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姐妹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晚春的天气已经渐渐热了,日头愈发明媚起来,不过卯时而已,一睁眼便看到点点金光透过帐子漏了进来。床上躺着的少女用手挡住前额,将将一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床边。     “姑娘,你醒了?”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很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嬷嬷们都到了?”少女刚刚睡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和了然。     “是,都在门外候着呢。”帐外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挑起帐子,扶着少女起身。刚刚换好衣裳,两个五十开外的妇人便闯了进来,“云姑娘起身了?因时辰已到,老奴不得不冒昧求见。”     虽说着冒昧,可是两人脸上却全无恭敬之意,审视着少女睡眼惺忪的模样,顿时拉长了脸,“姜家乃书香门第,清贵世家,老太爷乃先帝伴读,当今帝师,这是何等的荣耀,身为姜家女儿,自然不能丢了家族脸面,云姑娘不日便要入宫侍奉太子殿下,如此散漫成何体统?红樱,你这丫头可是又偷懒起晚了?”     红樱脸上一白,只道这两位凶神又要拿自己出气,刚要跪下请罪,却听那少女,姜家二姑娘姜静云不急不恼地开口说道:“陈嬷嬷,黄嬷嬷教导的是,静云谨记心中,只是此时尚差一刻方到卯时,怎算红樱偷懒?”     两位嬷嬷脸色一僵,看了看姜静云床头的沙漏的确如此,沉默了片刻,胖些的陈嬷嬷咳嗽了一声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开始练习吧。”     姜静云依旧微微笑着,“既然还有些时候,那静云先去梳洗一番,嬷嬷们看着也舒心不是?”     两位嬷嬷见她笑得疲懒,时辰又确实未到,只得点头让她去了。红樱见状颇有些心惊胆战,手脚麻利地端着铜盆方巾来替姜静云梳洗了,偏偏这主子还不紧不慢的,拉着小丫头一会儿拿那个翠玉流云钗,一会儿找那个南珠琉璃耳坠,看得黄陈两个嬷嬷一阵阵咬牙气闷。     正当两人忍不住发作开口时,姜静云瞟了一眼沙漏,站起身来说道:“这下便好了,嬷嬷咱们开始吧,耽误了练功的时间可不好。”     黄陈两人顿时气得想翻白眼,明明是这死丫头磨蹭时间,故意拖延,她倒说教起来了,想说她吧,偏那沙漏刚巧落到卯时,却也算不得她偷懒迟到。黄嬷嬷年纪大些,心中自有计较,也不去纠缠这事,只是说道:“云姑娘说的甚是,咱们这就开始。昨儿个见姑娘站姿不妥,今儿个便练习站姿吧。”     红樱一听便急了,知道这两位嬷嬷是存心折磨自己姑娘,可是却不敢开口,上次就因为她求了情,姑娘被多罚练习了一个时辰呢。陈嬷嬷见状脸色好了许多,从书架上挑了一本厚厚的史书,放在姜静云的头顶,让她背靠墙壁站在门口,便和黄嬷嬷一起坐在院子里便喝茶嗑瓜子边瞧着。     姜静云站得倒是十分自在,清晨的微风拂面而来,清脆的鸟鸣在院子里回响,多么惬意的早上啊,美中不足便是肚子是空的,要是能吃一碗白粥和芝麻拌裙带菜就好了。想起从前每天出门前妈妈给自己准备的早餐,她就忍不住流口水,实在不行马路边某小吃店的鸡汤小云吞也不错,就是汤油腻了些。唉,这是多少次轮回之前的记忆了,模糊中带着几许温馨……     “云姑娘,注意面部神态,这站姿不仅讲究体态优美挺拔,面部也要微微含笑,方能显出最动人的一面。”黄嬷嬷一边吩咐小丫头去给茶壶续水,一边抽空指导道。她忍不住腹诽,这位云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点淑女神态都没有,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看中她的。     姜静云咽了咽口水,有些无奈,这副躯壳美则美矣,可是运气委实差了些,也怪不得原来的姜静云不愿意伺候了,投湖而去,一了百了。这原来的姜姑娘四面楚歌,没有一件顺心事儿,即便是她这来自千百年后的灵魂也有些吃不消。说起来不过是送给太子暖床而已,用得着这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么?又不是去做太子妃!     “肩膀端正,腰立直了,眼睛不要东张西望!”陈嬷嬷在盘子里抓了一把五香瓜子,边嗑边教训人。黄嬷嬷估摸着是瓜子吃得口干,连连喝了好些茶水,也跟着添油加醋地指手画脚。     姜静云被迫将靠在墙上的背挺直,心里暗暗诅咒那个心血来潮的太子殿下,皇宫里呆得好好的来这太傅府做什么,有事儿宣进宫不就好了吗;来就来吧,不在书房认真探讨国家大事,去后花园转悠什么?转悠就转悠吧,不好好赏花追着人家小闺女闹个什么劲儿?看见人家小姑娘长得俊俏些便起了色心,非要纳入**,硬生生逼得人家跳了湖,还连累了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现代来客受这份古罪,他就是罪魁祸首!     姜静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天家子弟充满了怨恨,正在心中画着小圈默默诅咒着,这一站便是好几个时辰,除了中午给吃了碗白粥几块点心,便再没有什么福利,这哪里是训练,分明是虐待!这两个嬷嬷从她醒过来便每天来教导规矩,分明就是来监视加惩罚她的,可怜姜静云这个名门娇女,一番寻死只落得这么个结果,这姜家父母也狠心了些。     姜静云正胡思乱想却听见一阵响动,陈黄两位嬷嬷一个扔了瓜子,一个打翻了茶杯,都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行礼,口中直呼:“给琳姑娘请安。”     姜静云抬眼看去,一个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曼妙的身姿被丝滑锦缎勾勒得玲珑有致,从腰间到裙角镶嵌的云雾纱更是层层叠叠华贵异常,精心梳理的发髻间带着一支明晃晃的赤金孔雀开屏步摇,精巧别致的孔雀口里还衔着一颗拇指大小的南珠,本与姜静云有五分相似的脸上因为鲜明精致的妆容而显得高贵妩媚。这就是姜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长女姜静琳,果然名不虚传,派头十足,姜静云习惯性地摸着下巴打量着美人,不住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两位嬷嬷先退下吧。”大小姐轻挥衣袖,眼睛都不往地上看一眼。     “是,琳姑娘。”两位嬷嬷也不管姜静云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看上去很是畏惧这位大小姐。     姜静琳走近了几步看向妹妹,却被姜静云古怪的动作弄得一愣,问道:“云儿,你这是做什么?”     姜静云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前世大街上和臭气相投的朋友一起品鉴美女的时候了,自己这动作怎么看都显得有几分猥琐,于是赶紧放下手来转移话题,“大姐姐,你怎么来了。”     姜静琳狐疑地打量了了一番明显有些不正常的少女,薄薄的樱唇微启,说道:“听说你受了风寒,来瞧瞧你如何了。”     姜静云苦笑一下,之前听说要进宫的消息,这身子本来的主人便投了湖,这可是打了天家的脸面,姜家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是偶然风寒卧床养病。只是这“病”也有一个月了,这位姐姐现在才来探病,未免显得太没有诚意了。姜静云也不答话,只是等着这位大小姐接下来的吩咐。     果然姜静琳也不关心她身体如何,只是试探地问道:“听说你烧得不记事儿了,特意来提醒你一下,可想好了对策?如何回绝太子?”     姜静云完全糊涂了,她并不知道这原来的姜静云跟她姐姐商量过什么,只是回绝太子这事儿的轻重她却是知道的,于是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说道:“姐姐可是跟我开玩笑,这如何使得?”     姜静琳闻言脸色大变,一把抓住静云的胳膊,厉声道:“难道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姜静云心中叫苦,这位大小姐手劲儿不小,胳膊恐怕是要青紫了,只是之前的静云答应过她什么?方才还仪态万方的大小姐怎么如此激动失态?     见对方一脸懵懂,姜静琳冷笑一声,眼神也凌厉起来,“果然你是不甘心的!那般惺惺作态不过是做戏罢了!”     姜静云越听越糊涂,干脆闭口不语,只听这位姐姐还能说些什么。姜静琳只道她心虚所以+无言以对,狠狠盯了她片刻,终于放松了手,转过身去说道:“他那般举世无双的男子,世间又有哪个女子能不倾心?我不怪你对他动情,但你不该骗我!”     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姜静琳猛然转过身来,伸手抓住静云的肩膀狠狠一推,可怜静云正在揉着被捏痛的胳膊,哪里料到这位大小姐突然发难,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被推倒在台阶之下,跌倒在地。     这次疼痛更甚,可是姜静云没有去摸跌伤的膝盖手肘,反而用手捧住了头,露出痛苦的神色,方才姜静琳闪过眼前的红唇,推搡的动作,冰冷的眼神,都与突然从脑海深处涌出的记忆重合起来,原来是她!     “是你推静云落湖的!”           002 恩怨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也许是悄然逝去的姜静云终究是不甘心的,将生命最后的记忆牢牢锁在了脑海深处,用这种方式告知给她身体的继任者。     那夜姜园湖边,高高在上的嫡长姐,第一次拉着姜静云的手,说着贴己话,听自己说着小小的心愿和粉红色的憧憬,说着是如何不愿意入宫伺候太子。月光下的湖水十分美好,月辉铺满湖面,粼粼波光如点点珍珠柔和闪烁,姜静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就是埋葬她年轻时生命的地方。     “你想起来了?”姜静琳并没有听出妹妹意外之下的口误,轻轻扯了扯裙裾,面色平静如常,“不错,是我做的,可惜没人知道。你忘了倒好,想起来了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姜静云看着面前这个跟她占据的身体同宗同族,血脉相承的姐姐,只觉得内心一片冰凉,那是一条花朵般的性命,是她的亲妹妹。     “为什么?”姜静云心念至此反而冷静下来,抬头问道。     姜静琳看着妹妹澄净清澈的双眼,一时竟有些心虚,只是想到心中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随即大笑几声,居高临下地看住姜静云道:“你那夜跟我说过,为了慕容,就算给你太子妃你也不做,若是真的保不住清白,宁愿以死明志,你可还记得?”     姜静云干脆地摇头,这样诛心诛身诛全家话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姜静琳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着:“其实,太子殿下这样的身份哪里是你这小小庶女配得上的?那样惊采绝艳的人,即便是我也不敢立于其左右,只要能跟在他身后便满足了……”     姜静云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芳心暗许因妒成恨,想要除掉情敌,只可怜从前的静云无辜受牵连,明明有自己青梅竹马的小男友,却被那个无良**之徒看中,又被这个丧心病狂的姐姐害了性命,真真是无出诉冤屈!     “你喜欢他就进宫,害静―我做什么?”姜静云还是不习惯自己的身份,还好及时圆了回来。     姜静琳瞥了一眼妹妹,那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大晋皇族自有祖训,凡官居三品以上者,同族之中不可有两人同时入宫,以防**作乱,本来……本来我是有机会的,可是偏偏你插了进来!”     姜静云暗暗叫苦,这哪里是她要插一脚啊,明明是哪个恶霸强抢民女!只是看姜静琳那炙热疯狂的眼神,恐怕也讲不出什么道理来了,她明知道妹妹心有所属无心入宫,还能痛下杀手,就证明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哪里是几句话能说服的?     既然不能讲和,那便决不能示弱,姜静云站起身来,掸掸裙子上的尘土,挺胸抬头道:“姐姐此言差矣,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是枉然,皇命难违,为了姜家满门平安荣华,妹妹也只能如此了。”     姜静琳一愣,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纤细少女有些陌生,那样的理直气壮那样的不退不让,哪里是那个从小到大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畏畏缩缩的小妹妹?片刻后反应过来姜静云所言,不禁大怒,“你言下之意是一定要入宫了?果然是个贪慕虚荣见异思迁的贱胚子,我竟没看错你!”     姜静云看着她精致美艳的面容扭曲不堪,眼中怒火滔天,几乎欲将自己生吞活剥了去,心中不禁暗叹这情爱二字害人不浅,生生将一个美人变成了魔鬼,真是罪过罪过。     还没有惋惜完,便眼看见这魔鬼一步步走了过来,一脚踢在自己小腿上,姜静云痛的惨叫一声,便听见姜静琳冷冷说道:“想进宫做贵人?看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姜静云立刻觉得腿上的伤痛化作一股凉意,慢慢向上爬进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不过是个男人罢了,用得着这么以死相拼以命相胁吗?这古代的女子真是死脑筋,只是可怜自己招谁惹谁了,连条小命都这么岌岌可危的。     姜静琳可不管她在琢磨什么,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红樱在一边躲了许久,此刻终于敢哆嗦着出来扶起姜静云,眼圈一红说道:“姑娘,你……你没事吧?”     姜静云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感叹自己好好地起床练习,夹着尾巴做人,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背运,弄得一身泥土不说,还背上腿上手上无一处不酸痛,还好陈黄两位嬷嬷被姜大小姐吓跑了,不必练习规矩了,她对红樱说道:“你去准备些热水,我这个样子不好好洗洗,又得挨骂了。”     红樱小嘴一扁落下泪来,“是,我这就去烧。姑娘你受苦了,且忍忍,熬到进宫便好了。”     姜静云摸摸红樱的小脸蛋,滑腻有弹性的手感让她很是喜欢,这小姑娘自她穿越过来便伺候在身边,是个绵软和善的性子,一直被人欺负,却难得的不离不弃,始终守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也很是细心周到,如今看她哭得梨花带雨般还真是让人心疼,姜静云便不忍嘲笑她关于进宫的白日梦了。     红樱很快烧好了水,伺候着姜静云脱了衣服坐进了半人高的杉木澡盆,听说这是姜府最差的材质了,不过对于从现代来的人而言,快速的生活节奏使人们早就习惯了淋浴,这样舒适惬意的泡澡方式只是偶尔为之了,到了这里却是次次都能泡,再看看红樱细心挑选,现摘现撒的月季花瓣铺满水面,那感觉简直就是奢华版spa嘛。     姜静云将身子埋在水下,让红樱不必伺候替自己关好门,然后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手指拂过鲜艳欲滴的枚红色花瓣,将水泼到肩膀,看着水珠欢快地顺着光滑的手臂滚落,不禁感叹这身子不愧是古代深闺女子养出来的,身上每一处肌肤都白皙细腻,光滑得几乎在烛光下发光,伸出双手十根手指骨肉均匀,纤细修长,姜静云越看越爱,忍不住用它轻轻抚摸自己的肩膀手臂,柔软且弹性十足,让人爱不释手,摸了还想再摸,目光落到颈下,精致纤细的锁骨下隐隐下凹,两边对称如蝶翼般美丽,再往下便是少女胸口那抹柔软,十六岁的年纪已然发育的很好,大小适宜,紧致挺拔,中间那一颗嫣红如同樱桃般可爱动人……     姜静云越看越满意,兴之所至刚想伸出白花花的大腿再欣赏一番,却听到背后一声低低轻笑,低沉而慵懒,用脚趾头听也知道是个男子,不禁一惊,立时扭头看去,却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从眼前飘过,声音又从前方响起,“原来偷看女子入浴是如此有趣。”     姜静云只得再回过头来,便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倒挂着垂在眼前,一双墨黑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在自己身上到处打量着。她没有防备,倒是骇了一跳,“你是谁,是如何进来的?”     那人却不答话,眼光落在少女胸口,笑嘻嘻地说道:“你这美人儿倒是大方,不遮不掩,也不乱叫,甚合我意,甚合我意!”     姜静云低头看看自己,白皙玲珑的身子掩在氤氲水汽和鲜艳花瓣之下,半隐半现,虽然看不清楚细节,却也别有一番**。只是这也非头次穿越了,那千奇百怪的事儿见过多少,亲历过多少,这实在不算得什么,让她如同一般女子那样受惊尖叫,扭捏作态,实在是做不来,只是想着这毕竟是人家的身子,是以拨拉几下花瓣,勉强做个遮掩的样子罢了。     那牵强无奈之态实在是太过明显,那人眨眨眼睛,将头微微一偏,十分感兴趣的模样,“有意思,有意思,既然你如此大方,那我便不客气了。”说着一个翻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站住!”姜静云见他走进,大有进桶同泡之意,不得不用实际行动表示阻止,只无奈身边并无一物,只得伸出一只脚老实不客气地抵向那人胸口,湿漉漉的脚掌将那件簇新漂亮的红色袍子染出一片深红,瞬间便湿了一片。     那人瞧着便是一愣,怔怔低头瞧着胸前那只白嫩小脚,脚背微微隆起,很有肉感,五根脚趾却是修长纤细,修剪整齐的指甲透着淡淡的粉红,煞是好看。美人的小脚他见过不少,可被当做武器这么直愣愣戳在自己要害的却是头一遭,吃惊之下心中便有几分异样。     姜静云顺着对方的眼光看下去,不禁大窘,这副身子不过十六,腿长有限,又顾忌着下面走光,是以脚抬得低了些,没踢到人家胸口,倒是直直顶在小腹之下,这可如何是好?     姜静云尴尬不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浸了水的脚丫和小腿晾在空中凉飕飕的,很是不舒服,正想试探地往回收,却不料被人一下捉住,紧紧握在手里。     “你放开!”姜静云见那人将自己的脚又揉又搓,很是受用的样子,不禁有些不乐意。     那人勾起嘴角,一笑说道:“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却叫我放手,这是何道理?本王从来都是怜香惜玉之人,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003 轻薄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正要挣扎,听见这话便停下了动作,愕然睁大眼睛看向那人,一双狭长凤眼微微上翘,睫毛细密纤长,挺立笔直的鼻子如女子般秀气,玫瑰色薄唇线条利落优美,以她数次轮回的挑剔眼光来看,也是名颠倒众人的花样美男子,虽然有些雌雄莫辨却也周身贵气十足,又突然出现在姜府她的房中,难道就是那位没事到处乱逛一个不小心看重这可怜姑娘的皇子殿下?     姜静云心中一动,这个未来要暖床的对象卖相奇佳,算是个小小的安慰,到时伺候起来心里好歹舒坦些,抵抗情绪不会那么强烈。只是此人眼带桃花,一定**成性,嘴唇奇薄,更是生性凉薄,并不是个托付终身的好对象,只是横竖不过一生罢了,都是过客而已。     那花样美男见姜静云不羞不恼,反而盯着自己发呆,竟像是走神的模样,不禁眉头微皱,颇有些被冷落的感觉,上前一步俯身压向桶中女子,一只手同时摸上了她被热气熏蒸得有些发红的小脸。     “这个时候发呆可是不对的,你这么不乖,可要好好惩罚一下才是。”花样美男的手在姜静云脸蛋上拧了一下,加了几分手劲,意在给些痛感。他满意地看着对方蹙紧眉头,将手向下缓缓摩挲下去。     姜静云心道这个果然是色中恶鬼,还没等她入宫便火急火燎地亲自跑来验货,难道是怕到时正儿八经地洞房了不满意便无法退货?可这个朝代虽然不在她的认知之中,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却是寻常,更何况天子贵胄们,不喜欢晾着便是,用得着如此费心大动干戈吗?     姜静云这边胡思乱想地神游,花样美男却不乐意了,已经滑到脖颈的手猛然向下伸去,破水而入,向她胸口袭去!     姜静云本能地往后一缩,在水中划出一道激烈水纹,右手扶住桶边,左手掬起一捧水花洒将出去,正正泼了那美男一脸,趁他闭眼之际,抓过架子上的长裙当做浴巾胡乱一裹作数。     花样美男冷不防被眯了眼,倒也不恼,用袖子随便抹去带着花香的水珠,笑着说道:“倒是机灵,原来你喜欢玩这欲迎还拒,半推半就的把戏。”说着大步欺到身前,一只手捏住姜静云略显肉感的小下巴,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这花样美男身量颇高,力气也不小,姜静云挣扎两下便知双方实力悬殊,便不浪费力气,只是瞧着怒目而视表示一下不满。若不是实在喜欢这副身子,又对不幸香消玉殒的原主人心怀不忍,姜静云倒着实懒得跟这人拉扯,反正早晚是要被洗剥干净送到他床上去的,何必矫情。     “让我尝尝这让人牵肠挂肚的小美人是个什么滋味。”花样美男无视姜静云满脸不满之色,低头亲了上去,浅啄一下,温热软糯,没有丝毫胭脂俗味,只有少女清新馨香,好闻的气味舒服的触感让他不禁用了几分力气在少女樱唇之上辗转磨蹭片刻,愈发不满足地伸出舌尖去探。令他意外的是,少女竟然毫不抵抗,让他轻易间便攻破贝齿,眼看便能触及从未被享用过的香舌,他也不禁有几分情迷期盼,刚一放松便感到一阵刺痛,随即一阵血腥气味便在口中弥漫开来。     “你咬我?”     花样美男惊讶地问道,似乎很难相信一个看着纤细柔弱毫无经验的少女,会有这样的动作,随即眼中光芒大盛,像是猎手瞧见追寻已久的猎物一般兴奋。     姜静云暗道一声不好,这人莫不是就喜欢这口?真是妖孽!那这可爱肉乎的小身子可要受罪了,她果断伸手抵住又要靠上来的美男,抬头道:“你莫不是太过心急了?到了那日我自当心甘情愿任你采撷,你喜欢玩什么都好。可是现在我还是未嫁之身,请恕静云无法侍奉太子殿下。”     那花样美男本来一幅欲求不满的模样,跃跃欲试,听了姜静云这一番慷慨陈词,明显愣住了,眼中光芒闪烁,神情有些复杂,瞪着她半晌没有出声。姜静云思忖着是因为被道破身份惊到了,还是被自己这话吓到了?     这番言论着实大胆了些,放在当代也许可以增添情趣,放在这个什么大晋朝的古代就有些惊世骇俗了,只是换了这么多身份,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顾忌和警觉,不是不能,乃是不愿,生生世世带着记忆的轮回实在是太过疲累,如今怎么舒服自在怎么来,最不济不过草草了了这一世,反正一睁眼又会有个新的身份陌生的环境。     “好!好!好!”花样美男回过神来,抚掌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居然没有扑过来,“也许他是对的,咱们宫中再见。”说完便一个闪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姜静云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烦恼地揉着额边太阳穴,这个就是她以后的长期饭票?高富帅都是都占全了,以后肯定饿不着她,只是如此**,怎么看着都像是有些**的爱好,而且年轻力壮的,恐怕进宫后的日子不易啊,这口饭想来没那么容易白吃的。     “姑娘,你怎么自己起来了?这一地水是怎么回事啊?”红樱后知后觉地走进屋来,看着一地狼藉水迹和裹着裙子冻得瑟瑟发抖的主子,吓了一跳。     姜静云摸摸有些红肿的嘴唇,苦笑一声说道:“赶紧收拾了吧,回头让嬷嬷们看到又该挨骂了。”           004 竹马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高强度的魔鬼训练,姜静云无暇去想那夜无厘头的邂逅,每天跟陈黄两个嬷嬷斗智斗勇,为了一点点休息时间绞尽脑汁,时间在这样的琐事中飞快而过,姜静云渐渐喜欢上这样忙乱单调中透着平静的生活,每天出力流汗,有饭吃有衣穿,下雨有沉瓦遮蔽,天寒有精炭取暖,就此浑浑噩噩终此一生,该是怎样的福气啊。     姜静云正做着这样的白日美梦,突然斜里伸出一双小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猜猜看,我是谁?”     那声音粗哑中带着一丝柔软,藏不住的隐隐笑意,姜静云顿了顿,略带无奈地说道:“怡儿,今儿换了谁的声音来蒙我啊?”     “没意思,又被你猜中了。”声音转为清脆欢快,一个黄衫翠裙的小姑娘面带沮丧地挨着姜静云坐了下来,歪着头问道:“姐姐,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中是我?”     看着小姑娘水汪汪的地大眼睛求知若渴地看着自己,姜静云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怡儿,你每隔三五日便来上这么一遭,次次都让我猜,我该怎么办?故意猜不中?”     “姐姐真讨厌,怡儿不玩了。”小姑娘撅起嘴,眼睛乌溜溜地转了一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在姜静云眼前晃了一晃,咯咯笑道:“姐姐,想不想看?”     姜静云皱皱眉头,像是看到什么麻烦东西一般,“还有信?拿来给我瞧瞧。”     小姑娘却把手往后一缩,刚要开口,姜静云瞥了她一眼,把脸一板说道:“姜静怡――”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嘛,姐姐你凶起来的样子好吓人呢!”姜静怡眼中水雾氤氲,将姜黄色信封塞入姜静云手中之后,便迅速埋头进姐姐的怀中,怎么拉也不肯出来。     姜静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二伯母最疼爱的幺女,姜家的三小姐天真烂漫,娇憨懵懂,姜家上下都宠着护着,偏偏她极爱往自己这里跑,缠着赖着怎么也摆脱不了,日子长了也就随她去了。姜静云打开手中信封,抽出其中莹白信笺展开来,信头那清俊柳体小字便映入眼帘,“云儿,见信如面,吾已然到达大晋边境,日日思汝,劳尽心神,但求汝得平安喜乐于上华城,待他日吾归得上华,带汝泛舟夜游,尝遍集市七色糖人……”     如今的姜静云虽是跟原主人这位青梅竹马的小情郎素未谋面,谈不上什么情意,却也嘴角上扬浅浅一笑,这般小儿女情态最是难得,他日长大成人卷入红尘便总会为了一些不相干的物事浑忘了当初一片真心。这唤作慕容忧的少年字里行间一汪柔情万般宠爱,既识趣又耐心,是个不错的老公人选,只是可惜远走他乡,却不知心上的姑娘已然易主,被人家征用了。     姜静云自顾自地感叹了一番也就过去了,将信塞回信封藏进怀里待得晚上无人时烧了作数,不然又是个隐患。姜静云显然误会了姐姐的意思,见状刮着脸笑道:“羞羞,连表哥的信都藏得这样好,还说不想表哥!”     姜静云看了一眼这个总是给她带来“麻烦”消息的妹妹,决定还是不辩白的好,只是问道:“又跟你娘亲去慕容家玩了?这信哪里来的?”     姜静云吐吐舌头,“昨儿个是三姨母的生辰,我们吃了晚宴才回来的,这是茗泉偷偷递于我的,对亏了我才能保全了送给你呢!不然一定被三姨母毁了。”           005 混乱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毁了才好呢!姜静云暗道。     这慕容家的三夫人跟姜家二夫人乃是嫡亲姐妹,嫁人后也没断了来往,时常相互走动,自然带得小辈们也都熟悉了。那慕容忧也是因此认识了姜静云,两个小朋友一来二去便凑到了一处,却没料到初春时这慕容忧被一道圣旨派去周游列国寻访祥瑞为大晋祈福,之后两个月姜静云便被指给了太子。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些凑巧,那个可怜的孩子慕容忧只怕还蒙在鼓里便成了炮灰。     只是如今这境况,作为眼看就要过江的泥菩萨,却是不容她为这慕容忧操心了,这周围不怀好意的人可是不少,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可是丢了她这个经过数世轮回千锤百炼的老不死灵魂的脸面。     见姐姐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咬牙的,只当是想着慕容忧愁眉不展,心里很是觉得自己冰雪聪明,聪慧无双,于是把脸凑近姜静云,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思念我表哥,特意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姜静云瞧了一眼满脸鬼祟神秘眼珠子乱转的妹妹,内心哀嚎一声,这丫头不仅带了封烫手的情信,难道竟然还偷运了一个大活人进来?果然是个小麻烦精!     姜静云见她这位姐姐果然激动起来,不禁又在心中赞了自己一句料事如神,欢快地扬起手来招呼道:“四哥哥,快过来!”     一个月白色袍子黄色腰带的年轻人从树后走了出来,面容斯文清俊,带着些许羞涩笑容说道:“二妹妹,你身子好些了吧?”     姜静云一见之下松了口气,这人倒不是外人,当初她“病”着的时候,他还来探望过,只是没说两句话就姜家大夫人以静云身体需要静养不宜劳累拉着走了,好像她姜静云得的不是风寒而是麻风一般。     “已经大好了,多谢二哥哥关心。”姜静云笑着对他点头示意。     姜静怡说道:“二哥哥,你磨叽什么,找你来是报信的,快说说慕容表哥的事儿,我去给你们看着点。”     姜家四少爷姜思榕无奈一笑,看着姜静怡一蹦一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摇头说道:“让你见笑了,我这妹妹从小被我娘宠坏了,没大没小的。”     姜静云微笑不语,人家嫡亲兄妹说说可以,她却不好接话。姜思榕见状低下了头,用脚尖蹭着地上的泥土,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慕容,这会儿他也该出了大晋边界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姜静云应付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在姜思榕眼中便是带了几分勉强,他叹了口气,“二妹妹,慕容家乃占星世家,世代守护大晋皇运,此番奉旨远行也是理所应当,若是他在,一定会想办法的。”     姜静云实在想一直傻笑充愣到底,却又怕又被人认为烧坏了脑子,只得开口说道:“他这时候不在反而好,这是皇上的旨意,四海之内率土之滨有谁能抗拒和改变?没得白白连累了姜家和慕容家。”     姜思榕猛然抬起头,脸色有些潮红,急促地说道:“他不怕连累的,我们都不怕,若是你真的不愿意进宫,我拼死也要护着你的。”     姜静云一呆,手中的茶盏一抖,洒出大半杯去,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姜思榕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摆着手慌忙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慕容是我最好的朋友,情同兄弟,他那么在意你,临走前再三嘱咐我代为照顾你,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不是?”     姜静云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决定赶紧顺着对方递过来的梯子麻溜儿地下来,想了想还得再挖个洞才能放心,于是做感动状说道:“二哥哥,我替慕容哥哥多谢你了,他一向最心疼我,人走了那么远还惦记着我,我这次是皇命难违,谁也救不了我,但我心里也永远会记挂着他……”     “你真的如此喜欢慕容?”姜思榕脸上红晕褪去,看着苍白了许多,声音也有些发颤,像是被姜静云大逆不道的话给吓着了。     姜静云肯定地点点头,嘎嘣脆地说道:“我长这么大只喜欢过慕容哥哥一个,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     姜思榕身子一晃,双手慢慢攥成拳头,强笑着说道:“那慕容无论走多远在哪里都能放心了,我这就回去给他写信告诉他,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     看着他离去,姜静云满面天真消失无踪,沉了脸半晌没有说话,只觉得此次魂穿恁地辛苦,果然好日子都是短暂的,生了会儿闷气干脆招来红樱吃了好一阵瓜子葡萄干方才宽了些心,回去睡觉了。           006 中毒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第二天用早膳,居然出现了珍珠米熬的百合莲子粥,酱香鸭舌,桂花蜂蜜软糕。这些她见大小姐姜静琳用过,都是些珍稀吃食,她姜静云这个娘亲早逝地位卑微的小小庶女何德何能有此待遇?     红樱也是稀里糊涂的,只知道今儿个厨房给准备的就是这些,一边流口水一边手脚麻利地摆好碗碟,催促姜静云用膳。姜静云也没打算客气,端起百合莲子粥,舀了一勺子送到嘴边,抽动鼻子闻了一下,手便顿在了半空。     红樱看着不禁奇怪,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吃啊?”     姜静云放下碗,没有说话,又夹起一个鲜嫩酱红的鸭舌,放在鼻子下面闻闻便丢了回去。这年纪大了经历就多,唯一的好处便是见过许多东西,好的坏的都不是新鲜的了。这粥里菜里都有着一股子好闻的杏仁香气,她有一世便是死在这种附子泽兰香之下,所以侥幸认得。     这姜家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想来不多,那位骄傲狠辣的大小姐几乎举着牌子上书“是我下毒”几个大字。这么多天没有动静,她心里还嘀咕呢,没想到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一上来便是如此奢侈的**,真是十分之尊重她兼看重她,受宠若惊之余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只可惜了这精致的吃食。姜静云咽了咽口水,含泪道一句暴殄天物,留下红樱让她好好看管这些吃食便出门觅食去了。     待得姜静云酒足饭饱之后溜了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小小院落门口站满了仆妇丫头,一个个面色不善,十几双眼睛齐溜溜地盯着她,使得她只得停下哼着的小曲儿,做恭顺状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还没等到答案,便见红樱哆嗦着跑了出来,拉着姜静云的袖子道:“姑娘,姑娘,不得了了,三小姐……三小姐她中毒了!”     姜静云被红樱带的也是一个哆嗦,赶紧抬手按住小丫头的肩膀问道:“怎么回事?”     红樱只觉得肩上小手稳稳当当地传递着热量,牙齿终于不磕碰了,“三小姐来找姑娘说话,我去给她倒茶,回来就见她吃了块桂花糖糕,然后……然后就昏了过去。”     眼看红樱水说到最后又开始哆嗦,姜静云却顾不得她,心里暗道一声“糟了”,便大步奔了进去。     “孽女!给我跪下!”     刚一进门,便被一声狮子吼震得耳朵嗡了一声,还没缓过神来,便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按倒在地,磕得膝盖手肘一阵钝痛,不禁暗叹自己这便宜爹爹身体还真好,中气十足的。     “为什么要谋害你三妹妹?”     一个清冷女声响起,姜静云听过这声音,正是自己名义上的嫡母,姜家大夫人薛氏。姜静云抬起头来,看到一身暗红锦缎长裙的薛氏,正居高临下地瞧着自己,眼中满是不屑和厌恶,像是瞧着一只癞蛤蟆。     “我没有,三妹妹怎么样了?”姜静云心里一阵不舒服,却顾不得跟她计较,捡着最关心的问题问道。     “你还有脸提起你妹妹!她就在那躺着呢,你倒是下得去手!”姜大老爷吹胡子瞪眼地吼道。     “让我看看,或许有办法救她。”姜静云忍着耳朵嗡嗡隐痛,用手撑地想要起身。     姜大夫人一个眼色,两个嬷嬷立刻手上使劲,将姜静云重新按倒。姜大夫人冷笑一声,俯身轻声说道:“你以为被太子殿下看中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一个小贱胚子也痴心妄想,你也配?”     姜静云无奈看了一眼姜大夫人,怎么到哪都能碰上这样的女人?不是恶婆婆就是恶后母,她不耐烦跟这女人演苦情戏,无奈人小体弱,还摊上个草包爹,于是想了想说道:“我有办法救三妹妹,让我瞧瞧行吗?”     姜大夫人一甩袖子便要起身,姜静云趁她还未从鼻子里哼出声来,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说道:“若是我不进宫,那大姐姐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姜大夫人一怔,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胡说什么?”     姜静云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我有办法救人,你让我试试,若是不成便治我个谋害亲妹的罪名,那我便进不了宫了,岂不是顺了大姐姐的心意?”     姜大夫人神色已然松动,却仍不肯松口,只是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我就能治你这个罪,何必给你这个机会?”     姜静云松了手中滑不溜秋触感甚好的衣袖,微微一笑说道:“母亲,听说二伯母娘家是声势显赫的护国大将军,你说若是听说二伯母最疼爱的小女儿死在咱们大房这里,可会善罢甘休?”           007 蒙冤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大夫人脸色一白,心中一阵慌张,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棘手难题,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好,姑且让你一试。”     姜大老爷皱眉道:“她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没得添什么乱?”     姜大夫人换了笑脸,做柔顺状说道:“老爷,怡儿就是在她这里中毒的,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有办法也不一定呢,让她试试吧。”     姜静云不禁对这位大夫人高看一眼,这话里绵针埋了不少啊,不管治好治不好都没她的好,只是这时却也顾不得跟她计较,姜静云中的可是附子泽兰香,这么拖延下去不死也活不了。     见姜大老爷点头,两个嬷嬷松了手,姜静云顾不得疼痛,赶到床边,果然看到姜静云面色粉红,呼吸平顺,像个睡熟的瓷娃娃一般,翻起她的衣袖,却看到大片紫红斑块,一团团触目惊心,果然是附子泽兰香毒发的情景。     “快去打盘水来,再拿些皂角粉,越多越好!”姜静云翻了翻妹妹的眼皮,见眼底已经开始充血发红,果断吩咐道。     也许是这姜静云的沉稳和气势镇住了那些仆妇,居然没人问过两位真正主子的意思便匆匆赶去准备东西了,姜大老爷和姜大夫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许是太久没理会过这个女儿了,怎么瞧着跟从前全然不同了呢?     “好,就这么灌下去,不要停,继续灌,直到她能吐出东西为止。”姜静云没有理会他们的猜测,只是有条不紊地指挥丫头们泡皂角水,替姜静云灌肠。这毒没有解药,只能尽量让云儿将肚子里有毒的食物吐出来,减轻伤害。     不知道灌了多少皂角水下去,一个丫头试探地问道:“还……还要灌吗?”     姜静云也有些犯嘀咕,这小丫头人看着不大,肚子容量倒是不小,这么多水灌下去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看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姜静云咬咬牙说道:“继续灌!”     正在此时,姜静怡突然一阵抽搐,水从嘴角溢了出来,姜静云眼睛一亮,上前扶起妹妹,片刻后便见她大吐特吐起来,几乎吐出苦胆来了才停下,虚弱地动了动嘴唇,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     姜静云将她放好,拭去妹妹额头的汗水,姗姗来迟的大夫才赶到,上前一把脉,半晌摇头说道:“这毒性恁地霸道,老夫行医多年,竟然从未曾见过。”     姜大老爷皱眉说道:“连胡大夫都没有办法?那怡儿这孩子……”     姜大夫人也作势抹了抹眼睛,哽咽两声说道:“这老二夫妇回娘家省亲,若是回来看见怡儿这幅模样,依着弟妹那脾气还不翻了天啊?”     姜大老爷一听也紧张起来,连忙问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救醒这孩子,多少诊金都不在话下。”     那大夫摸了摸胡子,“姜老爷不必担心,这毒性虽然难解,不过方才诊脉却发现脉象平稳了许多,似乎大部分毒性都拔了出来,三小姐生命已经无虞了。”     姜大老爷松了口气,姜大夫人也忘记自己是演技派了,顿住擦眼睛的动作问道:“你……你是说怡儿没事了?”言罢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姜静云,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     “三小姐命是救回来了,可是她年纪太小,又耽误了些时候,奇经八脉都被这霸道的毒性侵蚀了,恐怕……恐怕以后都难以清醒了。”     “什么?”姜大夫人惊呼一声,花容失色。     植物人?姜静云也是心中一沉,没想到一个疏忽却害了这怡儿这个丫头,这么一个花骨朵儿似的姑娘以后就要长眠病榻了,也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她明明已经替怡儿催吐了,怎么还会如此呢?     姜静云默默走到桌边,夹起一块糖糕放进嘴里,顿时一股浓重的杏仁香味便在嘴里弥满开来,她赶紧吐了出来,尽管如此还是感觉到舌尖一阵麻意,用凉茶漱了多次口方恢复些知觉。这桂花糖糕哪里来的杏仁味,姜静琳可真是舍得,这么罕见的附子泽兰香千金难求,竟然跟不要钱似得放了这么多。想必是听说自己喜欢吃甜食,特意挑了这个糖糕下重本,却误伤了姜静怡。     “这都是你的错!”众人沉默之际,姜大夫人突然发难,指着姜静云说道。     姜大老爷看了看夫人递过来的眼色,立刻附和道:“不错,把这个大逆不道谋害亲妹的孽女给我绑起来关到柴房等待发落!”     姜静云苦笑一下,乖乖将手背在身后,一边等着仆妇们捆绑一边好心提醒道:“别忘了上报太子殿下,撤销旨意。”     “不用你操心,像你这样的蛇蝎心肠的下贱胚子怎么配进皇家!”姜大夫人志得意满地叫嚣着,这些日子碍着太子殿下的身份不敢像从前那样随意辱骂这个小贱人,她早就忍得十分辛苦了。     “您说的对,太子殿下自然是大姐姐更适合些。”姜静云从善如流,点头答道。那个色情狂她姜静云自然配不上,还是留给真正蛇蝎心肠的姜静琳慢慢享用吧。说起来那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竟然这样心狠手辣,实在让人出乎意料,看来天生是为后/宫而生的,就这么被她搅合了可是罪过罪过,赶紧拨乱反正才是上策。     带着这样的信念,姜静云即使身处阴暗潮湿到处结网的姜家柴房,依然处之泰然——若是有人能把红樱的嘴堵住那就更完美了。     “姑娘,你没有害三小姐啊,他们怎么能这么诬陷你呢?”     “姑娘,我们该怎么办,会不会被饿死在这个小黑屋子里啊?”     “姑娘,你说这里会不会有老鼠和蟑螂?”     若不是手还被绑着,姜静云真想一棒子敲昏这个想象力忒过丰富的的丫头,让她知道噪声也是一种污染,会让人发疯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嬷嬷走了进来,手上提了个食篮。姜静云一看便乐了,原来是老熟人,红樱一见便立时噤声,乖乖低下了头。     “陈嬷嬷,你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姜静云很高兴有人能打断红樱的啰嗦,她头一次发觉整日里板着脸的陈嬷嬷还有消音器的功能,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你当我愿意到这腌臜地方来啊?也是我老婆子倒了霉,被指给你教规矩不说,还被你连累到柴房来送饭。”     “我都成这样了,那以后就不用学规矩了吧?”姜静云满怀期待地问道。     陈嬷嬷完美地演绎了高贵冷艳四个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还想学规矩?实话告诉你吧,大老爷已经上报太子爷你的罪行了,你呀,就等着受罚吧!”     姜静云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很是振奋,于是不去计较陈嬷嬷的态度几何,谢了又谢的,弄得陈嬷嬷以为这个失了入宫机会的二小姐疯魔了。     接下来的几天,姜静云就更加轻松了,想必这个事故报到宫中,那个色鬼太子就算再怎么惦记,皇上也不会允许她这样的女子去伺候未来的储君。那么她就可以继续留在姜家做她的二小姐,那个姜大夫人不过是个纸老虎,姜大小姐虽然棘手些,花些心思倒也不难,而且得了这个机会,她那样的聪明人一定会抓得紧紧的,待得她入了宫,自己自然会将姜家打造成一个宜居养老的好地方。     红樱不明白姜静云为什么这么乐呵,只是觉得若是自己少说几句话,自己姑娘似乎更加高兴,于是也不敢多问,只能自己瞎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凶多吉少,越琢磨越觉得前途渺茫,于是见到半夜悄然潜入的二少爷姜思榕,顿时觉得见到了救星。     “二妹妹,你伤病未愈,被关在这个地方怎么能行?”姜思榕进来环视一番便皱起了眉头。     姜静云也皱起了眉头,这深更半夜的,让人瞧见了又是一桩麻烦,可是看他满脸沉痛之色,却也不好就此责怪于他,只是说道:“我身子都好利索了,如今三妹妹的事儿还没查清,这都是暂时的罢了,二哥哥不必挂心。”     姜思榕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怡儿的事儿不是你做的,她一向跟你交好,谁害她也不会是你,我这就去跟大伯父说,让你出来!”     姜静云见他越说越激动,眼看蓄势待发便要冲向姜大老爷的院落,若是让他出去了,大半夜为了她大闹姜家,那莫说以后的幸福生活了,就连她的活路只怕也一起断送了,情急之下她连忙一把拉住姜思榕的胳膊说道:“不能去!”     姜思榕回过身,眼光落到姜静云抓着自己的素白小手上,虽有些不乐意被拦,却怎么也没有力气挣脱,只是问道:“为什么?”     姜静云只觉得有一簇火苗在烤着自己的手,头上不禁沁出汗来,缓缓松了手说道:“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这大半夜的你若扰了父亲的清梦,不让他们查案,二伯父一定会打你的。”     姜思榕一把抓住姜静云的手,惊喜地问道:“云儿,你是在担心我?”     姜静云抬头看见姜思榕眼中灼灼火花,不禁暗叫一声糟糕,这倒霉孩子许是想偏了,刚想说些什么补救一番,却被一股大力带到了面前的怀抱当中。姜思榕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云儿,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心里有我,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担心我受罚,我心里好欢喜你知不知道?。”           008 兄妹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半天没有动弹,看似恭顺状伏在对方怀抱里,让姜思榕更是心花怒放恨不得仰天长啸一番――“二妹妹是我的!二妹妹是我的!”其实姜静云是被雷到了,雷得外焦里嫩直冒热气,当她眼光瞥见嘴巴张成拳头大小,连几颗蛀牙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红樱那丫头脸上的表情时,顿悟自己这副模样别人是无法理解她内心在悲鸣在反抗的,只会以为自己十分享受奸夫温暖的怀抱,一脸淫妇模样。     于是姜静云一把推开姜思榕,向后退了几步,余光看见红樱的小嘴还没有合上,便又拉拉裙子,紧了紧衣襟,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做大义凛然状,“二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吓坏人家了!”说完恶心了一下自己,但看到红樱终于把嘴闭上了,倒也觉得值得。     “云儿,你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姜思榕显然不能接受对方的转变,又是愕然又是委屈地问道。     “二哥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可是你妹妹,况且你跟慕容是最好的朋友,他如今远离大晋,让你好好照顾我,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他?”姜静云越说越顺口,只觉得指责别人真是一件十分爽快的事情,何况是送上门来给自己骂的,自然不必客气,“再说,我已经被指给太子殿下,以后就是皇家的人了,你怎么可以跟太子抢女人?你不要命了?”     姜思榕脸色渐渐煞白,一只手捂住了胸口说道:“云儿,没有你,我要命做什么?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喜欢你,可你总是和慕容混在一处,他算什么好朋友,抢走我最喜欢的人,他凭什么?你知不知道,每次看着你跟他在一起有多难受,就像那把刀子插在心口,拔出来,再插进去……你如今在这里受苦,他又在哪里?我可以违抗皇命带你逃离京城,他呢?我可以为你去死,他呢?”     姜静云听得目瞪口呆,这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白真是让天地为之动容,可是她怎么就一点都不觉得感动呢,倒是有一点胸口发闷,胃里翻滚,对了,这种感觉学名叫做作呕。她强压了一阵儿,看着脸色雪白眼睛通红,变身兔子精的姜思榕,不敢再刺激他,放缓了声音,温言软语地说道:“二哥哥你别激动,吵醒了其他人就不好了。如今我是戴罪之身,还不知道宫里会如何处置,即使他们肯放了我,想必二叔父也饶不了我,你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何必为我忠孝两不顾,放弃这大好前程呢?”     姜思榕脸色恢复一些血色,试探地拉住妹妹的手问道:“你……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是担心连累我失了父亲的欢心和得罪太子是不是?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我对吗?”     姜静云一阵无力,这人太难缠了,说重了他便发疯,说轻了又自我感觉太良好。罢了,自己得把话跟他说清楚了,这还是姜家的地盘,他爹娘自会去管教庇护他,不必她操心。姜静云抬头看向对方,清楚明白地说道:“二哥哥,我自始至终都把你当做哥哥一般对待,从未有过半点不合纲理伦常之心,还请你自重,莫要坏了兄妹之情宗族之意。”     姜思榕眼中一片冰冷,不动不语地盯着姜静云良久,就在她以为这个哥哥要大怒咆哮之时,他突然绽放一个微笑,轻声细语地说道:“云儿,大伯父已经上报太子,我父亲也马上回来了,你拒绝我的帮助,可知道等待你的后果是什么?”     姜静云看着他凉嗖嗖的笑容,只觉得如同毒蛇爬过身体一般阴冷滑腻,赶紧摆手道:“我没有做过,自然会还我一个公道,不劳二哥哥费心。”     姜思榕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太过天真,琳儿她思慕太子已久,做梦都想进宫,还了你的公道,她怎么办?你说在大伯父伯母的心中,是你重要些还是他们自己嫡亲的女儿重要些?”     姜静云微微有些惊讶,他年纪不大倒是通透,表面却装傻道:“就算进不了宫,呆在姜家也是好的。这事既然不是我做的,我怕什么?”     姜思榕眼神中带了几丝怜悯,继续摇头说道:“我妹妹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大伯父找不出这下毒之人,那我父亲母亲一定翻脸,以大伯父一个五品小小翰林的身份,会为了你对抗大将军府?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有什么要紧,关键是那个幕后之人比你重要,大伯父伯母还指望她一世荣华光耀门楣呢,牺牲一下你想必不会心疼。”     姜静云觉得自己有些佩服这个堂哥了,居然连凶手都猜出来了,不禁问道:“既然你知道是谁做的,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替三妹妹报仇?”     “哈哈哈……”姜思榕出乎意料地笑了几声,叹息着看向姜静云说道:“说你天真你还不承认,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阻碍了她的青云之路,我妹妹也醒不过来,倒不如送她个人情,若是日后她得了恩宠,也是我的一大助力不是?再说,这事儿对我也有好处,你想不想听?”     姜静云从心底里冒出一缕寒气,这哪里是个少年郎,明明是个妖孽,冷静到几乎冷酷,连亲妹妹的死活都可以当做筹码,眼光长远心思深沉,自己倒是小瞧了他,最后那句话更是让她感觉不妙,迟疑着问道:“跟我有关系?”     姜思榕眼神一片温柔,话语却毫不留情地说道:“自然跟你有关系。你是谋害我妹妹的凶手,自然该交给我们二房处置,到时我自会跟父亲母亲请命,由我来亲手处置你为妹妹报仇,平日里我那么疼怡儿,你说我父亲母亲会不会同意呢?”     姜静云自此明白了他的打算,不由赞一声周密阴险,“到时我落入你的手中,想如何处置都只能听你一个人的了,是吗?”     姜思榕这下连面目表情也温柔了起来,深情款款地看向姜静云说道:“云儿,你莫怕,我会把你送出姜家,替你找一个幽静漂亮的地方,到时我天天陪着你,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绝不看其他女人一眼,没人能欺负你,你相信我!”     姜静云苦笑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这次穿越的时辰不好,怎么总遇上**呢?她摆摆手,连场面话也不想说,就那么走回墙角蹲下开始默默画圈诅咒那个将自己抛入这一团乱麻中的命运之神。姜思榕静静看了一阵儿便离开了,他心里知道了姜静云对自己并无感情,却更激起了他的占有之心,凭什么慕容忧可以夺走她的心,他就不行?来日方长,以后云儿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任他处置安排,他不信得不到她的心。     “姑娘,奴婢刚才是做梦吧?”红樱终于凑了过来,期期艾艾地开口求证。     “你不是做梦,这么私密的事儿都让你知道了,小心被扔到井里灭口!”姜静云心情不好,卯足了劲儿恐吓红樱。     “哇――“红樱不出意料地一扁嘴哭了起来,抽泣着说道:“奴婢不想死,奴婢想跟着姑娘,伺候姑娘……”     “好啦,别嚎了,他说说你就信了?我自有办法保住你我的小命,省些力气还得多熬些日子呢!”姜静云被红樱吵得头疼,不禁哄她说道。     “真的?”红樱立时顿住哭声,惊喜交加地看着自己姑娘,见她满脸不耐却无半点害怕,于是信了几分。她不禁庆幸姑娘自那次“病了”之后便像是变了个人,不仅有了主见和主意,还带着一股子镇定劲儿,让她什么时候都觉得有主心骨在。     姜静云见红樱安静下来爬过去重新铺草做床,脑子顿时清明了些,想着这些日子姜家的人倒也不绑她们了,这是个好现象。若是真如姜思榕所言,那从如今情况到落入他的手中,中间还有很多环节,也就意味着还有很多机会,逃离这里不算难事,要是到时还能顺带从姜家带些银两珠宝那就更完美了。虽然离开了姜家就没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但是却得了自由,到时重操随便哪一世的旧业,坚持过一穷二白的创业时期,那幸福自在的日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姜静云躺在草席上,枕着凹凸不平的柴木,叼着一根枯草把自己擅长的赚钱门路都过了一遍,挑了几个不那么张扬又顺应大晋民俗的,这才放下心来,姜思榕啊姜思榕,还要多谢他把自己弄出这里,海阔天空的生活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了!带着如斯美好的畅想,姜静云做了个彩色的梦,嘴角噙着笑意直到天明……           009 问罪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这就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人?真真是个笑话!”     许是美梦做的太好,心事放下,更无须早起练规矩,姜静云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被人推醒时嘴角还带着可疑的水迹。