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望的一跳 - 官旅 - 老树无名 () 低头走进办公室,和往常一样,范家树来到自己办公桌前落了座。 摊开笔记本,按照计划开始一天的工作,对桌的同事也和往常一样先去倒了杯开水,放进茶叶,慢摇,泡开,用嘴轻抿了一口,起身将窗户打开,几盆窗台上的鲜花迎着朝rì开放。 习惯了范家树的沉默,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同事深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望了一眼楼下匆匆赶来上班的人群,又重新坐下,拿起刚刚送来的报纸,捡出自己最喜看的一份铺在桌上看了起来。 墙上的时间指针指向上午九点半,同事揉了揉眼睛,一堆报纸已经翻看完毕,放下报纸,拿起已经泡好茶水的杯子,喝了几口。 “某某县出现神童官员,毕业才三年就成了副县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们在机关熬一辈子也不过是混个副科级,老范你说这事可气不可气?” 喝了几口水,抬头看了一眼范家树,同事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话,希望引起共鸣,谁知范家树只是出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社会就是不公平啊,你堂堂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要不是那场风波怎么会沦落到我们这个小县城?如果领导能尊重知识重视人才,你又怎么能呆在乡镇十年又到我们宣传部十四年,到现在才是个副科级,真是可笑可叹又可怜啊!我也一样,工作一辈子也就熬个副科级退休了,不甘心哪,要是能重生一回就好了,我也学着经常往领导家里跑跑,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落魄样!” 同事见范家树不出声,又有感而发,说了一通,说完又猛得拍了一下桌子道:“老范,都这把年纪了你还干什么干?有用吗?领导又看不见,搞得都是些假大空的文章,谁看?这一堆报纸我几分钟就能翻完,就这一则消息吸引我了,人家才二十六岁就是副县级了,找领导想在临退休前弄个正科级都不行,这年头光知闷头干不行!” 看到同事一脸愤怒的样子,范家树脸上的肌肉激烈地抽动着,他从燕京大学毕业后经历了混的rì子和干的rì子。之所以混是因为毕业后来到小乡镇心有不甘,整rì不能安心于工作,再加不良同事的熏陶,得过且过,转眼十年时间一晃而过,回头一看还是大头兵一个,当年燕大毕业的同学都有当上处长司长县长的了。 后来,县委宣传部需要个文字人才,范家树就被调到了宣传部,发挥他的特长,必竟他是燕大中文系毕业的。进了宣传部,他踏实肯干,力图改变过去混的状况,希望再干出一番事业来。过了五年,范家树终于提了副科,提了副科的范家树自信心很强,比原来更目空一切,几届部长都怜惜他的才华和际遇,但一提到他的倔脾气都摇头,不敢重用啊!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是个副科级。 范家树自恃才高八斗,在乡镇工作时,自然瞧不起乡镇那些没文化的领导,经常和领导抬个杠,弄得领导脸红脖子粗的,他的想法是反正我将来有调走的机会,管你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国家不会一直将一个名牌大学生放在一个小乡镇吧! 范家树期望伯乐,但伯乐一直没有出现,上级也一直没有想起他这个名牌大学生,看来这个社会少了谁都行,地球照样转,太阳照样从西边出来,这给那些自视甚高的人提个醒,别把自己当回事。 但范家树当时不明白这个理,整个新明县能考上燕京大学的十年也没有五个,他是其中之一,几十万人里挑一个人,这是何等的骄傲! 没想到人不逢时,世界的大气候和华夏的小气候跟他开了个玩笑,搞得全国上下乌烟瘴气,他这一届毕业的学生全部受到牵连,虽然范家树本人并没有什么不良记录,但顺利毕业后也只能一路分配到家乡青云镇zhèng fǔ,成为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 不是所有的领导都不尊重知识,刚去的时候,青云镇党委书记李作习对他很重视,几次想培养他,安排他工作,他要么不当回事,要么认起真来李作习的话他也不听,不知道学会变通,气得李作习只好把事情交给他人办。 到了宣传部后,脾气还是不改,部长让他去处理一件事,他认为应当怎么做就必须怎么做,坚持原则,不搞歪门邪道,谁说话也不听,所以从此之后凡是事务上的工作基本都不安排他,他整天也就是写点文章,发点稿子,同事们也不大睬他,弄到现在落落寞寞,话也不多说,几乎xìng情大变,他那个名牌大学毕业生的荣誉称号也没有人提了,岁月已经不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前几天,省委副秘书长杜之文还记得起他这个老同学,当年他和杜之文在高中时是睡在上下铺的兄弟。杜之文毕业于东林省东林大学,由于那年省城稳定,学生没有受到波及,毕业后顺利分到东林省委,这让范家树深受刺激。要知道杜之文的成绩远不如他,学校也不如他,最后杜之文却进了省委,而自己却到了乡镇,这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刚开始,范家树还和杜之文联系,渐渐地杜之文工作忙了起来,打了几次电话感到他不耐烦,范家树一气之下自此就不再主动和他联系。杜之文工作也忙,与范家树联系就较少,慢慢杜之文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了领导岗位,同学们都去巴结他,范家树看不惯同学之间还这么势利,就直接不再与杜之文联系了。 杜之文刚提了省委副秘书长,准备招集同学们聚聚会又想到了他,接到电话,范家树说了句祝贺就不出声了。杜之文感受到他情绪不好,便对他说:“家树,听说你都和同学们不联系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都快到退休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这次你一定来省城一趟,让大家给你开导开导,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杜之文官大气粗的口气让范家树胸里发闷,一直以来,他从未要求过杜之文为他做过什么,他就是这样的倔脾气,不肯在同学面前低三下四,也放不下自己燕大毕业的架子,当年老子可是靠成绩考上去的! 杜之文数落了他几句,范家树也没吭声,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去参加聚会的了,去到之后一看昔rì的同学非富即贵,自己算什么?算是向他们要饭的?吃着一桌几万块钱的饭菜,自己能坐得住?看到大家在高谈阔论,自己坐在墙角默默流眼泪?他在四方市已经经历了这样一次聚会,当时是高中同学袁小翠荣升县长,前来祝贺的同学坐了两桌,由于范家树当年考上燕大的声望,以及袁小翠在高中时就暗恋他的原因,范家树也在邀请之列,并被推上了主座。 前来祝贺的同学要么身家百万,要么高官显位,大家却让他坐主座,说得好听是要按照当年高中时的座次来坐,当时范家树学习好,又是班长,地位自然高,但现在又算什么?让自己坐主座是高抬自己还是故意羞辱自己? 范家树当然不能傻到这步田地,主座还是让级别最高的杜之文坐了,范家树坐到了下首,看到当年学习远不如自己的杜之文如今风光无限,吃到半晌,就以肚子不好受为由转身离去了,同学们也没有挽留他,事后袁小翠给他打了个电话慰问了一下就完了。 自此之后,范家树几乎与同学们断绝了联系,燕大毕业的同学联系更少。每天按部就班地去上班,想忘记心中的苦恼,但杜之文的来电又搅起了他的心。杜之文数落了他半天最后要求他一定要去就把电话挂了。刚挂断电话,另一同学青云镇党委书记吴宇明又打电话给他了。吴宇明当年只不过是省城东林工业大学的专科生,分配到县委办公室后历经干过综合科科长、办公室副主任、白云乡乡长,现任青云镇党委书记。 “家树,我们一起去省城,我带着你。”吴宇明现在有了专车,比范家树还骑着电动车上班有面子多了。 听到吴宇明显摆的话,范家树感觉到胸口有一种血腥的东西要向外冒,他急忙跑到洗刷间,猛得一呕竟吐出一滩血来。 “家树,到时候我去接你。”手机里还传来吴宇明的声音,范家树挂了电话关了手机,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后,一个人偷偷来到市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 “你家属怎么没来?”检查完一位老医生问他。 “家里就我一个人。”范家树骗了医生。 “你的病情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老医生说道。 “有多严重?我还要上班。”范家树并没有紧张自己的病情。 “你这种情况还想上班?实话告诉你吧,你这是肺癌,晚期!看你是个实在人,医院也不想多赚你那点钱,你好好考虑后事吧!”老医生突发善心,实话实说了。 “肺癌,晚期!”范家树也不知是怎么回到家的,自从参加工作后就学会了抽烟,到了后来几乎是一天两包烟,真是不要命了! 按时上下班,没惊动任何人,整天唠叨他无用的老婆也没惊动,考虑了整整两天,他想好了去路,今天临上班前在家里写下了遗书。 “老范,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啊?”同事又吼了一句,范家树依旧没有出声。同事见状就走了出去找别人聊天去了。 墙上的指针指向上午十点,趁着办公室没人,范家树站起身爬上窗户纵身一跃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 第2 章 小镇重生 - 官旅 - 老树无名 () 站在一栋破败的旧门楼前,范家树脑海里面天空一片昏暗,象极了历史胶片里的灰黄sè投影,环顾四周,感到周围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只记得自己跳下楼的一瞬间,县委大院跟这里的环境完全不同,整个世界都是雾蒙蒙的,难道自己是死后进了天国? 