣慰笑容:“江宁市的这一系列案子,如果没有一个绝对大权的领导作为靠山,法律就是个笑话,根本对整个官僚利益集团的犯罪分子,起不到半点作用。” “我知道市公安局局长王强有问题,我跟他聊法律,你觉得他会害怕吗?” “可如果是某个省委领导,知道他有问题,跟他聊法律,他一定会害怕。” “那你说,他是畏权,还是畏法啊?” 从小就在温室长大的康钰,仿佛三观都被颠覆了,一脸哈士奇的表情呆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 “吃东西了。” 叶炳文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才将康钰叫醒,后者惶惶一愣:“叶炳文,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叶炳文苦笑道:“我才能有把握,有分寸地一步步查下去,否则,我就是以卵击石!” “那我告诉你。” 康钰似乎想明白了,一本正经地冲着叶炳文莞尔道:“只要在江宁市,只要你敢,你就放手去查,放手去抓。”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有我在,没人能拦得住你。” “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叶炳文用筷子夹菜的动作就直接僵住,怔怔地看向康钰,后者一脸傻白甜的微笑,可眼神里却格外坚定。 这副模样,更让叶炳文感到恐怖了。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康钰的家世背景一定要远大于市委书记梁景玉,那就不是省公安厅能够撼动的了,是至少都要在省委省政府的级别。 然而。 叶炳文就算绞尽脑汁地去想,江北省历来所有的省部级大佬中也没有一位是姓康的啊! 第118章 人祸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市公安局历经上午这么一闹,在全市各政府机关,形成了很大的舆论反应。 局长王强今天除了上厕所之外,就没离开过办公室,很多公安干警还以为局长没来上班呢。 午休时间刚过,市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铃声一响,王强第一时间就接听了。 “喂?” “王局长,你们单位今天可是够热闹的。” 听筒里传来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李文辉的声音。 “李主任。” 王强稍稍诧异:“您好您好!” 正常来讲,政府办公室主任,还真没有市公安局长的权利大,可奈何王强头上挂着“代理”两个字,就说明他现在还处于考察阶段。 再加上,李文辉不仅是主任,还是办公室党组书记、同时还兼任副市长,那级别可就在王强之上了。 “我好什么啊?” 李文辉没好气地冷笑道:“市电视台张台长今天上午,亲自跑到市政府来跟于市长告状。” “说你们市公安局不仅阻止新闻记者采访,还动用了公安干警,抢夺人家记者的拍摄机器,甚至还要打人,是吗?” “于市长听说了这件事情,非常生气。” “龙海县杏林乡非法煤矿的案子,已经给我们江宁市公安系统的公信力造成了极大恶劣影响……” “现在不仅是上级领导、省公安厅,还有全省全市的老百姓都在盯着我们。” “我现在代表市政府,想要亲口听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强冷静极了。 他一手握着话筒,目视着窗外,哪怕他身上还背着代理局长两个字,可他依然稳如老狗,没有丝毫的慌张。 “李主任啊,您这一上来,就给我扣上了这么多帽子,我百口莫辩啊。” 王强非但不慌,反而还一脸很委屈的苦笑道:“今天这场事故,明明就是一场闹剧。” “如果说责任,是我这个做局长的,对下级管理不到位。” 电话那头的办公室主任,听得似乎有些不耐烦。 “行了。” 李文辉不悦道:“你就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于市长可不会听你感慨的。” “说起来,这一切起因还是因为昨天。” 王强直接将叶炳文认定成了目无组织无纪律的顽固浑蛋,仗着省公安厅的背景,在市公安局作威作福。 先是昨天重伤了一支队副队长,今天又捏造一支队主办的案件是冤假错案。 甚至,还撺掇市电视台的女记者,又买通了犯罪嫌疑人的家属集体来闹,故意给市公安局制造矛盾,导致混乱。 “李主任,您说,我怎么办?整个局党委怎么办?” “这叶炳文拿着省公安厅的尚方宝剑,哪里还将我们这些小小的局领导放在眼里。” 陈述完之后,王强忧心忡忡的叹息一声。 “王局长,你这叫什么话?” 李文辉冷声道:“堂堂一个市公安局局长,遇到工作难题就只会抱怨?” “李主任,我不是……” “你反映的这些情况,我会如实汇报给于市长。” 李文辉似乎都不给王强开口的机会,稍稍停顿了下,继续道:“但是,不管怎么讲,在处理群众问题的事情,一定要慎重再慎重,绝对不能站在群众的对立面。” “当然了,如果有人故意制造矛盾,那就是违法犯罪了。” “作为执法机关,该维护法律的时候,你王局长就应该坚定地站在法律这一边。” 官场说话向来都是这样,有没有建设性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滴水不漏。 不夸张的讲,听起来也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挂了电话,王强脸上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杀气。 他听出来了李文辉的言外之意,如果自己连公安局内部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那自己这个局长,很可能就会代理失败。 届时,市委、人大再开个会,随时都有可能空降一名局长过来。 想到这里,王强就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旋即又拿起座机电话,快速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嘟—— “喂?”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叶炳文这个人决不能再留。” 冷冷地下完命令,王强便不容反驳的撂了电话。 ……&…… 紧张的气氛已经在江宁官场蔓延开来。 这场看似只有公安系统内部的斗争,却延伸到几个派系的核心利益。 就目前为止,市委书记梁景玉和市长于凤琴起码明面上还没达成一致,可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这边的利益团体人人都陷入恐慌了。 上层的斗争不到万不得已,总是不显山不漏水的。 可底层的厮杀,已经悄然开始。 临近晚上十点。 江宁市,曹州县。 一片漆黑,在这个电力紧缺的时代,沿街根本看不到什么路灯。 哪怕是大年初六,天一黑,老百姓也几乎都不出门了。 龙王庙乡镇医院,清一色的联排平房,这个年代的学校、医院都是这种布局,整个农村就看不到二层楼的建筑。 这时,乡镇医院倒是还有一部分房间亮着灯,仅有几名医护人员还在加着班。 由于地处中原,一到天寒地冻的季节,酒文化就格外盛行,又逢年过节,吃喝加剧,因此不少人这些天都病了。 不是高血压,就是感冒发烧之类的,还有一些严重的,直接就在乡镇医院住下。 此时乡镇医院,最后一排病房内,还真就躺着七八名患者,加上一部分陪护的,三五个病房内,差不多有十来人。 而医院最后面,却恰好是一片臭水沟,就围绕着医院后墙。 三九天已过,冰层早就融化了,绿黄绿黄的水面很是脏污,又因为是不流动的死水一潭,一到天热就很臭。 在快接近深夜十一点时,镇医院几乎大部分房间都熄了灯,渐渐陷入熟睡。 却不料。 正当这时,一辆辆摩托车、三蹦子晃着手电筒出现了。 在快接近乡医院的时候,车上所有人都熄火下车,拎着一把把铁锹、十字镐等各种工具,穿着雨鞋,大摇大摆的就朝医院后面走去了。 臭水沟里面的水位并不深,最多也就一米左右。 这帮人到了跟前,风风火火就跳了进去,十几把手电筒的照射下,就围着医院最后一排房屋的墙根开始摩挲起来。 “干活的时候声音都小点,尽快动手。” 这帮人里面领头的还是一张熟面孔,正是曹州县黄家三兄弟里面的老二黄友德。 就他拿着的手电筒灯光最亮,一边看着腕表上的时间,一边快速催促道:“抓紧抓紧,别耽误时间,干完就走了。” 现场差不多有十六七个人,个个都是一把子力气,要是镜头拉近,视线清晰的话,能清楚看到他们掌心、虎口都有一层厚厚老茧,这显然都是干粗活的。 “黄老板,这地基打得还挺深啊。” 勘查完医院这排房子的墙根后,其中一人道:“要是不搞出一点声音,恐怕不太可能。” “放心,有点声音也不怕,你尽管搞你的。” 黄老二跟大哥那个糙人不一样,跟老三那种暴发户的形态还不一样。 黄友德属于典型的胆大心细狠角色,个头不高,甚至一米七都不到,可心眼子非常多。 这也是今晚他亲自带队拆医院墙根的原因,黄家三兄弟里面真正遇到办事的时候,还有这个黄老二能靠谱一些。 他知道今晚住院的这几个患者,在吊水的时候都注射了相当剂量的安眠药,就是怕房子出现动静,这帮人转头就跑。 要是不死人,拿什么去搞孙国忠? 第119章 又是几条人命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八九十年代的乡镇医院,清一色的平房建筑,根本谈不上什么多深的根基。 更何况今晚开挖的这帮人,个个都是干建筑出身的。 穿着雨鞋,进入臭水沟,勘察好挖动的具体方位后,抡着铁锹、十字镐就开干起来。 但是。 这种联排平房想要倒塌,单凭挖动一个角,或者一小段距离根本不现实。 他们要营造的死垃圾工程坍塌,就要制造出地基不牢固的假象,那就要将后面这一排墙根全都得挖空,将房子彻底朝这边倒下来。 能不能砸死人?或者能砸死几个人?这就谁都不知道了。 随着铁锹和十字镐的深挖,沟里的臭水也开始逐步下降,一点点渗入地基下面。 这里面有专业的建筑工人,在挖的差不多时,用几根绑绳的木桩子,找到关键点支撑住,暂保房屋不倒塌,然后继续深挖。 足足操作了两个多小时,后面一整排的地基往下挖了一米多深,相当可怕。 也因为是在臭水里面操作的原因,所以声音很小,如果不注意听,很难引起别人注意。 当一切挖好之后,十几名干活人快速跳出臭水沟,然后像拔河一样,抓着那几根帮着木桩子的粗绳,拉开一段距离后,同时用力,猛然拽动。 就见这时。 整整一排的房屋随着木桩断裂,地基下限,就在黑夜中轰隆一声倒塌了。 房梁屋脊瞬间夷为平地,墙壁直接砸了下来,哪怕是在夜色下,都能看到震起来的滚滚尘烟。 见状。 黄家老二黄友德顿时喊了一句:“走!” 一声令下,所有人拎着工具回身飞奔,当冲到自己的摩托车、三蹦子上后,一溜烟的消失在黑夜中了。 车子越走越远,足足开出去小二十公里后,在一片空旷地段停下。 “来来,都过来,都过来!” 黄友德这才从摩托车上下来,拉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来一沓一沓崭新四人头钞票。 似乎都是提前清点好的,几十张就捆一下。 当十几名干活的工人凑到一起后,看到钱,都咧嘴嘿嘿笑着。 “每个人三千块,这是提前说好的。” 黄友德边说话,边将一叠一叠的钞票分发下去,很是严肃的盯着这帮人嘱托道。 “拿了钱,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等事情办成后,还会每个人给你们奖励两千。” 听到还要给钱,这帮人顿时眼珠子都亮了,几乎本能的咧嘴直笑。 三千加两千,这一个晚上就弄了五千块。 乖乖! 这在万元户依然稀缺的时代,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家庭收入。 “钱,一分都没少你们的。” 奖励分发后,黄友德开始冷冷道:“可是回去之后,都他妈给我把嘴巴老老实实管住。” “就算是你们爹娘、老婆孩子也不能说,谁要是敢透露出去一个字……” 说着话,黄友德一脸狰狞的指着每个人,咬牙道:“你们的名字、住址家庭情况,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老子要是倒了霉,也要先办了你们全家。” “不!不会的,黄老板,您放心吧……” “就是,黄哥,今晚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对对,这些钱,我也不会一下子给家里,肯定会先藏起来。” “我也是!” 这十几个人确实被吓到了。 在曹州县,他们可以质疑政府的能力,但绝对不敢去试探黄家的实力,人家说杀人就杀人,而且县公安局还得给他打掩护。 “行了!赶紧滚。” 事办完了,话也讲明了,黄老二将公文包往腋下一塞,冲着夜色挥了挥手,目送这帮人离开。 直到所有人全部走完,四周一片漆黑后,黄老二这才拿着手电筒上了摩托车,不疾不徐朝着自家的方向而去。 ……&…… 咔嚓! 天不作美,立春之后的第一场雨突然就来了。 滚滚铅云下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惊雷阵阵,米粒大的雨滴说下就下。 “来人啊,快来人啊……” 而此时的龙王庙乡镇医院,一片狼藉。 电闪雷鸣下,就看到仅有的几名医护人员从前面那一排房屋里冲出,慌里慌张的看着这一切,人都傻了。 最后一排是病房,地面上的臭水,混合着天上下的雨水,一片散乱的红砖瓦内,隐隐能看到好几名倒在泥窝里的人。 “快!赶紧去打电话给县里,快……” “我去通知镇政府和派出所。” 两名医生,一名护士连衣服都没穿好,狼狈的看清这一切后,迅速做出反应。 年龄大的大夫就冲上去赶紧救人,年轻的护士直接去了电话室,另一名骑上摩托车直奔乡政府而去。 乡镇医院、派出所和乡政府都在这附近,距离不是太远。 医院房屋倒塌,一个人都没出来,全被拍在了里面,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医院院长都得负责,他们怎么能不慌。 ……&…… 叮铃铃—— 叮铃铃—— 雨越下越大,急促的电话铃声响彻在曹州县公安局内。 “喂?” 今晚值班的民警拿起话筒,刚放在耳边人都是一惊。 “什么?乡医院塌了?怎么会塌的?” “哎呀,同志,你就先别问这个了,赶紧通知你们领导过来救人吧……” “不是,你们得给医院打电话啊。” 由于这不是报警电话,只是值班民警办公室的号码,属于公安内部的线路。 “医院那边已经打了,现在是要让你通知局领导,我是龙王庙乡派出所所长。” 这次,听筒里的声音就变得严肃起来:“赶紧通知沈局长,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你们县局不得过来调查吗?不然证据都毁灭了怎么查?” “诶诶,我知道,好的,徐所长。” 这位民警似乎很没有处理这方面的经验,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又慌里慌张的朝着另外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 今晚曹州县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接近凌晨一点半,从开始的中雨,逐渐变成了暴雨。 似乎,老天都在帮助黄家来残害医院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县委家属院,一片漆黑,每家每户原本都在熟睡中,可伴随着一道道电话铃声响起,几乎将每一位住在这里的县委常委都给吵醒了。 县委书记朱庆幸的家明明就在县城,可他却很少回去。 仿佛为了体现他爱民勤政的好形象,自从进入县委常委后,在这一住就是六七年。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深夜平静。 啪嗒一声台灯亮起,朱庆幸扭身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放在耳边。 他情绪很稳定,没有任何不耐烦,像没睡觉一样问了一句。 “喂?” 几乎下一秒,朱庆幸眉毛稍稍扬起,眉宇间也仅仅只有一丝微皱,沉吟了片刻,便淡淡回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先这样。” 挂了电话,就见身旁的妻子也被吵醒了,正双手枕着脑袋,忽闪着一双性感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出事儿了?” “嗯!” 朱庆幸很爱他妻子,两人是青梅竹马,更是实打实的政治联姻。 “你先睡吧,我去处理一下。” 朱庆幸若有所思了下,便抬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妻子肩膀,扭身便下了床。 “外面下着雨呢,你当心点,注意安全。” 妻子皮肤很白,很是温柔的叮嘱了一句:“记得给司机小刘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别一个人开车。” “我知道了。” 朱庆幸拿着衣服轻轻离开了卧室,随手带上房门。 第120章 抽车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翌日。 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终于在天亮后八点左右停了。 中原地区这里常年处于干旱状态,就连今年这个冬天,几乎就没见下过雪,冷不丁来这么一场暴雨,也不会造成任何水涝。 半小时不到,地面上就逐渐干涸,只有地势稍微洼一些的地方能看到积水。 不同于南方的潮湿环境,这边雨水一过,天气便逐渐放晴。 上午九点。 市公安局所有岗位上的警察都陆续到齐,局长王强第一时间亲自来到一支队办公区域。 副队长丁磊今天也是刚来上班,住了两天医院,伤势仍没好利索,口眼歪斜,可气势上依然牛哄哄的。 “准备一下。” 王强一到地方,两手拍着巴掌,将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直接冲着一支队队长说话。 “张亚东,你抽调几个人,组成一个小组,马上去曹州县。”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是有些迷惑的,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曹州县一个乡镇医院,昨天晚上发生了塌方事故,造成五人死亡,七人受伤。” 局长王强一本正经地继续道:“龙海县建设局的初步勘察,医院可能存在违规建设问题。” “所以,县公安局打来电话求助,请咱们市局支队过去协助调查。” “如果构成了刑事案件,他们也希望直接转交到咱们市局来……” 说完了前因后果,张亚东等人这才明白过来,马上召集人手,迅速动员。 ……&…… 此时。 同一楼层,相距不远的三支队。 “曹州县昨天晚上一个医院塌了……” “听说了听说了,好像还死了几个人……” “我是听我曹州县公安局同学说的,好像构成刑事案件了。” 刚刚上班,几个年轻警察就聚在一块,唠唠叨叨,讨论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这时,房门打开,又一名年轻警察抻着脑袋冲了进来,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冲着所有人悄声喊着。 “诶诶,一队那边又有案子了,刚刚王强去宣布的。” “什么案子?” “说是曹州县一个乡镇医院塌了,死了几个人。” “??这也用得着我们市局支队出马?” “你怎么会这样想?明明是连这种案子,人家都给一队,不给咱们三队。” “切!别给我,这种明显干跑腿没效益的活,我才不干。” “想多了啊,下次真碰上个流窜犯的案件,姓王的扔给我们,再给个硬性指标,你就不装逼了。” 一传十,十传百,明明简单一个曹州县想着医院倒塌的小事,顿时在整个市局支队都传开了。 而此时。 队长贾寸山、副队长关震,以及叶炳文这仨人恰好从办公室刚出来,就听到队里跟一群妇女八卦似的,正准备呵斥,叶炳文却听得眉头一皱,抬手阻止了。 “炳文,怎么了?” 贾寸山和关震都是一脸不解:“你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对啊。” 叶炳文第一直觉就是有问题的。 他对曹州县的了解,要远远超过龙海县,因为他是在这里掌权,在这里接触更深更黑暗的各种事情,所以,对曹州县这三个字最为敏感。 “怎么了?” 贾寸山和关震不由得对视一眼:“你是说曹州县有问题?还是一支队有问题?” “都有问题。” 这种直觉上的反应,叶炳文没办法具体陈述出来,他只能怀疑。 首先,一支队是王强的嫡系,如果不是特别重要案子,绝不会轻易调动。 眼下一个小小的乡镇医院塌方,砸死了几个人,按理说县公安局很容易就能查办,居然还动用了一支队的刑侦力量。 叮铃铃—— 正当沉吟着,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就见一名民警接通后,回首朝这边看过来。 “炳文,找你的!” 叶炳文本能一怔,快步过去接听:“喂?” “曹州县公安局那边要来带走孙国忠。” 听筒里传来龙海县公安局马向远的声音:“说是昨天晚上曹州那边一个乡镇医院倒塌,死了几个人,这医院是孙国忠承建的。” “……” 听到这话,叶炳文一下子就恍然了。 “市公安局那边也给咱魏局长打电话了。” 马向远继续道:“两边都给压力,但孙国忠因为牵涉到你说的孙千一案,人还在我们这边,魏局让我打电话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能给。” 叶炳文不假思索地回答:“马局,你们找个理由,把孙国忠先扣起来,决不能留在农村,我担心市局支队这边突然杀过去把人拘了。” “行,我知道了。” 都是老公安了,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明,马向远便明白过来。 孙国忠一旦被曹州县或者市局支队这边抓了,叶炳文他们就完全处于了被动局面。 就算这个所谓的乡镇医院倒塌,到最后证明了跟孙国忠没关系,可万一人死在公安局了呢? 人只要死了,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结果,孙国忠的家人都会害怕会绝望,也就自然而然放弃了孙千这个案子,他们就是一群普通老百姓。 挂了电话,就见贾寸山、关震两人已经站在了身后,全瞪着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叶炳文。 刚才的电话虽然没听清里面说什么,但从叶炳文的脸色反应他们也猜到有问题了。 “曹州县的案子,是冲着孙国忠来的。” 叶炳文没说具体案情,直接下了定论:“贾队,关队,现在人家是已经展开对我们的反击了。” “他妈的,够阴的啊。” 关震两手叉腰,张口骂了声娘。 “咱先不说这个。” 叶炳文却很兴奋起来,抿嘴一笑道:“我这个调查小组的组长,就负责两件案子,一个是杏林乡煤矿,另一个就是孙千被杀案。” “现在他们上来就冲孙国忠,明摆着是想砍断孙千案这条线。”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跟他们碰一碰。” 说着,叶炳文下深吸了口气,便开始部署起来。 “贾队,杀害孙千的两个凶手资料,你那边已经整理出来了是吧?” “对。” 贾寸山颔了颔首:“两个凶手身份都不复杂,人就关在我们江宁市监狱,一查就能查到。” “查到不行。” 叶炳文摇了摇头道:“现在我得求您帮忙再深入一下,从这两名凶手的家庭情况开始查,查他们这一年来有没有什么巨款财富来源。” “不管是现金、还是银行卡的方式,再走访他们家的街坊邻里,都要查……” “另外呢,您得再派一些人,现在就去盯紧了董四海,只要把这小子给办了,就能保住孙国忠,彻底证实一支队主办的孙千案存在重大问题。” “到时候再结合女司机被杀一案,那五个错抓的青年人,两个案子一并,就必须得对一支队做出刑事处罚。” 贾寸山听得热血沸腾,连连点着头应声道。 “行!没问题。” “我跟关队去一趟监狱,见一见那两个凶手。” 敲定计划后,三人便立即行动起来,贾寸山作为队长,最为熟悉三队每个人的能力特点,按照任务性质,快速部署下去。 叶炳文跟关震,又带上一名刑警,三人带上孙千案凶手的档案资料,往公文包一塞,夹着就快步离开了。 其实叶炳文这个所谓的调查组,基本上是跟三支队融为一体的。 具体组员没有标明,具体人数也没有要求,就只是说他任组长,关震任副组长。 只要是围绕案子进行,能看到具体调查结果,其他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第121章 市委书记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宁市市委市政府大楼,就位于人民文化广场旁边,四周集结了大批机关单位。 放眼望去,这一片可谓全市人文景观最美的地方,有公园、人工湖,各项软硬件设施都很齐全。 春节刚过,阳历又近月底,按照江宁市市委的习惯,都要开个会。 除了反思总结本月的工作问题之外,还要确立下月的工作方向和目标。 之前说过,市委书记梁景玉是个理想主义者,年龄并不大,和市长于凤琴同岁,都是五十出头,但他不仅是个理想主义者,还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党员。 自从他担任市委书记以来,都会要求在月底抽出一天,开一个检讨会。 与寻常的常务会不同,这就是一个敢于批评和敢于自我批评的会议,必须让所有委员都做到“红红脸、出出汗、咬耳朵、扯袖子”四种形态,彻底将党委问题摆在桌面上谈。 有错就改正错误,没有错误也要预防错误。 因此,梁景玉就有了一个外号,叫粱霸天。 反感归反感,可当这种会议成为常态后,江宁市委的治理工作起到了大大成效,也着实奠定了梁景玉这个市委一把手的绝对地位。 这也是市长于凤琴对梁景玉又敬又烦的原因。 论个人作风和思想觉悟,市委书记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人能挑得出毛病。 可是,论到经济建设发展的这一方面,他就逊色太多了,总是习惯性搬出计划经济时代那一套。 于凤琴也是个狠角色,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极力跟市委书记争夺话语权,所以,她成了江宁市政府出了名的铁娘子市长。 两人搭班子这些年,吵吵闹闹,一路走过来,无论怎么讲,都是在实实在在为老百姓生活得更好这个总目标做出努力。 然而。 自从龙海县杏林乡煤矿案发生后,江宁市灯下黑的问题逐渐被暴露出来。 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意识到了,今天这个检讨会上,就吵得面红耳赤。 梁景玉将责任推给市政府,于凤琴也坦然接受,毕竟政府秘书长郑明旭都被双规了,但检讨归检讨,却仍然不承认自己的经济建设路子有问题。 一场会议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大家吵累了,争倦了,这才散会。 梁景玉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快上午十一点,重新换了杯茶叶泡上,这才坐回办公椅上休息休息。 形象上梁景玉长得还是不错的,老帅哥一个,像极了娱乐圈那个叫jin东的男演员,要身材有身材,有气质有气质。 虽然年过半百,可就算叶炳文站在他面前,都不见得能压得过梁景玉的帅气。 当当—— 刚喝两口茶水,屁股还没坐热,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 “进!” 梁景玉随口回了一句后,房门打开,市长于凤琴戴着金边眼镜出现在了门口。 两人一照面,前者诧异,于市长却展颜一笑。 “梁书记有时间吗?想找你聊聊。” “你这个铁娘子市长都主动跑过来了,这可是罕见啊。” 梁景玉爽朗一笑,赶忙起身就要去泡茶:“来来,坐,看样子刚才会上,你于市长吵得不尽兴啊。” “是我觉悟意识还不够,所以才来您这儿继续学习。” 于凤琴手里带着茶水杯呢,往桌面上一放,拉住了梁景玉:“我可不敢让您给我端茶倒水。” 两个人开着玩笑互相调侃了一顿,都是心无藏私的人,就不存在所谓的敌我矛盾。 梁景玉坐回自己位置后,于凤琴就拉着椅子坐在了他对面,顺着窗户往外看去,先是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谈谈风景,说说生活。 绕了一大圈后,梁景玉有些不耐烦了,就似笑非笑打量着于凤琴。 “我说你这个于市长,什么时候也学会绕弯子了?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能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明?” “我这不是想增进一下政府跟党委之间的关系嘛。” 于凤琴也笑了:“这些年,我知道你梁书记一直看不惯我这个市长的主政方式,又是对资本、对商业让步,又是频频砍掉国营企业的股权……” “用你的话说,我这叫丧权辱国,是向资本下跪,就算换来了江宁市一时的发展,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梁景玉听得很舒心,非常赞同的点头。 “看来你于市长什么都明白,从你做主抓经济建设的副市长开始,你自己说,咱们江宁市多少国营企业、或者以集体控股的公有企业都被你卖掉了?” “是是是,我的梁书记,这一点,我承认。” 于凤琴今天不是在找茬的,所以在这一点上,她也不争辩。 “那你梁书记说说,对江宁市企业改革的这些措施,我个人有拿到一点好处吗?” “所以我才要批评你。” 梁景玉更来劲了,拍着桌子一指于凤琴:“不为自己好处,却处处盲目改革,瞎指挥,才肥了那些私人企业的腰包。” “……” 于凤琴一脸哭笑不得地举手投降:“好好,梁书记,咱不讨论这个了,行吧?” 梁景玉一翻白眼,非常生气。 “我啊,今天来找您,真正目的是另外一件事。” 于凤琴本来是想拿出诚恳态度,缓和一下关系,然后再求合作,没想到梁景玉根本不买账,反而变本加厉的指责自己。 “什么事?” “政法问题。” 于凤琴说到这儿,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江宁市当下的政法问题,非常严峻,已经严重到了胡乱执法的地步。” “这些年来,我光顾着追逐经济发展,的的确确忽视了执法机关的。” 梁景玉跟于凤琴只是立场不同、路线不同,可不代表他是傻子,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过来。 “具体说说!” “自从郑明旭这个秘书长出现问题后,我便开始引起深入反思。” 聊到正题上了,于凤琴就彻底严肃起来:“以龙海县为例,前常务副县长赵春红的问题,并没有结束。” “就目前我得知的消息,赵春红在江宁市的保护伞,不只是郑明旭一个人,还有其他党员干部站在这条利益链上。” “最直接能反映这一问题的,就是市公安局。” 梁景玉这下似乎有些没听明白,拧着眉头,很是迷惑地摇摇头。 “于市长,能说具体一点吗?” “我希望梁书记能暂时摒弃掉你我之间主政上的分歧,先将全市政法问题作为首要目标,展开一次从党内到党外的惩治行动。” 于凤琴索性直奔主题,义正言辞地道:“您是市委书记,您负责联合市纪委,在全市展开党员干部腐败犯罪问题的调查。” “我负责公检法问题的处理,你我搭档,呈现双轨制来一场清查行动。” “这场行动,是基于党内干部腐败乱象的惩治,更是基于社会上公检法胡乱作为的矫正。” “例如,就目前我所了解到,市公安局一支队就存在两起重大刑事案的错误问题。” “其中一个案件,一支队完完全全为了完成上级指标,从社会上随便抓了几名问题青年,便充当犯罪嫌疑人,利用刑讯逼供,打压成了凶手。” “公安局结案后,移交检察院进行刑事诉讼,下一步,法院这边就会根据检方调查进行宣判。” “这种案件已经不是个例了,梁书记……” “老百姓现在对公检法深恶痛绝,我们党和政府机关的公信力,正在被他们一点点损耗掉。” “真要到了那一步,就不是脱离群众的问题,而是彻底与老百姓为敌的局面,是党和国家的重大损失!” 第12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于市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梁景玉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一下子坐直身体,说道:“制造冤假错案,来完成上级指标,这是利用职权,残害无辜的老百姓。” “要是没有真凭实据,你于市长可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梁景玉对犯罪问题,尤其是对权力欺辱老百姓的事情上,是非常痛恨的,所以他显得有些激动。 “梁书记,你我搭班子这些年,您什么时候见过我是胡乱指责的人?” 于凤琴苦笑了下,继续道:“市公安局制造的冤假错案,只是呈现出执法机关违法乱纪的一方面。” “可这背后,还牵连着其他问题,比如,市公安局刑侦一支队,去年主办了一个杀人刑事案件,两名犯罪嫌疑人虽然已经被判了刑,可这个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背后的真凶,与龙海市前常务副县长赵春红,存在利益关联。” “因此,我怀疑江宁市除了政府秘书长郑明旭之外,还存在着一个更深的利益关系网。” “甚至这个利益链真正的保护伞,就在我们市委常委内部。” 梁景玉听得瞳孔一怔,似乎这才明白了于凤琴的话有所指。 江宁市市委常委一共九个人,如果这里面有人就是腐败分子的保护伞,稍微动动脑子就能大概猜出来是谁。 就算知道了是哪个人也没用,必须有实质性的证据,彻底挖出来对方。 然而,这要基于他们一二把手达成共识,统一战线后,从基层一步步调查下去,直到最后查出来是谁,才能依法逮捕。 但这种调查,前期还不能大张旗鼓,否则,证据还没挖出来,人家很可能就隐藏起来了,到时候断臂求生,花重金找几个替罪羊,线索就彻底断了。 “凤琴同志。” 梁景玉沉吟片刻后,调整了下坐姿,连对于凤琴的称呼都变了。 “你的意思我听懂了,但既然要形成合作,必须是要以市委常委的名义开展工作。” “我明白,梁书记。” 于凤琴颔首认同。 “我不怀疑你说的这些事情,但我们必须要拿出真凭实据来,然后形成书面报告。” 梁景玉开始给具体方案了,一本正经道:“下次召开市委常委会的时候,你将这份报告拿出来,然后提议对全市政法系统的深入调查,我给你站台。” “没问题。” 市委书记这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跟态度,于凤琴当即就笑了:“我回去之后,马上就以政府名义,跟进市公安局目前的问题调查,然后做出书面报告。” “好!” 江宁市一二把手第一次撇开路线分歧问题,在政法问题上形成合作。 都相继站起身,就着正午的阳光,两手紧紧握在一起,随后于凤琴迅速转身离开。 ……&…… 下午两点半。 江宁市,第一监狱。 叶炳文、关震他们三名刑警亮明了身份后,监狱管理局这边还故意拖延,又是跟司法局请示,又是跟市公安局那边核实。 一直拖到下午三点,杀害孙千的两名犯罪嫌疑人才总算被带出来了。 这两人的档案真不复杂,都是小学没毕业,早早就出来混社会。 一人叫马勇,江宁市南丰县人,幼年丧父,从小被母亲一手拉扯大。 人如其名,一米八的个头,二百斤左右的体型,就算蹲了一年监狱,人还是没瘦,看样子照顾得不错。 另一人叫杨世超,一米七多点的中等身高,不胖不瘦,光头。 同样也是南丰县人,从小没爹娘,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 但小子相貌狠辣,脸颊两边的颧骨很凸,三角眼型,总是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狰狞感。 审讯之前,叶炳文让关震先用监狱的电话给三支队贾寸山打过去,问问调查的具体进展,然后找出这两人的家庭情况。 孙千的案子目前已经宣判一年多,对于这两个凶手而言,就意味着是已经尘埃落定的事儿。 按照法院的判决结果,他们两个就老老实实熬个三五年,然后中间在运作一下,弄个减刑,很快就能出狱了。 所以。 叶炳文既然要提审这两人,绝对不能没有任何准备。 至少要找到这二人的弱点软肋,如果有其他的犯罪证据,那就更好了,今天这场见面就能实现案情突破,彻底咬开了一条新的线索。 关震打完电话,就急匆匆地回来了,趴到叶炳文耳朵旁边,低声汇报着。 “查出来了。” “怎么说?” “法院宣判之后,马勇和杨世超家里,都拿到了一笔钱。” 关震继续道:“根据街坊邻里说的,其中一家去年年底盖了新房子,另一家还开了个厂子。” “然后又从银行那边核实了下他们家庭成员的银行账户,马勇母亲账上存了八万块钱,杨世超大嫂账户上存了三万块钱。” “贾队那边核实完了下他们家这个一年的开支,加上银行储蓄,可以大概推断出来。” “马勇和杨世超在法院判决后,一个月内,两家平均都收到了至少十万块钱。” 听完这些,叶炳文陷入了短暂沉思。 这就基本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还不够,必须有能直接威胁着两名凶手的其他证据,于是便问道。 “这两个小子,除了钱还有其他案底吗?” “还真有,但目前没有证据。” 说话间,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一名凶手被带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关震弯腰附身,压低声音道:“杨世超犯过一起强奸案,是他们同村的一个女孩。” “他们家在村里是一霸,那女孩不敢惹,最后就出去打工了。” “至于马勇是个喜欢惹事打架的,他之所以离开南丰,到江宁来混社会,就是因为在老家把一个人腿打断了。” 听到这话,叶炳文这才满意地笑了。 各方信息汇总后,关震顺势坐下,跟叶炳文还有另一名刑警并排坐好,齐刷刷抬头看向带进来的这名罪犯。 一米八多的个头,膀大腰圆的体型不用猜就知道是马勇。 “我说警察叔叔,你们有劲没劲?” 马勇属于肥头大耳的类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手腕戴着铐子,就吊儿郎当地摇头晃脑。 “我的案子法院都已经判了,再蹲两年,就该出去了。” 叶炳文是今天的主审,他坐在中间,关震跟另一名刑警相伴左右。 “马勇是吧?” 叶炳文故作深沉地拿起面前资料,扫了一眼,便开始直视着凶手,嘴角微微上扬。 “谁告诉你我们今天来是因为孙千的案子?” “那你们什么意思?” 马勇这下一愣,原本耷拉的眼皮都瞪大了。 “怎么?你除了孙千的案子,没干过别的事了?” 叶炳文笑眯眯地一问,马勇就开始激动起来:“同志,我干什么事啊?那天要不是喝点酒,孙千那小子一再找茬,我根本不会碰他。” “先别慌,脾气那么大干什么?” 叶炳文稳如老狗,接着将董四海的照片从档案卷中抽出,转过去朝向马勇。 “认识上面这个人吗?” 马勇明显是稍稍惊了下,但旋即又疯狂摇头:“嗯不认识!” “真不认识?” “真不认识。” “那你可得好好考虑了。” 叶炳文冷笑一声:“这个人身上可背着一堆案子,是他把你们供出来的,所以我们才找到你。” “据他说,孙千的案子是他花钱雇你们办的,你和杨世超每人拿了十万块钱。” 第123章 中门对狙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八九十年代的审讯,远没有后世那么严苛,一是因为科技水平达不到,不存在监控系统一说,二是破案方式方法还没形成专业水平。 所以,叶炳文这场审讯,就野蛮的很。 如果放在后世,这是属于典型的诱供行为,是违法违规的。 可在当下的时代,又没有外人在场,叶炳文才不管这些,关震跟另外一名三队刑警完全无视。 “雾草!同志,你唬我呢吧?” 马勇听完人都快炸了,惊得两眼一凸:“我什么时候收钱了?” “马勇,你可以不承认,放心,我也不会把你怎么着。” 要是几十年后科技水平先进了,叶炳文还真没把握能审出来,可现在他太自信了。 于是,叶炳文一脸玩味地便开始整理资料,不时用余光瞥一下马勇的反应。 这货明显紧张了。 眼神变得开始漂浮不定,明明倒春寒的时节,他脑门儿上却沁出来了汗渍。 “不过呢,我得给你提醒一下。” 叶炳文便开始添油加醋,对付这种几乎没心理素质的小混子,他是信手拈来。 “杨世超呢,是已经承认了……” 说着,叶炳文便随手拿起一份资料,充当是口供记录,冲着马勇晃了晃道:“这上面是他签字的口供记录。” “所以孙千的案子后面改判,杨世超很可能因为坦白交代,会在司法量刑时从轻处理。”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如果做了伪证,说了谎话,后果你应该能想象得到。” 马勇全身神经都绷紧了,他感觉全身毛孔都在张开,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 “不是,他凭什么啊?” 听完叶炳文所说,马勇很是激动道:“孙千是被杨世超捅死的,他是主犯,我不过就打了孙千几下,杨世超就算承认了,他也铁定死刑。” “死刑什么啊死刑?” 叶炳文知道这小子上当了,就干脆顺着他的话茬,故意反驳道:“人家杨世超是属于坦白交代,而且还把董四海其他罪行给供出来了,他是有功的。” “嘶——呼——嘶——呼——” 马勇粗重的呼吸一下接着一下。 他双手有些抖,低着头,就见叶炳文他们似乎起身要走,登时,这给马勇吓到了。 “等等,我……我……我也说。”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转过身的叶炳文、关震等三人都微微一愣,悄无声息的相视一笑,回过身,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故作不耐烦地看着马勇。 “说什么?” “我承认,是董四海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杀掉孙千。” 马勇咬着牙心头一横,彻底摊牌了。 这场审讯到了这里,基本上就意味着叶炳文他们成功突破,孙千被杀一案也顺利翻盘。 其实这很正常,如果公检法内部没有进行干预,就凭这两名小学文化的社会混子,叶炳文这个从警一辈子的老油子,轻而易举就能拿下。 突破了马勇这道坎,接下来的审讯笔录就简单多了。 但是,这份笔录写下,就意味着孙千案出现问题,意味着必须要重新启动调查,甚至改判。 那么,马勇和杨世超就不能再留在监狱,叶炳文作为调查组的组长,他必须得保证马勇和杨世超的人身安全。 毕竟谁都知道人要是就这样放在监狱,第二天死里面了,就彻底没了希望。 带着二人离开审讯室,叶炳文拿着材料和一包烟,直接就到了副监狱长的办公室。 江宁市是个地级市,监狱又属于司法局的管辖,第一监狱的监狱长兼司法局副局长,属于副处级。 因此,副监狱长也就是个正科级,在行政级别上,跟叶炳文还真相差不多。 “诶唷,叶组长,这……这真不行啊。” 副监狱长属于典型的体制内老油条,四十多岁的年纪,叫吴建峰,普通人的长相。 接过叶炳文的香烟,就各种很为难的嘴脸:“马勇跟杨世超是判了之后的案子,你们这样把人带走,我……我没法跟局里交代啊。” “你现在打电话,给你们彭局长。” 叶炳文面不改色地冷冷道:“把这边的情况直接说明,实在不行,我跟他讲。” “彭局长今天去开会了……” “那就跟其他副局长打。” “这……这也不行啊。” 吴建峰这个副监狱长明摆着就敷衍,一副很便秘的德行道:“彭局长不在,其他副局长做不了决定,我就算问了,他们也不敢啊。” “那你什么意思?” 叶炳文就笑了。 稍息似的往前伸出一只脚,抖了抖腿,点着一根香烟:“要不……我现在给于市长打个电话,或者跟省公安厅说一下,你吴建峰副监狱长卡着不让我们调查组把人带走。” “诶唷这这这这可不敢啊!” 吴建峰吓得一哆嗦:“叶组长,不是我拦着您,是您不能让我为难啊。” “我知道,您上面有人,出了天大的事都有领导给您担着,可我不行啊,我这孑然一身,到时候……诶诶诶,叶组长,您别走啊……” 没等吴建豪啰嗦完,叶炳文叼着烟就直接离开了。 像这种体制内的二流子见太多了,跟他磨嘴皮子完全是浪费时间,叶炳文从办公室出来,直接急匆匆的下楼。 “叶组长,叶组长!” 吴建豪是真紧张了,一路小碎步跟在后面,接连央求着:“人您真不能带走,真不能带走啊。” 然而。 叶炳文理都不理,阴沉着脸跳上警车,冲着开车的那名三队刑警说了一句:“走!” “不行!” 吴建峰一改刚才卑微姿态,火速冲到警车前张开双臂拦住,甚至还叫来了几名狱警直接将警车给团团包围住。 站稳后,吴建豪透过车窗玻璃,冷冷地看着叶炳文,面露几分怒气。 “叶组长,我把话跟您说死了,没有司法局领导的批准,谁也不能把人带走。” “行!” 叶炳文一肚子的怒火憋了好几天,这会儿算是彻底找到释放的理由。 狞笑一声,跟着推门下车,将手里的公文包丢在车内,几步就到了吴建峰面前。 “电话你不打,人也不放,今天就是非要跟我们叫板了是吧?” “不是叫板,是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吴建峰同样黑着脸,带着一些暴脾气道:“你们几位是调查组的,不是拿省厅,就是端出来市政府来压我们,可我们……” “我就问你最后一遍,放不放人?” 叶炳文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 “不放!” 砰! 只可惜,吴建峰刚说出两个字,叶炳文硕大的拳头直接砸了上去,一把掐住吴建峰脖子,上去砰砰又是两拳。 一个是年轻力壮的刑警,一个是坐办公室的中年矮挫男,动起手来根本没有任何意外。 “干什么?干什么?” 吴建峰突然被打,好几名旁边的狱警反应过来就迅速冲上去,不料叶炳文顺势掏出配枪,咔嚓一声单手上膛,青筋凸显的右臂猛然甩出,顿时指向了几名狱警。 “想干什么?啊?” 讲实话,无论气势还是动作,叶炳文硬生生将几名狱警给镇住了,就连吴建豪都脸色苍白。 他们是真没碰上过这样的硬茬子,心里难免会犯嘀咕,只是气不过地啐了口血痰。 “叶组长,你这就没意思了?把我们打死,你能会有好下场?” “前几天市局一队的丁磊,怎么住院的,知道吗?” 叶炳文一脸鄙视地笑着道:“吴建峰,是吧?你要是聪明人,最好就别卷进来。” “让你打电话请示领导你不打,让你放人你不放,我要是把你打个半死……” “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跟我手里主办的案子比起来,哪个重要?” “还有,你觉得你挨了揍,你上面的那几个领导有能力替你出气吗?” 第124章 董四海被杀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但凡常年混体制的,哪怕一辈子碌碌无为,也没有一个是低智商的傻帽。 就像第一监狱这个副监狱长吴建峰,从小狱警一路混到这个正科级,眼看着年过半生,也不是白给的。 叶炳文要带走杀害孙千的两名凶手,吴建峰就知道自己拦不住。 但他决不能打电话给上面任何领导,只要打了,得罪叶炳文的事情就是推给了领导,他找哪个领导就等于出卖了哪个领导。 所以,吴建峰只能自己扛下来。 被叶炳文揍一顿不碍事,被他拿枪恐吓更不算什么,他一个没背景没关系的小小科级干部,可是得罪了大领导那基本上也完蛋了。 虽然到最后也没能留住人,眼睁睁看着叶炳文上了警车,将马勇跟杨世超两名罪犯带走,但吴建峰是没有输的。 他这一脸的伤疤,跟旁边的十几名狱警都是最好的证明。 证明什么?证明他吴建峰副监狱长尽力了! 目送调查组的警车远去后,监狱大门关闭的下一秒,吴建峰便快速冲到楼上,这才拿起电话进行汇报。 “喂?” “薛局,您好,我……我是吴建峰。” “叶炳文他们走了吗?” “走是走了。” 吴建峰后背冷汗直冒:“就……就是也带走了马勇跟杨世超。” “什么?” 听筒里那人顿时怒了:“吴建峰,你他妈怎么看的?让你拦住拦住,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吗?” “我拦了啊。” “你拦个屁。” 电话那头暴跳如雷:“叶炳文就算是调查组的,可没有司法局的相关批文,谁允许他把人带走的?谁给了他这个权力。” “我知道啊,薛局长。” 吴建峰都快哭了:“叶炳文跟他妈疯子一样,把我打了一顿,而且还掏了枪,我……我要是再不放人,这孙子真会开枪啊。” “那他开枪了吗?” “开……” 吴建峰就懵了:“薛局,这……这怎么能……” “吴建峰啊吴剑锋。” 那头的领导满是失望的语气:“今天叶炳文要是敢开枪,你就是大功臣了,你知不知道,只要他开了枪,就算省公安厅来了,叶炳文也必须得处理。” “前两天市局刑警支队打那么厉害,可没有一个人动枪,你知道为什么吗?” “动枪跟打人,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性质,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啪! 话没说完,电话就重重摔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吴建峰面如死灰,坐在椅子上彻底没了魂儿一样。 他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吗? 为什么不逼着叶炳文开枪呢?为什么自己会怂了呢?要是真的再咬咬牙,姓叶的一旦开了枪,事情可能真就扭转了。 想到这里,吴建峰后悔地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唉!糊涂啊!” ……&…… 叮铃铃—— 临近下午四点,冬春交际的夕阳霞光透过玻璃折射,映照在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局长王强将话筒放在耳边。 “喂?” 两秒钟后,王强腾地站起,那张老脸直接黑了下来,面露几分杀气,冷冷丢了一句。 “知道了。” 说完便将电话挂断,扭身冲到门前,反手将办公室门锁上,再次回到办公桌前。 拿起电话,以飞快的速度播出,一阵待接听音响了片刻后,那头接通。 “马上让你的人动手,今天必须将董四海给解决掉,这个人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不等那头的人说话,也不给那边回答的计划。 王强以不容反驳的命令说完之后,再次挂断,看了下腕表上的挂钟,再看看窗外,正是夕阳最强的时候。 旋即,王强又拿起电话,找到董四海的号码拨了出去。 虽然他这是公安局长办公室的电话,但好在来电显示这时候还没流行,而且王强在电话局也有自己人,他根本不担心有人会追查董四海家的通话来源。 “喂?” “董四海,马上走。” 电话一接通,王强就紧张道:“马勇跟杨世超已经被调查组带走了,不管他们有没有审出来什么,你决不能再留在江宁。” “王……王局长,这怎么回事儿啊?” 董四海似乎还没睡醒,听到这个小子,人都麻了。 “不是说孙千这案子你们能搞得定吗?怎么……怎么还让我跑路了?” “他妈的,让你跑你就跑!” 王强勃然大怒道:“你要是不走,我他妈让你永远开不了口,你信吗?” “信信,我信。” 董四海是真怕了,咕噜咽了下口水:“王局长,我我我……我现在就走,我收拾一下,然后开上车就从国道离开。” “你开个屁的车。” 王强不耐烦道:“你当刑侦三队是白痴吗?你那辆车早他妈在局里登记好了。” “那怎么办?” “等下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你家后门。” 王强神色阴冷道:“车牌号是江k856U3,你直接上这辆车,然后去火车站,车票跟新身份证都给你办好了,乘火车去南方。” “诶诶,好,我听您的,听您的!” 挂了电话,王强就再也冷静不下来。 董四海不同于底层的小马仔,这孙子是他们这条利益链上非常重要的一角。 虽然他就算被抓,王强跟郑凯峰他们也有把握,能让董四海一个人抗下,哪怕被判死刑,跟赵春红一样,也能让董四海不出卖他们。 可是,王强不喜欢赌,不喜欢将命运交给别人的感觉。 所以他必须得解决掉董四海,彻底将所有风险都扼杀在摇篮里。 ……&…… 另一边。 江宁市,淮海现代城小区。 撂下电话后,董四海已经满头大汗,那张肥胖的老脸苍白到看不到一丝血色。 三百多斤的体重,这会儿气喘吁吁,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沙发上站起来。 因为在家休闲,所以他连正装都没穿,屋里又暖气,就套了一件肥大裤衩子。 急匆匆地跑进卧室,随便拉了一套衣服换上,裤衩子都没脱,就直接穿在裤子里面了。 顾不上带太多行李,就随手拿了几件衣服塞进手提包,然后从保险柜里取了一摞钱,带上bp机,在门口换上鞋便下楼了。 离开单元楼,直接从小区后门出来,到了路边就看到了王强所说的那一辆灰色出租车。 车内司机似乎也看到了他,不等董四海招手,司机便将车子往前开了过来,刚停下,董四海就火速钻了进去。 下一秒,引擎启动,出租车离弦之箭般地扬长而去。 几乎同时,距离不远的一辆银色捷达也行驶而来,油门不减,以最快的速度咬上那辆灰色出租车。 如果有熟悉的人一定能认出,这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捷达车内,坐着的几名青年,全是市局三支队的刑警。 没有一个身着制服,清一色的便装,身子尽量猫在外人不易察觉的地方。 灰色出租车上了主干道后,凭借对城市交通的熟悉,绕开了本就不多的红绿灯,朝着火车站驰骋。 约莫二十分钟内,出租车一踩刹车,还没等停稳,董四海的肥胖身躯吭哧吭哧就下车,拎着手提包,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快速朝着安检口而去。 大年初七,正是北方送火神的节日。 临近傍晚,在这个还没有彻底城市化的江宁市而言,四周不少居民楼内,开始噼里啪啦地放鞭炮了。 加上年后打工族开始背井离乡,江宁市火车站今天人格外的多,拖家带口,大包小包密密麻麻拥挤在车站外。 第125章 刺穿心脏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就在董四海下车的时候,后面一路跟随的那辆银色捷达几乎也踩下刹车。 车内三名便衣刑警都没说话,只是很默契地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下,随后副驾驶和车后座两名刑警推门下车。 本能的看了看四周,接着将公文包往腋下一塞,低着头就快步跟上董四海。 车站前的广场上人很多,除了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男女老少,还有一大堆拉客的,不是黑车、大巴车司机,就是旅馆、餐馆的老板。 “龙海龙海,上车就走!” “南丰县,南丰县,有没有到南丰县的……” “住店不,帅哥?休息休息啊!” “吃不吃饭?羊肉汤,吊炉烧饼都有啊……” “大哥,要不要小姐?” 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老板穿插在南来北往的人群中,这时夕阳西下,暮色将至,眼看着光线就快黯淡下来。 所以,跟在后面的两名刑警,距离董四海既不敢太远,又不敢太近。 越过攒动的人头,只要能看到董四海的身影就行,其中一名刑警拍了下身边同事,小声说了一句。 “那边有电话,你赶紧跟队里打一个,问问贾队要不要现在抓?董四海要跑!” “明白!” 另一名刑警一点头,扭身就冲向了公用电话亭。 此时。 疾步匆匆的董四海在人群里很扎眼,毕竟三百多斤的体型想隐藏也隐藏不起来,紧张、着急、惶恐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就喘息的更厉害了。 一路不耐烦地甩开了好几个拉客老板,就闷着头,径直走向入站口。 越往前,人群就显得越拥挤。 就在这时。 正当董四海慌慌张张往前走着,迎面过来的人群中,一名模样形象很不起眼的男子两手插在棉衣兜里,就贴着董四海而来了。 两人碰触的那一刻,镜头拉近,就见这男子棉衣兜里刺出一根细细银针。 至少有二三十公分长,像极了注射器的针头,非常细,由于临近傍晚,光线昏暗,所以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针尖非常锋利,在和董四海左边贴身的一刹那,针尖直接没入他的心脏位置。 刺入,拔出! 前后不超过一秒钟,利落极了,快到针尖上拔出后没有沾染任何血色,瘦小男子一扭身便快速没入人群。 下一秒。 董四海心脏骤停的剧痛让他猛然一捂胸口,梗着脖子浑身一僵,那张肥胖老脸疼的顿时扭曲在一块。 “嗯哼……” 董四海想求救,可刚张开嘴一口气就堵在了嗓子眼,停止了心跳的身体怎么都提不上力气,两眼一黑,整个人迎面倒了下去。 巨大身子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发出砰地一声闷响,给旁边过路行人吓了一跳。 “啊——” 几名妇女拉着孩子慌忙散开,纷纷一脸惊慌地看过去,就见董四海已经气绝身亡。 看到这一幕后,一直紧紧跟随的便衣刑警陡然一惊,顾不上伪装,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这时,去打电话的那名刑警也回来了,两人从不同方向赶到跟前,拽着董四海肥胖身躯翻转过来,伸手一摸,人已经没了呼吸。 “怎么回事儿?” 两人大眼瞪小眼,这下都懵了。 “电话打通了吗?” “通了!” “贾队怎么说?” “可以抓。” 打电话的那名刑警回答道:“叶组长那边已经攻破了监狱的那两名罪犯。” 另一名刑警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一脸愤怒地看向四周,他怀疑董四海是被人干掉的。 群众都有好看热闹的毛病,这么大一个胖子突然死在这里,有些不着急的游客行人陆陆续续围了过来。 同时,车站附近的派出所公安得知消息后,也拎着警棍、枪支之类的设备快速往这边跑。 “你看这……” 蹲在地上的那名刑警,刚扒拉开董四海身上的棉衣,手指就摸到了一抹血迹,惊得两眼一凸。 站着的那名刑警怔了下,再次蹲下,就顺着出血的地方赶紧掀开衣服,这才发现心脏部位被刺破了。 “草!” 到了这一刻,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董四海是他杀。 “现在怎么办?” “再去打电话,通知贾队。” 两人说话间,车站派出所的公安干警围过来了,身着制服,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嚷嚷着。 “起开起开,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来来,让一下让一下……” 三五名公安进了现场后,那两名便衣刑警也不伪装了,起身从兜里掏出了证件递了过去,直接亮明身份。 “市局三支队的,麻烦帮下忙,把人送过去。” 几名车站公安微微一愣,检查完证件,很不情愿的开始配合起来。 ……&…… 天黑得很快。 董四海暴毙的尸体还没送到市公安局,朦胧夜色就已经从东方笼罩过来。 市公安局已经过了下班的点,王强等几名局领导早早就走人了,只有三支队气氛最为沉闷。 “草!连他妈一个人都看不住,能办什么事?” “让他们盯着盯着,就能把一个大活人给盯死了?” 听说了董四海被杀的事情后,副队长关震就一直在骂骂咧咧。 很快,负责跟送盯梢董四海的那两三名刑警回来了,一进门,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 “你们是他妈第一天出来干刑侦啊?” 关震属于典型的暴脾气,冲上去指着那三人的脸就喷。 “人被杀了,总能看到是谁干的吧?” 这三名刑警中间的那人将谢威,在刑侦三支队里面不仅不是饭桶,反而还很优秀,破案侦查能力绝对是前几名的。 挨了骂,谢威也不说话,他知道自己办砸了这件事,更知道意味着什么。 “一群废物!” 关震骂完之后,转身一脚踹到旁边桌子上:“孙千的两个凶手刚他妈突破,全都承认了董四海雇凶杀人。本以为这案子要赢了,结果就折在你们这一环上,操!” “消停消停!” 队长贾寸山就在角落里抽烟,不吭声。 叶炳文走过来拍了拍关震,到了谢威等人面前,不仅没骂,甚至还递了杯水过去。 “先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儿?” 谢威接过水杯,感激的点点头,便将从跟踪董四海到车站突然死亡的过程陈述出来。 听完之后,叶炳文不由得拧紧了眉头:“那辆出租车,你们查了吗?” “没查。” 刚说完,谢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叶组,你的意思出租车有问题?” “董四海怎么死的?” 叶炳文没回答他,反问道。 “心脏被什么东西刺破了。” 谢威旁边的一名刑警说道:“我们掀开衣服看到上面有个针眼,很小,跟芝麻粒一样。” “好家伙,够专业的。” 关震这才惊诧道:“这么细的针,一下就穿透心脏。” “这部重要!” 叶炳文隐隐捕捉到了一些重要讯息,凝眉:“有人是故意将董四海从家里骗出来,故意引到车站下手的。” “因为车站人流量大,在这里干掉他,根本察觉不到,最主要的是杀人手法,一针下去,然后拔出走人。” “谢威他们跟在后面,肯定很难发现,等人倒下的时候,再去找凶手,早消失在人群里面了。” 说完,叶炳文自嘲一笑,不由得看向众人。 “人家是高手啊,反侦察能力非常强,绝对是个老刑侦了。” “那现在怎么办?” 关震一时没了主意:“孙千这案子还查不查?” “为什么不查?” 叶炳文捋清楚了思路,不仅没气馁,反而笑了:“董四海死不死,孙千被杀一案必须翻案。” “同时,现在可以对董四海进行全面调查,从家产到收入,以及人际关系。” “不管是生意上的,还是生活中的,所有来往密切的人,全部列入传唤对象。” “包括我们的江宁首富郑凯峰!” 第126章 警徽争锋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自从叶炳文来了三支队,队长贾寸山的风头基本上都被压住。 不过这也没办法,大敌当前,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就是借一支队来扳倒局长王强这棵大树。 所以,大家都围绕着这一共识做事,中间的一些小矛盾自然就被掩盖了,谁有能力谁来做队伍的主心骨。 关震这个副队长,基本上都快成叶炳文的小跟班了,叶炳文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而且没有任何异议。 这很难得。 现在董四海死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就得改变,以他家跟公司为目标,尽快来一波大搜查,否则拖久了,线索很可能会断。 敲定这个计划后,关震连晚饭都不吃了,带上人就匆匆离开了市局,开着警车扬长而去。 这会儿天色已黑,三队今晚明显是要加个班,案子要紧。 叶炳文看出来了队长贾寸山有点情绪,浅浅一笑,扭身走了过去。 “贾队,不说点什么?” “我看你说得挺好的。” 贾寸山笑着接过香烟:“炳文,你这可不像是刚参加工作的样子,很有老刑侦的感觉啊。” “嗨!我就是年轻气盛。” 叶炳文不想这时候三队内部出问题,还得以团结为主。 他很清楚贾寸山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是升官,是上副局,王强已经给他画了这个饼。 如果叶炳文光是跟他喂鸡汤,可不管用,这样的人必须得可着他胃口说话。 “贾队。” 想到这里,叶炳文也打量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笑:“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现在整个市局,领导层几乎都是王强一言堂,就算废掉一个一支队,我觉得不够。” 叶炳文扭身眺望着窗外,悠悠抽了口烟。 “那你什么意思?” “要是给你升副局。”说着,叶炳文扭头直视着他:“你有能力跟王强他们掰手腕吗?” “炳文!” 贾寸山岂能听不出来这言外之意,不由得冷声一笑:“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那不敢。” 叶炳文也笑得很假,带着几分怒气道:“我就是想起来唐局长了,你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现在他人刚卸任几天,你这个亲传弟子变化可够快的。” “叶炳文,你到底什么意思?” 贾寸山强行克制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 “我的意思很明显。” 话点到这里,叶炳文也不绕弯子,转过身正视着他道:“王强那天给你洗脑的话,你到现在还在心里念叨着,贾队,这可不像唐局长的性格啊。” “你这是教育起我来了?” “那哪儿能。” 叶炳文促狭一笑:“要不今晚等下了班,咱们再去唐局家里一趟。” 贾寸山不说话了,瞳孔微缩,眼神分外凌厉地直视着叶炳文,脸色越来越沉。 “我是看在唐局长面子上,跟你讲这些的,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贾队,到最后可谁也救不了你。” 叶炳文彻底不装了,将烟头掐灭,冷冷地道:“王强这个代理局长,早晚都得下来,到最后还得被送上法庭。” “在此之前,市政府一定会空降一名常务副局长下来,进入市局领导层。” “一方面是瓦解王强在市局形成独裁的局面,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王强下台那一天,这位常务副局长能接替王强。” 贾寸山可没考虑这些,听得明显一惊。 “所以,贾队,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 叶炳文说着伸出一根手指,郑重地比画着:“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 话一说完,眼神便冷冷地从贾寸山脸上挪过去,转身朝着自己办公室而去。 驭人的手段,就是要恩威并施。 叶炳文很清楚自己的年龄、资历,在贾寸山面前都很弱,单纯的教育提醒他起不到作用。 必须是先敲警告,然后再给他画个饼,让他看清楚下一步的形势,这样才让他从内心深处产生警醒。 人都是自私的。 不是为了自己,谁会拼命去工作。 就算那些所谓的有信仰的,也是一种自私,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也是为了让自己的信仰实现。 归根结底,这就是人性。 叶炳文也没心情吃饭,回到办公室,就拿起电话,决定先给龙海县打过去,问问那边的情况。 自从曹州县乡镇医院倒塌后,市局一支队这边一大早就出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嘟—— “喂?” “马局。” “炳文?” 接电话的是马向远,都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人还在办公室,这说明就没回家。 “怎么样了?” 叶炳文有些担心道:“市局一队的人过去了吗?” “傍晚来的。” 马向远的语气不是太好:“来了差不多快一小时了,正在魏局办公室要人呢,说什么都要将孙国忠带走。” “魏局怎么说?” “魏局肯定不给啊。” 马向远带着脾气说道:“不过魏局毕竟是一把手,他要着眼大局,情绪这上面控制的很好。” “我就不行了,好几次差点跟他们那个副队长,叫……叫丁磊是吧?差点拍桌子动手。” “这不,魏局就让我先出来,我就刚回办公室,你电话就打来了。” 叶炳文听得一阵哭笑不得。 能想象得到,魏长民干了多年行政,为人处世打交道这方面磨炼出来了。 马向远是刑侦一线升上去的副局长,身上的匪气只会越来越浓,市局一支队过去要人就是找茬,肯定两边得呛呛起来。 “要不要我过去?” “你过来干嘛?” 叶炳文刚问了一句,马向远直接否决了:“你现在是市局三队的人,又不是龙海县公安。” “我不是主办孙千这个案子吗?孙国忠好歹是他父亲。” 叶炳文有些不放心道:“实在不行,我就先把人带过来。” “还是算了。” 马向远摇头道:“你们市局现在的领导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孙国忠在龙海起码是安全的,要是到了你们市局,就真不好说了。” “行!那马局,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 “谢了啊。” “臭小子,还跟我说谢。” 马向远像个老大哥一样,咧嘴道:“欸对了,你在龙海县医院的那个小女朋友,来找过你。” “什么小女朋友。” “就那个叫……叫王……什么杰的女医生。” “王香杰?” “对对,就是她。” 马向远说道:“他来问我们要你的电话,我们给她了。” “她找我什么事?” “那我们哪儿知道。”马向远哭笑不得道:“不过炳文,你年纪也不小了,遇到好姑娘,能成家就成家。” “马局,你这什么时候做起媒婆来了?” 叶炳文都听笑了:“再说,她也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 “对啊,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我女朋友了?” “炳文,你小子都跟人家亲上了,怎么就不是女朋友了?” “……” 叶炳文听得两眼一凸,他发现跟马向远这个老古板是彻没法正常聊天了,三观完全不同。 “行行,我就不说了,马局,等有时间回龙海再聚。” “挂了。” 说完,俩人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 第127章 步步紧逼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此时。 龙海县,公安局。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全局的公安基本上都下班了,楼下停着几辆警车。 马向远挂了叶炳文的电话后,就根本坐不住,屁股在椅子上还没待五分钟,焦躁的起身就朝局长办公室走去。 来到走廊,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洪亮的声音。 “魏局长,你们龙海县公安局,就是铁了心的不放人是吧?” 这是一支队副队长丁磊的声音。 “我说不放人了吗?” 魏长民语气很冷静,甚至带着笑意道:“是孙国忠牵涉到一个重要的案子,现在我们县局也在追查。” “你们是市局刑侦队的不错,可不能因为你们有案子就要特权,我们县公安局不是警察了?就得先让着你们?” “张队长,要不你们现在王局长打个电话,让他来跟我说?” 这话一说完,办公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马向远就站在门口,也没进去,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形。 “魏局长,用不着跟王局长打电话。” 一支队队长张亚东开口了:“曹州县发生了多大的事故,你也知道,一个乡医院的倒塌,五条人命,孙国忠是承建人,你说……我们该不该把他带走。” “人在我们龙海县公安局会丢吗?” 魏长民不答反问道。 啪! 这边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拍桌子的声音,接着丁磊怒吼起来。 “姓魏的,你他妈就是故意找茬是吧?” 几乎同时,砰地一声巨响,办公室门直接就被踹开,马向远一脸怒相的站在门口,朝着外面一指,厉声道:“滚出去!都他妈给我滚。” 魏长民虽然是县公安局局长,也兼任这副县长,好歹也是个副处级。 市局一支队队长张亚东又没兼副局长,撑死也就是个正科。 更何况,两人行政级别不同,实权性质就相差更大了。 丁磊这是仗着市局局长王强的关系,在江宁市八县一区公安系统嚣张惯了,所以他才敢拍桌子瞪眼睛叫板。 可龙海县现在是什么地方?早已不是赵春红当家做主的时候,公安局长也不是姜宏达了。 马向远自然不会惯着他,冲进来一把抓住丁磊的肩膀就往外拉拽,张口闭口就是给我滚。 “诶诶,行了行了。” 这毕竟是龙海县的地盘,人家一呼百应,分分钟能叫来上百个公安干警,一队队长张亚东还是很清楚的,赶紧起身拉开。 “马副局长,消消气,消消气。” 张亚东一改刚才牛逼轰轰的嘴脸,谄笑着道:“我们这也是被案子弄得着急了,一时来了脾气。” “你们着急管我们屁事?” “是是。” 经这么一闹,孙国忠是铁定带不走了,张亚东只能让自己人将丁磊带出去,他留下好言好语的缓和气氛。 ……&…… 今晚的江宁市,注定是很多人睡不着的。 八县一区,有时候体制内很多人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 市公安局对八个县局也都有自己的人,以前哪怕是唐云强做局长,他不是一个喜欢跟下级发展私人关系的人。 所以,唐云强因为过于耿直,导致八个县公安局大小领导反而都跟王强亲近,主要是王强太会为人处世,跟谁关系都相处的不错。 现在成了市局一把手,可见他的实权性达到了何种地步。 不夸张的讲,全市这八个县一个区,他至少能动员一半的公安干警力量,何其恐怖。 但就算是这样,王强在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面前,他还真得夹紧尾巴。 原因无他,王强上面没有人,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卢生林以及他背后的靠山。 这一点,王强哪怕做了市公安局局长,也是比不了的。 今天王强下班的很早,其实就在确定董四海被杀后,他就第一时间离开了市公安局,开着一辆警车,先是回了趟家。 脱掉警服,换了身便装,这时一辆黑色丰田停在了路边,王强环顾了下左右,弯腰钻了进去。 丰田车启动后,一路行驶,在市区绕了一大圈后,来到了东郊一座新开的茶楼内。 茶楼是私人性质的,门上连个牌匾都没有,如果不仔细看,还让人以为这是谁家的房子。 上了二楼,进入最东北的一间包厢,墙角摆放着一座假山,潺潺流水自上而下,下方的水池里游动着一群小鱼苗。 意境很不错,也符合九十年代上层人的追求。 绕过假山,靠近窗户的位置,就是一张巨大的木雕茶台,两边都坐着人。 客座上正是江宁首富郑凯峰,主座上那人却是一张陌生面孔。 四十多岁的年纪,斯斯文文,身材很瘦很瘦,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边眼镜,将他衬托出了浓郁的书生气。 单眼皮,高鼻梁,而且白白净净。 从王强进来,这人就没抬眼看过,全程都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冲泡的功夫茶上,一起一落,洗茶、斟茶,如此反复。 “王局长,你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可坐在旁边的郑凯峰看到王强后,马上就激动起来,瞪着两眼道:“老董好歹跟我了十几年,就算你要办他,是不是也要跟我说一声?” 然而。 王强脸上非但没生气,还挂着笑意。 先是缓缓坐在了藤椅上,双臂搭着两边扶手,这才侧过头,很陌生的打量着郑凯峰。 “郑老板现在是越来越有慈善家的风范了啊?都开始怜惜人的生命了。” “王局长,我知道老董已经栽了。” 郑凯峰哪里听不出他这嘲讽的意思,就是很气不过:“那个姓叶的咬住了老董,我们不一定非得杀了他。” “我在港岛有路子,你是知道的,对吧?” “你当时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就能让人把老董送走,送到香江,再不行就去东南亚。” “可是你呢?你谁都没跟说,自己找人就把老董解决了,我他妈还跟傻逼一样蒙在鼓里,以为老董就是太胖猝死了。” 董四海是混社会的。 郑凯峰是商人,这些年在江宁拿地开发敛财,自然得依赖董四海这种人来帮忙干活。 十几年来,从小到大各种项目,也确实处出来感情了。 最关键的,王强他们这些当官的,一有危险就喜欢用杀人灭口来保全自己,这让郑凯峰很没安全感。 鬼他妈知道哪天政府风向变了,上面有人要调查自己,王强岂不是连自己也要干掉? 这才是他发怒的主要原因。 “郑老板,让你准备的钱呢?补贴董四海家的,准备了吗?” 王强却不搭理他的发泄,就是冷笑着审视着他:“现在市局三支队,几乎都围着叶炳文转,这小子是属狼的,他咬住的案子如果你不尽快消除隐患,随时都可能会咬到你,懂吗?” “我他妈不懂。” 郑凯峰没办法释怀,将手里大哥大往茶桌上狠狠一扔,怒目道:“你王强别忘了,你能坐上这公安局长的位置,是靠大家伙给你争取来的,不是你自己挥挥手,唐云强那老东西就能给你让位置!” “都消消气。” 这时。 茶台主座上的那人开口了,纤细葱白的手指端着公道杯,往两只客杯内斟上茶水。 动作缓慢,却很丝滑,一看就是常年玩茶的老手了。 “让你们来,是说事情的,不是让你们吵架的。” 这人放下公道杯后,又开始冲泡下一轮,始终没有抬起过眼睛,就脸上挂着笑意。 第128章 林秋萍的顾悸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王强和郑凯峰的争吵压制下来,两人气归气,但也闭上了嘴巴。 “喝茶!” 耍工夫茶的这人正是市委常委之一,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为官者的霸气,反而给人一种很儒雅的斯文感,说话、做事总是慢腾腾的,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般。 话一出口,王强、郑凯峰二人便随手拿起面前客杯,放在嘴边小酌两口。 “人已经死了,就得学会接受现实。” 卢生林单手端着公道杯,继续为两人续茶,嘴上道:“你郑老板经商这么多年,现在怎么也学会感情用事了?” 郑凯峰明显很敬畏卢生林,一肚子的愤愤不平,可到这儿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上次董四海请那个叶炳文吃饭时,在酒局上,贾寸山把人带走。” “那个时候,你郑老板就应该警觉了,怎么还能让他留在江宁?出来后,就该马上安排他出境。” 斟完了所有客杯,卢生林细白的手指端着主人杯放在嘴边,这才终于抬起头,双眼平静如水的看着二人。 “这件事情是我大意了。” 郑凯峰脸色黯然下来,愧疚地点点头:“我以为,姓叶的不会这么快。” “能在短短几天,就端掉了赵春红在龙海的根基,这可不是小年轻能有的力量。” 卢生林莞尔一笑,摇头道:“于凤琴昨天去找了梁景玉,市委和政府这是要联手了,我们啊,该低头的时候,要学会低头。” “卢书记,这样下去不行。” 王强还是有些发言权的:“市委、市政府联合省厅形成高压态势,铆足劲让叶炳文展开调查。” “虽然明面上还没表明态度,可怎么看……他们全站在叶炳文后面了。” “死一个董四海,我总觉得还是解决不了问题,这个叶炳文无论如何都得解决掉。” 卢生林嘴角浅浅一笑,总是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一壶新茶,就泡了三泡便没了茶色,卢生林便开始换上新的茶叶,继而又是洗茶、冲茶,丝毫不觉繁琐,且很享受的做着这一切。 “你也说了,市委、市政府、省公安厅三方作保,这人怎么杀?” 沉吟良久后,卢生林用毛巾擦拭着手腕,缓缓抬起头。 “所以,这就是我要向您请教的问题。” 王强再次将姿态放低,两手端着客杯,高高举起冲着卢生林道:“以茶代酒,请卢书记指点。” “杀人,是你王局长的特长,我不行。” 卢生林话里有话的一笑,转而道:“我的职责,是帮你们减轻压力。” “市委、市政府、省公安厅这三股势力,我来想办法解决。” 说着,卢生林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凌厉,微微抬起眼眸,射出两道寒光,看着二人继续道。 “现在就剩下一个叶炳文,你们几方联合起来,解决他一个人,很难吗?” 这就不是谈笑风生的语气了,完全是压制着怒火的质问。 “卢书记放心。” 郑凯峰像个乖孩子一样,赶紧坐直腰杆,保证道:“我们和曹州县的朱书记,也商量过了。” “我说的,是你们两个。” 卢生林彻底收起了笑容,用逼问的方式直视着二人:“王局长,叶炳文能解决吗?” “能。” 王强听明白了。 卢生林这是在给他们下最后通牒,一开始的说说笑笑,完全就是在铺垫。 “用什么方法?怎么杀?我不管。” 卢生林发怒起来时,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鸷狠辣,明明非常斯文的一个人,脸色剧变的瞬间,就能给身边人带来强大压迫感。 “我要的是叶炳文尽快除掉……” 说着,卢生林竖起一根手指,双眸凶狠道:“一个礼拜,够吗?” 这下王强和郑凯峰都紧张了,两人心里都没底,互相看了看,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够了。” “好!” 卢生林收起手指,那张瘦削的脸颊终于又恢复了笑容:“来,再一人喝杯茶,就当是提前为你们庆功了。” 王强和郑凯峰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脑门儿上汗都下来了。 这场小会谈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从楼上下来,王强来时坐的那辆黑色丰田已经走了,没办法,他只能坐郑凯峰这辆虎头奔回家。 只不过这一路上两人情绪都很沉重,全都缄默不语。 一路来到护城河河边,郑凯峰这才踩下刹车,打开了车窗,两人各自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上,透过车窗,望着正前方的江宁市夜景。 “王局长!” 郑凯峰终于忍不住甩开打破沉默,点了根烟,回头道:“有什么想法?” “一个礼拜,是咱们的最后七天。” 王强推门下车,迎着冷冷夜风,深吸了口气。 其实他们两个都知道,卢生林这番话不仅仅是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的要求,而是他背后的大靠山下达的指令。 叶炳文从龙海县折腾到江宁市,放倒了赵家,又牵连进去一个董四海。 这对于上面的大靠山而言,已经是非常危险的警告,这些官老爷不耐烦了,是要求卢生林必须尽快解决掉叶炳文。 毕竟叶炳文是市委、市政府以及省公安厅三方势力的一杆枪。 解决掉了这个人,才能彻底遏制住那三方势力,才能保证自己这边不陷入被动局面。 ……&…… 明明天气已经转暖,可今晚却冷得过分,最低气温竟达到了零下。 林秋萍今天回来得很晚。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才从开元区分局回来,刚进家门,就听到丈夫杨明浩在客厅内打着电话。 “你确定是王强做的吗?” 杨明浩眉宇紧缩,脸色深沉,仅仅就瞥了妻子林秋萍一眼,便继续道:“郑董那边怎么说?” 听不清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也不知道那头是谁。 林秋萍一边在门口换鞋子,一边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听着,她的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也就是说,王强是怕老董连累到他,才直接把人做掉?” 杨明浩说话的时候呼吸很粗重:“这是真把咱们给当尿壶了,用不着的时候直接踢开。” “今天是董四海,明天呢?是你还是我?” “黄家三兄弟是跟着朱庆幸混饭吃的,不是跟着郑凯峰,也不是跟着王强……” “哥,只有我们两个,命运是跟老董连在一起的。” “你必须得尽早做准备,决不能真到了那一天,我们跟董四海一样,成了他王强的刀下鬼。” 越说越激动,杨明浩干脆摘掉眼镜,粗喘了几下,又道。 “没用的!曹州县那个乡镇医院倒了,砸死几个人,说是要陷害孙国忠,早早把人给办了。” “可是现在呢?” “到现在孙国忠还在龙海县公安局扣着,这帮废物连人都没见到。” 进入卧室的林秋萍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很多时候,她已经习惯了,这些年来,杨明浩跟他堂哥杨明发、以及郑凯峰等人商量什么计划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回避过她。 甚至,他们还得借助林秋萍的职位关系,来帮他们完成某个计划内的环节。 可是现在不同了。 林秋萍拿上睡衣,进入卫生间洗澡,打开水龙头,人就开始陷入胡思乱想。 她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帮助叶炳文,是怎么摆脱自己被丈夫杨明浩等人控制,她想做个正常的女人,她再也不想被这个死变态折磨了。 曹州县乡医院倒塌的事情,她早上就听说了,但不知道是丈夫也参与了其中。 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叶炳文,能不能帮到他?或者能不能帮到自己? 第129章 爆炸危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林秋萍站在卫生间哗啦啦的淋浴下,闭着眼,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在叶炳文心中的价值。 是也一次性的利用,还是真的想帮自己摆脱现在的困局! 睁开眼,看着一股股温热水流从头顶而下,顺着披肩长发流入自己的脖颈、胸口,在雪白的皮肤上一点点滑落下去。 她多想这些流动的洗澡水,能变成叶炳文的手,将自己团团包裹,然后尽情抚摸。 她好怀念上次在叶炳文的办公室,他的手是那么粗鲁和野蛮,却给了自己与丈夫杨明浩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叶炳文是年轻的、阳刚的,也或许他是陌生的、刺激的。 总之,林秋萍确定自己已经投降。 心理上、精神上早就被叶炳文给彻底征服,她现在就幻想着这具还算年轻的身体,也被他征服,尽情的征服! 三十八岁的女人,从始至终的专一,却从来没有享受过男女间的鱼水之欢。 真是可悲! 镶嵌在前面墙壁上的镜子,已经渐渐起了水雾,里面映射出她那张模糊的面容,还是那么绝美。 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幻想过其他男人。 可杨明浩跟堂哥杨明发,背靠郑凯峰的关系,加上他们在市公检法里的势力,全市根本没人敢惹。 林秋萍就算遇到心仪的男人,也只能停留在幻想层面,她哪里还越界半点。 就这样熬着熬着,熬到了叶炳文的出现,他是第一个敢蔑视杨明浩、郑凯峰这帮人的。 所以,林秋萍绷不住了。 她想赌,想跟着叶炳文拼一把。 如果输了,大不了自己就被杨明浩弄死,那也比被他折磨一辈子的强。 可一旦赢了,她林秋萍将开启新的人生。 一念至此,林秋萍仰起头重重呼了口气。 她将心头一横,决定明天一到单位就将今晚得知的事情,全部告诉叶炳文,其他的就交给命运了。 想通了这些,林秋萍倍感轻松,这才开始正常地洗澡。 ……&…… 另一边。 市局三支队一直忙到深夜十点半才下班。 关震带人抄了董四海的家和公司后,把能带来的,不能带来的全都没放过,成年人般高的保险柜也被拉来了。 然后召集全队,加班加点的进行筛查。 其实一开始叶炳文就知道有用的价值不多,但刑侦是个重证据重调查的行业,不抱希望也得检查。 所以,这一忙,一直忙到大半夜。 初步筛查结果后,大家连饭都没吃,索性就暂且搁置,先下班回家休息。 或许是因为今天太冷的原因,叶炳文开着车回家,一路上就没看到什么摆摊的,冷冷清清的各条街道,也就小区的代销点还开着门。 这让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叶炳文心头一暖,买了两包华丰方便面,几根火腿肠,拎着袋子就往家冲。 太饿了! 饿得眼冒金星,口水直流。 叶炳文踩着楼梯匆匆到了家门口后,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却下意识蹙了蹙鼻头。 不对劲!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煤气味,这让叶炳文的职业警觉性一下提起来了,顺手拔掉钥匙,转动脑袋。 他先是上楼,去楼上闻了闻,确定煤气味不是从楼上传播过来的,然后又回到家门口。 弯着腰,抻着鼻头贴着门缝一点点闻,当脑袋都快接触到地面时,猛地一顿。 这股浓郁的瓦斯味就是从下面的门缝中散发出来的,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强烈的危险预感直冲心头。 家里煤气是康钰让房东给买的煤气罐,并不是管道天然气那种,从买来之后叶炳文就没用过,所以连阀门开关都是原封不动的 可以断定这次莫名其妙的煤气泄露就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必然。 如此想着,叶炳文没有敢去开楼道灯,转过身,抻着脑袋从楼梯扶手的缝隙往下一看,这或许是职业习惯的出于一种本能的反侦查行为。 不看不要紧,黯淡光线下,就音乐看到一道人影在一楼楼梯口位置晃动。 叶炳文登时一惊,不用想百分百可以肯定,家里的煤气泄露这是有人搞的。 旋即,叶炳文便将手里的方便面等零食轻轻放在地上,保证不发出任何声音后,身子在黑暗中站起,慢慢向后,紧贴着墙壁开始蹑手蹑脚地下楼。 然而。 或许因为楼上久久没有声音,让楼下蹲点的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叶炳文刚要下到二楼时,楼下那道黑影突然就转身就跑,飞快的双脚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噔噔噔响声,朝着小区大门外冲刺。 叶炳文几乎同时提速,三步并一步,到了二楼,直接放弃楼梯,扭身从楼道间的通风口一跃而下。 落地后,便看到前方那黑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叶炳文起身狂追,速度飞快,几秒钟便到了小区门口,顺着刚才黑影拐弯的方向,叶炳文刚跨出去一个大步,却砰一声撞上迎面而来的一个人。 “啊——” 夜色下,就见一名女人被撞翻在地后,发出本能的疼痛叫声。 “干什么啊?” “康钰?” 叶炳文虽没摔倒,身子也被扳了下,勉强站稳后,就听到女人声音,下意识一惊,先扭头看向远处,见刚才那黑影彻底跑远,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叶炳文?” 康钰屁股蹲坐在地上,上身后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额头,俏脸痛苦地望着叶炳文。 “你干嘛呢?这么着急?” “没事儿吧?先起来。” 人是追不上了,叶炳文只好顺手将康钰从地上拉起,转念一想,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啊。 不由得打量起来康钰来,满眼都是怀疑的问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因为我住这儿啊。” 康钰如螓的额头上鼓了个小包,疼得龇牙咧嘴。 “你住这儿?” 这下叶炳文就更不淡定了:“你什么时候住在这的?” “我一直都是住在这儿的。” 康钰气呼呼的嗔怒道:“倒是你,大半夜的,追什么呢?” “追人,没看到啊。” 叶炳文突然想起第一次租房时,难怪康钰跟小区大爷大妈都熟悉得很。 “看到了啊。” 康钰轻轻揉着脑门上的包,扭身朝着刚才黑影消失的方向说:“就是那个人吗?” “废话。” “你追他干嘛?” “因为他要杀我。” “什……什么?” 康钰这下懵了。 “先不跟你说了。” 叶炳文确实没心情跟她废话,家门口都那么重的煤气味,屋内肯定不能进,必须得尽快解决掉。 万一里面出现电线短路,或者有什么火星出现,就不只是他自己家里会发生爆炸,是整栋楼都得受影响。 这很危险。 再次来到家属院的小卖部,拿着公用电话先是给119消防队联系过去,将这边的情况说明后,再给局里打过去,让人来协助现场侦查。 撂下电话,叶炳文本来不想上楼,可转念想到煤气爆炸不是闹着玩。 这才没办法,赶紧询问康钰,找到整栋楼的总电闸,将电路给掐断。 再趁着消防警察和刑警队还没来到之前,叶炳文快速上楼,将每一层的住户都给叫醒。 不管会不会爆炸,先让大家安全转移,这边正忙着,刺耳的消防车警笛就传来了,由远而近,片刻功夫停在了楼下。 这下不止整栋楼,几乎半个家属院都被吵醒,凌晨大半夜的,老头老太太睡得最香,嘀嘀咕咕埋怨着就下楼了。 好在有康钰这个一药厂家属院的好闺女在,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就跟人家解释煤气阀门坏了,关不上,为了安全才让大家下来的。 第130章 打情骂俏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消防员开门进入叶炳文住处后,就发现煤气罐是被从厨房里拖出来,就摆放在客厅中间。 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和卫生间的门全部被关闭,似乎害怕门缝泄露,所有窗户都被进行了密封处理,从技术层面可以说很专业。 一罐煤气的容量有限,所以凶手让煤气全部释放在客厅空间内,保证在爆炸的瞬间能形成强大冲击力。 这样以来,叶炳文只要开门进屋,不需要明火,哪怕开一下灯,他就彻底在此终结了。 当煤气罐被消防员从楼上搬下来,打开了所有门窗,释放完煤气,一直忙到接近凌晨一点半,这才算是将这场危机给解除了。 各栋楼内的老人都给吓了半死,好一阵安慰下,大家才终于能上楼睡觉。 家里虽然不会再爆炸了,可这一屋子煤气味,今晚是铁定住不了的。 叶炳文可怜兮兮的拿着自己那两袋方便面,就准备回单位去住,或者找个旅馆凑合一晚上。 “喂?”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康钰就陪着叶炳文从楼上下来,到了小区院内,抬手一拍他,非常豪爽的道。 “叫我一声好姐姐,就让你去我那儿住。” “……” 叶炳文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你幼稚不幼稚?” “就幼稚,怎么了?” 康钰得意地扬起一双眼睫毛:“就说,你叫不叫吧?” “不叫。” 叶炳文脑子还在想刚才那个黑影的事情,没心情开玩笑,拎着零食就准备上车:“我回办公室睡。” “你……” 康钰气的一蹙鼻子:“叶炳文你还能再小气一点吗?” “我小气什么了?” “喂!” 康钰两手叉着腰道:“我好歹也是一个小姑娘,好心好意让你去我那儿住一晚上,让你叫一声姐姐,过分吗?” “过分!” 叶炳文到了车前,伸手一摸口袋就准备拿钥匙。 可是从上到下摸了一大圈,也没找到车钥匙,这让他不禁想起刚才跟康钰撞到的那一下,还有在楼梯跑上跑下通知住户撤离时,难不成把钥匙跑丢了? “诶唷,怎么不上车啊?” 谁料。 这时康钰古灵精怪的一抻脑袋,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揶揄道:“叶警官,是不是在找这个?” 说着,就见康钰的小白手捏着一串车钥匙,晃了晃,叶炳文刚要伸手去抢,康钰更快一步,俏皮地嘿嘿一笑,转身就走了。 “把我头上撞了个大包,到现在还没消。” “让你叫一声好姐姐,给你住宿一碗都不行。” “叶炳文,你不是厉害吗?厉害就自己去睡大马路,拜拜……” 话一说完,康钰朝着另外一栋楼就小跑着溜了。 叶炳文被整得都特么无语了,狠狠呼了口气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追,追不上那黑影,还能追不上这欠揍的康钰? 两人就这么大半夜你追我赶的,一路打打闹闹,来到了康钰的住处。 由于这是药厂家属院,所以小区大部分房子户型都差不多,康钰也是住在三楼,跟叶炳文是一样的户型。 只不过,跟叶炳文的那狗窝比起来,人家这屋子才有家的温馨感。 明显经过了翻新装修,每一面大白墙上都包着一层墙布,采用了淡色系,布艺沙发围绕着电视机、电话、饮水机等各类城市设备。 虽然房间面积很小,但是家具设备都很具小资情调。 主卧几乎纯粉色格调,符合小女孩子的审美,次卧被改成了书房,不管书架还是书桌,打理得井井有条。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康钰这女孩子的性格,家里是真干净,犹如她这个人一样,清澈、纯粹又很阳光。 “进来脱鞋啊。” 康钰进了屋后,马上以命令的口气道:“你那个大臭脚丫子赶紧去洗洗,我可不想下次擦地的时候,地板上全是你的脚气。” “谁告诉你我有脚气?” “我是记者,你们干外勤的公安有几个不是臭的?” “……” 叶炳文就很不高兴:“那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走了,不在你这儿住,矫情。” “哦!那你走吧。” 康钰将车钥匙往沙发上一丢,无所谓地耸耸肩,自己就到了冰箱前,打开门将里面封存的好几盒美食拿出来了。 有卤鸡爪、肉馅饺子、酱猪蹄等,就算是凉了,也散发着香味。 “哎呀!某人今天晚上饿得肚子一直咕咕叫,我本来还想着回来好好喂喂他。” “结果人家不领情,那就算咯。” 康钰故意阴阳怪气地将一盘美食摆在桌面上,嘟着嘴,自言自语的道:“不过也好,我自己吃,刚好也饿了。” “……” 叶炳文这会儿刚走到沙发前,刚拿起车钥匙,人就僵在了那里。 对于一个饥饿到两眼发昏的人而言,任何美食的出现,都是致命考验,是特么真扛不住啊。 “额!算了,这么晚了,我再开车回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说着,叶炳文将车钥匙一丢,冲到茶几前就准备动手开吃,不料康钰更快一步,啪地将他那大黑手给打掉。 “干什么?” “吃东西啊。” “洗手了吗?” “我手不用洗,都很干净。” “那就别吃。” “……”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炳文口水都快从嘴角往外崩了,强忍着起身一咬牙:“行!不就是洗个手嘛?有什么大不了。” 说完脚底抹油般地冲进卫生间,康钰却端着好几盘子冰冷饭菜进了厨房,打开燃气灶,放在蒸锅里开蒸。 整个人脸上都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她喜欢这种感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等叶炳文洗完手再出来后,见到茶几上啥都没了,不由得转身看向厨房。 “能不能不加热啊,就这样吃也行。” “我说给你吃了吗?” 康钰双手抱臂,站在厨房门口,高高仰着脑袋:“叶炳文,你能不能像刚才一样,有点骨气,我还是喜欢硬汉形象的你。” “别闹了,饿!真饿。” 叶炳文一手抚摸着饿瘪的肚皮:“你看看……” “想吃啊?” “嗯,想吃。” “那你看,这是什么?” 康钰葱白的小手指往上一抬,指着额头那个红肿的鼓包道:“眼熟吗?” “……” 这是在点自己呢,叶炳文倍感无语地道:“大姐,我又不是故意撞的,等我吃完再说好不好?” “不行。” 康钰却俏脸一沉道:“饭菜都在锅里,蒸好还得一会儿,你要是有诚意,现在就给我解决掉。” “现在怎么解决?” “等着。” 康钰嗔了一眼,扭身就将厨房门关上,甚至,还当着叶炳文的面将门锁上了,直接拔走钥匙。 叶炳文看得都特么傻了眼,谁家厨房还带锁门的? 看康钰流利的动作,以及锁芯上干净光洁的程度,分明是经常用。 这时。 从卧室出来的康钰拎着一件小药箱,往茶几上一放,瞪着杏眼看向叶炳文:“这里有碘伏,拿出你的诚意来。” “?” 叶炳文突然就被整笑了,彻底败下阵来,无奈地摇摇头。 说到底,他都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灵魂,就是每次跟这姑娘一碰触,总是把自己搞得也很幼稚。 “行!算我倒霉。” 叶炳文搓搓手,到了跟前,翻找出碘伏,然后拿着面前沾了一些。 康钰很配合地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气呼呼噘嘴道:“还人民公安呢,连为我这个受害者服务,你都这么勉强,怎么为人民服务。” “闭嘴好吗?” 叶炳文将沾了碘伏的棉签拿起,一点点围着康钰额头上的鼓包触碰。 嘶—— 顿时,康钰疼得连连吸气:“轻点!疼,啊……轻点!” 第131章 交心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两人闹了小半个钟头,快凌晨两点半时,叶炳文才总算吃上了这顿夜宵。 是真丰盛啊! 一盘盘酱猪蹄、鸡爪、大肉饺子端上来后就开始狼吞虎咽。 康钰捉弄归捉弄,但对叶炳文还是很够意思的,自己也不吃,就坐在旁边帮他拿纸巾,嘴里还唠叨着。 “这是我爸妈做好给我送来的,我都没吃呢,你可真有口福。” “再不吃就浪费了。” 叶炳文根本不客气,闷着头继续风卷残云般的扫荡。 康钰就双脚踩在沙发上,双手又紧紧抱着双腿膝盖,坐在旁边,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宠溺又俏皮的感觉。 “喂?叶炳文,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就不害怕吗?” 从消防和公安过来,一直忙到现在,康钰都没去深聊这件事。 刚才的玩笑本是想冲淡一下今晚的紧张,现在两人都静下来了,今晚这场九死一生的凶险总要说说的。 毕竟,差一点整个房子都被炸了。 “怕什么?” 叶炳文头都没抬,夹着两个大饺子丢进嘴里。 “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你就没想过万一你进门开了灯。” 康钰也有自己的小心机,她很想知道叶炳文这个男人到底内心是怎么想的。 关于他在龙海县的事情,虽然都了解了,但一直没有深挖。 她是做新闻的,深知叶炳文这种充满故事性的人,一旦进行专访报道,绝对能引起巨大反响。 试问有几个自己父亲是乡长,而且还是非法煤矿既得利益者的情况下,却不惜豁出去全家性命去敢跟全县土皇帝叫板? 再试问,又有谁明明可以留在龙海县舒舒服服,却偏要来市里挑战更大的非法团体? 每一步,都是在玩命。 这才是康钰频频接近他的原因,因为对他产生了好奇,所以才想不断地去深挖他、了解他,想走进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 他才二十五六啊,跟自己同岁,怎么会勇敢到这种地步? “这种万一,还少吗?” 叶炳文不以为然的笑笑,抬头看了她一眼:“相比这个,我更好奇,凶手是怎么知道我住处的?” “诶,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康钰惊得两眼一凸:“你住在这里,难道就我一个人知道吗?” “还真是。” 叶炳文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我可没跟单位任何人说过这里。” “那你怎么就确定自己没被跟踪过呢?” 康钰气的激动起来,很是严肃的道:“我好心好心帮你租房子,难道就是为了杀你啊?我要是想杀你,干嘛还招人把你调到市局三支队去?还让你做调查组的组长。” 这姑娘发起脾气的样子,还是很厉害的。 到底是做新闻行业的,思维逻辑和语言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诶诶,我又没说是你,干嘛这么激动?” 叶炳文这下反而笑了,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咧着嘴嘿嘿直笑。 “笑个屁,别吃了。” 康钰一把将面前盘子撤走,端着就要起身进厨房,叶炳文赶忙站起,连连赔不是。 “哎呀我开个玩笑吗?不至于啊。” “谁跟你开玩笑?” “你今天都欺负我一晚上了。” “谁欺负你了?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嘛?” “好好好,是我错了,行吧?” “你要是觉得我想杀你,那你就搬走啊,我退你房租就是了。” 说着说着,康钰眼眶都开始泛红,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叶炳文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赶忙将她手里盘子接过来,然后拽着康钰胳膊坐回沙发上,跟哄孩子一样给人家赔礼道歉。 “我就是想逗逗你,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啊?” “叶炳文,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你知不知道?” 康钰气归气,但确实没端任何架子,回头瞪着叶炳文道:“刚才看你跑来跑去,肚子一直在叫,所以我才想着让你过来吃点东西。” “我今年过年都没怎么回家,这些好吃的,全是我妈亲手做的,今天一早就给我送过来。” “我都没舍得吃,热了之后就给你一个人吃了。” “结果你呢,居然怀疑是我要杀你,这种玩笑也能开吗?” 越说越委屈,康钰眼珠子就开始掉金豆子,扑簌簌的热泪顺着俏脸往下滚落。 这可给叶炳文吓到了,赶紧抽了好几张纸巾,一点点给康钰擦拭。 “抱歉抱歉,我真抱歉!我……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那是因为你心里根本就没多在乎,你把我对你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康钰说着一把从叶炳文手里抢过纸巾:“难怪你没有朋友,就你这样,谁愿意跟你交朋友?” “……” 叶炳文蔫儿了。 肚子虽然已经填饱,可心里头这下有了疙瘩。 很不好意思地捏捏鼻子,环顾了下左右,有些不知所措地道:“要不……我今晚出去住吧?” “说你两句,你就走?” “……” 叶炳文又给整不会了:“我……我这不是怕你烦吗?” “我有那么小气吗?” 康钰气鼓鼓地嗔了一眼:“不过,你得补偿我。” “可以可以。” 叶炳文一听马上点头如捣蒜:“你说吧,要我怎么补偿?” “接受我的一次专访。” 康钰说完几乎不等叶炳文回话,赶紧伸出一根手指,往面前一指道:“不许拒绝。” “不是,这真不行。” 叶炳文岂能不知道她想什么,无非就是还惦记着龙海县的煤矿案。 “怎么就不行了?” 康钰很不理解:“你就是不想帮我。” “不是,真不是。” 以前两人不太熟,所以叶炳文基本上都是敷衍,现在都快成了铁哥们儿,他知道得好好解释一下。 于是,屁股一抬,从蹲着的姿态变成了坐在沙发上,正视着康钰,沉吟片刻,便开始说。 “其实龙海县的案子,并没有结束。” “赵春红一家虽然倒了,但背后还牵连着更大的保护伞,你也看到了,市局一支队的执法是有问题。” “他们主办的好几个案子,都存在严重的违法违规,甚至,我完全可以怀疑他们就是保护伞之一。” “但我是警察,是人民公安,无凭无据光靠怀疑,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晚上你也看到了,凶手在我家放了煤气,准备把我做掉?” “这说明什么?恰好说明我的调查方向是没错的,我要咬住了他们。” “但是这些人具体是谁?最大的保护伞又是谁?都还不清楚……” “这个时候,你觉得我作为一个主要调查人,接受你的采访,在媒体上大张旗鼓的露面,合适吗?” “到最后我岂不是成了那个靶子,告诉所有人,就是我叶炳文要调查你们?” 其实没等说完,康钰就已经明白过来。 脸上有些小小的失落,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的噘着嘴,抿了抿道:“好吧,那等案子结束了,你得接受我采访。” “我还是要拒绝你。” 叶炳文苦笑道:“只要我还是一线公安干警,我就不能太出名,懂了吧?” “明白了。” 康钰微微颔首后,就眯眼紧盯着叶炳文,像是恨不得要将他看透一样。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康钰说完怕叶炳文不明白,又赶紧解释道:“我说的,是你为什么非要来市里调查?” “你明明知道你的力量很弱,到了江宁,就再也不是你的地盘,而且还很可能遭到更大报复?” “别跟我说信仰之类的啊,这些话,我是不太信的!” “这个时代,已经开始人人为己,信仰是个神话!” 第132章 新副局长到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这不是有你吗?” 叶炳文这次就不认真回答了,促狭一笑道:“你现在就是我的护身符,比老局长唐云强在的时候,还有安全感。” “诶,我可不是什么护身符啊。” 康钰激动的连忙解释。 “行了,就别跟我装了。” 叶炳文也开始试探:“你康大美女的资料很难查吗?对一药厂家属院这么熟,你的父母肯定是从这里出去的,你说……” “你就这么肯定?” 听到这话康钰很自信的笑了,一脸得意道:“那你就查咯,看看你能查到什么?” “……” 那张俏脸的反应给叶炳文搞得有些懵,看起来查一药厂历来领导这个思路是行不通的。 “拜拜咯!叶炳文同志,我要休息了。” 似乎生怕叶炳文继续追问,康钰古灵精怪地一笑,起身招了招手道:“你呢,今晚就在沙发上凑合一夜吧。晚安~~” 话音一落,人就扭身进了卧室,将门一关。 叶炳文也困了。 忙活一天案子不说,晚上还折腾那么久,着实有些困乏。 将餐桌上的剩菜简单收拾了下,归拢到冰箱后,接着自己也倒在沙发上开始鼾声如雷。 夜黑的快,亮得晚。 翌日。 叶炳文一觉睡到八点多,衣服没脱,被子没盖,就这么真凑合了一整晚。 早上醒来时,康钰已经做好了一锅粥,蒸了两个馒头,从厨房端到了餐桌上。 两人默契的相处方式,真犹如情侣的感觉。 谁都没客气,叶炳文醒来后洗完脸刷完牙,两人就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餐。 简单说些小八卦,吃完饭,叶炳文开着车先将康钰送到市电视台,也是因为顺路,随后就来到市局楼下。 前脚刚到三支队办公区域,队长贾寸山就站在办公室门前,冲着他招手。 “炳文,来一下,你的电话!” 叶炳文愣了下后,快速移步过去,贾寸山很适宜地避开,顺手带上了办公室门。 电话筒就放在办公桌上,叶炳文走过去后,拿起接听:“喂?” “叶组长。” 听筒里一传来开元分局政委林秋萍的声音,让叶炳文微微一惊。 “林政委?找我什么事?” “你现在方便吗?” “电话里不能说吗?” 叶炳文听出来了言外之意。 这段时间江宁市接连出事,又是曹州县乡医院倒塌,又是董四海被杀,林秋萍那边肯定掌握了什么内幕,所以才跟自己打这个电话。 “不能。” 林秋萍很果断地回答:“晚上下了班,找个地方见一下吧?” “行!你说个地址。” “兴港花园知道吗?” “知道。” “晚上七点半,我在这个小区13号楼下等你。” “好!” 叶炳文一颔首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在龙海县是不是有个女朋友?” 不料林秋萍突然话锋一转:“她前两天把电话打到开元分局来了,说是要找你。” 叶炳文这才想起昨天龙海县局马向远告诉自己的事情,王香杰找他要了自己电话,估计马局以为自己还在开元分局任刑警副队长,所以才把分局电话给了她。 “她怎么说?” 叶炳文也没解释,直接询问。 “没怎么说,就是说要找你。” 林秋萍道:“但没联系上你,就留了个她的电话,让你有时间给她回一个。” “行吧,晚上再说。” 反正都没什么大事,就算有,估计也是王香杰那边调查到了赵强双胞胎孩子的事情,但眼下叶炳文也确实顾不过来,只能暂且搁置。 挂了电话后,叶炳文正准备离开,却不经意透过窗户看到楼下来了一辆车 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车门打开后,车内下来的一名男子,让叶炳文不由得激动起来。 这人正是龙海县政法委书记宋永盛。 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我叶炳文还亲眼看到局长王强、政委陆超等几名局领导全都下去迎接了,这就很离谱。 当当—— 正想着,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副队长关震兴奋的开门道:“炳文,快快,快出来。” “怎么了?” “出来出来啊。” 关震很激动,连忙拉着叶炳文离开办公室,来到外面才发现三支队几乎所有刑警都趴在窗户上,直勾勾地往下看。 “瞧见没?瞧见没?” 关震伸手一指一楼地面上的那几个人,道:“刚刚得到的消息,由市委常委提议,市政府拟定的人选,经市人大常务会决定,任命宋永盛同志担任江宁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兼常务副局长。” “……” 一听这话,叶炳文几乎本能地两眼一凸。 他转过头,就看到整个市局三支队都很幸福,连站在不远处的贾寸山都冲他笑了,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 很显然,被叶炳文猜对了。 市委市政府想要渗透市公检法,能用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掺沙子,决不能让王强真成了独裁局长。 宋永盛的资历履历,各方面都完完全全符合,他本身就是龙海县公安局局长出身,是老县长调走后,他才被明升暗降,挪到了政法委口子上做个闲职。 但他的个人能力、党性以及思想觉悟各方面,都是跟王强对垒的最好人选。 “傻了吧?” 见叶炳文久久不说话,关震咧着一嘴白牙推他道:“我们都知道,宋永盛是你们龙海的娘家人,他这次一来,咱们三支队就彻底找到依靠了。” 队里这帮人说话间,市局领导一大帮人就带着宋永盛来到了刑侦这个楼层。 “来来,大家都来一下,跟大家介绍介绍。” 王强说到底还是局长兼局党委书记,到了之后,就满脸笑容的跟所有人介绍,手上还拍着巴掌。 “跟大家正式介绍一下啊,经市人大任命,由宋永盛同志担任咱们江宁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兼党委委员。” 接着,他也不多说,身子微微后侧,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好,接下来呢,就有宋副局长跟大家讲两句。” 宋永盛也不含糊,点了点头,往前一个正步,接着立正,冲着所有公安干警敬了个礼,足以看出他的纪律性。 “各位同志们好,我是宋永盛。” 礼毕后,宋永盛一本正经的扫视着每个警员道:“首先,感谢组织的信任,能让我有机会跟大家在一起共事。” “我呢,在龙海时就是从人民公安转岗到政法的,今天也算是又回归本业了。” “公安干警这个工作,是很不好做的,凭借我几十年的经验,深有体会。” “我们呢,就是老百姓生命安全的最后一道防御线……” “我们要是松了,老百姓就只能自己去抗,自己去承受。” “所以,我希望大家明白,接下来我的工作重点,就是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要求,要对全市公安系统开展一次自上而下的纪律审查。” “无论你们之前有多么松懈,或者懒散,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大家都能够自律起来。” “必须要把人民群众的小事,当大事一样去办,事无巨细地去解决。” “此外,从今往后,从全县各个分局、街道乡镇派出所,都要逐步实施群众满意度调查。” “这个调查,就直接反映出每个辖区公安机构的业务能力……” “达标的,市局将给予嘉奖,不达标的,必须要问责。” “轻则处罚,重则法办!” 第133章 围攻一支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政法委虽然并不是公检法的直管单位,但至少有监督、协调、检查甚至指导的关系,双方也算是相互制衡、相互协作。 市政法委这边因为都是卢生林一个人说了算,内部就没了自我监督的作用。 他又利用暗中运作的方式,一步步拉拢腐蚀,又硬生生将公检法所有核心领导全给笼络到了自己身边。 如此一来,整个市政法系统水泼不进针扎不透,形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 市委市政府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选择借用叶炳文这把刀开始去砍去冲。 先从基层挑起矛盾,激化内部问题,市委市政府借机进行人事部署。 这就像泥土板结后,硬得像岩石一般,想要破开这种局面,唯一办法就是往里面掺沙子,打破土壤团粒结构。 宋永盛就是这个作用。 虽然目前市公安局这几个核心领导都有问题,但政治这东西,不是非黑即白,不可能将所有领导全部问罪。 那两名副局长正如大部分领导一样,风往哪儿吹,他们往哪儿倒。 所以。 宋永盛主要任务,就是遏制局长王强的一言堂,在领导层形成平衡局势,再叶炳文等人配合,一步步顺着问题查下去,直到最后胜利。 他上任这第一天,就在三楼这楼层内,冲着刑侦、治安两大警种的一番训话,其实也是在给王强打预防针。 “好!” 宋永盛话音一落,站在旁边的局长王强带头鼓掌,在场所有人也都跟着陆续响应起来,阵阵热烈掌声回荡在整栋楼层内。 “哎呀,宋副局长讲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 随着掌声缓缓平息,王强便笑呵呵的道:“我和唐局长一样,对抓纪律,整警风这方面,都不太擅长。” “现在好了,宋副局长来了,我看看你们这些小子,谁还能给我吊儿郎当的。” 他这番话,像极了一副老父亲的口气,说话间,甚至还抬手意味深长地指了指每个人。 末了。 王强一转身,笑呵呵地说道:“那……宋副局长,咱们先去办公室坐会?” “算了。” 宋永盛防范意识很强,抬手拒绝道:“王局,来之前,我就听市领导说,咱们市局前两天两个刑警队发生了一次群殴事件,是吗?” “嗨!确实有……” 王强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件事情,是我这个做局长的管理不到位。” “王局长别误会,我不是在向您问责。” 宋永盛苦笑道:“我的意思,既然咱们局的刑侦警察问题已经这么严重了,我看……就从他们刑警开始吧。” “??” 这话听得王强、陆超这几个局领导有些懵。 “这样!” 宋永盛也不解释,一回身看向面前全局三个支队公安干警,沉吟了下道:“等下,一支队队长和副队长先去我办公室,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 “十五分钟,二支队再来,然后三支队……” “总之,市局的纪律问题就先从你们刑侦支队开刀,行了,我先去办公室等着你们,赶紧过来啊。” 话一说完,人很利落的转身就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相比这种雷厉风行的工作模式,局长王强、政委陆超这几个局领导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人说话,好的坏的也都不评价,反而还催促一支队抓紧服从安排。 而后,这几个局领导才转身离开,陆续返回自己办公室。 镜头转向三支队这边。 散场后,大家回到办公区域就开始嘀嘀咕咕,各种八卦,就连副队长关震都拉着叶炳文叨叨个没完,一再询问刚才是什么意思。 “炳文!接下来怎么办?” 三个人几乎本能的都进了队长办公室,关上门,贾寸山点了根烟,也开始征求意见。 他现在是彻底服了叶炳文的预判,昨天刚跟自己说了,市委市政府一定会空降领导,今天马上就应验了。 “机会来了。” 叶炳文却很兴奋地看着他们,一咬下嘴唇道:“趁着这个机会,办了一支队。” “……” 贾寸山和关震顿时就懵了,两人一阵面面相觑。 “你们等下!” 叶炳文没解释,拿起座机电话就拨了个号码出去,几秒钟后,那头接通。 “喂?” “陈科长吗?” “炳文?” 听筒那头传来老连长陈新龙的声音:“有事?” “那个女司机被杀的案子,你们侦监科处理了吧?” 叶炳文话说到这里,陈新龙哪里还能听不明白。 所谓的女司机被杀案,就是一支队错抓那五名社会青年硬生生打成犯罪嫌疑人的案子,目前就在市检察院复审并提起公诉阶段。 “哦,这个案子……” 陈新龙似乎有些顾忌,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答道:“这个案子,目前还在我手里压着。我本来还想见见嫌疑人,问问他们具体情况,但你们市局一支队不让见。” 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就是陈新龙如果不压着这个案子,检察院那边很有可能不复审,直接凭借公安局的结案材料,就给予核准通过,然后提起刑事公诉了。 如此可见,陈新龙的压力有多大。 “连长,谢了。” 叶炳文感激一笑道:“现在得劳烦你把这个案子打回来。” “怎么说?” “来了就知道了。” 叶炳文没详细解释,简单说完便挂了电话。 抬起头就看到贾寸山、关震两人一脸问号的看着他。 “关副队,孙千案子的材料,都准备齐了吧?” 叶炳文知道两人在等什么,于是便直接道:“等下去见宋副局长的时候,把杀害孙千案那两名凶手的口供笔录拿上,再结合他们两个从董四海拿到钱的证据。” “然后市检侦监科那边,一会儿把女司机被杀案的结案材料打回来,到时候一起给宋副局长。” “两个涉及人命的重大刑事案件,都是一支队主办的……” “我们三队不需要添油加醋,就实事求是的跟宋副局长反应。” “然后再向宋副局长请求,女司机被杀案的调查权,转交给我们,彻底坐实一支队违法犯罪的问题。” 其实说到一半时,贾寸山和关震就恍然大悟过来,连连惊愕的瞪大眼睛,全都竖起了大拇指。 “高!” “别高了,赶紧去准备材料。” 叶炳文这会很兴奋。 其实一支队早就到了被查办的时候,可碍于王强等领导层一直压着,就凭他们三支队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扳倒一支队。 现在宋永盛来了。 局党委委员兼常务副局长,紧接着铁定就是局党委副书记,方方面面权力上都不比王强差。 眼下市局两个副局长肯定开始观望,以及他们身后的力量。 这个时候叶炳文只需要将这把刀子递过去,宋永盛就能开始大刀阔斧的砍伐,就能顺理成章的将一支队重办。 解决掉了刑侦一支队,宋永盛便在市局站稳了脚步。 不仅能将全局的风向扭转,最关键是彻底干掉了王强最重要的嫡系力量,到时候两名副局长百分百会站过来。 这就是斗争! 关震材料准备得很快,昨天董四海死后,事关孙千被杀一案的材料就基本上凑齐了。 半小时后,刚好到了他们三队去跟宋永盛汇报时,关震就将相关材料整理好,跟着叶炳文、贾寸山一道推开了办公室门。 可就在这时,贴着市检察院标识的警车也停在了楼下。 老连长陈新龙拎着一份案卷卷宗,从车内下来,看了看市局大楼,抬腿走了进去。 第134章 反守为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市公安局的气氛,从一大早就开始愈发紧张。 这一点,只要不是傻子,不管有没有身处斗争中心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市局三个支队陆续到副局长办公室汇报时,局长办公室也没闲着。 王强回来后屁股刚坐下,政委陆超就拿着一份文件,假借找局长签字的名义也跟着进来。 随着房门关闭,两人一前一后围着办公桌相对而坐,都没说话,都是一脸阴郁。 啪! 已经记不起多久没抽烟了,王强破天荒地拉开抽屉,拿了一根点燃。 扭头看向窗外,注视着外面凋敝的树梢,仍是一言不发,他眉宇间渐渐皱紧,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凌厉感。 政委陆超就坐在他对面,不敢吭声。 他也没有破局的主意,但他知道局长这时候需要一个人在身边,需要随时有个能配合他的。 不料。 王强却在沉默了半天后,将烟头一掐灭,拿起一旁座机电话,嘟嘟嘟快速拨了出去。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目表情明显轻松很多,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些兴奋。 “喂?” 电话一接通,王强快速道:“朱书记,你们曹州县县委目前针对龙王庙乡医院倒塌一案,是什么态度?” 听不见那头的人怎么说,但可以肯定,这个电话是打给曹州县县委书记朱庆幸的。 十几秒钟后,王强嗯嗯附和两声后,而后说道。 “既然可以肯定医院倒塌的主要责任人,就是孙国忠,你们县委县政府是准备坐以待毙吗?” “我这里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朱书记能不能采纳。” 说着,王强将话筒从左手换到了右手,继续道:“孙国忠在龙海县公安局关着,他们不放人,但是……龙王庙乡医院的受害人家属可以发挥一下作用。” “曹州县县委县政府应当要为受害人家属,提供交通工具,把他们拉到龙海县公安局……” 这话一出口,意思就很明显了。 既然官方力量上他们没办法能撼动龙海县公安局,但可以发动群众,让受害人直接去找龙海县公安局要说法。 跟电话那头朱庆幸说通后,王强神色平静地便挂了电话。 他不是一个喜欢束手就擒的人。 眼下市委市政府一步步在形成高压,对市公安局,对他王强发起来了连环招,他必须开始反击。 “王局……” 政委陆超在旁边听了半天,见王强挂断电话,他正准备起身插话,却被王强抬手打断了。 “陆政委,你别闲着。” “您说!” “去找二支队队长江伯松。” 王强似乎已经预料到一支队保不住了,赶紧未雨绸缪道:“你先跟他做做思想工作,然后约个时间,今天晚上下了班,我们聊一聊。” 陆超怔了下,但很快也明白过来。 既然一支队必须要放弃,那就得尽快将二支队争取过来。 虽然没了刑侦支队,还有治安支队,可王强的嫡系班底都在刑侦这边。 最主要的问题是一支队被追责后,他们主办的案子调查权不可能转交给三支队,所以,他得想办法稳住二支队,这样后续还有挽回的余地。 “好!我这就去。” 陆超连忙起身离开,动作飞快。 随着房门关闭,王强又拿起座机电话开始发号施令了。 一阵待接听音响起,随着咔嚓一声,电话接通。 “喂?” “于凤琴出手了。” 到了这通电话,王强就没有任何绕弯子,直奔主题道:“市委任命了龙海县的宋永盛,担任市局常务副局长。” “什么玩意儿?” 听筒里传来江宁首富郑凯峰的声音:“这昨天卢书记怎么没跟咱们说?市委召开常务会议,不可能绕过他?” “现在说这些屁用没有。” 王强从来不喜欢在既定的事实上进行反思,他当机立断道:“现在是到了你郑老板出手的时候。” “什么意思?” 郑凯峰似乎不太明白。 “手里有多少工程?又有多少项目?” 王强一下将精神提到最高,非常严肃的道:“你哥郑明旭都他妈进去了,你这个作为弟弟的,还这么配合政府推进建设发展,你郑老板是想要评选全市劳模吗?还是想评选民族企业家?” 话音落下,郑凯峰瞬间就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惊住了。 王强是公安局代理局长,在市政府核心圈都没话语权,更别说跟市委常委叫板了。 卢生林虽然背后有关系,可还远没到用他的地步。 然而,在这之间,就是他首富郑凯峰的力量,资本的力量。 此前种种,哥哥郑明旭还在市政府担任秘书长,所以,他郑凯峰心无藏私的配合市政府的规划,疯狂推进建设发展,承建了很多中大型项目。 就现在而言,两个商业楼盘小区、一个商场,一家医院,就是他郑凯峰一个人的企业在建造的。 除此之外,还有因为他郑凯峰的关系,拉来的一些投资商,也参与了江宁市城区目前其他的项目工程。 要知道,这些企业家可都是市政府非常重视的力量。 “王局长,现在是不是早了点?” 郑凯峰很清楚自己手里有多少牌,连哥哥郑明旭被双规,他都没停工,就是因为没触及到他的核心利益。 毕竟,他的保护伞并不是郑明旭,而是卢生林。 相反,郑明旭能进入市政府担任秘书长,都是他郑凯峰运作的关系。 “早个屁。” 王强没好气地道:“市局现在来了个宋永盛,一支队这两天很可能就会被拿下,叶炳文只会更加嚣张。” “市局这边我很有可能是压不住,一旦让宋永盛在市局拿到了话语权,你觉得……我能撑多少时间?” “你郑凯峰现在必须出手,必须直接面对于凤琴。”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激起民愤,挑动群众,给市政府施压,闹得越大越好,千万不要怕出事。” “要是能一举让于凤琴从位置上滚下来,那就更好了。” 江宁市这些年在于凤琴手里,大刀阔斧的改革,砍掉了不知多少老牌国营厂、国营单位。 暂且不说一些企业股权转交到郑凯峰手里的,光是很多被征用拆迁的地皮,就伤及了数以万计、甚至几十万老百姓的利益。 这些年,之所以能一直压着,没有形成舆论攻势,更没造成多大的政治问题,那是因为郑明旭还在市政府秘书长位置上呆着。 所以,郑凯峰才愿意花钱去堵那些闹事群众的嘴巴。 而现在郑凯峰只要想,他就能分分钟凑集成千上万的群众,冲到市政府大院内,乱作一团。 王强这一招非常狠。 宋永盛能做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上面就是有市委市政府的支持。 可如果让郑凯峰利用手段,激化群众跟政府的矛盾,就能直接威胁到于凤琴这个市长,如果矛盾加剧,再死伤一些人,于凤琴就能被分分钟停职。 如此一来,市政府一把手位置就会空缺,多出来的话语权,就等于跟王强、郑凯峰多出来了机会。 “好好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想清楚后,郑凯峰语气明显激动起来:“先这样。” 挂了电话,王强心里头压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下,重重松了口气。 当当—— 几乎同时,办公室门突然敲响,一名年轻警察推开门,探着脑袋道:“王局,刚刚宋副局长提议,召开一次局党委会,不知道您有时间吗?” 闻言,王强就知道要面对什么了。 基本上可以推测,这是要对一支队开刀! 第135章 会议桌上的厮杀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二十分钟前。 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这两件案子事关重大,不仅仅是追责一支队的问题。” 听完了叶炳文和贾寸山的陈述,宋永盛脸色很沉重,手里的两份案卷材料宛若千斤。 “最关键的,是这两件案子一旦曝出去,你们考虑过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市公安局吗?” 话一说完,还微微抬眼,扫视着面前三人。 “宋局。” 叶炳文对他的称呼,直接拿掉了副字,回答道:“人民群众眼睛是雪亮的,正是为了我们市局的公信力,所以才不能养痈成患。” 宋永盛很谨慎。 其实这两个案件,无论是市检侦监科打回来的女司机被杀案,还是叶炳文他们目前调查的孙千被杀案。 任何一个案件,都可以对一支队进行问责,至于怎么处理,这就要看领导层的考量。 只不过,像宋永盛这种级别的领导,哪怕内心再清楚,他们也总喜欢不直接表态。 都是先听下属的意见,如何贴合自己所想,他们就坡下驴,给下属一种被重视的错觉。 如果下属给的意见,不是自己所期盼的,那他就会以拖延、慎重等借口,暂且搁置。 总之,一定不会表现出独断专行的感觉。 “是啊,宋局。” 队长贾寸山也急不可耐地赞同道:“这两件案子不处理,以后我们的群众工作就很难做。” “宋局,这已经不是违规操作那么简单。” 关震更是急躁到不行:“是一支队涉嫌违法犯罪的问题了,刑讯逼供,制造冤假错案,这件事情要是不严肃处理,老百姓以后只会更怕我们,哪里还敢相信!” “这两件案子发生的时候,唐局可是还在呢。” 宋永盛还是谨慎,幽幽地看着三人:“如果真追责下去,唐局作为当时的一把手,是难辞其咎的。” “宋局放心。” 在这一点上,贾寸山作为唐云强的嫡系弟子,是最具发言权,马上表态。 “我可以跟您保证,唐局如果知道,哪怕一世清明都不要,也愿意彻查这些事情。”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宋永盛目的也已经达到,若有所思了片刻,一点头说道。 “这样吧,通知一下各位局领导,等会开一次党委会,先听听其他领导的意见。” 其实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可宋永盛就表现得好像非常没把握一样。 叶炳文、贾寸山、关震三人领命后相继离开,两个案件材料都是他们呈报上来的,所以等下要他们直接在局党委会上再做一遍陈述。 说白了,就是要开诚布公地讨论怎么解决。 从办公室出来,到会客室时,就见老连长陈新龙一直在这里等着。 他是一个人将卷宗送过来的,结案材料上面的问题也已经标注出来,其实根本不需要跟嫌疑人见面,光是好几次的口供笔录,逻辑上就存在巨大漏洞。 更何况,女司机被杀案这是五名犯罪嫌疑人,就得是五个人的口供。 前后不一,逻辑混乱,又没办法和其他证据贴合,材料打回来的也就顺理成章。 接下来的局党委会上,陈新龙代表的就是市检侦监科,他要表态发言,其实就是为叶炳文他们站个台。 ……&…… 时间浑然不觉间已经临近上午十一点。 宋永盛提议召开的局党委会,其他局领导也都配合。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局长、政委等人相关领导都陆续进入了会议室,按照座次落座。 先是一阵假惺惺的寒暄,感慨一下宋永盛工作勤奋,绕了一大圈,才开始切入正题。 宋永盛将两份案件材料从面前推出去,然后简明扼要的说完,剩下的,就等眼前这几位领导表态了。 两名副局长扫了一眼卷宗,就知道这场会的主题是什么意思,马上端出墙头草的姿态,不表意见。 “哦,宋副局长要求开会,原来就是为了这两个案子?” 王强还是很稳的很。 拧着眉头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将材料看完后,谈笑风生地放下材料。 “宋副局刚来咱们局,可能不太清楚具体情况,这两件案子其实也不复杂。” “例如,叶炳文他们那个调查组,目前跟进的孙千被杀一案,据我所知,是存在争议的,对吧?” 说完,他扭脸看向一旁。 “昂对!” 政委陆超马上附和道:“是这样,宋副局,孙千这个案子,虽然成立了调查组,可叶炳文他们在执行调查的过程中,还存在着问题。” “就像昨天他们去市监狱,提审两名凶手的时候,为了强行将人带走,竟然暴力殴打了副监狱长。” “甚至叶炳文还拿出枪,对副监狱长进行恐吓。” “这件事情影响非常恶劣,司法局今天一早就打电话过来质问,是王局长一直在前面挡着。” 话题浑然不觉间就这么被转移了,一下将责任推到叶炳文身上,功劳成了王强的。 “王局,陆政委,我问的不是这个。” 宋永盛哭笑不得的咧咧嘴:“据我了解,根据叶炳文他们的调查,孙千一案的真凶董四海,刚刚查到他身上,人就被杀害了?” 这下王强等人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其次,这是市检察院那边打回来的材料。” 宋永盛两根手指敲了敲档案袋:“女司机被杀案的五名嫌疑人,从逮捕到结案,历经半年多,前后几次的口供笔录都存在问题。” “还有……” 说着,宋永盛缓缓抬头,看着二位领导:“侦监科那边想要见一下五名嫌疑人,咱们一支队的同志为什么不让见?” 会议桌上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两名副局长都是多年老油子,都能感觉到针尖对麦芒的火药味。 “哦呵……” 政委陆超假笑了下,说道:“宋副局所说的这个市检侦监科,是不是一个叫陈新龙的人?” 宋永盛一脸问号的看着他。 “这个人呢,其实是叶炳文在部队时的连长。” 陆超摘掉眼镜,慢悠悠地擦了下,继续道:“我想他一个人代表不了整个侦监科吧?更代表不了市检察院吧?怎么就说我们一支队不让见了?” 这可就涉及宋永盛的盲区了,索性提议让叶炳文他们直接来这里说清楚。 局党委一致同意后,叶炳文、贾寸山、关震和陈新龙四个人陆续进入,坐在会议桌后面的几张座位上,开始陈述案情。 其实所有案情在场的都心知肚明,但毕竟要重新商讨处理方法,就得必须要走这个繁琐流程。 “叶炳文,孙千的案子,你到现在还没有给出最后的调查结果。” 等这边一说完,陆超就忍不住开始斥责了:“却已经开始过问一支队主办的另一个案件,你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陆政委这话说得,你们做领导的不作为,我总不能明知道案情有问题,还得装作不知道吧?” 叶炳文没好气地冷笑一声。 “嚯!” 陆超彻底有些抑制不住情绪,怒笑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肯定女司机被杀案,那五名犯罪嫌疑人不是真凶的?拿出证据来。” “我拿出证据,陆政委敢于负全责吗?” 叶炳文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声质问过去,陆超直接哑了,张着嘴半天不吭声。 咚咚! 见状。 宋永盛敲了敲桌面,转头道:“叶炳文同志,让你进来不是问责领导的,而是汇报问题。先说说,你有什么证据?能否直接证明?” “能!” 叶炳文促狭一笑道:“因为我知道杀害这名女司机的真正凶手是谁,所以我才断定那五名青年是被冤枉的!” 第136章 狗急跳墙一支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轰—— 话一说完,全场哗然。 别说在场的这些领导,就连三支队贾寸山、关震他们两人都惊了。 要知道怀疑案情有问题,这很正常,甚至可以怀疑抓错人,毕竟这些结合调查线索、以及具体案情、口供等各方面,都能论证出来。 可是。 叶炳文却声称知道凶手是谁?这其中的性质就变了。 “炳文同志,你说……你说什么?” 局长王强一凝眉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对!” 叶炳文正色道:“被杀害的女司机,本名叫梁秋凤,她的案情并不复杂,而且一支队已经结案,具体的案发经过也对外披露了。” “我是根据这一点,判断出来了凶手。但因为调查权不在我手里,没办法干预。” “所以,我才笃定了一支队抓错人了,而且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试图活生生将五名被错抓的青年打成杀人犯。” “如果诸位领导不相信,我可以将其抓获归案。” “不过在此之前,女司机梁秋凤的调查权必须转到我们一支队手里。” 此前所有的努力,为的就是这一刻。 女司机被杀的调查权拿过来后,再将真凶抓获归案,天王老子来了一支队也必须得负责。 贾寸山、关震两人听得很是兴奋,情不自禁地笑了。 “既然这样,我看没什么问题。” 到了这时,宋永盛想都没想就表示赞成。 “宋副局长有点过于不冷静了。” 王强笑呵呵地拒绝道:“梁秋凤被杀一案,本就是重大刑事案件,更何况眼下影响甚远,嫌疑人家属来闹了好几次。” “而且这几次当中,就有叶炳文同志暗中撺掇而来的,现在又想从一支队手中抢案子……” “这其中的动机和目的,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政委陆超马上也跟着点头附和,是铁了心要将这个案子揽住,再不济,转给二支队,也比给三支队强。 “王局长,这我就不太明白了?” 宋永盛主动开始叫板:“叶炳文明明知道凶手,为什么不将调查权交给他?” “宋副局长……” “一支队的问题,已经很明显。” 宋永盛开始逐渐变得强势:“孙千被杀案是一支队主办的,目前已经出现问题,这是事实,对吧?” “女司机梁秋凤被杀案,更是存在巨大争议,且不说家属多次申冤来闹,现在连社会媒体都在关注。” “我来之前,市委市政府甚至钦点了这件案子,一定要彻查清楚。” “叶炳文同志知道凶手是谁,我们还要阻拦他的调查权,这难道不是忽略事实吗?” 会议桌上的气氛又紧张了几分,王强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难堪,但更多是透露着愤怒。 政委陆超将他表情尽收眼底,赶紧表态道:“宋副局长,现在不是说抓到凶手……” “请问陆政委,还有比抓到凶手更重要的事情?” 宋永盛彻底摆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身子一侧,一手拍在桌面上:“身为人民公安执法单位,难道连基本的事实都不管了吗?” “我知道,来之前就听说了叶炳文同志个人身上存在着一些瑕疵。” “可就因为这些,我们就罔顾事实,颠倒黑白?” 王强心头的怒火,如果可以具体表现出来,他是想杀人的。 可今天的这种会议,他和宋永盛级别上相差不大,那就得比谁更有公理,谁更正确一些。 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宋永盛明显都是对的。 所以。 王强只能妥协,以极大的意志力将内心情绪克制住,抬头洋溢着笑容,端出了谈笑风生的神态。 “诶呀,宋副局长,不至于动这么大火气?” “叶炳文同志的能力,我是一向都很肯定的……” “不过,单凭他一句话,就把案子转交过去,我看还是有些不妥。” 王强尽量选择折中,权衡之后说道:“这样吧,叶炳文先将真凶抓获归案,如果口供以及真实的凶器上一切吻合,这案子就转过去。”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宋永盛能争取的最大权限。 先抓人,再审讯,结合口供证据,到时候就彻底堵死市局领导层的嘴,也彻底堵死了一支队的后路。 这场会议一直开到中午一点半,足足两个小时,才算结束了。 叶炳文他们没有算全面胜利,至少是看到了黎明的希望。 离开办公室后,又是连饭都没吃,带着贾寸山、关震两人就进入支队办公室,开始讨论接下来的抓捕过程。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刑侦一支队,办公区域。 会议室内的争吵,这边几乎全知道了。 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还有三四名一队骨干刑警,这会儿都窝在办公室里,闷闷不乐的抽着烟,脸上都带着一股狰狞劲儿。 砰! 越想越窝火,其中一名刑警抬脚狠狠踹在墙壁上,张口就骂。 “操他妈的,叶炳文,这孙子就是铁了心要跟咱们过不去。” “我也觉得。” 另一名刑警跟着咬牙道:“我看,直接干了他拉倒,马勒戈壁的,忒欺负人了。” “这事儿怎么就那么邪气?” 副队长丁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梗脖子道:“梁秋凤这案子,我们是对外面透露了一些,可……没说过具体案情吧?叶炳文是知道的?” “还有啊,还有……” 丁磊就百思不得其解的拧紧眉头:“他说他知道凶手是谁?可能吗?你们觉得可能吗?” “梁秋凤案发的时候,唐云强那老东西确实给队里下了破案指标,可咱也不是真就因为为了完成指标吧。” “就抓的这五个小子,全他妈身上都有不干不净的前科……” “按照时间和地点推断,梁秋凤就是开着大巴车下班回家途中被杀的。” “再看这五个小子呢,有作案时间,也有作案动机,最关键他们最后都出现在过案发现场……” “整个案子除了没找到杀人凶器之外,几乎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怎么就是冤假错案了?” 丁磊是真的感觉憋屈。 当时局里指标高压很强,加上案子性质恶劣,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杀人凶器,没办法才伪造了一个。 可这事儿,别说全局,就整个一支队里面也就他们几个知道。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啰嗦这些的时候。” 到底是队长张亚东,愁眉苦脸了半天,深呼了口气道:“走,提审。” “??” 听到这话,屋内其他四五名刑警就懵了,一阵面面相觑。 “张队,这还审吗?” “不审干什么?” 张亚东拿起大檐帽往脑袋上一扣,没好气道:“真等那姓叶的把人抓来,到时候咱他妈全都得完蛋。” 叶炳文本身就是下面县局的公安干警,其次,根本没怎么来过市局。 所以,他能翻案?这是大伙谁都想不通的地方。 但不信归不信,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最好能在叶炳文抓到人之前,将这五名犯罪嫌疑人彻底干服,到时候什么真凶假凶,就不是叶炳文一张嘴说了算的了。 眼下五名犯罪嫌疑人,基本上已经突破三人,就还剩下两个硬骨头。 其中一人是最硬气的,舌尖都被自己硬生生咬掉半截,依然死扛着不认罪。 这次审讯,张亚东跟丁磊就决定先把这小子拿下,如果再拖下去,他就是一个隐患。 后面一旦跟叶炳文接触后,就彻底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第137章 严刑拷打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被害人梁秋凤其实就是市县之间的公交车女司机,常年跑江宁市到武城县这条线。 她是1991年5月28号晚上八点多遇害的,地点就在武城县南郊。 当时公交车就停在路边,而她是被砸死在车内,又从车上拖下去,扔在了几十米外的草丛里。 这个时间点,正是春夏交替,天已经转暖了,路边的野草杂草都很茂盛,有的都超一人高,如果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是早上有附近居民放羊,才看到了梁秋凤的尸体,当场就报了警。 附近派出所接警处理后,马上通知了武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到场后经过勘察,确定了是抢劫杀人案。 原因很简单,梁秋凤身上所有值钱东西都被掠走了,没有性侵痕迹,所以才下了这个定论。 可考虑到案情重大,还要结合尸检,武城县公安局就不具备这个条件,只能上报给市局,由刑侦一支队接手此案。 于是,才发生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历经将近三个月的走访调查,可这个时代没有指纹识别结束,刑侦手法很是粗糙,也提取不到相关的dna,这就非常麻烦了。 要知道就这两年,市区三个刑侦支队,从全市八县一区接手的刑事案件不知道多少个,压力非常大。 一直到八月底,确定了被害人梁秋凤不存在仇杀、又排除了强奸杀人,最终按照抢劫杀人这个方向进行攻破。 田世华、石子明、张从健、许龙龙、陈鹏这五个人,是武城县有过案底的社会青年。 平时也都有些小偷小摸,手脚不干净,加上没有固定工作,甚至还干一些打架斗殴,说穿了就是有点小流氓的感觉。 在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接连取不到调查结果时,刑警一支队就锁定了这五个人。 先是在武城县公安局将他们缉拿归案,试探性的询问过案发时间他们在干什么,但这五个人都有些回答不上来。 另一边市局一支队的破案指标又压下来了,毕竟他们手里不是一个案子,时任主管刑侦治安的副局长王强接连给他们压力。 最终,没办法了。 一支队决定将这五人直接带回市局,通过非常残忍的刑讯逼供、严刑拷打,将其认定成女司机梁秋凤的五名凶手。 这个时期,江宁市除了看守所、监狱之外,还有一个叫“收审所”的地方,就是拘留关押在审讯期间的线人。 五名青年就是在这里,被一次次摧残。 其中,就那名叫田世华的青年是最硬的骨头,从始至终就没认过罪,也是挨打的最狠。 另外四人基本上已经搞定了,只需要再巩固巩固,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因此。 一支队张亚东他们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拿下田世华。 其实,这些天田世华就一直活得没点人样,在牢房里,好几个被一支队安排的牢头狱霸接连折磨,不让睡觉,各种暴打。 一支队赶到收审所的时候,田世华已经被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了。 二十出头的年纪,两个黑眼圈比熊猫还黑,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脸上根本没有一点血色,暗沉暗沉的皮肤,毛孔粗大,整个人就像一具丧尸,有气无力。 “草泥马的!” 刚推开房门,一肚子怒火的丁磊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田世华从椅子上踹到墙角又反弹回来,重重摔落在地。 他好像没了痛觉那般,倒地后也不着急站起,就享受一下这片刻休息的时间。 彻底麻木了。 不管是牢房还是审讯室,不管面对犯人还是警察,他反正已经习惯了。 能活到现在,就全凭一口气吊着。 哪怕这样,田世华也不认罪,大不了被打死。 “我他妈让你睡!” 丁磊将手中材料一放,扭身过去抬脚朝着田世华脑袋上就猛踹:“杀了人,想他妈不吭声,就这样能抗住?老子就他妈看看你又多能抗!” 说完一撸袖子,再带上另外两名刑警,围着田世华又是一顿蹂躏。 队长张亚东就坐在旁边点了根烟,绝对不会拒绝。 在他们的认知里,女司机梁秋凤就是田世华他们五人杀的,至于证据不齐全,就是因为这帮孙子嘴硬,不配合公安调查,那就只能用暴力解决。 能打多狠,就打多狠辣,就不信能扛得住他们这种严刑拷打。 这个时期没有监控,不需要担心违规操作之类的。 就这样,田世华被带进审讯时候,连五分钟的休息都没有,就被几名刑警堵在角落里往死里打。 他双手抬起,蜷缩着身子,试图用两条胳膊阻挡脑袋,却又被拽开,丁磊的大皮鞋跟就往他肋骨上踹,胸口上踹。 田世华疼的最后趴在地上,连呼吸都快呼吸不上来,到这时,张亚东才敲了敲桌子,让丁磊这几个人停手,就眼睁睁看着田世华趴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呻吟、挣扎、求生。 “主动交代,把问题说清楚,你还有遭这份罪?” “人是怎么杀的?杀了人之后钱去哪儿了?” “田世华,你以为你不说,就判不了你死刑了吗?” 张亚东靠着椅子后背,翘着二郎腿,一副天王老子的派头,轻轻一弹烟灰:“记住,我叫张亚东,你要是不死,回来找我。” 一番凌厉的警告过后,就见田世华趴在地上却一动不动了。 审讯室内陷入短暂安静,张亚东跟丁磊几名刑警互相看了看,大家都有些不好的预感,使了个眼色过去,一名刑警连忙上前踢了踢田世华。 不料。 田世华脑袋晃动的那一下,就见趴着嘴角旁大片殷红鲜血流出。 他身子艰难转过来,面朝一旁,张口就从嘴里吐出一块血肉,狰狞的看向张亚东几人,也不说话,就是笑。 这一幕,硬生生给张亚东几人看傻了。 丁磊拧着眉头凑近一看,这才发现田世华嘴里的大片血,是因为他咬掉了舌尖。 见状,几人不由得心头一震。 “操!” 这种以死相逼的反抗态度,很让他们不喜欢,丁磊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想他妈的死是吧?老子今天成全你。” “赶紧送医院。” 张亚东还是有些慌了的,一个跨步过去拉住丁磊,冲着那两名刑警一甩头。 后者会意,一左一右过去将田世华从地上拽起,架着肩膀赶紧冲出了审讯室。 “操!操!操!” 丁磊恨得直咬牙,拳头砸在桌子上梆梆作响:“人要是去了医院,三队那边知道了,肯定更难办。” “别慌,医院那边我有人。” 张亚东相对比较冷静,若有所思的说道:“但现在不能把希望只放在这边,还有四个人呢。” “你这样,把剩下的四个人叫过来,一个个再做做思想工作,防止跟叶炳文他们见面后,再翻供。” “我现在去跟王局打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明一下。” “还有就是,叶炳文已经带着三队去抓杀害梁秋凤的凶手了,不管这是真的假的,我们都不能让他轻易把人带回来。” 话音落下,张亚东一甩烟头,转身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审讯室。 丁磊还是没办法冷静,他很慌。 现在的局势对于他们越来越不利,不管剩下的四人怎么样,刚刚送走的那个田世华,这就是最大的隐患。 第138章 全力狙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与此同时。 叶炳文、关震带着七八名刑警,驾驶着局里两辆警车,连午饭都没吃,就直接离开了市局,朝着武城县飞驰而去。 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其实根本不简单。 上辈子,叶炳文清楚记得,是在案发18年后,真凶才落网。 原因就是根据被害人梁秋凤衣服上残留的指纹,恰好和凶手对上了,这才破获此案。 那五名青年就这样被白白关押了十八年。 因这个案件涉及一百五六十名公检法人员,到最后就象征性的赔了款,根本没有人问责,更谈不上追究刑事责任。 重生过来后,叶炳文的出现,恰好将这一案卡在了检察院复审公诉阶段。 否则,就凭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的能力,让公检法相互配合,将这一案办成铁案完全没问题。 叶炳文虽然知道真凶是谁,知道他的名字和一些相关信息,可具体他现在在哪里,这就不清楚了。 所以。 叶炳文现在必须得先到武城县公安局户籍科,根据凶手的姓名、年龄,以及乡镇隶属找到个人确切信息,然后再去顺藤摸瓜的抓人。 不过。 在去武城县之前,叶炳文先是到市电视台,借了一架高清大型的摄像机,扔在后面的面包车内。 上了车后,亲自开车,猛推档把,一轰油门车子就蹿了出去。 “诶,炳文,你这是干什么?” 副驾驶上的关震看得一脸懵:“弄摄像机拍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叶炳文很清楚今天这场抓捕行动,绝对不简单。 女司机梁秋凤是在武城县被害的,而五名青年又都是武城县人,如果到最后真确定了冤假错案,那一支队被处理之后,武城县公安局一定得有人背负连带责任。 至于目前武城县公安局跟江宁市公安局,甚至市政法委什么关系?叶炳文不清楚。 但武城县公安局相关领导为了后面自己不被追责,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叶炳文他们的调查抓捕行动。 最主要的是市局局长王强,一支队这帮人也得想其他办法拦截叶炳文他们。 综上所述,今天这场行动是充满危险的。 而这台摄像机,在处理危险时很关键。 ……&…… 武城县位于江宁市北面,市县相邻,可从市区到县城就远了,将近六十公里。 叶炳文他们开了足足一小时的车,临近下午三点,车子才终于停在了武城县公安局院内。 这边早早就接到了通知,分管刑侦治安的副局长薛文康带着人就从办公楼内出来了。 看到叶炳文后,一副很热情的模样,迎上来紧紧握着手道。 “欢迎欢迎,欢迎叶组长,关副队长……” “薛局,咱就不客套了,时间要紧。” 叶炳文不认识这人,但听完介绍就直奔主题:“来之前,让你们局户籍科这边准备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好了。” 薛文康还没松开叶炳文的手,就拽着他往办公楼内去:“诶呀,你们前脚一走,市局电话就打过来了。” “陆政委那边再三要求,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无条件无限制的配合你们。” “还说这件案子事关重大,决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其实,陆政委想多了,这案子就是从我们武城县转交过去的,现在出现了问题,我们比你们市局更着急更担心啊。” 这些看似掏心掏肺的话,叶炳文左耳听右耳出,就皮笑肉不笑的附和两声。 来到户籍科之后,桌面上已经摆放足足一人高的户籍档案卷宗。 九十年代的公安户籍,还没有实行电子录入,所以都是最原始最笨重的手写登记,但就算这样,叶炳文也满意了。 他清楚记得凶手全名叫彭思源。 在杀害女司机梁秋凤之前,他就有过服刑记录,那时候是八六年,因为盗窃被判刑了一年半。 所以。 叶炳文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就是根据武城县五年前服刑记录,然后再找出这名罪犯彭思源的户籍地址,就能直接锁定他的老家。 敲定计划后,叶炳文便让自己人先开始翻阅1986年武城县的服役记录。 然而。 在他们这边一直忙前忙后的时候,薛文康带着几名县局公安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吃的,很殷勤,也过于热情了。 “薛局长。” 叶炳文早就看穿了这帮人的心思,往门口一站,将他们拦住,笑着道。 “您刚才也说了,这案子很特殊,所以……您体谅下,先带人离开这里,行吧?” “诶,不是这……” 薛文康故作惊愕的一懵:“叶组长,您放心,我们绝对不过问具体调查情况,我们就是……” 没等他话说完,叶炳文便抬手将其打断,微笑着摇摇头:“理解一下。” 薛文康笑的很假,可没办法,手里还端着杯子,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点点头转身离开。 叶炳文干脆将门直接关上,刚转身就见丁磊很兴奋的冲他笑,接着招手。 “炳文,找到了。” 丁磊拿起那份86年服刑的服刑记录,上面赫然写着陈思远的档案信息。 跟着又接着这一信息,快速翻找出陈思远所在乡镇的户口登记簿,几乎五分钟不到,两份关键材料全部拿下。 “现在怎么办?” 三支队这几个刑警都跟着咧嘴笑了。 “拿上,走!” 叶炳文让人将两份材料全部塞进怀里,尽量避开薛文康他们的视线,打开门,急匆匆的就朝外面而去。 “叶组长?” 薛文康等几个县局公安干警根本就没走,一直坐在门口椅子上等着,见他们出来,慌忙起身,又惊又笑的问着。 “怎么样?查到了?” “薛局,谢了。” 叶炳文莞尔地点点头,抬起腕表指着道:“你看,时间紧急,我就不啰嗦了,现在得抓紧时间。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一定请你吃饭。” “诶诶,不是不是,叶组长。” 薛文康谄笑着拉住他道:“既然找到了,也让我们武城县的同志配合一下,好吧?” “那就不用了。” 叶炳文依然耐心的保持着笑意:“这案子不管怎么讲,是发生在武城县,现在在调查期间,薛局,您得避嫌,这点懂吧?” 薛文康抬头一怔,抿着嘴欲言又止。 从办公楼出来,叶炳文等人跳上警车,一辆桑塔纳、一辆面包启动引擎后,调转车头,飞速就离开了现场。 薛文康都没出来送人,第一时间转身就冲进刚才叶炳文他们翻找材料的房间,还带着几名县局刑警大队的公安。 “快!赶紧找找,他们带走了什么材料?” 有点抓瞎! 这特么堆成山的材料真要翻找起来,可比“大家一起来找茬”的游戏难多了,更何况他们还是刑警大队的,根本不清楚户籍档案。 于是。 薛文康将户籍科的一帮老民警叫来了,端着茶水杯,嘴里滋滋了半天,才有一名年近退休的老公安发现了问题。 “少了一本称文乡的户籍登记簿。” “称文乡?” 听到这话,薛文康就是两眼一凸。 这么说,叶炳文他们要抓的凶手是在称文乡,根本不是那五名青年的老家,这是真要出乱子啊。 登时。 回过神的薛文康一激灵,扭身快速跑向自己办公室,连门都没顾得上关,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嘟嘟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喂?” “我是薛文康。” “哦薛局啊。” “刘振山,你给我听着。” 这时。 薛文康警惕的回头看了下,才发现门没关,又跑过去一脚踹上,来到电话机前开始下命令。 “市局调查组的叶炳文,带着人去你们称文乡了……” “凶手很可能就是你们乡里的,你马上带人去路边蹲着,只要发现他们给我盯死了,一定一定给老子跟紧他们。” “记住!不要闹事!” 第139章 各方厮杀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几乎可以说近十年来,一支队参与的案件当中,不少都是见不得光的。 因此,一支队不仅仅是局长王强一个人重要,而是对他们这条利益链上的所有人都很致命。 一支队是绝对不能出事的,否则,后续的扫尾工作很麻烦,最担心的就是引起后患。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就必须得倾尽全力去阻止叶炳文,起码也要阻止他抓捕的那名真凶。 从午饭过后,王强就坐在办公室里,哪儿都没去。 他就是这样,但凡碰上重大紧急问题的时候,他喜欢将自己窝在这里,喜欢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几经深思熟虑后,再拿起电话开始发号施令。 第一个电话,先是打给了江宁首富郑凯峰,一接通,便询问让他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事推进的是没问题,但现在就是老董死了,不太好组织人。” 郑凯峰也是有些为难。 以前像这种脏活,尤其是跟政府叫板的时候,董四海几乎是作用最大的那股力量。 像黄家三兄弟,他们的地盘是曹州县,在市区这边还没办法形成多大影响力。 再比如林秋萍的老公杨明浩,以及他堂哥杨明发两个人,又都是武城县人。 只有董四海,才是本地人,能起到一呼百应的作用,对几个项目工程周边的居民村子非常了解。 甚至,对一些老百姓家的情况也门清,知根知底才能抓住老百姓的软肋,从而威胁政府。 “郑凯峰,没了董四海你就混不下去了是吧?” 王强听这话就像是跟自己上眼药,非常不悦。 “我说王局长,你想什么呢?” 郑凯峰也有气:“从你跟我说了,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你得给我点时间吧?” “那现在还得有个事。” “什么事?” “一支队可能保不住了。” 王强喜欢提前做好最坏打算:“如果张亚东、丁磊这些人一旦被追究刑事责任,就得劳烦你郑老板出出血了。” 郑凯峰当场就听明白了话外之意。 说白了,就是让他花钱掏腰包来安顿一支队被扒警服的这帮人,从而堵住他们的嘴,掐断后续损失。 “王局,钱不是问题。” 郑凯峰还真不在乎这一点,话锋一转道:“但后面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他娘的一退再退吧?你王局长就这点能力?”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郑凯峰嗤笑一声:“王局长,你也好好想想,从你上台做了这公安局长之后,替我们办过几件事情?” “遇到问题,就是一退再退,把所有难题都他娘扔我们头上。” “你别忘了,让你顶替唐云强,是让你上去办事的,不是用所有人的命,来保你王强一个人安全。” 话一说完,不等王强反驳,郑凯峰那边便啪地将电话挂了。 王强一肚子骂人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现在形势紧迫,还不是内部互相埋怨的时候,他只能收起情绪,再次拿起电话又开始发号施令。 ……&…… 此时。 开元区分局,政委办公室。 林秋萍从早上上班之后,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当然,脑子里并不是那种发春思春的焦躁,而是一种后怕和担心。 今晚跟叶炳文的见面,是要将丈夫杨明浩给揭发,是要帮助叶炳文解决掉他们这些人。 她怕自己被报复,又怕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就抱着这个心态,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到半下午。 叮铃铃—— 一阵急促电话铃声乍然响起,惊得林秋萍香肩一颤,惶惶回过神,才拿起一旁电话接听。 “喂?” “你在做什么?” 听筒里传来丈夫杨明浩的声音,吓得林秋萍脸都白了。 “啊……我……我没做什么啊?在上班。” “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了?” 林秋萍只感觉心脏七上八下,脑袋阵阵嗡鸣。 “叶炳文带着人去了武城县,是去抓人的。” 杨明浩声音很冷很沉,非常严肃地说道:“你动员一下你们分局的警力,等会配合金山派出所的杨凯,到城北区去拦截一下。” “什……什么?” 林秋萍腾地一下站起,拧紧黛眉道:“我……我没听明白,怎么配合?” “我告诉你,叶炳文抓的这个人,是能直接威胁到一支队的。” 杨明浩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一旦这个人,被他带回警局,一支队制造冤假错案的问题就证实了,到时候百分百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我哥已经通知了武城县的人,尽可能在市县这条路上拦截。” “市县这条路是我们修建的,工程款政府还没给,我们会把这条路给挖断,制造出讨债的样子。” “金山派出所就在附近,有人报警后他们一定会出面,到时候警力不够,又一定会跟你们分局要人。” “这个时候,你们分局把人派过来,到了现场,场面一乱,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林秋萍听明白了,但跟着呼吸也紧张起来。 很是木讷的答应后,挂断电话,她就浑身发软地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一支队要吗? 同样,叶炳文也很危险了。 扭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下午四点,再拖一会就到下班时间。 她有些惶恐的紧张起来,开始思索怎么拖延对金山派出所的配合?又怎么想办法去救叶炳文? 脑子很乱。 现在只知道叶炳文他们到了武城县,可不知道在武城县具体什么地方,这就非常棘手。 思前想后了一阵,焦灼之下,林秋萍只能拿起电话,打给了娘家人。 这是她唯一可以相信和借助的力量。 嘟—— “喂?” “秋生。” “姐?” 那头传来弟弟林秋生的惊讶声:“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现在有个紧急情况。” 林秋萍感觉全身毛孔都在张开,紧张到心脏快要爆炸。 她将叶炳文他们现在面对的问题快速说完,然后再让弟弟去一趟县公安局,找自己同学,顺便打听一下叶炳文他们的去向。 得到情况后,再赶紧去追叶炳文,尽可能抢在其他人前面报信。 “姐,你这是要干吗?” 听懂了之后,弟弟林秋生都慌了:“你这不是要坑姐夫他们吗?” “秋生,要是这次你不帮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姐了。” 说到这里,林秋萍声音都带着一股哭腔:“你知道这些年你姐过的什么日子吗?你知道你姐为什么到现在还要不了孩子吗?” “不!不是,姐,你怎么了?姐……” 林秋生有些害怕了:“好好,我去,姐,你别担心啊,我听你的就是了。” “不能告诉爸妈,谁都不能说。” 林秋萍啜泣了下,克制着眼泪道:“这是要死人的,是要死好多人的,所以……你绝对不能出任何错,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听懂了。” 说完,林秋萍那边就胆战心惊的挂了电话。 林秋萍就再也没办法平静了。 瘫在椅子上后,脑袋后仰,抵在墙壁上,两眼一闭,热泪就顺着眼角滚落而下。 她已经尽力了。 她甚至将娘家都卷进了这场斗争,她当然不是为了叶炳文,而是为了自己,为了改变命运,为了换个全新的活法。 所以,她必须要让叶炳文赢,她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种畜生都不如的日子了。 “叶炳文!” 如此想着,林秋萍再次睁开眼,嘴巴微张,嘴角口水都拉丝了,喃喃着。 “我现在就去约好的地方等你,如果你不来,江宁我也待不了了。” 第140章 临门一脚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关震他们开着警车,刚进入称文乡地界,就看到正前方马路上停着两辆警车,好几辆警用摩托车。 为首的公安身着制服,四十多岁的年纪,咧着一嘴白牙,谄媚言笑地朝叶炳文他们挥手。 其实,叶炳文不想停车的。 可前面这条路都被挡住了,没办法,只能缓缓减速,停了下来。 刚打开窗户,为首的那名公安就笑着迎了上来,顺手还从兜里掏了盒香烟,动作流利。 “您就是叶组长吧,我是咱称文乡派出所的所长,我叫刘振山,嘿嘿……” 要不是穿着这身警服,叶炳文真不觉得这孙子像警察。 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猥琐气质,说话的时候眼神还频频往车后箱撒望。 “有什么事?” 叶炳文警惕道。 “嘿!听说咱市局的调查组来了,局领导就马上跟我打电话,让我们配合一下。” 刘振山拿着一盒老款金牌三五香烟,从叶炳文开始一个个让,结果全被拒绝了,弄得他很尴尬,全程赔笑。 “不管怎么说,这称文乡我比你们熟,对不对?” “叶组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要去抓谁,跟我说,我们带路……” “只要人还在咱称文乡,我保证绝对让他们跑不了。” 听到这话,叶炳文跟关镇本能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他们从县公安局过来的时,可没跟县局任何人说过要去称文乡,结果半路上就被人拦住了,很明显那名副局长薛文康提前通了气。 “来来,你们让一下。” 关震从副驾驶上下来,跟着抬手搂着这名副所长肩膀,扭身朝后面那辆警用面包车走去,拉开车门,先是让后座同志让个位置,跟着就说。 “刘……刘振山所长,是吧?” “诶……诶诶。” “上去吧,带路。” “这?” 刘振山有些不情愿了:“这就不用了吧?同志,我们有车,你们说去哪儿?