抹掉眼角的白色硬块,她辨认了一下那中气十足的女音来源,却是传说中的将门虎女,二婶娘穆氏。     原来是人家亲娘来问罪了,姜静云理解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看着那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孩子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并不在意方才的出言不逊,先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开口说道:“二婶娘,云儿没有照顾好妹妹,还请您责罚。”     穆氏一愣,紧闭双唇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面前的少女,看样子在柴房里呆了好些日子,衣衫揉搓地皱巴巴的,头发间还带着茅草,一张莹白小脸倒是清爽,只是多日未见阳光显得有些苍白。即使如此,少女却是气定神闲不卑不亢,口中虽然请罚道歉却全然不见恐惧失态,这倒让她起了疑心。     她那大嫂一口咬定是这姑娘下的毒,丝毫没有顾忌太子的旨意,老大竟然也没有异议,这并不符合大房一贯欺软怕硬攀附权势的作风,难道他们不怕太子怪罪?还是存了什么后招?心念至此穆氏倒冷静了下来,一挥手说道:“把她带到我房里,我要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这……这恐怕不妥吧?”陈嬷嬷赶紧上前阻止,脸色满是为难之色。     “是啊,咱们夫人吩咐不能让这丫头离开柴房半步,二夫人若是要问话,不如去问大夫人更妥当些。”黄嬷嬷站在后面也开口帮腔说道。     “躺在床上的是我女儿,难道我竟连问话都不行吗?”穆氏知道这两个薛氏身边的嬷嬷惯会踩低捧高,轻蔑地扫了两人一眼,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身前,果然见两人再不敢多说什么,退了回去。     姜静云见状心中甚是愉悦,被带走的时候相当配合,一边跟着众人向二房所在的南边院落走着,一边琢磨着,这穆氏显然刚刚赶到,并没有听到薛氏所言,就方才她对陈黄两位嬷嬷的态度来看,她既不怕薛氏也与其不怎么亲厚,这倒是个好现象。     穆氏一进自己的地盘便叫仆妇关进大门,随后亲自拎着姜静云进了正堂大门,吩咐自己两个贴身丫头关进房门,一副要好好审判的模样。姜静云这是“第一次”到二房来,左右打量一番,看到墙上挂着长弓箭筒,左右墙边摆放着刀斧长枪,正前方的红木案几上还高高供奉着三尺青锋,一看就不是俗物,只是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你倒轻松,还有心情东张西望?”穆氏瞧了一会子,迟迟不见姜静云开口诉冤,忍不住问道。     姜静云微微一笑,这二婶娘果然是习武之人,性子急得很。她上前一步说道:“二婶娘,你想知道什么?”     穆氏皱眉,有些不耐地说道:“自然是你为何要毒害怡儿!”     姜静云轻叹一声,摇头说道:“若是您已经认定如此,那我说什么都是狡辩,何苦再惹您厌烦?若只是为了出气,那随您处置我便是。”     穆氏气极,啪得一拍桌子,震得上面茶盏跳了几跳,怒道:“什么叫做为了出气?怡儿被人害成这样,我自当找出真凶为她报仇!有什么话你就说,难道我乃是非不分之人吗?不必激我!”     见到穆氏发火,姜静云依旧平静微笑,心里倒添了几分好感,虽然她脾气急,却是个明理之人,可以尝试与之沟通。“二婶娘,你可曾看过怡儿中毒之态?可曾找过当时怡儿所食之物?可曾验出怡儿所中何毒?可曾问过当时在场之人所见?”     穆氏一怔,几个“可曾”问得她沉思起来,片刻后吩咐贴身丫头道:“剑舞,去查查!”     那个圆脸大眼的丫头立时领命而去,没有半点废话,姜静云心中赞了一声,很是佩服穆氏带人的手段,“这个姐姐真是干脆利落,不似我那个丫头整日里啰嗦,像只鸭子一样聒噪。”     穆氏喝茶的手顿了顿,没料到这小姑娘还有心情点评自己的丫头,不禁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从未关注过的侄女儿,那眼神竟有些像自己的父亲,淡然而镇定,再怎么探究也看不透她心中所思所想,这让她心中不禁一软,但是想到躺在床上不动不言的小女儿,她又握紧了拳头,“你知道些什么?别卖关子了,都说出来吧!”     姜静云看着对方问道:“二婶娘不等剑舞回来听她说过再问?”     穆氏沉声说道:“不必,我自会分辨真伪,你尽管讲便是。”     见对方如此爽快,姜静云也不婆妈,开口说道:“这毒叫做附子泽兰香,本是下在侄女儿我的早膳当中的。”     穆氏听见附子泽兰香几个字,立时挑起一边眉毛,讶然起身,走到姜静云面前打量了好久方才问道:“你竟知道附子泽兰香?怡儿中的便是此毒?”           010 存疑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闻言便知道这是个懂行的,当下点头,有些黯然地说道:“那日我认了出来,本想留着那些吃食慢慢查探,却不料三妹妹误打误撞吃了那些糖糕,是我大意了,害了三妹妹。”     穆氏自然知道这毒的厉害,当下心中冰凉,一个踉跄便有些站立不稳,姜静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穆氏只看了她一眼,竟然也没有拒绝。于是姜静云便将其搀扶到桌边,自有她的贴身丫头上前接手,伺候穆氏落座,姜静云便退回原地,乖乖站好了。     穆氏没有再开口,而是端起茶盏,用盖子撇清水面的浮沫,凝神想着什么,直到剑舞回来方又抬起头来,问道:“查到些什么?”     剑舞行了一礼,说道:“三小姐面色如常,但是身上有大片淤红紫痕;她当时所食之物已经不见踪影,在场的人也都不见踪迹。奴婢还去了一趟厨房,负责当日膳食的冯家娘子也听说生了急病送回家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姜静云没有力量去查探这些,却也料得个**不离十。穆氏皱起眉头,自然也瞧出其中的蹊跷,果断说道:“派人去冯娘子老家问清楚,要快!”     “只怕来不及了。”姜静云遗憾地摇头插嘴道。     穆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还是坚持道:“来不及也要查过方能死心,剑舞你安排个稳妥的人立刻就出发!”     待得剑舞离去,穆氏神色缓和了些,说道:“所以,你是被冤枉的?”     姜静云未见喜色,反而挑眉问道:“何以见得?”     穆氏露出一丝笑意,摇头轻叹了一声,说道:“当日吃食已经被销毁,若是你不说,我不会知道是附子兰泽香,此乃其一;那些伺候的下人们踪迹全失,做得如此干净迅速,以你在姜家的地位势力,说什么也不可能做到,此乃其二。”     姜静云饶有兴趣地问道:“还有其三吗?”     穆氏看着那双含笑的眸子,依旧闪着熟悉而淡定的光芒,本能地相信有这样眼神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下手害人,口里却说道:“其三,在自己房中害人,用自己的早膳,这也有些牵强。”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姜静云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二婶娘果然明察秋毫,真乃女中诸葛。”     穆氏眼中浮现笑意,却依然板了脸说道:“你莫要高兴太早,此事我必将彻查到底,还怡儿一个公道,若是日后有任何疑点关于你,我都会拘你来说个清楚,不管是在姜家还是皇宫。”     姜静云郑重点头,承诺道:“侄女义不容辞,盼望婶娘早日查明真相,替三妹妹报仇,也还侄女一个公道。”     穆氏方才也是想再试探一下,见她字字铿锵,眼神坚定,更是信了几分,刚要开口,却听一身喧哗之声,不由皱起眉头道:“不是闭门谢客了吗,为何如此吵闹?花翎,你去瞧瞧。”     另一个贴身侍女花翎应声起步,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推开,当前一人高声说道:“弟妹你提了我的人,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穆氏见姜家大夫人薛氏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不禁皱起眉头,沉声说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兴师问罪吗?”     薛氏走过姜静云身边狠狠剜了她两眼,转头便换上了笑脸,似乎没有看到人家的冷脸,自顾自地说道:“弟妹说什么玩笑话,是嫂子对不住你,养出这么一个孽女,害了你家的怡儿,嫂子这是给你出气来了。”     穆氏沉着脸说道:“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现在凶手未明不知道大嫂要拿谁出气?”     薛氏明显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姜静怡,眼中厌恶阴冷之意明显,转而对穆氏说道:“此事我们已经查明,就是二丫头所为,弟妹这样说是还在生我们的气吧?那大嫂这就表示一下诚意,先给怡儿出出气,陈嬷嬷黄嬷嬷,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架出去狠狠打一顿,让二夫人消消气!”     这个恶毒的女人!姜静云愕然,没想到在二夫人穆氏的地盘她也敢如此肆意妄为,那两个恶仆挽起袖子上前,一左一右拉起她就向外走去。     “大嫂,你怎么能如此?”穆氏怒声喝道。姜静云被拖着出门之前只听见这一句话,她自知力气不是陈黄两人的对手,也不挣扎免得弄伤自己,这两个恶奴下手可黑着呢。她转头看向屋内,只见穆氏被薛氏拉住了胳膊有意拦了下来,穆氏身边的人也都被薛氏带来的人团团围住,动弹不得。这情静让她感到有些不妙,就为打她一顿如此得罪穆氏可划不来,薛氏明显起了疑心,她如此作为,难道是要对自己下毒手?     薛氏这番动作着实迅速,当姜静云的身子被加上冰凉坚硬的板凳,二房中人也被控制得死死的,她没有十足地信心穆氏会为了她跟薛氏动手,不禁头一次感到有些心慌,眼睛瞥见陈嬷嬷已经举起了板子,那木板在阳光下发出一道银光,显然暗藏玄机,这打下来不死也要残废了。姜静云头上沁出来汗来,正急急想着对策,却听门外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住手!”           011 救美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这一句“住手”虽然声音不大,却是威势十足,陈黄两位嬷嬷举起的板子硬是没敢打下来,她二人惯会趋炎附势,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一流,那一双老眼老耳绝对分辨得出来人地位高下。     “你们愣着做什么?给我打!”薛氏见状大急,这声音听着耳熟,若是猜想中那人,事情就更棘手了,赶紧打死这个小贱人才安心。左右不过把责任推到穆氏爱女心切头上,就算责罚也不关她的事情。     陈黄两人见正主儿发了话,哪里敢怠慢,毫不含糊地将自己手中的板子招呼了下去。姜静云闭起眼睛,感觉屁股上先是一下钝痛,跟着却是一下尖锐的刺痛,甚至比之前更甚,不由苦笑一下,薛氏果然是有备而来,这招呼自己的板子是特制的加了料。     “我说了住手,居然会有人不听?”那个低沉冷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声音更接近了些,似乎带着笑意,却让人感到背后一凉,随后姜静云便听到两声闷响,然后就是两声惨叫。     姜静云忍不住好奇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男靴,上面绣着繁复精美的祥云纹,再往上是一片长袍下摆,玄色绸缎质地,光滑柔软,只在衣角藏有一片金线绣成的六角雪花状图案,下面还有一把形状优美的长条状物什,看上去像是一把长剑,姜静云当时并不知道这就是大晋最为尊贵的图案,独一无二的的标志。     此时的姜静云只是好奇心大盛,忍着屁股上的痛感,伸手抓住那一片衣摆,送到眼前想看的更清楚些。那布料果然不俗,入手冰凉滑顺,柔若无物,那刺绣更是精巧绝伦,她有一世生在刺绣世家,辨得出优劣,这样的绣工没有三十年的磨练,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好看吗?”声音中笑意更甚,这次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一般。     姜静云闻言立时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张生平未见的俊脸。刀削般的脸庞还稍有些稚嫩,但已然惊艳,两道乌黑剑眉与浓密纤长的眼睫呼应,衬得一双璀璨星目熠熠生辉,挺秀鼻梁,线条硬朗饱满的嘴唇勾勒出无限诱/惑。姜静云一时看呆了,虽已是历尽沧桑,却仍没见过如此好看冷峻的男子,虽然年纪尚轻,却已经看得出会掳掠多少芳心,日后必将颠倒众生误尽许多好女子的终生不提。姜静云看得太过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两个不速之客,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姜静琳和姜思榕。     “看够了吗?身上不疼了?”年轻男子在少女略带贪婪的眼光中十分泰然,像是已经习惯这样的目光,带着好笑的神情问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姜静云的痛感神经顿时恢复正常开始卖力工作,火辣辣的疼痛中还带着一丝丝麻意,她顿觉不妙,低低呻/吟了一声,眼中浮现水雾,四肢瘫软地趴在条凳上做可怜状道:“疼……好疼啊。”     那年轻男子看了一眼姜静云已经渗出丝丝血痕的身子,笑容瞬间消失,直起身来环视一番说道:“方才是谁下令要打她的?”     薛氏顿时脸色煞白,穆氏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当先一步走出屋子屈身下拜,半蹲行礼道:“臣妇穆氏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姜静云猛然睁圆了眼睛,愕然看向那个年轻人,他是太子?那曾经某个倒霉的晚上,捉弄自己占自己便宜吃自己豆腐,长着桃花眼的那个狐狸精少年是谁?     薛氏此时也回过神来,知道躲不过去,也走出屋子下拜行礼说道:“臣妇薛氏拜见太子殿下。臣女惹下大祸,正在受罚,不知太子殿下驾到,多有冒犯,还请太子恕罪!”     太子冷笑看了一眼薛氏,“她是我的人,圣旨想必姜大人已经接了吧?这样打骂羞辱,可是不把我楚氏放在眼里?”     楚氏乃大晋皇族,天家贵胄,哪个敢不放在眼里,那一定的是获得不耐烦了。薛氏颤抖着低下了头,咬牙坚持道:“臣妇不敢……臣妇只是管教自己的女儿,不想他日冲撞了贵人,为家族惹来灾祸,绝无冒犯天威之意,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那么,姜夫人的意思是本太子看中的人竟是个忤逆顽劣的女子了?”太子并不在意薛氏的辩解,看似随意的问道。     薛氏眼角余光瞥见自己两个陪嫁陈嬷嬷黄嬷嬷都捂住胳膊满头大汗在瘫倒在地面无血色,不禁心中一寒,既觉得在穆氏面前失了脸面又有些发慌,抬头欲争辩几句,对上太子的眸子,只觉得冰冷幽黑深不见底,不知怎么便失却了气力,低下头去没有出声。     太子也不去管她,又弯下身子,放轻了语气说道:“你忍耐一下。”说完便将姜静云抱了起来,横着拥在胸前,说道:“人我带走了,她就算有什么错,也是我楚氏之事,轮不到你们辱骂责打,今日不敬之罪本太子给你们记下了,日后一起算。”     说完太子便头也不回,缓缓向外走去,路过门口之时,姜静云终于注意到了那两个几乎石化满脸错愕之人,姜静琳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可惜全然忘了主意神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瞪着眼睛张着嘴,眼中嫉恨满溢,似乎恨不得扑上来掐死自己;转过去再看姜思榕,他倒是神色如常,只在太子抱着她经过身边时抬头深深看了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姜静云将头埋进太子怀抱做鸵鸟状,脸颊贴着冰滑柔软的丝绸,听着那人胸口有力均匀的心跳,鼻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茉莉清香,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暗笑一声这太子的品味还挺特别的,还是特权阶级牛啊,够霸气!什么是非对错都不在话下,只是自己的头怎么越来越沉,身上还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姜静云心中一紧,还未及她细想,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012 解毒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待得姜静云再次恢复意识之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感觉身下松软平整,似乎是床榻,自己大头向下趴着,身上温暖轻柔,不知道盖着什么。她试着起身,却意外地发现竟然动弹不得,不由心中一沉,这姜家母女什么来历,怎么都喜欢用毒?这次却不知道中了什么毒物,浑身动弹不得,意识却是清醒,真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淳于太医,已经一天一夜了,她为何还是昏迷不醒?”     是那天救了自己的太子殿下,姜静云俯面向下,连转头看一眼都没有力气,只能竖直了耳朵仔细听着。     “回禀太子殿下,姜姑娘所受的皮外伤已无大碍,调理数日便能痊愈,只是……这脉象看起来却是中了南疆奇毒,寒蟾毒。”     “那是什么东西?”另一个声音响起,也很是熟悉,姜静云暗道一定在哪里听过,这毒难道还影响智商?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回禀清王殿下,这寒蟾毒是一种雪山蟾蜍分泌之物,此物极为阴寒,所出之物剧毒无比,可让人四肢瘫痪,意识全无,最终体力衰竭而亡。”     “那可有解救之法?”太子殿下声音有些凝重。     “据臣下诊断,姜姑娘并无服食任何毒物,不然应该早已毒发危重,想必是受刑时刑具上抹了此毒,从身体伤口侵入的,所幸中毒上前,只需要一个步骤,然后施以臣下配置的药膏便可解毒痊愈。”淳于太医貌似很有两把刷子,侃侃而谈道。     “那还请太医早些治疗,以解我二哥心头焦虑担忧啊!”另一个声音含笑而言,很是温文尔雅的语气。     “只是……这个步骤却是有些难办。”方才底气十足的淳于太医却又踌躇起来,听得姜静云一阵心焦,在心中暗暗催促,希望他能把话说完,不要让人像坐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的玩心跳。     “有什么是我楚氏办不到的,淳于太医尽管说来听听。”太子就是太子,瞧这气度自信,姜静云自觉自己的小命有了希望,不禁狠狠夸了一番。     “这毒素盘桓在伤口不去,药膏便无法发挥效用,所以……所以得有人吸出姜姑娘伤口中的毒,方可用药。”     “这有何难,让纤云去便是。”太子闻言建议道。     “殿下有所不知,若是如此简单,那我寻一位医女也就是了。”淳于太医却很扫兴地说道:“这寒蟾毒乃是至阴之物,姜姑娘又是女子属阴,必须寻一至阳之人即男子吸毒,方能中和其中阴寒,不然即使吸出毒素,姜姑娘奇经八脉也都会被阴寒所伤,不能言不能动,毫无意识。”     屋里一时陷入无边静寂,姜静云只觉一口气顶在胸口,欲哭无泪。这太医是老天派来整她的吗?吸出毒而已,还非得男人?让她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伤在什么地方了?     “可是,姜姑娘的伤口是在……”另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好心地提醒道。     是在屁股!在屁股!     姜静云愤恨地在心里接了上去。找个男人趴在她屁股上吸来吸去?老天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另外两人也显然觉得不妥,姜静云将来是什么身份这屋里的人自然都清楚,哪里是随便让人看身子的,而且不光看看,还要用嘴吸毒,哪个人嫌自己命长才肯来做。若是强行命令人家,那太子面子往哪里搁,让他下这个命令不是等于亲手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吗?     良久,就在姜静云认为自己小命休矣之时,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又响起,“二哥,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姜静云静静的等待着,终于听见太子开口缓缓说道:“我会想办法的,淳于太医你先退下吧!”     淳于太医告退后,那个“陌生又熟悉”问道:“二哥,你是不是想……”     “你的话太多了。”太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要是二哥不介意,其实臣弟乐意为您分忧。”“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似乎强忍着笑意。     “滚出去。”简洁果断的三个字,太子威武,姜静云心中浮现四个字。     “臣弟告退。”“陌生又熟悉”带着笑意说道。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姜静云顿觉紧张,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装昏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走近,床边微沉,有人坐了下来。姜静云感觉有人轻轻掀起盖在身上的薄被,顿时一阵凉意袭来。姜静云趴着装死,心中却敏感万分,只觉得度秒如年,不知道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对着自己的屁股在琢磨些什么。     “我且将你带到身边,可舍不得你就这么去了。”     清冷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却是太子殿下在喃喃自语,也许是屋里太过安静,清晰的话语显得分外坚定,姜静云心中一颤,想起挨打时低头瞧着自己的那张年轻含笑的脸,眼中却冷峻幽深毫无波澜,一时间迷茫而不安。若是姜家偶遇,因色动心,又怎么会有如此缱绻情深?难道他真的会帮自己吸出毒素?     姜静云身上一沉,显然对方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随着太子的吸吮,姜静云觉得自己失去知觉麻木无感的臀部渐渐恢复了起来,疼痛越来越明显,伤口如烟火煎烤一般滚烫,中间似乎还有无数小虫在啮咬啃食,着实难以忍耐。可是姜静云却全然被另一种感觉夺去了心神,那冰冷柔滑的双唇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之上,缓和着伤口周边的火热,温热湿润的舌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划过伤口,带有魔力一般抚平了其中的酸痒痛楚,更加令她不知所措的是那一下接着一下的吸吮,每一次都带来剧烈的痛楚,可偏偏疼痛的中心却似伸出根长长的云毛拂过心尖,搔痒难耐,那感觉像一株娇弱小草在周遭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之中顽强破土而出,虽然若有似无却让人宁愿忍受更强烈的痛感期待着下一次那难以捉摸的奇妙感受。           013 宫女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随着污血渐渐被吸出,姜静云的感觉几乎全然恢复,几乎能感觉到任何一点触碰的痕迹,就连那扫过大腿根部温柔而酥麻的感觉都似乎被放大了许多倍,让她毫不费力的明白那是他的发梢在自己的皮肤表面扫动。姜静云脸上阵阵发烧,让她不禁怀念方才中毒之时毫无知觉的淡定和冷静。     “好好睡一觉,往后日子长着呢,没有你陪着可是无趣得紧。”太子细细将药膏抹在了伤口之上,收拾妥当后将姜静云翻了个身,侧躺着盖上了被子,用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异常温柔的说道。     姜静云悄然睁开了眼睛,实在忍不住想看一看对方脸上的表情,却发觉太子并没有看她,而是瞧着窗外出神,嘴角那一抹鲜红似乎还未来得及抹去,带着一种妖异而魅惑的美感,就那么转身而去,再无一言。     姜静云心境纷乱,一时各种感觉齐齐冲上心间,还未来得及细想,那淳于太医的药膏便起了作用,浓浓的倦意袭来,她眼睫渐渐沉重,不多时便陷入了黑甜的酣睡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姜静云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便听到一个欣喜地声音响起,“姑娘,姑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红樱?你怎么会在这里?”姜静云掩不住惊讶,一开口却发觉自己声音沙哑,如被烈火烘烤过一般。     “主子,先喝口茶润润喉。”斜里伸出一双素手,送上一杯香片茶。     姜静云顿觉对上了心意,接过一饮而尽,温凉甘甜的茶水流淌进喉咙,带着丝丝茉莉香气,真真是舒坦进心里,那香气让她微怔,一双幽深的眸子顿时闪过眼前。     “主子,还要再用些茶水吗?”     姜静云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看到那双素手的主人,是个鹅蛋脸的美丽女子,衣着精美合体,瞧着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些,正是女子的好年华,如花朵一般绽放得正好,那双月牙般弯弯的眼睛盛着温柔的笑意,正看着自己。     “不用,多谢你了。”姜静云对着那女子微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那鹅蛋脸的姑娘连连摆手,“主子,奴婢可当不得您这句姐姐。奴婢是宫中的侍婢,奉太子殿下之名来伺候您的。”     侍婢?姜静云想起自己已然被自己未来的男人太子殿下毫无体统地抱了回来,这会儿应该就是在东宫之中,于是点头问道:“那该如何称呼呢?”     鹅蛋脸姑娘却跪了下来,低头答道:“主子不必如此客气,奴婢本名纤云,冲撞了主子,奴婢该死,请主子赐名。”     姜静云笑着摇头,“纤云?很好的名字,不必改了。你起来说话。”     “谢主子。”纤云似乎松了口气,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也映入眼底,她起身从姜静云手中接过空了的茶盏,“主子,红樱姑娘方才查看过您的伤势,已经大好了,请放宽心休养。奴婢吩咐厨房熬了小米粥,主子可要用些?”     姜静云被她一提醒,倒真的觉得胃里空得分外难受,于是点点头说道:“好,那就麻烦你取些过来,真的有些饿了呢。”     纤云笑了,“主子还是这般客气,奴婢这就去准备。”她躬身行了一礼,倒退着缓缓走出门去,并在外面轻轻掩好了门。     “纤云姐姐人长得美,脾气也顶好的,姑娘不必担心。”红樱虽然年幼,毕竟跟姜静云相处了一段日子,看得出她的忧虑。     “你是如何进宫来的?我走之后姜家怎么样?”姜静云在红樱面前自在了许多,这小丫头虽然单纯胆小,但是毕竟是一直陪着她身边,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熟悉的人了。     “是太子殿下派人接奴婢来的。姑娘你不知道,当时太子殿下抱着你走出大门之后,夫人她气的鼻子都歪了,还被二夫人明着刺了几句,竟然没有还口,就连大小姐忍不住说了了几句你的坏话,都被夫人骂了。只是二少爷有些奇怪,一直站在门口,谁也不理,就连二夫人也没办法,听说整整站了一夜呢。”     姜静云微笑听着,姜家众人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只是姜思榕的异样让她有些不安,不过如今已经进了宫,想来他也鞭长莫及不是?这宫中于她是一片陌生,小心谨慎方是上策,正欲叮嘱红樱这丫头几句,便听见房门响动,纤云端着描金漆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尖尖下巴的姑娘,柳眉凤眼,眉宇间已是掩不住的美艳动人。     “弄月,你端着这个。”纤云将漆盘交给身后的少女,自己端了白玉小碗立在床边,“主子,这粥温热软糯,正好下口,奴婢伺候您用膳。”     那唤作弄月的少女闻言微皱眉头,从下面伸手拽了拽纤云的衣角,眼中神色很是不赞同。纤云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一勺黄澄澄的小米粥送到姜静云面前。     这一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姜静云的眼睛,她只做不知,只是偏了头躲开纤云的手,“还是让红樱来吧,她一直跟着我,做这些也顺手些。”     纤云顿了顿,随即笑着应了,将碗交给红樱,同时让出了位子,只是起身之时还是瞪了身后的弄月一眼,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红樱端起碗来,将粥送到姜静云嘴边,那润泽诱人的颜色,浓郁纯正的香味,可以加剧任何人的饥饿,姜静云一口没有浪费地全部吃了下去,顿时觉得胃里洋溢着满足的暖意,人也松弛了些。     “纤云,我这里有红樱就够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不必时时守着我。”姜静云擦了擦嘴角,看着红樱把碗交还给弄月,尽量温和地对纤云说道。     “主子,奴婢和弄月都是太子特意指过来伺候您的,以后奴婢们的主子便是您,听您的吩咐行事,怎么能离开您呢?”纤云微微有些急色。     “是啊,除非太子殿下下令把奴婢和纤云姐姐要回去,不然奴婢们是不能擅自离开的。”弄月也跟着开口,言语间颇有些不情不愿。     “弄月,不许任性,胡说些什么?”纤云闻言责备道,面上神色很是为难。     红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面上顿显出不安的神色,两手搓着衣角求助地看向姜静云。           014 奇葩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神色如常,眼光在纤云弄月身打了个转儿,两人都穿着宝蓝色衣衫鹅黄色百褶裙,只是领边袖口镶边颜色略有不同,纤云是浅浅一圈紫色,而弄月则是黄色。     “弄月,你是说如果太子殿下点头,你们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姜静云将观察到的默默记在心里,看着那漂亮小姑娘问道。     弄月迟疑了一下,上前行了一礼,“奴婢方才听主子说还是想要红樱妹妹伺候,想来是不习惯咱们在旁边?”     姜静云勾起嘴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俏脸之上神情格外丰富,期待中带着不安,恭敬中带着试探,心思也太活络了些,“你从前是在哪里当值的?”     弄月眨眨眼睛,“奴婢是在书房当值的,纤月姐姐从小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婢,跟随太子殿下很多年了。”     姜静云笑意加深,瞥见纤云看了弄月一眼,微皱起了眉头。来到这里不久,却也知道这时候的女子识文断字的并不多见,能在书房伺候,想必也是有些根底的,于是闲闲问道:“你什么时候入宫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弄月抬起头来,目光微亮,提高了声音回答道:“奴婢是晋宣五十六年进宫的,父亲是翰林院七品编修钱之衡,奴婢入宫之后便一直在穿云殿书房侍奉太子殿下笔墨。”     原来是官家小姐,难怪如此骄傲气盛,这样的性子肯进宫为奴为婢,想必不是有伺候人的嗜好,看来是自己挡了人家的青云路呢。姜静云抬手将散乱的头发拢在胸前,那长及腰际的青丝天然无污染,冰凉顺滑的触感拂过指尖一直传到心里,抚平不少心头焦躁,“想来你也习惯了在书房伺候,我怎么能夺人所好,不如求了太子殿下还是让你回去吧。”     弄月脸上一喜,顿觉不妥随即低头说道:“奴婢听从主子的安排。”     “我有些乏了,你们不必在这儿伺候了。”姜静云淡淡说道,这姑娘的确聪明,只是过了头却也不好。     纤云眉头轻蹙,看了姜静云欲言又止,终于无声地叹了口气,行礼的动作比起尽力掩饰欢快雀跃的弄月,多少显得有些无奈。姜静云看在眼里,只是微笑,一转眼却瞧见红樱傻头傻脑地跟着人家也走到了门边,赶紧开口叫道:“红樱!”     红樱脚下一顿,满脸疑惑地回头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姜静云看着弄月她们退到门外,纤云还细心地掩好了门,这才一瞪眼说道:“你打算干什么去?”     红樱睁圆了眼睛,诧异地反问道:“不是姑娘你说要歇着,让我们都不必在跟前了吗?”     姜静云无语,凝噎之后望天,压不住脾气地喝道:“你给我过来!”而后伸手狠狠点了一下红樱的脑门儿,教训道:“今后可要机灵点儿,这是皇宫,你这傻丫头回头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红樱往后缩了一下,还是没能躲得过姜静云的“一指禅”,揉着脑门有些委屈地说道:“姑娘,你没交代清楚,奴婢怎么能明白呢?至少也要给奴婢一个暗示不是?”     姜静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暗示?你明示都看不到还暗示?不就是你们说的抛媚眼给瞎子看?”     红樱虽然不敢顶撞自己主子,却也撅着嘴表示抗议,姜静云瞥了一眼问道:“不服气?好,我问你,你觉得纤云和弄月如何?”     红樱做出努力思考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道:“纤云姐姐温柔又好看,弄月姐姐好看却不怎么搭理奴婢,他们的裙子好美,比奴婢在姜家发的好看多了,料子也好,皇宫里就是富贵……”     姜静云打断她跑偏的话题,问道:“除了好看,你知不知道她们领口袖子的镶边为何颜色不同?”     红樱眼睛一亮,立时答道:“奴婢问过纤云姐姐,她说这是宫女身份的象征,表示不同的等级,像纤云姐姐是紫色,是一等宫女,弄月姐姐是黄色的,是二等宫女。”     姜静云不过随口一问,没料到这个丫头还真知道,想了一下问道:“那三等宫女是不是红色的?”     红樱显然很是惊讶,“姑娘你怎么知道?奴婢明白了,这是考我呢。”见姜静云笑而不答,突然端正了神色说道:“奴婢明白姑娘的意思,小时候听府里的老嬷嬷说过,一如宫门深似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奴婢脑子不好使,但也懂得,不能给姑娘惹麻烦。”     姜静云看着这个当初一睁眼就守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看着她小脸上懵懂却认真异常的神情,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怕吗?在这地方生活比在姜家还要艰难很多,以前最多挨些打骂,若是留在宫里连命都得小心翼翼地护着。”     红樱脸上又恢复了懵懂娇憨,有些紧张地咬着手指,却还是故作勇敢地说道:“奴婢不怕,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了,奴婢得陪着姑娘。”     姜静云眼睛里一热,伸手揉了揉她额前齐齐的刘海,哑着嗓子说道:“还算懂事,虽然笨了点,有时候吵得人心烦,不过在这世上,我也只有你一个最亲近的人了,既然答应了可不许随便离开我。”     红樱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姜静云,似乎有些不乐意被说笨和吵,可还是动作迟缓地点点头,呆头呆脑的纠结模样让满腹心事的姜静云也忍不住好好笑了一会儿。     “太子殿下呢?”红樱和小米粥都让姜静云心情大好,于是问到这个她迟疑了很久的问题。     “听说皇上病重,太子殿下和几个皇子都日日守在熙和殿不敢离开。”红樱眨巴着眼睛喜滋滋地说道。     姜静云诧异道:“皇上病重,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红樱面上喜色一顿,回答道:“能回答上姑娘的问题,不用被姑娘瞪……”     姜静云无奈,叮嘱道:“旁人是无法理解你这奇葩想法的,让人发现说你对皇上大不敬甚至居心叵测就麻烦了。”     这恐吓果然有效,红樱顿时白了脸,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奇葩是什么?”           015 试探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一愣,随即笑了出来,自己一定是把这个笨笨的小丫头当自己人了,全然放下了戒心,不然怎么不该说的话都冒了出来,好像讽刺那时候的闺蜜好友一般,可惜红樱不会像好友那般讽刺回来,继而开始斗嘴掐架。     姜静云自嘲地摇摇头,不再去想从前,但神色还是免不了有些恹恹,红樱瞧见了试探地问道:“姑娘是不是累了?太医说还要好好休息,要不奴婢伺候您歇下?”     姜静云点点头,可躺下之后却还是无法安然入睡。当今圣上病重,这可不是小事,太子是储君,这个时候自然比旁人有着更多的责任和忧虑,虽然她还不了解这大晋皇族的情况,可是只要皇子多了,这皇位传承便不那么简单,又要关注父亲的病况,又要防备兄弟的野心,他还有空出宫去救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子?自己终归想得简单了些,这张脸长得是不错,却也谈不上倾国倾城,让堂堂太子殿下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有些说不过去,那人怎么看也不似急色之人,何况拔毒疗伤时候他以为自己昏迷说的那些话……     重重谜团让姜静云心中不安,匮乏的信息让她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还是抵不过身体的不适和疲惫渐渐困乏,睡了过去。     姜静云睡得不甚安稳,纷乱而断裂的梦魇片段让她一直未能真正睡熟,当那轻微的响动出现的时候,她很快醒了过来。房中只点了一支红烛,在纱质灯笼的覆盖中烛光微弱而朦胧,一个窈窕的人影正悄悄走向姜静云。     姜静云瞥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想看看来人意欲何为。那身影走到床边停了下来,安静观察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来。姜静云眯着眼睛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一紧,几乎立时坐起身来躲避!     可她终究还是没动,因为那人只是拉过被子,轻轻地盖在了自己身上,轻手轻脚地替她掖好被角便转身走开了。姜静云睁开眼,看着那人的背影,见她又拾起地上的衣裳盖在床榻边守夜的红樱身上,那丫头此时好梦正酣,丝毫不知道披着外衣已然滑落在地。     做完这一切,那人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姜静云坐起身来,将被角捏在手里,静静地看着已经关好的房门,一时间弄不清楚这个曾经太子身边的一等宫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和弄月那般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第二天,纤云一早就来房中伺候,安静恭顺中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姜静云没有说什么随她去了,这让纤云放下了心,更加自然大方了些。用过早膳,姜静云便留了她在身边问话。     “弄月在哪儿?”姜静云端着新沏好的茉莉花茶闲闲问道。     “今儿个书房整理藏书,请她过去帮忙,毕竟之前都是她打理的。”纤云心中一紧,忙解释道,小心地看了姜静云一眼。     谁知姜静云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便没有追问,“纤云,昨儿个只问了弄月,你又入宫多久了,家里有些什么人呢?”     纤云见姜静云面色如常,不再追问弄月,笑容中少了些不安,暗地里松了口气,答道:“回主子,奴婢是孤儿,从小就进了宫,从前是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之后才到了穿云殿侍奉太子殿下的。”     姜静云默默点头,试探地问道:“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的母后,忠武侯的嫡长女。”纤云立刻明白过来,乖巧地答道。     原来是将门嫡女,姜静云沉思片刻,方笑着点头说道:“我才进得宫中,许多人和事都不甚明了,还需你讲解一二,免得以后手忙脚乱得失了规矩惹人笑话。”     纤云忙道:“奴婢自然知无不言。”     姜静云弯了弯嘴角,这个大宫女的确知情识趣大方周到,只是不知道心意几何,想到这里她便说道:“当然,你若和弄月一般心思,我也可求了太子殿下送你回原先的地方当值。”     纤云却跪了下来,磕了个头方才说道:“太子殿下说过从此奴婢就是主子的人了,无论生死,奴婢没有别的心思,也会好好管束弄月,一起侍奉主子左右。”     姜静云见她如此坚决,倒也不好再试探下去,笑道:“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纤云倒也不矫情,顺从地站了起来,“奴婢替红樱妹妹准备了衣服,总是穿着外头的衣裳不合规矩,别的宫女看见了也会嚼舌头给主子和红樱妹妹惹麻烦。”     “纤云姐姐,我也能穿这种像你的一样的裙子?”红樱一听来了精神,立刻双眼放光。     姜静云忍俊不禁,这丫头估计觊觎人家的漂亮裙子许久了,一听她也能穿乐坏了,人家后面的话肯定都没听进去,难为纤云如此小心,担心她们多心还说得如此委婉。纤云先是一愣,很快也露出了笑容,看红樱心急,很快叫人取来了衣裳裙子。     “姑娘,奴婢想……”红樱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刚到手的衣裳,期期艾艾地开口说道。     “去吧,我也想看看你穿上什么模样。”姜静云痛快地点头。     “主子对红樱妹妹真好。”纤云看着红樱欢快离去的背影,不无羡慕地低语。     “这丫头一直跟着我,纤云你以后多提点她一二。”姜静云听见了,想起昨晚的情形,不由微笑道。     “主子言重了,奴婢记下了,自当好生照顾红樱妹妹。”纤云点头道。     姜静云看纤云小心拘谨的模样,眼睛转了转,说道:“纤云,这宫里哪个娘娘最美?”     纤云一愣,在宫里时日已久,年纪虽然不大可人却见得多了,这新主子却是个例外,她摸不透主子的心思,自她醒后就没问过该问的,关于太子殿下更是一个字也没提过,这会儿单独留了她问话,却是好奇这个?     “听说……”           016 驾到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两人就这么闲闲聊了起来,姜静云挑些闲听落花的话题,纤云开始还有点诧异,后来也有什么答什么,时不时还说些宫里的小道八卦给姜静云听,两个人说着无关紧要却有点意思的闲话,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尤其是纤云,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子,让人觉得新鲜而舒服。宫里的日子小心翼翼惯了,饶是她这样谨慎的性子也免不了心累,从来在这深宫里能放松地说话也是一种奢望。     “姑娘,你瞧怎么样?”红樱跳着蹦着进了屋,喜滋滋地问道。     “走近点,转个圈。”姜静云见她那副孔雀开屏的模样,不禁乐了。     红樱果然照办了,姜静云和纤云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衣服果然是不错。”姜静云故意拖长了尾音,看着红樱期待的小眼神儿,强忍住笑道:“就是人差了点。”     “扑哧――”     “姑娘!”     红樱满脸喜色顿时僵住了,眼神转为哀怨,就连一向温柔稳重的纤云姐姐都忍不住笑了,难道自己穿着真这么难看?     纤云一个不留心笑了出来,赶紧伸手捂住嘴,心里头有些后悔,怎么主子给个好脸就忘乎所以了呢,自己这些年在宫里都白呆了吗,她偷偷看了一眼姜静云,见对方比自己笑得开怀多了,根本没注意自己,这才放下心,在告诫自己要小心再小心的同时,也不由疑惑自己怎么如此容易就没了规矩。     “纤云,你说说怎么样?”姜静云笑了半晌,看见纤云明显走神,不禁诧异问道。     纤云正在反省自己的失态,闻言抬头挤出笑容道:“奴婢觉得红樱妹妹穿着挺好看的。”     红樱顿时恢复了信心,抖擞了精神看向自己主子,姜静云见状忍俊不禁道:“方才是逗你的,都说人靠衣装,你这么一穿也勉强算个小美人了。”     红樱即时眉开眼笑,连转了好几个圈,似乎孔雀开屏般炫耀,看得姜静云抱着枕头笑倒在床榻之上,雪雪呼痛。这一幕看得纤云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刚刚紧绷起来的肩膀也稍稍放松了些。     “纤云姐姐,为什么我的衣服领子袖口没有镶边呢?”红樱兴奋劲儿过去之后,突然发现不对。     “按宫里的规矩,新人入宫头一年是没有品阶的。”纤云笑着解释道:“大晋朝从无例外。”     “可是看纤云姐姐和弄月姐姐的衣裳好美……”红樱有些失望,搓着衣角说道。     “若是红樱妹妹真喜欢,主子可以跟太子殿下提一提。”纤云知道姜静云疼爱红樱,想了想说道。     “不必了,既然从无例外,咱们又何苦做这出头鸟?”姜静云抱着枕头勉强坐起身来,用手指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儿,“再说就红樱这丫头,当个小宫女正好,省的有人再找她麻烦,她也应付不了,还得我出头,说不定又给太子殿下惹麻烦。”     “是,主子。”纤云深深得看了一眼坐得毫无形象却又十分自在的姜静云,心中一震立时打起精神来了,这看似温和单纯的新主子自有她的一番道理,并不像弄月说的那样无知无用,那丫头这次看走眼了。     当夜,依旧是红樱值夜,纤云压下心头思绪,默默地守在外间。半夜时分,姜静云又听见门口方向发出轻微响动,不禁心中一动,嘴角一弯,闭上眼睛装睡。只听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昨晚一样来到了身边,姜静云眼睛眯起一条缝,看准了对方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睁开眼睛“哈哈”大笑一声得意道:“这下被我抓到了吧?”     对方没有像姜静云期待的那样吓得尖叫一声,反而她自己猛然一抖,因为她发现手中抓着的绝对不是纤云那纤细柔滑的小手。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经过了最初的错愕,对方率先开口。     听到这低沉清冷的声音,看到那张无出其右的俊脸,姜静云脑子顿时懵了,张张嘴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来这伤是好的差不多了,要么怎么这么好精神?”太子楚阳见状伸手摸了摸姜静云的额头,语带笑意。     “我……你……”楚阳的手指冰凉如水,触到姜静云她便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首先便忙着解释道:“我以为是纤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往里面些。”楚阳打断姜静云结结巴巴的解释,低头随口说道。     “啊?哦。”姜静云看着对方低头解开领口上的金丝祥云盘扣,瞪大了眼睛呆呆应了一声,机械地向里面挪了挪,盯着楚阳修长的手指在他性感的喉间灵活翻动,衣领顺势散开,不禁吞了一下口水,紧张中的指尖微微发颤,不过心底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兴奋。     楚阳却没有再继续宽衣解带,只是很帅地一撩长袍下摆顺势在床边躺了下来,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交叉着伸直在床上,双手叠着枕在脑后,闭上眼睛舒服地长出一口气,低声道:“你那丫头怎么睡得跟猪一样?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     姜静云闻言一怔,看了一眼床榻边上的红樱,只见她仰面朝上半张着嘴,嘴角带着一丝可疑的水迹,胸口微微起伏还伴随着肆无忌惮的鼾声,方才两人闹那么一出,人家愣是半点也没受影响,反而鼾声愈大,不得不令人佩服。可是这会儿,姜静云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丫头可真给她长脸!     “红樱年纪还小……”姜静云心里骂得狠,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替自己人找理由,当然也是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那就让纤云值夜,你身上伤且得养着,万一晚上有个什么也有个警醒人伺候。”楚阳依旧闭着眼睛,说道。     “啊?哦。”姜静云有点不适应这基本是全然陌生一极品帅哥,上来就是一副熟稔姿态跟自己家长里短地唠嗑。     “头痛,给我揉揉。”楚阳向里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很自然地吩咐道。     “啊?”姜静云愣了。           017 夜伴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楚阳,发觉他虽然在闭目养神,眉头却依旧微微皱着,像是在忧心什么事情,不由心中一软,抵触感顿时减弱了不少,再想想自己本就是来伺候人家的,终于伸出指头按在那人的太阳穴上,顺时针轻轻按摩起来,一边揉一边搜肠刮肚地想着合适的话题,这么静悄悄地坐着真是太尴尬了。     只是对着并不熟悉的人,身份又是如此特殊尊贵,这合适的开场话题着实难找,正在姜静云为难之时,楚阳却突然开口了,“你的位分本早该定下来了,只是父皇这几日抱恙,实在不凑巧,你且再等些日子可好?”     这一番话楚阳特意压低了声音,语调轻柔温柔,满是安抚意味,姜静云指尖一顿,心里酥酥麻麻的,不禁暗道这姜静云本尊到底有什么特别,让这样的高富帅如此倾心,本来就帅死人不偿命了,还作死得这般温柔,给自己晋个位分居然有商有量的,这叫人一颗小心脏怎么受得了嘛?若是他以后都是这样的不顾别人的感受,一味顶着那张让人流口水的嫩脸跟自己这般腻来腻去的,那她姜静云可不能保证一直如此清心寡欲淡定从容,抵挡得住这么极品的新鲜货色不下手啊。     “怎么,累了?”楚阳感觉到额头两侧的按摩停了,低声问道。     姜静云闻言从脑中天马行空的**中回魂,赶紧继续按摩,小小声地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皇上他老人家有上天庇佑,龙体一定很快就能恢复康健的,你……太子殿下不必过于忧心。”     “你说的对,父皇洪福齐天,金戈铁马这许多年,身子骨硬朗着呢,这一次……要不了几天就会好了。”楚阳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就连话里笑意也显得分外清冷,姜静云听着奇怪,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又很快便被楚阳后面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待父皇康复重新上朝议事,我便上折子给你请封位分。”楚阳后面的话又恢复了正常和温柔,仍像是担心姜静云因位分之事不快。     姜静云赶紧表明态度,“此事不急,不急。龙体抱恙,一定堆积了许多国家大事等待处理,还是不要拿这等小事去烦扰皇上了,免得惹他不高兴,再迁怒于你。”     楚阳闻言睁开眼睛,伸手握住姜静云的小手,目光灼灼地问道:“你担心我?”     姜静云不防,被握住的手只觉得一片滚烫,对上昏弱朦胧烛光中楚阳熠熠发光的眼睛,不由脸上也热了,只是胡乱应道:“自然……是担心的。”     楚阳看上去很是高兴,搂住姜静云躺下,吩咐道:“你身上还没好利索,早点休息吧。”     姜静云手没抽出来,整个人倒都被人揽进了怀里,顿时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全僵住了。     这又是唱哪儿出啊?     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这个楚阳太子似乎很喜欢抱来抱去的嘛,下一步他又要做什么?这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们孤男寡女相拥而卧,看似天时地利都齐活了,要是楚阳想有进一步的动作,那她这个已经被盖了章的暖床丫头是不是不能拒绝?不过这么被抱着的感觉还不错,也不知道被这白金版高富帅的小嫩嘴儿亲一下是什么滋味……哎呀打住,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呀,这不明不白地被抱进宫来,没行礼没拜堂的,要就这么被就地正法了那叫做婚前x行为,人家一黄花大闺女这么做不应该吧?     像是印证着姜静云不纯洁的幻想一般,楚阳放在她背后的手微微收紧了些,惊得姜静云一个激灵,楚阳自然感觉到了,诧异道:“冷了?这清明都过去不少日子了,照说暖了许多才是。”说着他将姜静云往怀里紧了紧,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这便叫做大被**了吧?可让她以后如何说得清楚啊?姜静云这下彻底老实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觉得两个人身子贴得几乎没有缝隙,那股子清冷的茉莉清香在暗夜里丝丝清晰地钻入鼻端,楚阳的怀抱也在这淡淡的香气里分外舒服,姜静云又觉得这么躺着似乎也不错,却仍小人之心地警惕着楚阳又进一步的**举动,暗自告诫自己保持警惕,不能因为对方用美色和温柔揉捏成的糖衣炮弹而松懈。可惜这般顽强的意志和坚韧的决心没能坚持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灰飞烟灭了,很快沉浸在她三俗外加不纯洁的梦境当中了。     看着姜静云流着口水陷入梦乡,楚阳抽出自己被压得麻木的手臂,目光沉沉地看着挨着自己胸口咂嘴傻笑的少女,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嘴角忽而勾起一个莫名的笑容。     这一夜,姜静云睡得特别踏实,也许是楚阳的怀抱太过舒适,待她醒来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得知楚阳不到卯时便已然离去,姜静云有些讪然,再看纤云脸色微红,眼神躲闪,便知道自己的名声十有**是毁了。     之后大半个月,每晚楚阳都会来姜静云房里歇下,每一次都如第一晚那般和衣累极而睡,清晨便失去人影,纤云解释过,如今皇上缠绵病榻,太子理应监国,处理国事之余也不能缺了仁孝礼数,床前端茶送药,捶腿捏背那是一样也不能落下,莫说御史们眼睛盯得牢,一个不留神便被其他兄弟比了下去,真是步步为营,半点也马虎不得,看来也只有每天在自己这里歇得几个时辰能松口气。     这么一想,姜静云便有些可怜这个看似繁花似锦的太子殿下了,白日里还跟着纤云学了几手按摩的指法,到了晚上也能像模像样地替楚阳缓解一下,得了几句表扬倒也愈发大胆起来,一日竟忍不住用指尖去揉搓楚阳紧皱的眉头,弄得他惊而坐起,看了姜静云好一阵,不过除此之外,两人倒是规规矩矩的,实质关系没有半分进展,白白担了那**至极的虚名。           018 贵人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一日,姜静云刚换了凉薄的丝绸衫子在正殿后头的堂屋里享受穿堂而过的习习凉风,忽闻一阵吵扰之声,唤了红樱来问,却知是宫里贵人的赏赐到了,具体情况却也不清楚,正巧问了两句纤云便来了,经她这么一说姜静云方才明白,原来是翠羽殿的秀蕊夫人,带了不少好东西上门拜访来了。姜静云并不知道这秀蕊夫人是何许人也,当下也来不及细问,只听纤云简单介绍了几句便急急更衣出门相迎。     “哎呦,果然是个沉鱼落雁的小美人,看着小脸水灵儿的,怪不得咱们太子如此稀罕呢。”     甫一见面,便被一通猛夸,姜静云打量上去,便见到一个身着桃红色洒金广袖长裙的宫装丽人,梳着高高的发髻,满是珠翠金玉,容姿妩媚艳丽,年纪甚轻,笑容张扬明快,一进门便上前拉住了姜静云的手熟络地说笑了一番。     “秀蕊夫人谬赞了,静云不过凡人之资,哪里比得上夫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呢?”姜静云十分贴心地称赞了回去,不就是比谁四个字的成语多呗,只要对方不嫌肉麻,她可是都说得出口。     “瞧着孩子,小嘴儿真甜,什么夫人夫人的,叫着多生分,咱们一见如故,可是有缘分,你就叫我秀蕊姐姐便是。”秀蕊夫人果然不凡,张口便将肉麻又推至一个更高的层次。     姐姐?这辈分对吗?姜静云腹诽一阵,嘴上却没有丝毫怠慢地说道:“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     “没事姐姐就不能来看看你了?”