从三楼一跃而下,根据高度计算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缓冲的情况下不死即伤。范家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感觉到四肢完好,也没有见到流血的地方,只是头部有点痛,让自己看不清这个地方,如果自己是头部先着地的话应当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明县青云镇人民zhèng fǔ?”范家树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让自己的脑袋好受一点,过了几分钟,整个人清醒了一些,站起身子抬头就看见了门楼上几个黑sè大字。 “青云镇zhèng fǔ怎么这么破啊?”范家树记得青云镇早已鸟枪换炮,盖了六层的办公大楼,整个大院也是新建的,zhèng fǔ大门是电子开关移动门,设计也极有特sè,现在这个小门楼子破破烂烂怎么也挂着青云镇zhèng fǔ的牌子? 觉得思绪有点乱,范家树便坐到门口前面的一个角落里再静一静。青云镇zhèng fǔ可是自己从政的第一站,当年从京城分配到新明县,新明县又把自己发配到这里,镇党委书记李作习知道自己是中文系毕业便把自己分到党政办公室,写写材料。 当时吴宇明在县委办公室,袁小翠在市zhèng fǔ,杜之文是在省委办公厅,这都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燕京大学的同学虽然分配得不好,但象自己农村出身的同学很少,大多也都分配到了城市,有的同学还是分到了部委,其中有一位同学还分到了国家军委办公厅。说来自己与他关系还很好,当初他也要跟着其他同学上街去,自己及时拽住了他,下开了象棋,否则准会犯错误不可。毕业分配后,多次想与他联系但感到地位悬殊,天高地远,想等到自己混好了后再风风光光地去找他,谁知后来仕途失意,自感无脸见人就一直没再联系。 无论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个个分配得比自己好,心中是有一万分的不甘,镇zhèng fǔ里的同事嫉妒自己学问高,名牌大学毕业,对自己是多方设法排挤,这里面还分为两种人。 一种人是捧杀自己,整天和自己说好话,说自己名牌大学毕业生前途无量,呆在这个小乡镇真是屈才了,将来肯定能调到上面去。这话说得自己就有些飘飘然,本来就自恃甚高,心中有怨,如今别人也如此同情自己,便毫无戒心的说出了很多牢sāo话,而这些话最后也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了领导,让领导对自己的印象大为不好。捧杀的那伙人是想让自己在有利可图的时候不屑于跟他们争,同时也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在一个很会打麻将的国度里,自己不胡也不会让别人胡,这就是民族的劣根xìng。 另一种人是棒杀自己,党委秘书范志明就是这种人,他要是按辈分的话还应当是自己的叔叔辈,但自打范家树小时候记事起,自己家族就与范志明那个家族不和,当看到范家树考上了燕京大学后,范志明家族的人紧张得好一阵子,对范家树家客气多了。当范家树又鬼使神差被分到青云镇的时候,范志明正好担任党委秘书职务,统管党政办的工作。 范志明见往rì一直嫉妒在心的范家树分到了自己的手下,自然是不留情面,在李作习面前没少下眼药水,平时在工作上也是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两人几次差点打起来。除了范志明还有一些看不惯范家树的人整rì里说他的坏话,弄得范家树在青云镇成了无能的代名词。 “那个傻子,干啥啥不行,还名牌大学毕业生,窝囊废一个!”同事的棒杀让范家树到最后几乎对自己丧失了信心,表面上的目空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名牌大学的标签留存最后一点自尊。 吊而郎当就成范家树留给众人的印象,上班迟到,下班早退,没事打个牌,赌个博,在尼古丁里消耗着最美好的青chūn。如此一来,朋友还多了起来,那些单位里不求上进的人们正好又多了一个伴,长期的熏陶让他也开始怀疑人生的意义,认为得过且过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就是有时认起真来,让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也不得不对他让步,玩得不大开心。 到了县委宣传部,范家树确实卖力干了一阵子,混上个副科级,但此时年龄已大,有时候认真的脾气让领导觉得他喜怒不定,做事又喜欢擅作主张,渐渐领导对他也丧失了信心,再加上他不去钻营巴结,几次提拔的机会都没抓住,到了最后才万念俱灰,不求上进,转而去研究文章之道,发表一些豆腐块就算是度过余生了。 谁知道心不扰人人扰之,同学们之间的相互攀比,家里老婆的整天唠叨,儿子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埋怨,一个接一个的来,结果,晚期!肺癌!跳楼!如今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然而现在却跳到了这里! “范家树,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到办公室去?”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在向他走来,扎着小辨,穿着极富历史感的连衣裙,现在市场上绝对没有这种款式。 慢慢走近之后,范家树终于看清年轻女孩的相貌,象极了自己刚参加工作时青云镇zhèng fǔ的同事叶子怡!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难道是一个酷似她的人正好也认识自己? “你是谁?”范家树紧张地问了一句,如果这里是天国,那这女孩死得也太年轻了。 “我是叶子怡啊,你今天是怎么了,坐在这里也不进单位,连已经认识三天的同事都不认得了,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年轻女孩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悦地道。 “真是叶子怡?”范家树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他记得叶子怡当年也是在党政办工作,几乎是和自己同时分来的大学生,也是自己在青云镇里头最谈得来的同事,虽然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彼此都很有好感,只是当时自己一心想着离开青云镇,没往那方面想,结果才过了一年,她就调走了,调到哪里自己也不知道,听同事们说可能进京了,但也没有确定。 叶子怡的话让他感到奇异事件发生了,这里不可能是天国,叶子怡没有死得这么早,而自己呢? 重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范家树才发现这哪里是自己四十多岁的模样,分明是当年刚毕业时候的自己,上身穿着的确良小褂,下身穿着粗布裤子,一双黄布胶球鞋,怪不得感到女孩穿得衣服有些过时,自己与她是一样的。 自己在做梦吧?明明自己跳下三楼应当一命呜呼的,怎么会忽然跳到了这里,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时代?重生了?难道自己并没有死,也不是在天国,而是上天又给了一次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心里抖动了几下,范家树站了起来,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叶子怡心中更惊讶了,连哪一年都不知道了,是不是脑袋被谁打坏了,得了失忆症? “今天是一九仈jiǔ年八月十rì,范家树你是不是和谁打架了,你老捂着脑袋干嘛,是不是被打破头了?”叶子怡还是回答了这一个在她看来很弱智而对范家树很重要的问题,接着还关心地问了问范家树。 “我没打架。”范家树急忙把一直捂着头的手放了下来,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是回到了刚参加工作的那会儿,当年正是这时候分配到青云镇zhèng fǔ的,眼前的一切景象正是那时候的情景,破败的门楼,绣迹斑斑的大铁门,院内树木丛生遮蔽的砖瓦房,怪不得似曾相识,又不敢相认。 “要是没事就跟我进单位吧。”叶子怡见范家树虽有点不正常,但也没看出到底有什么毛病来,便叫他跟着回办公室去。 这是范家树来青云镇报到的第三天,单位内很多人都还不认识,叶子怡关心他带他来到党政办。 范家树迟疑了半天,在叶子怡的再三邀请下,他才终于启动脚步,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和天空,发现天还是很昏黄,景象还是很模糊。 “快走吧,天要下雨了。”叶子怡又叫道。 公路上晒粮的人们正在忙匆匆地往蛇皮袋里装粮食,风也起来了,昏黄的天空开始变得暗起来,一片黑云聚集,突然一个闪光出现,接着发出雷鸣的巨响。 “快跑,要下了。”叶子怡又说了一遍,随即向zhèng fǔ大院内跑去。 范家树见状也跟了上去,刚跑到办公室门口,瓢泼大雨就从天而降。 “好大的雨啊。”党政办的小吴也从办公室里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天空说道。 “范家树进屋坐吧。”叶子怡把办公室的窗户关好后又热情地对范家树道。 范家树答应了一声慢慢地走进办公室里,站在门口的小吴不停地用眼的余光扫视了他好一阵子。 第3章 生来的政敌 - 官旅 - 老树无名 () 青云镇党政办公室是三间连在一起的砖瓦房,水泥地面,屋内排了四张桌子,小吴也就是吴兵与范志明的桌子靠在一起,叶子怡与原来在党政办的马哲的桌子靠在一起,马哲刚刚调到文化站当站长,范家树就接了他的位,与叶子怡坐在了对桌。 