我们带路就行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上车就上车。” 关震这暴脾气才不跟他墨迹,掐住刘振山后脖颈猛地往车内一推,顺手哗啦一声拉上车门,扭身就走了。 两辆车的正前方,称文乡派出所的大批公安还在前面等着,没有让路的意思。 关震叼着烟,就只能嚣张跋扈地走上去喊话:“还愣着干什么?让开?有你们所长带路就行了。” 刘振山已经被调查组公安控制在面包车内,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没了他,称文乡派出所这些民警就彻底没了主心骨,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彻底傻眼。 “都他妈聋了啊。” 关震一言不合就掏枪,往车前头引擎盖上一拍,砸出砰的一声,接着就骂:“想干什么?阻碍调查组执法吗?” 乡镇派出所民警,尤其是稍微偏远一些的,属于爹不疼娘不爱。 不管再有理想再有冲劲,到了这片土地都得被环境淹没,所以有担当有责任的很少很少。 有人骑着摩托车先让开后,接着陆陆续续,这条县乡公路就给让出来了。 关震重新上车,就坐在副驾驶上戴着墨镜,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气派,车子开动后,与这些所里公安贴身而过的时候,还瞪着人家。 ……&…… 杀害女司机的凶手彭思源,户口簿上的地址是在文城乡彭家庄村。 警用桑塔纳带着警用面包进村后,一下就成了全村关注的焦点。 找到村长,问清楚了彭思源家具体位置,然后就将警车停在了他家门口。 由于春节刚过,大部分农村人还都没出去打工,加上也不是农忙季节,所以彭思源家的人这会儿都在院子里。 叶炳文他们也不啰嗦,进了门就直接说明来由,询问彭思源在哪儿。 经过了解才知道,彭思源兄弟姐妹四个,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两年前结的婚,婚后就一直在江宁市区一家工厂干活,几乎很少回来。 就连过年,厂子也只放了十天假,腊月二十六回来,正月初六走的,非常忙。 彭思源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姑娘,见到公安后,抱着孩子,很担心的再三询问他老公怎么了。 叶炳文没解释,可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就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你这孩子,多大了?” “哦!半死多点。” “哪月出生的?” “去年四月十五。” “农历阳历?” “农历啊。” “阳历多少?” “阳历……” 农村人耕田种地都是看农历,所以孩子生日一般都按照农历来。 这冷不丁的询问阳历,还真给彭思源老婆问住了,若有所思的想着。 “五月二十八。” 这时,彭思源他爹拿着一盒大鸡香烟走过来,陆续发放:“同志,我们家思源到底怎么了?” 他话没说完,可叶炳文、关震这帮人都跟着心头一紧,用常人不易察觉的眼神互相看了看。 五月二十八? 这不正是女司机梁秋凤被杀的日子吗?不经意间,又进一步证实了彭思源的嫌疑。 考虑到时间紧急,叶炳文不敢耽搁,问清楚了彭思源所在的具体工厂后,马上又找到村长,用村里一家小卖铺的电话跟市局三队打了过去。 彭思源既然在市区工厂,叶炳文他们肯定赶不过去了。 所以,叶炳文决定关震他们负责吸引王强、一支队围攻的火力,而让贾寸山带着人直接去工厂抓捕。 敲定了计划后,叶炳文他们这边就彻底卸掉了压力,再次回到彭思源家院子后,一脸若无其事的继续。 尽量询问去年孩子出生那天,彭思源回来时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结果根本没问出来什么。 眼看着暮色将至,再耽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索性便陆续上车,决定打道回府。 称文乡派出所所长刘振山全程都被铐在面包车内,嘴巴被封堵上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叶炳文他们开车再次回到刚才的位置,才将刘振山放下,一轰油门,两辆车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市区方向驰骋,直接绕开了武城县县城。 刘振山被放下后来,一路都在骂娘,狼狈不堪的回到所里后,拿起电话就跟县局汇报。 把刚才自己被铐住捆绑的事情一说,委屈得很,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薛……薛局,那调查组的几个王八蛋太他妈贼了,我……我也没办法啊。” “去尼马勒戈壁,刘振山,这点事情你都干不好,我看你这个所长赶紧滚蛋。” 副局长薛文康听完这些话,脸都绿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座机电话狠狠一甩,胸口就阵阵起伏。 他是想过千万种可能,都没想到刘振山会把事情办成这样。 既窝囊!又窝火!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市局领导解释。 哆哆嗦嗦再次拿起话筒,强行克制住粗喘,一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声,一边感受到心脏怦怦地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喂?” “张队长,你们得抓紧时间派人去市县这条公路上拦截了。” 薛文康脑门上冷汗直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我没把事情办好,叶炳文他们已经回去了。” “人呢?抓到人了吗?” 张亚东这一问,给薛文康差点问出心梗来,浑身颤抖着说:“这……这个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张队长,我……我是真不知道。” 薛文康上下嘴皮子都在打架:“现在他们已经回去了,要是再不拦住,真就没……嘟嘟——” 没等他说完,电话那头就已经撂了。 第141章 关震杀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杀害女司机梁秋凤的真凶基本上是已经锁死,接下来,就看队长贾寸山能不能抓到人了。 眼下虽然是刚1992年,但省厅那边已经有了指纹比对技术。 就凭借这一点,将彭思源的指纹采取后,再和梁秋凤衣服上的指纹进行比,就能直接排除五名青年是杀人犯的认定。 这很关键。 紧张的情绪在每个人心头蔓延,从武城县返回江宁市的路上,叶炳文恨不得将油门能给踩爆,几乎没松过一丝一毫。 眼看着黯淡夜色逐渐覆盖下来,两辆车全部打开车灯,速度不减,尽可能早点赶回市区。 毕竟他们身上都没佩戴可移动电话,完全不清楚队长贾寸山那边的进展。 就这样,在车子快开出武城县地界时,正前方的公路上突然就出现了堵塞。 好几辆大巴车、私家车不得不掉头离开,就剩下一些摩托车、自行车直接从旁边农田绕过去。 可叶炳文就感觉这一幕,真特么熟悉。 像极了之前他从市区返回龙海县,被赵强带人拦路伏击的那一天。 在车灯的照射下,随着车辆逐渐让开,前方的具体情况基本上都看到了。 根本不是简单的拦路设卡,而是路中间直接被挖开了,挖出来的泥土在两边堆成了山包。 足足四五十个农民工的形象,就围在那里,人手一把铁锹、斧头等各种农具。 他们就站在路两边,抽着烟,黑着脸,看到两轮子的车就给放行,其他交通工具一律不让走。 “回去回去!都回去……” “看不到路走不了了吗?愣着干什么?赶紧滚。” “不让走了啊!别瞎打听,老老实实的回去……” 几十个人镇场子,五六个人拿着大喇叭,敲锣打鼓的提示着,哪怕看到两辆警车出现,他们仍然没有一点害怕。 到底还是跟赵强设卡拦截不一样的。 这帮人是直接把路挖废了,摆明了就是要把叶炳文他们这帮人困在武城县。 吆喝着,叶炳文开着桑塔纳就停在了路中间的土堆前面,跟关震使了个眼色,拉上手刹,两人一左一右下了车。 反正凶手彭思源没有在车上,他们不需要有什么担忧。 对面这帮人看到警察下车,拎着各种工具的那帮农民工,要么坐在土堆上,要么蹲在路旁农田里,吧嗒吧嗒抽着烟,不吭声,一副群狼环伺的感觉。 “这是在干什么?” 关震主动上前,冷着脸就扫向正面这帮人。 “同志,没办法,我们活不了了。” 中间一名拎着大喇叭的那人,五十来岁,皮肤黝黑,典型的农民形象。 手里还夹着一根卷烟,咧着一嘴黑黄牙上前回话。 “这条路,是两年前我们这帮人修的,可到现在还没拿到钱……” “你们政府也可怜可怜俺们这些人行不行?过年家里揭不开锅,老婆骂,孩子饿,你让我们怎么办?” “同志,你要是把钱能帮我们要来,这路,现在我们就给你修上。” 打头的这人气势很足,知道叶炳文他们是公安,也看到他们腰里揣着枪,但人家根本不怕。 瞅着这情形,都像是准备把命豁出去,有多大就闹多大的态度。 “欠你们钱,是武城县政府,还是承包商?” 关震脾气不好,张口就想骂,叶炳文抢先拽开他,跟着询问道。 “县政府啊。” 眼前这人一梗脖子道:“我就是包工头,路是公路局规划的,找我们干活,材料钱就出了一半,剩下的到现在都没给。” “跑了好几次县政府,一拖再拖,说什么财政紧张。公路局的官老爷更不拿我们当人……” “同志,没办法啊,我们也得吃饭啊。” “你也看到了……” 这人说着话,胳膊一挥,指着身后那四五十人就说:“活不下去了,真活不下去了!” 就这对话的功夫,叶炳文撒望着面前这情况,用脚丫子都可以断定,这帮人要钱是假,拦路才是真。 虽然他现在不用着急赶回去抓捕凶手彭思源,但如果绕开这条路,再从其他地方返回江宁市,基本上不现实。 要知道这才刚九十年代初,市县公路本就不发达,如果不从这里进入市区,那就得从武城县绕到隔壁南丰县,然后才能回到市区。 这一折腾,至少四五个小时搭进去,回到队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现在时间最关键,拖下去,一支队一旦得知了贾寸山把凶手彭思源抓住,任何意外都会发生。 所以,叶炳文根本不敢赌,他必须得尽早回去。 “你们搞错了。” 问清楚了大概情况,叶炳文还是很礼貌的拿出证件,亮了亮道:“我们是江宁市区的公安,你们说的这些事情,等我们回去之后,会跟上级领导反映。” “那不行。” 打头这人却脑袋一甩,很是果断道:“政府不给我们钱,这条路,谁都不让走。” “行!不走你们这条路。” 叶炳文也不跟他们犟,指着路旁道:“你们让开,我们从旁边过去。” “你这位同志有点意思啊。” 这人听完咧嘴就笑了:“我都说了,今天不让走,要不你们现在就把县政府领导叫来……” “你想干什么?” 没等他说完,关震的暴脾气就压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张口就骂:“小子,你他妈找死呢啊?” “诶唷,脾气还挺大?” 为首这人将烟头朝地上狠狠一掷,仰着头就顶了过来:“来来来,你打死我,打死我,我他娘的早就不想活了,来啊,打死我……” 说着话,这人就将衣领往下一扒,用力抻着脖子就顶到关震身上。 砰! 不料,没等他说完,叶炳文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翻。 这一下,现场所有农民工都动了,拎着家伙什纷纷起身,乌压压的朝这边就围拢了过来。 不少人都是抽着烟的,夜色下,就看到星星点点的烟头闪动,一步步朝这边靠近。 “去!让人把摄像机打开。” 叶炳文根本不慌,一说完,旁边的民警就嘿嘿一笑道:“放心,早打开了。” 关震听到这才恍然叶炳文下午为什么要带摄像机,兴奋的眼里放光,扭脸就低声询问:“要怎么搞?” “执行公务,别怕闹出人命,我给你兜着。” 叶炳文虽然年轻,可他在这里,就是主心骨。 有了他这句话,关震心里头一下就有底了,掏出枪咔嚓一声将子弹上了膛,那股杀气腾腾的劲儿又拿出来了。 “都他妈想干嘛?啊?警察出任务,你们这帮孙子是铁了心要妨碍公务是吧?” 说着话,枪口往上一端,大声吆喝道:“听着!你们跟武城县政府的矛盾,我们管不着,也懒得管。” “但是现在,全得让开,我们是江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警察,必须马上回去执行紧急任务。” “否则,我这枪可就不长眼了。” 这年月,可不比后世讲什么文明执法。 穷山僻壤的全是刁民,跟他们讲文明,几乎与野兽说话没什么区别,屁用没有。 暴力才是最快的解决方法,叶炳文太了解这个时代的属性了,足够野蛮,足够强悍是效率最高速度最快的方式方法。 “老少爷们们……” 然而。 被叶炳文踹翻的那包工头根本不慌,爬起身后,老脸更狰狞了。 狠狠瞪过来后,将那四五十人全聚集过来,挺着胸膛就对叶炳文他们进行步步威逼。 “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拿不到钱,谁他妈都不能后退……” “我就不信他们公安能把我们全打死?要是不敢,就跟他们干。” 第142章 锁死杨氏兄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公路中间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这几十名农民工人手一把家伙,在包工头的带领下,一步步往前走。 调查组这边拢共也不过八九个人,叶炳文、关震两人就站在最前面。 一点都没退后半步,两双眼睛扫视着现场这群人,最终才将目光落在为首这人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叶炳文淡定极了,稳重得不像话。 “你管俺呢?” 带头这人却不屑一笑:“打啊?你把我打死啊,打死我,要是能给大伙要来钱,我也死得值了。” “呵!” 叶炳文促狭一笑,伸手一把掐住为首这人脖子拽了过来,另一手握着枪抵在那人下颚上。 他这一动,后面四五十名群众都慌了,纷纷上前,咋咋乎乎跟着吆喝起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把人放了!凭什么抓人?” “放人放人!” 剩下的这几十名农民工看似很嚣张,可叶炳文发现没了带头这人,他们明显就像是一盘散沙,随手便将人往前一推。 这个小试探过后,他心里就有了度,跟关震心照不宣地使了个眼神,扭身便钻进桑塔纳警车内。 意思很明显,下面交给关震发挥了。 启动引擎,由桑塔纳带头,后面那辆警用面包车也跟着同时启动。 两辆车一前一后,就开始准备从公路边下去,朝着路旁农田而行,可前面这几十名农民工不干了,嗷嗷撒叫着冲上来,直接将桑塔纳警车车头给死死挡住。 “回去!回去……” “让你回去,听不到吗?” 一群人挡住车头后,抬手就在引擎盖上拍得啪啪作响,更嚣张的是全伸手指着开车的叶炳文,骂骂咧咧地命令着。 “来!老少爷们们,把车给他掀了……” “我喊一二三,一起!” 因为叶炳文单脚就没离开过油门,不时点动一下,引擎就发出嗡嗡轰鸣声。 桑塔纳虽然不是什么动力多强的越野车,可也能一点点顶着这帮人往前走,所以,这些人一怒之下就抓住车头底盘,试图准备将桑塔纳掀翻。 整个现场矛盾直接激化到最高点。 见状。 除了叶炳文和另一名开车的警察之外,关震带着剩下所有刑警全上了,纵身一跃,跳到车头上,朝着准备掀车的几个人就是猛踹。 他这一动不得了,这帮人抡着铁锹、镐头狠狠就砸了过来。 这一幕幕的画面,全被携带的摄像机记录下来,把握好了机会,关震先是闪躲开后,跳到车顶上,握着配枪,再次警告。 “再他妈乱动,我开枪了。” “诶呀,你吓唬谁呢?” 那名包工头都听笑了,咧着嘴就道:“你要开枪早就开枪了,还……” 砰! 这次话没说完,关震果然搂动了扳机,枪声乍响的同时,包工头痛叫一声,捂着肩膀就倒在地上。 枪声落下,现场几十人一下有些懵,短暂发愣后,有人率先回过神,当场就像炸了毛一样开始发疯。 “卧槽他妈,真敢开枪……” “都他妈跟我上,老子不活了,草!” 有了这一个带头的,后面原本还犹豫不定的人群一下都被情绪带了进去,吆喝着就冲向桑塔纳警车,试图准备找关震拼命。 “尼玛地!” 关震又不是新警察,根本不怵这场面,他的杀气也被激发了。 7.62毫米口径的子弹放开了搂动,连开两枪之后,硬生生给吓走了不少人。 关震跳下桑塔纳警车,冲到那名包工头面前,朝着大腿上又是两枪,反手朝着其他人一瞄,着实给一部分人镇住了。 “来啊!来来!都他妈过来,我看看谁不怕死?” 关震是咬着牙说话的,往前一步,枪口就胡乱地瞄,瞄准谁,谁吓得就接连后退。 这帮农民工百分百是给人拿钱办事的,就是负责将叶炳文他们拦在这里,而那名包工头拿的钱最多,所以他最拼命,其他人撑死不过几百块。 更何况,他们的确就是一群老百姓,又不同于黑社会打手,为了这点钱拼命,根本没人干。 关震握着枪接连比画,这一通吓唬,不少人纷纷扔掉工具,转身就跑。 有了一个带头,其他的全都跟着响应起来,一哄而散,有多快跑多快。 倒不是怕被警枪打中,反倒是怕被公安记住他们那张脸。 这片刻功夫,现场四五十名农民工几乎全跑了,就剩下三五个似乎很讲义气的样子,这倒好办了,几名支队刑警下来全都给摁住。 那包工头倒在低声疼得接连呻吟,从肩膀到大腿三个枪口,都是火药炸开的血肉外翻状。 叶炳文这时才从桑塔纳车内下来,环顾了下所有,让手下将那三五个闹事儿带走,他便直接来到关震这边。 蹲下身,拍了拍那包工头的老脸,促狭一笑,两根手指一把就抠住这人肩膀上的枪伤。 硬如钢筋的手指撕开血肉,用力往里抠,也不着急拔出。 “啊——” 包工头疼得浑身直冒汗,嘴皮子都发白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告诉我。” 叶炳文手上不停,一边目光悠悠地看向不远处农田,一边继续用手指去抠他伤口内的子弹头。 “谁让你们来这儿闹事的?” 包工头还算硬气,两排发黑发黄的牙都快咬碎了,也不说话。 “有点骨气啊。” 叶炳文讥讽一笑,手指明明摸到了子弹头,却根本不取出,而是狠狠捏住血肉里面的筋骨就用力拽扯,试图要将他肩膀那根大筋给拽断。 “是……是……是杨明发……” 这下包工头扛不住,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从脸到脖子都是惨白惨白的,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回答着。 “杨明发打电话给……给我的,让……让我带人来这……这儿挡住你们。”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叶炳文也不墨迹,将手指从伤口里抽出来,在包工头衣服上擦了擦血迹,起身一挥手就说。 “把人都放了,赶紧上车,回!” 知道是谁指使的这就够了。 抓这些人一点都没意义,更何况眼下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一支队,警力和精力都有限,不能被人带乱了节奏。 这次轮到关震开车了,叶炳文坐在副驾驶上,将胳膊伸到窗外,用保温杯里的水,清洗着手指上的血迹。 两辆车慢慢悠悠下了农田,绕了个半圆后,再次回到公路上。 关震心口窝还是有些震撼的,等车子进入江宁市区地界后,忍不住看向叶炳文追问道。 “炳文,你杀过人?” “杀过啊。” 叶炳文听笑了:“关队,你这话说的,咱干刑警的,杀人不是很正常?” “不是!” 关震才逐渐回过味,摇摇头道:“我发现你小子不简单,是真不简单。” “怎么?关队这是准备夸夸我?” “不是夸你。” 关震慢慢组织着语言道:“我是觉得,你比贾队强太多了,你办事很有分寸,也有把握,这点……我真不如你。” “咱这些客气话,能慢慢说吗?” 警车逐渐进入市区内,两辆车的警灯都全部打开,说话间,车子就到了市公安局楼下。 不敢墨迹,叶炳文第一个跳下车,直奔楼上而来,时间已经悄然逼近晚上八点。 三步并两步,到了三支队,径直来到队长办公室,见贾寸山正在椅子上躺着,张口就问。 “人呢?彭思源?抓到了没?” 第143章 雷霆之夜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看到叶炳文他们进门,贾寸山就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却不说话,故意卖关子。 “人呢?” 叶炳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关震可没想那么多,急躁道:“真抓到了?” 贾寸山眨着眼微微颔首,算是回答。 “人在哪儿呢?” 关震忍不住又问。 “没敢往局里带。” 关震呲溜喝了口水,接着放下杯子道:“来之前,听说你们被堵在了武城县地界,怕今晚出事,所以……我就把人暂时关在一个派出所里。” “信得过吗?” 凶手彭思源不在身边,叶炳文心里还是没底的。 “放心。” 贾寸山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现在局领导都下班了,就算我把凶手带回来,处理结果还得等宋局他们上班后才能定。” “不不……” 叶炳文却摆手道:“女司机被杀案已经结了,是不是?她的尸体也已经被处理,可她的衣服遗物之类东西,是不是已经封存到了档案室。” “是啊。” “那这样。” 叶炳文赶忙道:“拿着女司机梁秋凤的遗物,然后再采集凶手彭思源的指纹,连夜送到省厅,进行指纹比对。” 闻言,贾寸山和关震如梦初醒的两眼一凸,他们还真给忽略了这一点。 想要重新认定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的真凶,不能只结合彭思源的个人口供,必须得有证据、证物再加上个人口供作证词。 杀人的凶器就是最好证物,问了彭思源就能拿到。指纹比对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个好办,我去。” 关震这个急性子当即表态,却被叶炳文一把拉住了:“不行,这件事,得交给贾队。” 两人听得一愣,满脸不明所以的问号。 “因为今晚还有个抓捕行动。” 叶炳文看着腕表,神秘一笑道:“放心贾队,今晚你去省厅没休息时间,我们也不会睡觉的。” 这话一说完,贾寸山和关震更加迷惑了,面面相觑着,又齐刷刷看过来。 “还抓谁?” “这个得等会才能告诉你们。” 叶炳文依旧保持着神秘莫测的笑容,催促道:“贾队,行动起来吧,明天一早上班后,我们得争取做到一举拿下一支队。” 眼下的确到了最关键的一战,贾寸山浑身的斗志也被激发,用力一点头,接着就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 目送贾寸山带着两名刑警离开后,叶炳文伸手一搂关震的脖颈,嘱咐着。 “我有事先离开一会儿,关队你带兄弟们去吃个晚饭,填填肚子,然后等我回来再行动。” 关震不知道叶炳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已经对他有了无限信任,也不多问,一颔首便答应下来。 叶炳文从楼上下来,选择了一辆没有警察标识的警车后,钻了进去,打着转向盘驶入主干道后消失不见。 ……&…… 夜,渐深。 年后这波倒春寒,一到晚上感觉比年前三九天还冷。 刺骨的西北风吹遍市区每个角落,刚刚晚上八点半,大街小巷都见不到几个行人。 不知是天太冷,还是官场局势的紧张所致,江宁市今晚充满了肃杀之气。 市区,城北。 一家名为湖上人家的餐馆,明明已经关门打烊,二楼一间门窗紧闭的包厢内,却飘着一股浓浓酒香味。 十人座的圆桌,只有三个人,呈品字形而坐。 三张脸,都是熟面孔。 市局局长王强,一支队队长张亚东,以及副队长丁磊。 这场酒不知喝了多久,玻璃转盘上的十几道菜连三分之一都没下,可角落里却已经空了两瓶白酒。 气氛有些严肃,除了局长王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其他两人脸色喝得涨红,就闷头抽烟,一声不吭。 咔嚓! 正当这时,包厢门打开,政委陆超神色急促地走了进来。 三个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看过去,陆超抿了抿嘴,关上门后,有些左右为难地坐下了。 王强盯着他的眼神带着不耐烦,见他久久不说话,眉头都皱紧了,似乎随时要骂人的感觉。 “打听到了。” 陆超眼神里透着心虚,不停地抿着嘴道:“武城县那边打来电话,叶炳文、关震是去称文乡一个叫彭家庄的村子调查。” “是找一个叫彭思源的人,去年他老婆生孩子的时间,恰好跟梁秋凤遇害的时间吻合。” 一听这话,餐桌前的三人都是脸色一紧。 答案已经很明显,叶炳文人家调查的方向没错,起码仅凭这一点,就能比他们抓捕的那五名青年更能有嫌疑。 “人呢?” 王强焦急道:“这个叫彭思源,现在在哪儿?” “我……我们晚了一步。” 陆超心里很不安,屏着呼吸道:“叶炳文他们从武城县回来之前,就已经联系了在市局的贾寸山。” “彭思源年初六来市区打工的,我们的人顺着这条线去了他所在的工厂。” “结果他厂领导说,贾寸山一个多小时前就把人带走了。” 话音落下,整个包厢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无形的绝望仿佛瞬间抽干了室内氧气,让每个人都陷入窒息般的压抑。 其实在陆超到来之前,王强组织今晚这场酒局,就是在给他和张亚东打预防针,预防接下来一支队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后果。 很显然。 局势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输了。 王强是要及时止损,将风险控制到最低,避免一支队狗急跳墙连累到自己。 “王局。” 丁磊属于既狂妄又一根筋,怎么想都想不通,他就低着头,很是郁闷地开口了。 “听您的意思,让我们放弃,拿上钱,就认栽了?” 该说的话,王强前面已经说完了,他不喜欢重复,就笑吟吟地看着丁磊,眼神里却带着阴鸷杀意。 意思很明显,好话你听就听,不听那就后果自负。 “王局不是这个意思。” 张亚东看出来了不对劲,赶紧解释道:“王局的意思,既然这一次我们逃不掉了,那就认栽,先忍忍,等熬过……” “要忍到什么时候?” 丁磊满脸不服气地抬起头,他不敢逼问王强,就故意将气撒在张亚东身上。 “张队,你知道叶炳文、贾寸山他们这群人的德行,一旦认定我们制造冤假错案,是根本不会放过我们的。” “刑事责任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吧?上了法庭,咱们就得进监狱。” “到时候脱警服都是小的,搞不好……这辈子我们都得完蛋,老婆孩子怎么办?爹妈还活不活?” 张亚东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所以你的意思呢?” 王强握着酒盅呲溜一口喝了下去,风轻云淡地问道。 “我不服。” 丁磊还是不敢跟王强对视,但梗着脖子咬牙道:“既然赢不了,那就赌一把。” “怎么赌?” 王强明显是在试探。 “干掉叶炳文。” 丁磊说完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德行:“大不了就是一死,赢了什么麻烦都解决了,输了……反正我也就是一条命,总比这样窝窝囊囊活下去的强。” 王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政委陆超和队长张亚东都摸不清他的意思,只能干笑,可都笑得心里发紧。 “那好。” 沉默了足足两分钟后,王强突然冲他一笑:“既然你有这个把握,那就去试试。” 丁磊一脸不敢相信的诧异,睁大两眼就朝王强看了过来,又不放心的再看看其他人。 “怎么?” 王强却直视着他一笑:“不敢做了?” “敢!” 丁磊心头一横,握着酒杯道:“王局放心,这件事我自己处理,不管结果怎么样绝不会连累大家。” 言罢,仰头一饮而尽。 第144章 女政委的禁果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王强无论是在面对对手时,还是在命令手下时,他从来不会在明面上跟人争执。 如果叮嘱几次,对方仍然不听,那他就从明战转为暗中处理。 长此以往,培养了他阴鸷狠辣的性格。 两瓶白酒喝下去的时候,他已经将利害轻重的问题,从大局方面跟张亚东、丁磊谈得一清二楚。 目前检察院、法院这边还都在卢生林手里,更何况,市委市政府就算拧成一股绳,也不代表全市都是他们说了算,这灯下黑还有很大操作空间。 所以,王强才让一支队放弃抵抗,去承受一切后果。 钱,随便张亚东、丁磊张口,反正都有郑凯峰来买单。 哪怕真上了法庭,进入监狱,只要未来能解决掉市长于凤琴,拔掉叶炳文,这江宁的天下就还是他们的。 等到了那一步,监狱不监狱,完全就是个摆设,随便弄个保外就医,一样可以在江宁活得风生水起。 可惜啊。 丁磊是不听劝的,王强也只能作罢。 九点半过后,他和张亚东离开了餐馆,开着车扬长而去。 王强一句话都没说,屁股也没离开过椅子,一个人继续有滋有味地喝着小酒。 可跟他搭班子多年的政委陆超心思何其缜密,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劲,谄笑着说道。 “丁磊就这脾气,说了多少次就是不改,中年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小孩子知道太多,会惹麻烦的。” 王强却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放下筷子冲着陆超一笑:“一支队十几二十几个人,最轻也得被扒掉警服,最重就得进去蹲着了。” “要是由着丁磊胡来,他带了这个头,你觉得……会造成什么影响?” 陆超猛地回过味来了,骇然一惊。 “我本来还担心,就算让张亚东、丁磊两人乖乖听话了,可剩下的人呢?怎么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配合?” 王强轻描淡写地唠家常一样说着:“人啊,骨子里就都有贱性。” “我给他们钱,不管多少,他们都得不满足,都得有埋怨。” “那好,我就再给他们一个选择,一边我摆好钱,让他们按我说的做。” “一边,我就用丁磊的尸体给他们画条线,不听话,这就是后果。” “你陆政委说,他们还会对我有抱怨吗?” 陆超心脏都窜到了嗓子眼,一边后背冷汗直冒,一边咧嘴笑着连连颔首,开始对丁磊各种抨击。 他能说什么?他又敢说什么? ……&…… 另一边。 离开湖上人家的餐馆后,张亚东开着车,丁磊就坐在副驾驶上。 幸亏今晚路上没什么人和车,不然,两人这注意力都没法放在路况上,必定会出车祸。 “你刚才不该说那些话。” 车子开出去了十五分钟,张亚东忍不住指责他。 “凭什么?” 丁磊也压抑了一晚上的火,摊着两手就开始骂娘了。 “日他妈,这些年,我们一队给他办的事还少吗?用我们的时候是什么样?” “现在出了事,就他妈牺牲我们一队,把我们当什么了?把兄弟们都当什么了?” 张亚东深吸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摇摇头。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真以为……这是因为叶炳文搞得吗?” “现在市委市政府拧在了一块,把龙海县的宋永盛提拔上来,安插到咱们市局,摆明了就是要先控制住王强。” “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不能出事,如果他敢承担责任,那他就得让位。” “哪怕不追究王强的刑事责任,可行政责任总得承担吧?只要承担,他这个代理局长就得被拿下。” “宋永盛顺理成章就能接任局党委书记,再来个代理局长,彻底就成了一把手,王强再想翻身更没机会了。” “要是没了他们,就算保住我们一支队,又能有什么用?” 这种换位思考的脑回路,是丁磊最欠缺的。 他根本不愿意听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被扒掉警服,要被送上审判庭,那就是噩梦。 “叶炳文不就是于凤琴那老骚娘们的一杆枪吗?老子就办了他这把枪。” “我倒要看看没了叶炳文,他们市委市政府还能嚣张什么?看看谁还敢听他们的?” 道理是铁定讲不通了。 张亚东只得叹息闭嘴,心里头那股不好的预感也愈发强烈,可面前的大形势已经容不得他们随心所欲。 ……&…… 兴港花园。 这个小区有意思,位置都快脱离江宁市城区了。 八点一刻左右,叶炳文开着那辆没有任何公安标识的警车,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口。 今天一大早,林秋萍打来电话,跟他约在这里。 再结合今天下午,他们调查组在武城县被围堵,据包工头说是杨明发指示的,就意味着林秋萍的老公也参与了其中。 所以,叶炳文今天必须得来见见,如果能从林秋萍嘴里获取重要信息,那天亮之前就可以直接抓人了。 这小区其实原来也是一个国营食品厂家属院,后来国营厂改制,家属院脱离企业,被人承包后,改名成了兴港花园。 叶斌文将车子停在不显眼的地方后,下了车,裹紧身上的棉衣夹克,一缩脖子,跃过马路就进入了小区。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极目四望,找到每栋楼的楼号顺序后,一点点朝着十三栋而去。 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偌大的一个小区就没看到人影,这倒方便了叶炳文的摸索。 眼看着快到十三栋楼下时,忽地,一处花园中站起一道身影,距离有限远,就见那身影迎面而来,脚下还发出高跟鞋叩击地砖的声音。 十几秒后,身影近了跟前,这才看清此人正是开元分局政委林秋萍。 “还以为今晚你来不了呢。” 两人见面的第一眼,林秋萍带着有些怨气,很暧昧的嗔了一眼,扭身就进入了单元门。 叶炳文没说话,出于反侦察意识的环顾了下所有,随后跟在林秋萍屁股后面上楼。 这种老式的家属院单元楼,基本上都是六七层高。 林秋萍来到四楼后,停下脚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了屋,里面跟叶炳文住的一药厂家属院格局没差,倒是还挺暖和的。 “这是我表姐的房子,他们去南方发展了,过年也没回来,钥匙就留给我,准备租出去的。” 林秋萍进屋后,第一时间就是将所有窗帘全部拉上,这才脱掉外套。 没穿警服的她,不知什么时候换的便装,上衣是紧身针织衫,将胸前那两坨峰峦高高撑起来,沿着平坦腹部往下,竟是一双笔挺的贴身脚蹬裤。 已经换上拖鞋,在屋内趿拉着,既有居家的感觉,又将她身材彰显得格外性感。 两人这场约见,让叶炳文不得不怀疑这女人是故意这样穿的。 那一脚蹬的紧身裤,富有松紧弹性,转身时那微颤的臀部总是能一下抓住男人的注意力。 “吃饭了吗?” 林秋萍倒了两杯热水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叶炳文面前,关心的问道。 “还真没吃。” 叶炳文今天一天,就早上在康钰那里吃了点,忙到现在都饿过了。 “真没吃?” 林秋萍有些诧异:“你等着,家里还有点泡面。” 说话间,她就扭身拉开橱柜,撅着腚从里面翻找出几包白象方便面,暖水瓶里刚好还有她烧开的水,很利落地用瓷缸泡好,端了过来。 叶炳文已经等不及泡好,掀开盖在上面的塑料袋,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别愣着,说正事。” 叶炳文一边吃,一边提示她:“让我来,做什么?” 第145章 蹂躏我吧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林秋萍也没墨迹,点点头,就开始说事。 她将昨晚从丈夫杨明浩那里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这其中包括曹州县龙王庙乡镇医院倒塌,以及董四海被杀这件事,都是王强在背后操纵。 女人的小心思总是特别多,说话的功夫,林秋萍坐在沙发上的丰腴屁股就不断扭动,似乎故意要引起叶炳文的注意一样。 “董四海现在一死,黄家三兄弟跟王强都在故意拉开距离,他们背后毕竟还有个曹州县委书记朱庆幸保着。” 说完事情,林秋萍就开始谈自己的看法。 “所以,我觉得,你们现在只需要把杨明发、杨明浩两兄弟抓了,就能打王强一个猝不及防。” 瓷缸里是足足三大包泡面,叶炳文刚吃到一半,听到林秋萍这话,不由得一怔。 他来之前,确实想过今晚要将林秋萍丈夫杨明浩抓了。 原因是林秋萍一旦决定跟自己合作,就意味着她是彻底背叛丈夫,再将这个女人跟杨明浩共处一室,是很危险的。 自古以来阉人都是敏感性格,尤其是杨明浩这种死变态,林秋萍倒戈的事情早晚都可能会被发现。 因此,早点抓捕,早点就能确保林秋萍的安全。 可现在林秋萍提醒自己,不仅抓捕他丈夫,还有杨明发,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江宁这地界的派系人马划分,其实并不复杂。 黑白两道,其中白道上是王强这个公安局长,核心班底就是刑侦一支队,外带着治安支队,基本上就能掌控全市的公安系统。 但暗地里,就是首富郑凯峰的人马了。 囊括曹州县的黄家三兄弟、还是武城县出来的杨氏兄弟,加上刚被干掉的董四海,一共就这三股力量。 郑凯峰作为商人,跟政府签订合作关系,疯狂拿地,疯狂投资。 项目拿到手后,就是落实的事情了,他们三股力量的作用就体现在这里。 无论拆迁中的困难阻力,还是推进建设过程中的材料,砂石土方、钢筋外包装这类,几乎都被这三股势力垄断。 但现在董四海挂了,能接手人还没找到,黄家三兄弟害怕被牵连,躲回曹州县不出来了。 就剩下杨氏兄弟这两人,如果能趁其不备来个突袭,将人抓捕,着实能开启一波高潮。 “给我个理由。” 叶炳文稍稍整理好思绪,便继续埋头吃面。 “你还记得,金山派出所那个副所长吗?叫杨凯。” 林秋萍看出叶炳文来了兴趣,继续吹风道:“这个人,其实也是武城县人。” “三个人都姓杨,什么关系?” “杨明发、杨明浩是亲堂兄弟。”林秋萍继续道:“杨凯父亲的爷爷,跟他们两个父亲的爷爷,是亲兄弟。” “嗯,明白了。” 叶炳文三两口吃完泡面,一抹嘴道:“说起来,还是一家人,也没出五服。” “我是自己考进公安系统的,后来通过王强的人,才认识了杨明浩。” 林秋萍像是在叙说自己不堪的往事一样,继续道:“但杨凯根本不是考进来的,他一开始是武城县联防大队。” “进入八十年代,联防逐渐取消,合同警开始实施,杨凯就是变成了辅警。” “我记得,那时候是八六年,杨明浩和杨明发来到市区发展,杨凯也被调到这边了,安排到金山派出所做民警。” “八八年,杨明发砸了大钱,给杨凯弄了个副所长,他就是这样一步步起来的。” “孙国忠儿子孙千被杀之前,董四海、杨明发、杨明浩三个人就提前跟杨凯通过气……” “所以在孙千被杀之后,杨凯就跟董四海的人接连去威胁孙国忠。” 这些肮脏的黑暗事,叶炳文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很平静的听完,点了点头。 倒是林秋萍说得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也能理解,好好一个女公安,被杨氏兄弟祸害成这样,上面还有王强等人的威胁。 没了当初做公安的理想不错,被折磨压抑了十几年,现在终于到了释放的机会,免不了情绪有些激动。 “嗯,我听明白了。” 叶炳文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但是,证据呢?” 林秋萍哑然。 “你也是公安,没有证据,光听你说这些,跟我们胡乱猜测有什么区别?” 叶炳文苦笑的看着她。 林秋萍很委屈,似乎生怕自己今晚这个做法起不到作用,反而还加剧了自己处境的危险,当即眼眶都红了。 “叶炳文,有证据,你们只要抓了杨明浩,一审就有证据。” “那性质能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 林秋萍坐直身体,更加激动道:“我想好了,你们抓捕杨明浩,他不是警察,更不是什么政府公务员是身份,你们市局刑侦队是完全有权力抓的。” “你们抓人,我去自首,但……你得确保我安全。” “我仔细想过,按照你说的,我不会被判刑太久,几年后,我出来后就能开启新的人生。” “行吗?叶炳文,我求你了。” 说着说着,林秋萍一双美眸变得通红,眼眶中开始泛着晶莹。 虽是冬天,可她这一身紧致衣着,将凹凸不平的身材给展现得淋漓极致。 屁股坐在木沙发边缘,因为身体着力的挤压,将臀部给压扁了半边,反而给腰臀衬托得更加丰腴。 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她身形一起一伏,迫使胸前那两坨也随着上身在波动。 叶炳文吃饱喝足了,靠着沙发靠背,翘起二郎腿,一脸玩味的打量着她。 “倒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如果你真去自首,倒还真是一件好事。” “什么意思?” 林秋萍一愣。 “十几年来,你一直都被压迫,你是受害者,同时你也没直接参与过什么伤害,我认为你是谈不上刑事责任的。” 叶炳文太清楚官场上这一套了。 追责谁?怎么追责?又怎么定罪? 这中间要有两个硬性标准,一是必须背后有人做保,二是问题性质不太严重,这就有很大操作空间。 林秋萍在这场乱局中,上有王强压着,下有丈夫欺辱,无论从哪儿看,她都谈不上罪大恶极。 所以,叶炳文有能力保她。 适当的培养自己人,不分男女,适当的利用自己的资源和权力,才能一步步筑牢自己在官场上的根基。 “你的意思……” 林秋萍听明白后,本能的兴奋起来:“我不用坐牢?” “差不多。” 叶炳文一笑,眼神里带着戏谑:“但是你怎么报答我呢?” “……” 话点到了这份上,林秋萍岂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脸蛋条件反射的映出一抹红润,媚眼如丝的低下头。 随着起身的动作,黑色弹力裤包裹的臀部离开沙发,一个扭身就靠在叶炳文怀里,仰着头,呼吸跟着粗重起来。 每次靠近这个男人,压抑十几年的生理反应总会不自觉地开始泛滥。 叶炳文虽然年轻,可一米八多的身高,足足比林秋萍高出一头,粗犷的手臂伸出,揽过她的腰身,一个怀抱直接站起。 林秋萍就感觉心脏突突突地像爆炸一样,不受控制的开始连连吞咽口水。 她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就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中被叶炳文抱着扔在卧室的床上。 这里没开灯,气氛突然就暧昧起来。 林秋萍竟有些迫不及待,一抬手握住了叶炳文,另一手很流利地扯掉上身针织衫,呼吸急促到快要窒息。 她感受叶炳文那巴掌传来的指尖力量,强劲的抓力似乎要将她肉身给撕开一样,但她喜欢这种野兽般的蹂躏,直到叶炳文的铁榔头入了身。 第146章 反杀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林秋萍三十八岁了。 结婚十几年,今晚是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男人的滋味,那种如饥似渴之后的饱和感,那种生理上的酣畅淋漓,仿佛世间所有文字都不足以形容。 不再是被单纯的虐待,而是实实在在的享受。 一张一合间,林秋萍的脸上满是潮红,隔着黯淡夜色,她额头、脖颈、上身已是香汗淋漓。 她双手紧紧抓着叶炳文那双孔武有力的胳膊,他们四目相对,她已经彻底沦陷。 原来,交媾是这种感觉。 这一战,不知多久。 结束时,林秋萍只感觉脑袋阵阵眩晕,她像是被掏空的皮球、霜打的茄子、抽去灵魂的尸体一般,彻底瘫在水汪汪的被褥上一动不动。 只剩下一双微睁开的眸子,视线都变得朦胧起来。 她看到叶炳文就像是不知疲倦的猛兽一样,三两下提上裤衩,已经去外面客厅抽烟了。 这个男人,怎么会那么的强? 林秋萍感觉这一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幕,那种意犹未尽的冲击感,让她忍不住抿嘴微笑,却不知怎的,泪水竟湿了眼角。 而此时。 客厅内,就穿着一件内裤的叶炳文啪地关掉客厅灯,手指翻转,将烟头隐藏在掌心内,拉开窗帘,伸着脑袋朝外看去。 这只是四楼的高度,小区内也不是漆黑一片,一楼位置亮着几盏白炽灯。 就在叶炳文伸头的那一刻,视线内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登时。 叶炳文心头不由得一紧,被跟踪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六年侦察兵出身,加上前世一辈子的从警经历,锻造的反侦察意识绝不是人能轻易跟踪的。 如此想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林秋萍被盯上了。 想到这里叶炳文便扭身回到卧室,见她依然赤身裸体的躺在那里,脸蛋上的绯红还未褪去,眼神间散发着十足的女人味。 “今天怎么过来的?” 叶炳文这冷不丁的一问,顿时给正在回味无穷的林秋萍一惊,当即清醒道:“打车过来的。” “你上班就穿这身衣服?” “那倒不是,我回了趟家。” “……” 听到这儿,叶炳文本能地拧紧眉头:“知不知道你被人跟踪了。” “什……什么?” 林秋萍吓得光着屁股就站起来,脸都白了:“不……不可能……” 话没说完,林秋萍忽地又想到了什么,恍然大睁着眼,旋即又万般懊悔的两眼一闭,抬手就拍脑袋。 “怎么了?” 叶炳文瞧着她这服模样,不免心生几分警惕。 “今天下午,杨明浩给我打电话了。” 林秋萍将这件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他说,你们从武城县回来,肯定会被拦住,到时候杨凯会带着金山派出所过去支援,生怕警力不够,还让我们分局再增派警员。” 听到这儿,叶炳文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 从武城县回来的时候虽然被阻拦了,可那是武城县的地界,根本轮不到金山派出所出警啊,他们怎么说都是隶属市开元分局的。 再者,回来的路上也没见到金山派出所的民警,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现在怎么办?” 林秋萍很慌,一双大白腿跪在床边,不知所措的问着。 “先把衣服穿上,别急。” 叶炳文心头早已萌生了一股杀意。 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只不过他不喜欢被人当狗养的感觉。 上辈子,他做了一辈子的棋子,被人唤来唤去,所以,他一生是要做棋手的,是要操控别人的命运。 但是做想要成为棋手,就得找到有利于自己的赛道。 从瓦解掉龙海赵家,到江宁市的反黑反腐,都是他用来做台阶的梯子,一步步往上爬。 在这个过程中,只要威胁到自己的,叶炳文绝对不会允许他出现,更何况他现在力量太薄弱,几乎没有根基,更不能允许隐患出现。 林秋萍穿衣服的速度很快,内裤和胸衣快速套上,接着就是秋裤针织衫之类的,不过片刻功夫,所有衣服全部穿好。 倒是旁边的床单上,仿佛被泼了水一样。 “好了,接下来怎么做?” 林秋萍仿佛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完完全全听叶炳文指挥。 “下楼,然后走路回家。” 叶炳文抽了两口烟头,随即掐灭。 “啊?我……” “别说话,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自己走回家。” 叶炳文其实也在赌,赌楼下跟踪的人只有一个,赌那人没发现自己的车辆,毕竟自己将车停在小区外面很远的地方。 其次,赌跟踪的人就算看到了车,发现了车牌号,也没有打电话核实。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都好处理了。 林秋萍很听话,点点头后就开始按照叶炳文说的去做。 打开门后,尽量保持着平静心态下楼,从单元门出来,双手插在兜里,低着脑袋,全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正常的往前走。 就这样,叶炳文站在楼上,透过漆黑窗户,居高临下看着林秋萍渐渐朝着小区外而去。 眼看着她身影快到小区门拐弯的地方后,那道潜藏在暗中的黑影出现了。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黑影是贴着每栋楼的墙根,尽可能避开叶炳文的视线往前跟踪了。 这时,一切都还在按照叶炳文的预设计划中进行。 他现在只能赌自己下楼,不会被人跟踪了。 踌躇了下后,便蹑手蹑脚从楼梯口出来,警惕的环顾了下左右,接着便往前走去。 现在的情况是林秋萍在最前面,相隔四五十米左右是跟踪者,最后面便是叶炳文,典型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阵型。 但叶炳文也怕自己被人跟踪,就这样往前小心翼翼的到了小区门口,一路上都没看到自己后面有人。 叶炳文这才稍稍放下心,可以肯定今晚就只有一个人在跟踪林秋萍。 亲眼看着她和跟踪者离开小区,渐渐走远,叶炳文迅速返回。 他来的时候,对周围环境做过简单侦查,和一药厂家属院一样,只有一处公用电话,就在小卖部内。 这会儿已是深夜,小卖部里就一个老头靠着炉子,昏昏欲睡,旁边是收音机的声音。 叶炳文拿出公安证件,走过去,将脑袋从窗口往里探。 “大爷,我是公安局的,问您个事。” 老头有些发懵的醒来,渐渐回过神后,就开始配合。 “哦,公安局,怎么了?” “您这电话,今晚有人打过吗?” “有啊,那怎么都没有?” “您还记得最后一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的嘛?” “嚯!这可不好想了……” 老头说着话,一边接过叶炳文递过去的香烟,若有所思了下:“那得是吃完饭之前了,天刚黑。” “行!大爷,那我打个电话。” 叶炳文掏出五毛钱往窗口上一放,笑着拿起话筒,找到座机上的重播键拨了出去。 一阵嘟嘟嘟的声音过后,听筒里的待接听音响起,十几秒后,电话接通。 “喂?谁啊?” 是个女人的声音,叶炳文这才放心的将电话挂断。 能跟踪林秋萍的,一定是她丈夫杨明浩,这附近就只有这一个公用电话,如果跟踪者需要通风报信,一定会使用这部电话。 现在看来小卖部老大爷没说谎,这一两个小时内确实没人用过电话。 叶炳文冲着老大爷感激一笑,扭身便快速朝小区外狂奔,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化作一抹杀气,双目寒光迸射。 他以极快的速度找到自己停放的车辆,启动后,第一时间就朝着林秋萍刚才离去的方向驰骋。 但是,叶炳文却没有打开车灯。 第147章 碾压致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漆黑夜色下,冷风瑟瑟。 前面就说过,兴港花园这个小区位置很偏,几乎都快脱离江宁市区了。 这一带原来有个食品厂,后来倒闭,就剩下一个家属院改造成的商业小区,没有什么配套的生活环境。 林秋萍离开兴港花园后,一路朝着往南,也就是市区的方向徒步前进。 九十年代公路还没有修建专门的人行道,柏油马路边只载着一排排枝叶凋敝的树木。 林秋萍其实心里很慌,她又不敢回头。 从小区出来后,就只能按照叶炳文所说的那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往前走,再往前走。 而跟在她后面的那个黑影,始终保持着四五十米的距离。 似乎生怕被发现,这黑影还时不时躲藏在路旁的树木后面。 就这样,在两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叶炳文驾驶着的那辆警车出现在了后面。 他熄灭了所有灯光,只有轻微的引擎声,因为逆风前进,所以距离不是太近的时候,还真听不到。 可差不多在百十米的距离后,叶炳文突然一个加速,朝着跟踪林秋萍的黑影直冲过去。 仿佛幽灵般地一辆车突然出现,那黑影意识到危险刚回过头,车头就如怪兽般地直接将其撞飞。 砰地一声闷响,整个人形同断线风筝,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倒飞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给正在前面走路的林秋萍吓了一跳,回身的那一刻,恰好看到黑影重重摔在地面上。 林秋萍当场就被吓得僵住了。 大睁着两眼,惶惶抬头,一口气卡在嗓子眼还没咽下去,就看到叶炳文再次启动引擎,又一次加速冲来。 摔在地上的黑影看不清具体面容,求生的本能迫使他艰难伸出一只手,似乎在求救。 可惜,完了。 灰色捷达嗡地一声响起,再次冲刺过来,车头贴着黑影上身擦过,两个轮胎直接从他身上碾压而过。 车身一半停在黑影身体上后,叶炳文一个急刹停稳,接着,改换倒挡,再次将车子回拉。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结束后,叶炳文这才将捷达停在了十几米外,依旧没有开车灯,接着推门下车。 到底是位置偏僻,整条马路上仍然看不到一辆过往车辆,连摩托车、自行车都没有。 躺在地上的黑影彻底没了呼吸,一动不动,身上的连帽秋衣任由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林秋萍已经彻底石化。 她呆呆站在原地,脸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她惶惶抬头,从朦胧夜色下看清楚了车内下来的是叶炳文。 十几分钟前,那个趴在自己身上冲击的他,还是个温柔又阳刚的大男孩儿。 怎么转眼间陌生的让她感觉从骨子里可怕。 就在她震惊间,叶炳文点了根烟,几步走上前,抬腿踩着黑影尸体翻转过来,掀开他脑袋上的连体帽,从后腰拿出手电筒,朝着黑影血肉模糊的脑袋上照射过去。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叶炳文确定没见过,陌生面孔。 “怎么是他?” 可当林秋萍的视线转移过来后,下意识的惊了下。 “谁?” “杨明浩的人。” 林秋萍一下子就豁然了:“看来我今天晚上没回去,杨明浩不放心,还是找人跟踪了我。” “你先等会儿。” 叶炳文拧着眉头问:“你是什么时候来这个小区的?” “七点。” “到这里几点?” “差不多就七点半。” “上楼过吗?” “没有。” 随着林秋萍的回答,叶炳文开始思索,根据这些信息推断,应该是林秋萍在家换上衣服后,就被杨明浩怀疑了。 加上今天下午杨明浩让她动用分局警力,配合金山派出所杨凯,可是林秋萍并没有去做,晚上还特意回家换了身性感的紧身裤。 结合以上这些,杨明浩才派人偷偷跟踪了林秋萍。 但从七点到现在,小区的公用电话没用过,就说明这名跟踪者还没来得及通风报信。 “这人叫什么?” 叶炳文收回思绪,扭脸问道。 “我不知道。” 林秋萍摇摇头:“杨明发的兄弟很多,但杨明浩很少有信得过的人,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杨明浩的人?” “因为他来过我们家很多次。” 林秋萍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人每次看我的眼神,让我很恶心,我有时候都怀疑,杨明浩那方面不行的事情是不是跟他说了。” “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叶炳文看着腕表,开始冷静处理问题:“从这里回市区肯定是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 “你表姐在这里的房子,杨明浩知道吗?” “知道。” “那知道现在归你管吗?” “这个不知道。” “那你今晚就先回去住,记住,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叶炳文直视着她,严肃交代道:“回去之后,连夜起草一份自首材料,把你跟杨明浩这些年参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清楚。” “写下来之后,明天等我的消息,在此之前,哪里都不要去,不管分局还是家里,都不要动。” 林秋萍听出来了这些话背后的严重性,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连连点头。 “好!我……我听你,回去就动笔。” “怕吗?” 叶炳文看着她莞尔一笑。 “有……有点。” 到底还是女人,哪怕已是中年,胆量上仍然弱小。 叶炳文丢掉烟头,浅笑着一伸手将林秋萍搂在了怀里,轻拍了她几下后背,像安抚孩子一样。 “相信我吗?” “嗯。” “相信我,那就先替我办件事。” 说着话,叶炳文跟变魔术一样,突然就从后腰掏出了一把菜刀,给林秋萍吓得猛然抬头:“你干嘛?” “拿着。” 叶炳文将菜刀不由分说的塞进她手里,指了指自己肩膀:“看好这里,使劲砍。” “??” 林秋萍惊得一脸骇然,人都懵了。 这把菜刀她记得,分明就是表姐家屋里的那一把,看样子叶炳文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后面的这一切。 “愣着干什么?” 叶炳文不耐烦的一声呵斥,给林秋萍吓得双手握着菜刀刀把缓缓抬起,好长时间不敢下手。 她知道叶炳文打的什么主意,可懂归懂,实际操作起来是另外一回事。 她本身就是文职警察出身,又没参与过特勤刑侦一类的粗活,哪里会这些。 “算了。” 见林秋萍实在帮不上忙,叶炳文一把将菜刀抢过来,朝着自己肩膀、胳膊接连挥砍了三四刀。 一刀劈开了外套棉衣,一刀见血,一刀将胳膊血肉掀开,一刀砍在肩膀上。 林秋萍看得直打哆嗦,被叶炳文催促着才转身赶紧返回兴港小区。 搞定这一切,叶炳文将菜刀刀身、刀把上的所有指纹全部擦掉,然后随手一丢,伪造出人被撞飞后,菜刀惯性甩出去的现状。 接着,叶炳文重新回到捷达车前,拉开车门,重新启动引擎,拿出警笛放在车顶上,拉响了警报,打开车灯。 两道刺眼光线投射过去,恰好打在十几米外的黑影尸体上。 叶炳文扔下这一切,故作狼狈的返回兴港小区,到了小卖部窗口前,满身血淋淋的给老大爷吓了一跳。 “诶唷,同志,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大爷,您忙您的,我打个电话。” 叶炳文咧着白牙嘿嘿一笑,跟着拨通了市局三支队的电话,那边关震正带着全队人吃完饭就在等着,接通电话后,先是一兴奋,接着一惊,当场答应带人过来。 第148章 抓捕杨明浩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重新回到捷达车前,就守着那具尸体蹲在旁边,在等待三支队到来的功夫,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他脑袋里全是事,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 林秋萍有件事说得很对,今晚天亮之前,必须得将杨明发、杨明浩兄弟俩抓了。 有没有证据先不说,可如果现在发生的事情,一旦让杨明浩得知后,会让叶炳文陷入被动。 杨明浩是个精明人。 他派的人跟踪妻子林秋萍,结果被自己撞死在这里,肯定会将他的怀疑和猜测告知王强,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所以,叶炳文不能犹豫,今晚铁定要一举拿下。 当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刺耳的警笛声传来了,由远而近。 不多时,两辆轿车、一辆面包车全闪烁着警灯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关震等一行人风风火火下来,到了跟前,一瞅这眼前的情形都懵了。 “什么情况?” “炳文,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草,你胳膊怎么搞的?这么严重?” “这是谁?” 大家都是刑侦,对朋友的担心归担心,可职业的警觉性还是有的。 关震等人一边查看着叶炳文伤势,一边根据现场的情况,在脑海中复盘着发生的一切。 根据尸体的受伤程度,加上地面上轮胎的摩擦痕迹,都可以判断得出这人是被叶炳文碾压致死的。 “这人不知道来路。” 叶炳文很淡定,不疾不徐的将烟头往地上一丢,抬脚就踩灭了。 “我来这里见一个线人,结果被发现了,要弄死我……” “但是听我线人说,这人是杨氏兄弟的马仔,今晚在武城县我们被拦,关队你也是听到了。” 一说这个,关震脸上的怀疑就少了很多。 在武城县,叶炳文徒手扣那名包工头肩膀子弹的时候,的确听那人亲口说的,是杨明发找人来拦他们。 “那你是什么意思?” 关震疑惑的看着他。 “先把这人带回市局,确定身份信息,然后找到家人,一步步核实他的人际关系。” 叶炳文一副心无藏私的坦荡模样,拍了下大腿,跟着站起身道。 “下一步,我们分头行动,关队,你带人把杨明发抓了,我带几个人去逮捕杨明浩。” 事情转折的有些太突然。 关震这帮人根本不知道叶炳文跟林秋风发生的事情,现在冷不丁要抓这两个角色,多少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甚至,关震还有些怀疑的打量着叶炳文。 “不是,能说说为什么突然抓他们两个吗?” “董四海你知道是谁杀的嘛?” 叶炳文也不着急,就直视着他。 “谁啊?” “你抓了杨明发、杨明浩,从他们嘴里就能挖出来。” 叶炳文目不转睛的铿锵道:“甚至连曹州县龙王庙乡医院倒塌,那几个被白白砸死的老百姓也能得到伸冤。” “如果你现在不抓杨明发兄弟俩,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现在大家的主要矛盾还都是在一支队、在局长王强他们身上。 再从王强联系到江宁首富郑凯峰,就能联系到董四海、杨明发、杨明浩,这就是一盘大棋。 在这局大棋中,一些小变化就显得微不足道。 如果真能证明杨明发兄弟俩的罪证,真能证明现在被撞死的这个人跟他们有关系,一切也就对得上了。 “行!” 权衡之下,关震点了点头:“那就听叶组长的,行动起来。” 痕检的同志已经对现场拍了照、取了证,剩下的就慢慢调查,几个人将尸体抬上那辆警用面包车后便迅速离开。 叶炳文这次没有跟关镇乘坐同一辆,他开着那辆灰色捷达,行驶在前面,一手抽着烟,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他知道关镇有些怀疑自己了。 毕竟冷不丁的死了一个人,都是干公安的,到底是处于防卫性反杀,还是故意将人致死,这需要进一步的考证。 不过叶炳文不在乎,就这点小麻烦对他而言,还不足以紧张。 三四辆警车回到市局楼下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全天当中温度最低的时间段来了。 那名跟踪者的尸体被抬上楼后,市局三队便开始分头行动。 杨明发和杨明浩的住址,林秋萍已经提供给叶炳文了,都卸载纸条上,分发下去,三队兵分两路,就在市局楼下准备行动。 “炳文。” 关震临上车的时候,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询问:“抓了人之后带回局里?” “去龙海。” 叶炳文冲着他神秘一笑:“我们时间不多,明天上班之前,要在龙海县公安局撬开他们杨氏兄弟的嘴。” 这话一说完,关震那单线思维的脑袋瞬间恍然大悟了。 他知道叶炳文的意思,是将这俩人弄到龙海县公安局,连夜突审,攻破了这一道防线,就等于打了个局长王强一个猝不及防。 否则,循规蹈矩的查下去,就会跟董四海一样,刚查到关键时候人就被干了。 搞明白了行动目的,关震对叶炳文的怀疑不自觉的少了几分。 ……&…… 眼看着后半夜就要来了。 林秋萍的丈夫杨明浩根本没有一点困意。 一百多平的屋子,他就坐在客厅,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金灿灿的打火机,啪地一声打开,窜出一道火苗,啪地一声又关闭,火苗熄灭。 就这样反反复复,玩的不亦乐乎。 可杨明浩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他稍稍低着脑袋,眼球却上移,双目阴狠而又凌厉的看向正前方的挂钟,随着叮咚一声,时间正式逼近凌晨十二点。 啪! 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杨明浩也将打火机彻底关闭。 结婚十几年来,这是林秋萍第一次没有回来。 联想到傍晚林秋萍离开时,特意穿的那件蕾丝内裤,还有那性感包臀的弹力裤,怎么看这都是出去私会男人的感觉。 杨明浩不由自主的升起一抹杀意,他知道这个妻子不能要了。 可是自己的女人,就算不要,也决不能让她活着。 一想到林秋萍跟别的男人鱼水之欢时,一定会将自己没有性功能的事情说出去,那就是在羞辱他。 咚咚—— 正当杀意最浓时,一道敲门声突然打断杨明浩的沉思。 双眼抬起,盯着房门怔了下。 咚咚——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显得有些急促。 杨明浩快速将思绪调整清晰,起身穿上拖鞋就到了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就见一名老太太那张大脸就堵在门口。 这人他认识,正式街道办的大妈,深更半夜敲自己家门干什么? “那个……林警官,你在家吗?” 杨明浩疑惑间,门口的大妈又敲了两声门,这次还直接张口大喊起来。 从猫眼里看了下四周,杨明浩发现确实没别人,踌躇片刻,最终一手搭在门把手往下一摁。 随着咔嚓一声开门声响起,房门刚打开了一条缝,突然一股巨大蛮力直接将门拉开,好几名便衣警察直接冲了进来。 “别动!别动!” 为首的就是叶炳文,一手持枪,保持着警戒,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将人放倒。 杨明浩摔倒的下一秒,叶炳文抓着他胳膊反手一个背靠,将人摁在地上后,方才询问。 “叫什么名字?” 杨明浩不吭声。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杨……杨明浩……” “杨明浩是吧?” “对。” “就是他,没抓错,铐起来。” 几名刑警三下五除二将人制服,反手铐住后,找了个头套往脑袋上扣住,接着转身押着就下楼了。 居委会大妈看的一脸感叹:“哎呀,林秋萍同志是个好公安的,她……她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男人!” 第149章 王强的反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叮铃铃—— 叮铃铃—— 一阵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客厅内响起。 市公安局局长从湖上人家喝完酒,刚回来没多久,这会儿正在卫生间内洗澡呢。 听到电话裹着浴袍,一手擦拭着湿漉漉的稀疏短发,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就来到客厅拿起话筒。 “喂?” 只是说了一个字,王强便脸色骤变,两眼凌厉地一凸,杀气迸现。 距离太远听不清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片刻后,王强便将电话挂了。 再也没了洗澡的心思,整个人就僵在原地,死死望着一个方向,陷入凝重沉思。 他是个聪明人。 知道眼下大局未定,也是权斗最紧张的时候,所以,年前就将老婆孩子支开了。 整个大三居的房子,现在就他一个人,反倒方便了一切调兵遣将的部署。 搭在电话机上的手始终未松开,在若有所思了将近五分钟后,再次拿起电话,利落地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嘟—— 电话一接通,他便当即道:“杨明浩、杨明发被抓了。”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听筒里传来首富郑凯峰的声音,似乎很慌张:“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市局三队的人疯了吗?怎么这一天一夜到处抓人。” “现在说这些屁话,没有用。” 王强已经彻底忍无可忍:“我跟你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郑凯峰,没时间了。” “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王强爆粗口道:“卢生林只给了我们一个礼拜的时间,现在不仅没解决掉叶炳文,还他妈搞砸了这么一摊子事。” “不是,王局,您骂我也没用啊……” 郑凯峰就很委屈:“我已经在想办法了,董四海死了,能信得过的不多,您总不能让我亲自下场吧?” “不然呢?” 王强神色一凛道:“郑凯峰,你不亲自下场,难道还要我亲自下场?” “这……” 郑凯峰就有些来了脾气:“王局长,今天一天,您给我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上午打的,让我凑集人,发动群众,您这高高在上的父母官,嘴皮子一动,说得容易,可您知道这里面有多麻烦吗?” “董四海一死,他那些跟班的小弟,跑得跑散得散,人家都不信我这个大老板了,人家觉得董四海是我杀的。” “您说,我现在想找干活的人?去哪儿找?” “这几个在建的大工程,基本上都是董四海、杨家兄弟两个负责。” “姓黄的那仨玩意儿,人家是靠着曹州朱庆幸吃饭的,不是靠着我,您明白吗?” 忍无可忍一口气将这些糟心事吐槽出来,可给郑凯峰心头舒畅坏了。 “行!” 王强听得丝毫不惧,反而还冷声一笑:“我知道你郑老板身上护照多,还拿到了国外绿卡,对吧?” “那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可以订票了,明天一早,公安局一上班,整个大形势就得发生逆转。” “到时候顺着董四海、杨家兄弟这条线,就可以调查你郑老板了,还不跑吗?” 郑凯峰有些蔫儿了。 这些年,他在江宁投资了几乎全部身家,就是因为相信卢生林,以及他背后的力量才这么干的。 现在就这么卷铺盖逃到国外,就凭外面那点资产根本撑不了多久,迟早都得沦为讨饭一族。 “不是,王局。” 郑凯峰刚刚提上来的气势,转瞬消失不见:“您说,行吧?您说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亮之前,我要在市政府面前看到死人,听懂了吗?看到死人!” 一番教训后,王强这才开始说正事:“董四海没了,我他妈就不信只要你郑凯峰舍得出钱,会没人听你的话?” 这一下就戳破了郑凯峰的遮羞布,就是不愿意出钱,就是想故意借董四海的死来跟王强较劲。 “我告诉你,郑凯峰。” 虽然隔着电话,但王强何其老辣,仿佛一眼就看穿了郑凯峰的那点心思。 “叶炳文带着三队已经杀疯了,一支队这边明显保不住,明天就要进入刑事追责的流程。” “我能做的,就是在一支队倒下去之前,最后来一次反击。” “剩下的就看你郑凯峰能闹多大了,你不在官场,但你一定要清楚,群众是政府最忌惮的力量……” “不管于凤琴在江宁搞得有多好,只要在市政府面前死的人足够多,省委省政府一定会罢免了她。” “但有个前提,这些人死是要名正言顺,是确实被政府给逼到没有活路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经这么一说,郑凯峰心里就有底。 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从商这么多年,能拦下上亿的工程项目,郑凯峰怎么可能是白痴。 只不过,他有自己的打算。 活了半辈子,他也是熟读历史的,很清楚经商从商者,自古以来在官府面前就是尿壶,用得着的时候各种肮脏的都塞给自己,一旦遇到危险第一个就拿你自己开刀。 所以,郑凯峰不愿意牵涉太深,才故意装糊涂的。 以前只需要花钱,让董四海、杨明浩这类本地大混子冲在最前,他运筹帷幄就行了的。 现在冷不丁成了孤家寡人,还让自己冲锋陷阵,内心怎么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我……我懂了。” 郑凯峰也在权衡。 不知是连夜逃跑的好,还是听信王强孤注一掷的好。 “王局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等我消息。” 思索间,忽地一个绝妙计划油然而生,挂了电话后,郑凯峰兴奋地两眼放光。 自己真蠢,为什么非要二选一呢?明明可以同时进行。 于是,他回身坐下,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再次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喂?帮我订一张明天最早的航班,去港岛的,嗯,好!” 订完机票,便迅速起身,冲进卧室,以最快的速度将睡衣脱掉,换上便装,利利索索地整理好行李。 当忙完这一切,已经过了午夜零点,但考虑到要去省城建阳去坐飞机,所以必须得提前走。 他连司机都没通知,拿着砖头一样的大哥大就从家里出来了,钻进那辆锃亮的虎头奔内,一边打着转向盘,一边单手拨通了大哥大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通,郑凯峰满脸堆笑地开口了。 “谢总,我知道你之前跟董老板关系最好,这笔生意你就真不想做?”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似乎不耐烦,甚至讥讽一笑地回答:“郑董这大半夜打来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我这可是给你送钱来的。” “那不一定啊,谁知道你郑董送的是钱,还是冥币。” 听筒里那人冷嘲热讽道:“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董四海。” “你谢总是个聪明人,老董是怎么没的,你心里很清楚。” 话都快挑明了,郑凯峰干脆也摊开了讲:“你要是答应,价钱方面我会按照之前说的三倍给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别人。” “老董这人的性格好是好,大家都知道,但老董的致命缺点你也清楚,他太张扬。” “你谢总跟他可不一样,为人低调,做事有分寸,我现在给你三倍的价格,已经足够表明我的诚意了吧?” 郑凯峰将大哥大插在方向盘前面,一边双手专心开车,一边眉飞色舞地讲着。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年头都是冲着钱来的,三倍的价格,完全超出对面心理预期,电话那头便陷入短暂沉默。 “钱什么时候到账?” “你是要港币、美元还是人民币?” “如果能美元那就更好了。” “给我个海外账户,两个小时内就给你到账。” “好!” 那头的谢总当场就乐了:“郑董现在开始说了,具体要怎么做?” 第150章 江宁梁少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今晚这场拉锯战极为关键,不仅决定着未来公安局谁说了算,更决定着王强他们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他现在很紧张。 跟郑凯峰通完电话,摁了下挂断按钮后,接着又开始往外拨号,就这座机都快被他按冒烟了。 浴巾还裹在腰间,擦头发的毛巾就挂在脖子里,上身赤裸,光着脚。 这边号码还没拨出去,一阵铃声却打了进来,王强想都没想,拿起就放在耳边。 “王局。” 是政委陆超的声音:“我联系了开元分局的张局长,都说没人见过杨明浩老婆林秋萍。” “?” 王强的脸色顿时一黑,这里面明显有问题。 杨明发、杨明浩兄弟俩突然被抓,可他妻子林秋萍,堂堂一个公安分局政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咨询了各方人员,无论家中还是单位,都说没人见过,这不合乎逻辑。 “王局,我总觉得不对劲。” 政委陆超也跟着担心起来:“这林秋萍平时被杨明浩管得很严,晚上从来不敢九点之后回家,有事情必须提前跟杨明浩请假。” “可根据小区里面的所说,今晚杨明浩是零点被带走的,在这之前林秋萍就没回来,杨明浩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强没吭声,一手捏着眉心揉了揉,脑子有些乱。 叶炳文这帮人做事不是这种风格,之前起码还知道循规蹈矩,今天突然抓人,这很反常。 或者说,杨明发、杨明浩兄弟已经掌握了他们什么信息,所以提前才将人带走,而且根本没来市局这边。 “陆政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思忖片刻后,王强赶忙回过神道:“你去联系一下方检察长,一定要让他盯住检察院反贪部门,我担心林秋萍可能已经倒戈了。” “……” 陆超心头一惊,但官场上这种事真不好说。 跟杨明浩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对林秋萍的压制管控有多霸道,在他面前,林秋萍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这种关键时候,林秋萍突然伺机报复也不是没可能。 “另外,陆政委……” 王强话锋一转道:“你马上通知局党委,连夜开会,所有人都别睡了。” “现在吗?” 陆超有些不敢相信。 “废话。” 王强道:“那叶炳文打的就是今晚我们休息的时间差,所以才敢盲目抓人。” “不管他们把杨明发兄弟俩带到哪儿去了,都是属于违规执法,针对这件事情,我们局党委必须做出处决。” “告诉宋永盛,半小时后到市局会议室开会。” 说到底他都是公安局局长,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之前是碍于市委市政府的压力。 现在情况不同,他必须放手一搏。 挂了陆超的电话,王强就感觉胸口很闷,一手摁着座机话筒,闭上眼,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整个局面还很混乱,怎么掌握好这个节奏,什么环节办什么事,都很关键,所以,王强不敢掉以轻心。 稍稍平复好情绪后,下一个电话,是打给了市局政委陆一支队张亚东。 刚响没两声那边就接通了,很显然,人根本没睡觉。 “王局?” “张队长,你马上组织一下人员,今晚别睡了。” 跟一个人说话用一种语气,到了张亚东这儿,王强就显得委婉很多。 他将叶炳文带领三支队疯狂抓人的事情说完,然后开始将矛头调转,对准今天挖出来杀害女司机梁秋凤的那名真凶彭思源。 人虽然是被三队贾寸山抓走的,可没关在市局,那就一定是在市区某个地方藏起来了。 杨明发兄弟俩没有被抓之前,损失一个一支队,王强觉得风险还是可控的。 可现在叶炳文他们,不仅要解决掉一支队,还抓捕了杨明发,这就是冲着自己来了。 所以,他必须要豁出去赌上一把。 “这个人很关键,如果今天晚上能把他找出来,解决掉,就能保住你们一支队。” 王强必须重新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 “我知道,那王局接下来怎么操作?” 张亚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把全市所有派出所列个单子出来,一家一家地找。” 王强决定采用地毯式搜查的方式。 他觉得杀害女司机的凶手彭思源,应该不会被贾寸山藏在家里或者其他地方,多半是下属某个警察单位。 “明白了。” 这个电话,也给在绝望中的张亚东带来一丝曙光,当即打起精神行动起来。 结束了通话后,王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时间紧急,他没时间休息,脱掉浴巾,进入卧室,以最快的速度将制服穿上,在门口换上皮鞋,戴上大檐帽,疾步匆匆地就下了楼。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市局,更要在天亮之前,扒掉叶炳文身上的警服。 ……&…… 夜色越深,无形的硝烟味就越浓郁。 冷冽的西北风吹遍城市每个角落,1992年的江宁市,也有着媲美南方羊城的夜生活。 当卡拉OK吹进大陆后,各类酒吧、舞厅、录像厅都开始在内地各个城市,像开花一样蔓延。 郑凯峰麾下的水晶宫夜总会,就是江宁市目前最大一家娱乐场所。 完完全全学习了南方沿海城市的经营模式,一楼舞厅,二楼大中小三种包厢,三楼洗浴桑拿,四楼按摩休闲,典型的一家综合性娱乐基地。 虽然当下仍是万元户稀缺的九二年,可晚上这里的生意很是热闹。 当然。 能来这里消费的,年轻人还真不多,基本上都是政府各个机关的官员。 也只有他们能消费得起! 好在现在科技不发达,没有那么多密密麻麻的监控,也没有各种各样的偷拍相机,所以官老爷们很喜欢到这里放松。 毕竟天天为人民服务,也总得让人民为我服务服务吧。 倒春寒的冷风,似乎对这里没有任何影响。 推开玻璃旋转门,就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厅,八名身着短款旗袍肉丝袜的窈窕美女,典型的空姐装扮,沿着大门站成两排,面带微笑,齐声迎宾。 “欢迎光临水晶宫夜总会!” 这种富丽堂皇的视觉效果,对于刚刚迎来改革开放的国人而言,冲击力很大。 尤其是内陆城市的官员,一旦开了眼,会颠覆人生三观以及信仰。 纸醉金迷的大环境中,鲜有人能保持清醒的认知。 零点三刻。 二楼最大的一间包厢内,三张茶几上摆满了各类酒瓶,一群男女在霓虹灯光下,随着屏幕上的mv摇曳身躯。 “我靠!梁少,你不够意思啊。” 十几名男女当中,最中间坐着两名青年,看年纪最多也就二十出头。 其中一人,啪的一声将洋酒杯放下,指着面前的锡箔纸上一抹白粉,冲着身旁那名叫梁少的青年大喊。 “玩的就是心跳,这里不是省城,是江宁,是你爸的地盘,你怕什么啊?” 包厢内音响dj声刺耳,左边青年说话的时候,都是扯着嗓子咆哮。 那名叫梁少的青年也喝了不少酒,两张略显青涩的脸蛋已经涨红了,头上留着港岛郭天王的发型,不断地摆手。 “袁兵,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梁少一说完这话,叫袁兵的那青年当场就不高兴了,甚至愤怒起来。 “咱他妈出来玩一次容易吗?说好了,谁输了,谁干掉这个……” “梁少,大家都等着你呢,你要是这么不讲究,真他妈没意思了,知道吗?” 说话间,就见包厢内所有青年男女都将脑袋转过来,一双双目光聚焦在梁少身上。 他们助威、呐喊,将包厢内气氛烘托到了最高点,只有沙发角落里一名喝到酩酊大醉的小姑娘没说话。 第151章 卢生林釜底抽薪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梁少!梁少!梁少……” 包厢内,十几名男女齐声呐喊,鼓着巴掌,将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叫梁少这名青年就被这种氛围裹胁下,开始踌躇不定,旁边那名叫袁兵的青年叼着烟,催促起来。 “梁少,你可是我们江宁一哥,今天在场的兄弟姐妹都是冲着你来的……” “你要是丢了这个脸,以后大家还怎么跟你混?” “在省城这两年,你有事,咱兄弟们啥时候说没帮过,对不对?” 道德绑架的名义压下来,让好面子的梁少彻底架不住了。 加上洋酒的后劲开始挥发,冲击着脑袋的中枢神经,让他逐渐变得亢奋起来,心头一横,顿时俯下身学着袁兵教他的方式方法,开始吮吸。 “噢噢!” “梁少霸气!” “梁少给力……” “瞧见没,这就是我们江宁太子爷梁少……” “来,兄弟们,走一个,敬梁少!” 在梁少溜粉的期间,袁兵端着洋酒高高举起,一群男女互相碰杯,夹杂着包厢内的刺耳dj声,气氛嘈杂喧嚣。 雪茄、红塔山、中华等各种香烟的烟雾,混合着洋酒、白酒、啤酒的酒精味,以及各种香水味、体汗味,整个空间糜烂极了。 锡箔纸上的一撮白粉,被梁少吸完后,人就猛然脖颈向后一抻,极度亢奋得直翻白眼,靠在沙发背久久没能恢复正常。 “我靠我靠我靠……” 这时。 那名叫袁兵的青年突然拿出一件岛国进口JVC手持老摄录一体机,打开机器,站起身,将镜头对准梁少,围着茶几开始转圈。 “让一下,都让一下,我要把梁少的传奇时刻记录下来……” “谁他妈说梁少不敢玩粉的?老子一定要让省城那帮傻帽瞧瞧,我们江宁梁少绝对不是吹的。” 就见镜头画面内,梁少痉挛般地开始抽搐。 在场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害怕,反而都发出兴奋的尖叫声,甚至巴掌拍得更猛烈了。 大家都喝嗨了,多巴胺高度分泌,荷尔蒙激素上头,谁也保持不了冷静。 袁兵非常享受的将梁少第一次溜粉反应,给清楚的拍摄下来,镜头时而凑近,时而拉远。 忽然。 因为中枢神经被刺激的梁少直接站起,仿佛僵尸一般,瞪着眼睛看向所有人,大家这才被吓了一跳。 当意识到这是神经刺激带来的机体反应后,袁兵等人又转而咧嘴笑了。 “可以啊,梁少,第一次就玩这么多,身体很能抗啊。” 可没等他说完,梁少猛地抬起双手,不受控制的就去抓住身旁一人,拽着头发就开始捶打。 “卧槽!” 这下给兴奋中的众人吓了一跳,骤然回过神,惊慌之下连忙上去将梁少拉开,把人救出后,吓得一群青年男女们喊叫着冲出了包厢。 转眼间,这间屋内就剩下还在拿摄像机的袁兵。 他全程都似乎没感觉到可怕,还在兴奋地笑着,那机器一直对着梁少。 沙发上那名早早喝多的小姑娘,到现在仍不省人事,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全然不知。 她身旁的瓷砖地面上吐了一大片,连自己衣服裤子上都是脏污。 这时的梁少已经明显是过量吸食违禁品,形同丧尸一样,在包厢内兜转,摇头晃脑,神经和肢体都不受控制。 一个踉跄就将自己摔倒,不偏不倚,砸在少女身上。 “啊!啊——” 梁少发出怪异的喊叫声,睁开朦胧眼睛,双手突然就掐住了那醉酒少女的脖颈。 袁兵一边拍摄着,一边笑得更加开心,那目光就没离开过镜头内的梁少。 他十指死死勒住少女的脖颈后,奋尽全力地去掐去捏,少女虽然醉酒,身体求生的本能让她去挣扎,去推搡,可力气实在太小了。 那不过十六七的年幼脸蛋从开始涨红,逐渐变得发白,大张着满是酒气的嘴极力呼吸。 渐渐的,渐渐的…… 少女挣扎的双手垂落而下,躯体再也没了一丝呼吸,可掐着她脖颈的梁少仍然处于迷醉之中,根本没有松开。 “我靠!” 直到这时,拍摄的袁兵才意识到什么,猛地一惊,赶紧冲过去,将梁少拉开,当触碰到少女的身体时,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人死了! 死了? 赶紧关掉摄像机,袁兵呆呆望着包厢内,使劲眨着眼,他其实也喝多了,吸嗨了。 刚才冲出去的那些男女已经不知去向,估摸着去楼上包间做爱去了,短时间内肯定没人回来,但现在这一幕怎么处理? 梁少跟一滩烂泥般躺在那里,彻底昏睡过去,少女也像睡着一样,但真成了一具尸体。 袁兵连连深吸了好几口,脚下发软,拿起摄像机后,很是狼狈地就离开了包厢。 临走时他还将这里面的灯全部关闭,给人一种这里没人的感觉。 然后进入走廊,一路小跑到了楼梯间,悄无声地直奔楼上而去。 没乘电梯,就是徒步爬楼,也怕被人看见,到了四楼按摩休息的地方,轻车熟路地找到一间包厢,敲了敲门。 “进来!” 这是一间单人按摩休息的包间,屋内还有录像机,类似于后世的那种私人影院。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裹着浴袍,靠在软床上,似乎刚享受完,正悠哉游哉地品着洋酒,看着电影。 “卢……卢总,玩……玩大了。” 袁兵脑门上全是汗,不知是吓的还是爬楼梯累的,哆哆嗦嗦将摄像机递了过去。 “怎么了?” 叫卢总这人正吃着坚果,拍了拍指缝间的碎屑,冲着他一笑道:“出什么事儿了?” “死……死人了。” 袁兵从额头到脸全是苍白的,嘴唇都在发干。 “死人了?” 卢总听到这话,才赶紧拿起摄像机,打开电源,通过镜头的回放,才看明白二楼包厢发生的一切。 末了。 卢总也是脸色一沉,满眼怒火的瞪着他,但也没说什么。 袁兵不知道卢总脑子里怎么想的,他反正已经吓得两腿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卢总,我……我……我真不知道他……他会把人掐死,我……我就是觉得好玩。” “梁成祥呢?” 卢总啪的将机器一关,冷冷问道。 “昏过去了。” 袁兵耷拉着脑袋:“他……他没事儿。” “你现在马上把梁成祥背走,就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说着,卢总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色厉内荏道:“记住!这件事情决不能告诉第二个人。” “我知道!我记住,我懂了袁总。”、 听说不收拾自己,袁兵也松了口气,连忙抬手擦掉口鼻处的鼻涕,吸了吸跟着站起身。 “我……我这就去把……把梁少……哦不把梁成祥带走,这就去……” 说着。 袁兵心脏怦怦地扭身就离开了包厢,火速朝楼下而去。 这位卢总肯定也没办法闲着了,打开手持摄像机,将里面的内存卡取出,丢进兜里,穿上拖鞋来到走廊。 进入另一个房间,将里面正在休息的几名西装革履男子叫了出来。 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这几名男子颔了颔首,跟着就朝二楼卡拉OK包厢去了。 卢总不放心,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在他们后面,让值班经理将所有工作人员避开。 接着,就见那几名西装革履青年拖着一个巨大行李箱,进入了梁少他们的唱歌包厢,片刻后,又拖着行李箱出来,直接从后门出去,塞进了一辆面包车内。 搞定这些,卢总才回身上楼,回到自己刚休息的房间,拿起床头柜上的大哥大,摁了个号码出去。 嘟—— 电话响了好一阵,对面才接听。 “喂?” 听筒里传来的,正是江宁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的声音:“哪位?” “哥!” 这位卢总神色平静道:“梁景玉的儿子杀了人。” 第152章 重返龙海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另一边。 杨明浩在被逮捕之后,第一时间就被押送到警车内。 叶炳文这边带着几名刑警,开始在他家中进行翻找,三室两厅的精装房,无论怎么看在九二年都是有钱人居住环境了。 两间卧室,一间书房是搜查的主战场,但是很可惜,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秋萍也说过,在这个家里她几乎没有自由空间,更谈不上个人隐私了。 所以,她真掌握了什么对付杨明浩兄弟俩的罪证,也绝不可能放在家里,毕竟一旦被发现她这条命必然没了。 几个房间翻找完,除了保险柜内的钱财之外,就剩下主卧床头柜里男女之间玩的那些性玩具了,倒也是都符合杨明浩这个阉人的所需。 从楼上下来后,上了警车,叶炳文没着急前往和关震约定好的汇合点。 而是将车头调转,直接来到了开元区公安分局。 今晚跟林秋萍分别的时候,她特意给自己了一把钥匙,就是这里的。 约莫二十分钟后,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停在分局楼下,叶炳文带着两名刑警大摇大摆的进入。 已是后半夜凌晨,分局办公楼一片漆黑,就剩几名值班公安干警在屋里裹着棉衣,缩着脑袋。 叶炳文大大方方的进来后,主动报明了身份和来由,接着,便直接来到二楼政委办公室,拿出钥匙轻松拧开,随后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林秋萍能藏个人秘密的地方,也只有单位的办公室了。 九十年代机关干部的办公室,基本上大同小异,都是那种枫木、或原木写字桌,中间一个抽屉,右边橱柜,左边三个抽屉的格局。 除此之外,也就是一些文件柜、书架之类的,根据领导身份不同,陈设物件也就不一样了。 林秋萍这间办公室,很是简单,一张书桌,外加一张靠墙文件柜。 叶炳文先从文件柜翻找,不是法制报、就是法治党建会议精神的卷宗,没有什么特别的。 扭身来到书桌前,几个抽屉以及橱柜都拉开一遍,直到最后一格抽屉时,才发现上了锁,根本拉不动。 叶炳文心头一喜,随手拿出钥匙拧动两下打开后,就见里面摆放着一件羊皮笔记本,很有年代感。 就这灯光正向翻开,却发现上面记录着都是一些食谱菜谱之类的东西,这就有问题了。 正当叶炳文以为拿错了,再继续找找时,放下笔记本时不经意的一个翻动页数的动作,余光突然瞥到这笔记本最后几页还写着字。 叶炳文这才恍然,赶忙反向翻开,跟着便心头一震。 密密麻麻的楷体字上,赫然这些杨明发、杨明浩兄弟俩这近十年来的罪证。 可谓触目惊心。 叶炳文不敢耽搁,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后,快速收起本子,一个转身离开办公室,匆匆下了楼。 等重新钻进警车内后,这才下令快速赶往和关震约定好的集合点。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行驶在1992年江宁市区,不仅没有红绿灯的顾虑,甚至连路灯都很少看到,不过一支烟的功夫,就已经进入了郊区。 关震在抓捕杨明发之后,便早早就来到了市县交界处等待。 他率领的三辆警车,其中一辆还是警用面包,就停在三岔路口,警灯亮着、警笛微鸣,很容易发现。 约莫在接近凌晨一点时,双方在终于汇合了。 没有废话,考虑到时间紧急,仅仅是招了招手,五辆警车拉开一字型阵容,朝着龙海县进发。 按照时间推断,距离明天早上九点上班,还剩下八个小时,再减去一来一回的路程耽搁,留给叶炳文他们只有三四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内,不仅要撬开杨明发兄弟俩的嘴,还要证实两人都有致命案件在身,这样才能彻底坐实二人的罪名。 否则,光靠谁谁举报这类的名义,盲目抓捕这俩人,那是行不通的。 ……&…… 冷风飕飗,吹得几辆车内众人全都紧缩着上身,那是真的冷。 有人忍不住已经开始点烟取暖了,毕竟这几辆车都没空调。 杨明浩脑袋上还戴着头套,自从被逮捕后,身上依旧是那套棉睡衣,全程都很配合,背在后面的双手铐着铐子,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叶炳文!” 然而。 当几辆警车渐渐驶入龙海县地界后,杨明浩突然就从头套里面发出了声音,还带着一丝嘲讽。 “你身上的味道,我很熟悉。” “……” 闻言。 坐在副驾驶上的叶炳文微微一扬眉,车内几名同事都下意识看了过来。 所谓的味道,就是刚刚经历过这一场床事,叶炳文哪怕穿着再厚的衣服,也不可能将林秋萍的味道全部遮掩。 别人或许闻不到,甚至也感觉不出来异常,可杨明浩不同。 这是个从感官到心理都极致敏感的变态,妻子林秋萍彻夜违规,自己冷不丁被抓,再结合叶炳文在抓捕自己时所散发出来的那一缕气味,几乎让杨明浩一下子就豁然了。 他没有绝望,反而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你叶炳文真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 沉闷了一路,打开话匣子后,杨明浩就开始冷嘲热讽。 既不挣扎也不反抗,脑袋就闷在那头套里,给人一种仿佛勘破天机的神秘感。 “到头来,你不过也是用了靠女人办事的伎俩!” 任由杨明浩自言自语着,一车厢刑警听得分外茫然,时而看看叶炳文,时而又注视着杨明浩,谁都没听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 叶炳文淡定的不像话。 除了杨明浩开口的第一句话时,他有些轻微面部表情的变化,在此之后,整个人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低头翻阅着林秋萍的这件笔记本。 后半夜的105国道上,空无一人,给几辆警车提供了极大便利。 一个半小时后,陆陆续续驶入了龙海县公安局大院,闪烁着警灯,还没等车辆停稳,局里值班的几名公安陆续窜出来了。 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的满脸茫然。 其中,带头值班公安就有刑警大队的杨正明,当他看到叶炳文后,年轻的脸庞咧嘴一笑。 “炳文哥?” “正明?马局呢?” 叶炳文下了车后,快步朝这边而来:“你马上去给魏局、马局打电话,告诉他们,我有事情需要他们帮忙。” “好!我马上去。” 这就是娘家的力量。 叶炳文只要回到龙海县公安局,他想要做什么,怎么做可以说是一句话的事情。 杨正明虽然只是一个年轻刑警,都没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是叶炳文的命令,他没有任何质疑的就会去办。 五辆警车全部停好后,十几名刑侦三队的干警全部下来了,压着杨明发、杨明浩两人赶紧进入了县局。 兄弟俩都戴着头套呢,为了不让两人知道彼此都被抓了,所以尽可能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分开关押后,叶炳文没着急审讯,而是先带着大家喝点热水,然后等魏长民、马向远两名局领导的到来。 不管怎么说,这龙海县公安局还是人家的地盘,叶炳文是来求帮忙的,不能分不清主次关系。 在体制内,分寸极其重要。 第153章 累累命案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三队一群糙老爷们围坐在休息室内,人人手捧着一杯热水,也没茶叶,大眼瞪小眼的哈着热气。 关震有些迫不及待,杨家兄弟俩倒是抓来了,可下面怎么搞才是重头戏。 “炳文?” 见叶炳文久久不吭声,关震心里更焦灼了:“再过几个小时,咱们就得回去,今晚怎么搞?” “别急别急!来来,兄弟们,都长尝尝这个。” 叶炳文去了趟副局长马向远办公室,翻找出来了一包茉莉花茶叶,跟大伙分发下去。 天寒地冻不说,都累了一天一夜,刑警也是人,加上后面的审讯又是精神高度紧张的工作,必须得用浓茶来提提神。 马向远这大半袋子茉莉花,十几个人稍微分分袋子就空了。 还没等漂在热水上面的茶叶泡开,有的人几乎就着热水往肚里吞,也不知是喝茶水还是吃茶叶,都糙到骨子里了。 “关队,看看这个。” 叶炳文喝的肚子有些暖意后,这才将林秋萍的笔记本从兜里掏出来,往桌面上一摆。 “这是什么?” 关震一脸懵。 “你看就知道了。” 叶炳文满脸神秘笑容,呶了呶嘴,关震和几名三队刑警既好奇又茫然的凑上来,从笔记本第一页就开始往下翻。 就刚看到前三行,几个人就不可思议的看向叶炳文。 “叶组,这……这从哪儿来的?” “这记录的也太详细了吧?跟账单似的?” 不能怪大家夸张,而是林秋萍记录的实在是太事无巨细,甚至说跟日记本一样。 具体到某年某月,她什么时候听说的,以及听谁说的整个事情全都客观记录下来,字里行间都彰显着林秋萍对丈夫杨明浩的恨,那是种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 当然。 这笔记本上倒没记录她个人在夫妻生活中,被虐待的事情,不过都是杨氏兄弟犯罪的各项事宜。 因为林秋萍从没将自己写进去,完全都是从第三视角陈述,所以,大伙看了半天根本不知道谁写的。 “这是……” 但关震隐约品出来了不对劲,瞅着那娟秀的字体,一个惊恐的回眸瞪着叶炳文。 下一秒,他便起身躲开其他刑警,到了叶炳文跟前,一把拉着他来到外面走廊,随手带上门后才询问。 “这是林秋萍写的?” “哟?” 叶炳文打趣一笑:“我就说,你关队能作为三支队的副队长,不可能光有蛮力没有脑子,侦查意识很强啊。” “你少给我扯淡。” 林秋萍的笔记,记录着丈夫的犯罪事宜,这可是爆炸性的新闻,关震哪里还淡定得了。 “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关震眼珠子都没眨一下,恨不得透过叶炳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看穿这货的背后。 “关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叶炳文将杯子中的茶叶水三两口喝完,收起笑容,渐渐严肃道。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得赶紧以笔记本中记录的案情为切入点,争取天亮之前,从杨明发、杨明浩兄弟俩身上打开突破口。”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很多,王强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我担心……明天一早会有什么变故。” 经此一提醒,关震也收回思绪,颔了颔首,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劲。 “光靠这一个本子,没用啊。” “怎么会没用?” “本子上写的,无非就是杨明发这些年给哪些领导干部送过钱,给郑凯峰办过多少脏事。” 关震有些沮丧道:“你说,就凭这些,没有证据,跟胡编乱造有什么区别?” “那是你没看完。” 叶炳文正视着他道:“杨明发这兄弟来,手上都背着命案呢。” “有命案?” “当然有。” 叶炳文神色越发凝重起来:“杨明发是武城县人,咱们这个局长王强也是武城县人,你不觉得这是巧合吗?” “林秋萍这本子里写的,杨明发最早是从武城县干土方沙石生意起家……” “可八十年代,全国迎来改革开放,武城县是全市八县一区土方沙石最好的一个县,当时全县有十几家干土方生意的。” “杨明发靠着跟县公安局的关系,一步步做大,后来成了全县最强的三四家之一。” “因为一次矛盾,杨明发连夜做掉了他对手的一家六口人,从此以后,剩下的两家也退出竞争,全县土方都交给了杨明发。” “只不过,这一家六口的尸体到现在都没人发现,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关震听得没了半点困意,就站在门口走廊,点了根烟。 八九十年代,随着全国投入到红红火火的建设发展浪潮中,土方砂石是各类大项目中都必不可少的一条利益链。 关震知道,不知武城县,其他地方很多恶性案件都跟这类声音有关,倒也是不奇怪。 “我再去看看。” 沉吟了片刻,关震扭身又进了休息室。 叶炳文正准备跟上去,却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抬眼望去,就见龙海县公安局局长魏长民、副局长马向远等几个熟悉面孔出现了。 看样子大家都还在熟睡中,走近后,叶炳文还能从他们脸上看到眼屎,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 “炳文,我说你小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咱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马向远打着哈欠,假装生气的样子:“我这刚回家睡了没个把小时,就被你一个电话给叫起来了。” “怪我怪我!” 叶炳文很不好意思的咧嘴笑着,伸手紧紧握住魏长民:“没办法,魏局,马局,大敌当前,我只能回娘家搬救兵了。” “你大敌当前,我们这些天也没闲着。” 魏长民很少抽烟,这会儿不知是不是没睡醒,居然从马向远手里接了根烟点上。 “今天曹州县那边来人了,你知道吗?” “曹州县?” 叶炳文凝眉,左右看看。 “曹州县公安局出的难题。” 马向远没好气的骂了声娘,一吐浓烟道:“曹州县龙王庙那个乡医院倒塌,不就是孙国忠建的嘛?” “人在我们这儿扣着,曹州县公安局跟市局一支队没要过去,他们干脆就把医院倒塌的受害人家属全弄来了……” “不过谁他娘知道到底是不是家属,反正来了上百人,今天下午就堵在咱局大院门口。” “进不让进,出不让出,还嚷嚷着要拼命。” 这些事叶炳文倒是不清楚,听完不由得很是感激,抬手用力拍了拍魏局、马局两人的肩膀。 “啥也不说了,等这件事忙完,我向市局为两位领导请功。” “这像是你说的话吗?” 魏长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扣下孙国忠,并不是为了帮你的忙,就是为了实事求是。” “行了,咱说正事。” 马向远一挥手,打断这个话题,询问道:“我看外面来了好几辆警车,你们市局今天怎么回事?” “先跟我来吧。” 叶炳文转过身,就带着两人进入休息室,将关震和三队其他刑警给互相介绍后,大家陆续落座,喝点水喘口气,然后开始介绍具体情况。 总之今晚这场闹剧很复杂,也很关键,无异于战场上吹响的冲锋号。 如果天亮之前拔不下这个山头,那叶炳文连带着整个三队就要被问责,并且已经打了草惊了蛇,错过这个时间,以后恐怕真没机会了。 第154章 六条人命的下落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这年代的审讯室,都是红砖砌墙隔开的,基本上没什么隔音作用。 所以,杨明发、杨明浩兄弟俩关押的审讯室,尽量间隔较远。 杨明浩从被带进来后,就一直吊儿郎当的姿态。 他一副机关算尽自信满满的模样,坐在木椅子上歪着脑袋,那双小眼睛不时透过金边眼镜环顾左右,嘴角挂着促狭笑意。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一个十足的变态,而且还是个非常聪明敏感的变态。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在脑补幻想自己妻子躺在叶炳文胯下,被征服被冲击的画面感。 越是这样想,杨明浩就越兴奋,甚至抑制不住的狞笑。 他感觉真遗憾,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林秋萍那个臭婊子一定会很满足吧? 杨明浩的性格,大家都有点底,今晚从他这里能突破的希望不大。 说严重点,杨明浩估计都没啥求生的欲望了,短时间内很难抓到这种人的软肋。 于是。 几个人商议了下,还是决定从杨明发这里作为审讯主攻。 和这个近乎癫疯的堂弟相比,杨明发就显得正常很多。 两腿张开,大马金刀的坐在木椅子上,仰着头歪着脸,一副桀骜不驯的狂妄劲儿,从进来后就一直跟负责看守他的公安要烟抽。 “同志?总得说说我犯什么罪了吧?这是怎么个意思?” “喂?哥们儿,能给根烟吗?就这么干熬受不住啊。” “不是,你们领导呢?把我抓来这是要干吗啊这是……” 咔嚓! 正嚷嚷的起劲儿时,审讯室门突然打开,叶炳文、关震和马向远三人出现在了门口,双方目光对视的瞬间,杨明发马上换了张嘴脸,像属狗的一样,咧着嘴嘿嘿直笑。 “诶唷,我说领导,你们可算来了?” 杨明发铐着的双手抱拳,冲着几名公安连连作揖:“来根烟,求求几位了,真的,真熬不住啊,这干坐着忒没劲了。” 马向远和关震没搭理他,直接走到桌子前陆续落座。 叶炳文倒是从兜里掏出一盒红梅香烟,刚抽出一根,杨明发就迫不及待的抢过去,往嘴里一塞。 接着,谄媚言笑的冲着叶炳文抬抬头,看到点燃的火柴后,脑袋一抻,香烟便被点着了。 狠狠吸上一口,浓烈辛辣的烟草味就沁入心脾,极大缓解了精神上的那股焦虑。 虽然听说过叶炳文的名字很多次,也见过照片,但杨明发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心头那股烦躁的情绪没了之后,杨明发这才认真打量起来面前的三个警察,不由得扬起嘴角笑笑。 “杨明发?” 叶炳文必然是今天的主审,往桌子后面的c位上一坐,像老朋友一样开场了。 “咱俩应该不算是第一次打交道吧?” “领导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杨明发属于糙人一个人,小学三年级文化,硬生生在改革开放之初,靠着心狠手辣一步步混起来的。 所以,他没有堂弟杨明浩那股城府,他浑身上下透露着都是一股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要知道,小学三年级就是因为女老师上厕所,他往茅坑里丢鞭炮被开除的。 “听不懂没关系,咱俩今天聊点你听得懂的。” 叶炳文面对杨明发,就跟面对跟自己捉迷藏的小学生一样,就顺着他演。 “聊聊八四年的事情吧?” 这话一出口,翘着二郎腿,谈云吐雾的杨明发就神情一凝,脸色马上黑了。 “我想这一年,你杨明发杨老板一定印象深刻。” 叶炳文就一脸轻松的笑意,像跟老伙计叙旧一样:“因为从这一年开始,你杨老板就称霸了武城县的沙石土方市场,没有人再敢跟你竞争了,对吧?” “我没上过什么学,但我知道做生意靠的是诚信,不知道领导跟我说些干嘛?” 一根劣质红梅,三两口就被杨明发抽完了,又不舍得扔,就将烟头嘬在嘴里。 “杨老板还记得当年,武城县其他做土方生意的人吗?” 叶炳文冷不丁的这么一问,杨明发两眼就显得更加警惕,很是坚决的摇摇头。 “离开武城多少年了,哪里还记得那些事。” “哦!看来杨老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没关系,今天咱们慢慢聊。” 叶炳文稳如老狗,一手翻阅着林秋萍那件羊皮笔记本,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我这儿有几个人,杨老板听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印象。” 火苗都灼到了烟屁股,杨明发浑然不觉,直到烫手才一把扔掉。 “1984年,吴振民一家六口,在腊月初三的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话刚说到一半,杨明发双眸猛地瞪大,几秒钟后,又赶紧恢复正常,强装镇定的听着。 “根据当地警方调查记录,失踪的那天晚上,吴振民一家都住在武城县二郎庙村,有他一个七十六岁的老娘,两个孩子,和一个刚离婚的妹妹。” “出事第二天,当地警方在吴振民老家门口,发现了大量的车轱辘印记,所以有人怀疑他们一家被人绑架。” 照本宣科一样,叶炳文根据笔记本上的记录念完,一抬头笑了。 “这件事情从发生到现在,将近八年了,杨老板有听说过吗?” 杨明发斟酌了片刻,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老吴家出事……是当时在县里传出了一些,但我跟他不熟,所以没太了解。” “哦!” 叶炳文笑着颔了颔首,将笔记本一合道:“那杨老板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你带来吗?” “不知道。” 杨明浩摇头:“所以我希望政府领导能给个说法,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来!你看看这个……” 这时。 叶炳文就像变魔术一样,突然从一旁卷宗档案袋里拿出了几张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 照片上的内容是几具尸骨遗骸,刚刚被从泥土里挖出来,皮肉早已没了,只剩下一堆乱七八糟的骨骼。 当这些照片丢到杨明发手里时,他几乎本能的一颤,手都没抓紧,好几张照片就从指缝间掉落而下。 “这……这是什么意思?” 杨明发老脸惨白着仰起头,惶惶看着叶炳文。 “杨老板,要是平白无故的,你觉得……我们会把你抓来吗?” 叶炳文也不解释,就任由照片留在杨明发手里,一个转身回到桌子后面坐下,脸上依然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不……不是。” 无形的恐惧在杨明发脑海中彻底放大,他很是激动的站起身。 “坐下。” 马向远第一次开口了,娴熟的摆摆手,一指板凳命令道:“有话慢慢说。” “不是!领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杨明发愈发淡定不了,摊着两手道:“拿几张照片就吓唬我啊?你们不能这样冤枉好人啊,吴振民一家六口的死跟我没关系。” “要不……我把参与绑架的那几个人都找来?” 叶炳文冷哼一笑,握着笔的手指了指身后:“要不是他们主动交代,还真没人敢往你身上想。” “……” 杨明发咯噔一声,整个人当场僵住。 “杨老板,你在江宁市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我们也都是知道的。” 任谁都看出了杨明发心里防线已经逐渐崩溃,叶炳文继续开始洗脑。 “江宁辉发建材公司的董事长嘛,还是开元区人大代表,这要不是检察院那边批准,走完了所有流程,我们也不敢冒然抓你啊。” “但是现在,该做的准备已经做了,所有的证据也已经到位。” “你杨明发要还是顽固不冥,也可以,但等到了法庭,别说我们警方没给过你机会。” 第155章 局党委的战争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当原有的所有信息渠道全被掐断,再置身一种陌生空间当中,仅凭某一种负面信息轰炸,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杨明发本身就不同于堂弟杨明浩那样的精神强者,十分钟不到,人就扛不住了。 将叶炳文那半盒软包红梅要过来,一根连着一根地抽,眼神不时撒望一下对面的叶炳文三人。 这种审讯鏖战,就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对决。 很显然,杨明发根本不是对手。 脚底下连着扔了五六个烟头后,他粗糙的双手往脸上一抹,赤红着眼眶就开始摊牌了。 六条人命,而且还是灭门惨案,已经在他心里形成了一道魔障。 “差不多了,就开始交代。” 感受杨明发思想上的剧烈挣扎,叶炳文才开始催促道。 “还交代什么?” 杨明发绝望的自嘲一笑:“人你们都已经挖出来了,我说不说有个屁用。” “杨明发,你最好搞清楚。” 坐在右边的关震没好气的说道:“警方调查得归警方调查结果,你交代多少意味着你悔罪认罪的态度,就算你最后逃不了死刑,但你老婆孩子呢?” “倒不是我们危险你,而是法院在收缴你非法财产时,会根据你的悔罪认罪态度,决定是否给你家人留多少财产。” 这番话明显就是瞎鸡波吹得,也就只能骗骗杨明发这种法盲。 别说,还真奏效了。 就见杨明发脑袋一抬,很是惊愕道:“还能这样?” 三名公安人员都没吭声,只是相继点了点头。 六条人命的案情并不复杂,就是属于典型的八十年代黑社会灭门杀人案。 吴振民原本兄弟姐妹四个,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三人共同经营一个武城县的土方砂石厂。 这兄弟仨没啥背景,可靠的就是好狠斗勇,是出了名的办事狠辣,但凡跟他们抢生意的,几乎全打服,甚至打残人家,就这样,吴家三兄弟一步步把生意扩大了。 但狂人自有天收,吴振民两个哥哥后来一次群殴当中,一个死了,一个被抓,两个嫂子带着孩子连夜逃回川西改嫁。 不过也因为两个哥哥的能量,帮助吴振民成为了武城县数一数二的砂石厂老板。 直到杨明发的出现。 跟吴家不同,杨明发一上来就是有关系的,靠着县公安局做保,疯狂抢占砂石土方资源,短短两年内,就成为武城县有头有脸的老板。 后来跟吴振民对上时,被吴振民威胁家人,一怒之下,杨明发叫上人深更半夜跑到吴振民老家,将一家六口全都弄死,连夜拿走扔进武城县最北的砂石厂填埋了。 除了七十六岁的老娘,还有两个刚刚十二岁的龙凤胎儿女。 这个时代的特征就是如此,粗暴又狠辣。 审讯结束时,已经临近凌晨四点。 市局三支队这帮刑警都困了,除了还在忙审讯的这几位,其他人都靠在审讯室椅子上鼾声如雷。 叶炳文、关震、马向远离开审讯时,不敢耽搁,看着腕表就赶紧做下一步部署。 “炳文,要不我去……” 回到办公室喝了口水,关震就快速道:“天快亮了,我带几人马上赶到武城县,按照……” “关队,这里面的事,还没结束。” 叶炳文一手叉腰,另一手若有所思的摆了摆道:“杨明发只是交代了吴振民一家六口的被杀,但是……他还有事情没交代。” “什么事情?” 关震和马向远都听得一脸茫然。 “八十年代初,咱们现在这个市公安局局长王强,正在武城县担任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队长。” 就在这时。 一手端着保温杯的魏长民从办公室出来了,一开口就让关震和马向远都浑身一颤,齐刷刷的瞪大眼睛。 “炳文,你是想说这个吧?” 魏长民喝了茶叶水,人也有了精神,到了跟前莞尔一笑。 “还得是魏局啊。” 叶炳文不否认地点头道:“杨明发的崛起绝对不是偶然,也不是现在武城县公安局副局长薛文康能罩得住的。” “吴振民一家六口的案子,还有更大的保护伞……” 说着,叶炳文便看着关震话锋一转道:“所以,关队,你先带大家休息一下,等会天一亮,吃过早饭,马上就回市局。” “我带几人连夜去杨明发所说的那个埋尸地点,挖出来之后,还要把当晚参与绑架杀害吴振民一家六口的其他嫌疑人一并抓捕归案。” “等所有案子一凑齐,这场大戏才是真正的开幕。” 关震听得热血沸腾。 案情进展到这一步,就已经不是单纯围攻一支队了。 叶炳文这是想借杨明发一案,将市公安局现任局长王强一并扳倒。 敲定计划后,时间就是第一位,关震马上去结合杨明发的口供笔录进行材料整理。 叶炳文带上了几名市局支队刑警,甚至还有龙海县局刑警大队的几个人,包括那个小迷弟杨正明。 没办法,这次去武城县办案,是不通过当地公安局秘密进行的,必须警力充足,在时间和效率上抢得先机。 凌晨四点半,从县局拿了几包方便面和火腿肠,一帮裹着军大衣的公安干警们再次跳上警车,踩着油门朝着武城县方向进发。 ……&…… 黎明之前的夜色,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叶炳文等人忙到连轴转时,江宁市公安局会议室内,也正在展开了一场火药味十足的争吵。 “宋副局长,我理解你对叶炳文的个人喜欢。” 王强今天晚上火力全开,没有丝毫客气,半夜召集的这场会议,一上来就要求停职叶炳文。 “但是,杨明发是开元区人大代表,叶炳文在没有任何罪证、任何批捕手续的情况下,他带着人闯到人家家里,将其逮捕。” “这已经严重违背了相关法律法规,你宋副局长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而忽略了这一原则。” 会议桌两端,所有局党委领导全到齐了。 “王局长深更半夜把大家叫起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宋永盛却一副淡定到不像话的模样。 “宋副局长觉得这件事情不值一提?”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宋永盛嗤笑一声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好像没那么紧急吧?需要把整个局党委都给召集起来?” 第156章 局长岌岌可危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会议室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悄然指向凌晨四点半。 市局党委一共就那么几个人,除了王强、陆超和宋永盛之外,还剩下两名副局长。 这张不大不小的椭圆形会议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愈发浓烈,争执不下的双方倒还无所畏惧,可夹在中间的两名副局长一直都在心惊胆战。 不过。 今天这种场面,与以往完全不同。 老局长唐云强在任时,上面有市委市政府的支持,手下还有几个嫡系支队,最关键唐云强的人品是响当当的。 所以,但凡遇到重大分歧时,老局长总能凭借绝对话语权拍板决定。 可在这一点上,王强是完全不够的。 且不说市委市政府对他支持力度不够,光是局内真正的嫡系,也只有刑侦一支队这股力量,威信力这一块更比不了唐云强。 因此,今晚这场会议,就是王强的放手一搏,他必须尽可能的排除异己,彻底拿下全局的掌控力。 “看来!我们的宋副局长对叶炳文个人情感还是很重的啊。” 几番争执后,王强两手一摊,将文件放下,冷嘲热讽的说着。 “大家都知道,宋副局长和叶炳文都是从龙海县出来的,严格说起来,这以前还是上下级关系,所以……” “王局长。” 没等他说完,宋永盛便冷着脸将其打断:“如果今天晚上这场局党委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我看……没必要召开了。” 话音一落,人就要起身离开。 “宋副局长。” 王强已经决定转变火力点。 他算是看出来了,想办掉叶炳文,就得先解决掉宋永盛,否则根本进行不下去。 “在你看来,处分叶炳文的决定只是一个小事,可在我,在整个局党委看来,叶炳文已经严重影响到市公安局的公信力。” “从他来了之后,短短几天,市局上下安宁过吗?” “不是带头殴打自己同志,就是跑到监狱强行拉人,甚至还打了副监狱长。” “宋副局长知不知道,就在昨天,叶炳文带人去武城县抓所谓的犯罪嫌疑人,结果呢?开枪打伤了几名拦路讨薪的老百姓。” “这件事情还没结束,回到局里之后,叶炳文连夜又将区人大代表抓捕,没有任何检察院批文。” 王强坐直了身体,涨红着脸,振振有词的说完,啪地一拍桌子怒声质问。 “宋副局长,我想问问,这样的一个人,哪里还具备一点点公安干警的条件?” 冠冕堂皇的一番话,几乎撇开了所有事实不谈,单凭这些言论,足够定罪叶炳文了。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王局长是不知道吗?” 宋永盛毫不退让,就站在那里,铿锵有力道:“刑侦一支队主办的两起刑事案件,都存在重大问题,涉嫌制造冤假错案这一事,是叶炳文发现的。” “够了!” 王强脸色阴沉,已经彻底没了耐心。 连听都懒得听下去,抬手一挥,冷冷打断宋永盛的话:“我现在以局党委书记兼局长的名义,提议暂停叶炳文一切职务,按照惯例,要经局党委会举手表决。” “我不同意。” 宋永盛知道市局党委这五个人都是什么立场。 王强跟陆超根本不用说,穿一条裤子的,可两名副局长是必须要争取的。 “我希望王局长别忘了,叶炳文同志不只是三支队的一名刑警,他同时……还是省厅钦点的调查组组长。” “我当然知道。” 王强毫不示弱的愤怒道:“但是我希望你宋永盛同志明白一点,省厅钦点不是尚方宝剑,更何况,就算是中央钦点,他也要按照国家法律办事。” “王局长,我怎么觉得……是你怕了呢?” 宋永盛很清楚自己低了半个级别,索性就避免正面交锋:“人人都知道刑侦一支队,是你王局长的嫡系。” 啪—— 这场会议彻底变了味,王强压了一肚子的怒火彻底爆发,握着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 “宋永盛,你讲话给我注意一些。” “我一直都很注意。” 他越急,宋永盛就越笑得很自信:“停职叶炳文的事情,绝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说了算的,我告诉你,现在案情进展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说停职就停职?” “行!宋永盛,你他妈的狗种。” 争吵到这种地步,什么脸面什么虚伪全顾不上了。 王强咬牙切齿的站起身,伸手死死指着宋永盛道:“我告诉你,有你没你,今天这场局党委会一样召开。” “你开!” 宋永盛戏谑一笑:“公安局上面还有市委市政府,还有省公安厅,天一亮,所有的事实证据摆上台面后,就算你王强停了叶炳文的职,有些事情……一样要追查下去。” 说到这儿,宋永盛故意停顿了下,微微探身,冲着王强促狭一笑。 “或者说,你王局长如果够种,把我这个常务副局长也给免了。” “我等着你……” 话音一落,宋永盛扭身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昏暗的白炽灯下,王强两手叉腰,面红耳赤,眼珠子要是能杀人,宋永盛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政委陆超全程没敢插一句话。 他也是人,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在这场斗争中,一支队已经铁定保不住,王强这边越来越被动,陆超也不想自己到最后死的很难看,也希望给自己留点后路。 “来!开会。” 气冲头顶的王强可没想这么多,一脚蹬开椅子,扭身坐下:“局党委举手表决的惯例,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一样都不耽误。”、 “现在还剩我们四个局党委委员,就按刚才的议题……” 就见王强话没说完,会议桌两侧除了陆超,剩下两名副局长一脸为难的模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扭捏着支支吾吾。 “王……王局……” “怎么了?” 王强脸色当即阴郁下来,很是凌厉:“有什么事直说。” “我……我是觉得这……这件事……” 能在市公安局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靠斗争混到副局长的角色,没有一个是白痴的。 两名副局长岂能还看不出眼下形势,都知道王强急了,他越急就说明他越危险。 这档口要是再跟着王强胡来,着实有些愚蠢了。 于是,二人惺惺作态地笑着道:“叶炳文这件事,我觉得……是否先向省厅反映一下……” “是啊,不管怎么讲,叶炳文都是省厅授意钦点的。” “听听省厅的意见,要是那边没问题,咱……再处理应该也不耽误什么对不对?” 话说到地步,王强就算有杀人的想法,也得藏在心里,脑袋一垂,当场就被气笑了。 “行!我明白你们什么意思了……” 王强干脆将文件材料本子合上,一脸冷笑的抬起头,审视着两位副局长道:“回吧!” “那……” 两名副局长故作诧异的稍稍一怔,旋即扭捏着:“那王局,我们先走了。” “嗯。” 王强隐藏了所有情绪,故作平静的一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随着会议室门再次关闭,那笑容直接凝固,双眸凌厉的迸射出一道寒光。 几乎同时,房门再次打开,一名年轻警员走了进来,先是环顾了下,看到陆超后又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 “有什么事,直接说。” 王强看出来了他的想法,说完就见那年轻警员点点头,关上门走了过来。 “刚刚龙海县那边传来消息,杨明发、杨明浩被关在那边。” 一听这话,王强跟陆超顿时惊讶的抬起头:“还说什么了?” 第157章 血撒政府大门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自赵春红倒台后,龙海县从政府到公安局虽然历经了大换血,魏长民成为局长,可不意味着就是铁板一块。 前任局长姜宏达的人仍然还在局里上班,自然就和王强这条线还保持着联系。 因此。 今晚龙海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能传到市公安局这边来。 “杨明浩没有审,叶炳文带头,就审讯了杨明发。” 那年轻警员继续道:“两个小时不到,杨明发应该是没抗住,半个小时前,叶炳文带着人,开着三辆警车离开了县局,说是去武城县。” “去哪儿?” 王强噌地一下站起身。 “武城……武城县啊。” 年轻警察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将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转达。 “又说为什么去武城县吗?”陆超连忙追问。 “那倒没有。” 年轻警察茫然地摇摇头:“审讯的时候,只有叶炳文、关震和马向远三个人,没有其他同志,根本不清楚问了什么。”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王强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踢开椅子,连文件材料本都没拿,慌慌张张的就走了出去。 陆超看得一脸懵,他似乎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先是稍稍愕然,旋即又一副跟屁虫似的反应,迅速追了上去。 紧赶慢赶等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前,刚要随手推门而入,却见王强已经将门反锁,这给陆超弄得直接傻了眼。 他是大学一毕业,就进入江宁市局工作的,跟王强这种从武城县调来的局领导不同。 所以,对于王强在武城县的事情,根本不清楚。 现在到了这节骨眼,结合刚才那传话的年轻警察所言,陆超隐隐觉得这里面有大事,而且一定是致命的事情。 此时。 办公室内。 刚刚早上五点五分,王强三步并两步冲到座机前,火速拿起电话,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电话薄。 很是娴熟的翻找到武城县那一页,找到县局副局长薛文康的电话,一个是家中,一个是办公室。 这个时间点,很显然只能打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一阵快速拨号出去,王强将话筒往耳旁一贴,连呼吸都给屏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 “喂?” 将近半分钟后,电话接通,是薛文康慵懒的声音:“谁啊?” “别他妈睡了。” 王强当场就破口大骂:“杨明发昨晚被抓,很可能把做掉吴振民一家六口的事情供出来了,叶炳文已经带人赶往武城县。” “你现在马上叫上人,把所有能叫的人全叫上,赶往埋藏吴振民一家人的那片地。” “薛文康,你给老子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拦住他们,听到没有?” 急赤白脸的一番话说完,听筒里那边沉默了好久。 “说话。” 王强急得面红耳赤,一声怒吼,薛文康才哆哆嗦嗦应声了。 “哦听……听着呢。” “听他妈什么了?” “王局,这……这应该不可能吧?” 薛文康明显没任何困意了,就是不敢相信的道:“吴振民家那件事得多少年了?差不多八九年,那地方……是被挖空的一片砂石土方,后来早填埋了,这叶炳文就算想去挖。” “薛文康,你他妈的也是公安。” 王强就觉得自己身边怎么都是一群傻逼,气得脑袋阵阵眩晕,咬牙道:“龙海县的赵春红是他妈怎么倒的?你忘了吗?” “那杏林乡的煤矿深井,不比你们那武城的破土方更难?叶炳文带着人,连他妈矿井都敢挖。” 这话给薛文康一下子惊醒了。 “好!好好!王局,我……我马上就去办,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后,王强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没办法平静一点。 这比刑侦一支队保不住还危险,而且非常致命。 吴振民一家六口被杨明发做掉的时候,自己就是在武城县担任公安局副局长,又是主抓刑侦治安的。 可以收,就是王强一手照着才能保证这件案子没调查下去,最终将吴振民一家六口按照失踪,或者去南方下海打工处理了。 脑袋飞速转动,王强不敢将希望都放在薛文康身上,万一那边没拦住,六具尸骨都被挖出来了怎么办? 所以,他必须得做两手准备。 想到这里,王强再次拿起电话,开始命令下去,让人找到杨明发的老婆孩子,以此为要挟。 如果真到了一家六口灭门案压不住的时候,必须让杨明发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罪。 正如春节之前,他们让赵春红抗下所有罪行的原因。 咚咚—— 这边刚撂了电话,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 “王局,出事儿了,您得赶紧出来。” 是政委陆超的声音,王强强忍着快要爆炸的脑袋,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好情绪走了出去。 办公室门一打开,就见陆超和两名副局长就站在门口,都是一脸慌张。 “怎么了?” “江丰国营纺织厂的那些工人,大晚上全跑到市政府去了,好几百人啊。” 陆超很是激动的说道:“这些人疯了,全疯了。” “拖家带口,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直接去砸了政府大门,就坐在院子里哭天喊地,要自杀。” “市政府保卫处打来电话,让咱们赶紧去支援,宋永盛已经带着人去了。” 这话没说完,王强原本凝重的神情不由得一松,脸上露出一抹外人不易察觉的喜悦。 “别愣着,赶紧召集所有警员力量,尤其是治安大队,马上去市政府处理。” 王强内心是真的高兴啊。 这一晚上接二连三的噩耗,都快让他招架不住了,没想到天亮之际,居然峰回路转。 他知道这一定是郑凯峰那边发挥了作用,鼓动老百姓去冲击市政府,就是要将市长于凤琴逼出来,甚至逼下台。 ……&…… 江丰纺织厂,建国前原本就是个小作坊 1955年公私合营开始改制,后面一步步国有化后,在政府的大力推动下,逐渐在全国打开了市场。 后来一跃成为江北省最大的一家纺织厂,员工高达七千人,可谓红极一时。 当时能在江丰纺织厂做工人,可以说是全市老百姓都羡慕的存在。 在这里衣食无忧,有自己江丰小学、中学,甚至还有江丰医院,俨然成了一个小王国,要啥有啥。 奈何,进入八十年代,市场经济开始,国外新兴技术的流入,自由竞争后,江丰纺织厂的产品就逐渐不被市场所接受。 短短七八年的时间,原本七千人的大厂子直接负债累累,连续亏空,到最后就不得不改制。 恰逢国家砸三铁、大下岗的浪潮席卷而来,于凤琴从常务副市长升任市长的第一天,就签字批文,拿江丰纺织厂开刀,进行改制处理。 于是,在接下来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市政府牵头,组建江丰纺织厂改制小组,商讨七千名工人的下岗工作。 要知道一个厂子的工人是七千人,可加上家属在内,达到两三万人的规模,企业臃肿得已经再也运转不下去,累赘太多了。 改制改的雷厉风行、大刀阔斧,自然就得是老百姓受苦。 有路子、有关系,有脑子灵活变通的,能拿了钱早早下海、或者出去打工,或寻其他谋生手段。 可是,更多的厂子工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性格,有的在厂子里子承父业,甚至继承爷爷的工作,早已形成了精神、经济上的高度依赖。 冷不丁地铲掉厂子,就等于彻底断了这些工人的收入,虽然领到了一些下岗费,可日子一长,就难以为继。 第158章 剑指市长于凤琴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丰纺织是于1990年正式改制完成的,厂子股权全盘让出,交由外来投资商接手,正式成为民营企业。 设备更换,重新进行市场定位,短短半年时间,第一批产品成功打开南方市场,彻底盘活了起来。 原来厂子的不少工人,在改制后,有很多都被重新招聘回去,但也有很多是被彻底淘汰的。 就如现在江宁市政府大门前,聚集的这成百上千人,就是大下岗之后,无法再就业的那批可怜人。 要技术,考核不过关被拒之门外。要能力,又没有其他谋生的能力。 正常来讲,在厂子改制之初,签字领钱后,就已经代表认同了这个结果,后续造成的什么困难,已经和政府以及厂子没有任何关系。 可人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哪里还会顾得上这些。 这成百上千人,几乎大都是中年往上的岁数,甚至还有一大批的年迈老人。 顶着倒春寒的冽冽寒风,拉着白底黑字的横幅,人手一根火把,浩浩荡荡就杀到了区政府大门前。 九十年代的江宁市政府大院,还是趋于保守型的设计,近十米高的大门威严肃穆,两边悬挂着市委、市政府、市人大等牌匾。 正对着大门的前方,便是一根28.8米的旗杆,殷红的国旗在冷风下咧咧飘扬。 接着便是市政府大楼,九层半的高度,大门正上方悬挂着熠熠生辉的国徽。 沿着台阶而上,进入大门,正厅中央的门墙上赫然是“为人民服务”五个行草书字体。 自大门到办公楼的道路两侧,载满了各类松树,纵使寒冬腊月,这里依旧绿意盎然。 “江宁市政府,官商勾结,卖我厂子,吸我鲜血。” “于凤琴大贪官,害我家破人亡……” “还我公道,还我厂子,给我说法……” “江宁市市长于凤琴,卖掉几千名工人,给资本家当走狗!” 正值凌晨四点,冷风最浓温度最低之时,拖家带口的这些大风厂工人们,高举着条条横幅,一路杀气腾腾地而来。 在火把映射下,为首的几张脸被照得通红,显得格外悲壮。 门岗保卫处,几名安保人员个个裹着军大衣,靠在角落里,守着蜂窝煤炉昏昏欲睡。 这冷不丁的喧嚣声传来,一下将几个保安给当场吓醒,推开满是水雾的玻璃窗,刚要探头看去,就见一块板砖迎面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 这保安本能躲闪,可刚转过去半个脸,那板砖砰的一声直接削在自己脑门上。 没等反应过来,砰砰砰如下雨般的砖头、石块从半空中划过弧线,密集而下,当场将门岗玻璃窗砸得粉碎。 几名保安惊醒后,忙不迭从岗亭逃出,拿起角落里仅有的一把步枪,作势就要警戒。 可惜。 这些闹事的下岗群众是连命都准备获取的,砸破窗子后,几名中年人到了跟前,硬生生用铁棍将窗子钢筋撬开,火速跳窗而入。 剩下人一众人就拿着铁锤、铁镐将铁门锁当当几声砸断,更有甚者,直接抓着铁门栅栏猛烈摇晃。 几百个人的同时发力,活生生将三四米高的大铁门给推翻了,举着火把,拉着横幅的群众一窝蜂的就杀进了政府大院内。 “于凤琴呢?让于凤琴滚出来……” 然而。 等一股脑全冲到旗杆底下后,为首的那几个老头反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就冲着远远躲开的安保咆哮。 “你们慌什么?我们不是来杀人,我们就是来要个说法。” “让于凤琴滚出来,你们市政府的领导呢?” 带头的这人眼瞅着至少年过七十,一头白发,却精神抖擞地从兜里掏出几张白纸。 他几步迈上旗杆的台阶,一手举着火把,一手转身,继续瞪着那几个保安喊话。 “我也是党员,而且是三十年党龄的老党员了,以前就是江丰纺织厂党支部副书记……” “你看看,你们都给看清楚……” “这上面,是我们江丰纺织厂一些上了年纪工人的确诊证书,他们是癌症啊……” “江丰纺织厂改制,就扔了几千块把他们干了一辈子的功劳就全打发了,我想问问于凤琴,她想干什么?”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江丰纺织厂的老功臣,都是在纺织厂最开始最困难一步步走出来的。” “你们把我的话,现在就转给于凤琴于市长听。” “你们告诉她,我周德坤今天就在这政府大楼的楼顶上等着,我用我这条老命,替江丰纺织厂,替在场成百上千的工人,讨一个说法。” 话一说完,这七十多岁的老头握着火把,匆匆下了台阶,冲着办公大楼的门就走了过去。 见状。 那几名安保人员刚要阻拦,却被闹事的群众给挡在外面。 就这样,眼睁睁看到那老头走到大门前,两锤子将门锁砸坏,一把拽住这横向推拉卷闸门拉开,很是娴熟的就上了楼。 前面说了,政府大楼有九层半之高,老头废了好大劲才吭哧吭哧爬上去。 等到了楼顶后,就站在国徽的正上方,冲着下面大喊。 “我就给于凤琴半个小时,要是她不来,我周德坤就从这儿摔死下去,我倒要看看……这条老命,能不能再为江丰纺织厂的工人们造福一把。” 这番话,将现场随同而来的纺织厂下岗群众给感动哭了,个个红着眼眶,咧着嘴。 其实不用他们讲,几名保安第一时间就将电话打了出去。 先是给市公安局、以市武警支队同时拨出,将这边的情况说完,又赶紧给政府相关领导汇报。 ……&…… 越是快天亮,越就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于凤琴这两年身体明显不如以前,毕竟过了知天命的年龄,晚上总是很容易失眠。 而且,睡得很浅,稍微有一点声音,她就容易惊醒。 昨晚批阅材料又是忙到凌晨,这刚躺下睡着还没仨小时,急促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将她吵醒。 于凤琴本能的身体一抖,真就是被吓醒的。 几十年来都是一个人,按理说该睡习惯了,可谁知人越老这胆子就越小。 躺在床上,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被一阵阵电话铃声叫起,揉着头昏脑涨的太阳穴,拿起话筒,刚一放在耳边,人就被再次受到惊吓。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于市长,具体原因现在谁都不清楚。” 电话是她专职秘书打来的,语气很是急切:“但现在,您真得去一趟,这帮江丰纺织厂的工人,是指名道姓地要您去。” “而且,这个厂子的党支部前副书记周德坤,就在政府楼顶上站着。” “他……他扬言要见您,不然,他……他就从楼上跳下去。” 于凤琴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揉着眉宇,顿时就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 “有没有通知公安局?” “保卫处那边说已经联系了。” 秘书继续道:“市委办公室那边得到了消息,梁书记应该很快就赶过去了。” “到底来了多少人?” 于凤琴还是很冷静的,越是这种大乱子,她就越不能被轻易裹胁进去。 “很多很多。” 秘书的语气听起来急躁极了:“于市长,您真得赶紧过去,保卫处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差不多将近一千人,拖家带口,而且大都是中老年。”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于凤琴再也没了半点困意。 她有些烦躁,但仍然能撑得住,一个人在江宁政坛拼搏半辈子了,早已习惯了这种风浪。 只不过,眼下江丰纺织厂动辄上千人的暴乱,而且是豁出去命来找自己的,针对性过于强烈,这里面必定有文章。 第159章 政坛铁娘子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叮铃铃—— 回到卧室,刚脱掉睡衣,换上工作服的于凤琴正准备拎着包包离开,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将她叫了回来。 “喂?哪位?” “于市长,您好!” 电话是市发改委那边打来的,于凤琴一看这个时间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我刚刚得到消息。” 听筒里那人继续说道:“我市百分之八十的工程项目,就在昨天下午全部停工,所有工人都被解散,说是放假休息。” “??” 于凤琴那黛眉顿时拧紧:“全部解散?” “对。” “都是哪些项目?” “政府主抓的那几个项目在内,还有东城、南城去年规划的所有项目,几乎全停了。” “原因呢?” 于凤琴不悦道:“郑凯峰是我市目前最大的投资商,很多招商引资的项目,都是他引荐过来的,今天这些跟他有没有关系?” “郑凯峰的电话已经打不通,家里没人。” “……” 话说到这份上,于凤琴基本上彻底明白了缘由。 “行!我知道了。” 没过多言语,恍然大悟后便挂了电话。 到了这一步,于凤琴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这是有人合起伙来要跟自己上眼药,那就比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要好得多。 乱不怕。 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乱? 现在从各项工程的罢工,到市政府被围攻,于凤琴完全可以肯定这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是要将自己从位置上拉下来,好让其他人来接替。 离开家里的时候,于凤琴自信满满。 很是淡定的钻进车内后,便让司机火速前往市政府大楼。 当下市委市政府在打击党内党外犯罪的问题上,已经拧成了一股绳,直接压力就给到了纪检委、以及市公安局。 如此一来,那些潜藏在暗中的腐败分子必然不好过,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瓦解市委市政府的联合。 这可不是容易干的事情。 市委书记梁景玉的权力和能力,是在市委常委都是毋容置疑的,更何况,市纪委书记还是他的铁杆,单凭这两点,就足以证明梁景玉动不了。 于是,现在唯一能撼动的,那就剩自己了。 ……&…… 此时。 市政府大院内。 闻讯而来的市公安局调动了上百名执勤人员,外加火速赶来的武警支队,荷枪实弹冲进大院,将闹事的这帮人团团围住。 但是,没有一名公安干警是敢乱抓人的。 原因无他,这些群众里面有太多是上了年纪的,保不齐就会当场嗝屁几个。 市公安局局长王强是现场的最高领导,虽然他还没进入市政府兼职,可这点责任担当还是得有的。 所以,王强主动站到办公大楼的大门前,高喊着想要平息这场混乱。 “大家听我说,都听我说,行不行?” “你算什么东西?” 不料。 王强这话刚一出口,一块板砖直接就从群众里面认出来了,好在王强躲避及时,否则正中脑门。 “王局长,我知道你。” 站在楼顶上的那名老头周德坤,没好气的冷声一笑:“你就别装好人了,今天这件事,是于凤琴一手造成的,我告诉你,市政府谁来都没用,必须要让于凤琴自己过来跟我们解释。” “周书记,您在上面也不怕着凉啊。” 这边正说着话,于凤琴拎着手提包,就从大院铁门处徒步走来了,不疾不徐,神态很稳。 只不过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成百上千的闹事群众哗啦啦回过头,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就要扑上来。 “于凤琴,我……我今天跟你拼了我……” “你个大贪官,你个奸贼,你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啊你……” “你看看,你看看我们一家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这些群众课都不是演的,他们是真被生活逼到了绝望地步,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砸三铁、大下岗的日子,号称国家改革的阵痛期,可身处这股浪潮的老百姓是非常清楚那日子有多惨,一粒米恨不得掰成了八辦分开吃。 工人是没有土地的,城市的谋生路子就那么多,找不到活,多少人因此沦为了街头妓女。 更有甚者,连妓女都做不成,有力气的还能打家劫舍,可没力气只能苟延残喘。 所以。 他们恨啊。 恨不得将于凤琴,将这些改革者碎尸万段。 熊熊火把下,一张张狰狞的五官咬着牙就冲了过来,握着拳头,抓着工具,随手有种要将于凤琴弄死的冲动。 好在早一步赶到现场的大批武警公安迅速拉成人墙,将这些群众团团围在中间,张开臂膀,挺着胸膛艰难维护着秩序。 然而。 当这些群众够不到于凤琴时,他们本想将手里的工具、武器、甚至火把也扔出去。 乱哄哄的现场,几百名武警战士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些东西,从他们手中抢夺下来,尤其是燃烧着的火把。 “都让开。” 此前说过,于凤琴外形相貌都极度像那名宝岛明星邓立君,可眼神又比那女明星更有气场。 她就那么在大路中央,驻足而立,扯着嗓子呵斥住阻拦的那些武警战士,神色凌厉,没有一丝的妥协。 “他们不是想要杀了我吗?让他们杀,我倒要看看……是谁能把我在政府大楼前活生生的杀掉。” “要是你们真敢这样做,我于凤琴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们。” “我死了不要紧,但至少是共和国历史上第一个被老百姓打死的女市长,也算是名垂青史了。” 于凤琴的魄力、格局和底气绝对普通百姓可以揣度。 她就凭这面不改色的底气,硬生生将现场镇住,成百上千名的群众稍稍愣神的功夫,于凤琴径直朝着办公大楼的正门走去。 一步,两步—— 可当人刚走到正中间时,突然不知是谁甩出来一坨什么东西,啪地一声砸在于凤琴身上、脚下。 紧跟着,一股浓郁的臭味弥漫四周,熏的不少人睁不开眼,甚至还有公安直接张口干呕。 “呕——” “谁扔了大粪?” “什么大粪?这就是粑粑?” “哪个混账扔的,滚出来的。” 几名公安举起手电筒就开始往人群离开照射,纵使这样,也无法改变于凤琴被甩了满身粑粑的事实。 只是,这样一来,倒让旁边的一众群众纷纷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有人好奇,有人诧异,似乎都等着于凤琴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好啊。” 于凤琴先是本能的一闭眼,有限厌恶嫌弃的皱了皱眉。 但几秒钟后,又缓缓睁开眼,低头看了下衣着上的屎粪,反而抿嘴笑了。 第160章 死在政府大楼前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是个狗屁事实,于凤琴,你少在这里跟我妖言惑众。” 楼顶上的那老头,也就是周德坤,抻着脑袋听到这话,一怒之下将手里火把狠狠掷了下来。 见状,几名眼疾手快的武警冲上前,在火把落地的瞬间抓着枪托用力打了出去,这才没砸在于凤琴身上。 “江丰纺织厂从建厂,到现在将近四十年的历史……” “你于凤琴也大言不惭地敢说自己是党员,你配做党员吗?” 周德坤涨红着脸,就在楼顶上大声咆哮:“厂子效益不好,是厂领导的责任,该有问题解决问题,该换技术就换技术,你凭什么要卖掉厂子?” “江丰纺织厂如果不好,怎么卖掉之后现在就能运转起来了?” “分明是你于凤琴把全厂几千名工人的死活给卖掉,你勾结投资商,拿了钱,分了脏,你就是个混账你。” 周德坤对于现场这些闹事群众,有着绝对的领导力和话语权。 他这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讲完,那些刚刚平息的群众一下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个个挥舞着胳膊、拳头,就要冲破公安武警的阻拦,手里没了铁镐、铁锹之类的工具,反手就脱掉脚上的鞋子,一股脑地砸向于凤琴。 “于凤琴,你……你利欲熏心,你丧尽天良啊你……” “我爸八十二了,肺癌到现在全家拿不出一分钱买药,这就是你所谓的改革吗?” “于市长啊,这是我姐姐,七十九了,您看看……您看看啊,她糖尿病已经断药快一个月了,她要死了啊……” “您也说说,您说说让我们一家怎么活?您不能不管啊。” 这就是群众工作的复杂程度。 有人泄愤,有人跪求,几百上千人的模样,一张张年迈苍老的面容,在看向于凤琴时皆有不同。 他们是被周德坤带了节奏,可他们哭喊的、打骂的也都是自己的真实悲惨生活,他们绝望啊! 于凤琴就站在办公大楼的正门台阶上,任由那乱七八糟的鞋子、靴子迎面而来,她两眼一闭,既不躲闪,也不挣扎。 一些从鞋底跑出来的鞋垫子,在抛甩的过程中,砸在她肩膀上,脑袋上,她也只是随手扒拉一下,旋即又恢复平静神态。 等现场群众嘈杂喧嚣的声音渐渐安静,于凤琴才稍稍抬头,深吸了口气。 “我看了下,今天来到这里,基本上都是上岁数的群众,都是江丰纺织厂的老兵了。” “那好,我问大家一些问题,1982年,改革开放的第四年,新型纺织技术引进之后,以及海外纺织产品的流入开始。” “南方沿海一带的市场,就出现了大面积的新产品,江丰纺织厂逐渐被挤出沿海市场。” “这个时候,你们在哪里?” “厂子效益日渐衰落,号称七千人的大厂,市场销售部的工人都快跑断了腿,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1985年,厂子几乎处于停产,多少仓库堆满了货品,可是卖出去了吗?连内陆市场都开始遭受冲击。” “这个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1986年,全省第一家纺织厂,彻底进入瘫痪,之前还让员工偷着去卖,可现在白扔都没人要,是靠着市委市政府的调控下,给其他企业下了硬性指标,摊牌接手,这才保证你们拿到了部分资金,仅仅可以保证厂子工人能拿到一部分工资,和过年福利。” 说着,于凤琴高高仰头,冲着楼顶上的那老头大喊着。 “这个时候,你周书记呢?又在哪里?” 现场乌泱泱的人群,这一刻却无人应答,只剩下轻微的悉悉索索声音。 “于凤琴,你少给我胡扯乱扯。” 楼顶上周德坤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当场就破口大骂:“厂子经营不善,按照厂长责任制,就是他的责任,是他没有把厂子经营好。” “再说了,真到了那一步,江丰的工人挨饿也是一时的,起码厂子还在,起码大家的希望还在。” “可是现在呢?” 周德坤又将节奏拉了回来,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道:“你所谓的改革改制,大笔一挥,就把我们几十年的厂子给卖了,你让大家连希望都没了,知不知道?” “周书记,有话下来说。” 该挨的打,该挨的骂,甚至该挨泼的粪,扔的鞋都挨了。 于凤琴这会儿心如止水的平静,一抬胳膊,原本粘着袖子上的粪便滑落而下,就见她冲着周德坤招了招手。 “您看到了,我人就在这儿,大家的想法、诉求,我也听到了。” “有事咱说事,江丰纺织厂下岗工人的再安置问题,政府可以想办法重新解决……” “但您作为一名老党员,一名厂子的老书记,遇到问题就是这样带领群众的?咱们到底是解决问题,还是发泄情绪?” 现场的群众似乎情绪都逐渐冷静了下来,完全没了一开始那种义愤填膺怒气冲天的极端举止。 “于凤琴,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周德坤似乎铁了心的要跟于凤琴叫板到底,单脚一抬,就站在楼顶边缘,这给地面上众人吓了一跳。 “周书记,别冲动啊,周书记……” “周德坤,你干什么?” 一双双目光惊得纷纷聚焦过去,于凤琴美眸一凝,几乎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公安局长王强:“为什么没派武警战士去楼上救人?” “上不去啊,于市长。” 王强很是为难地摊手道:“从楼梯进楼顶的那道铁门,被周德坤从外面反锁,我们的战士如果硬来,就会发出声音,周德坤会听得到。” “是这样。” 常务副局长宋永盛也跟着颔首道:“周德坤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们怕刺激到他。” “于凤琴,你就跟我说,能不能把厂子要回来?能不能还给江丰纺织厂的工人?” 这个时候,已经两脚都站在楼顶边缘的周德坤,迎着寒风,冲着楼下咆哮大喊。 “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摔死在这里,用这个老党员的生命和鲜血,来让全天下的老百姓看看,你于凤琴是个什么样的狗贪官。” 于凤琴是柔中带刚的。 面对底层老百姓的殴打谩骂发泄,她毫无畏惧地去面对,去接受,哪怕是天大的委屈她也能忍得下。 可面对周德坤这种一名老党员的威胁,她却没了一点笑脸。 “周德坤,你想干什么?” 于凤琴干脆走下台阶,仰头看着楼顶:“你个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就你这么点觉悟吗?” “于凤琴,我问你话呢?” “我要是不答应呢?” “于市长!于市长……” 于凤琴毫不示弱的一说完,公安局长王强吓得赶忙拽了拽她胳膊,低声道:“您这个时候不能刺激他啊,您先答应,先哄着他,让他下来好不好?” “他是人民群众吗?他是无知无辜者吗?” 于凤琴神色凌厉,很是愤怒的指着楼顶:“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是一名老党员,反而做出这种毫无底线的事情,你要干什么?威胁市委市政府?” “江丰纺织厂的改制已经完成,是板上钉钉一样铁的事实,难道你让政府开历史倒车?胡乱作为吗?” “如果今天开了这个头,那江宁市这些年改革改制的其他国营厂、其他企业单位、甚至那些拆迁土地怎么办?” 一番慷慨有力的训斥,震得现场无一人应对。 冷冷寒风吹过,政府办公大楼前一片鸦雀无声。 “好!好!好好好……你于凤琴够狠啊。” 楼顶上,周德坤伸着大拇指,露出一脸嘲笑:“那今天咱看看谁更狠。” 话音一落,周德坤七十多岁的身体猛然一跃,从九层半高的楼顶上跳下,吓得全场哗然,人人跟着倒吸了口冷气。 第161章 死不妥协女市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砰的一声闷响,就见周德坤的尸体重重砸在于凤琴面前,脑浆混合着血液飞溅,崩得到处都是。 现场陷入短暂安静,几百上千名的工人看得一脸震撼,人都傻了。 “周……周书记,你……你这是何苦啊!” 一些年龄大的老人颤抖着嘴,放声大哭起来,他们咬着牙,满眼怒火,齐刷刷地看向于凤琴。 原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这一场暴乱,随着周德坤的跳楼,现场的群众再也绷不住了。 他们高举着双手,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找于凤琴算账,狰狞着一张张老脸,咆哮着。 “于凤琴,你……你是人吗?你……你惨无人道,你没有好下场,我告诉你。” “你不只是贪官,你还是杀人犯啊你。” 在前面的几个老头情绪尤为激动,干脆将手里的拐杖直接扔了出去:“我……我跟你拼了我。” 几百名公安武警手拉着手,形成长长的人墙,挺着胸膛,将黑压压的人群向后推攘,尽可能保证于凤琴的安全,尽可能拉开双方距离。 “都别拦着他们,让他们说,让他们过来。” 于凤琴情绪调整得很快,马上就从周德坤摔死在自己面前的惊恐中回过神。 她将所有内心波动全部压制住,仍旧面不改色的仰头喊着。 “你们今天的聚众闹事,市委市政府一定会高度重视,并且马上着手调查。” “我告诉你们,就算没了我于凤琴,江宁市的改革也依然会进行下去。” “江丰纺织厂一共七千名工人,连同所有家属在内,共有23571人,从组建该厂改制小组的第一天,我于凤琴就将这个数据记得清清楚楚,到现在都没有忘。” “现如今两万多人的下岗再就业,已经完全得到妥善处理。” “可是这里呢?在现场的有一千人吗?恐怕也没有。” “从改制到结束,一年多将近两年过去了,为什么两万两千多人已经投入新的生活,只有你们还活在过去的历史当中?” 浑然不觉间,已是临近清晨六点,泛起鱼肚白的东方,渐渐明亮。 于凤琴就站在国旗旗杆下的台阶上,面朝上千人的群众,挥着一只手,铿锵有力的说着。 “你们生活上有困难,有问题,是可以找国家,找政府,只要我于凤琴在任的一天,我就会行使我的职责,接近全能的去解决。” “党和政府的基本原则,永远都是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出发。” “但是,你们在此之前没有向我,或者向市委市政府做出过任何反应,突然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是干吗?这是要解决问题吗?” “你们这分明是试图绑架政府、威胁政府,逼迫政府做出妥协,你们已经严重违背了国家法律,达到了犯罪的地步。” 迎着清晨的浓浓寒气,于凤琴因为激动,脸色显得有些涨红。 张口说话时,嘴里哈着白气,可双目却格外明亮、坚定。 当周德坤成为一具尸体后,就意味着这场闹剧没了带头人,听着于凤琴的怒斥,他们也渐渐冷静下来。 只不过,他们还是接受不了现在的悲惨生活,接受不了厂子成为私人企业的痛苦,又没有抗争的能力和勇气,只能开始啜泣。 “从我进入江宁市政府,担任分管建设发展的副市长那一天开始,这些年来,江宁的改革、开发,每一项重大工程背后,都有我的影子。” “你们说我于凤琴是官商勾结的大贪官,是丧尽天良的大浑蛋。” “我无所谓,因为我问心无愧。” 于凤琴眼眶开始发红,她挤压多年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有些抑制不住了。 “了解我的应该都知道,我是个孤儿,一出生就没了父母,在江宁,在官场,我不怕得罪任何人。” “我能长大,是全村的老百姓一口一口把我喂养大的,是党和国家将我养育成人的。” “所以,这些年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希望天下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都能不再吃不饱穿不暖。” “江宁市的改革,江丰纺织厂的改制,从来不是因为某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问题,而是为了大多数人的生存考虑。” “厂子不进行改制,除了你们这些,其他的那两万两千多人怎么吃喝?怎么生存?” “到底是为了你们这一千人的考虑重要,还是为了他们重要?” 于凤琴这番振振有词慷慨激昂的话语,将现场上千人的闹事群众彻底镇住了。 一抹旭日东升,越过地平线,殷红的霞光倾洒大地,天亮了。 在政府大院出事后,市委市政府的相关领导接到通知,一早就赶到这里,但见到市长于凤琴已经在处理问题,他们只能近前旁听,并维护秩序。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今天都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 开诚布公的讲完,于凤琴伸手指着后面的办公大楼道:“你们的困难、的诉求,我和市委市政府的相关领导都已经看到。” “今天我在这里,也向你们保证,关于你们生活中的困难问题,我们马上召开相关会议,派遣工作组进行走访调查。” “一共多少户,多少人全部登记在册,然后逐一解决这些问题。” “现在这样说,能明白吗?” 先是用自己强有力的气场,来展现出市政府对于改革到底的决心绝不妥协,最后才开始表示政府也会解决他们这些闹事者的问题。 软中带硬,柔中带刺,成功将这场风波给化解了。 现场的群众看到周德坤跳楼,看到于凤琴的刚硬,也是先绝望后无奈,突然燃起希望,自然就会对政府充满了感激。 成百上千人的情绪被安抚后,相关领导也陆续入场,充当润滑剂一样,开始连哄带安慰将一个个老百姓驱散。 于凤琴站在旗杆下,眼睁睁望着一个个人跨出政府大院的门口,强撑了两个小时的她,随着一口气送下来,也是满脸疲倦。 身后周德坤的尸体,已经被现场公安盖上了一层布,等待着医院那边来收尸。 “于市长,您慢点。” 几名政府领导纷纷上前,抬手就要去搀扶。 于凤琴虽然是个女市长,可这些年但凡涉及到改革中的困难时,她都会首当其冲,就像刚刚一样,凭借过人的胆量和智慧来化解一场场困难。 这也是市政府七个副市长在内,都对她佩服的原因。 “没事,我自己来。” 于凤琴回到地面上后,瞥了一眼周德坤的尸体,呼了口气问:“梁书记还没来吗?” “有没有通知他?” “通知了。” 市委秘书办的一名同志回答道:“五点左右汇报给梁书记的。” “嗯。” 于凤琴脑袋嗡嗡的有些眩晕,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两口后,再看看腕表,安排道:“我这一身全是粪便,也没办法上去开会,影响大家。” “这样,刘副市长。” 说着,于凤琴一招手将常务副市长刘生斌叫了过来:“您组织一下吧,等梁书记一到,我们马上召开今天的常委会。” “好!于市长,我马上去办。” “小李,你来下,开车先送我回家。” 于凤琴团结政府同志的能力还是很强,跟大家说话时没有任何架子,还很不好意思地说着:“麻烦了啊,我这身上的味道,委屈一下。” 司机小李不好意思的笑笑,拉开车门就主动迎市长上车。 第162章 拿捏市委书记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凌晨五点不到,市委书记梁景玉就接到了市政府被围攻的消息。 事关重大,不敢耽搁。 挂了电话后,正在卧室换衣服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两口子在卧室都愣了下,最终还是梁书记慌张着穿上衣服,去开了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一名年轻人气喘吁吁地就窜了进来。 “成祥?” 当看清年轻人面容后,梁书记夫妻俩都是一怔,这不是正是自己的大儿子梁成祥吗? 镜头拉近,会发现此人也是昨晚在水晶宫夜总会,和袁兵那群青年男女疯狂的梁少,人称江宁太子爷。 “水!我要水,家里有水吗?我渴,好渴……” 梁成祥似乎刚睡醒,一脸憔悴,眼袋很重,急急忙忙地冲进客厅,翻找着水壶和杯子。 没找到水后,干脆几步冲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就将脑袋凑了上去,咕噜噜一阵猛灌。 见此情形,站在门口的梁景玉夫妻俩一阵面面相觑,这孩子是经历了什么? “成祥?” 妻子蔡慧芬将睡衣往怀里紧了紧,一脸担忧的跟进厨房,再三询问:“成祥?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咕噜——咕噜—— 梁成祥根本顾不上说话,水管子塞进嘴里,接二连三地猛灌,喝得好不爽快。 梁景玉就在客厅里,将所有衣服全部穿好,看了看时间,还是公事要紧,一边迅速戴着手表,一边跟妻子说了一句。 “你问问他到底干嘛去了?喝这么多?单位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这边话刚说完,梁景玉正准备换鞋,就见厨房内喝饱了梁成祥直起身,一脸煞白,目光惊恐的不敢去直视母亲,低声嘀咕着话语。 “你说什么?” 蔡慧芬没有听清,一把拉着儿子就回到客厅:“你这是怎么搞的?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梁成祥一米八五的个头,留着Beyond的主唱那种短发发型,这会儿散乱得像鸡窝一样糟糕。 “妈!救我!妈……” 眼看着父亲换好鞋子就要出门,梁成祥哆嗦着嘴皮子,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我杀人了,妈,我杀人了……” 轰~ 话一出口,形同晴天霹雳一般,梁景玉刚抓到门把的本能僵住,猛然回头,妻子蔡慧芬全身一抖,夫妻俩都是满脸惊骇的目光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 梁景玉这哪里顾得上工作,回身快步走来,吓得梁成祥用跪走的方式挪到母亲身后,全身因为害怕而频频抽搐。 “你别动。” 蔡慧芬抬手挡住丈夫,转过身瞪着儿子道:“成祥,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梁成祥脸色惨白的看不到血色,紧紧抓着母亲衣袖:“昨……昨天晚上,我们几个高中同学聚会,说……说是要水晶宫,我一开始没……没想去,可他们……他们非要拉着我去。” “我没办法,我想着反正大家就喝点酒玩一玩,后……后来喝得差不多时,袁……袁兵非要让我吸毒,我不想吸……” “等下!” 没等儿子说完,蔡慧芬就脸色一凝:“你吸毒了?” “妈!妈不是我想吸的,不是我。” 梁成祥虽然将近二十三,可心智年龄上尤为不成熟。 这也没办法,两口子一共三个孩子,梁成祥是长子,下面还有个弟弟妹妹,但因为工作调动频繁,所以后面两个孩子都留在了老家,由父母抚养。 只有梁成祥是从出生就一直跟着他们,感情上相比其他孩子也都更深厚一些。 但也有不好的缺点,就是梁成祥是被父母亲手管教长大的。 梁景玉的性格大家都知道,控制欲很强,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家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最关键梁景玉原则性、底线思维强,从小到大对梁成祥的要求很高很高,所以导致这个儿子一直都是非常乖,也造成了懦弱胆小的性格。 “妈!真不是我故意的,真不是我……” 梁成祥就跪在地上,仰着头泪眼汪汪地看着父母:“是袁兵他们逼着我吸,我当时……当时喝多了,呜呜呜……” “我现在都……都想不起来是怎么吸的,但我……就……就记得吸完之后,什么都忘了。” 梁景玉听得一双眼珠子恨不得冒火,一气之下,抡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 啪! 梁成祥被打得后仰到底,妻子蔡慧芬反应过来一把将丈夫拽开,气急败坏的喊着。 “你干什么?能不能听他说完?” “说什么?还说什么?” 梁景玉面红耳赤的指着儿子:“你多少岁了?二十三了知不知道?一个男人,连喝酒都掌握不好分寸,以后你还能干什么?” “行了!” 蔡慧芬扯着嗓子一声怒吼,将儿子死死挡在后面,愤怒道:“你吵够了没有?能不能先让他把话说完?” 言罢,狠狠瞪了丈夫几眼后,蔡慧芬才回身看向儿子。 “那杀人怎么回事儿?” “我……我记得……” 梁成祥一边慌张的气喘吁吁,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 “我吸了毒之后,虽……虽然脑子里全是幻觉,可我……可我真记得我掐死了……掐死了一个女孩儿。” “我是在袁兵家里醒来的时候,醒来之后,我还问了他,他嘴上说没有,可他脸上显得特别害怕。” “而且袁兵当时就在收拾行李,大半夜的他说要出去旅游。” 梁景玉、蔡慧芬夫妻俩听得云里雾里,逻辑上总不是太清晰。 “爸,妈!昨天晚上肯定出事儿了。” 梁成祥看着父母不相信自己的反应,就更加着急起来:“那个女孩儿就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我还记得……袁兵一直喜欢她。” 两口子现在被搞得心里也没底儿,儿子说的这些全是他吸毒之后回忆的事情,有多少是幻觉?