秀蕊夫人看来誓将肉麻进行到底,死死握着姜静云的手说道:“姐姐想着你刚刚进宫,这宫里最近又乱着呢,万一你缺个首饰摆件也没处说去。对了,听说身上还受了伤?姐姐也一道给你送来些人参燕窝,且用着些。”     姜静云看着这位姐姐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每个人手上都捧着漆盘或是匣子,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一声,这秀蕊夫人好大的手笔啊,不愧是当今圣上的宠妃,只是这礼送得十分蹊跷,她不得不小心为上,“姐姐你这可太客气了,你可是第一个来看望妹妹的,还带这么些东西做什么?没得显得生分。”     秀蕊夫人不容分说地指挥道:“你们去把东西都放置好,别给纤云姑娘们添麻烦,都机灵着些。”见姜静云意欲阻止,便按住她笑眯眯地说道:“妹妹可是这穿云殿里的第一个女主子,往日里姐姐我想到这里来走动走动也没有机会,这下可好了,今后可免不了经常来叨扰妹妹,这点见面礼可算不得什么。”     第一个女主子?那就是说这太子楚阳之前没有正妃侧妃美人侍妾?姜静云在姜家消息极为闭塞,知道的人都不乐意给她说,乐意给她说的又不知道这宫里贵人的消息,这些日子和楚阳也没说上几句话,哪里好意思问起这个,如今这秀蕊夫人不经意的话语倒是让姜静云心中一阵窃喜,这次老天待她不薄,莫非还能捞上个高富帅的初恋当当不成?     秀蕊夫人看着姜静云意外的神色,也诧异地挑起眉毛,心中稍作计较便笑道:“今儿个既然来了,妹妹带我看看这穿云殿可好?让姐姐也见识一下。”     姜静云一愣,她这些日子是在人家宫里养伤,也就这几日将将出来走动,作为一个白金级路痴,她连这穿云殿有几个门,向哪边开都不知道,如何能当这导游?再说,她一个位分名分双待定的暖床丫头,做出一副女主子模样带人堂而皇之地参观人家储君内宅合适吗?看着秀蕊夫人如花笑靥,姜静云突生警惕,她初来乍到一小女子都懂得不妥,难道这宫中位分不低的秀蕊夫人却不晓得?     姜静云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笑着说道:“姐姐有此雅兴,那自然不能扫兴,只是妹妹进宫不久,也不大熟悉,不然就带姐姐到几个熟悉的地方看看?”秀蕊夫人笑意加深,连声道好,亲昵地挽起姜静云的手臂,只弄得姜静云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红樱依旧傻傻的一脸茫然,弄月则默然不语,嘴角噙着一丝讥笑,只有纤云皱着眉头,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犹豫半晌毅然上前在姜静云身后低语道:“主子,太子殿下未归,只怕你是好心,却惹他不快那便要坏事啊。”     姜静云回头微笑看了她一眼,还未答话,便听秀蕊夫人不悦道:“这宫女们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主子说话也敢打扰。妹妹你可要当心,这些有点年头的大宫女们花样最多,很是不把主子当回事。”     纤云脸上一白,却犹自坚持地看着自己主子,姜静云伸手暗自拍了拍纤云的手背,笑着说道:“姐姐指教的是,不过纤云是跟我指路呢,您留心脚下。”     “咱们不过随便走走,不妨,不必这些小丫头们跟着了。”秀蕊夫人对着纤云哼了一声,便拉着姜静云自顾自地走出去,急的纤云在后面直摇头,但姜静云不开口她却也无计可施,弄月看不过去,狠狠拉了一下纤云的袖子瞪过去一眼,生生拖住了她的步子。     这边姜静云几人也出了屋子,她倒信心十足毫不含糊,径直带着秀蕊夫人来到了此次穿云殿一日游的第一个静点,笑眯眯地推开了门,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这是什么地方?”秀蕊夫人一进门便捏起手绢捂住鼻子,很是嫌弃地环顾一圈,立刻发现这简陋朴素的地方分明是宫女们的住所,实在不明白这姜静云带她来这做什么。     “这是东厢最好的屋子了,太子殿下特许我在这里养伤,姐姐觉得如何,不错吧?”姜静云喜滋滋地炫耀道,一副得宠骄傲的模样。     秀蕊夫人又瞧了几眼,实在没看出哪里不错,欲言又止了几次,也只得干笑几声勉强点点头算是应了,“妹妹原来在这里养伤?不错是不错,只是一眼也看到底了。”秀蕊夫人说着不露痕迹地退到门外,“咱们再去看看别处?”     姜静云心里暗笑,面上却做出苦思状说道:“别处我熟悉的地方……有了,姐姐跟我来。这个地方可有趣了。”           019 蚀米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秀蕊夫人眼睛一亮,看姜静云一脸献宝的模样也来了精神,随着她快走了几步,硬是弄得环佩叮当作响,娇喘连连,待得到了地方却傻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姜静云问道:“厨房?你带我来厨房?”     姜静云做无辜状眨眨眼,“是啊,我身子好些时,便到这里来给太子殿下做些点心汤羹,他政务繁忙,可不能短了这些。太子殿下可喜欢吃我做的八宝粥了,姐姐也来试试,做法很是简单,可是着实美味,来来来,我做给姐姐看。”     姜静云拉着秀蕊夫人进门,鸡跳鸭走,各味混杂,端得是一派浓郁的生活气息,秀蕊夫人何时见过这般阵仗,这厢抬脚躲开摇摇摆摆的肥鸭,那厢圆滚滚的芦花鸡当空飞了过来,她只得尖叫一声眼看避之不及。正巧厨房开灶生火,许是柴草潮湿了些,一股浓烟扑面而来,吓得秀蕊夫人顿时花容失色,用帕子捂住鼻子,仍然被呛得咳嗽连连,眼角都呛出泪水来了,却仍被姜静云拉着往那灶台方向走去。     秀蕊夫人一看那不就是浓烟的发源地嘛,旁边还挂着一块油光锃亮的五花大肥肉,赶紧挣脱开来姜静云的小手,边咳边说道:“不……咳咳,不麻烦了,妹妹你好好,咳咳,好好养伤,回头姐姐再来看你,咳咳……”说完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厨房。     姜静云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慢慢走出厨房,也忍不住咳了几声,随即却哈哈大笑起来,惊得红樱直上下打量着自己姑娘,以为她是中了什么邪呢。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着,红樱几次忍不住开口都被姜静云瞪了回去,只得委屈忍着,直到眼见穿云殿里的生面孔都差不多消失了,姜静云才笑着看了一眼别别扭扭跟着的红樱,开口说道:“想问什么?”     红樱忍了半晌,满腔好奇终于得了机会,也顾不得使小性子,凑上前来问道:“姑娘,咱们好好的在正殿里住着,你做什么要骗人呢?”     看着红樱满是好奇的小脸,姜静云故作深沉地想了想,很是认真地说道:“不告诉你。”     红樱“……”,她小嘴顿时一扁,脸也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姑娘。姜静云见状直乐,问她:“那照你的意思,她说要看看,咱们还真得带她去正殿内室参观一圈?”     红樱想了想,终于上了道开了窍,坚决地摇摇头说道:“那秀蕊夫人看着挺美,可是眼神恁地吓人,把奴婢打量了好几遍,看的奴婢心里发毛,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姜静云心情甚好,闻言捏了一下红樱日渐白嫩肥美的脸颊,赞道:“终于聪明了那么一点,真是可喜可贺。”     红樱捂着脸哀怨地跟在姜静云身后,却不料进门时被她拦了下来,愣了一下便学着自己主子的样子把耳朵贴到门边,便听到里面传出清晰的对话声音,正是每日跟自己在一起的两个美人姐姐,纤云和弄月。     “也不知道主子这会子到哪儿了,这秀蕊夫人一向不好相与,不让咱们跟着,不是摆明要为难咱们主子吗?”这是纤云的声音,听得出十分焦急担忧。     “纤云你是不是脑子坏了?那秀蕊夫人那么得宠,是咱们这些小宫女能惹得起的吗?这宫里哪一处不是你为难我,我为难你的,主子们之间的事儿你操这些闲心做什么?”这是弄月的声音,懒洋洋的。     “主子刚进宫,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深浅,那秀蕊夫人是谁的人你不知道?万一有个差池,惹下大祸又该怎么办?”纤云有些激动,声音略微抬高了些。     “那也是她惹下的祸,跟你有什么相干?这宫里从来就是如此,活不下去的趁早别进来。咱们太子殿下可是储君,身边可不能留着笨人。”弄月语带嘲讽,不冷不热地说道。     “小声点,主子遭了祸,咱们这些当下人的能得了好?到时一并发落了,看你到时去如何哭去!”纤云很是不赞同地说道。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认的主子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她一个来历不明的算什么主子,这么多天了也不见定下位分名号,还不知道能住多少日子呢,你也别这么殷勤巴结新人了,以为能鸡犬升天?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身边出来的一等大宫女,又是值夜又是喂食的,人家也不见得领情,我都替你不值!”弄月也激动起来,又是抱怨又是发泄般地说道。     “你这丫头怎么不听劝呢?你那点小心思趁早收起来,咱们这主子不简单,年纪虽小见识却不俗,你当心看走了眼回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况且太子殿下待你我不薄,在这穿云殿里好像也做得主了,可这都是主子们给的体面,如今让咱们好好服侍这位姜姑娘,那她就是咱们主子,值夜怎么了,喂食怎么了,伺候主子不就是你我的本分吗?”纤云也有脾气,虽然言辞犀利却也是苦口婆心,极力劝着对方。     “什么见识不俗?人家花蕊夫人几句话便哄得她晕头转向,穿云殿是什么地方,她一个没名没分的也敢带着乱转?我有小心思怎么了?我也是官家嫡女,她一个小小庶女都能如此,我就是仰慕太子殿下怎么了?纤云你也别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你敢说你就对太子没有一点心思?”弄月毫不示弱,连珠炮似的曝出许多猛料。     红樱已然听傻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姜静云,却不留心撞到门上发出一声响动,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姜静云正听得兴高采烈,眼瞅着到了关键时刻,却被红樱生生搅合了,心里悔恨不已――就不该带着个拖油瓶来听壁角的,真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她来不及收拾红樱,在屋里人出来查看之前先发制人地伸手猛然推开大门,便见到纤云和弄月都面向大门方向呆立着,见了自己竟然都忘了行礼,只是慌乱地看着自己。     姜静云吸了口气,抬脚迈进屋里,先看了一眼纤云,她脸上微红,低头缓缓跪倒;再看一眼弄月,脸上有惊慌尴尬却无惶恐羞愧,看到姜静云毫无笑意的眼光扫来,犹豫了一下终于也跪了下来。     姜静云静静凝视了一会儿弄月柔白纤细的脖颈和如云般秀发,微笑道:“弄月,让你跟着我委屈你了。”           020 逃婢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弄月身子一颤,嘴里犹自说道:“奴婢不敢,都听主子的吩咐,主子要是不喜欢奴婢在身旁伺候,那奴婢自当求去。”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儿,姜静云暗暗佩服,这样被当场抓包还能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不待见她。再一看自己的贴身丫头红樱早已气得腮帮子鼓鼓,眼睛瞪得溜圆,满腹心思全部放在脸上,不由轻叹一声,“这么多天你也没露面,我对你说不上喜欢也无从讨厌,倒觉得你不大喜欢跟着我才是真的,不过这也无妨,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没那个兴趣跟你斗气,你喜欢在哪里当值便去哪里,别来我面前找不自在就是。”     弄月猛然抬起头来,惊诧地看着姜静云,“奴婢惶恐,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会不喜欢……”     姜静云抬手打断对方的话,轻轻摇头说道:“那些话你编的辛苦,我听着也累,就不必说了,你放心,我不会特意给你小鞋穿,但希望今后你能好自为之,莫要来再惹我。”     弄月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梨花带雨般哀怨地哭着跑了出去,红樱跺着脚说道:“她这是做什么,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姑娘怎么着她了呢!”     姜静云淡淡说道:“随她去吧。”     纤云跪着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什么话也没有说,姜静云站起身来扶起她问道:“怎么,你不是很着急想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吗?这会儿倒不说话了?”     纤云闻言再次跪倒,低头说道:“主子,之前是纤云失了规矩,还请主子责罚。”     姜静云无奈,想了想干脆盘腿席地而坐,捏着纤云的小下巴提起她的头,逼她直视自己,“纤云,你可是不愿跟着我了?”     纤云被姜静云的举动惊呆了,只觉得这动作有些眼熟,似乎清王殿下**小宫女时候就是这般模样,只是来不及细想听到这话便急了,“奴婢绝无此意,只怕主子不肯再让纤云伺候了。”     姜静云笑道:“谁说不要你了,像你这么懂事又乖巧的丫头,我怎么舍得?只怕你跟我不一条心,愁得整日睡不着呢。”     纤云跟姜静云也相处了些日子,知道她这样调皮不羁的一面只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展现,比如对红樱,她本就聪慧,自然明白姜静云的心意,即既惊且喜,突然就眼睛发热,险些落下泪来,却犹自撑着微笑说道:“奴婢自当跟主子一条心,从此便赖上主子了,请恕奴婢愚钝。”     姜静云恋恋不舍地再次捏了捏对方柔滑细嫩的小下巴,放开手说道:“如此秀色可餐的美人儿,再愚钝也没关系。”     纤云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儿,闻言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主子,弄月她……”     姜静云说道:“我既然答应了她,自然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但若是今后再犯,那也怪不得我了。”     纤云用力点头,放心之余也暗自下了决心,在这宫里无论对谁付出真心都是一场豪赌,她年纪虽小却进宫甚早,见过太多魑魅魍魉,反而更仰慕这样的磊落心胸,一向分外小心谨慎的人,这次却是随了自己的心,这个主子她跟定了。     这么一折腾,姜静云便有些累了,想回去躺上片刻,便让纤云先下去歇着了。红樱帮她脱下外衫取来温水净了面,刚要钻进帷帐,却被红樱一把拉住挡在身后,惊讶之下仔细看去,顿时也发现不妥。早上离开时这帷幔红樱挂好了的,如今怎么垂了下来?     红樱上前一步,猛然挑开帷幔,一个女子身影扑了下来倒在地上。姜静云吃了一惊,随即发现这人并无伤人之意,她自己簌簌发抖,还在低声抽泣着,像一只小白兔般楚楚可怜。     “你是谁?”姜静云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那女子抬起头来,姣好的面孔上满是泪痕,云鬓散乱目光惊恐,却也难掩秀丽之色,姜静云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个出色的美人儿,只是如今出现在这里却不知怎么回事。     “主子救我!”那美人儿哭着扑上前一步,抓住姜静云的绣鞋。     红樱亦步亦趋地跟着姜静云,立刻欲上前护着主子,姜静云伸手拦住红樱,摇摇头表示不要紧。她低头温言道:“你不要哭,慢慢说与我听,不然我如何救你?”     美人儿抱着姜静云的脚又哭了一阵儿,方才我见犹怜地抬起头来抽泣地说道:“奴婢……奴婢是玉安殿宫女绮柔,听了不该听的话,惹了杀身之祸,求主子垂怜救奴婢一命。”     姜静云微皱眉头打量了一下绮柔和自己迅速湿透的鞋尖,稍微挣脱了一下,却只带动着绮柔的宝蓝色宫装长袖抖动了几下,这姑娘抓的真牢。姜静云的眼光从对她的衣袖移动到本来挺括的衣领,继续问道:“你是如何到了穿云殿的?”穿云殿又不是菜市场,可以随便进进出出,为何没人发现她?     “奴婢被人追杀,只想逃离那儿,可是只来得及逃到翠羽殿便被人发现了,只得躲在那里,见秀蕊夫人出门时带了许多人,奴婢便见机躲在里头跟了出来,趁人不备时躲在了这里。”绮柔答道。     姜静云问道:“你为何不向秀蕊夫人求救,反而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逃来穿云殿?”     绮柔停下拭泪的动作,顿了片刻方才说道:“主子是新进宫的吧?秀蕊夫人最是亲近瑛贵妃,奴婢可不想找死。”     姜静云不甚明了,问道:“瑛贵妃?”     绮柔神色更见讶异,“瑛贵妃是三皇子煜王殿下的母妃,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如今皇上还在熙和殿养病,主子竟然不知?”     姜静云神色略见尴尬,她这些日子虽然几乎天天能见到楚阳,可他从来不提,她便也不问,至于纤云,今日之前她不会贸然跟她谈论宫中之事,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人逼到了跟前。     绮柔见姜静云不语,不禁有些着急,“奴婢这次听到便是关于煜王殿下的秘密,他……”     姜静云一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神色略见冷淡,“我不想知道煜王殿下的秘密,你也不能留在这里。”     绮柔满脸惊愕,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还未来得及再次开口,纤云开门进来了。见到绮柔不禁一呆,却什么也没问,对着姜静云汇报道:“主子,煜王殿下和煜王妃来了。”           021 夫妻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心中一沉,只觉哪里不对,还未及细想,便被绮柔惊恐无助的大哭声打断了,“他找到我了,他找到我了,救我,主子救我!纤云救我!”     姜静云紧锁眉头,冷声低喝道:“闭嘴!怕人不知道你在这儿吗?想活命就别吵!”     这一招确实管用,绮柔立时停住了哭声,但像是被惊吓到了,无法控制地抽动着鼻子和肩膀,姜静云眼光扫过其他两人,吩咐道:“红樱,你看好她。”     红樱面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触到姜静云的眼神,只能点头道:“姑娘,你自己当心。”     姜静云面色缓和了些,转头对纤云说道:“我们出去看看。”纤云面色凝重,担忧地看了一眼萎顿倒地的绮柔,随即跟了上去。     “找个伶俐些的去告知太子,动作要快。”姜静云出门后吩咐纤云,见她稍作思考便招手唤来一个门口的少女低语了几句,那姑娘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映雪知道去哪儿找太子,一向都是她去传话的。”纤云解释道。     姜静云点点头,这穿云殿中人手调配,纤云自然最是熟悉。这事来的蹊跷,她对这其中牵连又所知甚少,并不想自作聪明,坏了楚阳大事。她想了想问道:“屋里那女子你可认识?”     纤云答道:“奴婢认得,她是煜王殿下宫里的一等掌事宫女,平日里很受煜王倚重,与奴婢们也有些来往。”     “她说她的主子要杀她,你可相信?”姜静云简单问道。     纤云一惊,谨慎答道:“奴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绮柔在玉安殿地位非同一般,除了煜王妃无人敢为难于她,若非逼不得已,恐怕不会如此。”     姜静云颔首,拍拍纤云肩膀道:“你说的对,走吧,外头还有贵客等着呢。”     “还要再等多久?不过讨要一个小小宫女,穿云殿果然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吗?”     姜静云到了正殿一进门便听到这样一把明亮傲气的声音,随着这声音响起的还有茶杯落地粉碎的脆响,一片小小的碎瓷片溅到门边,颤巍巍地落在姜静云的脚边。姜静云的目光从那瓷片向上移到殿内,便看到一人端坐在右边红木圈椅上,缓缓扇动着手中折扇,眼睛都没动一下,而方才说话砸东西的人正立在大殿当中,一身正红色广袖掐腰长裙,勾勒出美好身段,米黄色比甲用金丝线细细密密地锁了边,显得端庄儿高贵,一头乌发挽做流云髻,发间插着一根孔雀金丝步摇,镶嵌着拇指大小的红宝石,美丽而耀眼,瞧着衣着打扮,想必就是煜王妃了。     面对发火了的煜王妃,在一旁侍候的弄月显然有些紧张,“王妃息怒,太子殿下不在穿云殿,纤云已经去通报主子了,还请煜王和王妃稍等片刻。”     “瞧瞧,如今一个二等宫女都能敢来搪塞敷衍咱们了,穿云殿真是好规矩啊!”煜王妃冷笑道。     弄月额上沁出汗来,心中却是不忿,穿云殿中人何时受过这等闲气,这煜王妃明摆着是来找茬的,她一个小宫女招谁惹谁了,不由一个没忍住低声道:“奴婢哪里敢敷衍主子们?”     煜王妃精心修整的柳叶眉挑起,瞥了一眼弄月说道:“好啊,贱婢也敢跟主子们顶嘴了,锦书,给我掌嘴!”     弄月脸色一白,眼看着煜王妃身边一个大宫女走上前来,正不知所措间,忽闻一清亮女声道:“且慢!”     煜王妃脸色一变,抬眼看向门口,只见一纤细窈窕的身影逆光走来,背后生出霞光万道。这情静让她一呆,就连方才一言不发端坐不动的煜王殿下也不由抬眼看了过去,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我来迟了,还请煜王殿下和王妃恕罪。”姜静云在两人目光注视之下稳步走上前来,微笑下拜行礼。     “你是谁?竟敢阻止我处罚宫女?”煜王妃看着眼前的少女,面容清丽气质淡然,就是方才说话之人。     “你便是皇兄亲自抱进宫中寝殿的那位姜姑娘吧?久闻大名。”煜王起身收了扇子,笑得温文尔雅,一身月白色长袍以珠光色丝线绣出祥云暗纹,起身之间似乎有明月光华流动,端得是长身玉立,冠玉般的面孔跟楚阳有五分相似。,     “原来是你。”煜王妃露出恍然之色,一双妙目立刻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姜静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难怪,皇兄心尖儿上的人,有点脾气也正常。”     姜静云脑后垂下一滴汗,她明明态度谦和低声下气的好不好,哪里有脾气了?这位王妃才真的有脾气呢,一来就摔杯子扇巴掌的,瞧弄月的小脸还没什么血色呢。     “王妃说笑了,静云可不敢在两位面前有脾气。”姜静云可不会傻到跟煜王妃理论这个,轻轻一笑带过。     “既然如此,那我便替你教训一下那小蹄子,看她那妖妖娆娆的样子便是个不安分的,连我和煜王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煜王妃还惦记方才的不快,心心念念要教训那个眉眼含春的美貌宫女。     “飞虹,不得无礼,胡说些什么?”煜王沉了脸色说道。     “我哪里胡说了,方才奉茶时候是谁弱不禁风往你身上靠来着?是谁欲语还休给你抛媚眼来着?”煜王妃柳眉倒竖,斜斜一记眼风飞了过去。     煜王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被自己的王妃讽刺,顿觉面上无光,“你浑说些什么?也不怕失了身份!”     煜王妃更觉委屈,反唇相讥道:“跟个小宫女这般眉来眼去,也不知道是谁失了身份!“     “奚飞虹!”煜王一拍桌子,气势惊人。     “楚萧!”煜王妃一跺脚,毫不示弱。     两人狠狠对视,眼光在空气中擦出霹雳哗啦的火花。大殿内静的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姜静云脑后再次落下一滴汗,外加三条黑线,这煜王妃果真女中豪杰是也,竟然当众直呼皇子夫君的名讳,也不知道什么来头。话说回来,看这架势小夫妻不会在穿云殿里打起来吧?           022 解围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你先回去吧,免得在这里添乱。”皇子就是皇子,悬崖勒马,及时刹住怒火。     煜王妃还有点不乐意,但见锦书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瞧了煜王一眼,脸色缓和了些,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离开了。煜王转向姜静云,方才尴尬全然不见,十分有礼地说道:“方才让姜姑娘见笑了。”     姜静云哪里敢见笑,赶紧摇摇头说道:“煜王客气了,煜王妃乃性情中人,直率坦诚,静云钦慕不已。”     煜王打量了一番姜静云的神色,脸色缓和了些,说起正事来:“不瞒姜姑娘,本王这次来打扰,是为了找回本王殿中走失的一个宫女。”     姜静云暗道一声,来了。她努力做出无辜茫然状问道:“走失宫女?新来的不识路走丢了?怎么劳动煜王殿下亲自去寻?”     煜王脸色不变,摇头说道:“是我宫中掌事大宫女,自然得在意一些,她又受了些委屈,只恐怕她想不开。”     姜静云对这般说辞只是半信半疑,面上好奇地问道:“这可麻烦些,煜王殿下既然心焦那位姐姐,不赶紧去找为何到穿云殿来?”     煜王一怔,不知道这姜静云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干脆把话挑明了说道:“自然是得了消息,有人看见我那宫女跑进了穿云殿,这才急急来寻,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莫要耽误了功夫闹出了人命。”     姜静云见煜王谈笑间便给自己扣上了这么一顶大帽子,便知不是个好相与的,方才那场夫妻不是装的就是演的,一个烟雾弹罢了,于是也打起来精神惊讶道:“方才秀蕊夫人来,我一直陪着说话,却不曾见什么陌生宫女,这要是真如煜王殿下所言,那秀蕊夫人也该看得见不是?哎呀,这穿云殿平日里甚少人进出,就是今儿个秀蕊夫人带来的人多,莫不是在她那里?我看殿下还是去寻秀蕊夫人问问清楚才是。”     煜王脸色微变,对方这席话是坐实了秀蕊夫人的嫌疑,即便在这穿云殿找到了那宫女,只怕那秀蕊夫人也得受牵连,他心念急转,挤出一个苦笑说道:“姜姑娘,本王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是有些难言的苦衷啊。也罢,姜姑娘是深明大义之人,方才不曾笑话本王,如今也不怕跟姑娘直说了。”言罢却拿眼瞧了瞧满殿的宫女。     纤云见状招呼人重新奉了茶水,自己守在姜静云身后,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煜王端起茶水,欲言又止了几次,方才说道:“不怕姜姑娘笑话,本王那宫女叫做绮柔,是最最懂事伶俐的,飞虹进门前,都是她替我打理玉安殿大小事宜,可是飞虹那脾气你也见到了,就是容不下这丫头,这不就出事了,绮柔受了委屈我心里清楚,她也是一时想不开闹脾气,找到她以后本王自当好生安慰补偿,还请姜姑娘成全。”     好一个情真意切的故事,姜静云抹抹眼角道:“煜王殿下果然是重情之人,我这就去寻秀蕊夫人找人,殿下不如跟我一起去?”     煜王终于沉了脸色,这看似懵懂的女子软硬不吃,一味插诨打科,他当下做了决断说道:“姜姑娘,本王已言明绮柔是在这穿云殿中,你为何一再阻拦?事急从权,今天这人我一定要搜出了!”     姜静云心中大急,只道这楚阳怎么还没回来,面上犹自神圣不可侵犯地说道:“煜王殿下为何一口咬定这绮柔是在穿云殿中?凭你几句话便随意翻查储君寝宫,这成何体统?莫不是煜王殿下从来就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这话说的诛心,煜王殿下失了笑意,猛然起身道:“姜姑娘慎言!我对皇兄从无半点轻慢之心,只是担心绮柔的生死,这才不得不得罪了,想必皇兄知道了也会成全我这一片心意,来人啊!”     煜王说完便要向后殿闯,姜静云没料到他竟然如此强横,一咬牙便闪身挡在煜王面前,高声道:“此乃太子寝宫,任何人不许擅自闯入!”     煜王吃了一惊,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冷笑一声道:“那就莫怪本王得罪了!”说完伸手一挥,将姜静云推了开去!许是动了火气,这一推用了八分力气,姜静云哪里受得住,踉跄退后几步便跌倒在地,顿时大急!     “煜王殿下好大的威风啊!”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姜静云惊喜地抬头看去,门口走来的那人正是她盼望已久的楚阳!进门见到这样的情静,楚阳皱了眉头面沉如水,首先上前扶起姜静云,看到她手掌擦伤渗出血丝,不禁看向煜王,眼神冰冷,。     煜王见楚阳突然出现,呆立原地,脸色有些难看,楚阳将姜静云扶坐好之后,回身便扇了煜王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惊呆了殿中所有人。煜王随从下意识地都冲上前来,被煜王一扬手制止住了,他直直盯着楚阳,一字一顿地说道:“皇兄如此怜香惜玉,是臣弟冒失了。”     楚阳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越发长进了,竟到我殿里来胡闹!”     煜王分辨道:“臣弟是想寻回自己宫中一宫女……”     楚阳打断他,“我穿云殿中没有你的宫女,恕不远送!”     煜王握紧拳头,只觉自己额上青筋一跳一跳地抽动,良久化出一个微笑,“那臣弟去别处找便是。”     “你没事吧?”楚阳不再去理会煜王,转身查看姜静云伤势,柔声低语问道,跟方才判若两人。     姜静云被他一顿翻看,有些讷讷地说道:“我还好,没伤到什么……”     楚阳抬头道:“纤云,弄月,你们就是这样守护主子的?”     纤云当即跪下,“奴婢们没能尽职,请太子殿下责罚。”     弄月见状也赶紧跟着跪下,却咬紧了嘴唇不出声,只是俯下身子以头点地。     楚阳点头道:“你们知道我的规矩,既然犯了错,就要处罚,你们两个自己去领板子吧。”     弄月心头一颤,秦嬷嬷的竹板抽下来,那她这身娇嫩的皮肉算是完了,可是太子殿下从来说一不二,她不敢乞饶,伏在地上的身子颤抖起来。纤云也是一颤,却坚强地抬起头来道:“是,奴婢领旨。”           023 痴情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且慢。”姜静云没料到楚阳此举,愣了半晌才开口道:“事出突然,不怪她们,再说煜王哪里是她们挡得住的?     “我将她二人给你,这就是她们的使命,主辱仆死,责罚已是轻得了。”楚阳眼光扫过两人,看似解释给姜静云听,实则却是说给地上跪着的两人。     姜静云倒吸一口凉气,主辱仆死,这样的字眼在书上或是电影里看见时很是给力,可落在活生生的人身上却不那么有趣了,不过一句话一个过失而已,便动辄要人性命,这就是她生存的世界,她无论如何都无法习惯的世界。     姜静云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不愿纤云莫名受罪,仰头坚持道:“这次就算了吧,若有下次一并罚了便是。”见到楚阳不为所动,又说道:“既然是我的人,那自然我说了算不是?”     楚阳看着面有急色,开始耍赖的姜静云,终于松口道:“也罢,你自己决定吧。”     莫说弄月,就连纤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随太子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他改变主意?两人呆呆地对看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惊讶。弄月垂下头,心中百般滋味,忍不住抬眼看向一站一坐的两人,眼中渐渐升起丝丝不甘幽怨。     姜静云心中一松,随即看向纤云,却不妨看到弄月的神色,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她看了看捧着自己双手查看伤口的楚阳,并不想把这个麻烦再留在身边,小心开口道:“我一直都是红樱伺候的,本就用不了这么多人,不如……“     “你不想要她们?”楚阳一挑眉问道。     姜静云连忙摇头道:“也不是,太子殿下一番好意,只是人多了我也不习惯,不如就留纤云一个,让弄月回去当她的差吧。”     弄月正在哀怨,冷不防听人说出心底多日以来的夙愿,脸上一喜,随即低下头去,只听得胸口砰砰直跳,耳朵却拼命伸长了听着。     楚阳轻轻放下姜静云的双手,并不在意,只是说道:“人我已经给了你,生死都是你的人,你若不喜欢,撵出宫去或是打死作数。”     弄月呆住了,手脚顿时一片冰凉,几乎瘫倒在地,总算心中还有一丝清明,犹自撑住了没有倒下。纤云不敢擅动,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     姜静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楚阳,这男人看着像是一块嫩肉,怎么这么霸道强悍,只得表示试着习惯,不必麻烦了。楚阳身边一个白面少年见状连忙低声招呼道:“还不去端水取药,都愣着做什么?”     纤云磕头起身,顺带着扶起腿脚发软的弄月一起退了出去。楚阳瞥了一眼那少年,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好心。”     那少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奴才这是瞧着云主子伤口还流着血,怕太子爷心疼呢。”     姜静云看着自己手上那几处伤口都看不见的擦伤,不由暗笑这少年端的是油口滑舌,不过他也是替纤云解围,姜静云便对他一笑,也算表表谢意。     谁知那少年是个顺杆爬的猴儿,见到人家笑脸便凑了上来打个千儿说道:“云主子,奴才是连波,太子爷的贴身侍从,给姑娘请安了,以后若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可别嫌麻烦,尽管吩咐便是。”     姜静云不禁莞尔,这少年嘴皮子恁地伶俐,又如此活泼,看来是楚阳身边得宠的,她笑着还礼说道:“连波,不必如此客气,叫我云姑娘便是。”     连波笑得眼睛弯弯,连连摆手道:“云主子真真宽厚,这名分都是虚的,咱们殿下喜欢才是……哎呦!”     楚阳丢了个红彤彤的李子过去,面色不善。连波见状急忙收声,对姜静云眨眨眼,然后凑到楚阳跟前讨好地说道:“主子,那小蹄子费了这老大劲跑来,是不是叫上来问话?”     楚阳头也不抬,只是摆摆手,连波便领会了,行了一礼便匆匆而去,姜静云知道他是去布置地方准备审问那个“弃暗投明”的大宫女了,只是这事透着蹊跷……     “过来。”     姜静云正在思索,冷不防被一低沉男声打断,茫然抬头,手已被楚阳握住,“疼吗?”     姜静云对上那双黝黑深沉的眸子,心慌意乱地摇摇头,手却还是被楚阳握住,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又吩咐人拿了药来,自己亲自上好药方才罢休。     “奴才本不敢打断两位主子上药,只是绮柔那小蹄子哭闹不休,逼得奴才不得不来做这煞风静的事儿……”     “啰嗦什么,人安置在哪儿了?还不赶紧带路!”楚阳沉了脸说道。     “是是是,都准备好了,那小蹄子死也不肯出云主子的屋子,奴才想着那里倒也隐蔽,横竖也折腾不出什么来……主子随奴才来便是。”     待得再次见到绮柔,她正哭的梨花带雨,见到楚阳,眼睛一亮便扑到在地哀求道:“太子殿下,奴婢这次冒死逃出玉安殿,只有一个心愿,若能再见清殿下一面以诉衷肠,便会将所听所知尽数告知太子殿下,必可助殿下大事。”     “楚清?”楚阳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故事一般,轻笑一声说道:“若我没有记错,你跟着老三也有十年了吧?”     绮柔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垂下眼光点点头。     “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真有如此大魅力?你不顾十年主仆情谊,叛逃而来,就是为了楚清?”     绮柔眼中泪光点点,上身伏在地上,抽泣道:“我要见清殿下,我的秘密之告诉他一人。”     “你那秘密我无甚兴趣,不过念在你一往情深,本太子便成全了你。来人,去请清殿下前来议事。”     姜静云暗中摇头,这女子言语之间多有不实,只一味哭闹,不似善类,只是这里还轮不到她来做女诸葛,英明神武的角色还是让这位太子殿下来扮演比较好,况且,她也很是好奇那位绯闻男主角——清殿下是何方圣神呢。     “多谢太子殿下,奴婢这次听来的秘密非同小可,若是……”     楚阳摆手阻止道:“无妨,我不过是为了成全有情/人罢了,对你的秘密我不感兴趣。”     绮柔有些不甘心地开口道:“可是殿下……”     “清殿下驾到——”     几人正说着话,绯闻男主角登场了,姜静云来了兴致,坐直身体伸着脖子向门口望去。           024 侧妃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一角红衣出现在门口,很快众人便看见一身影不紧不慢地迈步而来,步履轻盈,姿态潇洒,一袭红色袍子说不尽的风/流肆意,齐腰黑发在身后松松束起,好似哪家贵公子去逛勾栏酒肆一般闲适无忧,闲庭漫步。     姜静云却如同见到鬼魅一般惊得差点打翻茶杯,血色尽褪。那贵公子却丝毫不以为意,笑吟吟地上前行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大晋四皇子楚清,见过二哥二嫂,嫂嫂果然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怪不得二哥惦念久矣。”     姜静云脸上一红,这般赤/裸/裸地称赞,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话语间隐隐带有调笑之意,让人颇有被冒犯之感,只是他所说的“惦念久矣”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般没大没小,从小学的礼仪都哪里去了?”楚阳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好好好,臣弟闭嘴就是。呦,这不是绮柔姑娘吗?”楚清一回头,见到绮柔,不禁讶异地说道。     “清……清殿下。”绮柔突然害羞起来,不哭也不闹了。     “人家找你找到我这里来了,瞧瞧你又给我惹麻烦!”楚阳声音凉凉的,颇有些看好戏之意。     “绮柔给殿下添麻烦了,只是事关重大,奴婢知道必难苟活,是以拼死一试,只想见殿下一面。”绮柔含羞带怯地抬头望向楚清。     “哦?昔日御花园一别,就让佳人如此牵挂,倒是在下的罪过了。”楚清抚了抚衣袖,轻笑着说道,看上去颇有些漫不经心。     “殿下!”绮柔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开口道:“自那日一别,奴婢便对殿下倾心不已,奴婢愿为殿下赴汤蹈火,献出一切。”     楚清手下一顿,抬眼看向绮柔,语气十分温柔,“绮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忍心让如此佳人为我受苦?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告诉我,让我来替你设法。”     绮柔面色转为凄苦,轻轻拭去眼角泪痕,说道:“奴婢在玉安殿当差,蒙主子信任,得以出入书房寝室伺候,昨夜不妨听见煜王殿下与煜王妃夜谈。圣上重病于床榻,瑛皇妃侍奉左右,心生异念,想设计陷害太子殿下,以助煜王他日登基大宝……”     “果真是愚妇竖子,总做些异想天开之举。”楚阳不屑道,面色平静如常,似乎听到的是日常琐事一般。     “这次我那天真的三哥哥又设了什么局?”楚清见绮柔尴尬,好心地搭话道。     “煜王殿下跟王妃讲,太子殿下这里藏有龙袍……”绮柔眼波在楚清面上打了个转儿,半是羞涩半是为难地说道。     楚清嘴角勾起,笑着叹道:“越来越简单粗暴,可是见咱们父皇真是不中用了,三哥哥急着跳墙了。”     楚言冷哼一声,竟是连半句话都懒得说。姜静云听的有些明白了,看来这煜王跟楚阳不对盘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如今这形势,人家母子联手,局势紧张敏感,楚阳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是不是太过轻率了?     虽说自己是被强抢进宫的,不过鸠占鹊巢之后的姜静云,对那个青梅竹马的慕容哥哥没有情愫,甚至记忆都模糊不堪,如今在这太子殿中吃香的喝辣的,宠妃级别待遇,饭票还是个养眼的帅哥,这样舒服的日子她还是想多过几日的,可不愿楚阳有什么闪失。     姜静云不知自己为担心楚阳这样找借口,心里天枰已然倾斜,未及她开口相劝,绮柔又说道:“煜王殿下做事,必定有完全准备,太子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你又为何如此好心?十年主仆情谊竟如此轻易抛弃?”楚阳冷冷说道。     绮柔闻言俏脸顿时通红,求救般地看向楚清。后者果然不负佳人所望,立时开口道:“好了好了,人家冒险来报信,却被你如此质问,如此娇弱女子,怎么受得了?”     楚阳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片刻后说道:“既然你如此怜香惜玉,那便别辜负绮柔的一番心意才是,今夜就让她给你侍寝吧,待日后这消息得以验证,而大业顺利,我将封你为亲王侧妃,也算全了你一番心意。”     “亲王侧妃?”绮柔显然吃了一惊,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姜静云也有些意外,毕竟绮柔不过一介宫女,楚清贵为亲王,虽然是侧妃,也必然是要出身名门,绮柔这可是大大的得了便宜,只是……姜静云看着迅速交换了眼色的兄弟两人,顿时明白了。     果然是帝王之家,对试人心之术可谓炉火纯青,先以侍寝试探真心,再以亲王侧妃诱之,这般威逼利诱,真假立显。经过今晚与楚清有了肌肤之亲,断了回去煜王身边的后路,再加上这个侧妃的名头,即使不是真的,也被逼成真的了。     楚清收回眼神,笑着捏了捏绮柔的下颌,笑道:“上次御花园一见,美人粉面映桃花,如此美景如此美人,可如何能忘记,今日你弃暗投明,我自当记在心里,今晚……你等着我。”     话说到最后,已经近乎柔声呢喃,莫说绮柔,就连姜静云都忍不住脸红,楚清如此旁若无人的说着闺房戏言,当真是无所顾忌。姜静云想起家中那夜的相遇,那人的笑容眼神,言语动作,果真没有认错这个登徒子。这样好的皮囊,这样潇洒肆意的翩翩佳公子,自己这样穿越数世的尚且无法无视,这世间寻常女子又怎能抵挡的住?     看着被带下去,连脚步似乎都有些踉跄的绮柔,姜静云轻轻摇头,失了身不妙,失了心就更加悲惨,如果将心输给敌人,那将是世上最可悲之事。     “你可怜她?”     楚阳的声音冷不防响起,惊醒沉思中的姜静云,被人看穿心中所想,姜静云颇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楚阳伸手轻轻拂过姜静云的轻皱的眉间,眼神有些恍惚,喃喃说道:“还是如此喜欢皱眉,不怕有皱纹么……”           025 闺言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微凉的指尖划过眉间,带着酥麻之感,煞是舒服,让姜静云一时有些心慌,言不由衷地顾左右而言他,“今晚,真的要让绮柔侍候清殿下?”     楚言闻言恢复常态,淡淡道:“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求仁得仁,有何不妥?”     姜静云张了张嘴,却还是无言,一个女子,一个棋子的欢喜悲哀,这些上位者又何曾在意?经历了这许多世,她早已看清这一点,是以知道多说无益,于是动了动身子,靠在楚阳的胸膛之上,低低地说道:“你要小心,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楚阳静了片刻,伸手将姜静云揽住,也放低了声音:“想投诚也要有点诚意,今晚且看看她是如何表示诚意的吧。”     姜静云身子一僵,忍了忍仍是问道:“今晚,真的要让绮柔和那位殿下……”     楚阳笑了,低沉地回响在胸腔中,震得姜静云耳膜嗡响,他笑着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清那个小子,从小就爱美人,如今绮柔自己送上门来,岂有客气的道理?”     姜静云哑然,那个桃花眼的少年美男的确如楚言所言,是个风/流胚子,绮柔这样的大美人,想来正对了他的胃口,况且听上去这两人还有什么御花园前缘旧情……不过这夺储之战端的凶险,这些小儿女情长都怕是谋略诡计,对上那个迷得姑娘们勾魂索命的楚清,这位绮柔姑娘,失了身恐怕还不是最坏的情静,失了心才是最最悲惨的……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楚阳两指夹起怀中佳人的碎发,缠绕着玩。     “哎,扯疼我了。”姜静云只觉得头发一丝刺痛,思绪被拉了回来,忍不住出言抱怨。     楚阳手下一顿,心中激荡,旋儿伸手插入姜静云的发间,将青丝抓了满把,用力抓紧,似乎在抵制着什么,又似乎在放纵着自己,     “哎呦!”姜静云没料到楚言如此顽童举动,不禁大恼:“疼死了!”     姜静云抱怨之后,见楚阳愣在哪里,脸上有些扭曲,眼中带着炽烈的恨意和复杂的情愫,灼灼地盯着自己,眼神煞是骇人,不禁被吓了一跳,拉住自己的长发,恼道:“你做什么?”     楚阳愣了一下,松了手上的力气,看着姜静云抚摸自己的头发,小脸都皱做一团,心中惶恐怨气突然散去,心中一松,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地伸手捏了捏姜静云的小脸道:“这就疼了?那今晚你岂不是要真的要疼死了?”     “什么……什么?”姜静云看着突然心情变好的楚阳,一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此时熠熠发光,顿时觉得不妙。     “你入穿云殿已近三月,至今尚未侍奉过本太子,是不是太懒怠了?”楚阳一手捏起姜静云的下巴,注视着她的双眼,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极了那个不要脸的楚清。     姜静云没想到楚言突然就对自己来了兴趣,方才还在替绮柔担心,却不料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看着楚阳炙热的眼神,姜静云顿时觉得脸上发烧,身上发热。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义务”,毕竟锦衣玉食的,总是有代价的,可是楚阳不似楚清,从未显露此意,她也乐得装傻,可如今……     “怎么,你怕了?”楚阳见姜静云脸色微红,眼神躲避,不禁靠近她的脸庞,伸出手指划过佳人红唇,低低呢喃道。     姜静云只觉一阵酥麻,不禁想起当初被抱进穿云殿,楚阳为自己吸毒的情景,那感觉些微相似,一样的让人脸红心跳,意乱情迷。姜静云一时不察,自己已然攀上楚言宽宽的臂膀,凑上前去,贴上楚阳那让她早已暗暗觊觎许久的诱人嘴唇。     楚阳没有料到这大晋竟有如此厚颜女子,身子僵在当场,任凭姜静云上下其手,大肆揩油。     姜静云磨蹭着楚阳的嘴唇,冰凉丝滑,触感甚好,只是却全无反应,有些无趣。姜静云一边占便宜,一边胡思乱想着,冷不防被人抱住压倒,狠狠吻了上来。     楚阳的吻霸道狂野,带着一种占领的意味,他的舌侵入姜静云的齿间,与她的交缠追逐,感染着对方的味道气息,侵占着姜静云每一寸口内领地,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主权,摧毁对方一切想要抵抗的想法。姜静云由主动变为被动,却乐得受制于人,被侵占和宣告主权。     就在姜静云做好准备履行暖床丫头的义务之时,楚阳却突然停了下来。姜静云等了半晌,诧异地睁开眼睛,却见楚阳的俊脸悬在自己上方,一双星目闭合,黑色长睫微微颤动,脸色潮红异常,急促的呼吸带得胸膛起伏不已,像是在强行压制什么一般艰难自制。     姜静云等了一会,忍不住伸手抚上楚阳脸颊,柔声道:“你……怎么停了?”     楚阳闻言睁眼,眼神中尚带有一丝迷离欲念,却已然恢复清明,勾起嘴角说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女子,竟然敢色/诱本太子?”     姜静云回过神来,方才记起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如何不妥,不禁羞赧地将头转过一边,装死抵赖道:“我哪有?”     楚阳好笑地拨正姜静云的脸,见她满脸通红,却仍不肯睁眼,便忍着笑意问道:“哦?你没有?那方才不愿我停下的人,是谁?”     姜静云几乎恼羞成怒,嚷嚷道:“谁不愿你停下来了?胡说,你胡说!”     楚阳笑着轻轻抚平怀中佳人被揉乱的碎发,轻声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怎么能如此唐突佳人,虽然父皇病重,无法为你请封名分位阶,总要布置个像样的洞房花烛才好与你欢好啊。”     姜静云本听着既是害羞又是感动,最后听到“欢好”二字不禁睁开眼狠狠白了楚言一眼,嗔道:“说着说着便不像话了,什么‘欢……好’?恁地下流,像那个楚清一般。”     楚阳笑道:“谁准你直呼皇子名讳的?再说清是风/流,何时变成下流了,莫要胡说?”           026 往事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知楚阳一向对这个弟弟护短,是以从未提及入宫前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不过要她对楚清有好感却不行,此时也不免嘟囔道:“欢好这等言辞,难听死了,定是楚清常日里提起,你听得多了。”     楚阳听出这言语间对自己的回护之意,心中大悦,说道:“你且好好休息,待我布置好一切,便着人带你共度洞房花烛之夜,像方才那般好好温存。”     姜静云大羞,低声道:“谁……谁要跟你温存?下流……”     楚阳笑着捏了捏她赌气鼓起来的脸蛋,便放开她坐起了身子,说道:“自然是你。”     姜静云见他欲离去,急忙也坐起身子,拉住楚阳的袖子说道:“你莫要兴师动众,布置什么洞房,如今你父皇重病在身,宫中人人谨慎小心,丝竹之声喜庆之事皆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你犯不着为此冒险。”     楚阳回头看去,见姜静云面带急色,满是担忧之情,于是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柔声地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那些魑魅魍魉不足为惧,你不必担心我。再者,你的好日子,我绝不会委屈你的。”     这般宠爱至极的动作让姜静云很是受用,颇有些恃宠而骄地哼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怕被牵扯到,我这样的小角色还不被灭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楚阳笑着摇摇头,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说道:“你是我的人,谁敢动你?自有我护你周全。”     姜静云几世沉浮轮回,自然听得出真情假意,不禁有些动容,虽不知情之所起,却一往情深,如此却叫人不知所措,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楚阳已经站起身向外走去,见姜静云问的认真,眼中神色有些复杂,口中却笑道:“你可是本太子亲自抱进穿云殿,亲自疗伤救回来的,不好好享用岂不是亏了?”     “你――!”姜静云气闷,捉住手边一只枕头丢了出去。     楚阳头也未回便举手挡开,声音中带着笑意:“不许胡闹,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乖,等晚上回来再好好疼你。”     姜静云眼睁睁看着楚阳走出门外,恨声道:“下流!”言罢自己却有些脸红,抚摸着发烫的脸颊,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楚阳,当着有点意思呢。     门口纤云早已收拾妥当,静静候着,见楚阳出来,立时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纤云前来请罪。”     楚阳脸上笑意退去,看了一眼跪倒在面前的少女,问道:“你罪在何处?”     纤云低头道:“奴婢未能约束好弄月,让太子殿下烦心,是奴婢的罪过。”     楚阳摇头道:“知道你尽力了,弄月那小丫头还不安分,便料理了吧,免得日后成了祸害。”     纤云身子一颤,声音也有些发抖,“殿……殿下,请再给弄月一个机会,毕竟她管理书房已久,聪明伶俐识文断字……”     楚阳神色松动了一些,有些无奈的叹道:“纤月,你还是如此心软,到头来反而会害了自己,知道吗?”     纤云答道:“太子教诲,奴婢谨记在心,不过弄月和奴婢共事也有年头了,并无打大错……”     楚阳无奈地摇摇头,“好了好了,这事你看着办吧,莫要烦到云儿便是。起来吧,地上凉。”     纤云欣喜地应了,起身后说道:“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好云主子,殿下放心。”     楚阳点头道:“你是母后给我的,我自然放心。你跟着我许久,不必如此小心谨慎。”     纤云抿嘴一笑,说道:“殿下当真很是喜欢云主子呢,许久不见殿下如此轻松开心了。”     楚阳的笑容有些复杂,问道:“你这么觉得?你觉得云儿如何?”     纤云只觉得楚阳的神情有些古怪,问出的问题也很是古怪,哪儿有问奴才主子好不好的道理?只是她侍奉楚阳已久,多少也有些了解,自从那次秋猎落马摔了头,就沉静内敛了许多,不过也更加精于骑射,常常读兵书到半夜,每次朝堂之上与群臣共议国事时,都颇得圣上青睐,所以除了私底下太子殿下偶尔露出的冷酷神情和怨毒的眼神,都似乎变得更好了。只是纤云常常担心,总觉得自己侍奉的太子殿下变了,她曾亲眼看见楚阳摔死那只从小陪伴他的白色波斯猫莲蓉,遥远番邦的贡品,仅仅因为莲蓉偷吃了他的午膳清蒸鲥鱼,那时她亲眼看到楚阳暴戾的眼神,和从前判若两人……     纤云想起那个眼神,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说道:“云主子清丽端庄,待人温和,性情也很活泼可人,宫中少有人能及,有她伴殿下左右,确是一件幸事。”     “幸事?”楚阳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冷意微显,嘴角带着一丝与眼神极不协调的笑意吩咐道:“这好事才刚刚开始,今晚替我好好布置穿云殿,这可是你云主子的大日子呢。”     纤云顿时明白了楚阳话中意思,脸上显出一丝绯红,低头应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准备。”     “准备什么?”     纤云被吓了一跳,看看楚阳的身影已然消失,才舒了口气,看清来人不由微笑道:“红樱妹妹,你做什么,吓我一跳。”     红樱笑嘻嘻地从背后拿出一根鸡腿递给纤云,说道:“放心,我看到太子殿下走了才出来的,纤云姐姐,你吃!”     纤云哑然失笑,问道:“又去小厨房偷吃了?这次没被抓到?”     红樱笑得十分得意,“自然不会,我已经摸清了厨房的状况,她们逮不住我的,纤云姐姐,你再不吃就凉了。”     纤云看着往嘴里送油炸花生米的红樱,笑着摇摇头说道:“鸡腿你自己吃吧,下次想吃什么,纤云姐姐帮你去拿,别这么冒失了,万一被捉住了可是要受罚的。”     红樱嘻嘻一笑,说道:“那就给云姑娘留着,她可喜欢这个呢。对了,方才你说准备什么?”     纤云终于明白有其仆必有其主的意思了,心中却是也轻松起来,说道:“自然是为云姑娘和太子殿下准备洞房花烛夜所需要的东西了。今天,可是主子的好日子呢。”           027 狭路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洞房花烛?好日子?云姑娘要跟太子殿下成亲了?”红樱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成亲?也对,可不就是成亲吗?”纤云掩口笑了,“快点随我去准备吧,随说仓促了些,可也不能委屈了云主子。”     当日下午,一件精致无双的红色嫁衣送进了穿云殿姜静云的房间,摩挲着嫁衣柔软丝滑的触感,姜静云脸色有些严肃,她问道:“这是哪里送来的?”     “回云主子,是太子殿下,他在圣上病榻前侍奉左右,无法回来,特意让连波送回来的。”纤云笑着说。     姜静云仔细看了嫁衣,这样精美的绣工即使在姜静珊身上也不曾见过,姜家的小姐一向只穿京城金玉锦绣的衣裳,是最好的绣工,不过,还是比不上这宫中绣娘,是工匠与大师的区别,一个只是形式的精美,一个却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只是……这合适吗?     “我于穿云殿中并无任何名位,如何能穿着正红色嫁衣?岂不是逾越?”姜静云缓缓问道。     纤云无阳,她想劝慰姜静云几句,却无话可说,她说的都是实情,作为最守规矩的大宫女,她也隐隐觉得如此不妥。     红樱见两人都不说话,不禁诧异道:“嫁人不就该穿大红色嫁衣?太子殿下给的,谁敢说什么?”     纤云也觉得自己的沉默不妥,跟着说道:“红樱妹妹说的对,太子殿下一向把握分寸,如今如此安排,一定是有他的打算,太子殿下对云主子情深如此,纤云恭喜主子了。”     