党政办的工作乱而杂,吴兵年纪轻轻,除了范志明外数他最忙,事务xìng的工作他干得比较多,他的职务是公务员,这个公务员的意思与现在报考的公务员不是一回事,而是相当于勤务员,或者生活秘书的意思,就是在党政办打扫个卫生,下个电话通知,为书记镇长打饭洗衣服什么的,主要为一二把手服务。不但党委里面有这样的公务员,就是在乡镇下面的管理区,现在已经全部撤销了,也有公务员,为管理区书记服务。不要小瞧这种不起眼的公务员,他们基本没什么学历,有的就是临时工,但头脑灵活做事伶俐,服务几年之后基本都有所安排,笔者所知一个无编制的管理区的小公务员最后都提拔到副镇长了。 现在的公务员那时候都叫国家干部,一九九六年,国务院出台公务员条例之后才有公务员一说,所有行政编制的干部都过渡成了国家公务员,以后都要公开招考了,不过从一般人员提拔为副科级之后也会解决公务员编制问题。 吴兵是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进入了青云镇zhèng fǔ,他是一名副县长的亲戚,家就是青云镇的,通过关系进入了党政办,去年刚刚解决了编制,他这种情况不能称得上是干部,而是工人,如果将来当上了官也只能是聘干,除非他解决了学历问题或者套上了行政级别工资。 只要考上了中专以上学校,获得中专以上学历,毕业后就成了国家干部,干部是个身份而非职务,但提拔优先于工人身份,工人提拔只能算聘干,就好象现在公务员身份要优先于事业编制人员提拔,而且今后趋势是事业编制人员提拔的可能xìng越来越小,大量公务员编制人员都用不了,所以要想当官先考上公务员再说。 马哲就属于中专毕业的干部,叶子怡属于专科毕业的干部,而范志明也属于中专毕业的干部,当年范志明考上中专的时候在村里也是很轰动,跳出农门可是所有农村人的梦想,如果有人还认为当时的农村是人间的天堂就请他到农村生活吧! 范志明考上了中专毕业后进入了青云镇zhèng fǔ,过了几年,熬出了头被镇书记李作习看中当上了党委秘书。乡镇党委秘书是一些地方的称呼,职责是在召开党委会、两委会的时候担任会议纪录,准备各种会议材料,完成党政一二把手所需要的文字材料,同时还要管理一下党政办公室,包括司机、伙夫、公务员等属于党政办内的人员。同时也设有党政办主任,但一般都是负责党群的党委副书记兼任,不大管具体的党政办工作,实际上活都撂给了党委秘书。 但也有的地方没有乡镇党委秘书这个职务,它以党政办主任来代替了,其实职责还是一样的,名称不同而已。 党委秘书是标准的后备干部,每次提拔副科级人选,都是党委书记重推的人物,干个两三年当上副乡镇长、组织委员、宣传委员的很容易。范志明现在青云镇里绝对是一个风云人物,实权派,各项开支花销他能左右很大一部分,当然是因为他的背后站着的是李作习,李作习想拿掉他自然很容易,伺侯好李作习是他提拔的前提。 范家树当然也是一名干部,名牌大学本科毕业,放在哪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连李作习都认为象范家树这种大学生到乡镇来真是浪费人才,乡镇里又没有什么难干的工作,不需要这么高的知识层次,反而是知识层次越高越干不好乡镇的工作,村里的书记个个是大老粗,但到广播喇叭里一喊几声老百姓就得听,工作就完成了,要是学校毕业的学生去村里做工作,讲着老百姓听不懂的话,老百姓也不接受,工作还上不去。 因此,李作习刚开始对范家树的到来很是奇怪,自己的庙小,县里干嘛要给自己配个本科大学生,而且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到这里怎么用啊?县委组织部的干部科长王百祥把范家树亲自送来的,对李作习说:“今年所有分配的大学生都下乡镇接受锻炼,干得好的将来优先提拔。” “原来是这样。”李作习明白可能是大气候的影响,让这些大学生们吃点苦,不要动不动就翘尾巴,要是在过去相当于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那怎么用他们呢?”李作习又问了问王百祥。 “根据各自的专长,学农的让他去农技站,学工的让他到工业办,学文的就让他到文化站或者写写材料,小范中文系毕业你就可以让他到党政办给你写写材料,干得好也可以当个党委秘书啥的。”王百祥随便说了说。 算是明白了县里的意图,这批学生到了乡镇锻炼两年说不定就很快给县里调回去了,以后年轻化学历化知识化的干部越来越多,作为第三梯队干部来培养也很正常。李作习便对范家树高看一眼,过几年在乡镇里镀镀金就走了,别人可能调回县里,他说不定有可能调到市里省里,必竟燕京大学毕业的人才是少之又少。 李作习专门安排范志明好好照顾好范家树的衣食住行,给他在党委里面腾出一间宿舍来,办公桌也很快安排好,食堂的餐票也发给了范家树。虽然范志明对范家树不是很友好,而范家树的到来很可能威胁到他自身的地位,他这个党委秘书才当有年把,位子还没坐稳,中文系的高材生来了,他能不感到危机吗?但他也不敢对抗李作习的意志,便诸事妥当地安排好了。 进入了党政办,看到范志明等人写得病句百出的文字材料,范家树气不打一处出来,这样的文字水平能当党委秘书?一上来,范志明把写好的材料会交给他校对一番,范家树实在是看不下去就给他修改了几处,范志明知道后很不高兴。想测试一下范家树的水平,便交给了他几份材料来写,写完以后一看果然很厉害,这么一来就不敢让他写了,要是让李作习知道了他这份文字水平,范志明肯定要失业。 能力之外态度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能让李作习对范家树的工作态度产生厌烦,他范家树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用了。李作习也想测试一下范家树的水平,几次安排范志明指名让范家树写材料。范志明不能让李作习知道范家树的真实水平,在范家树完成材料之后,自己再在上面修改一番再安排人员油印。范家树也不懂这里面的猫腻,以为还是范志明安排的工作,所以写好后就交给范志明了事,根本不会考虑到范志明有这么深的心计。 见到范家树写的文字材料也是平平,李作习有些失望,觉得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大学四年说不定都去玩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学到。 但是金子总会发光,范家树的能力李作习迟早会知道,当前最要紧的还是让李作习对他的工作态度产生怀疑。让李作习怀疑范家树的工作态度问题很容易,范家树的不设防,让那些捧杀他的人源源不断地将他个人的劳sāo送入李作习的耳内。李作习知道后为了让范家树安心工作,还专门找他谈了话,婉转地批评他不要急躁,说你一个名牌大学生将来机会很多,现在安心工作等待时机,不要为他人所误,注意识别人,不要乱说话,把工作干好就是出路。 显然李作习也洞穿了那些在他面前说范家树坏话人的动机,出于爱才的心理,李作习忠告了范家树,但范家树书生意气,学生心理,没有充分认识到乡镇工作的复杂xìng,人与人之间的斗争xìng,对李作习说的这一套,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反而在受到李作习批评后心生气馁,后来李作习又说了他几次,他反而不高兴了,认为连李作习也嫉妒自己的才华。 忠言逆耳,范家树也是凡人,那些捧杀他的人说的话他反而爱听,整天说小范啊你快调走了吧?小范啊你这个才华在乡镇可真是浪费了。小范啊将来到了上面当了大官可别把弟兄们忘了啊!小范啊……。 一顿小范啊能把范家树灌得晕晕乎乎的,让他产生了一种虚幻,认为自己迟早要调离青云镇,心思就不往工作上想,也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当然也有好处就不与他人计较什么利益得失,看淡是非,有的人会说他崇高,而有的人就会说他是个傻子,别人都在争取进步,钻着那一个个刚刚空下的位子,他却不知所以无动于衷,到最后谁还把你当回事啊?你就成了一个寂寞人物! 第4 章 误会的情敌 - 官旅 - 老树无名 () 也不能全怪范家树不懂事理,厌恶李作习对他的说教。李作习作为一把手,在用人上也不是全部公平公正,拉关系的走后门的他就重用,老实肯干的但不跟他走得近的他就不用。范家树在平时的交往中那些好嚼舌头的人早把李作习败坏的一塌糊涂。 而范志明的工作能力也让范家树相信了这一点,要是没有一定的关系,范志明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当上党委秘书。越是这样的人越还经常批评范家树不会写材料,写出来的材料幼稚可笑。被批评了几次之后,范家树干脆不写了,你要找谁写就找谁写去,范志明巴不得他是这种态度,除了李作习点名让他写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不再让他写材料。同时,这正是向李作习反映范家树态度不好的机会,当李作习安排的材料他都不写时,范志明便婉转向李作习汇报了范家树工作上不积极的情况。 被李作习批评了一顿,范家树便记恨了范志明,再被批评时就直接反映范志明写材料不行,这是一种官场大忌,在你关系不亲密的上级面前说自己同级的坏话,是很不成熟的表现,上级会认为你不能团结同事,态度不谦虚,打小报告,攻击他人抬高自己,而且还会将你的坏话传给你的同级,从而制造矛盾,上级好从中便于统治。因此你要说同级的坏话也要委婉地说,先肯定后否定,让领导认为你是为了工作上考虑,不得已而为之,但一般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在不亲密的领导面前说,领导让你说的时候你再说,领导跟你是一伙的你再说。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官场之道,惜话如金才是官场之基。 如此不成熟的表现,李作习瞪了范家树几眼就没再说什么话,不管范家树实际上行不行,说范志明不行其实就是说他不行,没用好人。不谦虚,说他人坏话,文字水平一般,工作态度不积极,初步的印象就让李作习对他这个名牌大学生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捧杀的人让范家树忘乎所以,棒杀的人直接打击了范家树的声誉,私底下,一些人都说他读了半天书都读到屁股上头了,脑子里装的都是水。