又有多少是真实的,这里面很难界定。 “你在家看好他。” 梁景玉就在这里被耽误了个把小时,眼瞅着窗外天色大亮,考虑到市政府那边的乱子,他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扫了一眼腕表,对妻子叮嘱道:“等会吃点早饭,然后去医院抽个血,好好检查。” “这时候怎么抽血?” 蔡慧芬就紧张了:“抽血医院不就查出来你儿子吸毒了?” “查出来就查出来了。” 梁景玉怒声道:“要是真吸了,马上送给公安局,依法办事,就算杀了人,他也要自己承担。” “你开什么玩笑?” 蔡慧芬两眼一凸,一下子就气冲头顶:“梁景玉,儿子不是你生的,你就可以不心疼了是吧?” “这是心疼的问题吗?” 梁景玉听得直皱眉头:“蔡慧芬,你也是一名党员,你儿子不仅吸了毒,而且涉嫌杀人。” “我知道,但我首先更是一名母亲。” 蔡慧芬当场非常激动的爆炸了起来:“梁景玉,我告诉你,这几十年来,我没求过你什么,但你要是敢把你儿子送公安局,我马上就去死。” “……” 梁景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不可思议的震惊。 “我跟你结婚快三十年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在这个家里,哪次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可理喻。” 没等蔡慧芬说完,梁景玉咬着牙将她打断,狠狠扫视了一眼儿子,狰狞道:“你给我等着。” 话一说完,人便拎着公文包,大步流星地离开家门。 第163章 于凤琴孤军奋战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梁景玉离开家,上了车,一路赶到市政府大院时,已经临近早上七点。 马上临近农历二月二,冬日的寒意逐渐消散,倒春寒也只出现在一早一晚的时间。 市委书记的专车到达后,昨晚那名跳楼的周德坤尸体已经被清理,几名工作人员正清洗着现场残留血迹。 “梁书记,早!” “梁书记,早上好……” 见到梁景玉下车,楼下过往行人纷纷颔首问好,市委办公室主任、兼市政府副市长李文辉似乎早就在办公楼前等着了,这时着急忙慌地迎了上来。 “梁书记,于市长说等您来,直接召开市委常委会。” “嗯。没问题。” 梁景玉站在旗杆前,撒望四周,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江丰纺织厂改制的问题。” 李文辉叹息了一声。 “江丰纺织厂?” 梁景玉听得一脑袋黑线:“这厂子改制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是他们那些下岗工人冲撞的政府大门?” “对。” 李文辉悻然的抿抿嘴:“原来的那个厂党委副书记周德坤带人来的,根本不给讨论的机会,一来就上了楼顶。” “那这地上的血?” “就是他的,跳楼了。” “人死了?” “嗯。” “好家伙,一个老党员,在市政府大楼上跳下来摔死。” 梁景玉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深吸了口气道:“行吧,你通知一下,十分钟后,市常委会议室开会。” “好。” 了解完大概情况,两人便分道扬镳。 梁景玉沿着楼梯而上,一路上都是打招呼的下属,他也很耐心,每个人都会点头、或者回应,一直来到办公室。 像平时一样,放下公文包和外套,墙边桌上的暖水瓶已经灌满了,他自己给自己保温杯里冲泡了一杯高末茶叶,这才回身走到办公桌前,却见桌面上放着一件信封。 梁景玉下意识凝了凝眉,也没多想,随手拿起。 封口是粘贴好的,没有人拆开过,封面赫然写着“梁书记亲笔”几个字。 梁景玉迟疑了几秒钟,随手便撕开了信封,里面滑落出几张照片,目光下意识瞥了一眼,便整个人宛若雷击般的一惊。 照片的光线很是昏暗,那上面正是儿子梁成祥面目狰狞的掐着一名女儿脖颈。 按照照片的顺序,最后几张女孩儿已经被掐得口吐白沫,双臂垂落,明显没了生命迹象。 梁景玉瞬间就感觉头皮发麻,后背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他想起儿子今天一早说的话,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幻觉,很有可能真的杀了人。 “梁书记!马上开会了。” 正当这时。 办公室门外一道声音传来,将梁景玉快速从惊恐中拉回神,三两下收起照片,晃了晃有些发蒙的脑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让他招架不住,接连深吸了几口气,将情绪稍稍平复好后,这才拿起保温杯离开了办公室。 ……&…… 江宁市市委常委,一共九个人。 除了梁景玉、于凤琴这二人,还有就是市委秘书长、纪委书记、组织部长、政法委书记、市委办公室主任、统战部长、宣传部长。 按照以往,这个时间点都还没上班呢。 也就今天,市政府大楼发生了这种大事,市委常委需要临时召开紧急会议,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解决问题、消除影响。 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其他八个人都已经到场,互相点头示意。 梁景玉是市委书记,按照惯例,还是他来主持常委会,只不过人一旦有了心思,注意力就很难集中。 “抱歉啊,同志们!今天家里出了点事,我耽搁到现在才来。” “作为党委书记,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我向大家深表歉意。” 梁景玉是个善于自我批评、敢于自我批评的人。 很多时候,在他的观念中,一直认为作为书记,就要起到带头模范作用,所以他一直秉持着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为人处世方式。 “于市长,跟大家说说吧。” 自我检讨完后,梁景玉习惯性的拿出本子和笔,伸手一比画道:“江丰纺织厂的事情,已经改制完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恶劣的事件?” “好。” 于凤琴一颔首,便转头看向众人,开始讲述起来江丰纺织厂的改制历史。 以前这家厂子改制,政府虽然也成立了改制小组,而且还是于凤琴牵头,但具体情况也没跟所有常委细说过。 此时的她已经回家洗了个澡,重新换上了衣服,并且让人将江丰纺织厂的改制相关资料全部拿来, 按照档案资料上的记录,详细介绍完改制前中后的具体步骤。 说完了前因,又开始将两个多小时前发生的聚众闹事、跳楼一事说清楚,基本上可以定性为就是一群下岗的老年人,没了经济来源,在周德坤的煽动下,冲到政府大院闹事。 “这件事情,虽然不复杂,但是性质和影响很恶劣。” 市委书记梁景玉了解完具体情况,便开始阐述自己的意见:“如果处理不好,将关系着我们党和政府机关,在人民群众的公信力。” “我明白,梁书记。” 于凤琴义正言辞的回答:“关于今天一早这场乱子,我有个想法,分三步走,想跟大家讨论一下。” “说说看。” “第一步,还是由政府牵头,与民政局、劳动局以及卫生局,组建小组,为这批老人的生活保障、以及身体健康问题,拿出一个解决方案,并且实施下去。 “第二步,以江丰纺织厂为中心,在全市展开一次下岗工人的摸排调查。” “要清楚了解我市目前还有多少工人是处于未就业状态,针对这一问题,我们政府可与南方或其他地方的大型企业,签订劳务输出。” “总之,要将无业游民的问题,从根上彻底解决,保证家家有钱挣,人人有饭吃。” “第三步,就是针对周德坤本人的事情。” 说到这里,于凤琴神色稍稍严谨了下:“周德坤身为江丰纺织厂的原党委副书记,从一开始,并未向政府反映、或提出过任何不满。” “今天突然带着上千人冲破了政府大门,而且不给讨论的机会,明显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 “所以,我的意见,是将这件事情转交给公安机关以及检察院,由他们双方进行联合调查。” “如果周德坤没有问题,我愿意承担这件事情的责任,如果有问题,就必须一查到底。” 这就是于凤琴的工作能力,总是要领先他人能想到解决问题办法,而且也敢于面对。 “于市长说的,大家都听到了吗?” 梁景玉没有着急表态,而是先看向其他人,见一桌子常委有人点头、有人不作声,索性,市委书记干脆赞同道。 “那好!我先表个态,我赞成于市长的解决方案。” 这话一出口,其他几个常委才跟着纷纷响应,也陆续抬起胳膊举手。 常委会上这种小动作,太正常了。 江丰纺织厂的议题到这里算是结束了,梁景玉有些着急忙慌的就开始收拾笔和本子。 “那好!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梁书记。” 见状。 于凤琴赶忙看向他,带着询问的眼神道:“今天……不是还要讨论我市检察长的人选问题吗?” 梁景玉除了是书记之外,同时还兼任着市人大主任。 按照流程,同级检察院的检察长任命,要么经人大选举产生,要么由上一级检察院任免。 当下江宁市检察院的检察长还是空缺,将近一年半了,平常都有常务副检察长代管,市委市政府都意识到公检法存在问题,所以想往里面掺入新的人选。 “于市长。” 然而,梁景玉今天却兴致缺缺的样子,挥挥手道:“这件事情先放一放,过两天再议。” 说完,便冲着其他人话锋一转又道:“好了,今天常委会先到这,散会。” 第164章 血战武城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全市公检法领导班子调整的问题,从几天前,于凤琴就跟市委书记通过气,两人也是商量好的。 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任命已经结束,按理说,今天该提议市检察长的人选,然后上报省检察院,再提请市人大常务会批准,最后完成任免流程。 可市委书记今天明显心不在焉,这让于凤琴觉得很不对劲。 更何况,以往常委会散会后,梁景玉都是最后一个离开,今天说完他就拿起材料,迫不及待地起身而去。 于凤琴察觉到这里面有事,但碍于其他常委都在场,她也不便询问。 只好等会议室所有人走后,她才假模假样的从屋内出来,站在门口,环顾了下走廊两端,这才朝着市委书记办公室方向而去。 等到了门口,正准备抬手敲门,却见房门是虚掩着的,于凤琴干脆放下手,直接推门而入,跟着喊了一句。 “梁书记?” 话音未落,就看到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开会的材料摆在桌面上,而梁景玉平时拎着的那件包包和外套都被带走了。 “诶,于市长?” 这时,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小汪抱着一摞材料走来:“您找梁书记?” “对啊,他人呢?” 于凤琴一脸茫然。 “哦!梁书记家里有事,一散会他就先回去了。” “回去了?” 于凤琴听得不禁皱眉:“梁书记不是才刚来吗?” “是啊。” 小汪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于市长您要是有急事,可以打电话给他。” “行!你先去忙吧。” 于凤琴也不多说,微微侧身让年轻人进入办公室,她又意味深长地瞥了几眼,带着一脑袋疑惑扭身离开了。 梁景玉这很反常。 搭班子这些年来,她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个市委书记的脾性,天大地大都没工作大,以往哪里会将家事挂在心上过。 今天市政府遭遇这种群体闹事的乱子,无论怎么讲,他作为党委一把手,都不可能放置不管的。 按照这个逻辑,于凤琴越发肯定梁景玉遇到大事了。 “于市长,于市长……” 这边若有所思地刚从楼梯下来,政府办公室秘书齐海急匆匆的跑过来汇报工作。 “刚刚传来的消息,市公安局那边可能要出事,局长和常务副局长两个人意见相左,吵得很厉害。” “什么意思?” 于凤琴脚步不停,一边朝自己办公室走着,一边询问。 “就是市公安局可能要出大乱子。” 秘书齐海这话一说完,于凤琴本能地顿足回首:“出什么乱子?把话讲清楚。” “我还是跟您回办公室具体说吧。” 办公楼的走廊内,毕竟是个公用场所,虽然现在没人,可也怕隔墙有耳,秘书齐海一脸急躁的闭上嘴,跟着于凤琴来到办公室后,一关门就赶紧汇报。 “市公安局两个刑警支队跟疯了一样,昨天一晚上都在疯狂抓人。” “起因是刑侦三支队在调查一支队主办的一件案子,涉嫌制造冤假错案,那个叫叶炳文的是带头人。”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叶炳文好像已经找到了证据,并且由三支队队长贾寸山连夜赶往省公安厅进行检测。” “这件事情一旦成真,就意味着整个一支队亲手制造了冤假错案,而且存在刑讯逼供的事实。” 说着,秘书齐海咽了下口水,继续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在贾寸山往省城送检证据的时候,叶炳文带着人连夜抓捕了杨明发兄弟俩。” “并且,将这兄弟俩直接带到龙海县公安局进行审讯,从他们嘴里审出来了七八年前,武城县一家六口的灭门案。” “这两起案件,都指向了一个人,就是市公安局现任代理局长王强。” 于凤琴听明白了。 震惊的双眸一凸,连喝水的动作都跟着僵在那里。 这件事情,明面上意味着党和政府内部出现了违纪违法的领导干部,暗中却意味着江宁市官场这场政斗,已经逐渐要挖出大鱼了。 “所以现在呢?” 于凤琴神色一紧,赶忙追问。 “王局长和一支队那边也没闲着,凌晨四点,王局长下令召开局党委会,痛斥叶炳文未经允许,擅自抓捕区人大代表杨明发,要将他停职。” 秘书齐海接着说道:“然后一支队整整一晚上,将全市所有派出所给翻找了一遍。” “翻找派出所干什么?” “说是一支队主办的那个冤假错案真正凶手,被叶炳文他们抓到了,但没带回市局,所以一支队怀疑藏在了某个派出所里。” “……” 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于凤琴意识到这帮人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于市长,市公安局可能要出大乱子。” 汇报完昨晚的具体情况,秘书齐海开始担忧起来:“因为叶炳文天不亮,就带着人去武城县,要挖七八年前被灭门的那一家受害人尸体。” “武城县公安局已经去阻止了,市局这边局长王强和常务副局长宋永盛吵得很厉害,导致一支队跟三支队又要打起来了。” 上层的权斗,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基层的原始厮杀,这个乱子是必须要出的。 于凤琴若有所思的拧开水杯,一边轻轻抿着茶水,一边若有所思起来。 公安局不同于其他政府机构,这本就是国家的暴力机关,这里面到底存在多少问题是没有挖出来的?谁也不清楚。 所以,必须得让它从内部爆,越惨烈清洗得越干净。 想到这里,于凤琴便回头看向秘书道:“小齐,先别管这些,马上去联系民政局、劳动局以及卫生局几个局长,让他们到市政府开会。” “……” 这话题跳转得有些快,秘书齐海愣了愣,但也没说什么,点头应声。 “好!我马上去办。” “去吧。” 目送秘书离开,于凤琴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欣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约见叶炳文的那天晚上。 这小子,比自己预想的要更强! ……&…… 时间倒回到两小时前。 清晨五点半,叶炳文率领的三辆警车,其中包括一辆警用金杯,共十五名公安干警,一路风风火火杀到武城县。 没有第一时间前往杨明发当年埋尸的地点,而是按照杨明发提供的信息,先将当年参与杀人绑架的那几个同伙全给抓了。 名单上一共七个人,根据审讯笔录提供,有三个人已经离开江宁,去南方发展,至少两年没回来了。 也就是说,武城县这边还有四个人。 抓捕的过程几乎没什么困难,就是趁着天不亮,挨家挨户的敲门,到了地方,几名干警冲进去,二话不说,先将人拿下。 等嫌疑人被摁住之后,用手电筒怼着脸询问名字,确认身份,然后问清楚干过的事,最后直接带走。 就这样,四个人用了不到一小时,全部缉拿归案。 忙活这一圈下来,叶炳文先让人将车子停在路边,他找了一家公用电话亭,钻进去就快速拨号码。 他知道今天这一天将会发生什么事,更清楚接下来的暴风雨有多猛烈。 所以,叶炳文必须提前做足了准备,直接将电话打给了康钰,那边似乎刚睡醒,正吃早饭呢。 接到电话后,还有些发牢骚。 “你前天把我冰箱里的菜都给吃了,我晚上饿的时候……” “停停停。” 叶炳文才没心情跟她打情骂俏,非常严肃道:“我现在在武城县,马上要挖掘八年前被杀害的一家六口尸体,这件案子牵涉重大。” “如果你能在一个小时内赶过来,或许还能拿到第一手新闻,否则,就当我没说过。” 言罢,不等对面答复,叶炳文挂断电话,撂下五毛钱,扭身就跳上了警车。 第165章 灭门惨案重见天日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武城县位于太行山与华北平原结合部,几乎全县都在黄泛区之内。 自古以来,这里经常遭受自然灾害,尤其是建国前,一旦黄河泛滥,全县就被淹没,民不聊生。 历经数百年甚至千年的历史沉淀,武城县的土质结构形成了天然的优质土方、砂石。 随着时代发展,江宁市开始大力推进经济建设之后,全市大小工程项目的推进,都会首选武城沙土石料。 都说老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武城县这得天独厚的优质资源,也就造就了全县都在争抢这碗里的肥肉。 杨明发兄弟俩就是靠这么发家,直到最后垄断全县沙土石料,一边与县政府分红,一边坐享其成。 最早的时候,武城县为了预防黄河泛滥,所以采取了分流的方式,在县内开凿了很多河道,也有一些是天然形成的。 这些河道里面就盛产沙土石料,大大小小,几乎都贴上了杨家的招牌。 谁要是敢偷偷开采,或者强行开采,被发现的结果最轻都得是断胳膊少腿,落个残疾。 八年前,和杨明发当时处于竞争关系的吴振民一家,被杀害后,埋到了武城县东鱼河岸边。 东鱼河不仅是武城县,而且还是江宁市,乃至整个江北省西南部最大的一条人工河流。 始建于1965年,全长172.1公里,其中江宁段就有51公里,横跨两市,流经七县,是这一带区域洪涝分治、高低水分排、引黄引湖灌溉等综合治理的大型骨干河道。 叶炳文带着十几名公安干警,在抓捕完杨明发的同伙之后,第一时间就直奔埋藏尸体的地点。 由于武城县生产砂石土方的原因,所以挖掘这一类的工具最不缺少。 于是,叶炳文他们在路边看到正在采砂的施工队,直接征用了一辆挖掘机,虽然很小,但总比他们用铁锹挖尸体容易得多。 这时候,已是早上七点半,天色大亮,一天一夜没睡觉的这帮公安干警,着实有些扛不住,大伙儿是又饿又累。 考虑到接下来挖尸体是一场硬仗,而且很可能当地的公安局会出面阻拦,所以,叶炳文决定自掏腰包请大伙吃饭。 江宁地处北方,早餐的特点就是烧饼、油茶、包子这一类。 叶炳文拉着众人围着小桌子小板凳,点了几十个烧饼,外加一人一碗油茶,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饱喝足,人身上的疲惫倦怠会消除大半,浑身像打了鸡血,个个充满斗志。 回到警车上后,迅速启动引擎,轰着油门就朝东鱼河的方向驶去。 从这里到东鱼河也就五六公里,位置较偏,路上不存在什么堵车,十几分钟的时间,东鱼河堤就出现在了正前方。 不等车子靠近,远远看到几辆本地警车已经停在路边。 武城县公安局副局长薛文康,早已带着十几名县局公安已经在河堤上等着了。 双方公安干警这么一个照面,大伙儿心里就都清楚对方的目的。 待警车陆续停稳,叶炳文打开车门,率先下车,还没等回过身,薛文康就咧着一嘴白牙,满脸笑呵呵地朝这边迎了上来。 “诶呀,叶组长,您看看,这一大早就来我们县出公差,连个招呼都没打,搞得我们地方单位很被动啊。” “打没打招呼,这不都没耽误你薛副局长的消息来源。” 叶炳文脸上挂着冷笑,一脸审视的和薛文康握了握手:“说说吧,薛副局长,你们这是来做什么的?” “哎呀,这个……这个……是这样……” 薛文康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回身撒望着河堤,而且伸手指着那上面道。 “我听说啊,叶组长,你们昨天晚上没有经过检察院的批准,连夜抓捕了区人大代表杨明发杨老板,是吧?” “薛副局长,怎么?您现在开始插手我们市调查组的事情了?” 叶炳文嗤笑一声。 “那不能。” 薛文康假装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今天一早,我就接到市局的电话通知,说您现在是处于被停职阶段。” “停职?” 叶炳文被气笑了:“谁给我停的职?” “市局党委啊。” 薛文康一脸秉公办事的认真模样:“您别这样看着我,不信您现在就打个电话去问问。” “我这也是奉命行事,接到电话就马上按照命令来这里阻止您,按理说,您现在和身后这些调查组的同志,都无权在办案了。” 说着,薛文康谄媚言笑的指了指车内,那四名杨明发的杀人同伙,话锋一转继续道。 “您看,您抓的这几个人,也得交给我们。” 话音一落,全然无视叶炳文等人的面部表情变化,直接冲着手下一挥手,就开始下令。 “来来,来几个人,去把车里那几个小子带走,就别辛苦叶队长他们了。” “我他妈看你们谁敢!” 根本不用叶炳文说话,杨正明等几名刑警一个挪步站成一排,直接就横在武城县公安干警的面前,仰着头,挺着胸,摆出一副要干架的阵仗。 “诶,这是干什么?” 薛文康还在装无辜,假模假样的惊了下,这才回头看向叶炳文,讪笑着道:“叶组长,您看这……” “去啊。” 叶炳文狞笑着扬起嘴角:“你薛副局长不是执行命令吗?我没拦着你。” 说着,稍稍侧身,两手一摊,故意让开了一条路。 可是杨正明这帮带来的公安干警,一个个端出了桀骜不驯的嘴脸,要不是身上穿着制服,哪里有半点公安的模样,分明就是痞子。 “不是,叶组长,您这就没意思了。” 薛文康知道还是得先解决叶炳文,索性就收起笑脸道:“命令是市局下达的,您被停职也是经过局党委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我说跟你有关系了吗?” 叶炳文很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扭身看向河堤,喝道:“正明,去车里把人带下来,问清楚,吴振民一家埋在哪里,然后动用挖掘机开挖。” “是。” 杨正明就喜欢跟叶炳文干活,既刺激还很爽,这才符合他心中刑警的形象。 领命后,马上带人就回到车内,将杨明发那四个帮凶拽下来,朝着河堤上拉扯。 “叶组长,这不行啊……” 薛文康开始急眼了,赶紧冲上去阻拦:“您现在是被停职,要是让您干了活,市局得拿我是问啊。” “管我什么事?” 叶炳文理都不想理他,扭身就准备往河堤上走,却不料,这时,一名年轻干警很是愤懑的冲了上来,指着他鼻子就骂。 “叶炳文,你他妈嚣张什么啊?说你停职了,听不到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他这话没说完,别说叶炳文,连同一块来的所有刑警全都停下脚步,齐刷刷将目光看向了这名年轻的武城县干警。 双方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局势,一下来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诶诶,叶组长,叶组长,别生气,他……他……他是我们县局新来的,年轻不懂事儿。” 薛文康很合时宜的上前打圆场,一边拉着叶炳文,一边谄笑着解释:“叶组长,您别为难我,真的……这您今天真不能乱来。” “你叫什么名字?” 叶炳文还真不着急开挖尸体了。 一是他知道薛文康这些人不解决,吴振民一家六口的尸骨不会挖得很顺利,所以,必须得以刚才骂自己的那小子为切口,来个杀鸡儆猴。 二来也是康钰跟电视台的媒体力量还没进入现场,干挖尸体不会形成太大的政治意义。 想混官场,就决不能甘做老好人,只干活不求回报,那是傻帽。 “你管我叫什么?” 然而。 武城县那年轻公安,很是轻蔑地冷笑一声:“我他妈就看不惯你怎么了?想动手啊?你动一个试试……” 砰! 几乎话没说完,重重一声闷响传来,就见那小子后脑上结结实实挨了一砖头。 第166章 全都干趴下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武城县公安搁这儿唱双簧呢。 那挑衅叶炳文的年轻公安扮白脸,副局长薛文康做红脸,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市局调查组这帮人。 毕竟这里是武城县,是他们的地盘,要的就是闹出乱子,双方都打起来,这样才能成功阻止叶炳文他们挖掘尸体。 然而。 到底还是薛文康低估了叶炳文这帮人的疯狂,一上来就下死手。 那年轻公安后脑勺被板砖砸中之后,人本能眼前一黑,应声倒地。 “我草!” 旁边的几名武城县公安顿时一惊,脱口怒骂了一句,扭身就朝着调查组的一众警察看去。 “草泥马的,在武城县还敢这么嚣张?” “兄弟们,给我办了他们,决不能让这帮孙子站着离开武城。” 一声令下,十几名本地公安干警抡着胳膊,喊叫着就冲了上去。 这怎么看都像是提前商量好的,遇到事情根本不询问领导意见,全都一股脑地冲上去了。 “诶诶,别冲动!别冲动……” 副局长薛文康仍然像个老妈子一样,在后面假惺惺招着双手:“回来!别打架,听到没有?” 武城县这帮公安根本理都不理,咬着牙到了跟前,就开始和调查组的一众警察扭打起来。 叶炳文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他发现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这帮武城县的公安没有一人是揣着枪的,就连副局长薛文康也没携带配枪,就意味着他们还是有所顾忌的。 警察跟警察之间的械斗,动枪是绝对变了性质。 可如果不动枪,就像上次一支队和三支队发生打斗一样,打得再严重,不过就是同志内部之间的矛盾。 “叶组长,您别愣着啊,劝劝啊。” 薛文康跟戏精上身一样,脚步动也不动,就站在原地喊叫着:“别打了!这是干什么这?一点人民公安的觉悟都没有。” “薛副局长,你可真有意思。” 叶炳文岂能看不出对方的目的,讥笑一声,扭身快步冲到挖掘机车前,直接从里面抄了把一米半长的撬棍,两公分半粗,差不多十八九斤重,全实心的钢筋! 今天这场打斗是必不可免的。 薛文康所谓自己被停职,十有八九是王强一个人擅自决定的,既然他更改不了市局领导的命令,那就只能先将王强在武城县的这些狗崽子打下去,否则,接下来的工作根本没办法推进。 怀揣着这一目的,叶炳文握紧了撬棍,冲到人群里,直接冲着一名武城县公安膝关节狠狠砸下去。 “啊——”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那青年警察当场倒地,抱着膝盖撕心裂肺的痛叫起来。 这一声暴击,可给现场扭打的两伙公安都给惊着了,双方下意识停手,纷纷瞪着眼睛看向叶炳文,再看看那名断腿的青年警察。 “打啊?怎么不打了?” 叶炳文握着撬棍,往前一窜,吓得旁边一名武城县本地警察接连退后两步。 其实从一开始,两拨警察混战也不过都在拳脚之上,不仅没有动枪,甚至连任何工具都没用,都是很原始的那种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 叶炳文这上来就玩命的打法,直接废掉一名警察的腿,可给现场众人镇住了。 杨正明这边几人倒还好,武城县那边几名公安一下没了主意,齐刷刷看向自己的领导。 “叶组长,您这是干什么?” 薛文康脸色煞白地冲上来,先是看看那断腿的下属,又回身瞪向叶炳文:“你疯了啊?” “薛副局长,你给我听着。” 叶炳文拎着撬棍,伸手指着薛文康的嘴脸道:“我不管你们武城县公安局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今天……吴振民一家六口的尸体挖掘是必须进行的。” “你他妈凭什么?” 薛文康一改刚才谄媚模样,怒瞪着两眼道:“市局党委的命令,停了你们的职,你带人跑武城县撒什么野来了?” “我也告诉你,叶炳文,今天事情到了这一步,别说什么市局领导,就算没他们,我他妈也不能让你就这么走。” “上来就断了我武城县公安同志的一条腿,你他妈是警察吗?” 叶炳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狞笑着抿了抿嘴角,走到薛文康面前,一字一顿的说着。 “我现在就开始挖,让你的人都试试,要是谁再敢上前捣乱,就不是断腿那么简单了。” 说着,叶炳文两根手指敲了敲那撬棍,嗤笑道:“下次,就是断脖子。” 话音一落,叶炳文扭身就看向那河堤,冲着杨正明等人直接下令。 “带上嫌疑人,去找地方,开始挖。” “我他妈看谁敢?” 薛文康根本就没想过妥协,他是准备豁出去这条命的。 很简单,这吴振民一家被杀害的时候,他当时就是县局刑警大队队长,王强是副局长,他们都和杨明发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真要是等尸体被挖出来,一切都晚了。 现在面对的不过是叶炳文这帮人,只要将他们摁住,平息了眼前这场祸乱,后面就能偷偷将尸骨转移走,到时候再调查下来,就不需担心后果。 就算今天这场打斗是自己挑起,后面被领导问责,甚至定罪,跟吴振民一家的灭门案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 如此想着,薛文康彻底露出狰狞面容,一手叉腰,指着现场所有人呵斥道。 “武城县的同志给我听着,今天谁要是敢挖这河堤,你们就给我废了他们,打死人算我的。” 砰! 就见他话没说完,叶炳文手里的撬棍已经动了。 不偏不倚,从下方横扫过来,直接砸中薛文康的下颚,跟着人就眼前漆黑,大脑失去了所有意识,像滩烂泥应声倒地。 趁着薛文康倒地的瞬间,叶炳文回过身,霸气十足地用铁棍指向那一名名想冲上来的武城县警察。 “想干什么?啊?” “你们这些警察,看年纪,都是这两年刚进县局上班的吧?” “知不知道这河堤上埋着的六具尸体是谁的?知不知道杀害他们的凶手,跟你们这薛副局长是什么关系?” “告诉你们,市公安局是没权力停我职的,我这个调查组组长,是由省厅授意的。” “目的,就是为了查清楚全市公安局有哪些公职人员,是存在违法犯罪的事实。” “你们当中要是哪个不怕死的,尽管来的!” 先是断掉一名青年警察的腿,后是打晕副局长,就冲这份二百五的混劲儿,现场这帮武城县警察还真不敢硬碰硬。 不仅仅是叶炳文现在表现出来的不要命,主要是他在龙海县的事迹,全市公安系统的同志都听说了。 这是个真狠人啊。 眼瞅着现场被震慑住,叶炳文恶狠狠地收回目光,扭身一个甩手,杨正明那边会意,马上带着人登上河堤。 时隔八年,东鱼河河堤历经两次加固,吴振民一家六口人的尸体再想重新挖出来,还真不容易。 根据那四名嫌疑人的指证,尸体的埋葬地点已经处于河道里面,挖掘机开挖得太深,就会造成河水外流。 这条河虽然流动速度很慢,可至少不是死水河,蓄水量很大,一旦河堤开口,造成的后果很难想象。 因此,这勘查完现场后,已经没办法进行直接开挖,必须得和武城县运河管理局进行协商,将两头水闸关闭,尽可能地堵死水流,这边才能开挖。 如此一来,叶炳文他们就得兴师动众,该走的程序必须走,不可能想之前预想的那样。 这边正紧锣密布着,张贴着新闻采访的江宁市电台车辆从前方出现了,远远就看到康钰上身探出车窗,一边指着这边,一边跟同事说着什么。 第167章 挖尸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武城县从县委县政府,到下面公安局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清楚东鱼河堤这边发生的事情。 现在牵涉到需要挖堤掘坝,就得需要跟当地运河管理局协商。 结果,运河管理局哪里有这个权限,不得不跟上级单位申报,也就是武城县水利局。 可就算两头水闸全部关闭,中间河道的蓄水泄出,周边不少居民房子都得被淹,这就牵涉到民政问题了,所以干脆直接跟县政府汇报。 好家伙,这一折腾,武城县最高权力机构全知道了,马上下派工作组跟叶炳文他们来进行对接。 忙忙叨叨,一直磨蹭到半上午才落实了具体项目,就这已经算是非常快了。 经过政府的协调下,经民政、水利两个单位组成小队,采用引水灌溉的方式,两头水闸关闭后中间段河道的蓄水,全部引入农田进行大面积灌溉。 这个工程量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九二年的灌溉技术非常落后,单纯依靠电力带动水泵,电压甚至都供不上,还得经县财政局拨款购买大量柴油,用柴油机供电的方式进行抽水。 动员了上百户人家,几十个水泵扔进河道里,不间断地抽水,也抽到了半下午,水位才开始逐渐下降。 县公安局副局长薛文康、和另一名被断腿的青年警察一早上,就被送到了县医院治疗。 到这会儿,县公安局局长沈世文才得知这一消息,当即开着车,就亲自来到了东鱼河堤。 沈世文是五年前,经市局任命空降到武城县担任局长的,当时市局局长还是唐云强。 沈世文最初也是军人转业从警的,不知道是不是唐云强因为红军出身的原因,对军转警的人总有一些特殊照顾,就像现在喜欢重用叶炳文一样。 严格说起来,沈世文也算是唐云强的人,可因为他们不搞官场上那套利益小团体,所以就没有所谓的什么谁和谁是一派的说法。 且不管叶炳文他们所办的案子多大,毕竟伤了人,这事性质就变了。 因此。 沈世文局长下了车后,见到叶炳文,第一件事就是对他进行质问。 “叶组长,你办案的方式还挺特别。” 沈世文个头不高,最多一米七,身材有些偏瘦,板板正正,眼神里带着一种坚定的气场。 “遇到问题,就不能打个电话,或者找人去一趟我们局里说明一下情况吗?怎么一上来就把人打成那样子?” “沈局长,理解一下,我也是没办法。” 叶炳文一点都不心虚,很是淡定地握着手道:“薛文康毕竟是副局长,代表着你们县公安局的态度。” “吴振民一家被灭门的案子,调查到结果之后,我本来就是为了避嫌,所以没通知你们,想着把受害人尸骨挖走,等调查有了结果再说。” “谁知道薛文康消息这么灵通,连您这个大局长都不知道呢,他就已经接到市局的通知,所以停我的职……” “沈局长,您的立场我清楚,所以在您面前,我不藏着掖着。” “当下市公安局是什么样一个状况,您应该有所了解,现在几个重大刑事案件,全都是几年前发生的……这时候挖出来,对谁是最不利的,您应该也明白。” “所以,沈局,这就是一场战争啊,我是冲在第一线的。” “您说,我如果不用这种暴力的方式方法,单纯依靠上面拍板吗?” 跟什么人说什么话,叶炳文很坦诚,把问题摆在台面上后,沈世文就能理解了。 薛文康带人阻拦叶炳文这事,他是一无所知,这就说明了市公安局上面有问题,问题出在谁的身上,也都能猜得到。 论权力,市公安局局长王强是一把手,他的命令没人能改变,叶炳文用自己的方式推进案情,也是无可厚非。 “还是极端了些。” 沈世文这种警察,都是属于过于正气:“毕竟不管怎么,薛文康都是副局长,级别在你之上。” “那是两码事,沈局。” 看着河道水位渐渐下降,叶炳文扫了下腕表,眼瞅着就要天黑,不能再耽搁下去。 马上转身冲着杨正明等人命令下去:“差不多了,抓紧时间,确定好大概位置,让师傅他们开始挖。” “好!” 枯坐了一整天的兄弟们再次打起精神,配合着两台挖掘机,在河堤上进行开凿。 时过八年,河堤环境也大为改变,就算几名嫌犯能说出差不多的地方,可在两米多高的河堤上,想要挖出尸骨真不是容易事。 叶炳文这边还担心着市局那边的情况进展。 按照时间推断,今天一早,刑侦三队队长贾寸山就应该从省厅回来了,女司机梁秋凤被杀案真凶到底是不是彭思源,根据指纹比对结果,就能证实。 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可以坐实了一支队制造冤假错案的事实。 那现在一支队到底有没有被处理?又是谁来处理?这都不好说。 东鱼河堤这吴振民一家的案子又是直指王强,叶炳文不敢离开,所以显得尤为焦灼。 市电视台的摄影小哥扛着机器,从来到东鱼河之后,就开始跟拍,将叶炳文跟水利局、县政府协商沟通,如何商讨开凿河堤的方案全记录下来,都快形成一个挖掘受害人尸体的纪录片了。 大美女记者康钰也在现场各种指挥拍摄角度,虽然她不懂摄影,可她知道怎么抓取新闻话题的角度。 忙到机器开挖,摄影师进入现场后,康钰这才屁颠屁颠凑到叶炳文面前闲聊几句。 “叶大警官,恭喜啊,又破了一个大案子。” “别恭喜了。” 叶炳文看着康钰一脸苦笑道:“我本来以为早上就能解决,结果这都忙到天黑,还没开始,我现在都后悔让你们新闻记者过来了。” “这话怎么说?” “江宁市今天发生的事情,比这里热闹多了。” 叶炳文只是说市局一支队制造冤假错案的事情。 “哦,你是说,昨天晚上市政府被江丰纺织厂工人围攻的事情吧?” 康钰一说完这话,叶炳文就听得一惊:“市政府被围攻了?” “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真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 “这都过去快十二个小时了。” 康钰不敢相信的翻了个白眼,便开始将早上江丰纺织厂上千人冲开市政府大门,周德坤跳楼摔死在于凤琴面前的事情说出来。 叶炳文听完之后,不由得心头一震惊骇。 这绝不是偶然事件,再结合自己被停职来看,这分明就是以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为首的团体,已经在开始反击了。 是坏事,也是好事。 “喂?你在想什么?” 康钰见叶炳文久久不语,拿着话筒就戳了下他:“你不会知道什么内幕吗?”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叶炳文确实没心情待下去了。 他是重生者,拥有上帝视角,可于凤琴他们那些人是没有先知先觉功能的,鬼知道卢生林、王强这些人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万一真将于凤琴给扳倒了,那局面可就太被动了。 想到这里,叶炳文赶忙叫来杨正明,介绍给武城县公安局长沈世文后,便将接下来的挖掘尸体工作,全部交给了他们。 现在刚刚下午四点,如果路上速度够快,能在下班之前,赶到市局。 “喂?等我一下!” 叶炳文刚钻进警车,还没等启动引擎,康钰扔下话筒就急忙忙跑到车前,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上。 “你上来干嘛?” “跟你回江宁啊。” “我回去有事情。” “我也有。” “……” 叶炳文懒得跟她斗嘴,一轰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地窜出,朝着江宁市的方向绝尘而去。 第168章 重办一支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其实叶炳文还是有点过于担忧了,就算他不回去,市公安局这边的斗争一样不会弱。 女司机被杀案的真凶彭思源,在被贾寸山抓获之后,并没有关在下面某个基层派出所里,而是给扣在了一家国营厂保卫科里。 虽然已经是九二年,但江宁市也不是所有国营国企单位都遭遇到了改制。 有些运营良好的国营厂,仍然正常运转着,甚至还引进了新设备、新技术扩大了经营规模。 像这种国营厂的保卫科,一般都有民兵、或联防队,也有专门关押扣留犯罪分子的地方。 贾寸山就是将彭思源藏在了这里,他按照叶炳文所说,提取了彭思源的指纹之后,带上女司机梁秋凤的遗物,直奔省公安厅进行指纹检测。 一支队昨晚在队长张亚东的带领下,都快把全市派出所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彭思源的藏身之处,这搞得他们很被动。 最关键,是昨天的刑讯逼供,导致那名被冤枉的嫌疑人田世华咬舌自尽,虽然人没死,可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 这一堆事碰一块,逼得一支队是全员抓毛,人人胸口窝着一股火,想杀人的那种火气。 整个上午时间,市公安局都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刑侦一队是谁都不敢惹,谁见了都会绕着走。 刑侦三队昨晚兵分多路,关震昨晚去的龙海县,贾寸山去的省城,这都快吃午饭了,完全没看到人影。 直到午休过后,快半下午了,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几辆警车一前一后停在市局楼下,带领着三队几名刑警回来了。 贾寸山全程咧着一嘴白牙,他下车的时候,还将彭思源这个真凶给带了回来。 这一次,算是彻底的人赃并获。 手里拿着省厅进行指纹检测的比对结果,让人将彭思源送进拘留室,好好看护起来,他自个兴奋地上了楼,直接来到常务副局长宋永盛的办公室内。 从下车到上楼,这一路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宋局。” 进了办公室,贾寸山就将报告往桌面上一放,激动道:“指纹比对出来了,杀害女司机梁秋凤的,就是彭思源。” 这个结果,其实从一开始大家都心里清楚了,只不过警察办案要的是铁证。 “这还不够。” 宋永盛只是瞥了一眼报告,并没有去拿:“指纹只能证明梁秋凤遇害之前,和彭思源有过肢体接触,并不能证明他就是杀人犯。” “所以,人证物证我都准备好了。” 贾寸山一点头道:“按照彭思源的口供,我们找到了他杀害梁秋凤的那把刀,虽然已经过去半年多,刀柄和刀身都生了锈,但上面依然还有梁秋凤的血迹。” “而且,刀柄上面也有彭思源的指纹,这难道还不能摁死这小子?” 三证俱全,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宋永盛这才狡黠一笑:“拿着他,去给王局长送过去。” “宋局,我给他送个屁。” 贾寸山直接就摆脸色:“谁不知道他跟一队是穿一条裤子的。” “一码归一码,他是公安局局长。” 宋永盛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从不含糊:“一支队既然涉嫌冤假错案的问题,无论如何,你都要第一时间向公安局第一负责人说明情况,然后由最高领导进行讨论解决,懂吗?” “不是,宋局。” 贾寸山又不是毛孩子,自然明白这一套,可他就是不愿意。 “一队这情况不应该直接送交检察院吗?” “贾寸山同志。” 宋永盛有些没耐心了,一翻白眼道:“你拿着证据就去检察院,直接跳过了你的上级领导,这像什么?这是一个党员,一个奋战多年的公安干警能做出来的吗?” 贾寸山其实是有些着急了,他就像看着一支队彻底玩完的那副嘴脸。 宋永盛是从政治的思路去解决问题,所以跟他想的层面完全不一样。 气归气,贾寸山还是得照办,拿着检测报告离开了这里,几步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前,调整好情绪,踌躇片刻,还是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 伴随着王强的回答,贾寸山推门而入,一抬头就看到一队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以及市局政委陆超都在里面,几个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的聚焦在他身上。 贾寸山稍稍怔了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寸山同志,有事吗?” 王强明明心里都是门清,脸上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局长,这是女司机梁秋凤被杀案的最新调查结果。” 到了这里,贾寸山就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样子,将指纹报告放在桌面上后,开始一本正经的说起来。 “根据目前掌握的确凿证据证明,梁秋凤是被一名叫彭思源的男子杀害,这是从梁秋凤生前衣服上提取的指纹,和彭思源进行比对之后的结果。” “另外,杀害梁秋凤的凶器也已经找到了,是一把匕首,从刀柄上的指纹也进行了比对。” “而且凶手彭思源已经承认他杀害梁秋凤的犯罪事实。” “根据我国刑法条例,目前三证齐全,足够认定此案的真实性。”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强假模假样的翻阅着检测报告,旁边的张亚东、丁磊俩人就一脸轻蔑的打量着贾寸山,感觉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 政委陆超就坐在旁边,端着水杯,搞思想工作的,脑子都很活泛,眼珠子就那么转悠两圈后,马上出来插科打诨。 “哟!这是好事儿啊这……” 说着,陆超就将水杯往旁边一放,推了下金边眼镜,赶忙起身:“王局,这样看……被抓的那五个小伙子就可以放了吧?” “啊?昂……” 王强故作茫然的愣了一秒,旋即又点头:“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人确实可以放了。” “张队,还愣着干什么?” 陆超绕过贾寸山,就冲着张亚东、丁磊二人一挥手:“没听到吗?赶紧去把人放了。” 这就是故意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端出这一副从轻处理的语态。 “陆政委,这是什么意思?” 贾寸山没那么多心眼,明知道人家在试探他,他还故意往里钻,气呼呼地一看王强:“局长,一队抓错了人才是关键吧?” “贾寸山,你他妈什么意思?” 丁磊可算逮到机会了,咬着牙道:“老子怎么就抓错了人?老子抓回来的嫌疑人,进行盘问调查有问题吗?” “你骂谁呢?” 贾寸山也一下来了火,扭身就要干架:“你再给我骂一句。” “我他妈……” “嚯!这局长办公室够热闹的啊。” 正当丁磊想要动手时,常务副局长宋永盛推开门进来了,故意一副很诧异的表情,打量着屋内几个人,呵呵一笑。 “我听说,一队制造冤假错案的事实成真了?怎么?丁副队长这还要杀人灭口?” 说话间,宋永盛很是老辣地走上前,一把将贾寸山拽到身后,自己直接站到了局长办公桌前,背着手看看左右。 “宋副局长很闲吗?” 王强脸色很阴沉,笑中都带着一股杀气。 “我也不想闲着啊。” 宋永盛嗤笑一声道:“五个人的冤假错案,而且昨天还有一人被严刑拷打的住进了医院,我要是再不过问过问,真怕咱这公安局成了黑社会的场地。” “宋副局长这话有点意思。” 王强冷冷一笑,将指纹比对报告直接锁进了抽屉:“公安干警也不是神仙,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办错案子?” “要是连自己同志犯了错,都没办法包容,这以后谁还敢做警察?谁还敢去抓坏人?” 第169章 服软示好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王强这就是要明目张胆的包庇了。 说到底,他都是局长,是实打实的一把手,这方面他完全是有这个能力的。 当然,他也知道宋永盛、叶炳文这帮人不会同意,一定会想办法将事情往上捅,但王强不在乎,他就是要看看谁的能量更大。 “王局,你这话我没听懂。” 宋永盛内心一点都不惊讶,但脸上一副不理解的反应:“照你的意思,这老百姓的死活根本不重要,对吧?” “宋副局长没必要跟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王强云淡风轻的笑笑,摊手道:“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嘛,我也是在跟你们商量。” “女司机梁秋凤被杀这一案,的确是我们一队的同志疏忽了调查,疏忽了一些事实,才造成了这么大一个误会。” “对于被抓的那五名嫌疑人,我们市公安局完全可以自行解决嘛,跟他们家属协商沟通,补偿一部分费用,我想……还是可以谈得拢的。” 贾寸山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听到这话,三十多岁的人生观都被颠覆了,满脸惊骇。 “宋副局长、贾队长,都别这么看着我。” 王强已经开始明显示好,很是真诚地笑着道:“不管怎么讲,我们都是一个系统的,更是一条战线的同志。” “既然是自己的同志,犯了错,我们肯定要问责、要批评,但说到底都是内部矛盾,能拉一把的时候还是要拉一把,你们觉得呢?” 贾寸山从原本的怒不可遏,到开始渐渐反思。 他的思想始终都不是很坚定,就像上次被王强忽悠一样,这次又是心态上有了动摇。 “听到没有?” 可惜。 宋永盛是干一把手出身,思想方面根本不是轻易能撼动的。 他就顺着王强这番话,背着手微微侧身,看向张亚东和丁磊二人,啧啧称奇道:“要不说,你们跟对了好领导呢?听听!王局长对你们多好。” 张亚东、丁磊双双耷拉着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啊,可得记住了。” 不料,宋永盛这说着话锋就变了,伸手点着两人道:“到了监狱,一定要好好改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王局对你们的这一片苦心。” “……” 一听这话,张亚东、丁磊震惊得两眼一凸。 他们还以为宋永盛会答应呢,谁他妈能想到这是要将他们送进监狱。 “王局,抱歉啊。” 宋永盛说完呵呵一笑,回身冲着王强道:“你说得不错,自己的同志,要给他们成长的空间,要给他们犯错的机会,不然……谁还愿意来咱们公安局干这份苦差事。”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得有个原则,有个底线。” “中央三令五申,涉及群众问题,就是底线问题……” “一队抓错了人,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疏忽造成,如果那被抓的五个人不是嫌疑人,那就是普通的人民群众,普通的老百姓啊。” “我们的公安干警,是为人民服务的,错抓了老百姓进行严刑拷打,甚至人家自残住院。” “这要不是叶炳文一开始就咬定一队抓错了人,那五个嫌疑人最后的结果呢?会不会被枪毙?” “所以啊,王局,这绝不是自己同志犯错的性质问题,这是草菅人命的刑事犯罪问题。” 说到最后,宋永盛手指都在桌面上敲得梆梆作响,临了丢下一句:“如果你王局不舍得向上申报,那这个坏人,我来做,我向市政府、检察院说明情况。” 话一说完,人就拍了拍贾寸山扭身离开了办公室。 屋内几个人都陷入怒不可遏的沉默,只有陆超还保持着清醒,起身将门关上后,又回身坐下。 “王局,我觉得……这事儿还有的商量。” 陆超抿着嘴,身子往前探了探道:“不过你们找错了人。” “什么意思?” 王强疑惑的看着他。 “叶炳文啊。” 陆超焦急道:“解铃还得系铃人,现在所有的事端,都是因为叶炳文挑起来的。” “你们想啊,从一开始,人家说好的,要从龙海县调咱市局支队来上班,结果……您一下把他调到了开元分局去。” “我估摸着,这梁子就是这么结下来了。” 他这说得煞有介事,还真让王强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张亚东跟丁磊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副又燃起希望的模样。 “我觉得咱现在,还是得找叶炳文。” 陆超摩挲着下颚道:“我想了想,咱整个江宁市公安系统的乱子,都是因为这小子掀起来的。” “我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都不图,就想着公平正义的人?” “咱们还是得找叶炳文聊聊,起码先让张队长跟丁磊去好好道个歉,哪怕下跪磕头,先让人家消消气再说。” 张亚东听这话倒还没什么反应,丁磊就两眼一瞪,大一副老子才不干的表情。 “你别这么看着我。” 陆超将军师的角色发挥到了极致,继续道:“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先稳住叶炳文,只要他不生气,能愿意跟咱们缓和关系,这事儿就还有得谈。” “然后王局就得出面了,叶炳文这资历虽然不深,但能力强啊,给他支队副队长做,没问题吧?” “如果他愿意,一年后升个支队长,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处了,待遇上足够有诚意了吧?” “钱!女人,权力,甚至名气,要什么都给他,我就不信叶炳文一样都不感兴趣。” 这个点子一出,其他三人还真有些动了心。 天底下谁没有欲望?有欲望就有弱点。 以往他们对叶炳文都是硬碰硬,这确实不明智,现在要是放低态度,求一求,说不定还真有转机。 只要人愿意跟自己合作,牺牲点东西不算什么。 “我觉得可行……” 张亚东思忖了片刻,用力地一点头:“等叶炳文回来,我找他聊聊。” “你还是算了。” 王强摆了摆手道:“先让陆政委去摸摸情况吧,如果有希望,你们两个再去。” “对,就这样。” 陆超满意的笑了:“等会叶炳文他们……” 正说着话,目光不经意瞥了眼窗外楼下,就见一辆警车驶入院内,停下后,叶炳文的身影恰好从车里走了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超看了下腕表,这都快下午五点了,一拍大腿起身道:“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他聊聊。” “一定要快。” 王强催促道:“要抢在叶炳文跟宋永盛会面之前拦住他。” “明白。” 陆超一脸胸有成竹的自信,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就快速朝着楼梯口而去,刚拐弯,恰好就看到叶炳文的身影沿着楼梯而上。 “叶组长,回来了啊。” 两人在楼梯间相见,陆超就一把拽住急急忙忙赶路的叶炳文,谄笑道:“叶组长,能不能给几分钟的时间,商量点事情。” 说实话,叶炳文有些很猝不及防的。 他开车从武城县一路飞奔而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连进入市区康钰下车的时候,他都一再催促,人两脚刚落地,他就一拉车门轰着油门就朝市局来了。 满脑子都是怕王强他们翻盘,现在局长的头号走狗陆超,居然跟自己主动示好,这可就不对劲了。 如果王强胜券在握,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这边,如此一想,叶炳文反倒是放松了下来。 “陆政委,怎么?有事?” “一点私事。” 陆超笑得很卑微,拉着叶炳文就朝一楼走去:“来来,您先来我办公室,好吧?五分钟,就五分钟。” 第170章 反被策反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按理讲,市局领导的办公室几乎都在楼上,就政委陆超强烈要求自己在一楼办公。 原因是他不喜欢登高,喜欢一楼有踏实感,从这里就能看出这人小聪明居多,格局欠缺。 拉着叶炳文来到自己办公室后,一边关门,一边热情的招呼着。 “来,炳文,你先坐,我给你泡点茶,都是好茶叶……” “陆政委,没必要。” 叶炳文看得哭笑不得,伸手拉了下他,摆手道:“还是说事情吧,你要是不说,我这就走了。” “诶诶,别……” 陆超刚拿起的茶叶罐子又苦笑着放下,抿了抿嘴,开始斟酌话语。 “那个,炳文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啊……就是觉得之前是打了眼,一直跟你敌对相处来着。” 一听这话,叶炳文就能猜到他接下来要放什么屁了。 顿时来了兴趣,也不打断,索性扭身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抱着看戏的心态听他继续。 “你看啊,从你来咱们市局,满打满算,到现在也就个把月吧?甚至还不到一个月。” 陆超拿出了一副老大哥的架子,就坐在旁边,拉着叶炳文语重心长的说着。 “这段时间都闹得很不愉快,不仅是我,尤其是咱局长、还有一队,咱们这打打闹闹……”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同志,终究都是内部矛盾,咱还是内部解决。” 叶炳文不由得脸上笑意加深了,嘴角微扬:“陆政委,你到底想说什么?” “诶呀,我这个……” 陆超就绕啊绕,很是勉为其难的自嘲一笑:“那行,我就直说了。” “嗯。” “是这样。” 陆超干脆心头一横,挪了挪屁股重新坐好道:“首先,我承认啊,第一次见你炳文同志,就是你来市局,寻求市局支援你调查杏林乡煤矿的那次。” “那时候我的确有些看不惯你,总觉得你小子是位卑又心大,没事找事。” “现在这这……这经历了一连串的案子,我也反省了,这方面……我作为一个市局政委,思想觉悟有着欠妥。” “咱们局长,还有一队的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他们也跟我都是一个态度,希望咱们双方能缓和一下关系。” “当然了,之前我们毕竟是犯了错,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至于这个代价是什么,你炳文同志定夺,好不好?只要咱内部和谐一些,包容一些,什么都好说。” 叶炳文听得讪然一笑,意味深长的打量着陆超,末了问道。 “这些话,是你陆政委的态度,还是局长的?” “一个意思。” 陆超谄笑着回答:“他毕竟是局长吗,位置摆在那里,有些话肯定不方便说,那就只能我这个做政委的来代劳了。” “哦,也就是说,陆政委是在替局长传话?” “哎呀,炳文,你懂就行了。” 陆超不愿意较真这里面的你你我我,挥着手道:“反正意思呢,就是这个,我们是想……” “陆政委,我明白。” 叶炳文点头一笑,眼神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再三在陆超身上打量着,这给陆超看得心里很没底。 “不……不是,炳文……” 陆超猜不透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不禁追问:“那……你是同意了?” “我同意你说的。” 叶炳文抿着嘴,露出一抹促狭:“咱们之间说到底都是内部矛盾。” 啪! 听到这话,陆超开心的一拍大腿,咧着嘴就笑了:“对嘛!我就说你炳文同志是很大度的,只要找你一商量,绝对没问题。” 叶炳文笑而不语。 “这下好了,这下我也能放心了。” 陆超重重松了口气,抿嘴一笑道:“说吧,炳文,想让张亚东他们付出点什么?你尽管提,我一定要好好惩罚这两小子。” “陆政委,看来你误会了。” 叶炳文这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说的我们,是指我们两个。” “……” 陆超笑容登时一僵,嘴唇子抖了抖:“什……什么意思?” “陆政委,其实你的问题并不严重。” 聊到这儿,话题一下子发生反转,叶炳文倒像个领导一样,缓缓起身,自个走到墙边柜前,给自己冲了杯茶叶水。 “你是个聪明人,当下市局的形势你肯定看得比我明白,所以……有些话不需要我直说,对吧,陆政委。” 叶炳文呲溜着茶叶水,靠在旁边桌子上,居高临下审视着陆超道。 “我是谁?我的背后又有谁?你陆政委一定做过调查,就算没结果,也能猜到了一些对吧?” “江宁市公安局存在多少问题,你更比我清楚,在这一方面,你觉得我会妥协吗?” “王强和一支队涉嫌多大的违法犯罪问题,我猜你陆政委心里肯定也有一个账单明细,更不用我细说了。” “本来我是打算连你和他们一起清算的,现在看来,你陆政委态度不错。” 叶炳文笑着摊开一手道:“所以我现在可以跟你保证,不管接下来市局这场斗争最后如何,你陆政委还是公安局的政委,没人动得了你。” “但有个前提,从现在开始,你就得跟我站在一块,并肩作战,彻底把王强为首的小团队连根拔起。” 陆超人就彻底傻了。 呆坐在沙发边,仰着头,久久没回过神。 什……什么意思? 自己明明是来劝说叶炳文的,现在却被策反了?这特么不是胡闹吗? “不……不是,炳文,你误会了。” 打了个激灵后,陆超赶紧起身解释:“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懂。” 叶炳文仍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浅笑,微微颔首道:“但现在是我的意思,你懂了没有?” “你的意思……” “对。” 叶炳文继续强调道:“当然,如果你陆政委不愿意站在我这边,也行,不过代价你可得想好了。” “……” 陆超心头一抽抽,这是在警告还是在威胁? “行了,陆政委,该说的都说了,怎么选择,看你自己了。” 叶炳文说着将喝完的茶杯随手一放,从墙边柜上拿起一包茶叶,冲着陆超示意了下:“这包龙井不错,我拿去喝了。” 说完,人就扭身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一脸呆滞的陆超。 他倒不是没听明白,而是太明白了。 想代表王强、张亚东他们跟叶炳文和好的想法,显然是落空了。 市局整个斗争形势,明显胜券都握在叶炳文手里,如果执意对抗,后果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到。 可如果真选择站在叶炳文这边,陆超更是心底发寒,他太清楚王强的手段了。 陷入两难之间,陆超站起身就在办公室里踱步,他还是低估了叶炳文这年轻人的城府,太他妈老辣了。 咚咚—— 正当焦灼着,一阵敲门声响起,没等他开口,办公室门就被推开。 丁磊一脸急躁而又贼兮兮的表情,先是警惕的环顾左右,确定办公室里没别人后,这才进来,慌忙走到陆超面前追问。 “怎么样?叶炳文答应了吗?” “你怎么来了?” 陆超正心烦着呢。 “我看叶炳文不是走了吗?过来问问你啊。” 丁磊就很无辜,瞪着两眼道:“你们两个应该谈得不错吧?我瞧那小子把你的茶叶都给带走了。” “你先出去。” 陆超这会儿心很虚,一直低着头,扶了扶眼镜框,就直接将丁磊往办公室外面轰:“出去出去,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呢,赶紧的。” “不是,我……” 丁磊很不情愿,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敢乱来。 第171章 执牛耳者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离开陆超办公室后,叶炳文基本上心里就有了底。 王强、张亚东他们这帮人多半是没什么胜算了,所以才选择跟自己示弱求和。 但是,很可惜,叶炳文绝不可能会答应。 倒不是因为他叶炳文有多伟大,历经前世种种,他早已不是三岁小孩子,所谓的违法犯罪,只不过就是用来政斗的幌子。 借执法为民为旗子,重办一支队,拿掉王强,扶持常务副局长宋永盛上位,再将三队队长贾寸山,送上主抓刑侦治安的副局长之位,这才是叶炳文的目的。 犹如当初的龙海县一样,他叶炳文虽然没在里面谋取任何职位,可他能在全县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就是权谋。 也是叶炳文一直想要在官场帷幄运筹的执牛耳者。 眼下整盘大棋,都到了最后收尾阶段,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来到楼上,进入三队办公区域时,里面正热闹着呢。 整个三队的老少爷们儿围着队长贾寸山、副队长关震,像众星捧月一般欢声笑语着。 相比三队这边,距离不远的一队气氛低沉,路过的时候里面一众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 “炳文来了,炳文来了……” 看到叶炳文的身影后,关震最兴奋,推开众人连忙冲了过来:“怎么样?武城县那边尸体挖出来了?” “暂时还没。” 叶炳文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别急,接着抬头看向三队的一众大老爷们儿。 “兄弟们都很闲啊,来来,我跟大家说个事,都往里面聚聚。” 一听这话,这帮子老爷们儿稍稍诧异,但愣了一下,赶忙凑拢过来,十几二十几个脑袋蹭脑袋,肩膀挨着肩膀,连队长贾寸山也跟着聚到一块。 “都跟我说个实话。” 叶炳文随手搭在两个人的肩膀上后,脑袋往前一抻,跟大伙聚在一块,低声询问:“平时跟一队的人有过接触吗?” “没有!” “这谁有啊?” “就是,文哥,你放心,咱三队绝对跟一队是不共戴天的。” 似乎都以为叶炳文在盘问内奸,三队这帮人马上咬牙切齿地表态,生怕自己被误会一样。 “没用的玩意儿,想什么呢?” 叶炳文一拍他们脑袋,白了一眼道:“我是说,如果你们谁认识一队的人,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跟一队商量商量,如果这时候愿意检举揭发他们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的……” “咱们三队可以保他们,制造冤假错案的责任全推到他们领导头上。” 闻言。 聚拢到一块的这群脑袋,几乎本能的满脸震惊,一个个瞪着大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叶炳文。 “我去,叶哥,离间计!” “这招狠啊这招……” “牛逼!真鸡儿牛逼……” “太绝了,我靠!” 一群常年干刑侦的三观,突然就感受到了冲击,纷纷竖起大拇指。 “炳文,这有必要吗?” 还是有几个同志不看好的,就比如副队长关震很是不屑。 “一队那帮玩意儿,我他妈一个不想要,全开了得了。” “是啊,文哥,那帮孙子太他妈嚣张了,脱掉警服就直接滚蛋呗。” “我也觉得,干嘛还拉拢他们。” 这帮人就属于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看他们浑身的腱子肉就能感觉得到。 “一队一共多少人?” 叶炳文也不用着急否定,先是反问。 “二十……二十七八吧?” “二十七八人?” 叶炳文哭笑不得地道:“你们知道一次性开除二十七八个刑警,是多大的政治影响吗?” “更何况,你们怎么保证这里面没有无辜的?如果你们是市委市政府领导,或者是省公安厅领导,你们要不要考虑社会公信力?” “全开除之后,你们让其他分局、或者派出所的同志怎么看?” “他们会不会觉得,哦……干公安,为人民服务,抓错了人,我还得受牵连,这工作干的还有必要吗?” 政治觉悟这一层面,关震等人还是欠缺的,经此一提醒,才联想到全局带来的影响,纷纷一副恍然大悟的反应。 “对对,这个确实没想到。” “那怎么办?现在去找他们聊聊?” “我先去看看……” 刑侦队也有细分,如技侦、痕检、外勤不同的职务分工,像关震他们这些人就是专业的外勤,抓捕、打斗能力绝对很强,但动脑子就弱了些。 “去吧。” 叶炳文一拍他们肩膀,意味深长的笑笑:“尽量别吵架,吵架咱就输了,咱是去劝人向善,给人一个机会的。” “明白。” 刚才还一个个声称不认识三队的人,这转眼就满屋子的三队警员全冲出去了。 贾寸山全程都在旁观,目送众人离开后,叉着腰,这才站到叶炳文面前,苦笑了下。 “你小子,够狠的。” “没办法。” 叶炳文无奈一笑:“想灭掉整个一队不现实,将近小三十人,而且都是刑警。” “别说上级领导不一定会处理,就算会,这三十人扔到社会上,还真是个危险分子,如果惹出什么乱子,又得是咱们来处理。” 这一点贾寸山很赞同。 就算不从政治层面考虑,但从社会安定因素来说,把他们逼得太狠,保不齐是会报复社会的。 可要是把他们拉到自己队伍这边来,既给了他们改造的机会,还能加速解决掉王强、张亚东、丁磊这三人。 “彭思源的指纹检测报告出来了?” 收回目光,叶炳文这才开始询问正事:“我还担心出现什么变故,没等武城县那边挖出尸体就赶紧跑来了。” “出来了。” 贾寸山颔了颔首:“宋局这会儿估计已经向市委市政府报告了,准备请市政府领导来定夺这件事。” “市政府?” 叶炳文有些错愕:“给王强看了吗?” “看了。”贾寸山嗤笑一声:“那孙子准备谈和呢,宋局没给他这个机会。” “明白了。” 叶炳文稍稍思忖了下,便想通了。 按理来讲,这种涉嫌冤假错案的问题,公安局这边是要形成先结案,然后形成书面报告移交检察院,由检察机关介入调查取证,然后最终决定怎么处理。 检察院和法院一样,都是独立的行政机构,不属于政府部门直接管辖。 可现在检察院、法院内部都存在重大问题,案件审理上有失偏颇,所以宋永盛才决定直接请市政府出面,用行政权进行干预,这样至少能给市检察院形成一些压力。 正说着话,就见常务副局长宋永盛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来,看到叶炳文后,诧异了下,接着招手。 “诶,炳文,你回来的刚好,准备一下。” 说着。 宋永盛进入三队办公区域,看了下腕表道:“于市长说了,六点半,召开一次市政府扩大会议,主要就是审议一支队制造冤假错案这个问题。” “政府部门几个领导都想过问一下,毕竟影响太大了。” “另外就是检察院派人过去,总之就是要在今天将这个案子摊开了讲清楚,由政府领导和检察院共同商定怎么解决。” 贾寸山听得很是兴奋,可叶炳文却听出来了不一样的味道。 说实话,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市政府故意借行政职权,伸手干预刑事司法案件,这就是要摆明了重办王强和一支队,闹得越大,检察院那边就没办法徇私舞弊的,就必须得公事公办。 “行!那我们还去吗?” 叶炳文回过神后,指了指自己和贾寸山、以及副队长关磊。 “当然了。” 宋永盛一扬眉毛:“这件案子完全都是你牵头主办,于市长还真就是点名要听你直接当面汇报。” 叶炳文:“……” 第172章 空降检察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公安部督察局是于97年成立,而现在才刚刚1992年,所以在公安局内部还没形成督察这一职务,从而就让警察在内部少了这股压力。 但是,现在有监察局,主要负责就是监察全市公务人员,不仅是行政机关,其中还包括公安局这类执法机关。 市长于凤琴提出的要召开市政府扩大会议,无非就是联合监察局、市检察院共同在市政府办公大楼,听取市公安局作案件报告陈述。 于凤琴是很清楚的。 政府单位一般情况下,不能干预执法机关办案,可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涉及到错抓了五名嫌疑人,而且量刑达到了死刑地步。 这一案件,已经在全市形成了极大的恶劣影响,不仅市电视台,就连大街小巷老百姓都在讨论。 从这一点上而言,已经严重损害了执法机关的公信力,更影响了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的口碑。 所以。 于凤琴是借舆论影响之名,用监察局给检察院施压,再插手此案,就显得名正言顺了。 接到通知后,市公安局这边也不敢耽搁,局长王强带着一支队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就先行一步,前往了市政府那边。 常务副局长宋永盛则是带着叶炳文、贾寸山和关震三个人随后才赶到。 两辆车相差了二十分钟,一前一后抵达市政府大院。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十分,天色已黑,院内路灯也亮了起来。 这个时间,政府大楼不少人都已经陆续下班,楼内灯光也熄灭了不少。 下了车后,叶炳文就看到好几辆检察院的车停在旁边,看样子大伙都到了。 贾寸山手里的拎着一份档案卷宗,上面都是关于女司机梁秋凤被杀案相关材料。 关震手里提着的,却是一年前孙千被杀案的新证据。 当时这起案子,但并没有深挖,只是按照意外杀人定义,两名凶手就被判了五到八年。 但根据叶炳文的调查,孙千被杀案是董四海和孙国忠存在生意上的矛盾,所以才雇凶杀害了孙国忠的儿子孙千。 现在董四海虽然死了,可并不影响案件性质的重新定义。 这两起案子,都是刑侦一支队主办的重案,但也是叶炳文一手掀翻的。 今天这场汇报会,就是对刑侦一支队最后发起的冲击,重办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然后再借机拿下局长王强。 开会的地点,位于三楼的大型会议室。 将近上百平方的面积,一张巨大椭圆形会议桌,市长于凤琴坐在c位,监察局一众领导位于右侧,市检察院一群干部坐在左侧。 市公安局这帮人,就坐在会议桌最末端了,因为他们是来做报告的,也就意味着要接受上级单位的检验。 哪怕是局长王强也不例外,一样坐在最后面。 “大家都到齐了吧?” 所有人陆续进场后,随着会议室大门关闭,市长于凤琴看了看腕表,抬头开场说道。 “要是人到齐了,咱们就开始了啊。” 说着,于凤琴低头整了整面前材料,一侧身道:“首先,在开始之前,先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江宁市新上任的检察长,大家欢迎。” 听到这话,不少人纷纷侧目。 在阵阵掌声中,叶炳文就看到那名新任检察长站起身,冲着大家面带微笑的鞠了个躬。 这个人,叶炳文搜刮了全部前世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 沿着这个逻辑推断,多半不是江宁市本土出身的官员。 谢庆华年龄差不多五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八上下,浑身有种说不上来的自信,较为面善,不像是干公检法的,更像是大学教授的气质。 标准的夹克衫、长西裤,手腕上戴着一枚上海牌腕表。 “各位同志,大家好,我叫谢庆华。” “从我的口音上,大家应该能听得出来,我是土生土长的建阳人,毕业于江北政法大学法学系。” “一毕业就进入咱们省检察院工作,到今天从事政法也有近三十年的工作经验了。” “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省检察院反贪局担任副局长,经组织临时任命,调任到咱江宁市担任检察长。” 谢庆华全程很沉稳地自我介绍,不卑不亢。 “能和各位同志一起共事,我深感荣幸。” “对于江宁说实话,我虽然不陌生,可绝对没有诸位同志更熟悉……” “所以,在今后的工作当中,还请于市长,以及所有同志在内多多帮助,多多指点。” “好,我讲完了。谢谢。” 在一众人注视下,谢庆华平静的说完,微微一笑,回身坐下,但从这股气质上来看,就是江宁诸多机关一把手都达不到的水平。 叶炳文越发觉得这里面的事不简单。 要知道在此之前,市公检法因为市委市政府不和,所以在政法圈内形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 尤其是市长于凤琴,因为得不到市委书记梁景玉的支持,迫使她对公检法方面针扎不进水泼不进,非常苦恼。 哪怕是于凤琴和梁景玉已经达成了合作,可市检察长的合适人员一直是个大问题,就连今天早上都没讨论成功。 现在冷不丁的,突然将省反贪局副局长,空降过来担任江宁市检察长。 这一切都显得很急切,急切到似乎有人想要快速将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这一团体给瓦解了。 “好!现在市检察院、市监察局都在这儿,王局长,你先做个陈述吧。” 市长于凤琴明显是主持这场报告会的,握笔的手比画了下道。 “根据目前的了解,你们公安局刑侦一支队主办的两起案件,都存在重大问题,这一方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的 市公安局这边几个人也挺有意思。 除了叶炳文,不管是一支队的张亚东、丁磊,还是三支队的贾寸山、关震,都显得很局促,明显是在大领导面前的那种不自信。 相比之下,两名局领导就显得坦然很多。 “好的,于市长。” 尤其是王强没有一点慌张,始终坐在椅子上,翻开书面材料,开始陈述。 “首先,关于去年528杀人案,也就是女司机梁秋凤被害一案,我局是在接到武城县刑警大队的请援电话之后,方才派遣刑侦一支队前去接手此案。” “在后续的调查过程中,根据大范围的走访摸排,发现田世华、石子明、张从健、许龙龙和陈鹏五人,具有重大嫌疑。” “之所以认为他们是嫌疑人,并非凭空捏造,而是有实质性的证据。” 说着,王强微微转身,伸手介绍着旁边的张亚东、丁磊二人。 “跟大家说一下,这就是我们刑侦一支队的队长、副队长,下面就由他们来细说案情的具体调查流程,并且会将相关证据一一展示。” 看得出王强他们是有备而来,没有任何惊慌,非常自信的说完之后,便将话筒一转,递给了张亚东他们两人。 丁磊拉开了公文包,先从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开始陈述。 叶炳文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表演,其实很多屁话完全都能想象得到。 作为一个常年干刑侦的公安,想要为冤假错案开脱,有的是办法,这点反侦察的逻辑还是信手拈来的。 只不过,今天这场案情汇报会,重点根本不是他们破案的过程,王强这是明摆着偷换概念、试图转移话题,从而减轻对刑侦一支队的追责。 第173章 穷追猛打、赶尽杀绝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经过长达四十分钟的陈述,张亚东和丁磊才算将案情添油加醋地说完了。 别说叶炳文,就连三队队长贾寸山、关震他们都听得嗤之以鼻。 所谓的根据最初调查,各种脏水都往那五名被错抓的受害人身上泼,无非就是想要营造出一种抓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逻辑。 “嗯!你们先坐。” 市长于凤琴、检察院、监管局等一众领导听完后,互相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没表态,回过身,又冲着公安局这边说道。 “好!现在两起案件的首办流程,我们都已经听明白了。” 负责主持这次会议的于凤琴将钢笔一放,继续道:“宋副局长,说说你们的调查进展吧。” “很惭愧啊,于市长,各位领导。” 宋永盛更是坦然,浅浅一笑,起身道:“因为我刚调市局没几天,整个案件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所以……” 说着,宋永盛微微回身,一指旁边的叶炳文道:“还是让叶炳文同志做陈述吧。” “没问题!叶炳文同志的事迹,我们市政府还是了解一些的。” 市长于凤琴趁机将叶炳文的历史拉出来晒晒,一手拿着钢笔,边看着身旁的其他领导,边用钢笔指点着叶炳文,着重介绍。 “在龙海县,能不惜身家性命,瓦解掉了以常务副县长赵春红为首的腐败集团,从这一点上,他的党性、原则性,我们市政府是很认可的。” 其实,这就是一个很强的政治信号了。 堂堂一个市长,能把下面县城的一名小公安铭记在心,而且特意强调叶炳文的功绩。 这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告诉大家,这叶炳文,他于凤琴是很看好的。 也算是为接下来叶炳文做陈述汇报,给会议室一众领导打个预防针,就差明着告诉大家,叶炳文是她于凤琴的人了。 “叶炳文同志,就被愣着了。” 宋永盛趁机接过于凤琴的话茬,莞尔一笑道:“可不能辜负了市长的信任,开始讲吧。” 叶炳文面带笑意,他更稳如老狗,走上前后,几乎是和市长隔着会议桌相对的角度,冲着大家颔了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抱歉,我可能还真得让大家失望了。” 叶炳文此前的种种努力,几乎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他从贾寸山、关震两人手里接过来所有材料,不疾不徐的在桌面上铺开,连同一些证据证物,不厌其烦地摆弄着。 差不多捣鼓了小十分钟后,就让一群领导干等着,等忙完这一切,才回到原来位置。 “首先,我想要质问一支队,你们所谓实事求是的调查,是从何而来?” “梁秋凤本就是市县两地的公交车司机,是1991年5月28日,晚上九点多,梁秋凤因失血过多死亡。” “而她被害时,她所驾驶的那一辆公交车,就停在路边……” “可是,根据我们调查,5月28日,市县两地公交车下班时间是下午六点。” “也就是说,这时候梁秋凤已经属于下班了,她为什么还要开着车,出现在工作的这条路上?” “其次,我们询问了当时梁秋凤的其他同事,他们说,这一天梁秋凤下班时,车子是停在了江宁市汽运站。” “一支队刚才口口声声说,你们已经经过了严谨的调查和走访,那么我请问……” “为什么梁秋凤明明是在市里下班的,又开着车返回了武城县,并且还在下班后的半路上被人杀害。” 叶炳文语气很凶,彻底卸掉了所有伪装,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来了。 “这一点,我们已经说过了。” 张亚东底气很足的回答道:“梁秋凤之所以开车从市里返回武城县,是因为她家就在武城,那天刚好孩子生日。” “只不过半路遇到了田世华、石子明他们五个人,伪装成车匪路霸,拦路设卡,将梁秋凤的公交车逼停后,才实施的抢劫杀人。” 从这里看得出,张亚东他们还是坚持认为,田世华五个人就是杀人凶手。 似乎对于贾寸山从省公安厅带回来的指纹检测报告,根本对他们没有威胁一样。 “好一个抢劫杀人。” 叶炳文鄙夷一笑,直接拿起旁边锈迹斑斑的匕首,冲着张亚东、丁磊询问。 “不知道两位队长,认识这个东西吗?” 张亚东二人看得很迷惑,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三队已经找到了杀害女司机的凶器。 “这上面生锈的地方,都是血迹。” 叶炳文直视着两人,一字一顿道:“是被害人梁秋凤的血,而这凶器上的指纹,可不是你们嘴里所说的田世华五个人。” “叶组长,你是怎么找到这把凶器的?” 张亚东两人明显词穷了,局长王强很自然的反问道。 “王局长这话什么意思?” 叶炳文笑吟吟地道:“一支队从一开始侦破方向就出现了错误,被害人梁秋凤虽然已经死了一年多,可根据我们说了解的……” “案发当天,梁秋凤的确为了给孩子过生日,才开着公交车从市区返回县城。” “但是,这里面恰恰有个问题,有人看到了梁秋凤在出站时,公交车上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王局长,张队长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约一下这个目击证人,如果还不信,真正的杀人凶手彭思源也已经关在了市公安局,可以公开审讯。” 这话一说完,王强悻悻然的不吭声了。 张亚东、丁磊眼神都在发虚,不愿意去看叶炳文那张臭脸。 “于市长、诸位领导。” 说明了案情后,叶炳文脑袋一转,扭脸看向会议桌那头的几名领导。 “今天的这场汇报会,我认为……并不是案情本身,以及案情真凶是谁……” “而是公安局刑侦一支队,在审讯犯人时存在严重的刑讯逼供,甚至险些将人打死。” “身为警察抓错了人,办错了案子,我个人觉得在所难免,因为警察是人,不是神。” “可一支队明明知道自己抓错了人,却还要再三严刑拷打,迫使其中一名叫田世华的受害人,不惜在他们的审讯室咬舌自尽。” “虽然最后被救下来了,可不代表一支队利用人民群众赋予的公安职权,就能对嫌疑人暴力行凶。” “如果各位领导不信,可以现在将那五名被错抓的受害人,请到这里来,让他们做陈述。” 这番话犹如一颗炸弹,瞬间将这场汇报会给推向了高潮。 会议桌那端的几名领导纷纷错愕,也可以说,这些领导其实早就知道,只不过当事情公开后,性质就完全变了。 “叶炳文同志,请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公安局长王强的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用严刑拷打、刑讯逼供这样的措辞,来定论我们执法的同志,这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王局长,我当然知道。” 叶炳文就笑了:“不瞒诸位,就在接到市政府要召开此次会议之前,我们路过下楼,路过一支队的时候。” “亲耳听到,一支队绝大部分公安干警都愿意出来作证,他们要证明五名被害人被审讯期间,是谁指使他们刑讯逼供的。” 轰—— 话音未落,张亚东、丁磊犹如晴天霹雳般的,猛然回头,震惊的看向叶炳文。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刑侦一支队绝大部分干警都愿意出来作证?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队长和副队长要成背锅的了? 第174章 停职开除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了几分,市政府一众领导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市长于凤琴眉头紧皱的询问。 “叶炳文同志,你的意思是说,刑侦一支队的公安同志愿意出面作证?证明他们是否对嫌疑人进行了刑讯逼供的事情?” “是的。” 叶炳文很是笃定的回答:“于市长,诸位领导,如果允许,我现在可以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哦!这个暂时不用。” 于凤琴似乎得到了满意回答,一转脖子,看向左右两边的相关领导。 一位是市检察长、另一位则是监管局局长,稍稍伸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王强突然开口了。 “于市长。” 王强多精明,察觉到矛头开始对自己不利,赶紧插话道:“叶炳文和我们刑侦一支队存在个人恩怨,前些日子,刚刚发生过打斗,这是全局都知道的事情。” “况且,在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上,一支队或许存在调查不严谨,有疏忽,有漏洞……” “但我觉得还远远不达到叶炳文所说,对嫌疑人严刑拷打的地步,这纯粹就是个人捏造。” 他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甚至脸都跟着涨红起来,眼神格外凌厉。 “王局长,冷静!先冷静下……” 市长于凤琴一副风轻云淡的反应,摆了摆手一笑,回头就继续看向左右两边的相关领导。 “谢检察长、曹局长,大家都听到了吧?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以及市电视台的报道,还有就是叶炳文同志刚才所说。” “多方渠道都在议论刑侦一支队制造冤假错案,甚至殴打逼迫嫌疑人。” “今天让大家来召开这次的汇报会,其实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洗清刑侦一支队的嫌疑。” “毕竟全市老百姓对市公安局的意见很大,尤其是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影响极其恶劣,市委梁书记一再要求我们市政府,尽快对此询问清楚,必须要还老百姓、还社会一个真相。” “所以,我想问问两位……” “以目前的情况,按照法律,刑侦一支队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这话听得王强等人还真没办法反驳。 市长并没有按照叶炳文所说的那样,上来就直接处理刑侦一支队,而是从为公安局的社会公信力角度出发,从为一支队洗清嫌疑的立场出发。 “立案侦查。” 新任检察长谢庆华倒没多想,张口就道:“因为是公安干警涉嫌违法犯罪,那么我们检察机关,就有责任有义务,进行立案侦查。” “而且,我刚才听到,市公安局刑侦一支队主办的两起案件都有问题。” “除了这个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还有一个去年法院已经宣判的孙千被杀案,是吧?” 说着,谢庆华一边翻阅着面前材料,一边回头朝叶炳文他们这边看过来。 “两起案件都是涉及人命的重大案件,还希望叶组长稍后将相关证据和报告整理好,移交到我们检察院来。” “按照法律规定,也是将由我们检察院介入侦查。” “另外,还有就是……” 谢庆华一点都不像刚来的空降官员,他比于凤琴更不客气,说着看向王强、张亚东以及丁磊三人,用圆珠笔一指他们道。 “按照规定,从今天开始,王局长要暂停一下手头上的工作,张亚东、丁磊两人作为队长和副队长,更要停职一段时间。” “所有案情的真相,要等我们检察机关调查清楚,再等待进一步的处理结果。” 一点磕巴都没打的说完,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张亚东、丁磊二人似乎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失落地低下头,眼里带着火也得强忍着。 “不是!” 倒是王强在沉默了片刻后,还想争取一下:“谢检察长,一支队队长、副队长停职可以理解,但我为什么还要暂停工作?” “因为我的这份材料上写着,王强同志此前是担任主抓刑侦治安的副局长。” 谢庆华握着面前卷宗举了举,说道:“而且,两起案件结案报告上,都有你王强同志的签字,作为主要局领导,更是第一责任人,我的意见有问题吗?王局长?” 王强这点道行,瞬间被秒得七零八碎,皮笑肉不笑的一扯嘴角,点了点头,不吭声了。 “我同意谢检察长的说法。” 监管局一把手曹建坤这才附和道:“该案将由检察院先行调查,等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们监管局再根据具体情况,做出具体处分。” “另外,我这里还有个补充说明。” 谢庆华再次开口道:“据刚刚叶炳文同志所描述,针对一支队是否存在刑讯逼供这一事,队内警员是愿意出面作证的,对吗?叶炳文同志。” “是的。” 叶炳文想都没想点头道:“不过,诸位领导,为了审查调查的公正性,一支队两名队长是否应该看管起来?” “……” 这话一出口,性质就完全变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停职,也就无可厚非,可现在还要将人身自由给限制起来,那基本上跟等着判刑没区别。 “凭什么?” 这下让丁磊彻底炸了毛,怒不可遏的回头就骂:“叶炳文,你他妈别欺人太甚。” “丁副队长,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慌什么?” 叶炳文鄙夷一笑:“如果今天就这样让你们走了,我怎么敢保证,你们回去会不会威胁一支队的其他同志?” “你……” 当当! 丁磊伸着手就要骂娘,于凤琴忽地敲了敲会议桌,打断两人争执,一回头道:“谢检察长、曹局长,你们觉得叶炳文的建议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 不知为何,谢庆华对于叶炳文似乎有着无限信任,点点头,就一本正经的朝这边看来。 “一支队的两位队长,我看资料上写着,你们不仅有公职身份,而且还是党员……” “在本案的调查中,希望你们收起个人情绪,更应该关注结果本身。” “说句更不好听的,相比你们的个人名誉,我市公安局在全市老百姓心中的公信力才更重要……” “如果你们没有问题,等调查水落石出之后,还是会官复原职。如果有问题,我们更得严肃处理了。” 公安局局长王强基本上不说话了,任凭市政府这几个领导怎么定调,他就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在一旁默默听着。 其实,他是看明白了。 这新来的检察长,就是省里往江宁市公检法系统砸进来的一颗钉子,就是摆明了彻底瓦解他们。 表面上看着起来郑重其事,实际上就是帮于凤琴排除异己,这其中就包括自己。 面对这种局势,还说个鸡毛,起码在这场会议上,他没任何胜算。 “那好!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 该讨论的都讨论差不多了,市长于凤琴就开始做最后命令。 “王局长,从今天开始,你先放下手头工作,休息休息,市公安局的日常事务,将由宋永盛同志暂为代理。” “刑侦一支队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在调查期间,就先居住在检察院内。” 散会的时候,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王强是第一个离开的,拉着一张臭脸,跟谁都没招呼,健步如飞的就下了楼。 张亚东、丁磊二人由几名检察官陪同着离开,按照命令,就得先回检察院看管起来。 叶炳文正准备跟宋永盛他们离开的,市检察长谢庆华这时却突然叫住了他。 “叶炳文同志,先等一下。” 第175章 市长的态度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这个时候,会议室众人已经陆续散去。 叶炳文回过头,就看到谢庆华和于凤琴一前一后朝这边走来,来人都带着笑意,俨然一副长辈看晚辈的表情。 “久闻大名啊,叶炳文同志。” 近了跟前,谢庆华主动伸出手和叶炳文紧紧握住:“来江宁市之前,就听闻你的事迹,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谢检折煞我了。” 叶炳文故作受宠若惊的反应,苦笑着说道:“我不过就是个小警察,还是得领导英明,不然我哪有那个本事。” “小警察,但却能办大事。” 松开手后,谢庆华浅笑的打量着叶炳文:“单凭你在龙海县办的案子,就足以证明你的信仰和立场。” “所以,炳文同志,接下来关于对刑侦一支队违法犯罪的调查,我希望你能参与进来。” 听到这话,叶炳文就很是不敢相信的一怔。 正常讲,这个案子他得避嫌,毕竟是和张亚东、丁磊同属一个系统,而且还有个人恩怨。 “不要有心理顾虑。” 谢庆华却给了叶炳文一个鼓励性的眼神:“你也知道,我是个空降的检察长,对于江宁市公检法系统,还是很陌生的。” “不过来之前,我也做过一些了解,知道你有个老连长叫陈新龙,是吧?正在我市检察院侦监科担任副科长?” “这一点,我还是做过一些了解的。” “所以炳文同志,举贤不避亲,我相信你,就也相信你这个老连长。” “今天太晚了,我也刚到,还得回去休息休息,你也好好睡个觉,明天一早,九点左右到市检察院找我,到时候再具体讨论。” 话一说完,不给叶炳文反驳的机会,抬手拍了拍他胳膊,人就擦肩而过,朝着外面去了。 叶炳文是真懵了。 他猜到这谢庆华空降下来,多半是省委省政府为了对付卢生林的,或者是为了帮助于凤琴的。 但还是没想到,这谢庆华一上来就对自己这么信任,搞得两人好像是多年的老交情一样。 “怎么?很意外吗?” 愣神间,市长于凤琴拎着材料就到了跟前,仰头道:“有时间吗?去我办公室聊聊?” “市长大人接见,荣幸之至。” 面对于凤琴,叶炳文就自然多了,收回思绪,开着玩笑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时候,宋永盛等一群相关领导已经离开了走廊,在楼梯口看到叶炳文跟着市长去了办公室后,也是稍稍诧异了下,但没多问,他们很聪明的就先行离开了。 官场就是这样。 说破大天,都是人情世故,谁跟谁走得近?又为什么会突然走近?背后都是大有文章的。 市长单独一人将叶炳文带到办公室,既让人意外又让人觉得正常。 毕竟,刚才开会时市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是要重办一支队,是要拿下了王强这个代理局长。 ……&…… 这是叶炳文第一次来于凤琴的办公室。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档,就很普通,感觉跟龙海县县长办公室也没啥区别。 墙上挂钟指向了晚上七点半,刚刚新闻联播结束的时间。 进了门后,于凤琴就将材料往桌子上一放,回身道:“要喝茶自己倒啊,我这里不兴别人服务那一套。” “算了。” 这是跟于凤琴第二次私下接触,叶炳文整个人放松极了。 关上办公室门后,回过身就自嘲一笑道:“茶不茶的就算了,我还是等于市长请我吃庆功酒呢。” “什么庆功酒?” 于凤琴微微一怔。 “怎么?您这么贵人多忘事吗?” 叶炳文悠哉悠哉的坐在桌子对面,二郎腿一翘道:“那天晚上于市长可以亲口答应我的,还需要我一个字一个字的陈述吗?” “……” 于凤琴拧着眉若有所思了下,才稍稍想起,抬手一拍额头,自嘲的笑了笑。 片刻后,放下胳膊,再次睁开眼看向叶炳文时,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欣赏。 “行!叶炳文,不管怎么说,你这次完成的确实很出色……” “短短几天,就将市公安局内部最大的问题给挖出来了,抽个时间,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顿饭,就当是庆功宴了,这总行吧?” 或许是因为两人精神年龄上一样,每次私下接触聊天时,总会处于很放松的状态。 “就自己做顿饭?” 叶炳文听得两眼一凸:“于市长,您节俭也不能在我身上节俭吧?” “那不然呢?” 于凤琴抿嘴一笑道:“我们两个这种关系,难道还让我一个市长亲自掏腰包,去大酒店请你吃顿饭?” “……” 理倒也是这个理,叶炳文就觉得有些失望。 “你个小同志,不要年纪轻轻,思想就那么腐朽。” 于凤琴没好气的嗔了一眼,拉了拉板凳,调整好坐姿道:“行了,私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聊,咱们现在谈谈工作。” “谨听领导教诲。” 叶炳文脑袋一歪,有些吊儿郎当的。 “什么态度?” 于凤琴有些不喜的稍稍凝眉:“今天空降下来的这个检察长,跟你是什么关系?” “?” 一听这话,叶炳文就来了兴趣,顿时坐直身子:“于市长,您问我?” “不然呢?” “我怎么知道?” “叶炳文,你不诚实啊。” 于凤琴满脸怀疑的审视着他道:“会议室内谁都看出来了,这谢庆华从一开始就处处都在帮你,你说你不知道?” 叶炳文是真倍感冤枉,直接就无语了。 “我告诉你,叶炳文,你还年轻,不懂官场上的复杂。” 于凤琴似乎真把叶炳文当孩子了,推心置腹的说着:“就今天这场会议,如果不是突然空降下来的这个检察长,单凭我还不一定能镇得住。” “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坐在谢庆华旁边的副检察长,他和王强的关系比我更近。” “而且,在此之前,一年半的时间,市检察院都是这位副检察长说了算。” “公安局执法程序上有问题,警察存在违法犯罪的嫌疑,也是要轮到检察院插手。” “所以啊,我就怀疑是你小子,找到的人。” 叶炳文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于凤琴,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女人没说谎。 那就很奇怪了。 如果市长都不知道这空降的检察长到底是何方身上?就说明不是通过她这层关系下来的?那又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很严重。 在体制内,跟任何领导打交道,都必须得搞清楚他是谁?他代表的又是谁?他又是什么立场? 否则,稀里糊涂的瞎忙,就只能是被人利用。 现在这空降的谢庆华,叶炳文搜刮上辈子的记忆也找不到,又不是于凤琴的这条关系线,那就很麻烦了。 “那梁书记呢?” 叶炳文想到了市委书记,连忙询问:“会不会是他找来的人?” “不太可能。” 于凤琴思索着摇摇头道:“梁书记今天早上过来就开了个会,之后再也没来过,好像遇到了什么事。” “而且我早上向他提议,讨论市检察长人选的问题,他拒绝了我。” “如果梁书记早就知道省里会派人下来,不可能不告诉我。” 叶炳文听得心里头越发没底。 市委市政府一二把手都不清楚这谢庆华的来路,就显得更棘手更可怕了。 说明这人的段位,要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而且,江宁市正处于乱局之中,这个时候空降下来,属于临危受命,绝不是来镀金的废材。 “有意思。” 叶炳文忽然就觉得有些兴奋起来:“看来这个市检察长,盯着的不只是王强他们几个,连你于市长也在人家的观察范围之内。” 第176章 薛文康被杀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于凤琴靠在椅子靠背上,陷入短暂沉思。 市检察长虽然只是副厅级,可要知道检察院是独立于政府系统之外的,且极具实权性。 眼下公检法正处于变革当中,市政府好不容易将宋永盛从龙海县调过来,安插到市公安局,就是为了能控制住这个执法机关。 下一步,市委市政府就是想用同样的方式方法,再将市检察院、市法院也一并能握在手里。 起码,也要比之前公检法跟市委市政府玩灯下黑要好吧。 可现在这市检察长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就等于市委市政府这边还是没用到自己的人,心里很是没底。 尤其今天一早,市政府刚刚经历了一名老党员跳楼自杀,这对于凤琴影响很大。 恰逢这个节骨眼上,谢庆华的到来,真让人捉摸不透是敌是友。 “江宁市,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思忖片刻后,于凤琴晃了晃脑袋,苦涩一笑:“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说说你吧?” “我?” 叶炳文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合过眼,足足两天一夜,这会儿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嗯。” 于凤琴一颔首道:“说说你最近的进展,都查到了些什么?” “都是市公安局的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叶炳文没兴趣的挥挥手,话锋一转道:“倒是今天回来之后,听说江宁发生的一些事儿,恐怕你于市长日子不好过了吧。” “怎么说?” 于凤琴明知故问地一笑。 叶炳文抿抿嘴,一摊手道:“据我所知,市政府主抓的几个大型工程,今天几乎全停掉了吧?” “你消息还倒挺灵通的啊。” “没办法,今天江宁市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想不知道都没不行。” “那你说说看。” 于凤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欣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这个年轻人接触,总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稳重成熟,尤其是看待一些政治问题、社会事件的角度,很犀利,也很客观。 “说什么?”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啊。”于凤琴扬着眉毛一笑:“我想听听你的评价。” “于市长,您可真抬举我。” 叶炳文苦笑道:“论政治水平,别说是我了,我敢说整个江宁市,除了今天空降下来的这位市检察长我摸不透,剩下的没有一个能有你的政治水平。” “诶唷,我在你心中这么厉害的吗?” 于凤琴一下就乐开了花:“真没想到你叶炳文拍马屁还是很有一套的。” “……” 叶炳文好不容易说一次真话,还被人嘲笑了,有些郁闷的就要起身:“要是于市长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诶,你看你,到底还是年轻人,一冲动就容易尥蹶子。” 于凤琴带着一种媚眼的感觉嗔了一下:“我呢,是真心想你求教,毕竟,我是局内人,你是局外人。” “而且叶炳文,咱俩虽然只是第一次打交道,可我相信,你我之间是有这种信任在里面的,对吧?” “再说了,这些年,雷厉风行的改革,我得罪了多少人我很清楚,也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呢。。” “所以啊,我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该怎么做?” 叶炳文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稍稍有些倾斜,他倒没着急回答,而是用怀疑的眼神审视着市长。 看得出,于凤琴很真诚。 几乎看不出皱纹的那双眼睛带着淡淡笑意,一眨都不眨,眼神里散发着一种对同志之间的殷切希望。 “好!看在你我都是同一个立场上,我就随便胡诌几句啊。” 其实不只是叶炳文,几乎江宁市政府这帮机关领导都是很清楚的,今天大小工程停顿,无非就是冲着于凤琴来的。 都说腐败是经济发展的润滑剂,在此之前,全城大力建设搞得好好的,你于凤琴突然掉头要搞反腐扫黑?这不就是在砸人家的饭碗? 既然如此,那人家肯定得捆绑起来,跟于凤琴、跟市政府唱反调。 就是想让江宁的官老爷看清楚,到底是谁依赖谁? 经济发展没有了大资本的投入拉动,全市老百姓的就业得不到保障,最关键发改委的各项规划也得不到落实,城市发展就会受阻。 毕竟 在此之前,她所有风风火火的改革,都是默许了腐败存在,也依赖着灰色经济的现象。 现在这么一搞,就等于否定了以前那种发展模式,可眼下还真没找到新的建设路线。 所以,于凤琴很是头疼。 叶炳文对于这一点看得很清晰,累了一天,索性就当放松,开始跟于凤琴闲扯篇起来。 ……&…… 与此同时。 市政府的汇报会结束后,公安局长王强开着车就一路阴沉着脸回了家。 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只想杀人。 眼下的形势已经越来越清晰,市委市政府、甚至连省里都开始对他们准备进行包围。 一支队张亚东、丁磊人身自由已经被限制了,后面的调查结果可想而知,下一步百分百就是要对他这个市公安局一把手开刀了。 郑凯峰人已经滚到了港岛,这会儿估计正搂着香江小姐双飞呢。 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这两天没露脸,以前称兄道弟的官场这些领导,全都没影了。 王强越想越感觉,史无前例的危机感正在朝自己蔓延。 回到家,人就很烦躁的点了根烟,靠在沙发上思索接下来的反击计划。 他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尤其是面对眼前这种困局。 叮铃铃—— 一根烟眼看着抽到烟屁股,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王强沉思,回过神拿起话筒放在耳边。 “喂?” “王……王局长,您现在在哪儿?我……我来市里了。” 听筒里传来武城县公安局副局长薛文康的声音,语气哆嗦着说:“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我想见见您。” “?” 王强那极其敏锐的思维,当即听出来了不寻常,拧着眉想了下说道:“你去南城河张店口那儿等我,半小时后到。” 话音一落,王强就撂了电话,跟着摁灭烟头,深吸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 从电话里他听出来了薛文康是在害怕。 据他所知,今天早上,薛文康就已经被叶炳文打伤,这时候应该是在住院的,结果大半夜跑来找自己,怎么分析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拿上外套,急匆匆的出了家门,这时候已经接近深夜十点。 从居住的地方到所谓的南城河张店,差不多十二公里,已经相当偏僻了。 这一带早年前是一片砖窑厂,后来因为位置偏僻,交通很不方便,所以几乎全都转移了,徒剩下一片荒凉之地,乱草丛生。 一条护城河年久失修,河道都干涸了,方圆两三里都看不到什么人。 差不多二十五分钟后,王强开着车到了地方,熄了灯后,却没着急下车,而是很警觉地环顾左右。 四周一片荒凉,光线漆黑,冷飕飕的寒风一吹,空气中都发出呜咽声。 过了良久,才看到一人畏畏缩缩的出现了,抻着脑袋,一点点朝王强车前而来,他脖子里还绑着固定脑袋下巴的石膏托架。 “王局长?是你吗?王局长?” 来的人正是薛文康,因为天太黑了,他也看不清车牌号,甚至连什么牌子的车都看不清楚,只能小心翼翼的询问。 王强就在车里呆了片刻,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之后,才推门走了下来。 第177章 锤杀副局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薛文康整个脑袋都被脖颈的石膏托架固定住了,下巴还有清晰的伤痕,那是叶炳文今天早晨用撬棍砸的。 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笨拙,好似行走的僵尸,挪着步到了王强面前,谄笑着一咧嘴。 “王局,您……怎么约在这儿见面啊?”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王强脸色很不悦,到现在还一副很警觉的神态,不断撒望着四周。 “我……我就是想问问。” 薛文康勉为其难地笑着:“听说今天从省里空降下来了个检察长,是省反贪局副局长调过来的,有这会儿事吗?” 王强拧着眉就目光犀利的一瞪他,却没回答,似乎在怀疑他打探消息的渠道。 市检察长空降这个事,他都是今天晚上市政府开会才突然知道的,这薛文康怎么后脚就听说了? “那个!您别误会……” 薛文康似乎看出来了王强的怀疑,马上解释道:“我……我这也是今晚到江宁之后,问了市局的人,才知道您去开会了,顺便也才知道了检察院来了个新一把手。” “薛文康,你今天晚上找我就为了在这儿废话吗?” 王强这会儿很没耐心,忍不住怼了一句。 “不不,当然不是。” 薛文康尴尬得连连陪笑:“是这样,王局,这江宁市最近的情况您也知道,这姓叶的小子,越闹越大,于凤琴这个老娘们儿也跟疯了一样,彻底不管不顾了。” “我来的时候,东鱼河那边,吴振民一家六口的尸体都挖出来了,估计半夜就能送到市局法医处。” “您看,今天早上,我听了您的话,也阻拦了叶炳文他们,但这狗东西是他妈真不要命啊。” “照他这么查下去,我怕……怕有一天真兜不住,什么都得被挖出来。” 王强从兜里掏了根烟,迎着冷风,一边听着他唠叨,一边面无表情地点着了。 马上进入后半夜,城外的风很大,一根烟刚抽了几口,就燃烧了大半。 王强这才悠悠回头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那你什么意思?” “我想走。” 薛文康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王局,您别怪我,经今天早上这么一闹,沈世文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我在医院住着,就听说沈世文在查我,尤其是跟吴振民这一家灭门案。” “您别忘了,沈世文可是跟咱们一直不对付啊,要是再留下去,我真怕凶多吉少啊王局。” 说到最后,薛文康就很是激动了起来,似乎生怕王强不答应一样。 俩人就这么站在野外的公路边,陷入了短暂沉默,王强不知道在想什么,慢悠悠地抽着烟,也不回答。 那个香烟没两下就灼完了,他将烟头一丢,冲着夜色深吸了口气。 “你怎么过来的?” 旋即,王强忽然岔开话题,询问道。 “我……我打了个摩的。” 薛文康一脸真挚地转身指着几百米的村庄,回答道:“让摩的把我放在那个村口了,然后我徒步走过来了,您看看……我这一路上摔了好几次。” 王强瞥了他好几眼,就着漆黑夜色,也看不清薛文康裤腿上的泥巴,但从他语气和脸色的反应来看,是可以相信的。 论腹黑、论城府,王强很清楚这些手下,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张白纸,知根知底。 “准备去哪儿?” 又是一分钟后,王强才幽幽问了句。 “不知道,还没想好,最好还是得出国。” 薛文康以为王强同意了,有些激动地咽了下口水:“王局您不是和郑凯峰郑老板关系很熟吗?能不能……让他帮帮我,我先去港岛。” “可以。” 王强不仅没拒绝,还露出一抹笑意。 “真的?” “嗯。” 王强再次颔了颔首:“老婆孩子呢?也一块带走吗?” “这个暂时还没想好。” 薛文康信以为真了,便开始知无不言:“现在这情况太紧急,我想先一个人走,等那边安顿好了,再把老婆孩子带过去。” “你这一跑,不怕叶炳文那些人找到你老婆孩子调查?” 王强在试探性的询问。 “那没事。” 薛文康有一说一的回答:“就咱们这些事,我家里没人知道,今天晚上我跑过来都没跟第二个人说。” 听到这话,漆黑夜幕下的王强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放松。 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原本的一些顾虑也陆续打消,王强莞尔一笑,抬手搭在薛文康肩膀上,边转身边闲聊着。 “老薛,咱俩这交情差不多小二十年了吧?” “二十一年。” 薛文康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从刚一进武城县公安局,我就跟着您了。” “二十一年!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二十一年啊。” 王强不由得看向远方,发出一阵感慨:“不管怎么说,咱俩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交情。这次江宁确实有点不安全,你想出去转转也没问题。” 薛文康一副乖孩子的模样,听着老大哥训话,很是认真。 “想好了吗?是今天晚上走?还是明天一早?” 俩人踱步到了车前,王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始终没拿下来过。 “这个还真没细想过。” 薛文康有些拘束的笑着:“来之前,是怕您不同意,所以想先跟您打个招呼……” “想多了,文康。” 王强微微一笑,摇头道:“既然没想好,我有个主意,要不听听?” “您说。” “今晚我送你去省城。” 王强说着看了下腕表:“现在才刚十一点,我现在开车过去,最多凌晨三点就能到,连夜买上南下的机票,明天一早第一个航班,你就直飞羊城。” “这……” 薛文康一脸受宠若惊的反应:“王局,这……这多不好意思,怎么能让您送呢。” “我现在也是闲人一个,有什么不能送的,更何况咱俩这兄弟关系。” “您……怎么闲人了?” “被停职了。” “什……什么?”薛文康大惊失色:“您被停职了?谁停了您的职?” “路上说,先等我下,后备箱还有一桶油,我先拿出来给油箱加满。” 王强说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薛文康肩膀,一扭身,来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就见里面放着两个白色油桶,二十斤装的。 而就在油桶里面不起眼的地方,摆放着一把铁锤,被黑色毛巾包裹着。 王强右手拎起油桶的时候,左手顺势拿起那把斧头,贴着油桶扭身走了过来。 由于光线太黑,加上斧头藏在了油桶背面,走到车身加油口的时候,薛文康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还主动帮忙伸手将油箱盖给打开了。 “来!扶着点。” 王强右手拎着油桶把手,抓着铁锤的左手托着油桶桶底,拧盖盖子后,将油桶口就往油箱口里塞。 因为太黑,视线不好,所以让薛文康帮忙扶着,顺便低头查看一下。 薛文康并没多想,很实在的将脑袋凑了过去,两手还扶着油桶口瞄准了好几次。 然而。 就在这时,王强托着油桶底的左手一松,握着铁锤狠狠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薛文康几乎本能的脑袋往车窗玻璃上一撞,人两眼一闭,当场就瘫倒在地。 因为早上下巴就被叶炳文打过,医生诊断的轻微脑震荡,到现在还没好利索,这冷不丁又后脑勺挨了一锤子,彻底昏迷。 王强迅速放下油桶,环顾了下左右,拎着斧头附身就朝薛文康的太阳穴上砸下去。 一下连着一下,黑夜中,血液混合着脑浆飞溅到车底车身上,几秒钟的时间,薛文康就没了呼吸。 第178章 政法委书记出手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风声呼啸,乌漆墨黑的夜色下,王强直到锤子挥舞的胳膊发酸,方才停手,站起身重重喘了口气。 薛文康脑袋都快被他用锤子砸进黑色丰田车底了,抓着他两脚用力往外拖拽了下,才勉强给拉出来。 打开车门,翻开置物箱,从里面掏出来一件手电筒,是那种安装一号电池的铁皮老款样式,大拇指往前一推红色按钮,玻璃灯头就射出一道微弱昏暗灯光。 光线打在薛文康脑袋上后,才看清这人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一脸的血肉模糊。 确定人已经死亡后,王强这才像手电筒又扔进车厢内,拉开后车门,弯下腰拖拽着薛文康尸体就开始往车后座里塞。 没了呼吸的尸体重量,重到让人难以想象。 王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勉强塞进去,砰的一声关上后车门,直接上锁。 钻进驾驶座后,王强启动引擎快速驶离了原地,沿着这条颠簸小路,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行。 他两眼一直盯着车窗外,似乎在寻摸着什么东西,一会儿东看看,一会儿西瞅瞅,经过近半小时的折腾,终于停在了一个很是偏僻的树林旁。 这一带杂草更多,别说人烟,连鸟叫声都听不到,灯光照射下,全是一片荒地,人的脚印、轮胎印完全没有。 王强拿着手电筒下了车,小心翼翼在一人高的枯草中扒拉着,往前走了十来步,终于看到一口枯井,上面早就被荒草覆盖了。 随后。 王强扭身离开,拉开后车门,抓起薛文康的一只手拉过来,转身将后背贴上去,微微弯腰,直接将尸体背了起来。 一百五十斤重的尸体压在身上,王强张开嘴咬着手电筒,两手托着薛文康屁股,一路吭哧吭哧的朝着前方枯井而去。 就十几米的距离,给他累得满头大汗,终于到了跟前后,两手一松,尸体就摔在了井沿上。 王强气喘吁吁了片刻,让脑瓜子稍稍冷静下后,才拽着薛文康上身挪到井口上,两手抓着后脚往上提起,整个人顺着井沿就滑到了井内,扑通一声闷响,预示着井内早就没了水。 搞定这一切,王强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常年的反侦察意识,让他习惯性地将现场稍稍整理了好,这才扭身离开。 一路上,他都保持着后退姿势,边走边将地上脚印磨平。 等钻进驾驶座后,放下手电筒,点了根烟,彻底的放松下来。 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凌晨零点半,正是温度最低的时候,车窗外安静得甚至能听到鬼的呼吸。 如果不是心态足够强大的人,光是这周围的环境,就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惊悚。 王强反而没感觉,心平气和的抽完烟,权当放松,最后将烟头摁灭在易拉罐内,轰着油门这才离开了。 长达半小时的路程,回到住处楼下的时候,刚凌晨一点。 王强像平时一样,浑身轻松地下了车,锁上车门,刚准备进入单元门,就见正对面黑暗中冷不丁走出来一个人影。 “谁?” 这对于刚杀完人的王强而言,着实给吓到了。 “王局,怎么这么紧张?” 夜色下,就听对面走过来这人轻笑着道:“够忙的啊,这一停职,忙到半夜才回来。” 看不清对面这人的长相,但是听声音王强却听出来了,拧着眉头询问。 “卢海?” “走吧。” 这还真不是别人,正是市委书记梁景玉的儿子梁成祥,在水晶宫夜总会嗑完药杀人后帮处理的那名卢总。 同时,他还是江宁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的亲弟弟。 近了跟前,卢海微笑着抬手一搭王强的肩膀,指了指不远处:“我哥到现在还没睡,等着你呢。” “等我干什么?” 王强脸色黯然了下来:“反正事都已经出了,明天再说不行吗?非得今晚上?” “我的王大局长,敌人的枪口都快抵在咱脑袋上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 卢海诧异的侧身打量着他:“不会是因为今天被停了职,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吧?” 王强脑袋一垂,不说话了,干脆就跟着卢海往前走。 这次没开他的那辆黑色丰田,而是走到来卢海架势的那辆黑色奥迪v8。 两人一左一右钻进车内,连安全带都没系,启动引擎后,就扬长而去。 ……&…… 和上次去的茶馆不一样。 这次是稍微偏僻市中心一些的庭院,周围都是自建房,也都是清一色的本地人。 奥迪车远远停在村口后,卢海带着王强就下了车,徒步进入村子,一路上全是院子里传来的犬吠声。 七绕八绕,才在一道拱型门前停下,卢海娴熟的推开门,两人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这是个二进制的院子,大门进去迎面就是个门墙,两边是玻璃房的花花草草,沿着鹅卵石小路一直往里,才是这家的主房、厢房,拢共加起来差不多八九间房子。 院内亮着几盏昏暗路灯,主屋也亮着灯,其他所有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一直没睡,就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古籍正津津有味的啃着呢。 见王强进来,他这才拿着卡片往书页里一塞,方才合上书本。 “卢书记。” 进了屋,王强主动打了个招呼。 “嗯!来了。” 卢生林挑了挑眼皮,重新打起精神,挥挥手示意王强坐下:“找到你可不容易啊,市政府那边一散会,我就听说了你的事情。” “然后马上让小海去你家找你,生怕你冲动,干出来什么事儿。” “结果小海说,他刚到,你的车就走了,追都没追上,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卢生林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取下金边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这才将目光扫向王强,从上到下打量了下。 “还是冲动了啊……” 说着。 卢生林伸手指了指王强身上的衣服:“动了杀气,是吧?” “薛文康。” 王强一点都没慌,点了下头揉着鼻子道:“我来江宁之前,在武城县参与的一个案子被挖出来了,一家六口的尸体。” “我跟凶手没有直接接触,暂时碰不到我这里,都是薛文康在忙,他是第一责任人。” “今天晚上跑过来,跟我说想走,我没同意……” 说到这儿,基本上就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杀人。 “他不是董四海啊。” 卢生林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好歹也是一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是个党员干部,这处理起来很棘手的。” “我知道。” 王强很是淡定道:“卢书记放心,没人能找得到他。” “你也干了几十年公安了,你以为找不到就能解决问题?” 相比上次见面,卢生林今晚显得耐心很弱,频频甩着手指道:“王局长,你知不知道越是这个关键时候,我们越不能伤自己人啊。” “对手这么一施压,你就大开杀戒,以后谁还敢信你啊?” “官场不是这么混的,官场是要求共同利益,是求大和的……” 王强干脆不说话了,像被训的孩子一样,脑袋一低,任由卢生林训斥。 然而。 卢生林也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只不过有些怨言,说了两句便罢了,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思路,干脆甩手说了句。 “你啊,收拾一下,先离开江宁吧。” “?” 听到这话,王强就彻底没法淡定了:“卢书记,有这个必要吗?我只是停职,这要是一走,岂不是更被动了。” 第179章 林秋萍自首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不然呢?” 金边眼镜片下,卢生林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一瞪,凌厉地看着王强。 “几天前,我怎么跟你和郑凯峰说的?” “我是不是问你们,多少时间能解决掉那个叶炳文,你们是怎么回答我的?都忘了吗?” 王强被问得哑口无言,内心有千万个不服,在卢生林面前,他也得乖乖夹着尾巴。 “王局长啊,这么多年,我总以为你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你是个聪明人……” 这时候,去冲了两杯茶水的卢海回来了,坐到沙发前,将其中一杯茶放到王强身边,嬉皮笑脸的看着他。 “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你其实也清楚,对不对?” “不然你也不会接连杀了董四海、薛文康吧?你杀他们不就是为了斩断后患吗?” “可你觉得这个隐患是在他们身上?还是在你身上?” 王强听得猛然回头,眼珠子都瞪大了,似乎很惊讶,不断看着这兄弟俩。 “郑凯峰郑老板以前总觉得他是个商人,一脑子全是那点利益,没想到遇到事,他比你王局长可聪明多了……” “人家直接坐飞机滚回港岛,然后遥控指挥江宁市这些投资商、大老板让他们收拾细软准备滚蛋,好好给市政府上一课。” “可是你王局长呢?怎么遇到事情,胆子这么小,动不动就杀人啊?” “你让董四海、薛文康他们出去躲一躲,怎么了?” “别的不说,就半年,半年内市政府各项工程推进不了,你看看他们财政吃什么喝什么?” “到时候用不着我们求人,他们内部就得把于凤琴这处女给弄下去,没了她,你觉得就一个叶炳文能蹦跶多久?” “公安局长还是你的,再兼个副市长,还能整不了一个三支队?” 王强像是刚睡醒一样,听着卢海这番话,既震惊又后悔,就愣在那儿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我跟开封讲好了。” 卢生林又跟着淡淡接话道:“你老婆孩子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你就当是去看看孩子,跟体制内打报告的事情,交给我,暂时不用管。” “江宁这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担心。” “好好的,跟老郑在港岛呆着,就当是度假,等一切都安全了,自然会让你过来的。” 王强算是看出来了。 这兄弟俩一唱一和,是铁了心要让他出国,起码也要离开大陆。 在这种命令式的谈话场合,级别和实力上又相差甚大,王强就算再不愿意也没办法,只能强忍着不满点了点头。 啪! 见他答应,也看出来了他的不悦,卢海歪着嘴一笑,抬手拍在王强肩膀上,像亲兄弟一样安慰着。 “告诉你个事,保证你听了会开心。” “?” 王强一扭头,满脸问号看着他。 “市委书记,梁景玉。” 卢海吊儿郎当地一翘大拇指,促狭道:“被我们拿下了。” “……” 王强下意识地两眼一凸,满脸惊骇。 “所以,现在就剩下一个于凤琴,单纯的从下游较量,没意义。” 卢海一脸崇拜地指向卢生林,笑着道:“咱玩这么多年,你见我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这先是打一巴掌,又给一个甜枣,恩威并施的御人之术,让王强彻底服了。 这就是卢生林的能力和魅力。 他从来不用那种底层各种死缠烂打的伎俩,一出手就是能捏住对手的软肋,这些年靠着这种玩法,就是将公检法司相关领导人全笼络过来的。 一开始抛橄榄枝,给利益,遇到那种原则性很强的,根本不要,那就只能玩阴的。 从家人入手,这些所谓有党性、有觉悟的干部,他总有软肋,只要找到这些软肋,就能被卢生林拿捏。 虽然不清楚市委书记梁景玉,是怎么被卢生林拿下的。 但对于这件事,王强是深信不疑。 “我明白了,卢书记。” 心生敬畏又佩服后,王强卸下了所有思想包袱,深呼了口气道:“我听您的,去港岛。” “票已经给你买好了。” 卢生林满意的笑笑:“明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直接去机场,有人会拿给你。” “好。” 王强没有任何选择,他只能听话。 在卢生林面前,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能反抗的机会。 说白了,卢生林太阴,城府太深,根本不清楚他手里有多少张牌可以打,跟这样的人作对很不明智,乖乖听话是最好的,绝对不能让他感觉到威胁。 “回吧。” 卢海扬着眉毛一起身:“走,我送你回去,然后去你家喝点,临别之际,咱俩好好聊聊,明天一早送你去机场。” 王强哪里听不出来这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卢生林不放心自己,让卢海今晚守着,非要亲自送上飞机,他才能放心。 都是千年的狐狸,岂能看不出这种聊斋玩法。 ……&…… 时间倒回两个半小时前。 叶炳文离开市政府的时候,已经晚上四点半,困得哈欠连天,整个人是又累又饿。 徒步往前走了几百米后,本想着回家,可转念一想,林秋萍这时候还在兴港花园那个小区呢。 昨天说好的,让她今天哪儿都不去,等自己的进一步安排。 想到这里,叶炳文觉得还是得去一趟,干脆拦了辆摩的,说了地址后,司机还不愿意送,非要加两块钱才同意。 叶炳文也不计较,利落地付了钱后,坐上后座就开始瞌睡。 迷迷糊糊了差不多三十分钟,吹了一路的夜风,摩的就停在了兴港花园马路对面。 叶炳文打着哈欠下了车,还没忘环顾四周,确定没人跟随后,这才轻车熟路地来到昨天那栋楼的四楼。 敲了十几秒的门,林秋萍神色紧张的打开了一条缝,看到叶炳文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还是昨天那身一脚蹬的紧身裤,包裹着浑圆丰腴的屁股,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非常撩拨男人的生理欲望。 “怎么样了?” 等叶炳文一进来,林秋萍就赶紧关上门,忍不住追问。 她今天一天连门都没敢出,全靠家里的泡面填肚子,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清楚,所以心里很没底。 “让你准备的自首材料准备好了吗?” 叶炳文喝了两口水,询问道。 “都写好了。” 林秋萍回身进屋,拿出厚厚一个本子,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都在这儿了,从我做警察开始,到认识嫁给杨明浩,这些年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录在这儿了。” 叶炳文接过来本子,扭身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边抽边看着。 跳跃着阅览,大概看完后,基本上态度很诚恳。 随后看到林秋萍那一脸殷切的眼神,叶炳文斟酌了下话语,道:“省里今天空降下来了一个检察长。” “空……空降?” 林秋萍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一年半,省里一直等市委市人大提名,怎么突然空降了?” “省反贪局副局长转过来的。” “……” 林秋萍再次屏息:“谁的人?” “省里的人。” 叶炳文只知道这些:“不是于凤琴的,也不是王强他们的。” “那怎么办?”林秋萍一下慌了:“我这自首信,还交不交?” “交。” 叶炳文笃定道:“王强今天被停职了,不管怎么说,等了这么久的机会,也终于来了,你交你的。” 林秋萍彻底震撼了。 肥腴的大屁股往沙发上一坐,挺着胸前那两坨,就瞠目结舌。 “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杨明浩和杨明发呢?抓没抓?” 第180章 给她灌满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已经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面对林秋萍那大屁股都提不起来性趣,干脆就让她先给自己整点吃的。 这套房子太久没住人,能扒拉出来的也只有泡面,跟昨天晚上一样。 叶炳文并不计较,方便面扔进开水里,没等彻底泡开,半干半湿的就开始吃,顺便给林秋萍细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两个人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是同一个战壕的。 外加又发生过床上关系,无论从情感还是从利益上,都达到了双向结合,所以,涉及重要的事,叶炳文绝不隐瞒。 “一天的时间,江宁市就变成了这样?” 林秋萍听得目瞪口呆,一脸崇拜地看着叶炳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先别说这些,还是考虑你的事情。” 叶炳文三两口扒拉完瓷缸里的方便面,一推碗筷擦着嘴道:“现在来了个新检察长,你这次自首恐怕不会有我们预想那么好了。” “我知道。” 林秋萍反倒是无所谓的笑笑:“只要能让我重新做人,哪怕让我脱掉这身警服,甚至去蹲几年大牢我都愿意。”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脸上有种释然的倦怠感。 看得出,这女人是真快被杨明浩那个变态给折磨疯了。 “不至于。” 叶炳文报以温暖笑意:“我本来是想保你还在这个位置不变,但现在我没把握了,不过我会尽量让你不脱警服。” 林秋萍稍稍诧异一惊,接着两眼露出了一抹感动。 两个人虽然已经行过鱼水之欢,但成年人的男女关系,哪怕上了床,也不代表就是必须让对方为你做点什么。 更何况,林秋萍知道自己无论年龄上、还是能力上,她更依赖于叶炳文。 所以,哪怕自己被睡了,被玩了,她都心怀感激的。 “谢谢!” “谢我什么?” 叶炳文吃饱喝足,小兄弟就来了精神,脑袋一歪,坏笑着点了根烟。 “今天晚上还走吗?” 初尝禁果之后的林秋萍也很想要,听出来叶炳文这话里的意思后,莞尔一笑:“不走,我就去洗澡了。” “不走了。” 叶炳文摇摇头,弹了下烟灰:“两天一夜没睡觉,今天晚上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 “行!那我去收拾一下床,然后洗个澡睡觉。” 这种跟正常男人过日子的感觉,是林秋萍多少年都幻想的,今晚上终于能实现了一次,甭提心里头多暖了。 起身拿起叶炳文吃完泡面的瓷缸,扭着两个大腚就进入了厨房,一阵洗刷之后,便回到卧室,将今天早上晾晒的被褥重新铺好。 忙完这些,林秋萍便从衣柜里翻找出一套单薄睡衣,趿拉着拖鞋就进了卫生间。 门都没怎么关,就半开着,脱掉所有衣服后,站在淋浴头下就开始哗啦啦地冲洗起来。 叶炳文抽完一根烟,掐灭烟头,一个起身跟着就走了进去。 正在洗头的林秋萍看到他进来,一点都没惊讶,反倒是很担心的道:“先把衣服脱了啊,不然弄湿了,你明天没得穿。” 可能因为没生过孩子的原因,林秋萍三十八岁的年纪,皮肤还是很紧致。 最关键她胸前那两坨,竟没有下垂,仍保持着不弱少女的傲然。 叶炳文也有段日子没洗澡了,连着忙活这些天,身上还真有一些发臭,脱掉了衣服,就站在淋浴头下,完全不用自己动手,林秋萍就开始给他搓洗起来。 一米八多的个头,林秋萍满身沐浴露地贴在他身上,举着两手才能帮叶炳文揉搓头发。 “你往下蹲点啊,我够不着,很累的。” 林秋萍幽怨地嘀咕了一句,叶炳文这才稍稍下蹲。 两人就这么在卫生间里,打情骂俏似的洗着澡,叶炳文虽然累了一天一夜,可这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根本就架不住林秋萍这一丝不挂的撩拨。 叶炳文全身火烧火燎的,一股子蛮荒之力从丹田就直灌头顶,林秋萍给自己洗澡时,因为要转来转去,所以就总会不经意碰到它,整个人都被逼到了墙角。 “叶炳文,你能先出去吗?” 林秋萍第一次被弄得不好意思,两张脸都通红一片,羞赧地白了他一眼:“你故意的吧?” 叶炳文一脸骄傲地转过身,像个凯旋的将军,就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卫生间,光不溜秋地回到了卧室。 年轻是真好啊。 叶炳文想起来穿越前,过夫妻生活时,五十多岁的年纪,多少次都有心无力,有好几次都得靠吃药。 再看看现在,兄弟简直就是个叛逆的热血青年,一点触碰就会气势汹汹的站起来,而且硬气得很,仿佛不知疲倦一样。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林秋萍也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回到了卧室。 屋里都没开灯,两人一左一右躺下后,枕着胳膊,互相凝视着对方。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 林秋萍很享受这种跟心爱男人聊天的感觉,不由得感慨着:“那时候就觉得,好帅的一个小伙子。” 叶炳文就没想那么多,人随荷尔蒙的感觉走,一个翻身坐起。 男人和女人,总是不一样的。 女人在做事的时候,喜欢那种情绪价值,喜欢沉浸在感性思维当中。 男人就不一样了,实操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扯淡。 熄了灯,关了窗,宽大的床铺上,双方都用最放松的情绪,享受着这颠鸾倒凤的大餐,不疾不徐,渐入佳境。 任由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一秒秒转动,夜风透过窗子缝隙吹进来,打的窗帘微微摇晃,给充满暖意的卧室注入了一丝凉意,沁人心脾。 窗外路灯投射进来的光线,将两道人影投射在墙壁上,好似在表演影子舞那般,尽显灵动而又神秘。 到最后,两人都是汗流浃背,却仍享受着当下的欢愉,是那么的迷醉彼此。 那种沉浸式的体验,已使双方忘记了彼此,全身心地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至此,已成艺术。 就见那时钟上的分针,足足转动了一圈后,伴随着叶炳文一声低吼,整个房子陷入了无人般的安静。 瘫在被单上的林秋萍额头、脖颈,甚至香肩都沁出汗渍,睁着眼,抬着下颚,微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累了! 是真的累了。 从嗓子都有些发干,本能地咽了下口水,连一脸潮红地回头看向旁边的叶炳文,露出一抹极具女人味的微笑。 “你知道吗?” 林秋萍嗓子有些沙哑,虚弱地说着:“我觉得,这辈子就这样死了都值了。” “……” 叶炳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马德!老子是来享受的,这女人真有病! “我先睡了。” 精神上得到释放之后,叶炳文就感觉很困,拉着薄被往身上一盖,翻了个身就呼呼大睡。 女人的心思要比男人复杂,林秋萍还沉浸在方才的战斗中,久久无法自拔。 她在身上汗渍消退,也在等睡意席卷。 虽然她没经历过叶炳文之外正常男人的感受,但她可以肯定,像叶炳文这种一战就是个把小时的,绝对不多。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突然开眼了,知道自己十几年来守活寡的不易,所以才赐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男人。 回过头,望着叶炳文那坚实有力的后背,林秋萍情不自禁的贴了过去,很是享受得两眼一闭,就这样抱着她也开始在寻找睡意。 夜。 越来越深,悄然间,已是凌晨零点。 不过几分钟后,卧室内的两人都陷入熟睡,阵阵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第181章 二支队来巴结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翌日。 叶炳文七点左右醒来的,起床后,不仅没吃早饭,连洗漱都没洗漱,穿上衣服就先行一步离开了。 林秋萍今天要去检察院自首,她不需要起太早,差不多得十点左右才能过去。 从兴港花园出来,叶炳文徒步走了二十分钟后,才拦了一辆出租车返回市里,不然这一路走回去,至少一小时。 打车先是回了趟一药厂家属院,到家脱掉这身便装,又简单冲洗了个热水澡。 主要昨天跟林秋萍疯狂的太久,身上都腌透了,全是她的体香味,这要是回到单位,马上就能被人闻出来。 洗干净后,回屋换了身制服,这才齐齐整整地从家里出来了。 在小区门口路边摊坐下,点了碗豆腐脑加油条,刚端上来,正准备趴下喝一口,就见突然一道身影蹦到面前,欢快地喊了一声。 “嗨!这么巧?” 没等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康钰,上身穿着宽大卫衣,挥着小白手,弯腰凑了过来。 “叶警官,神奇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康钰一脸古灵精怪的坐下后,从上到下打量着叶炳文:“昨晚半夜我还去敲你们家门,家里都没人。” “市公安局现在都忙成什么样了,我肯定半夜才能回。” 叶炳文低头在碗边嗦着豆腐脑,似乎有些心虚,连眼都没敢抬。 “不对吧。” 康钰却狐疑地嘀咕着:“市政府昨天晚上开完会,你们不是都各自回去了,何况你们三支队累了一天一夜,晚上根本没加班。” “……” 叶炳文这就不由得直起身子,很是疑惑地看着她:“你一个新闻记者,怎么时时刻刻盯着我们市局那点事。” “监督啊。” 康钰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也知道,我们是搞法治新闻的,身为政府媒体,对你们执法机关是有监督权的,好不好?” “你们媒体是不是很闲?” 叶炳文嚼着油条,没好气地道:“江宁市涉及法治问题的地方多着呢,也没见你康大记者这么勤奋。” “抓问题要抓核心,找新闻要找有舆论的。” 康钰揶揄地撇撇嘴:“还是说说你们市局吧,听说一支队涉嫌制造冤假错案的事情,已经开始调查了,有什么进展吗?给我们媒体透露点。” “我嘴没那么碎。” “我去。” 康钰这就不高兴了:“叶炳文,你要不要脸啊?用得着我的时候,一大早就跟我打电话,让我们媒体扛着机器去你那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就是本小姐不想跟你计较罢了。” “现在反过来还嫌弃我们了?怎么?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叶炳文今天事情很多,他真没心情跟这小丫头拌嘴,三两口嗦完豆腐脑,将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抽了几张纸巾后起身离开。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话一说完,人就在路边拦了辆摩的,大腿一抬坐上去扬长而去。 “……” 康钰手里拿着刚剥好的茶叶蛋,气得那张瓜子脸都扭曲到一块了,咬牙切齿地嘀咕着。 “叶炳文,你给我等着……” 她最受不了就是叶炳文这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装什么装,都是年轻人,整天端着一副很高深的德行。 切! ……&…… 今天的江宁市公安局,从里到外都焕发着一种史无前例的精气神。 叶炳文乘坐摩的刚进院子,不少以前根本没印象的同事陆续冲他打招呼,认识的,不认识的,不是招手就是点头。 “叶组长,早啊。” “早上好,炳文同志。” “来这么早,叶队……” 叶炳文倒没有太多惊讶,更谈不上受宠若惊,小小年纪却很淡定地一一回应。 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昨晚市政府会议,对市公安局的处理结果已经在局内传开,代理局长王强被停职,刑侦一支队两名队长接受刑事调查,人都被软禁起来了。 从这个结果来看,谁都感受到了叶炳文的强大。 年纪轻轻的小警察,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将市局最大的一股力量给清洗了,谁见了不得打声招呼。 因而叶炳文并不奇怪,面对这种恭维,早就习惯了。 一路淡定地来到三楼,正准备朝三队办公区域走去,半路却被二支队队长江伯松给拦了个正着。 “炳文,进来聊聊?” 江伯松似乎一直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见到叶炳文后,很是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诸多事情不需要言明,大家心里就都清楚了。 按理说,江伯松是最应该感激叶炳文的。 不仅仅因为他是认识叶炳文最早的一名刑侦支队长,更重要是他父亲被杀后多年,是叶炳文亲自送上门告诉他的。 单凭这份恩情,江伯松实在没理由到现在才敢跟叶炳文接触。 在此之前,跟一支队闹到两不相容的地步时,江伯松去哪儿了? 人就跟失踪一样,从没看见过。 现在叶炳文干掉了一支队,挤走了局长王强,江伯松这才站出来套近乎,多少都显得不地道、不仁义。 针对这一点,江伯松自己都很清楚。 所以。 将叶炳文请到自己办公室后,他前脚关上门,后脚就很不好意思地开口了。 “炳文,对不住啊。” 江伯松勉为其难地笑着,亲手泡了杯茶水送过来:“你来市局一个月,我现在才敢跟你见面。” “江队,咱俩还需要说这些吗?” 叶炳文苦笑地看着他:“我一直有个问题,想找个机会问你。” “什么问题?” “不跟我接触,我能理解。” 叶炳文释然地耸耸肩:“毕竟市局之前的情况谁都不敢保证,像你们这种喜欢明哲保身的人,肯定不会盲目站队。” 这话说得江伯松笑得比哭还难看了,一脸尴尬。 “但是。” 叶炳文直视着他话锋一转:“令尊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了,就在杏林乡煤矿底下埋着,你身为调查组的副组长,为什么会中断调查?为什么会把调查权交给了龙海县公安局?” 江伯松像是被戳到了弱点,脸色更加不自然了。 “是我的责任。” 沉吟了片刻,江伯松忸怩不安道:“调查过程中,我就知道龙海县常务副县长赵春红,跟市公安局王强肯定是有牵连。” “那个时候,我就怕了……” 越往下说,江伯松越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我怕案子没查下去,就得罪了王强,到时候如果扳不倒他,我很可能就会被踢出公安局,这个工作就没了。” “……” 还他妈怪实在呢,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叶炳文被这种窝囊废给气的,恨不得两眼喷火,咬着牙骂道:“你可真他妈有种,你这个工作,还没你爹的命重要呢,是吧?” “你爹当年身为厂长,为了平三角债,一个人就敢去龙海县找人讨债。” “看看他的担当和责任,再看看你,江队长,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一个人。” “我现在甚至都怀疑,你们二队这些年主办的案子,有几个是真的?又有几个是假的?会不会跟一支队一样,也净他妈给王强擦屁股了。” 这话就像是一根针,扎到了江伯松的敏感点,当场就很激动地反驳起来。 “炳文,你可以瞧不起我,但在案子上,我和二队的每一位兄弟,绝对没有怂的。” “呵!” 叶炳文轻蔑一笑:“连你亲爹的案子,涉及权贵,你就不敢查了,还说这话,你觉得你自己信吗?” 第182章 局长都是我的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伯松一脸很不服气的瞪着眼,似乎就觉得自己很冤枉。 可和叶炳文对视半天后,眼神又松懈了下来,一摆手就说。 “算了,我不跟你争吵这个。” 叶炳文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一个起身就准备离开。 “炳文……” 见状,江伯松赶忙起身将他拉住:“能不能听我说完?” “说什么?” 叶炳文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说你这些年是怎么靠着谄媚恭维上位的吗?说你这些年身为刑警队长,因为贪生怕死坑了多少受害人吗?” “行!你怎么骂我都可以。” 一个月前,江伯松还是高高在上的刑侦支队长。 可这会儿他在叶炳文面前,一点都抬不起头,又很心甘情愿的耷拉着脑袋,非常乖顺。 “行了!江队长,咱都是人民公安,我好歹还有些理想,你是纯粹的投机者。” 叶炳文是彻底不给他好脸色了,挣脱开他的手后,着重的说道:“不过你放心,如果你们二队这些年主办的每件刑事案都没问题,你这个支队长,还是没人能抢走的。” 话音一落,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伯松这次没有再去阻拦,已经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挽留也挽留过,人家不给机会也没办法。 何况,从一开始他也没看得上叶炳文,一直对其保持着警惕和戒备。 当初瞎了眼,现在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市局的风云人物,这都是自己活该承受的。 不过。 对于叶炳文所说的案子问题,江伯松还真有底气。 他这人很聪明,二支队揽过来的案子,一般都是不涉及权贵,都是很简单的各类刑事案,就算遇到一些复杂的,也不过是凶手的杀人手法离奇。 如果有时候运气不好,碰上了案情背后真有权贵的,江伯松就干脆推给一队。 他这个人,属于典型的墙头草。 说坏也坏的不彻底,也好又好的不纯粹。 ……&…… 叶炳文回到刑侦三队的时候,就见所有队员全站在一块,看到他进来,就齐刷刷地抬手鼓掌。 队长贾寸山带着头,副队长关震巴掌都拍红了,个个一脸崇拜又佩服地看着他。 叶炳文稳如老狗,很是淡定地挥挥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 “革命胜利刚刚进行第一步,都别骄傲。” “明白!” 这些人里面,关震是最服叶炳文的。 或许,论年龄,论资历,整个刑侦三支队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叶炳文强,可是论能力,全市的公安系统所有领导,恐怕都得往后靠靠。 这不是吹嘘,这是事实。 老局长唐云强几十年的革命经历,德高望重的资历,连市委市政府都敬让三分,可最后还是被排挤内退了。 足以证明王强背后的这股力量多大。 饶是如此,在叶炳文手里也不过一个月,轻松拿下。 单凭这些事情,全局上下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小瞧叶炳文,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连现在常务副局长,甚至即将成为新任局长兼局党委书记的宋永盛,都是叶炳文一手提上来的。 也许直观上来看,是市委市政府从龙海县选的人。 但清楚内因的人都明白,龙海县的官场也是叶炳文肃清的,才有了让宋永盛冒头的机会。 “炳文,跟你说个情况。” 鼓完掌后,贾寸山和关震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笑着说道:“一队那边的队员基本上都搞定了,他们答应可以帮着把所有问题都推给张亚东和丁磊。” “刑讯逼供的调查,不是谁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叶炳文太了解检察院那一套调查流程,严肃地说道:“关队,你最好还是跟他们打好招呼,不能串供,不能胡编乱扯。” “如果他们当中,有人参与过,或者执行过对嫌疑人的严刑拷打,也不要怕,怎么打的,全都如实说。” “不过说完之后,一定要告诉检察院调查组的人,是队长张亚东、以及副队长丁磊授意的。” “检察院到最后判定调查结果的时候,也不可能追责一队每个队员,考虑到影响,还是会把主要责任都认定在两名队长身上。” “所以,千万不要做假口供,他们也是刑警,一旦口供对不上,非常耽误调查进度。” 关震还真没想这么多,现在听完,恍然的点点头,扭身就走了。 贾寸山和叶炳文两人进了队长办公室,开始讨论着起来接下来三队要做的事情。 刑侦一队那边主办的案件,能筛查的都得筛查,要早检察院一步发现问题,尽可能地把一队的问题扩大化、严重化,让他们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其次,就是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那五名被冤枉的嫌疑人该道歉的道歉,该补偿的补偿。 总之,三支队不仅要打掉一支队,还要替一支队道歉,毕竟说破大天,他们都是同属公安系统,都是代表的国家执法机关。 在社会公信力的大局问题上,三支队不能怂,要主动承担。 所以,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尽快完善凶手彭思源的证据链,然后结案,让检察院尽快向法院提起刑事公诉,借助媒体力量为公安局的公信力打一场翻身仗。 探讨完接下来的三队工作方向,贾寸山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迷茫了,精神饱满的看着叶炳文一笑道:“一队这次就算安稳着陆了,也得大换血,有没有想法,做个支队长?” 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可是妥妥的正科级。 “我的事情,贾队就别操心了。” 叶炳文浅笑了下,一副志不在此的表情,旋即道:“倒是你贾队,不管王强后面怎么样,你想不想上副局?” 这话给贾寸山问住了。 他当然想,可又很不好意思讲。 这就是他这个人拧巴的地方。 骨子里就是个追求权力的俗人,可又因被老局长唐云强教育这些年,弄得内心真实想法都不敢往外表现出来。 叮铃铃—— 冷不丁的一道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贾寸山的犹豫,转过身就拿起话筒接听。 “喂?嗯……好!好,我知道了,宋局。” 简单两句说完,贾寸山挂了电话就冲叶炳文道:“宋局让你过去一下。” “行!” 该聊的大事也都聊完了,叶炳文一抬屁股,朝着贾寸山意味深长的笑笑:“刚好,我过去也跟宋局聊聊,让你贾队上副局的事。” “你小子。” 贾寸山心头一暖,不由地笑了。 叶炳文挥挥手,人就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副局长贾寸山是一定要上的,老局长唐云强卸任,新任代理局长王强被拿,局党委领导层必然要注入新鲜血液。 更何况,贾寸山对这个主抓刑侦的副局长早就梦寐以求,叶炳文干脆就顺了他这个人。 到时候宋永盛担任局长,贾寸山担任副局长,陆超担任政委,整个局党委几乎都捏在他叶炳文手里。 这话真就一点不夸张,甭看他没什么级别,更没什么实权,可这三人全都是叶炳文一手保住的。 尤其是政委陆超,到最后还想着跟王强、一支队站在一块,如果不是叶炳文,这场追责必然会牵连到他。 常务副局长办公室在楼上,叶炳文刚到门口,就见政委陆超从里面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后,陆超一脸谄笑的表情根本不像个领导。 “炳文同志,来来,刚好,宋局正说着你呢……” 陆超殷勤地推开门,甚至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炳文进去。 体制内,官场上,说破大天就是个名利场,谁能给谁带来利益,谁就是恩人。 第183章 各怀鬼胎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一进办公室,陆超主动带上门离开了,不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 宋永盛就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抱着保温杯,笑眯眯地看着门口这一切。 等叶炳文进来后,他呲溜着杯子里的茶叶水,意味深长地说着:“瞧见没?现在你就是我们市公安局的组织部长,连政委都得对你礼让三分。” “宋局,您这是在骂我呢啊。” 叶炳文还真没有一丁点的自满自得。 重生前就是干过省会公安局局长的,而且还兼着副市长,权力比江宁市公安局大得多,就这点场面,他真没感觉。 “行!” 宋永盛打量着他半天,很满意地笑着:“小子,够稳的啊,现在全局上下对你刮目相看,你倒是一点都不飘。” “我要是为了自己,干嘛还折腾成这样?” 叶炳文自嘲地笑了笑,就大大方方的坐在局长对面坐下:“您忘了,我爸是怎么死的?” 这话一开口,宋永盛脸上的笑容就沉默了。 他可不知道叶炳文是重生的,不知道人家是经历过手握大权的,所以才会如此沉稳。 在宋永盛看来,反倒是自己格局小了,叶炳文是个有信仰有理想的年轻人,由衷地撇着嘴,一竖大拇指。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两三个月,从龙海到江宁,那么多人,为什么又凭什么是你叶炳文。” 宋永盛一脸欣赏又佩服地看着叶炳文,重重道:“就凭你这句话,所有谜题都解答了。” 叶炳文对于这种夸赞,既欣然接受,又不往心里去,只是淡然的笑笑。 “好了!不说废话,找你来,是聊点正事。” 宋永盛也收回思绪,拉着板凳,调整了下坐姿道:“市局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从上到下一团糟,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 “龙海县公安局,就被魏长民改革得很好,现在全局上下的公安办事效率都很高。” “我知道这件事背后有你小子出的主意,今天也说说吧,市局眼下的这个情况,应该怎么搞?” 这话叶炳文可真就接不住了。 宋永盛虽然是因为他,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不代表叶炳文就真能干涉一个市公安局局长的工作部署。 更何况,两人的关系可并没有那么熟。 宋永盛不同于魏长民、于凤琴,甚至龙海县县长徐志军,那都是有切实关系的。 “宋局太捧我了。” 叶炳文马上摇头拒绝:“这是你们领导该考虑的事情,我哪里懂这些。” “你不实在啊叶炳文。” 宋永盛就不高兴地扫视着他:“能在龙海县帮着魏长民出主意,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把全县警风给整过来了,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那是魏局自己的能力,这真不是我的功劳啊。” 叶炳文听之有愧,很是汗颜:“江宁市公安局能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你宋局长到任,才逆转了我们之前的被动形势。” “否则,您要不来,光靠我和三支队,早就被王强给收拾了,哪儿还轮得着我们现在得意。” 这话说到宋永盛心坎里了。 像他这种个性强、能力也强的老领导,最烦的就是别人的不认可。 叶炳文现在在市局的受欢迎程度,他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这次面谈多少有点敲警钟给下马威的意思。 好在叶炳文根本没有一点骄傲,这让他很满意也很欣慰,至少让宋永盛觉得这年轻人真不错。 “你怎么看王强被停职这件事?” 宋永盛情不自禁的笑笑,逐渐放下了戒备心。 “市公检法都到了重新洗牌的时候。” 谈到这个问题,叶炳文就不藏着掖着了:“档案室多少重大案件是存在问题的,这要是查起来,工作量非常大。” “例如孙国忠儿子孙千被杀这种案子,还有没有类似的?江宁市经济发展这些年,涉及到那么多建设项目,这些项目工程后面又有多少以权谋私的黑色案件?” “这每一幢案件背后,都有公检法的手,如果不对他们进行大换血,我啊……查到死也只能查个皮毛。” 宋永盛很赞同这句话,也是他在此之前一直发现的问题。 “是啊。” 宋永盛缓缓起身,两手往后一背,眺望着窗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国家对这方面三令五申,一手抓经济发展,一手抓法治建设,两手都要硬,两手都要抓。” “可是江宁市改革开放这十来年,发展倒是发展的不错,可是法治呢?” “整个公检法都快沦为那些商人、资本家的个人保镖了,他们哪里还是为人民服务,分明是为人民币服务的。” “谁有钱,就为谁办事,那还能叫人民公安吗?” “所以啊,炳文同志……” 宋永盛由衷而发地宣泄完,回头郑重看着叶炳文道:“我让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情。” “您说。” 叶炳文还是很清楚自己身份的。 一个立正站起,保持着恭敬姿态,等待着命令。 “坐坐!” 宋永盛又满意的笑了,拍了拍他肩膀摁下道:“你能力很强,眼光也很独到,如果不是年轻了些,是完全有可能做我这个位置的。” “不过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年轻就该敢闯敢拼,敢打敢杀。” “我呢,是想用你这把刀,在全市整个公安系统内,展开一次大清洗。” “不仅仅是市公安局,而是下辖八县的分局、包括各乡镇、街道派出所在内,挖大案,抓典型,来一次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行动。” 叶炳文就听笑了。 这就是让自己去干完全得罪人的活,不过,也确实正合他心意。 市公安局局长王强的倒台,只是叶炳文朝着心中目标刚进行到一半,他真正要对付的一个是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二就是曹州县现任县委书记朱庆幸。 以前背后没有靠山,就没有力量,叶炳文也只能抓一些小鱼小虾。 可现在从省厅、到市长,再到宋永盛这个未来的公安局长做保,叶炳文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服从命令。” 叶炳文脸上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回答:“宋局您说往哪儿打,我就往哪儿冲。” “哈哈……” 宋永盛瞧着他这模样,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你小子,肯定对我有意见吧?我知道,这些活都不是什么好活,危险不说,还得罪人。” “没事,我不怕。” 叶炳文故意表现出又怂又嘴硬的样子。 他就是不想让领导看到这样,也是在利用对方。 “行!” 宋永盛心里头甭提多欣赏叶炳文了,这样的年轻小伙子,能力强又听话,还不骄傲自满,简直是完美。 “这件事情,我跟市检察院的那个新来的谢检察长聊过,我俩的意思,是组成公检联合调查组。” “在展开档案清查,所有涉及公务人员违规执法的案件,全部由你们调查组接手,发现一个,惩治一个。” “总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叶炳文保持着笔挺站姿,用力点点头。 “去一趟检察院吧。” 宋永盛罗里吧嗦的说完后,这才松口道:“谢检那边还等着你过去,把一支队涉及的案情材料也带过去,顺便做个详细汇报。” “好!我先过去了,宋局。” 叶炳文没多说,点点头人就扭身离开了办公室。 宋永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背影,眼神里既有微笑,还有怀疑。 毕竟,昨天晚上市政府那边散会后,他亲眼看到叶炳文跟随市长进了办公室,两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一个大权在握的市长,都不应该跟叶炳文这样一个小警察私下接触吧? 如果硬要解释,那就是叶炳文从龙海县开始的扫黑反腐,多半一直背后都是市长在支持。 按照这个思路,一切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第184章 连长调任反贪局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一般做领导的都不太喜欢自作聪明的手下,尤其是宋永盛这种的。 叶炳文敢在市长于凤琴面前不伪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威胁不了市长,同时还得依靠市长的力量才能完成心中目标。 说白了,两人没有利益纠葛,他才敢给市长谋划出路,敢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可面对宋永盛这种就绝对不行。 叶炳文刚刚亲手把一名市局代理局长给扳下去,如果这时不收起锋芒,会让宋永盛没安全感。 站在公安局一把手的位置上怎么想?人家肯定会认为你这么牛逼,都能威胁前任局长了,岂不是还能威胁我? 如果一旦形成这种敌对关系,叶炳文后面的工作就很被动。 所以。 他必须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在宋永盛面前必须得夹紧尾巴。 不过,除了宋永盛之外的市局领导,他一个都不放在眼里,尤其是刑警队。 从市局大楼出来后,开了一辆警车,就直接前往市检察院那边。 公检法三个办公场地相距都不远,前后不超过两公里,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叶炳文就将警车停在了检察院大门口。 穿着警服,拿着材料,娴熟地进入大楼。 询问到检察长的办公室后,叶炳文正准备上楼梯,就见林秋萍的身影出现了,正跟着两名检察官朝着一个房间而去。 很显然,林秋萍已经来自首了。 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便各自离去。 叶炳文上了楼,刚来到走廊,院里这边似乎刚开完会,几十名大小领导陆续从会议室出来。 不少人应该都认识叶炳文,但他却没什么印象,就见这些副院长、科长、主任的路过叶炳文时,总会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有的还甚至点点头。 说实话,叶炳文只能礼貌回应,他没印象啊。 挤过人群,来到检察长办公室门口,见里面没人,干脆就在门外等着。 恰逢这时,新任检察长谢庆华最后从会议室走出,身旁还跟着一个人,叶炳文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老连长陈新龙。 “你看,炳文同志,来得很巧嘛?” 这时。 谢庆华近了跟前后,朝着叶炳文一指,就对陈新龙道:“刚好,你们两个都进来吧,一起聊聊。” 市检察长级别是副厅级,又独立于地方行政机构之外,能担任这个位置的,都不是简单角色。 尤其是谢庆华这类干反贪出身,又是省里空降的干部,能力绝非一般的强,气场也很足。 带着叶炳文、陈新龙进入办公室后,门一关,就让两人自己倒茶,然后将材料放在办公桌上,回身坐到了一旁的长沙发上。 “来来!你们两个,可是我到江宁市上任后,最信任的人了啊。” 谢庆华讲话也不藏着掖着,很有格局感,啥都摆在台面上的讲。 “你们也知道,在省里时,我就是干反贪的,所以……我打算到江宁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反贪入手,狠抓干部队伍,整顿违规违纪的问题。” “但是我没人啊,我得找到能信任的好战士,江宁公检法现在的局面,你们两个也清楚……” “很混乱,对吧?所以,能用的人,敢用的人,也就你们两个了。” 叶炳文真不知道谢庆华到底是哪路神仙,所以,跟这种大佬打交道,必须得夹紧尾巴。 “别愣着,喝茶啊。” 谢庆华看出来了两人的拘束,嗤笑一声道:“炳文同志,告诉你个事情,刚刚我们开会决定,把你这个老连长调到了我们市反贪局,担任副局长。” “……” 闻言。 叶炳文很是震惊地回过头,猛然看向陈新龙。 “别看我。” 陈新龙也是一脸苦笑:“这都是谢检提拔的,我到现在还心里没底呢。” “有什么可没底的?” 谢庆华鼓励性地笑着道:“你是侦监科副科长,反贪局副局长也就是正科,单从级别上,没什么问题,下面就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了。” “反贪问题,一直是党和国家最重视的问题,这些年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公职人员、党员干部对自身的要求越来越低。” “把纪律、党风完全抛之脑后,这个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 说实话,叶炳文脑子是很震惊的。 这谢清华到底打的是什么牌?又到底是何方神仙? 刚到江宁,这一开局就重用陈新龙,从侦监到反贪,不只是级别提升的问题,而是更具实权性了。 “炳文同志,说说你的想法。” 絮叨片刻后,谢庆华缓缓将身子往沙发上一靠,甩了下手道。 “我?” 叶炳文对于不了解的领导,向来都是很谨慎的:“谢检,您可别为难我了,我……我服从命令就行了。” “是吗?” 