姜静云默默点头,说道:“去忙你们的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纤云和红樱相视一眼,正欲退下,却不防弄月进门禀报:“皇后娘娘懿旨,请云主子往凤仪殿觐见。”     姜静云一愣,随即起身吩咐道:“替我更衣。”     走在宫中长长的甬道之上,姜静云的心情微微起伏,之前的日子太过平顺舒坦,如今代价来了,如果说婆媳关系是美满婚姻的杀手,那么她如今的婆婆皇后大人,能扼杀的就不仅是婚姻了,而是她的小命。如果不小心应对,恐怕就危险了。     “呦,这不是皇兄的心肝宝贝么?听说你今晚要侍寝,怎么不好好准备,出来乱跑了?”     姜静云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一个身影挡在身前,拦住了去路。     “是你?清殿下想做什么?”待得认出面前之人,姜静云心中一惊。     楚清见姜静云一脸紧张和戒备,不由笑了,“你怕我?”他看了看只有纤云跟在后面,便靠近姜静云低声道:“那天夜里你可不是这样的。”     姜静云猛然抬头看向楚清,不敢相信这个家伙居然胆大至此,她后退一步说道:“请你自重,此乃皇宫重地,人多眼杂,若要被瞧见了……”     楚清盯着姜静云看了片刻,说道:“怎么变得如此无趣,莫不是那毒/药也毒坏了你的脑子?”     姜静云瞪了他一眼,说道:“美人在侧还不能堵住你的嘴吗?”     楚清眼中带着一丝笑意,问道:“这才是你,那个桀骜古怪的小庶女,只是没想到你还是个厚脸皮的丫头,我第一次听有女子说自己是美人的。”     姜静云颇有些恼火,这人是故意去曲解她的意思吗,“我是说绮柔,今晚不是你们的大好日子吗,还不养精蓄锐?”     楚清一怔,随即笑了,笑容魅惑风/流,“不也是你的?听说皇兄对你是一片痴情,洞房花烛夜是么?够新鲜的啊,对一个小庶女,在这深宫里倒是头一遭呢。”     姜静云摸不准这个**皇子是讽刺还是调笑,那满眼痞赖的笑意让人不知为何恨得牙直痒痒,她勉强压下心头怒意,反问道:“那又如何?你不满意可以跟太子殿下说去啊,说我是祸水红颜,是来祸乱宫闱的,往大里说,往狠里说,最好把我说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动一动指头就能烽烟四起,天下大乱。”     楚清看着面前踮起脚依然只到自己下巴却满脸挑衅毫不示弱的姜静云,静了片刻就大笑起来,直到笑得直不起腰来。姜静云皱眉大怒,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瞪起眼睛练习眼神杀人术。     待得楚清笑够了,抹了一把眼睛说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开始佩服皇兄了,他的眼光果然独到,美貌佳人不难找,这么牙尖嘴利能逗乐解闷的却是稀罕。”     姜静云脸色铁青,纤云看着急忙上前几步道:“皇后娘娘还等着主子呢,咱们不好耽搁太久。”     楚清甩了甩袖子,让到一边,笑容不变地说道:“是在本王一时兴起,倒耽误了你们云主子的大事儿,我们这位母后可是个急脾气,不喜欢等人,可别耽误了时辰。”     “多谢清殿下提醒,那我们就失礼先行了,殿下赎罪。”姜静云心里明白轻重,少不得咬着一口银牙客气道。     楚清饶有兴趣地看着姜静云一本正经地行礼,端端正正地从自己面前走过,小肩膀绷得紧紧的,不由勾起嘴角,盯着姜静云的身影知道她消失在甬道尽头。     “主子……”纤云跟了一路,见姜静云脸绷着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说,不由担心地开口道。     “我没事。”姜静云闷闷地说道。     纤云不敢再说话,前面已经见到凤仪殿的轮廓了,一个大宫女模样的人迎了上来,见到姜静云并未行礼,便开口道:“这位便是云姑娘吧,皇后娘娘已经等了许久,快跟奴婢进去吧。”     姜静云看了看一脸不耐的大宫女,脸上笑意不变,跟着边走边问道:“劳姐姐等候了,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大宫女头也不回地说道:“云姑娘客气了,奴婢名唤彩月,是凤仪殿二等宫女。”     姜静云记在心里,默默点头,怪不得是二等,喜怒一目了然,势力都露在面儿上,离一等是差不少。纤云见状忙上前轻声道:“彩月姐姐,我们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不想是碰上了姐姐,可是纤云的福气呢,我那儿还有些金玉良缘送的锦缎,回头给姐姐送去。”     彩月见是纤云,脸色好了许多,听了这话更是露出笑容,回头说道:“可不能怪我着急,要是皇后娘娘她问起来,云姑娘这头一次就得挨罚,我也是为她着想。”     “那是那是,姐姐的苦心纤云自然明白,我们云主子也明白。”纤云笑道。     “这么快就改叫主子了?”彩月有些不以为然,“你是太子身边的一等大宫女,她可还没名分呢。”           028 皇后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太子殿下自有他的安排,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又怎敢揣测,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纤云闻言笑意淡了些,不卑不亢地说道。     姜静云听了不由在心里点了个赞,纤云看着人畜无害的,说起话来也是绵里藏针,是个好姑娘。只怕这番讽刺或是点拨,那位二等资质的彩月姑娘并一定能领会呢。     进了凤仪殿,姜静云打量着这中宫的布置,中规中矩富丽堂皇,一派雍容大气的风格。     “你就是云丫头?”     姜静云听见这声音赶紧收回眼光,停止胡思乱想,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这话儿说的倒是新鲜,不过听着让人心里还挺舒坦的。起来吧。”     姜静云闻言心里叫苦,自己嘴快,把之前的经验拎出来就用了,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了,看来这大晋朝不兴这么回话啊,她赶紧爬起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一侧不敢开口了。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是什么样的美人儿把我那儿子迷住了?”     姜静云听着口气不善,慢慢抬起头来,尽量让自己表情谦卑无害,眼光对上对面高椅上的贵妇人,只觉得两道目光直直扫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自己眉眼,于是垂下目光,任凭对方评审。     “眉眼还不错,身段也顺溜,男人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姜静云连忙谦虚道:“皇后谬赞了,云儿这样的哪里敢在皇后面前说这个,皇后娘娘是明月,那云儿便是萤火,萤火在不能与明月争辉的。”     “这小嘴儿真甜,连本宫都被你哄的满心欢喜,又何况我那老实的儿子呢。”     姜静云答道:“皇后娘娘说笑了,太子殿下他……”     “好了,他为你做了什么当本宫真的不知道吗?当初他不顾本宫劝阻非要带你进宫也便罢了,如今竟然异想天开地布置什么洞房花烛?这都三个多月了,本宫知道他夜夜都去你房中,生米早都煮成熟饭了吧?还费力弄什么洞房花烛这劳什子的玩意儿,难道不是你想出来的?”     姜静云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早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是出身将门,没想到说起话来这么直接,让她都有些扛不住,却不好此时反驳她,只得听着。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怎可为了女子如此不顾大局?你莫要坏了楚阳的大事,待得他日,本宫自会赐你一个拿得出手的名分,若是你不明事理,不听本宫的话,那便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姜静云抬头看向皇后,四十出头的贵妇,发髻插着金钗珠翠,金色绣线红色长裙,美貌中带着一丝英气,很是耐看,只是眼角眉间已有细纹,确是有些年纪了。她笑着开口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云儿也如此认为,只是太子殿下自有主张,却不是云儿能劝得动的。”     真是好笑,明明就是你那宝贝乖儿子想出来的注意,跟她有什么关系,要怪,就去怪你儿子啊。姜静云可不揽这罪名,有礼貌地“提醒”了一下这位皇后。     “阳儿……”想起这个儿子,皇后也不禁头疼,“今晚你留在我宫中,看他如何洞房花烛!”     姜静云闻言低头答道:“云儿听皇后娘娘的。”     “很好,彩月,带云丫头去佛堂。纤云,好好伺候你的新主子。”     看着彩月丢给自己的佛经和笔墨纸砚,姜静云露出一丝笑意。纤月看着有些担心,问道:“主子,你别担心,太子殿下听到消息会来接你的。”     姜静云摸了摸桌上的宣纸,满意的点点头,对纤云说道:“过来帮我磨墨,好久没抄过佛经了。”     纤云依言走来,担心地说道:“主子……”     姜静云抬头看了一眼她,笑道:“怎么了?我没事,这下我才开始觉得这好日子真实起来了。”     纤云不明白,“主子说什么?”     姜静云稳稳地落下一笔,语调十分轻松,“一件事若是好的不似真的,那它通常不是真的,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     纤云显然不大明白,但看姜静云的好心情不似装出来的,她也只得祈祷太子殿下能劝说皇后娘娘,早点接姜静云回穿云殿。     待得姜静云抄完一页佛经,门口突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不多不少,三长两短,姜静云见纤云脸上露出喜色,欲起身却又犹豫地看向自己,微笑道:“是谁?”     纤云这次敢开口说道:“回主子,是奴婢在凤仪殿伺候时的同屋,如今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彩稥,想是来找奴婢说话的。”     姜静云点点头,说道:“原来是旧日伙伴,难得有机会再聚,你去吧。”     纤云欣喜的模样很是可爱,姜静云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去开了门,跟门口的姑娘嘀咕了几句,随即转身向姜静云方向走了过来。     “主子,彩稥姐姐说,皇后娘娘请了司天监的人来为太子和主子卜卦占凶吉,稍后就到,让主子准备一下。”     姜静云一愣,这有是唱的哪出戏,只是既然人在屋檐下,也只得听人摆布,她点头道:“知道了,谢谢那位彩稥姑娘的通报。”     一路上,纤云担心地说道:“主子,这时候占卜凶吉,实在有些蹊跷,待会儿您可要当心,不管司天监说什么,都莫要慌乱,自有太子殿下为您做主。”     姜静云不由笑了,问道:“纤云,太子在你心中,是不是无所不能的?”     纤云闻言小脸一红,低头不语,半晌嘀咕道:“自然是,他是太子殿下啊。”     姜静云微笑不语,楚阳这样的男子,的确让人着迷。即使她自己,现在想起这个男人,也会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只是这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当她再次迈进凤仪殿正殿之时,一个身影让姜静云的心脏猛然一顿。她的身体像是被控制了一般,一种陌生的感觉从额头缓缓下行,贯穿全身,指尖和脚尖都麻木了。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似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姜静云仅存的理智感到一种浓厚的危机感。     她顺势跪倒在地行礼,让浑身颤抖的自己得到一点支撑,一时连眼神都不敢触及那个身影。           029 衷肠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慕容少监,司天监都忙着为皇上占卜,慕容老头儿推脱忙不肯来,旁的人都是老油条,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拿一堆废话来敷衍本宫,你慕容家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你便来替太子占卜一二。”     皇后没有搭理跪倒在地的姜静云,而是对另一个立在殿中的身影说这话。     “皇后娘娘吩咐,微臣自当遵命。”     一把清越淡然的声音传入姜静云耳中,她自听到“慕容忧”三个字以来便明白了过来,还未及思量,便见一对绣有流云纹的白色男靴出现在面前。     “云丫头,你起抬头来。”皇后吩咐道。     姜静云只得依言而为,不得不看到面前之人,不敢细看,却见一双清亮澄净的眸子看着自己,那眼中神色温柔平静,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种力量将姜静云心中不受控制的冲动安抚了下来,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方打量起面前这年轻男子,他身高与楚阳无二,却更加清瘦,一身白袍镶有深紫色衣领与衣袖,飘逸出尘。他微微低头看向伏在地上的人,白皙清俊的脸上带着淡然微笑,向姜静云伸出手来说道:“姜姑娘,请伸出手来一观。”     姜静云不明所以,却明白这人绝不会伤害自己,便依言伸出手去。慕容忧轻轻握住,细细观察其上手纹。姜静云见他看的专注,并未有任何其他动作,也放心了许多,方才感觉到慕容忧手指尖的一丝丝凉意,他的手指修长柔软,宛如女子,淡淡地传来一股茉莉茶香,十分特别。     “慕容忧,你看的如何?”     皇后的声音响起,慕容忧手下一紧,指尖在姜静云手心轻轻划过,随即退开回话道:“回皇后娘娘,微臣已有几分把握,不过还需夜观星象,结合天象解之方才万无一失。”     皇后扬眉问道:“竟需如此麻烦?不过一个侍妾罢了。”     慕容忧摇头道:“既然娘娘请微臣卜算,那自当慎重,若是推算不清,恐对太子殿下不利。”     皇后叹气道:“也罢,就依你所言。云丫头,在结果未明之前,你就不要回穿云殿了。”     姜静云忙低头答道:“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待得退回偏殿厢房,姜静云屏退左右,再也止不住狂乱的心跳。手掌心似乎还留着那微凉的触感,一个滚烫的“三”字一直灼烧到心底。这慕容忧是何意,难道三更时分他要来相见?可是他如何突破重围进得这皇后寝宫?     思虑至此,姜静云不免有些忧心,一直等到一更时分,果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音。纤云得到示意,开门带进来一个小丫头。     “云主子,奴婢奉命送晚膳给您,这便告退了。”放下手中食盒,小丫头低着头退了出去。     姜静云微微有些诧异,打开食盒看到是清爽的四菜一汤,当下也暗笑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于是唤了纤云一起用膳。纤云自然不肯,坚持要等主子用完后。姜静云无法,只得挑了两个素淡些的没有动,都留给了纤云。     二更过后,姜静云心中有事,便歇下了。,刚有些迷糊之时,听见窗棂被轻轻敲响了三声,姜静云顿时一个激灵,立时起身看向外侧,纤云并无动静,她略一沉吟,便起身下地,却看到纤云在脚踏上睡得正酣,于是披了外衫去开门。     月色如水,眼前之人脸色淡然,姿态随意,似乎只是在自己的府邸观赏明月一般。     姜静云却是脸色一白,慕容忧竟然就这么大咧咧地站在自己门前,莫不是疯了。     慕容忧见状微笑:“小丫头,吓傻了?”     姜静云回过神来,皱眉道:“慕容大人,深夜到此恐怕于礼不合,还请回去吧。”     说完姜静云抬手便要关门,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更快,挡在她头顶上方,笑着说道:“姜姑娘,在下前来自是有合情合理的事由,还请不要拒人门外。”     姜静云力气不敌,只得瞪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慕容忧已然说道:“你即使关了门,我也会站在你门口等着,若你觉得在门口说话更加安全,那我也不介意。”     姜静云知道他说的有理,但没想到他如此放肆无忌,只得开门让他进来,以防被人看到生事。     “纤云,去门口看着。”姜静云吩咐道。却半晌不见动静,正纳闷中,只听慕容忧说道:“她没有两三个时辰恐怕不会醒。”     姜静云一愣,转念间想到是那小丫头送来的饭菜有古怪,却不明白为何自己无事。     “那宫女是楚阳的人,你倒放心。”慕容忧道。     “我自有分寸,倒是慕容哥哥你,失了分寸。”姜静云沉声说道,目光中全是不满。     听到这声称呼,慕容忧表情微动,似有触动,声音中多了几分自己也没察觉到柔和,“终于肯认我了,不再是慕容大人了?”     姜静云垂首说道:“自然认识,只是此情此景,无可奈何。”     慕容忧神色一黯,摇头道:“是我不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你……受苦了。”     姜静云心中一顿,却仍然硬气心肠说道:“我知你也是无奈,事已至此,再无回头可能,不如就这样罢。”     慕容忧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云儿,我既然已经回来,便再无无奈一说,纵使刀山火海,无间地狱,我也定要护你周全。”     姜静云不禁目瞪口呆,不能置信地看向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不过一个略显文弱的书生,即使入朝为官也只能做文臣,动动笔杆和嘴皮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慕容忧眼中全是坚定,斩冰碎玉般决绝,虽然话语在她听来狂妄无忌,渺茫到可笑,却无法面对他的决心和深情,一时间拒绝的话语竟难以出口。     正在这微妙瞬间,突听见一声巨响,门被人踹了开来,惊得姜静云猛然起立。只见门口所站之人长身玉立,墨绿色长袍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光华,领子袖口绣着金丝线的云龙祥纹很是显眼。那人面色阴沉地扫了一眼屋中两人,双手背后迈进屋来,带进一阵凉风,姜静云衣着单薄,不禁打了个冷战。     “纤云派人传信儿回去,我还当你在这里受罪吃苦,此时瞧着甚是惬意啊!”楚阳的声音夹着凉风传来,平静的声音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030 当断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拜见太子殿下。”姜静云此时反而冷静下来,随着慕容忧一同下拜行礼。     “慕容忧,你深夜在后/宫出现,最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楚阳眼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姜静云跪在地上,紧握的拳心满是汗水,但却明白此时最不宜开口解释的便是自己,只得低头缄默,心里飞速想着对策。     慕容忧抬起头来,面上甚至带着微笑,“回禀太子殿下,微臣乃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在此为姜姑娘占星卜算。”     楚阳冷笑一声,问道:“你并无官职在身,哪里来的微臣自称?占星?真是荒谬。”     慕容忧答道:“微臣乃皇后娘娘亲口所封司天监少监,即日起为太子殿下婚事卜算吉凶,特赐入住凤仪殿,懿旨想必已经到达司天监和穿云殿。”     楚阳皱起眉头,想起回去时的确有一道凤旨在殿中,只是听闻人已被皇后带走,而慕容忧也已进宫,哪里顾得许多,急急便赶了过来。看慕容忧如此淡然笃定,他知此人定不会在此事上说谎,于是冷哼一声,看向姜静云说道:“还跪着做什么?还不速速随我回去?”     姜静云心中一定,正要起身,却被慕容忧拦在身前说道:“太子殿下,姜姑娘还不能随您回去。”     楚阳眼中似燃起一簇火星,怒道:“你一个小小司天少监,竟然也敢在此放肆?”     “臣不敢,只是皇后娘娘吩咐在卜算结果未明之强,姜姑娘不宜在太子身边侍奉。”慕容忧清朗的声音在夜间分外清晰大胆,并不退缩。     楚阳怒极而笑,“本太子倒要看看,你是否拦得住。”说罢他一脚踢倒慕容忧,几乎粗暴地抓起姜静云一只胳膊,向外拖去。姜静云来不及起身,在楚阳的大力拖拽之下,几乎是身子着地被拖着向门外而去,薄薄的纱裙阻挡不住膝盖腿间一阵磨蹭钝痛。     姜静云闷哼一声,强压住险些出口的惊呼声,心中不由一惊。这男人今天怎么转了性子,如此不管不顾。想起方才他站在门前的冰冷眼神,很是困惑。     “太子殿下请留步。”慕容忧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您看看门口。”     楚阳抬头看去,却见皇后身边的青荷姑姑带着彩香彩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姿态恭敬,却是拦住了去路。     “姑姑这是何意?”楚阳一扬眉,脸上神色不善。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想留云姑娘在身边小住,还请殿下莫要冲动。”青荷姑姑被他眼神一扫,心中一惊,这个曾经上树掏鸟蛋的小皇子真的长大了,眼光竟如此犀利,连她都有些受不住。     “母后……”楚阳皱起眉头,停下脚步,“既然是母后要留,那也罢了,只是这男子深夜闯入后/宫,成何体统?”     青荷姑姑笑道:“慕容少监是皇后特意为太子殿下召来占星卜算的,如今正是观星时分,奴婢几人陪着呢,太子请放心。”     “好,好,青荷姑姑在此,自是母后的安排,有何不放心,只是莫要自作聪明,弄巧成拙。”楚阳并不拖拉,闻言便松了手,将姜静云就地放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听清楚本太子说的话了吗?”     姜静云垂首恭敬道:“听清楚了,太子殿下。”     听到这依旧柔和淡然的声音,再看看她被拖拽的有些凌乱的发髻,楚阳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烦闷,有心查看一下姜静云有没有受伤,可是瞥见一边慕容忧担心的眼神,不由眼神转冷,哼了一声便大步出门而去。     “那就不打扰慕容少监占星了,有什么麻烦尽管来叫人便是。”     青荷脸色如常,似乎没看到方才的闹剧,行了一礼便带着人离开了,倒是彩月多看了两眼慕容忧。     “疼吗?”慕容忧俯下身子,轻声问道。     姜静云摇摇头,没理会他伸出的手,忍着自己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冷,“夜色深了,慕容大人还打算继续占卜吗?”     慕容忧的手僵在空中,随即缓缓收回,“你是在怪我吗,云儿?”     姜静云摇头,“大人严重了,既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那自当遵从。”     慕容忧笑容中带了一丝苦涩,“云儿,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她不想你此时进穿云殿,你呢,你想吗?”     姜静云猛然回头,盯着慕容忧半晌,“天家旨意,岂是一个想与不想能对抗的,我理解慕容大人的苦衷,也希望你理解我的。”     “云儿,我服从皇后娘娘的旨意不是因为天家威势,而是正好跟我所想之事一致,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看上元节的灯会,你不想去了吗?”     姜静云心中一酸,慕容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和忐忑,偏偏脸上微微笑着,他只身卷入皇后与太子的对抗之间,不顾家族个人安危,如此痴情,若是原来的姜静云,想必是感动的吧,只是如今,却是要让他失望了。     姜静云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慕容哥哥,不是所有愿望都能实现,为了姜家和慕容家,你……忘了云儿吧。”     慕容忧眼中那闪动的光芒一下子暗了下去,他就那么看着对面的女子,眼中的哀伤混着温柔,似乎要将让她牢牢记在心里。她就站在面前,咫尺之间,却是那么遥远,那些被人追赶的日子他没有绝望,九死一生回到家族却被告知不准插手姜家事情他没有绝望,面对皇后的强势和楚阳的威胁他没有绝望,可是此时,面对面前少女,他突然感到一阵绝望。     姜静云竟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她宁愿慕容忧骂她一顿,骂她胆小,骂她软弱,骂她见异思迁水性杨花,都不愿看到他这样明明满是哀痛却仍然温柔的眼神,淡淡的微笑。     “你真的如此想留在太子身边?”     慕容忧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姜静云心中一颤,艰难地点了点头,既然没有希望,那不如早点让他死心,长痛不如短痛,慕容忧少年心性,或许伤心一阵也就过去了。     慕容忧在袖中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头,垂下眼睫说道:“方才看他如此待你,日后或许会很艰难,你可想好了?”           031 倒戈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从他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一种深深的倦意,却仍带着一丝不放心,不禁更是内疚心酸,只希望他能放心,“方才他是乱了方寸,平日里并无这样的。”     慕容忧闻言拳头握得更紧,手心中穿来阵阵刺痛,却比不上心中的痛,只觉得心口破了个洞,浑身的力气都在从那个洞里渐渐流走,指尖都变得冰冷了,眼前熟悉的面容越来越远,越来越难以捉摸。     “慕容哥哥,皇后娘娘和太子的别扭你既是知道,就不要参合了,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你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家里担心,就不要管我了。”     慕容忧抬起头来,心里有个决定,脸上还是温柔的笑容,“云儿,你知道我从不愿意勉强你,既然是你选的路,那我自然不会阻挡。”     姜静云别看目光,不敢细看那笑容背后的哀伤,只是胡乱点点头。     慕容忧见状不再多言,默默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却还是站住了脚步,千辛万苦背弃一切争取来的机会,终于到了她的面前,怎能不再看一眼。于是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月色下的姜静云,单薄小巧的身子那么想让人保护,让人不放心,他很想像从前在姜家那样,将她护在身后,为她阻挡所有的风雨。     “云儿,好好保重,我会尽力护你周全。”     慕容忧悄然离去,空气中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茉莉花香,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和着清风渐渐散去,如同那一段青涩纯真的情愫,美好却脆弱,在强权中如雨后落花般飘零,即使还是从前的姜静云,在这样的格局之中又能如何,要么投湖而去香消玉殒,要么委身入宫从此天各一方。     待得天色朦胧发亮之时,姜静云还是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昨晚的事情让她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她却做不了什么,只希望那个痴情的少年能早日走出这一次的打击,不要误了前程。想到昨晚楚阳的模样,她难免心里沉重,那样的模样她从未见过,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突然爆发,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是为了慕容忧?     这事情并未过了明路,只不过是小儿女们自己朦胧的情愫,不过皇家若是要查,那自然是没有什么秘密,只是楚阳的反应却仍然出乎她的意料。皇家诡谲莫测的背景中长大的男儿,怎会为了这样的小事而勃然大怒不顾分寸?     正在犹疑之间,上官皇后派人来传,姜静云只得连忙梳洗收拾妥当了,随来人去见凤驾。     一进凤仪殿大门,姜静云便明白了皇后如此召唤她的原因。只见楚阳一袭深紫色长袍,祥云破涛暗金色绣纹,黑亮的发丝被一支白玉圈稳稳地挽住,贵不可言中带着几分风/流肆意,只是沉得发黑的脸色破坏了几分他的俊美。     见姜静云进来,楚阳眼中一亮,却随即转头看向别处,一副别扭的模样。上官皇后见状脸色不变,只是看着姜静云行了礼,让她站到一边等着。     姜静云小心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楚阳,却见他眼神也转了过来,见姜静云看着自己,立刻沉了脸,皱起眉头做不悦状。姜静云勾起嘴角,放下了心,不由暗笑他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见皇后众人都没注意,飞快地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扮可爱。     楚阳一下子愣住了,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一眼她,嘴角却是不由微微上扬。只是这笑意还未漫来,见了门口进来的人,又冻结住了。     姜静云也是心中一跳,这皇后今日怎么当着自己和楚阳的面招了慕容忧,这又是闹哪样呢。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慕容忧目不斜视,像是没有看到一边站立的姜静云。     “免礼起身吧。”皇后娘娘对待慕容忧的态度好多了,“慕容少监,不知昨夜占星卜算如何?”     听到上官皇后满怀期待的问话,慕容忧不禁又握起了拳,余光瞟见一边肃立恭敬的姜静云,强忍下转头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回皇后娘娘,微臣夜观星象,见紫微星起,赤金星落想来是跟太子的决定不无关系,姜姑娘的八字温煦清贵,进了穿云殿,对陛下的龙体及大晋国运皆有裨益。”     “什么?”上官皇后和太子楚阳同时惊呼出口,就连姜静云也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这慕容忧当真是听进去了她昨夜的劝说吗?那为何她心中如针刺一般阵阵疼痛,原来有时候放手也能让人如此心痛,是原来的姜静云残留在自己身体的感受吗?     一边的青荷见上官皇后面色不善,连忙开口提醒道:“慕容少监,你昨儿个不是说还需要些时候方可卜算准确吗?”     皇后盯着慕容忧,却见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多亏了昨夜的星象,一切都清楚了。”     姜静云不禁看了过去,却只能看见慕容忧的背影,一身青色朝服,颀长的身段显得十分庄重,可那颜色却让人觉得莫名沉重,似乎背负了许多的重担,却犹自沉默地坚持着。     皇后看了一眼楚阳,心中不禁带了几分怒气,好好的布了个局,人选时候都不错,却不知为何出了岔子。自己儿子的秉性脾气她自然了解,自从那次出事之后,便再难见他如此莽撞行事,是以她更加心惊,如此沉不住气的举动皆是因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看来自己的担忧还是有道理的,以后若是真落实了位分,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     想到这里,皇后的声音不禁带了几分冷意,“慕容少监,既然你如今是为本宫办事,那自然要用心些,事关大晋储君,你当真卜算清楚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的卜算结果,臣自当承担到底。”慕容忧似乎没看到上官皇后冷若冰霜的表情,依然回答如先,连声音都平稳如初。     上官皇后脸色更加阴沉,刚要开口,楚阳却抢先说道:“既然如此,那儿臣可以将人带走了吧?”           032 变数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感到上官皇后的眼光扫了过来,似乎要将她钉死在这里,不由垂首耸肩,做恭敬状。     看了半晌,见姜静云动也不动,淡定从容,上官皇后也稳住了心神,知道如今儿子已经越来越有主意,这次拘了他的人来,若不能达到目的,恐怕下次再想做什么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她看了看慕容忧,想到青荷昨夜的禀报,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青荷看到上官皇后的勾起的嘴角,心知不妙,忙接着奉茶的间隙悄悄俯在她耳边说了些话。皇后脸色变了几变,看着姜静云半晌,终是微微颔首,端起了茶盏。     “既然慕容少监卜算结果如此,那本宫自然也放心不少。”上官皇后一边用盖子缓缓撇着表面浮起的茶叶,一边缓缓说道。     楚阳一愣,沉着的脸顿时缓和了不少,看了一眼姜静云说道:“那儿臣这便……”     “既然这个丫头八字对你父皇病情有所帮助,那就送她去熙和殿照顾你父皇吧。”上官皇后抬头笑道。     “母后!”楚阳猛然起身来。     “阳儿,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上官皇后将茶盏猛然掼到桌上,盏中茶水溅了一片出来,微微冒着热气,已然是十分狼狈景象。     姜静云一惊,屋里顿时陷入了沉寂,只听闻桌面上的水渍一点一滴地落了下来,微弱的水滴声在这一片安静中听的竟十分清楚,一下一下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姜静云心中叹了口气,轻轻几步走到殿中位置,跪倒在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女愿意去熙和殿侍奉皇上汤药起居。”     此言一出,莫说楚阳的眼光如剑般射了过来,皱起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蚊子,就连慕容忧都回过头来,满脸不赞同的神色,看着自己默默摇头。姜静云只能苦笑,这样的僵局,总得有人出来说话。     上官皇后却是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知道如今自己发了脾气,是否就能拿捏住这个儿子,若是楚阳一力维护这个丫头,她却是一时奈何不得,虽说只要人在这后/宫之中,那以后多得是法子让她消失,但就这样和儿子有了嫌隙,总是不值,尤其在这个紧要关头。     这个丫头倒还算懂事,上官皇后看向姜静云的眼光不由缓和了些,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本宫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楚阳皱眉道:“母后……”     上官皇后看向自己的儿子,神态中有几分疲惫,“阳儿,如今你自个儿掂量,到底孰轻孰重,母后不是不许,只是先下不是时候,且等些日子可好?”     楚阳不料一贯强势的上官皇后如此言语,想着她虽贵为中宫,如今却不得近身伺候皇上,自从父皇抱恙便开始被冷落,已是许久,远不如瑛贵妃和老三如今在熙和殿得脸,那父皇的寝宫她也堂而皇之地住了进去,怪不得老三越来越猖狂。     楚阳想到这里,抬头见却看见上官皇后略见苍老的面容,额角似乎也有了白发,本要出口的话便哽在了口中,可就这么放手他仍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只能板着脸一言不发,看得上官皇后不住叹气,只得说道:“还不把人带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日后到了熙和殿能不能好生回来本宫就不管了。”     楚阳这才答应了,一行人跟着他行了礼,都退出了凤仪殿。慕容忧看了一眼姜静云,张了张口还是沉默了,只是向两人躬身行礼后便默默转身打算离去。     姜静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不出的萧索落寞,不禁心下黯然,虽然按理说对他没有什么情愫,但仍然替他觉得难过。她这般神情落到楚阳眼中,俊脸微沉,扬声道:“慕容忧,本太子可准你走了?”     慕容忧身子一僵,没有再走一步,而是转身垂首说道:“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楚阳眯起眼睛,眼光落到慕容忧的指尖,却不见一丝颤抖,不由冷笑道:“慕容忧,昨晚的事本太子还未和你算账,今天又是你的好主意吧?”     “臣并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有此误会,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既然知罪,还不跪下?”楚阳脸色转为阴沉,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温度。     姜静云一惊,这凤仪殿乃楚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宫群落,来往人等数一数二,如今几人刚出了宫门,正在正宫门前的甬道之上,当街而跪,让慕容忧这样的文臣颜面何在?楚阳这般几近刁难,不论他是否知道前事,慕容忧心里这道坎便是过不去,这样当街跪夺了青梅竹马的情敌,让他情何以堪?     姜静云握紧拳头,面露不忍,虽知道此时沉默是自己最好的做法,但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慕容少监听命于皇后娘娘,这样岂不是落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楚阳回头看了一眼姜静云,眼光如刀锋一般锐利,看得姜静云心惊不已,但仍没有低头也没有后退,只是静静地跟他对视着。     “放肆!”楚阳眼中渐渐升起怒火,心中一阵烦躁,“竟敢打断本太子说话?还不掌嘴?”     姜静云笑了,她从来不怕别人对她不好,她受不了的只是别人对她太好,素手轻抬,毫不犹豫地落下。     “啪――”一声脆响,白嫩的脸颊之上历史出现了粉红的指头印子。姜静云用力不小,毫无水分地执行着楚阳的命令。一下过后,很快扬起手来,眼看便要打上自己的另一侧脸颊。     预想中的响声和疼痛并未出现,两个男人的动作比姜静云更快,楚阳一把拉住姜静云的胳膊,而慕容忧则一撩官服下摆,干脆利落地跪倒在甬道之上,扬声道:“臣知罪,请太子殿下责罚。”     姜静云脸色一滞,看到慕容忧如青竹般修长的身影就那么跪在那儿,不卑不亢,无喜无悲,眼眶突然一热,随即掩饰般地低下了头,掩住了心中复杂的翻涌挣扎。           033 赌气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楚阳也愣住了,姜静云感觉到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在用力,似乎在极力抵抗着什么情绪。可是她却不觉得疼,只是担忧地看向慕容忧。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慕容忧微微一笑,并无半点难堪痛苦之色,缓缓说道:“太子殿下如何惩罚,臣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唯有戴罪立功,以解太子心头疑惑。”     “此话怎讲?”楚阳见姜静云全然不看自己,只是满面忧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忧,虽然对方并未回看,但仍觉得心头的火气一浪高过一浪,若不是戴罪立功四个字,他只想将面前之人拖下去暴打一顿。     “臣夜观星象,还发现一事,与北方白蒙有关。”慕容忧说道:“长庚星于北方上升,白蒙王磨刀霍霍,干戈不远矣。”     “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楚阳瞳孔瞬间缩为一点,浑身顿时绷紧。     “太子殿下不会想在这里和臣讨论如此重要之事吧?”慕容忧笑得十分和煦。     楚阳没有说话,姜静云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猛然一紧,然后渐渐松了下来,她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担心,但眼前这一关总归是过了。     楚阳并没有在凤仪殿前追问白蒙之事,而是屏退了慕容忧,让他第二天到东宫觐见。     看着慕容忧转身离去,楚阳沉着脸不语,连波见不是个事儿,硬着头皮上前说道:“主子,这儿风大,还是上撵回宫吧?”     楚阳正看着默默垂手立在一边的姜静云,听到连波的声音瞥了他一眼,眼神颇为不善。     连波吓得一个激灵,就在他想着怎么补救的时候,却听楚阳淡淡地说道:“这便走吧。”     连波松了一口气,赶紧伺候太子殿下上撵,然后又过来搀扶姜静云。只见这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女子此时变得安静了许多,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的忧色。     到了车撵旁边,姜静云对着那机灵的少年微微一笑,还未来得及迈步,便听楚阳冷哼了一声问道:“谁让你上来的?”     姜静云一愣,想起他方才对慕容忧的举动,心里明白了几分,淡淡回道:“但凭太子殿下吩咐。”     “你跟着本太子的车撵走回去,要是到了东宫门口没看见你,不要怪本太子不客气。”楚阳盯着她说道。     姜静云微微皱眉,但并未犹豫,朗声说道:“谨遵太子殿下旨意。”     见她不委屈更不求饶,而是坦然应下自己的无理要求,楚阳面色更加阴沉,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怒道:“回宫!”     连波为难地看了一眼姜静云,赶紧跟了上去,姜静云长舒了一口气,提起裙裾便迈步跟着。不上车就不上车,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走路,难道她还不会吗?     凤仪殿距离东宫步行得一个多时辰,楚阳的车撵不知是故意还是赶时间,走的飞快,姜静云开头还没什么,后来越走越吃力,脚下锦缎软底的绣鞋实在不适合走长路,每一步都能感受到路面的每一处起伏坑洼,就连一个小小的石子都能硌痛她的脚掌,却无法阻止她追着车队的步伐。     楚阳面沉如锅底,手紧紧地握着车撵两边的扶手,耳朵却竖起一直注意听着身后的动静,随着路程过半,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他不禁怀疑那平日里养在深闺的娇女是不是早就掉队了。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却见她提着长长的宫裙,努力地跟着自己的车撵,小小的身影已然有些踉跄,一个路面的低洼让她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摔倒。     楚阳一惊,一声“小心”差点出口,见姜静云勉强稳住身子,又追了上来,脸色更加难看,狠狠地拍打了扶手几下,终于还是对着一边一直小心打量自己的连波使了个眼色。     连波见自己主子一直看着后方,此时眼风扫向自己,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连忙应了一声就向后跑去,楚阳伸手直立向上一挥,队伍便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云主子,您累了吧,奴才扶您上车吧!”连波来到姜静云身边,见她一张小脸已然通红,知道是累得不轻,赶紧上前说道。     姜静云看看前面车撵上端坐的身影,倔劲儿上来了,摇头道:“太子殿下的命令我怎敢违抗,我还是走到东宫吧。”说着也不理连波,径直朝前走去。     连波急得满头是汗,心中叫苦,跟在姜静云身后直跳脚,只是楚阳没发话,这云主子说的他也无法反驳,只能看着姜静云一路向前,越过楚阳停在路中央的车撵,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目不斜视,竟是看也不看楚阳一眼。     楚阳气的七窍生烟,自己拉下面子让她上车,竟然还不领情,看着前面那个走的昂首挺胸的小身影,再看看一边连波垂头丧气左右为难的模样,楚阳故意提高声音,生怕前方那个身影听不见一般说道:“走!给我加倍速度走回东宫,哪个敢偷懒,就打发看城门去!”     跟着楚阳的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太子亲卫,他亲自挑选训练的黑羽营精英,哪个不是好手,哪个敢违抗楚阳的命令,于是一行人又急匆匆地启程,越过那个好不容易赶上来的身影而去。很快便到了东宫门口。     楚阳下车后并没有马上进殿,而是盯着来处的甬道,却不见姜静云的身影。连波观察入微,小声说道:“黑羽卫这些愣小子,走的太快了,云主子怕是跟不上,她路不熟,还是奴才去瞧瞧吧?”     楚阳没有说话,连波心里叫苦,只要遇到云主子的事,他就从没猜对过太子的心思,此时见他不说话,只以为是气得狠了,便不敢再提,默默地站着陪着。     “你还站着等什么,不赶紧去找,等着挨板子吗?”楚阳突然转头看着连波怒道。     连波一怔,脑袋上的汗还未消掉便又出了一层,麻利儿地应了声诺便一溜烟儿地跑了,生怕走慢了被自己喜怒无常的主子拿来撒气。     “蠢女人!”楚阳无视周围黑羽卫诧异的眼神,看着穿云殿前的甬道,怒意未消。           034 冤家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青荷,你越来越大胆了。”     凤仪殿中,上官皇后屏退左右,沉下脸看着跪在面前的青荷。     “青荷知罪。”青荷面色恭敬,却不见一丝慌张。     上官皇后盯着自己的心腹,良久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自有自己的主张,说说吧。“     “恕奴婢大胆,敢问娘娘可是想揭穿姜家姑娘和慕容少监的关系?”     “自然,阳儿着了魔,不出此釜底抽薪之策,怎能让他死心?”上官皇后冷哼一声。     “可是娘娘是否想过,若是让太子知道这一切,那他可会感激娘娘,了解娘娘的一片苦心?”     当然二字就要脱口而出,上官皇后却迟疑了,自从那次秋猎受伤之后,这个儿子她越来越看不透了,这么久第一次青睐一个女子,若是由她翻出奸情来,那不是狠狠打了儿子的脸?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是这样关键的时候,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慕容少监师承玄天宗,无论奇门相术或是兵法谋略都乃可用之才,只是志不在此,如今有了这个牵挂,那以后太子就多了一个奇才辅佐,何乐而不为呢?”青荷继续说道。     上官皇后眼睛一亮,她素来知晓自己这个女官在情报收集方面大有造诣,所言非虚,只是……     “你怎么能肯定慕容忧会为我们所用,要知道阳儿可是抢了他的青梅竹马。”     青荷胸有成竹地说道:“正是如此,才有希望,只要我们将姜家姑娘控制在手里,那么慕容少监定会为太子殿下所驱使。”     上官皇后若有所悟地沉吟道:“竟有如此痴情的男儿,且让本宫     拭目以待吧。”     姜静云眼看着东宫车撵在前面拐了个弯,可是当自己走到弯道上的时候却傻了眼。     只见宫墙那边的甬道分成三个方向,静静延伸而去,哪里还有半点楚阳的影子?姜静云暗道一声不好,她进了这楚宫当中,就没出过穿云殿,唯一一次还是被上官皇后的车撵拘了过来,哪里认得回去的路,此时快到内宫与外宫交界处,连人影都不见一个,叫她如何走回去?     犹豫了片刻,姜静云捡起一块石头,背过身子丢了出去,见石头落在右边的一边甬道之上,于是有了决定。这条路并不长,很快她便来到一处圆月拱门之处,走进去便是一大片栀子花,竟然一眼看不到头。白色的花朵热热闹闹地绽放着,点缀在浓浓的绿意当中,伴着阵阵清香,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姜静云呆住了,此时她已经明白自己选错了路,这里跟种满青竹和茉莉花的穿云殿分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可是如此美景,竟让人挪不开步子,只想向那曲径深幽的院落深处一探。     摸摸这朵花苞,嗅嗅那片花瓣,姜静云方才因为慕容忧有些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几乎可以肯定楚阳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知道多少多深则不得而知。从他一见面便能叫出慕容忧的名字,就知道至少这个人楚阳是关注过的,至于是不是因为她自己,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可直觉让她不敢抱有任何侥幸。     想起楚阳之前的作为,姜静云手下发力将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折了下来。待发觉时已来不及,只能对着空空的花枝小声道一句对不起,便拿着花朵向前继续走去。转过前面一大片花丛,前头顿时开阔起来,只见一片不大的池塘中,深深浅浅的荷叶长势喜人,水边假山堆叠的巧妙,小小的凉亭立在期间,说不出的精致。     姜静云没料到在这楚宫里能见到如此巧夺天工的院落,不由走上前去想看个仔细。池塘中茂密的荷叶有些已然蔓延到岸边,伸手便能够到,姜静云童心顿起,伸手去抓那圆圆的荷叶玩。     “岸边佳人来,惊醒一袭好梦。”     正当姜静云玩的兴起,一个懒洋洋的男声突然响起,吓得她脚下一滑,向池塘里跌了进去!     姜静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落水变成落汤鸡的悲惨命运,却不料身下一块暖暖的软垫子拯救了她。姜静云摸着怦怦跳动的心,诧异的睁开了眼,便看到一张笑得很狡猾的俊脸,那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似乎很是满意当下美人在怀的境况。     “清王?”     姜静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清抢先一步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你怎么在这里?”姜静云反问道。     “这是我的合/欢殿,所以你是来看我的?”楚清一挑眉,狭长的眼睛满是笑意。     “谁是来看你的?我是迷路了。”姜静云翻了个白眼,撇清关系。     “哦?”楚清眼光看向姜静云手里的花朵,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么有缘分,那就一起赏荷吧。”     姜静云看到他的眼光,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栀子花向身后藏去,却被楚清一把握住,捏着花枝轻轻插进了姜静云的发髻之中。     “你做什么?”姜静云瞪着他。     “很好看。”楚清并不介意对方的恶劣态度,打量了一番,便一把搂住怀里佳人,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姜静云的脸一下子通红,楚清的脸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两指的地方,他的唇凑在自己耳边,几乎贴上小小的耳廓,说话间微微热气传到侧脸,带的脖颈都烧了起来。她又羞又恼地想推开对方,却发觉楚清纹丝不动,含笑看着自己。     “你放开我。”姜静云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不放。”楚清好整以暇,手臂微微用力将其拉近自己,似乎故意逗她发火。     这一下,两人的脸几乎贴上,姜静云又惊又怒,却拿这近乎无赖的皇子没有办法,只能威胁道:“你不怕我将你如此无礼的举动告诉太子?”     “我相信你不会的。”     姜静云气结,这男人什么来头,怎么这么油盐不进,当下沉了脸,别过脸去不说话。     见她发了脾气,楚清手上松了劲道,笑道:“真的生气了?”           035 迁出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甩开楚清的手,自顾自坐好,僵持这不肯开口,打量起周围来。只见荷叶之下藏着一叶小舟,舟上横板放着一个白玉酒壶,一柄青竹长箫。再看楚清,一袭红色锦缎长袍,黑发散在背后,松开了领口,一边衣襟滑开,露出胸前一片小麦色肌肤,透露出他绝佳的身材,好一个风流公子的模样。     只看了一眼,姜静云脸就红了,认输地垂下眼光说道:“殿下好兴致,只是我没有时间陪你赏花,就先告辞了。”说着便要站起身来,却引得小舟一阵晃动,脚下便站不稳了。     还好楚清反应快,脚踏两边船舷处,稳住小舟扶住了她,笑道:“当心。”打量了一下,又伸手替她扶正发髻间微微滑落的栀子花。     姜静云身材娇小,站起来正好对着楚清毫无遮掩的好身材,随着对方手上的动作,脸上又是一热。     楚清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凑上去左看看,右看看,打量个没完,又伸手似乎打算抚摸姜静云的脸颊。她眼光一闪,伸腿扫向楚清左腿,又伸手将他向外推去,只听“噗通”一声,大晋最风流的皇子便意外地落进池塘了。     姜静云扬眉吐气地爬上岸边,便想离去,身后响起哗啦啦的水声,随即一个男声响起,“你就这么走了?”     姜静云回头,只见楚清浑身湿透,发髻滴水,如此狼狈却仍然是那副潇洒不羁的架势,手臂搭在岸边,刀削一般的下巴垫在自己叠放的手背上面,笑眯眯地问道。     姜静云一愣,心中倒有些佩服这人,倒真是宠辱不惊,随遇而安。她拱了拱手,故作正经地回道:“清王殿下就不必远送了,继续欣赏美景,摸鱼采花吧!”     楚清洒然一笑,不计前嫌地说道:“原路返回,岔路口中间那条便是去穿云殿的,莫要再走错了,我那位三哥可没那么好说话!”     姜静云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这个捉摸不透的清王还是有点少惹为妙,她摆了摆手,匆匆离开了合欢殿,回到岔路口不久,便遇到连波,顺利的回到了穿云殿。     楚阳并未一直等着她,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倒是纤云早早等在屋里,一看到姜静云进来便红了眼圈,“主子,都是纤云不好,请主子降罪。”     “你身子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姜静云料到那小宫女送的饭有蹊跷,不然纤云不至于沉睡不醒。     纤云一愣,本来红红的眼睛里顿时有了水光,不过她到底是穿云殿数一数二的大宫女,很快稳住了情绪答道:“主子,没事了,只是睡了一觉,奴婢下次一定当心。”     姜静云放心了,刚要说话,却见纤云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不由笑了,一见红樱这个丫头便觉得放下心来,这丫头一见面就告状:“主子,太子殿下明天就赶咱们去熙和殿呢。”     “主子,奴婢也要跟着你去。”纤云说道。     “红樱也去。”红樱跟着说道。     姜静云摇头,“你们见过伺候人的还带着丫头吗?再说那种地方一个不留心就是祸事,你们还是好好留在穿云殿里。”     眼见纤云还要争取,姜静云又说道:“尤其是你。”     “为何?”纤云这下愣住了。     “你这样大宫女有几个人不认识的,到了熙和殿还不到处引人注意?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不是给太子惹麻烦吗?”     纤云这下说不出话了,再不甘心也只能承认姜静云说得对。     “纤云姐姐不能去,那奴婢跟着。”红樱犹自坚持着说道。     姜静云本想拒绝,念头一转却答应了。此时又宫女送来伤药,说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姜静云心中一热,知道楚阳生气不肯来见自己,却仍然担心前一晚伤到了自己。她任凭纤云帮她上药,嘴角上翘,心里也是轻松了许多,若是真的面对楚阳,又该如何解释她和慕容忧的过往呢?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收拾好东西,被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带出了穿云殿。在昨日迷路的岔路口,姜静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立在甬道边上,似乎是避让宫中女眷,垂首肃立。     红樱一见之下低呼道:“表少爷!”     这慕容忧昔日常到姜家走动,一来二去,红樱这丫头便跟着三小姐姜静怡的丫头们一起称呼他为表少爷了,此时在宫里见到,大感意外,一时竟然忍不住叫了起来。     姜静云心中一跳,慕容忧已然看了过来。红樱被自己主子狠狠瞪了一眼,也知道闯祸了,于是低下头去再不敢乱说话,而姜静云也想起楚阳今日的确是宣了慕容忧来询问昨日白蒙一事,于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慕容忧静静地看着渐渐走近的姜静云,眼神温柔如水,斯文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却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姜静云低下头,从他身边默默走过,只看到一角青色衣衫,边缘绣满了七彩波涛纹。     