这些闲言碎语也传到了其他镇领导的耳朵里,便都认为范家树不行。范家树当然听不到这些话,表面上他们与范家树关系还表现得很亲密,捧杀的人和棒杀的人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还有一伙人就是乡镇里打酱油的,以乡镇为家,以乡镇为食,就是不为乡镇做实事,吊而郎当,不求上进,看别人提拔就说是拉关系走后门了,见闷头苦干的便说这些人是傻瓜,范家树也不能不受到这些人的影响,而且最后他也确实掉进这些人当中去了。 范志明又利用自身的职务身份,yīn了几下范家树,镇里召开会议连夜准备材料,也不通知范家树,结果李作习去查看准备情况发现范家树没来,吴兵便说范家树不愿意加班不想来。叶子怡是对范家树比较好的人,但当着吴兵的面又不好说是没通知范家树。李作习走后,叶子怡急忙去宿舍找范家树,范家树知道后说没通知不去,看他能怎么着自己。这简直是孩子话,别人都借机向领导打小报告了,你还不当回事。叶子怡也不能告诉他吴兵在说他坏话,那样两人还不又恼起来。 叶子怡也对范家树有些失望了,烂泥糊不上墙,这样下去整个人都废了,而他本人还不自知!以后每次加班,叶子怡都喊着他,总算让范志明没法得逞,但叶子怡走后也就没人帮他了,在李作习脑子中形成的印象已经固定了。 吴兵是跟范志明一伙的人,不但是因为他一直跟着范志明干,而且也因为范家树的到来,吸引了叶子怡的目光,影响了自己与叶子怡的交往。其实吴兵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论长相论学历他都与叶子怡不般配,叶子怡根本就对他不感兴趣。但吴兵仗着自己是副县长的亲戚,而叶子怡不过是出身老实本分的农家,一直想追求叶子怡。不过在此之前,他也不敢明来,因为还有一位对叶子怡感兴趣的主――马哲。 马哲是镇长马德的侄子,中专毕业后通过马德进入了党政办,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正好叶子怡分配到镇里来,两人坐到了一个对桌。马哲暗中窃喜,叶子怡穿着虽然朴通,但长得却是肤如凝脂,目如圆月,眉似chūn柳,身材似火,一对小酒窝更让她增sè不少,这样的大美女整天坐在自己的面前是何等的惬意啊! 叶子怡也一度对他产生了兴趣,必竟找个男人嫁了是一个女人的宿命,但没过两周,马哲面临一个升迁机会,文化站长空缺,在马德的力争下终于如愿以偿,只能离开党政办去文化站上班去了。接着范家树就来到,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叶子怡,且不说范家树的长相,单就他那燕京大学毕业的牌子也会让无数少女在当时为之疯狂。 马哲在rì后一直不死心,与吴兵一起结成同盟败坏范家树,吴兵虽然暂时不大敢与马哲竞争,但首先搞掉头号竞争对手是两人共同的目标。其实他俩大可不必那么紧张,范家树压根就没对叶子怡产生那种想法,只把她当作好朋友对待,他当时一心想离开这个小小的乡镇,找女朋友结婚根本没列入他的议事rì程,时不时燃起的chéng rényù望也被他压制了,等叶子怡调走而自己却调走无望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好女孩,那时候还没有大话西游,否则周星驰的标准台词,他早就痛哭流涕地念了N遍了。 一心要跟着唐僧取经的孙悟空不把紫霞仙子当回事,可是紫霞仙子却是有想法,叶子怡平时十分关心范家树,出于女xìng的羞涩心理不好意思向他表白,两人就这么耗着,任凭岁月把一切带走。 直到突然有一天,叶子怡不声不响地走了,连范家树都没说,可能是因为她已经对范家树彻底失望,也有可能想彻底忘掉这里的一切,不想再有任何留恋,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何方,知道的人也讳莫如深。范家树当时也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也许在他眼里叶子怡还只是个过客,她的去留成了一个简单的记忆。 因此,马哲和吴兵两人一直把范家树当成眼中钉,一方面不断向叶子怡讨好,另一方面没少给范家树上眼药水,但叶子怡根本听不进去,这让二人也没有办法。 叶子怡走后,范志明不久也提拔为副科级干部调走了,马哲接了位子,李作习还想再培养一下范家树,直接交给他一些事去做,而此时的范家树正在愁绪满腹的时候,都二年多了为何还没见到调动的动静呢?难道要让自己一辈子都留在这个小镇?心情上的郁闷,自然对李作习交办的事情不尽心去办,让李作习很不满意。又有一次,李作习让他去村里收提留款,他到农户家里收钱的时候发现一户人家家里穷得叮当响,一个有三岁多的孩子挺着个大肚子穿着件破烂的衣服,脸上也脏兮兮的,站在院子里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看着他。他于心不忍就直接免了人家的提留款,回到党委后,跟管理区书记说,那户人家太穷了,就没收。 管理区书记就把这个事情跟李作习随意谈了谈,李作习就把范家树叫来问明情况,范家树就直接说我们少喝一顿酒也能省出好几户家的提留钱,噎得李作习半天没说出话来。 办公室的开销,李作习有时也让他管一下,但没管几天就不让他管了,大量不实的开销都要通过他来签字,范家树这种事自然不愿意做,就是抗着不签字,李作习说他也不听,最好只好让别人签,而他也就没有了开销的权力。 等了三年多,李作习就要调走了,上面也没有人来调范家树,其他乡镇的大学生有的回到了县城,有的提拔了副科级干部,也有少数几个与范家树一样还窝在乡镇里半死不活的,李作习也不再看好他,临调走前又对范家树说了一句:“小范啊,你不适合从政,将来有机会还是做学问吧。” 他也想过考研究生考走,但他又一直想考燕京大学的研究生,要知道他可是工作好多年的人了,要是考个一般学校的研究生早就考走了,但考燕京大学的研究生却不是那么好考的,考了几次之后也是泄了气。 李作习调走后,新来的党委书记把他调出了党政办,分到了文化站,自娱自乐去吧。在文化站里有时写一些文章发表在报纸上,渐渐就引起了县委宣传部的注意,让他当起了乡镇的通讯报道员。写稿子他擅长,但也不是尽力的写,纯属于平时无聊才写的,慢慢地也有了名气。到了最后就被县委宣传部调走了。 这些往事,范家树坐在办公室里想起来就是历历在目,如今重生一回了,还能再蹉跎岁月一事无成吗? 看着坐在对桌的叶子怡,范家树坚定了眼神,他要让一切逆袭,开始一个全新的人生! 第5章 暗战(一) - 官旅 - 老树无名 () 大雨下了整整有一个钟头,zhèng fǔ大院内泥泞一片,天空中已经放亮,办公室门前的一排杨树泛着晶莹的绿光,有人开始打着油纸伞出来,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足印。 各个办公室的人都伸出头看着外面的雨后美景,什么事也不能干,有人就偷偷打起了扑克或者下起了象棋。 党政办内静悄悄的,偶而电话铃声想起,吴兵那公鸭般的嗓音传来,有人来报告水情,这个时候正是防汛抗旱的季节。 接完电话,吴兵还坐在那里摆弄着一些单据,镇里头平时买个rì用品什么的都是他经手,从中揩了不少的油。他一边算着数字,一边抬头看一看叶子怡和范家树两人。 一直没有说话,叶子怡在用心整理着范志明交待的文字材料,范家树还在回顾着往事,不时又看看外面下的雨,想起家里的爸爸妈妈,二老在自己跳楼的时候还一直康健,如果得知自己跳楼的消息后会不会承受不住打击?这么一想,范家树觉得当初跳楼真是太冲动了,虽然得了绝症,但必竟还会有一线希望,不会对父母造成突如其来的打击。 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大姐早早辍学嫁给个酒鬼,整天打骂大姐,范家树上门劝说也不听,回来又劝大姐离婚,大姐又不想离,一直就那么过着,自己也没有能力帮助她。二姐是个老师,找个对象也是老师,两人算是恩恩爱爱平平淡淡过了一生。作为独子,无论是父母还是两个姐姐都对范家树疼爱有加,虽然仕途上一直不得意,但他们从来没有埋怨过他,而是开导他,怎么过人都是一辈子,不能强求的就不要强求,象二姐一家一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着不也很好吗?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 此时,大姐已经出嫁了,二姐已经到青云镇中学上班了,想了一想,范家树决定下班后回家看看。 叶子怡和范家树两人不说话,吴兵也放了心,马哲调走后,他的机会就多了一些,范家树还没来的那几天,他每天都会到外面的供销社里买一些糖块、饼干什么的拿到办公室给叶子怡吃。叶子怡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她不会不知道吴兵的用意,接过吴兵递过来的东西并没有立刻去吃,而是放在自己办公桌上,有人到办公室来,就会被他们顺手牵羊地拿走了。吴兵看见也没有办法,都知道是公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眼见雨停了,叶子怡站起来想歇一歇,看到范家树还坐在那发愣,她突然感觉范家树应当是一个很老实的人,这样的男人才最可靠。 想到这,叶子怡优雅地走到茶水处,拿起一个暖水瓶走到范家树面前道:“范家树,喝水吧?给你倒杯水。” 打了个激灵,范家树醒过神来,急忙站起来道:“谢谢,我自己倒吧。” “我看你今天jīng神不大好,还是我来倒吧,小心烫着。”叶子怡温柔地说着,让范家树把他面前的杯子拿过来给他倒上了一杯水。 “小叶,给我也倒上一杯。”吴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见不得漂亮的小叶对刚来的范家树那么好,嫉妒心理开始作祟,便支使起叶子怡来。 吴兵在办公室里虽然没有什么职务,但都知道他是领导面前的红人,里里外外都很活络,无形中就在办公室里当起了领导的角sè。叶子怡来的时间也不长,当然也要听他的,见吴兵吩咐了,便要过去给他倒。 范家树要是原来肯定不管不问这事,但现在重生了绝不会再不懂这里面的内容和吴兵的花花肠肠,起身就把暖水瓶接了过来,走到吴兵面前说道:“吴主任,我来给你倒杯水,我刚来,以后还请吴主任多多关照。” 吴兵啥职务也没有,但大家都喜欢称他为主任,意思是办公室主任,时间长大家都叫开了,范家树重生前就知道这事,所以现在也叫他吴主任。 