谢庆华仿佛很了解叶炳文的样子:“可我听说,你对当下公检法面临的问题,有很清晰的认知啊。” “我那最多就是个牢骚。” 叶炳文现在越发怀疑谢庆华有卧底在这里,就干脆搪塞道。 “而且不只是我,只要是正义的警察,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埋怨的。毕竟他们勤勤恳恳地工作,没日没夜地忙碌,得不到肯定不说,还不如那些腐败分子获得的更多呢。” 谢庆华就一脸诡谲的笑笑。 他那眼神就好像是已经把叶炳文看透,却又不拆穿的笑,很让人不舒服,看得叶炳文后背发毛。 “既然都不说,那我继续了。” 谢庆华试探性地询问,没得到想要的,干脆一收笑容,正色道:“市公检组建联合调查小组,炳文来的时候,你们宋副局长应该告诉你了。” “刚刚我们开会也一致同意了这个决定,由陈新龙同志担任组长,你叶炳文同志担任副组长。” “人员问题你们自行决定,总之不超过二十个。” “办公地点选在公安局,也可以是我们检察院,总之是面向全市下辖各县,对公检法系统进行的一次摸排调查。” “当然了,首要问题,还是要先将市公安局刑侦一支队制造冤假错案,涉嫌违法犯罪问题调查清楚。” 叶炳文、陈新龙一下打起了精神,表现出一副充满干劲,随时准备冲锋的姿态。 当当——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接着一名身着制服的年轻小姑娘推门而入,看到叶炳文、陈新龙后愣了下,犹豫着要不要等会再来。 “说吧,什么事情。” 谢庆华看出来了她的顾虑,直接询问。 “哦!谢检,是这样……” 这小姑娘关上门后,走上前道:“开元分局政委林秋萍刚刚来自首了。” “谁?” 谢庆华怔了下:“林秋萍?” “对。” 小姑娘继续道:“她的丈夫叫杨明浩,有个堂兄叫杨明发,正是前天晚上被叶警官抓捕的那两人。” 听到这话,谢庆华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叶炳文身上,陈新龙也是一脸诧异,他们是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不请自来。” 叶炳文却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杨家兄弟都在龙海县关着呢,刚审了杨明发,还没来得及审杨明浩,他老婆这是被吓到了。” “有点意思啊。” 谢庆华嗤笑道:“新龙同志,你现在是咱反贪局的副局长,又是调查组的组长,带上炳文,你们两个去会会她吧,刚好也从这里练练手。” 叶炳文心里那个窃喜啊,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他知道检察院和公安局肯定要来一次内部大清洗,要拿他做刀子,可真没想到林秋萍这案子能送到自己手里。 第185章 情人办案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从检察长办公室出来,陈新龙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带着叶炳文先是去了趟厕所,尿了个尿后,接着来到没人的地方,破天荒的点了根烟。 叶炳文就看着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笑,也不打断。 “这……这……这谢检到底是什么来路啊这?” 陈新龙说话都跟着结巴了,塞进嘴里的烟头,因为嘴皮子太干,还给粘住了,拽了好几次才拽下来。 “今天早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冷不丁的就被叫过去开会,我全程都懵的啊炳文。”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会上就听谢检点我名字,说陈新龙同志的能力很不错嘛,我看很适合咱反贪局副局长的职位。” “这话一开口,满屋子领导的眼睛都看过来了。” “炳文,你不知道,当时就我这心脏都快炸了,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叶炳文回想起上辈子的老连长,跟眼前的这个,怎么总感觉不太一样。 上辈子陈新龙在调查自己,对付自己的时候,特别牛逼,非常硬气,那时候可一点都看不出来现在这怂样。 “那你打算怎么搞?” 叶炳文无奈的抿了下嘴:“林秋萍来自首了,谢检还等着我们去处理呢。” “我想问你啊。” 陈新龙抽一口烟,那烟头就粘住嘴皮子,每次扯下来的时候,都会生疼,气得干脆一把扔掉也不抽了。 “问我什么?” “问你怎么想的?” 陈新龙瞪着两眼:“这些事你经历得比我多,说说你的看法啊,这个谢检到底什么来路?这又是准备打什么牌?” “连长,这还没看明白?” 叶炳文苦笑道:“咱俩现在就是他手里的两把刀,一把砍向公安局,一把砍向检察院。说白了,谢检就是要拿我们,在公检法系统里面立威,同时也清除掉以前那些违法乱纪的人。” “为什么非得是我?” 陈新龙就很不情愿:“不会是你小子给他推荐的嘛?” “……” 叶炳文本能的脸色一沉:“怎么?是不是我推荐的?你都怕了?” “我不是怕,我是没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上战场打仗一样,准备什么?” 叶炳文越发有点瞧不上他这副模样:“之前你在侦监科干得不窝囊啊?事事都得看那些孙子的脸色,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你们院原来那个副检察长丁慧娟怎么走的?你忘了啊?现在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了,怎么还怂了?” 陈新龙满脸一副你不懂我的样子,连连翻着白眼,环顾了下左右解释。 “炳文,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谢检是空降的,是外来的。” 陈新龙急躁地道:“谁知道他哪天又被调走了?或者,谁又能保证干完这些活,他还会用我们?” “在侦监科,在案子上是非对错,我从来都不退让,原则性的东西,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他们排挤我,打压我,都无所谓。” “可现在参与到政治斗争里面来了,性质就变了。政治这个东西,他就没有绝对的对错,那完全是谁权力大就听谁的。” “所以以前我他妈最讨厌站队了,踏踏实实干个检察官不好吗?现在冷不丁就把我拽过去,直接就站在了全院同志的对立面,这不是玩我呢吗?” 这么一说,叶炳文倒也就理解了。 老连长还是上辈子的那个老连长,只不过面对不同的事情,他的反应就不一样。 “没那么复杂。” 叶炳文释然后,抬手一拍他肩膀道:“照你这么说,反贪局还就是个政斗的工具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新龙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我的意思,是一点通知都不给我,更没问过我的意见,直接就把我拉到他队伍里,尤其是在刚才的大会上,搞得全院领导都他妈以为,是我跟谢检有什么关系一样?这让同志们以后还怎么看我?” “连长,咱现在干的工作是革命性的。” 叶炳文也不安慰了,开始纠正他的思想:“反贪局就是个得罪人的地方,你要是老这么想,干脆现在就去找谢检,推掉这个工作不就得了。” “……” 这下陈新龙直接蔫了。 他很清楚这是根本推不掉的。 官场上的事情很复杂,他现在如果拒绝了谢庆华,就等于得罪了他。 万一谢庆华扭头又拉了个人上来,这个人一定会帮着谢庆华拿自己开刀,一方面是为了立威震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教训。 所以,眼下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根本没有任何退路。 “算了,先干活吧。” 陈新龙郁闷了片刻后,只能忍下这口气,晃了晃头,调整好状态。 主要是他不认识谢庆华,上来就这么被人当枪使,谁都会不高兴,现在又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别想太多,我会替你冲在前面。” 叶炳文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两人并肩朝办公楼走去:“先去见见这个林秋萍,然后再拟定调查组的具体人选,二十个人呢,面向全市公检法系统的调查,这不是一个简单任务。” “嗯。” 陈新龙这一刻不想说话,就低着头点了点。 ……&…… 林秋萍是公安局政委,正儿八经的党员干部,所以,她自首的地方一定是反贪局。 如果谢庆华没有到来,按照流程,她这个所谓的自首,其实就是揭露杨明浩、杨明发违法犯罪的问题,一定会被检察院原来的领导接手。 到时候涉及到杨家兄弟的罪刑,很有可能就被人舞弊过去,更会直接告知杨明浩。 然后反贪局这边得有人打着劝解的名义,将林秋萍送到家。 到了这一步,林秋萍的命就会被杨明浩捏在手里了,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废。 所以。 林秋萍的自首,一定是要在市检察院有了不同派系的一把手后才能进行,这样起码可以保住林秋萍的命。 局里纪检科的两名工作人员将林秋萍安顿好后就离开了,人一直在屋内等着。 直到叶炳文、陈新龙拿着她的自首材料推门进来,这才算是有人正式接手她自首的案件。 双方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林秋萍很是诧异的一惊。 “叶炳文?” “林政委,你好啊,又见面了。” 都很会装,叶炳文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自我介绍下,现在我是市公检联合反贪小组的副局长,这是我的组长陈新龙。” 说着,叶炳文伸手指向一旁。 林秋萍的目光很是复杂,内心有着无法形容的激动喜悦,可脸上还得装作一副来自首的卑微忏悔的感觉。 这很为难她。 面对叶炳文,她脑子里就都是昨晚在自己身上汗流浃背的男人,都是那个疯狂冲击的感觉。 “林秋萍!” 陈新龙坐在对面桌子后面,翻阅着面前资料:“堂堂一个公安分局的政委,副局长,说说吧,怎么想到来自首的?” “我在自首材料上都写清楚了。” 林秋萍有些抬不起头,声音很弱地回答。 “你写的是你写的,但我们要走流程。” 陈新龙敲了敲桌面:“而且,我看你这材料里,都是你在说,是你丈夫杨明浩逼迫你做的这些事情。” “林秋萍,你也是干公安的,我们执法人员办案不可能光靠口供和书信吧?我们得有真凭实据,否则……怎么来认定案件的真假?” 这个时候,叶炳文是不插话的。 党员干部自首,该走的流程必须得走,前面不需要干涉的,到最后怎么定性才是最重要的。 第186章 明争暗斗又一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宁市检察院党组共有九个人,一位检察长兼党组书记,八位副职兼党组成员。 上一任正检察长也是跟谢庆华一样,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在江宁工作了差不多七个年头,后来调到了外省。 此后一年半的时间,一把手的位置都是空着的,是由常务副检察长冯国荣在主持工作。 除此之外的七位副检察长,其中三个是各个检察部主任,一个反贪局局长、三人兼县级检察长,分别是龙海县、武城县、南丰县。 原因无他,江宁八个县里面,就这三个县经济条件最好,人口最多,所以在司法权上有所照顾。 冯国荣是49年生人,和共和国同岁,今年四十三,大学一毕业就从事了司法工作,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算得上正儿八经的老牌检察官了。 土生土长的江宁本地人,连说话都带着当地口音。 这一年半内,虽然冯国荣头衔上还挂着常务副检察长,可在大伙心里头,早就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了。 因此,不仅仅是公检法系统,就算是整个江宁市行政机关内,但凡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在称呼他时,都会很自觉的去掉“副”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冯检察长”。 冯国荣晋升履历也很有意思。 他这二十多年,就一直都是在市检察院呆着的,从第一检察部实习检察官开始干起,一直升到副主任,又调任政治部主任,再到第一检察部主任兼副检察长。 就在这个位置上,卡了五六年,直到卢生林担任市政法委书记后,不到一年,冯国荣这个副检察长前面多了“常务”两个字。 有了常务这两个字,话语权可就大不相同。 又过了半年不到,上一任检察长调走,院里一把手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按理来说,冯国荣是该顺理成章上位的,可得不知为何,市委市政府这边并没有推选他。 或许是江宁市检察院历任检察长都是空降的,也或许是市委市政府不太看好他,反正就拖着。 不过这中间,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曾提议过,由现任常务副检察长冯国荣升任一把手,市委那边倒是也同意了,就按照这个流程,向省检察院进行过提名。 但省里那边一直没批准,就这么一拖就是一年半。 任谁都没想到,这冷不丁突然从省反贪局空降下来了个谢庆华,担任检察长,给全市公检法系统都给打蒙了。 要知道这一年半内,全院七个副检察长,至少有四个是长期跪舔冯国荣的。 其中就包括反贪局长、第二检察部主任、第三检察部主任、和南丰县检察长,再加一个市检察院办公室主任。 就这几个人,簇拥着冯国荣这个常务副检察长,几乎掌握了全院的话语权。 最早叶炳文调查龙海县煤矿,为了扳倒赵春红,来江宁市求援的时候,那个联合唐云强组建调查组的副检察长丁慧娟,后来就是被冯国荣这帮人排挤走的。 可见他们的权力之大,已经在全院达到了什么地步。 当然。 市检察院党组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就算谢庆华不来,还剩下两三名副检察长是站在法律的一面,正义的一面。 只不过,这两三名副检察长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尤其是自从丁慧娟被排挤走后,他们更不敢盲目发表自己的意见,生怕自己也成为下一个丁慧娟。 现在不一样了。 这谢庆华一来,市检察院的风向马上就开始逆转,再加上公安局那边王强被排挤走,宋永盛掌权,公检两部门形成了联合态势,是时候该清算了。 所以。 就在叶炳文跟陈新龙离开检察长办公室后,两名副检察长带着几份卷宗档案袋,敲开了谢庆华的办公室门,而后进入。 这边在忙活,冯国荣那边也没闲着。 就见常务副检察长办公室内,也有三张面孔,正愁眉苦脸的眼巴巴望着对方。 为首的正是冯国荣,从回来后就一直坐在办公桌椅上,叼着烟,拧着眉头,欣赏着窗外初春的朝气。 天气逐渐变暖了,阳光明媚,可他这心口窝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冯国荣就是个普通人的身高、普通人的长相,平头,单眼皮,是一个喜怒不显于色的沉稳人,情绪很稳定,没见他笑过,也没见他发过脾气。 另外两人一个是反贪局长彭伟,另一个是第二检察部主任陈世春。 这两人年龄偏大一些,前者四十五,后者四十八。 但因为常年坐办公室,养尊处优,看起来虽然没农民那么显老,但也很油腻,都是典型的将军肚、大脑袋粗脖子,裤腰里都挂着一串车钥匙。 “这姓谢的什么来头啊这?” 市反贪局长彭伟就连连吸着气,很是想不通的郁闷:“来之前,市委市政府和省里一点通知都不给啊,人到了,那边才打电话说新检察长上任,没这么个流程啊。” “人家就是要打你个措手不及,还看不明白吗?” 第二检察部主任陈世春冷笑一声:“你听听今天这扩大会议,全院各级检察官都在,大小领导也来了,谢庆华一上来就任命一个反贪局副局长。” “他这是摆明了要干老本行啊,还是从反贪入手,还要组建什么针对腐败扫黑的专案调查组,这不就是要翻旧账,搞大清洗吗?” “市公安局一支队涉嫌违法犯罪,这基本上是坐实了,人都被限制起来。” “以这个为理由,连咱们检察院内部也不放过啊。” 国家检查系统的督察一职,跟公安局的督察一样,都还没设立,所以他们这些执法机关严重缺少监督机制,导致权力都很无限膨胀。 “这是省里给下的压力,不是我们能接得住的。” 冯国荣面无表情地将烟头掐灭,他就很平静地转过头:“但是也别慌,谢庆华十有八九也是要抓典型,不可能全惩治。” “你们回去之后,都老实一点,公安局的王强就是个例子,宋永盛跟市政府那边都联合起来了,他还那么飘。” “我们不能上了谢庆华的当,他不是要反腐内查吗?那就让他查。” “告诉你们,谁都别拦着,也别刁难,只要翻陈年旧案,那就让他们翻……” “司法系统是多个环节、多个部门组成的,不是咱们检察院一个单位,更不是哪个检察部或者哪个科室单独的责任。” “要是查出来了问题,我不信他谢庆华能把整个公检法系统都给推翻了?” 冯国荣是清醒的,理智的。 他梦寐以求的检察长是落空了,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止损,是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市公安局的政斗就是前车之鉴,更何况,眼下市委市政府所谓的反腐倡廉,归根结底还是以教育为主,惩治为辅,如果真上来就用重药,那整个公检法就会出问题,甚至陷入瘫痪。 到时候就不是市委市政府能控制的,搞不好整个江宁地区都得出乱子。 冯国荣就是沿着这个思路,把问题想透了,把形势看明白了,他就一点都不慌。 “这个新上来的陈新龙,就由着在反贪局胡来?” 反贪局长彭伟是明显心不甘的:“万一查到我们身上怎么办?真让他没大没小?” “老彭,你这套官僚思想必须纠正。” 冯国荣瞳孔一缩,冷冷道:“你要清楚这个新任的反贪局副局长陈新龙,不是他在查你,而是他背后的人在查你……” 第187章 大权在握,横扫八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彭伟确实属于典型的官僚代表,架子大、妥妥的官老爷做派。 市反贪局从成立之后,在他手里就跟形同虚设一样,全市各个行政机构还得巴结他,从这一身肥膘来看,就能判断出他日子过得多舒坦。 现在冷不丁地要给他戴紧箍咒,无论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不舒服。 “不是,冯检,咱这不是当孙子吗?” 彭伟就觉得很窝囊:“你瞅瞅那个叫陈新龙的小子,今天散会之后,跟在谢庆华后面,就他妈跟儿子似的。” 说着,一扭脸看向旁边的陈世春:“诶,老陈,你们二检侦监科藏了这么个玩意儿,你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个陈新龙,是连长转业过来的,民政局的老孙对他很照顾。” 陈世春一脸苦笑地叹息一声:“主要是陈新龙这小子,在部队时很受重视,来咱们市检察院,是他们师长亲自安排的。” “我也是考虑到这层关系,所以在龙海赵春红案子结束之后,都把丁慧娟弄走了,也没动这个陈新龙,就是因为怕麻烦。” 冯国荣不愿意听他们这些罗里巴嗦的废话,很是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彭伟。 “你要是不把尾巴收起来,你就是我们院下一个王强。” 彭伟听得脸色一紧,悻悻然地抿了抿嘴。 “市委市政府先不说,省里什么态度你看不明白?” 冯国荣知道他还是不服,瞪着他道:“检察长这个位置,空了一年半,突然不打招呼就派人过来,而且恰好是在公安局那边闹得最热闹的时候。” “省里这是想干嘛?这摆明了就是要好好收拾咱们整个政法系统。” “我把话给你们撂这儿,用不了一个月,法院那边主要领导就得换人,你等着吧。” “院长,或者常务副院长肯定得走一个,然后来新的,包括司法局,搞不好也一并挪挪屁股……” 这下彭伟、陈世春沉默了。 他们哪里会想那么多,这些年舒服日子过久了,心态难免还是很乐观,根本意识不到接下来的残酷性。 “知道为什么吗?” 冯国荣眼珠子就在两人之间晃动,神色一顿道:“这些一连串的问题,说白了,就是因为龙海县这个常务副县长赵春红被拿,才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重视。” “是我们之前预判错了,一个杏林乡煤矿六年的产值,就从赵春红家里翻出的那点钱,连半年的盈利都不够。” “钱去哪儿了?市里这边把调查组撤了,可省里重视了啊。” “煤矿埋葬的十几条人命,可以息事宁人,但这钱省里是铁定要挖出来的,这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更何况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也被抓了,还是没揪出来背后的人和钱,这说明什么?” “说明咱们涉及杏林乡煤矿的这潭水,深到让省里恼火了,先把整个公检法系统给动一动,然后再开始调查这个案子。” “今天谢庆华开会说的,和公安局组建联合调查组,你们真以为是反腐倡廉整纪律啊?” “那都是幌子,是挖出来和杏林乡煤矿利益相关的所有团体,从江宁开始辐射八个县,一查到底……” 这番话算是真戳到的彭伟、陈世春的敏感神经上了。 两人听得当场坐直,打起精神互相看看对方,再看看冯国荣,一脸的半信半疑。 “这……有这么夸张吗?” “你们不信,可以试试。” 冯国荣嗤笑一声,顺手拿起了茶叶缸子:“行了!没什么事就别在这儿呆着,回去之后,围绕谢庆华所说的,把所有相关准备工作做足,无条件配合陈新龙他们调查。” 彭伟、陈世春这次不反驳了。 毕竟省里如果真是这么大力度,再跟谢庆华唱反调,无异于找死。 市公安局已经更新换代,市委市政府再加上谢庆华,这高压态势威逼下来,就检察院这几个副检察长哪里能扛得住。 ……&…… 另一边。 审讯林秋萍的过程很简单,前后也就半小时,象征性地了解一下自首前因后果。 叶炳文是知根知底的,可也得做做样子。 陈新龙倒是不清楚,但毕竟刚接触,也没多问,结束审讯后,先让人将林秋萍关押起来,他们俩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审讯室。 来到外面走廊时,已经快到午饭点,陈新龙索性提议去外面吃个午饭,顺便聊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叶炳文没意见,这次调查组的任务太重,意义也太大,确实需要慎重对待。 此前的调查组,基本上都是无疾而终,无非就是为了拿个调查的特权。 两人将案卷放回办公室后,并肩便来到外面一家刀削面馆,找了个稍微偏僻点的位置,分开坐好。 “你怎么看这个林秋萍的案子?” 陈新龙一边剥蒜,一边问道。 “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跟我玩心眼子是吧?” 陈新龙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小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审讯的时候,那林秋萍看你的眼神可不对劲。” 也炳文浅浅一笑,没说任何话。 这个反应可让陈新龙更觉得有问题了,眉头微皱:“实话实说,你俩什么情况?” “其实是我让她来自首的,你信吗?” 叶炳文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陈新龙顿住了剥蒜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秋萍跟她丈夫一直有问题,在开元分局上班的时候,我就见林秋萍身上有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 叶炳文这就开始胡编道:“试探了几次,才知道她是被打的。后来了解到杨明浩是跟董四海、郑凯峰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我就知道不对劲了。” “劝了很多次,刚开始林秋萍害怕,因为公安局这边是王强说了算,她怕前脚自首,后脚就被杀了。” “所以我让她等到王强被赶下去后,再拿着材料来自首。” 陈新龙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直紧盯着叶炳文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试图从里面看出什么端倪。 很可惜。 叶炳文的眼神、脸色以及语气都充满了真诚。 “这么说?林秋萍那自首信里写的全是真的?” 陈新龙再次试探性地问道:“这些年,她干的那些事都是她丈夫杨明浩逼迫的?” “这个简单,到时候把杨明浩带回来,一审不就知道了?” 叶炳文听出来了陈新龙的言外之意,莞尔一笑道:“更何况,林秋萍的家我们还没搜查呢,连长,这案子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是没什么难度。” 说话间,两大碗香喷喷的刀削面端上来了。 陈新龙一口蒜瓣,一口面条嚼得津津有味,边吃边道:“眼下最当紧的,还是刑侦一支队的案子,还有就是我们这个调查组的具体成员人选,以及办公地点设在哪儿。” “人选问题,咱俩各出一半呗。” 叶炳文埋头嗦着面条道:“你们检察院这边出十个,我们公安局出十个,你要是不介意,就在我们市局办公。” “为什么?” 陈新龙似乎不太愿意地抬头看着他。 “因为公安局现在已经不是浑水一潭了,而是风清月郎。” 叶炳文得意地笑着道:“反而你们检察院乱得很,各种群狼环伺,敌我不明,在这里办公,咱们每一个调查进度,搞不好都被人掌握了,到时候案件推进的很被动。” 陈新龙若有所思了下,觉得有理,狠狠一点头。 “你说得对,那就这么决定,回去之后,马上让你们宋局腾出个办公场地,咱安排几辆车给咱们调查组用。” 第188章 玩一票大的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宁市这潭水算是彻底被搅浑了。 这些年来,一直躲藏在暗中的两股大势力,随着龙海县赵春红的倒台、以及市公安局局长王强的被拿,开始逐渐浮出水面。 同样,也意味着真正的厮杀要开始了。 在市检察院门口简单吃过午饭,叶炳文就和陈新龙分道扬镳了。 他现在任务很重,也以前那种小打小闹的调查完全不同。 这一次,他们是将面向全市行政机关展开清查,也意味着将得罪八县一区的大批公职人员。 但叶炳文并不畏惧,在官场,在体制内,这就是天大的机会,抓住了,并且还能稳住了,才能开创属于自己的时代。 在这种清查过程中,叶炳文可以拉拢、培养、扶持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回到市公安局的时候,刚刚下午一点半,正是大伙儿午休的空档。 叶炳文先是来到了常务副局长宋永盛的办公室,将检察院那边的情况如实汇报,眼下第一件事就是要在公安局这边腾出个地方,给联合调查做办公用。 “你们目前的工作方向是哪里?” 宋永盛若有所思的听完,沉默片刻,悠悠追问。 “还是刑侦一支队的案子啊。” 叶炳文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管怎么说,联合调查组的成立原因,就是为了一支队制造冤假错案引起的。” “可我刚才听你说,你们这个联合调查组,可不只是一个案子。” 宋永盛似乎没太明白:“怎么还说到要对全市各机关展开清查?到底要干多少事情。” “先解决案子,落实案子,然后以案子为反面教材,在全市各县展开撒网式的调查。” 其实说白了,类似于中央、或者省级巡视组一样一样。 只不过,时代所限,正处于改革开放的鼎盛时期,巡视组这类组织还没在国内掀起风潮,但是叶炳文内心是清楚的。 “宋局,您就别这么仔细了。” 简单解释两句后,叶炳文苦笑道:“还是说说,把哪个房间腾出来吧。” “这个你们自己选,然后给陆政委说一声就行。” 这些属于后勤上的事情,宋永盛不感兴趣,背着手再次询问:“那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搞?” “这正是我要跟您说的。” 聊到这儿,叶炳文就稍稍严肃了起来,双手叉腰道:“您看,我们调查组这刚成立,二十名组员人选问题都还没确立下来,眼下就有一堆的活。” “一支队此前主办的两个案子,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孙国忠儿子孙千被杀一案。” “此外还有就是龙海县杏林乡煤矿这件案子,并没有真正结束,然后今天开元分局政委林秋萍的自首。” “调查组打算先从这几个案子入手,计划一个月内全部落实,等解决掉案子之后,再开始在全市展开清查行动。” 这一次宋永盛听明白了。 工作方向和工作节奏有了清晰的轮廓,他颔了颔首又问道:“女司机梁秋凤这个案子,五名被错抓的受害人现在还在看守所,其中一人昨天住院的,还没回来,你打算这个怎么搞?” “开案情发布会。” 叶炳文脸色有些凝重道:“这个案子很特别,宋局,而且影响很大。” “虽然是一支队抓错的人,可实实在在伤害的是我们市局的公信力,我想通过新闻媒体的方式,向全社会、向人民群众推心置腹的聊上一聊。” “同样,也借此机会,把我们代理局长王强的失职,以及刑侦一支队的错误工作方式,向大家一一说明。” “这样一来,能体现出我们局知错能改的觉悟,也能挽回人民群众的信任,您觉得呢?” 宋永盛却皱起了眉头。 叶炳文这个计划的目的很明显了,就是通过媒体彻底搞死搞臭王强和刑侦一支队,将他们从公安队伍剥离出去。 “一支队两名队长的调查进展,我觉得可以向社会公布。” 宋永盛思考片刻后,还是有些谨慎道:“但王强还是算了,不管怎么讲,他都是局长,更何况……他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最终处理结果,如果先一步对外公布,影响很不好。” 到底还是宋永盛心软了。 叶炳文浅浅一笑,也能理解。 “那行!宋局,如果您这边没意见,我们调查组成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开案情发布会了。” “嗯,没问题。” “您还出席吗?” “我就算了。” 宋永盛苦笑着摇摇头:“专案专办,这件案子是你们的任务,不是我的。” “可是被一支队错抓的那五名嫌疑人赔偿问题,怎么处理?” 叶炳文这话一说,宋永盛也有些头疼:“这件事得要在局党委开会讨论,我个人没有决定权。” “明白了,到时候我就对媒体说,会给予相应的补偿。” “聪明。” 宋永盛莞尔一笑,竖起了个大拇指。 离开办公室后,叶炳文马不停蹄的就直奔三支队办公区域,进来后,没看到队长贾寸山的影子,但看到关震正躺在长椅上午睡。 叶炳文拍了拍他肩膀,将其叫醒,接着快速来到办公室内,拿起座机电话打了出去。 直接拨给了龙海县公安局,接电话的正是副局长马向远。 “喂?马队。” 叶炳文也不啰嗦,快速将这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下,然后道:“得辛苦您一下,等会儿开车把杨明发、杨明浩两兄弟,还有那个孙国忠,一块带过来,嗯嗯……对,好,我等着您。” 简单两句话便将事情安排下去,叶炳文一回身,就看到关震揉着睡眼,站在他后面。 “怎么个情况?一回来就这么着急?” “联合调查组成立了。” 叶炳文一手叉腰,另一手点了根烟:“我们和检察院这边各抽调十个人,办公地点就在咱们局。” “什……什么又联合调查组啊?” 关震也听懵了:“这一两个月,几个调查组了啊?之前在龙海县,唐局还在任的时候,让二队队长江伯松就成立了一个调查组,也是检察院和公安局的,有什么用?最后半个月没到,就解散了。” “前几天,你不是也是省厅任命的调查组吗?调查什么女司机梁秋凤的案子,这还没结果呢,又变了?” 关震说得理是没错,可没办法。 形势在频繁变动,冲锋陷阵的阵营自然也在变动。 此前的公安局和检察院联合调查组,那时候是副检察长丁慧娟和唐云强拍板的,最后两人都被拿下,这调查组自然也流产了。 “行了,先不说这么多。” 叶炳文抽了口烟,拍着他肩膀道:“两件事,第一,帮我选人,十个人。第二,派人去一趟医院和看守所,把一支队之前错抓的五个人都带回来。” 案情推进突然变得雷厉风行起来,这让关震有些不适应。 “检察院这次新来的这个检察长,靠谱吗?昨天晚上我怎么看他好像很牛的样子。” “省反贪局副局长下来的,你说呢?” 叶炳文嗤笑一声:“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先来我们调查组跟着忙活。” “光调查这个案子?” 关震有些兴趣缺缺的感觉。 “当然不是。” 叶炳文神秘一笑:“先是案子,后是人,全市八县都得查一遍。” “……” 关震这下听得两眼一凸:“我靠!你们玩这么大?各县县委县政府也查?” “市委市政府也不放过啊。” “……” 连续两次的震惊,彻底让关震一下毛孔张开了,深吸了口气道:“我干!算我一个。” 第189章 案件发布会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公安局这边十个人选的问题,其实并不难。 刑侦三支队个个都是好样的,加上一个关震,叶炳文还打算将龙海县的杨正明给拉进来,很轻松的就能凑齐十个人。 搞定之后,马上就给检察院陈新龙打电话,让他那边拟定完人选,就一块将人带过来。 联合调查组在下午三点半左右,二十个人基本上全部到位。 组长陈新龙、副组长叶炳文在内,将所有人员的名单资料,送交给公安局宋永盛这边一份,再给市检察长谢庆华那边一份。 公安局这边后勤在二楼收拾出来了三间房子,作为调查组的办公区域,其中包含了组长和副组长的办公室,外加一个会议室。 调查组现在接手的这几个案子其实都不难,该有的证据叶炳文和三队在此前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现在无非就是借着检察院的权利职责进行开始的收网行动。 叶炳文先是打电话通知了市电视台、市法制报、江宁日报等十几家大大小小的媒体,预定傍晚五点召开“女司机梁秋凤被杀的案情发布会。” 这件案子影响太大了。 全市市民都在关注那五名被错抓的青年,到底该何去何从。 所以。 叶炳文就打算用这个案子,来彻底把刑侦一支队钉在耻辱柱上,再无翻身的可能。 龙海县公安局副局长马向远带着人到达时候,刚好下午三点半。 开着两辆警用金杯车过来的,拉开车门,杨明发、杨明浩兄弟都被戴着头套、手铐先行押上楼了,孙国忠是在第二辆车内,下车后,一脸诚惶诚恐地环顾左右。 当目光看到叶炳文时,马上激动地走上前,紧紧握住叶炳文的手,眼眶子就开始发红。 “叶警官,谢谢!谢谢您。” 孙国忠上次见叶炳文,还是在他岳父母那个院子,后来分别后,一直想感谢都没机会。 “要不是您,我……我现在可能都没命了,我听说我们家孙千……孙千的案子是不是要重新宣判了?” 一段时间没见,孙国忠明显状态好了很多。 回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整个人萎靡绝望,根本不敢设想为儿子孙千鸣冤,再看现在眼神里全是激动和期盼。 “快了。” 叶炳文任由他拉着手,耐心地道:“但现在我们还得先处理另一个案子,解决完这个,就解决你们家孙千的案子。不过在这之前,孙国忠你还是不能离开公安机关,知道为什么吧?” 孙国忠听得眼眶子就开始抹泪,撇着嘴,连连点头。 “知道,知道,我知道,您是担心我被人害了。” “嗯!” 叶炳文欣慰的笑笑:“你能理解就好,先去楼上休息吧,我们这边还要工作。” “诶!” 孙国忠感激涕零的转过身,在一名干警的陪同下,朝着楼上而去。 因为通知了各家媒体的原因,市公安局今天特别热闹,以往很少看到群众的大院,今天大门敞开,各式各样的车辆、人群簇拥进来。 公安局办公室和后勤在院子里开始布置现场,又是搭台子,又是挂横幅,弄了个大长桌子盖上一层桌布,摆上几张椅子,横幅上赫然写着“市公检联合调查组案情发布会。” 马向远把人交接到市局这边后,就站在大厅,望着外面的景象,回头再看看叶炳文。 “搞这么大阵仗?你们这是要干吗?宣战啊。” “差不多。” 叶炳文是老辣的公安领导,很会利用舆论造势,神秘一笑道:“马局,其实到今天,江宁市这场大戏才真正的开始,赵春红的倒台就是个引子。” 马向远听得一愣,他显然没听明白叶炳文这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没有上帝视角,并不知道江宁市地下世界的这张无形大网真正的掌控人是谁。 叶炳文冲他促狭一笑,也不解释,扭身就朝着楼上走去。 案情发布会之前,他作为联合调查组的副组长,以及市公安局的代表,必然要先去见一见被错抓的那五名青年。 人都已经带回来了,这时候正在楼上休息室呆着,历经了长达一年的折磨璀璨,五个人跟痴呆了一样,一个个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虽然已经卸掉了铐子或其他刑具,但就是没有一人敢大喘气。 田世华就是前两天被刑讯逼供时,咬掉自己舌尖送到医院的。 现在虽然不流血了,可残缺一块的舌尖仍然触目惊心。 叶炳文带着几名组员推门而入后,这五个青年本能的纷纷起身,眼神怯懦又惊恐。 他们不知道公安局要干什么,心里很没底,又希望是要被释放,又害怕是被移交到其他地方,内心的恐惧早已形成条件反射般的阴影。 “坐!都坐下……” 调查组组长陈新龙没来,正在办公室整理案件材料,叶炳文就是代表公安局来跟他们谈个话表个态。 “先认识一下,我叫叶炳文,是江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一名警员,但现在也有了新的身份,就是咱检察院和公安局成立的联合调查组副局长。” “至于调查什么呢?其实就是调查此前抓你们的刑侦一支队,到底存在哪些违法犯罪的事实。” 听到这话,五个青年忍不住的就开始激动起来,一个个眼眶赤红,大瞪着两眼,就要欲言又止。 “别激动,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叶炳文气场老辣得不像话,讲话节奏把控得也很沉稳:“首先,我可以非常肯定和确信的告诉你们,这个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你们不是凶手,你们的确是被冤枉的。” 这话音还没落下,五个人齐刷刷就全部站起,眼泪就跟洪水似的往外狂流。 人的情绪激动到一定程度后,是没有语言的,哪怕他们大张着嘴,可急促的呼吸让他们好几次都说不出话来。 “那……那……那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其中那名叫石子明的青年率先开口。 “可以,但还得等会儿。” 叶炳文看出来了他们的恐惧和紧张,尽量把语气再放缓一些:“你们被冤枉的事情虽然已经确认了,但……抓你们的人,陷害你们的人,我们公安机关是要严肃处理的,另外,还有就是这一年多来,对你们造成的伤害,公安局也是要给予补偿的。” “我们不要补偿!真的,我们不要补偿……” “对对!警察同志,我求你们了,你们就让我回家吧?” “我们什么补偿都不要,只要能放了我们就行……” 说着话,这五个人眼珠子就忍不住往窗外撒望,那种对自由的渴望和兴奋,已经彻底让他们无法自已。 “看到楼下搭的台子了吗?” 叶炳文只能没办法正常聊下去,干脆就岔开话题,先放松他们的情绪,再接着道。 “这个台子,就是我们联合调查组要召开的第一次案情发布会……” “你们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联合调查组,又是要具体干什么的,但没关系,你们如果愿意,等会发布会开始的时候,你们可以上台。” “今天现场来了很多媒体,有电视台,有报社杂志社的。” “就在这个台子上,把你们这一年多来遭受的欺辱,身上的伤疤,都给亮出来,向全市的媒体展示。” “到时候我还会让一支队参与殴打过你们的公安干警也站出来,总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必须严惩违法犯罪的警察,就是要让人民群众知道,不是穿上警服就可以无法无天,就可以胡乱合理合法的杀人了。” 第190章 叶炳文正式亮剑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底层老百姓在权力面前,是真非常弱小的。 就像这五名被错抓的青年,他们以及他们的家属都知道是被冤枉的,可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刑侦一支队手握着权力,合理合法的收拾他们,折磨他们。 如果放在前世,他们中间四人一审被判了死刑,另一人无期徒刑。 他们这几个人一点支配自己命运的能力都没有,是生是死,完完全全是掌权者说了算。 所以,他们是由衷地发自内心的恐惧! 只要让他们活着,他们什么都可以不奢求。 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叶炳文也没伟大到怜悯他们的地步,能做的就是利用。 利用这件案子,利用这五个人,甚至利用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在公检法系统内,掀起一股潮流,从而筑造属于自己的政治根基。 简单的谈话结束后,叶炳文就匆匆离开了休息室。 另一边。 关震已经将刑侦一支队原来几名警员给找来了,这些人已经表明态度,愿意面对媒体,主动承认此前办案时刑讯逼供的事实,也愿意将所有罪责都推到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身上去。 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好说话,三言两句就愿意投靠叶炳文这边。 而是没得选。 刑侦一支队调查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中,制造冤假错案,采用严刑拷打的方式逼迫无辜人充当凶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如果不愿意合作,那就只能跟张亚东、丁磊一样被问责。 只要不是傻子,都得乖乖跟叶炳文他们合作,否则,就得脱警服、上法庭,甚至还要蹲大牢。 所以,就促成了眼下的局面。 案情发布会前期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敲定。 叶炳文回到二楼后,陈新龙那边也整理好了相关案情材料,这都是要在发布会上回答媒体记者的,所以功课必须得充足。 眼瞅着就要到傍晚五点,俩人办公室门口碰了面后,简单交流了下待会儿发布会上要走的流程。 “还是你来吧。” 陈新龙握着一堆材料,没底气的道:“这些案子,全都是你在跑,很多细节你比我熟悉,更何况,我觉得你小子面对媒体,尤其是这样的大场面,比我发挥得好。” “行。” 叶炳文也不推脱:“那待会我要是搂不住,说了不该说的,上级领导追责下来,连长你得帮我搂着。” “你说什么不该说的?” 这话给陈新龙吓了一跳。 “这么一堆案子摆在这里,你要是媒体,你会不会怀疑我市公检法系统出现了问题?” 叶炳文无语的苦笑道:“那既然是怀疑,媒体肯定会问公检法人员改革的问题,那就涉及领导任免的流程和原因,你说……我该不该回答?又怎么回答?” 陈新龙这才有些恍然。 搞新闻媒体的,肯定很懂得抓社会热点。 几个案子都涉及了公检法在办案环节中的严重疏漏,不是光公安局一个部门出的问题。 “陈组长,叶副组长,差不多时间到了。” 这时,市局宣传科的同志掐着时间跑来:“新闻记者都已经到场,而且也来了一部分的市民代表、人大代表。” 叶炳文和陈新龙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叫上了市局政委陆超,再加两名宣传科的同志,五个人陆续登上发布会的台子。 这五个人的选定,都有特别的意义。 叶炳文不用说,他是所有案件的发起者、调查者,所以是必须要存在的。 陆超作为市局政委,这些重大刑事案件背后多半都是市公安局的责任,必然要选定一名领导,对媒体和人民群众做出解释。 陈新龙不仅仅是调查组组长,他还是新任的市反贪局副局长,代表的是检察院。 另外两名宣传科的同志,就有点像充当门面的了,在发布会最后要宣传法律精神,和弘扬法制观念。 五个人上了台,陆超坐在最中间,主持今晚的这场发布会,先是开场旁白,向参会的媒体和群众代表打个招呼,暖场子。 九十年代初的地方媒体,其实是很原始的。 就几家有官方背景的记者,能扛着摄像机、照相机,其他媒体,类似报社、杂志社这一类的就只能拿着纸和笔记录了。 足足上百名人民群众坐在小马扎板凳上,仰着脑袋,准备着接下来代表社会发出提问。 “法律的公正性,和人民的安全性一直以来,都是分割不开的。” 政委陆超两手交叉搭在桌面上,身子前探,对着话筒,一本正经地讲着话。 差不多开场了十几分钟后,把公安局这些年来存在的问题,和公安干警所犯的错简明扼要地做了个概括,沿着这个话题,最终引入到当下的案子上。 “我身边这位,大家应该也都知道。” 说着。 陆超就微微侧身,伸手一指旁边叶炳文:“他就是这些系列案件背后的叶炳文叶警官,下面有请他为大家介绍具体案情。” 话音一落下,顺手便将胳膊粗的话筒挪了过去。 台下的新闻记者快速将摄像头聚焦对准,早已在人群中等待许久的康钰,亲自抱着机器,故意拉近了下视角。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人民群众,以及法律界的同志们,大家好。” 叶炳文在这一刻,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气场内敛而沉稳,目光如炬又坚毅。 “首先,我很荣幸,作为一个年轻警察能代表公安机关参加这样的一次发布会,这是党和政府赋予我的责任……” “在场的朋友当中,有一些可能听说过我,但也有一些,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我们都是为了维护法律的神圣,和司法的公平公正而相聚于此。”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今天这场案情发布会要说的具体案情是什么了吧?” “没错,就是我局刑侦一支队存在的涉嫌违法犯罪问题,他们主办及参与的一些刑事案件,存在重大的严重过错,甚至,为了完成上级指标,不惜用无辜群众制造冤假错案,给党和国家、给社会和人民,更是给法律法规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说到最后,叶炳文嗓门陡然提到了上百分贝。 铿锵有力的语气,硬生生将现场给镇住了。 “首先,我要说的是,今天除了跟大家陈述刑事案件的案情,此外还要说一下……” “就在今天,我市检察院和公安局成立了联合调查组,主要调查的就是围绕包括政法系统在内所有行政机关存在的违法犯罪问题,进行调查纠察以及追责。” “调查组从今日起,欢迎全市各县老百姓写信、或电话方式来举报。” “好!现在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此次的联合调查组下面将调查的具体案子……” 说着,叶炳文缓缓直起身,调整了下话筒的方向位置,然后展开面前的案件材料,继续说道。 “第一个任务,就是彻查市公安局刑侦一支队这些年主办的案件当中,有多少是涉嫌违纪违法的。” “其中就包括女司机梁秋凤528被害一案,以及去年的孙千被害一案。” “这两件案子,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都存在重大问题,不仅要重新启动调查流程,而且还要问责追究一支队的刑事责任。” “第二个任务,龙海县杏林乡煤矿非法经营六年来的资金,以及十几名被害人,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形成详细的案件报告。” “第三个任务,武城县八年前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据目前证据表明,这起案件,当年有公安人员参与其中……” 第191章 市委书记妥协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我知道,在此之前,江宁市公安局是没有面对媒体这样讲话的先例,不过没关系,以后就有了。” 叶炳文完全都是在脱稿演讲,但却一点都没有胡来。 他虽然是年轻警察,可他背后的能量却不年轻。 单论主席台上,政委陆超都对他言听计从,后面办公楼上的几名局长也不敢轻视。 “依法治国宣传了多少年,按照法律,人民群众和社会媒体对司法机关是有监督权的。” “这些年来,市公安局一些小群体披着法律的外衣,却干着违背法律的事情,就责任层面而言,我们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发布会之前,主持全局工作的宋永盛宋局专门提醒我,讲话要注意,说我别得罪人。” “但是同志们,我叶炳文就是这个性格,谁跟人民群众作对,谁伤害了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跟他死磕到底。” “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年少轻狂才敢这么说,但未必敢这么做。” 叶炳文注视着台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神色坚定极了。 “有些人可能不知道,我本来是龙海县公安局一名新入职半年不到的警察,可在扫除本地黑恶势力时,我的父亲惨遭杀害。” “跟你们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大家,我叶炳文绝不是那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那种人。” “同时,我也希望通过今天到场的所有传媒平台,告诉江宁市潜藏在暗处的那些不法分子,那些贪官污吏……” “成立此次联合调查组,我叶炳文是准备了两副棺材的,一副是你们的,另一副是我自己的。” “要么早日来调查组自首,要么你们把我叶炳文毙了,否则,这一次就算你们隐藏的再深,我也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掷地有声的一番慷慨陈词落下,现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今天台下这些人,除了趴在摄像机后面的康钰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叶炳文。 且不管调查组未来的工作成效如何,单凭这番话,就足以获取大部分人的好感。 老百姓心中的盼望是什么?不就是盼望那点公平公正吗? 这些年,市公安局办案也好,执法也好,越来越高高在上,越来越脱离群众,在这种大环境下,执法机关不仅丧失了公信力,而且还和群众越走越远。 叶炳文这番长达二十分钟的讲话,让老百姓感觉到来了个亲民的警察,是好事。 “叶警官,您好,我是江宁市电视台法治频道的记者,我叫康钰。” 正当这时。 康钰离开摄像机,拿着话筒就冲着台上说道:“你们联合调查组的决心和信心我们看到了,那么请问,关于刑侦一支队制造冤假错案的事情,您是否能跟大家做个详细说明?” “您也知道,这些年社会治安日渐严峻,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于大环境而言,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凶杀案。” “可是,在这个案子发生后,刑侦一支队不根据事实依据便抓捕了五名嫌疑人,但据我们媒体的调查走访,却发现案情并不是如此。” “而且在前段时间,您个人还与我们市电视台联系,帮助五名嫌疑人家属来市局进行申诉……” “以上种种做法都表明,您也觉得那五名嫌疑人很可能不是真正杀害女司机梁秋凤的凶手,对吗?” 康钰这番问话,简直就是跟叶炳文在一唱一和的打配合,非常及时。 “对。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叶炳文一颔首道:“关于528一案,目前我局已掌握确凿证据,可以证明田世华、石子明等五人的确不是凶手,他们被冤枉了。” 虽然这件事情,社会上早有议论,可从公安局嘴里说出,那性质就完全不同。 就见话音刚落,现场几百人不禁哗然,仅有的几台摄像机,噼里啪啦将镁光灯打响。 “叶组长,请问公安机关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紧接着,又一家媒体站了起来。 “五名嫌疑人现在直接成了五名受害人,被抓进去一年多的时间,据了解他们遭受了刑讯逼供,这是真的吗?” 案情发布会的流程算是进入了正式环节。 叶炳文的情绪也输出了差不多,便关闭话筒,扭身让一名宣传科的同志开始按照计划准备。 那五名被错抓的受害人从楼上休息室叫下来,然后再让从一支队中选出的几个代表等会儿上台。 说穿了,就是来一出现场般的审判大会。 就算说是在表演,那也是为了挽回公安局的公信力而做的。 ……&…… 随着气温逐渐转暖,天黑得也就越来越晚。 眼看着就要六点,放在以前都已经天色擦黑,可今天夕阳才刚刚没入地平线。 就在市公安局那边召开案情发布会的时候,市委市政府这边已经开始下班了。 市委书记昨天一天没来,今天半下午才到的单位。 回来后,就在办公室里闷了两三个小时,让秘书推掉了一切事务,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过了下班时间后,才屁颠屁颠从办公室出来,背着手,脸色阴沉的来到了市政府这边,直接进入了市长办公室。 “梁书记?” 于凤琴忙了整整一天。 昨天江丰纺织厂闹事的上千人解决方案还没整理出来,然后清点了下全市目前停工的大小工程,足足十五个,已经严重影响到城市的建设发展进度。 这就跟医生治病救人一样,得先摸清楚病根在哪儿,才能对症下药。 只不过,于凤琴是喜欢亲力亲为地跑调研、跑门路。 就这今天一天下来,十五个工程,她也就跑了五家,挨个进行现场勘察,然后让人记录每项工程的完工率是多少。 可以说,就早上吃了顿饭,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一天都靠茶叶水顶着。 这正准备去食堂吃点东西回来继续忙,刚起身就看到梁景玉进来了。 “于市长,辛苦了啊。” 梁景玉不是个虚伪的官员,进了门笑呵呵地打招呼都显得很不自然。 于凤琴再结合他昨天到今天的不寻常,不由得狐疑地打量起来他。 “怎么?梁书记很闲?” “说啊,也没闲着。” 梁景玉撒谎的样子着实不老辣,目光一直不敢跟于凤琴对视,到处撒望,边说着:“这两天也在跑,不过跟你不一样,你是跑建设发展的事业,我是在跑公检法这边的事情。” “公检法?” 于凤琴微微凝眉:“昨天早上,我还问梁书记要不要商讨一下我市检察长的人选,您当时可很匆忙啊。” “商讨什么?省里这不就直接空降了一个谢庆华过来吗?” 梁景玉慢悠悠坐到办公桌对面,身子靠在椅背上,仰起头一笑道:“刚刚我听说,检察院跟公安局组建了一个联合调查组,是准备对全市行政单位展开清查,你于市长知道这件事情吗?” “这是人家公检法的工作,我一个政府市长,打听这个干什么?” 于凤琴开始对梁景玉防备了,亲自泡了杯茶端过来,跟着相对而坐,一颔首道:“不过,如果真有这件事,我还是很赞成的。” “怎么讲?” “梁书记不是一直批评我市政法系统存在严重问题吗?” 于凤琴单手一摊,耸肩道:“这不刚好,趁此机会,好好抓一抓公检法的问题,再这样下去,老百姓怕是要反了的。” 第192章 暗中的血雨腥风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梁景玉勉为其难的笑了下,抿嘴道:“于市长,我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换种方式处理?” “什……什么意思?” 于凤琴的心理防线再度拉高,反问道。 “有点极端了。” 梁景玉忸怩作态道:“不管怎么讲,公检法系统出现了这种问题,我们市委市政府都是有责任的,当然了,我作为市委书记,肯定是要负第一责任。” “错误是意识到了,但是不是也要给同志们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你想公安局刑侦一支队这种,改革开放不过也刚刚十来年,很多路子都是我们此前没有经历过的……” “我刚刚打电话问了些情况,公安局那边正在召开一个什么所谓的案情发布会,还将全市的媒体记者都叫了过去,还叫了上百个人大代表,社会群众,阵仗搞得很大嘛。” “于市长,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那个叫叶炳文的,是个年轻公安干警,有理想有抱负是好事,但好事咱也得不能筑造个人英雄主义不是?” “政治是要讲团结的,是要分清楚敌我矛盾和内部矛盾的。” “两种矛盾的处理方式完全不一样,不能把对待敌我矛盾的方法,用在对付人民内部矛盾上吧?这可是原则性的错误啊于市长。” 说着说着,梁景玉就显得有些激动了起来,连眼睛都开始涨红。 这种超反常的行为,让于凤琴看得直皱眉头,这哪里还是她印象中的市委书记啊? 两人搭班子这些年,对彼此太知根知底了,一向涉及人民群众利益的问题,就是梁景玉最敏感的点,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坚决予以重办的。 可现在,居然破天荒地要求网开一面?还谈什么给容错的空间和机会。 这就说明,大有问题了。 “梁书记,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于凤琴不由自主地笑了:“以前您可不是这样啊。” “这不是经历了昨天跳楼风波的事情吗?” 梁景玉明显心虚地找了个借口道:“江丰纺织厂的改革,其实也是一个极端的案例,虽然两万多工人,只剩下一千多工人是无业状态,可如果那你于市长一开始就考虑到这个层面,还会发生昨天的事情吗?” 你看。 这从正面讨论不占理后,梁景玉很聪明地就选择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为难于凤琴。 “梁书记,您要是这么说,那可就有点胡搅蛮缠了。” 于凤琴不由得哑然失笑:“公检法问题,在您的眼里,只是人民内部矛盾?” “都是好同志,好群众,不过就是做事的方式方法上莽撞了些,怎么就不是内部矛盾了?” 梁景玉似乎一直在强行说服自己做一个蛮横的人。 “呵!呵呵……” 于凤琴越听笑声就越大,直勾勾地看着梁景玉,不禁连连摇头:“一直以来,您梁书记都喜欢用阶级层面看待社会问题,看待发展问题,怎么到了公检法这儿就是人民内部矛盾了?” “刑侦一支队为了完成破案率指标,罔顾事实,胡乱抓人,将无辜群众严刑拷打成杀人凶手,这叫人民内部矛盾?这不是赤裸裸官僚主义的霸权行径吗?” “龙海县杏林乡煤矿,如此庞大的一个非法经营场所,涉及到国有资产的流失,涉及十几条被害人性命,到现在还没查出来……” “诸如此类的案件,已经彰显出我市公检法,在对待人民群众上面存在着严重问题。” “这可不是一句人民内部矛盾就能掩盖过去的,我的梁书记,他们这是草菅人命,是活生生的欺压老百姓。” 梁景玉似乎也没想到于凤琴反应这么大。 本身就心志不坚的他,被这么一怼,顷刻间竟无言以对起来。 一手搭在桌面上,耷拉着脑袋,很是牵强的笑笑,干脆他也不说话了,直接就起身,保持着沉默就朝着外面走去。 这给于凤琴看的一脸莫名其妙。 她还大睁着两眼等市委书记反驳呢,结果人就这么走了。 随着市长办公室的门一关闭,于凤琴激动的情绪马上收回来,一个不要的预感开始包围自己。 眼下江宁市官场目前明争暗斗的两股力量,一股是自己这边,另一个就是以王强、赵春红为代表的那股无形大网。 市委书记梁景玉这摇摇摆摆的立场,已经说明他多半陷入了两难之间,为何会突然这样,才是最应该寻找的答案。 于凤琴多精明。 结合这些天来,江宁市发生的一切,又是下岗工人大闹市政府,甚至还有老党员跳楼。 接着又是全市投资商集体撤资,导致大量的工程出现罢工停工状态,现在市委书记的一反常态,种种迹象表明似乎都在逼迫自己下台,逼迫对公检法改革的事情做出让步。 好几次市委常务会上,几乎没有反对的声音,可私下里已经血雨腥风了。 于凤琴深思片刻,越发觉得形势已经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恶劣。 顿时,肚子里没了饿意,随手拿起面前的座机电话,就打给了市公安局那边。 “喂?” “帮我找一下你们局里的叶炳文。” “哦您好,叶组长正在忙,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告诉他,等会忙完,马上给我打个电话过来。” “好的,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于凤琴。” 利落干脆地说完,于凤琴便挂了电话,一扭头就从玻璃窗看到楼下的梁景玉刚好地走出大门,钻进专车内,扬长而去了。 ……&…… 此时。 市委书记专车内。 梁景玉就坐在后面,仰着头闭目养神。 他其实很后悔,后悔刚才主动去找于凤琴。 儿子梁成祥自从那天晚上去了水晶宫夜总会之后,到现在他家都弄得鸡犬不宁,不知道儿子到底有没有杀人?那个照片里被他掐的女孩到现在没联系上。 梁景玉活了半辈子,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刚正不阿的铮铮铁汉,多少次面对腐败分子的糖衣炮弹他都能回绝,稳稳守住了为官者的底线。 可是。 万没想到,历经儿子梁成祥这件事,才发现自己是这么不堪。 他和妻子蔡慧芬结婚这小三十年来,几乎真是吃糠咽菜,一路受苦受累过来的。 改开前,在那种官场大环境下,这种节约成风的现象很普遍,所以也就没什么。 可自从改开后,尤其是这几年,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快,万元户也越来越普遍后,贫富差距拉大,而他们的生活还停留在以前,那种内心酸楚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 梁景玉倒还好,可妻子蔡慧芬是最难受的。 她就是在招商局工作,每天面对的客户群体还就是一大批富商,尤其当人得知蔡慧芬是梁景玉妻子后,各种送礼的、巴结的、恭维的能踏破门槛。 在这种情况下,蔡慧芬见识到了财富的强大,人生观都被洗刷了,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可动心归动心,但梁景玉管得很严,直接让蔡慧芬辞职了,从而避免了犯错误的机会。 因此。 梁景玉也深知在对妻子和孩子是有亏欠的。 他也想过不止一次将儿子梁成祥送到公安局自首,干脆让刑警队来调查,可架不住妻子要死要活的纠缠,搞得他也焦头烂额,一点办法都没了。 就这样,一路揉着眉心,浑浑噩噩的到了家门口,连司机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听到。 鬼使神差地拿着钥匙拧开家门,屋内漆黑一片,妻子和儿子跟昨天一样,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一个家里死气沉沉。 第193章 精神病鉴定证书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短短两天,蔡慧芬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披头散发地窝在沙发角落,面容憔悴。 儿子梁成祥从昨天进入自己卧室,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门,母子俩滴水未进,似乎要绝食了那般。 按理来说,凭借梁景玉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和权力,发生这种事情,根本不至于造成这么夸张的家庭反应。 奈何。 梁景玉是个清官。 这就等同于蔡慧芬、梁成祥母子俩身上没了保护伞,所以他们才会恐慌、害怕。 当情绪陷入到那种无止尽的恐惧当中后,就再也难以自拔,又不能去找别人求援。 梁景玉回到家的时候,刚刚六点半,打开灯,就见到家中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压抑在胸腔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 “打算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了?” 梁景玉将公文包一丢,站在客厅,厌烦地扫了妻子一眼,回头就走到儿子卧室门口,砰砰砰狠狠敲了几下。 “梁成祥,滚出来!再不出来我踹门了啊。” “你干什么?” 这时。 蓬头垢面的蔡慧芬猛然抬头:“一回来你发什么疯?” “蔡慧芬,这件事情还有完没完?” 梁景玉瞪着眼珠子回头就道:“两天了,你还打算就这样沉沦到什么时候?如果你们要是打算绝食,就干脆去报警,去公安局绝食,还能协助警方调查。” 给蔡慧芬气得啊,两天没吃饭的身子,一下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可由于站起的速度太猛,脑袋顿时一阵剧烈眩晕,两眼发黑,旋即便浑身无力的坐了下来。 梁景玉赶忙上前搀扶,但脸上还是很愤怒的。 “你这个儿子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没等警察上门,他自己就把自己饿死了。” “你以为我愿意?” 蔡慧芬这次不敢太激动了,就低着头,一手扶额,有气无力地说道:“从昨天到今天,他给那个叫袁兵的同学打了几十个电话,到处找遍了,人都没找到。” “什么意思?” 梁景玉听出来了不对劲。 “还不明白吗?” 蔡慧芬显得虚弱极了,脸色蜡黄道:“那天晚上在夜总会,你儿子就是被人下了套,从一开始蛊惑、撺掇他吸毒,到后面涉嫌杀人,都是别人设计好的。” “袁兵跟你儿子是高中、大学同学,就儿子那傻样,以为老同学就能相信了。” 说完这些话,蔡慧芬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上身当即弓成了龙虾状,往沙发上一窝,再也不想动了。 梁景玉似乎倒也没觉得太惊讶,只是眼珠子里又增添了几分怒火,一个扭身冲到卧室门前,奋起一脚,就准备直接踹开。 不料,这时房门打开了。 嘴唇泛白的梁成祥耷拉着脑袋,眼神怯懦地看了父亲一眼,就站在那里没说话。 “滚出来!” 梁景玉受够了这种压抑绝望的气息,抬手一把将儿子拽到客厅,因为力道太猛,直接将人给推倒了。 妻子蔡慧芬下意识想搀扶下,可发现自己疲惫的呼吸都费劲,也就眨了眨眼没说话。 “我现在就去做饭,吃完饭,跟我去公安局。” 梁景玉仍然是那种不容反驳的语气:“我告诉你,梁成祥,你是梁家的儿子,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也要给主动承担,决不能退让。” “梁景玉,你胡说八道什么?” 蔡慧芬一边粗喘着,一边怒视着丈夫。 “梁成祥,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躲在你妈后面。” 梁景玉不敢太刺激妻子,只能将压力朝着儿子输出,眼里同样既无奈又愤怒的道:“别忘了,你是我们家的长子,是老大,你后面还有弟弟妹妹。” “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切都是因为你防范意识不差,自我控制能力太弱导致的。” “如果从一开始,你就提高警惕,同学聚会结束后,马上回家,不跟着他们去水晶宫夜总会,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现在既然已经发生了,爸爸希望你大胆地站出来,像个男人一样,而不是一直就这么消沉下去。” “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可为生你养你的亲妈,你难道也忍心让她陪着你一块绝食吗?” 这番话语气并不重,算是梁景玉对孩子难得的一次语重心长了,也真正说到了梁成祥的心坎里。 就见他泪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滚,说到底心智还是没成熟,与他这个年龄呈现极大的反差。 他似乎想站出来承担,又害怕承担的感觉,就一米八多的个头站在那儿,两手抓着裤腿,全身紧绷着神经。 “儿子,别听他的,没事儿,没事啊。” 蔡慧芬心疼了,虚弱地抬起胳膊就去拉扯儿子。 梁景玉看得那个窝火,一激动就准备冲上前,却在抬腿的瞬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 一家三口都怔了下,条件反射地纷纷抬起头,三双眼睛齐刷刷朝着门口聚焦过去,就见门缝底下塞进了一封信封。 梁景玉瞬间一个扭身冲上前,几乎想都没想,咔嚓一声打开房门,恰好看到一名身着制服的邮递员正站在门口。 “哦!你们家有人啊,刚好有你们的信……” 这邮递员还真是熟面孔,朝着梁景玉咧着白牙热情微笑:“您是……梁书记吧?没想到您住在这儿。” 梁景玉本来一肚子的怒火,还以为能亲手抓住陷害儿子的人,没曾想扑了个空,这邮递员是他们这个小区的老熟人了,所以本能的就解除了他的嫌疑。 梁景玉牵强的笑笑,关上门,这才随即弯腰将信封从地上捡起来。 来到客厅,撕开封口后,就见里面塞了两张纸件,取出后,快速打开。 一张纸赫然写着“精神疾病鉴定证书”,竟是江北省安定医院出具的,右下角还盖着单位的钢印。 证书上面正是自己儿子梁成祥的姓名,鉴定流程和数据都很详实地记录在上,日期是去年的。 蔡慧芬在儿子的搀扶下,挪着步也到了跟前,母子俩都看到了这信封里的东西,下意识就拧紧了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蔡慧芬显得很激动,一把抢过证书,看看丈夫,又看看梁成祥:“我儿子什么时候是成精神病了?谁说我儿子是精神病的?” “妈,您先别激动。” 梁成祥虽然没胆子,但还是有脑子的:“您看这日期是去年的,我感觉……这是陷害我的人故意弄得……” 他话没说完,梁景玉已经打开了另一张纸,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写着。 “梁书记,聊聊?” 就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梁景玉还没等回过神,家中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叮铃铃—— 梁景玉就算再愚蠢也意识到了什么,强压着一肚子怒火,走到座机前面,一把抓起。 “喂?” “梁书记,抱歉啊,到现在才给您联系。”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很陌生,梁景玉听起来总觉得怪怪,不禁反问。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啊,梁书记。” 那人嬉皮笑脸的说着:“重要的是我现在能帮到您啊,孩子喝了酒,磕了药犯点错就犯点错,您干嘛还老逼着他去自首呢?” “再说了,他掐死的那小姑娘,人我们都已经处理了,没人看到,您怕什么呢?” “小姑娘家里我们也会想办法去安抚的,保证他们不会去找警察,这本来就是个意外,对不对……” “梁成祥这孩子是您一手养大的,您最清楚他的性格,本性不坏啊,是个好孩子,咱不能因为孩子一次错误,就毁了他一辈子吧?” 梁景玉握着听筒的手背青筋凸显,满脸的不耐烦,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再说一遍,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第194章 被迷倒了吧?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梁书记,别这么激动。” 电话里的声音很是得意,带着戏谑语气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于凤琴滚出江宁市。” “……” 梁景玉神情一凝,瞳孔瞬间就缩紧了。 他本以为儿子梁成祥被陷害,是跟公检法调查的某个案子有关系,如果是这样,那就有明确的怀疑方向,甚至可以怀疑到某些人。 但现在对方要的是赶走于凤琴,这就没办法猜测对方的身份了。 于凤琴对江宁改革的这七八年,得罪了太多人,鬼知道是哪个人想让她死。 “于凤琴是江宁市市长,她的任免流程不是我们市委说了算的。” 梁景玉并没有上来就拒绝,而是找了个理由推脱。 “梁书记,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对吧?” 听筒里那人继续道:“江宁市现在乱成了什么样,你梁书记应该很清楚,如果再让于凤琴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 “你在跟我放什么狗屁?” 梁景玉格外受不了对面这种威胁的语气:“我跟你说了,于凤琴是市委副书记、是市长,她的任免流程必须要经省委组织部批准。你当这是去菜市场买菜,说扔就能扔?” “梁书记,你很不配合嘛。” 对面的声音开始显得不耐烦了:“你要是不答应,无所谓啊,你儿子亲手掐死的女孩儿就叫童丹,他们还是高中同学。” 说到这,听筒里那人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地说着:“哦对了,我差点给忘了。您是市委书记啊,如果您愿意,你儿子再杀几个人,您也有办法能给掩盖过去,对不对?” “你……” 梁景玉咬着牙就要大发雷霆,刚说出一个字,座机话筒却被妻子一把抢了过来,放在耳边,就开始气喘吁吁的对话。 “喂?喂……我……我是梁成祥的妈妈,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梁夫人?哎呀,失敬失敬。” 那人先是一愣,旋即便开始嘲讽起来:“这您不能问我,您得问问梁书记,只要他能做到我说的事情,梁成祥吸毒杀人这件事从今往后,全世界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这能不能换个?” 蔡慧芬也想答应,可是挤走一个市长真不容易,而且省里空降一个检察长,这明显是要帮着于凤琴的。 “梁夫人真会开玩笑?那问问您儿子能回到杀人之前吗?” “不是!我们家老梁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定也做过了解,他一辈子清清白白,调走市长这得动用多大的关系,他哪里有啊。” 蔡慧芬还算保持着鲜有的理智,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直勾勾看着丈夫。 “得!你两口子还算有诚意……” 对面那人狞笑一声道:“短时间动不了于凤琴也行,那就先让公检法这个……这个什么狗屁调查组先滚蛋,尤其是那个叶炳文,能脱掉他警服不?” “这个可以。” 蔡慧芬不假思索地就应了下来:“这个我替老梁答应你。” “好!我就信你们一次。” 电话里那人满意地笑了:“不过,梁夫人,解决掉一个叶炳文不算什么,但于凤琴半年内必须赶走,否则……我会让梁成祥吸毒杀人的录像带遍布全市各个录像厅。” 话音一落,不给这边反应的机会,啪的一声便挂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蔡慧芬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当场瘫软下来。 好在梁景玉眼疾手快将其搀扶着,转身回到沙发上,狠狠瞪了一眼儿子,冷声道:“要不想让你妈就这样死,滚去厨房做饭。” 也不知为何,自从看到精神疾病鉴定书后,梁成祥高悬着的那颗心脏竟放下了很多,现在又看到父母和对方在探讨,他就觉得这事有救了。 顷刻间,梁成祥就来了动力,忍不住兴奋地点点头,一扭身就冲进厨房。 “能听出来对面的声音吗?” 蔡慧芬两天没吃没喝,又累又饿,身子虚到极点了,但她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这声音不是真人的。” “什么意思?” 蔡慧芬听得一脸迷惑:“声音还有假的?” “当然。” 梁景玉疲惫地坐下后,摘掉眼镜揉了揉眼角回答:“人家捏住鼻子,嘴里塞上东西,说的声音就能改变,就算录了音,以现在的科技也找不出来。” “老梁。” 蔡慧芬不愿意跟丈夫吵了,气若游丝地道:“我不管你怎么打算的,成祥绝对不能出事,否则……我不会活着。”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眼神却也非常坚定。 梁景玉就这么看着妻子,他知道她没开玩笑,到了这份儿上,就算歇斯底里地吵翻天也没用。 他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没吭声,起身就去厨房帮儿子做饭了。 ……&…… 晚上七点。 江宁市公安局的案情发布会算是终于结束了。 该走的流程全部走完,关于女司机梁秋凤被害一案,被错抓的五名年轻人也在散会后,在媒体的监督下,跟随家人离开了公安局。 按照官方承诺,后续的赔偿协议和惩罚结果,会第一时间公布出来。 叶炳文忙得口干舌燥,在台上两个小时,嘴皮子就没听过,一直在回答媒体或者社会代表的提问。 他发挥的还算正常,既没有太违规,也没有很收敛,分寸拿捏得到位。 这边刚从主席台上下来,市电视台的美女记者放下话筒,就一路小碎步走了过来。 “喂喂喂?叶大警官,聊聊啊。” 她这一出现,局里几名同志或者领导看到后,都是意味深长的笑笑,很自觉地转身走开了。 叶炳文看了下腕表时间,顿足道:“康大记者,下班不回家吗?” “回啊。” 康钰一脸俏皮笑容到了跟前:“就是看你刚才在台上很帅气吗?很有大领导的范儿,所以忍不住过来想夸夸你。”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叶炳文只有在她面前,才像个年轻人一样,警惕地环顾了下左右,冲着康钰做了个傲娇的嘴脸:“就问你,有没有被迷到?” “啊呸——” 康钰惊得一双杏眼都瞪圆了:“你真自恋啊。” “这还不是有你这小迷粉给宠的。” 叶炳文促狭一笑:“不过,真没时间在这儿陪你扯皮,我得先走了,今天调查组成立第一天,很多事情都要忙。” “别急啊,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康钰赶紧收起玩笑,认真道:“你这最近忙得两脚不沾地,连家都看不到回,杂志社那边的约稿人家还等着呢啊,催了我好几次。他们又不知道作者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你很闲,我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 叶炳文这才想起来还有连载小说的事,是真给忙忘了。 抬手拍了拍脑袋,又若有所思地计划着后面的工作流程,起码短时间内真看不到空闲时间了。 “没办法,你得帮我顶着,眼把前我忙成什么样了你也知道,实在不行,只能放弃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康钰没好气地嗔了一眼:“那你今天晚上还回去吗?” “回啊,肯定回。” 这两天身子骨都被林秋萍给掏空了,加上高强度的工作,人是真累,所以必须得回家好好睡一觉。 “那你几点回?” “起码估计得后半夜了。” “这么晚?我还想找你聊点事。” “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去我那里呆着,顺便帮我做点宵夜,我尽快回,先这样啊。” 叶炳文实在太忙了,快速说完,挥挥手人就一溜烟地冲进了办公楼。 “你可真不要脸。” 康钰拧着眉就娇嗔了一眼:“真把我当你保姆了?想得美。” 嘴上这样气呼呼的说着,可嘴角却又止不住的上扬,古灵精怪的一扭身,甩着长长的马尾辫很是雀跃地离开了。 第195章 市长电话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刚进入办公楼内,正准备上二楼,就见一名年轻警察迎面而来,到了跟前就说。 “叶组长,刚刚于市长打来电话找您。” “于市长?找我?” “是的。” “什么事儿?” “嗯……她没说,只是让您忙完之后给她回个电话。” “行!我知道了。” 目送传话的这人离开,叶炳文回头踩着楼梯而上,可脑子里就觉得很不正常。 就算于凤琴是一个不怕人传闲话,也不是太爱惜自己政治羽翼的人,但这么明目张胆把电话打到单位来找叶炳文,绝对是第一次。 要知道两人级别相差太大,其次,又不是一个系统。 这样一个电话,一旦传开后,基本上形成谣传,说叶炳文和女市长关系匪浅。 所以。 叶炳文很是想不通,于凤琴到底是怎么想的?哪怕再着急,她也完全可以让秘书过来找自己,也比打电话让人传话要好。 带着这个疑惑,回到二楼调查组的办公区域,陈新龙、关震、杨正明等全体组员正在急切地忙碌中。 案情发布会结束了,按照流程,接下来就得尽快将女司机梁秋凤被害一案进行整理移交,由检察院那边进行复审,然后提起公诉。 这样,这个案子才算结束。 第二个案子就是武城县八年前吴振民一家六口灭门案,以及女政委林秋萍的自首,这都牵连到杨明发、杨明浩兄弟俩的罪行。 所以,今晚要提审二人。 由此可见,调查组今晚是得有多忙了。 叶炳文跟大伙打了个招呼,进入办公室,就给市政府那边回过去了电话,直接打到市长办公室。 嘟—— “喂?” “于市长,我是叶炳文,听说您找我?” “嗯,对。” 于凤琴似乎还在忙,电话一响就接通了:“炳文同志,你现在很忙吗?” “对,很忙。” 叶炳文不禁询问:“您是有事需要我过去吗?” “其实也不用过来。” 于凤琴调整了下语气,斟酌片刻说道:“我找你呢,是想让你调查个事情。” “您说。” “刚才给你打电话之前,梁书记来找过我,是这样……” 于凤琴也不明说让叶炳文具体做什么,似乎也担心电话被人监听,而是将梁景玉跟她的对话复盘了下。 她就这么一说,叶炳文哪里还能听不明白,马上眼前一亮就恍然了。 “于市长,我懂了,您是让我查查。” “诶,是的。” 于凤琴生怕叶炳文把查查后面梁景玉的名字给叫出来,赶紧接话道:“不管怎么讲,公检法改革是势在必行,你们这个联合调查组就该这样办,只要有我在,市政府一定会全力支持。” “但是呢,为了安全起见,我认为……你炳文同志是要有所准备的……” “你看看啊,你们这工作今天才刚刚开始,有人就已经让梁书记亲自出面给我使绊子呢。” “这要是不一查到底,谁知道后面还会出多大的纰漏,对不对?为了给党和人民一个交代,我们必须要战斗到底。” 这就是领导啊。 明明很紧急的事情,非要拐弯抹角而且波澜不惊地说。 叶炳文听出来了她的话外之音,无外乎梁景玉绝对有问题,必须要尽快调查清楚,否则,就会造成大麻烦。 说破大天他都是市委书记,地区党委一把手,这股能量是绝对不能小看的。 “行!于市长,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叶炳文就望着窗外,陷入短暂沉思。 梁景玉的人品和口碑,在江宁官场的人几乎都知道,连他都能出现问题,那就说明变了,一切都变了。 上辈子,叶炳文对江宁的了解,两大终极boss就是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以及曹州县县委书记朱庆幸。 可现在看来,有人能让宁死不屈的梁景玉出来说话,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他原本以为的那个样子。 重生后的蝴蝶振翅,终究在太平洋上掀起了滔天巨浪,从而形成强烈效应。 当当——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回过头就见到杨正明站在门口,冲着他咧嘴一笑:“炳文哥,陈组长让你过去。” “好!走。” 杨正明是叶炳文从龙海分局调过来的,他喜欢这小子的机灵劲,也喜欢他听话的本分,所以他想培养。 两人年纪也就相差两岁,可叶炳文的成熟沉稳,让人感觉差了一个辈分的样子。 “正明,你不是一直想办大案子吗?现在实现愿望了吧?” 从办公室出来,叶炳文边走边笑着问他。 杨正明既兴奋又不好意思地点头:“嗯,炳文哥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干。” “好好干正常,但也要注意身体,而且要多学习,你现在还很年轻,千万别只顾着冲动。” 叶炳文欣赏地拍了拍他肩膀的肌肉,莞尔一笑:“看样子这段时间龙海的特勤任务不少啊,你这肩膀又宽了。” “嘿嘿……” 两人说笑间,就到了陈鑫龙的组长办公室,进门后,就见他面前摆放着一摞案卷,一手扶额,似乎发愁着不知道怎么下手。 “连长,怎么了?” 叶炳文近了跟前,俯身扫视着桌面上的案卷。 “女司机梁秋凤的案子,你们三队之前是不是已经把相关的证据链,全弄齐整了?” 陈新龙回过神,扭身坐下道:“我刚刚看了下,基本上没什么可以调查的,所以直接把这个案子,交给了下面的人,让他们形成一个书面结案报告,然后整理好证据链,直接移交检察院了。” “没问题。” 叶炳文点头:“这个案子本身就不复杂,确实该结案,我们的任务是要借这个案子,证实一支队犯罪的问题。” “是这样,炳文,我的意思,只要梁秋凤这个案子结案了,就已经证实了一支队队长张亚东、副队长丁磊的犯罪事实。” 陈新龙一手叉着腰,一手摁着桌面卷宗道:“那接下来,还有必要深挖一支队其他的案件吗?” “没必要可以围绕这个查。” 叶炳文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之前翻过一些档案,杨明发、杨明浩这兄弟俩在江宁干工程项目这些年,也发生过不少刑事案件,有绝大一部分都是一支队主办的。” “另外还有个孙国忠儿子孙千的被杀案,这都是一支队主办的。” “连长,我们完全可以先按照原计划继续推进,反正这些案子只要推翻了,一支队两名队长的罪责,就得加重一分。” 陈新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似乎想明白了。 刚才还在纠结,是继续计划进行,还是去翻档案库,把一支队主办的所有案子都找出来,那样工作就太繁琐了。 主要也是调查组人手不够,拢共也就二十人,就算有八爪鱼的手,也没那么多脑袋。 “既然这样,我们下个案子,就从林秋萍自首一案,和杨明发涉嫌杀害吴振民一家六口的命案开始。” 陈新龙是组长,工作计划还得他来抉择,沉思片刻后,就开始部署起来。 “这样,炳文,我负责审杨明发,你来审杨明浩,咱们分头行动,早点忙完,早点汇总,然后大家回家休息。” 说干就干,任务实在太紧急,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调查组的每一个进展。 叶炳文带上关震、杨正明两人就朝着审讯室方向而去。 下午的时候,杨明浩兄弟俩被马向远送过来后,就一直关在审讯室,不管其他的证据是否搜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还是要碰一碰的。 第196章 我老婆玩的爽吗?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杨明浩不仅仅只是个变态神经质的一个人,他更具有绝顶聪明的智慧。 这些年来,杨明发能将生意做大,从武城县一个街头混混,步步为营,一直到垄断全县砂石料生产,再到江宁市有头有脸的商人。 这一切的背后,几乎三分之二都是杨明浩出谋策划完成的。 所以,杨明浩才是那个最难对付的。 从昨晚他被抓到现在,整个人非常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依旧是那副金丝眼镜的形象,单眼皮、瘦脸颊,无论是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还是被关在牢房内,他都不急不躁。 由此可见,这个人的忍耐力以及心思城府达到了何种地步。 晚上七点五十。 叶炳文三人进入审讯室,被铐在铁椅子上的杨明浩这才稍稍抬头,当目光看到叶炳文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 那双小眼睛里射出兴奋光芒,视线就紧紧盯着叶炳文一动不动,很是意味深长。 讲实话。 就算是前世,叶炳文从警几十年的经验,遇上这样的罪犯,也是很头疼的。 可以说,他没有软肋。 “杨明浩,你好像很淡定啊。” 叶炳文不疾不徐地坐下后,一边翻开审讯材料,一边抬头回视过去。 “叶警官,你好啊。” 杨明浩嘴角弧度再次加大,笑得格外诡谲。 两人眼神触碰的那一刻,似乎都能看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在顾忌什么。 起码这时的叶炳文,是被杨明浩看穿了的,所以他笑得很玩味,甚至还带着挑衅的说了一句。 “这两天叶警官一定很辛苦吧?她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坐在叶炳文两边的关震、杨正明就听不懂这话了,下意识地互相看了看,又齐刷刷瞪向杨明浩。 “杨明浩,请你不要胡言乱语。” 叶炳文其实一点都不慌,他就按照自己的流程继续走。 “先跟你说下现在的形势,江宁市公安局代理局长王强已经被停职了,刑侦一支队两名队长进入了侦查流程。” “你们杨家两兄弟的事情,目前我们警方已经展开全面调查,八年前,你堂哥杨明发涉嫌杀害的吴振民一家六口,已经大白于天下。” “所以,杨明浩,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说着。 叶炳文随手拿起面前的一本笔记本,冲着杨明浩挥了挥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今天早上,你爱人林秋萍送到市检察院的自首材料。” “在这上面记录着她这些年,被你强迫着干过的所有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现在不只是公安局一名刑侦警察,更是公检两部门联合调查组的副局长,所以,我现在是按照组织程序,在对你进行审讯,请你摆正态度,好好配合。” 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完,杨明浩的脸色稍稍凝重了下。 他明显没想到林秋萍会自首,多少是有些诧异的。 在他那聪明的脑袋里,预想的是林秋萍为了摆脱自己,主动献身给叶炳文,以求让姓叶的抓捕自己。 但现在这个变化,让他有些摸不着北的感觉。 “来吧,你也是聪明人,咱就不绕弯子了,先说说这些年,你为杨明发干的那些事。” 叶炳文将卷宗一放下,挺起脊背开口道。 杨明浩就梗着脖子脑袋一歪,狐疑的眼神里又带着五分狡黠,他看向叶炳文嘴角就笑了。 “叶警官,我低估你了啊。” “低估我什么?” “我低估了你征服女人的能力啊。” 杨明浩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里越来越兴奋:“我没想到,她不仅愿意让你玩个够,而且还愿意为了你去主动自首啊。” 审讯桌前的关震、杨正明两人一怔,齐刷刷地看向叶炳文。 叶炳文就淡定多了,他身子还笑了下,将手中的笔一丢,干脆就端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怎么样?” 杨明浩越说越兴奋,极力将脖子往前抻着,一脸狞笑地问道:“我调教过的女人,玩起来是不是很爽很舒服啊?” 啪! 叶炳文没慌,关震倒是来火了,一拍桌子怒骂起来。 “杨明浩,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了吗?” 杨明浩大瞪着两眼,微微转脖:“你问问叶警官,我胡说了吗?” 关震和杨正明两人心里一下就没底了,在玩心理战术这一套上,他们根本就不是杨明浩的对手。 审讯室内的气氛逐渐就凝重起来,这还没开始进入审讯流程,谈话的节奏也完全被杨明浩把控,甚至让关震、杨正明这二人都听信了杨明浩的这番话。 就在气氛僵持间,叶炳文随手撕下两张纸,拿起圆珠笔,起身就到了杨明浩面前,啪的一声将笔和纸放下。 “来!把你的供述都在这上面写下来,然后我同事会按照流程移交到上级。”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上级组织也会按照你的举报对我进行调查。” “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杨明浩你的罪名上也不在乎多一条污蔑执法人员,对吧。” 叶炳文三言两句说完,扭身又回到了位置上:“但是现在,我的任务和职责,依然还是负责对你进行审讯,我现在再说最后一次,摆正态度。” “叶警官,想让我配合你,是可以的啊。” 杨明浩一脸神经质的变态笑容,先是低头看了看眼前笔和纸,眼里却没有一点兴趣。 整个人就好像越来越亢奋,眼珠子里都冒着精光,还舔着嘴角询问:“但是,你得先跟我讲讲,我老婆她脱光了,被你玩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有没有叫出来?她是不是很爽很享受?她一定很满足吧?” “因为这十几年来,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一次,她总算是梦想成真了,对不对?” 杨明浩说着说着,神情就愈发乖戾起来,眉飞色舞地道:“你们第一次做了多长时间?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有没有把她干到下不了床?” 一开始,杨明浩说这些话时,关震、杨正明两人还真有些怀疑。 可随着他面部表情越来越夸张,二人似乎就渐渐明白了,这他妈就是个神经病啊,搞得一下不知从何下手,只好扭头看向叶炳文。 “怎么办?这还审吗?” “审啊!他是变态,又不是精神病,为什么不审?” 叶炳文知道用常规套路是突破不了杨明浩了,拿了根烟点上,起身拉着椅子,就坐到了杨明浩面前。 二郎腿一翘,先是玩味地打量他半天,而后才讥讽一笑道。 “你说得没错,你老婆确实玩起来很爽。” “……” 这话音一落,杨明浩脸上的狞笑顿时就僵住了。 大瞪着一双骇然眼珠子,僵硬地转过来,像看到鬼一样看着叶炳文。 “想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叶炳文抿着嘴角,呲溜一声:“她说你就是个废物,结婚十几年只能用手,让她感受不到一点做女人的滋味,而你呢……却把这个愤怒,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你就不断地折磨她、蹂躏她,如果她不是警察,甚至都能被你搞残废,对吧?” 说着说着,叶炳文将二郎腿放下,上身前倾,脑袋凑了过去,压低声音换了个语气道。 “还想知道什么?想知道她被我满足后的感觉吗?我告诉你,那就像一个被饥饿十几年后的乞丐,第一次尝试到吃饱饭的滋味……” “床单都湿透了,她全身就像洗了澡一样,连睡着以后嘴角都是带着笑的,你说……她有多性福?” 第197章 全交代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从一开始,杨明浩就拿妻子林秋萍跟叶炳文上床的事说话,就是想压制住叶炳文,从而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可他万没想到,叶炳文根本不在乎,反而还顺着他的话继续。 这就一下子变了味。 犹如杨明浩积蓄了全部力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反差感和落败感,让他慌了。 “还想知道什么?” 叶炳文冲着他戏谑一笑,叼着烟头轻轻啜了一口:“要不要我再给你回忆回忆,我俩的每一分每一秒?让你充分感受到那种画面。” “姓叶的,我他妈杀了你。” 杨明浩瞬间就彻底崩溃下来。 咬牙切齿地用脑袋往这边一撞,因为双手被铐在铁椅子上,上身能活动的幅度非常有限,只能歇斯底里地挣扎着。 “草泥马的,叶炳文,你不得好死,你他妈一定不得好死……” 他知道叶炳文刚才描述林秋萍躺在床上的样子,是真的,可是他没证据,单凭这一点,他就没办法在司法流程上撼动叶炳文。 所以,这一番交战,杨明浩溃不成军,彻底败了。 叶炳文收起笑容,扭身站起,拉着椅子就回到了审讯桌前,大马金刀地坐下,将烟头掐灭,一脸嘲讽地抬眼看过去。 “杨明浩,你要是还想玩其他的花招,我就陪着你……” 说着,叶炳文用手指敲打着腕表上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五,我不着急,咱俩就在这儿慢慢玩,天亮不行那就明天,后天……” “总之,你什么时候开口,我什么时候走人。你不是很有耐心吗?那咱就比比谁能耗得起。” 杨家这堂兄弟俩的性格,截然相反。 杨明发更像是被弟弟推出来充当老大的,现在的个人成就和地位,并没有多少是他个人努力换来的,所以性格很是狂妄,大老粗一个人。 杨明浩就完全不同,性格细腻,心思缜密,又城府极深,他最强的就是心理素质。 叶炳文必须得做到见招拆招,彻底攻破他的心理防线,不给他一点缓冲的机会,才能一举达到审讯的目的。 否则,今晚的审讯一旦失败,后面再想攻破杨明浩的嘴,就太难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审讯室内的气氛陷入沉寂。 杨明浩将上半身耷拉着,脑袋往下埋着,越想越痛苦,越想越难受,渐渐地就开始啜泣起来。 从少年时期,因为打群架丧失了男性能力,哪怕结了婚,他依然在忍受着这股性压抑,久而久之形成了变态心理。 这道伤疤很少有人知道,第一个嘲讽他这方面的是名小姐,已经被他亲手弄死并且掩埋了。 哪怕妻子林秋萍也不敢说,都得安慰他鼓励他,只有叶炳文,是第一个这么肆无忌惮正大光明去嘲讽去侮辱的,简直就是狠狠践踏他的人格一样。 杨明浩内心那种自卑的情绪一下就爆发了,彻底陷入无尽的抑郁情绪中再也抽离不出来。 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蜷缩着上身,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 审讯桌前,叶炳文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点头,也不着急,就看着杨明浩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等他哭累了、倦了,再次睁开眼后,抬起头后,看到叶炳文三人依然坐在对面,杨明浩突然就觉得一切都没意思了。 “好!我说……” 杨明浩抬手抹了下眼泪,自嘲一笑:“开始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不急!从你和杨明发在武城县起家的时候说……” 叶炳文冲着关震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拿起烟盒起身走了过去。 这场审讯最难的地方突破之后,后续的流程就简单多了。 只不过,卸下包袱的杨明浩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边抽着烟,一边开始娓娓道来。 这些话、这些事,积压在他的心头小二十年,连同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协助杨明发杀人,兄弟俩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几乎知无不言。 一场审讯下来,足足持续到了深夜十一点半。 接近四个小时的问讯,结束后,三个人陆续离开了审讯室。 工作强度对于他们刑警而言,其实也不算多累,尤其是关震这种常年出外勤的,有时候为了蹲点,能在一辆破车子里窝一天一夜,比这更夸张。 “叶组,这杨明浩说的,能信吗?” 关震心里其实没底的,一边活动着肩膀问道:“我怎么总觉得这小子精神不正常啊?” “可以信。” “那他可说董四海是被王强杀死的,这怎么查啊?” “走吧,先回办公室。” 杨明浩确实很配合了,他分明是拿出了一副不想活的态度,把所有事都给一股脑的说出来了。 回到调查组办公区域的时候,陈新龙那边已经结束,正带着大伙儿吃宵夜,看到叶炳文他们进来,马上将饭菜分发下去。 叶炳文没心情吃,招招手把大家聚集到一块儿,接着就跟陈新龙对比他们审讯杨明发的口供。 最终的结果确实很让人出乎意料,这杨氏兄弟俩说的都没差,比预想中要容易得多。 甚至,就连林秋萍自首材料中说的事,杨明浩全扛下来了,还口口声声说就是自己威胁林秋萍做的,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给林秋萍摘的一干二净。 这就很离谱。 “有点奇怪啊。” 陈新龙三两口将手里的馒头啃完,嘶嘶吸着气道:“这杨明浩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配合?” “连长,这不重要。” 叶炳文用手指点着笔录本上的对话,神色就跟着严肃了起来。 “杨明浩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讲出来了,你先看完吧。” 陈新龙稍稍瞥了他一眼,拧着眉头拿起笔录本翻阅起来,这不看还好,越看越心惊肉跳。 杨明浩、杨明发兄弟俩自进入江宁市后,跟随首富郑凯峰参与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工程项目的建设,这里面接触到的人和事太多太多了。 不仅把董四海这些年干过的事,杀的人全说了,而且连公安局长王强杀害董四海的过程也讲了。 以及八年前,武城县吴振民一家六口被灭门的时候,现任公安局副局长薛文康,金山街道派出所副所长杨凯都都有参与。 后续杨家兄弟俩参与的刑事案件背后,都是他们在运作保护,所以才敢这么胆大妄为。 拢共清算下来,涉及到十几个重大刑事案件,这要是追查下去,可谓触目惊心。 陈新龙看完笔录本,一脸惊骇的看向叶炳文:“这小子……说得这些能信吗?” “起码吴振民一家六口的灭门案是真的。” 叶炳文抿了抿嘴,起身道:“连长,兵分两路,今晚连夜动身吧。” “怎么安排?” 陈新龙一愣,没太听明白:“你想从而查起?” “涉及王局长的事暂且搁置,从小到大一步步地拿人。” 叶炳文看了下腕表,这马上就要到半夜凌晨,继续道:“我们两个各带一队人,一组去武城县抓薛文康,一组去金山街道派出所抓杨凯。至于这口供上涉及的其他人,都根据后面的调查再做决定。” “成!就按你说的这个办。” 陈新龙吃饱喝足了,拿起茶叶水杯道:“前几天听说你小子就没闲着,到处跑,那这样……今晚上你去金山派出所,我去武城,你拿了人之后,就回去休息。” “那就谢了。” 叶炳文也不矫情,感激的一拍他肩膀就道:“关震、正明带上俩人,咱们走。” 第198章 派出所所长失踪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通过今晚上的审讯,基本上可以大致把江宁市的各方势力给摸清楚了。 杨明发、杨明浩、包括已经被杀的董四海,都是跟着市局局长王强混饭吃的。 他们之所以能结识到首富郑凯峰,也是因为王强在中间牵线,郑凯峰作为投资商从政府手里拿地拿项目,然后再往下层层转交。 董四海负责笼络施工队进行承建,涉及的工程材料一部分是杨明发、杨明浩兄弟俩这边出,另一部分就是从曹州县黄家三兄弟那边拿。 总之,他们这一帮作为江宁市城市开发的首批先驱者,基本上垄断了各类大型项目。 可是,除此之外,杨明浩了解的内情并不是太多。 例如龙海县常务副县长赵春红,这些年开采煤矿挣的钱去向,杨明浩是不清楚的。 再比如,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曹州县县委书记朱庆幸这一层的关系网,杨家兄弟俩都是毫不知情。 至于他们是真没接触过,还是故意有所保留,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么说,突破了杨明浩、杨明发这两人,基本上王强这一条线彻底废了,接下来,调查组只需要按照这个方向进行追查,找到证据,一一核实,就可以向上递交材料,进行对王强的逮捕行动。 所以,今晚的这一场攻坚战,很关键。 调查组兵分两路,陈新龙带着几人前往武城县公安局,抓捕副局长薛文康。 叶炳文带着关震、杨正明等六人,驾驶着两辆警车,一辆面包,一辆吉普越野,火速赶往金山街道派出所,逮捕副所长杨凯。 叶炳文上次跟杨凯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在开元区分局担任刑侦副队长时,为调查孙国忠儿子孙千被杀一案接触的。 后来虽然就听说了这个杨凯有问题,在孙千被董四海买凶杀害后,多次阻挠孙国忠上诉,但当时因为事务繁忙,叶炳文就没兼顾得上对付这小子。 金山街道位于开元区东郊,都快出城了。 因为是凌晨时分,人这时候多半是不在单位,所以,叶炳文他们先是到了派出所后,找了一名值班警察,把人叫上车,让他带路前往杨凯居住的地方。 这时候的江宁市商品房极其有限,能买得起的更少了。 可杨凯明显不缺钱,就买了江宁市最早的一套商品房,淮海现代城,是和董四海一个小区。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直接停在单元门口,几名警察推门下车,第一时间掏出配枪,子弹上膛,沿着楼梯飞速而上。 杨凯毕竟是副所长,是有持枪权的,当下这节骨眼,谁也没办法保证他是不是已经收到风声,所以,叶炳文他们必须要保持高度警惕。 等到了门口,敲了半天,里面才传来一名女人的声音,很是慵懒。 “谁啊?” 砰砰砰—— 叶炳文他们也不说话,继续敲门。 “来了来了!” 女人趿拉拖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到了门口,随着一阵开锁声,房门咔嚓刚打开一条缝,关震猛地一把将其拽开,握着枪就冲了进去。 “别动!别动……” “啊!” 深更半夜还穿着睡衣的女人被吓了一跳,失声大喊。 关震、杨正明这几个外勤老手窜进去后,先是摁住女人,然后端着枪就挨个搜查房间。 两名小学生一样大的孩子被吓醒了,一脸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愣了一会儿,便开始放声大哭。 三室两厅的方式,最后一间客卧里面住着一名老太太,衣服都没穿好就慌里慌张地冲出来。 叶炳文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打开了家中所有灯,看着关震他们搜查完每个房间,却都没找到杨凯的身影,再看看墙壁上挂着的结婚证、以及全家福可以肯定并没有走错地方。 “杨凯呢?” 叶炳文将配枪一搜,拿出来了逮捕令:“联合调查组的,别慌。” 女人、老人和孩子都吓蒙了,个个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簇拥到一块后,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们凭什么抓老杨啊,他……他也是公安。” “我知道他是公安。” 叶炳文冷着脸道:“公安犯罪就不能抓了吗?赶紧说,人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啊。” 女人紧张的眼泪夺目而出,一边抹着一边道:“老……老杨已经两天没回家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啊。” “两天没回家?” 叶炳文不太高兴地拧紧眉头:“告诉你,别刷花样。” “我没耍花样啊,我说的是实话……” “警察同志!同志……” 女人话没说完,老太太就大瞪着一双老眼,颤抖着手就要伸出来:“你……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我儿子……我儿子怎么可能会犯罪?他是公安啊,他还是副所长的,你们……你们是什么调查组啊?凭什么抓他?” “检察院和公安局的联合调查组。” 叶炳文已经不想在她们废话,敷衍性地撂了一句:“你儿子涉嫌杀人,所以必须得抓,明白了吗?” 话一说完,不等她们吭声,叶炳文招着手,将关震、杨正明等人聚拢过来,避开了杨凯的家属,找了个阳台,一边撒望着窗外,一边部署着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这孙子肯定早就跑了。” 关震有些愤懑道:“但我不信他会一直不回来。” “这个没办法赌。” 叶炳文看了下腕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思忖了下道:“这样,咱们先撤,然后留下两个人蹲点,24小时的轮班蹲。” 关震、杨正明等人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下,纷纷点头,都默许了这个提议。 按照时间推断,应该是在杨明浩、杨明发被抓捕之后,杨凯收到消息,连夜出逃的。 他虽然是靠关系进来干警察的,没受过专业性的训练,可在公安队伍干了这么多年,被环境熏陶也能熏出来一定的反侦察技术。 所以,想要抓捕杨凯,没那么容易,必须得耐住性子。 敲定了计划后,叶炳文便带着众人下楼,只是象征性地给杨凯妻子说了一句:“如果发现杨凯,马上报警。” 他知道这是废话,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离开单元楼,上了警车,一前一后驶离了小区,开出去一段距离后,一身刹车停下,两名刑警在黑暗中下了车,猫着腰又折返回了淮海现代城的小区,按照计划,开始蹲点。 叶炳文他们几个继续驱车行驶,来到金山街道派出所后,刚一下车,正准备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哀求声。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我女儿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她从来没这样过……” 已经是凌晨两点,两名年迈的老人,差不多六十岁左右,就跪在派出所大门口,抓着值班民警的衣服连连哀嚎,哭得很惨。 那两个民警似乎有些不耐烦,可看到叶炳文他们后,态度跟着就转变了,搀着两个老人起身。 “大爷大娘,您再回去找找,好不好?您女儿有没有去同学家啊,或者谁家的?” 民警似乎不愿意接案子,有种硬着头皮推脱的感觉:“才三天,现在这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爱玩,您回去看看……” “没有!没有,都没有……” 看到民警推脱,两个老人又扑通一声跪下了,仰着头就大喊。 “同志,我给你磕头了,我没说谎。” “我女儿三天前去参加同学聚会,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她只要出去玩,都会跟我们说的。” 第199章 被掐死的女孩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金山派出所门前没什么路灯,就两盏昏暗的白炽灯悬挂在房檐上。 就着朦胧光线,老两口跪在碎石子泥土地里,任凭几名派出所警察怎么搀扶,他们就是不起来,很绝望又很恐慌地央求着。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 那老头戴上一顶黑色解放帽,一把摘掉,就将脑袋往地上撞击。 “诶,大爷,大爷,您别这样……” 这可给几名派出所警察吓坏了,都知道后面不远处站着的叶炳文几人,可就是调查组的领导,更何况眼下这上头对纪律和规矩抓得很紧,他们也怕犯错误啊。 “怎么回事?” 叶炳文几人站在车前看了片刻,愈发觉得不对劲,一挥手道:“把人带进来,到屋里说。” 深更半夜,所里又没什么主要领导,叶炳文这话就等同于命令了,几名值班民警只能遵从。 其实倒也不是金山派出所这些公安干警不作为,正常来讲,碰上这种半夜来报案的老百姓,他们也会先了解情况再做决定的,立不立案,处不处理那都是后续了,起码眼下不会往外推。 可这些天江宁市公安系统很紧张啊。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但凡穿着这身警服的人,不管是正式编制,还是辅警都害怕,主要是纪律和规矩都抓紧了,空前的严格。 另外金山派出所这些年又是被王强多次照顾,副所长杨凯的话语权比所长都大,而且跟刑侦一支队来往密切。 副所长杨凯还涉嫌犯罪,人都跑了,就这几个值班的警察正紧张着呢,生怕以前跟着杨凯做的亏心事儿被发现,又冷不丁跑来俩报案地,他们肯定想先推掉再说。 92年的金山派出所很简陋。 就一栋二层楼高的房子,红砖瓦房,位于城乡结合部。 一楼的灯光全打开后,叶炳文几人走了进来,值班民警着急忙慌给端茶倒水,一个劲地恭维巴结着。 “叶组长,都累了吧,来来,喝点水……” “您……您就是领导吧?” 这时。 报案的老两口进来了,微微颤颤挪着步,老头弓着腰就到了跟前,将手里一张黑白照片递了过去。 “领导,我……我报案,我闺女失踪了,她真的失踪了。” “老大爷,您先别急,坐下慢慢说。” 杨正明适宜地上前搀着两人坐在长椅子上,叶炳文也拉了张板凳坐下,接过那张照片审视起来。 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看照片也就二十多岁,后面还附带着两张彩色照片。 黑白照是高中时期的,两张彩照是大学时期的,这个年代照片上都有年月日,最近的一张照片是1991年八月份照的,是在省城趵突泉旁边。 “老爷子,慢点说,怎么回事儿,别着急啊。” 看完照片,叶炳文顺手将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您闺女我看着都成年人了啊,应该没什么事,您别担心。” “不是!警察同志,我女儿……她叫童丹。” 似乎看叶炳文比较面善,老两口紧张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抹了把热泪,一抽鼻涕说起来。 “她是咱江北大学的学生,今年23了,去年毕业的。这孩子她特别听话,真的,她什么事儿,去哪里都会跟我们说。” “我跟她妈怀她怀得晚,快四十岁了才生了她,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俩没别的孩子,所以从小就管得严,怕她惹事。” “三天前,她……她说江宁市这边的高中同学聚会,好几个同学都叫她。” “丹丹呢,也没多想,我们也觉得高中同学好不容易聚一次不容易,而且她以后还要在江宁这边工作,所以就让她去了。” “可是,这……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说到这儿,老两口的情绪就绷不住了,热泪再次夺目而出,止不住的那种。 “我们家丹丹长这么大从没有过这样,所以……所以警察同志,我……我们就怀疑我家孩子出事儿,求求您,您得帮帮她啊。” 关震、杨正明等几名警察赶紧上前安抚,叶炳文就低着头再次审视照片。 这女孩儿光是看五官、皮肤就很漂亮,至少是校花级别的。 结合老两口的性格,以及给人的印象来看,确实是个老实巴交的家庭,但作为刑警,这些信息只是一个参考方向,不能盲目认定人就真遇害了。 92年正处于改革开放的重要一年,越来越多人一头扎进南下大潮。 就在这个时代,不知道多少人一声招呼都不打,背着家人冲到了南方,或者去了其他地方闯社会,这要是按照失踪去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因为这个因素,刚才那两名派出所值班警察也不愿意过多接触,这类案子实在太棘手了。 “老大爷,您女儿读的哪个高中啊?她班上的同学,您都认识吗?” 叶炳文基本上不抱啥希望了,只能象征性地问问。 “我……我知道一些。” 老头赶紧从上衣兜里抽出来了一个笔记本,皱巴巴的,上面的字体却很娟秀,直接递给了叶炳文。 “领导,您看看,这是我女儿上高中时候的同学名字,都在上面,她写着的……” “这里面还有一个毕业照,有些人我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家住在哪儿。” 叶炳文反正也不着急回家,干脆就先听老头说说,一边翻阅着同学录,一边看着高中毕业照,随口问了一句。 “那大爷,你们家附近有没有你女儿的同学啊?您问过他们吗?” “有!我问过,所以我才觉得我闺女出事了。” 老头一下又很激动起来,嘴唇哆嗦着道:“我们后面村子里有个男生,就是跟我女儿是同学,我女儿没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去找他们了。” “那孩子说他也不知道,那天中午吃完饭,晚上他们一帮人还去了一个叫……叫什么水晶的……唱歌的地方。” 就这么关键的几个字眼,让叶炳文翻阅笔记本的手重重一顿,猛然抬头。 “水晶宫夜总会?” “对对对。” 老头的反应让叶炳文、关震等四个调查组警员不由得对望几眼,职业性的敏感,都意识到了这件事恐怕不是普通的离家出走那么简单。 “大叔,那您女儿……就是这个童丹,她江北大学毕业,准备在咱们江宁干什么工作?” 叶炳文将同学录笔记本、高中毕业照等随手塞给关震,开始往深里追问。 “丹丹是想考公务员的,去年报考了咱们市财政局,她说笔试通过了,准备让同学在面试上帮忙,所以她才去参加这次聚会的。” 这话是老太太说的,她明显更了解女儿,温声细语地道。 “她高中同学里面,有几个家庭背景很不错,还有个叫……叫什么梁少,说是咱……咱江宁一个很大干部的儿子。” “这个梁少有个很好的朋友,也是同学,他从高中时期就追我们家丹丹,好……好像是叫袁……袁什么兵吧?” “丹丹说,想问问他们,财政局面试考试的时候,都要注意什么,这孩子去参加聚会的时候,还特意买了礼物。” 最后这番话,无异于重磅炸弹,彻底在叶炳文几个人心口窝里给炸开了。 好家伙,还给梁少给扯出来了。 江宁市大领导干部,姓梁的,能有几个?在场的人用脚丫子想都能想得到,虽然还没调查证实,但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 “老大爷,这件案子,我们查了。” 叶炳文愈发肯定这里面有事。 按照老头老太太说的,三天前的晚上,再结合市长于凤琴告诉叶炳文的,市委书记梁景玉从早上到今天中午,几乎一直没来过市委。 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意外之喜。 第200章  康钰示爱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安抚好老两口后,将他们的家庭信息和案件详情记录下来,然后让值班民警开着三轮摩托车,将老两口就给送走了。 叶炳文、关震他们就拿着失踪女孩儿童丹的资料开始翻阅。 考虑到明天还要派人来换班,去淮海现代城小区蹲守杨凯,所以,几个人决定干脆先回去,早点休息。 关震驾驶着越野警车,叶炳文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抱着童丹的高中毕业照,思路忍不住就开始整合各种信息,然后开始推理。 “怎么?你觉得真是梁书记的儿子?” 这车里就两人,关震也是老刑警了,一眼就看出来了叶炳文的想法。 “江宁市能叫梁少的,可不多。” 叶炳文还真不了解市委书记梁景玉的家庭情况,只能疑惑道:“明天你带人去查查吧,直接去童丹毕业的这个学校,江宁一中问问具体情况。” “咱组里这案子可已经够多的了。” 关震有些不情愿:“要不这案子就扔给贾队他们吧,我看三队现在闲得蛋疼。” “要真是牵扯到了梁书记,你觉得三队敢查吗?” 叶炳文这轻飘飘一句话,给关震吓得一惊:“不会吧,梁书记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连于市长都看不惯,对孩子的管教不可能……” “关震,先入为主,是干刑侦的大忌,忘了啊?” “……” 关震被噎的一阵哑然。 又瞥了下叶炳文那凝重的神情,他意识到这事恐怕真得查下去,只好点点头,应了下来。 “行!明天一早,我就去这学校问问。” “别用咱组里的人啊。” 叶炳文将学生笔记本一合放在旁边:“从三队抽调人,问清楚了这些学生情况,然后把那天晚上参加聚会的学生,全都叫来,不过你不用亲自去,按照他们家的住址,打电话给辖区派出所,让他们去叫人。” “行!就这么办。” 办案子最怕的就是走访调查,工作繁重不说,效果还甚微。 年轻警察刚入行时可能还觉得挺有意思,像关震这种十多年的老刑侦了,是真不想干这种活。 两个人没有回局里,直接开车先到了关震家,他下了车后,叶炳文一个人开着车就走了。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三点,叶炳文又累又饿。 回到一药厂家属院的时候,将车子一停在楼下,就看到楼上自家客厅还亮着灯,这让他不由得心头一暖。 看来康钰还真能熬,居然等到现在,有些小感动。 拿着车钥匙上了楼,连门都没敲,开门进去后,就看到康钰正趴在书桌上,一手握笔,飞速写着新闻稿。 “你可算回来了。” 康钰打着哈欠,站起身舒展了个懒腰:“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真不等你了。” “厉害啊!康大记者。” 叶炳文在门口换了鞋后,摘掉大檐帽,一边脱着警服外套,一边诧异地打量着康钰:“我说让你在这儿等我,你就等我,这么够意思的嘛?” “你以为我愿意?” 康钰说着拿起书桌上的本子,冲着叶炳文抖了抖:“看清楚,这是什么?” “什么?” “你的专访新闻稿。” “……” 闻言,叶炳文就像是被电到一样,僵住了。 “我告诉你,叶炳文,这次不许耍赖。” 康钰使了个鬼脸,先发制人地说道:“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嘛?你忘了我可没忘。” 叶炳文知道她说的是,两个人打赌,他要是被从开元分局调到市局,进入三支队后,就允许康钰要什么给什么。 这个承诺,无非就是康钰希望能采访自己。 她是干法治新闻的,江宁市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些重大案件,背后都有自己的影子,今天市局又开了个案情发布会,他叶炳文又算是出尽了风头。 这对于康钰这个专业记者而言,很清楚当下叶炳文的热度和流量有多重要。 所以,她才想就着这个机会,来一次正儿八经的专访,也算是为自己的工作添一笔成绩。 叶炳文杵在原地,不由得释然一笑。 “叶炳文,说话。” 康钰似乎就没打算放过他,挺着胸膛往前一挡:“为了采访你,我今晚上是连夜写出来的这些稿子,你可以自己选择哪些问题,但不可以拒绝,听到没有?” “行!” 叶炳文对她也确实挺感激,苦笑地点点头:“不过,我什么身份你也清楚,新闻专访一个警察,是要经过组织程序的,所以……你得先去问问我们局领导,他同意之后才可以。” “嘿嘿!这个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其他的事情我都能搞定。” 康钰一副奸计得逞的俏皮模样,得意地笑笑,扭身拿着笔和纸就走开了。 叶炳文一脸疲倦,无奈地摇摇头,就先进了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后,就见康钰端着香喷喷的饭菜从厨房出来了,一一摆在桌面上,嘴里还嘀咕着。 “呐!本姑娘呢,也不让你白付出,今晚这顿夜宵,就是你答应我采访的报答,怎么样?” 一条红烧鱼,一盘辣子鸡,一碗四喜丸子和一盆酸辣汤,温度不冷不热,保存得刚好。 康钰全都摆上桌后,转过身,就洋溢着一脸笑容,炫耀道:“怎么样?本小姐够不够意思?” 叶炳文就算再智障,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看出来了些许问题,目光直接就从菜肴上挪开,落在康钰身上,从上到下好一阵打量,越看越不对劲。 这姑娘一开始对自己好,或许是够意思,为人心善。后面对自己也不错,或许是出于有好感,当好朋友相处。 可是今天晚上这就真不对劲了。 康钰一米七的身段,一双笔挺的长腿站在那儿,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大美女,而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成长经历,原生家庭绝对不差,身边追求者也绝对不少。 可这样的一个姑娘,不太可能是上赶着伺候别人,还是一等就等到半夜两三点。 叶炳文脑海里就一个想法,基本上可以肯定康钰这是爱上自己了。 “喂?看什么?” 见他愣着久久不说话,康钰嘟着嘴就急了:“虽然这些饭菜不是我做的,但好歹也是我买的,而且一直在锅里给你热着,你不会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吧?” “喝酒不?” 叶炳文忍俊不禁一抿嘴,根本不说谢谢,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到沙发上开吃。 他知道康钰不是矫情的性格,但有些暧昧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如果叶炳文直接问人家是不是爱上自己了,那今晚这气氛基本上就破坏了。 “喝啊。” 康钰分发着筷子,甩了甩发酸的脖颈:“刚好我也累了,那就陪你喝点,你这儿有酒吗?” “好酒没有。二锅头还是有的。” 叶炳文冲着厨房一指:“就在厨柜里,你自己拿吧。” “得嘞!” 康钰属于典型的北方姑娘性格,大大咧咧的性子,看起来很豪爽,可这种姑娘内心深处敏感着呢。 叶炳文多腹黑,算是彻底看透这丫头后,他决定今晚借着酒劲,试探试探,最关键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康钰的真实家庭关系,如果不挖出来,可不敢跟她玩暧昧。 一瓶红星二锅头打开盖,康钰给两个人杯子里都倒上,豪爽地一把端起,冲着叶炳文举杯道。 “来!叶组长,恭喜啊,从龙海到江宁一路披荆斩棘,总算手握调查的生杀大权,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出来的。” 说着,康钰一扬眉毛道:“就为这个,庆祝一个不过分吧?” 第201章 你到底是哪位公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凌晨三点的小区外面,早就漆黑一片,家家户户都在熟睡中。 就在叶炳文住的这个小屋里,亮着灯,拉着窗帘,一男一女围着桌子相对而坐。 康钰今晚活泼得不像话,一点都不像熬夜的样子,一两容量的小酒盅,在她手里一口一个,这哪是喝酒,分明是灌自己啊。 “诶诶!行了行了。” 叶炳文被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将她杯子抢了过来道:“干什么?跑我这儿买醉来了?” “嘿嘿!这不是为你庆祝吗?” 看得出,康钰酒量真不错,这小三两二锅头下肚,脸不红人不晕,都很是让叶炳文惊讶。 “叶炳文,知道我们两个刚认识,我为什么就愿意帮你吗?” 小酒喝着,康钰似乎不怎么饿,用筷子夹菜的动作很慢,倒是注意力全放在唠嗑上了。 “一直想问你呢。” 叶炳文习惯性地深沉道:“那时候你不就是去龙海县要搞新闻调研吗?跟我好像也不熟,怎么就我一到江宁,你就主动帮我租房子。” “因为我觉得你特爷们儿,特英雄。” 康钰翘着大拇指冲叶炳文一比画:“不过你别骄傲,我说真的。龙海县案子复杂程度,我相信全市政法系统的人都知道,可你就是不怕。” “实话讲啊,叶炳文,我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当时就有了慕强之心,想跟你交朋友,想认识你,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会儿的叶炳文身上又恢复了五十多岁的心理年龄,很是装逼,很是沉稳,淡淡一笑。 “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嗯!我眼光没看错。” 康钰说着不忘借机夸一下自己:“今天傍晚,你们局开这个案情发布会的时候,当时你在台上,我看得可崇拜了。” “不容易啊。” 叶炳文忍不住调侃道:“跟你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夸我。” “喂!我以前那不是怕你骄傲吗?” 康钰故意翻了个白眼,端起酒杯,扭脸就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叶炳文,似乎本能地凝眉道:“叶炳文,今天这个案情发布会,要讲的话,经过你们局长允许了吗?” “有一部分是经过的。” 叶炳文颔了颔首道:“但是,我还是没听局长的。” “为什么?” “康大记者,咱们都这种关系了,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吗?” 叶炳文苦笑着放下筷子,随手点了根烟,同样审视着康钰道:“认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干过什么事儿,你可都是全门清啊。” “但是我对你,可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朋友够意思吗?别告诉我,你就是一个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要是真这么回答,那咱今晚上什么都别聊了,就吃饭,各回各家睡觉。” 康钰瞧着他那严肃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扬起嘴角。 她似乎有些得意,因为沙发和茶几的高度几乎一样,康钰就坐在沙发上,并拢一双铅笔腿,稍稍有些抖着膝盖,手拿着筷子一边夹菜,一边扬着眉毛冲叶炳文嘚瑟。 “我可是说过,让你调查的啊。” “利用公职身份,调查一个守法公民的隐私,这不是我能干的事。” 叶炳文这话说得颇为装逼,顿时换来康钰一个白眼。 “你要不要脸?虽然我不是警察,但这种调查别人资料的灯下黑,我不相信你们刑警干得少。” “跑题了啊。” 叶炳文用火柴盒敲着沙发扶手:“能让省厅一个电话,把我从分局调到刑侦三支队,康大记者,就这件事你怎么着都得给个解释吧?” “没劲。” 康钰似乎很排斥这个话题,揶揄道:“叶炳文,你真觉得你是正大光明的啊?” “不然呢?” “屁!” 康钰蹙着鼻头,气愤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从龙海到江宁每一步的变化都在你的预谋当中,我感觉你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一样,所以到了江宁市局,目标性非常明确地查案,你告诉我你真是那么简单的?” “要是这样说,就没劲了。” 叶炳文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掐灭烟头,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有啊。” 康钰已经四两二锅头下肚了,酒劲似乎有些上来,脸颊颧骨有些稍稍泛红,她很兴奋地道。 “我还记得,有一次来你们家,你回来得很晚……哦对,我想起来了,那天是大年初一,我等到你半下午。” “那个时候你一回来,身上就全是女人味,说明你叶炳文肯定有女朋友,对吧?既然是好哥们儿,这都不跟我说,还说你够意思。” 聊到这儿,傻子也都能听出来了康钰这大咧咧的北方女孩儿的言外之意。 这分明不就是在打听叶炳文是否单身,口口声声以哥们兄弟论称。 这个套路或许在几十年后很幼稚,可在九十年代初却显得高端很多。 “那这样。” 叶炳文多么老奸巨猾,放下酒杯,撸着袖口,上身前倾道:“康大记者,咱俩做个交换。” “交换什么?” “我告诉你,那天身上的女人味怎么来的,你跟我说,你到底是哪家的公主行不行?” 叶炳文说话的时候,眼睛就直直盯着康钰,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她或许还能反应很敏捷,可现在因为酒劲上来,康钰明显稍稍呆滞了下。 “不行!” 这才很迟钝地一把打掉叶炳文的手,康钰噘着嘴就道:“叶炳文,我是真把你当哥们儿看啊。” “我知道。” “知道你都不跟我说,你是不是单身?” “我是单身又能怎么样?” 叶炳文确定这丫头的酒劲越来越浓,干脆戏谑一笑道:“你要做我女朋友啊?” “做就做……啊呸,谁愿意做你女朋友,少自恋了。” 康钰有些晕乎地刚要点头,旋即又回过神后,瞪着两眼就假惺惺啐了一口:“有女朋友就拉出来遛遛,没女朋友就大胆承认,我给你介绍个嘛。” 叶炳文正准备吃菜的动作,因为不经意瞥了康钰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从这个角度,从这个画面去看,此时脸色渐红的康钰,说话的语气、挥手的动作,尤其是那侧面的五官,看起来非常像一个人。 就是江宁市检察院刚刚从省里空降下来的检察长谢庆华! 叶炳文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可就着灯光,越是端详康钰,他发现就越是相像。 一旦在脑海中接受了这个设定,叶炳文就越发的感觉惊悚了,他再联想到谢庆华一到检察院后,马上钦点自己,还重用自己的连长陈新龙。 本以为谢庆华只是为了单纯跟老一派检察院领导叫板,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早就摸透了自己的底子。 “康钰!” 叶炳文还有些微醺的酒劲瞬间消散,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康钰晕晕乎乎的脑袋就跟着一怔。 “啊?怎……怎么了?” “你跟谢庆华是什么关系?” “谢……什……什么?” 康钰摇头晃脑地刚说了一个字,大脑仿佛被触电了一般,迅速睁开双眼,很是警惕地看着叶炳文:“谢庆华?不会是你们市检察院刚下来的那个检察长吧?” 作为一名老公安、老刑侦,叶炳文就算用脚丫子也可以肯定,康钰跟谢庆华绝对有浓厚的血缘关系。 再联想到谢庆华此前的身份,省反贪局副局长,现在叶炳文可以大胆推测,康钰的家庭背景绝对是省部级起步,这简直让人惊悚。 重生后,还真不知道隐藏着这么一条线! 第202章 深不可测的康钰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 叶炳文故作一副扫兴的样子,伸手就去拧上酒瓶盖。 “诶,你干什么?” 康钰略显激动地看着他:“叶炳文,你有劲没劲啊?上来就问莫名其妙的话,事情都不说明白,就收摊子。” “康钰,要是做朋友,我当然非常愿意。” 叶炳文将酒瓶重重一放,非常严肃地看着她,一本正经道:“可是,从一开始,我感觉你就是在监督我,我做什么事情,你都是在考察我,这让我有种被人耍的感觉,你懂吗?” 康钰听得两眼一凸,脸上的微醺酒劲都消失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得很认真。” 叶炳文继续道:“我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起码家庭权力是在江宁市市委常委之上。” “就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虽然你是帮了我,利用关系,将我调到了刑侦三支队担任警察,甚至省厅还任命我为调查组组长……” “可这一切我总觉得有你在背后推动,你好像故意利用我,去冲开江宁市黑暗中的这张大网。” “还记得上次我半夜回家,煤气被人打开,差点爆炸吗?然后去你住的地方,你给我弄了夜宵,包括今天晚上……” “这一切的一切,我感觉你是出于对我的愧疚,所以才愿意这么做。” “所以,康钰你并不真诚,跟我交流沟通,总是留着一份心眼,总是话里有话,你真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康钰第一次见到叶炳文这么激动,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都很有情绪的感觉,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睡觉吧。天这么晚,外面不安全,你就睡我卧室,我睡沙发。” 叶炳文说着真就去收拾茶几,康钰明显是真有愧疚的,稍显惊慌了一会儿,情急之下,一把伸手将叶炳文外套给拽住了。 “至于吗?” “你觉得呢?” 叶炳文边弯腰收拾碗筷,边板着脸看她:“就算真是朋友,我对你毫无保留,你对我却藏着掖着,你觉得……” “好!我说。” 康钰不知是真无奈了,还是酒劲上头了。 松开抓着叶炳文衣服的手,闭着眼心头一横就道:“你说的没错,谢庆华是我舅舅。” “……” 叶炳文端盘子的手本能一滞。 “亲舅舅。” 康钰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抿着嘴翻了个白眼:“其实,从龙海县杏林乡煤矿案子发生后,省里就高度重视起来了,哎呀,你能先坐下吗?” 见叶炳文跟木头疙瘩一样杵着,康钰有些情绪一把将他拉到沙发上。 “一个黑煤矿,非法开采了六年,牵涉到十几条人命,到最后却没查到什么资金走向,省里就意识到江宁市官场出现了大问题,起码公检法系统是存在黑暗的。” 康钰没了刚才嬉皮笑脸的表情,略显严肃的道:“这个时候,我刚好就在江宁,过年回家,跟舅舅他们说了下。” “全家吃团圆饭的时候,舅舅他们就觉得你是个突破口,可以用你的能力,来撕开江宁市政法系统的黑暗,而你本人又想去市区支队,一拍即合。” “不过刚开始,也是对你安全有所担心的,毕竟你在龙海得罪了太多人,而且还是个年轻警察,经验和能力都有所欠缺。” “所以,王强把你调到开元分局后,我们也一直在观望……” “只是没想到,你能从开元分局的档案卷宗里面,找到孙千的案子,并且以此为突破口,直逼工程商董四海,我舅舅他们就意识到你可以胜任更大挑战。” 叶炳文依然直勾勾看着康钰的眼睛,这一次,后者很坚定,似乎没有任何说谎的样子。 “还不信吗?” “信!” 叶炳文促狭一笑:“不过,你舅舅只是一个省反贪局副局长,他是怎么在省厅有话语权的?” “叶炳文,够了啊。” 康钰撇着嘴,不悦道:“能说的我都说了,你是要把我们祖宗十八代都问清楚吗?” “其实我觉得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吧?” 叶炳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谢检跟你这层关系,我相信市委市政府肯定也有人能知道。” “你放心,绝对没有人知道。” 康钰很是笃定道,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让叶炳文不禁有些诧异。 市委政府的关系网,可要比想象中的庞大,有些市委干部,甚至能打听到中央的消息,更别说省里。 例如市委书记梁景玉人家是进过省党校的,同学之间、同志之间,很多亲情家庭关系,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可康钰这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不得不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背景。 “好了!别想了。” 康钰的酒劲似乎全清醒了,瞅着叶炳文那转动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怀好意,赶紧抬手拍了下他手背,提醒道:“如果呢,有机会的话,该你知道的时候,一定会让你知道的。” “现在看来,我真得要重新认识你了。” 叶炳文还在不死心地试探:“刚才我说,你们家的背景权力至少要在市委之上,是我保守了,搞不好比省部级还要高。” “啊对,我们家是天王老子。” 康钰气得翻了个白眼:“那叶炳文,现在你知道我家不简单了,打算怎么利用我这个关系呢?” “我觉得要是做媳妇都不错。” 叶炳文知道她在说气话,自己也不客气:“绑上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媳妇,我以后岂不是要平步青云。” “你想的美。” 康钰却没生气,还似笑非笑的剜了一眼:“就算能过我这一关,在我爸妈那里你都过不了。” “……” 诶! 这话聊得可就有意思了,叶炳文马上捕捉到了重点,瞪着眼睛道:“这么说,你康大记者,真喜欢上我了?” “嗯……有好感是真的。” 康钰一开始还忸怩作态,现在亮出身份后,也不装了:“但是,在没有彻底了解你之前,我不会跟你谈恋爱的。” “想要怎么了解?” “我起码要知道你有多少个女人。” 康钰俏脸一板,郑重道:“叶炳文,你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直觉,你在感情上绝不是单纯的小白鼠,虽然你当了六年兵,回来就成了警察,可你肯定有过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 这方面的侦查力,叶炳文是自愧不如的,他耸耸肩,也不争辩。 “随你怎么想了,不过,我确实没想过结婚,所以……咱俩也绝不会谈恋爱。” “不结婚,什么意思?” 反正是扯皮闲聊,康钰忍不住八卦起来:“你打算单身一辈子?” “干我们这一行的,脑袋都是放在别人枪口上,有今天没明天,尤其是我干的事,你也说了,得罪了多少人?” 叶炳文习惯性地又摸了根烟,两手一摊,显得略微悲壮道:“结婚干什么?万一哪天牺牲了,岂不是害了人家。” “……” 康钰第一次没有反驳,而是很认真地看着他。 从他的眼睛里,她觉得他没有撒谎,很坦然。 “那你图什么?” 康钰迟疑了下,顺着他的话问道:“干刑警的我知道多了,明明可以有很多不涉及权贵的刑事案件,你不去破,为什么每次案子都要指向那些手握大权的人呢?你知道,这是很危险的,而且出力不讨好。” “命!” 叶炳文不可能说老子是有上帝视角的,只能装出一副无畏生死的姿态。 “有人出生,就是为了吃喝嫖赌的,我出生,就是为了匡扶正义的,你信吗?” 第203章 市委书记急眼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这一夜,康钰聊得特别开心。 微醺的小酒,就着敞开心扉的氛围,眼看着都快清晨五点了,她还享受着跟叶炳文这样沟通的感觉。 到底还是年轻,在她看来两人认识虽然时间不长,拢共不过两三个月,可共同经历过这么多事,价值观又很相同,才形成了精神上的共鸣。 这是她从大学到工作几年来,从没遇到过的男生。 叶炳文身上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行事极具章法,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才去做的。 所以,康钰就想不断地接近他,不断地了解他,甚至她也承认爱上了自己。 可相比之下,叶炳文这个腹黑的老家伙,心思就复杂多了。 从跟康钰认识的第一天,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是故意让她知道的,故意传递给她的信息。 这倒不是叶炳文早就猜到康钰有权贵的家庭背景,而是他重生后的防人之心,很会营造自己的人设。 因此。 两人的相处模式,康钰就是个小透明,完完全全都处在被动局面。 直到外面天色蒙蒙亮,两人才各自散去,康钰就去主卧凑合一觉,叶炳文找了张厚毛毯,自己滚到沙发上酣然入睡。 ……&…… 农历二月开始,北方的天气就在逐渐转暖。 除了一早一晚有些寒凉冷意,上午太阳升起后,整个城市都暖和了。 倒春寒结束,大片的黄土地里开始萌生小嫩草芽,河边的柳枝也开始萌发绿意。 上午九点。 市委市政府一上班,赶到办公楼的市委书记梁景玉马上让秘书通知下去,召开市委常委会议。 按照以往,梁书记上班后,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先给自己泡杯茶,然后看一看今天的行程,调整好状态就开始投入战斗。 今天就非常蹊跷,人一下车,在办公楼门口碰上秘书后,马上就紧急吩咐下去。 他回到办公室后,就倒了杯热水,连茶叶都没放,外套更是没脱,拿着材料率先就来到了会议室。 市委常委会是江宁市全体市委成员召开的会议,这里前面说过,江宁市一共九个常委,都是各部门的一把手。 梁景玉早早就坐在会议桌的c位上等着,上身靠着椅子背,两手交叉,不时地看看腕表。 与此同时。 市政府那边。 市长于凤琴半个小时前就来了,她这两天忙得整个人脚不沾地。 市政府此前牵头招商的那些大中型项目,因为首富郑凯峰等人撤资的原因,现在工程全面处于罢工状态,工人连工资都没解,已经开始有人闹事儿了。 所以。 于凤琴从昨天就召集了住建局、招商局、市发改委、甚至公安局准备深入研究一番。 她是个硬骨头,出了名的改革女将军,敢于一马当先地砍掉大批僵化国营厂,敢于得罪几万、甚至几十万名工人。 同样,她也敢于跟这些投资商、跟郑凯峰这帮大土豪叫板,她知道身为一个党员、一个国家干部,绝对不能让资本绑架了。 因此,她要以政府的名义,出手干预这些工程。 昨天晚上忙到凌晨才回家,一大早天不亮就起床,就让司机小刘开着车带她到几个大工程建设基地考察,路上就吃了几个包子对付对付。 八点二十左右回到市政府的,跟着马上就联系了市发改委、国土局、招商办以及住建局的负责人。 这边刚口干舌燥地打完电话,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秘书就推开了办公室走进来。 “于市长。” “怎么了?说?” 于凤琴头都没抬地回了一句。 “梁书记刚刚通知,九点十五分,召开市委常委会。” “……” 听到这话,于凤琴这才诧异地扬起头:“怎么这么紧急?再说今天也不是开常委会的日子啊?到底是临时会议,还是市委常委会?” “常委会。” 秘书回答得很笃定:“市委那边是这样说的。” “这不行啊。” 于凤琴吸了口冷气,头疼道:“我刚刚跟几个局的一把手下完命令,九点半过来开会,梁书记怎么一点提前都不通知。” 正常来讲,市委常委会都有特定的日期、特定的时间,如果需要临时召开会议,一般都是遇到突发事件,市委、市政府共同在会议室碰头商量着解决方法。 可现在这梁景玉,拿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也不跟自己提前告知,上来就要开常委会。 这让于凤琴不禁联想到昨天傍晚,梁景玉临走时候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一念至此,她似乎恍然了,也预感到了今天这个常委会到底要聊什么。 “这样……” 于凤琴深知这是冲着自己来的,显然是绕不过去,索性心头一横,对秘书说道:“等会住建局、公安局他们几个负责人到了之后,你先让他们在我办公室等着,我开完会就过来。” “好的!” 秘书点点头,侧身让开。 于凤琴随手拿起记录本和一支笔,扭身就朝门外走去。 由于江宁市市委市政府都在一个办公楼,是典型的联合办公模式,所以两个机构相距很近。 于凤琴差不多刚好九点十五到的会议室门口,而这时,里面九个常委几乎全到齐了。 正常来讲,市检察长是不属于市委常委的,可他今天赫然在列,就坐在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旁边,位置还很靠前,这可有意思了。 “嚯!不好意思,来晚了啊。” 于凤琴大大方方的一笑,拿着笔记本就坐在了梁景玉的右手边,悄声说了一句:“梁书记,您这个会议召开得可够突然的,我刚约了几个局的领导干部,就被您一个命令叫过来了。” “没办法!于凤琴同志。” 梁书记给人的感觉一下就变陌生了,故意端着官腔道:“当下全市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如果我这个市委书记再不站出来干预,我怕……江宁市几百万老百姓都得挖我们家祖坟。” 听话听音。 于凤琴更加肯定了梁景玉这是冲自己来的,索性,她也收起顾全大局的好好人心理,微微一笑,不吭声了。 “好了!诸位同志,都到期了啊,那咱们今天这个常委会,就正式开始。” 梁景玉身子靠在会议桌前,往前探了探身道:“大家都知道,一段时间以来,严格说是春节之后,咱们市出现了空前的乱象。” “这些乱象,首先就是在公检法的部门,先是以市公安局为中心的连续几个大案子,一连串地牵涉出陈年旧案……” “当然,这是好现象,说明咱们的法律在进步,咱们执法部门也在进步。不过呢,同志们……” 说到这儿,梁景玉的语气稍稍缓和下来,开始变得严肃郑重。 “中央一再强调,当下举国上下,都要率先发展经济,可不能忘了党中央要求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 “可是这两个月以来,我市似乎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扫黑除恶的斗争当中,将这一路线变成了政府的主线,从而造成了我市大量的投资商外流,甚至撤资,更是出现了停产罢工的局面。” “时代变了,老百姓是要吃饭的啊,同志们。” “以江丰纺织厂为例,上千名下岗工人没吃没喝,饿到家里揭不开锅,厂子老党支部副书记更是从咱们市政府楼上跳下来了,这是多么的触目惊心啊。” “我们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饿了渴了,就有人送饭送喝的。” “可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吃饱饭了,不能砸了那些工人的饭碗啊,同志们!” 第204章 市长被围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今天在场的这些市委常委,原本有三个明显的派系。 市委书记梁景玉,同时还兼任着市党校校长、市人大主任,而纪委书记、市委秘书长,统战部部长都以他为马首是瞻。 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跟市委组织部长是穿一条裤子的,所以江宁这些年核心机构的人事调动,几乎都有卢生林干预的痕迹。 那么剩下的市委宣传部长、市委办公室主任反而都站在于凤琴这边。 所以。 一直以来,江宁市市委常委除了在大局面前,大家统一战线,可暗中的小动作、小派系还是很明显的。 此前市委书记虽然跟市长于凤琴不对付,可那时候于凤琴是主张经济建设,不断放权给市发改委,更是让银行、财政等部门大力优待投资商。 基于这个情况,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才在暗中支持她,从而能稳住了于凤琴在市委上的话语权。 后来。 又因为龙海县常务副县长赵春红出事,将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给牵涉出来,从而引发了一连串的各类案件。 于凤琴意识到了腐败和黑暗的严重性,开始调转立场,跟市委书记梁景玉达成合作,以反腐扫黑为先。 如此一来,直接就将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这个小派系给孤立了。 然而。 卢生林略施一计,让梁景玉的儿子在夜总会吸毒杀人,从而在暗中将这个市委书记操控起来,也就跟着形成了今天早上这场常委会的局面。 于凤琴被围攻了。 在此之前,全市稍微有些资历的党员干部,都知道市委书记梁景玉是个老古板,观念和执政理想都停留在改开前,一直反对于凤琴以经济建设为目标的方式。 可现在这一番讲话,简直让人大跌眼镜,摆明了是抢于凤琴的台词。 这就是官场。 理想和信仰,在涉及个人利益时,真正能坚守的极为罕见。 正因如此,他们才被称之为英雄! 很显然,梁景玉算不上英雄! “我赞成梁书记的这番讲话。” 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率先举手,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们政法委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好几次想要协调公检法三部门,想让他们不要把舆论闹得太大,全市老百姓还是要吃饭的,当下是市场经济时代。” 卢生林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小瘦脸、金丝眼镜,说话的时候听不出任何情绪,非常平静。 “梁书记、卢书记,抱歉,我打断一下。” 于凤琴是个实干派,她看出这场会议的目的后,就没打算逆来顺受,主动迎战道。 “近两个月以来,涉及的刑事案例,背后都有我们党员干部的身影,而且已经严重危害到了老百姓生命和财产安全。” “中央一再强调经济建设的重要性,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并且,从我进入市政府任职开始,近些年的发展规划、招商引资等等,我于凤琴可以说是最有发言权的。” “但是,梁书记,还有在座的诸位同志,我想问问大家,如果这些来到江宁的投资商,想要以资本践踏法律,绑架政府,迫害老百姓……这样的营商环境,是我们江宁想要的经济发展模式吗?是我们党员干部为老百姓描绘的小康生活蓝图吗?” “我相信,但凡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不答应的。” “同样,我和大家一样,更不允许。” “他们违了法犯了罪,江宁市公安局一些党员干部和投资商玩灯下黑,甚至,还为他们违法犯罪的勾当做保护,难道不应该予以惩治吗?” 铿锵有力、振振有词的一番话语落下,会议室进入短暂安静。 于凤琴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但她就是要这样,并且一脸毫不退让的表情。 “看得出,于市长情绪很大。” 梁景玉阴阳怪气地笑笑,摆手道:“不过,还是希望于市长冷静一下,党中央的要求,是经济发展和扫黑反腐败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我们今天开会,无非就是想要重提一下这个要求,没有人说不扫黑、不反腐,只是,水至清则无鱼嘛。” 说着,梁景玉两手一摊,还笑呵呵地看着大家。 “我啊,以前你们都知道是个老古板,说我在经济发展上,远不如你于市长,一直以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历经这些年的建设发展,我每次上班从市中心路过时,亲眼看着那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看着一年比一年过得好的老百姓,我心里也暖啊,我也会时常反思啊。” “但是今年春节过后,连续性的扫黑,给我市的营商环境,造成了多大的冲击,你于市长应该能看得到吧?” “政府想要清廉是好事,但绝对的清廉岂不是理想?都说这适当的腐败,是经济发展的润滑剂,这话不是好话,但他却是现实啊。” “就比如,前两天大晚上,江丰纺织厂的上千名下岗工人,还有个跳楼的厂党支部副书记……” “这都是血淋淋的现实,是关系到老百姓吃饭穿衣的事实,于市长,你有没有想过,没等到我们体制内绝对倡廉,全市老百姓就彻底饿死了。” 资本和政府、人民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 政府想发展、人民想吃饭,就离不开资本的注入。 可是,资本注入也是有条件的,政府给多少特权,就意味着有多好的营商环境,有多自由的市场经济,过于自由,就会滋生腐败。 眼下是1992年,正是举国上下一切为经济建设开路的时候,不放手一搏,还在束手束脚,确实会直接影响投资商,会拖累江宁的发展。 这一点。 于凤琴是有深刻认识的,但她更见不得老百姓被欺压罢了。 “我认为,可以适当调整一下。” 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又开始扮演老好人,跟着打圆场道:“扫黑除恶、反腐倡廉,还是要进行,更何况省里也在重视我们江宁这方面的问题了。” “但是呢,要减少媒体的宣传,最好让媒体少报道少传播一些这类的负面新闻,甚至禁止传播。” “其次,有些案件可以让公检法不要那么严苛嘛,当下国家都在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时期,法无禁止即可为,要让人民群众大胆地去尝试,也让咱们自己的同志给一些包容。” 说到这里。 卢生林还笑着回头看了下旁边的市检察长谢庆华,嘴角微微一扬。 “谢检,您认为呢?” “我服从市委的决定。” 谢庆华说到底都是刚来的,又不是市委常委之一,在今天这种场合,他是没有发言权的。 更何况,他对江宁权力高层的派系还不了解,所以他选择旁观,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不予置评。 “于市长,你觉得呢?” 会上说话的人虽然不多,可于凤琴也知道自己处于了弱势。 如果再僵持下去,梁景玉会动用举手表决的方式来处理,可就算是这样,于凤琴依然不愿意服输,调整了下坐姿,重新打起精神。 “抱歉,梁书记,我还是坚持以扫黑反腐为先,起码也要等拔除这一波潜在的犯罪毒瘤之后,市里的招商引资再重新启动。” 听到这话,梁景玉促狭地勾了勾嘴角,也不争吵,一转脸看向众人说着。 “看来,咱于市长也是个固守己见的顽固派,不过没关系,既然召开了市委常委会,遇到问题,咱还是采用民主的方式,举手表决!” 第205章 顺藤摸瓜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于凤琴从进入市政府,担任副市长以来,因为主抓经济建设,所以屡屡得到重用,也造就了她在政府中的权力越来越大。 连着几年下来,政府下辖机构,如国土规划、财政、税务、招商办、住建等等几个局一二把手任免,都有她于凤琴在背后推动的痕迹。 所以,于凤琴在市政府内部拥有着绝对的领导力。 可是,她也有够不着的地方。 那就是市委常委,以及市人大。 今天这场常委会,说白了就是梁景玉在联合党组成员在向于凤琴发出最后通牒,如果不按照常委会的最后决议更改市政府的主政方式,那市人大很可能就要罢免她这个市长。 因此,常委会最后的投票结果没有任何悬念,不算市检察长谢庆华,九个常委,六个人举了赞成票,支持市委书记梁景玉的提议。 于凤琴拿起材料,板着脸就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这个结果,她从到来之前就想到了。 不过无所谓,她也没打算遵从市委常委会的决议,她和市政府依然会全力支持市检察院、市公安局后面先扫黑除恶,再推动经济建设。 这场会议,她就权当走个形式一样,结束后,马上就开始投入到自己的政府工作当中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到上午十点,之前打电话通知的那几名局领导都来了,住建局、国土局、招商和市发改委主任正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着。 见到市长进来,几个人纷纷起身。 “坐坐!都坐……” 于凤琴也不是那种喜欢搞形式的人,挥挥手就让保持冷静,自己放下材料后,拿着水杯就跟着坐了过去。 “梁书记临时通知,开个常委会,所以耽搁了下,让你们几个多等了啊。” 于凤琴笑着跟大家解释完,翻开此前准备好的一些档案资料,就开始聊正事。 卷宗上都是她这些天考察过工程的数据,按照她的想法,就是先联系这些停工工程的原有投资商,如果他们不愿意再回来,那工程政府可就要低价转手了。 如果还愿意回来,那就给他们一个规定的时间,超出这个时间人没回来,资金也没到位,政府依然继续转手。 总之。 于凤琴的原则就是政府绝对不能被资本绑架,这个主次关系一定要分清。 她不相信江宁这么大的市场,还能没有投资商。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叶炳文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半,才猛然醒来。 顾不上洗脸刷牙,第一时间就慌里慌张地下了楼,临走时,看到主卧门还关着,估计康钰也在熟睡中,不过她那工作跟自己性质不同,偶尔迟到也无所谓。 叶炳文可不敢耽搁,调查组刚刚成立,正是最忙的节骨眼,案子叠着案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关键。 所以。 叶炳文在小区门口买了两个包子,开着吉普越野警车就赶往了市局。 来到二楼的时候,果然一组人都在等着他,陈新龙很是急躁的瞪了两眼,就说:“怎么现在才来?看你这样子,还没睡醒?” “昨晚喝了点酒,睡过头了。” 叶炳文不太好意思的揉了揉眼角,点了根烟道:“聊正事儿吧,现在什么情况了?” “金山街道那边,还没消息。” 关震这时从外面走过来说道:“不过蹲点的同志已经换过班了,我们也走访了小区的住户,这几天都没人看到过杨凯,估摸着这段时间没回来过。” “嗯。” 叶炳文颔了颔首,疑惑的道:“你怎么还在组里?今天不是让你去查那个叫童丹女孩儿失踪案吗?” “正准备去呢,我也是刚从金山派出所那边回来。” 关震将手里的材料晃了晃道:“这不,都是童丹家庭的情况调查资料,还有一些就是她初中小学同学的资料,我想把他们周边的情况摸清楚后,再去她高中学校。” “抓紧点,抓紧点啊。” 叶炳文迫不及待的指了指腕表:“涉及水晶宫夜总会,这案子拖得越久越不安全。” “明白,我现在就过去。” 关震点了下头,扭身就朝着外面去了。 陈新龙这边显得很焦灼,他们昨晚是前往武城县抓捕副局长薛文康的,看这一个个的神情,估摸着也是扑了个空。 “连长,什么情况?” 叶炳文弹了弹烟灰,扭身坐下:“薛文康也失踪了?” “人是从医院跑的。” “跑的?” 叶炳文听得直皱眉头:“这话什么意思?” “薛文康不是被你用撬棍打伤了吗?送到医院,是轻微脑震荡。” 陈新龙一脸惆怅的坐下来,手指下意识的轻轻敲击着桌面,习惯性的抿着嘴道:“武城县公安局长沈世文告诉我,当天晚上,薛文康就从医院出来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 叶炳文不由得脑袋上浮现出一团黑线。 他回想了下,按照时间推断,薛文康逃跑的时候,应该恰好就是市政府召开会议,当场决定停职王强的那天,也是刑侦一支队两名队长被检察院控制起来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得不怀疑薛文康的失踪,跟王强被停职有一定的关系。 叮铃铃—— 正想着,旁边的电话铃声响起,陈新龙顺手拿起接听。 “喂?” 刚说了一个字,陈新龙双眉高扬,略带兴奋:“沈局长?嗯,好,你说……” 隔着听筒听不见里面说什么,但叶炳文就从沈世文的脸上看出来他喜悦的表情变化,就这样静静等着,足足一分钟后,电话方才挂断。 末了。 陈新龙激动道:“沈世文说薛文康从医院离开的当晚,是搭载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市里。” “找到这辆车的司机了吗?” “找到了。” “在哪儿?” “在哪儿不重要。” 陈新龙扭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张城市地图,放在桌面上铺开道:“你看这里,江宁市文化馆附近。” “怎么了?” 叶炳文大睁着两眼询问。 “薛文康当晚从武城县医院离开后,就是在这里下的车。” 陈新龙两眼发着光道:“那司机也是把人送到这里,然后就离开了。” “时间呢?” “差不多晚上九点半。” “几点离开医院?” “八点多吧。”陈新龙不太确定道:“司机也记不清了,反正大概那个时间。” “晚上九点半,文化馆附近可没什么人,这个天夜里还愣着呢。” “谁说不是呢。”陈新龙点头道:“关键是薛文康出现在这里的时间,恰好是于市长跟你们开完会没多久之后,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 听到这儿,叶炳文陷入了短暂沉默。 他在构想、在思考接下来的排查方法。 既然确定了薛文康的下车地点、下车时间,那么最先排查的应该就是附近居民,那个时间点一般也就小卖铺、代销点之类的,其次,然后就是居民楼。 他为什么会选在这里下车?下车之后又去干什么了? 薛文康那时候脖子里还戴着石膏托架,是为了稳定颈椎的,所以,如果不是有紧急事情,他没理由大半夜往市里跑,并且一个副局长还不亲自开车,是打车过来的。 这一连串的信息汇总到脑海里,叶炳文基本上就明确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式。 “连长,开展一次地毯式搜查吧?” “怎么查?” “你带人查出租车公司,以及习惯停在文化馆一带拉客的摩的,问问最后薛文康有没有乘其他车离开这里。” 说着,叶炳文用一支笔在地图上做着标记,继续道:“我带人去走访附近居民,看看有人遇见过吗?” 第206章 通缉公安局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前面一个金山派出所副所长杨凯的失踪,已经够让调查组头疼的了。 杨凯本身就涉嫌杀人,现在又很可能畏罪潜逃,身上甚至还戴着警枪,叶炳文他们没敢全面通缉,就是因为这张大网还没彻底掀开,所以才选择秘密蹲守。 到了薛文康这儿,更不得了了。 武城县公安局主抓刑侦的副局长,这样一个妥妥实权的角色,鬼知道有几个手下为他打掩护?或者他又要干什么事情? 所以,当务之急,必须要先追踪薛文康的去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必须得向省厅报告,进行全省乃至全国性的通缉,这是要列为危险分子的。 说干就干。 叶炳文和陈新龙再次兵分两路,调查组的人手实在太少了,没办法只能从市局借调,直接将三支队、二支队的人马全动用起来,一路杀向江宁市文化馆。 到地方之后,动员了附近派出所警力,对附近的出租车、摩的展开地毯式的排查。 拿着薛文康照片,然后根据刑侦技术那边测绘师描出来的画像,逐一询问。 摸排走访工作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东西根本没办法快,全靠两条腿跑。 相比之下,叶炳文这边就稍微好一些,毕竟不用满城的跑,他们只需要围绕文化馆附近的居民楼进行摸排就行。 天女散花似的,将每栋楼分工下去,叶炳文就站在原地,模拟着薛文康下车地点,朝四周撒望,看了一圈之后,将目光锁定在距离最近的一家代销点门口。 这个小卖铺就位于一处小区大门前,柜台上放着一部公用电话,两名中年夫妻正在准备做午饭,见到几名警察从外面进来,夫妻俩还有些茫然。 “你好,打扰一下。” 叶炳文先是掏出来了证件照亮了下,随手说道:“跟你们打听个事。” “哦!警察同志,什么事儿?” “这两天,你们这铺子一直开着吗?” “对啊。” 中年夫妻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们这店开了七八年,除了春节关两天,其他时间都会一直开着。” “平时看店,就你们两口子?” “对。” 那名男人点点头道:“不过一般白天都是我老婆在看,晚上我守着。” “几点关门?” “差不多十点多。” “见过这个人吗?” 叶炳文这才将薛文康戴石膏的画像以及照片拿了出来:“就是前几天晚上,大概九点半到十点左右,有没有来这里打过电话?” “你要这么说,还真有过。” 女人刚将照片拿过来,男人还没看,马上就回答道:“那天晚上风很大,我都准备早点关门睡觉,这时候就有一个人……” 说着,男人目光瞥了下照片,不太确定的拧了拧眉头,可当看到素描画像后,瞬间眼前一亮。 “诶对,就是他,跑过来打了个电话,然后人就走了。” “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那不知道。” 男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他前脚走,我后脚就把门关上了。” “这么说,那天你这店里的电话,他是最后一个打的?” 叶炳文听得眼前一亮,心里燃起了希望。 “不止。” 男人还有些幽怨地嘀咕着:“那天天冷,生意不好,一整天好像也就他一个人用过这部电话。” “那天打的号码你还能找的出来吗?” “找不出来了。” 男人摇摇头,无奈道:“这两天用公话的人很多,可能是文化馆开业了,所以想要号码,你们得去电信局调。” “也行!麻烦你们把户主信息和号码写一下。” 说完,就见这两口子很配合的处理起来,拿到了号码信息,叶炳文快速离开代销点,带上两个人,直奔电信局而去。 这个时候,陈新龙依然正带着人在全城摸排调查,出租车司机倒是好盘查,直接去他们公司,一个电话通知下去,全都来集合了,把当天上晚班的人叫过来就行。 可最难的就在于询问摩的司机,基本上都是碰运气。 且不说江宁一共多少辆摩托车,光是文化馆这一带出现的摩的就很随机,这要是一个个问起来,希望十分渺茫。 另一边。 叶炳文他们驰车赶到电信局的时候,恰好赶上人家准备午休,拿出来了证件照,用特权的方式才加紧调取那家小卖铺公话的通话记录。 这一查不要紧,找到了当晚薛文康拨通的电话号码,居然正是江宁市公安局代理局长王强家的座机号。 拿到这条讯息后,叶炳文马不停蹄再次返回文化馆,找到正在忙调查的陈新龙,将这件事情先行告知。 无论如何,王强都是市局局长的级别,既然牵涉到了他,哪怕人已经被停职,也不是叶炳文一拍脑袋就能上门调查的,他必须要经过陈新龙的批准。 “确定没错吗?” 陈新龙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连长,你这话说的。”