看着姜静云渐渐走远,慕容忧还是一动不动,他身边的小太监阴阳怪气地催促道:“慕容大人,时辰不早了,昨儿个兵部秦大人觐见太子都是跑着去的,您还是快点吧!”     秦大人是兵部尚书,比一个小小的司天监少监不知道高出多少级,这小太监是变着法子讽刺自己呢,慕容忧收回眼光,淡淡一笑说道:“劳烦小公公了。”     这宫中本就是如此运作的地方,捧高踩低,最是势力。若不是看不惯这些,又怎么会寄情山水,远离朝堂?只是如今,还是不得不卷了进来,他却是心甘情愿的。     熙和殿是大晋皇帝的寝宫,主殿便有三座,偏殿十二处,其余宫舍更是繁多。姜静云二人被带到西边一处偏殿后边的屋舍,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正等在那里,见到几人便埋怨道:“怎么这么晚?”     “劳烦秦管事等人,这便交给您了。”带路的小太监迎了上去,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对方手里。     秦管事一掂量,便换了笑脸,“小路子,如今熙和殿可是不好进人,要不是跟你是同乡,再多银子我也不敢担这个风险,好了,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姜静云知道日后便是跟着这人讨生活,于是应了个诺,赶紧跟了上去。她和红樱被分到一间屋子,里面已经住了两个宫女,此时应该是在当值,所以屋子是空的。     “你们两个就住这里吧,听小路子说你会写字?”           036 矛盾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宫心锦绣》更多支持!)秦管事问道:“既然会写字,那明儿个起去帮着登记食材吧。”     姜静云知道是小路子的银子起了作用,这样的活儿既清闲又不担责任,对于她这种需要韬光养晦的人最适合不过,于是谢过秦管事,便吩咐红樱一起收拾起来,将带来的东西分别放好。     红樱不肯让姜静云自己动手,将活儿都揽了过去,干得十分起劲。好不容易收拾得差不多了,却出了问题。一块胭脂从柜子上打翻了,正巧落在旁边晾着一条半干的桃红色衬裙。虽然宫女有统一的服装,可总有许多不甘寂寞的姑娘想着法子在细节处装扮自己,这裙子的主人想必就是如此。     那裙子被打湿的胭脂浸染,已是无可救药,红樱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姜静云知道不好再责怪她,安慰了几句小丫头方才安静了些,可怜巴巴地问道:“主子,怎么办啊?”     姜静云看了一眼变了花脸的裙子,“车到山前必有路,等着人家回来算账吧。”     傍晚时分,两个少女说笑着走进了屋子,两人都穿着宝蓝色衣衫鹅黄色百褶裙,见到里面有人,左边那个“咦”了一声。     “你们是谁?”     姜静云抬眼看去,其中一个少女个头高挑,身材窈窕,瓜子脸丹凤眼,头戴石榴绢花,俏丽得很,而方才问话的却是个长脸姑娘,个头矮些,一双眼睛很大,滴溜溜地转着。     她站起身来微笑回答道:“我和妹妹是新来的,秦管事让我们住这里,打扰二位姐姐了。”     少女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姜静云,眼中出现一丝莫名的敌意,轻哼一声说道:“秦管事不是答应我不再往这屋里安排人了吗,真讨厌。”     “青桃,怎么说话呢。”旁边的少女挥了挥手,扬起的袖口是一片紫色,她微皱眉头,轻声说道。     “茑萝姐,我……”青桃跺跺脚,正要说话,转头间却看见被染了色的裙子,顿时惊叫一声扑了过去,捧着裙子看了片刻便回头恶狠狠地问道:“是谁干的?”     红樱吓得缩到了姜静云的身后,片刻后方才探出头来说道:“是我……我不小心。”     青桃扯下裙子,走了过来质问道:“不小心?这是金玉锦绣出品的料子,二两银子呢,你一句不小心就完了吗?”     姜静云挡在红樱前面,面对青桃笑道:“是我们不小心,弄脏了青桃姑娘的裙子,我赔给你好吗?”     青桃冷笑一声,将裙子送到姜静云眼前,说道:“赔?你看看这上面是我求锦娘绣的石榴花,你拿上面赔?”     姜静云不解地问道:“锦娘?”     “锦娘是宫中绣房最好的绣娘。”茑萝在一边淡淡地说道:“青桃,想来她们也是无意的,你就别为难人家新来的了,回头姐姐那件绣好了送你。”     青桃噘嘴道:“姐姐!你总是这样,明明是她们不对!”     茑萝拉住她,对姜静云说道:“天色不早了,两位妹妹早些休息吧。”     姜静云沉声道:“青桃姑娘说的对,是我们不对在先,一定想办法补救。”     青桃刚要开口,便被茑萝拉住了,回头微笑道:“早点休息,明儿个还要当值呢。”     青桃终是不甘心,将铜盆摔打的兵乓作响,姜静云就当没听见,铺好了床便躺下,合起眼睛当真就这么睡了。茑萝和青桃梳洗完毕也都躺下了,青桃几次想凑过去说话,都见茑萝轻轻摇头,只得自己躺下生闷气,不一会儿也睡着了。却不见旁边茑萝双眼中,在月光下清晰无余的厌烦之色。     “茑萝姐,你昨晚为什么阻止我?”     第二天一早,待姜静云和红樱刚一出门,青桃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茑萝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饰,不答反问,“你留意到她们的衣服了吗?”     青桃一撇嘴,“当然,不过是两个新人,无品无级。”     “那你不觉得奇怪吗?”茑萝抹平裙子上的一道皱褶,问道:“为什么新人能住进咱们屋里?”     “对啊。”青桃一愣,随即说道:“她们说是秦管事安排的,那个老东西一定是收了好处。”     “秦管事是熙和殿的老人了,会随便收人好处?前儿个苍兰送了一只羊脂玉镯给秦管事,想把自己妹妹调进熙和偏殿长生殿当值,他不就没答应吗?”     “这个老狐狸一向跟红顶白,见风使舵,最狡猾了。”青桃随口说道。     “苍兰是瑛贵妃的人,风头正劲,照你的说法,不是正红吗?”茑萝问道。     “这……”青桃咬了下手指,拉着茑萝的衣袖笑道:“姐姐教我。”     茑萝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笑道:“长生殿是昔日柔嘉贵妃住过的,你不记得了?”     青桃恍然大悟,点头道:“怪不得,那是皇上最看重的地方,果然是个老狐狸,精明得很。”     “所以说,他能安排这两个人住进来,那她们绝对不简单。”茑萝束好腰带,嘱咐道:“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你莫要去惹她们。”     青桃点点头,颇为乖巧,茑萝放心不少,拉着她说道:“走吧,昨儿皇上身体好些了,也有了胃口,今儿个金膳司可有的忙了,你自己当心点。”     青桃挽住茑萝的手臂,笑着说道:“茑萝姐姐在圣驾前伺候,有你照顾我,我才不担心呢,况且我今儿个说不定就不用去炖燕窝了,也该换个差事了。”     茑萝淡淡一笑,并没有接话,青桃并没有注意,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出门当值去了。     此时,姜静云两人早已到金膳司报到。此处是宫中规格最高的小厨房,主要负责皇上的饮食,而皇后和瑛贵妃也有这个脸面到熙和殿的御膳房要点餐和点心,宫中之人私下里都叫金膳司是小御膳房,只有最最尊贵的那几位可以享用。     金膳司位于偏殿玉堂殿侧,在熙和殿的西边,姜静云二人到的时候,已然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门口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正在挑选一大早运进宫的新鲜蔬菜瓜果,屋内灶台上炖着一排十几个冒着热气的砂锅,一边的料理台上堆放着已经处理完毕的食材,姜静云随便看了几个瓷盆,发觉一个盆是泡发的海参,而另一个则是根须丝丝清楚的百年老参。     “你们哪个会写字?”     突然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姜静云转身看去,见一位四十上下的妇人,梳着利落的圆发髻,插着两根素银扁钗,腰间系着一条雪白的围裙,很是清爽利落。(我的小说《宫心锦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037 良言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宫心锦绣》更多支持!)“回这位姐姐的话,奴婢会写字。”姜静云微微低头,声音含笑。     “那就跟我来吧,青池那个丫头昨儿个就病了,落下一堆没登记完,你可得手脚麻利点。”妇人前面带路,边走边说。     “敢问姑姑如何称呼?”姜静云示意红樱跟上,随后问道。     “瞧我这记性,我是这里的管事姑姑,叫红梅,你们就叫我梅姑姑吧。”     “红梅姑姑?奴婢叫红樱,也有个红字呢。”     来不及阻止,红樱天真烂漫的话已出口,哪知梅姑姑一阵爽朗的大笑,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说道:“这金膳司许久不见这么可爱的丫头了,来,这边走。”     说话间三人穿过后门,里面是个清爽的小院子,搭了棚架,上面爬满了绿油油的小儿巴掌叶子。左边的厢房应该是账房,梅姑姑指着一张水曲柳长条桌说道:“你就坐这里写吧,前几日的水单都搁在桌子上,你先登记到账本里,若是有新的送过来,你收了便是。”     静云应了,梅姑姑又指着红樱说道:“你跟我一起去帮忙,昨儿个大厨房来了一批时令蔬菜,我教你挑些新鲜性平和的。”     见姜静云微微颔首,红樱答应道:“是,梅姑姑。”     屋里只剩下姜静云一个人,她伸了个懒腰便坐了下来,翻了翻桌上堆成小山一般的鹅黄色纸笺,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估计过于乐观了。     夕阳斜挂之时,姜静云方才放下笔,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都登记好了,前头几页不知是何人代替,里面错误不少,对不起来,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方才改正过来。这皇帝一个人,每月的食材进出量真大,看着笔下那一个个名称,姜静云已经约莫猜测出皇帝所患何疾,如果能看到药材,便能确认下来。     只是,这可不关她什么事,姜静云揉了揉腰,站起身来。此时梅姑姑正好进来,看到姜静云伸着脖子在绕圈,不由问道:“丫头,你登记了多少?”     姜静云笑道:“梅姑姑,都做好了。”     梅姑姑瞪大了眼睛,几步走到桌边拿起厚厚的账册,翻了一会儿抬头奇道:“乖乖,你这个丫头不得了,三天的单子你居然一下午就做好了,字也写得好看,走,梅姑姑请你吃好东西。”     姜静云还来不及推辞,便被梅姑姑拉着出了房间,到了正房,手里被塞进一盏燕窝炖盅,煨的软糯无比,看着便是上好的血燕。     “这……怎么好让我们这些奴婢享用?”姜静云没动手里的燕窝,扬眉道。     “你这丫头果然识货,最近皇上他老人家肠胃积滞,太医不让多用补品,你不喝也浪费了。”梅姑姑说道。     姜静云略一沉吟,抬头笑道:“那还是请姑姑享用吧。”     梅姑姑伸出手来摸了摸静云的头,笑道:“难为你这孩子想着我,不过我这身子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命,一喝这东西就闹肚子,与其便宜那帮整日里偷吃的小蹄子,还不如奖励奖励你。”     梅姑姑的手很大,许是做惯了活计,略有些粗糙,可是很温暖,姜静云一刹那间勾起了嘴角,点头道:“那就谢谢姑姑了。”     梅姑姑见她终于肯喝,不由咧嘴一笑,搓了搓手说道:“红樱那丫头我看着就喜欢,是个没心眼儿的,而你这丫头我看着而不像做奴婢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父亲是个小官,让我进宫沾沾贵气。”姜静云回答的巧妙。     “怪不得,原来是官家小姐,你可别听家里的撺掇,这宫里的贵气不是那么好沾的,好好待到出宫,找个门当户对的后生嫁了,过安稳的小日子可比什么都强。”     姜静云一愣,若是不知高低野心勃勃的女子,这番话也许就被嗤之以鼻了,可是她却知道,这话里真心实意的好意,颇有些动容。这深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不小心便粉身碎骨,只有那些没尝试过的女子才心比天高,一心以为是荣华富贵的所在。     “梅姑姑所言极是,若是能够抽身,那自是极好的。”她真心实意地说道。     梅姑姑打量着静云的脸色,见她不似作伪,确实发自肺腑,便笑弯了一双眼睛,连连点头。     “明儿个起我带你到库房查看,将账目和实物一一对应起来。”梅姑姑说道。     姜静云知道这是极重要的责任,当下也郑重地点头,表示会用心学习。     辞别了梅姑姑,姜静云便可以回房了。刚走到金膳司门口,便和迎面匆匆而来的一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你没长眼睛啊!”     姜静云肩膀上隐隐作痛,撞的不轻,那人嚣张的语气更是让她不悦,抬眼望去,却赫然是同屋室友,青桃。     “怎么是你?走路当心些,耽误了本姑娘的大事,要你好看!”     许是昨晚的事情让青桃耿耿于怀,她没好气地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冲了进去,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留给姜静云。     姜静云摇摇头,顾不上跟她计较,回到房中看到红樱好好地坐在那里,方才放心一些,这丫头懵懂,最让她操心。回头见茑萝也在屋里,惊讶微笑示意,说道:“昨儿个多谢茑萝姑娘。”     茑萝脸色带着淡淡的疏离,礼数周全地回道:“既然有缘分住同一间屋子,那你不必多礼,小事罢了,     不必放在心上。”     姜静云见她不欲多说,也不勉强,听着红樱献宝似得讲着今天跟梅姑姑学到的东西,倒也有趣,时不时搭上一两句,两人说说笑笑,疲劳顿时减退不少。     门突然被推开了,青桃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姜静云问道:“是你接替了素汐的位子?”     姜静云不明所以,沉声说道:“青桃姑娘指的是?”     “少装蒜,一向是素汐在账房里当值的,她病了好几天,说好推荐我去的,却被你给顶了。”     姜静云明白过来,却并不示弱,只是说道:“此乃秦管事与梅姑姑的安排,不曾想影响了你。”     “哼,有什么了不起,走着瞧!”青桃眼中掩不住的嫉恨,跺着脚说道。(我的小说《宫心锦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038 赌约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宫心锦绣》更多支持!)姜静云并没有将青桃的威胁放在心上,有茑萝这样的高人看着,想必她不会做出什么蠢事来。仅仅几天的相处,姜静云便发觉茑萝这个少女很不简单,怪不得小小年纪却是晋皇身边的一等宫女。     梅姑姑出乎意料地喜欢红樱,每日里都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而对姜静云却是全然放手,不多问什么,只是需要查看账册的时候才来,时不时也会让红樱送些补品小食过来。姜静云知恩图报,每日里都勤于案牍,需要三日的任务往往一日便赶了出来,被念叨几次也只是微笑不语。     一日梅姑姑来到账房,却见姜静云俯在案上,累极而睡,旁边登记好的厚厚一叠名录还散发着阵阵墨香。     “你这丫头,说了不着急的,皇上的寿宴在下个月呢,这些材料也不是明儿个就要用,你这么拼命做什么?”     姜静云睁开朦胧的双眼,便看到梅姑姑嗔怪的脸,她被连拉带拖地送出了房门,耳边还想着梅姑姑抱怨的话语。     “今儿个放你半日假,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偷偷在这里干活,瞧我怎么罚你。”梅姑姑双手叉腰,气势颇足。     姜静云眨眨眼,睡得迷迷糊糊之间,还未回过神来,一时便愣在了门前。片刻后她摇了摇头,缓缓走出小院,穿过厨房,刚刚出门,便见到一个宫装少女面色焦急,正在张望,一见她便拉住了说道:“你怎么才来,快跟我走。”     姜静云莫名其妙地被这个少女拉着来到熙和殿正殿的后门口,朱红色大门上均匀地镶嵌着硕大的黄铜门钉,表面鎏金,在阳光下闪着光芒。门口黑衣黑甲的卫兵一丝不苟地检查了少女的腰牌,这才放行。     “你就在这里等我,可不要乱跑。”那冒失少女叮嘱了一句便一溜烟地跑了,留下姜静云一人在原地发呆。     原来还有比红樱更加糊涂莽撞的,她心里如是想到。想到来了熙和殿几天,还是第一次踏进这正殿地界,放眼看去奇花异草不少,景致异常大气恢弘,果然是一朝天子的居所。既然来了便不要错过,姜静云左右看看,空无一人,便小心地向最近的花圃走去。     “上啊,上啊,红头元帅,咬啊,你倒是咬啊!”     花圃茂密的花草树木伸出,隐隐传来声音,姜静云侧耳听了一会儿,满脸疑惑地决定去一探究竟。走进两棵极为珍贵的金丝楠木环抱而成的绿荫之中,便见树下蹲着一个老人,背对着自己,背影十分魁梧,正耸着肩膀,手臂不停的上下挥舞,用压低的声音为不知道什么东西助威加油。     姜静云不动声色地走进那老人,却见他面前放着一个白瓷圆坛,里面赫然是两只个头不小的促织儿,一只头顶带着一抹暗红,另一只则黑的发亮。那老人叫的十分起劲,身边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发觉。姜静云也不出声,饶有兴致地弯腰背手看了起来。     “那红头元帅就快输了。”     老人正捏了一根马尾鬃斗挑逗两只促织儿逗得起劲,冷不防听到头顶响起一个声音,面上带了几分惊讶,扫了一眼面前一身宝蓝色宫装鹅黄色裙子的少女,袖口没有任何颜色花纹,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刚进宫的新人就口出狂言,这红头元帅是我好不容易捉来的,最是骁勇,哪里会输。”     姜静云撇嘴道:“不信?我赌你的红头元帅坚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定会败下阵来。”     老人不怒反喜,眼睛一亮,立时说道:“我跟你赌!你有什么彩头?”     姜静云从腰间扯下一个锦囊,从里面倒出所有的银裸子,小巧的手掌轻轻抛接了几下笑道:“我就用全部家当跟你赌。”     老人大喜,立时伸出手来,生怕她反悔一般说道:“击掌为誓,不许反悔!”     姜静云抿嘴一笑,伸手一击,朗声道:“买定离手,绝不赖皮!”     “嘘嘘嘘——”老人一瞪眼,向外看了看说道:“你小声些,让人听见了就没得玩了。”     一炷香功夫很快就过去了,看着白瓷坛里垂头耷须,不断退后的红头元帅,老人满脸颓色,不能置信地用马尾鬃逗弄了它几下,终于知道大势已去,不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不管满地尘土。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愿赌服输,你的彩头呢?”姜静云伸出手来,笑眯眯地问道。     老人瞪了姜静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藏青色锦袋,看也不看地抛给了她。打开一看,姜静云便吃了一惊,里面竟然是十来个精巧的金豆子!     “这怎么能行?”姜静云摇摇头,“我只是十几个银裸子,换你这些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老人哼了一声,似乎还在为自己的促织儿输了生气,头也不抬地说道:“赌钱本来就是以小博大,你既然赢了,还啰嗦些什么?拿着便是。”     姜静云闻言,缓缓将锦袋收好,看着垂头丧气的老人笑道:“既然老人家如此大方,那我就不做扭捏之态了,就此告辞。”     见姜静云真的说完就走,半点不带拖拉,那老人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来叫道:“赢了钱就想走?不行,你还得跟我赌一次!”     姜静云回头,见那老人身形竟十分高大,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的剑眉星目,只是如今眼尾满是皱纹,眉间几许沧桑。她一时之间只觉得面善,却不知在哪里见过,恍惚间不由随着他的话说道:“我手上没有可用之才,如何跟你赌?”     “那你就去捉啊,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辰,我们再一决胜负!”老人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姜静云的鼻子说道:“别想着蒙骗我老人家,不然小心越长越丑,将来找不着婆家!”     姜静云大恼,那老人哈哈一笑,捧着自己的白瓷坛,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什么宝贝似得大摇大摆而去,好好地袍子后面赫然带着大片泥土,十分难看。     “赌就赌,谁怕谁啊!”姜静云跟着走了出去,气恼地喊道。     老人动作很快,她就晚了几步,出了花圃之后便不见了他的踪影,姜静云静下心来不由有些后悔,莫名其妙地和人家约了个赌约,难道是从前斗促织的瘾又发作了?(我的小说《宫心锦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039 大胜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宫心锦绣》更多支持!)“这是要带回金膳司的食盒,你清点一下,明儿个可别再让我去催了,到了这个时辰便自己来取吧,你看着眼生,是新人吧?”     少女好一会儿才返回,将手中的红木食盒交给姜静云,这才有空打量了一番被自己拉来的人。     姜静云点点头说道:“奴婢刚到金膳司不久。”     “怪不得,你叫什么?”少女了然地说道:“我是青蔷,这回收膳食器皿虽然累些,可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你可别学那些个小蹄子,一个个懒得没边儿了。竟然一个推一个,谁也不愿来取。”     姜静云心中有些明白过来,想到和那奇怪老人的赌约,嘴角轻翘,说道:“回姐姐的话,奴婢叫做青云,明儿个一定按时来取食盒。”     青蔷满意地点点头,交给静云一块黑色腰牌,让她带着方可进出熙和殿后门。当天晚上,在红樱困惑的眼神中,姜静云偷偷披上衣服出门,一头扎进院子里不知道寻找着什么,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方才回来歇下。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在金膳司账房的任务,姜静云又接手了去熙和殿取那些用过的餐具器皿食盒的任务,惹得梅姑姑又是一通埋怨,不知道的还以为姜静云犯了什么错呢。     “杀!咬死它!上啊,黑甲将军!”     一连几日,姜静云的促织儿“小四儿”已经打败了老人手下四五只猛将,狠狠打击了他的自信心,而输给姜静云的金豆子,也盛满了一只香炉大小的木盒。如此下去,恐怕姜静云很快就能攒够财富自由的本钱了。     “你的促织儿是从哪里来的?卖给我好不好?”     又一次输的彻底,老人艳羡地盯着姜静云手中小盒了的黄色长须的“小四儿”,砸吧着嘴问道,透着几许贪婪狡猾。     “这怎么使得?你莫不是没货了,输怕了吧?”姜静云一挑眉问道。     “胡说八道!我会怕了你这个小丫头?明日再战!”老人吹胡子瞪眼地怒道,将他本来靠脸在姜静云心中刷出来的好感全部抹除。     “好,战就战,不过金子我赢了许多,不稀罕了,你可有别的彩头?”姜静云心中暗笑,这几天摸透了这老人的脾气,是个一点就炸的性格,很好对付。     “麻烦!金子有什么不好?”     姜静云将盒子往怀里一抱,作势便走,“没有其他彩头,那便不赌了!”     老人赶紧跟在她的身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殷勤地从身上摸出一块白玉麒麟问道:“这个怎么样?”     姜静云眼角余光一扫,便勾起了嘴角,通体透白,雕工精巧,上品。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姜静云又大大小小收获了白玉配饰三件,翡翠扳指一枚,东珠挂件两条,外加一大叠金满堂银票。     “不赌了不赌了,总是赢真没劲。”     这日,姜静云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老人抱怨道。     老人抬起头,面目扭曲,手脚发抖,已是输红了眼。这是他花了一枚罕见的羊脂白玉流云百福佩和五百两银票从那个小丫头手上买回来的,本以为是常胜将军,谁知道竟也无法在那丫头面前讨得一分便宜。     “不对,这也太蹊跷了,怎么到了我的手里便如此不争气呢?”     “跟你说了不要改名儿,坏了运道,再说小四儿多好听的名字,比什么黄头将军好多了。”     “胡说,小四儿就像个小太监名字,哪里有黄头将军威风?我看八成是你这小丫头搞鬼!”     “喂喂喂,钱货两清,我当时给足你时间验货,想退钱?没门!”姜静云后退一步,警惕地说道。     “我不在乎钱,我看你那只很是威猛,要不你卖给我?”     “不卖,到时候输给我又要耍赖,说我捣鬼。”姜静云很有骨气地拒绝。     “奇怪了,你的促织都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一只比一只厉害?”老人看着白瓷坛里威风凛凛的黄色小虫,恨不能一把抓了就跑。     “那当然,若论斗促织,我还从未碰见过敌手。”姜静云自信地说道。     “明儿个再战,若是再输给你,那以后我便彻底认输。”老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姜静云一扬眉毛,笑了。除非他真的赢了自己,不然让一个赌徒说认输,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好,明儿个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姜静云信心满满地幻想着即将从老人身上赢来的大笔财富,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这个赌约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能以另一种形式实现。     拿着彩头,哼着小曲的姜静云拎着食盒往回走,刚进了自己居所的院门,便陡然感觉到不对,脚步缓了下来,站在门口片刻,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几次,还是缓缓推开了院门。     “你终于回来了!”     院子里站了三五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妇人,当头宫装女子很是面生,她旁边的却是老熟人,青桃是也。     “青桃,你今儿个有客人啊?”姜静云面色不变,甚至还带着微笑问道。     青桃见她没有丝毫惊慌,脸便沉了下来,冷笑一声说道:“青云,你莫要装傻卖乖,你可知罪?”     姜静云扫了一圈,并不见红樱,也没看见茑萝,沉声问道:“不知道你觉得我何罪之有?”     青桃并未听出静云话里讽刺,得意地说道:“你账册造假,私藏贡品血燕,如今人赃俱获,还不认罪?”     姜静云一挑眉,有些无语,差点对那个得意洋洋的少女翻个白眼。这样简陋白痴的招数,怎么总有人用不厌呢,似乎一牵扯到栽赃陷害就少不了这一套,这个青桃跟着那么好的老师,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青桃,我人在这,赃在哪儿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青桃一伸手,便有两个婆子上前,一个手里拿着一匣子血燕,另一个拿着一本账册。姜静云淡淡地扫了一眼,便问道:“这东西你塞在我床下头还是梳妆台里了?”     “你含血喷人!”青桃脸色一变,指着姜静云怒道。     “你好像说了我的词儿。”姜静云一脸无辜地说道:“被冤枉诬陷的人是我吧?”     “你!”青桃气的小脸通红,跺着脚说不出话来。     “好了!吵吵嚷嚷得成何体统?”     青桃旁边的宫装女子沉着脸,走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姜静云,突然冷笑一声道:“牙尖嘴利!”(我的小说《宫心锦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040 问罪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宫心锦绣》更多支持!     “牙尖嘴利!”     话语中浓厚的不屑和厌恶让姜静云一愣,,抬眼望去,却见那女子柳叶细眉,狭长眼睛,嘴唇单薄,略显刻薄。     “我是司律院的青菊,耍嘴皮子无济于事,我会查明一切。”     “青菊姐姐是司律院的副执事,你别想狡辩抵赖!”青桃跟着叫道。     居然还惊动了司律院,这是要将她整死吗?姜静云心中开始担心红樱,可是青菊并没有给她时间去查看,她一挥手,便有两个婆子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姜静云的胳膊。     “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被定罪了吗?”姜静云静静地看着青菊,面色平静,目光清亮。     “你有罪与否,是我说了算。”     青菊处置过许多犯错的宫女,可是对上面前少女锐利的目光,却有种无法直视的慌张,她心里暗笑自己怎么如此无用,下令道:“带她走!”     姜静云回过头,只看见青桃得意的笑容,并不见红樱,她也只得先被押着去司律院了。     司律院的牢房更像是柴房,想必平时只是暂时关押一些犯了小错的宫女,真正大罪的会交到内务府处理。姜静云盘腿坐在地上,想着自己似乎跟柴房特别有缘,在姜家就被关过,没想到进了宫还是如此。     正在笑话自己的境遇,门吱呀一声开了,青菊当先走了进来,见姜静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由说道:“这个案子似乎也没什么好审的了,血燕在你的床下找到的,在场有五个证人,而此匣燕窝乃南海番邦进贡之物,你篡改账册,抹去账目,私藏贡品,可之罪否?”     姜静云仰头看向对方,淡淡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青菊面色一寒,说道:“果然嘴硬,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承认的,来人啊!”     随即进来两个高大的婆子,将姜静云拖到了外面。婆子看着粗暴,行事却极为细致冷酷,将姜静云手脚绑在十字木架之上,用的浸过水极细的牛筋,细细密密地缠住手腕脚踝,若是人挣脱反抗,便会渐渐缩紧,陷入皮肉之中,令人痛不欲生。     “这是要屈打成招啊,司律院的手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姜静云调整了一下姿势,以免被伤了手脚,闲闲说道。     “还这么嘴硬?”青菊从未见过在这阵势之下还能面不改色的宫女,心念一转说道:“也罢,打了你也是不服,就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免得说我司律院处事不公。你们把她搬到大门外去。”     姜静云就这么被放到了司律院的门外的甬道边上,任凭来往宫女太监打量参观兼评头论足。换做一般女子想必早就羞愤欲死了,可是姜静云则不然,不但毫无羞耻之心地对着众人点头微笑,还时不时地问候大家:     “你吃了吧?”     “今儿个晚膳怎么样,有那个狍子肉炒辣椒吗?”     “哎哎哎,你帮我跟梅姑姑请个假,我明儿个当不了值了啊!”     “你,就是你,欠我的银子别忘了还啊!别以为我被关了你就可以赖债!”     青菊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沉得像锅底一般,这是什么女子啊,竟然也能入宫?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有所依仗。她眼神阴沉地看着那个明明在受罚却好似赏花游园一般自在的女子,吩咐人去隔开那些围观的太监和宫女,不然一会儿指不定就聊起来了。     “看来你挺适应司律院的规矩。”青菊扬声说道。     “人在屋檐下嘛,我会努力适应的,青菊姑娘你不必替我担心。”姜静云说得十分谦虚。     青菊抿着嘴咬着牙,只觉得那灿烂的笑脸分外讨厌,一向不在人前动粗的她也几乎要破戒了。     正在此时,一个小宫女跑着近了,在青菊耳边嘀咕了几句,她的脸色顿时一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静云,说道:“把她带过来。”     姜静云看着青菊脸上那一抹诡异的微笑,不由心中一阵不安,几乎立时猜到她说的人是谁。     “你们放了我姐姐,东西是我藏的,你们定我的罪便是!”     红樱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姜静云的心便沉了下去,她以为梅姑姑会护着红樱方才如此轻松,可是没想到对方如此卑鄙。     “红樱,你闭嘴!”姜静云沉了脸说道。     见姜静云出声,青菊笑了,“果然是姐妹情深啊,我看着都要心生恻隐了,只是你们为何要犯这宫规呢?”     “是我一时糊涂,怎么罚我都行,别牵连我姐姐。”红樱吓得浑身哆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但还是跪在青菊面前,坚持着将话说完。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便画押吧!”青菊让身边小宫女递上去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立时便有人握着红樱的手沾了那红色膏状印泥。     “里面的刑具你都看到了,不想你姐姐受罪吧?乖乖认罪,不然她可有得苦头吃了。”青菊居高临下地看着快要瘫倒在地的红樱,似乎在哄小孩子。     眼见红樱真的就要傻傻地按上手印去,姜静云扬声道:“红樱,你若按了这手印,她们立时便会将你我打死在这院中,你要是想我死,便尽管按下去吧!”     红樱愣住了,一时茫然无措地愣在当场。若是这手印按了,即使没罪也变成有罪了,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些卑鄙的人是如何哄骗恐吓红樱这傻丫头的,这个单纯的孩子一定害怕的要死,她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丑陋的事情,见识过这种阴险的人?姜静云收起了笑容,微眯起眼睛,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神扫向青菊,隐隐夹带着暴风骤雨般的威势。     青菊被看得心中一颤,莫名有些心慌,不晓得为何会被这个少女的眼神吓到。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开目光,对着呆坐在地上的红樱催促道:“磨蹭什么?还不画押?”     “我……”红樱看看姜静云,再看看青菊,急得几乎要哭起来。     “不许画!”姜静云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都是死人吗,给我把她的嘴堵上!给我掌嘴!”青菊见本来已要画押的红樱已然被姜静云的话语劝住,不由大恨,指了两个婆子去动手。     “不要打我姐姐!”     红樱顿时大急,突然一跃而起,身形一动便护在姜静云身前,一把拉住前头一人手臂,顺势拖拽向前,一个背摔便将比自己身形大不止一倍的婆子掀翻在地,然后身形下沉,一条腿迅速扫出,一个旋转便踢到了另一个婆子小腿上,只听一声惨叫,那婆子便失去平衡,倒地抱着腿嚎叫。     顿时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或惊恐或意外的目光齐齐看向场中那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孩。     是……眼花了吗?(小说《宫心锦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041 血刑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啊!”     沉寂无声的状况被一声尖叫打破,发出这声音的不是别人,便是方才身形鬼魅,出手如电,打倒两个粗壮婆子的红樱。     小姑娘眨眨眼,茫然地看着倒地的婆子,似乎被吓到了,叫得比那两个倒地翻滚的还要大声。     姜静云愕然,这是她穿至大晋皇朝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吃惊了。同样感觉的还有青菊,她呆立了片刻,见红樱慌乱害怕的模样,心中一动,招呼方才退到自己身后的几个婆子说道:“你们几个,一个小丫头都拿不住,躲什么躲?若是办不好这差事,便自己去刑室领三十板子!”     几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觉得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还是比板子好对付点,于是结伴而上,试探着向红樱靠近。小姑娘并没有发觉,还在揉着眼睛,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那几个婆子迟疑了片刻,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扑了上去将红樱按倒在地。     想象之中的绝地反击,大显身手并没有出现,红樱很快便被几人扭着胳膊抓了起来,疼的小脸都白了。青菊莫名松了一口气,脸色阴沉起来,“把她带到刑室,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在我司律院翻了天去!”     姜静云一凛,大声道:“青菊,你敢动私刑?”     青菊阴沉的脸上突然现出刻薄的笑容,“我乃司律院执事,审问罪婢理所应当,何来私刑一说?你便在这里好好想想,或许下一个就是你了。”     “那不妨先审问我,也能节省些功夫不是?”     青菊摇头道:“一个个来,莫要心急,来啊,把人给我带进去!”     姜静云眼见红樱被几个凶悍的婆子从自己面前架了进去,青菊留下一个恶毒的微笑,也跟着进门而去。天色已然暗了,不知从哪里吹过一阵风,初夏的天气了,竟然吹得人心底发凉。     不要……不要打我姐姐……     方才红樱情急之下扑过来护着自己,伤了两人,被架走之时口中喃喃说的,就是这话。     姜静云许久不曾波动的心突然有了一道小小的裂痕,红樱胆小懦弱,一只竹节虫便能将她吓得大哭,陈嬷嬷教规矩之时,瞪个眼睛声音大些都让她吓得晚上睡不着觉。那时候府里的嬷嬷们念着自己主子身份,再厉害也不曾动手,而如今这些人,比陈嬷嬷还要凶悍,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恐怕打死也是无惧,那红樱竟然敢冲上去阻挡在自己身前,那是她小小生命里全部的勇气了吧。     如今她被青菊等人带去那残忍无道的刑室,无人管束之下,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姜静云心急如焚,却被绑在原地连动也动不得,如何能救红樱?姜静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纷乱的念头,她明白关心则乱的道理,知道无谓的着急与伤心不仅无用,反而会耽误做真正有用的事情,她不能自乱阵脚。     “小柱子,欠我的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墙角一个看热闹的小太监没来得及跑开,被姜静云眼尖看了个正着,出声喝问。     “云姐姐,你……你这会儿了怎么还惦记这个?”小柱子看看左右无人,才敢凑上前来,陪着笑小声说。     “你前后欠了我三十两银子,怎么能不惦记,咱们当初怎么说来着,每天一百文的利息是不是?”     “我的好姐姐哟,这么高的利息,您这是要奴才的命啊!”小柱子哭丧着脸说道,方才看热闹那点愉悦荡然无存,不禁怪自个儿多事,躲了这么些日子,还是被这位姑奶奶给逮住了。     “谁让你借的?我逼你了吗?”     小柱子哑口无言,若不是自己好赌,有借无还,闹得所有太监都不愿意借银子给他,又怎么会求到这个财迷的小宫女跟前?     “好了,废话少说,眼下有个机会帮姐姐跑腿,若是办得好,莫说利息,就是赌债也可一笔勾销。”姜静云心里焦急,面上却是慢条斯理,似乎极不情愿给人这个机会一般。     小柱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道:“姐姐快说,莫说跑腿,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没甚所谓!”     看着小柱子的身影一溜烟地跑开,姜静云心下一松,转头看向司律院,高高的宫墙挡住了她的视线,不知道红樱在里面怎么样了,能不能坚持到自己来救她。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色完全沉了下去,红樱被送了出来,姜静云一看便红了眼睛,脑子嗡的一声,所思所想都化作一片空白。     “把人给我绑到那边去!”     还是那几个婆子,拖着红樱一步步走近姜静云。风中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道,青方石铺就的千年皇城甬道上,被缓缓落下一滴滴深红粘稠的液体,舒展开来,渗浸入被千年风雨所侵蚀的石纹当中。     红樱垂着头,长发散乱,宝蓝色宫装已被鲜血染透,一条条蜿蜒留下,在鹅黄色长裙上留下斑驳血痕,再一点一滴落在地面之上。上衣被撕裂一道道口子,血/肉外翻,雪白衣料已然变为暗红色,紧紧地粘在红樱身上,而一条腿则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软软地拖在地上。     “这丫头还真是听话,你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任我打断了三根鞭子也不说话。许久未见这么硬气的小姑娘了。”     姜静云死死盯着青菊,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听着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如何鞭笞拷打红樱,就像在说明天天气很一般轻松随意。     “她的腿怎么了?”良久,姜静云开口,声音暗哑。     “她方才打伤那二人,可是我司律院的刑讯的好手,要怪就怪她不知高低,打断她一条腿也算轻了。不过……”青菊用袖子掩住口,做不忍状,“这曹婆子下手也是狠了些,一棍子打断也就是了,偏偏要硬生生地慢慢打断人家小姑娘的腿骨,每一下都不用尽全力,疼得小姑娘叫的嗓子都哑了,最后昏死过去,唉,我看着都有些不忍心呢。”           042 救星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听着青菊恶毒的话语,姜静云却愈发平静,只是眼中锋芒锐利如刀锋,在青菊身上划过。     “你可想好了,招是不招?”青菊被她看的脊背发凉,收了笑容问道。     “我说。”姜静云平静地一字一字说道。     “你想说,我却是有些累了,拷问可是一件极耗费心神的任务,今日天色已晚,明儿个再审你吧。”青菊却掸掸裙裾,随口说道。     “红樱伤成这样,你将她绑在这里一夜,只怕不妥吧?”姜静云压制住内心怒火,问道。     “也对,你,去上些止血药,明儿个一早就放下来吧,免得人家说我们严苛。”青菊打了个哈欠,带着其他人转身而去。     被青菊点到的那个婆子很是不耐烦地从身上摸出一个黄色瓷瓶,随手将里头的粉末撒在红樱身上。那药粉一入伤口,红樱便醒转过来,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呻/吟。     “我就说死不了,这不还有力气叫唤嘛!”那婆子厌恶地说道,草草上了药便转身离开,便走还便狠狠吐了口痰道:“真是晦气!”     “红樱,你怎么样?”姜静云顾不上跟那婆子计较,唤道。     “姑娘,我没事,她们没再打你了吧?”红樱小脸惨白,却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傻丫头,她们都去打你了,哪里还有人来为难我?”姜静云心中一酸。     “那就好,姑娘,我好冷啊!”红樱声音小小的,头也越垂越低。     姜静云心中那一道小小的裂痕骤然扩大崩塌,翻江倒海的揪心难受,近距离看着红樱的伤口,外翻狰狞,血肉模糊,不知是不是血腥味浓郁浓厚,姜静云只觉得胸口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干呕了几下,死死握住了拳头。     若不是为了救她,红樱不会遭此大难,如今更是在这等死。夜已经深了,还有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正是最黑暗气温最低之时,红樱失血过多,虽然流血之势似乎减缓了,可是由于失血引起的体温下降和无力,也是会要人命的。     姜静云看着红樱渐渐垂下的头,听着她对自己呼唤渐渐不再回应,很久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她无法再眼睁睁地看着红樱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她必须救她,哪怕没有后路,哪怕危及所有人。     “青菊!你出来!是我做的,你现在不让我画押,以后便再也别想我会说一个字!”     姜静云一边又一边地叫着,终于叫亮了司律院的宫灯,叫醒了沉睡中的人们。     “你叫什么?是要将这宫里的人都吵醒吗?”     青菊沉着脸,当先一个大步走出来,被人吵醒的脾气分外暴躁,似乎对姜静云完全失去了耐心,扬起手来,一巴掌便打在姜静云的脸上泄愤。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夜晚十分响亮,青菊看到姜静云白皙细嫩的脸颊上很快浮现红色的手印,不禁心中大快,意犹未尽地再次扬起手来。     “住手!”     一声低沉柔和的声音横空响起,并不十分响亮,但话里的威势却是扑面而来,硬生生地拦住了青菊的动作。     一袭红色的袍子映入所有人的眼睛,在暗淡朦胧的黎明晨光中,鲜艳夺目,一下子抓住所有人的目光。颀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而来,双手背在身后,不急不慌地走了过来。     “拜见清王殿下。”     青菊带着所有司律院在场的人跪了下来行礼,不明白堂堂亲王为什么不睡觉跑来这里。     “一来就看见你们几个姑娘家家的在这里喊打喊杀,真是煞风景呢。”     楚清挑起肩头垂下的一缕黑发,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青菊,闲闲说道。     青菊一愣,楚清的语气并不严厉,可是却莫名让人心生寒意,她斟酌一下开口道:“清王殿下恕罪,司律院犯婢大吵大嚷,扰了后宫清净,奴婢这便带她进去好好惩戒一番。”     “抬起头来。”楚清的声音响起。     青菊愕然,虽然心中燃起一小朵火苗来。都说清王是出了名的风流浪荡,最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宫女,若是被他看中了……她含羞带怯地抬起头来,脸色一抹嫣红,眼角带着一抹春意。     楚清看在眼中,嘴角微翘,伸出手来捏住青菊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听不懂本王的话吗?最讨厌姑娘家打打杀杀的,你是故意跟本王作对吗?”     修长白皙的手指渐渐收紧,捏住女子颌骨,眼中光芒冰冷而危险,指尖的寒意透过皮肤传进身体,青菊莫名一抖,一时间所有绮梦春情都化为乌有。     “王爷恕罪,奴婢不敢。”     楚清一松开手,青菊便叩头请罪,身子瑟瑟发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再不敢做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只求赶紧脱身。     “带着你的人立刻回去,关门睡觉,莫要让本王再看见你们。”     青菊心中一紧,宫中呆了不是一日两日了,知道谁是惹不起的,再讨厌这两个丫头也不能太岁头上动土,于是行了礼,麻利地带着几人退回了院子。     “真是粗鲁。”     楚清走到姜静云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突然伸出手来轻轻触碰一下她红肿的脸颊。见她下意识地向后躲,不由皱眉道:“很疼吗?”     姜静云静静地看着面前俊美风流的王爷,第一次觉得他那双桃花眼也变得可爱起来。她冲着旁边努努嘴示意道:“没看见旁边的人浑身是血吗?还不赶紧救人?”     楚清这才扭头去看,一看之下立刻转回目光,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将头抵在姜静云肩头,声音中满是委屈。     “你怎么让我看这么吓人的画面?好可怕啊,我晕血的!”     姜静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努力想着他危急时刻及时赶到的好处,耐着性子说道:“红樱受了刑,坚持不了太久的,还请王爷赶紧带她看太医!”     楚清将头埋的更深,使劲摇头,好像受伤的是他一般,“我不敢看,血肉模糊的一团,万一沾到身上血就麻烦了。”     姜静云心中担心红樱伤势,火气也终于按捺不住,对着楚清耳朵吼道:“你一个大男人给我装什么柔弱?赶紧把人带去医治,耽误了时辰我要你好看!”           043 情意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耳朵都要聋了,这么凶的女子……”楚清揉着耳朵嘀咕着,却也乖乖吩咐随从上前救人。     看着几个小太监手脚麻利地将红樱抬走医治,姜静云松了口气,一阵困倦上涌,坚持了一夜的她终于有些撑不住了。正当她觉得眼皮渐渐沉重,快要失去知觉之时,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困意全消。     “弄疼你了?”     楚清停下手上的动作,皱眉看着深深陷入皓白手腕的细细牛筋。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将皮肤勒出了血痕,轻轻一触碰便引得少女眉头紧锁,想要剪断势必要扯起一端,那另一侧便会更加勒紧伤口,痛楚难当。     “这种牛皮筋最是结实,韧性极佳,捆了这么久皮肤都浮肿了,陷得颇深,你带刀了吗?”     楚清一愣,下意识地点头,有点弄不明白姜静云如何这样云淡风轻地说话,似乎那牛筋不是捆在她身上一样。     “拔一根我头上的银钗,挑出牛筋割断便是。”     楚清思忖这的确是个办法,依言一边动手一边暗暗注意着少女的表情,挑起牛筋之时她只是咬紧嘴唇,目光下垂,安静地就像睡着了一般。左手的牛筋绑得太紧,硬生生挑起之时便勒破了娇嫩的皮肤,嫣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顺着雪白细腕蜿蜒而下。     楚清心里一紧,竟然有些不敢动手了。姜静云见他这般小心模样,倒也好笑,难得没有调侃他。当最后一根被割断,姜静云脚一软,便倒向地上。     楚清眼明手快,一把搂住姜静云小小的身体,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带你回去,没人能伤到你了。”     鲜红色的背影在晨光中说不出的俊雅风流,怀抱中少女像只猫儿蜷缩着小小身子,全然被高大男子笼罩住,再不用担心外面的风雨雷电。     甬道红墙一角,年轻男子静静站立,目光随着两人而动,朝阳点点金光洒进他的双眸,却落不进眼底,照不亮眼眸深处那一抹最深切的绝望。     “少爷,时辰不早了,再迟就赶不上早朝了。”     慕容忧没有回头,声音清淡地像是一阵风便会吹散,“茗泉,我又来迟了。”     身后小厮低着头,心里莫名一酸,想了想说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人既然已经得救,少爷也不必介怀是谁救得了。”     慕容忧惨然一笑,略带讽刺地说道:“你是想说,他比我更有能力护住云儿,如我这般自不量力,则是累己累人是么?”     少年一惊,忙请罪道:“茗泉不敢。”     慕容忧缓缓摇头道:“你说的对,我官职低微,又哪里比得上储君皇子,避世不出独善其身终究只是妄想,没有权势,连自己心爱之人也保全不了,还谈何闲云野鹤。”     茗泉不敢答话,只听少爷声音渐渐低沉,“走,去上朝吧,今儿个可有好戏看呢。”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如同来时一般无人主意,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姜静云醒来时,楚清正坐在床边,手肘撑在床上,扶着一侧额头,摆着自认为最风流倜傥的姿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红樱怎么样了?”     楚清扁扁嘴,眉梢微挑,眼角斜睥着床上少女说道:“一睁眼就问旁的人,真没良心,难道一个侍女比我还重要?”     “我的人没有不重要的,既然跟了我,那必要竭尽全力护她们周全。”姜静云平静地说道,并不见多么慷慨激昂,却自有一番风骨铿锵之态,任谁也不会轻视。     楚清诧异,不由得发觉自己并不了解这个曾经看轻的小小庶女,还未来得及细想,又听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太子让你来的?”     楚清脸色更难看,不情愿地说道:“你那侍女连夜跑来敲我门,害的我觉也不睡赶去救你,一句谢谢也没有。”     姜静云一笑,看来小柱子没辜负的她的期望,将消息带到了纤云处,只是为何楚阳没有来?纤云为何来求楚清帮忙?     “他还在生我的气?”     楚清闻言眼睛都亮了,很八婆地凑了过来,贼兮兮地问道:“你惹到他了?你们吵架了?”     姜静云扭过头去,做出要就寝的模样。楚清赶紧知趣地说道:“我不知道他还生气与否,三天前他去云字营练兵,还没有回来。”     “此时练兵?”     想起之前在凤仪殿前甬道上慕容忧提到的白蒙一族,姜静云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心里莫名有种挥之不去的压力。     “白蒙在北边闹事,集结散兵骚扰边疆百姓商贾,几次杀进聚庸关,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楚清难得认真一次。     姜静云眉头轻皱,这个时候可不是动刀枪,兴兵戈的好时机。皇储之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随着老皇帝的身体状况,最惨烈的冲突一触即发,若是此时离开京城远赴边疆,若是天威不测,或许回来的的时候江山已经易主。     “他这个时候不能离京。”姜静云喃喃说道。     楚清一扬眉,深深地看了一眼姜静云,“不见得就那么糟了,白蒙哪一年不打几次秋风,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姜静云并未心安,如今正值初夏,水草肥美,牛羊丰腴,北边气候也十分暖和了,这个时候打的什么秋风?只怕来者不善啊。     楚清显然也只是安慰之词,略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去,姜静云突然想到一个方才闪过脑子的念头――     云字营?     这是巧合亦或是有意?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字?事情如迷雾般扑朔难言,越是接近,越是疑点重重,让人无法理解释怀。     纤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出现在门口时,便看到姜静云眉头拧成了一团,正噘着嘴在锦被上无意识地划着手指。     “主子,夜里露重多湿,趁热用些姜汤吧。红樱妹妹用了药,已经睡下了。”     姜静云见到故人,免不了高兴一番,纤云知道她惦记红樱,捡着些要紧的说了,说起红樱的伤势,纤云也不禁沉了脸道:“青桃那小蹄子平日里就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又几个亲朋在这宫里当值,就无法无天,大人物她也惹不着,却专欺负新人,这次出手也太狠了,该好好敲打敲定了。”           044 缘由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放下手中瓷碗,脸色平静异常,似乎已经恢复了镇定。她看似随口问道:“你认得青桃?”纤云接过碗,听到静云淡淡地吐出那个名字,却莫名感到背后阵阵凉意。她斟酌了片刻方才敢开口道:“青桃是户部郎中曹宇坤的小女儿,从前跟弄月同时入宫的,当年在司规局学规矩时候两人很是不对付,弄月被她捉弄过,为了报复查了她很久,后来青桃被选入熙和殿,两人再无交集,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青桃认识司律院青菊?她们是什么关系?”     纤云睁大了眼睛,连连点头说道:“主子猜得不错,青菊是她的远房表姐,出自旁支又是庶女,若不是仰仗了曹家的关系,恐怕连宫门都进不来。是以青菊轻易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凡是都会帮衬着。”     