见范家树来给自己倒水,吴兵心里虽不高兴,但表面上也不能说什么,又见范家树尊称自己为吴主任,说起来的话也很客气,就不能再无动于衷坐着不动,不说别的,就范家树的燕京大学的牌子都能压死他! “范大学士,怎么能让你给我倒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吴兵笑咪咪地站起身要接过范家树手里的暖水瓶,范大学士的称呼也是他创造出来的,他感觉称呼范家树小范不尊敬,称呼职务又没有,现在范家树只有大学生的招牌最响,便戏谑式地叫起了他大学士。 “吴哥,跟我就别客气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你直接叫我小范就可以,叫我家树也行,来到这里我是从头做起,你就是我的领导,给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范家树的口才很好,在以前一直没有施展的余地,现在重生一回要不展示一下简直是暴殄天物了。 “范兄弟,我可不是什么领导,大家都是弟兄们,你我都不要客气了。”吴兵见范家树并不象刚来那两天不知礼数,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敢小瞧他了。 给吴兵倒上了水,范家树深呼了一口气,心里默念着,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即使这个人就是一堆屎你也得敬着。 然后重新落了座,一抬头见到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叶子怡,范家树终于露出笑容笑了笑。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范志明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范家树一转头就看到了他,不错这就是自己刚参加工作时范志明的样子,年龄也就在三十岁左右,后来也就干到一个乡镇的党委副书记退了休。如今见到这位应当喊他本家叔叔的人,范家树却没有一点亲近之感,他和自己同是青云镇范家庄村的人,自己的太爷爷和他的爷爷还是一母同胞。但自打爷爷辈开始,两家就开始不和,他家仗着弟兄多,总是欺负自己爷爷这一支的人。小的时候,还能记得自己的父母与他的哥哥打架的事,那时已经上初中的范志明站在一旁露出狠狠的目光,帮着他哥哥助威造势。 范志明考上中专后,他那一大家人就更嚣张了,范家树妈妈见到他家人都要躲着走,否则就会被骂。打小就处在这种环境中,再加上妈妈在身边的唠叨,使范家树幼小的心灵里发育出仇恨的种子,从不和范志明那家人说一句话。等到范家树考上大学的时候情况才大大改观,一向不亲的邻居、亲戚、本家都来范家树家道喜了,范志明那一支的人也主动找范家树一支的人说话了。范家树妈妈出于本家人的情感和善良的心情也接受了他们的道喜。 从此,两家人虽然关系不是很亲密,但至少见面会说话了,而且有时也交往一些,等到范志明进了党委,范志明的大哥当了村支书,两家人还是很不错的,关键就是范家树正在燕京大学上着学,将来可是要进上层的大人物,谁敢得罪得起? 不料时运不济,毕业后分到了乡镇,而且还在范志明手下工作,不过范家树的余威还在,说不定将来哪一天又调走了,两家还是相安无事。而范家树到镇党委上班后见到范志明时,脑子里还浮现着他过往凶狠的目光,天然地就与范志明不和,并且表露于外,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喜怒不形于sè。范志明也感受到他的敌意,本来就对他存有戒心,正好借机不停地打压他。后来范家树越混越差,范志明那家人虽然没再和他家吵架,可是也不再理会他一家人了,还到处说范家树的坏话,标准的势利小人。 “家树,我让你校对的稿子你校对完了吗?”范志明亲切地喊着他的名字,出于范家树刚来对他的高看,以及是本家的关系,作为叔叔辈的人从表面上还是要照顾一下范家树的。 范家树一头雾水,刚重生回来,哪能还记得范志明安排他什么工作,叶子怡也不知道范志明什么时候安排范家树工作了,有心想提示他也没法提示。 见范家树一脸茫然的模样,范志明有点瞧不起这个名牌大学的侄子,到党委上班两天,整rì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点jīng神也没有。但心里又不敢轻视他,必竟是燕京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李作习也很看重他,又放到党政办这个位置上,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还是大意不得。昨天安排了他校对文稿的工作,这过来看看校对完没有,问了一句竟没有反应,是故意不服从自己的领导还是什么事都不懂,不会工作? “我昨天交给你的那篇写关于防汛的稿件,让你校对一下的,你忘了吗?”范志明又问了一遍。 工作没有完成,肯定要遭批,范家树在脑子里迅速想了想,说道:“五叔,我昨晚头疼没来得及校对,今天正在校对着还没校对完。” 见到范家树喊自己五叔,范志明心情舒畅了一点,前两天范家树还一直叫他范秘书,看自己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今天突然变了样了,说明自己还是有威力的,不论什么名牌大学生,到这里还是要归自己管,没完成工作就要老老实实服管教。 “抓紧给我弄,不要拖拖拉拉的,再完不成李书记都要批评了。”范志明又借机大发领导威风,进一步让范家树老老实实听话。 第6 章 暗战(二) - 官旅 - 老树无名 () 迅速打开抽屉,范家树找到一份手写的稿件,正是一份有关防汛的文章,题目是青云镇防汛工作措施得力。范志明的字歪歪扭扭,看得都有些眼晕,刚才自己忍住xìng子喊他一声五叔,也是一种策略上的需要,不能再象过去那样把好恶情感挂在脸上,引起他人的反感。 匆匆看了几眼,范家树就发现了好几处病句,范志明并非是学中文的,让他当秘书真是赶鸭子上架,还好意思让自己来校对他的文章。就是现在范家树还没有理解范志明让他校对的用意,范志明是向他做个示范,以后写文章就是这个标准不能超越他! 改了几个错别字,其他的就不再改了,范家树不再掠他人之美,改完就出去找范志明去了。 范志明在李作习的办公室旁边还有一间办公室,为了是好方便服务李作习,他很少来到党政办公室办公。 正要敲门进入范志明的办公室,李作习刚从旁边的厕所出来见到了他。 “小范,来我办公室一下。”李作习喊道。 范家树见到了当年的李作习,油亮的脑瓜子很显眼,一双皮鞋擦得锃亮,年龄在四十多岁的样子。 跟着李作习进了屋,范家树又抬头看看办公室内的摆设,屋内一个大风扇正在不停地吹着,对着门墙边有一个长沙发,李作习坐在了一个大办公桌后面。 “坐吧,小范,这几天各方面还适应吧?”李作习关心地问了问。 “谢谢李书记关心,各方面都很适应。”范家树迅速答道。 李作习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小伙子形象气质说话都不错,是一个可以培养的胚子。 “你是中文系毕业的,笔杆子应当不错,范秘书事务上工作较忙,有些文字上的东西你就多写点,锻炼锻炼,将来可以给上面的领导当个秘书什么的,你在我这儿呆不长!”李作习用着他独有的大嗓门非常实在地说道。 “李书记,我虽然是大学毕业,但到这里来什么都不懂,需要向各位领导同志们学习,我到了这里就是要踏踏实实工作,至于将来能到什么地方不是我要考虑的。”范家树十分谦虚地说道。 “不错,不错,好好干,既然你愿意踏实在这里工作,我就多给你压压担子,我这里有一份材料,是关于乡镇企业发展的,你帮我整理整理,说不定以后要用。”李作习顺手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厚打材料交给范家树。 范家树正在接着材料,范志明突然推门而入,他听到李作习喊范家树的话了,便急忙过来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听到李作习直接安排工作给范家树,他有些紧张,直接推门进来了。 “什么事范秘书?”李作习虽然没在意范志明的不敲门,但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 “李书记,这里有几份通知需要您签批一下。”范志明拿着几份传真递给了李作习。 李作习拿起钢笔低头在上面画了画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范志明看了一眼范家树手里面的材料,范家树便及时把校对好的稿件交给了他:“范秘书你的稿件,已经校对好了。” 答应了一声,范志明就面无表情地接住了。这时,李作习已经签批完毕,范志明拿走文件正要离开,李作习又道:“最近防汛任务比较紧,你再下一遍通知让各村严防死守,确保不出现大的灾害。” 脑子有点乱,范志明回到自己办公室感觉坐立不安,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他知道范家树出来了,便拉开自己的门喊道:“家树,你过来一下。” 范志明明显感到李作习对待范家树不一般,他这个秘书其实并不合格,当初马哲就是自己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两人同在党政办工作,老秘书提拔走后,马哲作为镇长马德的侄子很有优势,当然他也有劣势就是参加工作时间不长,而范志明已经参加工作六七年了,但提拔的时候还是关系重要。而让他能有机会的原因是马德与李作习两人关系不和,李作习肯定不想让马哲当秘书。 但不想让马哲当不一定就能让自己当,范志明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一方面他积极到李作习家进行公关,另一方面想起去找跟他也算是本家的范立标。范立标与范志明范家树又是另一支的范家人,时任新明县副县长,但范立标对范志明这一家人也是非常反感,不想与他们家打交道,所以托几个叔叔辈的去找他,都被他拒绝了。范家树也认识范立标,当年考上大学的时候,范立标是乡镇党委书记,还来他家祝贺了。但后来参加工作后就没再去找他,白白浪费了这一个关系。 