叶炳文听得一阵苦笑:“我还能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 陈新龙神色凝重的没吭声,盯着手里纸条上的号码沉思了片刻,沉重的舒了口气,才说。 “既然这样,动身吧。” “什么意思?” “上门去查啊。” 陈新龙将纸条往叶炳文怀里一拍:“你是联合调查组的副局长,查到了线索,上门例行询问一下也不过分,王强他还能说什么?” “行!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这就是要团结同志的重要性。 叶炳文拿上纸条,扭身又钻进了那辆吉普越野警车内,七绕八绕,眼下种种线索终于指向了王强,指向了这个公安局前一把手,说不兴奋那才是假的。 半个小时左右,两辆警车一前一后驶入小区,陆续停在了王强单元楼门口。 车内七八名调查组人员下了车,但却没着急上楼,而是习惯性的看一看楼下停车场的位置。 叶炳文第一眼就看到了王强的那辆黑色丰田,这么看人应该是在家的,下意识仰头看了看楼上,扭身就走到了车前。 “叶组!” 这时。 两名绕到车身后面的同志突然喊了一声,叶炳文抬头就看到两人神色很紧张,指着车身一旁说道:“您来看下。” 叶炳文循着一侧绕过去,人还没到地方,就着明亮的太阳光,能清楚看到车后座的底部有着清晰的血迹,轮胎上沾满了泥泞。 江宁市这两年虽然在建设发展当中,可从市局到王强的住处这一段路,根本没有能让车子轮胎这么脏污的地方,显然这辆丰田车是去过郊外或者乡下。 “是人血吗?” 叶炳文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下,联想到薛文康和杨凯的失踪,心头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第207章 惊天大案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是人血。” 随行警察当中就有常年跑案子的法医,拧着眉头端详了片刻就说:“从血迹的形态来看,这是喷射上来的,而且……叶组,您看这里……” 说着,那法医伸手指着靠近车底框架的车皮上,回头道:“这上面,可不只是有血迹。” 叶炳文这才骇然发现,除了斑斑点点、或长或短的红色印记,还有就是白色痕迹。 这就很惊悚了。 说明喷射出来的不只是血,可人体组织能有白色状物的只有脑浆。 “这是从头上被砸出来的?” 叶炳文这方面不太专业,震惊地回头询问。 “对。” 那法医很肯定的道:“可以判断这个地方,此前有受害人的头颅被砸过,所以才喷射出来了脑浆和血液。” “……” 听着这话,现场几名调查组人员不由得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回头,齐刷刷看向了王强家所在的楼层。 “留下两个人把车看好,其他人跟我上楼。” 现在种种线索都在证明王强大有问题,叶炳文哪里敢耽搁,连忙起身,一挥手,便带着两名警员火速上楼。 小区因为是白天,单元门门禁也没锁,几名警察火速就上了楼,到了王强家门口时,纷纷掏出配枪警戒,其中一人抬手敲门。 一开始他们来找王强,只是因为薛文康失踪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所以来例行询问一下。 可现在又从丰田车上发现了人血和脑浆残痕,这就意味着案情升级,薛文康很可能已经遇害,王强的危险系数也完全变了,他们必须要将对方当作危险分子对待,所以,该持枪的必须持枪。 咚咚—— 咚咚咚—— 接连敲了几分钟的门后,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几双目光齐刷刷看向叶炳文,他直接一个甩头,示意破门。 技术刑警点头会意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咔嚓几下便撬开了门锁,拉开房门瞬间,几人迅速冲了进去。 然而。 一百多平方的家里却空无一人,除了主卧之外,其他房间似乎都落了灰,至少有段时间没怎么住过人了。 客厅内的茶几上还放着水壶水杯,里面残留茶水体已经有些变色,看起来至少有几天没来过人。 叶炳文等人收起枪支,就开始挨个房间进行搜查,可发现偌大的家里几乎只有王强一个人的生活用品。 衣橱内只有少量的女人衣服,厨房的锅碗瓢盆几乎常年没人用,卫生间内洗漱用品也只有他一个人的,这就很奇怪了。 “王局长没结婚吗?” 一名调查组成员不由得疑惑道:“怎么家里全是他自己的物品?” “老婆孩子出国了呗。” 叶炳文嗤笑一声,顿时没了搜查兴趣,将手里的东西一丢道:“看样子王局长也失踪了。” “……” 几名手下愣了下,互相看了看对方。 “回吧!收队,先去查清楚丰田车上的那些血迹是谁的。” 叶炳文说着话,扭身来到书房位置,就站在窗前,从这里俯瞰着楼下,刚好能清楚看到那辆丰田车停放的位置。 现在一堆的问题,在他脑子里需要梳理。 首先就是薛文康的失踪,跟王强到底有没有关系?王强又去哪儿了? 其次,从这个家里的情况来看,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说明王强平时就是个很严谨的老公安,至少叶炳文他们没有在这里搜查到王强违法犯罪的证据,甚至连别人送他的礼物都没看到。 由此可见,王强的戒备心和反侦察能力还是很强的。 可这么谨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丰田车上残留人的血迹? 那些血迹是谁的?是不是薛文康的?还是王强自己的?是没有来得及清晰?还是有人故意留在这上面的? 叶炳文整合了所有已知的线索,仍没发现这其中的直接关联点,眼下看来搜集的证据还是有限。 就在书房抽完了整根烟之后,叶炳文方才从楼上下来。 这时,那辆丰田车门已经被同事打开,几名警察钻了进去,从里面进行了一番搜查,直到后备箱被打开,就见里面横放着一把沾满血迹的铁锤。 见状。 叶炳文等人纷纷凑了过去,带着手套,拿起铁锤反复端详片刻,基本上就和车身上的血迹吻合了。 从这里完全可以断定,绝对发生了命案,至于这个被害人是谁,还不清楚。 “把车开回局里,提取血迹、指纹后,马上送交省厅,进行血迹比对,一旦结果出来,第一时间打电话报告。” 叶炳文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敢耽搁,快速部署道:“我现在去找陈组!” 一声令下,几个人迅速展开行动。 叶炳文就带上两三个警察,上了那辆吉普越野警车后,轰着油门率先离开了小区。 这个系列案件到目前为止,严重程度已经达到了史无前例,先是一个派出所副所长的失踪,再到县分局副局长,现在连市公安局局长都找不到了。 且不管这三人是生是死,都是极大的危险分子,必须马上向市局、市委市政府,甚至省厅进行案情汇报。 如果公安局长王强死了,那就是一名市局局长被人谋杀,百分百的重大案件。 如果王强没死,那他就是凶手,结合身份,是极大的危险分子,更是特大案件。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进行分析,必须要对王强重视起来,叶炳文哪里敢耽搁。 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连午饭都没吃,再次回到文化馆附近的时候,却发现连长陈新龙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在旁边的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给市局,才知道是因为找到了线索,陈新龙他们已经返回了市局。 叶炳文几人马不停蹄地再次启动引擎,半个小时后,刚将车子停在楼下,就见陈新龙和三支队队长贾寸山两人,带着一伙警察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了。 “炳文,出事儿了。” 陈新龙神色紧张地迎上来后,稍稍顿足道:“刚刚查到,薛文康在给王强打完电话之后,搭乘了一辆摩的,当晚就去了南城河张店口!” “去哪儿干嘛了?” 叶炳文话没说完,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眼前一亮道:“赶紧上车,我知道了。” 此前就说过,南城河张店口最早时期是一片砖窑厂,后来转移了,这一带就陷入了荒废,又因为政府觉得这里没有什么开发价值,所以几乎成了无人地带。 按照薛文康打电话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半夜,再结合王强那辆丰田车轮胎上的淤泥,以及车身上的血迹。 种种证据都在表明,薛文康很可能就丧命于此了。 叶炳文这哪里还敢耽搁,回过神后,第一个猛打转向盘,率先驶离了市局。 后面二支队、三支队的刑警全都被借调过来,陆续钻入一辆辆面包警车内,朝着江宁市南城外环线驰骋。 警报拉响、警灯闪烁、长龙般的警车驶入主干道后,一路加速,四十分钟左右,十几辆警车陆续停在了南城河的一条公路边。 陈新龙将那天拉载薛文康的那名摩的司机带来了,根据司机的描述,确定了薛文康的具体下车地点。 叶炳文等人就站在这个位置,朝着四周撒望,现场除了荒芜的杂草,还是杂草,地面上不仅没有轮胎的痕迹,更没有淤泥的存在,那就说明王强的黑色丰田车很可能没来过这里? “连长。” 叶炳文双手叉腰,驻足片刻后,回身道:“向武警支队求援吧,动用搜救犬,开展一次地毯式搜查,把方圆十公里全趟过去。” 第208章 于凤琴要被罢免?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那天晚上,薛文康在这里下车之后,和王强碰面,然后被杀,再到尸体被拖上车,又被驱车半小时后才扔进了枯井。 而叶炳文、陈新龙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薛文康那天下车的地方。 从这里一眼看过去,全都是荒草,连接着大批废弃砖窑厂,就凭市局支队和调查组这几十个警察,根本不够。 所以,必须得动用武警支队,再配备搜捕犬,结合人海战术,将方圆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进行排查。 当然。 叶炳文也不清楚这里有没有尸体,更不知道有没有死过人,一切都是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证据进行的推测。 作为调查组组长的陈新龙,同样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他没有犹豫,马上拿出组里的大哥大,第一时间向检察院进行汇报,让检察长谢庆华请援武警支队。 涉及局长、副局长的人身安全,案情已经严重升级,武警支队那边响应很快。 几乎前后一小时不到,七八辆解放牌卡车打着双闪灯就从远处驶来了,随着阵阵刹车声响起,一名名身着迷彩服的武警战士鱼贯而下,十几条搜救犬严阵以待。 武警支队长向洪海亲自带队,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宋永盛、政委陆超等人全都来了。 主要是案子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涉及到王强,这让局领导们不得不紧张。 “陈组长、叶副组长,现在什么情况了?” 下午三点半,一众人聚集在一辆大卡车的车头前。 几百名武警战士、上百名公安干警站在马路两边,等待着领导们的部署。 叶炳文将案情简单说明了下,然后直接道:“宋局,具体情况目前都是推测,但可以肯定,不管是薛文康,还是王强局长,肯定有一人遭受到了重大伤害,甚至死亡风险。” “这一点,从王强那辆黑色丰田车上的血迹,就可以判断。” “薛文康离开武城县医院之后,当天晚上就来了这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线索。” “所以,我们怀疑薛文康可能出事儿了,希望动员全体武警战士进行一次人海搜索,如果到最后一无所获,也总比遗漏得好。”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别说这是涉及王强、薛文康这种公安局核心领导的案子,哪怕是普通老百姓,只要推断出了大概的抛尸范围,警方也会不遗余力地展开排查。 如果到最后一无所获,也很正常,干警察遇到这种事太多了。 “那就展开行动吧,时间紧急。” 宋永盛大概听明白后,一点头,便和武警支队长开始部署下去。 六七百个武警、公安干警以脚下站立的地方为轴心,向四面八方展开地毯式搜查,没有具体多少公里的目标,也没有搜救多长时间的硬性命令,反正就是先找下去再说。 这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迷彩服战士牵着搜救犬,就像撒网似的散出去了。 叶炳文他们没有着急离开地方,作为指挥领导,他们要保证能第一时间接收到信息,然后做出调整,所以不乱跑最后。 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桑坦纳缓缓从远处驶来,还没等停下,就吸引了叶炳文、宋永盛等人的注意力,众人的视线纷纷聚焦过去。 由于这是一条县乡公路,只有三米左右的宽度,加上年久失修,石子脱落很多,前方又被好几辆武警卡车给挡住了,所以黑色桑塔纳根本开不过来。 车子只能停在了最外围,车门拉开,就见老局长唐云强从里面走了下来。 个把月没见,人就好像老了很多,下车的时候居然还拄着拐杖,身着中山装,戴着黑色解放帽,但人还是很有精气神,脸色红润。 年轻司机下了车后,想去搀扶他,唐云强却甩开了那小伙子,一个人拄着拐杖疾步匆匆的就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宋永盛、武警支队长向洪海等人稍稍一惊,赶忙起身迎了上去。 “诶唷!老局长,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唐局,谁告诉您的啊?” 唐云强的威望和人品,之前就说过,不只是公安系统,而是整个江宁市政府班子都很佩服。 向洪海这个武警支队,当年可是跟唐云强打过不少交道的,两人年龄相差二十多岁,他更是佩服得很。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看看吗?” 唐云强还是以往那副威严,等到了车头前,怒目圆睁,先是环顾了下四周,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叶炳文脸上。 “到底怎么回事儿?王强是死了还是杀人了?” 听着这话,很显然,老局长是什么都知道了。 “唐老,现在谁都不清楚。” 叶炳文也很无奈:“从金山派出所副所长杨凯、到薛文康、王局,他们三个人目前谁都没联系上,都是失联状态,所以还没办法判定三人之间的具体关系。” “这个王强,狗娘养的东西。” 唐云强提起这两个字,就恨得咬牙切齿,手里的拐杖往地上戳得砰砰作响:“这件案子,一定要尽快上报给省厅,一定要严肃处理。” “会的,老局长。” 宋永盛很谦逊地颔了颔首:“等今晚搜查结果出来后,我马上会跟省厅领导反应。” “王强的案子很关键。” 唐云强眼神眨了两下,一边看着远处,一边话里有话地说道:“今天早上,市委突然召开了常委会议,梁景玉这个孙子开始联合党组成员围攻于凤琴了。” 一听这话,叶炳文几人眼珠子就瞪大了。 大家几乎下意识互相看了看,有些茫然,有些震惊。 “说你们现在这种扫黑除恶,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江宁市的营商环境,所以才导致那些投资商集体撤资,如果再这样下去,江宁市的发展就成了一句空话。” 唐云强叙述这些话的时候,眼珠子都能喷火,牙都快咬碎了。 “听听!听听这他娘是梁景玉的台词吗?他这个出了名的守旧派,突然间开始为经济建设喊话了,这里面要是没有鬼,我唐云强的脑袋就是尿壶做的。” 这些大放厥词敢骂市委领导的话,也只有唐云强敢说。 旁边站着的这几个人,气愤归气愤,可大家只能苦笑着附和。 叶炳文却听得心惊胆战,梁景玉之前可是亲口答应和于凤琴合作的,要联合起来反腐扫黑,他负责动用纪委权力,展开对全市党内的反腐倡廉,于凤琴牵头公安局展开对党外、对社会的扫黑除恶。 这突然搞这么一出,说明梁景玉已经被卢生林彻底拿捏。 “不过!骂归骂,这话说回来,你们也得做好思想工作。” 唐云强的暴脾气发出去后,语气就软了下来,眼神像看自家孩子一样,打量着宋永盛、叶炳文这几人。 “现在市委、人大都在他梁景玉手里,于凤琴这个市长很可能要进入倒计时了……” “你们公安局也挖到了重大案件,无论如何,都要顶住市委的压力,实在不行,就求助省厅,一定要把案子一查到底。” “王强这个堂堂市公安局局长都能被牵涉进来,说明……这江宁市官场还有更大的鱼等着你们抓呢,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妥协。” 唐云强这真是典型的革命精神啊。 他突然地跑来,看样子并不是真关心涉及薛文康的案子,而是要给叶炳文、宋永盛等人打预防针。 “找到了!找到了……” 这时。 远处突然传来几道洪亮的喊声,一下惊起众人的注意力,隔着老远就见一名武警战士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报告!发现受害人尸体了。” 第209章 抽丝剥茧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薛文康被王强抛尸的时候,因为是深更半夜,用丰田车摸索了半小时,才找到的一口枯井。 今天这种场面,就全然不同。 几百名公安武警战士的地毯式搜捕,加上十几条搜救犬,在舔过丰田车后座的气味、以及车身上的血迹后,循着方向搜寻,这种就显得不那么盲目。 所以,几乎两小时不到,薛文康被抛尸的枯井就找到了。 是在距离公路面至少五公里的一片荒草地内,大批的武警围在井口旁,拿着手电筒就往里照射。 “汪汪!汪——” 十几条搜救犬挣扎着绳索,就冲着井内狂吠。 叶炳文、宋永盛等人驾驶着几辆警车,压着泥土地驶来,下了车,这帮领导急匆匆地就围过来了。 现在都是安装电池的手电筒,灯光比不了后世那种强光,好在枯井深度差不多只有八九米,十几只手电筒同时照射下去,能隐约看到尸体的形象。 加上被抛尸的时间并不长,尸体还没腐烂,只不过身上衣物有些脏,视力稍微好些的,能一眼认出来。 “是薛文康。” 叶炳文睁着眼看清楚后,脱口而出几个字。 唐云强、宋永盛这些中老年人,视力就没那么清楚了,可听到薛文康的名字,都是跟着一惊。 “那王强呢?” “现在还不清楚。” 叶炳文比较谨慎,摇摇头道:“能看到的只是薛文康,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或者,这周围有没有别的水井呢?毕竟这是砖窑厂。” 经他这么一提醒,几名领导顿时恍然,大瞪着眼睛,纷纷扭脸看向四周。 可不是嘛。 失踪的人不只是武城县公安局副局长薛文康,还有市局局长王强,金山派出所副所长杨凯呢。 现在只找到了一个薛文康,剩下的两人到底是被害了,还是凶手,都还不清楚,所以,这场地毯式搜查还没结束。 “快!继续。” 宋永盛作为市局常务副局长,也是代管一切事务的第一负责人,回过神后,就开始发号施令。 “留下几个人就行,剩下的所有同志继续搜捕,天快黑了,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晚上有个结果。” 这一声令下,原本还以为结束的武警战士们,再次回身,沿着刚才回来的路线展开搜查。 从枯井里打捞尸体,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儿。 江宁这一带的农村水井,直径都在70厘米,薛文康虽然不高,可他体型却很肥胖,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尸体应该是正处于巨人观的状态中。 所以,这种情况下打捞非常困难,整具尸体几乎都卡在了水井管子。 且不说救援人员下不去,就算下得去,固定住了薛文康的尸体,这要是光用蛮力拉上来,尸体多半也被破坏了,很影响后续的尸检。 因此。 叶炳文、宋永盛、陈新龙、唐云强等这几名领导讨论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用挖掘的方式开展工作。 看薛文康尸体卡在的深度,也就八九米,利用挖掘机从枯井外围进行深挖,这样虽然工程慢了些,可至少能保证尸体的完整度。 有了这个方案,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市住建局,动员了附近的施工队赶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眼瞅着天色就要黑下来。 周围又是八不靠的荒凉地带,别说村子,连通电都没通,所以,施工队到来后,第一件事儿就是用两台柴油机发电,拉上白炽灯,就开始狂挖了。 武警战士跟市局警察的地毯式搜查工作还在继续,而且越走越远。 叶炳文他们也不知道要搜查到什么时候,所以,让市局后勤那边弄来了几百个人的晚饭,用货车拉过来,先让大伙儿填饱肚子。 集体大锅饭不讲究吃多好,追求的是能吃饱。 豆沫咸饭,就着大白馒头,施工队这边挖着尸体,武警战士跟叶炳文他们先凑合着填饱肚子。 渐渐地,暮色降临。 两台挖掘机一直挖到晚上八点半,终于挖到了薛文康尸体卡住的那一节水井管,随着挖掘机铲的一拨,整个管子就从水井里面挪了过来,裹着尸体滚了两圈。 这时。 叶炳文、陈新龙等一众领导快速围拢过去,打着手电筒,借着白炽灯的光先是看了下水井内。 然而,整口井里面,就只有薛文康一个人的尸体。 “来来!来几个人,把它抬出去……” 叶炳文收回目光,指着薛文康的尸体就喊道:“赶紧送到法医处,进行尸检,快。” 早已原地待命的十几名刑侦人员快速进场,带着白手套。 由于枯井管子的限制,薛文康尸体的巨人观并没有膨胀太大,可当井管被砸开后,整具尸体像一滩烂泥似的。 一众刑侦警察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抬上担架,吭哧吭哧地冲出了坑沿,送上车,快速驶离了现场。 “这井里什么东西都没了。” 调查组组长陈新龙拿着手电筒,站在井口旁往里扫了扫,叹了口气:“看样子……王强和杨凯的下落不好找了。” “杨凯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好确定。” 叶炳文这时接话道:“但是,王强是难逃嫌疑的,丰田车是他的,就等省厅那边的检验结果,如果后备箱那把铁锤和车身上的血迹,就是薛文康的。铁锤上的指纹是王强的,他就是第一嫌疑人。” “这件事情已经非同小可了。” 宋永盛听得后背冷汗直冒:“王强好歹也是一个市公安局代理局长,凭他几十年的职业经验,绝不可能被人陷害,或者胁迫,所以,是可以认定王强就是杀人凶手。” “如果是这样,那还愣着干什么?” 唐云强从下午一直站到现在,听得怒目圆睁道:“赶紧跟省厅打电话汇报,对王强展开通缉协查。” “行!那这样,陆政委……” 说着。 宋永盛回过身,将政委陆超叫了过来:“这里的搜查工作你来盯着,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我这边先带炳文他们回市局。” “没问题!宋局,你们尽管去。” 陆超这时候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他回想起当初跟王强站在一个队,差点还一条道走到黑,要不是叶炳文给了自己一条明路,这次估计自己也跟着一并被通缉,心里头是既紧张又感激,整个人就很亢奋。 “陈组长、炳文,咱们一起回吧,这里都是特勤的活,你们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 宋永盛看着腕表,再回头看到老局长唐云强,伸手就将他搀扶着道:“老局长,您也别在这儿呆着了,回去歇着吧。” “好!我也回!不过这个案子,你可得抓紧啊。” 唐云强眼神里都是担心:“前几年,我就听说王强的老婆孩子已经去了国外,如果你们找不到人,最好去海关出镜处查查,人别跑到国外去了。” 听到这话,宋永盛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王强的家人去了国外?” “唉!我做局长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但这些年,不是流行出国热吗?我也没多想。” 唐云强有些惭愧的摇摇头:“谁知道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啊,是我这个做一把手的考虑欠妥,是我的责任啊。” “唐老!这跟您没关系。” 叶炳文搀着他腋下从深坑里爬上来,渐渐来到车前,冲着宋永盛说着。 “宋局,王强要是真出了国,恐怕还真不好查。” “怎么说?” “如果他用了假的护照呢?” “……” 闻言,众人眼神本能一滞。 仔细想想这一点都不夸张,凭王强的身份职位办个新的身份证跟玩一样,改个名字和身份证号,再动用出入境管理局的权限,批下个护照,根本不需要弄什么假的。 第210章 市委书记进退两难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叮铃铃—— 晚上八点半。 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市委书记梁景玉正准备起身下班,一阵电话铃声骤然响起,他愣了两秒钟后,才回身接听。 “喂?” 听筒刚刚放在耳边,下一秒,梁景玉的脸就黑成了煤炭色,瞳孔瞬间睁大。 “确定吗?” 简单的问出三个字后,梁景玉屏着呼吸就挂了。 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市公安局代理局长王强,涉嫌锤杀武城县公安局副局长薛文康,目前王强已失踪。 这是根据省厅那边进行的指纹、血液比对结果,得出的判断。 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梁景玉而言,无异于惊天霹雳。 要知道他今天早上刚刚开完常委会议,刚刚在会议上强调了收缩扫黑反腐的工作力度,加强发展经济招商引资的主线任务,就是想试图减小、或掩盖江宁市目前存在的治安问题,甚至内部腐败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这十二个小时还没到,自己就被打了脸。 杀人的和被杀的,可都是妥妥的江宁市领导干部啊,就算江宁市本土媒体能压住了,可省厅那边呢?省直属媒体呢? 更何况,从这件事情上,也反映出了江宁目前的涉黑涉腐问题已经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一想到这里,梁景玉就神色煞白,浑身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陷入迷茫。 他是没有坏透的人。 骨子里的理想信仰,和现实中儿子的境遇,让他陷入两难警戒,望着电话座机,久久不知该如何是好。 咚咚—— 正当这时。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专职秘书推门而入:“梁书记,现在走吗?” 梁景玉就侧身坐在椅子上,一条胳膊搭着办公桌,一条胳膊搭着椅子靠背,稍稍低头,抬眼打量了几下秘书,没着急说话。 在若有所思了半分钟后,方才开口问道:“于市长还在吗?” “这个……” 秘书被问的一脸懵:“这个不清楚,要不……我去问问。” “算了。” 梁景玉起身迟疑了下,挥挥手道:“小孙,你先自己回去吧,让司机在楼下等我就行。” 秘书就看着他,怔了片刻,点头应了一声。 梁景玉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整栋市委大楼都没几个人了,绝大部分工作人员在六点下班的点,就已经离开了单位。 也就政府工作区那边繁忙的比较多,这就是于凤琴的风格。 当下市政府的工作重,以往这时候,于凤琴都是去参加酒局了,尤其是到了招商引资谈判的时候,于凤琴几乎全靠着她那一身好酒量。 梁景玉一个人背着手,拎着一件水杯,晃晃悠悠就到了政府工作区这边。 眼看着就要快到市长办公室门口时,又突然顿足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回身又突然离开,脚步不停的朝着楼下而去了。 这一幕,恰好被端着瓷缸去开水泡面的市长秘书小方看到了。 目送市委书记下楼离开后,小方将泡好的方便面送到了市长办公室内。 此时。 于凤琴和几名住建局、财政局的领导,细化着工程方案,计算着工程转手的成本和利益,这都是为下一步招商引资做准备的。 别的市长是怎么工作的不知道,但她于凤琴就是喜欢在这种大事上,事必躬亲。 “于市长!” 秘书小方将泡面放下后道:“刚才梁书记来了。” “梁书记?” 于凤琴听的一愣:“在哪儿?” “快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去了。” “回去了?” “对。” 秘书小方将他刚才看到的画面描述了下,听得于凤琴先是思索了下,旋即又咧嘴笑了。 “这个梁书记啊,看样子,是真遇到事儿了。” 于凤琴何其聪明,联想到刚才她得知市公安局那边的案情,就能猜到梁景玉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又为什么回去。 当然,这办公室里都是下属,她也不方便多说,就只能苦笑了摇摇头,将手里的铅笔一放。 “行了!你们这几个局领导从下午就跟我忙到现在,连饭都没吃,赶紧赶紧!回去吃饭……” 说着。 于凤琴指了指自己旁边那瓷缸里的泡面:“我这儿自己吃的都不够,就不留你们了。” 屋里的几名局领导都了解市长的脾性,大伙纷纷一笑,舒展着懒腰,也都跟着起身告辞,临走时,不忘说一些劝慰市长别这么辛苦的话。 于凤琴五十多岁的年龄,却依然保持着二十多岁的干劲,精神抖擞的很。 陆续送走了一众人后,她便回身做到办公桌前,一边掀开盖子,吃着泡面,一边用座机拨通电话。 “喂?宋局长,你们那边什么情况了?” ……&…… 与此同时。 市公安局。 常务副局长宋永盛刚刚跟省厅那边做完汇报,跟着就接到了市长的电话。 “于市长,省厅的意思是要对王强展开通缉。” 宋永盛回答道:“我们已经让省厅在全省的火车站、机场、汽车站等地的分局,展开协查,另外,我也让出入境管理局那边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王强其他的身份信息,同一个人,不同名字和身份证号的护照。” “这么说,已经确定就是王强杀人的对吗?” “对。” 宋永盛点头道:“省厅那边给出的检测报告,王强那辆丰田车上的血迹、以及后备箱铁锤上的血迹,都是薛文康的,锤子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只有王强的。” “那王强当天晚上去哪儿了?”于凤琴询问道。 “这个还在查。” 宋永盛也没有隐瞒案情,回答道:“这里面有很多地方是不对劲的。王强是一个老公安了,又是干刑侦出身的,如果他真杀了人,为什么没有去处理作案凶器,也没有擦掉血迹,不符合常理。” “那你的意思,王强遇到危险了?” “这个还不确定。” 宋永盛道:“杀完薛文康之后,到底是王强出现了意外,还是有其他事情没来得及处理,都说不好,总之他现在是处于失踪状态。” “不是说,还有个金山街道派出所副所长吗?” “杨凯。” “人呢?找到了吗?” “没有。” 宋永盛有些疲惫道:“这些案子,都是叶炳文他们调查组跟进的,我这个局领导也只能配合。” “宋局长,案情非同小可,你们市局今晚一定要拿出一个相应的解决方案出来,明天一早,送到市政府,我这边要向市委做汇报。” 今天早上,于凤琴被市委常委会给压了一天,她必须得拿这个案子,去反击梁景玉。 虽然她不清楚市委书记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才会迫使他站在自己对立面,但于凤琴一定要逼出来,倒要看看这个梁景玉最后会怎么选。 最关键,除了两人的较量之外,这背后还站着谁的势力! 第211章 反转来得太快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农历二月的江宁市深夜,天气要比此前暖和多了。 梁景玉回到家的时候,脑子里仍然昏昏沉沉,他现在思绪乱得很。 虽然今天工作时间不短,可并没有感觉多累,倒是临下班这一个电话,让他感觉格外疲惫。 推开家门,就见屋内电视机响着,老婆孩子全失落落的靠在沙发里面,注意力也没放在电视节目上,仿佛遇到了什么事。 这神情让梁景玉本就敏感的心态,一下又更紧张的,不由得询问。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妻子蔡慧芬一脸倦怠地看过来,叹息一声,没说话。 早上离开家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儿子梁成祥也从此前杀人的恐惧中走出来了,还说今天娘俩儿要去图书馆转转,为儿子下一步备考公务员温习功课。 这突然一回来的,家里的氛围又回到了昨天。 “今天有同学打电话过来了。” 梁成祥心态还是差,这会儿就抱着膝盖,一句话也不说。 蔡慧芬两手搓了搓头发,打起精神道:“说……说是公安局今天有人去调查那个女孩儿的下落,查到了她和成祥的同学关系,还说他们几天前,一起参加的同学聚会。” “她家有人报案了?” 梁景玉听得眉头紧皱,昨天电话里威胁他们的那个人,可是口口声声说能搞定女孩童丹家里,不是说不会报案吗? “还用说吗?” 蔡慧芬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听说公安局还去查了江宁一中,照这样下去,早晚都得查到成祥身上。” “妈!别说了。” 梁成祥已经陷入了无尽惊恐,声音都是带着哭腔的。 “慌什么?袁兵呢?” 梁景玉丢下公文包,就座了过来:“那天晚上在包厢里,不是只有成祥、袁兵和那个女孩三个人吗?” “后来是只有我们三个,一开始大家都在。” 梁成祥又习惯性地抹眼泪了,一米八多的个头,将自己蜷缩在沙发里像个幼儿哭哭戚戚:“这要是查下去,所有同学都知道那天晚上只有我和袁兵跟童丹在一起。” “你忘了成祥说的?” 蔡慧芬抽了两张纸递给儿子,劝慰他别哭,又对梁景玉道:“出事第二天一早,袁兵拎着行李就跑了。” “……” 梁景玉这才恍然。 照这个逻辑看来,儿子梁成祥成了最麻烦的,公安局真如果继续查下去,迟早会查到自己家。 就从儿子这抗压能力,对上刑侦专业的老公安,分分钟都会扛不住,到时候就得把所有事情全交代了,连他这个当爹的都给卖了。 “瞧瞧!瞧瞧!这就是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感受到周围空气都变得压抑,梁景玉心里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 噌地站起身,指着老婆孩子破口大骂:“我今天就是为了保护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一大早就开了市委常委会,联合党组成员,故意把矛头对准了公安局,结果呢?” “结果就是今天下午,市公安局局长王强涉嫌杀人,到明天省厅一定会做出全国通缉的公告,江宁市扫黑工作不仅压不下去,而且还得加大力度。” “我让你们出事当天,就去公安局自首,现在搞得老子这么被动……” 蔡慧芬跟儿子梁成祥听得一头雾水,两人就觉得很委屈,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了一阵。 “不是!梁景玉,你疯了吧你?” 蔡慧芬扭脸愤怒道:“你在说什么屁话?把这里当你们市委了吗?你工作上的事情跟你儿子有什么关系?” “你懂个屁。” 梁景玉以前是从不跟妻子沟通市委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她根本不清楚市委常委那些小团体、小帮派的隔阂。 再看看儿子梁成祥那窝囊的嘴脸,妻子蔡慧芬死死袒护的神情,让梁景玉胸口就像炸了一样憋屈,一肚子的污言秽语骂不出口,干脆冷哼一声,扭身就气冲冲地进了书房,砰的一声摔上门。 形势已经不允许他再乐观下去。 市委工作是要讲程序的,他作为市委书记总不能强行插手公安局的案件,更何况这后面还有市政府、省公安厅。 所以,梁景玉哪怕联合了整个市委常委,也改变不了事实。 如此一来,他不得不考虑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 儿子梁成祥怎么办? 如果到最后还是保不住,那自己现在所忙活的一切,又算什么? 甚至,会不会连自己的政治生涯都给搭进去? 一想到这儿,梁成祥就懊悔万分,恨不得朝着自己脸上怒抽几巴掌。 他有时候想想,如果是于凤琴面对这种问题,肯定比自己更加干脆,她的信仰和理想要比自己坚定得多。 ……&…… 另一边。 公安局这边。 在外面同样跑了一天的关震,也是才刚刚回来。 上午就按照叶炳文的命令,去调查女孩童丹的失踪案,先是去了江宁一中,找到童丹当年的班主任、校领导,确认了全班每一个同学的信息。 然后,关震又挨个联系这些人,能问的、不能问的,全都没放过。 所以,一回到调查组工作区,关震就口干舌燥地先喝了两大杯水,这才推开了副组长办公室门。 却发现叶炳文没在屋里,跟着又去了组长办公室,里面也是空的,关震一脸茫然地正准备问人,回身就见叶炳文、陈新龙两人从外面并肩走来。 “我靠!听说咱们组今天办了一个大案子?薛文康的尸体都被找到了?” 双方一见面,关震赶紧凑了过去:“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跑什么女孩失踪案了。” “什么话?” 叶炳文瞪了他一眼:“这话要是让领导听到,你小子等着写检查吧。” “诶,我这不是抱怨两下嘛。” “少扯皮!先说说查得怎么样了?” 童丹这失踪案,陈新龙并不知道,他也不关心,扭身就自己先回办公室了。 叶炳文带着关震来到自己办公室,晚上没吃太饱,肚子还有点饿,又翻出两包方便面,就着热水边啃边坐下来。 “感觉不太好。” 关震将手里一叠资料放下,说道:“根据调查,童丹跟梁书记的儿子梁成祥,的确是高中同班同学,而且……几天前,两个人也确实都去参加了这场聚会。” 闻言,叶炳文眼神本能地一凛:“然后呢?” “当天中午,他们在江宁大酒店聚的餐,吃完饭之后,已经天快黑了。这个时候,有个叫袁兵的提出来,要去水晶宫夜总会娱乐一下。” 关震一五一十地汇报着今天的调查情况,神色严肃道:“一开始,还有些人不愿意,其中,梁书记的儿子梁成祥、以及这个童丹都说不太愿意。” “但架不住这个叫袁兵的吹风,加上中午大家都喝了点酒,所以,场面一乱,就都去了。” “这里面有个关键信息,童丹高中时就是班花,这个叫袁兵的一直追求,但童丹都没答应……” “后来高中刚毕业,童丹和梁成祥都考进了江宁大学,不同的学院,袁兵成绩不太好,去了省城另外一个大专。” “进入水晶宫夜总会后,所有人都玩嗨了,也都喝多了,有人记得童丹是喝得最多的,到最后人就躺在沙发上睡着。” “只不过后来因为梁成祥,在袁兵的怂恿下吸了毒,可能吸食过量,产生了幻觉,梁成祥跟发疯一样,把所有人都给吓跑了。” “从这儿开始,这些参加聚会的同学,离开了包厢后,就各自离开,没人知道童丹去了哪儿……” 第212章 止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等会,你说什么?” 叶炳文吃泡面的手,本能一顿,抬头道:“梁成祥吸毒了?” “对。” 关震颔首道:“根据那几个同学反应,当时喝得太多了,大家都放得很开。这个时候,袁兵就一直撺掇梁成祥嗑药,还说他是什么江宁太子爷,必须给大家炫一个……” 叶炳文听得已经没了心思吃饭,脑子里在整合着这些信息。 从已知的线索来看,梁成祥吸毒是百分百的事情,并且吸毒之后,出现了幻觉,从而吓跑了包厢内的同学。 但在这之后,梁成祥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过,从这些天的情况来看,首先,梁成祥自己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否则,市委书记梁景玉早就闹翻了天。 但再反向推论一下,根据梁书记近期的反常来看,更像是儿子惹了什么祸,让他显得很焦头烂额,甚至,儿子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所以梁景玉的执政路线都变了。 这个大胆的想法在叶炳文脑子里产生后,整个人瞬间豁然开朗了。 “袁兵呢?” 一想到这儿,叶炳文不禁询问道:“那这个叫袁兵的,有没有找到?” “没有!失踪了。” “又失踪了?” 叶炳文两眼一凸:“到底是他们早一步料到了,还是我们公安慢了一步。” “炳文,能调查童丹下落的,只有梁成祥了。” 关震有些拿捏不准地询问道:“那现在怎么搞?要不要上门调查梁成祥?” “暂时先别。” 叶炳文马上挥挥手道:“他是梁书记的儿子,这个身份太敏感了。不过你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咱们有理由可以去一趟水晶宫了。” “查水晶宫?” “根据线索,最后跟童丹接触的两个人,一个是袁兵,人已经跑了。另一个就是梁成祥,又不能查。” 叶炳文抿着嘴,抽了两张纸巾擦着道:“剩下的就只有水晶宫工作人员能清楚。” “这不行啊,水晶宫这两天关门了。” “什么?” 叶炳文彻底惊了:“关门了。” “是啊。” 关震急促道:“我们挨个排查完,回来的时候故意路过了水晶宫,就见大门关着,所有灯光都没开,然后问了下附近的商家,他们说水晶宫关门好几天了。” “……” 叶炳文的瞳孔不由得拧紧了。 到了这个地步,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童丹十有八九已经遇害,也表明了梁成祥、袁兵以及水晶宫这之间出现了重大问题。 联想到水晶宫背后的老板,就是江宁首富郑凯峰,而郑凯峰的关系网就有王强、卢生林这一伙人,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在叶炳文心里头升起。 如果梁成祥是被人引诱到水晶宫,故意涉及让他做出什么事,强奸女孩儿?或者吸毒杀人之类的案件发生。 而后卢生林等人以此来要挟梁景玉,这样一想,似乎所有的疑惑点全对上了。 “关震,你辛苦一下。” 叶炳文思路打通之后,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起身将手拍在关震肩膀上:“马上给几个派出所同志,让他们协助一下,把当晚所有参与聚会的同学,全都找回来,就去水晶宫门口集合。” “??” 关震听得一脸迷惑:“炳文,水晶宫没开门啊。” “这就是你要去做的第二件事。” 叶炳文不好意思的苦笑道:“涉及到了人命失踪案,马上联系水晶宫负责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在装修还是在干嘛,今天晚上必须打开门,让我们进去检察,否则,强拆。” 关震可不是重生者。 他自然也就不知道梁成祥背后牵涉到多大的权力争斗,所以,他不太理解叶炳文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但不管怎么说,叶炳文是调查组副组长,是手握特权的,关键他的考虑和计划一向都没错,所以,关震犹豫了下,还是应允下来。 “那个,炳文,你……不吃了吧?” 不料。 下一秒,关震却推开叶炳文,指着办公桌上的半缸子泡面道:“你要不吃,我就吃了啊。” 话一说完,没等叶炳文开口,就见他咽着口水,端起瓷缸用筷子扒拉着泡面猛嗦,大嘴张着,三两口就给吸光了。 末了。 关震舔着嘴角,咧着大牙嘿嘿一笑,扭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叶炳文望着空荡荡的瓷缸,只剩下一脸苦笑,这就是刑警啊,没办法。 他坐在这里到处指挥,像关震这种跑活的一线最辛苦,所以,叶炳文也不在意。 ……&…… 今晚的江宁,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不太平。 位于北城,一处名为小公馆的酒楼上。 已是晚上十点,电视机内还播放着91版的《雪山飞狐》,宽敞的包厢内,沙发和茶几都是纯木质结构。 市政法书记卢生林,这会儿正坐在圆形饭桌前面,宴请着一众客人。 随着镜头拉近,会发现这些人面容还真不陌生,都是江宁市公检法司各个局的核心领导,以及两家银行行长、财政局副局长、发改委副主任和市委组织部部长。 原本今晚这场酒局早就该开始的。 可惜,财政局副局长徐恒、发改委副主任廖忠发刚从市政府那边过来,连饭都没吃,着急忙慌地赶到这里。 这家小公馆酒楼,是三年前开业的,纯中式的风格装修,采用了苏州园林的特点,很有低调奢华的内涵。 包厢的差不多一百多平方,中间有个木质屏风格挡。 转盘圆桌可以容纳三十人,今晚上这里坐了有十八个人,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场大佬。 不过,在这里的,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自然是权力最大,其次就是市委组织部长了。 “诸位领导,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家都别拘束啊。” 这时。 作为小公馆老板的卢海从外面进来了,让服务员抱着两箱高档白酒,自己手里拎着两瓶洋酒,用手指敲了敲,放在桌面上,当当两声。 “这两瓶是我朋友从法国运过来的,珍藏了十六年红酒,一瓶价值就百万。” 92年的大部分官场领导,还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狗,对于国内白酒他们还真不怎么喜欢,可是对国外进口的洋酒,尤其是法国高档红酒,都听得眼前一亮。 在他们看来,这就不是酒,而是两名从法国运过来的美女,赤身裸体地躺在这儿。 “别别别!这怎么还拿这么好的酒?” 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冯国荣不好意思地笑了:“卢书记,都是自己家人,就随便吃点家常菜,聊聊天说说事多好。” “对!卢海,赶紧拿回去吧。”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噗—— 卢海却莞尔一笑,拿着开酒器,将瓶盖拔掉,两手端着就倒入了醒酒器。 卢生林全程泰然自若地坐在c位,望着眼前热闹景象,笑而不语。 正当这时,一名年轻秘书拿着大哥大从外面走了进来,绕过众人,直接到了卢生林面前,低头附耳了几句,随后将大哥大递过去。 卢生林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大哥大放在耳边,没人能听清里面说什么,就见他嗯嗯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等卢海倒完酒,二十四道菜全部上齐后,卢海带着闲杂人都离开了包厢。 公检法司、财政银行、发改委等这一众领导,纷纷将目光聚焦到卢生林身上,等待着他的训话。 “吃饭吧!先吃饭。” 卢生林没喝红酒,而是端起面前的一小盅白酒,冲着众人一比画:“来!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干一杯。” 第213章 一桌饭,半座江山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可以说,卢生林这些年在江宁官场发展的人脉关系,几乎都在这里了。 当然,除了那个已经逃到国外的市公安局代理局长王强,但就算这样,剩下的这一桌人,也已经占据了江宁官场的半壁江山。 这!那就是他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的底气。 他很儒雅、温和,从没发过脾气,可今晚这顿饭却没人能吃得轻松。 近些天来,江宁官场发生了多少事,接下来还要面对哪些问题,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根尺子,所以,大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宴席吃的是什么。 “跟大家说个事儿啊。” 一杯酒下肚后,卢生林一边夹着菜,一边温声细语地开口道:“就在刚刚,接到了电话。我们王强王局长,涉嫌杀害了武城县公安局副局长薛文康,目前在逃。” “……” 就这么平静的一句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让每个人心头一颤。 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却不敢妄加评论。 他们有人拿着筷子,有人放下酒杯,主要是揣摩不定卢生林说这话的用意,所以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都知道啊。” 卢生林见众人很是紧张,他倒是浅浅一笑:“这段时间,市政府联合公检两部门,折腾得很厉害,搞得大家都很累。” “是啊!尤其是那个叶炳文,来了公安局之后,跟条疯狗似的。” “可是不嘛!那小子手里握着特权,哪里还有组织还有纪律。” “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咱们这工作还怎么做?” 众人听出来了卢生林的言外之意后,有了第一个带头喷叶炳文的,大伙儿的目标瞬间就明确了。 评价别的,可能会说错话。 但是,将矛头全对准叶炳文绝没错,弄死这小子才好呢。 “今天晚上,把大家叫过来吃这顿饭,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卢生林夹了两口菜塞进嘴里,旋即放下筷子,淡淡道:“王局长的性格,大家都知道,说一不二。” “那天晚上,于市长在政府大楼把他们公安局、检察院叫过来,开了个会,还叫了监管局,目的很明显嘛,就是为了削掉王局长的代理职位……” “然后这时候,薛文康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消息,所以想着逃,特意跑到市区找王局长商量,结果……被正在气头上的王局长给杀了。” 偌大的巨型餐桌上,几十道香喷喷的菜肴,这一刻,却无人动一下筷子。 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卢生林,听到王强杀人的时候,无意识的一紧张。 “这件事情发生后,我是很生气的。” 卢生林陈述这些事情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在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管怎么讲,薛文康只是想出去避一避,也没什么大错,王局长就要了他的命,所以啊,我就意识到王强已经不适合留在江宁了,连夜给他买了去香江的票,干脆出去好好呆着。” 说着,卢生林看了下腕表,开着玩笑道:“根据视察,这时候加拿大刚好是白天,搞不好……咱们的王局长,这会儿正带着老婆孩子春游呢。” “哈哈哈……” 随着话音一落,餐桌上不由得响起一阵爽朗笑声。 卢生林这番话,初听只以为听了个故事,可在场这些人精都能听出来了另一层的深意。 这分明就是借王强、薛文康的事情在敲打每个人。 “大家都听到了吧?” 这时。 反贪局局长冯国荣扮演起了翻译的角色,很是严肃地看着众人:“卢书记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们想做薛文康,那后果就是现在这样,尸体正在市局法医处放着呢。” “如果有人想做王强,擅自做主,先斩后奏,下场也跟他一样,直接滚蛋,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国了。” 他这话一说完,餐桌上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有几个人脸色都跟着僵硬起来。 “诶!你个冯局长,说得这么吓人?” 卢生林很巧妙地跟他唱起双簧,故意玩笑似的指责道:“我是想告诉大家,不管面对叶炳文这条疯狗,还是市政府、省厅的压力,有困难是所有人的,有问题直接找我就行。” 两人这一唱一和,谁要是再听不出来,那基本上真就是傻子了。 “对对,卢书记说得对,这段时间,我们不管有什么事情,一定会跟您保持信息一致。” “以前市公安局唐云强是局长的时候,王强的性格就很暴躁,跟我们总是聊不到一块。” “可不是嘛!我有事情一找他,就感觉王局长瞧不上我……” “他那个性格啊,太孤傲了。” “说起来,他出事也是注定的。” 刚开始,大家不清楚卢生林对于王强杀人的态度,现在听明白后,马上同仇敌忾地指责起来。 人性就是这样,趋利避害。 市委组织部长丁保国就坐在卢生林右手旁边,明显是充当着左右护卫的感觉。 两人严格论起级别来,是一样的,都是市委常委、都是部门一把手,可论影响力和官场实际控制力,答案已经很清楚。 丁保国一句话没说,全程都在自己吃着饭,可满桌子没人真敢把他当空气。 “卢书记,其实我们倒没什么。” 市法院一名副院长点了根烟,说道:“不管那姓叶的,还是新来的检察长他们想怎么查,我们也不怕,就眼下这几个案子,都牵连不到我们。” “可是,不能再让这姓叶的这么胡闹下去了啊,于凤琴拉着市政府在后面撑腰,就算没什么事,那姓叶的也能给找出事来。” “我记得,这小子一开始就分到了开元分局的吧?按他的级别和权力,好多案子都够不着,怎么就轮到了他手里?这些符合组织流程吗?” “是啊!卢书记,我们这边您放心,肯定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这叶炳文,真的处理了……” 在龙海县杏林乡煤矿没出事之前,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还没被双规,那时候,他们这帮人的生活,绝对是皇帝老子也比不了。 有卢生林在上面做保,公检法以及其他机构领导在江宁妥妥的官老爷,每天想吃什么喝什么,谁也管不了,也不敢管。 可现在叶炳文的突然出现,加上市政府、省公安厅的双重压力下,搞得大伙儿开始喘不过气了。 这他妈哪是人过的日子! 咔嚓! 正说着,包厢门忽然打开,卢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将视线越过众人,直接落到卢生林脸上,招了招手道:“哥,出来一下。” 卢生林没说话,很平静地站起身,几步就来到门口,兄弟俩一道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怎么了?” “刚接到消息。” 卢海有些严肃地说道:“童丹的父母报了案,市公安局调查组今天一天都在调查这件案子。” “童丹是谁?” “就是梁成祥掐死的那个女孩。” “……” 闻言,卢生林神色大惊:“不是说让你派人去稳住这女孩父母了吗?” “我是想等梁景玉这边彻底跟您站在一起了,再去找那个女孩的爹妈,谁想到这么快。” 卢海就感觉很委屈的说道:“而且,也是巧了。童丹爹妈去报案的地方,就是金山街道派出所,我想着这里不用太担心。” “可谁也没想到……那老两口去报警的时候,恰好被叶炳文碰见,了解了下情况,主动去接过去了。” “你说!就一个普通的人口失踪案,鬼他妈能知道调查组连这事都管?” “就在刚刚,市公安局那边要求水晶宫今晚必须开门,否则,他们要强闯进去查案子。” 第214章 曹州县委书记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卢生林听得一脑袋黑线,脸色都阴沉到了极点。 女孩童丹的死亡,严格来说,确实是个意外。 因为他们兄弟俩的计划,只是让梁成祥吸毒,最好能上瘾,然后他们才能将梁成祥拉拢到自己这边来,长期为他提供毒品粮食,从而也就能控制住市委书记梁景玉。 可万万没想到,袁兵没有掌控好量,让梁成祥第一次就吸食过多,并且杀了人。 卢生林兄弟俩后面一合计,既然木已成舟,干脆将计就计,就用这件事,来尝试着跟梁景玉谈判。 在此之前,大家都知道梁景玉是个硬骨头,为了理想信仰,是个连命都不要的清官,可谁也没想到就几张梁成祥杀人的照片,居然让梁景玉妥协了。 于是。 卢生林心中大喜,便决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第一时间就让弟弟稳住女孩童丹的父母,能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总之,一定不能报警,更不能引起调查组这边的注意。 然而。 怕什么来什么,这简直是釜底抽薪。 “哥!我……” 见卢生林久久不吭声,卢海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于是低声哀求着:“要不,我现在就去找童丹的爹娘,实在不行,我连夜把人拉走。” “这家案子已经查到了水晶宫的头上,说明叶炳文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怀疑到梁景玉了,你这时候去,不等于自投罗网?” 卢生林没好气的斥责一句,换来卢海的焦灼紧张:“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袁兵是不是已经跑了?” “对。” 卢海点头:“案发后第二天一早,我就给了这小子一笔钱,让他去南方度假了。” “这个人不能留。” 卢生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弟弟道:“这是唯一一个知道你跟这件案子有关系的人,解决掉袁兵,或者送出国外,反正决不能让他回来。” “好!这个没问题。” “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卢生林还是很冷静的,继续道:“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跟梁书记亲自接触过,所以,就算他儿子被抓,他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可是,要是梁成祥被抓了,那梁景玉这棵树岂不是就倒了?” 卢海很担心的看着哥哥,说道:“今天早上梁景玉好不容易站在于凤琴对立面,万一他儿子没了,他再跟疯狗一样,站到于凤琴那边去,到时候我们不一样也很麻烦。” “呵!你还真以为能栓得住这梁景玉?” 卢生林意味深长地冷笑道:“刚刚你没听财政局徐副局长说?今天晚上,梁景玉差点去找于凤琴私聊,能聊些什么?这老东西,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牵着鼻子走的。” “那怎么办?” 卢海更没了主意:“哥,现在省里那边风向可不太好,江宁市局这边王强的案子一出,省厅肯定会立马派人过来,搞不好到时候成立调查组,省厅直接挂帅,咱更被动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省厅也是人。” 卢生林鼓励性地看着弟弟道:“于凤琴是个裸官,无儿无女无父无母,想动是动不了,但梁景玉既然已经被我们咬上了,就不能松口。” “我……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卢海一脸问号地眨着眼:“你刚才不是还说,这梁景玉不能信吗?” “梁景玉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 卢生林那副金丝镜下的眼神,闪过一抹阴鸷道:“待会你把梁成祥杀人的照片、录像都靠背几份,打印出来,将其中一份送到他们老家去。” “梁景玉还有两个孩子,是在老家跟着他父母住的,你想办法,让他父母和孩子看到。” “然后,再把其中一份录像,送到梁景玉现在的家里,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了。” 卢海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用梁成祥杀人的视频照片,去刺激梁景玉父母和孩子倒是能理解,可又将录像送到梁景玉自己家,是为了什么? 他就这样频频眨着眼,不时看哥哥几眼,很是迷惑。 “如果梁成祥保不住了,得想办法用他另外两个孩子,来稳住梁景玉这颗棋。” 卢生林就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瞬间让卢海恍然了,兴奋地两眼放光。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哥哥,走一步看五步。 调查组这边一旦咬死了女孩童丹的失踪,迟早都会追查到梁成祥身上,就凭这个妈宝男的小子,十有八九是扛不住调查组盘问的,到时候很可能就会一股脑全撂了。 一旦梁成祥承认了自己吸毒杀人的事实,卢生林用他来操控梁景玉的作用几乎全部丧失。 所以,卢生林必须得提前做好这个准备,梁成祥的死活无所谓,梁景玉这个市委书记、以及他背后整个市委班子的作用必须稳住,必须保证不能和市长于凤琴站在一块,这样他们才不会被动。 “我明白了。” 搞清楚了这步棋的真实用意,卢海也来了精神,一点头道:“我马上去办。” “去吧。” 卢生林浅浅一笑,拍了下弟弟肩膀,目送他离开后,自己这才扭身回到包厢。 ……&…… 江宁市的这股地下暗流,越来越波涛汹涌。 然而,这股暗流有两大源头,其中一头是市委常委之一、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另一头,正是曹州县县委书记朱庆幸。 江宁市的市委班子构造很特别,一般情况下,有些经济大县的县委书记,或者区委书记都得有人兼任一个市委常委。 但江宁市八县一区都没有,倒是有几个三个县委书记兼任了副县长。 严格说起来,这三个县委书记主管的县,还都不如曹州县的经济最强、最具发展潜力。 哪怕是龙海县,在于凤琴大力扶持、不断倾斜发展资源的情况下,依然比不了曹州县的民营经济活力,也是八县中唯一一个拥有火车站的县城。 如此一来,曹州县成了江北省西南部政策最为开放、市场活力最强大的一个县。 从八五年开始到今年,民营经济是成倍的增长,一家家家庭作坊似的小工厂、小商铺如雨后春笋般地往外冒。 因此,曹州县当地的民间都流传着一句谚语,再穷不去打工,再饿也不要饭。 按照这样的发展规模,曹州县县委书记是完全可以兼任副市长,甚至市委常委之一的,然而,现任市委书记朱庆幸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全都没有兼任。 市委常委、市组织部也没有为难过他,更没有找到谈过话。 第215章 该出马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朱庆幸和龙海县县长徐志军,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第一,两人都是四十岁左右,年纪轻轻就主政一县,是江宁市官场难得的中青年领导干部。 第二,就是两人的出身背景。 徐志军前面就已经说了,江北大学高才生一毕业,就成为省委选调生,凭借自身条件和能力,一步步在官场中脱颖而出,加上还有个神秘身份的岳父,想不出众都难。 朱庆幸自身条件虽然不如徐志军,普普通通的大专毕业,可他有个官场上无人不知的老岳父啊,正是江北省主抓农业的副省长苏建华。 而且,朱庆幸跟妻子苏梅是青梅竹马,双方父母还是世交,虽然朱庆幸爹娘没从政,可在省城也是稍有名气的商贾之家。 因此,在实际权力层面,朱庆幸可是大大超过了徐志军。 他三十岁来到曹州县,从这里一个乡党委书记开始干起,历经十年,成为这里的县委书记。 虽然人在县委,可对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三个班子,同样也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可以好不夸张的说,朱庆幸就是曹州县的土皇帝,是连市委市政府都奈何不了的存在。 按理来说,朱庆幸已经到了可以往上升的关口,但他却不着急,还想在曹州县再干上几年。 但是今天晚上,老岳父跟他的这一通电话,让朱庆幸的计划,不得不做出调整。 “老爷子说,过几天他要带着省农业厅,来咱们江宁考察。” 听到妻子的声音,朱庆幸缓缓回身,随手关闭了窗户。 “爸要来曹州考察?” 妻子苏梅闻言一喜:“说具体时间了吗?” “只是说来江宁,没说一定要来曹州县。” 从妻子手里接过来莲子银耳汤,朱庆幸随手拉住老婆手腕,顺势往怀里一揽,温柔的看着她道:“老爷子问我,要不要往上挪挪位置。” “你不是不愿意吗?” “以前是不想,毕竟这个县委书记刚干了两三年。” 朱庆幸苦笑着道:“但现在情况这不是有变化吗?卢生林一直跟老爷子反应,把于凤琴挪走,这样以来,市政府核心领导就得大换血,几个副市长也都是我们自己人。” “这不一定吧?” 苏梅虽然没有官职,但她也清楚官场的任免规则,凝眉道:“于凤琴好歹也是市长,就算她调走了,这市长人选也轮不到我们插手啊?我爸干预得了吗?” “这个你就先别管了。” 朱庆幸像哄孩子一样,深情的望着妻子:“老爷子的意思,是把我调到市政府,干两年主抓经济的副市长,等稍微缓缓,趁他退休前,把我送到市长的位置上。” “那你愿意吗?” 苏梅眼里有些期待。 “形势所迫,要是于凤琴真动了,我肯定得去市里,跟老卢打打配合。” 朱庆幸说这些事的表情,就跟聊家常一样,仿佛党政机关的任职流程形同虚设。 “这个于凤琴怎么回事?” 说到这儿,苏梅突然好奇起来了:“她之前不是很厉害吗?卢生林还安插了那么多人,配合她,怎么一转眼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跟我们谈不上对立面。” 朱庆幸讪然一笑:“老卢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始至终没有明确表态过,走的一直都是地下关系。” “于凤琴是个有理想有能力的干部,一开始,老卢把她弄到副市长的位置,那时候才四十出头,长得又漂亮,还想玩一玩,谁知道这女人很厉害,老卢那点道行,根本掰不过她。” “所以,老卢想跟她上床的这事就只能泡汤了,但老卢发现,于凤琴主政经济发展确实很厉害,非常厉害,尤其是在全市改革的势头上,什么都不怕,更不怕得罪人。” “这时候梁景玉也刚成为市委书记,顽固派,对改革很反感,一般人还真不敢跟梁景玉对着干,于凤琴就敢。” “就这样,老卢暗中支持于凤琴,毕竟政府的改革举措,是关系到郑凯峰这些投资商的利益,自然也就关系到老卢的利益……”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江宁市确实变化不小,现在改革和发展都进入了关键期,结果,龙海县出事儿了。” “冷不丁蹦出来个叫叶炳文的小警察,这么一闹,把赵春红这个常务副县长带头的整个利益集团,全给瓦解了。” “要知道龙海县可是于凤琴的老家,她做市长,往龙海县倾斜了多少发展资源,黑煤矿的事情一出,算是打醒了于凤琴……” “所以啊,她的执政理念也就变了,开始侧重扫黑除恶,就重用起叶炳文这个小公安了,这不也就等于切断了老卢的利益。” 江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苏梅虽然也听说了,但根本没了解这么详细。 经丈夫这么一说,她才稍稍恍然。 “这么说,这个叫叶炳文的小警察,很厉害啊。” “能把卢生林这个市政法委书记,搞得焦头烂额,能不厉害吗?” 朱庆幸玩味一笑。 “那你呢?” 苏梅伸着藕白双臂,环住丈夫脖颈,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你要是到了市政府,就不怕惹上这个叶炳文吗?我可是听说来了个新检察长,也是跟这个叶炳文站在一起的?” “放心。” 这对中年夫妻,却像热恋中一样,朱庆幸伸手勾了下妻子的鼻头,促狭一笑:“肯定会在我去市政府任职之前,解决掉这个叶炳文。” “谁解决?你啊?” “不然呢?” “怎么解决?” 苏梅很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杀了。” “……” 苏梅稍稍一惊:“你要杀人?” “傻媳妇,叶炳文背后是有省公安厅的,甚至还有省委省政府呢。” 朱庆幸的咸猪手说着说着,就开始往老婆裤裆里摸:“刚刚,老爷子跟我电话里就说了,这个叶炳文能在江宁翻起这么大浪花,可不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是有尚方宝剑的。” “什……嗯哼!” 苏梅刚要说话,下身某个敏感点被丈夫摁住,条件反射地身躯一抖,呻吟着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是再让叶炳文这么就查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朱庆幸嘴角微微一勾,手指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就见妻子苏梅浑身一软,直接瘫在了丈夫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伸入自己下体的胳膊,试图往外拽开。 然而。 她全身就像没了力气一样,时不时抖上一抖,仰着头,两眼微闭,微微张开的嘴口水拉丝,脸蛋绯红。 朱庆幸就喜欢看着妻子这种沉浸式的享受表情,一个坏笑,附身上去,将头埋在她脖颈处,悄声问了句。 “今天孩子都没在家,想要吗?” “嗯!” 苏梅就觉得自己软成烂泥,嘤咛着回了一句,扭身就用双手死死抱住丈夫,一下夹紧了两腿。 到了这时,刚刚谈论的什么政治话题、官场事情全都不重要了。 苏梅被朱庆幸一把抱起,径直离开了书房,刚刚端来的那一碗莲子银耳粥还放在办公桌旁边,动都没动。 这是县委家属院的房子,也是唯一一户大三居,两口子结婚十多年,膝下只有两个闺女。 朱庆幸虽然位居县委书记,但他有个特点,就是除了妻子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女人。 或许,是他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是靠老丈人帮忙才换来的。也或许,是因为跟妻子青梅竹马的感情很深,他不愿意做出背叛妻子的事情。 总之,朱庆幸这个人弱点并没有那么多。 第216章 夜查水晶宫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水晶宫夜总会,虽然最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都是郑凯峰,但平常打理是一位职业经理人。 这人叫陈岚,是个妥妥的职场女强人。 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个久经夜场的人精,公安局这边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家里穿着睡衣看着电视,正准备休息呢。 是派出所的几名警察把事情说清楚后,再带着陈岚到夜总会门口这边等着。 关震跟几名调查组的公安干警,正在四处搜寻童丹、梁成祥的同班同学,尤其是参与了那天在水晶宫夜总会包厢的成员。 这些人很分散,虽然都是江宁一中的毕业生,可有些还是下面县乡的,这要是临时召集,还真不好搞。 没办法,关震只能按照叶炳文的部署,就根据每一位同学的户籍所在,电话联系到户籍地的警察,请他们帮忙找人。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分散在全市各地的派出所公安都给动员起来了。 忙前忙后,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开始逐渐都往水晶宫夜总会这边赶。 用意很简单,叶炳文就是要把这些人全召集过来,重新复盘一下那晚在夜总会包厢里,梁成祥吸毒时的场景。 叶炳文在市公安局那边,接到关震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带人赶过来了。 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调查组的两辆警车停在路边后,叶炳文带着杨正明等几名公安,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水晶宫门口的几名陌生男女。 为首的那人,正是水晶宫夜总会的职业经理陈岚。 农历二月半的晚上,温度依然冷飕飕的。 就见陈岚长发披肩,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袭职业女装,齐膝短裙搭配着肉色丝袜,八厘米左右的高跟鞋,将她身板衬托的格外曼妙。 陈岚五官长得很端正,白色衬衫打底,深色V领外套搭配着一个大蝴蝶结的领带。 正是八九十年代港台风流行的职场女性形象。 可是,当叶炳文走近后,就发现任凭陈岚怎么包装,她身上依然透露着一股夜场的风尘气。 “你好,叶组长。” 陈岚主动伸出手了,和叶炳文礼貌地握了握道:“接到派出所的通知后,我马上就赶过来了,真没想到我们夜总会能发生这种事情,咱公安局有没有可能搞错?” “因为我们那天晚上下班后,把每一个包厢都给打扫整理了,根本没见过所谓什么女孩儿,更不知道童丹是谁。” 陈岚倒是很坦荡,几乎不等叶炳文开口,一上来就把自己说了解的情况说明了。 “陈总别激动。” 叶炳文欣赏的打量着她,又侧头看了看大开着的夜总会大门,莞尔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现在失踪了,是死是活,我们做人民公安的总得查清楚,是吧?” “是是!这倒是。” 陈岚苦笑着道:“只不过,我们夜总会近期要重新装修,所以才停工的,现在内部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拆了,几个楼层的电线也掐了,都要重新走线拉电。” “没事,我带了手电筒。” 叶炳文笑着将两把手电筒拿了出来,扭身道:“而且我同事都带了。陈总,现在方便能进去看看吗?” “能!当然能。” 陈岚还是很意外的。 水晶宫夜总会确实已经动工重装了,几道手电筒的灯光打过去之后,里面乱糟糟的一篇,大厅因为还没来得及拆,所以看不出来什么。 可当随着往里眼神,进入包厢楼层后,几条走廊以及包厢内的设施都被拆除了,地面上全是工人用独轮车往外运垃圾的轮胎痕迹。 众人的脚踩上去,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手电筒必须时刻要照射着脚下,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零碎的垃圾绊倒。 “我们夜总会,一共五层,二楼一般都是唱歌,三楼是洗浴……” 陈岚一边在前面和叶炳文并肩走着,一边介绍着夜总会的内部构造。 “陈总,我不是来投资的,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叶炳文促狭一笑,顿足道:“我就是想问一下,那天晚上这帮学生在这里聚会的事情,你知道吗?” “真不知道。” 陈岚说话时候,叶炳文故意把灯光打在她脸上,照的陈岚睁不开眼,下意识用手挡了挡,苦笑道:“叶组长,您的威名,现在全江宁老百姓都知道,我也知道,在您面前我怎么敢说谎。” “而且,我跟您发誓,我在水晶宫担任总经理三年多了,要说打架斗殴的事情那确实发生过,可是涉及人命的案子,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啊。” “咱国家这些年严打的例子还少吗?谁不知道随便一个刑事案,进去可能就得吃枪子。” 陈岚说话的时候,无论表情和语气都确实很真诚,这让叶炳文不禁怀疑她到底是职业经理人吗? 要知道水晶宫夜总会,可是郑凯峰用来招揽生意场、或者官场上一些有头有脸角色的,这中间得涉及多少秘密,可陈岚怎么看起来都像个没有秘密的女人一样。 “那陈总,跟我说说,水晶宫夜总会这些年来过多少大领导?” 叶炳文调侃式的这么一问,给陈岚当即噎住了,很是尴尬的一笑:“叶总,那这真不能说,您别为难我了。” “陈总来水晶宫之前,是干什么的?” “在羊城。” “也是干夜场?” “对。” 陈岚微微一笑道:“我十六岁就出来闯社会了,先是去了港岛,各种卡拉OK的场子都跑过,后来到了羊城跟人合伙干娱乐场所,结果亏得裤衩子都快没了,这时候遇到了郑董,他邀请我来江宁帮他管理水晶宫。” “郑凯峰?” “是的。” “陈总的履历还挺丰富啊。” 叶炳文不知道陈岚说得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着实有些佩服。 按照时间推断,陈岚十六岁闯社会,那就是二十年前,1972年左右,跑到港岛混夜场,摸爬滚打到现在,难怪这女人身上的气场很强大,哪怕第一次跟自己打交道,也没有任何怯场。 要知道现在连市局局长王强都被通缉了,郑凯峰跑路了,一般人面对调查组,面对他叶炳文会本能露怯。 可是,陈岚没有。 “陈总管理水晶宫夜总会这些年,这里面发生每件事情,你都知道吗?” 叶炳文也懒得每个包厢的去搜查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脚,询问道。 “差不多。” 陈岚点头道:“不管怎么讲,郑董能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能亲力亲为的,绝不让其他人去做。” “那陈总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有人在这里吸了毒?” 叶炳文用梁成祥吸毒的事实来试探。 “这个……” 陈岚马上眼神有些躲闪,强颜欢笑的挤了挤脸颊:“叶组长,不满您说,夜总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您应该也知道,到了这里,要说客人干了什么,我不可能寸步不离的监视着吧?” “看样子陈总是知道夜总会里面有人吸毒的。” 叶炳文玩味的勾了勾嘴角:“这在法律上,叫容留他人吸毒,陈总知道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吗?” 这下彻底给陈岚弄得无言以对了。 夜场本就是个灰色产业,如果搞得纯正无比,哪里还有收入。 可这些灰色生意,必须有人来保护,现在王强杀人跑了,就等于没了保护伞,陈岚也不敢跟叶炳文掰扯这里面的道理,只能乖乖低头认错。 嘟嘟—— 正说着,夜总会大门外传来两声鸣笛,隔着窗户,就看到晃动的车灯渐渐停在楼下。 第217章 女孩童丹去哪儿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等人从夜总会大门走出的时候,就见关震刚好从车内下来。 长龙般的好几辆警车在路边排开,几十名身着制服的公安干警陆续下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大巴车。 气动车门打开,二三十名青年男女陆续下车,看年龄差不多都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叶组。” 关震这时点了根烟,朝这边走了过来,重重呼了口气道:“那天晚上参加聚会的人,基本上都在这儿了。” “速度够快的啊。” 叶炳文诧异地看了看腕表:“两三个小时,你就把这些人全聚集了?可以啊。” “嗨!我其实没跑几个地方。” 关震不好意思的苦笑道:“找到一两个同学后,马上就按照他们提供的信息,先把在城区的所有同学都给聚起来,然后联系在下面几个县的,让分局或者派出所同志帮忙。” 说着,关震嘴里叼着烟,敲了下手表时间道:“就这样,掐着点赶过来了。” “行!” 叶炳文佩服地拍了拍他肩膀,往前两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这时。 参加梁成祥吸毒那晚的所有同学,已经全部下车,按照现场公安的指导陆续排成队伍,肩并肩站成几排。 这帮人明显也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先是被几十名警察包围,气氛有些严肃,一个个低声交谈着什么,浑身充满警惕。 “来来!先都安静一下。” 叶炳文跟个大领导一样,主动往前一站:“跟大家介绍下啊,我是江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警察,今天把你们交到这儿,有些同学应该猜到了吧?” 说着,叶炳文回身指了指夜总会大门上的招牌,意味深长地笑笑,继续道。 “几天前,你们就在这里参加了同学聚会,对吧?” “今天在现场的,也应该都是1977年江宁一中高三二班毕业的同学吧?” 论年龄,叶炳文比现场这些年轻人大不了两岁,甚至还有的几乎同岁,可气场上完全是碾压性的。 一个是职业带来的气势,另一个就是叶炳文重生后内在的沉稳,让他看人的眼神如芒在背。 “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我们的同事也问过你们,有个叫童丹的女孩,跟你们是同班同学,对吧?” 关于调查童丹的事情,在此之前,关震只是去了江宁一中,找到了他们的班主任确认后,又联系了几个同学,核实了童丹是参加同学聚会后失踪的。 但是,除了被关震最早联系的那几个同学之外,现场绝大部分同学还是不清楚的。 于是。 叶炳文这么开口一说,原本不知情的这些学生顿时一脸恍然,联想到他们聚会结束最后离开时的情景,一个个眼神里就开始露出了震惊。 因为他们都想起来了,最后离开包厢时,童丹因为醉酒,就在沙发上躺着,梁成祥当时因为吸了毒,正陷入幻觉当中,面目狰狞,很是可怕。 这些事情逐渐想起来后,不由得一个个就明白了,童丹出事儿了。 “警察同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惊醒后,率先就有一名男生马上做出反应,挥着手道:“我们那天晚上离开这里后,就再也没见过童丹,我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警察同志,我们什么都不清楚,您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 “警察叔叔,您放我们走吧,我们那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我第二天睡到下午才醒的,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这些同学也不是傻子。 都知道梁成祥是谁?那可是市委书记的儿子,江宁市货真价实的太子爷。 他们这些人都已从不同的大学毕业,也都准备回到江宁好好发展,以后还要在这里混,得罪警察没什么,可要是得罪了梁成祥家,后果不言而喻。 所以。 意识到童丹事情的问题严重性后,一个个快速撇清关系,都怕连累到自己。 然而。 他们越是这种反应,越恰恰印证了叶炳文的猜测,梁成祥有问题。 “慌什么?” 叶炳文嘴角微微一勾,故作淡定地笑了:“我说找你们来,是为了童丹的事情了吗?” 这话一说,现场哑然了。 二三十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好一阵茫然。 “都听好啊。” 叶炳文顿了顿嗓子,重新开口道:“待会儿,排好队,跟着我们同事的指挥走,重新回到你们聚会的那天晚上,那个包厢,到了里面,把你们从一开始喝酒,到后面怎么结束离开的,一五一十告诉我。” “先别管我们要办什么案子,这和你们没关系,但这件案子因为涉及了你们,所以……按照法律规定,你们就得有责任有义务配合我们警方办案,都听明白了吗?” 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后,这些初出社会的大学生终究还是稚嫩了些。 主要是现在彻底迷惑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童丹出事儿了?还是因为梁成祥有什么事?这让他们心里很没底。 所以。 二三十人就在几名公安干警的指引下,开始迈步进入夜总会大门。 这时候,里面已经临时拉了不少电线进去,重新接了一些灯泡,虽然比不了以前那种灯火通亮的光线,可至少不是漆黑一片。 那天聚会的包厢其实并不难找,因为梁成祥的特殊身份,加上他们同学聚会人又多,所以就点了二楼最大的一个包厢,足足上百平方,内设卫生室。 可现在因为重新装修,仅仅两天时间,这个包厢就已经把能拆的全拆了。 原本里面奢华的沙发、茶几早已搬空,在昏暗白炽灯下,整个屋内就剩下水泥墙,纯纯的毛坯。 十几个手电筒的照射下,二三十名同学神色怯懦地走了进来,人挤人的站在墙边,满脸的不知所措。 叶炳文像个拍戏的导演一样,一进场,就将所有人的目光给聚焦过来,他倒很淡然地环顾了下四周,目光直接扫向这些青年人的面孔。 “都别愣着了,开始吧?” 几十名同学很是茫然,你推我攘。 “跟当天晚上参加聚会的人数相比,你们也应该看出来了,少了三个人对吧?” 叶炳文有些不悦的狞笑道:“一个梁成祥、一个袁兵,还有一个就是童丹。” “按照我们警方了解的信息,这三个人也是最后离开这个包厢的,所以……你们现在只需要把你们知道的,也就是那天晚上他们三个,都干了什么?怎么干的?最后你们离开时候,他们三个的位置、状态都给还原一下。” 说着,叶炳文话锋一转道:“搞完这些,你们就可以走了。否则,今晚我只能在这儿陪你们耗下去,一直耗到你们愿意站出来讲为止。” 这话基本上是等于跟他们下了最后通牒。 都是一帮不好意思的学生,一是怕说错话办错事得罪人,二也是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警察同志,我……我们那晚其实也没干什么。” 位于最前面的两个男人忸怩着开口了:“就是大家中午都吃过饭了吗?然后也都喝了点酒,感觉好不容易聚一次,又不想散这么早,所以……所以就来了这里。” “其实我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根本没见过夜总会什么样,袁兵倒是对这里好像很熟,他一早就订好了包厢。” “等来了之后,袁兵就跟前台说一下,直接把我们带进来了,大家唱歌啊、做游戏啊,玩着玩着,就都喝上了头……” 第218章 今晚都别走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有了一两个带头开口的,剩下的同学也都来了勇气。 于是,大家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忆着叙述。 有些记忆出错,或者说错的,马上就有其他同学站出来主动纠正,而且还下意识模仿着当时的场景、话语和状态。 叶炳文、关震等几名公安干警,就在旁边看着,还有人专门记录。 这就是叶炳文之所以把他们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真实还原当晚发生的经过,从而根据这些已知信息,进行最后推论,才能锁定真正的嫌疑人。 其实。 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可以更直接、更简单的。 现在不仅是童丹失踪了,袁兵也联系不到了,正常来讲,作为警察可以直接去找梁成祥。 可惜,因为涉及市委书记,有这个特权身份压着,叶炳文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冷不丁登门,哪怕只是例行询问都影响很不好。 如果凶手真是梁成祥,这样贸然上门,无异于打草惊蛇。 如果梁成祥是无辜的,那就等于得罪了市委书记。 所以,权衡之下,叶炳文只能用现在这个方法复盘案子。 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 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基本上可以肯定袁兵这个人嫌疑很大,从一开始同学聚会,是他主动提出来夜总会唱歌,也是他提出来玩喝酒的游戏,更是他将童丹给灌醉的。 结合童丹父母之前说的话,大学毕业了,童丹想要考江宁的公务员,而梁成祥父亲又是市委书记,她想利用一下这个资源,因此才决定来参加这次聚会。 而大家都知道,袁兵从高中时期,就追过童丹,只是一直没成功。 这次同学聚会,给了袁兵机会,他利用和梁成祥的关系,故意将童丹坑骗到了这个包厢,和大家一起唱歌,又利用梁成祥的身份,一次次给童丹灌酒。 且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从这些同学嘴里可以印证,最后童丹喝多了,多到不省人事,连眼睛都睁不开。 梁成祥吸毒也是袁兵再而三的撺掇,而且好像是第一次吸。 当晚,袁兵还拿着一件摄像机进行了现场拍摄。 根据这些信息,基本上可以认定,从一开始,袁兵就带着目的操作的,至于这个目的是什么?那就是下一步侦破的方向了。 “警察同志,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长达多半个小时的描述,这些同学总算口干舌燥地说完了,眼看着时间接近凌晨零点,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 “抱歉。” 叶炳文看了看腕表,诡谲一笑道:“袁兵失踪了。” 话音一落,众人几乎本能的愣了愣,明显地没听懂什么意思。 “童丹也失踪了……” 叶炳文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继续道:“为了案情的保密性,今天晚上就委屈一下大家,先回车上休息,凑合凑合,等明天处理结果下来后,再送你们回去。” “啊?” 听到这话,这几十名同学肯定不愿意了。 刚刚叶炳文可是亲口说的,讲述完那晚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回去休息,怎么转眼就变了卦。 “警察同志,您刚才不是说……” “刚才是刚才。” 叶炳文一脸老奸巨猾的笑容:“你也看到了,这几十名同学,我怎么敢肯定你们回去之后,会不会有人给袁兵?或者童丹通风报信?” “更何况两个人现在都是失踪状态,万一有一个已经被害了,另一个失踪的就是凶手,所以……各位同学,理解一下啊。” 该说的也说了,这几十名同学就算再有怨言,可面对身着制服的公安干警,他们也只能选择顺从。 于是。 杨正明带着几名警察再次将这些同学带走,叶炳文拿着手电筒重新把包厢内外都给查看了下。 上辈子干了几十年的公安,也是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一线刑侦案件,职业的警觉性都在告诉他,这家水晶宫夜总会大有问题。 早不装修,晚不装修,偏偏在童丹失踪之后,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招数。 手电筒晃动下,毛坯房的水泥墙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如果当晚这里真是杀人现场,地面和墙壁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了。 确定没什么收获后,叶炳文最后一个离开包厢,从夜总会下了楼。 这时。 水晶宫的总经理陈岚还在门口等着,见到叶炳文后,迫不及待的道:“叶组长,该了解的都了解完了吧?” “不好生意啊,陈总,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事没事。” 陈岚带着一嘴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道:“我是觉得,要是都了解清楚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抱歉!陈总,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另外一些事。” 叶炳文微笑着将手电筒一关,顺手递给了一名手下,旋即道:“现在你们店是在装修,但……装修前店内的消费记录,还有预订记录,能找得到吗?” “诶唷,这个……” 陈岚依然很真诚的本能一怔,接着道:“要说收支记录的账本吧,我肯定保存着,但每天的客人预定记录,真不好说了。” “那陈总,认识一个叫袁兵的人吗?” 叶炳文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陈岚不简单,绝不是脸上这种有一说一心不藏私的人。 “袁兵?” 陈岚呢喃着这两个字,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没听说过,但……如果他是我们夜总会的老顾客,可能一些安保经理,或者领队认识他。” “那这样吧,陈总。” 叶炳文顺着她话茬道:“劳烦你一下,马上联系你们夜总会的这些安保经理、或者领队,都来一趟。” “那不行啊,叶组长。”陈岚当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店里一装修,人都放假了,这会儿他们不是回老家,就是去旅游了,您让我去哪儿找他们。” “如果是这样,那你们这个夜总会,可能装修不了。” 叶炳文冷哼一笑道:“现在有两个人在你们夜总会失踪的,到目前为止,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而且人刚刚失踪,你们夜总会就开始装修,我们警方完全可以怀疑你们夜总会是第一案发现场。” “……” 这话一开口,陈岚脸色全白,瞪着一双大眼。 “叶组长,这……这个玩笑可不敢开?” 陈岚明显慌了:“我都跟您说了,这夜总会如果真有命案发生,我肯定第一个知道下……” “你知道不知道,都不是在这里说。” 叶炳文也彻底一改刚才商量的微笑语气,冲着旁边一名警察使了个眼神,道:“来个人,先给陈总铐上带回去。” “……” 陈岚身着职业装的香肩微微一颤:“叶组长,您凭什么啊?我怎么了?” “陈总,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所以我才对你很尊敬。” 叶炳文见手下拿出铐子,一手稍稍挡了下,冲着陈岚继续道:“但你可是一点都不配合,就目前我们警方掌握的线索,你们这家夜总会多次容留他人吸毒,这就是典型的为瘾君子提供吸毒场所。这是什么罪,你应该清楚?我并没有追究你。” “第二,两个人失踪前,都是来了你们夜总会,可再也没有人见他离开过这里……” “你说你们夜总会只要发生命案,你肯定会知道,好我信你。” “但我现在完全可以怀疑你陈总明知道有人杀了人,故意隐瞒……” “既然你不配合,那咱们就公事公办。” 说完,叶炳文放下拦住同事的胳膊,一甩脖颈道:“带走。” 第219章 省公安厅介入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水晶宫夜总会从今晚开始,就正式被市公安局列为封禁区域,大门、窗户全都被贴上封条,暂停一切装修施工。 总经理陈岚已经不是单纯的不知情者,直接列为涉案人员,铐上铐子带走。 大巴车内那几十名同学,肯定不能就这样在车上过夜,所以,叶炳文思考了下,决定先把人带到市局,凑合一晚上。 眼下这案情有些复杂,也很严峻。 童丹、袁兵这两个人已经确定失踪,但如果调查梁成祥,就必须得跟局领导协商沟通,毕竟涉及了市委书记。 这边刚回到市局大院,陈新龙也带着人刚下车。 市局联合武警支队在南城旧砖窑厂的搜捕工作已经结束了,几百名公安武警搜查了方圆十几里,也没发现什么新的线索,除了薛文康的尸体之外,再无进展。 所以,局领导干脆就决定放弃搜查,回去休息。 薛文康这个案子,调查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叶炳文他们的权限范畴,必然要上报省厅,由上级领导做出批示或者直接来人。 总之,眼下整个大形势的突变,已经完全不是叶炳文能干预的。 回到调查组所在的办公区后,已经是凌晨一点,组里每个人都是疲惫至极,靠在椅子上,就有些昏昏欲睡。 陈新龙亲手泡了两杯茶叶水,端着来到了叶炳文办公室,关震抽着烟、打着哈欠也跟在后面。 现在全局上下,就他们调查组在忙,除此之外,办公楼内一片漆黑。 “这才刚两天,我忙得感觉脚都没沾地。” 陈新龙极力挑着眼皮,头昏脑涨地道:“你们那边什么情况?我怎么还听说把梁书记也给牵扯进来了?” 童丹失踪案属于突发案件,这跟调查组原来规划的工作方向没关系,所以,陈新龙根本不知情。 “还不是那天,审讯完杨明浩兄弟俩,沿着他们提供的信息,你去追查薛文康,我们去追查杨凯了吗?” 叶炳文就仰着头闭目养神,关震用屁股靠在办公桌旁边,慵懒地讲述着。 “杨凯没找到,但在金山派出所,就碰上了这个案子,有个叫童丹的女孩儿失踪了……” 童丹失踪这个案子,看似是个很偶然,但因为涉及水晶宫夜总会,加上袁兵各种蹊跷,现在怎么回想都觉得这不是巧合,这是有人故意做局。 从时间线上来看,他们同学聚会的那天晚上,恰好是杨明浩、杨明发兄弟俩被抓、以及刑侦一支队保不住了。 所以。 现在看,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有人想拉市委书记梁景玉下水,就故意用他儿子梁成祥做引子,制造的这一起案件。 “是王强吗?” 陈新龙了解完整个过程,不由得反问道:“水晶宫夜总会的幕后老板是郑凯峰,现在都知道郑凯峰跟王强关系好,而且郑凯峰跟市政府前秘书长郑明旭是亲兄弟,所以……梁成祥吸毒、这个叫童丹的女孩儿失踪,背后很可能是王强搞的鬼啊。” “王强要是有这个能力,他就不会狗急跳墙到去杀害薛文康。” 叶炳文这时懒洋洋地睁开了眼:“而且,这是想把市委书记拖下水,王强这个连副市长都没兼的代理局长,还没这么大能量。” “那会是谁?” 陈新龙就倍感震惊。 “是谁不重要。” 叶炳文一开始就知道是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但他不可能说出来,只是岔开话题道:“现在的问题,是要先给这几个案子定性。” “薛文康被杀,证据检测省厅那边一出来,就知道凶手是不是王强,如果是……后面该怎么查?” “这个叫童丹、袁兵的两个人失踪,不管是不是梁成祥干的,都得把人带回来,因为他吸毒了,要进行血液、尿液检测,按照吸毒的方式进行处理,这就需要面对市委书记这一层的压力?” “现在梁书记跟于市长本来就出现了矛盾,要是查,就等于变相给于市长施压了。” “别忘了,咱们市公安局能这么大张旗鼓地查案,就是因为有于市长支持,这要是于市长在市委被孤立了,甚至还可能要面临被市人大罢免的危险,那咱们这个调查组也撑不了多久。” “可要是不查梁成祥,咱这调查组还有什么意义呢?” 叶炳文从大局的角度,这么一分析,关震和陈新龙才有种恍然的感觉。 眼下无论怎么看,都是进退两难。 王强的案子简单,可以由省公安厅来出面解决,但涉及梁成祥的案子,真让他们倍感棘手了。 “先眯一觉吧。” 叶炳文没去喝桌面上的茶叶水,起身就直接走到办公室沙发上,往下一躺:“明天早上,省厅那边肯定有消息,接下来都是大活,赶紧休息,养精蓄锐。” 整个大形势,已经越来越严峻。 他们调查组就是这场对局中的最前线,稍微一个细节都能决定最终的结果,所以,必须要保持足够冷静和足够轻松。 陈新龙和关震两人也困得哈欠连天,昨晚都没怎么睡,今晚又熬到现在。 于是,相继离开,并随手关闭了办公室内的灯。 ……&…… 一夜无话。 第二天。 可能因为前两天实在太累了,调查组一众人都睡到早上九点多,随着外面越来越吵,这帮人才从睡梦中醒来。 有人先去买了点早餐,挨个叫醒大家,脸没洗牙没刷,拿着豆浆油条就开始往肚子塞。 叶炳文是被办公室内电话铃声吵醒的,接通后,才知道是政委陆超打来,说是常务副局长宋永盛让他过去一趟,有事情商谈,并且带上组长陈新龙。 有时候,不能不感叹,刑警真不是人干的活。 折腾两天,陈新龙、叶炳文、关震这几个人就跟流浪汉似的,不修边幅、蓬头垢面。 人手两根油条、一包豆浆,边吃着喝着,边来到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而入。 宋永盛抬眼瞧见这三人,脸都黑了:“什么形象?瞅瞅你们那熊样,还有一点警察的样子吗?” “嗝——” 叶炳文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打了个饱嗝,随手就将垃圾扔了:“没办法啊,宋局,您也不看看我们调查组一共多少人,二十个,干的却是二百人的活,牛也得累死。” “可不是嘛。” 陈新龙这个检察官也跟着抱怨:“宋局,我们检察院人手少,您也知道,但你们公安局人多啊,要不从刑侦、或者治安队再给我们分拨一些,这案子太复杂了,累得我们都跟孙子一样。” “行了啊,找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发牢骚的。” 宋永盛用屁眼子都能知道这两小子打什么主意,一个白眼翻过去道:“跟你们说一下,省厅那边来电话了。” “哦?怎么说?” 听到这话、叶炳文他们三个就来了精神,本能地竖起耳朵。 ”根据丰田车上、以及铁锤上提取的血液组织,进行的检测结果显示,就是薛文康的,指纹正是王强的。 宋永盛就站在办公桌后面,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现在省公安厅做出指示,可以认定王强就是杀害薛文康的最大嫌疑人,目前省厅也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由省公安厅副厅长孔胜军同志带队,省刑侦总队队长亲自下来办理此案。” “另外,省厅也已经向全省、乃至全国发布通缉令,全面追查王强……” “因为根据出入境移民管理局那边的资料显示,王强曾给自己办理过新的身份护照,并且用这个护照飞往了港岛。” 第220章 追查太子爷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王强跑了? 叶炳文听得瞳孔一缩,这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宋局,如果是这样,那薛文康这案子还怎么查?”陈新龙有些激动地询问。 “人虽然是跑了,但这里面牵涉的其他人可就太多了。” 宋永盛意味深长的笑笑,目光下意识看向叶炳文:“你们别忘了,王强身为市公安局代理局长,多少案件跟他是有关系的,包括你们调查组目前所调查的所有案件。” “从最早的刑侦一支队制造冤假错案,到眼下开元区分局政委林秋萍的自首……” “董四海被杀案、孙千被杀案、甚至包括龙海县杏林乡非法煤矿案件,几乎背后都有王强的影子。” “他现在突然得跑路,你们不觉得更像是有人想把整个案情,从王强这里掐断吗?” 经此一提醒,陈新龙、关震两人就下意识瞪大眼睛。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王强背后还有更大的老虎吗?联想到叶炳文昨天晚上说的,有人试图拉市委书记下水,这个人还不是王强。 一想到这,两人齐刷刷将目光看向叶炳文。 “背后的保护伞,现在还不着急。” 叶炳文深吸了口气道:“宋局,省厅的领导什么时候来?” “已经在来的路上,八点半出发的,孔副厅长和刑侦总队的曲队长先过来了解情况。” 宋永盛说完不禁又打量叶炳文几眼:“怎么?你还有别的事情?” “还真有。” 叶炳文揉了揉眼屎,打着哈欠,把昨天调查的童丹、袁兵失踪案汇报了下,然后对梁成祥的怀疑做个简单陈述。 宋永盛虽然是常务副局长,可在职权上已经是市公安局最高领导人,调查市委书记儿子这事,必须得由他来拍板。 “怎么现在才说?” 宋永盛听完后,就意识到这件事的压力,有些埋怨的质问。 “之前没调查清楚,怎么敢跟您汇报?” 叶炳文苦笑道:“总不能有人到派出所报个失踪案,我们还得转告您吧?这也是昨晚连夜印证出来的结果,现在梁成祥那几十个高中同学,还在楼上休息呢。” “把人放了吧。” 宋永盛看着腕表,这都九点多了,目光扫向关震道:“让陆政委去食堂安排点吃的,先给大家填饱肚子,不管怎么讲,人家是无辜的。” “好!” 关震自从跟了叶炳文混,就真成了一个跑腿的。 以前在刑侦三支队担任副队长,好歹也是个领导,哪怕主要负责外勤,可起码不是这些杂七杂八的活。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关震还干得很乐意,可能是因为现在调查的案子,针对的都是体制内权贵,让他觉得刺激,干起来提劲。 “待会儿省厅的领导就得到,差不多俩小时。” 宋永盛有些幽怨地看着叶炳文和陈新龙:“你俩要是去调查这个梁成祥也行,但得留下一个人,跟省厅领导做汇报。” “陈组长留下吧。” 叶炳文继续不带犹豫地道:“他不仅是组长,还是反贪局副局长,调查王强的系列案件最合适。” “这不扯淡?”陈新龙马上拒绝道:“整个案子前前后后,都是你炳文挖出来的,我不过就是临时跟你拉拢个队伍,挂个名,具体案情还得你来。” “也行。”叶炳文调侃一笑道:“那等会去梁书记家查案子,你去。” “……” 这下直接给陈新龙干懵了。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算是彻底发现,陈新龙办案还是看人下菜的。 可以肯定,这个老连长绝对是有一颗正义的心,但面对更高权贵时,尤其是某些机关一把手,陈新龙就会打退堂鼓。 见状。 宋永盛不禁莞尔一笑:“就这样,陈组长留下,待会陪我去见省厅领导。” 说着,一转头又冲着叶炳文道:“炳文,你对梁书记了解过吗?” “听说过。” “梁书记这个人,性格很孤傲,视名声气节比生命还重要。” 安排完了其他事情,宋永正开始语重心长的说梁成祥的事情了,担忧道:“你现在带着人直接去市委大院,这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梁书记儿子涉案了,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都会得罪梁书记。” “我知道。” 叶炳文颔了颔首:“所以我才请您宋局决定。” “这样吧,我现在给于市长打个电话。” 之前就说过,官场就是个人情世故,公事公办从来都是表面工作,真到了那一步,就是因为私下都已经商量好的。 从法律的角度,梁成祥是百分百要调查,可市公安局如果不给市委市政府打招呼,不跟其他部门通通气,很唐突的就直接冲到市委书记家里,那跟作死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样谁都不给说的情况下,就惹出来乱子,市长于凤琴都不一定会保。 因此,说一千道一万,在官场混,一定是私下先沟通好,该做的流程全做完。 宋永盛跟于凤琴打电话的时候,叶炳文、陈新龙就在旁边听着,大家眼下都是一条船上,所以在这些事情上没什么秘密可言,甚至都是开着免提商量的。 “宋局长,这些事情,你给我说不着,这是你们公安局的工作。” 于凤琴几乎没任何犹豫,话说得很规矩:“梁书记的儿子已经成年了,他既然不是体制内的党员干部,又没任何公职身份,那你们公安局自然就要依法办事,该调查调查,该追责追责,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行!于市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通完了气,领会了市长的态度,宋永盛也就心里有了底。 虽然于凤琴的回答听着像废话,可这里面蕴含的深意大了去了。 市公安局这是表明态度要跟你于市长站在一起,现在要得罪市委书记了,造成的后果,你于市长得出面保护,所以于凤琴的那番话,也是等于让宋永盛取消了这个担心。 挂完电话,宋永盛就笑着看向叶炳文:“听明白了吧?带人去查吧。” “明白。” 叶炳文浅浅一笑,扭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等会……” 宋永盛却还是不放心地喊住他道:“我听说,梁书记一共三个孩子,这个梁成祥是老大,从小到大都跟在他们夫妻俩身边,所以……应该是梁书记感情最深的一个孩子,等会询问的时候,一定注意方式方法。” “知道。” 叶炳文苦笑道:“宋局,现在这情形,您啊,就别报那种侥幸心理了,不管是什么结果,梁书记肯定是得罪了,您还是想想怎么帮我们扫尾吧。” 话一说完,叶炳文转身就消失在了门口。 宋永盛也不知道为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按理说,叶炳文虽然年轻,可历经这么多案件,他办事办案的章法是最靠谱的。 可这一次,说不上的慌。 “宋局,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陈新龙这时也打了个报告,准备离开。 “回吧,回去之后,把涉及的系列案件所有证据材料全都收集起来。” 宋永盛看着时间继续道:“等会省厅领导来了,直接去会议室,我这边也跟你们谢检察长打了电话,一起过来做汇报。” “杨凯呢?” 陈新龙想到了什么,忽地顿足道:“不能光通缉王强,杨凯毕竟是派出所副所长。” “这些都等省厅孔副厅长他们来了之后,汇报完,再说。” 宋永盛深吸了口气,终于坐了下来,目送陈新龙离开办公室后,他脑子里就情不自禁的担心叶炳文那边。 第221章 老爷子梁红军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这时,已经接近上午十点。 按照以往,市委书记梁景玉早就去上班了,可他现在还没出门。 就因为一大早,爹娘带着两个另外两个孩子,连夜从老家赶过来了,坐了五个小时火车,一个小时大巴车才到家的。 刚一开门,老爷子梁红军抓着一叠照片,就狠狠摔在了儿子梁景玉脸上,张口就问。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片内容正是大孙子梁成祥在夜总会包厢内所做的一切,吸毒、杀人,面目狰狞极了。 梁景玉另外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个二十一岁,一个十八岁,都已经成年,可一进家门,就眼眶发红,泪水在眼珠子里面打转。 梁景玉的父母都是高龄,老爷子梁红军稍微年轻一些,今年七十八,老太太年长几岁,刚刚过了八十一的寿辰。 讲实话。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梁景玉和妻子蔡慧芬、孩子梁成祥一家三口全都懵了。 “爸!妈!你们……你们是从哪儿弄的这照片?” 蔡慧芬率先醒悟,抢过照片就拉着老两口坐下,慌里慌张地问道。 “先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梁红军气得一直粗喘,老太太就在旁边抹着眼泪,二儿子梁成才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光碟递了过去。 “你们看看这个吧。” 这张光碟,正是梁成祥在夜总会包厢吸毒杀人的那份录像。 其实不用去看,梁景玉两口子就知道了,因为昨天晚上他们也收到了这份录像带,抑郁了一晚上,都没跟儿子梁成祥说。 可他们夫妻俩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身在老家的父母和孩子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爸!妈,这……这到底是谁给你们的?” 梁景玉哪里还淡定的了,怔了片刻,拉过板凳就坐在父母身边:“你们别激动,先听我说,这些天我就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成祥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的?” 梁家人几乎都是一个性格,刚硬得很,年龄越大,这种性格的特点就越明显。 梁红军这个老爷子更是名字里充满故事性,一双老眼狠狠圆瞪,凶巴巴地看着儿子道:“这照片上的地方,是有人拿枪逼着成祥去的?还是有人拿着刀胁迫他了?” 这话问得,梁景玉当场语塞。 “爸!您这叫什么话?” 蔡慧芬就觉得公公批评的不对,很冤枉道:“那天成祥是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他们全班同学都去了,又不是成祥一个人。” “全班同学的爹,也都是市委书记吗?” 梁红军扯着嗓门怒喊了一声,这次彻底将两口子给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梁成祥就站在卧室门口,因为从小是跟随爹娘长大,和弟弟妹妹不同,跟爷爷奶奶的感情总是不那么亲,加上爷爷梁红军的性格,比父亲梁景玉还要威严、还要刚正不阿,所以他从骨子里就害怕。 现在爷爷冲到家里大发雷霆,更是吓得梁成祥噤若寒蝉。 “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的?” 训斥完几个孩子,梁红军就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问道:“我看这照片上的日期,也有几天了,你们两口子就一直把成祥关在家里护着?” “不是,爸。” 梁景玉太了解父亲的性格了。 自己从小到大能养成这样的性子,就是深受父亲影响。 老爷子生于1913年,一出生就是个孤儿,无名无姓,流浪了十几年,一直到十五岁,遇上了红四方面军,被收留,跟着大部队后面混。 当时的连长姓梁,所以老爷子也就跟着姓梁了,就取红军的名,这才有了新的身份转变。 后来历经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后面也就混了个连长,建国后,转业到了地方,虽然后来也没混成多大的官位,可老爷子毕生都秉承着为人民服务的信仰理念,骨子里就将党的原则看得大于生命。 所以。 老爷子这一番话,梁景玉夫妻俩自然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摆明是要将梁成祥送进监狱,那怎么能不慌。 “爸!成祥是被人陷害的……” 蔡慧芬最着急,不顾丈夫梁景玉的阻拦,急忙道:“这两个月,江宁市官场很不太平,有人设计陷害成祥,就是冲着景玉来的,他是市委书记……” “所以呢?” 老爷子也混了一辈子官场,马上就听出来了儿媳妇的意思,两眼一凸道:“所以你们为了保住儿子,就违背了一个党员的基本原则?违背了一个市委书记应该尊崇的信仰?” “……” 瞧瞧! 这简直就是以前的梁景玉,而且还是升级版。 蔡慧芬那个委屈啊,一气之下道:“爸,您这叫什么话?难道明知道成祥被人陷害,就为了您所谓的理想信仰?还要把成祥一辈子都毁了吗?” “放屁!” 梁红军顿时就爆发了,那骨瘦嶙峋的手掌啪地拍在桌面上,怒然而起:“你知不知道市委书记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党和人民把这个位置交给梁景玉,不是让你以权谋私、不是让你徇私舞弊的。” “如果每一个党员都像你一样,尤其是这些年改革开放以后,那些商人随便花点钱,就能抓住为官者的家人,难道他们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不顾人民群众的死活了吗?” “我告诉你,蔡慧芬,今天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给我处理,否则……否则,否则……我就……” 火冒三丈的老爷子就开始围着茶几转悠,一副要不活了的样子。 “爸!您消消气,爸……” 梁景玉吓坏了,赶紧撺掇其他几个孩子去保护爷爷。 蔡慧芬吵不过公公,她就觉得不可理喻,张口原则信仰,闭口人民群众,这些都跟儿子梁成祥有什么关系? 但她又估计到老爷子年近八十的高龄,怕气出个好歹,所以一肚子的愤怒和委屈也只能强忍着,像个小孩子似的噘着嘴,梗着脖子不吭声了。 “哎呀,行了行了,你这是干什么?” 到底还是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极力喊了几声,这才制住了老头子那情绪激动的劲儿,又是瞪眼又是翻白眼的。 等到老头子被孙子孙女搀扶着坐下后,老太太很是心累地长长舒了口气。 “慧芬啊。” 老太太身子骨有些虚弱,就靠着沙发靠背,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 “诶!妈……” 儿媳妇蔡慧芬一抹眼泪,就赶紧坐了过去。 “成祥!” 老太太懒洋洋地睁开眼,冲着站在卧室门口的梁成祥一招手:“来,孩子,过来,到奶奶这儿来坐着。” 梁景玉的两儿一女,都在这个家里,就这么一眼看过去,都能看得出来梁成祥是三个孩子里面最老实最木讷,也是最胆小的一个人。 二十四左右的年纪了,神色怯懦地坐到奶奶身边,眼角还抹着泪水,有些害怕。 他怕爷爷奶奶逼自己去自首,他更害怕去监狱那种地方,从小到大被保护了这么多年,他根本没有任何抗压能力。 “奶奶!” 梁成祥低声喊了一句。 “诶!” 老太太满口没有牙的嘴一笑,都皱在了一块,眯着眼呵呵道:“孩子,还有慧芬……” 说着,老太太就将儿媳妇和长孙的手一并拉过来,语重心长地道:“跟奶奶说实话,照片上这个女孩儿,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一问,蔡慧芬心尖尖就本能一颤,很是紧张。 梁成祥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语气哆嗦着道:“奶奶,我……我……我……” “说实话啊,孩子。” 老太太没有脾气,可这种亲情的语气最致命,彻底击破了梁成祥的内心,泪如雨下地狠狠一点头。 “是的!” 第222章 跳楼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梁成祥吸毒过量,掐死女孩的录像视频,已经被刻成光碟,邮寄到了老家,来之前,老头老太太就已经看过了。 只不过,单从录像里面看,没办法确定女孩有没有抢救回来。 所以,老太太才想亲口问问大孙子。 梁成祥到底还是老实孩子,他做不出欺骗奶奶的事情,也就乖乖承认了。 老太太这一听,满脸绝望地就闭上了眼,全是无尽的悲痛。 “妈!你听我说,妈……” 这个大家庭里面,都知道最有威严的还真不是老爷子,是老太太。 儿媳妇蔡慧芬一下就慌了,紧紧握着老人的手,惶恐着就要解释。 “不说了!咱不说了啊,慧芬。” 老太太苦笑着扬起嘴角,反而还安慰着儿媳妇道:“我也是当娘的,我知道你是咋想的,慧芬,妈能理解你……” 听他这么一说,蔡慧芬大张着的嘴一下就哑然了。 “你呢,先听妈说,好不好?” “嗯。” “成祥,你也听奶奶说,好吗?” “好!我听,奶奶……” 梁成祥带着哭腔乖乖道。 “咱们家,人很多,除了你爸,还有两个叔叔,两个姑姑,这些你们都知道……” 老太太就像唠家常一样,拉着他们母子俩的手,语重心长道:“但是只有你爸是从政为官的,你爷爷从他们小时候就教育他们,要一辈子跟工农走在一起,要一辈子都不能脱离群众。” “所以啊,你叔叔和姑姑都做了一辈子的工人,虽然现在也混了个什么主任啊、厂长啊之类的,但基本上没怎么脱离一线……” “你爸是长子,也是你爷爷管得最严的,他做官这些年,你们家过得什么日子,慧芬你是最清楚的,对吧?” “三个孩子,两个养不起,所以我和你爸就帮着你们养两个,这些年也没问你们要过什么生活费、教育费,知道你们的工资有限……” “可是穷一点呢,苦一点呢,都无所谓,咱怕的啊,就是犯错误,因为这犯一次错误,一辈子,一整个家庭都得毁了。” 说到这儿,老太太就拉着儿媳妇的手,很是郑重地看着她,苦口婆心地继续道。 “你跟景玉结婚的时候,家里穷,那时候才六十年代,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知道……” “后来景玉这官儿是越做越大,从乡镇书记,到县里,又到市里,工资涨了,可物价也涨了……” “这些年,你慧芬应该知道,有多少人想给你们家送礼送钱,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他们送过多少钱,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也有吧?” 老太太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这话句句都在扎蔡慧芬的心窝子,就这么一会儿,说得儿媳妇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看看,最苦的时候,最好的时候,你们都经历了,可妈想问你……” 老太太铺垫了良久,话锋一转,轻柔道:“你跟妈说,为什么景玉一次别人的钱都不敢拿?” “妈,别说了,妈!” 蔡慧芬直接就趴在老太太膝盖上,哭得梨花带雨。 她跟梁景玉是从困难中走过来的夫妻,岂能不知道那二十多年的种种原因。 “成祥,你告诉奶奶。” 老太太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了大孙子:“那时候你爸妈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人家给钱,他为什么不敢要啊?” “因为要了……要了之后就被人控制住了。” 梁成祥已经听出来奶奶这话里的意思了。 “诶。” 老太太听得舒心一笑,抽出一只手抚摸着大孙子的脑袋:“孩子啊,当官,尤其是当大官就是这样,只要你敢犯一次错,就等于将自己的把柄放到了别人手里……” “这到时候啊,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因为你是大官啊,你有权力啊……” “那你说,到时候这人要是想坑害老百姓,从人民群众里面抢粮食、抢钱,或者他杀了人,你这个做大官的要不要保护他啊?” “你不保护,他就得拿你的把柄,把你送进监狱。” “可你要是保护,这就等于啊,等于又给自己的下半辈子上了刑……” “保得了他这一次,他胆子就会更大,他就会残害更多的老百姓,总有一天是你这个做大官保不了的,到时候啊……你们这个家,还叫家吗?” 梁成祥就算再傻,也听明白了。 奶奶的意思就是父母如果这一次袒护自己,为了自己让人抓住把柄,就等于把全家都给搭进去了。 一旦父亲被连累,这以后弟弟妹妹的前途基本上直接断送,甚至爷爷奶奶一辈子的清白也都沾上了污点。 这些道理,很朴实,一点都不复杂。 可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面,梁成祥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去承担这一切。 于是。 直接崩溃下来后,梁成祥就止不住地流泪,一遍又一遍地抹着眼眶。 “哥,你这是干什么?” 老二梁成才就见不得哥哥这窝囊样,很是生气道:“妈一直说你是被陷害的,既然是陷害的,你怕什么?你就正大光明的去自首,然后让爸妈给你找最好的律师,用不会死刑,你怕什么啊?” “闭嘴!” 老二天生的胆大机灵,加上三岁就被扔在了老家,母子感情自然淡薄。 蔡慧芬听到老二这话,当场就来了脾气。 叮铃铃—— 这边说话间,家里的座机铃声响起,距离最近的梁景玉走过去,拿起接听,可当听筒放在耳边的那一刻,表情马上凝重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景玉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地说着:“我知道了,没什么问题。” 简单两句话挂了电话,一转身,就看到全家人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正常来讲,像梁成祥犯的这类案子,凭借他市委书记的权力,完全是可以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做到。 可坏就坏在梁景玉这一家,都是原则性太过刚强的人,本来梁景玉的原则已经被突破了,好不容易准备保下儿子,没曾想老爷子杀了过来,这简直就是给梁景玉当头一棒。 “刚刚听说的。” 回过身后,梁景玉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道:“市公安局那边昨天晚上,已经在水晶宫夜总会展开调查,把成祥参加聚会那晚的同学,都给叫过去了,今天早上才把人放走。” “……” 听到这话,全家人的眼神一下就紧张起来。 蔡慧芬仿佛触电一般,蹭地一下站起身:“谁查的?” “叶炳文他们那个调查组。” “调查组怎么查这个案子?” “你问我,我问谁?” 因为过于一本正经,所以梁景玉根本没有自己的小团体,也就没那么多眼线,导致很多消息都很被动。 “不是,既然他们把参加聚会的所有人都叫过去了,为什么没叫成祥啊?” 蔡慧芬已经彻底破防,显得格外激动,眼神里全是惊恐。 “你能不能冷静点?” 梁景玉被妻子搞得烦躁极了:“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身份?调查组就算怀疑到了成祥,他们至少也得有确切证据,不然冒冒失失就上门查吗?” “那现在呢?” 蔡慧芬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就直直看着丈夫:“他们……他们是不是要来了?” “妈!妈!” 梁景玉还没开口,梁成祥吓得一骨碌站起身,直接窜到了母亲身后。 “救我啊,妈,我不想跟他们走,我不想……” 就这反应,等于老太太刚才那番话彻底白说,气得老爷子两眼一瞪,刚要开骂,外面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 第223章 玩大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两下敲门声,犹如敲响的丧钟,直接揪住了梁成祥那颗高悬的心脏。 他回头、他惊骇,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梁景玉和老爷子等人倒还好,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藏着掖着的,作势就要去开门。 “等等!” 可是,蔡慧芬却不干了,一把拽住丈夫:“你……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如果真是调查组的,你打算怎么办?” “慧芬。” 这话问得简直就是弱智。 在此之前,他们不舍得让儿子出去扛事,也都能理解,可现在老两口已经在这里再三强调,公安局那边也已经上门了,还在问这种屁话,根本就是没脑子。 老太太微微闭眼,略显失望的道:“把手放开。” “妈!” 蔡慧芬眼眶再次红了:“成……成祥胆子小……” “我让你把手放开。” 老太太有些不耐烦的拄着拐杖,往地上连着戳了几下,咚咚两声,震的蔡慧芬这才松手,可嘴皮子哆嗦着。 她和儿子梁成祥的反应就很夸张,正常来讲,凭借梁景玉的身份和地位,哪怕儿子真被公安局抓走了,也不至于就是枪毙掉脑袋之类的,完全还有其他的操作空间。 可是。 蔡慧芬就不知道为什么,非一门心思地将这个儿子护在身边,搞得梁景玉很是为难。 “哎呀!” 到底还是二儿子梁成才较为干脆,很是不耐烦地瞪了一眼母亲和哥哥,扭身就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 咔嚓一声后,叶炳文、关震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两拨人眼神碰撞的那一刻,都有些稍稍的诧异。 尤其是叶炳文。 他没想到市委书记家里会这么多人,而自己这边都还穿着警服,一下有些尴尬。 可任务在身,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 “梁书记,打扰了。” “什么事?” 梁景玉虽然在家里被折磨得要疯了,可在面对外人,尤其是叶炳文这帮人时,马上端出了市委书记的派头。 神色凝重,眼神犀利,一手扶着旁边的椅子靠背,稳如泰山。 “我们是市局调查组的。” 站在门口,叶炳文先是主动亮出了证件和批文,该走的流程走完后,才道:“是这样,我们接手了一个案子。梁成祥前几天参加的一次同学聚会,聚会当晚,有两人失踪了,其中一人家属已经报案。” “在来这里之前,我们走访调查了除梁成祥之外,所有参加聚会的同学,根据他们的陈述……” 叶炳文还没说完,就见梁成祥手臂一抬,做了个打断他的手势,一副不耐烦地眨了眨眼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儿子参加同学聚会之后,有两个人失踪了?” “是的。” “你问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差梁成祥没有询问了?” “是的。” “行!就只有这么一件事吗?” 梁景玉故意当着妻子和儿子的面询问清楚,无非就是想在打消妻儿的顾虑和担心。 “有。” 然而。 叶炳文神色一紧,严肃道:“根据当晚所有同学的指认,梁成祥那天参与了吸毒,所以……我们要将他带回去,进行血液和尿液检测。” “……” 梁景玉突然两眼射出一道凌厉寒光,恶狠狠地看向叶炳文。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你要为自己今天说的话负责到底。 “我……我……我没吸毒,我没吸毒……” 就在这时。 梁成祥就仿佛受到了巨大刺激,一把挣脱开母亲怀抱,边惊恐万分地看着叶炳文这帮警察,边不断往后倒退。 “你……你们搞错了,你们都是搞错了,不是我吸毒的,不是我……” 任谁都没想到,梁成祥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别说给叶炳文,就算是梁家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成祥?成祥?” “孩子……” 梁景玉赶忙回头,刚担忧地喊了一句,就见妻子蔡慧芬脸色煞白的就要扑过去:“孩子,你别吓妈妈,好不好?你怎么了?” “走!你们走!” 梁成祥大瞪着眼睛,那面部表情像是不认识所有人了一样,伸着双臂,张开双手,很是警惕又恐惧地往后退。 老爷子梁红军和老太太也都傻了,连着梁景玉另外两个儿子女儿,一双双眼睛震撼、担忧、惊慌地看着梁成祥。 他这副模样,这番神情怎么看都像是神经病发作,精神遭受了巨大刺激。 “我没吸毒,我没杀人,我没吸毒……” 梁成祥就开始一步步往后退,看着叶炳文的眼神充满了极度恐惧,嘴巴仿佛不受控制的嘟囔着。 “童丹……童丹不是我掐死的,不是我,是……是袁兵……是袁兵故意陷害我的,是他,都是他们……” “你们要……要找就去找袁兵,去找他啊,去啊,找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着说着,梁成祥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呼吸上气不接下气的。 “好!好……我们不找你,你别激动,别激动……” 叶炳文这时候哪儿还敢刺激他,赶紧话风一软,连哄带骗地道:“我们没说要把你怎么样?梁成祥,你别怕,我们就是来问问你那些同学说的是真是假。” “行了,你闭嘴。” 梁景玉这时候有着绝对的权威,冷冷怒视了叶炳文一眼。 “别问我,别再问我了。” 梁成祥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着说着,人就到了窗户边上。 92年的市委家属院虽然比不上后世动辄几十层的高楼,可这也是九楼啊,从这里要是跳下去,神仙也救不回来。 “成祥!” 顿时。 蔡慧芬吓得劈着嗓音高喊了一声,人就那么僵在原地,老脸煞白的道:“你干什么?你别动!” “妈!” 梁成祥目光看向母亲时才变得稍稍正常,就像个崩溃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受不了了,妈!我真的受不了了,呜呜呜……” “这些天,我闭上眼睛,睁开眼睛,都是童丹的样子,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纷纷怔住。 尤其是叶炳文,下意识看了看关震,虽然梁成祥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说的话不能作为法律证据,但可以肯定这些话都是真的,都能作为调查一句。 从这话里就能判断出,童丹十有八九已经被遇害,而且梁成祥是知道事情经过的。 眼下袁兵失踪,梁成祥这还要跳楼,如果他真死了,那童丹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一想到这儿,叶炳文不由得有些纠结,既怕刺激梁成祥造成意外,又怕留不住人线索也断了。 抿着嘴,咽了两下口水,叶炳文心头一横,还是说了一句。 “梁成祥,没事啊,没事……” 叶炳文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童丹已经找回来了,人今天上午就回家了,没什么事啊。” “……” 轰! 话一出口,梁家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了过来,都用一种看鬼的眼神看着叶炳文。 “什……什么?” 梁成祥果然被惊到了,眼神一转:“你……你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没有!我说真的。” 叶炳文就看着梁成祥紧紧靠着窗户,强颜欢笑道:“你们那天晚上的事情,童丹已经告诉我们了,你是被陷害的,跟你没关系,别怕。” “放屁!你放屁。” 梁成祥拼命摇着头,非常笃定道:“童丹已经死了,她是被我掐死的,袁兵……袁兵那天晚上就把人埋了,她不可能复活,不可能。” 第224章 市委书记的杀子之仇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 一瞬间,好似一颗重磅炸弹被引爆了。 莫说叶炳文、关震这帮公安干警,哪怕是梁家人,尤其是梁景玉夫妻俩都被吓得两眼外凸,很是惊骇地就看向儿子。 从那天聚会出事之后,梁景玉夫妻俩就一直在竭尽全力保护儿子,却都没听他说过童丹当晚就已经被埋的事情。 只是说,梁成祥是在袁兵家里醒来的,对于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 十几双眼睛仿佛一道道电流一般,齐刷刷聚焦在梁成祥脸上。 猛然间,梁成祥也犹如触电般的浑身一颤,大瞪着双眼,他怔住了,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紧接着,梁成祥脸上就浮现出极度的绝望、紧张和惶恐。 他开始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后退,身子紧贴着窗户墙壁,一手抓住,作势就要转过身。 “成祥!” 蔡慧芬就吓得破了音,泪水挂在眼角,想哭又不敢哭的高度紧张道:“别!妈妈求你了,别!没事儿了,好不好……” “妈!对不起!妈!” 梁成祥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激动的感觉,他哆嗦着嘴皮子,频频摇头道:“爸,对不起,我……我……我不该不听你的话,爸……” “孩子!孩子,没什么事,你先过来,过来!” 老太太拄着拐杖就要往前走,她这会儿仿佛身子骨矫健了很多:“听奶奶的,好不好?奶奶保护你,一切都没事儿。” “我对不起童丹,是我害了她,是我骗了她。” 梁成祥说着说着,就像目光看向了叶炳文:“那天聚会,童丹不愿意去,是我让她去的,是袁兵求着我,我被袁兵骗了,我对不起……” 嘀嘀咕咕着,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梁成祥突然一个转身,朝着窗外楼下一头就栽了下去。 啊—— 说时迟,那时快。 就见梁景玉、叶炳文、关震等人瞬间一个前窜就要去救人,蔡慧芬大睁着双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然而。 一切都还是晚了。 叶炳文等人刚到窗前,就听楼下水泥地上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马上就引起家属院内一众人惊呼、观望。 还没等回过身,就听到蔡慧芬眼前一黑,人直接晕了过去,距离最近的几人马上上前搀扶。 两名八十高龄的老人倒是还最为淡定,老爷子梁红军只是咬着牙深吸了口气,老太太就两眼一闭,伸着骨瘦嶙峋的手缓缓摸着沙发扶手又坐回去了。 一时间,市委书记家的整个屋子里,极为沉重。 好几名警察第一时间快速冲下楼,尽量去看看梁成祥还能抢救不。 此时。 市委书记梁景玉和叶炳文都双双趴在窗户边,抻着上半身看到人已经摔死后,几乎同时缓缓收回了身子。 叶炳文转头的瞬间,就见梁景玉用一双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看着他,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梁景玉堂堂一个市委书记,他不是没有城府,也不是不够狠心,他只是之前有羁绊、有顾忌。 叶炳文也看明白了他的眼神,知道从今往后,是彻底跟市委书记势不两立了。 不管怎么解释,梁成祥都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跳楼死的。 哪怕什么害怕、不抗压是主因,但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梁景玉会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叶炳文身上。 这是私仇! “抱歉!” 叶炳文倒是没多慌,只能愧疚道:“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我记住你了。” 梁景玉极力保持着冷静,收回目光就开始忙活家里的事,马上冲着小儿子道:“成才,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快把你妈送医院。” “诶!” 小儿子梁成才很是激灵。 这时候,叶炳文刚好转身朝外走,擦肩而过时,梁成才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炳文几眼。 只不过他的眼神没有他父亲那么凌厉,更多的是好奇、诧异,还带着一些怀疑。 就这么匆匆别过之后,叶炳文脚步不停,带着关震就快速下了楼。 不管怎么讲,市委书记的儿子,因为调查组副组长上门从而跳楼身亡了,这是谁都抹不掉的事实。 所以,叶炳文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同样旁边的关震也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后果。 来到楼下后,趴在水泥地上的梁成祥早已没了呼吸,一滩殷红的鲜血顺着脑袋、内脏等一些地方往外流淌。 家属院内看热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本身都是市委机关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梁景玉的儿子,马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声音多了起来。 叶炳文脸色很是凝重。 这件案子算是彻底没得查了。 虽然可以肯定童丹已经被害,可现在市委书记的儿子也搭进去了,哪怕自己被停职,后续这案子也不会有人去碰,就算是市长于凤琴也不敢,倒不是怕,而是要照顾梁景玉的情绪。 “现在怎么办?” 关震彻底心里没底了,又窝囊又憋屈地点了根烟:“草!真他妈晦气。” “先给局里反应吧,不管怎么讲,事是从我们身上引发的。” 叶炳文最冷静,扫了几眼梁成祥的尸体,就收回目光道:“你们别慌,这事我来扛,就算我被处理了,你们也别消极,问题不大。” “怎么就问题不大了?” 关震是打心里佩服叶炳文,所以替他感到窝火道:“这他妈叫什么事?我们刚进去,什么都没说呢,人就跟神经病一样,叽叽歪歪就跳楼。” “行了!” 叶炳文苦笑了下,抬手拍了拍关震肩膀:“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去给宋局打个电话。” “嗯。” 关震一脸愤懑地抽了几口烟,越看梁成祥的尸体,就越一肚子的火,真想上去踹两脚。 纯他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傻逼! ……&…… 与此同时。 市公安局。 省厅下来的两辆车刚到市局大院,作为最高领导人宋永盛亲自前来迎接,和副厅长孔胜军、以及刑侦总队队长等人在楼下握手后,刚转身上楼,秘书就慌里慌张地小跑了过来。 “宋局。” “诶?” 几名省厅、市局领导被拦在门口,秘书喊住宋永盛后,作势就要附耳过去。 “就直说吧。” 毕竟当着省厅领导的面,宋永盛搞这种小动作太不好看,索性直接命令秘书:“这里也不是外人,孔副厅长、曲队长都是为咱们局案子来的,有什么情况直接反映。” “行!” 秘书犹豫了下,旋即点头道:“梁书记出事儿了。” “……” 听到这话,宋永盛、以及孔副厅长等人不由得脸色一紧。 “刚刚传来的消息,梁书记的儿子梁成祥跳楼自杀。” “什么?” “说是咱们调查组的同志刚过去,就是叶副组长去了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梁成祥就跳楼了。” “……” 秘书的话语直接让众人猛地一怔,副厅长孔胜军当即转头看着宋永盛,很是严肃郑重道:“宋副局长,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跟梁书记的儿子牵扯到一块了?” “哎呀,孔副厅,这件事还真复杂,是临时突变的。” 宋永盛就他妈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看了下腕表道:“这样,孔副厅长、曲队长,你们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去了解了解具体情况,等了解完,再来跟您做汇报。” “去去去,赶紧去,这事情一定要查清楚啊。” 孔胜军虽然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可无论在级别和实权上,都比不了市委书记梁景玉。 这些年,因为江宁市经济大力发展的原因,加上距离省城又不远,江宁市委书记一直都有入省委常委的论调,孔胜军可不想一下来就得罪这个梁景玉啊! 第225章 保护性停职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宁市太子爷的自杀,几乎第一时间蔓延全城,所有体制内的人全听说了。 就在叶炳文给宋永盛打电话的时候,市政府这边也接到了消息。 一大早的。 市长于凤琴刚约了几个新的投资商,正准备离开办公楼,前往工程实地考察,结果,秘书处那边就着急忙慌地跑来转达了这个消息。 “什么?” 于凤琴正准备下楼的脚步戛然而止,拎着包包,回身一惊道:“梁书记呢?梁书记现在怎么样了?” “梁书记应该没事,但是他爱人当场晕倒去了医院,家里父母二老今天早上也赶来。” 秘书处的小张很为难地汇报着:“于市长,市局调查组这个叶炳文,有点太狂妄了啊,明知道梁书记家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去刺激他?”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还要等调查。” 于凤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连连眨了几下眼皮后,又忽地扭身快步返回办公室。 她让随行的秘书和其他人都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后,随手带上门。 到了座机前,马上拨通了市公安局那边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通,还不是宋永盛接的,有让对面赶紧叫回来宋永盛。 就这么来回耽误了差不多小五分钟,宋永盛那边终于接到了电话。 “喂?于市长。” “宋局长,我刚听说了梁书记家的事情,到底什么情况?” 于凤琴板着脸,身子靠着办公桌,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撑着桌面。 “这件事情刚刚叶炳文给我简单说了下。” 宋永盛的语气也很沉重,三两句转述完后,道:“如果叶炳文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他们也很无辜。去调查梁成祥,是我授意的,结果咱们公安局的同志刚到,什么还没做呢,人就像受了刺激。” 在这里,宋永盛是很聪明的。 调查组去市委书记家上门,这是经过市长批准的,可宋永盛却说是自己授意。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先别管原因是什么,叶炳文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于凤琴黛眉紧皱,她就像一个严肃的老母亲一样,当场就下令道:“你现在是市公安局的第一领导,这个时候,就应该肩负起领导的责任,马上停掉叶炳文所有公职身份,枪械上交,回家等候处理。” 听到这话,宋永盛就眼前一亮。 “然后你们市公安局赶紧组建领导组,先去市委家属院探访,无论如何,你这个第一领导都不能回避。” 于凤琴这不仅是救市公安局,更是在救自己。 “我知道了,于市长,我马上去处理。” “尽快。” 简单说完之后,于凤琴就挂了电话。 可她却没着急离开,而是两手撑着桌面,眼神直盯着一个方向陷入沉思。 她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和市公安局一直是同一条船上的,宋永盛这个常务副局长也是她一手推上来的,市公检组建的联合调查组,同样还是她主导的。 所以,今天出这档子事,就等于让调查组碰上了石头,百分百是要解散。 而叶炳文的停职,是一种保护性处理,剩下的她来面对就好了。 原本的计划,是等这个案子结束,到时候召开市委常委会议,于凤琴再提名宋永盛担任市公安局局长、兼局党委书记,以及兼副市长。 这样一来,她不仅稳坐了市长的位置,还能在市政府班子给自己增加一股力量。 现在她不得不再次强化自己,尽可能稳住大局,等以后再慢慢找补回来市公安局的这股力量。 一念至此,于凤琴重拾信心,长舒了口气后,调整好状态,转身就出了办公室,几名秘书和随从都在外面走廊内等着,见到市长后,都下意识着重打量了她几眼。 “走吧!让司机路上快点。” 然而。 于凤琴就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依旧继续忙碌自己今天的行程。 哪怕她只有最后一天的市长,她也要守好最后一班岗。 这就是她于凤琴的原则。 ……&…… 镜头重新回到市公安局这边。 宋永盛很是头疼,接二连三的电话,让他有些来了情绪。 先是叶炳文、接着是市长,然后市政法委、市纪委、市人大等等,似乎在这一刻,所有的市委机关都在对他进行质问。 以至于到最后,宋永盛干脆就拔掉电话线,爱他妈怎么就怎么办。 官场上的派系斗争就是这样。 平常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诸多中间派几乎默不作声,保持着观望。 可一旦有一方出现了事故,或者遭受到了打击,这些平时看不到的权力机构全狗娘养的跑出来了。 宋永盛混迹官场几十年,也早就习惯。 只不过,他现在要尽快处理叶炳文的事情,于市长说得对,停职!必须要尽快停职。 所以,从办公室出来,快到休息室的时候,将政委陆超叫过来,在一个角落里快速嘱托着。 “陆政委,这样,你马上带两名一名副局长和几个队长,代表咱们市公安局,赶紧去市委家属院探望梁书记家。” “行!没问题。” 陆超也没多想,当场点头答应。 “另外!看到叶炳文、关震那几个小子后,全都原地停职,当场收缴他们的证件和枪械,直接让他们滚蛋回家,该干嘛干嘛。” 宋永盛这话一说,陆超有些没反应过来,很是吃惊的看着他。 “宋局,这……” 不过话一出口,陆超就恍然了,跟着又连连颔首:“我明白了。” “赶紧去!一定要先稳住家属情绪,然后再慢慢处理。” 说完这些之后,宋永盛就拍了下陆超后背,转身就赶紧来到了休息室。 省厅这次也是紧急抽调的领导,孔胜军这个副厅长没什么可介绍的,就是公安干警出身,正常履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至于立场现在还不好说。 但刑侦总队队长曲卫国是有点东西的。 正儿八经的军人出身,78年转业到省城,两年后就担任了省会建阳市公安局刑侦副支队长,具有极强的破案专业能力。 他的破案技术,别说江北省,哪怕是在公安部刑侦总局都是挂了号的。 四十二岁的年纪,平头、国字脸,浓眉大眼,搭配着大檐帽、绿色警服,整个人看得极具威严,浑身上下更是透露着一股杀气。 如果不看警衔和职位,曲卫国和孔胜军单独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曲卫国是副厅长呢,气场很是强大。 “哎呀!抱歉抱歉!孔副厅长,曲队长……” 宋永盛着急忙慌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就很不好意思地说着:“这电话是一个接着一个,座机都快打热了,没办法,我干脆拔了电话线,不然……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你们这江宁市局看来是真不太平啊。” 孔胜军话里有话道:“短短几个月,各种各样的乱子频出不穷,方省长好几次到省厅开会,都着重点名你们市局!” “是是是!” 宋永盛这个新提拔上来的负责人,这时候也只能坦然接受前领导犯的错误,愧疚道:“市局一直在做检讨和反省,这方面确实是我们的责任。” “先不说这个。” 孔胜军手臂一抬,打断道:“那个……梁书记家怎么样了?有没有了解到具体情况?” “现在还不是太明朗,刚刚跟我打电话的就是我们调查组的同志。” 宋永盛有些扭怩不定道:“事情出在他们身上,我不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所以……还得等其他的消息汇总一下。” 第226章 添把火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正常来讲,政法委和公检法虽然不属于隶属关系,但好歹也是有着领导作用的。 作为同级党委的职能部门,在政治性方面,尤其是涉及政治纪律监督等事务上,拥有着绝对决定权和领导权。 所以,市政法委的作用在公检法部门中,是绝对不可忽视的。 然而。 江宁市这几个月,似乎就特别例外。 从龙海县那边黑煤矿的事情一出之后到现在,市政法委就像不存在一样,几乎看不到他们在公检法中有积极推动的作用。 无论是市公安局这边、还是市检察院、市法院等部门出现的问题,尤其是涉及纪律、监督上,市政法委别说进行干预问责,连最起码的一个电话过问都没有。 江宁市政法委领导班子,一共有六个人。 除书记卢生林之外,四名副书记,外加一个政治部主任。 这些人里面,全都是卢生林的班底,哪怕是其中一位副书记还兼任着副市长,可依然是卢生林的心腹。 所以,说整个政法委领导班子,就是卢生林的私人帮会,一点都不为过。 这也是在公检法出现问题时,市政法委能不能保持高度统一步调的原因,没有一名领导或者政法委人员公开斥责公检法部门。 直到今天。 市委书记梁景玉儿子前脚跳楼自杀,市政法委这边后脚就接到了消息。 卢生林就像是刚睡醒一样,几个月来,第一次表现出积极的工作态度,马上召集所有领导干部进入会议室开会。 依然还是他们六个人。 会议室门一关,秘书和助理全都不让进来,六个人围着桌子坐好,就开始一本正经的讨论了。 “齐主任。” 虽然大家都是自己人,可卢生林依然保持着工作的态度,坐下后就道。 “市公安局接二连三的出问题,今天一早,检察院和市局组建的调查组,就跑到梁书记家里闹事,造成梁书记儿子跳楼自杀,这件事情,你们政治部出面一下,监督一下他们的办案情况。” “没问题。” 政治部主任齐隆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四十岁都不到。 在这种一言堂的会议上,除了一把手书记,其他人是没有提出反对的。 “卢书记,这个调查组是检察院和公安局联合组建的,而且还是在于市长的主导下。” 旁边的一名吴长海的副书记,同时他也是兼任政府副市长的,犹豫了下提议道:“单纯问责调查组力度怕是不够吧?” “吴副市长有什么想法?” 卢生林平静地询问。 “是这样,卢书记。” 吴长海若有所思地深吸了口气道:“我觉得咱们市政法委,是不是同时应该跟市纪委、市监管局都沟通一下,市公安局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甚至也影响到了咱们各机关的正常运转。” “鉴于这种情况,要不要召开一次全面的扩大会议,彻底中断市公安局这场闹剧。” 言外之意,借这场事故,夺权公安局,冲击市长,彻底掌控住他们在江宁市官场的权力。 “这个问题,梁书记昨天刚开会讨论了。” 卢生林点了点头道:“原本是想通过市委常委会议,否决掉于市长这种矫枉过正的扫黑除恶工作方式,但现在看来,于市长根本没打算听取市委会议的决议。” “市政府那边我会尽力争取。” 吴长海犹豫了下,继续道:“但现在咱们市政法委是不是可以先牵头推动一下。” “卢书记,我赞成吴副市长的想法。” 另一边的一名副书记举手道:“这段时间,咱们政法委一直保持沉默,现在我觉得是时候干预一下局势了。” “谢庆华刚刚任命检察长,他是带着省检察院职责来的,可他对咱们江宁市的情况并不了解,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乱子……” “市公安局那几个公安干警,尤其是这个叫叶炳文的,一开始就敢对支队同志大打出手,动不动就使用暴力。” “在这些事情上,从他们局领导到市政府都在包容骄纵,所以才酿成了今天梁书记家的悲剧……” “如果一开始就对这个叶炳文给予严肃处理,从而约束一下市公安局的办案方式方法,我相信……根本不会有今天这种情况。” 这番话说得都是很委婉的。 政治就是这样,嘴上冠冕堂皇的一番说辞,言外之意其实就是在清点叶炳文的罪责。 停职甚至开除一个叶炳文算什么,哪怕宋永盛这个常务副局长都是临时提拔上来的,真正要追究的责任,是市长于凤琴。 说白了,总得有人为这场闹剧买单吧? 追根溯源,怎么看都是市长的锅! “嗯,这件事情是必须要着手去办。” 卢生林沉声道:“等会散会之后,吴副市长陪我一起去探望一下梁书记,顺便跟市纪委那边通个气。” “昨天薛文康被杀的案子,据说相关证据当晚就交到了省厅那边。” 政治部主任齐隆这时候接话道:“省厅孔副厅长和刑侦总队曲队长今天过来了,这时候应该刚到市公安局,这要是省厅组建了专案组,接手这些相关案件,那我们……” 后面的话他没说,意思就是光摁住一个市公安局怕是不够。 “薛文康的案子是简单的刑杀案。” 卢生林很淡定地回答:“这个放心,省厅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我们政法系统只需要相应配合就行了。” 说到底是王强已经逃到国外,就算凶手认定是王强,把所有的锅都推到王强头上,也伤不到他们。 简单的一个小型会议开完之后,大家便开始各自忙碌。 政治部这边是主任齐隆牵头,带着人立即奔赴市公安局,进行干预和监督。 另一名副书记就要带人前往市检察院,要和检察长谢庆华碰面,暂且不管谢庆华的立场是什么,可在梁成祥跳楼自杀的事故上,无论如何,都得作出表态。 人员陆续走开,就剩下了书记卢生林和另一名副书记吴长海。 两人不疾不徐地收拾着材料,墨迹到最后,才缓缓起身,并肩朝外面走去。 “梁书记父母今天一早就从老家赶到了这里。” 心腹也要看忠诚度的,吴长海的忠诚度明显是几个副书记里面最高的,等人走完,才换了个嘴脸,开始汇报。 “听说老爷子反应很大,到了家,就给梁书记骂了一通。这个梁成祥跳楼自杀,其实有一部分是老两口给吓的。” “吴副市长,话不能这么讲。” 虽然这是实话,但卢生林意味深长地笑笑道:“调查组的叶炳文如果不刺激,孩子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自杀?” “哦对对!” 吴长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卢书记,不过现在有这老两口在,我怕梁书记对叶炳文……” “你放心吧,孩子都死了,梁书记那一肚子火,不可能撒到父母身上吧?” 卢生林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吴长海听得眼前一亮。 可不是嘛。 就算事实都知道梁成祥的跳楼自杀,是诸多复杂原因构成的。 一部分是他这个妈宝男从小被娇生惯养导致的,一部分是吸毒过量掐死人,还有一部分是爷爷奶奶的极强原则性让他产生恐惧。 这些原因占据了至少百分之八九十,叶炳文的出现最多也就一二十。 但是。 他们就是要做局,要把所有主因都推到叶炳文身上,因为相比其他原因,都没有收拾追责叶炳文来得容易。 第227章 搂着女人睡大觉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镜头转向市委家属院。 急救电话打出去没十分钟,刺耳的救护车声音隔着老远就传来了。 叶炳文、关震等人都没离开,第一时间先是驱散现场围观的人,几名调查组的警察和家属院保安形成人墙模式,将梁成祥的尸体保护起来。 楼上梁家所有人里面,就只有二儿子梁成才和女儿梁思申下来查看哥哥的尸体。 除此之外,老爷子梁红军夫妻俩、以及梁景玉都没现身。 救护车进入大院后,几名医护人员快速抬着担架上楼,将昏迷的蔡慧芬拉走。 直到这时,梁景玉才一脸凝重地出现,他跟着救护车就去了医院,临走时叮嘱儿子和女儿赶紧去楼上照顾好爷爷奶奶。 这一刻,成为尸体的梁成祥就像是被全家人抛弃了一样,没人再顾得上他。 在此之前,救护车上医生倒是来看过,经检测认定内脏破裂、颅脑震碎,人已经没了任何抢救希望。 所以,就这么一直放着。 直到市公安局的几辆车陆续驶入家属院,车门打开,政委陆超率先下车,带着刑侦、法医等一众人抵达现场。 将梁成祥装进裹尸袋后,直接拉走,周遭围观的人群才算陆续散场。 “炳文!” 陆超虽然是政委,可他在叶炳文面前是真卑微的。 他不同于常务副局长宋永盛,人家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升上来的。 所以,哪怕带着命令来到现场的,他也是一脸为难,斟酌再三凑上来道:“宋局的命令,你们几个人就得停职。” “???” 叶炳文倒是没反应,关震一下就炸毛了:“不是,凭什么啊?” “这是保护你们懂不懂?” 陆超以为叶炳文也误会了,赶紧解释。 “保护个屁,我们怎么了?” 关震到现在就觉得很窝囊,他一点都同情不起来梁家,尤其是那个废物儿子梁成祥,很是激动道:“我们从进门到出事,连十分钟都没有……” 说着,关震伸手拽了下叶炳文,继续道:“而且,叶组长还怕刺激他,一直在说没什么事情……” “行了行了!” 叶炳文苦笑地勾了勾嘴角,伸手拍着关震肩膀,将其打断,回头看向陆超道:“能不能跟宋局说一下,这件事情我一个人负责就行,停我自己的职。” “其实这是于市长的命令。” 陆超叹了口气:“你们打电话的时候,省厅领导刚到。” “于市长?” 叶炳文倒没想到于凤琴会亲自过问这件事情。 “是啊。” 陆超有些焦灼地看了看腕表,接着道:“炳文你们都配合一下,赶紧把枪和证件都上交了,先回家休息。我们过来也不只是免去你们职位的,主要还是要探望梁书记。” “行!没问题。” 叶炳文也知道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形势。 二话没说,第一时间就将配枪和子弹都拿了出来,抽出证件,一并上交出去。 有了他的带头,关震等几名跟着来的调查组警察委屈归委屈,可想到人家家毕竟死了人,哪怕走个形式,也得配合一下。 于是,短短一会儿,这五六人全都把随身携带的东西都交出去了,由随行的市局政治处副主任带人接收配枪、证件等。 忙完了这些,陆超也不废话,就跟大伙使了个眼神,扭身就上了楼。 到了这时候,大家就都是战友,很多话不需要明说。 “走吧!” 叶炳文反而感觉一身轻松,掏了根烟递给关震等人,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抱歉啊,兄弟们,让你们摊上这么个事。” “炳文,这话说得真见外。” 关震接过烟,依旧龇牙咧嘴的道:“我就是觉得倒霉。” “行了!就算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家里,因为我们到来人家跳楼了,咱都得停职,更何况这是市委书记家?” 叶炳文莞尔一笑道:“再说了,陆政委说得没错,这就是在保护咱们。” “你们也不想想,刚刚来的要不是陆政委他们,而是检察院或者市监管局、纪检委的,咱们可就不是停职那么简单。” 这是实话。 虽然现在国家公安部还没成立督察局,但像今天这种事,监察纪委检察院等都有权力额进行对叶炳文他们立案侦查。 之所以现在还没走这个流程,就因为有人保护。 首先,市纪委那边是梁景玉负责,而且这种事情还轮不到纪委头上。 监察局是于凤琴的人,检察院有谢庆华挡着,因而才没出面,只是让市公安局内部解决,暂时给了停职。 这就是政治啊。 任何一个细微的操作,背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人情关系支撑。 关震这几个年轻警察是意识不到的,可叶炳文心里门清。 离开市委家属院后,几个人先是开车警车返回市局,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被停职了,公车肯定得送回去。 一路上关震都在骂骂咧咧,眼看着就要到市局了,这才将烟头一丢,长呼了口气。 “妈的!也好,过年都没放假,趁着停职,好好休息。” 说完,一扭头就问叶炳文:“怎么打算?要不要出去玩?” “算了。” 叶炳文摇摇头:“我得回趟老家。” “回老家干什么?多没劲。” “龙海煤矿那件事,你也知道,我爸出了事后,我妈一直没原谅我。” 叶炳文自嘲一笑道:“本想着等市局这边稍稍安稳一些后,再回家看看,这一忙就两个月了。” “是!差点忘了你那些事。” 关震啧了下嘴巴。 叶炳文就算没来市局之前,他在龙海的经历早就传遍全市公安系统,所以大家都是知根知底。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市局,下车后叶炳文也没上楼,直接骑上自己买的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天气很热,叶炳文干脆脱了外套,一路摇摇晃晃。 先是回了趟一药厂家属院,连饭都没吃,一到家就倒下起不来了。 有些累。 早上就吃了两根油条和一包豆浆,到现在都不饿,他还不想这么早回老家,又懒得自己做饭。 于是。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后,一拍脑袋,就决定去周春艳那里看看。 实话说,他都想不起来上次什么时候去的,这些天忙得人不人鬼不鬼,就算跟林秋萍上床都感觉那不是放松,那是在伺候林秋萍。 妈的! 在这方面,还得是周春艳给力。 每次到她那里,自己简直就是皇帝的待遇,什么都不用做,连做爱都是被动的。 一想到这儿,叶炳文就来了精神。 辛苦了个把月,考虑到自己跟母亲的紧张关系,就算这时候回老家,估计也很难轻松。 所以,叶炳文还是决定先去周春艳那里,好好休息两天,吃饱喝足养精神了,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脱掉身上制服,换了身便装加一双运动鞋,连自行车都没骑,就在小区门口拦了辆摩的,先是来到市中心。 以前去周春艳那里,都把人家当丫鬟一样,现在有些不好意思了。 叶炳文就在百货商场门口,给周春艳那个一岁多的女儿,用两块钱买了个拨浪鼓,一路咚咚咚甩着就到了人家小区门口。 因为是大白天,叶炳文也怕碰到熟人,所以早早戴了个棒球帽,低着头。 多年的反侦察意识让他确定后面没被跟踪,这才一扭身就进入了单元门。 来到四楼,就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叶炳文笑了笑,抬手就敲响了门。 咚咚—— “谁啊?马上来啊!” 第228章 撒娇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说实话。 叶炳文对于停职这件事,他是一点都不悲观。 相反,他还很开心。 官场本就是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从重生开始,他就一直属于单打独斗。 哪怕搅混了整个龙海县的局势,干掉了常务副县长赵春红为首的全县利益团体,可放在整个江宁八县一区内,实在不值一提。 原因无他,叶炳文背后没有依仗的力量。 而现在,历经几个月的出生入死,他虽然级别职位没得到多大提升,但影响力和实际权力却非常大。 试想一下,市委常委之一、市长为他做保,整个市公安局都在他自己手里握着,新任检察长以及省厅都在鼎力支持。 就凭这种能量,放眼全市有几个人能做到? 然而。 叶炳文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江宁市两股最大的幕后推手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曹州县委书记朱庆幸,这两人从始至终都没露面,一直都在潜伏在暗中。 这时候被停职,解除所有公职身份,重新回到群众当中去,绝对是最好的保护方式。 接下来,就到了江宁市最高权力角色的斗法环节。 市委书记梁景玉也好、市政法书记卢生林也罢,想要彻底废掉叶炳文,就得先夺取公安局的控制权、就得先赶走市长于凤琴,彻底掌控市政府。 而这一系列的斗争,根本不是叶炳文能参与的。 因此,这时候休息是再好不过的方式。 回想之前每一次来周春艳这里,叶炳文总是挎着一张脸,很是苦大仇深的模样。 连做爱都一副官僚姿态,搞得周春艳像是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所以,叶炳文这一路深刻反省了自己,当房门再次打开,周春艳看到他的那一幕,叶炳文就摇晃着手里的拨浪鼓,咧着一嘴白牙,笑了。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给周春亚以及怀里的孩子吓了一跳。 “啊?” 周春艳就上身一抖,怔了下:“你……你怎么了?” “没事儿啊?” 叶炳文笑脸一收,愣愣地就将拨浪鼓塞了过去:“这不是看孩子哭了,逗逗孩子吗?” “……” 从认识叶炳文开始,周春艳就没见他这么热情后,今天冷不丁地突然上门,又破天荒地一直笑,弄得周春艳心里七上八下,不停地打量他。 一个多月没见,这女人又变得妩媚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锻炼了身体,身材比以前瘦了些,可腰臀比更加性感。 饱满浑圆的臀部随着一双长腿走路,抖得形同两个活蹦乱跳的大桃子,简直是男人的大杀器。 周春艳和林秋萍属于两种全然不同的女人。 林秋萍属于略带英气的美,又因为警察职业的原因,纵使上了床,她依然不够灵活,略显笨拙。 周春艳就不同了。 这女人才刚刚二十四五的年纪,因为生了孩子,却硬生生发育成极具少妇的绝美。 哪怕生活和命运已经给她折磨得很苦,可她脸上没有任何怨言,久而久之,这种心性给她整个人的魅力带来巨大改变。 雪白到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躺在那里,随便摆个姿势,就能将男人给撩得心花怒放。 在骚这一方面,这绝对是个天赋型的选手。 叶炳文进门之前,还没有那么大的欲望,可当身着紧身睡裤的周春艳抱着孩子一转身,将后背展现给他时,叶炳文潜意识里的兽性就给激发了。 不过现在是大白天,还没吃饭呢,他只好转移注意力,给克制住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周春艳接过拨浪鼓,略显幽怨地看了叶炳文一眼,将孩子放在沙发上。 小丫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就直勾勾看着叶炳文,拿到拨浪鼓后,无意识地慌了两下,咚咚的声音一下就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你要是不欢迎,我可以不来。” 叶炳文今天心情很不错,故意跟她拌嘴。 这是周春艳以前根本没经历过的,所以她总觉得叶炳文很反常,又不由得回头看着。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不对劲啊,叶炳文。” “我被停职了。” 叶炳文也很坦然,耸耸肩两手一摊,揶揄道:“没地方去,所以来你这儿寻求一下温暖。” 噗—— 虽然知道这话就是玩笑,但周春艳心里头还是说不出的暖和,忍俊不禁一抿嘴:“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女人,你不怕惹你一身骚气啊。” “你惹我身上的骚气还少吗?” 叶炳文翻了个白眼:“别废话,赶紧弄点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啊?你还没吃饭?” 周春艳诧异地笑了:“那你不早说,想吃什么?我去跟你弄。” “这都一点多了,不用那么麻烦,家里有什么我就吃什么。” “行吧!我去给你蒸点馒头。” 周春艳说完就起身进了厨房。 江宁这边的主食就都是馒头,很少一些人才吃米饭。 因为这家常年是她们娘俩,所以不怎么炒菜,冰箱里也就谈不上什么剩菜,于是,周春艳趁着蒸馒头的功夫,快速洗菜切菜,动作很是麻利。 