话刚说完,突然想起自己主子也是庶出,自知失言,悄悄查到     “青菊作风一向如此?她是如何处置其他犯事宫女的?”     纤云正色道:“青菊入了司律院,倒是去对了地方,她冷言寡淡,并不讨喜,后来凭借着狠辣的拷问手段解决了不少犯事的宫女,查案速度和成果都十分显著,是以出了头,如今司律院除了执事鹤兰,便是青菊当家了。”     “难怪……”     姜静云沉吟片刻,突然皱眉道:“不对,青菊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又怎么会为了当年的恩情而如此卖力?”     “那是因为她自身难保,犯下大错!”     “梅姑姑!”姜静云转头看去,沉静的脸上现出惊喜神色。     纤云见她如此,知道两人交情不一般,也恭敬地站起来行礼道:“梅姑姑,好久不见。”     梅姑姑点点头,扫了她一眼说道:“纤云姑娘越发端庄了,在太子跟前当差果然不一样。”     纤云微微一笑,面色无丝毫骄矜或羞涩,端来圆凳放在床边,向姜静云告退道:“红樱妹妹该用药了,奴婢先告退了。”     “是个知情识趣的。”     梅姑姑眯起眼睛瞧了一眼从容退出房间的背影,转头一屁股坐下就板起脸问道:“你这个丫头出了事怎么不告诉我?”     姜静云一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而后拉住梅姑姑有些粗糙但十分温暖的大手笑着说道:“想着红樱那丫头应该给你说了,却没料到她们这么急这么狠。”     “红樱跟我提过账目有问题,不知哪个嚼舌头的漏了消息,青桃想必听到了消息,这才狗急跳墙发了狠。”     这下轮到姜静云发呆了,这事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想来这几日忙着斗蛐蛐了,没多少时间跟红樱呆在一起,却是红樱这边出了事情。原来不是之前的积怨,而是触动了某些人的底限,利益攸关,难免下杀手。     “青桃那丫头早就手脚不干净,她瞧上了账房的活儿,不过是为了方便动库房的藏品,至于青菊,看她如此卖力,想必也是分了好处的。”梅姑姑继续说道。     “你早就知道?”姜静云问道。     “青池并没有生病,是我让她歇着的,就是要让青桃心思活络,没想到红樱这个傻丫头意外发现了蹊跷,无辜受到连累。”     姜静云听到这里,已经将事情都串了起来,她歉然一笑说道:“是我搅乱了你布的局,若不是秦管事将我硬塞进账房,也不会如此。”     梅姑姑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是我没管严金膳司那些小丫头的嘴,将消息走漏了,事已至此,也不能白白受了这罪,若不狠狠教训一下,倒让人以为我梅姑姑的人好欺负。”     这话跟姜静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两人眼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怒火和冷冽。     梅姑姑去探望红樱,她一走,姜静云才觉得有些累了,心里却很安稳。她被楚清救了回来,又有纤云在房中伺候,梅姑姑这宫中的老人儿怎会没有发觉不妥,却一个字也不探寻追问,话语之间维护之意显而易见,让姜静云多少有一丝安慰。     不知道躺了多久,楚清一直没有再回来,姜静云总是觉得心神不定,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对付青桃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并不用费多少心思,尤其梅姑姑的话让她明白,现成的把柄就在自己这方,真真是不争气。     之前不想与之为敌,并不是怕了她,只不过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想再惹麻烦,况且还有那个茑萝在旁边。方才与梅姑姑一番布置实行下去,想必青桃再无翻身之日,鉴于她对红樱的折磨,她俩并没有假惺惺的手下留情,若是一切顺利,青桃性命难保。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为什么心里有种惴惴的感觉?姜静云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唤了纤云进来问话。     “回主子,听说是白蒙那边越闹越厉害,清王爷赶着去会同太子殿下处理军情了,宫中到城外军营驻扎处得大半天呢,这会儿想必还在赶往云字营的路上呢。”     果然!     姜静云皱紧眉头,这时候天色都暗了,急匆匆地招了楚清出宫,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她问道:“你还听说些什么,白蒙军情到底危机到何种地步?是否需要出兵?”     纤云被问得一愣,纵使她通晓人情,理得清后宫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却终究是这宫墙里的一方天空,哪里知道边疆战事的情况,就方才那些,也是楚清走时担心自己主子醒来着急,特意交代的,这时候又怎么能回答得上来姜静云的问题。     见到纤云脸上神色,姜静云知道自己情急之下问错人了。纤云从小便入了宫,在后宫服侍主子,这样的军情大事的确为难她了,想了片刻,她一把掀起被子就要下地,嘴里说道:“不行,我得去打听一下,若是白蒙真闹大了,楚阳就麻烦了!”     纤云见她光着脚便要落地,慌得赶紧蹲下找鞋子,“主子,当心着凉了。”     “老实在床上躺着,本太子不劳你操心!”           045 深情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一把冷冽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屋里两人都吃了一惊。只听到“啪“的一声,纤云手上刚拿起的鞋子也掉落在地。     “拜见太子殿下。”纤云先反应过来,赶忙跪倒行礼。     楚阳随意摆了摆手,大步走进屋子。姜静云愣愣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近,他与往日全然不同,一身青色铠甲,身后披着玄色披风,显得他身材挺拔,俊朗不羁。他走动时铠甲偶尔泛起一道寒光,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肃杀之气。     这样的装扮姜静云从未见过,不同于往日软缎华服的贵公子气质,此时的楚阳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凶悍英武,少年王者之气已然掩饰不住,挥手间便是天下动荡,四合震撼。     “自己惹那么多麻烦,还有空担心别人?蠢女人!”楚阳脸上带着淡淡嘲讽,居高临下地瞥了一样只惊不喜的少女,顿时心里不高兴起来。     姜静云眨眨眼,似乎还未从突然看到楚阳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纤云见状暗中拉了拉她的袖子。     “奴婢告退。”     纤云退出房门,还贴心地关上了门,楚阳一撩披风,看也不看床边的圆凳,大咧咧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     听见姜静云沉默半晌,回过神来就是一句又傻又生硬的问话,楚阳俊脸一沉,冷哼一声不肯开口,房间里气压顿时升高,见他又像个孩子似的闹别扭。     姜静云有些无奈,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她有心赌气,可是看到他发髻松散,风尘仆仆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心软,他想必是得到了消息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一定累坏了,她想到这里忙扬声唤人端茶进来。     许久才见一个不认识的小宫女进来,想来纤云太过贴心,早就退得远远的了。那小丫头年纪不大,一进门便发觉房间里气氛不对,见到黑着脸的太子殿下,不禁心中一惊,整个人都慌了。     姜静云看着战战兢兢地端茶上来的小宫女,好不容易抖着手脚到了跟前,一触及楚阳阴沉的表情,不知怎敌手一软,茶没递到主子手上,眼看就要落地。姜静云想也没想,下意识地伸手去捞,被翻泄而出的热茶浇了个正着。     “啊!”     小宫女顿时吓丢了魂,惊叫着瘫倒在地,知道自己这次小命难保,最后一丝清明支撑着她看向姜静云。但是有人动作比她的眼光更快。     “疼吗?”     楚阳从床边一跃而起,身影快地让人以为自己眼花了,那小宫女坐在地上,看着平日里冷峻寡言地太子殿下小心地捧着床上少女的手,再也不复镇定,口中唠唠叨叨地问着话,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疼不疼,烫哪里了。     姜静云虽然疼痛,却还是弯了弯嘴角,知道楚阳方才不过是硬撑着,只见他大声叫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宣太医!快去!”     姜静云摇头道:“不过是烫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莫要惊动太医了。”     楚阳怒道:“手都烫红了,还要逞强?”     姜静云这时候不敢惹他,只得顺着他说道:“还真是烫红了。”     楚阳闻言又绷紧了身子,手上却收了力气,生怕怕疼姜静云的手,一边检查一边问道:“是不是疼得很厉害?你!还不去拿药来?”     小宫女赶紧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姜静云脸上不禁带了笑意,被楚阳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生气,“还笑,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子,以为自己很厉害吗,还敢去接茶杯?不知道烫吗?”     姜静云哪里会跟这个别扭孩子理论,笑着说道:“没想那么多,不是故意的。”     楚阳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头下去对着姜静云的手轻轻吹着气,十分笨拙的模样,一看就是从来没对人如此做过。他目光触及静云手腕的伤痕,幽深漆黑的眼中闪着冰冷的目光。     “是谁做的?”     语气中森寒之气让人忍不住打个冷战,少年储君的雷霆之怒足以让许多人粉身碎骨。姜静云心中一热,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没烫到的手挽起楚阳一缕散落在肩头的黑发,手指绕了片刻,不舍地将其拢到了束发的玉环当中。     从姜静云挽住自己头发的一刻,楚阳身子便僵住了,瞬间忘记了自己的问题,哪里还管得了答案是什么,只觉得随着她的动作,一丝麻意从发丝传到头顶,再传到心底,浑身的感觉满心的触动都被那只小小的素手牵动着,随着她的缠绕而喜悦暧昧,随着她的收拢而颤抖渴望,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的女子,就是他的眼中的全世界。     “傻瓜,”楚阳一开口声音便有些暗哑,他抓住姜静云的手,哑着嗓子说道:“手不疼了吗,还乱动。”     姜静云见他漂亮的面孔已然全红了,眼神难得的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慌乱,不由心情大好,也敢调侃楚阳了,“你才是傻瓜,这只手又没烫伤。”     楚阳一愣,眼中突然出现复杂的神色,定定地看着姜静云,那眼神却像是透过她的脸看到很远的地方,那么迷茫,那么无措,口中喃喃说道:“我才是傻瓜……”     姜静云脸上的笑意顿住了,眉头轻皱,试探地问道:“楚阳,你怎么了?”     楚阳被姜静云按着肩问话,恍然回神,掩饰般地问道:“太医怎么还不到?这些太医院的老家伙们该收收骨头了。”     姜静云看了他一会儿,方才笑着说道:“一会儿你可别吓到太医,受苦的是我。”     楚阳也不由笑了,待得太医来了,烫伤也便罢了,可是看见姜静云手腕脚腕上的伤痕,也不由面色一滞,却什么话也不敢说,眼观鼻鼻观心地如同重症般对待,又是把脉又是问诊,敷了药膏还要开药单,那如临大敌的模样活像姜静云得了绝症。     一番吵吵嚷嚷之后,躺在床上的姜静云终于松了口气,趁着楚阳脸色尚好,她拽着人家的衣袖,满是期待地看着对方。楚阳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无奈地说道:“行了,我不管你的事就是了,但是你得向我保证不许再受伤。”     姜静云眉开眼笑,活像偷到油吃的小老鼠,看的楚阳心里也有一丝喜悦破冰而出,温暖了心房。他咳了一声说道:“得意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姜静云顿时想起上次在凤仪殿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一阵心虚,很是担心他问起慕容忧之事,插诨打科地说道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熙和殿当差,好好伺候皇上,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封个贵妃给我当当……”     楚阳立时变了脸色,怒道:“胡说什么?”           046 撒娇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被吓了一跳,她不过是戏言,一时忘形了,见楚阳满面怒色,掩不住的焦灼担心,立刻换了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对着楚阳承认错误:“我乱讲的……”     见楚阳只是冷哼一声,并不买账,姜静云又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声说道:“楚阳,我手疼,你躺在我旁边陪我说会儿话吧,就像以前那样。”她是真怀念从前那种无声中带着熟悉温暖,可以全身心放松的时光,貌似只要有楚阳在,她就特别安心。     “你说什么?”楚阳愣愣地看向姜静云,难得地呆住了,这样柔声细语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姜静云顿时脸红,她虽然不会像大家闺秀那般守规矩,可是方才的要求却也的确逾越了,她搓着衣角,声音如蚊子般重复道:“我说我手疼……”终于还是说不下去。     “你叫我什么?”楚阳恍若未闻,又追问了一遍。     姜静云一愣,傻傻地回答道:“楚阳啊。”     楚阳突然笑了,一张俊脸顿时灿烂起来,如同乌云散去阳光出现,他舒展了一下身子,在床边坐了下来,踢掉脚上鹿皮短靴,连铠甲也不脱,便躺了下来。     姜静云立时闻到一股好闻的茉莉清香,很清浅的味道,夹杂在奔波赶路而带来的尘土气息中不过若有似无,她凑得更近一些,狠狠闻了几下,方才满意地向着楚阳靠了过去,左挪挪,右蹭蹭,像个泥鳅一样动来动去。     楚阳从小就被各种宫廷礼仪熏陶着长大,连躺着也是笔直端正的,哪里见过姜静云这样的野路子,不由皱眉道:“你闹腾什么呢?”     “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躺着就得舒服。”姜静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楚阳的肩膀躺好了。     楚阳只觉得一个柔软温热的身子靠了过来,心中一荡,情绪方在酝酿便被姜静云的话打散了,哭笑不得地压下肩膀,让她躺的更舒服点,叮嘱道:“当心你的爪子,别压到了。”     姜静云不理他,将手从他的臂弯中硬塞了进去,挽住他的胳膊问道:“你这时候回来真的不要紧吗?我自己应付的来,你不该回来。”     楚阳轻轻敲了一下姜静云的额头,声音中带着笑意:“为什么不报我的名号?就那么让人欺负,真是蠢女人!”     姜静云一会儿工夫被骂了几次蠢,也有些不乐意,开始耍无赖地说道:“只怕报你的名号麻烦更多,是你把我带进这些麻烦当中的,决不能不闻不问不管。”她说的理直气壮,似乎忘了是谁快马加鞭,放着军营中一大堆军务线报不管赶回来看她的。     楚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没见过你这般痞赖的女子,倒是赖上我了。”     姜静云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你抱我进宫的,自然要赖上你了,你得对我负责。”她似乎全然忘记自己当时是个什么境况了,也忘了楚阳是如何救了她的。     “哪里就不闻不问了,这不是回来了吗,牙尖嘴利地就会编排人。”     姜静云闻言神色正经起来,扬起小脸有些担忧,“军营那边不会耽误事吧?万一延误了军情……”     “现在知道着急了?放心,我接到消息就派人传信给清了,只要他到了大营当中,那便没有问题。”     姜静云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楚清倒是因为她被连累了,大晚上的放着一殿的美人儿不管,吃着沙子吹着风在外头赶路。     楚阳伸手揽住猫一般缩着身子的姜静云,低声说道:“你要当心瑛贵妃和老三,上次他的伎俩你也见过了,都不是省油的灯。”     提到上次的事情,姜静云不知为何却想起宫女绮柔,不由问道:“上次那个宫女怎么样了?”     楚阳冷笑一声,说道:“那个宫女还真是忠心,没有丝毫反抗便从了清,我也是没想到老三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出息了。他妄想引得我去查探,想来玉安殿也布置好了等着呢,那宫女以为以身相许便能引我上当,可惜如今不仅计谋无法得逞,自己也回不去了,老三想必正在自己殿中跳脚呢。只有清得了个美人儿,温柔乡里昏了头,还猜测人家是真心投奔呢。”     姜静云暗暗叹了口气,这些卷入皇权争夺的女子,不过是个棋子,没用了便是个弃子,谁会理会她们的死活。不过那绮柔既然选择了煜王,期待事成之后的回报,那就得承受事败之时的后果,谁也阻止不了现实的脚步。只是楚清看似精明,原来也是个见色昏头的草包。     楚阳见姜静云半晌不说话,以为她又在同情那个绮柔,不禁摇头,她对这个也心软对那个也心软,怎真是无药可救,胡思乱想了片刻再低头看去,却见怀中佳人不知何时已经睡去,睫毛轻颤,呼吸安稳,粉面如桃花一般可爱,他微微摇头,将她那只包裹好的手固定好,这才叹了口气,望着头顶的纱幔出神。     直到烛火熄灭,挂下一串串烛泪,像极了凝固的泪水,楚阳悄声起身,看了一眼如孩童一般睡颜的静云,面色冷然,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最终大步而去,并没有犹豫和怀疑。     姜静云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却发现床榻一侧空空如也,伸手摸去已是冰冷。她知道楚阳走了很久了,起身后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便听见纤云的声音在纱幔外响起:“主子,您醒了?”     纤手撩起一边纱幔,露出一张小小的面孔,少女素白的面容如雨后新荷一般清新美好,黑色柔顺的秀发长长软软的披散着,垂在洁白蚕丝织锦睡袍之上,看上去如初生婴儿一般纯洁娇嫩,甚至带着一丝茫然无措,让人怜惜。     纤云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这才是太子殿下钟爱的女子啊,美丽得近乎圣洁,不像这黑暗诡谲的后宫,这里的人都被染黑了,被权力和**紧紧禁锢在里面,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你照顾好红樱,我得回去了。”     纤云一惊,“回去?主子,你伤还没好,那里不太平。”     姜静云淡淡一笑,穿戴起来,“那些伎俩还难不倒我,红樱这笔账我一定要跟她们好好算一算。”     纤云心里既感动又担忧,感动的是姜静云竟然如此将一个奴婢的生死荣辱放在心上,担忧的却是那宫中最复杂危险的地方,就这么让主子回去,万一出事了该如何跟太子交代。     “主子,您喝了这药再走吧。”纤云只能端起白瓷碗中已经温热的药,送到她面前。     姜静云一饮而尽,瞬间一张小脸皱作一团,拈起瓷碟中的山楂蜜饯塞进口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还好你准备了我最喜欢的蜜饯,这药太苦了。”     纤云一愣,下意识说道:“这不是奴婢准备的,是和药一起送上来的,许是厨房的人准备的吧。”     姜静云闻言微微有些失神,拈起另一枚蜜饯的手指顿在半空中,良久没有收回,口中山楂甜味渐渐散去,泛起一股微酸,再也压不住舌尖喉咙那股子苦涩的味道。           047 反击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上官皇后虽然年过四旬,一头长发却是十分乌黑顺滑,长及腰间,一根白发也没有。每天早上,都会有两个专门的小宫女替她从上到下梳顺通,再抹上最好的桂花油,然后才能挽成发髻。若是当天那个小宫女手脚不利落扯落的发丝多了,还会被处罚,可见上官皇后对自己的秀发是如何珍视。     可是当她听到青荷禀报的消息时,不顾正在梳头的小宫女霍然起身,硬生生扯断一缕秀发,吓得小宫女立刻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你说什么?阳儿从军营赶回来了?”     青荷面色严肃,肯定地点点头,心中十分担忧。上官皇后心中惊疑不定,拳头下意识地握紧,已然有了预感,她追问道:“可探听到出了什么事?”     青荷不知却没有立刻答话,被旁边凤仪殿总管王公公立刻接上了话,抢了先机。他讨好地上前说道:“奴才听说是姜家那个姑娘被司律院带走了,还用了刑。”     “是为了那个丫头?”     上官皇后默然片刻,缓缓坐了下来,只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地疼,隐隐作痛。她摸了摸头发,看着跪倒在地的梳头宫女,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阴沉地说道:“贱婢!拖出去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作数!”     小宫女不过十五六,闻言吓得瘫倒在地,连求饶都不会,立时被几个太监拖了出去。青荷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最终还是抿紧了嘴没有出声。     “这个时候不在军营好好呆着,为了一个小小庶女就如此沉不住气,将来如何成大事?本宫真是高看了他!青荷,都是你拦着我,不然当日我揭了她的底,如今她还能这样惑乱后宫?”     青荷脸色一白,知道这位暴脾气的主子又要迁怒自己了,只得跪下来请罪道:“奴婢有罪,请娘娘处罚。”     上官皇后见她如此谦顺卑微,心里火气消了一些,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吩咐道:“尽快将她调至御前,在瑛妃面前好好露个脸,既然我们不方便动手,那就借借狐媚子的刀吧!”     青荷低着头,知道事情再不能拖延下去,只得应了一声。     退出寝殿之后,青荷想起那个少女清亮淡然的眼神,立在这凤仪殿中纤细却挺拔的身影,而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楚阳每次看到那少女时眼中的璀璨的光芒,更是让她心惊。     只是跟上官皇后不同,她并不认为除掉姜静云是件好事。那个小小软软的男婴一眨眼便长成了伟岸俊朗的少年,那曾经依偎在自己身边咿咿呀呀的小男孩从何时开始没有笑容,冷冽肃然的?如今这少女能让他开怀,便是她存在最好的理由。     只不过片刻功夫,青荷心念转了几转,此时空中一阵疾风吹过,扬起一片尘土,几粒细砂进了眼睛,她不禁闭起眼睛。再次睁开之时,眼中一道光芒一闪而过,青荷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那厢姜静云并不知道自己在皇后心上挂了名号,她回到熙和殿中自己的房间,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在。她缓缓地坐在床边,找出之前红樱绣了一半的红梅傲雪,静静地绣了起来。     还没绣好一朵,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喧哗声音,不一会儿便向屋子放下而来,很快便进了门。     “哪一张是青桃的床?”     姜静云站起身来,指了指对面的床说道:“就是那张,她还没回来呢。”     来人冷冷地扫了一样,一挥手便有几个婆子凑了上去翻捡起来。姜静云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领头一人瞥了一样姜静云,半晌才开口道:“我是司律院执事鹤兰,今日来取些物证,与你无关,你一边等着便是。“     姜静云看了一眼那高高瘦瘦的女子,很快便低下头做出害怕的模样,不声不响十分听话的模样。     “执事,找到了。”     几个婆子很快便有了收获,分别从床头小柜和床下樟木箱子里搜出了几样东西。鹤兰刚要开口,门口冲进来一个身影,大声嚷道:“谁敢动我的东西?”     鹤兰皱眉看去,原来是青桃得了信儿赶了回来,气势汹汹地看着一屋子的人,毫不示弱地质问道。     “青桃,这是司律院鹤兰执事,你小声点儿。”姜静云小声提醒道。     “什么人也不能翻我的东西!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了,告诉你,别以为找了靠山就得意,司律院执事又怎样?”青桃一看见姜静云,火气更大,顿时红了眼。     “大胆!竟敢对执事无礼!”这次不用姜静云开口,立时有个婆子厉声吼道。     鹤兰拦住那婆子,淡淡扫了一眼青桃,开口道:“这些东西是你的?“     青桃被她这样一扫,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心里虽不服气却也不敢不理,看了几眼婆子手里的箱子,只是摇头不认。     鹤兰并无意外,微微点头道:“东西带走,回去慢慢查验。”     青桃如同猫被踩了尾巴,立刻跳了起来叫道:“凭什么带走我的东西?”     姜静云垂下头去,以免被人看出异样,如此智商还出来蹦跶,真是让人替她着急。鹤兰显然也很少见这样蠢的犯人,实在懒得跟她多废话,只是挥手道:“既然是你的东西,那便一起带回去解释清楚吧。”     青桃面色大变,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突然转身冲向姜静云,嘴里喊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嫁祸给我的!”     众人一惊,却来不及反应,姜静云仿佛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被青桃扑倒在地。青桃的身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她正要继续叫骂之时,却突然看见姜静云面色平静,嘴角上翘,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你说的不错,就是我陷害你的。”     青桃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眼中冒出愤怒的火光,她伸手掐住姜静云的脖子,涨红着一张脸怒吼道:“我掐死你这个贱婢!我掐死你这个贱人!”           048 调职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纤细的脖颈被紧紧掐住,一张小脸憋得煞白,众人赶紧上前拉开状若疯癫的青桃,救出差点被她掐死的小宫女。只见那少女不住地轻咳着,惨白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双眼中噙着泪水,看着委屈极了。     鹤兰脸色很难看,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喝道:“都慌什么?把人给我绑了,押回司律院,太放肆了!”     几个婆子心里也很是恼火,眼看着自己顶头上司发了火,都眼神不善地瞧向还在不知死活挣扎的青桃。听到鹤兰发了话,立刻挽起袖子将青桃死死压在地上,将其五花大绑,手下用了十分力气,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没人顾及粗糙的绳索是如何磨红了娇嫩的皮肤。     一个婆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布,塞进青桃的口中,生怕她再说什么惹自己上司不高兴的疯话。     青桃发丝散乱,脸上沾着灰土,呜呜做声,眼睛一直盯着坐在地上的姜静云,那眼神凶狠疯狂,让人毫不怀疑,若是她手脚自由,会立刻冲上去杀了那个小宫女。众人押着青桃出了屋子,只留下鹤兰一人。     姜静云瑟瑟发抖,看样子被吓坏了,一只手伸在她的上方,静云眼泪汪汪地抬头一看,却是鹤兰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边。她怔了片刻,就听见鹤兰冷冷的声音,“怎么,不想起来吗?”     姜静云赶紧搭上手,一股大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她站稳了便立即向对方行礼道谢。     “行了,红梅说这次多亏了你帐记得清楚,你们送我这份大礼我记下了,自不会叫你们失望。”     姜静云收起满脸惊惶谦卑,绽放出一个淡淡微笑。青菊在司律院一日日坐大,背后少不了从青桃那里得来的金银支持,不然在这个势力的后宫,那点俸禄哪里够用。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断其臂膀,有心人岂能错过。这个鹤兰能坐上司律院执事之位,自然不是庸碌之人。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再无多话。虽然搜出来的东西是姜静云特意准备的,不过鹤兰需要的只是个理由,只要将人带回司律院,查下去自然会有收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必青桃要恨断了肠子,只可惜跟自己不同,青桃或许没机会再出来了。     鹤兰离去后,姜静云坐下来,继续绣着那副红梅傲雪,静静地等待着。丝线在手指尖上下穿梭,等到事情办好之时,她想带着这方绣好的帕子去看望红樱,她一定很高兴。     这一绣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姜静云扭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脖颈,看了看天色,不知梅姑姑为何到现在还没来。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决定去金膳司瞧瞧。     刚走到门口,便见到围满了人,小太监小宫女们都踮着脚往院子里头看。姜静云一时挤不进去,只能听到里头传来梅姑姑高亢的声音。     “秦福贵,老娘告诉你,想带走我的人,门也没有!”     “红梅,这青云是我带回来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你还讲不讲道理?”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我不管,进了金膳司的门儿,就是我的人。”     “不可理喻,这是韩总管点名要的人,你不要不识抬举!”     “韩有德?他一个大总管天天跟着皇上,还能知道一个刚来的小宫女?你就蒙我吧!”     “我蒙你做什么,真是韩总管亲自吩咐的,她能到内殿伺候是她的造化,你莫要胡搅蛮缠,阻了人家的好前程!”     “什么好前程,你稀罕你去,别来打青云的主意!”     “你!我功夫跟你磨嘴皮子,今天这人我一定要带走,你若是再阻拦,别怪我回禀了韩总管,你等着受罚吧!”     “你以为老娘是吓大的?你尽管去告状,就是告到皇上那儿我也要你论论这个道理!”     姜静云听了个七八分,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见两人僵住了再没有声音,赶紧向里挤进去,穿过层层人群,好不容易进了院子,便看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气势汹汹地活像两只斗鸡。     “那个……”     姜静云刚一开口,正在用眼神杀死对方的两人立刻看了过来,秦管事立刻眼睛一亮,冲过来拉住静云的胳膊,脸色满是谄媚的笑容:“青云,我跟你说啊,这是个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你可别犯傻,听有些没眼光的人嚼舌头!”     梅姑姑闻言眼睛又瞪了起来,也冲了过来,拉住姜静云另一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听那个老滑头灌**汤,什么好机会?我看是催命的好机会!”     秦管事只当没听见,继续笑眯眯地说道:“韩总管可是皇上身边第一大红人,你得他青眼相看,那以后就不必窝在这犄角旮旯里受罪了,你可得领情,不然韩总管怪罪下来,你可承担不起。”     后面的话已是很客气的威胁了,姜静云正要开口,梅姑姑握在胳膊上的力大了许多,她仰着脖子喊道:“你莫要害怕,有梅姑姑在,谁也不能强迫你离开这金膳司。”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姜静云赶紧说道:“你们俩个莫要吵了,去不去我自己决定!”     两人均是一怔,都放开了手,对视一眼后都看向姜静云问道:“好,你说!”     姜静云吸了口气,脸色平静,甚至微微勾起嘴角说道:“韩总管给的面子,奴婢自然不敢不领情。”     秦管事脸色露出喜色,若是这青云不点头,他还真点发憷红梅这位姑奶奶,这么多年了,她的脾气谁比他清楚啊,真扯破了脸莫说是韩总管,就是皇上也不一定会罚她,不然要个小宫女这种小事用得着他亲自来?     梅姑姑闻言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那是好去处吗?”     姜静云叹了口气,对秦管事说道:“劳烦您到门口稍等片刻,容奴婢跟梅姑姑告个别。”     秦管事巴不得赶紧躲开那位难搞的祖宗,满口答应着退出了院子,顺便耍了耍威风,赶走了门口围观者的众人。     梅姑姑沉着脸,看样子气得不轻,便是姜静云也有些头痛,她眨眨眼,换上一个讨好的笑容凑了上去。           049 烹茶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拉住梅姑姑的手,脸色正经起来,笑容分外诚挚:“梅姑姑,你莫要生气,你一直都很照顾我,可我不能总躲在你身后,相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至于您对我的好,都记在心里了。“     梅姑姑闻言叹了口气,板着的脸也柔和了许多,她伸手覆盖住姜静云的手背说道:“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我哪里是生你的气,这后宫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地方!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浅薄的姑娘,就你这般好模样和玲珑心思,若是真的想攀高枝儿,又哪里会老老实实在账房写字儿?红樱我一见就喜欢,觉得特别亲近,你我却看不懂,知道你不会是个简单的宫女,却相信你心思决计是好的,我梅姑姑从没看错过人,就冲你如此不管不顾地护着红樱,梅姑姑也愿意为你出头。”     姜静云点点头,说道:“还请您替我好好照顾着红樱,她伤好了还是得回来,那傻样头若是没人护着,我担心她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梅姑姑爽朗地一笑:“这个自然,倒是你要小心,非要逞英雄不可,到了内殿,梅姑姑可就不能护着你了。”     姜静云淡淡一笑,眼神飘出院墙,看向墙外那一方湛蓝明澈的天空,似乎是对梅姑姑说话,却又像是自言自语。     “若是自己无用,谁护着都无用。既然有人要我站出来,那我就让她看看,我到底有无资格在这后宫立足!”     在来了熙和殿这么多天,第一次踏进正宫内殿,姜静云跟着秦管走进古朴大气辉煌的熙和殿正宫,殿内云顶深邃,幽暗的看不清尽头,黑色金丝楠木房梁上镶嵌的金色花纹偶尔反射出点点金光。殿内巨大的红色巨柱间隔其中,金色盘龙蜿蜒其上,摆尾昂首,活灵活现,尽显天家威严。     殿内静的听不见一丝响动,姜静云只听见自己微弱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她看见秦管事弓着腰,低着头走在前面,一副恭敬谨慎的模样,与在外面时候的威风全然不同,不禁一阵好笑。     穿过正殿一角,来到殿外一处耳房,一进门秦管事就掸掸袖子,跪了下来说道:“韩总管,人带过来了。”     韩有德五十出头,保养得宜,一双手似女子般细腻,正端着今年最新的春茶,小口慢慢喝着。     “辛苦你了,这一趟没那么容易吧?”     秦管事听见这贴心的话,感动得差点没掉下泪来,赶紧以额触地回话道:“韩总管体恤奴才,是奴才的福气,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话下。”     一声轻笑在他头顶响起,“你这猴崽子,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不忘耍嘴皮子,红梅脾气的确是大了些,还不至于刀山火海吧?”     秦管事抬起头嘿嘿笑了,“奴才什么货色没人比总管更知道,任凭总管差遣。”     “好了,这人也瞧过了,你带下去吧,就安排在内殿司茶吧。”     韩有德脸上显出一丝疲倦,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细细的茶沫子四处散去。秦管事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赶紧行礼告退。姜静云话都没说上一句便被带了出去,满心戒备全然无处使力,难免有种不受重视的挫败感。     “这就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人?”     姜静云等人离开之后,韩有德放下茶盏,头也不回地说道。     风吹过纱幔,一个身影从后面走出来,面色淡然平静,看了一眼门口再无一人才开口:“没错,你好生照看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是知道太子殿下脾气的。”     韩有德脸色微动,抬头说道:“青荷,你莫要吓唬我,这本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太子要怪也怪不到我这奴才头上来。”     那人正是青荷,她在韩有德身边坐下来,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韩总管真是会享福啊!”     见韩有德不满地盯着自己,青荷笑了,“既然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奴才,就不要幻想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这种哄孩子的鬼话,那丫头若是真在这熙和殿里出了事,太子还真会去质问皇后娘娘?我觉得他来找你晦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韩有德脸色终于变了,他皱眉道:“太子这是怎么了,在这个关头还分心,看看人家瑛贵妃母子是如何的齐心协力,可是皇后娘娘……唉!”     青荷手上一顿,笑容不见,她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莫要忘了咱们的身份,主子的事情不要多嘴,记住我说的话!”     青荷出了门,站在夹道里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熙和殿巍峨重叠的飞檐,眼中神色复杂,想起那个眼神清亮的丫头,她垂下眼光,这龙潭虎穴你是躲不掉了,一切便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姜静云换上三等宫女的衣服,加入了伺候这个王朝最为尊贵之人的队伍。熙和殿里最末等的也是三等宫女,她就这么被升了职,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     熙和殿中自然有自己的茶房,姜静云去报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值班了。二等宫女青雁是个圆脸姑娘,一笑起来便眉眼弯弯,见到有新人来帮忙很是开心,手把手地教静云如何选茶煮茶。     茶房里共有七七四十九种极品贡茶,百年普洱,明前碧螺,君山银针,外间千金难求的一丁点儿的珍品,在这个小小的茶房里就随意存放在一排排瓷罐当中任意取用。     烹茶的水是取自京郊仙女泉,由皇家侍卫日夜把守,每天凌晨快马加鞭送入内宫。烹茶器具皆为官窑精品,不同颜色不同风格,根据日子不同主子心情不同而选用,因为皇上如今缠绵病榻,是以喜庆颜色都收了起来,只取用雨过天晴色钧窑瓷器,既看着清爽宜人,又有个好兆头。     姜静云自然知道皇家奢靡,用的都是世上最好之物,不过在大晋生存的这几年过惯了庶女的日子,再见这番财大气粗的景象,一时间还是有些不适应,很是没有骨气地暗暗考虑是不是要私藏一些卖了换私房钱。     “青云,这趟茶你来煮,我替你瞧着。”青雁笑着说道。           050 谈判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呆在茶房里两天了,姜静云除了煮水烹茶,盛在贡窑青天瓷壶中,然后看着它慢慢变凉,在倒掉,重新煮水再烹,就是看着红泥小炉中的火苗发呆。第八次倒掉上好的君山银针茶,姜静云终于忍不住了。     “青雁姐姐,咱们两人煮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人来取茶呢?”     青雁扑哧一声笑了,“我方才心里还在想,你这个丫头耐性到底有多好,能熬到什么时候。”     静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嗔道:“姐姐怎么一上来便笑话我,不理你了。”     青雁笑着摆手道:“妹妹莫要生气,不顾话说回来,你的耐性真算是好的,从来没有人能坚持这么久才出声询问。”     静云板起脸,做生气状道:“姐姐再要逗我,我可真生气了。”     “好了,姐姐跟你说啊,这皇上龙体抱恙,太医看的紧,并不时常饮茶,但咱们却不能懈怠,只要上头来要,就得立时交上新鲜温热的茶水,这啊,是咱们的职责所在。”     静云睁大了眼睛,暗笑自己果然是忘记了这皇家大族是什么德行讲究了,居然还大惊小怪,当下也不多言,只是笑着答应着:“姐姐说什么,青云跟着做就是了。”     青雁倒是有些诧异,频频点头说道:“真是不错,让你来茶房倒是委屈了。”     静云笑道:“姐姐说的是什么话,能为皇上烹茶是妹妹我的福气呢,哪里说得上委屈?”     青雁刚要说话,却听门口一阵响动,回头一看赶紧站起身来微微一福说道:“茑萝姐,怎么今儿个您亲自来取茶?”     静云心中一动,跟着起身看去,果然是茑萝,两人目光相交,     俱是很有默契地转开眼光。     “皇上今儿个精神不错,点名要喝武夷大红袍,我正好空着,就来了。”     青雁面露喜色,一边煮水找茶忙碌起来一边说道:“那敢情好,这皇上龙体安康,是咱们做奴婢的福气,茶水一会儿就好,您且坐坐。”     青雁是个手脚麻利的,不一会儿便烹好了茶,盛好了交到静云手嘱咐道:“你小心端好了跟着去,正好认认路。”     茑萝站起身来,边走边说:“走吧。”     姜静云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两人走过宫殿旁边长长的夹道,一路无话,直到进了寝殿的后院,茑萝方在一棵合欢树下停了下来。     “怪不得找不到你,原来是来了这里。”     姜静云淡淡一笑,开口道:“你找我是为了青桃吧?”     茑萝没料到她如此直接,静了片刻突然笑了,“我喜欢你的爽快,倒显得我小气了,这次是青桃惹错了人,我希望你能放她一条生路。”     静云更是干脆,板起脸摇头道:“不行。”     茑萝似乎早有预料,倒没有太过失望,叹了口气说道:“青桃一向任性,每次闯祸都是我帮她善后,说老实话,我也累了。”     这下轮到姜静云意外了,她看着茑萝的样子,的确不像作伪,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很意外吧,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红樱虽然单纯,但是善良忠诚,一心护着你,难怪你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境地。”     听出茑萝话里的无奈厌倦,静云面色微缓,但声音中仍很坚定,“所以你应该知道,红樱几乎因此丧命,如果我放过青桃,那如何对得起红樱遭受的一切?”     茑萝点点头,说道:“很有道理,是我强人所难了,但是青桃不能死在你手里,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言罢她接过静云手中的茶盘,转身走进了内殿。姜静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内,抿了抿嘴,这个茑萝倒是挺让人喜欢的,若不是青桃这样恶毒,将红樱伤至如此,说不定她和茑萝能够成为朋友。     用力摇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个不切实际的荒谬念头,姜静云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几声轻轻的咳嗽声音,不由一愣,辨认了一下便转身向合欢树后的假山走去。     穿过假山,沿着合欢树堆叠的小径,走到深处却看见一处小小的佛堂,姜静云一愣,踌躇片刻又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咳嗽声,声音中满是压抑的痛苦,她终于咬着嘴唇迈步而去。     房门虚掩着,姜静云小心地落下脚步,进门后发觉里面很是宽敞,跟一般佛堂不一样,内侧临湖而建,雕栏精致,纱幔轻舞,一排绿意盎然的兰草整齐地放在栏杆外的平台之上,几只白鸽在栏杆昂首挺胸地漫步,不时发出几声咕咕的叫声。十分地诗情画意。     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姜静云坐在栏杆前的书桌边,正伏案书写着什么。他背影清瘦却挺拔,安静淡然,黑色长发并未束起,就那么散在背上,说不尽的悠闲适然,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内心宁静。他每写几笔,便咳嗽几声,带着身子也微微颤抖,他声音很小,像是在苦苦压抑着声音,不想打扰别人,可天不遂人意,越是想压制,越是办不到,只听他越咳越厉害,停也停不下来,最后终于无法继续写字,只得停笔伏案。     姜静云手中还有备用的茶水,方才茑萝走的时候并没有全部带走,她连忙斟了一杯出来,递到那男子面前。     一双素手端着青色茶盏递到面前,那男子讶然抬头,想要伸手去接,却因咳嗽得太过厉害而无法做到,姜静云一急,伸手将茶水送到他嘴边,就这么喂到他的口中。     光滑细腻的瓷杯碰到男子微颤的双唇,他怔了片刻,终于还是喝下了这雪中送炭的茶水,平复了一会儿,绯红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白皙。他轻轻抹了一下嘴角,微笑着向姜静云道谢。     姜静云方才着急,这时候才看清男子的面容,不禁一呆。若是说这世间的美男子,她见过不少,莫说是人间绝色足以颠倒众生的楚氏兄弟,也不用提清雅俊秀的慕容忧,即便是姜思榕那个变态也长得很不错。可是却都不如面前这个男子让她震惊。           051 求情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若只是论眉眼长相,这男子并不及楚阳俊朗,更不用提楚清那个妖孽,他身材略显瘦弱,却如青竹般挺拔修长,披散的发丝柔软光滑,虽不修边幅却丝毫不显凌乱,他有一种淡然纯净的气质,如谪仙般不染纤尘,与世无争,他脸色有些苍白,更显得眉发漆黑,面目如画,让人一见之下便被其吸引,生出莫名亲近之意。     “这茶是武夷大红袍吧?用来给我止咳,真是暴殄天物了。”男子的笑容也是清淡的,却如秋阳般温柔轻暖。     姜静云在这种笑容中不禁微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再好不过是茶水而已,哪里像你说的如此严重,你觉得好些了吗,要不要再喝一杯?”     男子正要摇头,却见姜静云不由分说地斟满了杯子,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他笑着摇摇头,顺从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开口道:“多谢姑娘。”     姜静云放下茶壶,故意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方才已经谢过我了,还打算谢几次才够啊?”     男子失笑,点头道:“姑娘说的是,是在下迂腐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青云,你呢?”     “原来是云姑娘,在下离墨,有幸得见乃离墨之福气。”     姜静云笑着拱手道:“彼此彼此。”     低头看去,雪白宣纸上面慢慢都是簪花小楷,这字体虽然以娟秀清丽著称,但在这离墨笔下却是写出了几分挺拔风骨,倒也稀罕。只是这内容却是大晋最为流行的祈福佛经静心安神咒。     “你是在为人祈福?这字写得真好看。”     离墨依旧是那副淡淡笑容,轻声道:“大晋皇帝龙体欠安,自然是为圣上祈福,愿龙体早日康复。”     姜静云一愣,听他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有细想,环顾四周皱眉道:“你在这里替皇上祈福,怎么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方才你咳的那么厉害,若不是我经过,你昏过去都没入知道。”     离墨并不在意,一手揽住袖子,另一只手熟练地替自己磨墨,“只是旧疾罢了,没什么打紧的,姑娘不必挂心。”     姜静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离墨再次执笔抄录佛经,只得小声告辞道:“既然如此,那青云就不打扰了。”     “云姑娘慢走。”     姜静云无趣地退出了佛堂,边走边猜测着离墨的身份来历,这人看似温柔可亲,骨子里却清高孤傲得紧,看上去身份不俗,却一个人冷清清地在这偏僻的佛堂抄经,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真是奇怪得很。     回到茶房,姜静云一看炉子上的茶都换成了武夷大红袍,不禁为青雁的细心这副,赶紧接过她手中的小扇子,对着小火炉卖力地扇起风来。天色渐晚,青雁体谅静云是个新人,早早叫她回去休息。她一回去却发觉梅姑姑和茑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等着,不由很是意外。     “青云,我等你很久了。”茑萝见到姜静云,迎上来说道。     姜静云皱眉道:“茑萝,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青桃她自作自受,我不会乱发善心的。”     茑萝说道:“我明白,我并不需要你不计前嫌放了青桃,我只是想让你看一个人。”     姜静云疑惑地看向梅姑姑,只见她微微颔首,便跟着两人一起出来院子。到了地方她才发觉是她从前和茑萝等人同住的房间,茑萝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声息全无,不知是生是死。     “这是?”姜静云止步不前,怀疑地问道。     茑萝并不介意,只是轻轻掀开被子,露出里面的人来。只见那人白色内衫上全是血痕,两条腿上也上了夹板,静静地躺着,昏迷不醒。一张小脸惨白没有血色,却仍然认得出来是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青桃。     “她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茑萝小心地将被子重新盖好,站起身来示意两人跟着她走出屋子,这才说道:“青桃年轻不懂事,惹下这么大乱子,我并不奢望你能饶过她。但是看在她如今受尽苦楚,双腿尽断的份上,就饶过她的性命吧。”     “什么?”     姜静云吃了一惊,她看着茑萝平静无痕的俏脸,不禁追问道:“是谁?是谁做的?”     “是我。青桃是在刑室受的罚,我特意交代了司律院鹤兰执事,当初是谁鞭打的红樱,便叫谁鞭打的青桃,当初打断了红樱一条腿,如今她们打断了青桃两条腿,这样,红樱的仇也算是报了。”     姜静云默然,心中震惊,她没有想到茑萝为了救人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此一来,她倒真的无法继续追究下去了。她看向梅姑姑,见对方也是一脸震撼无奈,知道梅姑姑也被打动了,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不会再追究此事,只是那青菊……”     “青菊在此事上徇私枉法,枉为司律院副执事,如今已被鹤兰执事关押起来,自会按律处罚。”     姜静云点点头,“好,那此事到此为止,不过……”     茑萝此时方松了一口气,说道:“待青桃养好伤,我便会回禀韩总管送她回家,你在宫中再不会看见她。”     姜静云挑挑眉,越发觉得这个大宫女有意思,似乎总能看透人心,先一步说出别人心中所想。为了救青桃一命,她果决冷静地行为让人留下来深刻的印象,这一招看似狠辣绝情,可生生阻止了她和梅姑姑接下来的动作,若是青桃所做一切被查个水落石出,那莫说是青桃的性命,便是她的父母亲族说不定都要受到牵连。如今置之死地而后生,将死局盘活,做的十分漂亮。     姜静云一向不喜欢与聪明之人为敌,尤其这个人还如此知情识趣。回到自己院落,姜静云替梅姑姑斟上了茶,说道:“梅姑姑,青云这次自作主张放过了青桃,还请您莫要生气。”     梅姑姑喝了口茶,摇头道:“没想到那茑萝竟然下此重手,她将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便是我还能说什么?”     “梅姑姑,这茑萝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如此护着青桃?”     ————————————————————————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江沅是“交流恐惧症患者”,所以一直以来只是埋头写文,并未求票求收藏的啰嗦大家,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要的……再有三天江沅的这本书就要上架了,届时楚阳的秘密将会有所揭示,静云跌宕起伏的命运和感情也将会一一展开,希望到时还能看到你们的身影,支持正版,支持江沅的一片心血,赏个首订,求个粉红,在此拜谢大家!           052 逗趣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梅姑姑放下茶盏,说道:“茑萝是跟青桃一起进宫的,她爹是户部主事,是青桃他爹的下属,从小跟青桃一起长大,听说本来已经许配好了人家,却因为青桃执意要入宫,便也被她爹一起送了进来,说是给青桃作伴。”     姜静云恍然,这讨好上司的手段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用女儿一生的幸福来换取自己青云路上的一点可能性,真是好父亲。     “还好她自己争气,一起进宫的丫头里面,就她如今最受主子青睐,是御前得脸的大宫女,真是无心插柳了。”梅姑姑很是感慨地说道:“这丫头运气是真好呢。”     姜静云颔首不语,运气不过是外人茶余饭后点评所用的玩笑话,想来茑萝家里面也不会给她什么助力,更别提为她铺路打点了,在她爹心里,这个女儿不过是送给上峰家小姐作伴的丫鬟,就像小猫小狗一样毫不在乎。姜静云确信如今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经营努力的结果。     怪不得青桃这样的资质混到如今还好好活着,想必茑萝应该替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一边自己辛辛苦苦地打拼,一边还要伺候青桃这样猪一样的队友,饶是姜静云想来,也觉得憋闷的慌。     “你如今在内殿当值,正是与她混到了一处,这样的人与之为敌不是明智之举,既然她替我们动了手,那便给她这个面子。”梅姑姑见姜静云沉默不语,担心她还有心结,想了想还是劝说道。     姜静云自然明白她是担心自己这趟妥协了,事后再去找茑萝的麻烦自己吃亏,是以明确表示不会,梅姑姑这下才放心,刚起身准备离开,就听姜静云说了一句话。     “茑萝一片苦心,不知道青桃是否领情。”     梅姑姑一愣,看了姜静云半晌方才开口,“从前我听过一句话,有时候敌人比朋友更懂得你,我那时候还不明白,如今倒是琢磨出点味儿来了。”     姜静云笑了,没想到在这古人嘴里也能听到心灵鸡汤一样的话,她随口问道:“梅姑姑,这话是你是听谁说的?”     梅姑姑人已经走到门口,闻言脚下一顿,静默了片刻说道:“是我男人说的。”     姜静云笑容一顿,愕然抬头看去,却见梅姑姑略显臃肿的背影已然渐行渐远了。这宫里的管事姑姑和有品级的女官不都是少女入宫,从未婚配的吗,怎么梅姑姑却有丈夫?