范立标不帮他范志明,范志明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李作习一人身上,经过角逐,没有其他合适人选,马哲确定又不能用,便瘸子里面选将军把他推了上去。而马哲过了半年多,有个提拔机会,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去当文化站长了。当了秘书后,李作习对他的材料非常不满意,只能将就着用,非常希望有一个能写的人才。叶子怡来到后他也关注了,但发现叶子怡文字能力也一般,现在见到范家树一个堂堂中文系的大学生,文字能力肯定不一般,便起了重用他的心思,只是当年范家树没抓住机会罢了。 现在见到李作习开始器重范家树,单独交待他工作,范志明产生了危机感。 “李书记安排你什么工作了?”范家树进来后,范志明直接问道。 看到范志明紧张的样子,范家树感到一阵快感,不过此时不能表现出来,便道:“就是写一个有关乡镇企业的材料,我不大会写,要不请五叔帮我写吧。” “我事情很多,你先写吧,写完一定要先交给我看看,我把把关,不然到时候李书记发现什么问题会批评人的。”范志明装作很关心范家树的样子说道。 要是在当年还真被他唬住了,写好的材料都交给了他,根本没去和李作习亲自接触过,中间被他摆了道都不知道,现在还想从中算计自己真是做他的chūn秋大梦吧。 表面上仍然答应了范志明的要求,范志树回到党政办准备工作。吴兵正坐在他的桌子上和叶子怡聊天,但明显看到叶子怡没有说多少话,都是吴兵在那嬉笑着说。 见到范家树到来,吴兵也不起身,无视他的存在,范家树拿着一打材料往桌子上一扔把吴兵吓了一跳。 “哎呀,麻烦了,这么一厚打材料要整理,这几天是别想好好休息了。”范家树故作不高兴地道,让吴兵以为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被他这么一扔,吴兵不由得就起了身回到自己办公桌前了。叶子怡见状冲着范家树笑了笑。 中午时分,叶子怡又专门领着范家树到食堂吃饭,他也忘记了范志明有没有把饭票发给他,反正身上一张饭票也没有,发的饭票都是固定的,不够的话只能用钱买。两人在前面走,吴兵就在后面跟着,还没到食堂,马哲又出现了。 “叶子怡吃饭哪?”马哲忙上前打招呼,他跟范家树还不熟,没有说话。 马哲瘦高的个,白白净净,在青云镇里也算是一个突出的年轻人,叶子怡见他打招呼就笑道:“不吃饭来食堂干嘛?” 叶子怡的随和给了马哲部分鼓励,也让站在身后的吴兵有些不悦,整个上午叶子怡就没给他一个笑脸。 “小叶,晚上有电影,我有电影票你去看电影吧?”马哲借机说道,那时候乡镇还有电影院,属于文化站管,经常放一些香港惊险武打片,很受没有娱乐活动的机关干部和农村人的欢迎,只是农村人很少花钱去看。 叶子怡也想去看电影,但肯定不能就她与马哲去看,范家树和吴兵都在身边呢。 “你有几张票?”叶子怡问道。 马哲想说只有两张票的但一想要是这么说就太明显了,叶子怡就不会去了,便道:“只有三张票。” 马哲的意思是想排除掉范家树,让吴兵跟着去,但叶子怡马上说了:“你自己不去看吗?” 马哲一听傻了眼,自己要是不去干嘛要把票给别人,看来排除到范家树的可能xìng不大,只好说道:“三张票都给你们,我去就不用票了。” 这还差不多,叶子怡接过马哲递过来的两张电影票,给了范家树一张,然后马哲手里的一张就给了吴兵。 进了食堂,范家树身上没票,想问食堂伙夫能不能先赊着,叶子怡就把票递给了他:“先用我的吃吧。” 马哲和吴兵见了心中都冒出一股火来,还是人家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厉害,到哪了都是女孩子心目中的偶像。 “你是新来的范家树?”马哲终于和范家树说了句话。 看着马哲的样子,范家树真不想与他交恶,因为自己与他有着共同的一个敌人――范志明。 “是的,马哥,我听说马哥很有才华,就从您这名字都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哲人。”范家树恭维道。 “哈哈,我这名字也是瞎起的,肯定比不了兄弟你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马哲被吹捧地笑了起来。 范家树也在暗暗发笑,看来任何人都经受不住吹捧,当年自己也就是被一些人捧杀的。 “还是马哥厉害,我一辈子都要学习马哲,向马哥学习。” 听明白了范家树话里的意,马哲又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第7章 水淹电影院 - 官旅 - 老树无名 () 青云镇境内有一条大河,名叫云河,弯弯曲曲流过新明县向东南方向走去。就是这条河让新明县的老百姓时须提防着夏季的洪灾,怕不小心就会发生河堤决口的事情,每到汛期全县上下都非常紧张,重要隘口都有村干部值班把守紧盯险情。 今天白天下了一个多钟头的雨,河里的水开始猛涨,河两岸老百姓的心又悬了起来,河水没过一大片林地水势直往沿岸大堤上冲,重要隘口都已经准备好了沙土袋,以便在出现决口时及时堵上。 上午下大雨的时候,镇村干部还极为紧张,怕这雨要是不停下来,防汛任务将十分艰巨,晚上休息的时间就没有了。孰料下了一个多小时雨就停了,天也放晴开来,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唤着,人们推测晚上再下雨的可能xìng很小,只要不再下雨,河水就不会再往上涨,。 李作习本人也有些放松,早上下雨的时候还打算再召开个防汛会议强调一下,但看到天sè已经放晴心想再开会就没有必要,必竟年年都防汛,河水决口的情况十年里也没遇到一次,镇村干部都疲沓了,便安排范志明通知沿河各村的干部注意一下就行了。 被范家树搞得心烦意乱,范志明打算下午再通知,结果到了下午又忙着去县里送材料,一时就把这事给忘了,到了晚上六点多回来后又去跟别人喝酒了,就把事情全部忘在了脑后。 镇里的电影院就座落在青云镇一个防汛重要隘口下面,这附近还有林业站、农技站什么单位的。由于今天晚上有电影,这些单位里的人都来到电影院看电影。 晚上八点整,天一黑,电影院里的影布上现出画面,jīng彩的电影节目开始上演了。叶子怡坐在范家树的左面,马哲又起身坐到了叶子怡的左面,只有倒霉的吴兵坐在了范家树的右面不能跟叶子怡坐在一起。被两个男人挤在中间,叶子怡不大好意思,便想起身走开到别处去坐,这时电影就放开了,马哲让她别乱走动坐下看吧。 不情愿地又坐下了,叶子怡突然看到她前面坐的是镇妇联主席刘梅便道:“我找刘主席去。” 刘梅的宿舍与叶子怡的宿舍紧挨着,两人比较熟,马哲也不好阻止她,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与叶子怡多接触一下,没想到她又跑到刘梅那坐了。 三个大男人坐在一起也没有话说,都在盯着电影屏幕看,电影里激烈的枪战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马哲和吴兵两人也不再去想叶子怡都在那瞪大眼睛看着电影,不一会儿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来。在雨天看电影也是一种享受,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在意外面的雨情。 这种香港的烂片子,当时的人虽然看得津津有味,但范家树重生前都看得腻了,要不是为了陪着叶子怡来他早就回家看父母去了,不会到这种地方熬时间。 就无聊地坐了一会儿,范家树突然想到当初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大水,由于镇里头及时发现堵住了决口才没有发生大的灾害,外面的雨看起来比较大,会不会就是今天呢? 想到这,范家树起身走了出去,看看外面的雨情,也没有伞,他就站在电影院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和不远处的堤岸。雨下得比白天还大,由于天黑也看不到大堤的情况。 站了一会儿,范家树看到地面上的水越来越多,不可能全是雨下多的缘故,快要没过电影院的台阶进入电影院了。 “糟糕,电影院要被淹。”范家树也没弄清是不是大堤决口了,但雨要是进了电影院内,肯定要造成混乱,叶子怡在里面就会有危险。 转身迅速回到电影院内,范家树悄悄走到叶子怡面前说道:“子怡,你出来一下。” 叶子怡也不知什么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接着范家树又招了招手让马哲和吴兵一起出来,这两个人正看得上瘾不愿意出来,范家树上前硬把两人拉了出去。 “什么事?小范。”马哲出来后不高兴地问,吴兵走了两步又转身回去了。 “马哥,你看。”范家树用手一指地面上的水。 “怎么这么大的水?”马哲很吃了一惊,叶子怡一看也感觉情况不妙。 “是不是大堤决口了?”叶子怡惊道。 “我去看一下大堤情况,马哥你去把吴兵再叫出来让他赶快到党委通知李书记,然后和子怡想法来疏散一下人群,趁着现在水还没进电影院,想必也不会太慌乱,但也要一个一个地喊,在里面看电影的镇干部不要让他们走了,要留下来一旦决口要上阵去堵。”范家树如同镇领导一般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让马哲又吃了一惊,此人的能力水平不一般! 事情紧急,马哲见外面的雨太大去查看水情又危险,不如在这疏散人群安全,便答应了。 范家树找了个小木板遮住头部就向大雨当中冲了出去,叶子怡心里一阵感动,真是一个勇于担当的男人!眼里一阵发红,叶子怡转身就回到电影院内先喊刘梅一起疏散人群,马哲也紧跟着进去找吴兵了。 离堤岸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但大雨瓢泼,范家树趟过积水,几次差点滑倒,才到了堤岸上一看。 “我的妈呀!”范家树不禁叫了出来,水势滔天,离淹没堤岸也就还有一米多的距离。他向前走了走,来到那个重要隘口,这个隘口只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平时有行人通过,造成堤岸较低。 到了跟前,果然看到有一个五十公分宽的缺口正在不断地向外面决水,在水的冲积下缺口已经越来越大。 “不好,大堤要决口,快来人!”范家树大声向已经疏散出来的人群喊道。 “可能大堤要决口了,我们快去帮忙堵决口吧!”