二十啷当岁的小姑娘,同龄人当中很少有像她这么生活技能齐全的。 叶炳文就坐在客厅,翘着二郎腿,隔着厨房门远远打量着周春艳。 撇开她的经历出身不谈,这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儿,长相中等偏上,可身材绝佳啊,简直上了床的男人起不来。 如果周春艳愿意,叶炳文相信,她还是能找到好男人嫁人的。 若有所思间,厨房内很快就传来一阵煸炒的声音,不过片刻,两道香喷喷的小炒就出锅了。 周春艳系着围裙,一手端着馍框、一手端着菜就到了客厅。 “别愣着了,赶紧来吃。” 叶炳文一扬眉毛,起身就走了过去。 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青椒炒鸡蛋,不复杂,但是真香。 叶炳文本来还不怎么饿的肚子,吃了一口,就开始饥肠辘辘。 周春艳解掉围裙,拉着板凳就坐在了旁边。 以前两人相处多少次,叶炳文都没这么开朗过,这次好不容易爱跟自己说话了,周春艳就敢鼓起勇气多靠近一些。 于是,她反坐椅子,双手搭在椅背上,微微前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叶炳文,像极了热恋中女人看男人的眼神,非常深情。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已经危险了。” “什么意思?” 叶炳文一口馒头,一口菜地吃着。 “这些天市公安局出那么多事,全城的老百姓都在讨论,你的名气可大了。” 周春艳嘀咕着道:“今天一早,我看电视市公安局局长都被通缉了,外面不知道,但是我清楚,这肯定是你做的……” “咱俩都是龙海县出来的,你也没什么背景权力,就能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那得得罪多少人啊。” “所以我想着,你可能危险了。还好,只是停职。” 不知道是辣椒炒蛋的原因,还是酸辣土豆丝的原因,叶炳文吃的鼻头已经沁出汗渍,撕了块馒头塞进嘴里,跟着瞥了一眼周春艳。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好像还很开心?” “叶炳文,你别忘了,我也是在机关呆过的。” 周春艳撇着嘴,有些酸溜溜地道:“龙海县县政府办公室,可不是小单位了吧?体制内的那些人情往来,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嚯!” 叶炳文故作诧异道:“那你说说,你知道什么?” “不说。” 周春艳尝试地享受着这种撒娇般的赌气,一噘嘴道:“谁让你以前对我那么爱答不理的。” 第229章 这才叫水做的女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周春艳撒娇的时候,充满了没有安全感的样子,眼角余光还一直在看着叶炳文,似乎生怕惹他嫌弃。 像极了那种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担惊受怕很多年,突然有了亲人,想像别人一样释放一下孩子气,又不敢的感觉。 叶炳文看得莞尔一笑。 说实话,还是有些心疼的。 不管怎么讲,自己都日了人家好几次,只要不是畜生,这点怜惜心理还是有的。 “徐志军又找过你吗?” 叶炳文低下头,继续吃着菜。 “没有。” 话题突然跳到徐志军身上,周春艳刚有些喜悦的脸,一下就变得凝重起来:“以后能不提他吗?” “我不提,你就能忘了?” 叶炳文就觉得幼稚,跟着就朝孩子呶了呶嘴:“这孩子你总不能抹杀吧?” “……” 周春艳表情就越来越难受:“叶炳文,你存心的吧?” “看样子你还是没走出来的。” 叶炳文意味深长地摇摇头:“刚才看你那么开朗,还以为你已经看淡了这些事情。” “说得轻巧。” 周春艳被气笑了。 “我刚才看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想,凭你的条件,完全是可以重新结婚,重新成立个家庭的。” 叶炳文这话还没说完,周春艳的俏脸从原本伤心,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两眼大睁,直直看着叶炳文,似乎有些恐惧。 “你什么意思?你玩够了是吧?” “……” 叶炳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是随口一说。” “你要是没话说,就最好跟以前一样,我也乐意伺候你。” 看得出,徐志军仍然是周春燕心里头不能碰的那根刺,想想也正常,一个好好的大姑娘,还有着一份县政府办公室的体面工作。 可这时候,自己被人迷晕,送到县长的床上,被威胁成了县长的情妇,还生了孩子,一辈子的大好命运彻底葬送。 叶炳文身在局外,思想心态转变都很快,因为他就没有体会过那种痛不欲生的经历。 可是,周春燕是体会过的。 所以当初叶炳文深更半夜找到她时,她几乎不带犹豫地跟着叶炳文走。 当然,惧怕徐志军老婆找上来是一回事儿,但最主要的还是她想尽快摆脱远离徐志军,如果有可能,她甚至都想亲手杀了他。 就算造成这一切的,是赵春红,可对周春燕而言,玷污凌辱自己身子的却是徐志军。 她恨他是恨到骨子里的! “得!” 叶炳文也不想犯那个贱,三两口吃完最后一口馒头,一扬眼皮道:“我不说就行了。”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周春艳没好气地嗔了一眼:“再说了,我现在有他的钱养着,还不用接触他,我觉得挺好。要真是嫁了人,你叶炳文以后再想碰我,可就碰不上了。” “那为什么?” 叶炳文恬不知耻地道:“你是嫁人了,又不是死了。” “你要不要脸啊?” 周春艳听得忍不住就笑了:“我结了婚,就有了丈夫,我凭什么还要跟你玩?” “行!不嫁人也行,就这么让徐志军花钱养着,等我想要了,就来找你。” 叶炳文也不跟她争辩这个,用纸巾擦着嘴一挥手道:“赶紧去洗锅,我现在就想要。” “……” 周春艳真是第一次见叶炳文这种嘴脸,明明耍流氓,可自己就是听得很开心,很是妩媚地嗔了一眼,起身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当然,也没打着。 然后抿着嘴,乐滋滋地收拾碗筷,就进了厨房。 叶炳文今天在这里,是真没有任何架子,彻底的放下姿态,恢复到这具肉身这个年龄的最佳状态,做个真正的年轻人。 以前身体内这个五十多岁的灵魂,是因为要面对官场各种险恶的环境,所以他不得不提高防备,保持警惕。 毫不夸张的说,叶炳文这几个月,每天脑子里都在算计,甚至说的每句话都要想一想会造成什么影响。 只有今天,他不想再有任何顾忌,做个纯粹的年轻人。 吃饭的功夫,沙发上玩拨浪鼓的孩子,把自己玩睡着了。 小身子骨一歪,倒在沙发窝窝里,嘴巴微张,嗦着一根手指睡得很沉。 叶炳文吃饱喝足,就开始有坏心思了。 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周春艳忙来忙去的背影,那个性感的大腚就一直在晃,搞得叶炳文心里很痒痒。 回头看了下熟睡的孩子,索性,他就心头一横,直接进了厨房,站在周春艳后面往身上贴过去,像一条发情的公狗一样。 “诶诶?干什么?” 都是久经性场的老手了,周春艳一下就明白了叶炳文的心思,洗碗的手稍稍一顿,美眸回首道:“赶紧起开,疯了啊你。” 男人这种生物,骨子里都喜欢追求刺激。 越是反常规的东西,越能勾起人挑战的欲望。 叶炳文上身就趴过去,一手直接伸进周春艳松紧带的裤腰里面,用力抓紧,附耳道:“试过厨房吗?” “叶炳文。” 周春艳满嘴都是拒绝的语气,可身体却很老实地配合着:“人家会看到的。” 厨房的面积不大,洗碗池紧挨着窗户,而窗户外面就是阳台走廊,所以从这个位置,对面楼上的人还真不容易能看到。 更何况,大白天做这种事情,叶炳文追求的就是一个心理刺激。 紧身的睡裤被扒拉下来,露出雪白一片,周春艳惊慌地猛然回头,先是看了看沙发上的孩子,快速用围裙擦掉手上的水珠,回身捧着叶炳文的脸,像哄孩子一样看着他。 “忍一下,好不好?这里真不行。” “为什么不行?” 叶炳文一副我不管,我就要在这儿玩的样子。 不过要是换做之前的叶炳文状态,肯定都是霸道模式,根本不会给周春艳拒绝甚至商量的机会。 所以,现在这个态度已经好很多了,更像个任性的孩子。 “这是厨房啊。” 周春艳又气又想笑地亲了叶炳文嘴巴一口,继续哄着道:“再说了,你也回头看看,万一孩子醒了,一眼就能看见。” “放心,我声音小一点。” “你骗鬼呢?” 周春燕很是坚决地蹙眉道:“你哪次动作小了,一旦做起来就跟一头野兽一样!乖,听话,忍一下,你先去床上等着,我忙完这些就去找你。” “不行!我就要在这儿……” 叶炳文故意将‘擀面杖’顶了顶周春艳的腹部:“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可直接用暴力了啊。” “叶炳文!” 周春艳真快被弄崩溃了,气呼呼的道:“走走走,我不洗锅了行吧?现在就去卧室,现在就给你好吧?” 说着,她就要解掉围裙,一脸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叶炳文,嘴里还嘀咕着。 “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能有多厉害。” “算了。” 叶炳文突然又觉得没了意思,拉着脸就道:“不在厨房一点劲都没有,不做了。” 话一说完,提上裤子就气鼓鼓的到了外面阳台,拉着板凳坐下,又开始抽烟了。 周春艳都懵了。 认识叶炳文几个月,哪里见过他这种一面?分明就是个耍性子的大男孩儿啊。 想想以前,总是一副老父亲的嘴脸,姿态高高端着,威严得不行,这前后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些。 “叶炳文!” 周春艳是真投降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冲着叶炳文道:“你是不是非得在厨房?如果是,就过来吧,我现在就给你还不行吗?” “不去!扫兴,没意思。” 叶炳文脑袋一别,两根手指夹着烟,打量着窗外风景。 第230章 给了身子还给钱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周春艳终究还是太卑微了。 正常男女关系当中,像叶炳文这种无理取闹的情况,女方都不会去搭理,至少也要等自己厨房里忙完再说。 可是,周春艳就有些慌了。 见叶炳文背对着她,踌躇片刻后,周春艳还是无奈地抿着嘴,走了上去。 她也不说话,走到阳台和客厅连接的地方后,顺手扯下窗帘,将叶炳文的身子挡住。 而后,自己直接走到叶炳文前面,低头见他嘴脸还很严肃,周春艳不仅没有一点生气,反而还很宠溺地笑了,跟着就将身子蹲下来,伸着两手就去解叶炳文的裤腰带。 “……” 说实话,叶炳文也被吓了一跳,瞪着眼就问她:“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刺激吗?” 周春艳有些幽怨地噘着嘴:“我用嘴在这儿给你解决,是不是比在厨房更刺激?” “……” 叶炳文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被整得有些破防。 马德。 哪怕是夜场的小姐,花钱买服务,至少还有个尊严呢,可周春艳面对自己时,不仅没找自己要过任何物质,或其他要求,反而还一次次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 关键人家还不追求嫁给自己,就完完全全是无偿为自己服务。 真感人啊! 愣神间,就见周春艳直接跪在了叶炳文两腿间,背对着阳台,伸着两手将散乱头发高高扎起,接着一个俯身下去。 叶炳文来之前就将制服脱掉了,换上现在的一身运动装,裤腰带都是松紧的。 所以,周春艳两手一扒拉,就能将裤子给扯下来了,仰着头,很是妩媚地嗔了叶炳文一眼,嘴角挂着笑意,张着嘴就含了下去。 解压! 真解压! 叶炳文上身往墙壁上一靠,扬起下巴,很是享受地闭上眼,感受着周春艳那舌尖阵阵温热的冲击力。 这女人,太厉害了! 正值中午,窗外光线刺眼,阳光透过全密封的玻璃窗投射进来,晒得人意识混沌。 叶炳文自认为自己抵抗力还是很强的,可仍旧架不住周春艳三分钟的功夫,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硬生生克制住差点迸发的神经,快速提上裤子,一把抓住周春艳就将其从地上拽起。 “这就不行了?” 周春艳顺手擦了下嘴角口水,很是得意地笑了。 叶炳文也不废话,回头瞥了下沙发上的孩子还在熟睡,反手一把将周春艳抱起,大步流星直接冲进了卧室。 进门后,单脚一抬,顺势将门就给关上了,周春艳重重被摔在床上,又骚又媚地撅起屁股,就冲着叶炳文一脸坏笑。 “今天不用我在上面了?” 两人之前每次办这种事,叶炳文都跟尸体一样躺着。 所以,这种野蛮狂暴的主动行为,让周春艳显得很是骄傲,她故意舞骚弄姿地扭动身体,为接下来的活动增加诱惑力。 叶炳文今天就想从头到脚都换了个人,一点都没有此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了。 很快。 房门紧闭的卧室内,传来阵阵撞击声,伴随着周春艳那近乎绝望的呻吟,似痛苦,又似享受。 客厅里还是一如之前那么安静,一岁多的孩子睡眠质量好到离谱,仿佛外面天打雷劈她都不会醒的一样。 就见墙壁上的挂钟时针,足足转动了将近一圈,卧室内才算彻底恢复了平静。 镜头缓缓切入。 一身汗渍的叶炳文靠在床头点了根烟,周春艳拿着毛巾在一旁轻轻给他擦拭着身子。 脸上的红润还没消散,历经床事后,整个人都显得精神饱满了。 “以后打算怎么办?” 周春艳光着屁股先去门口看看孩子,见还没有醒,扭身快速跳到床上,很是依赖的就趴在叶炳文怀里。 相比做爱,她更喜欢享受这种氛围。 趴在这个男人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会特别安欣。 “什么怎么办?” 叶炳文弹了弹烟灰,不太明白的问道。 “工作被停职了。”周春艳翻着媚眼道:“没想过怎么解决吗?” “等着吧。” 叶炳文摇摇头,他不想聊工作,抬手抚摸着周春艳的脑袋:“先在你这儿休息两天,然后回老家。” “哦!” 周春艳幸福地笑了,央求地又抬眼道:“炳文,能让我靠在你怀里睡一觉吗?” 叶炳文嘴角轻轻吐着烟,犹豫了下,便道:“睡吧。” 周春艳抿着嘴甜甜一笑,就将脑袋又往叶炳文腋下拱了拱,脸蛋紧贴着他的胸口,一腿高抬,直接搭在叶炳文裤裆上,满脸沉醉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她也累。 每天一个人守着孩子,不敢出门逛街,不敢和家人联系。 倒不是怕徐志军老婆找到自己,而是怕徐志军的人会发现自己的,这也是周春艳不敢去找其他男人结婚的原因。 跟着叶炳文,或许一辈子见不到光,可至少他能带给自己安全感。 可如果重新嫁人了,徐志军未来有一天一定会找到自己,就凭借他的关系和人脉,自己得嫁给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对抗徐志军? 更何况,跟叶炳文以这样的模式相处,也挺好的。 性生活上,这个男人堪称完美,年龄上和跟自己没差。 要孩子自己也有孩子了,要钱反正徐志军会定期汇款,她觉得很满足。 耳朵里传来叶炳文胸口阵阵心跳声,不知不觉间,周春艳就在一脸笑容中睡着了。 叶炳文没打扰她,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内,靠在床头上自己也眯了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外面孩子的哭声传来,周春艳才从惊慌失措中惊醒,又是忙不迭地跳下床,随便套了个衣服跑到客厅哄孩子去了。 叶炳文也没了睡意,穿上衣服,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下午六点多。 窗外,夜色降临。 这一觉,竟然睡了足足一下午。 小丫头似乎以为家里没人,看到母亲周春艳后就不哭了,瞪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瞅着叶炳文,嘴撇得很大。 “啊——阿爸……” “哦宝宝不哭,是爸爸,对不对?” 周春艳一身少妇形象,头发凌乱,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脸慵懒,却故意冲着叶炳文很得意地哄孩子。 叶炳文一开始也会计较这些,时间长了,就他妈麻木了。 哄完了孩子,周春艳就去重新穿好衣服,毕竟刚才连内裤都没穿呢,扎好头发,收拾利落后,才去了卫生间洗涮中午的锅碗瓢盆。 “晚上就在家吃吧?” 周春艳在厨房忙着,回头问了句:“饿不饿啊?” “做饭吧。” 叶炳文的屁股从床上挪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就打开了电视机:“能不饿吗?中午吃点全用在你身上了。” “熊样!” 周春艳觉得自己现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午饭因为时间紧,就做得很匆忙,所以晚饭她想给叶炳文好好改善一下生活。 洗干净了锅碗瓢盆,摘掉围裙,拿了些钱就出门了,直接到附近菜市场买了生鲜,又是鱼虾、又是排骨猪脚,反正能拎得动的,全买来了。 回到家,一个人就在厨房里跟打仗一样开始忙活。 电饭煲里闷上米饭,高压锅、炒锅全用上了,焯水、焖肉,简直跟过年一样。 紧赶慢赶,累到一身香汗淋漓,终于在七点半新闻联播结束时,桌面上摆上了六道菜。 “来!吃饭了。” 周春艳一点都不知疲倦地拿出一瓶五粮液,冲着叶炳文晃了晃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在超市买了好点的,喝点吧?” “行!喝点。” 这就是叶炳文来周春艳这里的原因。 放松! 极致的放松,能给人精神上充满电! 第231章 康钰都急疯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周春艳又是自己顾不上吃,将软糯的猪脚掰开撕碎后,拌上米饭,就去喂孩子了。 叶炳文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有滋有味的喝着小酒,吃着菜肴,听着电视机里传来天气预报的声音。 喂完孩子,周春艳从厨房拿了个杯子,就坐在了叶炳文旁边。 “要不要陪你喝点?” “喝呗。” “能跟我说说,你今天为什么变这么好了吗?” 周春艳给自己二两的酒杯倒满,柔情似水的看着叶炳文:“是怕以后没工作,没人养你了吗?” “是!” 叶炳文也不否定,咧嘴一笑道:“以后没工作了,你养吗?” “我养什么,让徐志军养。” 周春艳坏笑着一扬起嘴角:“我们两个都让徐志军花钱养。” “徐县长,是好人啊。” 叶炳文一语双关的赞叹着。 “不说他了。” 周春艳赶紧岔开话题,轻轻抿了一小口酒,吃了两口菜后,又继续问道:“那……以后你都能像今天这样吗?” “今天怎么了?” “像今天这样对我。” 周春艳语气有些可怜巴巴的道:“因为你以前虽然也来这里,可除了跟我做爱,我感觉不到家里有人。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 “行!” 叶炳文一副菩萨心肠的嘴脸:“那我保证以后,来你这儿的时候都这样好好跟你说话。” “好!这是你说的。” 周春艳嘴巴一噘道:“以后你来这儿,我要是跟你撒娇干嘛的,你也不准生气。” “行行行……” “来!干杯。” 叶炳文今天心情是真好,前所未有的放松。 主要是江宁官场已经被他搅动的天翻地覆,而且他也已经造势造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市委市政府那边怎么收场。 而且不管最终结局是什么,他叶炳文已经赢了。 所以,这才是他开心的最大原因。 “等着。” 这时。 周春艳喝完酒,一抬屁股起身去了卧室,片刻后,又走了回来,就见她手里握着一沓四人头的钞票,往桌面上一放,跟着推到了叶炳文面前。 “拿着!” “干什么?” 叶炳文这下懵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公安局一个月多少工资。” 周春艳很是霸气的一扬眉毛道:“你来江宁之前,我就听家里人说了,因为杏林乡煤矿的事情,你爸虽然也被连累进去,可家也被查没了。” “加上你来江宁才两个月,能有多少工资?还得给家里吧?” “所以,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身上没几个了,这些钱拿着吧,徐志军过年前后给了我不少,我身上还有呢。” 叶炳文听得脸上直发笑,也不打断她,一边看着厚厚一叠炒片,至少两三千块,一边就看周春艳一本正经的样子。 要知道这可是1992年啊,两三千块,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 “笑什么?我让你拿着啊。” 周春艳见叶炳文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有些急了。 “玩笑归玩笑,你还真打算养我啊。” 叶炳文倒没多大排斥,只是觉得好玩。 “那怎么了?” 周春艳无所谓的样子道:“我人都给你睡多少次了?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没被你玩过?要不是怕你不同意,我都想带你出去买衣服去。” “周春艳,我现在觉得你有点可怕啊。” 叶炳文嘴里咀嚼着花生米,啧啧两声道:“你这么对我,以后我要是结婚了,媳妇但凡有一点对我不好,我这心可都跑你这儿来了。” “呵!” 周春艳扬着眉毛就笑了:“那没办法,姐就是这个套路。” 说完,就拿起那些钱,直接塞进了叶炳文衣服兜里,还做出一副不准拒绝的姿态,严肃警告。 “不准拿出来啊!” “行!过两天回龙海,我就拿着这笔钱,请徐县长吃饭。” “随你。” 周春艳无所谓的一咧嘴:“回家之后,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很多事情要处理,先看看江宁这边的情况变化吧。” 玩笑过后,叶炳文就有些严肃的谈论正事了:“这几天,你也少往外跑,最近领导班子斗的很厉害,形势很复杂。” “这帮当官的都一个尿性,官场上的斗争是属于看不着硝烟的,但他们会转嫁到社会、转嫁到群众当中……” “所以,能不出门还是不出门,要知道治安环境乱了、案件爆发了,这就是公安局的责任,也是权斗环节当中的砝码。” 周春艳虽然在体制内待的时间不长,可这些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一顿晚饭唠着家常,从七点半一直吃到接近晚上十点。 五百毫升装的五粮液,周春艳喝了二两左右,剩下的全让叶炳文一个人喝完了。 或许是因为白天睡了觉的原因,小孩子晚上精神很好,一直到凌晨一点才睡着。 叶炳文这时候已经在次卧躺下了,周春艳哄好孩子,就光着屁股钻进了被窝,一个劲的往叶炳文怀里钻。 就这样,两人跟热恋的情侣一样,如胶似漆的相处了三天。 叶炳文也做了三天的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快给伺候成废物了。 待了三个晚上,打了五炮,身子都有些发虚,离开时双脚略显轻飘飘的。 他计划今天要回龙海的,所以先去一趟一药厂家属院,把该带的东西带一些,顺便买点礼品。 那天数了下,周春艳给了他足足三千两百块钱,这女人对自己是真好。 先是去了商场,给母亲和姐姐买了两套衣服,然后挑选了一些礼物,就打了个摩的回到了一药厂家属院。 上了楼,刚推开家门,就见康钰在书房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叶炳文?” 听到开门声,康钰赶紧走出来,很是惊讶的打量着他:“这两天你去哪儿啊?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知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叶炳文一副无辜的嘴脸,放下手里的东西,很是茫然。 “担心什么?你说担心什么?” 康钰甩着马尾辫,就气呼呼的道:“听到你被停职之后,我马上就从单位跑过来找你,结果就看到你警服扔在床上,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然后我还去你们市局,找到你们同事问了,有人说你回了老家,所以又给龙海乡公安局打电话,找到魏局长问了……” “结果龙海那边也没人见到了,到今天三天了啊。” 说着,康钰指着腕表上的时间:“现在刚好是中午,整整三天,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没什么事,就是去散散心。” 叶炳文不以为然的笑笑:“说吧,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带给我?” 第232章 回龙海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 康钰就傻眼了。 她像是不认识叶炳文了一样,眼珠子瞪得溜圆,从上到下疑惑地看着他。 以前政治嗅觉那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今天会变得这么木讷?怎么愚钝呢? “知不知道这次你闯了多大祸?还说没什么事?现在整个江宁市官场都快打起来了,你还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然呢?” 叶炳文哭笑不得的两手一摊:“我已经被停职了,完全配合组织决定,还要我怎么做?”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康钰从始至终都很激动:“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以前那么聪明,走的每一步都算计好的,为什么这次会是算了呢?” “康大小姐,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叶炳文嬉皮笑脸的德行,让康钰气得恨不得咬牙切齿,干脆深吸了口气,非常严肃地审视着他,也不说话了。 叶炳文喝了口水,就很随意地扫了她一眼,跟着起身就去收拾行李了。 他今天还要回龙海,这都要中午了,再耽搁下去,到家估计就得天黑。 将买来的衣服礼品塞进拉链箱内,然后又带了些其他的日用品,收拾停当,作势就准备离开。 整个过程,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的样子,康钰一直就站在客厅那里,双手抱臂,眼神凛厉地从没离开过叶炳文身上。 “我说康大美女,你这是要干吗?” 叶炳文拉着行李从卧室出来后,忍不住苦笑道:“我是无辜的,你搁这儿跟我生什么气?” “你要干什么去?” 康钰终于开口了。 “回老家啊。” “回龙海?” “对。” “这时候你回龙海干什么?” “不然呢?” 叶炳文就是不懂这姑娘到底想说什么,一脸茫然的耸耸肩:“难道回去继续上班?” “……” 康钰既无奈又愤怒的两眼一闭,深吸了口气,是有些真的忍不住了。 “叶炳文,你知道这次你犯的错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吗?” “从一开始,你能在市公安局里面一步步获得支持,就是因为上面有于市长、有市政府在给帮助,有省公安厅多次点名,才能让你好无后顾之忧的去查案去抓人。” “但是这一次,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梁景玉的儿子跳楼自杀。”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也知道你去之前是经过宋副局长的批准,可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事实。” “你!叶炳文,市公安局调查组的副组长带人上门,逼死了市委书记的儿子梁成祥,这就是外面一致认定的事情,至于真实情况是什么样?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去深究。” “而他们要的,就是借这种事情,制造负面舆论和负面影响,从而就能直接为难市政府,甚至省公安厅……” “在此之前,市委书记本就是中立,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力量,可现在你直接把他推到了对立面……” 叶炳文听得一脸慵懒,似乎没有半点惊讶。 他越是这样,康钰就越是生气,说到最后,气得一把拿起桌面上的包包,扭身就走。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话音一落,推开家门,连门都不管,迈着匆匆步伐就下了楼。 叶炳文也没去挽留,自己还要着急赶回老家,好不容易休息一次,实在不想为没必要的事情动情绪。 随后,他便慢悠悠地提着行李从楼上下来了。 到了家属院外面,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前往汽车站。 这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从市区到县城的都是流水车,人满就走,大概两点左右开始发车。 两个小时的路程,抵达龙海县汽车站的时候,刚刚下午四点,夕阳正浓。 从重生到现在,这是叶炳文最放松的时候。 到了龙海县,就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所以他连喘气都显得有底气了。 考虑到接下来要在龙海县待上很久,每天光靠自行车或者公交车太不方便,所以,叶炳文决定先回县公安局,弄一辆公车开开。 如果是在江宁市,公车私用他还不太敢,可在这里,自己就是规矩。 拉着行李箱,打车来到县局后,已是四点半,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叶炳文没敢多停留,跟副局长马向远打了个招呼后,拿上钥匙,驾驶着一辆没有警察标识的桑塔纳就走了。 从年前离开,到现在整整两个月。 在这期间,母亲和姐姐都没跟自己打过一个电话,写过一封信,所以,叶炳文其实心里很没底的。 不管怎么讲,父亲被害,跟自己都有脱不开的关系,这在母亲心里就是个疙瘩。 天气逐渐转暖,夜黑得也就越来越晚,五点一刻,叶炳文把车子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夕阳还很耀眼。 院子大门开了一半,叶炳文刚下车,就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接着就见姐姐叶倩正用水管,冲洗着院子内的灰尘。 姐弟俩四目相对后,叶倩本能怔了下,又马上很警惕地回身看向堂屋。 下一秒,叶倩快速关闭水闸,两步冲到门口来,急忙道:“你怎么回来了?” 看姐姐这警惕又防备的反应,叶炳文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瞥了眼堂屋的方向。 “怎么?妈还没原谅我?” “我……” 叶倩有些忸怩道:“这两个月,都没敢跟她提过你,就是怕再刺激到。” “……” 叶炳文听得直皱眉:“两个月了,妈一点都没原谅我吗?” “年前你走之后,她就一直抱着咱爸的遗像,每天饭不吃水不喝,后来终于晕倒了,我就赶紧送到医院。” 叶倩抬手将头发塞到耳后,抿嘴继续道:“这时候你们县局的魏局长他们知道了,还有徐县长,都去医院看了咱妈,陆陆续续都塞了不少钱……” “这个人几块,那个人几十,甚至还有塞一两百的。” “但因为爸的事情,让妈从心理上就怕了,所以一分钱都不要,全让我退了。” “你们魏局长找到我,亲口跟我说,罚没咱们家的家产,是流程,是规矩,没办法,因为咱爸不仅是党员,还是乡党委书记,身兼官职,市纪委调查赵春红的时候,涉及咱们家,所以必须得依法办事。” “但也都知道咱们家没钱了,而且他们这些人能坐稳现在的位置,也是因为你……” “所以,从县政府到县公安局才组织了这一场捐款,打着给咱妈妈看病的名义,其实就是变相在给我们生活费。” 这些事情,叶炳文还真不知道。 不管是徐志军那边,还是魏长民都没人说过。 “一共给了多少钱?” “七千八百二。” “这么多?” 叶炳文惊得两眼一瞪:“姐,这有点太多了啊。” “我知道。” 叶倩颔了颔首道:“咱妈看病用了六百多,然后我又留下了三千,因为咱们家是真没钱了,剩下的,就全还给了县局。” “这还行。” 叶炳文这才松了口气:“那咱妈呢?” “出院的时候,已经正月十五了,回到家好了很多,该吃饭也吃饭,该干活也干活,可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叶倩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多月,才终于跟我开口说话了,说是咱爸要过四十九天,弄一些纸钱去上坟。” “这一个多月,也慢慢都走出来了。乡党委和乡政府都换了新班子,几个干部也经常过来探望……” “乡派出所几个公安隔三岔五就上家里来,没活也找活干。” “不过,还是不能提你的名字,一提,咱妈就扔下手里的活去床上睡觉了。” 第233章 徐县长宴请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手里拎着的行李箱,顿时不知道放哪儿好了。 本以为两个多月的时间,母亲多少应该能从那些事情里面走出来了,可现在看,还是自己过于理想了些。 眼里很是不甘的扫了扫庭院,神色不自觉的黯然下来。 他也没多说,只能相信姐姐,一手握紧行李箱的把手,转身就准备继续回到车上。 “那我走了,姐,你别跟咱妈说我来过。”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你这个妈了吗?” 却不料。 正当这时,隔着大门的庭院里面,突然就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瞬间惊的叶炳文、叶倩姐弟俩四目相对。 下一秒,两人几乎同时齐刷刷回头看向里面,就见母亲丁翠香身着碎花上衣,站在院子里,两眼冷冷地看着这边。 虽然能感觉到母亲很生气,可叶炳文还是不由自主的一下就红了眼眶,鼻头发热。 “妈!”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炳文声音哆嗦着喊了一声,拿着行李就快步冲了进去。 丁翠香依然面无表情的板着脸,眼神中愤怒又陌生的看着儿子:“你还记得我是你妈啊?我还以为你当我也死了呢。” “妈!” 叶炳文一点都不计较母亲的愤怒,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伸手抓着母亲衣袖,泪珠子就顺着眼角往下滚落。 说破大天,也是母子连心啊。 更何况,丁翠香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前后连一分钟都不到,她那双布满皱纹的眼就开始老泪纵横,而且还是止不住的那种。 破了防后,丁翠香就再也没办法继续保持严厉,只能一边任由儿子拽着自己右手,一边她仰起头,用左手擦拭着眼泪。 其实到了这一步,一家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根本不需要细说。 “妈!不哭了啊,妈……” 姐姐叶倩在一旁看得也是热泪盈眶。 历经了生死的一家,谁都不想再继续和以前一样隔阂下去,只不过母亲的心结是他们做儿女没办法强迫的,所以只能顺从,只能用时间去等。 叶炳文依旧跪在地上,伸手仅仅抱着母亲的腰,母子俩就这么默默哭了片刻。 丁翠香才擦着泪回过头,一手抚摸着叶炳文的脑袋,咽了下口水,将儿子从地上拽了起来。 “走!回家!”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叶倩,发自内心的激动。 从父亲死后,她每天都幻想着这个家再回到以前一样,回到互帮互助互爱的氛围当中。 一家三口在悲恸中沉浸良久后,天色已经逐渐黑暗下来,叶炳文就这样拉着母亲的手,回到了客厅。 姐姐叶倩打开灯后,就去烧了壶水,提议道:“妈,你跟炳文聊,我去做饭啊。” 丁翠香没吭声,和叶炳文坐在沙发上,母子俩手拉手,她就一直看着叶炳文,还是看不够的那种。 叶炳文也不去打断,这一刻,他就老老实实做个孩子,他知道母亲试图在寻找小时候的自己,找回能让她做娘暖心的感觉。 “在市里干的怎么样?” 十几分钟后,丁翠香一脸心疼的问道。 “我挺好的。” 叶炳文笑着道:“我在市区租了个房子,最近请了几天假,回来看看你们,然后想问你们要不要去。” “妈就不去了。” 丁翠香摇头道:“家里的电视机虽然我不怎么看,但你姐经常会在上面看江宁市电视台的法制新闻,经常会报道你们公安局破案的事情……” “炳文,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咱们家也就你一个男人了。” 说着说着,丁翠香的眼眶又红了。 她抓着叶炳文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几分,眼神殷殷期望道:“妈能求你一件事吗?” “妈,您说就行了。” “回来吧。” 丁翠香眼珠子就不断左右晃动的说道:“江宁市太危险了,你整天去办那些案子,妈害怕啊,妈怕你遇到危险。” “咱们龙海这地方虽然不大,可是现在所有人佩服你啊,徐县长、魏局长他们都说你厉害……” “你爸的事情过去了,咱们家虽然没什么钱,但妈想在这里看着你成家,看着你结婚,妈还想给你带孩子呢……” 诛心! 叶炳文哪怕是重生,哪怕是年过半百的灵魂,面对这一刻的母亲,他没办法逞强一点。 他就紧绷着嘴,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的流。 到最后,他直接趴在了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今天的叶家,注定气氛是沉重的。 好不容易从分裂闹掰到和睦,第一件事,就是要先给父亲的牌位遗像上香,而且必须是在吃饭前进行。 叶炳文回来一趟,这个仪式就等于是在跟父亲打招呼。 一家三口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姐姐叶倩做好了饭菜,三个人从饭桌上聊到半夜,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又还是说不完的话。 人到底是需要交流沟通的。 就这么几个小时,母亲丁翠香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也让叶炳文高悬的心彻底放下。 ……&…… 一夜无话。 第二天。 家里的氛围终于恢复正常,叶炳文今天决定要带母亲和姐姐去县城转转。 一来是为了放松放松,二来是也想让母亲彻底从父亲离世的伤悲中走出来。 虽然这些日子叶炳文不在老家,父亲叶正刚也被遇害了,可因为县委县政府大换血的原因,所以从上到下,几乎对叶家都很照顾。 不仅仅是县里和乡里,先村委和大队书记都像照顾亲爹一眼,照顾着叶炳文家。 这一大早,刚吃过早饭,叶炳文一家三口正准备出去,就见大队书记抱着一大袋子面条就来了。 询问了母亲才知道,村里和队里经常这样搞,虽然不送钱,可有些吃的喝的都给送过来。 这就是有权力的好处啊。 叶炳文也知道根本不是因为自己大义灭亲,以德服人,才让人家这么亲近的,分明就是县政府和县公安局在自己手里,人家这是来巴结的。 随便敷衍了几句后,叶炳文开上车,就带着母亲和叶倩朝着县城去了。 一上午先是到一些商场、公园转转,中午找了个稍微高档点的饭店,一家三口填饱肚子。 今天的任务就是陪亲娘逛街散心,玩到下午三点多左右,叶炳文将姐姐和母亲留下,开着车先回了趟公安局。 昨天因为时间太赶,也没机会跟局长魏长民、副局长马向远等人叙旧。 现在得知他们为母亲捐的钱,叶炳文说什么都得过去表示表示。 车子停在县局大院后,刚下车,就看到马向远从里面出来,带着一行人似乎正准备出公差。 “诶,马队。” “炳文,回来了?” 马向远边走边戴上大檐帽道:“刚才魏局还问你呢,来了刚好,你先上去,他有事儿找你。” “你这是干嘛?出任务?” “去趟检察院,有个案子。” 马向远点了点头,扭身就钻进警车内,一挥手远去了。 叶炳文回身上楼,一路上碰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但大多数还都是陌生的,人家跟他打招呼,他也只能点头回应。 来到局长办公室前,门也没关,叶炳文一抻头就见魏长民正端着茶杯,滋溜滋溜喝着茶。 “魏局!” “哟!你小子……” 魏长民看到叶炳文后咧嘴一笑:“刚才徐县长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234章 能出的牌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被停职或许没几个人知道,但梁成祥跳楼自杀可不是小事情。 毕竟,那是市委书记的大公子,被一名警察活活逼死,还是当着人家全家的面。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不用等新闻报道,短短几天,全江宁体制内人员就都知道了。 所以,龙海县这边熟悉的人都猜到叶炳文会回来,县长徐志军从两天前就开始给县公安局这边打电话,再三要求,叶炳文一回来,马上就让他去县政府见面。 魏长民、马向远这边又都是公安系统的人,江宁市局那边有点风吹草动,他们第一时间就能得到消息。 因此,可以说叶炳文现在遇到的这些事,对于他们而言,都不是秘密。 “离开龙海之前,我就跟你说过。” 魏长民招呼着叶炳文坐下,亲自起身泡了杯茶:“江宁不是咱们龙海,那个地方水深复杂,你不要那么冲动,现在怎么样?惹出事来了吧?” 叶炳文笑笑,不置可否。 “宋局三天前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魏长民顺手关上了办公室门,而后来到叶炳文旁边坐下,像个长辈一样注视着他。 “梁成祥跳楼这事呢,虽然你们确实很无辜,但我觉得你们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 “当天参与调查的人,都把具体情况汇报给了宋局,宋局也在电话里都跟我细说了……” “梁书记这个儿子,怎么看都是从小娇生惯养心理素质很差的一个人,年龄成年了,可心智还是孩子气……” “这样一个极度敏感的人,又是梁书记的儿子,你小子为什么就不能退后一步呢?” “察觉到情况不对,直接走人,把现场就交给梁书记家自己去处理,不就好了?” “起码,别让人当着你们的面跳楼总行吧?你们只要转身就走,后面跳楼,也好解释啊。” 虽然现在说再多都是屁话,但魏长民批评的这些,叶炳文还是欣然接受的。 “对,在魏局您面前,我承认我检讨。” 叶炳文谦虚地颔了颔首:“那天的确是我错估了形势,毕竟我觉得就算吸毒、就算他被陷害的,如果梁成祥真无辜,事情根本不大,凭借梁书记的关系我们警方也不可能让这孩子去背锅。” “你啊,还是太想当然了。” 魏长民无奈地伸手指了指:“宋局从于市长那里打听了一些,说是梁成祥这孩子一直都被他妈袒护着,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困难。” “另一方面呢,是梁书记管得严,大事小事都必须横插一手,导致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什么主见。” “现在又是吸毒、又是涉嫌杀人,不管是不是被陷害,可这些都是事实。” “你们去之前呢,梁书记父母也是刚刚从老家赶过来,就在家里正跟梁书记两口子骂了一顿,让他们把梁成祥交出去,决不能犯原则性错误。” “这不,梁成祥这孩子心理素质本就脆弱,一直没过去杀人吸毒的坎儿,现在被爷爷奶奶这么一高压,搞得更是崩溃了。” “偏偏这时候,你们调查组的过去,赶了个正巧,事儿就这么发生了。” 说到最后,魏长民就觉得谁碰上这事,谁他妈都算倒霉。 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如果被人陷害吸毒过量,产生幻觉杀了人,那一辈子可真就是完了。 但这是市委书记的儿子啊,梁景玉是谁都不敢忽视的存在,哪怕是到了省委省政府上,也是高层争取的重要力量。 正因如此,大家都会觉得就梁成祥摊上的这点事,稍微运作一下,根本就不叫事。 “不说了。魏局。” 叶炳文听得摆了摆手道:“被停职后,我就没跟局里联系过,就是想先一个人清净清净。” “清净?怎么?要不回龙海来?” 魏长民愣了下:“我告诉你,咱们县局这刑侦大队长的位置还空着呢,你来了,马上给你,再熬几年,我保你上副局。” 这是实话,就凭叶炳文的资历,三十岁之前上县局副局长,跟玩一样。 “我只是想休息,又不是想养老。” “看来你小子,还是野心不死啊。” 魏长民这才欣慰地笑了,他是既怕叶炳文过分激进,又怕叶炳文彻底摆烂,苦笑一下道:“说说吧,接下来怎么打算?” “没具体想过。” 叶炳文摇摇头:“眼下只是想回来陪陪家里人。” “这倒也是。”魏长民一颔首道:“从煤矿案发生开始到现在,你小子都没回过家。” “捐钱的事,谢谢魏局。” 话题引到了这上面,叶炳文意味深长地笑了:“昨天晚上回家,我姐才告诉我,不然……一点都不知道。” “嗨!” 魏长民一副微不足道的挥了挥手:“都是大家自发的,我没帮什么忙。” 叶炳文没接话,只是莞尔一笑。 男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懂我、我懂你,不喜欢说太多花言巧语的话,真正的感激就是铭记在心,等以后遇到事的时候,自然会倾尽全力去帮。 这!便是人情。 和自己人是这样相处,与外人又是另一种打交道的方式了。 “行了!” 闲聊半天,眼看着外面暮色将至,魏长民这才两手一拍膝盖,抬头道:“去一趟县政府吧,徐县长从两三天前就打电话通知,说你来了,让你赶紧去找他。” “非得今天吗?” 叶炳文用脚丫子也能猜到徐志军找自己为何事! “最好今天吧。” 魏长民说道:“徐县长这么急着找你,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再说了,就算没什么事,你去找他也是有好处的。” 这是实话。 叶炳文现在能用的牌面不多了。 在江宁原来有市长于凤琴把持着市政府,联合省公安厅相助,才让市局和叶炳文有底气有胆量去施展拳脚,逢案必查。 可现在形势发生了大逆转。 叶炳文得罪了市委书记梁景玉,市政府百分百会受到冲击,省公安厅想要介入江宁市地方案件,也得考虑梁景玉的面子。 如此一来,市长于凤琴、省公安厅都有可能失去作用,叶炳文必须得想办法激活徐志军的背后政治力量。 且不管徐志军岳父到底是谁,至少得让他出面干预,否则,形势发展会很恶劣。 “成!” 叶炳文稍稍一想,理清了现状后,就道:“不过,得麻烦局里来个人,把我妈和我姐先送回老家,她们今天跟我来县城玩,这会儿还没回去呢。” “这没问题啊。” 魏长民想都没想就道:“这样,等会你下去,直接从刑警队找个人,开车跟你一块。” “那行!魏局,等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可以!先把你的事搞定再说吧。” 魏长民笑呵呵地起身相送,两人在办公室门前握了握手,叶炳文扭身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魏长民眼神里还是很唏嘘。 政治官场自古以来,都是要讲派别、讲地区关系的。 叶炳文还真不能出事,他稳住了,宋永盛就能稳稳做上市公安局局长,这样,他们龙海出身的官员才能在江宁市打通关系网。 如此一来,以后他魏长民想要往市局升迁,才能有人保。 所以,归根结底,叶炳文以及他现在所涉及的案件,都关系着龙海他们这批官员未来的切身利益。 否则,魏长民哪怕就算再欣赏叶炳文,如果对自己没好处,他完全没必要这么殷勤。 官场是讲利益的地方,可利益也是讲时效的,叶炳文的作用就是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不断延续。 第235章 筹码交易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被停职后,之所以想躺平休息,就是因为他知道市长于凤琴会替自己收尾的。 梁景玉是市委书记,又是进过省委党校的,人脉关系网强大,政治力量也很重要。 可作为市长于凤琴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这种一二把手上面,都有省委省政府的人。 于凤琴一个裸官,靠着雷厉风行的改革措施,能成为江宁市政府赫赫有名的铁血女市长,就没有白给的,所以,她一直都在发展自己的政治团体。 其中,就包括市公安局。 之前有老局长唐云强在任,两人价值观相符,所以配合起来,不需要有其他担心。 可春节之前,老局长唐云强被挤走,提前内退,市公安局就要落到王强手里,这人身份复杂、关系不简单,于凤琴就意识到市局要脱离自己掌控。 于是,她通过市局前任局长唐云强,联系到叶炳文,就是因为她看到了叶炳文的价值。 这个年轻小伙子,从龙海县杀出来,像一条疯狗一样,疯狂撕咬赵春红、王强等这一批利益团体。 现在叶炳文出了事,于凤琴如果不保,跟随她的其他人就会寒心,从而也就影响了于凤琴自己未来的政治影响。 更何况,叶炳文出的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个人问题,而是市委和市政府的政治主张之争、是执政路线之争。 于凤琴如果不去争取,她连同市政府都得被市委拿捏到手里。 综上所述,叶炳文才敢断定,自己的安全不是问题。 只不过,一味地等待可不是好事,在整个大局势下,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始终没有露头,他才是幕后的最终boss。 所以,叶炳文得做点什么了。 离开县公安局后,和一名刑警各自开了一辆警车,先去县城找到母亲和姐姐,将她们俩交给那名刑警同志,麻烦人家将母亲送回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擦黑,眼看着就要傍晚六点。 叶炳文忙完这些事,才开上那辆没有公安警察标识的车,不急不慢地来到了县委大院。 看门的保安认出叶炳文后,连登记都没登记,就直接放行了,还一直谄媚言笑着。 刚停下车,叶炳文正准备开门下来,就见县长跟秘书从县委主楼大门出来,叶炳文赶紧摁了两声喇叭,将徐志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因为天色黯淡,相距十几米,徐志军扶着眼镜框,眯着眼往这边看了看,似乎没看清。 “徐县长,有时间吗?” 叶炳文这一开口,徐志军才确定了是谁,惊了下道:“叶炳文?” 说完,就见他低头看了看腕表,然后跟秘书说了几句什么,便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秘书没多停留,扭身钻进县长车内,一轰油门便率先离开。 徐志军自己一个人来到叶炳文这辆桑塔纳旁边后,拉开副驾驶门,顺势就坐了进来。 “晚上跟几个开发商约了酒局,你来之前也不打招呼,现在我只能把人家推了。” “嚯!我面子这么大?” 叶炳文笑着摇上车窗,启动引擎慢悠悠地驶离了县委大院。 “是我女儿的面子大。” 徐志军从上车就拉着脸,一直瞪着叶炳文道:“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春艳和孩子?” “我人刚被停职,你这边就打电话给魏局,一再催促要见我,就是为了这事?” 叶炳文虽然不惊讶,但还是故作不满意的询问。 “你说呢?” 徐志军这人生气的时候,还是少了些匪气,不像县长,像个文质彬彬的教师。 “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聊聊?” 叶炳文促狭一笑,头也不回,紧盯着车前方道:“徐县长,您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一滩烂泥,人被停职了,还得罪了市委书记,您要是再给我压力,我可容易出乱子。” “……” 徐志军再傻也听出来了这是威胁。 “你看!不管怎么说,咱俩也有段日子没见了?就算没有周春艳,至少在赵春红这件事儿上,我还是帮了你徐县长的吧?” 叶炳文渐渐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嘴角上扬着道:“走吧,你说个地方,去吃点东西。” “湖西有个新开的农舍家常菜,去那儿吧。” 徐志军生气就生气在叶炳文把周春艳带走之后,就没让他见过。 短时间还好,可这一拖再拖,徐志军除了定期汇款打钱之外,什么都没捞到,连电话都没打过,这让他很沮丧,感觉自己被耍了。 龙海县有个闻名全省的湖,叫浮龙湖,龙海县也是因此而得名。 浮龙湖以西,就是龙海县县城南部的位置,这地方是县城未来的重点开发区。 因为有市政府倾斜发展资源的原因,给龙海县这些年拉了不少投资商,整个南城都在拆的拆、建的建,规划都规划到十年以后了。 徐志军是县长,身份比较敏感,所以叶炳文才让他主动选吃饭的地方。 县城拢共就那么大,桑塔纳开了二十分钟左右,隔着窗户就看到了那家叫“农舍家常菜”的饭店,更像个苍蝇馆子。 位置算是比较偏僻了,周围除了过往大卡车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私家车。 但徐志军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他一出现,都不用点菜,老板就只是冲叶炳文点了点头,便将两人引到院内一个包厢里了。 进了屋,里面是一张十人座的大圆桌,叶炳文和徐志军相对而坐。 饭店老板先上了两盘凉菜,拿着一瓶兰陵大曲的白酒,让他们先吃着。 随着包厢门关闭,徐志军就看着叶炳文先开口了。 “这次你惹了这么大的乱子,打算怎么处理?” “徐县长也觉得这次乱子很大?” 叶炳文一边倒酒,一边不答反问,笑吟吟地道:“徐县长怎么看梁书记这个人?” “他是市委书记,这两年入省委常委的呼声很高,你说我能怎么看?” 徐志军说话始终夹枪带棒的,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儒雅的风范了。 “那我要是,让徐县长帮帮忙呢?” 说着,叶炳文慢悠悠端起了面前的小酒盅。 “想什么呢?” 徐志军一点都不惊讶他的这话,冷笑着就拒绝道:“叶炳文,你是不是有点太高看自己了?为了你,让我去帮忙得罪市委书记?你知道梁景玉在省委是什么关系吗?” “不重要。” 见徐志军不跟自己碰杯,叶炳文索性就自己抿了一口,扬了扬眉毛道:“我这个人,徐县长应该知道,一到绝路,我就喜欢玩命。” 又是威胁。 徐志军这次被气笑了:“想跟赵春红学,拿周春艳和孩子吓唬我?” “几个月前,你可以这样说,我可能甚至还不如赵春红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叶炳文也没打算就凭两人的关系就能说动徐志军,所以他必须得亮亮剑锋。 “但现在不一样了,徐县长可能不太了解情况,我在市区干的这些事,可不是光靠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不就是于凤琴吗?” 徐志军轻蔑地冷笑道:“唐云强从市局局长位置上退了,于凤琴想要把市局握在手里,这样她后面的改革发展工作就能更加顺利,所以……才用了你。” 说着,徐志军话锋一转,挑了挑眉毛道:“怎么?你还打算把周春艳和孩子交给于凤琴?” “于市长清清白白,对你形不成杀伤力。” 叶炳文戏谑地摇摇头:“我想说的是徐县长就没想过,赵春红背后的人是谁?他可不是梁书记,也不是于市长。” “不过,我要是把周春艳和你的孩子交给他们……这可就好玩了。” “而且,我想啊,他们可比赵春红厉害多了,徐县长你觉得呢?” 第236章 你的女人我来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轰—— 徐志军听得满脸骇然,两眼一凸。 恰逢这时,包厢门打开,饭店老板用托盘端着一道道热菜进屋了,脸上挂着笑。 徐志军也只好收敛脸上怒气,强压着情绪,等六七道热菜全部摆好,包厢门再次关闭,他终于忍不住指向叶炳文,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他妈算是看明白了。” 这是徐志军第一次爆粗口,手里筷子往桌面上一摔,指着叶炳文鼻子就骂。 “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再让春艳和孩子见我,你就是想利用她们母女俩要挟老子,让老子做你升官发财的政治筹码。” “老子今天也把话给你撂这儿,要玩老子就陪你玩到底,不就是一个女人和孩子吗?你爱交给谁就交给谁,但想让老子帮你忙,门儿都没有。” 徐志军彻底破了大防,说完之后整个人气的胸腔剧烈起伏。 “ok!” 叶炳文随即就笑了。 耸耸肩,拿着筷子就开始夹菜吃饭,不再多说一句。 包厢内的气氛顿时开始沉闷下来,徐志军一肚子的火气,是半口菜也吃不下去,叶炳文一个人吃喝得津津有味。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叶炳文面前的小酒盅倒了一遍又一遍。 差不多半小时后,徐志军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眼睛才开始审视着叶炳文。 其实,他心里是真没底。 如果只是叶炳文一个人的能量,他不觉得能利用周春艳和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若真是赵春红那背后的靠山,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随便一种方式就能彻底将他徐志军的政治生涯判上死刑,甚至,连自身也得送进监狱。 渐渐冷静下来后,徐志军越想越觉得这种事情不能赌。 “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徐县长请的这顿饭。” 叶炳文吃饱喝足后,一抹嘴,起身就道:“我先回了,等有时间,我再请回来……” 话音一落,人就准备扭身离开。 这眼看着就要到包厢门口了,徐志军终于忍不住说道:“叶炳文,非得闹这么僵吗?” “徐县长,你可真没劲。” 叶炳文穿上外套,停下开门的动作:“从一见面,你就在夹枪带棒的说话,是我没好好说吗?” 徐志军脸色悻悻然了下:“我只是想见春艳和孩子一面,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是我对你徐县长太善良了。” 叶炳文突然就脸色一沉,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冷冷道:“从我把周春艳带走之后,有为难过你一次吗?” 徐志军也知道这确实没有,所以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我不是赵春红,没有整天拿着周春艳和孩子,让你做这个做那个,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把你徐志军当朋友一样。” 叶炳文变了脸后,也开骂起来:“我没拿周春艳威胁过你,就让你觉得我他妈比赵春红好欺负,是吧?所以一而再跟我提要求……” “你想见周春燕,行,我改天就让她上新闻采访,讲述一下,她周春艳一个黄花大闺女,是怎么给你徐县长生孩子的。” 徐志军听得老脸巨变,似乎才刚刚意识到他的位置有多被动。 倒不是徐志军愚蠢,其实之前就意识到叶炳文不好惹,至少要比赵春红更加难对付。 只不过因为他着急见周春艳,着急看到孩子,所以才乱了心智乱了节奏。 现在猛然清醒后,徐志军就有些不好意思下来。 “炳文,我们之间也算是互相了解了。” 徐志军抱歉地笑着道:“你也知道,我算不上一个多坏的官吧?我和春艳的关系,虽然不合法,我也结了婚,但我也是有感情的啊。” “不只是因为周春艳跟我生了孩子,我也是喜欢她的,也是爱她的啊……” “所以我担心她们娘俩,我想尽我所能,去帮助她们……” “这样你看行吧?你让我见一见春艳和孩子,我就想办法帮帮你。” 说着说着,徐志军也有些激动了,换了副神情道:“梁景玉这个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党性意识很强。” “而且他儿子跳楼这件事,本身也就错不在你,梁景玉就算再对你有仇恨,也必须做到实事求是。”的 就这么三两句话,让叶炳文几乎可以肯定,徐志军的岳父位置绝对不低。 “见孩子我能保证。” 叶炳文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这样吧,你先想办法帮我,具体能不能见周春艳,你们两个电话里商量,如果她真不想见你,我也没办法。” “就这么说定了。” 徐志军其实是个很有城府,也很有政治水平的官场精英了。 可偏偏在涉及周春艳问题上时,就显得没有智商,可见这女人的魅力何其强大。 “只要你让春艳跟我打电话……” “徐县长,先别高兴这么早。” 叶炳文莞尔一笑,抬手道:“市委市政府的形势,你了解多少?” “知道一些的。” 徐志军胸有成竹地笑笑:“我只是马上要走了,以后也不打算在江宁地区任职,所以懒得插手这边的事务。” “为什么不留在江宁?” “炳文,这个就别问了。” 徐志军略带神秘地摇摇头:“总之,我还是要谢谢你,以后你要是离开江宁,有机会一起共事的话,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行!” 叶炳文也不强求答案,一颔首道:“但你觉得江宁的问题,真是市委和市政府的路线之争吗?” “否则呢?” “市委书记梁景玉之前虽然不赞成于市长的改革举措,可至少也没横加阻拦吧?否则,江宁市也不会发展得这么迅猛。” 叶炳文发现徐志军还是没意识到江宁真正的官场对手,接着道:“如果只是路线之争,那说明赵春红背后的靠山就应该是于市长……” “可现在你也看到了,龙海县煤矿案一发生,于市长就强烈要求市公检法联合起来,加强扫黑除恶行动。” “这才两个月,就有人已经不满意于市长的这一项政治主张了,要求先发展经济……” “甚至还讲适当腐败就是经济发展的润滑剂。” 听这么一说,徐志军这才像睡醒一样,稍稍有些惊讶。 按照这个思路,他就越想越感觉可怕,猛地一怔,诧异道:“叶炳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赵春红背后的人是谁?” “市委常委就那么几个人,既不是市委书记、也不是市长,还能剩几个?” 叶炳文苦笑道:“最关键的,真正的靠山是在省里,不在江宁。” “……” 这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让徐志军人都傻了。 “你说什么?赵春红的靠山会在省里?” “整个案件,赵春红就是个背锅的,煤矿开发这么多年,他就没拿到多少钱。” 叶炳文翻着白眼道:“现在煤矿出了事,赵强虽然死了,可他还有两个孙子,为了下一代,赵春红只能把这个锅扛下来,也试图让煤矿这条线从他这儿中断。” “可事实全错了,赵春红跟市里都是一条利益链上的,就连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也不过是个小角色。” “甚至,这次连市委书记梁景玉都是被他们当做了一颗棋子来运作。” “梁书记的儿子梁成祥,就是有人设计陷害,故意拖他下水,目的……是为了阻止我来查案。” 徐志军一脸跟看到鬼一样的表情。 他打死都没想到,叶炳文几个人所调查的案件会这么复杂,更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江宁市水如此深,深到连刚正不阿的市委书记也被卷进去了,且不自知。 第237章 只手遮天计划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我还真没想到江宁市官场这么热闹。” 逐渐回过味来的徐志军,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叶炳文。 正常来讲,一个小小警察不应该会了解这么深,可叶炳文几乎全知道,足以见得这小子的能量要比预想中的更加可怕。 “所以,你徐县长怎么打算帮我?” 叶炳文冷冷一笑,将烟头掐灭:“现在几乎是个人都知道,我和市公安局都是于市长的人,你帮我……就等于得帮于市长。” “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 徐志军这次说了实话,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只能往上求人,至于人家用什么招数,我保证不了。” “了解。” 叶炳文试图从徐志军嘴里挖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现在看来不太容易。 光靠一张嘴,是没希望了。 但是,可以从后面发生的事情上,来判断徐志军背后的真正靠山到底是谁。 例如康钰,承诺帮叶炳文从开元分局调入市局三支队,接着省公安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就暴露了康钰的关系能量。 因此,徐志军如果真帮忙,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跟知道是哪一股权力介入了江宁。 这顿饭吃到将近晚上十点,叶炳文前面喝的那半斤白酒,几乎都酒醒了,才和徐志军两人离开了家常菜馆。 一左一右钻进车内,叶炳文就开车带着徐志军,先往县委家属院而去。 路上聊了一些龙海县一二把手换届的情况。 今年龙海县是要大动的,县委书记韩元洲要退,县长徐志军也得升迁。 按照官场的升迁变动惯性,一般情况下,县委书记应该都是空降,县长从本地晋升。 那么龙海县县政府目前几个副县长,叶炳文也都认识,只不过不太熟悉,所以有时间了,还是得抽空打交道。 不管怎么讲,龙海县都是他的根儿,无论以后走多远,他必须得保证自己在老家的话语权,甚至,人事任免权。 送完徐志军,叶炳文开着车回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半。 院内一片漆黑,只有母亲卧室内灯还亮着,或许是听到了外面开门声,姐姐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炳文!怎么回来这么晚?” “跟徐县长聊了会。” 叶炳文用脸盆接了点水,洗了个脸问道:“妈睡了吗?” “还没呢,一直在屋里等着你。” “要是困了,让妈早点睡,累了一天。” “你先进来一下吧,妈有事儿跟你说。” 叶倩说完就回身进了母亲那屋,叶炳文擦干脸上的水,将院门闩关上,这才来到了母亲那间卧室。 丁翠香就靠在床头上,去县城玩了一天,人都精神很多,不再像以前那种悲悲戚戚的感觉。 “妈!怎么了?” 叶炳文走过去将被子往里推了推,跟着坐在床边,拉着母亲的手:“累了一天,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干嘛还不睡觉?” “今天下午回来之后,乡里和村委都来人了。” 丁翠香对叶炳文不仅没了以前那些愤怒,反而全是一脸的宠溺和骄傲。 “咱们这个乡党委书记,你还记得叫什么吗?” “刘振德。” 叶炳文点头,这个人他印象一直很深。 刘振德和父亲叶正刚两人搭班子多年,父亲虽然只是乡长,但因为和赵春红的关系,所以父亲叶正刚在乡政府权力很大。 而且刘振德这个乡党委书记,也愿意屈居身后,大事小事都听父亲这个乡长的。 后来煤矿案发,父亲叶正刚被赵强杀害,这个乡党委书记就跑出去躲了一阵,直到赵春红被抓,这一系列案件,在卢生林等人的干预下,就没有往下深挖。 所以,刘振德算是侥幸逃过一劫,县委县政府也没追究杏林乡党委的责任,算是保不住了他这个乡党委书记的位置。 叶正刚虽然死了,可叶炳文牛气起来了,他们叶家在政府班子的能量非但没有减少,还增强了很多。 刘振德打听到连县长徐志军都跟叶炳文走那么近,他更不敢小看叶家。 “就是这个人。” 丁翠香笑着点了点头:“你不在的这两个月,刘书记经常会来家里,打着乡政府慰问的名义,给帮了不少忙,村子里也没人敢欺负咱。” “妈,你想让我怎么做?” 叶炳文听出来了话外之音。 虽然从县里到乡里这些人帮助自己家,都是因为自己能力够强,人家是冲着利益来的,但就算他们是巴结自己,叶炳文也不能没点表示。 “不是妈,是刘振德想求你。” 丁翠香继续道:“县委县政府马上就要换届,谁都知道徐县长是要走的,老书记也要退了,基本上就是大换血了吧?” 不管怎么讲,叶正刚都是乡长,常年混迹于县委县政府的圈子,所以领导班子换届,丁翠香也是懂得的。 “刘振德是否往上爬?” “对。” 丁翠香一颔首道:“到时候几个副县长的位置肯定要动一动,至少能空出来一两个,这刘振德呢,想求你帮忙。” “妈,你这么看得起您儿子啊?” 叶炳文听完就笑了。 “妈知道你厉害。” 丁翠香眼神里很坚定道:“其实一直以来,妈也是在怪你爸,如果他听你的,现在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了。” “不说这个啊,妈。” 叶炳文生怕勾起母亲的伤心处,赶紧岔开话题道:“我不知道还有没时间,但龙海县这边的领导班子任免我肯定会想办法了解一下。”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叶倩道:“姐,你有时间去找一下刘振德吧,让他抽个时间,我带他去见见徐县长。” “行!” 叶倩不懂这里面的人情世故,但她知道现在家里弟弟是顶梁柱,所以对他唯命是从。 娘俩这一唠又是聊到凌晨,考虑到母亲要休息,叶炳文找了个借口停止闲聊,守在床边看着母亲睡着,他才从卧室里出来了。 叶倩也累了一天,打着哈欠就回了自己那屋。 叶炳文没有困意,靠着床头,边抽烟,边分析着龙海县的情况。 县委书记韩元洲、县长徐志军这两位一二把手即将要走,那到时候有新的领导上任,可就未必会卖面子给他叶炳文,到时候任何意外都会发生。 别看现在什么乡党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都对自己不错,那是因为自己有价值。 一旦县委县政府大换血之后,不再有人认可他叶炳文,那龙海县可就跟他没关系了。 因此。 趁着这次停职休息,叶炳文必须要做点什么,起码要扶持几个自己人,送到龙海县权力核心区。 就眼下而言,杏林乡党委书记刘振德可以看看这人如何? 其次就是县公安局局长魏长民还没有兼副县长,也可以争取一下,这样自己以后就能在县政府班子里有两个自己人了。 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 眼下市场经济改革越来越浓郁,再过几年,国家一旦加入世贸,经济将迎来坐火箭般的飞升。 叶炳文要想在龙海县真正做到只手遮天,光靠人情来往实在太薄弱了,只有永久的利益捆绑,才能达到自己彻底掌控全县的能力。 所以,叶炳文必须得做点什么,至少要给大家带来利益,可持续的利益。 思前想后到半夜,叶炳文觉得是时候让姐姐叶倩做点事情了,创业从商,跟县委县政府那些领导家属多来往。 自古以来都是流水的县长书记,铁打的县城官吏。 一念至此后,叶炳文心头也就有了规划,将烟头一掐灭,回身躺下终于可以睡觉了。 第238章 于凤琴妥协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这些天过得跟神仙一样,舒舒服服,清清闲闲。 可江宁市权力中心的斗争达到了空前的白热化。 从梁成祥跳楼自杀后,市委书记梁景玉足足三天没有去单位,但全市各行政机构部门都在络绎不绝地去探望。 妻子蔡慧芬一直都在住院,那天被抢救回来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茶不思饭不想。 剩下的二儿子梁成才、和女儿梁思申每天陪着母亲,又是安慰又是劝导,但作用似乎都不大。 蔡慧芬就一天到晚都抱着大儿子梁成祥的照片,好几次闹着非要去太平间看看儿子遗体,但都被拒绝了,主要是怕再刺激到她。 梁景玉虽然没去县委上班,可斗争却正式开始了。 县委纪委率先展开对市公安局的问责,对主持全面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宋永盛再三询问谈话。 甚至,连对政委陆超都开始从纪律方面进行着手调查了。 以前仿佛消失的市政法委,现在也突然活了过来,政法委书记卢生林带头问责公安局、检察院,甚至还从政治纪律的角度对案件进行了干预。 一切都符合流程,可一切都像是在利用特权。 市政府这边压力更是巨大,市纪委书记几乎每天都来一趟,亲自找市长进行谈话。 过程都不激烈,大家也没有动情绪,可这种形式一旦出现,对市长的政治影响极其可怕。 江宁市政府的领导结构,是一正八副,也就是一名市长,八位副市长,其中就包括一名常务副市长。 这八位副市长里面,只有三个副市长是站在于凤琴后面的。 分别是常务副市长刘生斌、分管城建国土的副市长许鹏,以及市委常委之一市委办公室主任、兼任的副市长李文辉这三个。 还剩下五名副市长,其中有三人是站在卢生林、或者市委那边的,另外两名副市长一人是分管文教卫的,另一人是由原市公安局局长唐云强兼任,后来退休,这个位置便空缺了下来。 这边是市政府领导班子的全部架构。 混迹官场几十年,于凤琴早就学会了对形势的预判,她很清楚,眼下将面临着什么。 省公安厅就在出事那天来过一次,因为梁成祥儿子跳楼自杀的事,孔副厅长在市局听了个案情汇报之后,当天下午就返回了省城,到现在为止省厅那边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市政府……准确地说是她于凤琴有被孤立的嫌疑。 到底还是市委书记梁景玉的人脉过于庞大,政治影响也过于严重,以往只是和于凤琴的政治路线不对付,但远没有个人恩怨。 可现在有了。 叶炳文带领调查组去市委家属院这个行动,是经过市公安局、以及市长于凤琴同意的,归根结底这个锅还得是她亲自来背。 所以。 于凤琴这些天一直在忍。 可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有些事情,无论公还是私,总要去解决。 于是,一大早于凤琴来到市政府大楼后,让秘书推掉了今天所有行程,自己掏腰包,让秘书去买了些礼品,然后她决定要亲自前往医院,探望梁景玉妻子去。 说一千道一万,想要市委市政府恢复以前那种正常运转,必须得找梁景玉解决。 他这个市委书记,可不是纸糊的,是正儿八经有实权在手的。 这也是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身为市委常委,为什么只能在暗中悄悄发展势力的原因,归根结底都不敢惹这个市委书记。 花了差不多五百块,各类大包小包的礼品塞进后备箱。 于凤琴特意穿得不是太正式,毕竟人家家死了人,稍微严肃一些的着装,钻进车后座,便一路前往江宁市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去了。 去之前专门打听了一下,确定市委书记梁景玉就在医院陪护。 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市长,医院领导得知这一消息后,院长亲自出来迎接的,让人将市长专车停在后院。 于凤琴谢绝了院长的招待,她不想太高调,毕竟是以私人方式探望病人的。 蔡慧芬居住的是特护病房,套间格式的,有卫生间、有客厅,甚至还有厨房,简直跟居家一样。 这就是市委书记的牌面。 于凤琴来到了病房门前时,支开了秘书和随行人员后,自己一个人敲开房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市委书记梁景玉一个人正在病床前陪着,妻子蔡慧芬靠在床头,一副呆呆的模样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甚至,就连市长于凤琴进来,她就只是瞥了一眼,又保持原样。 很显然,在她眼里这世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走吧!出去说。” 见状。 市委书记梁景玉起身扶了扶眼镜框,伸手一指外面客厅,便带着于凤琴出来了,并随手将门关上。 “嫂子状况一直都这么差吗?” 于凤琴将礼品放下后,有些担心道:“医生怎么说?” “今天还算可以,早上吃了碗稀饭,之前都是靠营养针续命。” 梁景玉对于凤琴还算是比较冷静,没有像个泼妇一样表露出自己情绪。 毕竟都是混迹官场半辈子的人了,而且还都是两大权力机构的一把手,既是搭班子多年,也是较劲多年,哪怕再斗争,表面功夫总还是要平静的。 “抱歉。” 于凤琴尴尬地笑道:“这件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想当面跟您道个歉。调查组去你们家之前,市局宋永盛给我打过电话,我是允许了的。” “于市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两人挨着沙发相对而坐,这屋里也没外人,梁景玉也不绕弯子了。 “虽然你我真正搭班子也就两三年,可你做常务副市长时就已经手握大权,那雷厉风行的改革,不也是把我这个市委书记不当回事儿么?” 这看似玩笑,其实是在翻旧账了。 “是,我承认。” 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于凤琴也不忸怩了,一点头道:“我呢,今天来这,一是探望嫂子,二呢……就是想跟你梁书记摊个牌。” “于市长想怎么摊牌?” “你是市委书记,我是市长,如果有什么问题不当面说清楚,再这么明争暗斗下去,到最后伤害的,还是老百姓。” 于凤琴极为干脆,反正这屋里也没外人,索性就直接明牌了。 “我知道你梁书记打心里想处理叶炳文,甚至还有市公安局,不然成祥这孩子的死就算是白死了……” 梁景玉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这件事情是我的责任,我也愿意承担。” 于凤琴来之前虽然已经考虑好了,可到真正开口时还是要斟酌一下话语。 “其实梁书记你心里很清楚,成祥这孩子摊上现在的案子,明显是被人陷害的。” “我们先不管陷害他的人是谁,可目的就是要把你梁书记拉下水,来阻止我们市政府对扫黑除恶的政策路线……” “现在孩子出事了,不管怎么讲,叶炳文都有责任,所以,作为孩子父亲,你梁书记是一定要有所表示的,否则……光是嫂子这里你就没办法交代。” 梁景玉依然没说话。 儿子出事儿之前,他确实一心为公,哪怕被威胁,哪怕让他在市委常委会议上改变市政府的工作路线,他都在犹豫,都在反复斟酌。 可梁成祥一死,他内心仅存的那份理想信仰,直接崩塌了大半。 之所以还有存留,是因为父亲梁红军和母亲还在家里看着他,不然,梁景玉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第239章 让出市长位置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成祥这孩子从小胆子就不大,当初三个孩子都出生之后,我们原本……是想将他们都留在我父母那里。” 梁景玉摘掉金边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可是这孩子说什么都不同意,在老家住了两天,就敢一个人往城里跑……” “我爸妈开始还能看得住他,但后来时间久了,成祥总是睡到大半夜就爬墙跑出去,可把老两口给吓坏了……” “最后没办法了,老爷子就跟我俩打电话,说什么都得把成祥交给我们拉扯,他们不养了。” 梁景玉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眼神里全是心酸,似乎在表达一个老父亲的丧子之痛。 不过,于凤琴听明白了,这是在不满意自己提出的条件。 “哎呀,这一晃……整整十五年。” 梁景玉仰着头叹了口气,眼睛里泛着泪花道:“所以啊,三个孩子里面,你嫂子对成祥感情最深,也是有原因的,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几十年,落得这么个解决,这当娘的,谁能受得了?” “我离开江宁市。” 于凤琴心头一横,干脆打断梁景玉拐弯抹角的话语,抬头道:“我让出市长的位置,来保叶炳文的安全。” 梁景玉先是诧异的怔了下,旋即又哑然失笑。 “于市长把我们的工作当什么?江湖义气吗?还是做生意?在这里跟我谈条件?” “我只是不想在跟梁书记这么斗下去了。” 于凤琴嗤笑道:“保叶炳文,是我提出的条件。况且就算不保他,梁书记跟整个市委恐怕也不会让我们政府的工作那么容易做了,索性……我不如干脆退出,顺便做个好人。” “那于市长可就有点想当然了。” 梁景玉挪了挪屁股,翘起二郎腿玩味一笑道:“这党和国家的领导干部,尤其是你我这种主管一方的核心领导任免,从来不是以个人意愿进行的。” “这书记、市长让谁做,不让谁做,是要有组织有流程的……” “于市长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置组织程序于不顾呢,所以啊,于市长,你说的这些要求,我没办法回答你的。” 言外之意,你于凤琴就算真离开江宁市,这叶炳文我还是要动。 总之,得有人为我儿子的死来买单。 “梁书记是非要把整个江宁市搅得官不聊生才罢休吗?” 于凤琴该服的软也服了,该表示的也表示了,可人家不买账,她只能开始露出獠牙。 “这话怎么讲?” 梁景玉明显变了。 已经全然没了此前做市委书记那种光明正大的气度,现在只让人感觉到陌生。 “梁书记应该知道,如果我不想让,这江宁市市长的位置,有人想要从我手里拿走,可不是那么容易。” 于凤琴微微扬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 她这话真没有人能怀疑,回想八年前,她刚做江宁市常务副市长时,就敢大刀阔斧的改革,甚至,一度权力超越了当时的市长。 在担任市长之前的五年内,就把全市百分之七十的国营厂几乎都动了,这是触碰了几十万人的利益。 于凤琴非但没有任何事,而且还能稳稳坐上市长的位置,如果说她省里没人支持,纯靠胆子大,鬼都不信。 在官场上混,但凡能看到崭露头角的,背后都是连着一片。 因此。 于凤琴说这话,绝不是吹牛,她就是想告诉梁景玉,非要闹到那种两败俱伤的地步,就不只是你死一个儿子那么简单,而是咱俩的政治生涯都得搭进去。 这一次,梁景玉沉默了。 他双手叠在翘着的二郎腿膝盖上,和于凤琴四目相对,笑中带着杀气,双方都不退让。 “这叶炳文跟于市长是什么关系?” “同志。” “呵!” 梁景玉意味深长的笑笑:“我死的是儿子。” “可你儿子不是叶炳文陷害的,叶炳文只是在执行公务。” 于凤琴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冷冷道:“你身为一个市委书记,如果连这起码的对错都分不清,就为了发泄个人情绪去处理叶炳文,这难道就是对的?” “什么执行公务?谁说的执行公务?” 正当这时。 里间的病房门突然打开,穿着一身病号服的蔡慧芬就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的就冲了出来。 她面目狰狞,咬着牙就要扑向于凤琴,好在梁景玉快了一步,迅速将她拽住。 纵使这样,蔡慧芬依然赤红着双眼,张牙舞爪的指着于凤琴大骂。 “成祥犯什么法了?成祥怎么你们了?成祥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他死了都死的活该吗?我说过,我说过他是被人陷害的……” “于凤琴,你要是跟老梁有政治上的分歧,你们就正大光明的来行不行?为什么要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为什么要害死我孩子啊……” 说着说着,蔡慧芬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啊?为什么啊?” 讲实话。 于市长着实被吓到了。 就在蔡慧芬扑上来的那一刻,于凤琴迅速起身,一下就躲到了沙发后面,一手拎着包包,作势就要离开。 “慧芬!慧芬。” 梁景玉已经顾不上于凤琴,紧紧抱着妻子安抚道:“没说成祥,你听错了,没人说成祥。” “怎么没有?” 蔡慧芬仿佛触电般地浑身一僵,呆呆的回过头,瞪着一双骇人瞳孔,就直勾勾的看着丈夫,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 “梁景玉!我跟你说过,是不是……我跟你说过,咱儿子是无辜的,成祥是被人陷害的……” “可是你听了吗?你听了吗?” “你要是早点听了,成祥就不会死,他就不会死,你知不知道啊……” 说到最后,蔡慧芬直接就扯着嗓子咆哮起来,整个人已经彻底疯癫,哪里还有半点市委书记夫人的姿态,分明就是一个疯婆子。 “梁书记,要帮忙吗?” 纵使这样,于凤琴依然没失去理智,站在角落里询问。 “没事!你先走吧。” 梁景玉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正准备用蛮力强行将妻子抱进病房,这时外面的门打开,二儿子梁成才和女儿梁思申兄妹俩进来了,看到这一幕给吓了一跳。 “爸?妈这是怎么了?” “别愣着,赶紧来帮忙。” 梁景玉赶忙叫来两个孩子,三个人硬生生拉扯着将蔡慧芬拖进了病房,任凭她各种歇斯底里的挣扎。 于凤琴哪里还敢停留,拎着包包,有些狼狈的就来到了外面走廊。 这时,秘书和几个随行人员本想上前询问,都被于凤琴挥手拒绝了,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调整了下呼吸,头也不回的朝着住院楼外面走去。 一众人急急忙忙下楼后,刚走出大门,迎面就看到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组织部部长、市纪委书记等一众市委常委全来了。 双方就在门口打了个照面,于凤琴丝毫不慌,大大方方的停下脚步打招呼。 “几位同志都来的很巧嘛,我刚和梁书记聊完。” “于市长好。” 卢生林儒雅的笑笑道:“也没想到于市长今天有时间,所以……我们市委几个同志还以为你最近很忙,就没通知您,别介意啊。” “市政法委我看最近不也是很忙嘛,又是问责市公安局、又是督导检察院,怎么?还是说你卢书记不知道这些事?” 于凤琴说完就将头看向其他几位市委常委,又扫了下腕表道:“既然诸位都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探望梁书记,有时间再聊。” 话音一落,不等卢生林回话,她直接转身就走向了自己的专车。 第240章 前妻上门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离开医院之后,于凤琴非但没有任何气馁,反而心里更有底气了。 原本对市委常委有多少人是站在市委书记那边的,她还摸不清楚,可刚才在住院楼门口的碰面,基本上可以下结论了。 九个市委常委,六个人几乎都是站在他梁景玉身后的。 就从这一点,于凤琴能肯定梁景玉不会那么容易答应自己的条件。 也就是说,他还会继续对市政府、对自己施压,要抽丝剥茧一样,先罢免自己这个市长,然后在对市公安局进行清算,最终就是要做掉叶炳文。 只要没了她于凤琴横加阻拦,梁景玉想弄死叶炳文的方法,有无数种。 甚至都不用梁景玉出手,就他手底下那些阿谀奉承的狗,随随便便找一些理由,先撸了叶炳文的公职身份,然后再追究刑事责任。 一旦形成这种政治加刑法的攻势,叶炳文此前得罪的人都会全跳出来,一股脑的把脏水泼到他头上。 这人,不死也得一辈子呆在监狱里了。 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考虑什么司法的公正性。 参考一下女司机梁秋凤被杀一案,五名青年是怎么被打成犯罪嫌疑人的。 而这一案,仅仅是一个市公安局副局长王强的参与,就能给办成,更何况现在对付叶炳文,是市委书记梁景玉牵头,联合整个市委常委,弄死他轻而易举。 哪怕省委省政府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可为了一个小小的叶炳文,要得罪江宁市市委书记梁景玉?以及整个市委班子,是个人都得掂量掂量划算吗? 因此。 于凤琴认为,自己就是叶炳文的最后一道保障。 如果自己松手了,这小伙子就彻底被判了死刑。 返回市政府的路上,于凤琴坐在车后座,一边望着窗外景象,一边陷入沉思。 梁书记毕竟死了儿子,光靠一张嘴想要化解这个矛盾,不太现实。 所以,于凤琴知道接下来要做好反击的准备了,必须边打边谈,必须要让市委班子看到自己的能力,要让市委书记不能轻易左右自己以及市政府的执政地位。 ……&…… 与此同时。 龙海县。 叶炳文今天一大早就起了床,先是打扫完院子,就去菜园拔了两棵葱。 北方农村早餐喜欢喝咸汤,所以叶炳文就准备给老娘做个咸疙瘩汤。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完之后,叶炳文就准备开车去一趟县城,他想趁这段时间,好好把龙海县的经济情况给摸索一下,然后顺便多认识一些县委县政府的领导。 既然已经决定了把龙海县牢牢握在手里,那该准备的工作肯定不能少。 “炳文!你今天就别出去了。” 然而。 叶倩在厨房里洗完锅碗瓢盆后,擦着手拦住了他。 “怎么了?姐,有事儿吗?” “今天有个人要来咱们家。” “谁啊?” “王香杰。” “……” 听到这个名字,叶炳文不由得就愣住了,眨着眼,一脸的迷惑。 在他记忆中,王香杰跟自己家人可并不认识啊,这怎么听着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这两天光顾着陪着咱妈和你,这事一直忘了说。” 叶倩解掉围裙,走上来道:“你跟这个王香杰是什么关系?这姑娘怎么说是你女朋友?” “……” 叶炳文这才真慌了:“姐,她跟你说的?” “昂。” 叶倩点头道:“咱妈年前不是住院了吗?那段时间,还真是得多亏了这姑娘,几乎一天来好几次……” “刚开始我们还没多想,只是以为有县领导的吩咐,所以医院才特意照顾。” “但后来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姑娘开始打听你,一直问我你的情况,然后我就好奇了下,她就说跟你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还很震惊,因为没听你说过谈对象啊,怎么一下就冒出来了个女朋友?” 叶炳文懊悔的两眼一闭,抬手就拍了下脑门。 从自己重生,两人认识后,关系就有些暧昧。 缘分这东西有时候就这么邪门,王香杰是自己上辈子的妻子,虽然她没重生,可对自己就似乎感觉很浓,所以两人从认识到暧昧,关系飞升的很快。 如果强行解释,那时候的叶炳文重伤住院,年纪轻轻、高大帅气,又成为全县的扫黑英雄,这样一个单身公安干警,吸引了一名年轻女医生的好感,完全都合乎逻辑。 但在此期间,也仅仅只是暧昧。 可问题就出在叶炳文上次去找她,碰巧这姑娘被医院副院长欺负,自己英雄救了美人。 而后,叶炳文对她的内心反应,始终都抱着上辈子对妻子的愧疚,所以很照顾很关心,给了人家姑娘错觉,让人家以为叶炳文是想跟她谈朋友的。 更何况,两人最后分别时,王香杰就直接强吻了他。 就此,暧昧关系直接变成了恋人。 叶炳文还拜托王香杰在医院内调查一下,赵春红儿子赵强的私生子情况。 综上所述,这么一搅合下来,哪个女孩都会觉得叶炳文已经是恋人了。 “这事,怪我。” 叶炳文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姐,这件事咱妈知道吗?” “知道啊。” “……” 叶炳文脸都绿了:“妈怎么说?” “妈认了。” “什……什么?” 叶炳文两眼一凸:“妈认什么?” “妈认了这个儿媳妇。” 叶倩看出来了弟弟的慌张,她也紧张了:“到底怎么回事?妈住院那时候,跟谁都不说话,就跟这姑娘聊得来,她还每天晚上都帮妈洗脚,说是活络气血的。” “这事说起来复杂,一时半睡我跟你解释不清。” 叶炳文这辈子真没想过结婚成家,他还要玩更大的,所以不想有媳妇,至少未来五到十年内,他不想结婚。 “现在由不得你了。” 叶倩严肃道:“昨天下午在县城,你去县公安局谈事的时候,我们就撞见了王香杰,可给妈高兴坏了……” “然后王香杰还不知道你回来,妈就说让她今天来家里,好好说说你们两个的事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天晚上,妈拉着你的手,催你调回龙海县,催你在这里结婚成家的原因。” 叶炳文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感情这东西,他愧对谁都不愧疚,唯一不能愧对的就是王香杰。 更何况,这还将老娘给牵扯了进来,连她都满意这儿媳妇,自己要是反着来,事情会非常麻烦。 叮铃铃——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自行车铃铛的声音。 叶炳文和叶倩双双怔了下,赶紧走到门口,这一抬头,就见王香杰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车后座载着一堆礼品出现在了门口。 她从自行车上下来,双手很简单的推着车把,仰头就朝这边咧嘴笑着。 “嘿!有点重,我……我不是太能推得动。” “炳文,快去帮忙。” 叶倩还能说什么,赶紧催了下弟弟,叶炳文已经迈步冲了过去,连忙接过来自行车。 这才看清车后座上足足摞着两个编织袋的东西,差不多得有上百斤重,这姑娘就这么一路骑过来了,见她脖颈和脑门都有了汗水。 “这是什么啊?” 叶炳文又感动又惊讶道。 第241章 赵强的私生子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王香杰的家庭情况很简单,爷爷和父亲都是老中医,解放前他们家就已经是十里八乡中医高手了,父亲还担任了十几年的赤脚医生。 但从改革开放后,尤其是85年开始,卫生部对乡村医生的行医资质提高,越来越规范化后,他们家也就渐渐退出了中医这个行列。 老爷子去世了,王香杰父母也已经回到田地务农,除了自家头疼发热给看看,其他人一概不医。 也是因为这个家风影响,王香杰才选择了学医。 家里面除了她,下面就还有个弟弟,一家人都是老实本分得很。 叶炳文将自行车后座上的编织袋取下后,一回头就看到这傻大妞儿站在院子里,隔着几米远,眯着眼,咧着一嘴小虎牙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一头齐耳短发,或许是因为骑车的原因,被风吹的有些冷乱,还有些灰尘。 一米七多的个头,瘦高瘦高的,眼神里只有憨傻的单纯。 她不同于康钰那种家境优渥培养出来的姑娘,干净到不惹尘埃一般,也不同于周春燕那种天生媚骨,又被玷污后的绝世风骚。 王香杰是一种淳朴的美。 心里所想,几乎全写在脸上。 进了院子就一直在打量着叶炳文的家,似乎在为自己嫁过来做心理建设。 “诶唷!小杰,你来了啊。” 紧跟着。 叶母丁翠香听到声音后,就慌里慌张地从堂屋里出来,看到王香杰,眼里就全是喜婆婆看儿媳妇的感觉。 “姨,我也不知道给您带点什么,来的时候,我爸让我把家里一些中药材给你驼来了。” 王香杰说着就走到编织袋前,拉开系扣继续道:“这都是我们家自己种的,没有打过农药……” “您身体不太好,有些药材不能乱用,所以啊,我爸就写了个方子,您平时做饭炖汤的时候就往里面放点……” “都说药补不如食补,就经常喝,时间长了,身子骨就能好起来。” 丁翠香的笑容是叶炳文和叶倩这姐弟俩几个月没看到过。 一双眼眯成了一条线,至于王香杰说的啥,她根本没仔细听,她看重的就是这份心意,心里头那个暖啊,甭提多舒服了。 “诶诶,姨都记着呢,都记着呢……” 丁翠香走上前一把拉住王香杰的手,就往堂屋里拽,冲着叶炳文就道:“赶紧去买点菜,中午你做,我跟小杰说说话。” 说完,扭身就把人带走了,留下叶倩和叶炳文姐弟俩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两大编织袋的中药材,这特么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别说母亲的病不严重,就算奄奄一息的病人,也用不了这么多中药材啊。 再说了,第一人上门去人家家,哪有说不带礼物带药材的。 “嘶……” 叶倩就看得哭笑不得,一扭头对弟弟道:“炳文,这姑娘有点缺心眼啊。” “人家堂堂正正的省医科大毕业的高材生,而且还是本硕连读毕业的,十六岁就考上大学的。” 叶炳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要是缺心眼,咱俩就是彻底的没心眼子了。” “哟哟哟!” 这话可给叶倩酸到了:“这还没咋滴呢,就开始护媳妇了?” “……” 叶炳文听得一阵无语:“你没看到我现在也很头疼吗?” “看不到。” 叶倩揶揄地撇撇嘴:“我倒觉得你很幸福,嘴角都压不住了。” “走!先去买点菜,路上说。” 叶炳文已经没心思跟姐姐拌嘴,他是真的头疼加蛋疼。 他重生后就没打算做过好人,之所以反抗父亲,目的是不想当狗,是为了干掉赵春红一家,自己想做那个命运的执棋者。 所以,不管遇到周春艳、还是林秋萍,他都玩得心安理得。 甚至可以说,连康钰都在他的利用计划之内,就算真发生关系了,到最后不负责,他也毫无心理负担。 唯独这个王香杰,是他这辈子都不想碰,也不敢碰的女人。 这一点,是姐姐叶倩理解不了的。 今天恰逢农村大集,距离不过几百米,姐弟俩就没骑车,是徒步过去的。 路上叶倩就一直在拿弟弟开涮,一会儿规划两人结婚后的生活,一会儿凭借王香杰的身材和性格,反正就是阴阳怪气的调侃。 “姐,咱别害人家了行吧?” 叶炳文心累地叹了口气:“你觉得你弟弟是个过日子的人吗?” “那咋不是?” 话题一下子严肃起来后,叶倩也变了副嘴脸:“告诉你,在这一点上,我跟咱妈是一个心思。要是结完婚,能让你安分下来,我还真赞成你早点成家。” “想多了。” 叶炳文摇摇头:“所以我想让你帮我。” “帮你什么?” 叶倩有些沉重道:“你不会没看上人家吧?” “不是那种情况。” 一时间,叶炳文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炳文,我跟你说……” 叶倩察觉到不能再开玩笑,板着脸道:“现在你是去市区工作了,肯定会认识不少条件更好的姑娘,但是结婚这种事情,必须要考虑现实。” “咱们家什么情况?要是结了婚,你能保证跟你结婚的这个人,对咱妈会很照顾吗?” “这王香杰,我觉得挺好的,起码人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关键咱妈也喜欢。” 这叶倩越说越没法聊,叶炳文干脆嘴巴一闭,不吭声了。 说到底,叶炳文重生这情况,就没办法能找到有共鸣的人。 九十年代的农村,招待贵客,还是讲究自己亲自下厨,姐弟俩从集上买了些鸡鸭鱼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叶炳文正准备下厨呢,丁翠香就主动出来接过来了围裙和菜刀,给儿子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笑笑。 “去吧!小杰在屋里呢,这饭我跟你姐做就行了。” “听到没?咱妈的命令。” 叶倩坏笑的一扬眉毛,拍了下叶炳文肩膀道:“你要是敢违背,当心我削你。” 叶炳文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推出了厨房,到了院子,就看到王香杰正站在堂屋里,挨个观看自己参军时期的照片,一直咧嘴笑着。 “诶,没发现你那时候更帅啊。” 见叶炳文进来,王香杰就调侃道:“还是穿上军装精神。” “最近怎么样?” 叶炳文还是有些拘谨,客客气气地笑着,还招待着人家坐下。 “就老样子呗。” 王香杰倒比以前开朗大方多了,似乎因为跟叶母熟悉的原因,在这个堂屋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甚至还幽怨的看着叶炳文。 “还有就是你,我跟你们局打了那么多次电话,让你回一个给我,你怎么一直都没回?” “案子太多,有时候都给耽搁了。” 叶炳文这说的是实话,无奈道。 “哦!行吧,信你一次。” 王香杰也不在乎地扬了扬眉毛:“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找到了赵强私生子的情况。” 听到这话,叶炳文才恍然醒悟。 最近脑子里光顾着江宁市那边的斗争,还真给忘了这一茬,瞪着眼,若有所思了下,赶紧坐下道。 “确定是赵强的嘛?” “当然确定。” 王香杰说着就拿起随身携带的包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来了一份卷宗材料,接着就递给叶炳文。 “喏!都在这儿了。” “赵强这些年祸害的女孩很多,我认识一个妇产科的姐姐,听她们闲聊才知道的,好多女孩来打胎的时候,都是说赵强的孩子。” “可其中有一个女孩儿,三四年前查出了怀孕,当时也准备打胎,但负责孕检的医生,就是这个我说的姐姐。” “她告诉这个女孩儿,肚子里怀了双胞胎,然后女孩就跟赵强说了,孩子这才保住的。” 第242章 封疆大吏的女婿?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王香杰带来的这份卷宗材料,里面正是孩子出生的底档。 上面清楚写着,三年前,一对龙凤胎出生,一个名叫赵鑫蕊、一个名叫赵馨诚。 母亲的名字是一个叫刘翠翠的女孩儿,没有照片,单从名字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点。 “两个孩子都是顺产的,出生之后,第二天这个刘翠翠就走了。” “死了?” 叶炳文一惊。 “那倒不是。” 王香杰摇头道:“听说……只是听说啊,赵强给了这女的家里十万块钱,真假不知道,就是去母留子,以后这俩孩子就跟她们没关系了。” “那两个孩子后来呢?” “后来就被赵家人带走了啊。” “赵家人带走?” 听到这话,叶炳文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赵强死了几个月,赵春红的案子这都快开庭了,可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人听说赵家有发现双胞胎之类的事情。 更何况,父亲叶正刚生前跟赵家走得那么近,也从没听说过赵强有私生子的情况。 按照这个逻辑可以肯定,孩子从医院抱走后,可能就没回过赵家,而是直接被藏起来了。 但是,具体藏哪儿了? 这是个关键问题。 “诶,我突然想起来了。” 王香杰这时转动着眼珠子,忽地一激灵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腊月二十八、还是二十九来着,我在医院妇产科看到过赵亚楠?” “对……” 叶炳文刚说出一个字,瞬间眼前一亮:“你是说,赵强的两个孩子,很有可能被赵亚楠带走抚养了?” “不好说。” 王香杰也不确定地摇摇头,又狐疑道:“叶炳文,赵春红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你怎么还在打听这个事情?是不是因为叶叔叔?” 说到这儿,王香杰抬头看了下叶炳文父亲的遗像。 “不是。” 叶炳文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跟现在我所处的环境息息相关,所以我必须要搞清楚。” “那你打算怎么搞?” “先等等吧。” 既然现在已经肯定了赵强有两个私生子,而且还有了医院的出生记录,就基本上能证实这两个孩子是的确存在的。 如果赵家一开始就不打算抚养,根本不会让那个刘翠翠生下来。 叶炳文觉得现在赵亚楠的信息很重要,找到她,或许就能找到赵强那两个私生子的所在。 就目前而言,赵春红的案件检方已经提起公诉,他将杏林乡黑煤矿相关案件全扛下来了,无非就是想保这两个私生子一辈子生活无忧。 如果掐断了赵春红的这个软肋,他百分百一定会翻供,到时候江宁这片官场上,就会更热闹了。 “还有件事儿。” 王香杰跟汇报工作的小跟班似的,绞尽脑汁地想着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徐县长的老婆王嫚吗?” “记得,怎么了?” 叶炳文终于不由得惊讶起来,这姑娘怎么一来全给自己带来震惊的消息。 “上次跟你说的时候,我就看你很在意,所以……我这次问了一些同学。” 王香杰有些小兴奋地眨着眼睛,嘿嘿笑着道:“我打听到王老师她家的情况了。” “什么情况?” “王嫚不是我们江北省医科大临床学院的副院长吗?然后,上学时候,就知道我们大学校长特别尊重王老师……” 这一刻,王香杰就像个爱八卦的小女孩儿,贼头贼脑地道:“当时,我们还以为校长是个老色鬼,是看王老师漂亮,所以才偏心的。” “直到前几天我问了在省城医院上班的同学才知道,王老师的父亲,就是我们江北省上一任省长王文栋。” “……” 叶炳文听得两眼一凸,当场就傻了。 打死他都想不到徐志军的岳父,居然是江北省前任省长王文栋,现在人家正在南方一大省担任省长兼省委副书记。 按照叶炳文上辈子的记忆,这老头估计马上快进副国了,最后退休也是在副国退的。 不过,这样看来,前一世徐志军一路之上的官运也终于解释通了。 “来来来,吃饭了啊,都别聊了。” 这时。 丁翠香端着两盘热菜从堂屋门外进来,王香杰赶紧起身迎接,一口一个口地喊着,搞得有血缘关系一样。 叶炳文也收起思绪,快速去了厨房,帮着姐姐叶倩忙活。 午饭的时间到了,一共做了六个菜,辣子鸡、红烧鱼等,放在1992年的农村,绝对是高规格的菜肴了。 王香杰跟叶母、叶倩聊天那个开心,甚至比跟叶炳文相处还要轻松。 这三个女人唧唧咋咋,从开吃到末尾,都在围绕两人谈恋爱、结婚啊之类的讨论。 更过分的是丁翠香直接问了人家彩礼是要多少钱,一下就给王香杰弄得脸都红了,正面回答吧不好,不回答吧也不好,尴尬万分。 “哎呀,妈!” 叶倩赶紧扒拉了下母亲胳膊:“哪有你这样问的,人家小杰来我们家就是玩的,你再这样搞,以后都不敢来了。” “那怎么了?” “没事没事,姨。” 丁翠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王香杰就赶紧打圆场,很朴实地笑着:“我……我其实也不懂这些,我爸没说过。” “没说别问了。” 叶炳文赶紧插话道:“快吃,吃完我开车带你去县城转转。” “哦!” 王香杰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抱着馒头狂啃起来。 人家一对小年轻这样相处,丁翠香就算肚子里有话也不好说了,只能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们。 吃饱喝足后,叶炳文就逃似的,起身带上王香杰就匆匆离开了家,至于她骑来的那辆自行车就暂且放在家里。 开着黑色桑塔纳,踏上前往县城的路上时,已经下午两点半。 叶炳文一上车,就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妈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她有时候……催婚催得没理智了。” “我为什么不往心里去?” 王香杰却一脸不解地道:“我们两个不算谈对象吗?” “……” 这话是彻底给叶炳文问死了,目视着车前方,两手抓着方向盘,久久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沉默,就已经是个答案了。 王香杰是淳朴、简单,但不是傻子。 车内沉闷的气氛,顿时让她意识到了什么,眼眶当场就红了,收回直视着叶炳文的目光,一扭头看向车前方深吸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 “我会死的。” 叶炳文斟酌了良久,才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我被停职了,到最后我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实话,你们都以为我只要回龙海县,就能过得不错,那其实是假象。” “我之所以在龙海县还能受到这种待遇,就是因为我现在有让他们尊敬的价值……” “可一旦我放弃了现在的选择,回来后,我对那些人就没了价值,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跟我过不去。”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有一个领导,愿意在自己身边放我这么一颗不定时炸弹,因为我,对于他们而言太危险了。” “所以我没退路……” 叶炳文将车速放慢了,开始对王香杰掏心掏肺地说话。 “在古代,有一个职位,叫酷吏,你懂吗?就是依附于当权者,跟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杀人的一类人。” “我其实就很像酷吏,什么时候上岸?又怎么上岸,一切都是未知数。” “赵春红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家族,而是跟江宁市八县一区很多人都有着利益来往……” “如果解决掉一个赵春红,我就收手的话,很快就会遭到反噬。” 第243章 龙海县这潭水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王香杰不过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姑娘,根本不懂官场上的这些道道,更不懂叶炳文所说什么案件啊、利益啊。 但是,她却知道叶炳文是差点死过的人。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在手术台上,那血淋淋的伤势,她到现在记忆犹新。 这样的一个人,是身处危险最前线的,他说的话,会让人相信。 “那我们能离开吗?” 女孩子的恋爱脑,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王香杰忽闪着一双大眼珠子,很单纯地问道:“你不做公安,我们去别的城市做别的工作,也可以啊。” “我穿着那一身警察制服,都有人希望我死,你说……我要是脱了制服,恐怕还没活着离开江宁市,人就已经没了。” 叶炳文苦笑着一说完,王香杰就听傻了:“有这么可怕吗?” “魏长民现在是公安局局长,徐志军这个县长还没离开,所以……我妈和我姐才会保护得很好。” 叶炳文扬着嘴角道:“可一切都会变的,我不能把自身的安全,依赖于别人。” “更何况,你知道一个黑煤矿被查,是断了多少财路吗?人家不杀我全家是不可能的。” “现在不下手,是因为没机会,是因为人家还在等着熬着,就熬到我叶炳文撑不住的时候。” 咕噜—— 王香杰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何曾见过这种黑暗世界,被吓得有些懵住。 “所以,我给不了你什么。” 叶炳文欣慰地笑了笑道:“我妈他们都想得太简单了,总以为全县现在都在照顾我们家,以为乡党委乡政府巴结着,什么都好了。” “他们哪里会知道,龙海县县委县政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大换届马上就到……” “县里的一二把手一旦更换,什么危险都会发生,到时候这龙海对我来说,也不是最安全的了。” 王香杰彻底陷入了沉默。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虽然很崇拜叶炳文,也很喜欢他,可还没无脑到自己不怕死,准确的说两人感情还没到那种地步。 渐渐冷静下来后,王香杰只是不断侧目打量着叶炳文。 或许,彼此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知不觉车子来到了县城,因为王香杰今天要上夜班,所以,叶炳文就将她直接送到了县医院,而后自己便驱车离开了。 毕竟前世一辈子的夫妻,叶炳文这心里头多少是有点不好受的。 可没办法,对王香杰,他绝对不能有任何拖泥带水,该断必须断。 且不说自己未来怎么样,起码就目前而言,他真没办法保证对方的安全性。 昨天晚上想了一夜,都在思索着未来的规划。 龙海县换届在即,他无论如何都得在这次换届后,在县委或者县政府里面,能控制住一个人,否则,叶炳文整个家就会很危险。 别忘了,江宁市现在整个市委班子,几乎都恨不得生吃了自己。 到时候县委书记、县长两个位置,万一都是卢生林、或者梁景玉的人,叶炳文基本上可以放弃挣扎了。 黑色桑塔纳打着双闪灯缓缓停在县局大院,叶炳文下了车,直接朝着局长办公室走去。 魏长民自从担任局长之后,在对全县公安系统进行了整风行动后,现如今的龙海县公安干警都换了新的精神面貌,老百姓的口碑也在逐步攀升。 此时的局长办公室内,马向远正跟魏长民聊着天,见到叶炳文后,也是诧异了下。 “炳文?” “魏局,马局,忙吗?” 叶炳文现在来这里,跟逛街一样,悠闲得很。 “还行!” 魏长民喝了口茶叶水道:“你怎么?来还车还是有事?” “是有点事。” 叶炳文抿着嘴笑笑:“是这样,之前有个事,我一直没问。赵春红女儿赵亚楠,年前为什么被释放了?” “怀孕了。” 魏长民还没开口,马向远就主动接过了话:“人刚抓起来,就检查出来了有妊娠反应。最关键,当时的调查组和咱们公安局搜集的证据来看,她最多只能是家属,没有直接和间接犯罪的证据。” “那赵亚楠现在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具体不知道。” 马向远坐在一旁,右脚搭在左腿膝盖上,两手抱着右小腿,晃晃悠悠道:“但我听说,这些年赵春红的女婿是一直在羊城做生意,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总得做点什么。” 叶炳文挠了挠头道:“咱们县一二把手都要换,魏局到现在还没上副县长吧?” 这话题突然的跳转,让马向远有些猝不及防,魏长民也本能地怔了怔,两人先是互相对望一眼,又齐刷刷地看向叶炳文。 一直以来,对于这些事儿,大家都只是藏在心里,并没有当面说出来过。 原因有多种,最关键是魏长民和叶炳文年龄相差太大,级别也相差深远,所以他们觉得跟叶炳文说不着。 可现在这小子一进门,就开口提这事,多少让魏长民有些吃不准。 “魏局对现在市里的情况了解多少?” 叶炳文神秘一笑,询问道。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魏长民才不喜欢被他牵着鼻子走,审视着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少跟我兜弯子啊。” “梁书记跟于市长现在闹得不可开交,这一点,您知道吧?” “当然知道。”魏长民有些警惕地点点头:“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弄的这件事吗?” “但魏局你有没有想过。” 叶炳文扬着嘴角道:“如果于市长输了呢?” “你什么意思?” “当初调查赵春红,甚至想要深挖赵春红这条利益链的人,就是于市长……” 叶炳文继续道:“她要是倒了,那就说明赵春红背后的人重新掌权,恰逢龙海县一二把手更替,到时候……魏局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吧?” “……” 话音未落,魏长民、马向远两人的脸色跟着都变了。 他们虽然想过龙海县县委书记、县长新上任,会日子不好过,也想过江宁市于凤琴被赶走的后果,无非就是宋永盛这个龙海县走出去的市局局长保不住了。 可偏偏真没想过,涉及赵春红,这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瓦解赵春红,打掉黑煤矿的可不是叶炳文一个人,而是这屋内三个人都有参与。 一旦真到了叶炳文所说的那个地步吧,后果不言而喻,谁的位置都不安全。 “你的意思……” 马向远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赵春红的背后,是梁书记?” “赵春红的背后,是陷害梁书记儿子的人。” 叶炳文无奈地长舒了口气道:“马局,梁书记儿子涉及的案子,你了解过吗?” “知道一些。” 马向远有些不确定地道:“只是听说梁书记这个儿子,跟一个女同学被害的案子有关,而且还吸了毒,但你们调查组不是还没实质证据吗?” “不管女同学被害,还是吸毒,梁书记这儿子都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叶炳文一点头道:“可梁书记现在把矛头对准了我和于市长,是摆明了要收拾我们,这恰好正中幕后操纵者的圈套。” “于市长一旦被逼走了,龙海县他们肯定会重新掌握在手里,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第244章 公主真身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北省因地处长江以北而得名,全省总面积高达18.93万平方公里,位于我国东部沿海、黄河下游。 全省地形以平原、丘陵为主,海岸线达3726公里,占全国六分之一,沿海半岛更是全国最大的半岛,是国家重要的工业基地之一,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优越的地理位置。 全省共有十六个地级市,省会建阳。 其中位于沿海半岛的莱澳市,是国家1984年开放的14个港口城市之一,又在1986年成为国家五个单列市之一。 至此,莱澳市与省会建阳,共同成为江北省两个副省级城市。 但莱澳市有着独特的城市特点,清末时期,这里是西洋人侵占的地方,留下了一定的工业底子。 地理上,莱澳又与棒子等国隔海相望,政治上,更是由国家给予高度发展的资源。 短短几年的事件,莱澳就从一个小破岛,在全国轻工业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纺织贸易、食品厂等吸纳了全省上百人的就业。 于是,莱澳的gdp、发展规划在全省都是遥遥领先,更是盖过了省会老大哥建阳的存在。 下午四点半左右。 一辆从江宁市驶来的绿皮火车,缓缓进入了莱澳火车站,在这个连特快列车都没的时代,更别说高铁、动车一类的了。 所以,短短五百多公里的路程,中间因逢站就停,足足行驶了六个多小时才到达。 康钰拎着行李箱着急忙慌的下了车,从车站出来,避开了门口人头攒动的黑车司机,直接就冲着马路边一辆黑色丰田走了过去。 透过开着的车窗,就见驾驶座上坐着一名美女。 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港风装扮,非常潮流。 波浪卷的头发散落两肩,化着90年代特有的淡妆,鼻梁上架着一副哈墨镜。 扭头看到康钰狼狈的跑来后,这女人一手搭在转向盘上,上身微微前倾,挤眉弄眼道:“哟!靓女,搭车吗?” “无聊。” 然而。 康钰只是翻了个白眼,拉开车后座将行李扔了进去,跟着打开副驾驶门,抬着屁股往上一坐,就开始抱怨。 “春运都结束了,这不年不节的,火车上怎么还那么多人?”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看你就没看新闻。” 波浪女将蛤蟆镜往上一推,便开始驱动引擎,打着方向盘缓缓掉头,跟着说道:“元旦一过,我国那一位老人,就乘坐火车开始南巡讲话,半个多月前,刚刚回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波浪女浑身上下,都有着社会人的形象,一开口却是和她形象很违和的见底。 “不知道。” 康钰虽然从事新闻工作,可她一门心思都在法律社会上,对于经济政治的敏感性终究差了些。 “意味着,我们的国家就朝着现代化发展开始冲刺了。” 波浪女目不转睛的开着车,精神抖擞的道:“我可是刚从南方回来啊,你不知道跟他们那边比,我们江北的发展还是保守了。” 说着,波浪女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份报纸,啪地塞到康钰怀里。 “好好瞧瞧!这上面写的什么……” 康钰黛眉紧皱,这份报纸正是莱澳日报,头版头条讲的就是莱澳市委市政府召开经济座谈会,强调了未来的发展力度和规划。 “这跟我说的火车人多有什么关系?” 康钰就觉得很莫名其妙,随手把报纸一扔:“不就是你爸的讲话吗?从小看到大,我还看什么?” “哎哟,我说康大小姐,你这脑袋是榆木疙瘩吗?” 波浪长发女震惊的回头瞪了一眼她:“我想说的是,咱们莱澳今年要开足马力、全方位的进行改革开放了,你好好看看这上面的招商引资力度,是史无前例的,而且大规模引进外资。很多工业区都在规划当中,到处都要建造工业园。” “呐!这就是因为上个月,那位老人去南巡讲话起到的推动作用,说到底就是要发展,要让老百姓吃上饭。” “你说火车上人多,那就是因为咱们莱澳因为加速发展,成倍的在增加就业岗位,所以全省各地的老百姓都往这边来啊……” 康钰听懂了,但她就觉得很无语。 没办法,这就是她的表姐、亲表姐谢佩珊。 父亲是江北省省委常委之一兼莱澳市市委书记谢庆东,母亲是省教育厅副厅长,而自己又毕业于燕京大学,后留学欧美,一度拿下剑桥、耶鲁博士的超级天才女。 二十六岁毕业后,就留在海外创业,三十一岁回国,在南方羊城创建了一家公司,短短三年,公司就要上市了。 无论政治、经济、法律各领域,她都有着独特见解。 有时候,连她父亲谢庆东对市委政府的规划,都要请她做智囊,具有很强的前瞻性。 她聪明,实在是太聪明了。 所以,每次跟她在一块,康钰就感觉自己是个渣渣。 有时候自己想干什么,还没等开口,就被谢佩珊给看透了,让康钰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感。 “诶诶,好了好了。” 见康钰噘着嘴,又耍小孩子脾气,波浪长发女谢佩珊就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好歹也有半年多没见了,过年姐姐正忙,也没看到你。昨天你打电话说今天要回来,我马上就主动要求来开车接你,你看……姐姐爱不爱你?” “而且你要是不来,我还想着亲自去一趟江宁找你,我可听你二舅说,你好像要谈恋爱了?” 听到最后三四个字,康钰就像触电的小老鼠,蹭的就回过头,一脸震惊。 “谁跟你说的?” “嘿嘿!逗你呢。” 谢佩珊坏笑着一咧嘴:“不过呢,你二舅可跟我说你回来要干什么,现在这个点,我爸他们可都没下班,你爸妈倒是来了,但今晚要家庭聚会,估计得半夜,我要不先请你吃点?” “随便。” “那就还是小时候那一家……” “我的亲姐姐,你都身价上亿的老板了,能不能请我吃点好的?” “法餐?” “不吃洋鬼子的。” “牛肉拉面。” “……” 康钰当场翻了个白眼:“算了,我还是饿着等晚上聚会再吃。” “嘿嘿!你是又想晚上告我状吧?哎呀,行了行了,我知道请你吃什么了。” 谢佩珊俏皮的一笑,一打方向盘稍稍加速,黑色丰田车在巷子里拐了个弯,沿着海边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停了下来。 打开车门,就见沿街一栋栋小洋楼,清一色的欧式风格,都是当年莱澳被侵略占领时,西洋人强迫国人建造的。 “呐!这是一家新开的意式餐厅,带你去尝尝他们家的披萨、意面还是很不错的。” 谢佩珊大大方方的关上车门,踩着高跟鞋几步到了康钰面前,主动挽起她的胳膊,嘀咕着:“我告诉你,晚上你要跟长辈说的事情,只有我能帮你,你要是不好好求我,我可就不管了。” “……” 听到这话,康钰很是一惊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事情?” “拜托!我的大小姐。” 说着话,两人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谢佩珊翻着眼皮道:“江宁就那么一亩三分的地方,谁不知道?” “就这两个月,你给家里打了几个电话?爷爷可是一再说过,不能滥用家庭权力,但为了你,还是给省公安厅说了话。” “而且你二舅本来都要调平洲去的,结果因为你,主动又要求到江宁担任这个检察长,你以为是好差事啊。” 第245章 权贵世家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康钰一下就郁闷了。 坐在座位上,一肚子的话被表姐给喷的瞬间沉默了,甚至,连原本还有饥饿感的食欲都给搅和没了。 气得心头一横,拿起包包就转身就走。 “不吃了。” “喂?” 谢佩珊刚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顿时愣住,跟人家说了声不好意思,赶忙起身就去追。 由于丰田车门已经锁上,康钰拽了几下没拽开,索性直接徒步回家。 谢佩珊甩着一头卷发冲出餐厅门后,站在路边加速了几步,这才追上康钰。 “你干什么?” “我觉得你很没劲啊。” 康钰非常气愤道:“从一见面,你就在叽里呱啦的说个没完,姐,我知道你很聪明,很厉害,可是你没必要每次都这样跟我相处吧?” “……” 谢佩珊就觉得很无辜,摊着两手瞪眼道:“我……我说什么了啊?” “说什么了?” 康钰鼻孔喘了下粗气道:“我上车就说了一句火车上人多,你就跟我卖弄各种政治新闻,你干嘛?你累不累啊?” 谢佩珊直接就懵了。 她以为这些是最基本最寻常的关注点,怎么对表妹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好!我承认你聪明,你看待问题总是能抓住背后的本质,连看待莱澳社会现状都能找出根本原因,但是你有必要跟我说这些吗?” 康钰就有些崩溃道:“还有,我给我爸妈打电话,只是给他们反映江宁市发展黑暗的现状,这有什么问题?” “当中涉及的人,直接说吧,就是叶炳文,是因为这个人确实有胆量、够正直,他一个小警察为了挖出黑煤矿,连亲爹都给搭进去了,到了江宁就疯狂撕咬涉及官场的黑暗,我举荐他调查案子有什么错吗?” “这怎么就是我滥用家庭的权力了?江宁法治出现了严重问题,我有这个信息渠道,我为什么不能反应一下呢?” “二舅去江宁任职市检察长,这是经过省委常委、省组织部、省检察院多个组织程序进行拟定任命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大表姐,你从出国留学到现在,十几年了,你对我们国家的政治环境,还停留在古代吗?” “咱们家是在江北省有点政治资源,但不是谁想干嘛就干嘛的,这一点你知不知道?” 或许因为这不是吃饭地点,也因为两人已经距离意式餐厅有些远了,所以,康钰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遮掩,完全都是赤裸裸的。 谢佩珊从开始的震惊、无辜到最后无奈,高举着双手连连道歉。 “好好好,抱歉抱歉,是我错了,好不好?” 谢佩珊的性格养成,着实极具西方那种自由奔放的感觉。 “算了!回吧。” 康钰似乎真的生了气,一股脑的说完后,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已经不想吃了,还是先回家。” “好!听你的。” 这次谢佩珊学乖了,抿着嘴,扬了扬眉毛,转身就带着妹妹上了车。 一上路,她都在回头打量康钰,可康钰就将脑袋靠在车玻璃窗上,也不说话。 “康钰。” 谢佩珊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后者睁着眼,也没理会。 “那个……” 谢佩珊咬了咬下嘴唇,斟酌道:“刚才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我过于主观化了。那……那个我能说说我的感觉吗?” “说吧。” 康钰眼神里没了一点光,就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其实,你自己可能都没发现。” 谢佩珊边思索边说着:“但是姑姑跟我妈她们经常聊,都能感觉得到……这个叶炳文在你心里早就不是工作关系了。” “……” 康钰一下坐直身体,很惊愕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你自己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从上学到现在,有哪个男孩子这样在你嘴里反复念叨过?” 谢佩珊轻飘飘的这么一个问题,当即让康钰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怔住后,就开始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反思回忆自己和叶炳文的点点滴滴。 “你看,这就是当局者迷。” 谢佩珊笑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二舅上任检察长的第一天,就见到了这个叶炳文,他也跟你妈说了,第一印象确实不错。” “这……这什么都跟什么啊?” “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康钰顿时有些凌乱,谢佩珊就浅笑着继续道:“听我说完,你或许就知道晚上怎么跟长辈讲事情了。” “说吧。” “叶炳文这个人,不简单的。” “什么意思?” 康钰又懵了。 “我们家就你二舅见过他,跟你一样大的年纪,本可以在龙海县好好做一个警察,凭借他的资历,用不了两年就能在当地混上不错的官职。” 说着说着,谢佩珊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有些严肃起来。 “但是他呢,扫完了龙海的罪恶集团,却主动要求调到市局来,你不觉得……这很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康钰想不通:“因为他反黑扫黑,把自己的父亲害了,他不想留在这个伤心之地,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龙海县赵春红虽然倒了,可他背后的保护伞还没到,万一到时候县委县政府新来的一把手,是赵春红的同盟呢?” “那你觉得,对于叶炳文,江宁难道比龙海县还要更安全?” “当然……” 康钰条件反射的刚想回怼,可一开口,马上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当时赵春红的案子正在调查,只是查出来了市政府秘书长郑明旭,而且市公安局局长唐云强还被内退,组建调查组的市检察院副检察长丁慧娟被排挤走。 从这一系列情况都能看出,赵春红的背后靠山就在江宁市,这个时候怎么看,市里都没龙海县安全。 但叶炳文却来市里。 “知道为什么吗?” 见她迷茫,谢佩珊就笑了:“因为于凤琴。” “于市长?” “你二舅说,很有可能龙海县从一开始的扫黑反腐,就是于凤琴撺掇叶炳文做的,至于这个于凤琴和叶炳文是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也查不清楚。” 谢佩珊这一刻就特别像一个情报组织人员,很认真道:“但是从后面这两个月,市公安局以及叶炳文的变化,都能证实这一点。” “叶炳文一个没感情的人,甚至可以说,他为了往上爬,连自己亲爹的死都没放在心里……” “所以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真打算要帮他,可就得考虑好了后果。” “你对他了解多少,清楚多少?” 说话间,车子就缓缓进入了莱澳东南地区,停在了一处独栋别墅前,拉上手刹后,谢佩珊就回头看着妹妹。 康钰像是被霜打的茄子,方才满满的激情荡然无存! 第246 镇家之宝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康钰外公今年八十四了,老爷子出生于1908年,那时大清还没灭亡,史称光绪三十四年。 江北莱澳本地人,当年54运动爆发时,老爷子恰逢十五岁,还曾参与过游行,后来投身革命,一路征战。 建国后,就留任江北省,先是担任农业厅副厅长,后因为犯错,被下放了六年左右。 72年恢复工作,先是担任了建阳市委书记,77年任江北省省长,83年进京,最终在政协二把手退休养老,前两年还会偶尔参与一下国家重大改革的研讨,充当个顾问角色。 由此可见,老爷子这权威性达到了何种地步。 膝下一共四个孩子,两男两女。 长子谢庆东,前面介绍过了,已是江北省委常委之一,次子谢庆华,正在江宁市检察院担任检察长。 长女谢宁宁,江北省政法委政治部主任,也是康钰的母亲。 最小的女儿谢芳华,属于老来得女,和共和国同岁,因为是最小的原因,所以很是得宠,全家都对她照顾有加,也造就了娇纵性格。 第一段婚姻,刚相处两年便告终了,离婚后恰逢国家改革开放到来,谢芳华便一头扎进出国留学的道路,三年不到,找了个洋人老公,现在已经定居国外,很少回来。 康钰这个波浪长发女的大表姐谢佩珊,在国外留学这些年,经常得到小姑谢芳华的照顾,她的思想性格,有一部分也是延续了小姑。 总之。 老爷子谢振江这一家儿女身上,都充满了时代的烙印。 虽然小女儿谢芳华没要孩子,绝对是共和国最早一批的丁克,但谢老爷子其他子女可都生得不少。 长子谢庆东两儿一女,次子谢庆华两儿两女,长女谢宁宁三儿一女,女儿就是康钰,也是这个家族最小的丫头,可谓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过。 今天这个家庭聚会,不仅小女儿谢芳华没来,连次子谢庆华,大女婿康威也忙得脱不开身,大儿子谢振东是莱澳市委书记,估计就算能回家,也得大半夜了。 所以,这场聚会完全就是孙子辈的一群娃娃们,拉着自己母亲,围着谢老爷子夫妇俩搞个欢声笑语的气氛。 康钰跟着表姐谢佩珊进家门的时候,刚好下午五点,五层高的独栋别墅内,已经挤满了人。 老爷子的大儿媳、二儿媳和大女儿跟家中保姆忙来忙去,几个年轻一辈的谈天说地,聊的全是国内外差距。 康钰进来后,看到这一幕幕,她就想起来了刚才火车上经历的场景。 那些从乡下农村进城打工的人,拖家带口,浑身散发着酸臭味,就躺在硬座底下睡,饿了从编织袋里拽出来煎饼生啃,渴了喝两白开水。 再看看自己家,突然间让她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今天特殊情况着急赶回来,她都不会坐硬座火车的,一是太累,二是脏乱差。 “诶,小钰,在门口愣着干吗?进来啊?” 见康钰怔怔发呆,路过的大舅妈愕然了下:“你这孩子,怎么魂不守舍的?” “妈!人家这是恋爱了。” 谢佩珊脱掉外套,坏笑着就拉起康钰道:“赶紧的,快去跟爷爷打个招呼。” 康钰这才从愣神中醒悟过来,直接掠过客厅内的表哥表姐们,快速来到后院,就见母亲谢宁宁正陪着外公外婆闲聊天,手里还一边为他们一个个剥着葡萄皮。 “姥爷,姥姥……” 这是江北人对外公外婆的叫法,康钰咧着一嘴小白牙就笑吟吟地凑了过去,张开双臂,将两位老人搂住,分别在二人脸上亲了下。 “诶唷!” 外婆比外公小个七八岁,老太太乐得一嘴假牙都快掉出来了,眯着眼睛道:“坐了一路的车,累了吧?” “什么话?” 还没等康钰开口,老爷子就不高兴了,绷着脸道:“年轻人,坐个火车还辛苦了?当年我们革命,从莱澳走到江宁,几百公里的路,不也过去了?” “别理他。” 老太太就听不惯他这个语气,翻了个白眼就对康钰道:“跟姥姥说,想吃什么?” “哎呀,妈,你别管她,她们年轻人现在饿不着。” 康钰母亲谢宁宁今年五十五了,但因为常年体制内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所以保养得很好。 江北人特有的大高个,搭配着体制内的制服,气质更是出众。 “江宁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老爷子打量了康钰片刻后,悠悠问道:“我怎么听说市委和市政府班子闹得不愉快呢。” “爸,您就别操这个心了啊。” 谢宁宁剥了个葡萄就塞进老爷子嘴里:“这些地方上的斗争,全国都是常态,您别听康钰说得那么夸张,更何况,江宁就是个市级党政班子,任凭他们闹,又能闹到哪儿去?” “党政班子不团结、不和谐,是会让老百姓遭殃的。” 老爷子一下有了情绪,目光矍铄地看着女儿道:“现在你们这些做领导的,就是缺乏监督,才会纵容权力。” “行了行了。” 都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老太太听了一辈子,气得两手往胸前一搭,喘了口气道:“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能不能让他们在家里轻松点。” “我不说了。” 老爷子干脆一把拿起拐杖,艰难起身,康钰和母亲谢宁宁赶紧一左一右搀扶着,却被老爷子挥手推开,自己个拄着拐杖回了屋。 “别管他。” 老太太嘴上这样说,可还是微微颤颤站起来,一边转身,一边对孩子们说:“你们聊你们的,我去看看他,犟了一辈子。” 作为儿女,谢宁宁都习惯了父母的这种相处模式,不由得莞尔一笑。 这或许,就是天伦之乐吧。 康钰也有些感性,望着外公外婆的背影,看得几分迷醉。 “你坐下。” 不料,这时母亲忽然回头,指了指旁边椅子,脸色就板起来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妈,我不想听。” 康钰嘴上抵触着,可身子还是坐到外公的那张藤椅上。 “江宁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干记者就好好干你的记者,为什么总去触碰地方政府的问题?” 谢宁宁端出了一个严肃母亲应有的神情,郑重道:“妈妈干了一辈子的政法工作,我比你看到的黑暗、见到的不公更多……” “那为什么不去改变呢?” 康钰就懵了:“你们身为党员,身为干部,不就是要去为人民服务的嘛?” 谢宁宁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深吸了口气道:“小钰,你觉得妈妈是好官吗?” “以前觉得是。” “那你觉得谁是好官?” “于市长于凤琴。” “呵!” 听到这几个字,谢宁宁本能地露出一抹讥笑,微微歪头,打量着女儿道:“你对于凤琴了解吗?” “我只知道这次江宁市公安局开展的扫黑除恶行动,是史无前例的,如果没有她和市政府的支持,根本进行不下去。” 康钰毕竟还是年轻,尤其是跟叶炳文接触后,见到了不一样的世界,看问题的角度也产生了变化,所以让她很愤慨。 “这次市委班子要联合起来对付于市长,就只是因为市委书记梁景玉儿子,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程序问题,也不是违反了组织原则、党纪国法,很荒唐。” “要是有问题,那也应该是市委书记,他儿子涉嫌违法犯罪,市公安根据程序去调查,有什么问题?” “但明知道是错的,可市委班子还是站在梁景玉背后,根本不管什么组织程序了,就要明目张胆地罢免一个市长。” 第247章 铁血女市长的不堪往事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谢宁宁结婚早,21岁就生了长子,24岁又生了双胞胎儿子,27岁生下了康钰。 所以,康钰不仅是她最小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女儿,看得最娇最宠。 正因如此,这个丫头是全家被保护最好的,对于社会黑暗和人性的残酷,她远远没有感受到。 在她的人生观里,这个世界,仿佛非黑即白,非正即邪。 她觉得,有些事情或许该跟女儿好好谈谈了,否则,她们母女俩恐怕越走越远。 “小钰,你到江宁工作也有两年了,从事的又是法制新闻工作,最能直面社会尖锐问题,这一点,妈妈相信你的判断。” 考虑到孩子现在抵触情绪很大,所以谢宁宁不采取反对措辞,尽量给予肯定的语气说话。 “咱们呢,今天就先不谈江宁市委书记梁景玉的个人家庭问题,好吧?毕竟,我们没有做过具体的调查,也没有收集到确凿的证据,说得再多就是八卦,也是妄加揣测,这不好。” 这话康钰认同。 哪怕她人就在江宁,可对梁景玉儿子梁成祥自杀,以及涉嫌犯罪的问题着实不了解。 “那我们就先聊聊已知的情况,好吧?” 谢宁宁笑了,她选择用朋友交流的语气跟女儿交心,莞尔道:“先说于凤琴,她是个改革女将,以江宁为中心的周边六个市,没有一个地方,能像于凤琴这样大刀阔斧地改革。” “短短七八年内,全市亏损国营企业几乎全部扭转,好几十万人的就业问题,就这样被她安置了……” “我记得,于凤琴刚刚上任副市长的时候,才八零年代初,在那个还非常敏感的时期,作为一个内陆城市,她就敢力排众议地去招商引资,甚至还引进外资,连你外公都称赞她。” “可以说,没有于凤琴,就没有江宁今天的发展……” 谢宁宁很是客观地描述着,话锋一转又道:“跟她相比呢,梁景玉问题就很突出了。” “身为市委书记,一再违背中央、省里的改革号召,思想还停留在改开前,这是明显的要开历史倒车。” “妈妈可以这么跟你说,就算没有江宁现在的乱子,省里也会对梁景玉做出处理的。” 康钰就像个看到新世界的孩子,很是震惊的瞪大眼睛。 “不是说,省里很重视梁景玉吗?都要给他一个省委常委的位置了。” “用用脑子,我的傻女儿。” 谢宁宁哭笑不得道:“省委常委一共才几个人?只有建阳和莱澳市委书记能够兼任常委之一,那是因为这两座城市都很特殊,一个是省会,一个是国家经济战略城市。” “江宁这两年,之所以成为热门城市,是人家于凤琴改革干出来的,把全市gdp一下提到了全省前五名,增长最快,发展也是最猛。” “是基于这个逻辑,所以省里也相当重视江宁未来的发展,是想用江宁的崛起,带动周边几个市,甚至辐射周边几个省的经济崛起……” “但这也是于凤琴拼出来的,让梁景玉进市委常委,岂不是等于让他摘了于凤琴的桃子?” 康钰听完就一脸恍然地张大嘴巴,连连点着头惊呼。 “我明白了!所以……之前传说梁景玉背景强,也是假的?”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因为于凤琴能力那么强,还是被梁景玉在权力上处处压制,所以大家才这么传的。” “梁景玉党性强,这是个优点,你不觉得他和于凤琴这种天生的改革猛将搭班子,是个很合适的选择吗?” 谢宁宁拉着靠在藤椅椅背上,微微侧身,一本正经的看着女儿道:“如果都是梁景玉这一类的官员,那整个江宁的经济将会很是保守,何谈发展?可如果都是于凤琴这种改革派,那江宁就会乱象滋生,官僚和资本结合,呈现出表面上的繁华,背后的罪恶。” 康钰是真听进去了。 感受到了母亲的认知水平,很是赞许地连连颔首。 “妈,既然你们都知道于凤琴很厉害,那为什么现在……江宁出了这种事,省里还不出面干涉呢?” “你想要怎么干涉?” 谢宁宁不答反问。 “起码实事求是啊。” 康钰就有些激动道:“市委书记儿子跳楼,不能因为他是书记,所以就直接免掉了对他儿子的追查吧?甚至还反过来要追究调查组的责任,这不觉得很荒唐吗?” “其次,省公安厅那天都来了人,还没过问清楚案子,人转身就走了,这是什么情况?” 谢宁宁微微挥手,将女儿激动的情绪稍稍安抚住,浅笑着换了个坐姿。 “这里妈妈要跟你纠正一下。” “您说……” “江宁的政治局面很复杂,这一点,你承认吗?” “我当然承认。” “那你既然承认,为什么会单纯地认定,江宁目前只是市委书记和市长的个人恩怨呢?” “不然……” 康钰刚要反问,可说出两个字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机灵的眼珠子恍恍看向母亲,接着眼神就越来越明亮。 “一个书记,一个市长,两人的矛盾和恩怨,都是我们已经看到的,可这背后还没有其他看不到的呢?” 谢宁宁对女儿的反应很欣慰,笑着道:“所以啊,省里选择观望,要让江宁再乱一乱,这时候盲目介入干涉,会容易被利用,也会造成错误的评判。” 康钰被认认真真上了一课,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好复杂啊。” “这就是政治啊,宝贝。” 谢宁宁继续一笑道:“那妈妈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怕你会被吓到。” “什么事情?” “你知道你口中这个所谓的好官,就是于凤琴于市长是怎么起来的吗?” “不知道。” 康钰若有所思地道:“我只知道她以前是在龙海县做女公安的。” “宝贝,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是凡人,你懂吗?永远不要带着滤镜去看人看事,这样会不客观。” 谢宁宁斟酌着语气,稍稍思忖了下道:“于凤琴呢,在龙海县政法委工作的时候,就认识了一名江宁市当年的高官,这位高官是已经离婚的,当时单身,所以两人很快在一起了。” “啊——” 康钰的尖下巴差点惊掉。 “那时候于凤琴刚刚二十六七岁,而这位高官已经五十五了。在一起第二年,这位高官就进入了省委。” 女儿就惊骇,谢宁宁就越想笑,继续道:“虽然两人都是单身,也不算违规,但年龄相差太大,更何况,这位高官的孩子都比于凤琴大了,人也在体制内,所以就没公开。” “在一起的十年内,于凤琴为这位高官流产了三四次,最后一次因为宫外孕,彻底切除了输卵管和整个子宫。” “而这时候,这位高官已经从江北省一把手,进入国家部委……” “作为补偿,于凤琴从龙海县副县长,调任江宁担任发改局局长,再到主抓经济的副市长,再到常务副市长。” “可惜,就在她刚坐上副市长的时候,这位高官已经年迈退休,两年不到,人就离世了。” “他虽然走了,但官场上有些交情还是在的……” “再加上,正是八十年代,国家改革开放的大趋势,于凤琴的能力本事就在此体现出来……” “都说乱世出英雄,这个时候,国家对人才的认定,从不拘泥于形势和以往的组织程序,所以,省里有些人很清楚于凤琴是怎么上来的,但为了江宁的发展和老百姓的就业,完全放手让于凤琴去大刀阔斧去推动改革!” 第248章 拉拢队伍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康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满满胶原蛋白的小嫩脸蛋震惊到无以复加,两眼凸起,仿佛看到鬼一般的表情。 “妈!” 良久过后,康钰才缓缓恢复五官,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这个人,是谁啊?” “这是重点吗?” 谢宁宁故作生气地板着脸:“妈妈是想告诉你,看事看人永远不能只看她好的一面,但更不能只看她坏的一处。” “我知道了。” 然而。 康钰满脑袋现在都是八卦的思维,根本没听进去母亲后面这些话,一个劲若有所思的道。 “从江宁市离开的高官,而且还进入过江北省委,最后进入国家部委,那这个人……一定来过我们家,对不对?” 谢宁宁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哦……” 下一秒。 康钰就恍然的嘴巴一张,惊诧道:“我想起来了,这个老头是崔……” 没等话说完,就见母亲谢宁宁脸色一沉,硬生生用眼神将她后半句话给瞪了回去,但同时印证了康钰的猜测是对的。 “哦不说了不说了。” 康钰赶忙拍拍噘起的嘴巴,跟着道:“于市长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啊?这个人现在要是活着,得跟我姥爷一样大了吧?” “你说完了吗?” 谢宁宁很不喜欢女儿这种八卦的嘴脸,沉声道:“你学法制新闻,关注地方政治和社会问题,就是为了了解政务人物的私生活吗?” “……” 康钰嘴角悻然地抿了抿嘴,乖乖低下了头。 “这些只是于凤琴的往事,妈妈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我们家也从来不喜欢打听别人这些事,因为和我们没关系。” 谢宁宁又开始一本正经地教育起来:“但现在妈妈之所以要说这些,就是希望我女儿能学会客观、冷静地看待这个世界,而不是用盲目崇拜的目光,带着滤镜去认识一些人和事。” “于凤琴的往事如何不堪,或于凤琴现在的能力如何强大,这些都跟你我没关系……” “真正有关系的,是你作为江宁电视台的一名记者,不要盲目选边站,而是实实在在从老百姓的角度出发,要选择为人民服务的立场。” 康钰受教了。 颔了颔首后,重新抬起头,正视着母亲道:“可是妈,我觉得叶炳文就是在帮助普通老百姓啊。” “你怎么又能确定叶炳文和于凤琴没有私人关系呢?” “……” 这话瞬间宛如一道强电流,直击康钰脑门,她猛然抬头,满脸惊骇。 她想到的是于凤琴是单身,叶炳文还是单身,她想起来叶炳文上次身上有莫名其妙女人的味道! “妈,这……” 康钰越想越感觉有些窒息,惶惶地看着母亲道:“这不太可能吧?” “不要用你的思维,去揣度这个世界上任何未知的关系。” 谢宁宁没好气地嗔了一眼女儿道:“保持警惕,保持冷静,没什么坏处。你二舅到了江宁,你见他有主动站在市委、或者市政府一边吗?” “那倒是没有。” “这就是为官为人的学问。” 谢宁宁宠溺地看着女儿笑道:“叶炳文的事情,跟我们家没关系,你也别想再让家里去干预,明白了吗?” 江宁目前的政治生态,在全省都很热闹,不少人都知道这里的市委书记跟市长不对付,两个班子相互较劲。 所以,今天康钰着急忙慌的回来,谢家人都清楚这丫头是冲着什么来的,无非就是那个年轻小警察叶炳文又出事儿了。 只不过,这一次谢宁宁必须要阻止女儿。 之前帮她给省公安厅打电话,将叶炳文从开元分局调入江宁市局三支队,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是龙海县杏林乡黑煤矿一案,在省里是挂了号的,省公安厅还介入督导查办过,谢宁宁以省政法的名义过问此案,钦点叶炳文,也算是符合程序。 另一方面,谢宁宁作为康钰的母亲,也想试试叶炳文这个小伙子的能力。 然而。 历经这两月,谢宁宁发现江宁的事态变化,要比自己预想的更为复杂。 尤其是二哥谢庆华调任江宁担任检察长,见到叶炳文真人后,评价不是太好,这才让谢宁宁意识到女儿可能被利用了,所以必须及时止损。 “妈!” 康钰一腔热血被浇了喷冷水后,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们……我们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 “想复杂点,总比想简单了好吧?” 谢宁宁意味深长的笑笑:“再说了,你跟这个叶炳文到底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就是朋友。” “如果是朋友,那你选择旁观就行了,慌什么?” “我没慌,我就是觉得江宁市委书记梁景玉太过分了。” “人家儿子都没了,还不允许人家有点脾气啊?” “可是叶炳文没什么错啊?” “你又犯了一个主观上的错误。” 谢宁宁笑脸一收,严肃道:“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叶炳文想让你看到的。” “不可能。” “小钰!” 见跟女儿怎么沟通都很无效,谢宁宁就有些不耐烦了:“你不是你自己,你代表着爸爸妈妈,你更代表着整个谢家。” “如果你非要不听妈妈的劝诫,执意去帮助那个叫叶炳文的,也可以,但你首先要解除和我们的关系,然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绝不干涉。” “当然,造成的一切后果,都是你自己承担,我们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谢宁宁凌厉地说完,便收回目光,起身就要离开。 “妈……” 康钰没想到母亲会生这么大气,吓得抬起头,却见母亲根本没理会,她不得不起身追上去。 ……&…… 随着气温越来越热,天黑得也就越来越晚。 这都傍晚六点半了,天边才稍稍有了些灰蒙蒙。 叶炳文下午在龙海县公安局,跟局长魏长民、副局长马向远三人聊了一下午,基本上达成了一致目标,就是龙海县党政一把手的换届,他们必须要争取一下。 官场核心权力就是这样,你不去争取,别人也会。 可一旦实权落入他人手里,那以后自己这边的利益就得不到保障了。 在龙海县,叶炳文、魏长民、马向远他们三个起码一条利益链上的,因为当初是站在一起扳倒赵春红的。 如果龙海县党政一把手,换成赵春红的保护伞来担任,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 魏长民下午就给县政府两名副县长打了电话,一个是主抓财政的,另一个是负责农业。 这两人和魏长民、以及刚被调走的县政法委书记宋永盛一样,都是上一任老县长的人,连他们的副县长位置都是老县长提上来的。 只不过随着赵春红掌权,这两人没有宋永盛、魏长民硬气,很快就倒戈到赵春红的阵营当中,算是保住了自己的乌纱帽。 随着赵春红倒台,县委县政府换届,这两位副县长都知道机会要来了,所以都在活跃,一边想办法往上找关系,一边往下拉拢自己的队伍。 两人本来晚上还有局,结果接到魏长民的电话后,都很爽快的推掉以前约定,跟魏长民这边重新约好地方和吃饭的时间。 这就叫统战价值。 魏长民一个新上任的县公安局局长,放眼全县,实权性可不比这两位主抓财政、农业的副县长差哪儿去。 叶炳文这边也跟着联系到了杏林乡乡长刘振德,昨天听母亲说了一嘴,他决定今天把这人叫过来,大家一块吃个饭,见见聊聊,也算是摸个底,看看各方的利益诉求。 第249章 县长热门人选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龙海县的政治生态,从老县长离开之后,就开始变畸形了。 以前有个干事的老县长在,能团结县委书记韩元洲,从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期那些年,全县经营得相当不错,无论生产大队还是各乡镇单位,虽然算不上富裕,可至少老百姓的日子有个奔头。 但老县长调走之后,韩元洲也濒临退休,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空降的县长徐志军又是个镀金的。 最主要的是赵春红升任了常务副县长,大权在握,形成了家族式的政府班子,彻底把全县政治生态搞乱了。 县委这边原本是一正三副,四个人。 书记韩元洲,另外三位副书记分别是县长徐志军、常务副县长赵春红,还有一名挂职的副书记,全名邱兆康。 这人是韩元洲一手提上来的,在县委班子平时帮忙处理书记韩元洲忙不过来的业务,四十五岁,人缘不错,可以说在县委大院从没跟谁有过恩怨。 哪怕赵春红当权时,邱兆康都能跟他相处得一片和睦。 政府班子原本是一正六副。 县长徐志军,六个副县长分别是常务赵春红,然后就是主抓农业经济、财政税务、文教卫以及司法信访,还剩最后一个,就是上一任县公安局局长姜宏达兼任。 现在赵春红一倒,党政一把手还是老样子,无论书记、县长依然不见任何改革举措,只是让县公安局保持维稳,制造龙海县和平的假象。 可这背后,县委县政府的核心权力层出现真空,就有了群魔乱舞的感觉。 六个副县长的位置,四个保持不动,空出来了一个常务副县长,和另一个本该公安局长兼任的位置。 韩元洲把挂职的副书记邱兆康弄进了政府班子,挂了个副县长的名,没说具体工作,但看得出,这老头还是想让自己人接班的,可他又没表现出那种斗争姿态,这就很怪异。 政府班子剩下的四个副县长,可都没闲着,都在争相表现自己,无非就是想争取接班县长的位置,再不济至少也能接个常务吧? 主管文教卫的副县长,这年月是最没实权性,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毙,到处活动,不求往上走,但求自己的位置能保住。 主管司法信访这位不敢妄想接班县长,但也在往市里、其他县里去跑,想争取个常务。 剩下的两个主管农业和财政的,就是魏长民打电话宴请的两位,也是副县长当中权力最大,热度最高的二人。 江北省毕竟是个农业大省,江宁下辖八个县都地处平原地区,龙海县更是如此。 所以,农业是龙海县的重中之重。 这位副县长全名陈忠华,五十五岁,普通的中专学历,外形不太好,一米七出头,谢顶了半个脑袋,矮胖矮胖,有点像电影《功夫》中的火云邪神。 但陈副县长是个务实的人,因为深受老县长影响,非常注重调研,实打实跟群众能混到一块。他同时主管着农业、水利、畜牧、林业、环保等好几个行政单位,权力相当大。 相比之下,另一位副县长就外形就帅气多了,人还年轻,四十八岁,又是大专学历。 这人姓梁,全名梁守刚,一米八多的个头,二百多斤的体重,又高又胖,白白净净,气质这一块是能秒杀陈副县长的。 而且梁守刚是整个县政府班子,接替县长呼声最高的一位。 主要也是他主抓的行政机构最多,从税务、财政、银行、发改、规划、建设等诸多实权部门,班底非常雄厚,这都是因为之前跟着赵春红混打下的基础。 只不过,梁守刚也有弱点,就是缺少上层关系。 但即便如此,从赵春红倒台后,这两位副县长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送礼的、巴结的、套关系的,求人办事的,每天跟赶集一样蜂拥而来,很是夸张。 有了赵春红的前车之鉴,这两位副县长也害怕啊,无奈之下,干脆把老家大门一关,直接搬到县政府家属院暂避。 晚上七点半左右。 两辆县政府的黑色桑塔纳沿着环城路驶来,缓缓停在了龙海大酒店门口。 在这个吃喝风刚进入盛行的时代,这些官老爷倒也不畏惧,就这样大大方方下了车,夹着公文包,环顾了下四周。 而这个时候。 叶炳文、魏长民、马向远,以及杏林乡那名乡长兼乡党委书记刘振德,四个人已经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前等着了。 “诶唷,魏局,这怎么还让你们等着?” 梁守刚一眼锁定魏长民后,还是笑呵呵地走了过去。 “梁副县长,陈副县长,我们也是刚到。” 魏长民没有去掉他们称呼上的副字,大大方方的就迎了上去,相继和两人握了握手,便转身介绍。 “您好您好,梁副县长……” “您好,陈副县长……” 其实根本不用介绍,龙海县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就算不熟,也是认识的。 尤其是叶炳文,虽然他不是县委县政府的官员,可这小子干的事,根本没办法让梁守刚、陈忠华小看。 “这……” 握住叶炳文的手,梁守刚就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笑着看向众人询问:“我现在该怎么称呼炳文同志,是叶组长?还是叶队长?” “梁县长,您啊,还是叫我小叶吧。” 叶炳文虽然不怯他们,但双方级别实打实摆在这儿,他还是得保持谦逊。 “哟!那可不敢。” 旁边的副县长陈忠华笑着搭茬道:“你现在可是让我们龙海县官员闻风丧胆的角色,谁敢称你为小叶?徐县长都不敢。” “对对对,那我们还是叫炳文同志。” 梁守刚赶紧拍了拍叶炳文的手背,一脸真诚地笑着:“可算打交道了,炳文同志,欢迎你回龙海啊。” 两拨人就这么一阵寒暄,站在酒店门口,说说笑笑半天后,这才回身上了楼。 酒店老板亲自出来迎接的,没办法,就这几个来吃饭的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他们酒店得罪不起的官老爷。 包厢在三楼,九十平方,是这家酒店最大的一家了。 有屏风、有假山,环境装修得很高档,尽量都是学习南方沿海城市的标准。 知道这种场合服务员不能随意介入,怕听到不该听到的,所以,酒店老板让人安排好后,把所有菜啊、酒啊全都备好备齐,直接带上门就离开了。 人也不敢走远,门口专门安排了两名服务员,随时等待传唤,可以说能想到的服务全安排上了。 六个人围着大圆桌相继坐下,毕竟都是第一次打招呼,开场还是很含蓄的。 论明面上的级别,梁守刚必然是今天的主角,同样是副县长,陈忠华都得靠边,这就是现实。 “诶呀,炳文同志,我现在看你啊,还是有些怕。” 梁守刚坐下后,就笑呵呵地开玩笑道:“但同时呢,更多的还是对不住……” 说着,梁守刚微微探身,伸手指了指自己和旁边的陈忠华,苦笑道:“我和忠华同志,都是副县长,在对赵春红的这件事情上,缺乏有力监督,在你们出事之后,我们也没有及时干预,甚至更没帮到什么忙。” 这些就都是恭维的话了。 不管怎么讲,徐志军现在仍然还是县长,他对叶炳文的重视程度,县政府班子是都知道的。 且不谈叶炳文其他的人脉关系,光是徐志军这一条,就让梁守刚、陈忠华两人在他面前,没办法端架子摆谱。 第250章 赵亚楠的下落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诶哟!梁副县长这话言重了,言重了。” 叶炳文故作受宠若惊地赶忙起身,端着分酒器中的白酒,就冲着梁守刚比画了下。 “梁副县长,虽然之前咱们没来往过,今天也是第一次坐下喝酒,但不为别的,就冲您刚才这些话,这三杯酒,就当是我对您的谢谢。” 说完,叶炳文就将端着酒盅的另一手,靠近嘴巴一饮而尽。 喝完一杯,分酒器中的白酒又倒满,连着干了三个小酒盅。 这一番操作,可给满桌子的人都给整懵了。 整个江北省,都盛行着一种浓郁的酒文化,在官场上更是这样。 寻常之下,双方坐在一块喝酒,忸怩作态、叽叽歪歪的这一类,最被人瞧不起,可相反一而再光喝酒的爽快人,很容易被对方产生好感。 你或许可以抨击、鄙视这一类酒文化的劣根性,可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官场社交的真实现状。 “嚯!” 梁守刚也惊了。 这三杯酒,足以证明了叶炳文给足了他面子。 如果是别人,梁守刚作为一名热度最高的副县长,完全可以欣然接受,可这是叶炳文啊,梁守刚还没大胆到那种地步。 无奈之下,只好赶紧起身,也跟着一手端着分酒器,一手端着小酒盅,很是不好肆意的说着。 “哎呀,你看你这……炳文同志……” 又感动又苦涩,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梁守刚就抓着酒盅一口喝了下去,刚要喝第二杯时,叶炳文却忽然出现在身边,一把挡住了他的手。 “梁副县长,您要是这样,可就是看不起我了啊。” “这……” 梁守刚有些吃不准叶炳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时间,剩下两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主要是龙海县谁不知道叶炳文是个什么货色,这种心高气傲的狠角色,没人敢得罪啊。 这一开场,就为了自己喝了三杯酒,万一等下有事求自己,梁守刚答应还是不答应? 事情如果太大,自己答应做不到怎么办?或者答应了会损害自己的利益怎么办? 可如果不答应,岂不是这一场酒局直接跟叶炳文树敌了? “我啊,一直想找个机会,认识您梁副县长,还有陈副县长,刚才那三杯酒,就是我的诚心。” 叶炳文说着话,将梁守刚手里的分酒器和酒盅抢了下来:“您说您,再陪着我喝三杯,算什么?” “不是啊,炳文同志。” 副县长陈忠华在旁边就看热闹了。 梁守刚心里彻底没了底,很是拿捏不准地看向魏长民等人:“我说魏局长,这……炳文同志到底什么意思?今天这顿饭,要是这样搞,我不敢吃啊。” “诶唷,梁副县长,今天在这里,就您和陈副县长是最大的领导,我们做下属的,表示表示喝点酒,您就不敢喝了?” 魏长民也苦笑着打趣道。 很显然。 在这场酒局之前,叶炳文和魏长民、马向远这三人应该已经达成了某些约定,所以,这酒局一开场就配合得很默契,直接将了梁守刚一军。 “不不不……” 梁守刚又不是傻子,这气氛明显不对。 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是冲着自己来的,缓缓坐下后,就开始审视众人,最后又将目光落到副县长陈忠华的脸上。 “诶,老陈,你这……真是来吃饭的?” “梁副县长放心,今天请你们两位领导过来,肯定不是只陪一个。” 叶炳文这时跟着就走到了陈忠华的另一边,熟悉的分酒器和酒盅,熟悉的姿势和动作:“来吧,陈副县长,您也一样,三杯酒,我喝。” 话音一落,一杯酒就下了肚。 “诶诶,炳文同志,炳文同志。” 陈忠华慌忙伸手阻拦,可架不住叶炳文退后几步,边倒边喝,又是三杯下肚了。 都是五十多岁的茅台,这小酒盅一口至少也得有半两,叶炳文一共六盅喝下去,打底都得三两酒。 关键这酒喝得莫名其妙,彻底把两位副县长给架起来了,后面再谈什么聊什么,他们都完全处于了一种被动局面。 “诶呀,上当了啊,忠华。” 这场酒局,算是正式开场了。 双方的交情也随着六杯酒下肚,关系直接拉近。 梁守刚摆出一副恨不得捶胸顿足的懊悔模样,连连哭笑不得地道:“你说咱俩,参加的酒局也不算少了,怎么一上来被他们给压了一头,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啊?” “大意了呗。” 陈忠华也是剩下一脸苦笑:“谁都知道炳文同志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可谁能想到他这么人精一个。” “好了好了!我就是想跟两位领导亲近亲近。” 暖场过后,叶炳文开始把话题引入正题,笑着道:“再说了,咱龙海县现在谁都知道换届在即,这老书记要退了,县长也要升了,以后我回龙海县,可都得看两位领导的脸色,您说,我怎么敢不亲近亲近?” “这话可说大了。” 梁守刚吃了一口菜,连忙挥挥手:“党政一把手的任命,炳文你年轻可能不太清楚,但是魏局长知道,这哪是咱们龙海县说了算的,是要经过市人大组织程序拟定的。” 从赵春红倒台后,这几个月来,梁守刚也好,陈忠华也好,私下里可不少人都直接称他们为县长,副字早就拿了。 但这二人倒也没觉得有啥别扭,已经默默欣然接受了。 可今天面对叶炳文、魏长民这些,并不清楚来路的,他们打死都不敢吐露心声。 “梁副县长,陈副县长……” 这时。 魏长民开口了。 有些话、有些事一直绕弯子总不是个事,他作为局长,级别和年龄都比叶炳文合适,所以就放下筷子询问道。 “有件事儿,我一会想问两位领导。” “长民你说。” “赵春红还有个女儿,你们知道吧?” “嗯,知道,叫……” 梁守刚如果思考的说了一半,陈忠华跟着接话道:“叫赵亚楠。” “哦对,叫赵亚楠。” “这个人你们知道现在在哪儿吗?” 魏长民顺着话茬道:“实不相瞒,杏林乡煤矿的案子虽然明面上结束了,赵春红一个人把能扛的都扛了下来,调查也终止了,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这话一出口,梁守刚、陈忠华两名副县长的脸色瞬间巨变。 前面说过,这二人跟魏长民、宋永盛一样,最早都是老县长带起来的。 后来老县长走了,赵春红当权,于是这二人就倒向了赵春红。 所以,他们跟赵春红有着多大的利益往来,又有着多好的交情,这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叶炳文、魏长民今天虽然目的是拉拢这两位副县长,但可不是光给好处,那样子就是卑微的求人,人家根本不会搭理。 因此,要适当的上眼药,要提一下他们的软肋禁忌,才能方便拿住接下来的主动权。 “这个……还真不清楚。” 梁守刚反应稍微快一些,惶惶了下,强装自然的愣神道:“赵春红的性质那么恶劣,就等着党纪国法的严判,跟他们家的人,谁还敢去接触?” “是啊,魏局长。” 陈忠华这才跟着附和着说了句,并顺势看向叶炳文:“诶对了,炳文同志,你这次从江宁回来,跟这案子有关系?” 其实江宁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市委书记儿子梁成祥的自杀,已经传遍全市各县,早就不是秘密。 包括这二位副县长也知道,但他们还没傻到去提这事,所以就假装什么都不清楚的去反问叶炳文。 第251章 大枣和棒子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今晚这场酒局,双方都知道各自的小算盘是什么,说到底,无非就是相互利用。 魏长民、马向远他们是想利用梁、陈二人,打牢在龙海县的政治根基,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 同样。 梁守刚、陈忠华两人也是想利用这边。 以前跟随赵春红时,这二人虽然掌握了一些权力,可向上结交时,赵春红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更不会把他们引荐给大领导。 所以,还得自己靠自己。 现在一是想拉拢魏长民这个县公安局局长,能夯实自己在县委县政府的政治班底。 二是想利用叶炳文,都知道这小子跟上面有些关系,所以想试着通过他,攀附上以前够不着的权力阶层。 虽然江宁市那边出了点问题,叶炳文依靠的市长于凤琴,遭受到了市委班子排挤,很有可能官位不保,但叶炳文还有徐志军这条线呢。 要是叶炳文能帮忙,让徐志军出出力,梁、陈至少有一人能升上去。 哪怕到最后接不了县长的班,能混个常务副县长也成啊。 然而。 只有叶炳文的心思最复杂,他想要的可不是魏长民、马向远那点打算。 听到陈忠华的问话,叶炳文就故作深沉的神秘一笑,端着酒盅微微举起,冲着两位副县长表示了下。 “两位领导难道对江宁发生的事儿,一点都不知情?” 闻言。 梁守刚、陈忠华假装迷惑地互相看了看,又茫然的转过头。 “这……江宁出事儿了?陈副县长,你听说了?”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炳文同志了。” 陈忠华虽然没有梁守刚的花花肠子多,可他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说完,还很担心地看向叶炳文:“怎么?炳文同志,你这次回来是因为市里出了事?” “你们知道赵春红的案子有多严重吗?” 既然都在装在演,叶炳文干脆就将计就计,端起的酒盅又放下了,一脸严肃地抬起头。 “不是说,这案子市里叫停了吗?” 梁守刚还是有些担心的,也跟着放下酒盅。 陈忠华后跟着补了一句:“炳文同志,你要是知道什么,可真得告诉我们啊。” “市里……” 叶炳文两手交叉,上胳膊肘弯曲撑在餐桌边,上身前倾道:“市里梁书记和于市长现在有了矛盾,闹得很厉害,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有人都以为于市长很有可能被罢免,被赶走,包括梁书记……” “他儿子被人陷害,造成意外身亡,作为江宁市的父母官,他不去根据实事求是去调查案子,反而将罪过都推到主张扫黑除恶的于市长身上。” “可是梁书记哪里清楚,连他自己都被人利用了,这次的扫黑除恶,根本不是于市长的主意,而是省里给她施得压,在暗中主导的这一次打黑行动。” “目的就是要挖出赵春红在杏林乡开发的这块黑煤矿,六年来的产值收益,至少几个亿的金额,钱去哪儿了?” “这笔钱,省里是铁了心要追下去的。” 