她大大方方地这样讲出,没有半点忌讳,想来也不是见不得光的,真真是奇怪。     这宫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尤其是年头呆久了的,自己不也是藏着一堆秘密么,姜静云随即释然,暗暗告诫自己绝不去探寻人家不愿开口的秘密。     第二日一早,姜静云穿戴整齐到茶室值班,皇上的身子真的是有了起色,一早上已经要了三次茶水,静云和青雁两人一刻也不敢歇着,直到下午方才稍微好些。     青雁担心晚上主子还有吩咐,抓紧一点空闲靠在桌子上打个盹儿,姜静云看着炉子百无聊赖地发呆,不知怎地却想起昨日里在佛堂遇见的那个白衣少年男子离墨,他似乎有种魔力,让人一见难忘,姜静云好奇地琢磨着他的身份打发时间玩儿。     突然一颗什么硬物打在了姜静云的头上,疼得她差点没叫出声来,拾起来一看,却是一颗白白胖胖的榛子仁儿,果实饱满,晶莹圆润,一看就特别好吃,只是掉在地上染了灰。她暗道一声可惜,抬头张望是哪个这么无聊。     一双笑得弯弯的桃花眼出现在眼前,俊秀的面容像暖阳一样照亮了小小的茶室。楚清无论什么时候身处何地都是那副悠然风流的贵公子模样,他今儿个穿了件暗红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镶嵌了白玉珠子的亮黄色腰带,手里拿着把纸扇,正撒着欢地向她招手呢。     姜静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担心吵醒青雁,只得悄悄起身出门,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有没有被人瞧见?”     楚清一手撑住墙壁,以自认为最为风流倜傥的姿势斜斜站着,笑得很是暧昧,“你说的好像我们在**一样,想想还真是别致有趣呢。”     姜静云差点没被气背过去,抬脚便走,不想和这个不知所谓的风流王爷纠缠不清浪费时间。     楚清赶紧一把拦住静云,直起身子长臂一挥将她圈在怀里,掏出一把果仁笑眯眯地说道:“还是这么喜欢害羞,就喜欢你这副娇羞的模样,要不要吃榛子?”     姜静云一阵恶寒,被迫将背部紧紧靠在墙壁之上,尽量拉远跟楚清的距离,尽管如此两人的鼻尖距离仍然不足两寸,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楚清高大的身材非常有压迫性,居高临下地盯着姜静云的眼睛,甚至看得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楚清将一颗榛子仁送到静云嘴边,轻轻贴着她的樱唇柔声道:“乖,张嘴。”     “哈哈,终于捉弄到你了,瞧你一脸紧张的模样,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楚清突然笑得弯腰,满脸得意地说道。     姜静云气结,压低声音怒道:“没空陪你胡闹,你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去喂御花园里的孔雀,想必他们会将你视为同类,热烈欢迎。”     楚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倒也不恼,只是笑,看得姜静云也没了脾气,这才说道:“伤还没好就跑回来,当真让人操心,让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     说着捉住姜静云一只手,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个墨色长颈小瓷瓶塞进静云手中,神色很是认真地说道:“女子身体发肤最是娇贵,半点不能马虎,这玉肌露你好好用着,保管你半点疤痕也不会留下。”     姜静云不好意思再凶他,也许是拿人手短,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就是来给我送药的?多谢你了。”     楚清刷的一声打开纸扇,风流倜傥地扇着凉风说道:“那是自然,瞧见那篮东西了吗,拎着跟我走。”     ————————————————————————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江沅是“交流恐惧症患者”,所以一直以来只是埋头写文,并未求票求收藏的啰嗦大家,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要的……再有两天江沅的这本书就要上架了,届时楚阳的秘密将会有所揭示,静云跌宕起伏的命运和感情也将会一一展开,希望到时还能看到你们的身影,支持正版,支持江沅的一片心血,赏个首订,求个粉红,在此拜谢大家!           053 拜祭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低头一看,果然有一个竹藤放在楚清脚边,上面还有一个可以翻起来的盖子,很是精巧。     “这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拎着跟我走。”楚清很是牛气地吩咐道。     “你一个王爷,出门都不带宫女吗?”静云双手抱胸,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     楚清回头对静云眨眨眼,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不久之前本王还救过你的性命,若是你不愿帮这个小忙,也可以考虑以身相许。”     说完,楚清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姜静云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却只得无奈地拎起篮子跟了上去。     绕过熙和殿正殿,穿过假山,还是那片合欢树密集区,佛堂的一角在粉色的合欢花间若隐若现,沿着湖边转过弯,还能看到随风飘出的纱幔在水面上飞舞。     可惜没看见那个出尘淡泊的身影,姜静云只张望了一眼便被楚清弹了一下脑门,他还振振有词地说道:“这里是熙和殿,大晋皇上的寝宫,一个小宫女居然还敢东张西望的,不怕被杀头吗?”     姜静云深呼吸了三次才止住对那个背影一个飞踹的冲动,考虑到楚清的身高和自己这副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身板,就算跳起来也只能踢到人家屁股,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看几眼怎么了?人都跟着你在这里乱转了,难道还怕看几眼?若不是你挟恩威胁,我会跟着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以为提着这篮中重的要死的东西在这怎么走都走不到头的深宫里闲逛是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吗?     “到了。”     姜静云还没有腹诽结束,前头楚清已经停下了脚步,她一个不留神便撞到了前方高大的后背上。     “哎呦!”     姜静云摸着额头抬头看去,黑色金丝楠木牌匾上三个鎏金大字在柔和的日光下散发着淡淡金光,比起其他大殿上牌匾的字体,这三个字显得秀美清俊,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     “长生殿……”     姜静云停下揉额头的手,轻声念道。这三个字似乎有一种魔力,仅仅是这么念出来便觉得荡气回肠。这是什么地方?     等她回过神来,却发觉楚清已经消失在大殿之内,而自己还在大门口发呆,不禁吓了一跳,赶紧迈进高高的门槛,去寻找楚清的身影。     一进长生殿的门,姜静云便呆住了,不同于其他主殿,这里大殿的地板上铺着汉白玉的方砖,打磨的十分光滑,洁白透亮,靠近门口的一片甚至闪着淡淡的柔光,映衬着大殿内部明亮清爽。     云顶之上是一片盎然绿意,接着玉石地板反射的光芒,可以看清在绿叶间细细密密的竹藤网格,撑起了一方天地,让这些善于生长盘旋的植物欢乐地疯狂生长。几朵紫色小花点缀在浓烈的绿色当中,像一颗颗紫色的星星,若隐若现,在空气中投下阵阵淡雅清香。     姜静云一边走一边为这长生殿主人的巧妙心思赞叹不已,走在这样的大殿当中,再不复阴沉幽暗,整个人都轻松了,就连心情都跟着明媚起来。     大殿深处有一扇半开着的小门,姜静云穿过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后面是一处开阔的院子,中间是一颗巨大的合欢树,枝繁叶茂,树干三人合抱也似乎有些困难,云盖一般的树冠遮住了半个庭院,满树的合欢花随风清摆,煞是好看。     楚清跪坐在树下,背对着静云,十分专注地在小声说着什么,声音轻缓温柔,如呢喃一般让人听不清楚,却莫名心中柔软。     姜静云见状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走到楚清背后,本以为他听见自己靠近会停下来,谁知道本来低沉的声音反而太高了一些,虽然依旧轻柔,但已经可以听得清楚了。     “今年的合欢花开的特别好,刚刚入夏就开了大半,好看极了。”     “这长生殿空了这么多年,越发冷清了,那些个奴才倒是不曾偷懒,也还算清净,您觉得呢?”     “这个是我的新朋友,虽然呆傻了些,却很有趣,若是您见了,说不定会喜欢呢。”     楚清轻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还不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这么慢手慢脚的什么时候能升到一等宫女?”     姜静云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赶紧上前一步蹲下来,打开篮子一看又怔住了,里面好几个圆形石磨状黑玉罐子,扣得十分紧密,正中却有三五气孔,一见到光便开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这东西她再熟悉不过。     “你带这么些促织来做什么?”姜静云纳闷地问道。     “来拜祭一个人。”     姜静云更是诧异,第一次见人带促织来拜祭故人,而且这里除了一棵硕大无比的合欢树,既不见灵堂,更不见灵位,不知道拜祭的是哪位故人,怎么好生奇怪。     楚清见状一笑,伸手挑了一个玉罐子,放在耳边听了听打开,里面是两只黑亮油滑的红头促织,大腿粗壮,胡须灵活,一看就不是凡品。他递过一根油亮马鬃给静云,自己轻轻拨弄着罐子里面的一支促织,轻声说道:“想知道怎么回事?赢了我就讲给你听。”     姜静云接过马鬃,满心疑惑却也没有急着询问,依言与他斗了起来,罐子里的促织们已经按耐不住,轻轻挑拨几下便撕咬在一处,不多时楚清的那只便落了下风,躲开另一只的攻击,一下子跳到罐子边缘,逃了开去。     楚清放下手中细杆,盘腿坐在树下,缓缓说道:“你可知道这长生殿是何来历?”     姜静云摇头,楚清又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来拜祭的是哪位红颜知己,绝色佳人?”     姜静云心里的确是这么猜的,本想好好笑话他一下,可是看见他脸色淡淡的哀伤,却也不敢造次,只是问道:“你究竟拜祭的是谁?”     “是我的娘亲,柔嘉贵妃。”     ————————————————————————感谢薇薇薇自乐呵偶西邪恶滴人赠送的平安符,非常暖心o(n_n)o~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江沅是“交流恐惧症患者”,所以一直以来只是埋头写文,并未求票求收藏的啰嗦大家,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要的……明天江沅的这本书就要上架了,届时楚阳的秘密将会有所揭示,静云跌宕起伏的命运和感情也将会一一展开,希望到时还能看到你们的身影,支持正版,支持江沅的一片心血,赏个首订,求个粉红,在此拜谢大家!           054 怀疑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指尖一颤,细杆悄然落地,她抬头看向楚清,却见他面色沉静,平静无痕,嘴唇线条完美无瑕,只是轻轻勾起便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光。午后的阳光透过合欢树的叶子撒落下来,星星点点地落在楚清的脸上,平添一份神秘莫测。     “原来你母妃是柔嘉贵妃。”     姜静云自从进宫,便听过不少关于这位绝代佳人的传说,她系出名门,温柔高贵,一入晋宫便被封为妃,帝王垂青,集三千宠爱在一身,一时风头无二。只可惜天妒红颜,年纪轻轻便病死了,很是让人唏嘘。     “她不喜欢我叫她母妃,冷冰冰的,她让我叫她娘亲,说平常人家的孩子都这么叫,听着就喜庆。”     宫里人传说,柔嘉贵妃是天域王朝世家望族倪氏之女,代替体弱多病的天域公主嫁入晋宫,五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却隔断了她所有的亲人朋友和故土,从此与她相伴的只有幽幽深宫,无边寂寞。     “娘亲最喜欢合欢花,本是天域最为常见的花种,她带了些种子,没想到竟然养活了,远离故土,唯有合欢解忧,是不是很美?”     合你我之欢,修百年之好,多么美好的名字,多么隽永的愿望,只可惜红颜薄命,即使圣眷始终,儿女双全,却仍无法抵抗命运的召唤,在最好的年华辞世……     看着楚清嘴角含笑,用轻快的语气诉说自己母亲的往事,静云不知为何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伤,粉色羽毛般的合欢花随风摆动,一朵悄然落下。落在她的手背上缱绻不去,轻拂着传来微微的搔痒,温柔极了。     “怪不得你的寝宫叫做合欢殿,原来是为了纪念你娘亲。”姜静云想起上次误入楚清宫殿,恍然道。     “是娘亲亲手写的牌匾,我出生时荣宠无比,三岁便被封为亲王。宫中从未有过惯例。其他皇子都视我为威胁,暗地里疏远我欺负我,不过我知道他们是嫉妒我有一个那么美丽温柔的娘亲。从来不理他们。”     姜静云想到想到如今勾心斗角的天家子弟也曾经挂着鼻涕光着屁股互相欺负,不由微笑,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太子殿下呢,你们这么亲近。他应该会护着你吧?”     楚清笑着摇头道:“那时二哥与我并不十分亲近,他幼时最是顽皮。常常捉弄我,每次都被父皇责罚,是以更加恨我,下一次加倍欺负我。那一段时间我见了他就绕着走,常常躲在房间不敢出来。”     姜静云有些心酸,当年天之骄子的楚清。如今看起来却似乎是最不受重视的皇子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她不想去问楚清,只是随意问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竟是如此?真是没有想到,如今你们感情却是很好呢。”     楚清嘴角弧度加深,伸手拈起静云手上的合欢花,静静地看着,眼光似乎穿透花絮看向遥远的过去,“从前也不好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哦对了,是那次秋猎二哥意外坠马,养伤的时候便和我亲近起来,事事照顾于我,其他人倒是因此高看我这个闲散王爷一眼。”     姜静云微皱起眉头,触动了心底一根敏感的弦,喃喃道:“受伤之后便有了转变?”     楚清不明所以,只当她疑惑原因,便解释道:“许是坠马时候我就在边上,帮了把手吧。那时候二哥伤得很重,太医不敢明说,背地里却不住摇头,父皇整日里愁眉不展,其他几个兄弟倒是兴奋的很,人们都传这储君之位只怕是要易主,尤以大哥最为起劲。我一向有自知之明,也怕他们动了手脚害了二哥,便日日里守着他,却没想到他倒记在了心里。”     姜静云似乎并未听到心里去,她眼中带着紧张的神色,脸色却带着莫名的期待,只是追问道:“太子醒来后,平日里的事情可都记得清楚?”     楚清虽奇怪她为何对旧事如此感兴趣,却仍仔细回忆了一番说道:“记得很清楚啊,连小时候怎么欺负我,将我逼得藏进御花园假山过夜的事情都再三提起,总说对不住我呢。”     姜静云眼神闪过一丝失望,尤不甘心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奇怪的地方?”     楚清摇头道:“只是沉默了许多,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对旁人都是冷淡的。似乎对司天监十分感兴趣,从前他最不信鬼神,说唬弄人的,可是那时候却常常与慕容大人彻夜深谈,夜观星。”     慕容忧的父亲?     姜静云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却快得抓不住尾巴,正要细想,却听楚清一拍脑袋说道:“我怎么忘了,倒真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姜静云一下子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倾向他,赶紧问道:“什么事?”     “就是无端端地去了一次太傅府,回来便要接你入宫,惊煞了多少世家王族的小姐夫人们啊。”     姜静云狠狠地白了楚清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没有正经,好端端地又来调侃她,想起那时候此人的荒唐举动,不禁俏脸一红,嗔道:“不说就算了,取笑我做什么?”     楚清朗声大笑起来,似乎看到静云脸红是见很愉悦的事情,“那时候在姜府你都不怕我,还怕我这几句玩笑话?”     姜静云脸更红,连带觉得楚清的眼光也愈发热烈,落在她的脸颊如有温度一般烧得她发烫,简直喘不过起来,于是作势起身道:“你故事讲完了,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可没空陪你在这里发疯。”     楚清展臂一挥拉住她,赶紧讨饶道:“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如今这宫里,能听我把这些话说完的人也没别人了,你就当可怜我好不好?”     姜静云刚要甩开他,不经意回头却看见楚清虽然笑着,但亮晶晶的眼中说不出的落寞哀求,完全不似往日不羁风流的清殿下,不由心中犹豫,停下动作问道:“今日是柔嘉贵妃的忌日,我既然来了,总要拜祭一番。”     楚清摇头道:“今日是娘亲的生辰,并未忌日。”     “娘亲不喜欢分离,所以我只在她的生辰来看望她,她最爱干净,香烛纸钱太过俗气,不如合欢清风相伴,听我说说话最好。”     姜静云动容,这样的拜祭方式与她所想不谋而合,她来自异世,这样想不奇怪,楚清所想所做却是特立独行,世人眼中难免惊世骇俗了。再看地上的促织罐儿,她忍不住问道:“难柔嘉贵妃也喜欢斗促织?”     楚清轻笑一声,点头道:“从前天一黑她和父皇两人就关上宫门,在长生殿里斗促织,父皇就算有再烦恼的国事,只要跟娘亲斗几局,也会大笑几声放松下来。”     没想到一国之君竟也有这样如孩童一般顽皮的时刻,许是只有佳人在侧才有这般闺房之乐吧。姜静云抿嘴微笑,深宫中这样的温馨瞬间如萤火星光,点亮人们心中无边的黑暗寒冷,获得支撑下去的一点点理由。     柔嘉贵妃应该是幸福的,毕竟她曾有对于君王来说最为奢侈的爱恋陪伴,那么自己呢?     想起楚阳,想起日后他登基为九五之尊,坐拥四海,是否也会给哪个幸运的女子这般深爱呢?     “想什么这么出神?”     楚清如女子般修长白皙的手在面前晃动,姜静云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红樱这几日如何了?还是没醒么?“     楚清探究的眼神在她脸色打了个转儿,终究没有问出口,笑道:“忘了告诉你,那丫头真能吃,你若是再不将她接走,我要找二哥要银子去了。”     “红樱醒了?”     姜静云声音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惊喜,一把抓住楚清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楚清微微一笑,眼光落在抓着自己臂弯的小手上,心情不由大好,笑眯眯地说道:“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吗,要不要随我去探望一下?”     姜静云正要答应,却又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摇头说道:“我现在还在当值,不能随意离开,今儿个晚上我一定去。”     楚清有些失望地看着静云松手退后,一挑眉梢说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没想到咱们志趣如此相投,都喜欢月黑风高之时行动。”     姜静云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道:“记得给我留个后门,方便进出。”     楚清眼睛一亮,顺势一把拉住静云小手说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夜半私会,走后门最好。”     姜静云一把甩开楚清,然后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说道:“想什么呢,再胡说小心我不客气!”     楚清朗声一笑,满树合欢也跟着欢快地颤动着,似乎也感受到他愉快的心情一般。姜静云也满心轻松,红樱终于醒了,而这个楚清,今天两人似乎拉近了关系,他也不似从前想象中那般讨厌,虽然口中总是占她便宜,但其实人倒也不坏。     待得茶室值班结束后,姜静云并未心急,而是等到夜色降临,四下无人时,才小心地去了合/欢殿,后门果然开着,一个宫装少女静静地候着,一见到自己便上前行礼说道:“云姑娘,您来了。”(未完待续)     ps:江沅的第一章上架章节,也来打滚求包养吧,求订阅,求粉红,求喜欢,呵呵。     为庆祝这个重要的一天,今天撒花双更,稍后还有一更,大概八点左右,希望你们会喜欢。           055 夜探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被吓了一跳,打量了一番,见这少女粉面杏腮,身段婀娜,紫色滚边衣袖下,一双小手白皙匀称,显然是个美人胚子。她暗笑楚清在这方面有怎会马虎,这殿中自然美人多多才是。     “等了很久吗,劳烦你了。”姜静云微微一笑,对这个小美人说道。     “云姑娘言重了,奴婢不敢当。”小美人好奇地看了一眼姜静云便立即低头说道。     “怎么称呼你?”姜静云见她拘谨害羞的模样,不仅心生好感。     “奴婢叫素汐,云姑娘这边请,殿下等了好久了。”素汐微微抬头,笑容甜美可人。     姜静云点点头,跟着素汐来到红樱养伤所住的偏殿暖阁门口,正要进去,突然一道黑影闪了出来挡在前面,静云机警地退后一步,定睛一看原来是楚清。     “你每次都非要如此惊悚地出现吗?”静云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想说本王出现总是如此令人惊艳吧?”楚清掸掸衣衫,似乎并不介意人家的语气。     姜静云刚要将讽刺进行到底,眼光瞥见一边满脸惊讶好奇的素汐,不禁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在人家的侍女面前,她还是要给身为亲王的楚清留下一点面子的。     楚清正等着姜静云犀利而不留情面的反击,谁知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顿了一下说道:“殿下说的是,殿下如此倜傥俊秀,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晋宫中不知多少女子芳心暗许呢。”     楚清顺着她的眼光看向一边的素汐,小宫女面色泛红。眼神灼灼,一见他的目光便赶紧低下头去,他顿时明白过来,吩咐道:“素汐,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素汐正偷偷打量自己主子,听到这话俏脸一红。似乎被看穿了心思一般匆忙行礼。告退而去的身影怎么看怎么有点逃跑的感觉,看的静云微微一笑,眼光促狭地盯着楚清。     “你笑什么?”楚清难得没有挂着招牌式自命风/流的笑容。脸上竟然可疑地微红一片,十分罕见。     姜静云瞪大了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凑过去盯着楚清的脸左看右看了许久,夸张地惊讶道:“你脸红了?你居然脸红了?”     楚清避开静云探究的目光。迅速别过脸去,颇有些狼狈的模样。抵死狡辩道:“谁脸红了?天色这么暗,难怪你看错了。”     眼见姜静云还要开口,楚清哪里会给她机会再嘲笑自己,先发制人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再有半个时辰宫门就要落锁了。”     姜静云见他局促模样不禁暗自好笑。觉得再逗下去或许就要恼羞成怒了,于是答道:“还不是上次你高调救人,虽然是天还没亮。但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若是再被人看见我进出你的寝殿。岂不是清誉全毁?”     楚清回过头来,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你是说英雄救美吧?”     姜静云笑了,踮起脚尖来很是豪爽地拍了拍楚清的肩膀说道:“既然你说我是美人,那我也勉强承认你是英雄吧。好了,这位英雄,让一下,让我瞧一瞧你救下的另一位小美人。”     楚清被她的小手拍的怔怔的,果真乖乖地让到一边,看着她一蹦一跳地进了房门,刚要叫住她,却见她探出头来,巧笑倩兮地轻声说道:“谢谢你救了红樱。”     眼看房门悄然关闭,楚清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良久,他伸手抚摸了一下肩膀上方才被静云拍的地方,嘴角不自觉地上翘,自言自语道:“还挺疼的,这丫头手劲真大。”     姜静云轻轻关上房门,转身看去,纤云正坐在床边,以手撑额,显然已经睡着了,而红樱半卧半坐在床上,正往嘴里塞糕点呢,眯着眼一脸满足的模样活像偷到油吃的小老鼠。     “咳咳。”     姜静云站了一会儿,心情从看到红樱无恙的开心变为被无视的郁闷,终于忍不住假装咳嗽了两声,以免红樱吃的太高兴了永远不会抬头看她。     “姑娘,你怎么来了?”     红樱嘴里鼓鼓的,满脸惊喜地抬头看了过来,顿时惊醒了一边的纤云。     “来瞧瞧你,什么东西这么好吃,瞧你吃得满脸都是。”姜静云笑着走了过去,轻轻擦拭掉红樱脸上糕点渣子。     “清王殿下这里的桂花糕特别好吃,你尝尝?”红樱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献宝似得将手里的糕点递给静云。     姜静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却是一阵发酸,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桂花糕放进嘴里,很认真地咀嚼下咽,然后抬头微笑道:“真的很好吃。”     “真的吗?”红樱很高兴,笑得眼睛都弯了,本来肉肉的脸颊这几天似乎清减了些许,反而更加清秀了,倒有点小美人的模样了。     姜静云扶起早已惊醒行礼的纤云,示意她坐下,然后在床边坐下问道:“身子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红樱颇有些懵懂地摇摇头,说道:“看过太医,用了药,如今已经不疼了,只是腿还动不了,纤云姐姐说骨头断了,不能下床,所以允许我在床上吃东西。”     纤云笑着解释道:“是淳于太医替红樱妹妹医治的,伤口都敷了最好的伤药,腿骨是断了,已经上了夹板,有宫中专治骨折的秘药用着,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纤云说的很清楚,静云这才稍微放心一些,看着红樱呆萌可爱的小脸,突然想起那天在司律院的情形,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试探地问道:“红樱,你学过功夫?”     “什么是功夫?”红樱疑惑地问道。     姜静云无语,却也觉得这才更像红樱了,心里不知为何踏实了许多,纤云在一旁也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奴婢后来听说。那天红樱妹妹一个人就打倒了两个司律院的婆子,身手了得,她们都私下里传,不要轻易去招惹那个会功夫的小宫女呢。”     “啊,原来是那件事,很厉害吗?”红樱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像是刚明白过来。     “很厉害啊。一般人怎么能做到呢?”纤云认真地说道。     “你当时打倒人家的动作就是功夫。知道了吗?之前什么时候还用过这样的功夫吗?”静云跟着说道。     红樱皱起眉头,怔怔地想了一会儿,终于眼睛一亮叫道:“啊。想起来了!”     姜静云和纤云两人立刻露出期待的目光,生怕自己激动地表情吓怕了小姑娘的记忆,都放缓了声音鼓励道:“别着急,慢慢说。”     红樱兴奋地咬着手指头说道:“每次去厨房里偷……啊是拿吃的东西时候。都要翻窗避开那些人,有时候人多。还不得不趴在房梁上等一会儿,好像是跟那天差不多的动作就能办到了。”     姜静云嘴角抽搐,和纤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很明智地都没有继续问下去,叮嘱红樱好好养伤,时辰便差不多了。姜静云起身出门,纤云跟着送了出来。     “主子。红樱妹妹这次受伤,淳于太医看过后曾说,她许是从小练过什么特别的功夫,身子底子比一般人都要好,内息绵长,伤也比一般人恢复得快许多,你看这……”     姜静云猛然停下脚步,眉头轻皱,原来以为最为亲近熟悉的人,如今也有了秘密。姜家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丫鬟,她从未留意过红樱之前从哪里来,身世如何,如今却是不得不好好查查看了。     “纤云,你可有办法帮我查查姜家的丫鬟?”     纤云神色一震,心中既为静云的信任欣慰,又替红樱担忧紧张,脸上却不露声色地沉声道:“主子既然信得过奴婢,自当尽力,只是这需要太子殿下的人才办得到,许是不能瞒过去的。”     姜静云看着纤云郑重的模样,倒是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你紧张什么?红樱这丫头胆小又糊涂,不知道忘记的事情有多重要,我得帮她找回来,说不定还能让她跟父母亲人团聚,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好,不是吗?”     纤云先是一怔,紧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从内心深处绽放的笑容,心悦诚服地盈盈下拜道:“主子一心替红樱妹妹考虑,是奴婢小人之心了。”     姜静云笑着扶她起来,说道:“动不动就拜,纤云你这个毛病真的要改一改了。”     纤云展颜一笑,也突然起了顽皮的心思,“主子的吩咐,奴婢怎能不从?只是以后可别因此怪奴婢没规矩啊?”     主仆两人相视而笑,姜静云明显感觉纤云对自己歇下了最后一层防备,看着自己的表情柔软而亲近,心情不由也好了起来,像对红缨一般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满意地笑道:“好滑啊,怪不得说美人玉肌最是**呢。”     纤云也不躲闪,只是掩口轻笑道:“主子喜欢就好。”     月色下一个颀长身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两人,饶有兴致地将两人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线条完美的嘴唇微微上翘,看到那个清丽地背影双手背后,夸张地迈着八字步向门口走去的模样,唇角弧度更甚,对一旁静候着的人吩咐道:“素汐,跟着她,若是有人查问为难,就拿我的腰牌出来。”     素汐恭敬地应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微微一拜便转身而去,心里对那个笨拙地开门的身影充满了好奇,什么时候清王殿下会这样默默看着一个女子的背影微笑?他不是最喜欢亲自出手拨动春心,然后先转身离开的吗?     无论如何,殿下开心就好,素汐握了握拳头,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ps:第二更新鲜出炉,打滚求订阅o(n_n)o~           056 逼近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第二天一早,姜静云一进茶房,清雁便迎了上去,脸上满是喜色,一把抓住静云的手说道:“丫头,你大喜了!”     姜静云昨夜因为探望红樱,折腾到半夜方才睡着,睡眠不足的后遗症便是反应迟钝,她呆呆地看着青雁表情丰富的脸,第一个想到的是莫非有人上门提亲?每一世出嫁前似乎都能听到这句话,一句话想也没想地便迷迷糊糊地脱口而出。     “是哪家的公子?”     青雁话语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静云摸不到头脑,“什么公子?”     姜静云顿时回过神来,看清对方面目后不禁好笑地摇摇头,“姐姐不是说我大喜吗?”     青雁明白过来,既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摸向静云额头,嗔道:“昨儿个没盖被子,发烧了吧?跟你说正经的,方才秦管事来找你,说要妹妹去内殿伺候茶水呢。”     姜静云心中一紧,眉头微不可见地皱起,这样反反复复的,似乎总有人要将自己推向那风口浪尖。也罢,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将她送到权力中心天子身边,到时候别后悔就是了。     茶水到内殿并不远,平日里也方便递送茶水,免得凉了还送不到主子手里。那次茑萝带着自己走过一次,路倒不难记,可是青雁依旧还是不放心,亲自送到内殿门口。     “你自己当心,近身伺候主子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凡事莫要强出头,少说多听,多跟着茑萝姐学,不会错的。”青雁叮嘱道。     “青雁姐。谢谢你。”短短几天的相处,姜静云对这个安分守己却也善良热情的侍茶宫女很有好感。     “我看得出,你跟我们不一样,或许你的路,就要开始了,一切珍重。”青雁握了握静云的手,看着她清丽无双的面容。低声说道。     姜静云微怔。恍惚间青雁已经转身离开,她轻启双唇,却什么也没有说。贝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绽放一片嫣红。回头看向巨大威严的熙和殿内殿大门内,幽深肃穆,阳光也照射不进。姜静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没有犹豫。挺胸抬头地走了进去,脊背单薄而挺拔。     大殿里静谧庄严,走了一段姜静云听见前方有脚步声,于是让到一侧垂首肃立。避让着进出这尊贵场所的贵人们。     脚步声由远而近,从面前经过,一角青黛色朝服映入眼帘。衣袖上金丝绣成的波浪纹路随着来人走动的步伐而轻轻上下晃动。那人从静云身边经过,一瞥间便走出了她的视线。静云屏住的一口气轻轻呼出。轻巧地转身继续前行。     “云丫头?”     一声略带迟疑的轻唤止住了姜静云前行的脚步,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文官朝服的中年男子看向自己,面容白皙,儒雅端正,眉眼间竟是十分熟悉的感觉,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眼光落在少女服饰上,神情更是不解。     见少女只是打量自己满脸戒备的模样,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看看四下无人,便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怪我们慕容一族也是应该的,你和忧儿青梅竹马,自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本以为……”     姜静云一愣,随即又是一惊,立刻反应过来为何面前之人如此眼熟了。她轻轻一拜,小声说道:“慕容大人不必如此,云儿从未怪过任何人,还请转告慕容哥哥,早日放下,云儿才能真正安心。”     慕容岚亭苦笑一声,摇头道:“吾儿乃红尘一痴儿,如今已被太子殿下封为正四品少卿,可参与早朝听政,奏折通达天子案牍,竟是比我父亲还要风光了。”     慕容岚亭乃司天监提点,正三品官职,却不掌实权,在外人眼中看来,真是比不上太子身边随侍之人风光,只是慕容岚亭话语之中不见欣喜自豪,却满是忧虑无奈。     姜静云眉梢一跳,这楚阳行事实在不寻常,他目的何在?满腹疑虑却也无法跟眼前之人多言她只能行礼说道:“若是慕容大人得空,还是好好劝劝他,远离这是非之地吧,云儿不能久留,就此拜别。”     慕容岚亭心中苦涩,他何尝不希望儿子远离宫廷,尤其在这个时刻,可慕容忧对眼前少女的执念却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刻执拗,只怕不是轻易解得开了。他犹豫片刻,叫着转身欲离去的静云,斟酌再三说道:“云丫头,我有一言相送,你命格诡奇,贵不可言,命不可卜算,运在五行之外,还望你善自珍重,步步谨慎。”     姜静云心中一跳,慕容岚亭的身份她很清楚,自然不是江湖骗子信口胡诌,他所言定有根据,自己这异世孤魂可不就是诡异至极么?她暗自心惊,不欲多言,再次拜谢对方,决然转身而去,再不回头。     慕容岚亭驻足片刻,脸色露出复杂的表情,终究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进得内殿寝宫,入眼一片明黄奢华,韩有德嘱咐了静云几句,便让她在寝殿内门口候着,若是里面要茶,便要立刻取来奉上。如今皇上龙体欠安,白日里多数时候都是躺在龙榻之上修养,是以殿内众人皆小心翼翼,丝毫声响不敢发出。     姜静云站了小半日,脑子里全是慕容岚亭方才满是深意的话语。他眉眼间与慕容忧极为相像,慈和平淡,让人很难心生恶感,眼中关切之意并不能骗人,那是真的担心和歉疚。姜静云此世并无缘慈爱父辈,若是没有遇到楚阳,而是嫁入这样的慕容家,恐怕也是一世琐碎和美的小日子吧,她叹息一声,只能摇摇头,将心中异想天开的念头摒弃。     一阵吵杂之声从大门外传来,一行人渐行渐近,当前一人婀娜妩媚,香风扑鼻,身边小心陪着的竟是韩有德,有说有笑地向内殿走来。     “如今圣上龙体有了起色,可真是普天同庆之事,替本宫赏太医院一众太医,赐淳于太医明珠一斛,黄金百两,告诉他们,只要能治好皇上的病,什么赏赐能没有?可若是哪个偷懒藏私,便别怪本宫心狠了,上次的胡太医便是榜样!”     一个傲气明亮的女声毫无顾忌地在安静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带起阵阵回音,韩有德恭敬赔笑地声音跟着响起,“贵妃娘娘赏罚分明,奴才们心里都清楚着呢,哪个不对您敬畏崇拜呢?”     如今这后宫当中只有瑛贵妃一人有此封号,姜静云心中微动,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便即可屏气低头。只是一眼,便让人无法忽视。这位大晋除皇后外最最尊贵的女子,如同一朵盛放的红色芍药,美艳骄傲,眉眼间带着无比的张扬自信,一身珊瑚红色宽袖广摆宫装鲜艳似火,裙裾上修满了金丝祥云,光彩夺目。     说话间瑛贵妃已经到了姜静云身边,精美的金丝祥云映入她眼中,连细微线条都清晰流畅,绣工巧妙无双。正在胡思乱想,却见瑛贵妃在自己面前停住了脚步。     “这个看着怎么眼生呢,是新进来的?”     一旁韩有德声音响起:“回娘娘,是茶房里的,从前在后头伺候,如今皇上龙体康健,茶水用的也比往日多了,特意调了来,平日里只是候着罢了。”     没人看到静云眼中闪过的一丝赞赏,这韩有德不愧是总管,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既没有说谎,又巧妙让人们都认为静云本就是熙和殿中之人,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种。这样没有威胁的存在,自然避免了很多探究和怀疑。     果然,瑛贵妃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大步走进内殿,忙着去看望皇上了。静云松了口气,虽不知道韩有德为何帮她,但也心存感激,毕竟当值头一天就被瑛贵妃盯上,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谁知将姜静云一口气还没出完,瑛贵妃便又走了出来,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声音依旧张扬放肆地静云站在门口也听得非常清楚。     “什么?皇上身体刚刚有了点起色,便去御书房了?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     韩有德刚刚从外头回来,哪里知道这其中变化,心中叫苦面上却不敢流露,只能一个劲儿地请罪讨饶。     “皇上什么时候去的?带了几个人伺候?”     瑛贵妃知道韩有德一早便出去办事,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目光转向门口侍侯的姜静云身上,语气不善地问道。     姜静云哪里知道这些,正飞快思索对策,却突然想起方才遇见慕容岚亭的情景,眼睛一亮开口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方才离去不久,怕是还没有走到御书房呢,娘娘这会儿追过去,兴许还赶得上。”     瑛贵妃扑了个空正在生气,韩有德是御前得脸的总管太监,说几句无妨,真要罚了却是不能,本想拿这个小宫女出出气,却被这几句话说得犹豫了起来。     皇上昏睡了小半个月,总是闭门不见任何人,她虽然是住在熙和殿,也硬是被韩有德和茑萝基本奴才挡驾见不到皇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是撒气重要,还是抢在头里觐见刚刚清醒的皇上重要,这个答案似乎很明显。     想到这里,瑛贵妃便要吩咐侍从前往御书房,正在此时,却听见外面传来太监高亢尖细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未完待续)           057 后妃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这声宣报,宫里几人都变了脸色。韩有德和姜静云对视一眼,面色都郑重起来。姜静云见本已决定离去的瑛贵妃嘴角噙着的那一丝冷笑,便意识到自己祸水东引的努力失败了。而更有经验的韩有德,心情甚至比静云更加沉重,想着这两位主子碰到一起的惨烈场面,他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     “拜见皇后娘娘。”     除了瑛贵妃,其余人等全都躬身行礼下拜。扶着青荷的手臂稳稳当当走进来的正是大晋后宫的女主人,上官皇后。     “真热闹啊,就不怕扰了熙和殿的清净么?”上官皇后环视了一周,眼光在看到姜静云时顿了一下,随即转而对上瑛贵妃挑衅般的目光。     “怎么,贵妃腿伤还没有好利索,行礼也不会了吗?”上官皇后淡淡地说道。     瑛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恼恨,脸上却带着笑容下拜行礼,然后开口道:“多谢皇后娘娘仍挂心臣妾的身体,即使仍然疼痛难忍,礼不可废。”     上官皇后脸色一沉,这个女人恁地可恨,明明是她无礼在先,如今被她巧舌如簧一说,似乎变成自己欺压她似的,她倒是忍辱负重了。青荷见状轻轻捏了一下她手臂内侧,上官皇后反应过来自己来意,深吸了口气压下发作的冲动,说道:“既然贵妃身体不适,不如早些回宫休息吧,本宫就不留你了,青荷,咱们进去。”     瑛贵妃眉梢挑起,嘴角轻翘说道:“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本宫如今就住在长乐殿中,皇上龙体不适,自然得妹妹多照看辛苦些。”     长乐殿乃熙和宫偏殿,虽比不上长生殿离得近又精巧,却总是在天子寝宫之内,是多少宫妃梦寐以求的居所,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不仅仅是一份荣耀。更是千金难求的机会。     上官皇后太阳穴突突地跳,只觉得快到了忍耐极限,努力不去看那令人讨厌的笑脸。径直向内殿走去。     “哎,姐姐真是心急呢,未经通传便要进殿面圣吗?”瑛贵妃向右挪了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前面。     上官皇后怒极。冷笑一声道:“本宫见皇上,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瑛贵妃掩口娇笑一声。退到一边说道:“臣妾不敢,姐姐贵为皇后,自然想怎么样都可以。”     上官皇后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一眼。便快走几步进了内殿。韩有德和姜静云对视一眼,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韩有德只得无奈地闭上嘴。再往后退几步站着。姜静云见状也学着往角落里默默挪了挪,不管有用没用。离远点总归没错。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上官皇后怒气冲冲地从内殿走了出来,连青荷都赶不上她的脚步,一出门便对着姜静云怒道:“你都是死的吗?皇上不在怎么不知道禀报一声?”     瑛贵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闲闲说道:“可不是,越发没规矩了,竟连皇后娘娘都敢怠慢,这样无用的宫女,不如拖出去杖毙算了。”     此言一出,上官皇后先变了脸色,方才盛怒之下忍不住对姜静云发了脾气,却没想到被瑛贵妃抓住了话柄,若是这样打死了这丫头,莫说楚阳会跟自己这个母后翻脸,就连皇上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自己这位以仁君著称的夫君,待下一向宽和大度,最不待见后妃们随意处置宫人性命了。     “皇后娘娘心地慈善,一向最是体恤宫人,再说圣上龙体刚刚有了起色,此时见了血光,可不吉利。”青荷在一旁轻声说道。     瑛贵妃笑容一顿,盯着青荷看了一眼说道:“还是真羡慕姐姐有这么贴心的女官,青荷,你提醒的极是,只是这宫女对皇后不敬,若是就这么放了过去,那这后宫以后可要人人都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了。”     上官皇后刚松了口气,此刻闻言又恨得牙根痒痒起来,这个女人怎么这样难缠,每次轻飘飘几句话便让她骑虎难下左右为难,每次都是这样,偏偏她总是稀里糊涂地被绕了进去。就像现在,明明罚了没有丝毫好处,可是不罚,传了出去,只怕真会如她所言,尤其在这个时候。为了儿子楚阳,也不能对这个女人示弱。     青荷见状一挑眉梢,眼神扫向韩有德,凌厉之色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说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宫女没见过多少世面,两位主子天威尊贵,许是她一时慌了神,奴才这就带下去狠狠处罚。”     瑛贵妃眼神一闪,笑道:“韩总管是这熙和殿管事的,自然管得,本宫还有事,就先向皇后娘娘告退了。”     看着瑛贵妃带人离去,上官皇上狠狠瞪了一眼姜静云,斥道:“真是无用!也不知你在这里能干什么!”     不等上官皇后再说什么,青荷便上前轻声提醒道:“娘娘,瑛贵妃应该是赶着去见皇上了,咱们再不走可就吃了。”     上官皇后脸色一变,顾不上训斥姜静云,边向外走边说道:“以后机灵一点,别给本宫再惹麻烦!”     姜静云低头称是,心里却是苦笑,若不是您老人家盯着我不放,又哪里会有这些事情。只怕这一番折腾,已然露了痕迹,不要被瑛贵妃盯上才是,到底是谁给谁惹麻烦啊。     青荷跟了上去,路过静云身边时候微笑点头,眼中神色似乎是安慰似是了解,这让静云很是意外,想起方才也是青荷替自己解围,不由对这位女官心生几分好感。     “你也太大胆了,不知道还敢那么回瑛贵妃的问话,万一追究起来,你就麻烦了。”想起方才一幕,韩有德擦擦额头汗水,只觉得心有余悸。他本就是不放心,亲自去茶房接应这个小宫女的,自然知道她不过刚刚进了内殿,哪里会看到皇上行踪。     姜静云抬头轻笑道:“方才进来时候看见慕容大人,想必是刚刚面圣,那么皇上自然不会离去太久。”     韩有德一愣,饶有意味地打量了一番姜静云,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便转身离去,但却是暗自点了点头,心道比起皇后娘娘来,还是太子办事看人靠谱一些。     姜静云自然不知道韩有德心中所想,只觉得众人终于都走了,刚松了口气没多久,皇上居然带着侍从回来了。看着那个明黄色高大的身影,姜静云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想起匆匆追出去的上官皇后和瑛贵妃,若是她们知道居然这么巧,不晓得会不会气得跺脚。     姜静云生怕再惹上麻烦,从头到尾都将头埋得极低,恨不能躲进影子里去,是以并未看到天子龙颜,只听到一个略带磁性低沉的声音说道:     “茑萝,上茶。”     奇怪,这声音听着怎么有几分耳熟?当静云下意识抬头去看的时候,一行人都已经进了内殿,只有留下背影落入她的眼中。正当她小心张望之时,茑萝停了脚步转身出来,正好看到姜静云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由一愣。     姜静云难得莽撞一次,不巧遇到老熟人,不由讪讪笑着缩回了头。茑萝很快恢复过来,轻声道:“去端茶来,要……”     “武夷大红袍。”姜静云接道。     茑萝挑眉诧异地看了一眼姜静云,嘴角轻轻翘起,点头道:“快去吧。”     姜静云点点头,转身之际吐了吐舌头,很是狗腿地一路小跑去取茶水,待得交到茑萝手上之时,冷热恰到好处,茑萝用手指轻触一下,微微点头道:“你跟我来。”     姜静云一怔,便见茑萝转身向内殿走去,想想自己本来就是内殿伺候茶水的宫女,总归不能总是躲着,于是端着茶盘赶紧跟上。     “听说这几日你都在城外军营练兵?”     “回禀父皇,儿臣得到边关军情回报,白蒙蠢蠢欲动,实在忧心,只能勤加练兵,以防不测。”     是楚阳的声音!     姜静云立时停住了脚步,心中微跳,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茑萝也突然止步转身,轻声说道:“是太子殿下来了,先不要进去,不能打扰主子议事。”     姜静云点头,乖巧地端着茶盘跟茑萝站在殿侧屏风后候着。     “白蒙自太祖时便是我大晋之患,滋扰边境,屡屡进犯,但却从未威胁国本,说到底不过是蛮夷之族,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保持警惕没有错,但也不必过于忧虑,你现在就没有更加值得关注的事情吗?”     “父皇,儿臣并不这样认为,白蒙民风彪悍,狼子野心,现任白蒙王纳南勒托乃一代枭雄,三十岁那年便率军扫荡大蒙平原,十二部落被他一举统一六部,仅仅他直系军团便有五十万,更不用替其他六部被他威势所慑,随时可能听命出动的兵力了。有如此大军在手,纳南勒托的野心怎么可能止于滋扰边境,打打秋风?”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朕方才所言?今天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朕白蒙王纳南勒托是多么天纵奇才,总有一天会冲破我大晋边境,直捣京都吗?难道你真的不在意这个皇位吗?”(未完待续)           058 父子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听到这里,姜静云手中茶盘微微抖动了一下,皇上声音中的怒气已十分明显。     “儿臣身为太子,自然要心忧大晋王朝,天下万民。若是纳南勒托日后真的掀起硝烟战火,威胁到大晋安危,那即使儿臣得到皇位,也坐不安稳不是吗?”     “那也要先看看到时候坐在皇位是不是你!难道你真的认为只有你一人能够继承大统吗?”     大殿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姜静云在心里大摇其头。这个楚阳,即使面对君王父亲也是这般执拗锋利,他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但真的一定非要在这个时候争论吗,尤其是当下龙颜大怒之时。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     殿内安静的几乎能听到身侧之人的呼吸声,这种沉默好似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身上,即使是旁观者的姜静云和茑萝也不例外,更别说处在风暴中心的楚阳了,可他并不打算退让。想起曾经亲眼看到的一幕幕惨剧,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挺直了脊背。     看到儿子倔强的模样,晋皇知道想说服他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换了个话题说道:“阳儿,你今年已经十八了,太子妃之位还打算空置到什么时候?”     楚阳脸色一滞,随即低声说道:“儿臣没有那个心思,如今国事繁忙,边境不安,儿臣理应为父皇分忧,那个……过些时候再说吧。”     晋皇更觉头痛,追问道:“即使太子妃你一时看不中合适的人选,那侍妾一个也无又是怎么回事?身为我大晋储君,你难道不明白子嗣也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吗?”     楚阳声音听起来很是无辜,“父皇。若是侍妾有了子嗣,那岂不是庶长子?如此乱了次序,岂不是为皇朝埋下隐患?儿臣正是为此,才没有乱来。”     姜静云听得勾起了嘴角,这一番近似诡辩的话语,竟一时堵住了晋皇的嘴,看不出他居然如此耍着小聪明想蒙混过关。     晋皇一口气憋在胸口。狠狠瞪了楚阳一眼。提高了声音说道:“什么叫做乱来?你三弟去年就娶了王妃,那悉飞虹本就是打算给你做太子妃的,你硬是不要。倒是被萧儿得了芳心成了煜王妃,就算是最不成气的清儿,他以为朕不知道?一屁股的风流债,侍妾成群。没人比他更乱来!可都比你强些!”     晋皇越说越来劲,姜静云正为这一连串爆料而兴奋不已。八卦之火正熊熊燃烧,哪知道下一刻这火便烧到了自己。     “前些日子你上折子,朕还很是欣慰,以为你终于开了窍。知道要女人了,哪里知道竟是如此荒唐,姜太傅的孙女那么多。你偏偏要一个庶女,那也便罢了。居然还自己跑到人家府里抢了回来,你自己什么身份忘记了吗?”     姜静云听着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暗道一声倒霉,没想到连晋皇都知道这点事儿了,若是他知道自己尊贵无比的儿子给自己解毒的过程,不知道是不是会立刻将她拖出了砍了呢?     楚阳静了片刻,突然抬头说道:“父皇,你若是非逼着儿臣娶太子妃,那不如就这个了,反正人已经在儿臣宫里了,办起来也方便。”     姜静云呼吸一滞,心中暗暗叫苦,这楚阳是不是跟自己有仇啊,怎么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吗?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晋皇咆哮的声音响起,“胡闹,一个庶女,怎么能当太子妃?即便你看不上的奚飞虹那也是当朝丞相的嫡女!你……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朕啊!好了,这事你不必操心了,待朕下月寿辰之后,立刻着你母后在朝中替你挑选太子妃,这么多出身高贵的世家嫡女,朕就不信你一个都看不中!你退下吧!”     “父皇……”     “退下!”     殿内又安静了片刻,随着一声“儿臣告退”,终于响起脚步声来,想来是楚阳退了出去。茑萝又等了片刻,便接了茶盘送到御前。     姜静云只觉得心虚,不敢上前,老实地站在屏风处装隐形人。晋皇接过茑萝递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说道:“这个儿子是要把朕活活气死!茑萝,给朕换菊花茶来,朕要消消火!”     只听茑萝轻声应了,很快便退了出来,吩咐静云去茶室再去一盏菊花茶来。姜静云领了差事,逃一般地退出了内殿,几步来到殿侧,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便被人一拉,猛然落进一个高大的身影的怀抱当中。     姜静云心里一惊,抬眼一看竟然是方才离去的楚阳,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四下看去,还好这是一处偏僻角落,并无人注意,这才嗔道:“吓死我了!”     楚阳脸色很不好看,眼中冷意森然,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复杂的情绪,一句话也不说便揽着静云闪到一棵两人合臂也将将抱住的梧桐树后,随即紧紧将她抱紧怀中,力道之大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静云娇小的身子立时紧紧贴向他的胸膛,几乎要被他揉进身体。     姜静云心中一怔,身子一僵,满脑子都是方才楚阳的眼神,惨痛绝望,冷若冰霜,竟像是遭受了什么不堪沉痛的打击一般。