叶子怡大声说道。 这时,地面积水已经有四十多公分深了,显然不是下雨下的,水已经开始往电影院里进,人群惊恐了,这样下去,在电影院也不会安全的,必须想法到高处去才行。有的人还是带着孩子来看电影,小孩子哪见过这阵势,吓得都哭了起来。 范家树也在哆哆发抖,一是被大雨淋的,二是看到这水势你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自古水火无情啊,但自己也算是死过一回了,生前没做过什么贡献,重生后也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再死一次也无憾了。 暴雨、黑暗、大水、哭声,显得整个世界一片恐怖。有人想冲入雨中去帮范家树,但一伸脚就感到水势太深又缩了回去。叶子怡不能眼见着范家树一人在堤岸上,就想自己过去帮他,但很快被别人拽住。马哲咬着牙,他也想在叶子怡面前表现一下,但又心存恐惧,迟迟不敢下水。 最终还是有几个人不顾危险冲入雨中向堤岸跑去,附近村里的老百姓发现险情后也急忙赶了过来,村里的干部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惊慌失措地跑来,在范家树的指引下,大家迅速开始用事先准备好的沙土袋去堵决口。 电影院里的人见状也不再犹豫,所有青壮年劳力开始冲出去参与到抢险当中,马哲也没有落后。 不一会儿,镇里的吉普车就载着李作习和马德迅速驶到,在不远处就熄了火,两人也光着头趟着水跑过去,接着镇里的其他干部也赶来了。 “是谁先发现的险情?”决口越来越小,雨虽然还在下,但决口的水是被堵住了,有人给李作习撑起了伞,他对村里没能及时发现险情而感到恼怒,更对没人值班蹲守感到不满,此时便问起村书记话来。 村书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老百姓说道:“就是那位年轻的同志。” 范家树还正在堵着决口处,忙得身上都出了汗,雨水又浇透了他的身,他感到事后肯定要病倒。 李作习顺着老百姓的目光看去,原来是范家树首先发现了险情,这事真得感谢他了,要是再迟一点,口子再决得大一点,不但是淹了这电影院,就是整个青云镇也得受灾。 大雨终于停息,如果再下半个小时,整个大堤都要被漫过,到那时真是百年一见的罕见洪灾,任何人也无法阻挡那凶猛的水势,幸好,离堤岸还有五十公分,只要下游水库不断放水,水势就能很快下去。 叶子怡和刘梅几个女同志还在电影院里呆着,这种活真不适合女xìng干。停了雨之后,她们才小心地下了地,一步一步地趟过水,走到堰边,见到李作习他们。 李作习看到她们也没说什么话,对着范家树喊道:“小范,你过来一下。” 范家树急忙跑过去,李作习对他道:“你带着这些人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淋坏了身体,由镇医院全部免费医治。” 范家树感到身体凉飕飕的,浑身都发抖,他觉得自己可能感冒了,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好,那些一起来堵决口的人,有的人也在发着抖,带着他们去医院检查一下也是对他们无私工作的关怀,看来李作习这人挺会关心人的。 第8章 这样的年轻人要培养 - 官旅 - 老树无名 () 县zhèng fǔ大院内也是灯火通明,县长郑树根和分管农业农村工作的副县长范立标正坐在一起紧盯着水情。 “老范,又下雨了,安排再给各乡镇打个电话吧,保证云河不出现决口。”郑树根不无担忧地对范立标道。 “好的,郑县长,我马上安排人通知。”范立标就走了出去。 郑树根今年五十岁了,任了两年县长,提拔县委书记的希望渺茫,说不定干完这一届县长就要退居二线了。县委书记冯红兵与自己尿不到一壶,整天挑县zhèng fǔ工作的刺,这云河要是决了口,他准向上告自己的状拿自己开刀! “郑县长,青云镇怎么搞的,这个时候竟一个值班的也没有,打了几遍电话都没人接,李作习和马德要干什么?”范立标安排完通知后又来到郑树根办公室大声嚷嚷道。 “这两人平时也顶着牛角,李作习大权独揽,小马心中有气,关键时刻弄不到一块耽误工作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小马糊涂,这种事情能意气用事不管不问吗?”马德是郑树根提拔的人,而李作习是冯红兵提拔的人,两人不和,郑树根也是知道的,但对马德关键时刻不坚守岗位也很生气,出了问题责任还不是他的? 马德其实并没有不懂这里面的事理,他也在镇党委里值班的,与李作习一样只是在自己宿舍内休息,宿舍内没有安装电话,只有在办公室里才有电话,除了电话也没有其他的通讯工具了。 见天上下起了雨,马德想起身到李作习宿舍商议一下,但一想到李作习横行霸道的样子,心里就不打一处气来,反正李作习已经安排各村值好班了,自己何必又多此一举,用热脸贴他的凉屁股! 李作习喝了点酒,躺下后就睡着了,被外面的雨声惊醒,起来后马上想到党政办看看询问一下各村值班情况。 刚走出门,快要到党政办门前的时候,李作习发现老远跑来一个人,等到跟前一看是吴兵。 “你到哪去了不在办公室值班!”李作习迎面批评了吴兵一顿。 吴兵浑身被淋成了落汤鸡,见到李作习批了自己,全身更加直发抖。 “李,李书记,大堤可能决口了。”吴兵结结巴巴地道。 “你说什么?大堤决口了?是谁向你报告的?”李作习失声问道。 “水利站的人打电话给我的,我出去看看,见雨太大就回来了。”吴兵狠下心撒了个谎,怕李作习知道他没在党政办值班给自己处分。 “村里的人有没有在堰口值班?”李作习又问道。 “好象没有。”吴兵及时把矛头转向村里。 “立刻备车,通知村里和镇里干部全部往那赶,把马镇长叫来。”李作习紧急吩咐道。 几分钟后,李作习等人就赶到现场看到了大家正在奋战的一幕。 范家树真的被雨淋感冒了,直接住了院,叶子怡和刘梅一起到医院看望了他。范家树自然认识刘梅,当时都传言她是李作习的相好,后来和丈夫离婚了,通过李作习调回了县城。而刘梅此时对范家树还没什么印象,通过一晚上的抢险工作,算是认识到了范家树这个能干的小伙,听说叶子怡要去看他,便一起来了。 急忙从病床上躺起来,范家树看着两位美女的到来,刘梅也就在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结婚没几年,人很漂亮干净,比较有成熟的女人味,还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范家树你没事吧?”刘梅首先问候道,叶子怡就站在旁边。 “没事,也就被淋感冒了,中午我就回党委。”范家树答道。 “不用着急,李书记那里我给你请假,能多休息就多休息,你昨晚的行动非常勇敢,要不是你及时发现大堤决口,损失就大了,你可是这次防汛工作的第一功臣。”刘梅夸赞道。 “这也没有什么,谁发现了谁都会那么做的。”范家树又谦虚地说道。 “可别这么说,当时我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过去帮忙。”叶子怡马上实事求是地道。 “人之常情谁不怕死啊,要是过去的晚,水势一大,我也不敢到大堤上去。”范家树重生一回看淡世间人情,理解他人也是在理解自己。 “小范你人真的不错,好好养病我们就回去了。”说完话,刘梅就和叶子怡一起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刘梅道:“小叶,小范这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他发展一下?” “说什么呢,刘姐,人家可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能看上我们这些小镇上的没文化的人?”叶子怡扭捏地说道。 “什么没文化,你也是大学生,他也是大学生,你专科他本科相差没有多少,再说你这花容月貌还配不上他?只要你有兴趣,姐给你们搓合搓合。”刘梅大大咧咧地说道。 “刘姐,您千万别搓合,顺其自然的好,我和她坐对桌,要是人家看不上,你说我多难为情!”叶子怡红着脸急忙制止道。 “哈哈,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自己谈,zì yóu恋爱,现在流行嘛!也好,那我就不掺和了,姐希望你们早rì喜结连礼。”刘梅笑道。 李作习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狠狠地将范志明批评了一顿:“这种事你都能忘了,你的脑子进水了?我还准备想狠狠整治一下那些不听话的村书记,人家一句你没有通知,你让我怎么说?材料材料写不好,安排个电话通知都能出现失误,你这秘书还想不想干下去?吴兵怎么回事?我听说他根本没在办公室值班,出去看电影去了,你怎么管理的?他敢睁着眼说瞎话来骗我,虽然责任在他,但我也只能批评你!” 一句话也不敢反抗,范志明只能低着头在那挨批,吴兵是曹副县长的亲戚,李作习不好意思得罪他,便拿自己来出气。 “你替我jǐng告一下吴兵,今后要再是骗我,我不管他是谁的亲戚!”李作习在范志明临出去之前又狠狠地说。 没想到李作习也会看他,范家树急忙从病床上下来迎接李作习。 “小范,身体好些没有?”李作习亲切地问道。 “谢谢李书记关心,我就是感冒了,等到中午我就回去上班。”范家树急忙答道。 “不用急,刘梅都和我说了你的情况,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及时发现,一旦整个决堤,我们青云镇可就要遭殃了,我得代表党委zhèng fǔ感谢你!”李作习确实是要感谢范家树,否则撤职查办是轻的,按渎职处理进监狱也有可能,冯红兵都保不了他,防汛工作是全市统一部署的! “李书记这个我不敢当,我虽然不负责防汛工作,但也是一名镇干部,为领导分忧为群众服务也是我的本分,在那个时候谁都会这么做的!”范家树说出出的话让李作习感到这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就是不一般。 “你说的不错,我们每一位干部都应当象你这样主动承担责任,做好工作,有些人却始终做不到,对这种人要严肃处理。”李作习紧握着范家树的双手道。 李作习走后,马德也来看了看,他的责任比李作习还大,处理起人还是会处理zhèng fǔ负责人,这次决堤处理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是现在这样也不知会不会受到处分。 