叶炳文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的铿锵用力起来,手指敲着桌面梆梆作响,震得梁守刚、陈忠华心口窝也是一颤一颤。 谁都知道赵春红在县政府的班子里面,就这两位副县长跟他走得最近。 几个亿的资金去了哪儿?从赵春红身上挖不出来,那就肯定会从其他地方继续深挖。 说白了,现在侥幸逃过,可以但深入调查,梁守刚也好、陈忠华也罢,哪怕最后坐上了县长的位置,也会被这件案子给撸下来。 “这……” 陈忠华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下,讪笑道:“炳文同志,是不是有点夸张了?这案子,年前市里可就是叫停的。” “陈副县长说得没错。” 叶炳文目光一转,点头道:“但陈副县长有没有想过,是谁叫停的这个案子?案情没有查清楚,十几条人命就这样草草结束?” “因为这件案子,市检察院的丁副检察长调走了,市局的唐云强老局长提前内退,你们觉得……这是梁书记指使的嘛?” 显然,这不可能。 梁景玉的人品和原则,全市这些官吏几乎人人都知道。 经此一说,这事深想下来,可就太有意思了。 涉及煤矿的一案,严查重办的指令是市政府督导的,说明赵春红的背后也不是于市长。 这江宁市的党政一把手全排除了,那会是谁? “现在梁书记已经彻底站在了对立面,要逼迫于市长,省里肯定会在此之前,要重启杏林乡煤矿一案的调查,彻底挖出来赵春红整条利益链上的每个人,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叶炳文就差指名道姓地喊出来梁、陈二人了。 义愤填膺地说完,还气不过端起酒盅一口闷了,好像很是憋屈一样。 包厢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万般凝重严肃。 杏林乡党委书记刘振德本来想今天趁此机会,好好巴结巴结现场每个领导,可从坐下到现在,他一句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全程就眼巴巴地望着、听着。 真尼玛神仙打擂,他跟听天书一样。 “梁副县长、陈副县长,你们别误会,炳文这是心里头压着火呢。” 魏长民多聪明,眼珠子撒望了两圈后,非常配合地跟叶炳文唱起来了双簧,打着圆场道。 “你们也知道,炳文的父亲,就是咱们叶乡长被害,也是赵春红儿子做的,虽然这个赵强人已经死了,可从个人情感上,炳文对赵春红一家还有着血海深仇。” “他是个党员不假,可他首先还得是个儿子……” “梁副县长、陈副县长,你们说,要是这事摊在咱们任何一个人身上,谁不想把这案子一查到底,怎么可能会轻饶了赵春红?” 这话,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叶炳文跟赵春红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对于他女儿赵亚楠,以及赵强的私生子等关系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来。 而对于赵春红利用杏林乡煤矿谋取的几个亿利益,也铁了心地要深挖到底。 今天叶炳文把你梁守刚、陈忠华邀请过来吃饭,就是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主动交代,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以后咱还有地处。 可要是非揣着明白装糊涂,一问三不知,那就是故意作对了。 于公于私,双方以后就是敌人。 包厢里坐着的人,可都不是傻子,或许本来还有些迷惑,但经魏长民这么一点拨,瞬间就恍然了。 “炳文,对不住!真对不住。” 梁守刚这次连看都没看陈忠华,率先就端着酒盅站了起来,顺手还提了提有些滑落的裤腰。 “你可能不知道,但是魏局长知道……” 说着,梁守刚又很有深意地指了下魏长民,笑着道:“最早的时候,我、陈副县长、魏局长,还有已经调到市局的宋永盛同志,我们四个都是老乡长带起来的。” 梁守刚故意说这话,就是在点魏长民呢,你小子得帮我说说话。 “对,确实是这样。” 然而。 魏长民没吭声,陈忠华却站起来了:“后来啊,这老县长一走,赵春红上了常务,就开始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按理说,空降的徐县长,在龙海没群众基础,被赵春红架空,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老书记不应该啊,就算是快要退休了,他好歹也是个县委书记,凭他的权力和威望,想要压一个赵春红,还是很容易的啊。” “但你们不知道,魏局长也不知道,这老书记退休后能不能拿到副厅的待遇,还全靠赵春红的关系,再一个,老书记的儿子在南方下海十年了,都是赵春红给他塞钱创业的。” “所以啊,韩元洲这个县委书记对赵春红根本不管用……” “这下赵春红直接党政全抓了,你们说,我和守刚两个副县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他做狗,要么就直接滚蛋,谁敢得罪他。” 也算是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堆,陈忠华跟着就冲叶炳文叹了口气道:“但是,炳文,在叶乡长这件事儿上,我们是真没想到……” “不说了。” 既然话题变成了两位副县长,对叶正刚被杀的愧疚道歉,叶炳文也不拒绝,干脆就顺着这个节奏,一副悲恸的模样挥挥手。 “梁副县长、陈副县长,这件事你们没必要自责。我父亲也是和你们一样,都是被迫和赵春红捆绑到一起的。” “我今天呢也不是非要找你们算这个账……” 叶炳文说着说着就苦笑起来,还很谦逊地站起身道:“我想问的,还是赵春红的女儿赵亚楠,还有赵强的两个私生子。” “在羊城呢。” 刚才陈忠华都把县委书记韩元洲跟赵春红的关系吐出来了,梁守刚肯定不甘落后,赶紧接话道。 “赵亚楠夫妻在羊城成立了一家公司,一部分是为了创业,另一部分也是为了帮助赵春红洗钱。” “只不过赵春红一倒,我不清楚市局那边查案子,有没有把这个公司给查封了……” 这话一出口,基本上就表明了梁守刚、陈忠华两人的态度。 第252章 斗争不是请客吃饭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撇开上帝视角,对于龙海县的任何人而言,叶炳文都是个谜团。 赵春红在龙海县做了这么多年土皇帝,想要搞死他的人那可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近些年,有多少村干部、乡镇领导,甚至连县委、县政府各个行政机构的一二把手,都有人不断上访,或通过其他办法,试图把赵春红的腐败犯罪问题捅上去。 可是,结果呢? 最后这些举报赵春红的,要么被一撸到底,要么就倒向赵家,沆瀣一气了。 试想一下,连徐志军这种有背景有关系的空降干部,都能被摁倒,整个龙海县谁还敢跟赵春红作对。 然而。 叶炳文却做到了。 这小子不仅一举扳倒赵家,甚至还进入市局,参与到了市委、市政府当中的斗争。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叶炳文就像个瘟神一样,彻底打乱了江宁市公检法系统的传统利益集团,这不能不让人敬畏。 对于他的真实背景关系,任谁都会打上一个问号。 徐志军不知道,魏长民不知道,今晚在酒桌上的两名副县长更不清楚了。 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叶炳文说省里要重新严查赵春红经营的黑煤矿一案这事,很有可能是假的,或者说就是假的。 可那又如何? 梁守刚、陈忠华两人可不敢赌。 追不追究赵春红的家人是一回事,叶炳文跟他们说这些话是另外一回事,就是在释放一个信号,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剩下的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所以。 梁守刚、陈忠华二人很主动地配合,把这些年对赵亚楠一家所了解的情况全说了出来。 “这么说,赵强那两个私生子,也是由赵亚楠抚养的?” 叶炳文可没摆架子。 听完还赶紧起身,端着白酒就走到梁、陈二人中间,笑呵呵地给人家亲自倒酒。 “我啊,也是听徐县长提醒,说赵春红把所有案子全扛下来了,这不对劲啊,杏林乡非法煤矿涉及的金额那可是天文数字,谁抗谁都得挨枪子。” “赵春红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这老东西怎么会那么好心主动承担错误?” “徐县长就说了私生子的事,这一查,还真有……” 叶炳文这时候故意把徐志军拉出来,就是在提醒梁、陈二人,自己跟徐县长的关系。 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们,你们帮了我这个忙,后面我肯定也会告诉徐志军的。 说话间,陈忠华拉开公文包,拿出来了笔和纸,埋头刷刷几下,写了个纸条,就递给了叶炳文。 “炳文,呐!这就是赵亚楠他们家公司的名字,还有家庭住址,虽然是以前的,但你们想要查,应该可以根据这个地址打听到消息。” 陈忠华这态度,就差把开肠破肚地给叶炳文表忠心了。 “诶呀,谢谢!谢谢!” 叶炳文倒完酒,故作受宠若惊的脸上一喜:“陈副县长,你这个情,我记下了。” “炳文,我觉得还有个思路。” 陈忠华这个纸条,可给梁守刚刺激了不少,他不甘落后地补充道:“韩元洲老书记的儿子,在羊城这些年跟这个赵亚楠有密切来往,你给我两天时间,我去问问。” “行!梁副县长,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叶炳文今晚可算是收获满满,把纸条往兜里一塞,端起来酒盅就冲着两人开口。 “梁副县长,陈副县长,既然咱们今天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就不兜弯子了。” 梁守刚、陈忠华二人本能地抬了下眉毛,眼神里多了份期许。 “我知道,两位都想着接徐县长的班,对吧?” 叶炳文说着,抬手拍了下两人肩膀,莞尔道:“这样,等我忙完手头这几天,回到市里后,跟于市长汇报龙海的案情,不出意外,于市长应该回来考察,到时候徐县长把你们引荐给于市长。” 这句话,别人说,或许是画饼、是吹牛逼,可叶炳文说出来,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更何况,今晚这场酒局梁、陈二人等的就是这句话。 市人大那边他们没把握,可徐志军是眼把前的真神啊。 只要叶炳文能帮这个忙,他们就能在换届之前跟徐志军的关系走近一些,换届选举时希望也就增大一些。 要是市政府那边真能帮上忙,那可太好了。 “诶呀,炳文,这……这……” 该聊的都已经聊得差不多,再藏着掖着就显得很虚伪,梁守刚、陈忠华着实喜悦地眉开眼笑,端着酒杯就很感激的跟叶炳文碰撞。 这就是官场啊。 大家都知双方内心的所求所想,嘴上挂着的全是公事公办,实际上运作的全是利益置换。 喝完了这杯酒,就等于聊完了一件事,梁、陈二人也算是吃了定心丸。 叶炳文回到桌子上后,就开始引入下一个话题。 “诶,我听说,韩书记前段时间把邱兆康弄到了县政府?” “是啊。” 一开始喝酒都在试探,现在算是知根知底了,梁守刚说话也没了之前那么顾忌,就冷嘲热讽道:“其实谁都知道,韩书记嘴上喊着想退休,其实还是不舍得手中的权力。” “这邱兆康跟着他干了这么多年县委副书记,想重点培养,可这人还是没点政治基础,接班县委书记肯定是没门了。” “所以咱们韩书记就想着,让邱兆康能不能混个常务副县长,运气好,接班徐志军。” 一个小小的县委县政府,真就是各有各的心思。 “按理说,该上副县长的,应该是咱魏局长吧?” 叶炳文就着这个话茬一提,梁守刚、陈忠华不由得看向了魏长民,他们想都没想,马上就点头表示。 “这是肯定的,公安局长兼任副县长无可厚非,这件事,我跟徐县长提过……” “是啊,党政一把手这一挪位置,县委县政府肯定要注入一些新鲜血液。” 陈忠华也跟着附合道:“再说了,这几个月的全县治安,在魏局长的治理下,谁都能看得到。” “我啊,没想过这么多。” 魏长民还是很会装的,嘴上边感激着人家,边挥手道:“以前县局在姜宏达手里,弄得全县公安系统乌烟瘴气,早就没了老县长在的时候那种风气,所以啊……我就想拨乱反正,让老百姓日子过得安稳一些。” “你听听,你听听,这觉悟……” 梁宏达半真半假地称赞着,还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诶唷。” 正当这时,叶炳文才像刚睡醒一样,赶紧转头看向一旁的杏林乡党委书记刘振德,并端起了一杯酒冲着他说。 “这说了大半天,差点忘了刘书记,罪过罪过。” 叶炳文到这会儿已经七八两酒下肚了,就算酒量再大,也有了些上头。 但他就是要趁着这个醉意,起身走到刘振德面前,搞得跟很亲一样,拉着刘振德的手就道。 “论官职呢,我叫您一声刘书记,可是论交情,您跟我爸搭档这么多年,我称您一声刘叔,都是应该的吧。” “炳文!别……别,我不配。” 刘振德虽然也是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了,可花花肠子跟今晚酒桌上这些人比,终究还是差了些。 他的言行举止就显得有些笨拙局促,端着酒杯跟叶炳文说着。 “你爸这件事儿上,我愧对他,我……我那个时候要是……” “诶!刘叔。” 叶炳文假装烦躁地闭眼一甩头,打断了刘振德的忏悔:“刘叔,您说这话,可真就是见外了。” “这事儿跟您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而且啊,我还得感谢你。这两个月,我爸走了,我又去了江宁,我们家……全靠你照顾着,要不是您隔三岔五地去我们家照应,真不知村里多少人会骑在我们家头上拉屎撒尿。” 刘振德气场上本身就弱了些,嘴皮子也没那么利索,一时间只能在那儿咧嘴傻笑,不断摆手否认。 “当然了!这些我们爷俩儿的私事,以后再说。今天……让您过来,就是想拉着您,跟梁副县长、陈副县长一起聊聊,放松放松。” 叶炳文是深谙官场那一套的,他一说完,就不等刘振德回话,转身又冲着梁、陈二人介绍。 “两位领导,这刘书记你们应该也都熟悉吧?” “熟悉熟悉。” 梁守刚、陈忠华这会儿就算用脚丫子,也明白了叶炳文的意思。 先是提了一下魏长民上副县长的事,接着又拉出来这个刘振德,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刘书记是个能力很强,党性原则性也很高的老干部了。” 叶炳文意味深长地拍拍刘振德,示意他坐下后,扭身走向自己座位,边路过梁、陈二人背后时候,边说道。 “咱杏林乡是全县农业最大的乡镇了吧?这刘书记扎根基层,一干就是几十年,积累了相当丰富的农业经验……” “诶,对了,陈副县长。” 叶炳文回到座位上后,一坐下就开玩笑道:“这您以后要是高升了,那您看……刘书记有能力接您的班吗?主抓咱县的农牧……” “没问题啊,我个人肯定会非常赞成。” 面对这样的问题,谁要是迟疑一秒,那可都大有问题。 陈忠华想都没想,马上就很坚决道:“刘书记论资历、论能力、论党性都完胜这个位置,不过……炳文,这种事情,我一个人说了可不算。” 言外之意,还有旁边的梁副县长呢。 “我明白。” 叶炳文哈哈一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县领导的人事任免,是有组织有程序的,我可不敢胡乱插手,操纵政府任免,那还了得。” “就是,你小子给我吓一跳。” 魏长民真假参半地说了这么一句,把全场紧张的气氛给缓和了。 “来来来,咱们喝酒,不扯犊子了啊。” 叶炳文也就那么提了一嘴,便岔开话题,聊了起来其他的。 就算这样,这一桌子人心里都读懂了深意,可刘振德还是迷惑的。 他之前求过叶炳文母亲,想让叶炳文帮忙,让他上副县长,今天被叫过来参加这场酒局,刘振德从开始就激动到不行,还以为今天就能搞定。 结果,叶炳文就莫名其妙地说了那么两句,又去跟梁副县长、陈副县长聊别的了。 这可给刘振德搞蒙了,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愿意帮自己?还是不愿意? 而且看两个副县长的态度,似乎不太瞧得起自己,刘振德心里是真没底,一直到酒局散场,他都吃得内心七上八下。 第253章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酒局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在这个还没有夜生活的年代,已经是很晚很晚,酒店外的马路上漆黑一片,只剩下相隔很远的几盏路灯在亮。 六个人下去了足足七瓶白酒,全是53度的茅台,酒劲上来后,谁都别想清醒。 叶炳文、魏长民两人各自搀着一名副县长,勾肩搭背地送上车,再三叮嘱司机后,就站在酒店门口,目送车尾灯渐渐消失。 杏林乡党委书记刘振德和马向远两个人喝得最少,一人最多也就七两,算是最清醒的了。 “那个,炳文。” 送走了副县长,这周围也没别人了,刘振德就忍不住咧着一嘴黄牙谄笑着问:“今天这事,真是谢谢你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振德刚才在酒桌上是懵的,但能做到乡党委书记的位置,就不是傻子。 这出了酒店门,冷风一吹,马上就醒悟过来,意识到叶炳文刚才把自己拉出来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这就是要让两位副县长以后多提点提点。 这可是莫大的恩情。 “刘书记,时间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 叶炳文满嘴哈着酒气,浅浅一笑,话里有话道:“这天一热,老百姓就敢忙着浇地了,你这杏林乡一把手可不能忘了这事。” “知道知道。我……我回去之后,马上就会着手春种的事情。” 刘振德是彻底醒悟了。 他听出来叶炳文你的言外之意,是让自己这段时间多踏实跑基层,其他的就等县里的调查。 “行!回吧。” 叶炳文抬手叫来了送刘振德来的那名司机,也是杏林乡政府的人。 一辆灰色捷达,开过来后,刘振德很兴奋地钻了进去,离开时一直隔着车窗挥手,离老远都能看到他那咧着的大黄牙。 九十年代的乡镇干部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土味,除非是那种空降下来锻炼的,不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往前倒,他们这岁数,出生时都在1940年左右,那时候黄河泛滥,江宁这一带饿死多少人,像刘振德这种能有点文化的,已经不错了。 这转眼间,酒店门口,就剩下叶炳文、魏长民、马向远他们三个了。 魏长民喝得已经直不起身子,从送走副县长,就趴在车前头哇哇狂吐,人都彻底迷惑了。 瞧着这情况,叶炳文也没办法跟他闲扯几句,干脆就让马向远带着他上车离开。 叶炳文今晚是就住在这龙海大酒店的,他没司机,又喝多了,哪儿都去不了。 ……&…… 两辆黑色桑塔纳陆续驶入县委家属院时,刚好凌晨十二点整。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下,车门打开,原本被司机搀扶着的两名副县长,一下车人就跟睡醒了一样,全都精神了,脸上哪儿还有一点醉意。 梁守刚、陈忠华人手一把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两口,隔着夜色互相看了看,旋即就笑了。 “梁县长酒量可以啊?” “行了,忠华。” 梁守刚挥挥手示意司机开车离开,这楼下就剩下两人了。 环顾了下县委家属院,静悄悄的一片,县委书记、县长这时候估计都睡了,他们也不担心隔墙有耳什么的。 “怎么样?困不困?” 梁守刚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凉亭,笑着道:“要是不困,去那儿唠会儿?” “走啊。” 陈忠华呲溜了下保温杯里的茶水,抬脚就跟了上去。 县委家属院的这个凉亭,可是有点故事的。 上次出镜的时候,正是叶炳文去市局求援回来,被赵强等人在国道围堵差点给打死,赵春红就在这个凉亭里威胁县长徐志军,让他帮忙。 短短两个多月,同一个凉亭,却是不同的人。 “诶呀,今晚这酒,喝得闷啊。” 坐在凉亭长椅上后,梁守刚就将水杯放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忠华,就一直笑。 两个人都是副县长,都是要往上爬的,其实说到底就是竞争关系。 如果放在平时,那真是恨不得对方死。 “梁县长是嫌今晚这鸿门宴的酒不好喝吧?” 陈忠华对梁守刚的称呼,直接都是县长,根本没有副字。 “鸿门宴倒谈不上。” 梁守刚挥挥手,自嘲一笑道:“只不过,人家这是要咱们做傀儡,陈副县长难道还不明白?” “魏长民当上副县长,叶炳文根本不需要找我们,直接告诉徐志军就可以了,他是县长,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吧。” “再说了,现在整个县公安系统,从局里到各个乡镇派出所,那可都是魏长民的人,那么大的实权,谁敢说不让他上副县长?” “所以,只要徐县长在政府班子上一提,没人会拦着。” 酒桌上喝得都不痛快,都很压抑,这憋了一肚子的话,要是不说,回到家肯定睡不着。 索性,两人就在这儿好好发个牢骚。 “谁说不是呢。” 陈忠华也冷哼一声道:“魏长民兼这个副县长,是正常程序,可叶炳文最后还让这刘振德也上副县长,是几个意思?” “魏长民是叶炳文的人,再让刘振德上,这县政府就有两个副县长站在他那边。” 梁守刚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忠华:“再加上咱俩,不管谁往上再挪一步,可都是承了他叶炳文的人情。” “……” 陈忠华听完就两眼一瞪,后背就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由得脱口而出:“叶炳文是想在龙海县只手遮天啊。” “哼!” 梁守刚赞叹的连连摇头:“我现在才算明白,这叶炳文为什么拼了命的也要扳倒赵家,这是自己想做第二个赵春红啊。” “不!梁县长这话不对。” 陈忠华目光灼灼道:“叶炳文恐怕要比赵春红狠多了。” “先不说这个。” 梁守刚很是牙疼的嗤了一声道:“现在咱们咋办?这刘振德是帮还是不帮。” “能不帮吗?”陈忠华没好气道:“咱不帮,叶炳文肯定也会给徐志军提,到时候万一徐志军帮了,咱们没帮,那可是得罪了叶炳文。” “副县长就那么几个位置,之前进来了一个邱兆康,后面再加个魏长民,这可就没位置了。” 梁守刚若有所思地说道:“就算叶炳文真能帮到咱俩,撑死有个人上位,但最多也就腾出来一个副县长的位置,总不能就让给他刘振德吧?” “看样子梁县长是给其他局长许了好处啊?” 陈忠华听出来了另一层意思。 其实很正常。 像他们这种分管不同工作的副县长,都有自己的嫡系。 梁守刚负责的税务、发改、规划、财政金融等各个局,一旦他上了县长,肯定得提拔一两个自己人上来,也就是从这些局长里面选。 同样,陈忠华负责的农牧林业开发这些,也得提拔。 否则,那原本的亲信可就会闹情绪,搞不好人家甩手就不干了,别提忠诚不忠诚,鞍前马后为你服务,到头连个一官半职都混不到,谁会跟着? 然而。 叶炳文今晚这场酒局,彻底掐死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这副县长的位置都塞了叶炳文的人,等同于是要让他们俩做傀儡啊,这哪里还有什么自己人,全他妈都变成了叶炳文的班底了。 人不在龙海,却能权倾龙海。 “呵!你忠华心里头就能舒服?” 梁守刚嗤笑地看向他:“真要是应了叶炳文,就算咱俩谁做了县长,这刘振德肯定会接替咱俩其中一人的班。” “不管是你,还是我吧,只要他刘振德上来了,我这边税务、财政也好,你那边农牧林业也罢,刘振德肯定会想办法换他自己的人。” “到时候这个县长,恐怕也就是个摆设了。” 回想这段时间,两人虽然还都是副县长,上面有书记,也有县长,可那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是真爽啊。 谁来巴结的时候,一张张谄媚的嘴脸,让他们见识到了手握大权的爽感,这可是以前跟着赵春红的体会不到的。 现在好不容易熬垮了一个赵春红,眼看着就能翻身了,结果又他妈跳出来一个叶炳文,彻底掐死了两人想在龙海做土皇帝的小野心。 “梁县长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叶炳文,明天就去找韩书记,打听他儿子在羊城那边的情况。” 陈忠华没那么啰嗦,可每次一张口,总能噎死梁守刚。 这话一说完,就让梁守刚那半醉半醒的酒意,瞬间消失,瞪着两眼震惊地看了过来。 刚才真是酒劲上了头,全忘了在包厢里承诺的事。 “这赵春红一倒,韩书记都很少露面了,县委县政府现在还是徐县长说了算。” 见梁守刚陷入发呆,陈忠华又跟着补充道:“你说,咱俩想跳过叶炳文,去市里找别的关系,行得通吗?” 很显然,行不通。 两个人跟赵春红那点勾当,虽然倒谈不上罪该万死的地步,可这也算是个污点。 赵春红的案子检察院那边已经进入公诉末尾,下个月底就要开庭,这到时候叶炳文再拿出来新证据,重启调查,就够两个人寝食难安了。 所以。 想要寻求别的关系来活动晋升路线,那就等于是彻底得罪叶炳文,后果可想而知。 “哎呀,行了,梁县长……” 梁守刚是彻底清醒后,是彻底蔫儿了。 陈忠华意味深长地笑着从长椅上站起身,拧上保温杯的盖子,踱步到梁守刚跟前,重重拍了几下,扭身就摇摇晃晃地离开。 他这一走,梁守刚就望着他的背影,越看越后悔。 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屁话?后悔自己没事搁这儿发什么牢骚? 陈忠华从开始给他的感觉,就很神秘,好像这小子暗中给叶炳文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 一旦在脑海里形成这个思维后,梁守刚就越发深信不疑。 甚至,他都一度怀疑,今晚在龙海大酒店发生的一切,都是陈忠华跟叶炳文、魏长民等人商量好的,就自己一个人是被蒙在鼓里。 “草!” 可怕的猜想一旦牢固,梁守刚就痛恨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怒骂了一句后,起身就走了,连石桌上的水杯都没拿,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进入后半夜的县委家属院,每栋楼只有楼梯间还亮着灯,就连门岗内的保安都裹着军大衣睡得很沉。 第254章 略施小计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第二天。 叶炳文是上午九点半左右起床的,从酒店退了房后,去县城吃了个早餐。 随后回了趟县公安局,跟魏长民说了一声,这辆桑塔纳他要再用两天,接着,就直接驱车返回市区。 昨晚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想让梁守刚、陈忠华这两个副县长按照计划进行,那就得先撬动县长徐志军这颗棋子。 叶炳文之前答应过让周春艳跟徐志军通个电话,所以,他这次回市区,就是完成这件事。 其次。 赵亚楠和赵强私生子下落已经打听到了,叶炳文和马向远准备南下一趟,争取赶在赵春红开庭之前,挖出来新的证据,彻底推翻赵春红想要一个人抗下所有罪行,来包庇其他人的希望。 赵春红这条线很深,背后搞不好直接就能挖出来曹州县县委书记朱庆幸、以及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这帮人。 最后。 眼下市委市政府的斗争愈发激烈,叶炳文想南下之前,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的,看看能不能用什么办法帮助一下市长于凤琴。 当然,他也知道于凤琴能只身一人混到今天,绝对不是软柿子。 只不过叶炳文想在这次的乱局中,投机一把,也算是为自己以后铺路。 两个小时的路程,黑色桑塔纳进入江宁市区的时候,刚好临近中午饭点。 叶炳文没敢将车子直接开到周春艳所在的小区,太扎眼,所以就先将车子停在自己租住的一药厂家属院,然后戴了个棒球帽,骑上自行车过来的。 到周春艳家门口时,她正在厨房洗菜正准备做饭,见叶炳文来了还很惊愕。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是说回老家吗?” “有点事,想找你帮个忙。” 叶炳文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客气?” 周春艳见他模样很奇怪的感觉,边往厨房走,还边回身诧异地笑着道:“用钱?” “那倒不是。” 叶炳文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就站在厨房门口,浅笑着道:“这次回去,跟徐志军见了一面。” 听到这三个字,周春艳马上就变了脸,背过去身子洗菜,话也不说了。 “徐志军想要见你和孩子。” 叶炳文看出来了她的情绪,往前几步走到橱柜前,刚要开口,却见周春艳跟触电般的猛然回头:“你觉得呢?你敢让我和他见面吗?” “……” 叶炳文被噎住了。 周春艳却死死瞪着他,继续道:“你就不怕我跟徐志军说,他的女人被你白玩了这么久,还为你结了扎,要不要我们怎么玩的细节也告诉他?” “你先别激动。” “嗬!” 叶炳文刚想安抚,周春艳甩干净双手洗菜的水珠,冷声一笑:“叶炳文,我对你不好吗?” “好!” “我图你什么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先听我说行吗?” “说什么?劝我怎么答应你?然后去见徐志军?”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周春艳对徐志军,对以前的过往有多么痛恨,敏感到一点都没有耐心,非常容易情绪化。 “叶炳文,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 周春艳有些疲惫地深吸了口气,抬手抚了下额前的一缕长发,讥笑道:“可我现在觉得,你也不过如此。” “你之所以把我藏起来,不也是很清楚自己明面上的权力,是斗不过徐志军他们的,所以只有在暗中,你才有优势,对吧?”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旦跟徐志军见了面,他有多少种方式能让我回不来?他是县长,他的背景更不用我说吧?” “如果我一旦出现,徐志军让早就埋伏好的人,把我和孩子直接带走,你怎么办?就凭你这个被停职的警察身份去跟他斗吗?” 叶炳文知道她会错了意,也不着急解释,就很耐心地听她说完。 末了,才捏捏鼻子,坏笑了起来:“还有个重点,你没说。” “什么?” “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床上技术那么好的女人了。” “无聊。” 周春艳没好气地狠狠翻了个白眼,一把将叶炳文推开:“走开,别在这儿碍眼。” 气氛一下就暧昧了起来,周春艳嘴上虽然还气呼呼的,但语气和心理明显缓和了许多。 “唉,你先听我说嘛。” 毕竟求人办事,叶炳文也不想那么霸道,干脆就两手一抓周春艳的肩膀给她摆正,面朝着自己说道:“见面是徐志军的要求,但我没答应。” “哪有怎么样?” 周春艳似乎很享受这种带着情绪说话的感觉。 “我跟徐志军说的,是让你跟他打个电话,见不见面你说了算。” “我不打。” “还真得打。” 叶炳文苦笑着道:“我现在有事需要徐志军帮忙,他很重要,非常重要,而且这个忙,还真就是非他不成。” “打电话说什么?” 周春艳嗔了一眼就问。 “会吊着他吗?” “什么意思?” “徐志军口口声声说,你和孩子是他的,那你就问他敢不敢离婚?想见面,就先离婚。” “……” 这话听得周春艳眼前一亮,看向叶炳文的眼神都变得惊诧起来,几秒钟后,又皱起眉头:“嘶——叶炳文,没发现你心思这么多。” “徐志军这个人,是个典型的书生性格,从小到大就是那种闷头读死书,凭借一个好成绩,爬到了和能力不匹配的职位,现在全靠他老婆那边撑着,才能保住他现在的位置。” 叶炳文靠在橱柜上,一手扶着周春艳肩膀,耐着性子跟她分析。 “这种人呢还有点叛逆心理,长期被老婆家压着,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才能展现出他作为男人的雄性魅力,所以……这才是他对你产生感情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徐志军既没有傲然于世的清高风格,又不愿意放下架子入世。” “但是,这种人利用好了,作用很大,所以……这次你必须得帮我。” 叶炳文说得语重心长,周春艳听完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了,甚至还有些小俏皮的眼珠上翻,故意装模作样地抿嘴。 “凭什么?” “凭你活好。” “滚。” 周春艳顿时挣脱开叶炳文:“以前用我的身子也就罢了,现在开始用我干这些事,叶炳文,你还真当我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啊。” “那你说吧,你想要怎么着?” 叶炳文岂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这一说完,周春艳就本能的稍稍一怔,开始动起来了小心思。 “我还没想好……” 两人的关系,几个月来都是不平等的,周春艳突然看到了自己可以活在阳光下的希望,不由自主地开始兴奋。 但这种兴奋中,又带着一丝丝的悲伤,就像一个人长期被压制在黑暗中,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突然有一丝光明照了进来。 她开心,又难过! “周春艳,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叶炳文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提醒道:“聪明的女人就该干聪明的事情。” “那你说,我应该干什么事?” “帮了我,其实也就是在帮你自己。” “怎么就是帮我自己了?”周春艳疑惑道:“我这辈子……” “龙海县马上就要换届,你知道吗?” “我知……” 周春艳听出来了言外之意,就是徐志军要走了,这才恍然地抬起眼皮。 “徐志军是迟早要走的,龙海或者江宁这个地方,是我们的。” 叶炳文从感情层面说完之后,又开始从理性角度劝导了:“你现在之所以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是两个方面,一,徐志军还没走,二赵春红的背后关系还没挖出来的。” “但现在我告诉你,快了,你信吗?” “不过徐志军调走之前,我必须得借用他老婆那边的力量,来帮助我彻底铲除赵春红以及他背后的保护伞,而且这个功劳,还得算到徐志军头上,这样他才能走得更快更稳,这样也才能帮我在龙海乃至整个江宁完成人事部署。” “到时候一切都恢复正常后,你不想再回到龙海县政府上班吗?那里本来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这张大饼一画,彻底是画到了周春艳的心坎里,听得她忍不住目光灼灼,很是期许。 “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过你吗?” 周春艳确实心动了。 谁不想正常生活,如果能回到龙海,这个孩子就能交给父母抚养,自己也能回到以前,继续在县政府办公室任职,一切似乎都又回来了。 多好的人生啊! “行!我答应。” 思忖了片刻后,周春艳用力一点头:“什么时候打电话?去哪儿打?” “吃过饭吧。” 叶炳文满意的笑了,贱兮兮的一伸手从人家后面搂了过去:“徐志军都是在办公室午休,到时候再打。” 希望就是人的一切原动力! 有了叶炳文刚才画的那张饼,周春艳干什么都有劲了,午饭做得很快,四个小菜。 三个人匆匆吃完,叶炳文就留在家里看孩子,周春艳一个人稍稍装扮了下出了门。 打个电话而已,叶炳文跟她大概说了个谈话轮廓,具体的对话细节,就靠周春艳一个人把握了,她完全是没问题的。 过程要比想象中慢了一些,前后差不多一小时,接近两点左右,周春艳才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嗔了叶炳文一眼。 “说完了。” “聊得够久啊。” “久什么?我是坐车到城北打电话的。”周春艳很严肃道:“现在打电话都有来电显示了,而且能从电话局查到号码位置,我要是在这边打,徐志军找人到这边来怎么办?” “蛮聪明的啊。” 叶炳文听笑了:“徐志军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你们男人那一套轰女人上床的话。” 周春艳没好气地道:“不过我按照你指点的说了,让他先离婚,再考虑见面。然后有什么事情,让他直接找你就行。” “行!” 叶炳文满意地从沙发上站起,长舒了口气道:“等着吧,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来。” “你去哪儿?” “以后就知道了。” 擦肩而过时,叶炳文狠狠在她屁股上拍了下,换来周春艳一个白眼:“还有个事儿,你得帮我。” “什么事儿?” “孩子到现在快两岁了,还没上户口。” 周春艳脱掉外套,看了下在沙发上玩的女儿道:“这段时间,公安局一直在搞严查,到处查社会盲流,附近街道派出所上门了好几次,一直催我去跟孩子上户口,我都怕他们对我有怀疑了。” “行!我知道了。” 因为改开之后,全国各地的社会流动性加剧了,从而引发了各类治安性案件增多。 公安机关为了加强预防,开始以社区居委会和街道派出所为单位,开展人口排查,就是为了查没身份证没工作没暂住证的三无人员,好在周春艳居住的这个地方是高档小区。 第255章 四两拨千斤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离开周春艳家之后,叶炳文马不停蹄地骑上自行车,就返回了一药厂家属院。 到了楼下,直接换上那辆从龙海县开来的黑桑,连家都没回,接着就驱车朝着市局而去。 离开了几天,还不知道市局这边什么样了,老连长陈新龙也是被停职后,两人就没再联系。 下一步就要去南方寻找赵亚楠的下落,临走之前,叶炳文必须得打听打听市委这边的情况。 车子停在市局大院时,刚好下午三点,一支队目前已经重组,宋永盛从新选了两个人作为队长和副队长。 二支队还是江伯松担任,虽然这人立场有问题,但办案能力还是很强的。 三支队副队长关震虽然也被停职了,但队长贾寸山一个人还是能撑得住的,也就是说,眼下市局这边一如既往地稳定。 三个治安支队没参与过局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人家敢干嘛依然干嘛,无非就是局领导换了宋永盛后,经常开开会,熟悉熟悉,一切照旧。 叶炳文的出现,让市局不少人还是很诧异的,在大厅最先碰到了就是二支队队长江伯松,后者愣了下,还是上前打招呼。 “炳文?你怎么来了?” 江伯松现在也学会成长了。 以前就是个官场投机分子,最早叶炳文找到他的时候,是因为杏林乡煤矿涉及的被害人当中有他父亲,结果江伯松对叶炳文还很警惕,生怕自己被利用了。 后来叶炳文来到三支队,在跟一支队闹矛盾的时候,江伯松全程旁观,谁赢了就站谁。 这场矛盾结束,江伯松被叶炳文在办公室羞辱了一番,从那以后人就成长了不少。 这不。 一看到叶炳文后,马上凑过来道:“这时候你怎么回来了?现在都在讨论你。” “讨论我什么?” 叶炳文毫不介意的笑笑。 “政法委那边找了宋局好几次,说要查办你们调查组,其实主要就是要调查你。” 江伯松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焦急地叮嘱道:“现在检察院那边有谢检顶着,咱们这边有宋局顶着,所以才没什么事,可你这时候回来,有点激化矛盾的意思啊。” “想多了,江队。” 叶炳文感激地拍了拍江伯松肩膀,上了二楼后道:“我就是来找宋局有点事,马上就走。” “真的?” “真的。” “那你尽快。” 江伯松好像很担心的样子:“现在局里什么人都有,治安队那边藏得很深,我怕他们通知了政法委,万一人家过来堵你。” “不至于!谢了,江队。” 叶炳文对江伯松还是有些意外的。 才几天的功夫,这变化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告别后,他便扭身径直来到宋永盛的办公室。 市公安局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原代理局长王强涉嫌杀害武城县局副局长薛文康一案,虽然省厅那边还没展开调查,但已经接手过去,并且也将王强列为了头号通缉犯,由公安部发出公告。 开元区金山街道派出所副所长杨凯失踪一事,也因为叶炳文、陈新龙他们调查组的解散,就没人负责调查了。 可也因为这些事,市公安局现在备受关注,全局上下就宋永盛这个常务副局长在主持工作。 市委市政府那边斗争正在白热化阶段,胜负不定之前,宋永盛就别想摘掉常务和副字。 所以,一切人和事都是相互关联着的。 越是在这种乱局当中,越考验宋永盛的个人能力,因为一旦有个闪失,他就得落人诟病,就别想再往前进一步的机会。 叶炳文敲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宋永盛正在审阅省厅下来的文件,听到声音,侧头看过来就先愣了下。 “叶炳文?” “宋局!” 叶炳文将从龙海县带来一包土茶叶递了过去:“想我没?” “你怎么来了?” 宋永盛脸色一下就凝重起来,抬手摘掉老花镜,很是不悦地打量着他:“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有什么事儿不能打个电话?你不是回龙海了吗?” 一连串的几个问题,直接反映出了现在市局面临的形势严峻性。 “来看看。” 叶炳文反而淡定得很,大马金刀地坐在宋永盛对面的椅子上,二郎腿一翘,两手交叉。 这更让宋永盛来气了,拧着眉头审视着他:“看什么?到底有事没事?没事赶紧滚。” “我和马局准备去一趟南方羊城。” 叶炳文看出宋永盛真生气了,连忙收起玩笑心态,捏了捏鼻头道:“杏林乡煤矿的案子有问题,绝对不是赵春红一个人能扛下去的。” “然后呢?” 宋永盛一副你再说什么废话的表情。 “我打算这几天把杏林乡煤矿的案子重新梳理出来,以追查煤矿六年来的资金下落为调查方向,根据这个往深处挖,争取赶在赵春红开庭之前出结果。” 叶炳文也知道宋永盛在担心什么,于是继续道:“只要这个案子挖到底,就能解决眼前的困难。” “眼前什么困难?” 在宋永盛眼里,叶炳文就是个年轻有冲劲有胆量的警察。 但是,成也年轻,败也年轻,说到底还是有局限性,对于更深层更复杂的政治斗争,他不觉得这个年轻人会看得懂,所以不想跟他说太多。 “宋局……” 叶炳文苦笑道:“您不想帮于市长解围吗?” “解什么围?” 宋永盛有些不耐烦了:“叶炳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很厉害?还帮于市长解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是再在这儿待下去,政法委纪检监察组马上就要过来找你。” “找去呗。” 叶炳文真不慌。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希望徐志军能动用背后的能量,来给江宁市委施压,从而帮市长于凤琴解围。 历经这几天在龙海县的忙活,自己真要是在江宁市被囚禁起来,无非就是耽搁了南下羊城寻找赵亚楠的事情,但其他的丝毫不影响,甚至还帮了自己忙。 徐志军第一个就会着急,到时候一切都会运作起来。 “走!你现在马上走。” 宋永盛可不了解这里面的道道,很是瞧不上叶炳文这吊儿郎当的嚣张模样。 “宋局。” 叶炳文却无奈道:“我找您来,是想问问于市长现在的情况。” “你问于市长?” 宋永盛觉得这小子是真疯了。 因为他觉得以前叶炳文无论在龙海,还是在江宁,之所以敢天不怕地不怕到处去查人办案,就是因为背后有市长于凤琴支撑着。 可现在于凤琴都自身难保了,叶炳文这种小喽啰自然容易被捏死。 “叶炳文……” 带着这种思维,宋永盛就被气笑了:“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很厉害?连市委市政府的事情都能插手了?” “什么叫我插手?” 叶炳文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着抖了抖外套道:“宋局,你真以为……我走到今天是靠着市政府在帮忙?” “不然呢?” “赵春红倒下之前,我连于市长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叶炳文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于市长在背后支持我,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将我爸给保护起来?何故还让他参与到我跟赵家的斗争当中?” 这话一说,宋永盛愣住了。 还真是这样,如果一开始就有市长做保,完全可以给龙海县委县政府施压,根本不需要叶炳文一个人单打独斗。 经此一想,宋永盛就懵了,那这小子到底是靠谁? “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问魏局。” 叶炳文伸手朝着陇海线的方向一指,冷声道:“我是怎么一步步调查赵春红,又是怎么一个人跑到江宁找救兵的。到江宁的头一个晚上,我找的是我连长……” “以前面对赵春红我有办法,现在我说能救于市长他就能救,但首先,你宋局得相信我,得告诉我于市长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情况,我才好知道从哪儿着手。” 嘶—— 宋永盛从一开始高高在上的领导派头,逐渐变成了一个震惊加懵逼的表情。 如果叶炳文不是自己臆想的那种,那就说明这小子更不简单更复杂。 “你……真能帮?” 有些吃不准后,宋永盛拉着椅子赶紧坐了下来:“怎么帮?你先说说。” “……” 叶炳文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宋局,您看我像是那种轻浮说大话的人吗?” “不像。” “那您就先告诉我,这些天到底什么情况?” “很不乐观。” 宋永盛深吸了口气,开始配合了:“整个市委班子都在针对于市长,反正据传说是要召开市人大会议,要罢免于市长。” “以前九个常委里面,起码还有两个是支持于市长的,现在就剩下于市长一个人单打独斗了。” “市政府班子里面,倒是还有两个副市长,是站在她这边,剩下的就开始越来越不听使唤,于市长的很多工作都没办法推进,只能亲力亲为……” “全市政府主导的工程,停了不少,影响很大,涉及几万个老百姓吃饭的问题。” “市政府这边的招数就是拖,利用民生问题给于市长发难,造成她的影响扩大,到时候市人大那边就能名正言顺地进行罢免了。” “梁书记人倒是没露面,可所有的程序如果没有他授意,是很难进行下去的。” 叶炳文听完是有些震惊的。 按照自己的预想,于凤琴不应该这么被动,所以他很想不通地询问:“于市长就没表示?” “没有。” 宋永盛也百思不得其解地摇摇头:“于市长不发话,我这边也不敢动。市检察院倒是没落井下石,可能是被谢检压着,谁都不帮,一切从案子着手,这段时间一直在重查以前的旧案,给我们打回来了不少。” “明白了。” 叶炳文颔了颔首道:“还有件事,宋局,针对龙海县杏林乡煤矿的案子,咱们市局得给省厅做个汇报,想想办法,重启调查。” “这案子现在是检察院进入公诉阶段了,我们……” 宋永盛下意识就反驳,可话没说完,就见叶炳文摆摆手,打断他道:“我的意思,就是让您去找一下谢检,把这个案子重新梳理一下,等等我们南下的情况。” “一旦我们掌握了新的线索新的证据,很可能就会挖出来新的保护伞……” “您别忘了,当时这个煤矿临时办的几个证件,可都有咱们江宁市国土、税务、环保、工商局的批文,是谁授意的?” 宋永盛这下才领悟到叶炳文所说的深意。 这是围魏救赵啊。 新任检察长谢庆华是个务实的中间派,他不盲目站市委也不站市政府,他就根据案子说话。 要是杏林乡煤矿的案子有了新变化,就等于要重启调查,那也就等于把谢庆华拉到了自己这边的阵营。 谢庆华是谁? 他的身份背景可不是什么神秘的,但凡江宁有点资历履历的老领导都清楚,这可是江北省前任一把手谢老爷子的二儿子,有他在,什么逆转都会发生。 第256章 战斗打响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宋永盛和魏长民性格是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两人都沿袭了龙海县老县长的那种硬派作风,但宋永盛更刚一些。 相比之下,魏长民就比他柔和得多。 尤其是面对叶炳文时候,魏长民年近半百,却还能没有一点架子,恨不得称兄道弟。 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 宋永盛本身就是龙海县公安局局长出身,又干了好几年的县政法委书记,多年担任一把手的工作经验,身上的傲气自然要更强。 因而习惯性端着高高在上的姿势,也从没把叶炳文当做一回事。 直到今天,宋永盛才像睡醒了一样。 站在办公室窗前,居高临下亲眼看着叶炳文开着那辆黑桑远去,他久久都没办法释怀。 之前真就单纯地以为叶炳文是于凤琴的马仔。 现在看,叶炳文实在比自己设想的更复杂。 一不清楚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二不知道他手里还有多少张牌。 人都是自私的,宋永盛哪怕再清廉能干,可他在面对现实问题时也得慎重选择。 于凤琴还能不能继续做市长,直接就决定着他宋永盛能不能成为市局一把手,甚至还决定着他这个常务副局长能不能保得住。 所以,他可以不屑叶炳文,但决不能在涉及于凤琴的问题上大意。 官场是什么? 没有权力,空有理想就只能做阿Q了。 ……&…… 另一边。 离开市局后,已经是下午四点。 天黑得越来越晚,这时候的太阳悬挂在西边,透过车窗玻璃,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不得不戴上墨镜开车。 叶炳文扣算着时间,这时候往龙海赶,不出意外六点左右能到,那时候县政府应该刚下班。 因此,叶炳文就没在市区停留,上了外环后,直接就驶入105国道,一路飞速驰骋。 天气转暖之后,105国道的行人就开始变多了,沿国道两边的村民也开始活动起来,又是地板车、自行车、摩托车扎堆的出现。 这给叶炳文开车增加了不少难度,紧赶慢赶,也算是踩着计划中的时间线来到了龙海县政府。 车子停在县委大院后,恰好是五点五十八分。 叶炳文怕徐志军晚上有约,所以火速下来,轻车熟路地上了楼上,到达县长办公室时,就看到徐志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离开。 当当—— 叶炳文敲着门突然出现在门口,给徐志军搞了个猝不及防,见他到来,联想到中午周春艳跟自己打的电话,徐志军脸色就有些复杂了。 “你来得不巧啊。” 徐志军明显不太想跟叶炳文接触,眼神躲闪了下,找了个借口,指着腕表道:“晚上一个招商引资的酒局,两个从南方来的投资商,这次我要是不见,龙海最大投资项目可就没人接手了,所以……没办法,今天真陪不了你。” “没事,徐县长,您忙您的。” 都是在官场中混的,叶炳文自然看出他对自己的厌烦,根本不在乎地就往皮制沙发上一坐,翘着腿晃悠起来。 “我呢,就在这儿等着,您徐县长晚上要是结束得早,咱就回来聊,结束得晚,那我就搁这儿睡一觉,明天聊。” “……” 这特么分明是无赖啊。 徐志军就没办法一走了之了,一边从衣架上拿着外套,一边没好气询问:“叶炳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您徐县长汇报点事。” 叶炳文一脸的坏笑:“我今天回了趟市局,刚跟宋局长说了下事关杏林乡煤矿的案子,这案子有问题,要重启调查。明天……” 说着,叶炳文若有所思了下,又继续道:“哦就是明天,明天我和马副局准备一起去一趟南方,调查一下煤矿六年来经营的资金去向。” “省厅很重视这个案子,所以我们想赶在赵春红开庭之前,挖出来新的线索,能扭转一下案件的调查情况。” 这是汇报吗? 这特么分明是在警告和威胁。 杏林乡煤矿一案之所以匆匆结束调查,是因为这个案子辐射的人太多太多了。 光是龙海县这边,县委书记和县长都难辞其咎,老书记要退休,这县长要调走,要是真深挖下去,这两人恐怕都没啥好下场。 更主要的是赵春红人家愿意扛下来所有罪行,所以结束调查符合大家的利益。 现在叶炳文冷不丁地要继续调查这案子,就等同于拿徐志军的前途做威胁。 “叶炳文!” 徐志军本就不悦的心情,这下彻底火了,顺手关上办公室门,转身走过来道:“你他妈真以为老子是泥捏的是不是?动不动拿这件事吓唬老子?” “徐县长,我是真心诚意的啊。” 叶炳文一脸人畜无害地瞪大眼睛:“赵春红的案子,如果你来主导,把杏林乡煤矿六年来的盈利资金找出来,给党和国家挽回了损失,是你的功劳?还是我的功劳?” “……” 徐志军这听得一愣,瞬间就懵了。 “不是吗?” 叶炳文见他心动,继续道:“你在龙海待了五年,赵春红为非作歹了五年,难道你徐县长临走之前,不想把这块伤疤给彻底的挖干净?难道不想让全县老百姓欢欣鼓舞地给你送行?” 有点道理啊。 徐志军听得越发有了感觉,不由得嘶嘶吸了两口气,很是疑惑地打量起叶炳文。 “你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不会。” 叶炳文毫不犹豫道:“我也是在为我自己。” “这话怎么说?” “现在江宁市委对于市长穷追猛打,恨不得早点让她滚蛋,这样一来,市局可就得重新换人,那你说,他们会放过我?” 叶炳文头一次很坦诚地说着:“所以,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 “怎么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徐志军听明白后,笑了:“叶炳文,你是想借用我的力量,去帮于凤琴吧?但你别忘了,我可以不要查办杏林乡煤矿的这个功,现在这案子已经定性了,就算不查,对我影响也不大,我为什么还要去蹚你们这滩浑水?” “诶唷我的徐县长,你还在这儿做梦呢?” 叶炳文听得忍不住发笑道:“你在讲什么?跟你没关系?” “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春红跟你没关系?” “赵春红已经被抓了啊,他也愿意承担所有罪名,案子就到此打住了。” “那他背后的保护伞呢?” “我怎么知道保护伞是谁?”徐志军摊手道:“再说了,就算知道对我又有什么影响?” “徐县长,你是不是忘了周春艳?” “这跟周春艳有什么……” 徐志军激动的刚要反驳,可话说到一半他就明白了,怒目相向道:“叶炳文,还他妈还说不是威胁?这不就是又拿周春艳威胁?” “嗬!” 叶炳文轻蔑一笑:“没有我,赵春红背后的保护伞就不会找周春艳了?找到周春艳他们能放过你徐县长?” “……” 徐志军当场哑然。 他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只要有周春艳跟孩子在,他徐志军这辈子的污点就会一直保存。 跟叶炳文合作,那就是等同于心甘情愿被这小子利用,周春艳和孩子很可能依然在她手里。 不跟叶炳文合作,就只能眼看着于凤琴、叶炳文这帮人完蛋。 虽然不清楚赵春红背后的保护伞具体是谁,但也能大概猜出来一些,肯定是在对付于凤琴的那帮人里面,到时候周春艳依然会落入他们手里。 一旦到了这个地步,徐志军就算离开了龙海,就算调到了外地,人家依然有能力来威胁他。 所以。 徐志军没得选择,不管合作不合作,都由不得他。 当然了,还剩下最后一项选择,那就是滚回家主动跟老婆岳父坦白,自己外面有了私生女,挨训一顿,其他交给岳父来摆平。 可依徐志军的性格,打死他都不敢这样选。 渐渐醒悟后,徐志军再看叶炳文这张嘴脸,怎么看怎么都想掐死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着。 “你他妈的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是不是?” “徐县长,出来玩,要玩得起。” 叶炳文狞笑一声:“你想在龙海县干干净净的离开,我给了你机会,帮助于市长,重查杏林乡煤矿,把赵春红等人连根拔起,你徐志军的人生履历上好歹也算添了一道功劳。” “去尼玛的功劳。” 道理徐志军都明白,但他心里头就是憋屈。 从上学到现在,事事都是被人安排好的,结婚后更是如此,在家鞍前马后的跟孙子一样,出来又被赵春红拿捏,原以为离开龙海县这个狗屁地方会好,结果发现是自己幼稚了。 恶心! 真他妈的恶心。 叶炳文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也不着急,要是徐志军拒绝,他马上抬屁股就走人。 很显然,徐志军只是在强行说服自己去配合。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僵持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后,徐志军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我只能给你徐县长一个建议。” 叶炳文到这时候了还在又当又立,一副假正经的样子道:“第一呢,想办法帮助于市长,拆解眼前被市委班子刁难的局面,据我猜测,市纪委应该很快要对于市长发难了。” “第二呢,县委书记韩元洲的儿子,这些年拿了赵春红不少好处,所以,咱们这个老书记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徐县长要离开,可临走之前,总得把龙海县的权力机构稳固一下吧。” “党政一把手一撤,县委县政府可就是群魔乱舞了,魏长民也就是个公安局局长,连县政府班子都没进,他就算想维稳,也没那个话语权啊。” “赵春红倒了,县里总得要上个常务吧?你徐县长都不考虑这些,光着自己离开,可是愧对全县几十万老百姓啊。” “当然了,徐县长,我就是处于好心,帮你分析分析龙海的情况,至于怎么做,您是县长,还得您亲自定夺。” 冠冕堂皇的说辞背后,徐志军听得眉宇紧锁。 他就算是用脚丫子,也听懂了叶炳文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冷声道:“今天县政府开会时,梁副县长主动提出,要让魏长民上副县长,这件事是不是跟你叶炳文也有关系?” “这话说的,我有那么大权力吗?” 叶炳文咧着嘴,笑得很假。 “叶炳文,你们昨天晚上和梁守刚、陈忠华在一起吃饭,真以为没人知道?” 徐志军强忍着骂娘的冲动道:“你是想让这两个人里面,选一个来接赵春红的班吧?” 第257章 南下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现在的徐志军就像一头被强行摁在槽子里喝水的驴,他除了骂骂咧咧,一点都反抗不了现状。 没办法。 赵春红利用周春艳给徐志军生孩子这个套路,可太狠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睡觉,做个徐志军的姘头,提上裤子以后就可以完全不认账,一旦生了孩子,这就是徐志军一辈子的污点 其实还是徐志军胆小。 叶炳文记得,上辈子他岳父得知周春艳的事情后,也没有让徐志军离婚,只不过迫于形势,隐藏了几年,事情平息后,还是依旧平步青云。 但现实是徐志军把自己禁锢在了一个危险区域,他害怕,所以他只能接受现状。 “徐县长,您真是高看我了。” 叶炳文苦笑道:“让谁接班,不让谁接班,都是有组织程序的。我昨晚找梁副县长、陈副县长吃饭,其实就是为了了解赵亚楠的下落。” “您也知道,这赵春红的案子跟我是千丝万缕的关系,韩书记儿子在南方创业,有赵春红的资金支持这一事,也是梁副县长、陈副县长提供的。” “饭桌上呢,两位副县长就跟我们吐槽了下咱们县党政权力混乱的情况,说担心以后的局面……” “所以我这才话赶话,跟您聊到这儿了。” “至于怎么安排,当然还得看组织程序不是?” 徐志军就想笑。 这屋里拢共就他们两个人,叶炳文一会儿嘴脸丑恶,一会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让徐志军很恶心。 傻子都能听出来了,这小子是想让梁、陈里面其中一人,来做常务副县长,又表现得一副不干预县委县政府人事任命的德行,真他妈虚伪。 “行!” 徐志军都被气笑了,点头道:“你的建议,我会考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了。” 叶炳文知道徐志军晚上还有酒局,正事谈完,他便直接起身,临走时,又忽地道:“哦对了,今天周春艳跟你打电话的时候,答应见面了吗?” “你不知道?” 徐志军现在总怀疑叶炳文跟周春艳有一腿,但他又没证据。 “您这什么话?我只是过去说了一声。” “那你告诉我,周春艳在哪儿?我去找她。” 徐志军明显急眼了:“只要你把她的住处告诉我,叶炳文,你说的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没问题,就算我离开了龙海,也一定会把县政府班子安顿好的。” 说着,徐志军还指了下腕表道:“你要是不信,我今晚就可以给梁守刚、或者陈忠华打电话,带他们去见这两个投资商。” “现在是全国上下求发展的时候,谁能稳住投资商,就能稳住一个地方的经济建设,有了这个做保障,你还用担心吗?” 徐志军对周春艳的感情,恐怕要玩真的了。 每次一提到这个女人,他就完全没了防备。 叶炳文听得就想笑:“徐县长,我给你说,你真敢去?” “当然。” “那好。” 叶炳文一点头:“去吧,现在开车就去,周春艳现在就住在于市长的房子里。” “……” 徐志军瞬间脸就绿了:“你说什么?” “我说,周春艳现在就跟于市长在一起呢。” 叶炳文促狭地笑了:“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问于市长。不过,问的时候你可要注意点,于市长一直以为这是我的孩子,所以才帮着安顿她们母女俩。” “!!” 徐志军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就直勾勾看着叶炳文的脸,不管怎么看这小子都不像是在说谎。 叶炳文跟于凤琴的关系,不管是外面传言,还是后来种种事件表现,都能验证了一些。 再加上于凤琴又是单身,没有家人,如果说将周春艳和孩子安顿在她那里,还真是解释的过去,最关键安全。 “呵!” 徐志军怔了半天后,一肚子的气全没了,只剩下哭笑不得:“叶炳文,你够可以的啊。” “徐县长,形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也好,于市长也好,我们所做的这些有谁是在为自己谋私利吗?没有吧?” 见谈话气氛没那么敌对了,叶炳文才开始语重心长地道:“于市长从事始终,都是想以赵春红的案子为基点,针对这些年的建设发展当中存在的问题,进行彻底的清除,把存在官商勾结黑恶势力连根拔起,您说,这有什么错?” “我就是这场斗争当中的一颗棋子,从始至终又为自己谋取什么好处吗?脑袋挂在腰上玩命,也不是为自己吧?” “就算是刚才,我跟您说咱们县党政领导层的任免问题,也是希望您预防一下……” “毕竟于市长如果倒了,您再一走,我真怕赵春红背后的保护伞又来了,那您说……我们忙活的这些扫黑除恶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听得比刚才舒心多了。 徐志军这头顺毛驴由衷地点了点头,两手叉腰道:“你要是早点这样说,不就好了?” “怎么说,其实都是一回事。只是你徐县长非要捡好听的话听。” 叶炳文摇摇头,扭身拿起杯子里的水喝完,挥挥手,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徐志军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第一次看叶炳文的背影看得那么顺眼,甚至还有几分喜欢这小子,真是人就全活个心情啊。 听到叶炳文说周春艳在于凤琴那里,他对这话确实有几分怀疑,可也不知为什么,这种怀疑越来越淡,以至于到最后全相信了这句话。 于凤琴这个雷厉风行的女市长,他是见识过的。 毕竟从政府层面而言,于凤琴是徐志军的直属领导,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非常厉害的一个女领导。 要是周春艳能在她的保护下,或者能认一门干亲,那对周春艳和孩子可太好了。 一想到这里,徐志军就觉得对于凤琴面临的困难,他或许真得帮。 岳父王文栋虽然已经调离了江北,但他也只是去了南方大省,并且也在任上,所以和江北省委省政府的人际关系还是存在,干预一下江宁市的情况,应该不难。 难的是,徐志军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让岳父来帮助自己? 思前想后,唯一能用的恐怕就是叶炳文刚才的建议,彻查杏林乡煤矿一案,深挖资金去向,让自己干干净净地离任,这一解释是最能说得过去的。 ……&…… 七点左右,叶炳文开着黑普桑就从县政府出来了。 这时外面已经天色漆黑,随着天气转暖,让1992年的这个小县城逐渐有了些生机,哪怕夜色降临,还能看到县中心开始有些摆摊的了。 最大商场门口音响开到震天响,各种促销叫卖活动,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县城仅有的局部繁华。 叶炳文找了个地方,要了一碗豆腐脑,填饱肚子,这才开车回到了县公安局。 然而。 这时局里已经下班了,魏长民和马向远都不在,连没日没夜的刑警队都走了,叶炳文本来想和马向远商量明天去南方的事情,现在也没了机会。 索性,他干脆就先开车回一趟老家,提前收拾收拾行李。 1992年出门虽然没有前些年那么难,又是这证明,又是那批文,但相比后世说走就走的高铁,还是麻烦多了。 从江宁到羊城足足一千六百公里,1997年国家才给火车第一次提速,从每小时48公里提速到55公里。 而现在是1992年啊,现阶段绿皮火车连k字头都没有呢,至少需要两天三夜才能抵达,所以,这一路上很痛苦,需要做的准备都得做足了。 如果放弃火车,改用汽车很不现实,叶炳文现在是被停职阶段,而且这次调查也没有任何审批手续,所以不符合动用公车的程序。 叶炳文将车子停在家门口的时候,院门已经关闭了,隔着墙壁,隐约能听到黑白电视机的声音。 叶炳文在外面喊了好几声,母亲和姐姐都没听到,估计看电视看上瘾了,只好自己找了个靠墙的大杨树三两下攀爬上去,纵身一跃,跳进院子。 隔着堂屋门,就见母亲和姐姐正在里面边看电视,边剥花生。 因为天暖了,再过段日子就是要种花生的时候,所以需要提前将花生种子剥好,然后挑选颗粒大的种子,裹上多菌灵进行播种。 满是雪花的黑白电视机,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听声音播放的应该是1991年版的《雪山飞狐》,就是不知道哪个电视台,叮叮当当打得很热闹。 以至于丁翠香和叶倩娘俩都没注意到叶炳文从外面进来,随着叶炳文一开口,给两人都吓了一跳。 “啊……” 叶倩迅速回头,脸都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咱声音能小点吗?” 叶炳文走到电视机前,将调试音量的旋转钮给转了几下,回身道:“我在外面嗓子都快喊哑了,你们是一点都没听到啊。” “你昨天不是去送小杰了吗?” 丁翠香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装满花生的筲箕放在大腿上,和其他农村妇女一样,头上裹着一块毛巾,一开口就是关于儿媳妇的事情。 “人家去上班了。” 叶炳文也拉了张板凳坐在母亲旁边道:“妈,姐,明天我要去一趟南方,要出公差,可能得需要一段日子。” “是有案子吗?” 叶倩这么一问,让丁翠香不由得担心地看过来。 她知道儿子这是什么工作,刑警啊,出门办事那肯定案子小不了,当娘的自然不放心。 “算是吧。” 叶炳文不敢说关于赵亚楠的事,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其实是关于一笔资金流向的事,属于经济犯罪,跟以前那种刑事案件不一样。” “现在我们警察也开始细分了,我慢慢往经济警察方面转,尽量不去碰危险的案子。” 经侦警察这个概念,现阶段国内还没有,叶炳文这么一说,娘俩都迷惑了。 但丁翠香听到没危险,就放心了不少,点头道:“不碰大案子就好,你的性格不适合办这种案子,容易冲动,太危险了。” “我知道,妈。” 叶炳文在母亲身边,尽量做个孩子,嘿嘿一笑道:“姐,去帮我收拾一下衣服吧,我明天就要带走。” “你是自己去吗?” “不是。”叶炳文摇头:“跟马局长一起。” “哦,有马向远在,那我就放心了。” 丁翠香对马向远的印象似乎不错,目光就一直盯着儿子道:“这次出差回来,你买点东西,找个机会,也去小杰家里看看,不能总让人家姑娘来我们家,这不像话。” 第258章 市纪委出手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宁市有火车站的县城两个,其中一个就是隔壁的曹州县,南下的京广铁路就路经此地。 龙海县并没有火车站,在交通上是一个脚步拉屎的可怜地方,所以,叶炳文和马向远想要南下,只能去曹州县。 一大早,叶炳文在老家洗完脸刷完牙,连早饭都没吃,就先去了县公安局。 马向远这时候已经来了,他也和约定的一样,拎着一件手提包,里面塞的都是衣服。 九二年的治安还是很严峻的,尤其是京广铁路沿线这一带,叶炳文处于被停职阶段,没办法携带配枪,但马向远可以,证件和配枪都得带齐,除了不穿制服,其他一如既往。 无非就是上车后,需要和跟车随行的铁路乘警报备一下,以免引起误会。 江宁市公安局这边牵头提前跟羊城公安局打好招呼,外出办差,就等于去人家的地盘执行公务,必须要和当地公安沟通好。 上午九点,县局这边派了个人,开着黑普桑,将叶炳文和马向远送到了曹州火车站。 因为上个月有位老人南巡讲话的原因,京广铁路这趟列车上的乘客每天都在爆满状态,别说卧铺了,就连硬座都塞满了人。 一名名外出打工的游子携家带口,扛着被子,裹着细软塞满了整辆列车,就看不到什么衣着光鲜的人,全都是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农民,他们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兴奋和向往。 有的孩子也就七八岁,满脸懵懂地跟着大人缩在角落里啃着馒头,或吮着手指。 这就是九二年第一批南下务工的写照。 他们世世代代务农,过够了靠天收的日子,只要能离开家乡,只要能挣到钱,去哪里?怎么去?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要出人头地,是要活出个人样。 叶炳文和马向远在快中午的时候,跟逃难一样挤上车,在这种情况下,马向远最怕的就是配枪丢失,所以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可这一路至少需要两天三夜,他总不能一直守护,所以,在撑了两站路之后,还是找到随行乘警,要了个休息地方,两人这才算是能松口气了。 ……&…… 另一边。 就在叶炳文踏上南下的列车时,江宁市的斗争也迎来了最严峻的时刻。 今天上午。 市政府这边就牵头办了一场企业家座谈会。 虽然市委班子这边对于凤琴的绞杀逼迫很紧,一召开市委会议,就是在指责声讨市政府的工作这问题那问题,但于凤琴依然稳如磐石,什么工作都推开,一门心思就扑在经济建设的问题上。 以郑凯峰为首的一批投资商撤资后,江宁市的经济就明显出现了停滞,给就业问题造成不少冲击。 因此。 于凤琴这些天什么都没干,把所有撤资罢工的项目全进行了一遍实地调研,整理出来数据后,重新寻找的新投资商。 可江宁现在的口碑在外地也是传来了,大批原本想投资的老板也学聪明了,就抱着钱进行观望。 投资商又不是傻子,很多时候选择投资一个地方,就是冲着一二把手的关系来的。 他们也怕万一投了钱,领导换人了,新来的领导跟自己没交情,那所投的项目也基本上就等于扑空,到最后求人无门。 所以。 于凤琴这次想拉投资非常难,几乎每天脚不沾地地跑,还是没能说动多少外地投资商。 无奈之下,她就想了个办法,召集江宁还剩下的一切企业家,想让他们合作合作,把郑凯峰等人撤资的项目给承接过去。 当然,论财力和资历,这些商人肯定是没有郑凯峰的那么财大气粗,但于凤琴是抱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思维来的,再说了,能吞多少项目就吞多少,实在吞不下了,她再去想办法。 今天来参会的这些商人,从身价几百万到身价几十万的都有。 上午十点。 市政府会议室,几十张座椅全满了,参会的不仅仅是江宁市本地的企业家,还有发改局、招商办、工商局等一些相关领导。 对于商人而言,这场会议太明显了,就是来要钱的。 所以,在座的企业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充满了戒备,脸上的笑都带着几分警惕。 政府的工作就是如此啊,想方设法地搞钱,只有搞到钱才能解决民生问题。 “来晚了来晚了,不好意思啊。”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于凤琴拿着保温杯,一脸笑呵呵地从外面进来了:“刚才跟莱澳市政府那边通了会电话,聊了聊来咱们江宁考察的事情,就给耽搁了。” 于凤琴故作漫不经心地这么一说,其实就是在释放一种信号,要营造出江宁目前营商环境很好的状态。 江宁眼下全市的民营企业,除了郑凯峰他们这些以地产为主的大投资商外,剩下的本地企业,就是一群靠着实业吃饭的了。 几乎都在今天这张会议桌前坐着,镜头一扫,不是某某食品厂老板,就是某某轴承厂负责人。 这些人也都是前两年在江宁改革的浪潮中,从国营单位手里接过来的亏空烂摊子,当然,也是靠着市政府的大力扶持,在逐渐转亏为盈。 于凤琴的改革举措有些地方确实很不错,例如在扶持这些民营企业的时候,也总会让政府单位帮忙对企业的产品进行重新设计,又帮助开拓市场。 “今天来的,咱都是老朋友了啊。” 于凤琴大大方方地坐下后,就扬着头扫视了一圈,笑着道:“既然都是老朋友,那咱们就不绕弯子了。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忙,企业正处于蒸蒸日上的发展阶段,能抽空来开会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我就长话短说。” 市长这开场话一说,在座的商人脸色明显一紧,除了身子没动,浑身都开始呈现出一种僵硬姿态。 没办法。 他们毕竟不是郑凯峰,跟政府最深的关系几乎都在于凤琴这儿,要是真找他们要钱,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关键也是真穷啊! “大家也都知道了啊。” 见众人不说话,于凤琴稍稍停顿后,就笑着继续道:“咱江宁市呢,最近一直在反腐扫黑,所以呢,就给一些人、一些项目带来了影响。没办法,一个社会、一个国家想要得到良好的发展,就必须适当矫正一些问题。” “咱们国家改革开放十多年了,但改革开放的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是为了全民奔小康。” “可是这些年,我作为市长,在主导全市的改革举措中,忽视了这些问题,给党和国家、也给人民群众带来了很大损失。” “所以,市政府发现这一问题后,就决定壮士断腕,忍痛割疮,要还全市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发展。” “这样一来呢,咱们市的投资力度就会大大削减,给原本的项目规划和老百姓的就业问题,带来了一些小困难。” “不过还好,都是暂时性的,现在呢,能解决的,基本上也都快解决了。” 于凤琴讲话很会避重就轻的。 她作为市长,深知现在江宁面临的投资问题有多严峻,可她依然轻描淡写地形容困难,着重放在江宁的发展前途上,很会拿捏投资商的心理。 “咱们江宁目前的主要地产项目,处于停产停工阶段的,无论投资商有没有撤资,市委市政府经过开会研讨,都决定彻底更换投资商。” 于凤琴明明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却表现出一副政府拒绝郑凯峰那帮人投资的感觉。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调研,目前市政府决定拿出来十个项目,重新招商……” “这些项目里面,就包括你们所知的那些工程,现在呢,莱澳市政府牵头,下个月就要带领一批投资商过来考察。” 说到这里,于凤琴停顿了下语气,目光扫视着现场每个人的脸,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内心反应。 见大家仍然不表态不开口,只是很局促地笑着,就足以说明大家都很为难。 “咱都别紧张,我呢……先说说我的想法。” 于凤琴尽量不摆出官威,用很亲和的语气跟大家商量:“咱们江宁的经济活力,大家也都是亲眼看到的,江宁的发展增速,大家也感受到了,对吧?” “这些项目虽然在资金上,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但就市场前景而言,回报率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能预见得到。” “莱澳市确实有钱,但这些项目有的已经承建了一半,这时候让外市来摘桃子,我是心里挺不舒服的……” “所以我个人的想法,其实也有一些市政府的态度,是希望咱们江宁本地的企业接手,将来呢挣了钱,还是希望能落到你们口袋里……” 想哄孩子一样把话说完,于凤琴就笑眯眯的话锋一转道:“哦对了,再强调一点啊。” “市政府经过反复开会商定,今天税务、工商局的领导们也都在,这些项目如果咱们本市的企业接手,税务方面将来还要见面的,最高达到平均税的三分之一。” 先是画饼,后是给糖。 这连环招数一甩,着实给现场的商人内心带来不少冲击。 于凤琴招商募资这么多年,见过的人精投资商太多了,她很清楚现场每个人的那点小心思,所以拿捏得很到位。 咚咚—— 然而。 正当这些企业家互相交头接耳,陷入商议的时候,会议室门突然敲响。 年轻的秘书推门而入,环顾了下四周,快步到市长面前,弯腰附耳低声说着:“于市长,市纪委张书记带人来了,正在办公室,说要找您。” “……” 闻言。 就见于凤琴脸色骤变,笑容消失的瞬间,眉宇间散发出凌厉的怒气。 市纪委这个时候来了,根本不用想,于凤琴就能猜到这是市委班子要对自己动手了。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就江宁的目前发展形势而言,市委书记梁景玉多少也会顾全一下大局,先解决老百姓的就业问题,再谈个人政斗的事。 可现在梁景玉已经急切到不顾人民群众,只图个人恩怨了。 “行。我知道了。” 于凤琴强行压制住怒火后,深吸了口气转头冲着众人道:“大家先聊会儿,我去去就回,有什么问题,你们跟咱们刘常务副市长说就行了。” 第259章 多线出击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市纪委那边来了五个人,带头的是副书记张从海,年龄上他虽然比于凤琴还大个几岁,可级别上就相差太多了。 市纪委书记也不过副厅级,而副书记仅仅是个处级干部。 因此,单从这一点上而言,张从海是非常抗拒跑这一趟差的,这是真被强逼着上门来跟市长作对。 从进入市长办公室,张从海就一直背着手,面朝窗外,他心里很复杂,七上八下地在斟酌着待会儿如何沟通。 哒哒哒—— 正想着。 于凤琴皮鞋叩击地板的声音从外面走廊内传来,由远而近。 很快,随着人出现在门口,市纪委这边就纷纷循声抬头,跟市长目光相对,张从海马上谄笑着迎了上去。 “于市长,不好意思,打扰了啊。” “知道打扰还来干什么?” 于凤琴是真甩脸色了,冷冷扫视着面前这几个人:“知不知道我刚刚开的会很重要?关系着市政府主抓的好几个大型项目,你们这一来,造成多大的政治影响,有考虑吗?” 张从海笑容的越来越僵硬,从内心里就发虚,就咧着嘴开口道。 “于市长,您得理解一下,我们也是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 于凤琴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直接采用权力上的威压:“很紧急吗?很严重吗?以至于让你们上班时间跑到市政府来找我?这是想告诉整个政府大楼里的人,我于凤琴被你们市纪委询问谈话了?” “于市长,您冷静下……” 张从海眼神躲闪,硬着头皮继续道:“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多人写信过来,这些信里面都涉及了您。我知道,这些信很可能是诬告,但为了组织纪律性,还得麻烦您配合一下我们工作好不好?” “配合你们工作?” 于凤琴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眉头紧皱道:“张副书记,据我所知你是江宁土生土长的官员,在市纪委待了也有十几年了?这些年亲眼见证了江宁的经济发展,同时也见证我于凤琴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远的不说,就说我做市长这几年,光是越级上访和寄给省纪委省信访关于我贪赃枉法的信,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吧?最后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如果有证据,就拿出确凿证据来,我马上配合你们市纪委工作。” 张从海还想辩解两句,奈何于凤琴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摆手道:“你要是说了不算,就让你们蒋书记亲自过来,我倒要问问他,是谁没有组织纪律性。” “你我都是党员,都是本着为国家发展,为人民服务而工作的。” “江宁市当下面临的难题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市委常委上也多次谈起,你们市纪委蒋书记非常清楚……” “因为扫黑除恶,导致那些挟权违法犯罪的投资商跑得跑,逃得逃,给江宁市老百姓就业造成了一定性的困难。这些投机的商人,想要用这种招数逼迫政府就范,置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于不顾,是我坚决不会答应的。” “但这个困难是暂时性的,所以我们市政府才不遗余力去补救,从税务财政上,加大招商力度……” “就刚刚的会议,就是在落实我市几个代表性的企业项目进行商讨,可是你们市纪委呢?就拿着那些胡乱指责污蔑的举报信,就跑来质问?想要针对我于凤琴可以,但你们是不是首先要考虑老百姓的就业问题?” 论理论水平这一方面,张从海还是逊色了一些。 最主要他不是市纪委书记,只是个副的,加上又是被强迫着跑来,所以一下子有些哑然了。 很是尴尬。 张从海张了张嘴,笑得比哭还难看道:“于市长,这些举报信很多都是跟您当下调研的项目有关系,而且其中有好几个汇款单,我们来之前,也向银行求证了,您名下确实有这些财产,所以我们才跑过来找您。” “你说什么?” 于凤琴听得眉头瞬间就黑了:“财产?什么财产?” “这个……” 张从海为难道:“告诉您这些,已经是违法组织原则了,其他的,还得劳烦您陪我们走一趟。” “什么意思?还要让我跟你们走?” 于凤琴其实早就猜到了,只不过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张从海,这是谁的命令?” “于市长,您别为难我们啊。” “你这样。” 于凤琴属于典型的强势型领导,再次打断张从海的话,伸手一指自己办公桌上的座机,就道:“张副书记,你现在给你们蒋书记打个电话,这件事情我要先跟他聊。” “于市长,这不符合规定。” 张从海来这里虽然是不情愿,可他也很清楚,既然来了,这件事他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这个电话肯定不能打,说一千道一万,他都是市纪委的副书记,处理不好,得罪市长的后果他肯定要承担,可一旦处理好了,未来市纪委书记的接班人名单上,他张从海就是居于首位。 于凤琴一回头,冷冷看着市纪委这几个人,对方的气势也变了。 最开始时,张从海等人这笑呵呵的,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可现在眼神里都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劲。 “张从海,看样子你们今天是非要把我带走了?” 于凤琴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后,不由得冷笑起来:“那好,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市长是省管干部,就算要查,也是要由省纪委来调查,还轮不到你们市纪委的头上。” “知道。” 张从海状态开始越来越淡定了,微微眨眼一颔首后,拉开手提包,就从里面抽出来了一张红头文件。 “这是经市委梁书记的签字,授意我们市纪委对涉及您于市长的违纪问题做出调查。同时也希望于市长别误会,只是请您过去配合一下,最终的定论,我们肯定会上报给省纪委出面解决。” 说白了,就是来恶心于凤琴的。 张从海他们明显也料到了于凤琴的应对招数,毕竟是市长,省管干部,市纪委想要强行拿人,还真不够资格。 所以,才准备了这张市委书记梁景玉的签字文件。 我国四套班子的关系,就是党领导一切,虽然这些年从中央到地方,一直有人试图搞党政分离,但到了具体地方,还是要看党委和政府谁的权力更大。 例如江宁,梁景玉作为市委书记,手握市纪委、市党校,在执政权力上还是拥有绝对的领导权。 以前市长于凤琴能和梁景玉抗衡,才换来江宁现在的改革发展力度,那是因为背后有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这帮人的支持,可现在这帮人倒向了梁景玉那边,直接导致于凤琴政令不畅的现象。 “于市长,对不住了。” 这场交锋,张从海占据上风后,他倒也没得意,收起文件就道:“只要查出您确实被冤枉的,我们一定会……” “行了!走吧。” 看到市委书记的签字后,于凤琴就妥协了。 她知道就算现在不配合张从海他们,后面还会有市纪委书记蒋伟带人过来,这是个没完没了的麻烦。 只要市纪委手里掌握着关于自己的不明来源财产证明,她于凤琴就必须得做出相应解释,并且等待调查结果,强行对抗下去,无非最后还是省纪委出面。 所以,没意义。 于凤琴率先转身离开办公室,张从海冲着几名市纪委人员使了个眼神,大家陆续跟上,故意站在于凤琴左右两边,呈现出一副将人带走的感觉。 就这样几个人大张旗鼓地从走廊内进入楼梯,也不知是谁传言的,一下子整个政府大楼就传来了。 于凤琴这边刚下楼,还没等钻进市纪委的专车内,楼上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尤其是会议室内。 “诶诶,于市长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什么?” 不知谁悄声这么说了一句,原本正在开会的十几名商人纷纷起身,来到窗前,居高临下的这么一看,果不其然,于凤琴真被带走了。 本来会议室内,招商办、规划局的几个领导,还在和这些老板有说有笑地聊着,甚至都开始商讨每个项目的接收细节,结果这事儿一出,几个局领导从头到尾的尴尬。 “王局长,这……这……这怎么回事儿啊?” “是啊,沈局长,于市长怎么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 “不会是跟这些项目有关系吧?” “要是这样,我们也不敢去承接啊,你们政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刘局,抱歉抱歉,我今天还有点事,得先回去一趟……” “我也是!今天刚联系了个外省的经销商,说是要来厂子考察,我先走了啊……” “王局,再见再见!” 前面说了,这些商人都是于凤琴一手拉起来的,也都是干干净净做实业的,因为没有郑凯峰他们那种背景关系,所以也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也相当守规矩。 可现在他们在市政府最大的依仗于凤琴出事了,谁能不害怕? 几个局领导也能理解,就站在窗前,一边看着市纪委的车扬长而去,一边神情复杂地目送这些商人老板离开。 市政府这边八个副市长,之前有三个是站在于凤琴这边的,后来市委办公室主任兼副市长的李文辉,一见形势不妙,就倒戈到了市委班子那边。 所以,眼下就剩常务副市长刘生斌、以及主抓城建国土的副市长许鹏这两人了。 于凤琴前脚被带走,秘书马上就急匆匆去通知了刘生斌,这时候,他也站在窗前,亲眼看到拉着于凤琴的纪委车辆消失在视线。 “刘副市长……” 紧跟着,副市长许鹏很不淡定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并顺手带上门:“这到底什么情况?市纪委的张从海有什么权力能带走于市长?” “于市长如果不走,他们也不会硬带走的。” 刘生斌从窗外收回目光,神色凝重地看着许鹏道:“形势比我们预想的恶劣,通知一下,半小时后,所有政府班子开个会。” 市长不在,作为常务,刘生斌有权主持日常工作。 “现在就开吗?” 许鹏一愣:“于市长刚被带走,什么原因还没说呢,这时候开,会不会……” “就是怕谣言四起,所以我们先提前一步让大家管住嘴。” 刘生斌这么一说,许鹏恍然地点点头:“行,我这就回办公室等着。” 第260章 政法委出招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与此同时。 市公安局。 叮铃铃——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后,就见政委陆超的身影出现在了行政楼的走廊内。 他神情很是紧张,出了办公室门后,就径直朝着常务副局长办公室来了。 陆超这段时间一直很低调,低调到几乎让市局上下都忽略了他这个政委的存在。 也是没办法,都因为前代理局长王强涉嫌杀害薛文康的案子给导致的。 陆超这个政委,虽然是老局长唐云强给提上来的,可他和王强沆瀣一气很多年了,两人的关系要不是叶炳文提前给他留了退路,估摸着这时候陆超要么被抓,要么跑了。 所以,在省厅介入薛文康被杀一案后,陆超基本上不怎么露面,尽量地保持低调。 可刚刚一通电话传来的消息,让他再也没办法镇定,忙不迭来到常务副局长办公室前,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而这时。 宋永盛正站在办公桌前,握着电话话筒,脸色阴沉的听着里面声音,不时点点头应声。 “嗯!知道了,好!我明白……” 简单说完两句后,宋永盛便挂了电话,回头和陆超四目相对,后者就是一脸的惊骇,惶惶道:“于市长被纪委带走了。” “对。” 宋永盛还是很平静地说:“刚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电话。” “市纪委怎么有权力调查于市长?” 陆超很是想不通:“而且去的人还是张从海,他一个副书记凭什么?再说了于市长怎么就能跟他们走呢?” “问题不在这儿。” 宋永盛摆了摆手,若有所思地道:“市纪委既然敢光明正大地过去找于市长,就说明是经过市委书记授意的,否则,就凭蒋书记根本没权力去动于市长。” “梁书记的意思?” 听这么一说,陆超就有些恍然了:“那……现在……” “陆政委,你立刻马上去找唐局长。” “老局长?” “对。” 宋永盛毕竟也是刚从龙海县调上来,他也想去省里求援大领导,可是他不认识啊,只能用其他办法。 “现在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老局长了,他或许能认识省厅领导,想办法催促一下薛文康被杀的案子,以此为切入点,让省厅领导抓紧介入我们江宁地方事务。” 陆超听懂了,可也有些不懂。 因此,一边点着头,一边茫然地看着宋永盛:“宋局,不……不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于凤琴被纪委带走,这明显是市委书记梁景玉利用手中权力,人为制造的一起陷害。 虽然很有可能市纪委掌握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例行询问,但政治这东西,所释放的政治信号往往要大于最终的结果。 眼下这时候,最该做的应该是让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过问此事,宋永盛却让陆超去找省公安厅,意义不大啊。 省公安厅只能对全省公安系统有指挥管辖权,对地级市委市政府完全干预不了。 这就是陆超不明白的点。 “知道多米诺骨牌吗?” 宋永盛严肃地看着陆超,沉声道:“梁书记既然决定要对于市长动手,就不可能只是让纪委单纯的一个配合调查,而是要打一套组合拳。” “于市长跟咱们的关系,不用说了吧?就是典型的多米诺骨牌,她倒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 “这段时间市政法委、组织部、市纪委和梁书记他们都走得很近,带走了于市长,下一个就该问责我们了。” 陆超听得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 话一说完,陆超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在这种情况下,他正不想留在江宁呢。 ……&…… 另一边。 江宁市政法委大院,就位于市委市政府东五百米左右的位置。 市长于凤琴前脚被带走,这边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卢生林连办公室门都没出,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四个副书记,外加一个政治部主任都聚集在这里,探讨着下一步的具体行动。 “先从公安局入手。” 卢生林明显早就准备好了,几乎不带犹豫地,直接给出行动方案:“马上让纪检监察组入驻市公安局,找到宋永盛,问责调查组的具体事情,从叶炳文他们着手的案子开始审查。” 这话一说完,几个副书记顿时眼前一亮。 “那个,齐主任……” 安排完了这件事,卢生林一看腕表,对政治部主任齐隆道:“你陪我去一趟检察院。” “卢书记,那法院那边呢?” 另一名副书记兼副市长的吴长海询问道:“公检法三部门都要去吗?” “不用!你们带纪检监察组先去市局了解情况,我这边去找一下谢检聊聊。” 说干就干,三两句安排完,卢生林很利落地穿上外套,带着齐隆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 正如宋永盛所料,现在就是一套组合拳,市长于凤琴前脚被带走,政法委后脚就开始插手公检法。 在实权和规则上,政法委或许还没办法把公检法怎么样,但卢生林有他自己的玩法,他很会抓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市公安局是个武器,于凤琴已经不在,只要拿下宋永盛这个常务副局长,他就能暗中扶持一个新的局长上来,到时候这市公安局还是会回到自己手里。 但现在情况和以前不同。 相比市公安局的威胁,卢生林觉得市检察院更重要,毕竟新来的这个检察长身份太复杂背景太强大,所以必须是他亲自出面。 谢庆华是谁的儿子? 这个问题,在江北全省稍微有点资历的官员里面,应该都不是秘密。 谢家老爷子当年是江北一把手上去的,进入中顾委,虽然现在已经退休在家,可他门生何其多,就连现任江北一把手都多次登门拜访,卢生林怎么敢得罪。 他要的是拉拢谢庆华,团结这一股力量,先解决掉于凤琴这一派再说。 政法委的轿车缓缓驶入市检察院的时,也就刚上午十一点。 卢生林来之前只是让秘书打了个电话通知,也没询问谢庆华有没有时间,像他这种很唐突的见面,几乎没有。 要知道两人都是各部门一把手,都忙到日理万机,有事都是要提前报备提前预定。 所以。 卢生林下了车后,倒没着急先上楼,而是先让政治部主任齐隆进了检察院主楼,给人家通报一声,里面的年轻人马上上报给检察长办公室。 差不多五分钟后,就见谢检察长亲自从楼上下来了,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诶呀,卢书记,您这怎么突然亲自跑过来了?我刚得到消息,这差点就给怠慢了。” “不敢不敢!谢检察长,我也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打扰了,打扰了啊。” 卢生林身形很瘦,明明一米七八的身高,夹克穿在他身上还有些耷拉,儒雅地笑着道:“有时间吗?要是不忙……能找个地方聊聊?” “可以啊!” 谢庆华倒也没多想,一伸手就转身道:“来,去我办公室,刚好快吃午饭的点了,我让小李去食堂打点饭菜,咱们就在办公室边吃边聊。” “那可麻烦谢检了。” “节省时间嘛。” 互相寒暄了下,几个人便相继进入楼内,片刻后,来到检察长办公室,谢庆华让助理冲泡了几杯茶水端了进来。 “来!卢书记,齐主任,尝尝,这是我们老家莱澳的绿茶,这可不是买的啊,是我家老爷子自己弄了点的自己种的。” “嚯!谢老亲自种的茶?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卢生林和齐隆两人听到后,马上受宠若惊地坐直身体,捧着滚烫的茶水杯就放在嘴边,连吹都没吹茶叶沫子,轻轻抿了一口。 明明就是普通的茶香味,两人喝完后,都跟着很惊讶的两眼一凸,互相看了看对方。 “嗯!没想到……谢老为党为民辛苦了一辈子,种茶还是个高手。” “老爷子啊,土生土长的莱澳人,当年闹革命,十几岁就离开了老家,这一忙就是一辈子,终于闲下来了,可算了了他想种地的心愿。” 谢庆华可不是个喜欢卖弄自己家庭的人。 他这一上来就将亲爹给拉出来,卢生林喝茶的功夫就琢磨出味来了。 大家都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很多事很多话根本不需要明说,就能猜出来对方来意,所以可以肯定谢庆华这番话,是在用谢老爷子的故事在点拨自己。 “是啊!谢老是我这辈子最崇拜最尊敬的人了。” 卢生林浅浅一笑,放下茶杯就顺着这个话茬,继续道:“想当年,谢老被冤枉被诬陷,一解脱,就投入为咱们江北人民谋幸福的工作当中。” “我啊,有时候就在想,现在咱们江宁成这个样子,如果还有谢老在多好啊,他会怎么做?我又该怎么学?” 第261章 唯实不唯上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在行政级别上,卢生林这个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自然要大过谢庆华的。 可是,在实际工作当中,检察系统是独立的,再加上谢庆华这雄厚复杂的政治背景,卢生林就不得不放低姿态,在巴结恭维的过程中,不免要有一些小聪明。 就刚才卢生林说的那话,听得谢庆华一脑袋黑线,很是莫名其妙。 “我家老爷子当年是主持江北党政工作,和卢书记这政法委工作好像并不一个系统,这学习他的意思我没听明白。” “嗨!谢检,你别误会,我是想学习谢老的工作精神。” 卢生林这上来就一通拍马屁,感叹道:“谢检来咱们江宁时间不长,但也应该看到了,这段时间治安环境又恶劣了吧?说到底还是老百姓的就业出问题了。” “就业出问题也不是违法犯罪的理由。” 谢清华听出来他想把话题往市政府的问题上引导,很自然地不去接茬,继续道:“刚好!卢书记,今天你来了,我也在这儿顺道给您汇报个工作。” “我们院这段时间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把江宁自改革开放以来,这十几年当中处理的各类案件,进行复审。” “这不审不知道,一审才发现,市局呈上来的诸多案件当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存在着严重问题,有些检察院已经处理了,有些还在压着……” “我的意思,是把未处理的案件全部打回市局,让他们重新整理结案材料,补充相关证据后,再递交上来。” “至于已经处理的问题案件,放弃追究案件当中的相关责任人,补偿案件当事人,并以此为例,从今往后层层压实责任,如果谁再出问题,必将严肃处理。” 卢生林听得心头有些反感,这么做,岂不就是在跟于市长一个路子吗? 但卢生林脸上还得表现出一副惊讶赞叹的模样,连连点头道:“谢检这工作力度很强嘛,这样一搞,咱们检察院的公信力肯定会得到大幅提升,好事儿啊。” “没办法,吃着老百姓的饭,咱不能让老百姓骂娘不是。” 谢庆华几乎全程掌握谈话节奏,故意不给卢生林开口的机会,又道:“老爷子革命了一辈子,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一回家就被教训,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革命的初衷是什么?说到底还是要为人民服务。” “谢老讲的对啊。” 卢生林一副钦佩的表情撇嘴道:“可是,谢检,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为咱们江宁人民群众的事来找你的。” “卢书记您讲。” “谢检听说了吗?于市长一个小时前,被市纪委带走了?” “是吗?” 谢庆华很自然的一脸震惊,就瞪眼道:“这……于市长能力和口碑一直都是很不错的,怎么就……是有什么误会吗?” “误会不误会,还是要等市纪委的调查结果吧,我们现在不好评价自己同志。” 卢生林还是很严谨的,转而道:“于市长的个人问题,我们暂且不谈,可是……这于市长之前一再强调的工作方向,谢检应该知道吧?” “哦!卢书记是说扫黑除恶?” “对。” 卢生林颔首道:“国家多次强调,经济建设和扫黑反腐两手都要抓,这一点是没有错的。可是……于市长所做的,过于极端了。” “你看看……这短短几个月,搞得江宁商不聊生啊,造成了多少投资商外流,梁书记看得很是揪心,所以希望于市长在扫黑工作当中,不要那么激进。” “惩前毖后,还是要以教育为主,对不对?毕竟现在我们国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非搞得那么极端,会给社会、给老百姓造成严重困难的。” “所以我这次找谢检,就是想聊聊,咱们检察院在今后的工作当中,这个审查力度能不能有些缓和……” “当前江宁的形势还是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嘛,你看看……能不能这样,把这个审查追究的标准降低一些……” “尽量呢,达到一种小罪教育、中罪惩戒、大罪追究这么一个工作方法,谢检你觉得怎么样?” 这些很委婉的话语背后,就是在透露着一种意思。 于凤琴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的江宁是市委书记梁景玉说了算,市委班子也都达成了统一意见,就等你检察院表态了。 如果是以前的检察院,虽然说是独立系统,可检察长都是他卢生林的人,根本不担心跟自己使绊子。 但现在不行了。 这谢庆华是个硬骨头,背景又强大,如果他这边不说好,以后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根本不好开展,到时候检察院动不动调查这个、动不动公诉那个,会很麻烦的。 “卢书记,这个……我没办法给您答案。” 谢庆华没有推脱,只是稍稍迟疑了下后,就道:“检察机关本身就是独立于党政之外的执法机关,这些年,咱们国家一再强调依法治国、依法行政。” “从改革开放以来,法治建设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一直以为,公检法是完全不同于党政工作的性质,因为一切都要依照法律,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 “您现在让我开这个后门,其实就是在让法律开一个口子……” “那您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公检法都松了,那江宁的党政领导在经济建设当中,就可以跳过法律、不再遵照法律工作了?” 卢生林心里头凉了半截,脸上还得保持着谄笑。 “谢检,你别误会,我不是说让你徇私枉法,是想说……咱们检察的工作,不要抓得那么紧嘛,法无禁止即可为,这总行吧?” “卢书记,我懂您的意思。” 谢庆华笑着点点头道:“我啊从参加工作开始,老爷子就对我有个要求,所以这些年在省里干反贪,我也一直践行着这个标准。” “就是九个字,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现在到了咱江宁,我也是这样……” “所以卢书记,您不能让我犯错误啊。不管党政班子,还是人民群众,只要他们不逾越法律这条红线,我在这儿跟您保证,咱们检察院绝对不滥用司法权力。”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基本上就表明了谢庆华的态度。 卢生林这次来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希望市检察院放权,也希望谢庆华将手里积压的案件,尽量不要提起公诉。 毕竟,宋永盛、叶炳文他们这段时间搞了不少案子,都是和郑凯峰那帮投资商有关系的。 检察院这边要是不松手,造成了司法影响很麻烦,哪怕解决了市长于凤琴,还是让远在港岛的郑凯峰没办法回来。 可现在谢庆华是铁了心不松口,这就很棘手了。 “明白!谢检可千万别多想,来这里我也是经梁书记授意的,说白了我就是传个话。” 卢生林何其聪明,意识到谈不拢后,马上搬出来市委书记,把自己的立场摘得干净,也是生怕得罪了谢家。 “我懂!” 谢庆华笑了。 说话间,几个年轻的助理从食堂打饭回来了。 见状,谢庆华赶紧起身,岔开话题就让年轻人把饭菜端到茶几上,他和卢生林非常朴素简单地吃了这顿饭。 通常情况下。 像谢庆华这种空降的检察长,到达地方后,都会晚上出去和政法系统、或者党政班子的相关领导出去喝酒吃饭,接待水平还不能低了,因为这要和地方领导打好关系,以后才能方便工作。 可谢庆华根本不需要,他从来了之后,没跟任何人去单独吃过饭,不管下属还是领导。 卢生林是第一个,而且还是在他办公室吃的食堂饭菜。 ……&…… 于凤琴被市纪委带走之后,市政府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阶段。 常务副市长刘生斌虽然能主持工作,但终究还是压不住其他副市长,所以,市政府开始有了政令不一的现象。 几个副市长都有一些权力,又各自分管不同工作,落实起来标准都不一样,你说这样干,我说那样干,反正各顾各的。 不过,大体上还没有太乱,毕竟哪怕内部再不和睦,大局观还是要顾全的。 但是。 市公安局却迎来了最艰难最至暗时刻。 按理说。 纪检监察组是纪委、监委派驻到政法委的工作组,并不受政法委管辖,而是由市纪委、市监委直接领导。 但现在因为市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市政法委书记三人工作方面达成了一致,所以下面这些干活的人员也就只能听命行事。 于是,于凤琴前脚被带走,后脚政法委纪检监察组马上就动身了,在一名叫马广森的副书记带领下,进驻到了市公安局,政委陆超前脚车辆刚走,他们的车辆马上停在了楼下。 甚至,连午饭时间都没过。 这就是官场。 常务副局长宋永盛早就猜到了,所以,站在办公室窗前亲眼看着这帮人下车,然后上楼,没多久就出现在了自己办公室门前。 当当—— 两声敲门声后,四十多岁的马广森,一脑袋头发谢顶了大半,长得跟葛优似的,咧着一嘴牙走了进来。 “宋副局长,打扰了啊。” “马副书记?” 宋永盛假装很惊讶的样子,一脸茫然地打量着他们:“这是……有什么任务吗?” “抱歉啊,宋副局长,是这样……” 马广森笑呵呵地转身介绍道:“这几位呢,都是咱们政法委纪检监察工作组的同事,这位是咱们赵世昌组长,这次来咱们市局,是因为前段时间几个案子的问题。” “案子?” 宋永盛依然假装似懂非懂的模样:“马副书记,市局案子可多了,我不明白你们说的案子是什么?” “哦!宋副局长来咱们市局的时间不长,可能不太清楚。” 马广森继续洋溢着笑容道:“前段时间,市局不是好几个案子出现了问题吗?甚至,还有冤假错案,虽然检察院那边打回来重新调查了,案子也梳理了清楚了,但咱们市局牵涉到大量的公安干警违法违纪问题。” “此外呢,还有就是市检察院和市局成立的调查组,导致咱们梁书记儿子梁成祥自杀……” “这里面有确凿的证据咱们公安干警在执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所以,咱们纪检监察组这次过来,就是要对这些人和事进行一次严肃清查。” 就是要查叶炳文的。 宋永盛听得背起手笑了笑:“马副书记,这是谁的命令?” “宋副局长,您先别有情绪。” 马广森一副你别急的模样,呵呵道:“咱们市公安局存在的问题,是目前整个整个系统最突出的,所以纪检监察组首先就是要对咱们市局进行入驻调查和整顿。” “当然,宋副局长,这并不是针对您个人,卢书记这完全是为了挽回咱们政法系统在群众当中的公信力!” 第262章 袁兵的尸体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宋副局长,还请你配合下我们工作。” 政法委副书记马广森一说完,站在旁边的纪检监察组组长赵世昌就主动伸出了手,说着就将手提包里的卷宗给抽了出来。 “我这里有几份涉及案件的公安干警,还请宋副局长通知一下,麻烦他们配合我们的调查。” 政法委和纪检组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样子,明摆着是绕开了市局领导层,直接采用强势的方式进行入驻。 宋永盛虽然只是个常务副局长,可确实市局最高负责人了,自然有权力代表市局表态。 接过那卷宗打开后,就匆匆扫了两眼后,又甩给了纪检组的人,将手往后一背,冷笑了两声。 “马副书记、赵组长,不好意思,你们说的这个工作,我配合不了。” “宋副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广森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 “意思还不明白吗?” 宋永盛一点都不怂,就很刚硬的看着他们:“至于你们说冤假错案,那是在我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涉及的公安干警已经转交到了检察院,目前也进入了公诉阶段,如果你们想查,就去检察院吧。” “还有调查组的事情,这件事市局和检察院都认为是没什么问题的,对于梁书记儿子梁成祥跳楼自杀一事,我们也没发现任何问题……” “反而是梁成祥个人仍然存在着涉嫌违法犯罪的事情,这件案子我也已经向省公安厅呈报,至于接下来如何调查,我们就等省公安厅的指示了。” “参与此案调查的相关调查组干警,也已经停职回家,如果你们想找,也可以去他们老家找一找。”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如果没什么事情,还请马副书记、赵组长回吧。” 带着浓浓情绪的一番话说完,宋永盛就扭身坐在了办公桌上,直接下达逐客令。 无论市公安局的行政级别,还是他个人的职权级别,虽然都不如政法委,但他也不怵。 哪怕市长于凤琴已经被市纪委限制了人身自由,宋永盛在立场上仍然保持着倔强。 “宋永盛同志,我现在以政法委的命令让你配合工作。” 既然撕破了脸,马广森也干脆提高嗓门:“如果你执意对抗纪检监察组的工作,那我们只能对你进行追责。” “请吧。” 宋永盛嗤笑一声,冲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等着上级部门对我的处罚,但只要我还在任上,对于你们提出的这种无端决定,绝不配合。” “你……” 马广森明显没想到宋永盛要比想象中的强硬。 现在的市公安局,前任代理局长王强一倒,内部进行了大调整后,宋永盛手握了绝对实权。 所以,别说马广森这副书记,哪怕政法委强行施压,宋永盛都有能力进行对抗,除非先罢免了他这个常务副局长的职位。 可是罢免公安局副局长,要么是省厅,要么市政府或者市人大,再不济也是市局党委做出处决,怎么都轮不到市政法委。 吃了瘪的马广森等人,就这样在办公室内僵持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午饭时间快到,宋永盛直接把他们当空气一样,率先离开去了食堂吃饭。 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马广森等人只能先打道回府。 两辆车怎么从政法委开来的,最后就怎么开回去,很是狼狈。 宋永盛这边刚进了食堂,三支队队长贾寸山手里就端着两个饭盒上来了,嘿嘿谄笑着道:“宋局,饿了吧?给您打好的饭菜。” “嘿?” 宋永盛诧异一惊:“你小子怎么知道我会来吃饭?” “我说了,您不能生气。” “说。” 宋永盛接过饭菜,转身带着贾寸山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 “其实我也在赌。” “赌什么?” “赌您不会向马广森他们低头。” “你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 宋永盛刚惊讶地说完,下一秒就意识到这是废话了。 政法委跟他们市局现在的关系,其实稍微有点资历的都能猜到,这于市长前脚刚被纪委带走,后脚政法委和纪检监察组就过来,用脚丫子都能想到是来找茬的。 “诶呀,行啊!贾队长……” 回过神后,宋永盛笑呵呵地打量着贾寸山:“没想到你现在政治意识还挺强。那你要是赌输了,怎么办?这饭菜还不给我吃了?” “那肯定。” 贾寸山两眼一瞪道:“赌输了,就说明您向马广森低头了,刚好是吃饭地点,这饭菜我随便给个人就行了。” “那你怎么就肯定自己赌赢了呢?” “马广森从去您办公室到走,连半小时都没有,而且走的时候那脸色跟死了娘一样,谁都看出来了。” “哈哈哈!” 宋永盛听得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很是欣赏地看着贾寸山:“诶呀,我现在算是明白唐局长为什么三个支队里面,最喜欢你了。” “嘿嘿!” 贾寸山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 市局的去向,也决定着他未来能不能上副局。 叶炳文是答应过他的,等结束了这一波江宁市官场动荡,等宋永盛上了局长后,贾寸山这个刑侦支队队长,是完全可以上副局的。 所以,往小了说,大家都是同一个利益链上的,往大了说,就都是同一个立场同一个信仰。 起码,他们没有政法委书记卢生林那样彻彻底底贪赃枉法。 ……&…… 江宁的斗争从今天开始,也就彻底拉开序幕。 市长于凤琴一被软禁,不仅是公检法部门,只要是市政府下辖的部门机构,全都开始出现了变动。 原来支持于市长的人,要么在极力抗争,要么开始失势。 总之,江宁市平静安详的背后,暗流已经彻底开始疯狂涌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紧张中度过,差不多三天后,一辆绿皮火车从京广线驶入终点站羊城,伴随着一声气刹声,列车进站停下了。 车厢门打开,乌嚷嚷的人群扛着大包小包,争先恐后地冲出车门。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来羊城,一下火车,就仰着头四处撒望,人还没出站,就已经感叹到了羊城的繁华喧嚣。 在站台上,隔着老远就能看到1992年羊城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是那么的让人艳羡,是那么让人向往。 洪流般的人群最后面,马向远和叶炳文一下车,几名身着绿色制服的羊城公安就主动迎了上来,先是敬了个礼,然后开口道。 “马副局长吧?您好,我是羊城刑侦五支队的队长,我叫方彪。” 这人典型的客家人长相,脸型较长,额头较宽,下巴偏方,浓眉圆眼,身材偏瘦。 “哦!方队长,您好您好……” 马向远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和羊城市局这边联系好了,所以听到对方报上名字后,很熟悉的就主动握手。 “那个,我先介绍下啊,这一位……” 说着,马向远就转身指向旁边的叶炳文:“这是我们江宁市局刑侦支队的同志,只不过他现在因为一些事,被停职了,这次顺道跟我来羊城,就是为了游玩。” “这位应该是叶炳文同志吧?” 没等马向远说完,叫方彪的这名支队长咧着嘴就伸出手道:“我们了解过江宁市局那边的情况,也就听说了叶炳文同志的事迹,我们五支队的同志都很佩服啊,你好啊,炳文同志。” “你好!方队长……” 叶炳文一边回应握手,一边惊讶地苦笑道:“没想到我的名字,还能传到几千公里的羊城来,真是荣幸。” “没办法啊,炳文同志。”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拨人边转身往外走,方队长边笑着解释:“其实你们来之前,我们五支队刚接手了一个凶杀案,被害人就是你们江宁的。” “所以我们同志马上派人就去了你们江宁,也是昨天刚到的,经过了解,才知道这个人也是你们江宁市局在调查的一个嫌疑人……” “了解这案子的过程中,才听说了你叶炳文同志的事迹,我们五支队很佩服。” 听到案子,而且还是有被害人,马向远和叶炳文不由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询问。 “方队长,你说的这个被害人是……” “袁兵!” “袁兵?” 听到这两个字,叶炳文猛地一顿足,震惊道:“江宁的袁兵,二十多岁?” “对。” “怎么死的?” “炳文同志,你先别急。” 方彪浅笑着拍了拍叶炳文肩膀:“这样,都累了一路,我们先去车站外面吃个饭,然后再跟我们队里,到时候你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当然了,你现在是被停了职,我们也就只能给你透露关于袁兵的案情,只要其他案子,你还得回避。” 这是正常的。 袁兵和梁书记儿子梁成祥的自杀,以及失踪女孩童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叶炳文被停职,也是因为这个案子,羊城警方也是出于情感方面,给予案情透露。 而马向远这次来羊城的目的,是为了调查龙海县杏林乡煤矿一案,这里面涉及了赵春红女儿赵亚楠的去向,这个案子,叶炳文因为停职,所以不能参与。 “我懂。” 叶炳文理解的点了点头。 他们毕竟是外来的警察,到了这里就是客,那自然就要客随主便,凡事都得听人家羊城警方的安排,这既是人之常情,也是规矩。 第263章 谁杀的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1992年的羊城,虽然比不上亚洲四小龙的港岛,可是相比内地,已经发达到令人赞叹的地步。 在这里,一切都是开放的。 从车站出来,沿白云路径直前行,满大街的轿车,各类摩登女郎形同电影画面中那样,戴着墨镜,露着大腿,俨然成了都市中的一道美景。 经济的发展速度过于超前,以至于当地人民的意识,和相关的法律文明还没跟上,从而也就衍生出了各类犯罪现象。 就羊城市局五支队带领马向远、叶炳文在车站外面吃河粉的这一会儿功夫,便看到好几个被偷了钱包嗷嗷大哭的外地人。 五支队继续自己吃自己的,根本不管,马向远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看得很震惊,一脸想询问方队长,又不好意思询问的样子。 叶炳文就淡定多了。 他知道羊城火车站的现状,也羊城市局也安排了反扒支队便衣警察在这里潜伏着,可是没办法,太乱了。 而且。 就羊城火车站这一块地方,据叶炳文所知,现在至少有三五个帮派,经常发生械斗。 眼下还没到飞车党盛行的时候,那才是更恐怖的开始。 飞车党青年骑着摩托车路过直接抢包,在拉拽的过程中,坐在车后座的人一刀就将包带子砍断抢走,当事人如果敢伸手,连带子和胳膊能一起切开。 不过。 当下的羊城还是盲流居多,因为还没开始实施暂住证,对于大批外来职工,根本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信息。 同时,再加上今年那位老人南巡讲话之后,一夜之间,从全国各地南下务工的人暴增,以至于羊城政府根本管理不过来,就凭现有的警力很是紧张。 所以,才造成了八九十年代羊城总有一种法外之地的感觉。 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一路上都没怎么吃饱过,这才车站外,马向远和叶炳文都是北方人的肚子,连要了两份炒牛河才打着饱嗝起身离开。 羊城公安局现在可以说是全国最忙的几个市局之一了,楼虽然不高,可警力这两年扩充厉害。 光是刑侦支队就有七个,饶是这样,这两年的刑事案件依然都忙不过来,打架斗殴之类的还都属于治安案件,可怕的是伤害案,以及连年增长的凶杀案。 这座城市日新月异的繁华背后,黑暗中也上演着各类罪恶。 来到市局之后,方彪腋下夹着公文包,上身的短袖衬衫掖进裤腰带内,手腕上戴着一副镀金手表,典型的九十年代羊城刑警形象。 市局现在忙得团团转,每个警察都有自己的事情干,整栋楼都跟赶集一样,热闹得很。 方彪这一路上都在给叶炳文、马向远介绍羊城这边的情况,他本身还是很热情的,一点都没有端着,就是操着一口浓浓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很让人费解。 来到法医处后,推开门跟里面的法医说了两句,接着就带他们到了停尸房。 羊城市局的刑侦设施,要比江宁市局齐全得多,一是人家毕竟是省城,二来这里地区发达,案发率也高,所以关于刑侦检测的各种材料设备都配备了,甚至比江北省公安厅还要齐全。 “这个袁兵啊,是五天前,在海边被人发现的,当时还是早上。” 说话间,法医带着白手套就将藏尸柜拉开了,随着一股干冰烟雾弥漫,一具冷冻的男尸被拉了出来。 虽然头发和皮肤都被冻住,但不影响看清这具尸体的面容。 叶炳文不认识袁兵,但从他们那些同学毕业照里面见到过,光从面相上来看,可以肯定这就是袁兵的尸体。 这时。 五支队长方彪站在旁边,递给了叶炳文、马向远两人各自一副手套后,自己也戴上一副,继续介绍。 “根据法医的检测结果,可以肯定这人是被发现尸体的头天晚上死的,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死亡原因呢……” 说着,方彪一手摁住袁兵的脑袋往旁边一推,就将他后颈皮肤呈现了出来。 光从全身的情况来看,叶炳文和马向远扫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任何皮外伤,这就很诡异了。 直到袁兵旁边颈部的情况转过来,看发现上面有一个针眼,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很容易让人忽略。 叶炳文却一眼认出来了这个伤口,因为在江宁时,董四海被杀跟袁兵被杀的情况几乎一样,只不过,董四海是心脏位置被扎了一针。 “气管?” 叶炳文震惊后,连忙追问:“气管被扎一针,能直接导致死亡?” “我问了法医,如果气管破裂,伤口小于一厘米,短时间内是很难造成死亡的。” 方彪也是疑惑的说道:“这个伤口,就是一个针眼,如果凶手从这里刺入袁兵的气管,不太容易能瞬间杀死。” “那你们鉴定的死亡原因呢?” “窒息。” “窒息?” 叶炳文这就懵了,拧着眉头道:“袁兵是在海里被憋死的?” “海里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没有从呼吸道检测到水分,所以,很可能是在岸上被憋死之后,扔到海边的。” 方彪说完,又将目光看向袁兵脖颈的那个针眼:“死亡原因虽然找到了,可这个针眼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据我们去江宁的同志打电话过来说,炳文同志之前办的一个案子,有个受害人心脏部门也是被针刺破造成死亡的,有这回事儿吗?” “有!” 叶炳文知道他在问董四海,点头道:“光是看针眼,确实很像,但袁兵的死亡原因跟这针眼没有直接关系啊,有没有可能这针眼是人死后,无意被什么东西戳了下?” “不知道。” 方彪目前掌握的线索也很有限,摇了摇头道:“总之,尸体在海边被人发现之后,我们警方把他带过来,一开始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也是看到你们江宁发布的通缉名单上有个叫袁兵的,跟他很像。” “基于这个线索,我们的同志第一时间就去了江宁,找到了袁兵家人,根据尸体照片确认。” 说着,方彪忽地想到了什么,又道:“诶,对了,炳文,这个袁兵是不是和你们江宁市委书记儿子跳楼有关系?” “是。” 叶炳文点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杀害袁兵的凶手,以及背后那些人到底是谁。 先是利用袁兵让他引诱梁成祥犯罪,从而拉梁景玉下水,搞定这个之后,又将袁兵在羊城杀害。 现在童丹很可能已经遇害,梁成祥死了,袁兵被杀,这下所有线索几乎全断了,除非等将卢生林等人全部抓获之后,才能解开这个谜团,否则,想要从这个案件上突破,那可就太难了。 “你能从这上面看出什么吗?” 案子毕竟发生在羊城,现在又划归到五支队分管,所以方彪现在也很头疼。 虽然羊城这两年未破的悬案很多,可那都是因为查不到死者身份、或者陌生人作案,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社会又相对混乱的时期,很难查到结果。 袁兵这案子不同,既找到了具体身份信息,而且还知道他生前所牵连的事情,就不是简单的抢劫杀人、或者激情杀人的情况,很大可能是被仇杀,有明确的调查方向。 所以,袁兵想要把这个案子给拿下。 “现在不好说。” 叶炳文摇摇头,抿了下嘴道:“方队,袁兵生前住在哪里你们查到了吗?” “查了。” 方彪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人就一直在酒店住着。” “酒店?” “对。” “那什么时候来的羊城?有车票信息吗?” “这个没有。” 第264章 徐志军岳父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两个小时前。 就在叶炳文、马向远从车站出来,和羊城市局五支队见面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和他们从同一班列车上下来了。 这人正是徐志军的老婆——王嫚。 一头齐耳短发,身材颀长,上身白衬衫、下身长裤,浑身透露着一股英气的美。 单手拎着一件简单的手提包,耳垂、脖颈和手腕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刚毕业女大学生的感觉。 她是从江北省城建阳上车的,和叶炳文他们的硬座车厢不同,王嫚乘坐的是软卧车厢,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打扰,既安全又不累。 所以,王嫚下车后,脸上没有任何疲倦之意,并且还很精神。 不像叶炳文、马向远下车后,都是一脸油腻腻的泛着光,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车厢内的酸臭味。 王嫚是最后几个人离开站台的,还没到出站口,隔着老远,就看到一名年轻小伙子踮着脚,不断朝她挥舞着手臂。 “王老师?这儿……” 这人王嫚认识,正是自己父亲的专职秘书田小刚,也就三十岁左右,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 王嫚冲着他笑了笑,离开出站口后,就随手将行李递了过去,道了句:“辛苦了啊,小刚。” “嘿嘿!是你辛苦了,这一路不容易吧。” 田小刚带着王嫚走到不远处的停车场,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道:“王书记都说让你坐飞机过来了,你非要坐火车,现在知道有多累了吧?” “我这还好吧。” 王嫚笑着钻进车后座,继续道:“好歹也是卧铺,我看那硬座车厢里的人更辛苦。” “那不一样啊,现在这治安越来越乱了,安全要紧。” 田小刚忙完一切,启动引擎,打着转向盘就缓缓行驶起来,说着:“王书记今天晚上恐怕得半夜才能回,有好几个会要开,晚上还要和几个外国投资商见面,所以王老师你得自己弄点吃的了。” “没问题,小刚,你不用管我。” 王嫚一边看着车窗外羊城风景,一边笑着道:“等会把我送到家后,你就先回去吧。” “行!如果需要什么帮助的,王老师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好!” 王嫚望着后视镜,对田小刚感激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对于王嫚和徐志军两人的夫妻关系,其实在此之前,很多人不知道。 不管是在龙海县和徐志军一起共事的同事、上级领导,还是王嫚所在的江北大学医学院内,几乎都不知道两人的夫妻关系。 从而也就造成了解徐志军的,只知道他有关系有背景,却不知道背景到底是谁? 认识王嫚的,也知道她是江北省前省委书记王新国女儿的,但并不知道她是徐志军的老婆。 直到春节之前,直到赵春红被抓。 龙海县杏林乡煤矿一案,影响甚大,直接给徐志军的政治前途造成了破坏,已经在粤东省担任省委书记的王新国这才让女儿,也就是王嫚去龙海县探望徐志军。 这一次正大光明的探望,就是王新国让女儿故意释放的政治信号,故意告诉全江北省的人,徐志军是他的女婿。 如此一来,也就保住了徐志军备受牵连的影响。 现在不年不节的,王嫚这突然从江北来到粤东寻找父亲,其实也是丈夫徐志军让他来的。 江宁市长于凤琴被抓,就意味着赵春红背后的靠山得了势,这对徐志军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叶炳文对他说的这些话。 所以,思前想后,徐志军决定让妻子王嫚亲自来一趟粤东,把他目前遭遇的困境,详细地跟岳父说清楚,希望他能出手帮助一下。 王嫚连夜就让人订了前往江北的卧铺机票,因为要谈正事,所以她连孩子都没带,一个人就过来了。 秘书田小刚开着省委专车,来到省委家属院后,帮着王嫚把行李拿下,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九十年代的粤东省委家属院,可要比内地很多省委都好得很,已经是一个个独栋别墅了。 王新国一共三个孩子,两儿一女,都在外地有各自工作,王嫚是老二,也是唯一的女儿。 早就知道女儿要回来,所以王新国的妻子邓玉梅一早就在家里开始忙活,带着保姆,在厨房里捣鼓了一整天饭菜。 王嫚刚进入别墅客厅,就闻到了熟悉的饭香味,全都是小时候的味道。 顿时,王嫚就知道这是母亲给自己做好吃的呢,马上丢下行李,乐滋滋地就冲进了厨房,还没等进门,老太太系着围裙,戴着老花镜就出现了。 母女俩在厨房门口四目相对,眼眶一下就红了。 “妈!” 女儿还跟邓玉梅记忆中一样,像是放学回来那种孩子气,红着眼眶就扑到了自己怀里。 “诶唷!” 邓玉梅咧着残缺的牙齿,嘿嘿笑着:“好了好了!干什么啊这是,孩子呢?我外孙女呢?” “她还在上学啊。” 王嫚从母亲手里接过刚洗好的水果,撒娇道:“一天到晚就想着你外孙女,我才是你女儿啊。” “没带孩子你来干什么?” 邓玉梅目光扫了一圈,真没看到孩子,这下就不高兴了,嗔了一眼女儿道:“看样子是专门来找你爸的?” 工作上的事情,王嫚不喜欢跟母亲多说,所以就干脆搀着父亲胳膊,撒娇似的吃着水果,这一刻,她就全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各种卖萌作怪,让邓玉梅看得是又宠又气。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这一下午,浑然不觉间就过去了。 家里楼上楼下都有保姆忙活,王嫚就和母亲邓玉梅在楼下闲聊着,都是扯一些有的没的,什么要二胎啊等生活上的事。 晚上九点半时,一辆黑色省委专车才缓缓停在别墅门外,车门打开,年近六十的王新国从车内走了下来。 “唔……我爸回来了。” 人在厅堂的王嫚赶紧起身,一边擦着嘴角零食碎屑,一边忙不迭地上去迎接,娇滴滴地喊着:“爸~” “诶!” 这时候的羊城正逢湿热湿热的,王新国上身短袖衬衫,下身长裤。 国字脸,浓眉大眼,一米八多的个头,一看就是典型的北方人,看到女儿后就笑呵呵地张开双臂,将王嫚搂在了怀里拍了拍。 “诶唷,这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这不是想你了吗?” 王嫚这副形象,绝对是在江北省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哪怕在丈夫徐志军面前,她也从没表现出这样的孩子气。 “好好好!想我了!想我了……” 王新国一身疲倦地长吁了口气,拉着女儿的手就进了客厅。 这时候保姆冲了一杯茶水端上来后,就被邓玉梅叫到一边,让人先回去休息吧。邓玉梅知道女儿要跟丈夫谈工作的事,她不想让外人听到,包括保姆。 保姆是离开后,邓玉梅就坐在旁边,看着眼前这父女俩嬉笑玩耍的样子,摇摇头翻了个白眼。 “你这个女儿,自己来的,没把孩子带过来。” “啊?” 王新国这才愣了下:“我孙女楠楠没带来啊?” “她要上学呢。” 羊城这边的家具习惯用红木家具,就连省委书记家里也是这种,王嫚就跟父亲挤在一张单人红木沙发上,挽着他胳膊道:“你怎么也跟妈一样啊,总是想着外孙女,我这个亲女儿就不要了?” “哼!” 邓玉梅没好气地嗤笑一声:“你啊!要是有事,就赶紧说,你爸等会还要休息呢,累了一天,总不能还陪你玩。” 听到这儿,王新国才意识到了什么,侧头打量着女儿,微微皱了皱眉:“志军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 王嫚还是挺袒护丈夫的,马上摇头道:“就是想你们了,我来看看不行啊?” 老两口都是什么身份?尤其是王新国连续主政过粤东、江北两省,而且都是封疆大吏的角色,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心思看不透? 只不过对于自家女儿,王新国是没有防备的,并且还很包容,眼睛一眯,浅浅地笑了。 “你啊!从小到大就不会说谎,现在还跟我演起来了?” “……” 王嫚就噘着嘴,低着头,挽着父亲胳膊晃了晃去,也不说话了。 “说吧。” 王新国将她的手扒拉开,叹了口气道:“只要不严重,只要不违背组织原则,爸爸就听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诶呀其实也没什么事。” 王嫚似乎故意的,忸怩作态着低估:“就是……就是江宁市于市长被纪委带走了。” “江宁市市长?” 王新国离开江北省也有两年了,记忆也有了些模糊,迟疑了下道:“于凤琴?” “对。” “于凤琴这个市长,还是我在江北时就提上来的,她能力很强啊。” 王新国疑惑地拧紧眉头:“而且她也没结婚成家,是个裸官吧?怎么回事?犯纪律问题了?” “不是!她是被市纪委带走的。” “市纪委带走于凤琴?” 王新国这下懵了:“这不是乱弹琴吗?市纪委是隶属市委管辖的,于凤琴是省管干部,怎么能轮到市纪委出面抓捕呢?” 说着说着,王新国忽地察觉到了问题,嘶了一声道:“诶,嫚嫚,就算这于凤琴被抓,跟志军是什么关系?” “龙海县赵春红的腐败问题,就是于凤琴主导查办的。” “哦!” 听到这话,王新国瞬间就有了些恍然,眼神上翻,马上就意识到了这里面所蕴含的问题。 于凤琴身为市长,主导了反腐扫黑行动,揪出了赵春红,必然就要得罪这条利益链上的人。 而自己女婿徐志军作为龙海县县长,级别上是赵春红顶头上司,更是县政府一把手,那龙海县非法煤矿这么大的案子,他就难辞其咎。 现在摆在徐志军面前就两条路,要么,倒向赵春红背后的靠山,要么跟于凤琴站在一起,对抗他们。 否则,徐志军想要干干净净地调离龙海恐怕不容易了。 想清楚了这些问题,王新国面无表情地拿起水杯,没说话,自顾自地先喝了两口。 女儿王嫚就一直低头抬眼看着他,心里很没底地等着父亲发话。 “志军既然让你来这里,就是希望我帮帮于凤琴?” 王新国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侧身打量着女儿道:“嫚嫚,你知道江北省委书记现在是林军华吗?” “知道。” 王嫚颔首。 “那你说,我一个粤东省干部,插手江北省的事务,这符合组织程序吗?” 呲溜了两口茶水后,王新国将杯子放下,冷笑道:“再说了,志军要是堂堂正正,他身上没有任何把柄落在赵春红的靠山手里,他怕什么?就算没有于凤琴,他这个县长还不能调查犯罪问题了?” “徐志军让你过来求我,就说明他有什么把柄,是在人家手里捏着的,理不直气不正,才会想着让我暗中搞关系来帮他。” “那爸爸就要问你了,你知不知道徐志军到底是有什么把柄,被人家攥到手里了吗?” 第265章 一个电话的威力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王嫚这下被父亲问住了。 根本没想过这些事儿背后的复杂逻辑,下意识瞪着眼,一愣一愣的很是茫然,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 “爸,这……这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志军能有什么把柄被人家拿在手里?他就是太老实了。” “你啊。” 王新国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爸爸当年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可是你不听,非要说他是很优秀,可我的傻女儿,你被人卖了都还帮人家数钱。” “爸!您怎么又提这事啊?” 王嫚听得有了些情绪,气呼呼的道:“志军江北大学研究生一毕业,就成为了省委选调生,他难道不优秀吗?再说了,他去龙海县任职县长,还是您主政江北的时候给他安排的,这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 “而且去之前就说了,志军在龙海老老实实待五年,尽量不和当地利益集团产生冲突,如果运气好,就干出点成绩,运气不好,就尽量低调,志军不都是按照您说的这些在做吗?” “可是现在志军就是太老实了,所以才被赵春红害了,那龙海县杏林乡的煤矿案发后,从市里到省里都很重视。” “现在于凤琴被搞下去了,志军是黄泥巴掉裤裆,怎么都是错啊,您说……这时候我不找您我找谁啊?可……可怎么到您这儿,就成了他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了呢?” 王新国看着女儿很是激动的反应,一肚子话到了嘴边,也就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女儿看问题是从感情角度看的,根本不是从官场的事实立场出发,王新国从基层到中层,再到今天的封疆大吏,他混迹官场一辈子,早就看清楚了这里面的条条道道。 所以。 王新国非常肯定徐志军出问题了。 否则,就凭现在江北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他是自己的女婿,只要徐志军放手去查赵春红的案子,无论遇到谁阻拦,他都不需要担心。 可如若有把柄在人家手里,那徐志军就没办法,也没底气去放手调查,只能寄希望于凤琴,借市长和市局之手来查清龙海县黑煤矿的案子,这样就能把他徐志军在龙海任职五年县长的污点给洗清了。 这是多么简单的逻辑,但女儿听不进去。 王新国的神情很复杂,和妻子邓玉梅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老两口心里都明白,这个女婿多半是犯了错误。 可是,没办法。 一来这仅仅是猜测,二来就算真有问题,有女儿在这中间作为纽带,他们老两口都不能坐视不理。 “好好好!” 王新国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压回去,换了个口气道:“那你说,你想让爸爸怎么做?” “实事求是。” 王嫚依旧单纯而笃定地道:“江宁市纪委带走于市长,据说是经市委书记梁景玉授意的。原因就是梁景玉的儿子牵涉到了违法犯罪的问题,被江宁市公安局查出来,结果这年轻人因为害怕,直接跳楼自杀。” “也因为这件事,梁景玉和于凤琴就有了私人恩怨,可梁景玉作为市委书记,利用职权,联合市人大、市纪委等整个市委班子的势力,来扳倒了于凤琴,我觉得这件事是站不住脚的。” “首先,于凤琴就算真的有问题,也应该是由省纪委出面,怎么也轮不到市纪委插手。” “我知道江北省纪委书记曾春平是爸爸的老部下,我不要求您违法组织原则,我只希望爸爸能给江北省纪委反映一下这件事儿,哪怕只是打个电话询问询问。” “否则,那江宁市真就成了梁景玉一个人的天下了……” 王新国看着女儿激动不已的神情,他神色沉着,随手摘掉了老花镜,没说话。 “你爸爸现在是粤东省干部,就算曾春平是他一手提上来的,可现在打电话过去,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母亲邓玉梅不高兴了,拉着脸道:“这不是违法组织原则是什么?一个调离江北的省委书记,依然还能打电话插手江北省管干部的事务,这还是组织大忌知不知道?你这是要救于凤琴还是要害于凤琴?” 王嫚听得嘴巴一张,哑然了。 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父亲现在以粤东省委书记的身份,打电话给江北省纪委书记曾春平,谁能保证这件事不会被江北省现任省委书记知道? 如果江北省委一旦知道了,他们完全可以向中央反映,到时候中央又怎么看王新国?这不是在搞山头主义吗? 所以这对封疆大吏而言,是绝对非常低级的错误,更是在挑战江北省现任省委书记的原则。 “那怎么办啊?” 王嫚问了半天,左不是右也不是,一下就焦灼了起来:“爸,那于凤琴担任江宁市长,也是您主政江北时任命的,难道您真就不管啊?” “这里面的问题,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 王新国看问题到底要比女儿更全面,揉了揉眉宇道:“既然带走于凤琴的是市纪委,可是你又怎么知道这背后有没有江北省纪委的授意呢?” 王嫚虽然从小就生于政治家庭,但对于政治的复杂性要差得多,根本没考虑到这些,她就是听得很沮丧。 见父母说的话,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干脆就失落落的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王新国和老伴儿邓玉梅又互相看了看,很是为难。 对于凤琴,王新国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改革能力极强的一个女市长,江宁就是在她手里短短几年,发生了巨大变化。 关于她的品性,据说是一向都很不错,她是个孤儿,又没结婚成家,妥妥的裸官,所以在全国这场改革浪潮中,要比任何人都胆子大。 相比之下,市委书记梁景玉是个典型的保守派。 当初省委组织部在对江宁党政一把手拟定人选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两人性格截然相反,才选定了他们。 现在于凤琴出了这种事情,王新国不清楚是不是江北省新任一把手的主意,如果是,王新国是绝对不能插手的,那完全是在跟自己找不痛快。 “要不……” 眼看着时钟悄然指向深夜十点半,邓玉梅沉吟了片刻说道:“先让小田给曾春平打个电话,问一问志军的事情?” 王新国挑了下眼皮,依然没吭声。 但他知道,妻子这话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了。 小田指的是他秘书田小刚,而曾春平这个省纪委书记也是他王新国调离江北之前提拔上来的。 让秘书打电话给曾春平,询问女婿徐志军的事情,这就牵扯到了龙海县的情况,而龙海县又隶属江宁市,以曾春平的聪明才智会马上意识到秘书田小刚这个电话的背后深意。 “先睡吧,明天再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今晚上就先好好陪你妈。” 沉吟片刻,王新国抬手拍了下女儿的膝盖,起身就先离开了。 王嫚跟着坐直身体,眼巴巴望着父亲背影,眼神里很是焦灼,当目光扫向母亲时候,就见邓玉梅冲她微微眨了眨眼,那表情似乎在告诉她放心吧你爸会帮你的。 王嫚一门心思都在自我角度上,根本没看懂父母言行举止的另一层意思。 夜越来越深。 王新国上了二楼,并没有直接回卧室,而是推门进了自己书房。 坐在书桌前后,顺手拿起座机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 “小田?” “王书记……” “你上次跟春平什么时候联系的?” “哦!您是问曾书记吗?” “是。” “上次……是春节前吧。” 秘书田小刚若有所思的道:“那时候曾书记打电话过来给您拜年,让我照顾好您。” “嗯!” 王新国很慎重的先询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委婉道:“那你觉得春平变了吗?” “没有啊。” 田小刚也渐渐听出来了省委书记的用意,回答道:“曾书记还说,一定会找机会粤东考察,到时候好好拜访您。” “这样吧,小田。” 王新国打消了顾虑后,这才直言道:“你呢,给春平打个电话,问一问志军在龙海的情况,他也待了五年了,既然要调离龙海,总得干干净净地走吧,作为党员干部,要是给龙海老百姓留下一摊子烂泥,总不像话。” “好的!王书记,我明白怎么说。” “小田,我之前听说,龙海县的案子是不是跟咱们羊城这边还有点关系?” “王书记是说龙海县那个赵春红吗?” 田小刚反问了下,继续道:“我听王老师(王嫚)说过,这个赵春红的女儿很多年前就来到咱们羊城了,而且龙海县那个黑煤矿的大量资金,很可能也是流入了咱们羊城,因为江北那边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一直没查到资金的下落。” 听到这话,王新国那张国字脸就显得凝重起来。 “知道这个煤矿涉及多少资金吗?” “王老师应该不清楚,但春节前,曾书记(曾春平)打电话时候聊过。”田小刚道:“说是估算了下,根据杏林乡煤矿的采矿量,至少有三个亿以上的资金流失。” “这么大一笔钱?” “是啊。” “你这样,小田。” 龙海县一个小小的贫困县,在九十年代就损失了三个亿的资金,这对自己那个做县长的女婿而言,绝对是一个政治污点,王新国必然要干预一下。 “你给曾春平打完电话,再给祁厅长打一个,既然案件和咱们羊城有关系,他作为公安厅厅长,要关注一下。” 王新国所说的祁厅长,正是粤东省公安厅现任厅长祁新伟,这人是他从江北省带过来的老部下,为的就是肃清粤东现阶段混乱治安的问题。 “没问题!王书记,我马上去做。” 田小刚刚刚三十出头,就跟着王新国干了五年秘书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高学历高水平,更重要是他很聪明,能瞬间领会到领导每句话背后的用意。 也因为如此,王新国才从江北到粤东,主政两省时都带着他,用得很放心,也很轻松。 ……&…… 这个时候,已经快深夜十一点了。 镜头转向另一边,江北省委大院。 曾春平最早是在江宁市南丰县担任纪委副书记的,是王新国一步步将他拉上来,历经十五年,先升江宁纪委副书记,再到建阳纪委书记,最后来到省纪委。 一直到王新国调离江北之前,终于将刚过五十的曾春平,放在了省纪委书记的位置上。 因此,曾春平可以说绝对是王新国的忠实部下。 叮铃铃—— 一阵急促电话铃声打破屋内平静,刚在卧室躺下的曾春平,不得不穿上睡衣来到书房,接听电话。 只是,他没想到这电话是从南方打来的。 第266章 女市长的背后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曾书记,您好!” “小田?” 听到声音,曾春平很是诧异了下。 “不好意思,曾书记,这么晚还给您打电话,打扰您休息了啊。” 田小刚很是拎得清,他虽然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可在曾春平面前,姿态放得很低,都是把自己当晚辈一样。 “你这小子,跟我还这么客气。” 曾春平眼前一亮,看了看墙上挂钟,他就知道这个电话肯定是王新国授意的,当即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您曾书记了,打电话关心一下。” “小田,你可不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人。” 曾春平略带严肃地一扯嘴角道:“王书记让你给我打的电话吧?直接说,什么事?” “诶唷,曾书记,这您可真误会了。” 田小刚马上辩解道:“我这是刚从王书记家里回来,擅自偷偷给您打的。” “擅自?还偷偷?” “是啊!” 田小刚叹息一声道:“王书记的女儿王嫚,一个人从建阳坐火车来羊城了,今天是我去车站接的人,没带孩子,就自己过来了。” “晚上王书记下班到家,都觉得女儿好像遇到什么事了,问也不说,她只是说想父母了,所以来看看,可我觉得不对劲,这回家就偷偷给您打个电话,是想问问……王嫚是不是和徐志军有了什么矛盾?” 曾春平起初还真以为是人家两口子的私事儿,可听到一半,马上就觉得不对劲了。 徐志军是谁?龙海县县长,现在这个县是全省的风口浪尖,当下江宁出的事省里都在关注。 这田小刚,作为秘书,替领导关心一下自家孩子的婚姻事宜,听起来一切都那么名正言顺,完全没有涉及公对公的问题。 可是。 小田能这样问,曾春平只要不是傻子,就不能这样想,他转念就明白过来这里面所蕴含的深意。 “哦!这个啊,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曾春平故作迷惑,也不明说着道:“龙海县官场年前虽然是出了点事,但据我所知,也没涉及徐志军这个县长,目前公安局和纪委查到的线索,都是在常务副县长赵春红身上。所以……要说这徐志军是不是和王书记女儿闹矛盾,那个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龙海县目前还是没什么影响徐志军的。” “是嘛?” 小田多精明,一副茫然又疑惑地道:“可我怎么听我同学说,前两天江宁市市长被你们几位带走了?” “这个事是有。”曾春平就道:“但这事跟徐志军没什么关系吧?” “曾书记,这里面关系可就大了。” 说到这,田小刚故意压低声音,换了个语气道:“龙海县年前的扫黑除恶,就是于凤琴一手主导的,您不会不知道吧?” “于市长主导的?” 这下可给曾春平说懵了,他一个省纪委书记还真对江宁这地方事务没做过具体了解。 “可不是嘛。” 田小刚就像个八卦妇女一样,故意嚼舌根子道:“这赵春红虽然被双规了,可据我所知他背后的真正靠山没挖出来啊,曾书记,所以……于市长和徐志军准备就这个案子深挖下去,让主导这一案件的那个警察叶炳文当先锋手……” “结果这刚查到一半,于凤琴就被你们纪委带走了,这徐志军按照计划可是马上要调离龙海的,曾书记您说,这龙海的案子不查清,徐志军就是一屁股烂泥,怎么能走得干净?” 说实话,曾春平一开始真没想那么深。 他本以为田小刚故意打着王新国的名义,来提醒自己去帮助一下徐志军,结果绕了一圈,居然是冲着于凤琴来的。 顿时,曾春平彻底惊醒了。 说了半天,什么徐志军什么王嫚,这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去救于凤琴? 这下性质就完全变了,曾春平知道自己和于凤琴,还有另外几个,当年都是王新国一手提上来的,现在田小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明摆着就是让他这个省纪委书记干预一下于凤琴的案子。 “小田,你反映的这个问题,很关键。” 理清楚了思路后,曾春平马上回答道:“明天一早,召开省常委会的时候,我会和林书记、黄省长汇报一下这件事。另外我们省纪委,也准备派遣工作组,前往江宁插手这个案子。” “真的?那太好了曾书记。” 田小刚也跟着咧嘴直笑着道:“这下王老师肯定不用担心徐志军的安全了。” “诶呀,小田,你要告诉小嫚,要让她任何时候都要相信组织相信党,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不要让他往羊城跑了,那么远。她也知道我电话,我就在建阳,距离那么近,直接来找我不就好了嘛。” 曾春平对王嫚可不陌生,充当了十几年的叔叔,因为对王新国的感激,他都快把王嫚当亲闺女养了。 “是是是,曾书记,我明天就跟他说。” 田小刚心满意足地说完后,转而道:“那曾书记,您早点休息,我不打扰您了。” “嗯嗯!好!你也早点休息,记得代我向王书记问好啊,让王书记多多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曾春平就坐在椅子上,脸色骤变下来。 他是真没想到,于凤琴在王新国心里这么重要,居然还让秘书亲自打电话过来提醒?看样子自己还是错估了形势,把江宁的乱局真当做地方事务旁观了,自己要是早点插手,何至于让王新国专门打电话过来。 唉! 跟了王书记几十年,还是慢了一步。 ……&…… 江北省现在的政治生态,其实在几十年前就埋下了因。 王新国让秘书田小刚打这个电话,可不仅仅因为女儿王嫚的请求,而是曾春平所猜测的那样,这于凤琴还真就是王新国当年一手提拔上来的。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于凤琴年轻时所依附的姘头,恰好就是王新国的领路人。 说是传承也好,说是利益也罢,总之,他们真就是一条船上的。 其实除了王新国,还有江北省现任省委秘书长周武、省会建阳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方建云、青平市纪委书记吴海荣这几个人,都是于凤琴那名老头的部下。 老爷子虽然三年前已经离世,可这些人和于凤琴的纽带始终没有断。 也就是王新国调到了粤东,主政一方,在权利层面已经和其他几位完全不同,和于凤琴更是疏远了,所以从没来往过。 其实就算王嫚不去粤东寻找王新国帮助,于凤琴的底牌也已经开始显露。 因为就在田小刚跟曾春平打电话的时候,省会建阳郊区,一处还算稍微有些格调的农户人家门口,停放着三五辆款式不一的轿车。 车灯熄灭,车门关闭。 随着镜头转向农户院内堂屋,就见六七名身着四兜中山装的男子站在供桌前,冲着墙壁上的遗像鞠了几躬。 照片是黑白的,里面的主人,正是让于凤琴多次流产以致于不孕不育的男人,全名崔万石。 十年前,和康钰外公搭班子,担任省组织部长,后调国家农业部,最后退休,三年前离世。 第267章 各方势力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站在遗像前的这几位,就是刚刚说过的那些人,跟王新国一样,都是崔老爷子当年的部下。 站在最中间的正是江北省委秘书长周武,五十岁左右,短发背头,方方正正的脸,一看就是大领导的范。 左边的便是建阳现任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方建云,一身警服,摘掉了警帽。 右边的就是青平市纪委书记吴海荣了,圆脑袋,瘦高个,也差不多五十多岁的样子,长得有点像现在的央视姓罗的那位新闻主播,脑袋虽然谢顶了,可眼神里很有精神。 这家院子其实就是崔万石当年住过的房子,今天又是他老人家的忌日。 所以。 江北这几位有头有脸的老部下,都过来聚聚。 至于堂屋其他站着的几位,其实和崔万石渊源并不深,来这里,不过是冲着中间这三位而来的。 党员都是唯物主义者,上香拜神这一套他们是不信的,所以就简单鞠躬献花之后,扭身便在堂屋几张板凳上坐下了。 这家虽然是崔老住过的,但他几个孩子早就搬走了,根本没有崔家人待,也就他们几个还会把这里当私下见面的聚会场所,偶尔过来看看。 “都坐吧,想喝茶就自己动手了,这里可没人招待咱们。” 省委秘书长周武开着玩笑说了句,率先坐下后就道:“唉,一年一个时候,平时大家都忙,连过年都没时间,也就在崔老的忌日过来看看。” “周秘书长现在进常委了,肯定日理万机。” 建阳市公安局局长方建云笑着看向旁边的吴海荣,嘴角一扬道:“吴书记人在青平市,离得远,也就我……要时间有时间,距离最近,所以经常会过来看看。” “哦!那这院子和屋里打扫得这么干净,都是你建云同志的功劳啊。” 周武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翘起二郎腿道:“要是崔老在,肯定会夸你。” “周秘书长……” 这边说笑着,可青平市纪委书记吴海荣始终一脸严肃,忍不住打断他们道:“江宁于市长的事你们省委打算怎么办?真让梁景玉那帮人胡来?” 突然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周武脸上的笑容就稍稍僵住了。 他先是眨了眨眼,斟酌了片刻后,才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其实省常委也是在观望。” “观望什么?” 方建云迷惑了。 “梁景玉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也知道。” 周武微微侧身,往椅子扶手上一靠,左手叠右手道:“原则性多强的一个人啊,他家老爷子又是个老党员老革命,党性信仰这一块,我敢说咱们江北全省都找不出来梁景玉这种的。”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有共识,方建云、吴海荣都赞同地点点头。 “那你们说,这样一个有原则有党性的干部,怎么突然之间就乱来了呢?” 周武在这里就没摆任何省常委的架子,算是很坦诚的说道:“省常委里面呢,倒是没人说过这个事,不过……曾春平这个纪委书记,可是王新国当年提上来的,说起来,也算是咱们自己了。” “带走于凤琴的是江宁市纪委,要真插手这事,也得是省纪委出面,所以……我吃饭时顺嘴跟曾春平聊过这个事,但他好像不知道。” “那现在省委没有明确表示进行过问,曾春平作为省纪委也没表态,这里面悬念太多了。” “我估计啊……曾春平也是拿捏不准这梁景玉对于凤琴下手,背后是不是有省委相关领导的授意,所以才没敢贸然介入。” “我今天来这里,也就是想跟你们聊聊这个事。” 这几个人里面,周武绝对是权力最大级别最高的,连他都拿不准的情况下,剩下的两人更不敢开口了。 “用得着这么纠结吗?” 吴海荣就很是想不通:“不管梁景玉背后是谁,曾春平作为江宁市纪委的直属领导,都有权力也有责任过问这件事,于凤琴说到底都是省管干部,要拿人也轮不到市纪委,这不是严重胡来吗?” “我也是赞同这一点。” 方建云也颔首道:“曾春平是王新国的人,就算他跟咱们不是一路,可起码也不会对于凤琴下手吧?”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周武不喜欢跟他们这样分析这些破事,摆手道:“我是想,建云同志跟省公安厅沟通沟通,看看能不能让省厅介入江宁,不能再拖了。” “曾春平这边呢,我会打电话跟王新国说,尽量……让王新国出面一下,只有他才能使唤得了曾春平。” “否则啊,我怀疑曾春平也进退两难,如果是咱们省委书记授意的梁景玉,那可就麻烦了,这曾春平就夹在前后两任省委书记之间,怎么做他都是个错,所以他不敢贸然动手。” “你们是不知道,咱们这个省委书记空降下来两年,着重点名表扬了梁景玉可有几十次了……” “这外界一直传言,江宁市委书记梁景玉要入省常委,跟咱们省委书记林军华可是有直接关系,那你们说……这梁景玉哪怕违规逮捕市长,其他人谁敢贸然过问?” 这话一说完,方建云和吴海荣都沉默了。 政治的复杂性就在这里。 王新国离开之后,林军华接班江北省委书记,先是调研一番,后来就莫名其妙地重用江宁市委书记梁景玉了,这可是打乱了王新国以前对江北省的政治布局。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林军华是想加强党权的控制力,是想削弱政府的权力。 “行!今天时间也不早了。” 闲谈了几个小时,周武看了看时间,起身道:“明天一早,省常委开会,我先看看风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拿出来聊一聊这个事。” “如果林书记到时候否定了这个议题,那我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建云你那边跟省厅加强一下合作,梁景玉他儿子自杀这个事,应该要深入调查一下,且不管政治上谁跟谁一脉,这案子上,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省公安厅能在案情上面有突破,也不失为解救于凤琴的一个方法,再不济我去找黄省长。” 第268章 调查杀手真身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镜头转向粤东省羊城。 市局停尸房内,听五支队队长方彪介绍完详情,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叶炳文对这事还是很疑惑的。 首先。 袁兵的死因是窒息导致,可脖颈里怎么就会有针眼? 关键这个针眼,和董四海在江宁火车站被杀时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但董四海的伤口专业性很强,从法医的解剖情况来看,董四海不仅是心房被刺穿,连跳动的心脏都被攮透了,仅仅一根细长细长的银针,给心脏造成瞬间破裂,并且骤停。 这种杀人手法,如果没有经过专业性的培训,普通人绝对做不到那么精准。 可现在反观袁兵脖子里的针眼,感觉是有人在效仿杀害董四海的手法,却没有成功,很是拙劣,最后才将人闷死的样子。 “方队。” 叶炳文扒拉了半天袁兵的尸体,实在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好起身摘掉手套道:“袁兵在羊城的酒店房间号,能跟我说一下吗?” “这个可以。” 方彪知道他想干什么,笑着提醒道:“只不过你去了也是白去,我们五队的同志已经里里外外搜查一遍了。” “没事,我就去看看。” 叶炳文笑着打了个哈欠。 其实他是不太相信袁兵什么都没留下的。 根据自己对袁兵、梁成祥这些人的了解,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而且从他们同学口中得知,袁兵在省城建阳读大学这些年,虽然也是流里流气,但身上并没有沾染什么坏习惯,哪怕是吸毒溜冰这种,袁兵只是奉命撺掇梁成祥去吸,可自己却没碰过。 基于这个逻辑,叶炳文就敢断定袁兵应该并不是王强、卢生林他们那帮人里面的嫡系马仔。 也就是说,袁兵很有可能因为女同学童丹被误杀后,是被人安排到羊城这边来躲避的。 这种情况下,袁兵没有跟家人、同学、朋友取得过任何联系,那说明他的人身自由很可能已经被限制。 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境地后,出于求生的本能,一定会想一些办法。 从他们同学聚会到现在时间并不长,再扣去路上火车耽搁的几天,那袁兵到羊城的日子没多久,很大可能一直都住在遇害前的酒店里面。 因此。 叶炳文觉得如果袁兵手里真有什么证据、把柄之类的东西,一定会就在这个酒店里面。 “行!有时间你就去,但现在……咱们得先去吃个饭了。” 几个人在停尸房里一呆就是一下午,全讨论案情了。 方彪抬手搭在叶炳文肩膀上,看了下腕表道:“我们五队现在手里就这一个案子最要紧,眼下死者家属还在路上,人没来之前,案情也很难突破。” “所以,今天晚上,我就尽地主之谊,带你们在羊城好好转转咯。” 马向远还是很向往的。 作为一个从内陆小县城过来的人,是真有一些被沿海大城市的繁华给冲击到了。 眼下的南方,羊城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开放型大城市,甚至都超过了魔都,哪怕和港岛隔海相望的深市,现在也不过是刚从小渔村扩建出来。 叶炳文倒是兴趣缺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案子要紧。 从停尸房出来后,他马上就向方彪要了部电话,看着时间,这时候江宁市局那边应该还没下班,赶紧就将电话打到了市局三支队队长贾寸山的办公室。 叮铃铃—— 铃声响了十几秒后,接通了。 “喂?” “贾队。” “叶炳文?” “是我。” “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了?有事?” “对。” 叶炳文靠在旁边墙壁上,若有所思地道:“杨明浩、杨明发这兄弟来现在是不是还关在看守所?” “对啊,怎么了?” 贾寸山听得有些茫然:“王强、董四海包括一支队两个队长的案子,这背后都有杨家兄弟的影子,所以这案情很复杂,现阶段不太好调查,而且眼下检察院那边介入了,毕竟涉及了公安干警,咱们刑警队不好插手,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 叶炳文颔了颔首道:“今天我们在羊城看到了袁兵的尸体。” “谁?” “袁兵!” “就那个……梁书记儿子的高中同学?” “就是他。” “他死了?怎么死的?” 贾寸山也是一惊,他很清楚袁兵这个人有多重要,他要是能活着被抓回去,那就能查清楚市委书记儿子梁成祥的犯罪问题了。 “被人杀了。” 叶炳文被问得有些不耐烦,快速道:“杀人手法和董四海的手法很像,我想让你去一趟看守所,提审一下杨明浩、杨明发这哥俩,问问他们认不认识杀害董四海的凶手?” “这个没问题,我等会就可以过去问。” 贾寸山说完,又继续道:“炳文,羊城的形势要比咱们江宁这边复杂得多,你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 叶炳文点头道:“江宁现在什么情况了?” “很乱。” 贾寸山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跟叶炳文具体说,只好匆匆道:“跟你说了也没用,你还是先办案子吧,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之后,就见马向远和羊城市局五支队几个人就在后面等着,叶炳文随手从身上掏出来半包烟,一边分发,一边笑着说话。 “方队,谢了啊。” “诶呀,我们这也算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了啊。” 方彪这人很喜欢开玩笑,接过烟就道:“我们羊城刑事案件多,基本上大都是因为治安环境导致的,可你们江宁虽然没羊城这边乱,但腐败问题很严重啊,就刚才炳文说的这些案件,感觉他们之间都有着关系。” “地理决定文化嘛。” 叶炳文打趣道:“犯罪文化也是一种文化。” “哈哈哈!” 方彪等人听得一阵开怀大笑,互相勾肩搭背扭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羊城这边的刑警要比江宁的刑警更随便,几乎没人穿制服,全是一水的便衣,短袖、甚至短裤,要多休闲有多休闲,但脚上可没人敢穿拖鞋,毕竟刑警这活还是很危险的,所以个个都是运动鞋。 从市局出来,方彪就要带着马向远他们去吃羊城著名的大排档,叶炳文回绝了,他决定先一个人去酒店转转。 方彪他们也没阻拦,只是提醒道:“呐!炳文,你要去,就让龙仔陪你啦。” 所谓的龙仔,也是五支队的一名同志。 “不用不用。” 叶炳文连忙回绝道:“方队,说出来你不信,我对羊城可是很熟悉的,你看,从这里到酒店每一个条路我都能说给你听。” 第269章 酒店的暗箱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对羊城了如指掌是真,但拒绝羊城五支队的人陪同,主要原因还是不信任。 龙海县杏林乡煤矿涉案金额至少也要几个亿,这在九二年是实打实的天文数字,这样一大笔金额全流出了江北省,几乎知道的都说是来羊城了。 在这个作为改开最前沿的城市,有钱就能使鬼推磨。 所以,叶炳文不知道羊城有没有警察被渗透,或者,又有多少人是跟卢生林他们有关系的。 毕竟王强、郑凯峰等人从江北逃走时,全乘坐飞机先来羊城,如果这里没人接应,叶炳文是绝不相信的。 在市局大门口,和五支队他们分开后,叶炳文就拦了一辆计程车,非常娴熟地前往了目的地——环亚达酒店。 上辈子叶炳文虽然在江北省干了一辈子的公安,可没少来粤东这边出差、度假,那时候巴结自己的人能踏破门槛,送钱的、送礼的,甚至送女人的,太多了。 叶炳文最早时经常会来这里游玩,几乎逛遍了最核心的每个区,了解至极。 环亚达酒店位于市中心的地带,无论路段、还是周围设施,都很繁华,妥妥的五星级环境。 叶炳文下了车后,按照五支队队长方彪提供自己的房间号,他知道这个房间,因为涉及袁兵的案子,目前已经被羊城市局给封锁了。 原本五支队是想在这里贴封条的,但环亚达酒店公关部一再向市局进行行政申诉,说是袁兵毕竟没死在这里,贴了封条,非常影响他们做生意。 就这么一而再拉扯下,最终酒店这边只是答应袁兵生前入住的酒店不对外营业,警方那边也就不贴封条,一切要等结案之后,或者等解除酒店房间的嫌疑后再回归正常。 因此。 叶炳文就没办法直接预定袁兵所在的那个房间了,他只能预定对门的。 来到前台,拿出钱包和证件后,非常娴熟地说道:“您好,麻烦帮我看一下,楼上1208号房间还有吗?” “好的!先生请稍等。” 九十年代的五星级酒店连里面的服务员,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身着整洁靓丽的职业装,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种西方礼仪的高贵感,毕竟,这些人骨子里将这份工作视为很高的荣誉。 叶炳文作为一个重生者,看得很想笑。 “您好先生,这间房还在,不过,您确定要预定这个房间吗?” 那前台一手挂掉电话,从上到下打量着叶炳文这一身土气装扮,很是疑惑:“这个房间的价格,现在是每天四百八十元。” “确定。” 将近伍佰元的房价,在1992年的今天绝对是非常恐怖的。 叶炳文就很平静地拿出了八张钞票,往台面上一放:“另外一半是押金,如果没什么问题了,请带我上楼。” “好的,先生。” 看到钱后,前台马上就露出了一副热情的笑容。 叶炳文心里头却已经开始惊叹了。 别说江宁,哪怕是江北省省会建阳市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最高才多少钱?袁兵居然一到羊城就敢预定这么高房费的酒店,无疑说明了两点。 第一,这酒店是有人替袁兵订的,目的是让他放松享受。 第二,袁兵突然得到了一大笔钱,穷人乍富,再加上刚杀害童丹的那种高度紧张恐慌的心态,到了这里,他就要订最贵的酒店好好放松放松。 但这两点,无论哪一点,都证明了袁兵到这里来,背后是有人指使的,这也就证明了他的死跟他花的这笔钱是有直接关系的。 1208号房间就位于十二楼,正对面就是1206,也就是袁兵生前居住过的。 服务员亲自带着叶炳文上楼,并为其打开了房门后,非常热情地叮嘱有什么事儿尽管找他们之类的话语,而后才告别离开。 这时候天才刚黑没多久,环亚达酒店居住的客人一大半都是外宾,又恰逢广交会之际,所以很多也都是商贸行业的。 按照国人的传统,这个点应该都在酒桌上谈判,喝完酒还要去会所、夜总会娱乐娱乐,因此,估计要到后半夜这酒店的大部分客人才能回来。 叶炳文回到房间后,先是在卫生间洗了个澡。 毕竟钱都花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先感受感受,泡了四十分钟后,又在淋浴下冲洗干净,最后才穿上带来的衣服,打电话让酒店送来了一份晚餐。 差不多晚上九点左右,叶炳文才吃饱喝足,收拾利索后,就站在房门口,透过门眼紧盯着外面走廊的情况。 约莫观察了十几分钟,叶炳文判断出这个楼层可能因为价格太贵,来的并不多,而且也没什么监控。 于是。 在九点十五分钟后,叶炳文蹑手蹑脚打开了房门,快速来到对面1206房门前,轻松一下就将门给敲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里面的户型跟叶炳文居住的一样,都是套间,有客厅、有阳台,有卫生间卧室。 叶炳文拿着手电筒,先是从卧室一点点寻找,但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这里希望不大,因为全被打扫过,连地板都给擦拭得一尘不染。 纵使这样,叶炳文也不敢大意,拿着手电筒,就趴在卧室地板上,沿着地板缝隙,一丝一毫地进行检查着。 他希望自己这种猜测能有收获,耗费了将近半小时,卧室地板没有任何异常后,又趴在墙壁缝隙进行寻找。 就这样,从卧室到客厅,从客厅再到阳台,从阳台又到卫生间,叶炳文足足跪趴了两个多小时,这眼看着快午夜零点,叶炳文心里头那点仅有的希望都快破灭了。 最关键挂在脖子里的手电筒灯光越来越微弱,正当叶炳文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起身,手电筒突然脖颈滑落,当啷一声砸在卫生间地砖上。 叶炳文最后一丝耐心也给浇灭了,干脆扭身靠墙坐下,拿起手电筒一关,心烦气躁的两眼一闭,也懒得寻找了。 可是。 下一秒,叶炳文忽地反应过来,刚才手电筒掉落的声音不对,仿佛是空心的。 回过神后,叶炳文就一下激动起来,用手电筒又朝刚才的地砖上敲了敲,就听到里面传来咚咚的声音,再敲了敲旁边,声音就变成了实心的。 第270章 真相浮出水面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登时。 叶炳文一下就来了精神,连忙打开手电筒的灯趴在地上,朝着刚才传来空洞声音的那块地板端详起来。 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这块地板的泥缝是其他泥缝采用的料子不一样,有着明显色差,这四条泥缝更新一些,更像是后来填补上去的。 因受时代限制,哪怕这家五星级酒店,也没有采用插卡式通电技术,所以这间房内线路一直是通电的,只需要打开开关,灯光就能亮起。 可叶炳文不敢。 一是怕开灯会引起外面走廊过路的服务生注意,二是怕酒店外面有人看到窗户亮灯。 所以,他只能用越来越微弱的手电筒灯光继续。 从腰上摘掉随身携带的钥匙,上面悬挂着一把多功能指甲刀,不仅有指甲剪、还有开瓶器、小剪刀、锉刀,以及一根很短的小刀,是这个时代非常鲜明的产品特点。 叶炳文将里面那把小刀掰出来,顺着地板砖泥缝用力滑动,发出轻微咯吱咯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手电筒光线越来越弱,分分钟有种要熄灭的感觉。 随着叶炳文手上力道越来越大,渐渐的,地板砖泥缝被划开了,坚硬的刀尖插进去,尝试着往上撬动了下,地板砖就被很轻松地掀起来了。 叶炳文快速将地板砖拿掉,就见下面是一个二十平方公分左右的暗格,里面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一件物品。 叶炳文随手拿起打开后,发现居然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录像带。 登时。 叶炳文不由得想起对梁成祥调查时获取到的线索,据那些同学所说,梁成祥吸毒前后,袁兵一直拿着一个微型摄像机在拍摄,那这份录像带很有可能就是那晚他们同学聚会的过程。 咔嚓—— 正当这时。 卫生间外传来一阵很轻微的开门声。 叶炳文几乎本能地抬起头,看向卫生间门,因为处于反侦察意识,他在卫生间里搜查时一直将门关闭的,所以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手里的电筒也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灯光彻底熄灭。 叶炳文不敢大意,迅速抻着脖颈,紧贴着墙壁,能清楚听到外面客厅有很小的脚步声。 因此,可以断定,有人潜入了这里,这让叶炳文不禁泛起高度警惕,快速将录像带揣进兜里后,缓缓起身,贴着墙壁站好,保持着随时都动手的准备。 他从羊城市局离开的时候,五支队那边是知道自己要来酒店的,如果是方彪他们,进来后一定不会蹑手蹑脚,而是大大方方的侦查。 可外面这人,从进门到关门,都是在偷偷摸摸进行,连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基于这些因素,叶炳文可以判定,这人很大可能就是杀害袁兵的凶手,或者是跟凶手有直接关系的人。 之所以这时候来袁兵生前居住过的酒店,多半也是因为他们知道袁兵手里握着重要东西,杀人的时候并没有拿到,这时候来找补了。 就这样。 叶炳文后背紧贴着墙壁,手里握紧了那把多功能指甲刀,将上面的小刀掰直,保持着随时攻击的状态。 他要等,要等外面那人打开卫生间门。 因为被停职,身上也没配枪,唯一能用的武器,也就是这把小刀了。 不清楚外面的具体情况,叶炳文只能隔着墙壁,隐约听到一些声音,基本上可以判断外面就一个人,并且一直在翻动抽屉、衣柜等。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差不多将近二十分钟后,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靠近了卫生间,叶炳文瞬间打起精神,瞪着两眼,紧盯着卫生间。 外面的人也没有开灯,跟叶炳文一样,就是一个小手电筒灯光在晃动。 渐渐的。 那道灯光靠近卫生间门后,那人忽地停顿了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隔着门里面,叶炳文靠墙的一脚缓缓后缩,握着指甲刀的右手青筋凸显,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卫生间门忽地打开了。 突然。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卫生间门刚开三分之一后,叶炳文猛地一个窜出,一把抓住那人开门的手腕,另一手将锋利的指甲刀甩了过去。 “别动!” 然而。 叶炳文快,那人更快,本能地一把将卫生间门拉上,作势就要逃离。 叶炳文也想等他进来再抓捕的,可是没办法,因为刚刚他用指甲刀划开的那个地砖,就正对着卫生间门,只要门一打开,人家的手电筒第一眼就能看到地上被撬开的痕迹,到时候就会引起这人的警惕,甚至马上转身就跑。 所以,叶炳文必须得让这人看到被挖开的地砖之前,将人先行逮捕。 可惜,还是低估了对方。 那人挣脱开叶炳文的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到房间门口,拉开门,火速朝着走廊狂奔。 叶炳文也毫不退让,等两人都到走廊时,他这才看清那人背影,年龄应该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一米七左右身高,平头,小脑袋。 按照南北人的骨架来看,这人应该就是羊城本地人的身型,再不济也是南方人,不太像江北省男人的背影。 这人也很精明,到了走廊后,根本不回头,就拼了命地往前冲刺。 来到电梯位置,正准备冲进去时,似乎听到后面有叶炳文的脚步声,干脆放弃乘坐电梯,一股脑冲进楼梯间,飞奔下楼。 他快,叶炳文更快。 两人间隔不过五六米,都如野兽般地狂奔,踩着楼梯跳跃而下,一路蹦蹦跳跳,等出了酒店外时,叶炳文仍然没有追上他。 从这里叶炳文就愈发感觉这人不简单了。 要知道叶炳文虽然是重生的,可他毕竟刚从部队转业回来,连半年都没到,身体素质一直保持着在部队时的冲劲,现在居然连个小伙子都没追上,由此可见,这人所从事的职业绝对不一般。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环亚达酒店外后面的巷子里面时,就进入了一个城中村。 叶炳文追,那人飞奔,差不多在十几分钟后,那人的体力明显有些弱了。 见此机会,叶炳文一咬牙加快了脚步,就在一个暗巷路口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他下意识将其往后一扒拉,却不料,这人回身的瞬间,握拳的手狠狠冲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 叶炳文出于本能反应躲闪,这时却顿感腹部皮肤传来一丝凉意,不由得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人攮过来的拳头里居然握着一根细长细长的钢针,极其锋利,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很难发现。 “我艹!” 叶炳文条件反射的怒骂一声,挥着拳头就要砸向那人,那人却迅速低头,宛若泥鳅般的从叶炳文手里逃脱,一个转身就冲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叶炳文哪里敢放弃,这人手里的银针已经证明了他和袁兵的关系,甚至搞不好这就是杀害董四海的凶手。 “他妈的!给我站住。” 叶炳文那股压着胸口的暴脾气当场就上来了,其实他也很后怕的。 刚才光线太暗,自己看到那人袭来的拳头,出于格斗防御的反应才躲闪了下,纵使这样,那银针还贴着自己左侧肋骨皮肤擦了过去。 如果躲闪不及时,后果可想而知。 眼下形势紧急,容不得他去顾忌心头那点后怕,甩开膀子就冲着那人背影追了上去,不料,正当这时,随着一阵呼呼生风的声音,就见迎面飞来一堆杂物。 等叶炳文看清时,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先是一个酒瓶狠狠砸在他肩膀上,叶炳文迅速躲闪后,才看见又是板砖、又是酒瓶从黑暗中一股脑地全扔了过来。 叶炳文这哪里还敢上前,快速后退闪躲,转身后就听到后面地面上传来阵阵酒瓶碎裂的声音。 嗡嗡—— 紧跟着,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袭来,透过巷子黑暗光线,叶炳文隐约看到五六辆摩托车同时启动,车上的十几个年轻人冲着他吹了个口哨,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随着摩托车消失,甚至还有人朝叶炳文喊了一声:“来啊,靓仔,吾等你啊!” “草!” 叶炳文揉着被酒瓶砸中的胳膊,一阵酸痛,就亲眼看着那帮人消失在视线内。 收起思绪,一边回身朝酒店行走,一边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到此为止,基本上能判定出袁兵的死跟这帮人有很大关系,而且,这里面还透露了一个重要讯息。 杀害袁兵的凶手,和杀害董四海的凶手之所以手法相似,是因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很有可能是一个组织。 那再根据刚才看到的这些人,叶炳文基本上能断定,很可能就是他们干的,这样侦查方向一下就明朗了。 都知道杀害董四海的幕后主使,是江宁市市局前代理局长王强,可现在有个新闻问题出现,如果是这帮人做的,那他们跟王强是什么关系? 根据叶炳文所知的情况,王强虽然这人不是好鸟,可他就是江宁土生土长的公安干警,根本没有和粤东省这边打交道的机会,那他又是如何找到这帮人的? 叶炳文不由得开始扩大信息层面,从王强、卢生林、郑凯峰这帮人里面搜索,目前唯一能跟羊城这边有联系的就只有一个人。 已经逃跑的江宁首富郑凯峰! 这人路子野,社交广,而且又是港商的身份,跟羊城这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叶炳文由此断定,王强之所以能从羊城找到杀害董四海的凶手,很可能就是郑凯峰以前搭建的关系。 想到这里,叶炳文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江宁水晶宫夜总会那个叫陈岚的女经理,她可是地地道道的粤东人,十几岁就跑到珠江对岸做了港漂,所以,这女人绝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 梳理清楚了这层层复杂的关系,叶炳文不禁一下思维清晰很多,回到酒店后,马上就拨通了江宁市局那边的电话。 第271章 童丹的抛尸现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对于陈岚,叶炳文的印象并不深。 记忆中还是上次在调查江宁市委书记儿子梁成祥的案子,特意把参加聚会的高中同学,都叫到水晶宫夜总会时,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女经理陈岚。 三十多岁的年纪,谈吐大方得体,一看就是常年混迹于人场的老油子,说话办事,分寸拿捏得很好。 最关键,作为江宁最大的夜场经理,陈岚一直在强调合法合规性,这本身就很戏剧,而且还一问三不知,这就太蹊跷了。 虽然当时叶炳文并没有搜查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因为女孩童丹的失踪,水晶宫也就被列为了重要嫌疑地,那作为负责人的陈岚也就被理应扣押。 目前这位女经理还在江宁市局关着呢。 一是她太不引人注目,二是她没有直接关联性的人,所以,陈岚这个名字都快被人遗忘的。 叶炳文在酒店房间内,将电话打到江宁市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是值班人员接听的,询问之下才知道贾寸山已经下班了,估计明天才能回。 于是。 叶炳文只好就此作罢。 这边刚放下电话,一阵门铃声就响了,外面传来马向远的声音。 “炳文!开门,是我……” 马向远之所以能找到这里,就是因为叶炳文在酒店办理入住后,已经打电话告诉了羊城五支队,估计是那边的人传达的。 开门后,见马向远脸堂通红,看样子晚上喝了不少,一见面就笑嘻嘻地看着叶炳文,主动伸手搂了过来。 “我说你小子,今晚不去放松放松,真是太可惜了。” 马向远满嘴烟酒味,甚至还打着酒嗝道:“哎呀,这羊城实在是太繁华了,别说咱江宁,就算是咱省城建阳跟人家一比,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啊……别这么局促,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一下,更何况你小子现在还是停职呢。” “呐!” 叶炳文顺着他这个话茬,就将酒店今晚开具的发票拿出来,往桌面上一摆,敲了敲道:“回龙海后,您得为我报销。” “这是什么?” 马向远虽然喝了不少,但明显没醉,不过就是喝开心了,所以话有些多。 将手里的烟头掐灭,坐在床边后,拿起发票瞅了瞅,下一秒,猛地就两眼一凸:“四百八?这么贵?这房间一天四百八?” “嗯哼!” 叶炳文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冲他笑着扬了扬眉:“没办法,这就是办案经费。” “办案经费?你办什么案子了?” 马向远脑子里那仅有的一点点酒意,这下彻底没了,满脸惊骇地看着叶炳文。 “我说你小子怎么不去吃大排档,搞了半天是搁这儿等着呢?你说你是不是傻?要想享受,别用咱龙海县局的钱,咱县是贫困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住一晚上就烧了小五百块,那可是咱县局一个人两月的工资啊。” 说着,马向远就将发票放下道:“我今晚这大排档的钱,是人家五支队花的,人家羊城市局有钱,你花他们的啊。” 这张发票可给马向远心疼的五官都扭曲了,感慨完,这才想起来自己也住在这里,赶紧抬头开始打量房间装修布局。 这不看不知道,拉开窗帘,无论从视野,还是从房间装修程度,都可以说是国内酒店的天花板了。 马向远两手叉腰,龇牙咧嘴地转了一圈,这才恍然道:“诶,对了,你天一黑,就来这里了,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叶炳文冲着自己那件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呶了呶嘴,马向远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没看明白。 “什么意思?” 叶炳文随手拿起衣服,一手拽着,另一手翻转过来,将刚才被刺穿的那个针眼找到,前后对应上后,就摆在了马向远面前。 针眼很熟悉。 这就是刚才他们在羊城市局停尸房看到的,但马向远不明白,准确的说不敢相信,就惶惶抬起头,震惊又懵逼的看着叶炳文。 “你刺的?” “交手了。” 叶炳文浅笑着抖了抖衣服:“差点,就差一点,今晚你马局就得给我收尸。” “??” 马向远听懂了,顿感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下站直身体,惊呼道:“到底怎么回事?” 叶炳文就将那份被黑塑料袋包裹的录像带拿出来,在手里晃了晃后,便把发生的详细经过说给了马向远听,后者听完脑瓜子都嗡嗡的。 “这里面是什么?” 马向远不仅没了半点酒意,反而整个人高度亢奋,激动得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还不知道。” 叶炳文摇摇头。 因为这是微型摄像机的录像带,这间套房虽然有电视机和vcd,但只支持光盘,并不支持录像带播放,所以对于里面的内容暂时还无法查看。 “内容是什么暂且可以不急,但现在……马局,你不觉得情况越来越明朗了吗?” “明朗是明朗,但你小子以后决不能再这样胆大妄为了。” 听完叶炳文的陈述,马向远后背都被吓出冷汗了:“就差几公分,万一人家一针刺准了,你就是第二个董四海。” “所以啊,杀害董四海和杀害袁兵的并不是一个凶手,而是一个人。” 叮铃铃—— 叶炳文正说着,房间座机电话就响了,不得不打断聊天,起身拿起了话筒接听。 “喂?” “炳文?” 听筒里传来江宁市局三支队队长贾寸山的声音。 “贾队?” 叶炳文不敢相信地看了下时钟:“你还没休息啊?” “我们这刚从看守所回来,一到局里,就听值班同志说你找我。” 贾寸山语气里带着一些疲惫道:“刚好,我也把今晚的情况跟你说说。” “好!你说。” “杨明浩、杨明发兄弟俩态度都很不错,问什么答什么。” 贾寸山继续道:“跟你猜测的一样,董四海的死就是王强一手主导的,但这里面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就不清楚了。” “这些年,我也是听他们说才知道,这些年一支队主办过的案件当中,不少都有董四海这种案子,只不过,有的人没死成,有的人死后,就被按照其他的死因给处理了,掩盖了针刺心脏的主要死因。” “从这里面可以判定,王强手里是有人专门为他干脏活的。” “只不过这些人具体是谁,杨家兄弟俩也不知道,董四海死了之后,他们才意识到王强这人不能信。” 也就是说,这杨家哥俩根本不认识杀害董四海的凶手,也没接触过。 叶炳文有些无奈,也只能点头回答:“行!贾队,我知道了。”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了?” “这个回去再说。贾队,你还记得水晶宫夜总会有个女经理在咱们局关着呢吗?” “就那个叫陈岚的,是吧?我知道。” 贾寸山应声道:“前几天宋局还问我,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事?要是没事,就赶紧把人放了,老关在咱们局里也不是个办法。” 公安局逮捕人都有个三十七天的流程规定,就是一个人被拘留之后,三十天内公安局要搜集调查好足够证据,然后七天内向检察院提请批捕程序。 最终如果检察院决定批捕,那这人就可以直接转到看守所了,等待进一步审判流程。 因此,陈岚从被抓到现在还在三十七天内,贾寸山的言外之意,就是没事就把人放了吧。 “是这样,贾队。” 叶炳文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下,不等贾寸山从震惊中回过神,接着道:“我现在怀疑,王强认识的这些杀手,很有可能就是通过郑凯峰认识的,但郑凯峰手底下,现在这个陈岚就是地道的粤东人。” “所以,你下一步帮我好好探探这个陈岚的底,看看能不能挖出来一些什么……” “如果这个陈岚能供出什么有利的消息,我人就在羊城,可以直接协助这边的公安同志展开调查,搞不好……这次我被停职,还能有更大的收获。” 贾寸山那边基本上完全无条件配合。 现在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叶炳文如果能打赢这场翻身仗,就意味着一切都皆大欢喜,意味着市委书记梁景玉的儿子彻底坐实了犯罪证据。 所以,时间最为关键。 贾寸山本想打完电话回家休息的心,结果,挂了电话,就带着人去拘留室找陈岚了,决定天亮之前把这个女人彻底啃透。 ……&…… 羊城这边。 叶炳文打电话的时候,马向远就在旁边听得真切,随着挂断电话,他马上就忍不住追问。 “炳文,什么意思?这个陈岚又是谁?” “马局,先别说这些了。” 叶炳文打着哈欠摆手道:“现在是这份录像带,你有什么想法?” “明天拿到羊城市局去看看?” “羊城市局不能全信。” 叶炳文警惕意识很强,摇头道:“我今晚之所以没让他们的人跟过来,就是因为这个。” “那你什么意思?” “找羊城市局先借个播放器吧。” 叶炳文看了下这个录像带,是岛国进口的那种手持摄录一体机的磁带,长方形,黑色塑料盒子,市局那边应该有很多这类的播放器。 “然后呢?就算看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理?” 马向远毕竟是龙海县分局副局长,他来羊城主要还是为了调查赵春红一案的资金走向,这涉及袁兵的案子,跟他关系不大,因此他并没有多少拍板权。 “那个另说。” “要不,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虽然两人都是第一天到羊城,都历经了两天三夜的火车折磨,但现在跟案子比起来,个人的疲惫真不算什么。 “你马局要是不嫌累,我当然愿意。” 叶炳文本来还有些困意,一骨碌坐起来,但忽地想到了什么,跟着抬手制止道:“你先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前台。” 说完,顺手拿起旁边的座机,给前台拨了过去,询问了下,这里还真有专门播放录像带的机子,叶炳文试着借用了下,酒店倒也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高档酒店有高档的好处,客户就是上帝也不只是一句空话。 前后差不多十分钟左右,一名服务生就拿着录像带播放器按响了门铃,马向远开门将机子接过来,叶炳文这边拉好窗帘,两个人又合伙在电视机前捣鼓各种线路。 八九十年代的产品,还真不是太好用,音频和视频插错了好几次,反复调试才终于找准。 最后叶炳文将电视机音量调小后,才将录像带塞进去开始播放。 随着画面变动,长达半个小时的视频开始了,前面都是袁兵、梁成祥他们那些同学的闹腾,各种喝酒pk,看得很是无聊又枯燥。 叶炳文一手摁着快进按键,稍稍提速了下,终于最后十分钟,看到了梁成祥因为吸毒过量发生的事情。 先是迷迷糊糊站起,跟鬼上身一样,到处袭击人,将参加聚会的同学几乎全吓跑了,回来时,在沙发上看到因为醉酒太厉害而睡着的童丹,梁成祥产生了幻觉,两手活活将童丹给掐死。 整个过程,袁兵都在拿摄像机记录,随后视频播放完毕。 正当叶炳文以为这就结束时,不料第二段视频自动开启播放,这是一处荒郊野外,视频晃动得很厉害,就听见吭哧吭哧的喘息声,有人拉着编织袋往一片荒地里拖动。 第272章 是扒手还是杀手?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录像带内一共就两段视频。 第一段记录了梁成祥吸毒过量后,亲手杀害女同学童丹的画面。 第二段恰好拍摄下来了袁兵和几名黑衣人处理童丹尸体的全过程,只不过,似乎因为偷拍的原因,画面很模糊,几乎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孔,只能隐约看到周围环境,以及里面会传来拖拽尸体的声音,伴随着几个人的呼吸声。 当视频播放完毕,叶炳文和马向远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说实话。 梁成祥杀人的视频画面,他们是预想到了,可抛尸的过程能被拍摄下来,绝对是意外之喜。 “这袁兵可以啊。” 马向远忍不住说道:“胆子够大的,他是怎么能用机器拍下视频的?那东西体积可不小。” “马队,你能看出这是江宁哪个地方吗?” 叶炳文将音量关闭,继续播放第二段视频,指着黑漆漆的画面中道:“要是找到这里,就能找到童丹被抛尸的地方了。” “看不清。” 这台摄像机是岛国生产,虽然八九十年代岛国这方面的工业技术达到了世界巅峰,但像素和后世还是没得比,画面实在太模糊了。 马向远极力端详了好一阵,还是摇头道:“不过可以判断,他们是在这儿挖个坑,就地掩埋了。” “这事等回市局找人问问吧,或许有人知道。” 抛尸时间因为是晚上,周围很黑,连车灯都没开,只有几个人的手电筒来回晃动。 叶炳文也只能从这些晃动的灯光中,看到一些不远处的杨树,但如果对这一带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这具体的环境。 所以,没办法,第二段视频只能等回到市局再处理。 “可以了,有梁成祥这杀人的全过程,看梁景玉还怎么使绊子。” 马向远现在就替叶炳文感到开心,非常兴奋道:“不过你现在得注意下,今天晚上既然能在对面房间碰上那杀手,人没抓到,回去后他们肯定会把这事上报给背后靠山。” “我知道。” 叶炳文倒是不担心这个,看了看时间道:“先睡吧,马局,都累一天了,明天再说。” 眼瞅着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两人看完视频,最激动的那股情绪过去之后,困意也就跟着席卷而来。 连着在绿皮火车上人不人鬼不鬼地熬了两天三夜,这猛然间一放松下来,还真有些累了。 于是。 半小时不到,双人床的酒店套房内,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 与此同时。 羊城,白云区。 距离火车站两公里处,主干道一带的夜场林立,各种舞厅、卡拉OK等场所比比皆是。 无数年轻的男女沉浸在这种极乐世界般的环境中享受,虽然比不上珠江对面的港岛那么发达,可相比内地,这里着实领先太多。 然而。 就在一家家夜场后面,就是一片城中村。 南方的村子与北方不同,因为没有大片土地原因,所以村子房屋比较集中,房屋挨着房屋,每条巷子差不多也就一两米宽,很是狭窄。 刚刚朝着叶炳文扔酒瓶的那几辆摩托车,此时,正停放在村子最后面的一个独栋院内,三层楼高的水泥房,里面人声鼎沸。 暗黄的白炽灯下,十几名光着膀子、纹龙画虎的年轻人,正在里面打牌。 他们甚至连拖鞋都没穿,就光着脚,或站或坐在沙发上,叼着烟,一脸嚣张的甩着扑克牌,嗷嗷撒叫,声音洪亮的人。 这些年的年龄都不大,一眼望过去,差不多就是二十多岁。 有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发型,有人干脆就理了光头,操着浓浓方言的普通话,边打牌边骂骂咧咧。 楼上,最右边的一间屋内,像是一间办公室。 此时,屋内坐着四五名男子,为首的那人三十五岁左右,身材精壮,个头也就一米七多点。 随着镜头拉近,当看清这人的面孔时,记忆力好的一定能认出此人,正是前不久在江宁市火车站杀掉董四海的那人。 他眼窝深邃,脸颊枯瘦,手里握着一部价值三万左右的大哥大,身子靠在皮椅上,两脚架着办公桌,静静听着大哥大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嘟—— 嘟—— “喂?” “卢老板,打扰你休息了啊。” 电话一接通,这人马上露出一嘴黄牙,将咀嚼成渣的槟榔一口吐掉。 “这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正是卢生林弟弟卢海的,语气似乎很是不悦:“这几天羊城警方来了江宁,把袁兵父母接了过去,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事情搞定了啦。” 握着大哥大的这人嘿嘿一笑道:“不过就是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喂!你们江宁公安的手是不是伸得也太长了,都跑到我们羊城来了。” 说到这里,这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就带着一股情绪唠叨起来,便将刚才他们的人在环亚达酒店,跟叶炳文对上差点被抓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没等他说完,那头的卢海很是激动道:“你说什么?叶炳文差点抓住你们?” “当然啦。” 这人有些烦躁道:“这个叫袁兵的,人我们都已经搞死了,羊城警方只是把他生前住过的酒店房间监管起来了,可是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所以今天晚上,我才让我小弟过去看看啦,谁知道你们江宁这个该死的公安就在里面。” “阿荣,你是说袁兵手里的录像带你们没找到?就把人杀了?” “拜托!卢老板,你也替我们想一想好不好……” 这个阿荣的人张口闭口都是方言很重的普通话,唧唧咋咋地道:“为了给你们干这些事,我兄弟们现在连扒手都不做了,还要怎么样?那袁兵整天就住在五星级大酒店里面,出都不出来,我小弟很难下手的。” “我他妈问你录像带呢?” 卢海瞬间就暴躁了起来:“你别跟老子说这些狗屁,录像带,袁兵手里的录像带。” “喂?卢老板。” 阿荣抬手呼啦了下脑袋上很短的几根毛,一下坐直身体,严肃道:“你跟我讲话要客气点,人我们已经帮你做了,可你卢老板可没说你们江宁公安会过来啊,我小弟差点死掉你知不知啊?” 嘶——呼——嘶——呼…… 大哥大的听筒里,就清楚传来卢海怒不可遏的粗喘声。 他明显是在极力克制杀人的冲动,好久好久都没说话。 叫阿荣的这位男子过了片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缓和了下语气,继续道:“好了好了,卢老板,现在呢,就是不知道你们江宁的这个公安,会不会把录像带交给羊城警方,如果……” “阿荣,你给我听着。” 卢海调整好情绪,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道:“我不是跟你商量,这份录像带很重要,非常重要,如果你们拿不回来,所有人都得完蛋,你知道吗?” “别以为你们在羊城,就没人能把你怎么着,你他妈真以为我们这些内地人都是傻子?你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过去,让你们所有人都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听到这话,叫阿荣的这人一骨碌站起身,拍着桌子怒骂起来。 “姓卢的,你咩意思啊?威胁我?” “你可以试试。” 卢海咬牙切齿道:“还有一件事,你说的那个江宁公安,是不是叶炳文?” “就是他啦。” 阿荣明显很生气,可他也清楚自己跟卢海的差距,人家都是官差,都是吃皇粮的。 羊城并不是世外桃源,真得罪了姓卢的这兄弟俩,阿荣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好果子。 所以,他哪怕再憋屈,也只能强忍着下去。 “让今天晚上你那个跟叶炳文见面的小弟,马上离开羊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短时间内,决不能再回来。” 卢海开始冷静地下达命令了:“另外,这个叶炳文,你们想想办法,能不能找到靠谱的杀手,给我把他永远的留在羊城。” “就是做掉他咯?” 阿荣这种南方人说话很喜欢直来直去:“卢老板,他可是公安,你这是让我们兄弟玩命啊。” “我是让你找人,不是让你们去做。” 卢海没好气的道:“叶炳文这人当过六年侦察兵,身手很不错,在龙海县有几十个人开枪都没把他打死,所以这次你找的人,一定能力非常强,如果认识境外的更好,干掉他之后,离开就离开。” “那卢老板打算给多少钱呢?” “五十万!” “哇靠!这么高?” 阿荣听得两眼都开始放光,不由得兴奋道:“看来这个人对卢老板来说很重要啊。”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能不能找到?” “当然可以啦。” 阿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耸肩道:“杀人嘛,公安也是人,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被停职,身上也没枪,很好解决的啦。” “多长时间能给答复?” “三天咯。” 阿荣漫不经心地说着:“三天后,我找到人,然后给你要订金。” “越快越好,录像带如果真在叶炳文手里,必须得尽快拿回来,否则夜长梦多。” 简单的说完,卢海那边就很是没好气地挂了电话,阿荣扬着眉毛将大哥大随手一扔,眼珠子就开始转动起来,有种明显动心的感觉。 第273章 疯狂的康钰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这帮人可不是什么职业杀手,不过都是来自粤西省的一群扒手,敢打敢拼,非常狠辣,这些年能活跃在火车站这一带,靠的就是玩命。 要知道随着改革开放,羊城火车站这些年可囤聚了不少外地人,这一带鱼龙混杂、群雄盘踞。 有东北帮、边疆帮,都是一个省一个省的拉帮结派。 这些人身材高大、体型威猛,要是真打起群架来,两广地区的个头上有弱势,尤其是粤西省的,他们还不是粤东本地人,所以更受排挤了。 个子小有个子小的优势,那就是真敢杀人。 于是。 粤西省这帮做扒手的混混团结在一块,因为阿荣的名气最大,实力也最强,所以也都甘愿跟在他屁股后面混饭吃。 阿荣常年做扒手,不知道从哪儿学的一手绝技,口吞刀片、银针杀人,牛逼到让马仔们能看花眼。 有一次,阿荣带着小弟出去练手跑活,也就是在火车上偷东西,结果被旁边的人发现,大喊了一声,小弟差点被抓,拥挤的车厢在进入山洞隧道时,谁都没看清楚那人嗓子眼怎么就被开了刀,气管食管都被切开了。 从火车上跳下来后,两人跑出很远,那小弟才看到阿荣嘴里吐出来一块带血的刀片。 问了才知道,阿荣杀人的时候连手都没用,因为他个子矮小,靠近对方时,嘴巴刚好到人家脖子那里,头一扬,两排牙齿咬着刀片就能轻松划过,然后直接走人。 就这样,阿荣在粤西帮派里面一战成名,原本一些还不服他的小弟,全都乖的更孙子一样。 后来他们这些人在跟外地帮派有冲突时,从来不正面跟人家火拼,一是人少,二是体型弱势,占不到便宜,但阿荣很擅长秋收算账,干掉了不少仇人。 在这个过程中,阿荣练出来了杀人手法,也开始承接一些杀人的活。 董四海被杀的时候,王强也只给了八万块钱,就这个价格在1992年的今天,已经是相当昂贵了。 像袁兵被杀,卢海当初的开价只给三万,阿荣好说歹说才涨到四万。 他拿了钱后,又用一万五的价格转接给下面小弟,谁能干这活谁就挣这一万五,阿荣自己独吞两万五。 主动接杀袁兵这活的马仔,也是跟着阿荣多年的扒窃高手了,但杀人也是第一次,主要是一万五的价格实在太诱人,他才非抢着去接手的。 结果干活的时候,一针刺入袁兵脖颈气管里后,人没死,反而还引起了对方强烈的反抗挣扎。 幸亏阿荣提前安排了两个马仔跟踪,这时候一哄而上,合力将袁兵给活活闷死了。 阿荣是个讲究人,说好的一万五就一万五,只不过从开始答应给一个人,这下变成了三个人。 然而。 这次要解决掉叶炳文,卢海直接开价五十万?这是什么概念? 阿荣嘴上虽然答应帮卢海去找人,可他是真动心了,要是自己能拿到这笔钱,加上之前攒的,后半辈子的生活基本上就有了保障。 “荣哥,怎么讲?” 这时。 办公桌正前方几个马仔,年龄算是他们这个团伙里面偏大的,小到二十七八,大到三十一二,都是典型的粤西人长相。 深色皮肤、塌鼻梁、高颧骨、高眉骨、大眼裂,可眼神却一个比一个机警敏锐,操着一口浓浓的粤西口音。 “怎么讲?干活咯。” 阿荣被小弟吵的回过神,将两脚从办公桌上拿下,一个扭身站起道:“他妈的,让你们去做个人,差点就被人跑掉,现在让你们去找个东西,又差点被条子抓到,搞什么?你们这样子人家老板还怎么给钱啊?” 这一通训斥怒骂,几名小弟失落落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马德!叼毛……” 阿荣瞪着眼,点了根烟,没好气的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扭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关系到五十万的金额,他得需要着重深思一下。 ……&…… 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几乎一晃眼的时间,外面天就亮了。 环亚达酒店的退房时间是在中午十二点,而且包含了双人早餐。 马向远今天还要去羊城市局谈工作,早早吃过人就走了,只不过叮嘱叶炳文别再预定这家酒店了,实在是太特么贵了。 叶炳文九点半才从床上爬起来,脸没洗牙没刷,看着时间,就先给江宁市局电视台打了过去。 手里的这份录像带,他昨晚权衡再三,能想到最合适的人,还是康钰。 这姑娘要背景有背景,要立场有立场。 录像带毕竟涉及到了江宁市委书记,想要对他形成压力,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省委省政府介入,所以,要扩大影响,直接利用媒体力量,把这个视频扔出去。 嘟—— 电话那边响了半分钟才有人接听,还是个助理,叶炳文报上姓名后,对方才去找康钰。 前后差不多小三分钟,随着听筒内传来一阵着急忙慌的脚步声后,康钰那头拿起了电话。 “喂?叶大帅哥,这两天跑哪儿潇洒去了?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一段时间不见,康钰还是以前那种傻大妞的甜美神态,听得叶炳文不禁莞尔一笑。 “我现在在羊城。” “嚯!这是跑出去旅游了啊?” 康钰打趣道:“咱就算被停职,也可以在家里写写稿子啊,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人家杂志社催了我多少次。” “不好意思啊,康大记者,我现在呢真走不开。” 叶炳文每次跟康钰聊天,总会不自觉的被她情绪感染,笑着道:“跟你打电话,是有件事儿想找你帮忙。” “就知道,说吧。” “我手里有一份录像带。” “什么录像带?” 康钰那机灵的小脑袋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收起笑容。 “就是我被停职前,一直调查的案子。” 叶炳文说到这儿,康钰马上就明白了:“梁成祥杀人的录像带?” “对。” “……” 电话两头的两人都陷入短暂沉默,到了这时候,康钰基本上就明白叶炳文所说的帮忙是什么了。 只不过,她需要调整下思路,小脑袋飞速转动,她要盘算这个忙能不能帮?如果能,又该怎么帮? 这可不是简单帮叶炳文一个小忙而已,也不是帮受害人童丹丹洗清冤屈,而是要帮着收拾市委书记梁景玉,一旦这个录像通过媒体公布出去,那后果可想而知。 单凭康钰个人的能量,她是做不到那个地步的。 首先市电视台这边,要经台长等相关领导审核才能播放,其次,自己不知道家人是什么态度?母亲可是不太赞成自己跟市长于凤琴走得太近。 一向我行我素干脆果断的康钰,第一次面对原则性问题,陷入了纠结。 “行了,我知道了。” 沉默了小一分钟后,叶炳文那头就苦笑道:“帮不了没关系,但是这件事情你得替我保密,否则……康大记者,我真要小看你了啊。” “谁说帮不了?” 康钰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定,听到这话,顿时激动道:“你把录像带拿来,我打电话问我外公,有他在,绝对没人敢阻拦这个帮忙。” 这话不是开玩笑。 谢老爷子一辈子的老革命,战争年代走出来的,在面对是与非对与错的问题上,绝不含糊。 可是舅舅母亲他们这一辈,和平年代出生,进入官场后就沾染了一身官僚思想,无论遇到什么事,考虑的第一件永远都是在权衡利弊,之后才判断对错。 “没开玩笑?” “当然。” “那行!不过你得先等等,我过几天才能回。” “不用,我现在就去找你。” “……” 叶炳文听得都被吓了一跳:“干什么?疯了?” “你才疯了呢,我既然要帮你,肯定不能走江宁电视台这边,要找更大的媒介进行传播,你在羊城,但你不认识人。” 康钰略带俏皮的继续道:“我可是有很多新闻传播系的同学,就在羊城省电视台、羊城日报等好几家大型媒体工作,我去了,他们一定会帮。”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等会我去火车站看看今天有没有票。” “注意安全。” “放心,本小姐走南闯北多少年,比你去的地方更多。” 第274章 省常委会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上午九点二十八。 江北省,省委大楼,会议室内,气氛略显严肃。 今天是省委召开常委会的日子,按照惯例,每个月的这几天都会开会。 一是总结这个月的工作进度,各个常务委员汇报一下具体进展,该问责的问责,该赞颂的赞颂。 二呢,制定下个月的工作计划,按照省委前两年制定的五年计划这个大框架,进行细分到当下每个月,稳步推进。 这场会,一直持续到临近中午十二点,也只是开了一半,还没结束。 毕竟涉及党政下面各个机关的工作具体情况,光是汇报就得占据一上午,所以,主持会议的领导就决定先去吃饭,下午继续开会。 食堂填饱肚子,各自回宿舍休息,下午两点半,准时到会议室开会。 按照上午的开会进度,依旧是省委书记主持会议,继续听取汇报,讨论计划细则。 终于在下午四点过后,这场会议总算结束了。 正事讨论完,省委书记林军华一边合上钢笔帽,一边笑吟吟地道:“咱们这个班子,工作热情还是很高的,都辛苦了啊……” “上个月南巡讲话的要旨,我相信在座的同志应该都学习了,现在人家南方搞这个改革开放搞得很是火热吗?黄省长、夏副省长你们都是去考察过的,应该看出来咱们江北和人家的差距了吧?” 工作计划讨论完毕了,聊到这事,大家的气氛也就相对轻松下来。 “对!五年前,我去过魔都,那时候还没感觉怎么样呢,这才五年的时间,整个浦东就像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样。” 省长黄卫东说完忍不住感慨道:“咱们江北也是沿海大省,而且莱澳也是国家选定的开放城市,我觉得……努努力,未来也是大有可为的。” “莱澳目前的经济中心,还是省委之间的计划,引进棒子国的电子产业,重点发展轻工业,打造半岛经济。” 莱澳市委书记谢庆东接过话茬道。 “除了魔都,再往南看,羊城就不说了,那深市、鹭岛这两个小岛,以前就是个小渔村,短短几年,都开始大变样了。” 常务副省长夏波由衷地赞叹道:“沿海城市就是有优势,咱们江北内陆在这方面,就算砸锅卖铁,也比不上啊。” “江宁的发展,之前一直很有潜力。” 顺着这个话题,省委秘书长周武跟着说道:“于凤琴于市长是咱们省出了名的改革女将,这一点,我相信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吧?一个内陆小城市,在于市长的治理下,硬生生把经济指标拉到了仅次于莱澳、建阳和砚台之后的城市,我认为这里面是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听到这里,省委不少人纷纷诧异了下,看向周武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省纪委书记曾春平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马上跟着附和。 “是啊,咱们这个于凤琴同志,那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江宁以前是个多难啃的骨头,民风彪悍,多少工人就指望着那些亏空的国营厂生存。” “在于凤琴之前,也不是没有同志提过公私合营,或者股份改制,但是结果呢?” 说到这儿,曾春平握着钢笔的手就微微一摊,嗤笑道:“从79年开始,到八五年,六年的时间,硬是一家国营厂都没改制成功。” “这时候,于凤琴同志接任了常务副市长,首要任务就是改革改革,还是改革……” “一年内,她先是砍掉了江宁一药厂、二药厂,江丰纺织厂,五年内,三分之二的国营厂全部改制,剩下的也都是一些涉及国有资产的重要企业。” “投资拉来了,江宁的经济盘活了,以前那些坐吃山空的工人,要么下海的下海,要么打工的打工。” “同志们,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成绩啊……” 曾春平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已经成功把省委书记以改革开放的话题,直接引到了关于于凤琴的问题上。 他这么一说完,会议室内就陷入了短暂安静。 省委书记林军华整理好面前的材料,笑呵呵地看向曾春平:“曾书记很欣赏咱们这个于市长啊?” “是的,林书记。” 曾春平也不回避,大大方方地点头道:“江北一半沿海,一半内陆,像江宁这种靠西南地区,在以前就是黄泛区,连年遭受天灾,不是干旱,就是黄河泛滥,所以我很清楚江宁老百姓那种苦。” “这些年,看到于凤琴同志对江宁的治理,有时候路过江宁,或者到江宁调研时,能亲眼看到当地老百姓的日子过好了……” “咱们党员干部,追求的就是为人民服务,服务到底其实不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现在江宁在于凤琴同志的治理下,肉眼可见的变化,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江宁市委不顾组织纪律,就授意市纪委软禁了于凤琴同志,这是很不符合规矩的,他们跟我们省纪委,连个招呼都没打。” 正常情况下。 像曾春平这种级别,面对江宁地级市出现纪律问题的党员干部,他完全不需要向省委书记说明,直接可以动用省纪委的人进入江宁进行调查,毕竟这说到底都违纪了。 但是。 林军华这个省委书记不简单啊。 他可不像是那种主张、或者赞同改革路线的人,虽然嘴上没有明说,可好几次办的事,都分明是跟前江北省委书记王新国不一个路线。 这就很麻烦了。 作为王新国留下的老班底,曾春平如果想动江宁市市委,就必须得先跟林军华这边试探试探口风,起码得有个底儿。 “江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林军华马上露出了一副不悦的神情,环顾了下四周道:“于凤琴同志可是我们省管干部,江北市纪委怎么就敢乱抓人呢?” “林书记,确实有这回事。” 接着,省委秘书长周武赶紧道:“而且已经好几天了,江宁市政府现在是由常务副市长刘生斌在主持工作。” 第275章 省委下场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江宁市长于凤琴被市纪委带走的事情,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省里这些领导多多少少都听说了,毕竟这都过去三五天呢。 然而。 省委书记林军华似乎第一次听说,很是震惊的看着众人,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省长黄卫东。 “黄省长知道这件事情吗?” “林书记,我昨天才刚从南方考察回来。” 省长黄卫东苦笑着摇摇头,随口补了一句:“不管江宁目前是什么情况,于凤琴同志被市纪委带走,这已经是违背了组织规定的……” 说着,他便转头看向了省纪委那边:“曾书记,你们省纪委可不能再犹豫了,这时候不赶紧介入调查,还等什么?” 黄卫东不同于林军华这个中央空降下来的书记,他可是土生土长的江北人,和前省委书记王新国一样,都是从基层坐上来的。 “哦!那个黄省长,江宁的情况有些特殊……” 曾春平从省长的话语里听出来了内在意思,赶紧接着这个话茬道:“江宁今年春节过后,市政府的执政路线,从以往主抓经济,变成了先扫黑反腐,所以呢,在这扫黑反腐的过程中,江宁市不少党员干部都被查出来了问题。” “例如,江宁市公安局代理局长王强,涉嫌杀害了武城县公安局副局长一案件……” “而且在调查深挖的过程中,发现江宁市公安局这些年都存在重大问题,甚至制造了很多冤假错案。” “哦,这方面的相关具体情况,还由吴书记陈述吧。” 曾春平把话题引到了这方面后,忽地话锋一转,手里握着的钢笔,就朝省政法委书记吴海荣指了过去。 “确实有这种情况。” 吴海荣也不推诿,颔首道:“江宁大量的案情,已经复杂到必须要深挖要根除的阶段。我省公安厅之前本打算接手王强涉嫌杀人案,但因为江宁市委书记和市长矛盾愈发激烈,省公安厅决定暂缓调查,也是为了防止在查案过程中遭遇市委市政府的阻力。” “所以,你们这一个省纪委书记,一个省政法委书记是什么意见呢?” 黄卫东省长听得直皱眉头,干脆就将手里的记录本一合,直起身扫视着这二人。 “林书记,黄省长。” 曾春平似乎就在等这句话,跟着便道:“我是想,如果省委同意,就由省纪委和省政法委牵头,组建联合调查组,入驻江宁市。” “我们纪委呢,抽调人员,主要就是对江宁存在腐败犯罪问题的党员干部,来一次摸排调查,尤其是涉及相关案件的,更要查清楚于凤琴同志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政治内斗,还是真正的违法犯罪。” “省政法委这边呢,我建议……由公安厅、检察院反贪局成立一个小组,主要就是负责江宁市局前代理局长王强的案件问题。” 官场上没什么新鲜招数。 遇到问题,当同级之间无法解决时,必然要由更高一级的领导机构,找到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名义介入,从而解决地方政斗问题。 “这个提议不错啊。” 黄卫东一副很惊喜的模样,说完就扭头看向了省委书记:“林书记,您觉得呢?江宁目前的复杂局面,的确需要彻查一下。” “嗯!我很赞同。” 林军华态度稍显冷漠,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不得不多说两句道:“不管江宁市委市政府出现了什么问题,都不是让老百姓日子过不安生的理由。” “中央再三强调,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党纪国法决不能松懈,这就是两手都要硬的深意啊……” “我呢,作为省委书记就先表个态,我是赞成曾春平同志提议的……” 话一说完,林军华跟着就举起了手臂。 有了他这个带头,整个会议室其他省委常委,也毫不犹豫地举手表决了。 因为九十年代正处于党政分离的风口上,导致政府的权力要开始逐渐大过了省委,省长黄卫东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份量真的很重很重。 林军华虽然是省委书记,可他一是空降,没有政治根基,这两年在试图靠着分化、培养自己人的模式进行,一直试图将省委常委人员进行一个调动。 奈何,很多时候因为黄卫东这个省长在,林军华想要栽培自己人,就不是那么容易。 甚至,连这个省委秘书长都跟他不是一条心,这可给林军华掣肘得很厉害。 散会后,省纪委书记曾春平马上就和省政法委书记吴海荣走到了一起,两人相约一块离开省委大楼,连回去的时候,都在同一辆车上。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商量接下来的具体行动计划。 江宁那边形势已经迫在眉睫,曾春平是一刻都不想耽搁,所以,他显得很主动很热情。 ……&…… 从省会建阳到江宁,拢共也就五六百公里的距离。 更何况,现在已经是电话时代,所以,省委这边一散会,江宁市委那边就有人收到了消息。 第一个电话就是达到了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的办公室,他听得心头一紧,常年狭小的单眼皮都猛然瞪大了,阴沉着脸回应了两声,跟着便挂断了电话。 站在办公桌前,扶了扶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卢生林第一次表现出了慌张。 他拧着眉头,沉吟片刻后,又拿起电话,熟练地拨了出去。 嘟—— 嘟—— “喂?” 听筒里传来曹州县县委书记朱庆幸的声音。 “省纪委和省政法要派人下来了。” 卢生林没有废话,直接道:“你们那边准备的人怎么样了?” “人是没问题,但这事,是不是得考虑一下。” 朱庆幸有些犹豫地反问道:“要是乱子搞得太大,对梁景玉可不是什么好事,于凤琴毕竟进去了,现在江宁党政责任人就是他梁景玉,万一他被问责,我们得不偿失啊。”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卢生林强压着怒气道:“就算捅破天,也是梁景玉和于凤琴的锅,更何况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打乱省纪委和省政法的联合调查节奏,决不能让他们轻易把于凤琴释放出来。”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短的通话后,那边一挂断,卢生林马上又拨了另一组号码出去,响了两声后,跟着就有人接听。 “喂?市委办公室。” “我是卢生林,梁书记现在有时间吗?” “哦!卢书记,您好,梁书记现在人在,应该有时间?我现在去问一下……” “不用!你就告诉我梁书记现在有没有见客人?” “那倒没有。” “行!我半小时后到。” 问明了情况后,卢生林当即挂断,随手拿起公文包,大步流星的就离开了办公室。 他得去见梁景玉,这个江宁市委书记。 布局铺垫了那么久,为的就是像今天这种突发情况到来时,能有所准备。 离开市政法大楼,上了车后,卢生林亲自驾驶,没有带任何随行人员,很娴熟地驶入主干道后,就朝着市委大楼而去。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市委大院里面,卢生林脚步轻健的上了楼,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前。 敲了两声后,推门而入,就见梁景玉已经亲手沏好了两杯茶水,就放在桌面上。 两人见面后,相视一笑,卢生林不好意思道:“梁书记,抱歉,打扰了。” “生林同志,你啊,总是跟我那么客气。” 梁景玉这段时间心情很不错,他对卢生林这个市政法委书记,以前始终都保持一定距离,不近不远,就尽量控制在工作关系以内。 但是。 自从于凤琴被市纪委带走后,梁景玉很多时候都有些扛不住,这期间多亏了卢生林的帮忙,才能在市委常委上稳住局面,才能让他梁景玉一直保持威信。 这种感觉,很舒服。 梁景玉现在家里被搞得焦头烂额,自从儿子出事后,妻子几乎跟丢了魂一样,到现在都没恢复正常。 所以,梁景玉真怕市委这边再出乱子。 “您是书记,是咱江宁市委的顶梁柱,没办法。” 卢生林像个很乖巧的小弟一样,谄笑着走到茶几面前:“家里这两天都还好吗?我弟弟卢海,梁书记您应该听说过,在咱们江宁做点小生意……他呢,认识一些港岛很有名很很厉害的心理医生,而且也帮着约好了。” 说着,卢生林就拉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张印着中英文双语的名片,中文还是繁体字。 “就是这个医生,卢海把嫂子的情况说了下,人家说,让嫂子过去住三个月院,他保证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梁景玉这段时间最愧对最内疚的就是妻子,卢生林上来这一招,算是直接砸在了他心坎上,听得猛然抬头,又惊又喜。 “真的?” “真的。” 卢生林颔了颔首:“梁书记,您放心吧,如果您同意,我等下回去,就让卢海转告这个心理医生,让他安排一下时间,然后约好。” “好事!这是好事。” 梁景玉确实心动了,但一时间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你得等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商量,你也知道,成祥这孩子刚……” 话没说完,就见卢生林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用力地颔了颔首。 “哦对了,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梁景玉稍稍诧异地看向他。 不料,卢生林这时露出了万般无奈的模样,慢悠悠从公文包里又拿出来了一样东西,伸手放在了茶几桌面上。 “这是检察院那边收到的一份录像带,和一些照片,都是关于成祥的……” “万幸!万幸是这些录像带和照片都还没被谢庆华发现,有人提前看到了,第一时间给我送了过来,我不敢耽搁,接着就来找您了。” 第276章 黎明前的黑暗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梁成祥那天晚上在水晶宫夜总会吸毒杀人的录像,最早就是被袁兵拿着那部摄录一体机拍摄下来的。 只不过,拍摄完成的录像,当时虽然给了卢海,可袁兵这小子自己留了一份,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所以是打算保命用的。 卢海将得到的那份录像带复制了好几个版本,并且复印出了很多照片。 最开始梁景玉和妻子蔡慧芬收到的那些,都是卢海让人送到他们家的。 但是,这件事儿梁景玉从来没跟人说过。 他知道有人手里握着这些东西,可他本以为随着儿子的死亡,这件事就该销声匿迹了。 可是。 卢生林再次拿出来这东西后,梁景玉几乎本能的一颤,录像带不用看,光是照片就跟自己当初拿到的一模一样。 这些东西到底有多重要,梁景玉太清楚了。 市公安局那边在调查梁成祥的案件时,就是没有这些证据,所以市公安局就没办法明目张胆的调查,可一旦这些证据,被市局拿到手后,叶炳文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官复原职,纵使梁成祥已经死了,可涉及命案,一样照查。 到时候所形成的政治影响,就不是梁景玉这个市委书记能压得住的了。 “来之前,我已经跟检察院那边说了。” 梁景玉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都直接反映出来了内心所想。 卢生林一副安慰他的语气,抬手拍了拍他膝盖道:“还有市局那边,我都会派人盯着,只要有人发现这些东西,马上处理,决不能流出去。” 先是帮着妻子蔡慧芬约港岛心理医生,接着又是帮着掩盖儿子杀人罪行,这两个招数,直接给梁景玉彻底拿死。 曾经那个刚正不阿的市委书记,那个铁面无私的梁景玉,这一刻似乎全消失了。 他红着眼眶,满是感动地看向卢生林,一副难掩的感激道:“生林,谢谢。” “梁书记,我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 铺垫结束后,卢生林开始引入正题:“刚刚得到的消息,省委今天召开的常委会,已经决定省纪委和省政法组成联合调查组,很快就要来咱们江宁了。” “……” 轰! 如果说前面两个礼物都是糖,是甜的,那么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个重磅炸弹。 “什……什么时候的事情?” “下午五点不到。” 卢生林深吸了口气道:“省纪委这是冲着于凤琴的案子来的,梁书记,这次您可得拿出铁腕能力来啊,我这个政法委书记,能做的……也就是帮您扫扫尾巴,可面对省委,我……我这位置够不上啊。” “省纪委都下来了,我能做什么?” 梁景玉一向正气惯了,在这种刷手段玩阴谋诡计上,他是真的不擅长。 “换帅啊。” 卢生林直接给出答案:“趁省委下来之前,赶紧召开市人大会议,依照党纪国法,先罢免了于凤琴,然后对市政府相关领导进行问责追责,该换人的换人,这样以后就算于凤琴再回来,可整个大形势还都在您手里啊。” “这不是胡闹吗?” 梁景玉骨子里的本能,马上就是否定:“生林,于凤琴是市长啊,更何况省委已经对江宁展开立案调查,我这时候岂不是顶风作案,再说了……这也不符合组织程序啊。” “我的梁书记,您是市委书记,咱们整个市委班子都以你为马首是瞻。” 卢生林表现一副非常急切的模样:“什么是组织程序?什么是任免流程?您就是啊……” “首先,您是市人大主任,其次,市委组织部、市纪委等等,我们都是遵照您的指示办事的,这怎么就不符合程序了?干部领导的任免流程,就在市人大上召开时进行,按照投票表决的流程,这难道不正常吗?” 讲实话,梁景玉听懵了。 他知道市纪委、市党校和市人大都是在他手里的,可是组织部、政法委这些,包括市人大的召开,那是要号召八个县领导干部都要参加的,其中还有政协、市警备区,根本不是卢生林说的那么简单。 但是。 梁景玉却发现卢生林非常的自信。 再结合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些年就不是个易冲动的干部,那是非常沉稳的,可今天这种表现着实让梁景玉猜不透了。 “梁书记,我们没有退路的。” 卢生林就发现他还是有妇人之仁,调整了下情绪,换了个语气道:“如果这时候咱们不尽快给市政府班子换帅,一旦于凤琴真的官复原职,到时候什么可能都会发生。” “就比如……” 说着,卢生林指了指面前的录像带和照片:“这些东西,现在有我在,或许还能从检察院和市局进行截留,哪怕是到了市信访那边,我们现在也不怕。” “可您想过没有?于凤琴回来之后呢?到时候这照片录像一旦被她看到,那咱们就真没机会了。” “我还好,大不了跟于凤琴吵上几架,可又能怎么着呢?那市检察长谢庆华是摆明了态度,不站在咱们这边,于凤琴拿着这些照片录像找到他,市检察院肯定会追查到底。” “您想想……嫂子这病情,到现在都没有好转,就算把她送到港岛治疗好了……” “可从港岛回来后呢?发现自己孩子人没了,还要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她当娘的怎么能受得了?” “再说您……” 卢生林彻底是拿捏住了梁景玉的心里软肋,继续严肃道:“成祥这孩子的事情一旦揭露,对您造成的政治影响就不用说了吧?会不会追究刑事责任暂且不说,您这个市委书记可真就没了。” “咱们官场是什么样子,您比我清楚,人一旦离开这个位置,多少人都恨不得踩死您……” “到了那个地步,嫂子,还有两个孩子他们可怎么办啊?” 梁景玉陷入了沉默。 如果以前,家人真不适是他的软肋,从政为官几十年,他从没怕过什么。 可自从梁成祥没了之后,梁景玉害怕了,害怕这个家再也经不起折腾,更害怕那个愧对的妻子再有个三长两短。 带着压抑心情低沉了片刻后,梁景玉长舒了口气,换了个眼神看向卢生林,他笑了。 “你安排吧。” “那不行啊,梁书记。” 卢生林听笑了:“您是一把手,这市人大召开的时间,还得您下达通知。” “明天早上召开市委常委会时,你提一下,到时候会上确定下来市人大召开的日期和议题。” 梁景玉说完这些话,自己个心里头也不由自主的轻松了许多。 “好!我就按照您说的办。” 卢生林跟着露出满意笑容,看了下腕表道:“那梁书记,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得回去赶紧提前忙活忙活,到时候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梁景玉冲他颔了颔首,屁股也没离开沙发,就目送卢生林消失在门外。 随着办公室门关闭,梁景玉神色渐渐沉重了起来。 他侧身回头的瞬间,恰好就对上窗户玻璃,此时外面夕阳已经没入地平线,暮色垂临,从玻璃上能隐约看到自己的影子和轮廓。 梁景玉就感觉里面的自己很陌生。 那个当年豪情壮志浩然正气的市委书记,好像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坐在沙发上的,反而是他曾经最鄙视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一时间,梁景玉有些彷徨,有些没了方向,连仅有的那口心气也没了。 ……&…… 时间倒回到上午。 粤东省,羊城。 叶炳文按照计划在临近中午时,办理了退房,拿上押金,揣着录像带,打了个车就先回了羊城市局。 昨天到了之后,因为袁兵的案子一直忙到现在,而他和马向远来羊城要办的正事还没办,就是要寻找赵春红的女儿赵亚楠。 录像带的事情,叶炳文不准备告诉羊城市局,他还要准备多复制几份,毕竟过两天还要给康钰。 来到羊城市局的时候,恰好赶上人家午饭时间。 叶炳文找到五支队,也不客气地就跟着去食堂打饭吃饭。 这顿饭差不多快结束时,才看到五支队队长方彪、马向远等人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每个人都满头大汗。 方彪让年轻警员去窗口替自己打饭,他抱着两个椰子坐到叶炳文跟前,随手递了过去一个,笑着用胳膊肘捅了下他。 “喂?昨天晚上听说你很吊啊。” 言下之意,是听说叶炳文跟杀手对上的事情了。 “没办法啦。” 叶炳文故意插科打诨道:“谁让你们本地警察没让人家感到害怕,否则,人家怎么敢上门呢。” “喂?讲什么?” 听到这话,坐在对面的那名刑警不高兴了:“没看到我们一直在忙吗?” 他话没说完,就被方彪笑着抬手打断了,一侧身,一手搂着叶炳文胳膊,笑眯眯的说着。 “早上就听马局长说了这个事情,但他说得不太清楚,想听你说说具体情况……” 说着,方彪用手在周围几个人里面比画了下,又道:“我们呢,今天一上午都在跑,我们初步怀疑这伙人,应该是一些扒手,马局长说,他们离开的时候是骑摩托车的……” “现在虽然是1992年了,可江宁能骑得上摩托车的,可不多,那东西好几千一个,就算走私,也不便宜的。” “今天跑了一圈,问了几个分局,据他们说,在火车站那边有一帮粤西仔是经常玩摩托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 “这帮人可是很狠的,别说打人,杀人他们都敢,火车站那一带,粤西仔和东北帮打了好几次,东北帮表面上赢了,后来还是乖乖退出了火车站。” “我们听说呢,是粤西仔杀了人,但没找到证据,更何况这也是黑社会火拼,所以就懒得管。” “可现在这个案子,如果真牵扯到他们,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会跟省厅汇报的。” 第277章 韩大公子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听到粤西仔这几个字,叶炳文下意识眼前一亮。 他回想起在环亚达酒店遭遇的那人,个头体型并不高,撑死一米七,身材又很瘦弱,肤色黝黑,这是典型两广地区的人。 在酒店后面城中村的巷子里,叶炳文被那帮人用酒瓶砸退之后,他们骑车离开的时候,嘴里的普通话也是带着一股粤语味。 粤东和粤西的白话是有明显区别的。 粤东人讲话稍显慢一些,低沉一些,可粤西人的白话要高亢俏皮一些,语调也很高。 经此一想,叶炳文不由得转过头,冲着方彪道:“你这么一说,他们还真有可能就是粤西仔。” “炳文,你不能被我误导。” 方彪以为自己带偏了叶炳文的思维,赶紧道:“你要先告诉我,遇到这个人到底什么模样,粤西仔他们很难搞的,否则火车站的同志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不高,说话是粤语口音。” 叶炳文回过神,就将昨晚被杀手差点刺穿心脏的情况描述了下,尽可能按照记忆全部还原。 他这么一说完,羊城五支队这几个同志都互相看了看,眼神一个比一个明亮,跟着就有人马上断定说道。 “还真是那帮粤西仔?” “这帮人怎么牵连进江宁的案子里面去了?” “说明他们之前就去江宁杀过人呗……” 五支队这几个人随即便开始讨论起来,你一言我一句,探讨着怎么切入下面的调查。 队长方彪不说话了,放下筷子,两根手指捏着下巴一缕胡渣,若有所思地道:“炳文,上次你说江宁有个干工程的老板被杀,也是这种死法?” “他叫董四海。” 叶炳文点头,又道:“但昨天晚上我们市局一个同志,连夜提审了相关案件的知情人,据他们所说,之前在江宁就有几个被害人,死因是和董四海一样的,只不过那时候市局内部有他们的人,更改了死亡原因,所以被忽略了。” 听到这话,方彪眉头一下就皱紧了。 按照这个说法,如果那帮粤西仔真是在江宁连续杀人的团伙,这时间可就有几年了。 但据他们了解,这帮粤西仔还是常年混迹于白云路火车站这一带,主要以扒窃偷盗为主。正常来讲,如果干起了专门杀人的活,那挣的钱可不少,没必要还继续留在这里当扒手啊。 因此。 在逻辑上这一点,是说不通的。 “还是先调查一下再讲了。” 想了片刻,方彪也不敢下定论,重新拿起筷子就道:“赶紧吃饭,吃完饭按照炳文同志说的,再到车站附近问问具体情况。” 袁兵的案子是叶炳文和马向远来到羊城后才介入的,完全不在原本的计划内。 所以,这兜转了半天,叶炳文不得不加紧询问正事,扭脸便看着马向远说:“马局,赵亚楠的事情问了吗?” “问了。” 马向远点了下头道:“今天上午,我和方队去了工商、税务两个部门,查了赵亚楠夫妻俩这几年在羊城的经营情况。” “从账面上来看,确实都很正常,也查了银行流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甚至他们连逃税漏税的情况都不存在……” “只不过这家公司因为赵春红的案子被牵连进来,现在已经停止营业了,公司地址也被咱羊城的公安同志贴了封条,东西都在里面,不过……方队说可能价值不大。” 听到这儿,叶炳文不禁追问道:“那赵亚楠的住址呢?” “不知道。” 马向远刚摇了下头,方彪三两口将盘子里的肠粉吃完,擦着嘴道:“你们讲的这个赵亚楠,原来的家庭住址已经没人了,现在去了什么地方,那就不知咯!” 说着,方彪用舌头剔了下牙龈,又道:“不过,炳文啊,我的建议是现在袁兵的案子,对你们意义更大啊。” “我知道你在江宁被停职,就是因为袁兵和你们市委书记的公子哥犯了案吗?如果你们留在这里,配合我们查清楚袁兵被杀的案子,说不定你们被停职的事情也会改变呢,对不对?” 这话里的意思,是关于赵春红女儿赵亚楠的事情,是希望叶炳文他们放一放。 其实说到底,赵春红这案子对于羊城市局没啥关系,尤其是对五支队更没啥好处。 可袁兵被杀这案子就不一样了,是他们五支队的首要任务,查清楚这件凶杀案,他们五支队的破案率又能提高一些。 说到底,还是利益! “让马局来吧。” 叶炳文笑着谢绝了方彪的提议,摆手道:“我这次来羊城,也是想放松放松,查不到人没关系。” 看出来叶炳文不太愿意跟他们五支队一起办案,方彪也不勉强,说了一句ok,便起身招呼着支队兄弟们准备干活。 马向远这个年过四十的人,在龙海县都已经坐办公室了,现在又开始在羊城跟着跑一线,三两口喝完炖盅里的汤,也不知道饱没饱,随即也跟着方彪等人快步而去。 叶炳文是最后一个走的。 人家吃饭就是吃饭,狼吞虎咽得吃完就走了,叶炳文吃饭却是在享受。 市局食堂的饭菜被他吃出了羊城早茶的感觉,慢悠悠,差不多又了半小时后,这才抹着嘴起身离开。 从市局出来,他就在外面找了个公用电话,拿出随身携带的电话簿,给龙海县副县长梁守刚的办公室打了过去。 可这会儿正是午休的时间,电话响了快一分钟后,才有人接通,叶炳文直接报上名字,让那助理去转告梁守刚,告诉他五分钟过后再打过去。 毕竟公用电话,后面还有人排队,叶炳文只能先挂断。 五分钟后,再次拨通,电话刚一响,梁守刚就接了,甚至还有些紧张,当听到叶炳文问他关于县委书记韩元洲儿子的事情,梁守刚不带任何犹豫地直接说出。 拿到了韩元洲儿子韩生家庭住址后,叶炳文拦了辆摩的就朝着这个地方而去。 ……&…… 对于龙海县县委书记韩元洲,叶炳文了解得并不多。 甚至,都谈不上见过几面,记忆中的所有信息几乎都是道听途说的。 韩元洲今年六十二了,膝下四个孩子,三女一儿,在羊城创业的这个就是他最小的儿子,今年二十五岁,高中都没毕业,就出来闯社会。 恰逢那时候刚改开,全国上下涌现出了一股下海潮。 因为韩元洲身处的位置,注定了他的社交圈子都是各行各业有能力的人,市场经济的大门一打开,各种万元户就开始涌现。 在这种潮流下,韩元洲这个儿子韩生就对做公务员非常反感,所以,刚二十出头,就跟着几个好哥们儿冲到南方开始创业。 结果,刚到羊城第一个月,就被连偷带抢,身上一毛钱都不剩,饿了三天,才终于拨通家里的电话,跟老爹韩元洲要钱。 韩元洲听说后,担心得要死,恰好这事就被刚当上常务副县长的赵春红知道了。 而这时候,赵春红已经开挖了杏林乡非法煤矿,女儿女婿也在羊城打拼,他主动把韩生的事儿给揽过来,直接让赵亚楠给韩生在羊城买了房子。 韩生从街头流浪的乞丐,摇身一变成了羊城有家有业的成功青年,这下不得了了。 韩生就开始创业,社会上流行什么,他就干什么,钱的问题也都是赵春红那边帮着解决的。 作为县委书记的韩元洲就这样,被赵春红绑上了贼船,从此他在县委班子的话语权也几乎不存在了。 赵春红现在虽然到了,但并没有捅出来韩元洲的事情,他这个县委书记干的也是如坐针毡惶恐不安,这几个月一直在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 作为县委书记的公子哥,韩生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 对于龙海县发生的一切,他完全不了解,也没兴趣,这会儿在羊城弄了个广告公司,说是能跟好多明星模特合作,韩生就非常感兴趣,忙得一天到晚脚不沾地。 叶炳文乘坐摩的来到地方后,在小区楼下站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便看到一名年轻人从楼上下来了。 这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喇叭裤,大皮鞋,上身白衬衫花领带,油到发光的大背头,腋下夹着公文包,一手拎着大哥大,浑身上下充满了时代特性的浮夸感。 比手腕大整整一圈的金表晃来晃去,嘴里哼着郭天王的那首《对你爱不完》,一路摇头晃脑的就到了一辆黑色帕萨特车前。 拿出钥匙,打开车门,正当这人准备进门时候,突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将他车门给拽住了。 顿时。 这人本能地回头看过去,稍稍低头,一手将鼻梁上的墨镜给往下扒了扒,这才看清后面站着一个人。 “韩生?” 叶炳文促狭一笑,主动拿出来了一根烟:“找你问点事,帮个忙。” “你谁啊?” 浮夸青年正是韩元洲的儿子韩生,有些不悦地打量着叶炳文:“从哪儿来的啊?” “龙海。” 听到龙海两字,韩生下意识警惕了几分。 “赵亚楠在哪儿?” 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可叶炳文眼神犀利的让韩生有些怯懦,跟着又道:“他爸的案子马上开庭,老爷子想开庭之前,让我过来给他女儿送点东西,很重要,要是耽搁了,就会出大事。” 韩生听得半信半疑。 他虽然不关心龙海县的情况,可也听亲爹说了赵春红被抓,赵家全完蛋的事儿了,但韩生觉得这跟自己没关系。 他现在吃的住的用的,都是自己赚的,不过就是赵亚楠跟自己是同乡,而且也来往很多年了,所以才熟悉,其他的他真不敢兴趣。 “别问我,不知道。” 犹豫了片刻后,韩生就将墨镜往上一推,扭身就准备钻进车内。 啪! 叶炳文再次将车门给拽住,促狭一笑道:“要不要我现在给羊城警方打个电话,把你这些年跟赵家来往的事说说?” “我靠!你威胁我?” “你可以试试。” 叶炳文嘴角笑意加深:“你要不先打个电话问问你家老爷子,这些年赵春红给了你们多少钱?” 说着,叶炳文抬手就拍了拍面前这台帕萨特,讥讽道:“还有你这车,问问韩书记到底是不是你赚的,赵春红的案子可是省里挂牌督办的……” “草!” 韩生的命门算是一下就被捏住了,咬牙切齿的看着叶炳文,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恨! 第278章 被征服了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虽然是第一次见韩生,但一个照面,他就将这小子给看透了,就是一张白纸。 不过也能理解。 韩元洲三个女儿,韩生算是他老来的子,全家都宠爱得不行,造就了这没有半点城府的德行,软肋和缺点能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我说哥们儿,有劲吗?”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韩生嘴里那半熟的粤普话,直接变成了江北方言,摘掉墨镜,从上到下打量着叶炳文。 “我跟你无冤无仇,多大点事?你犯得着跟我较劲吗?你要找赵亚楠,你就去找,她在哪儿我哪儿知道?” 说着,韩生就指了指手腕上的大金表,一甩油光光的大背头道:“下午两点半,我还有个大项目要谈,真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扯嘴皮子,你要是有时间,就在这儿等着,等我晚上回来要是没喝多,就帮你问问赵亚楠。” 话音一落,扭身就要上车。 然而。 叶炳文一把掐住韩生脖颈,疼得他嗷嗷直叫,奈何,使尽浑身力气都挣扎不得,整个上半身被叶炳文直接摁在帕萨特车顶上,手里的大哥大当场就抢走了。 “行!既然你不配合,那我现在就给羊城市局打电话。” 叶炳文一手制服韩生,一手握着大哥大,就开始嘟嘟嘟拨打号码。 “诶诶诶!卧槽,你他妈到底谁啊?有病吧你……” 韩生当场就开始暴躁起来,可刚骂了一句,后脖颈就被叶炳文掐得筋骨都要断了,他呲牙咧嘴的开始求饶,但脸上还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行!行!我带你去,我带你去还不行吗?” “带我去哪儿?” 叶炳文玩味一笑,还是很严谨地询问清楚。 “带你找赵亚楠。” 韩生一脸的不耐烦:“能松开了不?再不松开哥们儿都要被你掐死了。” “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吗?” 叶炳文故意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弄得韩生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两眼一闭,绝望又无奈地道:“我下午真有个项目要谈,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要是见不到人,我不走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叶炳文促狭一笑,松开韩生的同时,一把又将车钥匙抢过来,一个扭身钻进驾驶座内,说了一句:“我开车,等见了人,再还你钥匙。” “……” 韩生这一身纨绔的揍性,明显从小到大没被欺负过,就算现在被拿捏住,他浑身都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一手捂着后脖颈,甩了甩脑袋,缓解了下酸痛,很不服气地说了一句“草!”,不情不愿地来到副驾驶位置上坐下。 “指路。” 叶炳文就把他当小孩看,一边启动引擎,打着转向盘道:“你可以给我玩任何花样,但我告诉你,我要是在这边出任何事情,你们家老爷子明天就会被纪委带走。” “……” 韩生听得骇然大惊,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叶炳文目视着车前方,嘴角始终挂着神秘笑意:“我只想告诉你,韩生,赵春红这潭水很深,你最好乖乖配合我,等结了这个案子,我保证让你们父子俩生活不受影响。可你要是不配合,就别怪我了……” “你是叶炳文?” 韩生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脱口而出,像看到鬼一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看样子你也不傻啊。” 叶炳文笑了:“我有这么可怕吗?” 这下韩生真说不出话了,他脑子里开始飞速转动,这几个月从龙海到江宁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自家老爷子韩元洲在电话都跟他说过。 韩生一直以为自己人在广州,有车有房,还有存款有公司,虽然没挣什么吊钱,可也算混得风生水起了,那叶炳文在江宁再怎么牛逼,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每次听亲爹嘟囔时根本没放心里过,这他妈冷不丁的叶炳文人就窜到自己脸前了,韩生从心底到后背都发凉。 “我既然能找到你,就说明我手里握着的信息要比你预想的更多。” 见韩生久久不语,叶炳文隐约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于是便继续道:“这接下来,你只需要好好配合我就行,等我在羊城这边调查清楚,人离开后,你该干嘛还是干嘛,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这个人,虽然不学无术,纨绔无度,但起码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有时间了跟你家老爷子打电话好好说说,别老想着逃避了,他不是退休前想上副厅待遇吗?就主动找到组织,把对赵春红了解的情况交代清楚,起码还能保住晚节。” “如果他要是非抱着侥幸心理,到时候赵春红的案子被重启调查,查到你们家老爷子头上,那神仙可都救不了他。” “现在组织上重点是要对付赵春红,以及他幕后的那帮人,你们家老爷子兢兢业业为党和人民奉献了一辈子,组织上会体谅他的,所以啊,可别这时候犯糊涂。” 韩生算是彻底老实了下来。 坐在副驾驶上,再也没了之前那副公子哥气焰,乖得跟孙子一样,认认真真听着叶炳文说的这些话。 按照韩元洲提供的地址,来到天河区一个崭新楼盘小区后,叶炳文就将车子停在了门口,瞧着韩生那蔫儿吧唧的嘴脸,叶炳文也不担心他逃跑了,随即问了句。 “是这里吗?” “对!” 韩生点头道:“六号楼,1302房,赵亚楠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很少出门,这时候应该在家。” “你对她这么了解?” 叶炳文条件反射地好奇道:“看样子没少来。” “你别瞎说,赵姐他们两口子这些年对我不错,他们家现在出了事,我有时间就会过来看看。” 韩生很是认真地赶忙解释,那表情和反应不像是说谎。 “她的孩子呢?” 叶炳文下了车,一手搭着车门,另一手搭着车顶,微微弯腰看着车内询问:“赵亚楠有个弟弟赵强,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韩生连忙点头:“我和赵强从小玩到大,我来羊城也是他介绍过来的。” “嚯!关系这么深?” 叶炳文戏谑道:“那赵强现在人可没了,你想他吗?”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赵强被你打死了,但你别误会,我跟他后来不怎么联系了,因为他做事太狠,我看不惯。” 这就是韩生的性格特点,属于一个傻憨憨的公子哥,算不上坏,最多就是没脑子。 “赵强之前有两个私生子,是吧?” 叶炳文这么一问,韩生就有些警惕了:“你……你想干什么?不会连孩子都下手吧?” “我是警察,不是土匪。” 叶炳文冷笑道:“我只是问你,他的孩子是不是也在这里?” “对。” 韩生回答道:“赵亚楠有一个女儿,赵强两个私生子都在这儿,不过都是交给赵亚楠的公公和婆婆在带,赵亚楠自己就住在这里,她十天半个月,才去看一趟孩子。” “为什么?” 叶炳文就有些不理解的皱起眉头。 “不知道。” 韩生也茫然地摇摇头:“可能是因为家里出的事,她还没走出来吧?” “行。” 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叶炳文一拍车顶,随手关上车门,仰头冲着小区内看了看,便道:“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就自己先上去了。行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韩生有些意外,从副驾驶上下来后就道:“你不是说等见了人才让我走吗?” “那是因为你小子刚才不配合。” 叶炳文和韩生擦肩而过的时候,特意拍了拍他肩膀道:“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赵春红这潭浑水,已经牵涉到了省里,让你们家老爷子可千万别犯糊涂,我不希望咱回龙海见面的时候,是在监狱里看到你。” 韩生二十五岁的年纪,却像个十七八的心智,机敏中又带着纯真。 看着叶炳文进入小区的背影,他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 第279章 赵亚楠的身子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小区是新楼盘,看起来刚交房也就两三年。 92年内的还没多少商品房呢,可是作为改开最前沿的羊城,已经随处可见各种商业楼盘。 赵亚楠居住的这个小区,叫领秀城,每栋楼都在二十多层高,小区绿化到物业,各方面都是国内现在最时尚的水准。 大门进去就是喷泉,这样的设施环境,放在后世,真不算什么,可现在来说,着实豪华。 小区大门的安保还挺严格,看到叶炳文是陌生人并不让进,好在韩生这时候还没离开,他是这个小区的熟人了,有他做了保证,这才将叶炳文给放行进去。 按照楼栋号找到六号楼,叶炳文乘坐电梯到了十三楼。 说实话,从进入这个小区,让叶炳文有种回到后世的感觉,楼栋每一个细节都很便捷,这在江宁是根本体会不到的。 两梯四户的布局,叶炳文找到1302房后,顺手便摁响了门铃。 一开始他还担心万一赵亚楠看到自己不开门怎么看,可到了跟前才发现并没有门眼,这是个设计缺陷。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片刻,里面才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跟着一名女人询问道:“谁啊?” 叶炳文顿时就可以肯定,这就是赵亚楠的声音,于是捏着喉咙回了一句。 “您好!物业……” 声音刚落下,房门便咔嚓一声打开了。 身着一系休闲睡衣的赵亚楠,头发还散落在肩头,抬头看到叶炳文的那一瞬间,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啊”了一声,跟着就要关门。 叶炳文单脚伸出,直接挡住房门,另一手抓着门边,冷笑着审视着她。 “你干嘛?” 赵亚楠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我……我现在就报警。” “我就是警察。” 叶炳文很轻松地就将门拉开了,吓得赵亚楠捂着胸口就连连后退,很是警惕惶恐地作防备状。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出去,我让你出去……” “你把我当什么了?” 叶炳文随手带上门,轻蔑一笑道:“来找你,是为了案子,不是来杀你的,慌什么?” “案子?” 赵亚楠既警惕又疑惑地看着叶炳文。 赵春红一辈子就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他自己长得又矬又矮,可生的两个孩子模样都不错,且不谈赵强的好坏,可那小子的长相着实帅气,人也高大。 再看赵亚楠同样如此,一米七多的身高,皮肤白净,纵使三十多岁,而且生了孩子,可这身材依然没有丝毫走样,反而更显丰腴诱人了。 “什么案子?” 赵亚楠看着叶炳文那神色,也不像是寻私仇的样子,不免有些稍稍放松警惕。 “你爹马上就要开庭了,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 叶炳文没回答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房子的装修布局,每个细节都是现代化的风格,极具时尚感。 “你怎么知道我不回去?” 赵亚楠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了。” 叶炳文溜达着将三室两厅的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连卫生间也没放过,确定家里没人后,他这才扭身坐到客厅沙发上,二郎腿一翘,这才打量起来赵亚楠。 “杏林乡煤矿六年来的产量,省里是经过估算的,价值至少要在三个亿以上。” “可是你们家到现在为止,能吐出来的也不过一千多万,剩下的钱去哪儿了?” 叶炳文睥睨一笑,问得赵亚楠跟着就将脑袋一耷拉,目光躲闪地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这案子不是都推到我爸头上了吗?” 说着说着,赵亚楠似乎想起了什么,忽地抬头,目光凌厉地瞪过来:“叶炳文,我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不满意?你爹是死了,可我弟和我爸也没好下场啊,现在连我老公都被关进去了,你还想怎么样?” “别激动!我来这儿,不是跟你吵架的。” 叶炳文嗤笑道:“赵春红想用自己那条老命,来保赵强那两个私生子吧?” “……” 听到这话,赵亚楠就满脸煞白的看过来,浑身一僵。 “赵亚楠。” 叶炳文被她这反应逗笑了:“我既然来了羊城,肯定就不是没有准备的。你知道杏林乡煤矿三个亿是什么概念吗?龙海县一个贫困县,全年的总财政收入才多少?整个江宁市一年的财政又有多少?” “这件案子,你爹以为他想抗就能抗下?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我来这里,就是希望你想清楚,把大批资金的去向主动交代,剩下的我来帮你们想办法。” 赵亚楠之所以现在能老老实实,就是因为全家还有那三个孩子需要她来支撑,这是他们家最致命的弱点了,她不敢有一点冒险。 现在叶炳文突然就将孩子给拎出来,赵亚楠心脏都给吓得跳到了嗓子眼。 “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仓皇之下,赵亚楠有些局促道:“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龙海出了事,我们在羊城的资产,纪委和公安都来查过,所有能没收的也都没收了,如果有问题,你去找他们,干嘛来找我?” “呵!” 叶炳文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微微一笑:“赵亚楠,小时候我记得你挺聪明的,学习好,长得漂亮,怎么现在越来越蠢了呢?” 赵亚楠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你真以为卢生林一个市政法委书记,就能把整个杏林乡煤矿的事情给压得住?” 卢生林这三个字一蹦出来,赵亚楠又惊恐了,猛然回头,满脸骇然。 “不用这样看着我。” 叶炳文讥笑道:“从一开始,这杏林乡煤矿你爹就是个监工的,你弟赵强也说了不算。当初我要去把煤矿捅出去的时候,赵强之所以拼了命的阻拦,并不是怕国家法律,而是怕卢生林,对吧?” “因为这个煤矿一旦被曝光,卢生林一定不会饶了你们家,所以……赵强就算在105国道上持枪设卡,也要把我弄死。” “毕竟弄死一个公安,卢生林身为政法委书记还是能压得住的,可杏林乡煤矿的案子一旦揭露,要比我死了要严重得多。” 这一刻的赵亚楠,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的身子,此前隐瞒的种种全暴露了。 她想起上次见到叶炳文的时候,一直就觉得就是个愣头青警察。 可这才两个月的时间,这小子已经成熟到让自己害怕。 “你说,我今天来你这里的事情,卢生林知道了会怎么想?” 叶炳文目不转睛地看着赵亚楠道:“如果我回到江宁,马上跟市检察院说你爹是被挡枪的,卢生林又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认为,你赵亚楠跟我说了什么,所以我回去就推翻这个案子?” “叶炳文,你无耻。” 赵亚楠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涨红着脸咬牙道:“这样对你做有什么好处?啊?” 对于赵家而言,法律不可怕,权力才是最可怕的。 赵亚楠这些日子虽然人不在江宁,可江宁发生的事情他都听说了,董四海死了,武城县公安局副局长薛文康死了,还有其他的。 这些人跟父亲赵春红以前可都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人背后可都是卢生林啊。 现在父亲赵春红一股脑把关于煤矿的所有犯罪情况,都揽到自己身上,就是在告诉卢生林,用自己这条老命来保三个孩子的安然无恙。 从时间上来看,卢生林也答应了,再也没找过赵亚楠和孩子。 如果像叶炳文说的这样一搞,案情被推翻重启调查,卢生林一定怀疑是自己出卖了他们,到时候就会将赵强的私生子捏在手里,甚至直接弄死。 这对他们而言,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第280章 我爸当年也是这么哀求的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看着气急败坏的赵亚楠,叶炳文脸上只剩下无尽的嘲讽。 “他们就是个孩子,是孩子啊。” 赵亚楠这时候已经顾不上矜持,冲到叶炳文面前,抻着上身,因为情绪激动,一头长发都随着她暴跳如雷的动作而甩动。 “我弟弟赵强是杀了你爸,可他也已经被你打死了,叶炳文,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卢生林,也知道了这杏林乡煤矿,根本不是我们家说了算,可你为什么非要死咬着我们不放呢?” “这几个孩子……他们也就是刚学会说话走路,你要还是个人,你就不敢把孩子牵扯进来。” 情绪上头的女人,是没有任何冷静的。 赵亚楠涨红着脸,咬牙切齿地看着叶炳文,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可压在心口的怒火丝毫没有减弱。 她怕啊! 现在这个家,连一个男人都没有,自己就是那几个孩子的最后一道防线,她真怕有什么闪失。 “你在说什么?” 叶炳文听得拧紧眉头,歪着脑袋,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向赵亚楠:“你没事儿吧?你是让我……放过赵强的孩子?凭什么?啊?我他妈没听错吧?” “从始至终,我有说过要把两个孩子怎么着吗?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讲,我真要杀人的权力,我他妈凭什么放过那两个狗杂种?你也知道你弟弟是老子的杀父仇人,老子没把你们全家灭门已经算理性了,知不知道?” 说着说着,叶炳文也来了怒气,笑脸一收,狰狞地怒斥起来。 他这一骂,可给赵亚楠骂醒了。 惶惶之下,稍稍有些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错了,赶紧抿着嘴角,调整了下呼吸,接着又说。 “好!好!叶炳文,是……是我没说清楚,我……我希望你这件案子不要再查了,好不好?” “??” 叶炳文一脸问号地看着她。 “你不能查!你更不能回去打断我爸的开庭……” 当歇斯底里的怒火不奏效后,赵亚楠就开始红着眼眶跪下来了,泪水一下就夺目而出,颤抖着哀求起来。 “叶炳文,我求求你了,行不行?我真的求求你了……” “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可现在我爸他们已经遭受到了报应,就让法律去审判他们,就等着枪毙,还不行吗?” “只要你别再去推翻之前的调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好不好?” 说话间,赵亚楠抿了下发干的嘴唇,呼吸急促道:“因为这案子要是真有了变动,那卢生林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一定不会的。” “就算我们离开了羊城,不管去哪儿,他们都会找到我们,到时候……一切都完了,真的完了。” 这一刻的赵亚楠,狼狈极了。 跪趴在地上,抓着叶炳文的腿就拼命哀求。 对于外人看着或许夸张,但是赵亚楠太清楚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 杏林乡煤矿的案子现阶段所有调查证据,都是指向父亲,赵春红也愿意承担这些罪名,只求一死,这天下便就太平了,大家也都相安无事。 可决不能让叶炳文去打破这个平衡啊。 虽然赵亚楠不知道叶炳文手里有什么牌,可她也不敢去赌,万一到时候省里真介入了这一地方案件,所有先前调查结果都被推翻,那卢生林被挖出来之前,一定会想将赵春红这几个孙子辈的孩子全给解决了。 “赵亚楠。” 叶炳文但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这会儿都得被赵亚楠这楚楚动人的可怜劲儿给感染了。 可惜,他没有。 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下,上身往前一探,就将脑袋凑到赵亚楠面前冷笑地看着她:“没有人一开始开枪逼着你爹去挖这个煤矿吧?反而是你爹拿着枪,拿着钱,把整个龙海县党政班子给控制住了。” “你弟弟在煤矿上杀那些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求求他们放过那些人?他们也有家,也有自己的亲人啊……” “现在你跪在这里,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轻飘飘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彻底将赵亚楠心头那股希望给浇灭了。 她呆若木鸡的坐在地毯上,柔顺的身子挤压着半边屁股,眼泪汪汪地看着叶炳文,时不时啜泣一下。 凌乱几缕黑发从前额耷拉下来,因为沾了泪水,就那么紧紧贴着白皙脸颊。 赵亚楠委屈的朱唇噘起,眼神里很是幽怨和恐惧,就那么紧盯着叶炳文差不多两分钟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一个起身,跪在了地上。 她也不说话,就开始将两手揪着上衣纽扣,一个接一个地去解开。 她速度不快也不慢,只是眼神依旧直视着叶炳文,就这样慢慢将上身睡衣敞开了,两手一张,很轻松地滑落而下。 跟着她又两手撑开睡裤松紧带,往下一拉,整具雪白的身子就这么展露在叶炳文面前。 只是随着每件衣服的脱下,赵亚楠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当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后,她这才呢喃着嘴唇开口说道:“如果我爸和我弟的命,还不够,那就再加上我一条命,可以吗?” 这看似在示弱,其实就是在威胁。 叶炳文听得两眼一闭,很是生气地翻了个白眼。 “赵亚楠,我他妈要说多少次你才听清楚,老子来这里,是要问你杏林乡煤矿的去向,不是来杀人的。” “张口闭口就是孩子,就是命……要杀你们家的是卢生林,我他妈只负责案子,你是听不明白吗?” 任凭叶炳文如何瞠目结舌,赵亚楠依旧不为所动。 她往前一步,两脚并拢,雪白身躯就这么跪下来了,两手扎起长发,仰头看着叶炳文,神色都变得平静下来。 “我现在除了这具身体,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 赵亚楠咽了下口水道:“我知道我爸和我弟不敢那样对你们家,可你如果想报复,就冲我来吧。” “我爹赵春红是王八蛋,是无恶不作的浑蛋,不过没关系,你叶炳文已经杀了他的儿子,现在再草了她女儿,让那老东西被枪毙之前也要痛苦一次,这样可以吗?” 言下之意,还是让叶炳文放弃追查煤矿的案子,从而就放过下面几个孩子。 “草!” 叶炳文着实被气笑了,有种怎么都说不通的感觉,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一个转身,冲着赵亚楠勾了勾手。 到底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赵亚楠很是配合,膝盖跪着地毯往前挪了几步,将上身凑了过去,甚至眼里都开始含情脉脉起来。 不料。 叶炳文猛一伸手,一把抓住赵亚楠的脑后头发拽了过来,脸上笑容消失,露出一抹狠辣。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就你们家这点格局,老子是怎么解释都没用,那好……就按照你的思路,老子也跟你说道说道。” 说着,叶炳文又薅着赵亚楠头发往怀里拽了拽,疼得她呲牙咧嘴。 “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我爸被杀前一天晚上,就在矿场办公室里面……” “这是有人告诉我的,说我爸当初给你弟弟磕头,给他求饶,说让你弟弟放过我,可是赵强不听啊……” “这个仇恨一直在我心里埋着,但我是警察,我是人民公安,所以我不能公报私仇,我今天来这里,也只是让你配合调查,告诉我煤矿资金的具体走向……” “既然你不配合,那就算了。” 说到这里,叶炳文忽地狞笑起来,一勾嘴角道:“就是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言罢,叶炳文松开手,直接起身就朝外走。 赵亚楠这才慌了。 她先是惊恐一怔,听出来了叶炳文的话外音,无非就是他铁定要去推翻这个案件。 醒悟过来后,赵亚楠光着屁股窜起来,快速飞奔到叶炳文面前,就拼了命地拉着他哀求。 “叶炳文,你不能这样做,你真的不能这样做,我求求你了……” “放手。” 叶炳文刚要走到房门前时,手臂一下被抱住,他很不耐烦地回身,冷冷道:“赵亚楠,你拉着我是没用的,杏林乡煤矿的案子有没有我,省里都会将他推翻。” “为什么?” 赵亚楠懵了。 “你爹又告诉过你,徐志军的身份吗?” 听到这个名字,赵亚楠有那么一秒的愣神,不过很快就道:“我爸说过,但他只是说徐志军身份省里是有关系的,所以得罪不起,尽量拉拢。” “那我告诉你。”叶炳文嗤笑道:“徐志军岳父就是江北省前任省委书记,也是粤东省现任省委书记王新国。” “……” 赵亚楠像是被扎到手一样,瞬间就松开了叶炳文,脸色一片煞白。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 徐志军是龙海县县长,这杏林乡煤矿的案子可是他在龙海执政五年的污点,临走之前,肯定要将这个案子彻底查清,否则,以后非常影响升迁。 “所以啊……” 瞅着赵亚楠那绝望小脸,叶炳文脸上不由得笑了:“杏林乡煤矿这案子是你们家压不住的,你现在告诉我,我还能帮你尽量避开卢生林,可你如果不配合我,等省里真正查下来时,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那卢生林真把这锅推到你爹头上,你们家这几个孩子可只能要陪葬了。” 赵亚楠彻底没了主意。 进是死,退也是死。 那张举目四望全是末日的感觉,彻底就把这个女人给击垮了。 她就那么赤裸裸的站在客厅里,热泪史无前例地汹涌而来,赵亚楠咬着上嘴唇,又哭又笑起来。 能怎么办?又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在这场权势的斗争中,父亲就是个不显眼的喽啰,任何一方都能随便将他们给捏死。 可是她也不怕死啊,她怕的那家里还三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尤其是弟弟赵强的那两个私生子,今年下半年才到上幼儿园小班的年纪,很可能就因为这场乱局,最终丧命! 第281章 官盗商用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其实对于赵家,叶炳文最大的仇恨都在赵春红和赵强父子身上。 但现在从整个乱局来看,所有问题的导火索都是杏林乡煤矿。 因为这个煤矿,父亲叶正刚也好,赵家也罢,都成了牺牲品,只有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叶炳文虽然没证据,但他非常肯定煤矿六年来的产量,估算出来的几个亿资金很可能都在卢生林手里,就是不清楚这狗东西是通过什么玩法、什么方式弄走的,现在又储存在什么地方? 这就是叶炳文来找赵亚楠的原因。 上辈子,叶炳文虽然从江宁一路到建阳公安局长,可对于煤矿这个案子,还真没接触多少,哪怕到五年后这煤矿关闭,也没有人挖出来什么案件。 所以。 纵使叶炳文是重生的,在处理这个案子上,他也并没有多少优势。 赵亚楠光不溜秋地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就一直在那里抹眼泪。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身材真是一绝,颀长的身板曼妙至极,皮肤每一块都白如凝脂,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叶炳文也没圣人到视若无睹的地步,眼神都在尽量回避她,扭身又走到沙发前,随手拿了件衣服丢过去,接着说:“好好想想,如果愿意说,我就在这儿听你说完,不想说……我现在就可以走。” “说。” 赵亚楠这次似乎真的想通了。 转过身光着脚回到地毯上,将内裤、睡衣一件件穿上。 在生死面前,隐私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赵亚楠根本不在乎叶炳文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她淡定极了。 等穿好衣服后,长舒了好几口气,再次坐到叶炳文面前,整个人就正常极了。 “说吧,如果我告诉你了,你打算怎么保护我们?” 她指的是怎么确保自家三个孩子的安全。 “保护不了。” 叶炳文转了两下眼珠子,摊手道:“我只是说起码有个准备。” “呵!” 赵亚楠气得冷声一笑:“叶炳文,你也就这点能耐是吧?搞了半天,在我们孤儿寡母面前,这么耀武扬威,可到了卢生林那儿,你连一点保障都做不了。” “我为什么要对你作保障?” 叶炳文反驳道:“我有什么义务或者责任该这么做吗?” “那就是说,也不需要我配合你了?”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赵亚楠内心历经了紧张、惊恐、绝望,再到现在的坦然。 “无所谓。” 叶炳文耸耸肩一笑:“如果你不想说,我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去查。” “……” 赵亚楠算是被彻底拿捏了,眼看着叶炳文又要起身离开,她只好带着情绪说了一句:“那些钱,都被他们转到港岛去了,我告诉你也没什么用。” 听到这话,叶炳文刚迈出去的脚步,不由得又缩了回来。 “杏林乡煤矿六年前刚被发现的时候,我爸当时是准备上报给县里的,他并不想私自开挖。” 妥协下来的赵亚楠也将头垂下来了,语气有些疲惫的道:“那时候,卢生林有个弟弟叫卢海,刚好在龙海县国土局上班,这件事情被他知道后,转头就告诉了卢生林。” “卢生林当晚就找到了我爸和你爸,先让他们两个别将这件事情告诉县党委……” “当时徐志军还没来龙海县,老县长也没调走,卢生林和时任曹州县副书记的朱庆幸两个人合起伙,先是找人把杏林乡煤矿进行了勘察,发现这里是个大矿区。” “然后又找来专家,进行了估算,矿区价值至少要在一个亿以上。” “我爸知道后,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他也害怕,价值上亿的煤矿,这对龙海县财政意义太重大了,他好几次都想跟老县长反应,可卢生林让时任市公安局副局长的王强,多次派人下来,从而控制住了我爸。” “后来,先是我弟被拉拢过去,煤矿开挖第一年,我弟就参与了杀人,那时候他才十八九岁,也成年了。” “有了命案,我爸不得不牵连进去,后来每一步,都是按照卢生林的指示……” 这些往事,对于赵亚楠而言,回忆起来还是很痛苦的,无一不是在揭露自己的伤疤。 所以,说着说着,她眼眶又红了,明显心里是在懊悔当初为什么被卷进去! 叶炳文没有去打断她,缓缓坐在旁边,继续选择聆听。 “煤矿开挖一年后,矿井加深了,到了第二年,开采量直接翻倍,要比专家估算的还要丰富,也就是说这个矿的总产值至少要在两个亿以上。” 赵亚楠用毛巾擦了下眼泪,继续道:“这时候我爸又后悔了,也跟你爸商量过,要不要把事情反应给县委,或者市里去。” “可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能由得了他们,我弟第二年又杀了人,连续两起命案,我爸最后也是没办法了……” “对了。” 说到这儿,赵亚楠忽地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叶炳文就道:“你当兵之前,你姐就结婚了,可你当兵回来,只知道你姐和你姐夫离婚,就没好奇过你姐夫去哪儿了吗?” “问过。” 叶炳文听出来她话里的心思,但还是平静道:“我爸他们说,我姐夫去外地了。” “外地?呵!” 赵亚楠嗤声一笑:“你姐夫到现在也埋在那个煤矿里了。” “……” 叶炳文听得瞳孔一怔:“什么意思?” “煤矿开挖第三年,产量又翻了一倍,直到这时候,才看到整个杏林乡煤矿有多大,因为你爸的参与,所以你们家很清楚这件事情,当时你姐夫心不甘,想偷偷往外运煤,跟我弟弟一起,想背着卢生林他们多弄点钱……” “结果一个旧矿井塌方,六个人当晚直接埋在里面了,我弟因为那天晚上喝多,侥幸躲过了一劫。” “这件事情发生后,怕被卢生林发现,所以这场矿难就隐瞒下去了。你姐夫从小又是孤儿,所以家里也没人……” 叶炳文对于这个姐夫,真没什么印象。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参军半年前,姐姐和姐夫结婚的,拢共没见过几次面,等参军六年回来,就听说离婚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因此,两人并没有多深的感情,现在听到关于姐夫的事情,叶炳文心里也是很平静的。 “直接说钱吧。” 回过神后,叶炳文点了根烟,说道:“煤矿的开发细节没必要说了,说说这些钱是都弄哪儿去了。” “我得先告诉你,这个杏林乡煤矿的实际控制人是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和曹州县县委书记朱庆幸。” 赵亚楠刚说完这句话,叶炳文就点头道:“这个我知道,说点其他的。” “那你知道郑凯峰以前是干嘛的?” “不知道。” “卢生林和朱庆幸把煤矿挣来的钱,通过郑凯峰在羊城这边搞的一家贸易公司,然后流到港岛的一个地下钱庄。” 赵亚楠继续道:“郑凯峰是江宁最早的一批港漂人,所以他和这个地下钱庄的老板很熟,煤矿进去的资金,三分之一算是成本。” “卢生林让弟弟卢海在港岛开设了一家银行账户,并和郑凯峰合伙成立了一个公司,地下钱庄的钱洗白后,注入到他们这个公司。” “如此一来,郑凯峰摇身一变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港商,恰好江宁又在大力建设发展,郑凯峰被引荐到内地,成为江宁的第一批外来投资商,而且还是港商,能拿到特大的优惠。” “然后这笔钱,就这样经过他们的手,再投入到江宁的改革发展当中,把能买的国营厂全买了,能买的楼盘也买了……” “然后通过这些厂子、楼盘挣得钱,又流入到他们在港岛的公司账户里,而且还是合理合法的产业。” 说完,赵亚楠就一仰头,笑着道:“叶炳文,你告诉我……你就算知道了,能怎么查?查得了吗?” “郑凯峰在羊城的贸易公司叫什么?” 叶炳文确实被惊到了,但他没动任何情绪,直接抓到关键点询问。 “别问了。” 赵亚楠神色黯然地摇摇头:“杏林乡煤矿出事后,这家贸易公司就被注销了,现在那公司地址早就换成别人的了。” 第282章 最后的方向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离开赵亚楠小区的时候,外面已经夜幕降临。 叶炳文站在路边,感受着微微海风,望着璀璨霓虹的街景,点了根烟。 他有些惆怅。 关于杏林乡煤矿的种种,叶炳文是做过心理准备的,可怎么都没想到卢生林和朱庆幸两个人会玩这么大。 几个亿的非法资金从内地转移到羊城,然后又通过羊城郑凯峰的皮包公司,流入到港岛,就这么一倒腾,让郑凯峰摇身一变成了港商。 恰逢这时,正是于凤琴在江宁改革最猛的时候。 卢生林身为市政法委书记,联合市委组织部长将郑凯峰的亲哥郑明旭,弄成了市政府秘书,专门服务于市长,表面上打着支持江宁改革发展的名义,实际上又将港商郑凯峰引荐到江宁来,大肆开启投资买地模式。 整个布局,可以说天衣无缝。 单纯的于凤琴一门心思都扑在国家政策上,扑在改变江宁市老百姓生活的事业上,却不料被人当了枪。 这场江宁浩浩荡荡的改革,几年下来,市政府主抓的几个核心产业,似乎都成了郑凯峰的私产,所获的利润也都流入他们在香江的公司账户。 而这公司又是郑凯峰和卢生林弟弟卢海合伙创办的。 这笔钱想要原封不动的追回来,基本上是没可能了。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找到相关证据,最好形成证据链闭合,如此一来,郑凯峰他们在江宁的投资就可以被市政府以非法名义封控。 嘶—— 一根烟抽完,叶炳文重重吐出嘴里的白烟,将烟头踩灭,抬腿就朝着市局的方向徒步离开。 局面要比自己想的更为复杂,但起码现在总算摸清楚了整个事情的脉络,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没个方向了。 嘟嘟—— 这时,身后忽地传来两道鸣笛声,叶炳文下意识侧身转过去,就见下午那辆熟悉的黑色帕萨特开了过来。 等到了跟前,一脚刹车停下,韩生那颗大背头伸出窗外,冲着叶炳文嘿嘿一笑。 “叶哥,聊得怎么样?” “?” 这小子突然的殷勤让叶炳文有些警惕:“你怎么来了?还是一直没走?” “走了啊。” 韩生从上午到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谄媚言笑的卑微极了:“我这不是看你有事吗?不放心,所以下午跟合作商见了面后,就赶紧过来等着了。” “等我干什么?” 叶炳文脚步不停,继续徒步朝前走。 “我怕你一个人搞不定啊。” 韩生慢悠悠地用脚点着油门,车子缓缓前进:“赵亚楠这段时间情况很不对劲,有时候我都怕她想不开,有两次我去看她,她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然后你和赵家这关系,我真有点不放心。” 下午第一次见这小子的时候,韩生可不是这副嘴脸。 现在不仅热情,还一口一个哥的喊着,让叶炳文不禁怀疑了几分。 “你是跟你家老爷子打电话了吧?” “卧槽!你怎么知道?” 韩生那单纯的嘴脸马上震惊道:“神了啊,哥,你连这都能猜到?” “看样子韩书记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叶炳文能想到韩生变化的原因,也就是他家老头跟他说了什么。 毕竟现在杏林乡煤矿的案子风头很不对劲,所有以前跟赵春红站在一起的,或者受过益的,都很危险,韩生拎不清,他老子韩元洲非常清楚。 “嘿嘿……” 韩生舔着脸咧嘴笑道:“哥,你要去哪儿?上来吧,我送你。” “别跟我套近乎啊,我可不是你哥。” “别闹!叶哥,在这羊城,就咱俩最近,不管怎么说……叶乡长当年对我可不错了。” 韩生是铁了心要黏上叶炳文的感觉,甚至还把他爹叶正刚给拉了出来,说着脸上就黯然道:“当时叶乡长出了事后,我爸马上就跟我打电话,让我跟赵家赶紧断掉,真没想到赵强那孙子那么畜生。” “你在羊城待这些年,就是这么跟人套近乎的?” 叶炳文被气笑了,一顿足停下道:“都说骂人还不揭短呢,你巴结我还故意把我爸给拉出来是吧?” “不不不,叶哥,你误会了,真误会了。” 韩生愣了下,马上意识到问题后,啪啪拍了两下嘴巴,接着道:“我就是想说,这些年赵家虽然给了我点钱,但我跟他们家真没多大来往,哥……你信我不?” “信!” 叶炳文站在路边,审视着他道:“请我吃个饭,跟你聊点事。” “好嘞。” 见叶炳文主动上了自己车,韩生瞬间就兴奋了,单手熟练地一推档把,黑色帕萨特一溜烟地就窜出去了。 吃饭的地方叶炳文没有选择太高档,尽可能就找有羊城特色的那种场所,可韩生这货似乎铁了心地想要请山珍海味,几经拉扯,最后没办法,选了个稍微普通的大排档。 经过这一番接触下来,叶炳文对韩生基本上是彻底了解了。 这小子真就没有一点心机,有什么说什么,连跟叶炳文套近乎的目的都说出来了,无非就是希望后面查案子的时候,能保一下他们家老爷子,这些年从赵春红那儿弄的那点钱,也可以都拿出去。 在此之前,韩元洲一直想退休后上副厅,现在这副厅也不奢求了,只求能平稳着陆,安享晚年。 叶炳文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没给保证,就故意吊着韩生。 吃完饭,就乘坐着帕萨特前往羊城市局,路上,韩生嘴里就一直在叨叨叨个没完,眼看着就要到地方时,忽地询问了一句。 “诶,哥,你们晚上都住哪儿?” “没地方住。” 叶炳文说了实话:“怎么?你有地方提供吗?” “有啊。” 韩生很是夸张地瞪眼道:“弟弟那三室两厅的房子就在那儿放着呢,你晚上就去我那儿住呗?” “没别人吧?” “没有!” “那行!不过,我是两个人。” “还有谁?” 韩生一激灵道:“不会是嫂子吧?” “马向远,有印象吗?” “谁?” 听到这名字,韩生就跟听到鬼故事一样:“马局长?” “怎么?你很怕他?” “……” 韩生眼神有些躲闪地抽了几下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没……没……”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市局楼下,叶炳文瞥了他几眼,意味深长的笑笑,跟着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临了留下一句:“在这儿等着。” 韩生就一脸假笑地坐在驾驶座上,直到亲眼看着叶炳文进入了市局办公楼大门后,这才慌里慌张地拿起旁边大哥大,快速拨了个号码出去。 嘟—— 嘟—— 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接听后,不等对方开口,韩生快速说道:“今天晚上别过来了……哦不对,是后面这几天都别过来了,听到没有?等我主动联系你再说。” “搞咩啊?阿生。” 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声。 “别管了,反正你就听我的。” 话一说完,不等对面开口,啪的一下就赶紧挂断了。 ……&…… 镜头转向市局楼内。 这时候,已经是下班地点,也就刑侦警察那些不分昼夜的牛马还在忙活着。 叶炳文来到五支队,就听见里面唧唧喳喳的喧嚣声,推门进入,一抬头便见队长方彪和几名刑警在讨论着案情。 马向远作为外地警察,始终在旁边听着,在这里他是没有办案权的,只能协助或者配合。 没办法,毕竟这是人家羊城市局的主场。 “诶,炳文,你去哪儿了?找你找得好辛苦的。” 五队队长方彪赶紧冲着他招了招手,就道:“来来,你看看了,那帮粤西仔已经被我们盯上,今天晚上我们就准备去布防的,听说他们今晚又要犯事……” 说着,方彪给踢了张板凳,送到叶炳文面前,继续道:“抓贼抓脏嘛,我们是想如果能在他们行窃的时候,把人给抓了,然后审一审,或许能问出来,你觉得呢?” “听你方队的。” 叶炳文现在脑子里全是煤矿资金取证的问题,敷衍了下后,转而道:“方队,问你个事。” “你讲啦。” “如果有家公司,现在已经注销了,可他们公司之前的账户资金动向能从银行查得到吗?” 对于这一点,叶炳文还真不清楚。 这时候的内地,私营企业并不多,尤其是追查涉案的注销公司账户,这需要和税务、银行等多个部门配合取证。 1992年羊城这边市场经济非常活跃了,只能问本地警察才清楚。 “当然可以啦。” 方彪一颔首道:“怎么?你查到什么了?” 第283章 陈岚的真实身份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我们龙海县那个非法煤矿……” 叶炳文没说太多具体案情,尽量化繁为简道:“调查到这个煤矿的盈利资金,是通过羊城一家皮包公司,将钱转入到港岛去了。” “什……什么意思?” 方彪没太听懂:“你的意思,这个公司是港岛注册,还是我们羊城?” “羊城的。” “知道哪家公司吗?” 叶炳文点点头,跟着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纸条,上面记录着赵亚楠说的郑凯峰那家皮包公司的名字。 羊城从八零年代开始,注册的个体工商户以及大大小小的公司,那简直多如牛毛,像这种皮包公司更多了去了。 方彪扫了一眼名字,根本没一点印象,摇摇头道:“明天我可以去工商局问问。” “OK!” 叶炳文感激地点点头:“谢了,方队。” “客气什么。” 方彪顺手将纸条塞进兜里,掏了根烟给叶炳文道:“对了,今天下午你们江宁市局刑侦队的有人打来电话,说是要找你,叫……叫贾队长,是吧?” “哦!贾寸山。”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他讲等你回来,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方彪提醒完,叶炳文颔了颔首,起身便走到角落,找了部电话座机,将号码拨了过去。 这个过程中,方彪就一直紧盯着叶炳文的背影,眼神有些奇怪,不像监视,可又不是那么单纯。 电话打到江宁市局支队那边时,贾寸山刚好吃完晚饭回来,接通后,两人寒暄了几句,才开始说正事。 “炳文,你让我审的那个陈岚,熬了一天一夜,才算是给这娘们儿的嘴撬开。” 听到这语气,叶炳文就觉得有事,赶紧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这女人身份信息是假的。” “假的?” 叶炳文怔了下:“什么意思?她不叫陈岚?” “不叫。” 贾寸山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她的身份证上写的是陈岚,粤东珠江人,我们今天跟珠江市局那边打电话核实了这个情况,然后电话转接到他们乡镇所在的派出所,查阅了所有户籍档案,根本没有这个人。” “那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个陈岚,身上有事,所以一直熬到现在,要不是她撑不住了,估计也不会吐出来。” 叶炳文听得有些不耐烦:“贾队,你就直接说什么情况?” “这女人真名叫陈丽珍,是粤东佛州人,四十二岁了。” 贾寸山继续道:“然后我们今天下午,又打电话到了粤东佛州市局那边,找到了他们分局询问,可以证明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不是现在这个陈岚,就不好说了。” “另外,如果这个陈岚真就是陈丽珍,那她身上可是背着命案呢……” “佛州市局那边的同志说,陈丽珍十八岁结婚后,就亲手杀了丈夫,然后逃到了香江去的,也就是二十四年前,六七年。” “她到了港岛,先是到处混夜场、贩白粉,有时候也经常跑一些剧组,后来认识了一个干地下钱庄的老板,从那以后就跟着这个老板放高利贷了。” “差不多八六年,跟着郑凯峰来到羊城,成立了一家公司,两年后又跟着郑凯峰来到江宁,做了水晶宫夜总会的老板。” “这些都是陈岚自己说的,至于真假,你要先跟当地警方核实一下,起码要看到陈丽珍的照片,确认是不是一个人。” 听完了贾寸山的陈述,叶炳文脑海里的脉络,基本上更清晰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陈岚肯定知道郑凯峰是怎么把钱弄到港岛后,又怎么弄到大陆的。 回想起第一次见陈岚时,当时只是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没想到居然还是个郑凯峰他们利益链上的核心参与者。 这边挂了电话,五支队那边案情也讨论得差不多了,就见方彪起身夹着公文包,另一手塞了颗槟榔到嘴里,一挥手,便带着众人朝外面而去。 马向远没有参与这次蹲点抓捕行动,转眼间这五支队就剩下了他们俩,方才互相看着对方笑了。 “唉!” 马向远像个怨妇似的叹了口气:“到底人家还是大地方啊,案件一到重要环节,就不让咱参与了。” 说着,马向远朝着门外一伸手就道:“你瞧,刚才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咱们打,还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参与抓捕?没想到这羊城警察心眼子这么多。” “行了!马局,不去就不去,咱们晚上刚好聊点事。” 他俩到羊城也两天了,五支队表面上一直在配合他们,可实际上都是在为破获袁兵的案子在奔走。 但凡需要调查和袁兵被杀案没关系的时候,五支队马上就会表现得敷衍了事。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叶炳文虽然是江宁市局的公安,可现在处于被停职阶段,马向远说是副局,但也就是个贫困县的副局长,在羊城这个省会城市,连个人家区分局副局长都不如。 更何况,现在羊城高度发达,从经济地位到行政级别上,都差得远。 昨天他们刚到,这五支队好像很热情的招待,其实都是在询问关于袁兵案情的线索,但实际上连他们的住处都没安排。 叶炳文心态放得很平,一点都不在乎,他就没指望羊城公安能帮多大忙。 拍了拍马向远的肩膀,两人就一起离开市局,快到门口时,叶炳文指着路边那辆帕萨特的驾驶座,一笑道:“马局,认识这小子吗?” 因为天色已黑,光线黯淡,马向远第一下并没有看清,可当往前走了两步后,这才惊呼道。 “韩生?” “嘿……嘿嘿,马局。” 韩生笑得跟二傻子一样,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好久不见。” “你小子……” 马向远刚要问他怎么在这儿,下一秒才忽地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炳文,我得跟你好好介绍下,我跟这小子可是老冤家了。” “哦?” 叶炳文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怎么说?” “那时候老县长还在,我在咱县局做刑侦副队长,魏局做队长,这小子上中学,一天到晚的惹事,光是被我抓进局里就得有几十次。” 马向远说这些话的时候,韩生蔫儿吧唧耷拉着脑袋,脸上很没有光的样子。 “一开始抓进去的时候,老书记还让人过来求情,可我就是不同意,非得关上这小子两天……” “后来次数多了,韩书记干脆也就不管了,再到最后一有事,韩书记就打电话让我过去教训他,就这么一次次的……” 说完,马向远回身抬手拨拉了下韩生的脑袋:“臭小子,穿的什么东西?吊儿郎当的?” 第284章 开始运筹帷幄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没来羊城之前,马向远虽然早就认识韩生,可时隔多年,龙海县又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也不清楚韩生变成了什么样。 毕竟,不管怎么讲,人家都是县委书记的公子哥,他马向远说破大天也就是个县局副局长。 所以。 在龙海县那晚,请梁守刚、陈忠华两个副县长吃饭时,听他们说起韩生,马向远也没有多嘴。 可今天这一见面,韩生那顽劣的性子全都写在脸上,马向远就知道这小子一点都没变,还是跟当年上学时一样。 叶炳文觉得韩生是难得的幸事儿了。 在这场扫黑反腐的风波中,牵涉的每个人几乎都在黑化,都是一种非死即伤的结果。 就这小子,除了浮夸纨绔了些,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缺点。 回到韩生居住的地方,屋里乱得跟狗窝一样,进了门,他就慌里慌张地收拾。 这一看就是典型的小青年住处,客厅里到处都是啤酒、饮料瓶子,沙发上各种脏衣服袜子,电视机前是一堆的游戏机碟片,和各种各样的黄碟。 韩生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边招呼叶炳文、马向远坐下,一边着急忙慌地收拾。 “马局,叶哥,坐!你们找地方坐,我……我马上就好啊……” “玩得够浪啊,臭小子。” 马向远进了屋就开始四下翻找:“这一天天的,不是说你在创业吗?可这家里我怎么感觉全是吃喝玩乐的东西?” “这几天朋友来得多,光顾着玩了,就没来得及收拾。” 韩生不好意思地搪塞过去,风卷残云地收拾好茶几上,抱着一堆脏衣服就冲进了卫生间。 “没溜冰吧?” 马向远跟叶炳文都犯起来了职业病,用脚丫子踢了踢垃圾桶,并且审视着韩生:“告诉你小子,要是敢碰那玩意儿,我现在就把你带回去。” “没!马局,叶哥,你们放心,我……我发誓。” 韩生也被吓到了,站在卫生间门口就立正举手道:“来羊城这么多年,我从来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因为我见过吸那东西吸死的。” “还算你小子有底线。” 马向远像个长辈一样,警告了几句,稍后才跟着叶炳文坐下。 从早上忙活到现在,叶炳文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杏林乡煤矿的案子牵涉面太大,案情和资金的走向也尤为复杂,现在能找到讨论这件事儿也只有马向远。 韩生翻找了半天冰箱,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就弄了点单丛茶,烧了壶开水给两人冲上。 “今天,我见到赵亚楠了。” 叶炳文没介意韩生在旁边听着,他也想故意趁此机会,让韩生多了解了解杏林乡煤矿的复杂程度,到时候这小子肯定会转告给他爹韩元洲。 “见到了?” 马向远诧异了下:“怎么说?有收获吗?” “嗯。” 叶炳文颔了颔首,便开始将今天从赵亚楠口中了解到的讯息,尽可能简化精准的描述出来。 可刚说到一半,马向远听得脸色就黑了下来,拧着眉头,震撼的连连吸气,韩生也跟着咋舌道:“我嘞个乖乖,他……他们还能这样玩……” “刚才在市局,你问方队长资金转到港岛的事情,就是这个?” 马向远屏息凝神地问道。 “对。” 叶炳文深吸了口气道:“这件案子已经远远超出我们预期,现在别说五支队他们不愿意帮,其实就算愿意帮,也很不容易调查。” “是!我也看出来了。” 马向远又不是傻子,听完整个具体情况,当即就意识到想要追查这几个亿的资金流向何其艰难。 “叶哥……” 韩生一脸八卦模样地在旁边追问:“用不用我帮忙?我倒是认识几个在港岛混得不错的朋友。” “什么朋友?” 马向远随口问了句:“也干过地下钱庄吗?” “那倒没有。”韩生赶紧摇头道:“就是几个在一起经常玩的朋友……” “你大哥大呢?” 叶炳文对这小子的话根本没兴趣,忽地想到了什么,冲着韩生勾了勾手,后者愣了下,扭身指向电视机旁放置大哥大的盒子:“在那儿……” “等我一下。” 叶炳文起身过去,拿起大哥大,接着便来到了阳台,将门窗玻璃一关,熟练地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这是龙海县县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听,他只好再次拨给县委家属院那边,几秒钟后,接通了。 “喂?” “徐县长,这几天还好吗?” “叶炳文?” 电话是徐志军接的,听到叶炳文的声音后,就有些不高兴了:“你跟我打电话做什么?” “徐县长,这话没劲了啊。” 叶炳文故作不悦道:“是不是每次跟你联系,都得假客气一番?” 徐志军打心里对他是真喜欢不起来,虽然这货没有赵春红对自己那么威逼利诱,可他就感觉叶炳文城府深得很,更阴更毒,总觉得稍不注意,在哪个地方就给自己埋了雷。 “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现在在羊城。” 叶炳文促狭一笑道:“查到了杏林乡煤矿的资金去向,但我权力有限,需要你的帮忙。” “我能帮你做什么?” 徐志军明明听出来了他言下之意,可故意抵触道:“你让我帮你救于凤琴,我已经去帮了,至于有没有结果,我也不清楚。现在我人在龙海,你在羊城,我怎么帮你?” “徐志军,你要是每次都这么明知故问,可他妈就真没劲了啊。” 叶炳文本来就烦躁得很,这下被激得耐心全无,冷声道:“我身上可带着周春艳和孩子的照片,要不要我今天晚上就去粤东省委家属院,找你老丈人聊一聊?” “你……” 徐志军就是属于欠儿欠儿的性格,被这么一吓,马上悻然改口道:“行!你说,让我怎么帮?” “帮老子打电话给你老丈人。” 叶炳文也不罗里巴嗦地假客气了,接着怒骂道:“我要是没记错,粤东省公安厅厅长,是跟着你老丈人从江北省调过来的吧?我需要他这个厅长的帮助,必须查清楚这笔钱的具体走向。” “叶炳文,你觉得这可能吗?” 徐志军听傻了眼:“我们龙海县的一个案子,让外省公安厅协助调查……” “别他妈跟我说这些。” 叶炳文不等他说完,张口就骂:“明天下午六点之前,我要是收不到粤东省公安厅他们的邀约,明天晚上,我就带着周春艳和孩子的照片去省委家属院,老子没时间跟你墨迹。” 话音一落,当即便挂了电话。 他算是明白了,徐志军这孙子就他妈是天生的贱骨头。 跟赵春红的时候,一开始,也是假模假样的摆出县长的架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后来被赵春红摁在地上摩擦,也就老实了。 所以,对这类人,真不能给他好言好语。 马德! 就是贱。 打完电话,为了防止韩生重播这个号码,叶炳文又胡乱摁了一组号码出去,等铃声响起,他便挂断,接着回到客厅,韩生就嚷嚷着要请他们吃饭,兴奋得跟猴子似的,一个劲咧嘴说着。 “哥,我刚跟马局说了,要不我叫个餐送到家里,咱们晚上好好喝点?” “怎么叫?” “打电话啊。” 韩生说着将大哥大要过来道:“我认识楼下餐馆老板,一会儿就好。” “那算了,你直接下去点吧。” 叶炳文看了下时间道:“刚好我跟你马局说点正事,你把饭菜提上来,咱们好好喝。” 韩生愣了下,但也没多说,点点头,便扭身从家里出去了。 马向远现在也很惆怅,杏林乡煤矿的盈利金额接近四个亿,这要比他们预判的更多。 这些钱目前从市纪委、检察院等追查到的资金,拢共不超过五千万,那也就意味着还剩下三亿五千万要查。 可钱一跑到港岛,在1992年这个时代基本上就等于丢了,哪怕明知郑凯峰这个港商身份,就是用杏林乡煤矿赚取到的,可没有实质性证据之前,谁也奈何不了他。 要知道上个月,那位老人刚南巡讲话回来,所谈及的内容就是要对资本放宽政策,这要是追查紧了,就是在跟国家政策对着干,没啥好下场。 第285章 粤西仔被抓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叶炳文没跟马向远说给徐志军打电话的事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利用好徐志军,怎么扭转江宁这场乱局的计划。 眼下还不清楚省委省政府那边,有没有开始介入江宁市委市政府的内斗。 也不清楚省公安厅对王强杀害薛文康的案子有没有介入? 总之,这一切都到了该收场的时候。 晚上八点十五时,韩生拎着酒菜从楼下上来了,还把餐馆老板也一块带来了,足足三箱子啤酒,和十几道川菜。 这老板是川蜀人,两年前来到羊城创业,开了这家川菜馆,韩生从那时候就开始在这里混吃混喝,基本上混成了餐馆的大客户,所以人家老板对他非常重视。 三个龙海人就在客厅里开始放开喝,这顿酒一直喝到凌晨两点半,稀里糊涂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喝酒的过程中,从韩生嘴里了解到他这四五年是怎么在羊城度过的。 一个字,就是混! 不过这小子的混社会,是很怂也是很傻的。 在外面跟朋友们花天酒地,也都是他买单,所谓的好哥们儿好兄弟,感觉都拿他当凯子。 听完这些,叶炳文和马向远都对这小子带有同情了。 第二天。 上午九点多,叶炳文和马向远先后醒来,简单洗漱了下,就拿上韩生的车钥匙,开着那辆帕萨特前往了羊城市局。 昨天晚上喝酒时说好的,后面这些天,这两天就归他们办案用了,而且是韩生再三承诺。 于是。 这两人也不客气,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来到羊城市局时,五支队那边正在审讯室审讯犯人,队长方彪等几个人站在外面,一个个满面油光,闷头抽着烟,看起来一夜没睡。 见状,叶炳文和马向远诧异地对视一眼。 “方队,什么情况?不会刚回来吧?” “你以为呢?” 方彪一脸胡子邋遢地道:“这帮粤西仔很难搞的,我们几个兄弟跟着他们在火车上跟了一晚上,凌晨四点时才把人抓到。” 这就是抓贼抓脏。 这些扒手在火车上行窃,肯定要选凌晨后半夜人最困乏的时候,所以五支队这几个刑警,跟反扒大队合作,就跟着他们跟了一路,当场把人抓获,然后带回来审讯。 “辛苦辛苦!” 叶炳文竖起大拇指赞佩道:“我还以为你们昨天晚上,只是去火车站一带蹲守呢,没想到还上了火车。” “肯定要上火车的啊。” 方彪不知道多久没好好睡了,眼珠子都赤红道:“不过可惜啊,一晚上就抓了两个人,剩下的粤西仔肯定收到了什么风声,马德,再去他们老窝时,人全都跑光了。” “人都跑了?” 马向远听得直皱眉头:“打草惊蛇了?” “是啊。” 方彪三两口将烟头抽完,嘴里吐出白烟道:“没办法啊,我们的计划是先抓两个小贼,从他们嘴里敲出来证据,起码证明……杀了袁兵的人,就是他们那一窝的。” “只要有这句话,我们才可以跟火车站分局的同志联合把整个粤西帮给一窝端了嘛……” “谁知道会搞成这样子?不过你们来得刚好……” 方彪操着一口浓浓的粤语普通话,一拍叶炳文的肩膀道:“炳文,你是跟他们交过手的,我们弄了一些假的道具,你看看当时差点刺穿你心脏的是哪一种。” “跟我来啦……” 所谓的道具,都是五支队从五金市场上购买的各种各样的铁丝钢丝,然后用钳子将截取了差不多一尺长。 总共差不多六七种,最粗的跟一次性筷子那么粗,最细的就像一条线。 “来,炳文……” 到了这些东西跟前,方彪一手搭在叶炳文肩膀道:“看看,有熟悉的嘛?找到那种类似的,然后你进去诈那粤西仔。” 叶炳文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先确定他们是不是杀手,或者认不认识杀害袁兵、董四海的人。 “这个吧。” 叶炳文挑选了那根最细的铁丝,可放在手里一掰,却发现很软,下意识便道:“这也不对啊,得是钢针吧?” “那么长的钢针,不好找啊。” 方彪无奈道:“你先用这个,试探一下嘛。” “行!” 叶炳文点了下头,就拿起这根铁丝,扭身便朝审讯室走去。 只是。 叶炳文现在心里头对五支队的立场开始持怀疑态度了,前天刚到羊城,由于双方第一次接触,并不了解太深,可通过这两天的共事来看,很不对劲。 五支队办案看起来雷厉风行,迅猛得很,可一触碰到关键点,宗辉发生意外。 例如抓捕火车站粤西帮这些人,正常来讲,一般会选择兵分两路,几名刑警和铁路乘警合伙在火车上布控,另一路则负责在粤西帮平时的总部蹲守,就算不抓人,也得防止他们逃跑。 可五支队只是在火车站抓了两个小贼,却让大部分人都跑了,这可不像一个老刑警的风格。 因此,叶炳文的警惕性不得不一度加强。 审讯室里,这名被抓的粤西仔是个瘦猴,个头顶多一米六五,二十多岁,小脑袋小身板,精神头却干练得很,眼珠子贼溜溜的。 叶炳文进去的时候,五支队两名刑警正按部就班地审着呢,问了半天,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当看到叶炳文出现后,那名粤西仔的注意力一下就放在了他身上,带着几分警惕打量了好几眼。 叶炳文却一脸诡谲的笑容,先是到了审讯桌前,拿起笔录本看了看,上面写着这名扒手的名字。 “阿贵?王叔贵?” 叶炳文嘀咕着这个名字,掏了根烟,回身走到那名扒手面前,微微一笑:“抽不抽?” 粤西仔也没客气,由于双手被铐子铐着,瞪着叶炳文的目光一收,脑袋抻出去,张嘴将烟头给咬住了。 啪—— 叶炳文手里的打火机打着后,先是给他烟头点燃,接着又给自己点上,隔着淡淡烟雾,两人四目相对了会儿。 叶炳文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等收起打火机后,将上身T恤掀起,露出身子左边肋骨间的一道划痕,正是那晚在环亚达酒店后面,差点被杀手刺穿心脏刮破的地方。 见状。 这名粤西仔的眼神明显惊了下,再看叶炳文时,他就有点紧张了。 “不记得了?” 叶炳文就假设是这小子干的,跟着又将带来的那根细铁丝从裤兜里拽出来,往粤西仔面前一晃,吓得后者脸都绿了。 “忘了是吧?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前天晚上,在环亚达酒店1208房间,还记得吗?” 粤西仔不说话,瞳孔却越瞪越大,呼吸都跟着屏住了,手里头点着的香烟全然忘记。 “阿贵啊,你那些好兄弟可是都说了,那天晚上是你,用这个东西……” 叶炳文甩了甩手里的铁丝:“差点把老子给做掉,其实你说不说,也不重要了,有你那帮兄弟指认,他们的话就是证据。” 这名叫王叔贵的粤西仔脸色愈发难看,以肉眼可见的变化阴沉下来,他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 闷不吭声的表情下,全是惶恐、紧张,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 “不是唔啊,是阿康!” 挖出卢海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干扒手跟干杀手,那可是生与死的区别。 扒手说得再不好听,起码也算是个手艺,凭的是本事吃饭,就算有一天栽了被逮进局子,好歹还能有条命活着出来。 杀手可真是要掉脑袋的。 虽说现在羊城很乱,法治不健全,警力不足,加上社会发展太快,各种各样的刑事案件频发,但也没到可以乱杀人的地步。 就粤西帮这些跟着阿荣混饭的小弟,一开始都是冲着他偷盗行窃的一手绝技来的,都希望捞点钱,回老家能建房子找个婆娘过日子。 可这两年,阿荣开始教他们用细长钢针杀人,那性质就彻底变了味。 有些马仔们心里头不愿意,也不敢明着跟阿荣作对,都怕死啊,所以就一群人边学盗窃技术,一边学杀人手法,两不耽误。 这王叔贵就是其中之一,从内心就对杀人有忌惮,被抓进来时还暗道运气不好,可当叶炳文进入审讯室后,他就一眼认出了对方,这不就是前天晚上,他们在环亚达酒店后面用酒瓶砸的那人嘛? 只不过,当时有个叫阿康的去酒店找东西,据说还差点用钢针刺死叶炳文。 从这一刻开始,审讯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在此之前,王叔贵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在火车上行窃被抓现行才进来的,可现在才发现是他们粤西帮参与杀人的事瞒不住了。 这一下,给王叔贵心里头那点侥幸彻底冲击得一干二净。 因此。 几乎不等叶炳文询问什么,心理防线崩溃的阿贵就彻底把整个粤西帮给交代了,从他们怎么培训杀人手法,到后来谁跟谁合伙把袁兵做掉的,堪称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但当问及关于董四海的被杀案件时,阿贵就满脸茫然,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看样子真不知情。 询问得差不多后,叶炳文拿着笔录本,点了根烟就晃悠着离开了审讯室。 对于刚才的经过,方彪和马向远等人都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都很激动的连忙追过来。 “行啊!炳文,没想到用铁丝诈他这法子还真管用。” “都是些没用的价值。” 没问出杀害董四海的凶手,叶炳文有些失落。 “这还没价值?” 方彪是很开心,手指一敲笔录本道:“杀害袁兵的凶手都问出来了,就是叫阿康的,现在我就去找到这小子的户籍资料,然后开始通缉。” “方队,这个叫林国荣的,你认识吗?” 笔录本上清楚写着粤西帮的老大阿荣,全名林国荣,上面还有他大哥大的号码,直觉告诉叶炳文这小子肯定知道很多事情。 “我怎么会认识?” 方彪眼神很自然地苦笑道:“我要是认识他,就不会让整个粤西帮跑掉了,他妈的,这帮粤西仔冚家铲啦!” 说完,便绕开叶炳文,径直进入审讯室内,开始把五支队兄弟们都叫过来,准备下一步的工作。 到了这时,叶炳文和马向远又被人家五支队晾在一边了,嘴上说让他们找个地方先喝点茶,可实际上就是不让他们参与核心任务,更没有帮他们调查案子的想法。 马向远一肚子的不忿都写在了脸上,找了个长椅坐下,看着叶炳文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瞧见没?人家就是把咱们当夜壶,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就他妈踢开了。” 这就是人性。 叶炳文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如果有一天粤东警察到江宁找自己帮忙,他也会这样对别人的。 总之,无所吊谓! “行了!马局,人家忙,咱们也别闲着。” 叶炳文哂笑着拍了下他大腿,起身就朝外而去:“走,咱也干点活。” 马向远看的一脸问号,脑袋愣愣地晃了晃,赶紧起身就跟着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市局,重新坐回韩生那辆黑色帕萨特车内后,马向远终于忍不住追问道:“炳文,这是干什么去?” “你的证件带了吧?” 叶炳文打着转向盘掉头,不答反问。 “带了。” 马向远还是好奇道:“你说啊,到底要干什么去?” “去电信局碰碰运气?” “电信局?” 马向远到底还是没猜到叶炳文想干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去了。 1992年还没有移动联通这些通信公司呢,甚至连电信局都没有正式成立,有的就只有中国邮电,一直到98年邮政和电信才分家,后面陆续成立了电信、移动、联通等通信企业。 所以。 叶炳文开车就先到了邮电局,找到电信业务,让马向远拿出来了人民公安的证件,以办案为由,将粤西帮老大阿荣的那部大哥大号码进行调查,试图调取出这些天的通话记录。 一开始邮电部门的领导还有些不情愿,可马向远的证件确实是真的,这才让业务员为他们进行了办理。 大哥大号码通话记录调取得很快,前后也就半小时,将近期一个月的信息都给调出来了。 叶炳文和马向远从里面一眼就认出了江北省的区号。 因为涉及案情,两人也没多咨询邮电局,拿着号码就从里面出来了,等回到车上,望着那十几个号码,两人陷入了短暂沉默。 从这上面可以看得出,粤西帮的这个阿荣,平时来往的人并不多,拢共也就这么些号码,其中这个江北省的区号有两个,一个一月前打过的,另一个是前天晚上拨打过。 按照时间推断,前天晚上打到江宁的这个区号,正是叶炳文在环亚达酒店被袭击后打过去的。 要知道那时粤西帮有人去袁兵生前居住的房间搜查东西,结果扑空,看样子这打给江宁的号码,多半是汇报那晚发生的事情。 “炳文,现在怎么搞?” 马向远有些跟不上叶炳文的节奏,瞅着纸条上的这些号码,询问道:“要不……先给市局贾队发过去,让他查查这号码是谁的?” “不用这么麻烦。” 叶炳文车前头置物台上拿了个墨镜,往鼻梁上一架,扭身就先下了车。 环顾了下周围,接着找了家公用电话亭就走过去,到了跟前,投了两个币,照着纸条上最后联系的这个江宁号码拨打了过去。 这时候也就上午十点半,今天也不是周末,如果是政府单位的号码,应该会有人接听。 嘟—— 嘟—— 咔嚓! 电话响了两声后,有人拿起了接听:“喂?你好,找哪位?” 听筒里传来一名男子低沉嗓音,入耳的那一秒,叶炳文本能的两眼一凸。 这个声音不算陌生,却也算不上熟悉,他拧着眉头想了片刻,都没想出来是谁的,但可以保证既不是王强、也不是曹州县县委书记朱庆幸。 “喂?喂?” 见这边不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又喊了几声:“你好?找谁?” “哦!你好,请问是卢先生吗?” 情急之下,叶炳文灵机一动,排除了郑凯峰、王强、朱庆幸等这几个最核心的人之后,那江宁就还剩下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那边。 所以,他干脆就用卢先生这个称谓试探。 “你是哪位?” 听到叶炳文声音,听筒里那人语气明显带了几分警惕。 “您好,我们是港岛金融管理局的,根据调查,我们发现卢先生您名下的账户存在重大问题,所以需要有几个权限需要与您本人进行核验。” 叶炳文作为一名重生者,他很自然的搬出来了电话诈骗那个套路。 这要是在二零二几年,这种套路会瞬间被人当做诈骗,可在1992年的今天,那真是太管用了。 “什……什么?港岛金融管理局的?” 电话那头的人瞬间一个紧张:“我名下账户有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先生,请您不要误会。” 叶炳文尽量用港腔沟通道:“我们并没有胡说,今天股市交易时,我们发现您的账户有大量非法资金注入,很可能存在欺诈风险,所以我们必须要与您本人进行联络,否则,我们将冻结您名下所有账户钱财,并移交律政司介入处理。” 这一板一眼的语气,说得煞有介事,彻底把对面搞懵了。 “抱歉!你们说,需要我怎么配合?” 经过短暂思想交锋,电话对面那人态度瞬间转变了。 “您好,先生,请回答我们,您是卢先生吗?” “是的。我是卢先生。” “您的全名叫什么?” “卢海!” “英文名呢?” “……” 装模作样的盘问了几分钟后,叶炳文就找了个理由,将电话挂断了,拿着号码再次回到车上,心里头算是有了底。 羊城这边的杀手,看样子都是卢海在联系,那么杀害董四海的人,到底是王强寻找的?还是卢海?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从这里也就证明了卢海有着重大犯罪嫌疑,大哥大的通话记录就是证据之一。 “怎么样?” 见叶炳文一上车,马向远就迫不及待的追问:“查到了吗?” “嗯。” 叶炳文点了下头:“卢海的。” “谁?” 马向远第一反应就是疑惑,几秒钟后又恍然一惊:“卢……卢生林的弟弟?” “对。” “马德!” 种种线索都将潜伏在乱局背后的卢生林给挖出来了,而且都是有实质性的证据,马向远心里头说不出的痛快,但又很气愤地咬牙切齿。 “下面呢?炳文,接下来怎么搞?” “先去吃点东西吧。” 叶炳文看着时间也临近中午,便启动引擎,在巷子里找了家苍蝇小馆对付着吃饱。 虽然已经不指望羊城市局五支队能帮他们什么,但五支队在主办袁兵案件过程中所拿到的信息,也在帮他们推进案情。 所以,这下午吃过饭,两个人合计了下,还是得去羊城市局,心里头不痛快,脸上也不好闹得太僵,毕竟都是一个公安系统的同志。 第287章 粤东省公安厅邀请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再次回到羊城市局时,刚刚下午两点,按理说还没到午休结束时间,可院内就停了好几辆警车。 叶炳文和马向远两人一左一右刚从帕萨特车上下来,就见市局大门内出来了六七名身着制服的公安人员,为首的还是三级警督。 看到叶炳文他们后,马上就露出了热情笑容,咧着一嘴白牙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哦?这两位就是江宁来的同志吧?” 见状,叶炳文和马向远那真是一脸茫然,甚至还不知所措。 主要他们不认识啊。 “对对,赵副主任,我给您介绍下。” 紧跟着,有一名肩抗二级警督警衔的中年男警跟上来道:“炳文,马局,这位呢……是我们粤东省公安厅政治处的赵副主任……” 说着,这位男警察扭身又道:“赵副主任,这位年轻的就是叶炳文,年长的呢,也就是龙海县公安局副局长马向远同志了。” “哦!” 赵副主任一脸恍然的笑呵呵道:“诶呀,两位同志,你们好啊。” 说着,他还很主动的伸出手,跟叶炳文、马向远两人握了握手。 听完介绍,叶炳文那脑瓜子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多半是昨晚打给徐志军的那个电话开始发挥作用了,马向远不了解这里面的内情,故而还是满脸莫名其妙。 “是这样,两位同志。” 寒暄了片刻后,这位赵副主任就笑呵呵的道:“我们祁厅长,听说了你们龙海县的案情情况,然后早上就开了个厅党委会……” “会上呢,全体党组成员商量了下,考虑到龙海县这个煤矿的资金过于庞大,虽然你们属于江北,我们这是粤东,可不管怎么说,这煤矿的钱可是活生生的国家资产啊。” “我们羊城又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更是内陆地区的大门,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要守护好祖国各地政府以及人民的财产安全。” “所以啊,厅党委一致决定要对你们在羊城的调查,进行帮助。” “散会后,祁厅长专门吩咐我来一趟市局,找到你们两位同志,去厅长办公室聊一聊,把具体案情说清楚,我们制定一个详细而又缜密的破案计划,你们看怎么样?” 马向远听完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感动,他就觉得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心里头别提多激动了。 叶炳文就淡定的很,只是微微一点头,伸出了手道:“谢谢!谢谢祁厅长,谢谢赵主任,谢谢咱粤东省厅的各位领导……” 这短暂变化的一个比较,就直接衬托出了叶炳文年轻而又沉稳的气度,让粤东省厅这帮领导在打量他们二人时都有些不由得诧异。 谈妥了之后,两人就回身钻进黑色帕萨特车内,跟着粤东省厅的车扬长而去。 就在他们上车离开的时候,五支队那帮人恰好回来了。 一个个累得跟逃难似的形象,哪里有半点公安干警的光鲜亮丽,完全狼狈又邋遢。 队长方彪夹着公文包一边上台阶,一边望着叶炳文他们远去的方向,到了市局门前,恰好撞到刚刚给叶炳文他们介绍的那名二级警督警衔的中年公安。 “诶?丁局,这是什么情况?省厅的?” “是啊。” 叫丁局的这人背着手,摇头苦笑道:“你们几个小子,让你们好好招待人家江宁来的同志,你们怎么招待的?人家电话都打到省厅去了,祁厅长亲自下令让政治处赵副主任过来接人的。” “哇靠!这么大能量?” 听到这话,方彪脑子都惊了:“不就是龙海县的嘛?他们电话能打到祁厅长办公室?什么情况?” “你小子,忘了咱们这个厅长是哪儿的人了?” 听到这话,方彪才像被刺激到了,骤然一怔,下一秒惊呼道:“江北人啊,不就是跟着王新国一块调咱粤东来的吗?怎么了?” “怎么了?” 丁局没好气地扫了他几眼:“刚刚赵副主任说,龙海县县长就是咱们这个王新国书记的女婿。” “咩?” 方彪刚叼在嘴角的一根烟,一张嘴啪地掉在了地上,眼巴巴看过去,丁局长两手背后,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五支队几个人听得满脸复杂,一个个吊儿郎当地凑上来,看看叶炳文他们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方彪,满肚子的话不知道从哪儿说。 ……&…… 粤东省公安厅厅长,全名祁新伟。 叶炳文回想起上辈子,跟这个人还真没打过交道,等自己调入建阳,担任公安局长的时候,祁新伟已经在副省上退休了。 因此,这路上叶炳文极力回忆着关于这人的信息,始终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 眼下唯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祁新伟是粤东省现任省委书记的嫡系,也是他两年前从江北省调过来的。 祁新伟不仅是厅长,同时还兼着粤东省副省长,省政法委第一副书记,权力之大,可见王新国对他的重视程度。 粤东省公安厅大楼,位于天河区,八层楼高,要比江北省厅气派多了。 到了地方后,叶炳文、马向远就跟着赵副主任他们上了楼,一路上不卑不亢,平静得很。 来到厅长办公室门前,敲了两声,等里面传来回答,赵副主任这才推开门,介绍道:“祁厅长,江宁来的两个同志到了。” “哦?是吗?来来!进来……” 这是叶炳文第一次见到祁新伟本人。 方脑袋,脸蛋有些胖,笑呵呵的表情看起来很随和,一点都没有从事警察的威严狠辣。 身着警服,戴着大檐帽,主动起身迎接叶炳文和马向远,握手寒暄后,就带着二人来到茶几前坐下,完全一副老领导慰问下属的感觉。 不过。 叶炳文跟马向远也都是老公安了,在江北也都见过厅长这种级别的,只是领导问一句答一句,既不多表现自己,也不多含蓄。 “诶呀,来到粤东两年,再次听到这老家人说话,感情上还是觉得很亲切啊。” 祁新伟让人冲泡了两杯单丛茶端上来后,他开始收敛笑容,将话题切入到案情上了。 “马局长,炳文同志,你们龙海县的案子,今天上午我们粤东省厅党委讨论过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属于国家财产,而且涉案金额太大,别说你们一个贫困县,就是我们羊城,现如今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三十亿左右。” “按照龙海县这煤矿的产出价值,那可是我们羊城一年八分之一的收入啊。” “这么大一笔资金,如果不追查清楚,给党和国家,给人民群众所带来的代价那是不敢想象的。” 这办公室里坐着的,也不只是叶炳文、马向远,同时还有粤东省厅其他几个领导,也包括政治处那个副主任赵航,祁新伟这话是说给叶炳文他们听的,但也不是说给自己省厅党组成员的。 “我是咱江北出来的,我太了解江北人民群众的生活了,那真是靠天吃饭。” 说着,祁新伟伸手就比画着道:“陈副厅长,赵副主任,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过北方,现在改革开放了,咱们这沿海地区,就赶上了时代政策的红利,财富创造得很快。” “可是江北内陆地区比不了啊,到现在他们的年财政收入都没有这三四个亿……” “同志们,你们说,如果咱粤东省厅这时候不重视这个问题,那以后内陆城市的非法资金,都从咱羊城流出,这可就是助纣为虐了啊。” 祁新伟从政治的角度将这种事情给定了性,其他省厅领导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知道厅长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为了后续办案顺利一点。 该说的说完后,赵副主任就跟着道:“那个,炳文、马局长你们能把现在所调查的具体情况说说吗?” “当然可以。” 叶炳文点了下头,又扭脸看向马向远,毕竟他是副局长,自己又被停职,所以该征求他的意见。 “让炳文说吧。” 马向远苦笑道:“这几天线索都是他跑的。” “行。” 叶炳文也不忸怩,一颔首便开始把赵亚楠跟自己陈述的煤矿资金去向如实说了出来。 在此之前,他确实怀疑羊城市局有内奸,有人是被郑凯峰、或者卢生林他们收买了的,但是对于粤东省厅这个层面,叶炳文从经验上判断内奸的可能性不大。 卢生林的能量还没庞大到能腐蚀粤东省厅这个级别,更何况,双方不存在共同的核心利益,也就不存在共同分赃的问题。 因此。 叶炳文将赵春红是如何开始挖掘煤矿,再到他们是怎么运转兜售,最后将资金怎么从羊城流入港岛,又在港岛摇身一变成为合法资金后,怎么转投江宁的大概情况全说了。 长达十几分钟的描述,结束后,办公室内陷入了良久沉默。 厅长祁新伟的脸色始终阴沉,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是这样讲,现在的首要情况,就是先将郑凯峰注销的那家皮包公司找出来,追查他们的账目流水……” 政治处赵副主任若有所思地道:“但税务银行那边还能追查得到吗?” “现在炳文讲的这些情况,也都是刚了解到的。” 叫陈副厅长的那位补充道:“可几个亿的转入港岛,那就存在一个外汇问题,是在羊城这边兑换的港币,还是在港岛兑换的我国货币,或者有没有英镑?美元?” “如果各种情况都存在,那追查下来就特别复杂了,现在外汇政策很松,交易也很多,更何况就算追查到了,谁能证明这每笔钱都有问题呢?” 第288章 省纪委进驻江宁 - 官场:只手遮天 - 摸金校尉 另一边。 上午十点左右,两辆悬挂着省城车牌的中巴一前一后,驶入了江宁市委大院。 似乎此前没跟江宁这边打过任何招呼,所以,车子停下后,江宁市委这边的接待人员显得很惊讶,纷纷冲出大厅,就站在楼前看着莫名其妙。 然而。 当中巴车门打开,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后,江宁市委这边的工作人员都跟着猛地一惊。 带头的这人竟是省纪委副书记刘继春,和另外两名省纪委常委,身后其他人就是一些随行的工作人员了。 另一辆中巴车上下来的是省公检法的领导,一名省公安厅副厅长,一名省检察院副检察长,省监察局局长。 就这么乌泱的一大帮人下了车,突然出现在江宁市委大院里,这可给市委吓了一跳。 接到消息后,正在开会的市委书记梁景玉、市政法委书记卢生林等一众市委常委全下来了,很是惊愕地站在门口,一边热情招待,一边茫然询问。 “诶呀,刘副书记,您怎么来之前,也没跟我说一声啊?” 梁景玉挨个和每一个车上下来的同志握手,笑容中带着几分幽怨:“你看看,你看看……这……搞得我们很狼狈啊,一点准备都没有。” “梁书记,用不着准备。” 这两辆车上的人,显然就是省委指派下来的,是由省纪委和省政法系统组建的联合调查组,就是专门针对江宁市委市政府目前突出的问题进行介入干预。 省纪委副书记刘继春明显是这些人当中的领导,他就站在最前面,指着省公安厅那边的几个领导说着。 “孔副厅长他们来江宁,是为了调查你们江宁市公安局前代理局长王强,涉嫌杀害武城县局副局长薛文康一案,所以他们不会在这儿多呆,马上就走。” “至于我们嘛。” 说着,刘继春又指了指自己省纪委这帮人道:“我们来这里就是找你梁书记,和你们市纪委谈话的,工作要紧,至于招待不招待的事情,以后再说。” 话说到这份儿上,就算再愚蠢,大家也都听出来了不对劲。 “刘书记,这谈话,也得休息一下吧。” 梁景玉有些懵,卢生林赶紧谄笑着接话道:“你看,这大家都累了一路,先进去喝点水,也不耽误什么事儿吧?” “生林同志的好意我们是心领了。” 这次刘继春不说话了,省公安厅副厅长孔胜军主动道:“不过,还是得麻烦你生林同志带个队,咱们纪委对纪委,政法对政法,还是先工作要紧。” 听到这儿,江宁市委几个领导互相看了看。 不管怎么讲,人家省领导组突然杀过来,这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如果江宁市委这边再故意刁难,那事态就会更加严峻,他们也会更被动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配合省领导组工作要紧。 相继达成这个共识后,卢生林这个市政法委书记也只能照章办事,上了自己的专车后,就在前面带队,领着其中一辆中巴车前往市公安局那边。 这一路上,脸色可都耷拉着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再看市委这边,形势也好不到哪儿去。 正常来讲,省里有什么动静,例如省领导视察、省工作组进驻这一类,按照惯例,都会提前跟江宁市通知报备一下,就是为了不闹得大家都尴尬难堪。 像今天这种,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杀过来,而且人人都拿出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搞得气氛很是紧张。 “看来省领导对我这个江宁市委书记的工作有很大意见啊。” 好在梁景玉也不是官场雏儿,意识到问题后,始终都很冷静,一边带人上楼,一边笑呵呵地说着。 “还让你刘书记亲自带队,一来就来三个省纪委常委,我梁景玉犯的错还不小嘛,居然动了这么大排场。” “景玉同志,你可不要误会啊。” 刘继春虽然是省纪委副书记,可在行政级别上和梁景玉一样,都是厅级。 说话间,一众人就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梁景玉让秘书去冲几杯茶水端过来。 “江宁这段时间闹出这么多乱子,省委省政府其实一直想秉持着不过度干预你们的党政班子工作的……” 众人相继坐下后,刘继春抖了抖上身夹克衫道:“可现在问题严峻了啊,景玉同志,于凤琴被你们市纪委带走,作为上级直属领导,我们省纪委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听说是你市委书记亲自批准的,让市纪委逮捕市政府领导。” “呵……” 梁景玉冷声嗤笑一声:“说出来也不怕你刘书记笑话,之所以没敢通知你们省纪委,也是怕。” “哦?这么说,真有这种事?” 刘继春听出来了言外之意。 “有。” 梁景玉摘掉金边眼镜,擦了擦眼镜片点头道:“我在江宁任职七八年了,跟于凤琴打交道也有这么多年,现在从市委到政府各个机关,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什么话?” “说于凤琴上头有人,是靠着省委省政府的关系,才敢在江宁大刀阔斧地改革。” “梁书记,我们身为党员干部,在处理工作时也要听谣传吗?” 省纪委一名常委拧着眉头询问了一句。 梁景玉摆手道:“我说这些,是因为我们市纪委的同志,近期接到了关于于市长大量的违纪违法举报信,同时也掌握了相关的确凿证据……” 说着,梁景玉重新戴上眼镜,扫视着省纪委的人道:“可考虑到关于我们江宁这个于市长的谣传,就怕通知了你们省纪委,有人从中阻拦,这样一来,对于市长的调查处理工作就很难推进了。” “梁书记,这可不是你们江宁市委违规处理于市长的理由。” 省纪委副书记刘继春一下收起笑脸道:“你是江宁是市委书记,于凤琴同志是市长,如果她真的在纪律上存在问题,也应当是市纪委向我们省纪委进行汇报……” “更何况,你和凤琴同志都是省管干部,你景玉同志利用市委书记的权力,横加干涉纪委工作,这岂不是公权私用?” “在没有省纪委的批准下,你们私自软禁控制省管干部,就算有多少证据,按照组织原则,都可以怀疑你梁景玉同志是利用职权,在完成政治斗争。” 面对这些严厉的措辞,梁景玉却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他似乎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非常沉稳。 “刘书记,看样子怎么说都没办法洗清我的嫌疑了,不过没关系。” 说到这儿,梁景玉缓缓抬头:“这样吧,我现在给市纪委书记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由他给你们亲自陈述关于于凤琴同志的具体调查情况。”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