联系上青云镇zhèng fǔ之后,郑树根命令李作习和马德到县zhèng fǔ去一趟,汇报一下空岗原因以及出现决堤的情况。 在此之前,李作习和马德两人也商议了半天,要不要将昨晚发生的情况报告给县防汛抢险指挥部,报告吧怕批评,不报吧将来知道后要受处分,那时候纪律还很严,商量来商量去,党xìng还是战胜了个人私yù,报告了上去。 孰料昨晚县里还查岗了,两件事放在一起准得挨批了,弄不好还得给个处分,这个没在办公室值班的吴兵真是坏了大事了。 “李作习,马德,你们一个书记一个镇长,防汛抢险的重要时刻你们去哪了?大堤到底是怎么决口的?”在郑树根办公室里,范立标在一边坐着抽着烟,郑树根对着两人大发雷霆。 “我们一直在乡镇值班,出现险情后也及时到了现场,没有造成太大损失。”李作习回答道。 “那我问你们打你们镇的电话怎么没人接?你们怎么安排值班的?”郑树根又说道。 “这是我们的失误,有些大意了。”李作习又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知道错误就好,县里要就你们镇的情况做一个通报,以儆效尤。另外你们再汇报一下这次抢险情况。”郑树根放松了语气,但却没有丝毫饶恕他们的表示。 李作习只能任由郑树根批评,听到问话又道:“这次抢险多亏一个刚分来的大学生及时发现了险情,并积极参加抢险,由于发现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的灾害。” “新分的大学生?他叫什么名字?”郑树根一时起了兴趣。 “他叫范家树,燕京大学毕业的,好象还跟范县长一个庄的吧!”李作习回答道。 “你说是范家庄的范家树?”范立标在旁边听到后马上问道。 “不错,应当是范家庄的。”李作习说道。 “那按辈份还是我孙子,当年这孩子考上燕京大学的时候我还去祝贺的,怎么弄半天分到乡镇去了?这县里的分配政策有些古怪啊!”范立标十分不理解地道。 “这种关键时刻顶得上去的年轻人要好好培养,你们两人要注意!”郑树根没有顺着范立标说下去,而是很有力地安排李作习和马德道。 第9章 政治就是拉人(求点推荐票) - 官旅 - 老树无名 () 县里的分配政策是冯红兵跟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杜奇文弄得,范立标一时有些愤愤不平,才质疑县里的分配政策,郑树根自然不能再多说。 李作习和马德离开县zhèng fǔ后,各奔东西,李作习直接去县委找冯红兵了,马德转了一圈又回县zhèng fǔ找郑树根了。 防汛工作由县zhèng fǔ负责,但县委也不是不过问的,防汛抢险的调度会冯红兵刚刚给开完,防汛抢险指挥部设在县zhèng fǔ,要说追究责任还是要追究县zhèng fǔ。 见到冯红兵后,李作习向他汇报了郑树根跟他说的话,并指出郑树根要向全县通报会不会给县委造成压力,逼迫县委给他李作习一个处分? “要处分,也要先处分那个马德,你怕什么?”冯红兵不以为然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处分了马德必然要连带着自己,作为一个要面子的人,李作习不想弄得自己在其他乡镇面前抬不起头来,他郑树根不顾马德的面子要通报,自己这个党委书记就要顺着他们的思路来吗? “冯书记,青云镇的各项工作都是走在前列的,现在突然弄一个通报,让我们很难看啊,能不能让郑县长这次就不要通报了,反正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李作习不甘心又说道。 李作习是他的人,在青云镇死死压制着南面的几个乡镇,让其他几个县委常委联系的乡镇很没面子,常委们也没有面子,冯红兵联系的正好是青云镇,李作习也为他挣了不少面子,此时在防汛问题上进行通报,他会很没面子。 “这个事我可以跟老郑说说,但就怕他不同意啊!”冯红兵比郑树根年轻,在郑树根的面前底气还不是很足,这种事又不用开什么常委会决定。 “实在不行就拉倒,另外我想向冯书记汇报个事。”李作习继续说道。 “什么事你说。”冯红兵很自然地坐在椅子上。 “我们镇新分来一个大学生叫范家树,燕京大学毕业的,组织部的同志送来的时候说是下来锻炼的,在这次防汛抢险中表现不错。”李作习兴趣盎然地说。 “这个大学生我也听说过,老杜跟我说,上级有指示,这一届毕业的学生不能分得太好,我就说那就按上级的指示办,他便全部将学生分配到了乡镇,还有的分到了企业,要不然燕京大学毕业的学生起码得分到省里边吧!哎,这就是人的机遇啊,我当年才是一个高中生就被上级看中当了干部,这种事没法说。”冯红兵很感慨地道。 “那这种人才放在乡镇还合不合适?”李作习想帮范家树一把。 “这个,刚放到你们镇就调回来不大好吧,你也可以多多培养一下呀。”冯红兵同情是同情范家树但也并太重视他。 李作习知道暂且只能如此便先回去了。 马德也回到了郑树根办公室,郑树根见他到来说道:“进来坐吧。” 本以为郑树根没有生气,马德进来后就笑了笑坐下了,谁知刚坐下,郑树根就开始批了。 “你是怎么搞的,防汛的事你不到一线去抓,放手撂挑子让别人去干,出了问题还不是你承担责任?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今天我给那个李作习施了压,也是为了你,表面上你的责任最重,但实际上谁不知道在乡镇是书记一手遮天?我通报了青云镇,你不好看,但他更不好看,你要好好理解我的意图,我知道你找我的意思。”郑树根很明白马德来找他肯定是说通报的事,怕将来处分他。 “那冯红兵不会借机处分我吧?”马德担心地问。 “处理也不能处理你自己,那个李作习能逃得掉吗?冯红兵不会那么傻让李作习受处分。”郑树根分析道。 “那我知道了我回去了。”马德就要走。 “你别急,我问你,你对那个范家树熟悉不?”郑树根又问道。 “他是个新人刚来,还没接触过,郑县长问他干啥?”马德道。 “小马我怎么说你呢?当领导最重要的两条是什么?出主意和用干部,你平时不去发现人才,挖掘人才,收揽人才,将来你怎么能担当起领导的重任?你没当过一把手可能不会感受到,当你当了一把手的时候就知道了。”郑树根苦口婆心地道。 “他就是一个新来的大学生,还用得那么重视吗,在镇里我也没少拉人啊,他李作习虽然霸道,但我也不会事事让他得逞的,我侄子马哲不也当上文化站长了吗?他李作习不也没阻挡?”马德不服气地说。 “一个文化站长有什么用?人家李作习肯定不会看在眼里,各村的书记你能掌握多少?七部八所的人你能掌握多少,党政办的人和乡镇两委成员呢?有哪些是你的人?有些人表面跟你是一伙的,私底下说不定早跑到李作习那了。政治就是要学会拉人,当领导更要有爱才之心,这个范家树你不去争取,肯定就会被李作习争取到了,你看他到这来就说起他的事,先声夺人,让你都没法再下手,估计他也会和冯红兵说这事,你回去后好好拉拢他一下,上次马哲没当上党委秘书,这次你要找机会把这个范家树推上去,到时候他还不感激你?”郑树根算是为马德用尽了心力。 “现在镇里头还有党委秘书呢,那可是李作习刚推上去的。”马德又说道。 “还不是让你想办法吗?如果能顺顺利利地上去,还用你帮忙,哪有你拉拢他的份?记住那个范家树可是燕京大学毕业的,只要这股大气候过去之后,上面很可能又会把他调走,你现在伸出援手,将来有你好处的。”郑树根几乎要生气了。 马德就不再吭声,正要离去,突然,郑树根接了个电话,便示意他不要动。 “什么事,冯书记?”郑树根说道。 “老郑,青云镇的防汛工作一直搞得不错,昨晚发生点小意外,你看我一直联系青云镇,给我个面子批评他们几句算了,别再通报了好不好?”冯红兵客气地说道。 “冯书记,你看防汛工作,县zhèng fǔ责任最大,青云镇麻痹大意,差点造成严重后果,要是不通报,恐怕不能以儆效尤啊!”郑树根公事公办地答道。 “这个我也知道,谁没有粗心大意的时候,这事主要是青云镇那个党委秘书没有做好通知,李作习安排好了,他竟然把事情给忘记了,而且马德和李作习一直在镇里值班的,也算是尽了职责了,等开防汛工作会的时候不点名地批评一下算了,算老大哥帮我一个忙了。”冯红兵几乎放下县委书记的架子求郑树根了,想想也是,县委书记联系的点出了问题,这县委书记面上还有光吗? “那好吧,只要冯书记认为这样好,那就这样办,总之防汛工作不能麻痹大意,请冯书记再召开会议做出强调。”郑树根答应道。 “这没问题,明天再召开一个会议布置一下。”冯红兵也答应道。 挂断电话,郑树根对马德说:“听到了吗?你们镇的党委秘书在这次防汛工作中失职,你想法把他拿下,让范家树上位。” 党政办公室内,范志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召开会议,整个办公室的人昨晚没有一个人自觉值班的,吴兵是主要值班人,但其他人也是有责任的,他准备狠狠批评一下所有的人。 范家树已经回到办公室,坐在那里看着范志明,估计受了领导批评,来把怨气转移到他们几个身上了。 “谁叫你们去看电影的,吴兵你说!”范志明虽然让吴兵说,但却一直看着范家树,要不是他昨天弄得自己心烦意乱也不会把通知的事给忘了,此时看到范家树心里就有气。 “都是马哲要去的,小范也跟着要去,我就去了。”吴兵借机摆了范家树一刀,他知道范志明对范家树不满,正好给他提供点弹药,当然他放过了叶子怡。 马哲不在,也不属于范志明管,最多借此告马哲一状。马哲他当然没法去批,只能拿范家树撒气了,而且这种机会也很难得。 范志明脸sè抖变,生气道:“家树,你刚来上班,不好好留在办公室值班,你跟着马哲去看什么电影?怪不得你那么积极去抢险,你想将功补过!但你知道要是大堤决得厉害了,岂是你能堵的上的?这件事,你要好好反省,当然不单单是你,小叶,吴兵都要检讨,以后不管是谁都必须在办公室值班,不经过我的允许不准回家。” 听信吴兵的一面之词,如此不公地批评人,让范家树气得咬牙切齿,要是在过往早就上前揍他这个所谓的五叔了,但现在他必须保持平静,让别人知道他范家树心比天高,胸比海宽,是是非非自然有人说,不是他范志明一人所能控制的了的。 “范秘书,我并没有以功臣自居,我也没有将功补过,我有没有责任,事情真相是什么样的,这可以做一个调查,调查完批评我也不迟,我这不是顶撞你,而是我做为一个干部应有的权利和尊严,如果你要坚持这样批评我,我会到李书记马镇长那里讨回一个公道!” 范家树不软不硬的话,范志明一时变得哑口无言,并且感觉到背后冷飕飕的,这小子看来不是吃素的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