方才他与晋皇虽然不欢而散,可似乎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啊?不明所以的静云只是伸手抚上楚阳的脊背,轻柔地在他的背上抚摸轻拍着。     楚阳感觉的静云的动作,身子猛然一颤,突然松手放开她,掩饰般地微笑道:“本想着找你还要费些时候,不料竟然这么巧。”     姜静云瞧着他上扬的唇线还有几分僵硬,也不点破,只是轻声道:“我如今在内殿里侍茶,下次你便不用四处寻我了。”     楚阳闻言眼中光芒一闪,问道:“那你方才都听到了?”     姜静云心中尴尬,却也不能否认,只得点头道:“嗯,其实皇上也是为你着想,此刻白蒙的确不是最危急的事情。”     楚阳眸光一沉,脸色神色化为一抹冷笑,“是啊,你们都活在如今这大晋盛世之中,白蒙不过是边境蛮夷,自然不觉得危急严重。”     姜静云不防他突然变脸,竟是将白蒙战事看的如此之重,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不禁轻皱眉头问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城外军营,可是得到了什么要紧的战报?”     楚阳一怔,似乎什么没料到静云居然没有继续劝说他与晋皇的冲突,转而关注起白蒙战事了,不禁神色缓和了一些,点头道:“白蒙王纳南勒托正在整编五十万大军,在大蒙进行军事实战练习,他自己则频频会见其余六部首领,似乎在谋划大事。”     “听说白蒙近来一直滋扰边境,抢夺粮食物资,甚至几次打进聚庸关内,可是在囤积粮草?”     楚阳眉梢一挑,这消息在军中并不保密,毕竟白蒙年年来打秋风,只是今年提早了一些,可么想到眼前这女子竟是有此犀利眼光,觉察到不妥,竟是比自己帐中几个军师还要有远见些。     “我也是这么认为,可其他人却觉得我过于忧心,如今白蒙正是收获季节,物资充足,水草肥美,即便囤积物资,也无需来犯我大晋边境,这点物资根本比不上他们自己的收获,这不过是他们一贯的卑劣恶习罢了。”楚阳在军中,在御前都得不到理解和支持,此时竟是敞开心扉,与静云讨论起军事来了。     “正是如此才奇怪,若白蒙抢夺回去的粮草不是为了供给军队,而是为了大军开拔后,后方百姓日常所需呢?”静云神色郑重,语气却十分淡然,就那么说出心中一个怀疑已久的想法。     楚阳神色一震,随即明白了静云的意思,“若是日后纳南勒托率大军前来开战,凡是与我大晋边境相交之处一定会囤有重兵,防范森严,势必不能像往年一样轻松从边境掠夺物资,而他又带走了今年白蒙大部分物资充做大军粮草,一旦入冬,后方民众势必艰难,便会动摇前方军心。”     姜静云接着说道:“大军之中谁无妻儿父母,若是她们饥寒交迫难以生存,那纳南勒托即便是再有威势,也无法稳定军心。只是,考虑的这样长远周密,想必白蒙王此次所图非小啊,完全是做好了长线进攻征战的打算。”     楚阳从最初听到静云猜测的激荡中平复下来,冷静中带着一丝嘲讽:“我一向知道纳南勒托有此野心,只可笑无论军中或是朝堂,那些将军大臣们竟然都不肯相信,无一不认为我是小题大做,忧虑过甚,待到那一日,白蒙铁骑直冲而入,在大晋的国土上烧杀抢掠,占我城池,辱我百姓之时,他们才会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吧?”     姜静云一扬眉,虽然这一番分析合情入理,但楚阳怎么就能断定白蒙一定能攻破边防,杀入大晋腹地?若是真能让贵为大晋的将军大臣们看到,那情势势必已经严重到国家危矣,甚至要攻破京城才是,为何楚阳竟会如此悲观?毕竟大晋建朝百年以来,白蒙从未造成如此威胁啊!(未完待续)           059 真相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再看楚阳嘲讽的神色中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沉痛,竟像是亲眼看到过这一切,可据静云所知,白蒙这二十年来从未进犯过大晋,更别提给楚阳留下什么难以忘怀的惨痛记忆了。     楚阳表情奇怪,对白蒙深恶痛绝,这种笃定和决然的态度让姜静云心中生疑,可是那次秋猎事故后,楚阳又是记得所有一切的,这可不能骗人,那说明他不可能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而来的。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楚阳开口道:“没想到和我所想一致的居然只有你一人,可惜云儿生在深闺,不然倒可以做我帐前军师,随我出征。”     姜静云满腹疑虑,并未发现楚阳眼中深意,只是随意回道:“倒也不是,只不过百年来白蒙都无实力进犯大晋,只是如流寇一般滋扰边关,朝中大人和将军们早已经形成思维定式,认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大患,是以忽视了最为可能的情况出现……”     话说到此戛然而止,姜静云脑中一道闪光迅速划过,将她自己都震惊到当场,无法言语,只是怔怔地盯着楚阳,眼中神色变幻莫测,指尖微微颤抖。     楚阳正认真听着,却没了下文,一抬眼便看见静云一副见了鬼般的表情,茫然无措,一时间倒是十分可爱,像是完全没有防备一般,不禁恶作剧一般地捏住了她光滑细腻的小下巴,微微肉感很是舒服,不由心情大好道:“怎么不说话了?”     姜静云回过神来,掩饰般地低下头去说道:“只是想到若真是如此,你或许便要亲自出征,一时间吓到了而已。”     楚阳顿觉好笑。心中却有一丝暖意,他看着眼前女子微微低下头去,纤细睫毛轻颤不已,粉红色的樱唇饱满微翘,那一份娇俏羞涩如同午后荷塘的白莲花一般惹人怜爱,忍不住手上加力,抬起她的俏脸。迅速而坚决地吻了上去。     楚阳的吻一向炽烈而霸道。带着掠夺性和独占性,静云毫无招架之力,便被其攻城略地。长驱直入,汲取着口中津液,在每一处都留下属于他楚阳的味道和痕迹。这番强势动作让静云脑中一空,意识都几乎模糊起来。胸腔中的氧气在一点一点地被消耗殆尽……     楚阳只觉得怀中娇躯一点点变得柔软无力,愈发靠近自己。那一阵若有似无的少女幽香像是顽皮的在挑逗自己,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去,唇齿之间的厮磨更是要命,那清冷柔软的樱唇似乎有无限魔力。紧紧吸住了他所有意识,只想全面占有,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身体变得燥热难当。小腹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几乎就要不受控制燃遍全身了。     在最后一丝清明丧失之前。楚阳猛然抬起头来,呼吸粗重难当,眼神幽深危险,好一会儿方才控制住险些失控的情绪。     姜静云也缓了许久,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这接二连三的刺激让她一时有些茫然,思绪全无,她本想说些什么,一抬眼对上楚阳的眼神,顿时失了方寸,话语都不知哪里去了,只得尴尬地舔了舔火热肿胀的嘴唇。     楚阳瞧见那粉色柔软的舌尖一闪而过,眼神又是一暗,随即眼底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该死,这个女人不知道这样做的诱惑有多大吗,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冲动几乎再次沦陷,他一把将静云推了出去,声音嘶哑地说道:“回去当值,有机会再来看你。”     姜静云被推的一个踉跄,不知道楚阳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又这么粗暴,不过听到当值两字,她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去取菊花茶,倒真的不敢怠慢,依言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去,楚阳早已不知去向,只余梧桐树在风中微微摆动这树叶。     姜静云思绪纷乱,匆匆忙忙地向茶室奔去,刚出了内殿后侧的月亮门就被脚下散石搬绊了一下,向前倒去,就在此时,一只手臂从背后伸了过来,环住静云纤腰,稳稳地将她拉回到自己怀中。     姜静云惊魂未定,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一边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映入眼帘,静云一愣,下意识地推开腰间的手臂,向前几步转过身来,面对着那人说道:“怎么是你?”     楚清看着静云的动作,本就不善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乌云密布,被静云推开的手臂也迟了片刻才收回,漫不经心地垂眸说道:“听说二哥回来了,赶过来找他。”     姜静云没有注意到楚清眼中那一抹失落,敷衍地说道:“他刚刚离开,你现在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可是楚清却并未挪动脚步,只是定定地看着静云问道:“方才你为何将我推开?”     姜静云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着莫名其妙的问话,想了想说道:“多谢你方才出手相助,只是你是亲王,我乃宫女,这样的举动于理不合,万一被人看到岂不是麻烦?”     楚清显然并不买账,唇角勾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脸上神色顿时变成静云第一次见他时候的那种邪魅不羁,他上前几步走近静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于理不合?那方才你与我二哥抱在一起,亲得那么投入就不担心别人看到很麻烦吗?”     姜静云猛然抬头看向楚清,一张俏脸顿时通红。她没料到方才那一幕亲密举动竟然被楚清看在眼里,而他今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如此奇怪,好像别人欠了他整个天下一样,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羞恼,沉了脸说道:“这与你何干?莫要多管闲事!”     楚清闻言眼中神色转为幽深,笑容中莫名显出几分冷意,右手拇指与食指呈八字形扼住静云下颌说道:“那便说件与我相关的,二哥的吻与我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个?”     姜静云被他强迫抬头对视,眼中震惊之色清晰可见,这楚清一定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斥责之话刚要出口,却见楚清眼中卷起一片风暴,凌厉疯狂,似乎要将一切摄入撕成碎片,下颌处也传来阵阵疼痛,令她不禁心惊,话语也变成了:“你弄疼我了,快放开!”     良久,楚清终于放开了手,姜静云转身便走,步伐逐渐加快,几乎要小跑起来。楚清神色复杂地看着静云逃一般离去的身影,动了动脚,却没有追上去。     疯子!全都是疯子!     姜静云一口气跑到茶水门口,倚着墙喘息了好久才平静下来。比起楚清今日神经质的举动和言语,她更加忧心的却是楚阳的事情。方才说到朝臣们思维定式,忽视了最为可能的情况,她同时意识到自己一直怀疑和猜测的真相是什么了。     她自己是穿越而来,便以为凡是出了事故醒来有了变化之人便也可能是穿越,可是楚阳不仅没有失去记忆,反而将从前的细节过往记得更加清楚,是以这猜测便进入了死胡同,再无法推进。可是,这何尝不是自己的思维定式呢?     想起纤云楚清口中那些种种奇怪的举动,想到楚阳对白蒙近乎偏执的憎恨和忌惮,姜静云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触碰方才那个划过脑海的念头。     这念头便能解释了为何楚阳反而对小时候的过往记忆清晰,又时常提起;也能解释为何在这个皇位争夺到白热化的时候,楚阳竟然不惜顶撞晋皇也要执意练兵对抗白蒙,更加解释了他对自己这种深切莫名的感情是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姜静云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无力感,几乎就要站立不住了。她自然不会相信天降奇缘一见钟情,更不会相信自己就是集万千冲的灰姑娘,当初被楚阳看中,她便充满了疑惑,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原因!     楚阳一定是将前世的爱恋深情带到了现在,那时候的姜静云与他必定是鹣鲽情深相濡以沫的完美爱侣,或许还对楚阳又什么让他感动到即使隔世也牢牢铭记的恩情,这才不顾一切亲自将今生的姜静云从姜府接到身边,甚至等不及她按正常的程序进宫!     想起刚刚进宫时候楚阳莫名自言自语,还有他夜宿自己房中那些熟稔亲昵的姿态,静云愈发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他是真的熟悉姜静云,熟悉到有着一世的感情和相伴!     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急剧挑动的心,静云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果然是不能轻易动心啊,当初游离在理智和冷静之外的那一丝侥幸,不过是希望楚阳爱的是她这个藏在姜静云躯体中的一缕幽魂,可是侥幸终究是要被打破的,如今的她是何等可笑,她不仅是占有了别人的幸福,而且还借了人家前世的恩泽!     即使早已有了准备,姜静云此刻依旧心中一**的刺痛。生命就是如此奇妙的存在,即使经过千百世轮回,一旦拥有,却也不愿再放弃。也许在动心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自己要承受这一世的苦楚吧?(未完待续)           060 危情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青云,你怎么了?”     茑萝刚从茶室里出来,便看到静云斜靠在墙壁上,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禁吃了一惊,赶紧几步上前扶住了她。     “我没事。”     看清眼前之人,姜静云惨然一笑,扶着茑萝的手臂努力站直了身子。     茑萝皱起眉头,她清楚地看到面前女子眼神中的痛楚之色,不禁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模样,面对青桃的挑衅和跋扈,她也不过是淡然从容,微笑以对,之后每次遇到,她也是冷静沉着,荣辱不惊,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失态至此?     “我……身子有些不适,真的没事。”     看到茑萝明显不信的神色,姜静云不得已又解释了一句,随即想起自己的任务,不禁一惊,随即歉然道:“对不起,我路上遇到点事情,耽误了上茶。你……责罚我吧。”     茑萝扬起眉探究地看着她,片刻后说道:“茶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既然是身体不适,那便回去休息吧。这次便算了,下次有类似状况一定要及时告知。”     姜静云闻言更加自责,只是此刻心乱如麻,也顾不得计较许多,当下答应了便返回自己的居所,进门便和衣躺下,像只鸵鸟一般迅速睡了过去。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旦遭遇了什么打击或是过不去的情绪,便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或许什么事都过去了。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片昏黄,竟然已是夕阳西下。姜静云一惊,猛然坐起身子。站起来时候便是一阵头晕目眩,顾不上细想,她便出门直奔茑萝居所而去。     昨儿个因为的差事就办砸了,今儿个居然睡到现在,直接错过了当值的时间,自己这份差事恐怕是要被危险了,得赶紧去向茑萝道歉才是。虽然之前跟她有些说不上过节的不愉快。可是就事论事。这次的确是自己做错了,静云一向不喜欢推卸责任逃避该受的处罚。     来到曾经住了一些日子的小院子,静云也不禁缓了缓脚步。在门口打量了一番院中情景,自从上次被青桃带人抓了去,似乎就再没有回来过,后来调入熙和殿当值。也是秦管事重新安排的房子,比起这里。离内殿倒是远了许多,不过胜在一个人住,难得的清净简单。     正想着敲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静云稍一犹豫,便听见一个熟悉骄纵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扮好心!离我远点!”     这是青桃的声音,姜静云有些意外。这样洪亮地骂人,看来伤势好的很快嘛。     “药再不喝就凉了。对你的伤势不好,还是先服下吧!”     茑萝的声音里有一丝无奈,但仍然算是温和柔软,像是在劝说一般。     “我这些伤势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我又怎么会受这样的罪?你以为现在替我煎几碗破汤药就能恕罪吗?你妄想!”     “我是为了救你性命,情势所迫,我特意交代鹤兰用刑时避开要害,又求了淳于大人拿了这秘药回来,只要天天按时上着,不出三月你就能走路了。”     “是吗?你把药端过来。”     姜静云没料到青桃突然间配合起来,随即觉得不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听见里面“啪”的一声清脆响声,紧接着是液体倾泼的声音,最后则是一声脆响,似乎瓷器破碎的声音。     “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我看见你就浑身不痛快!”     姜静云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这个青桃还是一如既往的跋扈愚蠢,真是枉费了茑萝一片苦心。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下一刻茑萝便出现在院落当中。     姜静云一看吃了一惊,只见茑萝身上湿迹斑斑,将衣裳染成一片斑驳,鹅黄色的长裙上还挂着深褐色的药渣,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是那张白皙粉嫩的鹅蛋脸,上面清晰可见的五指痕迹,显然是被人扇了巴掌,一道最深的痕迹隐隐渗出血迹。     茑萝看见姜静云不由很是意外,见她正要开口,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     姜静云自然明白她的顾忌,于是跟着茑萝来到西边厢房,她倒了盆水取了毛巾过来,将浸湿了井水的毛巾叠好递给茑萝说道:“用这个敷一敷,能减轻疼痛感。“     茑萝眼中亮光微闪,接过毛巾低下头去说道:“多谢你,让你见笑了。”     见她一脸尬尴无奈,姜静云叹了口气说道:“她果然还是误会了你。”     茑萝一怔,抬头看向静云的眼光十分复杂,半晌开口问道:“我下手太重,难怪她心有不忿。”     姜静云见她言语中还有维护之意,叹息之余还有几分敬意,轻笑一声说道:“还好我只是个普通小宫女,不然她说不定还要以为你是攀高枝去了呢。”     茑萝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也有了一丝笑意,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姜静云点头道:“我昨儿个身体不适,一不留心错过了今儿个当值,是来请罪的。”     茑萝有些意外,挑眉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我请罪?”     姜静云解释道:“我如今在内殿侍茶,自然是归你管束,犯了错当然要罚。”     茑萝笑了,冰凉的湿巾轻轻覆盖在伤处,火辣辣地感觉也消减了不少,她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今早其实去看过你,也替你调了当值的班次,不过你说得对,有了错还是要罚的,从明儿个开始,你替我在殿前当值。”     “啊?”姜静云愣了,不由说道:“这怎么行?”     茑萝笑意更甚,“怎么不行?今儿个我替你当值了,你难道不需要还我人情吗?而且你也说了是来领罚的,那还一天自然不够,我看……就三天吧。”     姜静云没料到茑萝也有这么赖皮的一面,见她如此气定神闲,想必是早已替自己遮掩了过去,此刻正拿自己开玩笑呢,是以也放下心来笑道:“既然茑萝姐姐吩咐了,那奴婢自当从命。”     茑萝闻言张了张口,脸色有些不对,送她出门时候欲言又止,静云看在眼里心里有了计较,主动说道:“你放心,你受伤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一句话茑萝便知道静云明白她的顾虑,一时间解释的话语都不必说出口,和聪明人相处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她舒了口气说道:“青云,谢谢你。”     第二日一早,姜静云收拾好自己,也收拾好心情,早早便到了熙和殿内殿当值。站在庄严肃穆的大殿内,安静的气氛让静云的心也平静了许多,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下去,她也不是第一次失望受伤了,命运似乎从未青睐过她这一缕在轮回中飘零辗转的孤魂,比起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背叛和丑陋,伤害和绝望,这又算什么呢?况且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这一世路还漫长呢,不知多久才能走到头,早早在这里伤春悲秋不是她的风格。     姜静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忽略自己对楚阳不同寻常的感觉,专心经营起咽下生活来。一个时辰过去了,内殿里还是毫无动静,姜静云不禁起了疑心,想到茑萝不在,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内殿去瞧瞧。     “你进来做什么?”     姜静云刚刚转过屏风,离殿内深处的床榻还很远,便被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喝住了,他上下打量一番静云,怀疑地问道:“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奴婢是内殿侍茶宫女,许久不见皇上传唤茶水,担心龙体有所不适,所以进来看看。”     见姜静云沉着淡定的模样,小太监疑心减轻了一些,却仍然毫不留情地说道:“赶紧出去,别在这里添乱!”     姜静云见状更是疑心,刚要出声询问,那小太监已经不耐烦起来,伸手推搡着她向外走去,静云眉梢一挑,刚要反抗,却听见里面脚步声,一个人脚步轻轻地走了出来,看到门前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问道:“小桂子,不是告诉你要安静吗?怎么还这么吵?”     小桂子一脸委屈,指着姜静云告状道:“淳于太医,是这个小宫女不知道轻重,奴才正要把她赶出去呢。”     来人正是淳于太医,闻言转而看向姜静云,待看清那小宫女面目长相,不禁一愣。     姜静云暗道一声不好,抢在前头开口道:“原来是淳于太医在此,奴婢是内殿侍茶宫女,方才一时情急,还请太医恕罪。”     淳于太医也反应过来,摸了摸那一缕柔顺飘逸的胡须说道:“原来如此,皇上凌晨突发急症,此刻正在诊治的关键时刻,若无要紧事便退下吧。”     “昨儿个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发了急症?”姜静云见他要走,连忙问了一句。     小桂子一脸不满,“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淳于太医对他摆摆手,看着静云说道:“是急怒攻心,忧虑过甚,一时迷了心窍,需要静养。”     姜静云这才放心一些,皇上的身体是太子楚阳最有利的保障,这个时候白蒙蠢蠢欲动,煜王楚萧又不消停,楚阳又执意先平外患,若是皇上撑不下去,那对楚阳是极大的打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第一时间还是替楚阳担忧,不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061 设法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掩饰好脸上不经意掠过的一丝苦涩,姜静云再次唤住了转身要走的淳于太医,盈盈下拜请求道:“今儿个奴婢代替茑萝当值,是以不敢就此离去,还请太医允许青云在一旁伺候,也能替您做些跑腿传话。”     小桂子顿时跳了起来,压低声音叫道:“你这儿小宫女怎么这么麻烦?不是说了让你退下去的吗?太医,可不能让这什么也不懂的丫头进去添乱。”     淳于太医看了姜静云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姜静云心中一喜,对着郁闷跳脚的小桂子也是行了一礼,柔声说道:“还请小公公多加提点,尽管吩咐奴婢做事便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这么一个好看的宫女对自己笑脸盈盈,语气温柔,小桂子在不乐意也还是板着脸点了点头,招呼她一起跟着进了深处寝殿。     晋皇寝殿并不如想象中奢华辉煌,四壁挂着的是历代名家书法字画,床边摆放着几盆稀罕清俊的兰草,偌大的寝宫中只有床榻上垂挂的明黄色帷帐显示了这寝殿主人的高贵身份。姜静云默默地立在一边角落,并不上前去打扰淳于太医诊治。     “皇上这是痰火攻心,一时迷了心窍,奴才看用银针刺穴的法子见效最快。”     小桂子在淳于太医身边轻声建议道,姜静云好奇地一字不落全听到耳朵里,这才明白这小太监为何这般傲气,原来是淳于太医的徒弟啊,看来医术也是有几分功底的。     淳于太医摸着胡子说道:“这倒也是个法子……”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姜静云奇怪地瞧了过去,却因为角度的关系。只看到淳于太医的背影压低了一些,小桂子等了半晌忍不住问道:“太医,那是否要准备金针过穴?”     淳于太医转过身子说道:“还是等一等吧,你去按上次的方子抓药来煎,皇上需要静养,金针之法太过猛烈,不宜经常使用。”     小桂子满脸诧异。却也不敢忤逆。答应着便出去准备了,静云只觉得不对,还未及细想。便听见外面传来太监尖细高亢的宣报――     “贵妃娘娘驾到!”     瑛贵妃一接到皇上急症昏迷的消息,便急急赶了过来,瞧见屋子里跪倒在地的两人,不禁眼睛一亮。丝毫没有理会姜静云,只是着人扶起淳于太医。自己走到床榻边仔细查看着说道:“皇上,臣妾来看您了,怎么突然间就病倒了呢,这让臣妾如何是好呢?您睁开眼睛看看臣妾。莫要让臣妾忧心啊!”     说了一会儿子话,也不见皇上有任何反应,瑛贵妃满面忧色。却掩不住眼中那一道精光深沉,她替皇上掖了掖被子。作势抹了抹眼角转向淳于太医。     “淳于太医,真是辛苦你了,皇上的病情如何?”     “回娘娘的话,皇上是急怒攻心,一时昏迷。”     “怎么会呢?昨儿个不是还说好多了吗?”     “这个可能性很多,许是皇上动了火气,也有可能是因为国事思虑过度。”     瑛贵妃沉吟了片刻,想起宫人回报,太子觐见时殿内的争吵声,不禁微不可见地上扬了嘴角,随即心中有了计较,当下吩咐道:“既然如此,就不要让琐事再扰了皇上的清净,那些不懂事的人也别让他们莽莽撞撞地再来惹皇上生气。淳于太医你医术精湛,也不必回太医院了,皇上病情未有好转之前,就留在熙和殿内伺候吧!”     说完瑛贵妃一甩衣袖,对着身边的大宫女使了个颜色,她便立时点点头,先转身离去了。     淳于太医有些担忧地说道:“晚班当值的宫女都离开了,其余的还未过来,臣担心照顾不周……”     瑛贵妃一扬手打断了淳于太医的话,不在意地说道:“这不是还有个宫女呢,太医若是觉得人手不够,本宫的人就在殿外,你可随意调配就是。”     说完她再不给淳于太医争辩的机会,转身带着人走了。一出内殿正门便对左右吩咐道:“立刻封锁消息,莫要让皇后知道了,若是有人来求见,一律给本宫挡在殿外!”     “是,娘娘。”     瑛贵妃想了想,仍觉得不放心,说道:“韩有德和茑萝呢?派人去看住他们,不许他们接近皇上寝殿,除了本宫的人,其余人等都不许进出寝殿!立刻叫煜王前来见本宫!”     “是,奴婢这就去办。”     瑛贵妃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朝阳已经崭露头角,橙红金光从层层浓云后散发出来,一时间映照着宫殿屋檐辉煌无比。她的心在急剧跳动,拳头在宽大的桃红色广袖内紧紧握起,一时间澎湃不已――     萧儿,咱们的机会来了,等待了这么久,不是就为了这一天吗?即使倾尽所有豪赌一场,母妃也要为你拼这一回!”     殿内姜静云和淳于太医对视片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方才瑛贵妃的举动太过不寻常,俨然暴风骤雨前兆,姜静云因为龙体欠安的担忧再加重一层,不禁开口道:“淳于太医,贵妃娘娘这是要限制你我自由吗?”     淳于太医神色有些古怪,迟疑片刻说道:“贵妃也是担心皇上龙体安危,自从上次皇上病倒便是她主持这熙和殿中大局,你不必多想。”     姜静云一愣,看向淳于太医的眼光中多了几分怀疑,当下也不声辩,只是答道:“既然太医这么说了,那奴婢放心多了,奴婢这便取茶水来备着,以防皇上口渴要用。”     淳于太医看上去满腹心事,也没说什么就放她去了。姜静云转身出了寝殿,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心念急转。这么明显的封锁意图,淳于太医不可能没意识到,他难道是瑛贵妃的人?若是这样,那如今情势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要尽快将消息传出去!尤其是要让楚阳知道!     还好他已经从军营里回宫了,姜静云庆幸之余又有一丝别扭,为何她要这般维护楚阳?因为他是自己的饭票?感情爱恋不过是人身安全得到保证,吃饱穿暖之后的奢侈品,如今这局势,若是楚阳倒台,那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同党,想必也是在宫变之中被清洗的不留一点痕迹吧?所以这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楚阳。     想到这里,姜静云总算说服了自己,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台阶,接下来全副心思便是放在如何传递消息上了。还好事情刚刚发生,仓促之间一定会有自己的机会。     来到内殿门前,果然有两个面生的太监守在那里,一见有人出来便问道:“站住,出去做什么?”     姜静云勾起一抹微笑,微微一福说道:“回两位公公的话,奴婢是内殿侍茶宫女,今早茶水还未准备,正要去茶室取回来呢。”     两名太监对视一眼,都知道茶室离内殿只有几步之遥,也在瑛贵妃的布置之内,再说也不能不让皇上用茶不是?是以让开了路,相互使了个眼色,便吩咐静云早去早回。     姜静云还未来得及舒了口气,便发现右边那个竟然跟了上来,随即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茶室走去。一进门看见青雁汲水的身影,终于舒了口气。     “青云,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可是皇上今儿个醒得早了?”青雁一回头看见静云的身影,不禁诧异地问道。     姜静云抿了抿嘴,上前几步拉住青雁一只手说道:“皇上昨儿个吹了风,今天有些不舒服呢,我想着要准备一壶雪参普洱,能去滞怠,清心脾,不知姐姐可否代为准备?”     青雁惊讶地放下手中水壶,问道:“怎么能这么大意,妹妹考虑的极是,普洱倒不难办,只是这雪参却不是茶室常备之物,得去趟金膳司才是。”     姜静云只做不知,惊讶道:“怎么?还需如此麻烦,要不妹妹去替你取了来可好?”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几声轻咳,青雁有些奇怪的向外张望几眼,问道:“还有人跟你一起来了?”     姜静云笑着点头说道:“本是想着一会儿就能煮好带走的,叫了人来帮忙端茶,没想到还要劳烦姐姐如此麻烦。”     青雁释然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太过客气,这不就是我分内的差事吗?你过一个时辰再过来取便是,我这就去金膳司取参过来煮茶。”     姜静云心内焦急,面色却是一点不露,只是再三谢过,门口太监听得不耐烦,已然当前一步走了出去,静云在门口拦住青雁,轻声说道:“姐姐见到梅姑姑,可要帮我说一声,上次替我送的药膏都用完了,得空再稍一些过来,我这旧疾可是一刻都等不了了,若是耽误了当值便是要天大的事情了。”     青雁笑着说道:“妹妹放心,原来你与梅姑姑这般熟悉,话我一定带到。”     眼看门外太监已经不耐烦地回头看来,姜静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只得告辞了青雁,随着那人回到了熙和宫内殿,淳于太医正在床榻边查看什么,见到有人进来,神色竟有些紧张,猛然转身看过来。     姜静云心中一沉,面上却依旧温和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温言道:“淳于太医可是劳累过度?还是让奴婢来伺候皇上可好?”(未完待续)           062 惊见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淳于太医看清来人,紧张的神态放松了些,摆手道:“这里有老夫看着就是了,你去忙吧。”     姜静云心中存了疑虑,这时候哪里肯走,找了借口便赖在寝殿内瞧着,淳于太医也拿她没有办法,见她也不吵不闹,安静的像不存在一般,就随她去了。     姜静云一边忧心皇上身体,一边暗自频频瞧向案几上那个琉璃楠木沙漏,总觉得里面金色细砂落下的太慢,站起来踱了几步,便看到淳于太医杀人般的眼光扫了过来。姜静云对视了一眼,随即顺势靠了过去,嘴上问道:“太医,可是叫奴婢过来做事?”     她是想借机靠近床榻亲自瞧上一瞧,却被淳于太医一记眼风给瞪得退了回去。姜静云温顺地退回原位坐下,也是料想瑛贵妃还未来得及有万全准备,此时必定不会对皇上下手。待得一个时辰过去,姜静云还是按约定去了茶室。     这次那看门的太监虽然还是跟着她,但已经隔了些距离,显然已经放松了警惕,松了口气的姜静云怀着无比希望到了茶室,一进门便四处寻找了一番,却只见青雁一人,不禁心里一沉,上前问道:“姐姐可取了雪参回来?”     青雁一看不由笑了,“你还真是准时,取回来了,只是梅姑姑探望一个生病的宫女去了,倒是没见着。”     姜静云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她不是不知道方才那边隐晦随意的话语很有可能达不到效果,一段日子的相处她也很喜欢这个叫做青雁的宫女,可是她真的不敢冒险,因为她只有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姜静云缓缓起身接过茶壶。再三谢过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姐姐明儿个还是替我准备着雪参茶吧,免得到时候要起来又仓促。”     青雁自是点头应了,姜静云微笑着道别,一出门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心中想着这雪参乃番邦贡品,每次领用都是有数的。想来青雁也没得了多少。明日势必还要再去一趟金膳司,那便还有机会。     白日里阴云密布的天气到了晚上并未有好转,团团浓厚的墨云如同砚台打翻进水中。遮得星光都少了许多,本是十五月圆夜,可却不见月亮的踪影,只有那一缕清冷暗光偶尔透过云层撒一片微光下来。     姜静云是被外面阵阵沉重的脚步声给惊醒的。由于瑛贵妃下令封锁了内殿。留在殿中的姜静云便被告知在没有进一步的旨意之前,她必须留宿在内殿之中。皇上的寝殿内自然没有她睡觉的地方。淳于太医到了夜间脾气更差,连打地铺都不许,将她赶出了寝殿。姜静云只有可怜巴巴地抱着被褥卷到最边上的暖阁安歇。     这暖阁离后门最近,本是给换班的小宫女们临时休息和换装的地方。如今自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倒是清净,哪知到了半夜却突然热闹起来。一阵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频频透过窗户传进来,立时惊醒了本就睡不踏实的姜静云。     穿好衣服轻轻将窗户推开一道缝。姜静云竟发现殿外增添了许多巡逻的侍卫!更奇怪的是这些侍卫许多还穿着轻甲,不似宫中常见内殿侍卫,倒更像兵营军士一般。看到这一幕静云显然无法再睡,小心地掩好窗户,想到殿门处再看看仔细。     此时已经落锁熄灯,是以大殿内一片昏暗,姜静云借着这个便利悄悄到了大殿后门处,观察了许久赫然发现殿外人数竟不下百人,十人一个小组,来来往往地巡逻查看,没有丝毫懈怠。这必然是瑛贵妃的手段了,没想到她短短时间竟能调动这么多人出现在这宫中,果然是有几分实力的,只是这样一来,消息就更难送出去了。     正当姜静云咬着嘴唇思索之际,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由远及近,似乎正沿着殿外甬道逐渐靠近大殿后门而来。姜静云不敢再躲在门后,左右看看便迅速挪到殿门不远处一红色巨柱背后,刚刚藏好身子,便听见来人迈步进了内殿。     “母妃这一次是不是太过心急了,父皇情况未明,这样大举调动玉安殿侍卫营包围熙和宫,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贵妃娘娘也是为了王爷着想,如今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不及时决断,万一……那太子就顺理成章登基了,到那时再做什么就晚了。”     姜静云心中一紧,这是煜王楚萧的声音!原来殿外的人是他带来的,那应该是他亲王侍卫营的人了,如同楚阳的黑羽卫一样,都是从小跟着皇子一起练武长大,由皇子亲手挑选培养的心腹力量。只是这另一人是谁,声音听上去竟也有几分熟悉。     “你说的有理,先前那些手段,竟无一有用,就连绮柔都栽了跟头,想我那弟弟一见美人就不管不顾的性子,竟也能抵抗住绮柔的手段,真是让本王意外啊。”     “是属下思虑不周,倒让绮柔姑娘受苦了,还请王爷责罚。”     “算了,本想着他们信与不信,咱们都有法子整治,却没想到二哥他如此卑鄙,竟然真的将绮柔赏给了四弟,真是可恨!”     “谢殿下不罪之恩,不过还好绮柔姑娘回报说清王并未强迫与她,二人并未成事,日后事成也好接她回来,免得王爷牵肠挂肚。”     姜静云听到这里心中疑惑,她明明记得曾问过楚阳,那绮柔的确委身于楚清了才是,怎么听煜王楚萧言下之意,竟是完全不同的情势?     楚萧冷哼一声,语气冷酷决然,“进了我那四弟的寝殿,当真毫发未损依旧冰清玉洁?绮柔最大的有点就是聪明,可是就怕聪明得有些过头了。”     “王爷的意思是……?”     “事成之后也不必接她回来了,这样的宫女再找一个有何难,何苦去捡人家玩剩下的残花败柳?”     另一人静默了片刻,声音听不出情绪地答道:“是,王爷所言极是。”     “到那时,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乃本王最为看重的谋士臣子,一定不会亏待与你,王公贵族家的女儿,你看重哪个便是哪个!”     楚萧的声音听上去豪气万千,似乎已经坐上了那个天下独尊的位子,可是另一人却十分平静,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连语调都未曾变化,只是轻声说道:“多谢王爷厚爱,只是事成之后,属下只求一人,望王爷做主赐婚。”     楚萧轻笑了几声,说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是哪家的女子,说出给本王听听?”     “如今怎敢以此小事烦扰王爷,待他日王爷荣登皇位,天下在手之时,属下自当亲自上折子禀明。”     楚萧听了这话显然很是激动,一把拍在那人肩膀上说道:“好!待得功成行赏之际,莫说一个女子,便是穆氏的爵位也是你囊中之物,到那时,你便是我大晋最为年轻的重臣权贵了!”     “一切都是王爷的提拔,穆氏一族也要叩谢王爷恩典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姜静云却是身子一颤,脸色惨白,她不敢置信地想着方才听到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脑中回响回荡,迫切需要证实的她终于顾不上被发现的危险,探头向外看去。     正巧圆月自云层缝隙间显露,一把清辉撒入殿内,站在殿门口的两人顿时沐浴在柔和清亮的月光之中,面容清晰分明。那对着楚萧毕恭毕敬,斯文清俊的年轻人,正是姜府柴房中一诉衷肠却被她决然拒绝的四少爷――姜思榕!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静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实在是姜思榕曾经给她的震撼太过强烈,以至于一看见他自己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想远远躲开。姜静云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躲在柱子背后,生怕被姜思榕看见自己哪怕一根头发丝儿。     还好两人只是找个僻静所在说话,不一会儿便出门离去了,姜静云又等了半晌才活动了一下冰冷的手脚,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暖阁里躺下,用被子将整个身子包括头部都蒙了起来,藉此温暖着自己仍旧在微微颤抖的身体。     这一次玩太大了吧?     本以为进了宫,这实在难以启齿的困扰便从此离她远去了,怎料到姜思榕竟然神通广大到连煜王楚萧都能搭上关系,不,应该说是阴魂不散才是!这不科学啊,既然这一世被安排成了太子爷的前世所爱,又干嘛拿这么一段变态的关系来恶心自己呢?想起方才姜思榕最后所言,她硬生生地又打了一个哆嗦,将锦被向上拽了拽。     姜静云缩在被子里,一时间原谅了楚阳的大大小小所有过错,连带着他那张经常板着的臭脸连变得亲切可爱了起来,一定要帮助楚阳顺利登上皇位,不然倒了这棵好乘凉的大树,真的落到姜思榕这个变态手里,那才是生不如死了。     姜静云在这个没有月色的深夜里,握着拳头暗暗发誓,却没有想到,为了实现这个誓言,她未来要付出怎样艰辛的代价。(未完待续)           063 接头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姜静云便起身了。她先轻手轻脚地进了寝殿,将准备好的洗漱等物递上去,再向镶金边刻祥纹的铜盆里注满水,然后恭敬地上前对着在床榻不远处椅子上睡着得淳于太医请示道:“淳于太医,可要奴婢伺候洗漱?”     淳于太医许是守了一夜,睁开眼时还有点迷糊,看清面前之人反应了半天才说道:“不必了,老夫自己来即可。”     姜静云也不勉强,又向明黄色帷幔遮住的床榻之上瞧了一眼,试探地问道:“那奴婢替皇上净面擦拭?”     淳于太医眼中立刻浮现起警惕神色,坐直了身子说道:“不要随意靠近,皇上……由老夫伺候即可。”     姜静云嘴角一抽,她原本也是试试,被拒绝了倒也罢了,只是淳于太医贵为太医院院使,秩正二品,想必也是奴婢成群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却不知他伺候起人来是何等光景。     “那奴婢去取壶茶来给太医大人可好?咱们先备好了,万一皇上要用也不至于措手不及。”姜静云这时方说出心中所想,心里紧张,面上却微微带着笑,像是随意提醒一句,说的合情入理。     只是淳于太医听了,神色却又古怪起来,但也没驳了她的话,点头道:“去吧,再取些点心饭菜来,就说是老夫要用。”     姜静云心中一喜,也不去琢磨这老头古怪的模样,既然是要饭菜,那说不定还能到金膳司亲自走一趟。她点头应了,想了想说道:“不如太医大人给奴婢一个信物,昨儿个出门就不容易了。今天早上起来就看见外头都是侍卫,眼生的紧,有太医大人的吩咐奴婢才好行事。”     淳于太医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向床榻处瞟了去,却被帷幔挡住,是以有些无奈地卸下一个腰间铜牌说道:“这是院使腰牌,平日里在内宫行走无碍。你拿着试试看吧。”     姜静云这下放心了。接了腰牌便告退出来。一走到门口,昨儿个跟着自己的太监便拦了上来问道:“又要做什么去?”     姜静云晃晃手里的铜牌,笑着回道:“这位公公。奴婢去取水拿饭啊,这皇上和淳于大人都在里头呢,总不能渴着饿着吧?”     那太监嘀咕一句“麻烦”,便让到了一边。姜静云出了殿门,立刻便有侍卫看了过来。大声喝道:“什么人?不许在此进出行走,快些回去!”     姜静云一看,门口站了近百人的侍卫队伍,分成三排。动也不动地守在殿门前,心中一惊,暗道还好自己昨儿个瞧见了变化。特意求了淳于太医的腰牌来,这时候大声说道:“这位大哥。是淳于太医吩咐奴婢去取饭菜茶水的。”     一边的太监也赶紧说道:“张统领,这小宫女是殿里伺候的,每日总要进出几回的。”     那被唤做张统领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姜静云,皱眉道:“赵公公,怎么不派人送过来,这样进进出出的怎行?”     那姓赵的太监心中也是叫苦,这瑛贵妃吩咐了不许人离开之后,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无暇顾及,也没派宫女太监来伺候,这时候没人敢因为吃喝这点小事去触霉头,可是不让人出去,这些跑腿的事儿不就得自个儿做了?     想到这里,赵公公愈发努力地解释道:“张统领您放心,这小宫女来回也就也那几个地方,咱家每次都跟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再说了,怠慢了里头的,那回头主子们倒也罢了,还不是得拿咱们出气?”     张统领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又道理,于是叮嘱他跟紧点之后便放行了。眼见姜静云还是晃晃悠悠地去了茶室,赵公公便放了心,也没昨儿个跟得紧了,夜里守了一宿也乏了,就呆在茶室外头的回廊里坐着打起盹儿来。     姜静云一进茶室,便被人抱进了怀里,一下子又被抓着肩膀推开了去上下看了好几遍才满意,大手一拍说道:“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姜静云被拍的一个踉跄,站定了看清眼前何人,顿时眼睛一亮,抓着她的手喜道:“梅姑姑,你怎么在这?”     面前之人正是梅姑姑,她见姜静云好端端地站在面前,这才放心下来说道:“这不是给青雁送雪参来了,倒没想到能遇上你,真是巧了。”     姜静云听到这话,不禁立时为梅姑姑的精明在心里点了二十八个赞,她看了一眼青雁说道:“梅姑姑你来的正好,上次我那伤还没好利索,药也用完了,你帮我瞧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梅姑姑手一指里间说道:“你那可伤的不是地方,进去躺下我帮你瞧,青雁你去把那雪参料理了,那个费时间,别耽误了。”     青雁赶紧答应了,梅姑姑抓着静云的手进了里间,压低声音问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姜静云反手抓住梅姑姑的手,沉声道:“皇上昏迷不醒,瑛贵妃和煜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熙和殿被他们围住了。”     梅姑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能置信地问道:“此话当真?”     姜静云脸色平静地点点头,说道:“此时必须尽快将消息告知太子殿下,迟则生变,恐怕他们得手了就会对皇上不利。”     梅姑姑皱着眉头颔首道:“你说的对,怪不得我这一路见到侍卫满院子都是,还净是些生面孔,我寻思着一定是出大事了。”     姜静云盯着梅姑姑问道:“梅姑姑,你可有办法递消息给太子?”     梅姑姑点头道:“金膳司离得远,杂事也多,少不得进进出出的,想来是有法子的。”     姜静云提醒道:“如今是非常时期,守卫必比平时森严,你可要小心些。”     梅姑姑笑了,“这丫头。你梅姑姑在这宫里这么多年了,比你想象的有办法,倒是你自个儿当心些,可别轻举妄动。”     姜静云应了,“梅姑姑,请一定要把消息送到太子那里。”     梅姑姑若有所思地看了姜静云一眼,“丫头。你是太子的人?”     姜静云也不避讳。坦然对上梅姑姑的眼神说道:“是,梅姑姑看到纤云的时候便猜到了吧?”     梅姑姑没想到她如此爽快承认,倒是一愣。随即眼中有了笑意,“放心吧,我一定把消息送到。”     回到熙和殿,姜静云将茶和点心送到淳于太医跟前。他不禁皱眉道:“只有这些?早膳呢?”     姜静云两手一摊道:“他们看的紧,只能走到茶室。莫说是早膳,就连多走一步都有人看着。”     淳于太医闻言眉头又皱紧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就跟菊花似的,叹了口气倒是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她退下了,姜静云也不走远,就在殿侧小间里头候着。     “皇上如何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姜静云突然听到外头传来瑛贵妃的声音,不禁微微坐直了身子。就听淳于太医恭敬地声音回答道:“还是昏迷不醒,小桂子如今进不得内殿,也无法送药。”     瑛贵妃的声音响起,“皇上既然昏迷着,送药进来又有何用?”     “这……,那么膳食是否可以让宫女去取了来?”     瑛贵妃似乎顿了一下,“是本宫思虑不周,稍后自会有人前来伺候,也不必出去取了。小桂子也让他进来,在这后殿煎药罢。”     姜静云心中一沉,如此一来再想出去就难了,但愿梅姑姑那边能顺利送出去消息。正想着,却突然听到瑛贵妃吩咐淳于太医出去的声音,他似乎犹豫了,片刻后才开口道:“皇上虽然昏迷着,却也不是意识全无,还请小心照看皇上,微臣告退。”     姜静云心中一紧,淳于太医这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到底是谁的人?只是这时也顾不得别的,看顾好皇上的安危才是要紧的。姜静云站起身来,靠近门口,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皇上,惜荷来看你了,你莫要怪我,我努力了这许多年,也敌不过倪望兰在你心中的地位。当初说好了只要我诞下皇子,那柔嘉贵妃的封号就是我的,可是皇上你怎么能忘记了呢,竟然给了那个贱人!你有没有想到过我苦苦等了多久?”     姜静云没想到瑛贵妃这时候过来,竟然是说这些话的,既然不是谋害皇上,她也乐得轻松听听皇家八卦,听这意思还牵扯到楚清的母妃柔嘉贵妃,她不由留了心,听得更是仔细。     “这么多年了,任你百般宠爱于我,却也仅限那些个赏赐了,后位也便罢了,可这柔嘉二字却怎么也不肯赐给我!就连那个贱人曾经住过的长生殿都不肯让我住进去!”     “自晋宣元三年入宫,我熬了那么多年,到了最荣宠的时候也不过封了个瑛夫人罢了,可那倪望兰一进宫便是妃位,你还把除了皇后以外最尊贵的柔嘉二字赐给了她,那时候你每个月有二十几天都是歇在长生殿里,你可知道我每天夜里是如何盛装打扮好了等着你,却夜夜等到那红烛都熄了也不见君面?那些日子我留了多少泪你可知道?”(未完待续)     ps:四月的最后一天,江沅有话说。     首先,要感谢为江沅投出粉红票的几位好朋友,你们用最大的诚意支持着作者。     其次,要说一下订阅的问题。这是需要血泪哭诉的大问题。每一个订阅江沅都很珍惜,这是让这个故事变得有意义,有价值最重要的表达方式,你们每天几分钱的付出不仅仅是为了看这个故事,更是在支持原创和作者的心血。说实话这几天的订阅量让江沅很受伤,深深地打击了写作的热情,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渐渐缓了过来,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故事完整地讲完。     最后,江沅再次恳请大家,订阅正版,告诉作者,其实你很喜欢她的故事,谢谢你们。           064 傲娇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瑛贵妃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陈年往事,想来是口渴了,自己倒了茶喝,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外,“这是雪参普洱茶?看来这淳于易伺候的还算周到,没有怠慢你,不然我饶不了他!你放心,待我儿他日登上了那个位置,我必让他奉你为太上皇,我会日日陪着你,不让你寂寞。”     听着瑛贵妃话语转而温柔神情,姜静云不禁心中讶异,看来这女人对皇上的感情倒是非常深厚,若是如此,那必不会对皇上不利,这倒是个有利消息。     外间此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瑛贵妃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等了好半晌也没有声音,姜静云不知道外间她在做什么,偏这殿里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盼那女人不要有在这里睡午觉的打算。     还好瑛贵妃没让她等太久,终于开了口,“皇上,你……莫要怪我,我也是为了萧儿。我跟皇后斗了这么多年,若是太子他日登基,以她的性子,我和萧儿必然没有活路,几人左右是个死,那不如放手一搏。惜荷知道你最疼爱这几个儿子,我不会伤及太子性命的。”     说到这里,瑛贵妃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随后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姜静云等了片刻才慢慢走了出来,心里一时滋味万千,竟也叹了口气,这才发现殿中只有自己和皇上,后者仍旧在昏迷当中,略一犹豫便准备上前看看当朝天子的面容。     刚走到床前,伸手打算掀起垂下的帷幔,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喧哗声,她赶紧缩回手。向外走去。一出寝殿,便看到淳于太医拦着两个宫女,正吹胡子瞪眼地嚷嚷着什么。     姜静云走上前去,问道:“太医,这是怎么了?”     淳于太医一见她,连忙拉住了指着她对那两个宫女说道:“瞧见没有,这儿有伺候的人。不用你们。走,走,都赶紧走!”     那两个宫女对视一眼。脚下未动丝毫,左边一个笑容反倒更深了,对着姜静云就是一福,“这位姐姐。奴婢们鲁钝浅薄,也难怪太医嫌弃。不过皇上龙体欠安,这寝殿又如此之大,姐姐一个人怎能忙的过来?以后但凡您和太医有差遣,请尽管吩咐。”     好伶俐的一张嘴!这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没有给人一点儿拒绝的余地,眼看淳于太医老脸涨得通红,急得几乎要跳脚的模样。偏生难以再说一句拒绝的话,这个恶人看来还得自己来。姜静云眼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儿,摆出一副倨傲的模样说道:“叫谁姐姐呢?怎么看你也不比我小,没得被你叫老了。这寝殿里一向是由我伺候,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抢我的差事?”     两人都愣了,那个伶俐的宫女笑容里多了几分勉强,耐着性子说道:“我们怎么会有此想法?只是帮着分担一点罢了,万勿误会。若是不信,那妹妹吩咐什么,咱们做什么就是了。”     姜静云一挑眉梢,一脸怀疑道:“我吩咐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那伶俐的宫女一见她松了口,连忙说道:“那是自然,全听妹妹的。”     另一个高个子宫女也赶紧点头道:“没错,妹妹说往东,咱们绝不敢往西。”     姜静云勾起嘴角,扬起小下巴吩咐道:“那你们去帮小桂子煎药,再取饭菜过来,别随便拿几个来唬弄我啊,虽然皇上龙体欠安,可膳食一点也不能马虎,平日里什么搭配,一个也不能少,知道吗?”     两个宫女脸色一滞。刚要说话,便见姜静云变了脸色,挑剔的眼光斜瞥着两人说道:“你们刚才叫我什么?谁是你们妹妹?怎么说我也是先到这内殿伺候的,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说完看也不看两人一眼便搀扶上淳于太医说道:“太医,耽误了这么多功夫,咱们还是快些去瞧瞧皇上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那个高个儿宫女撇了撇嘴说道:“红芍姐姐,那小宫女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无礼?若是茑萝也便罢了,好歹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可她一个三等宫女,傲气个什么劲儿啊?”     那个伶俐的宫女红芍也是沉了脸色,却还知道分寸,瞪了一眼旁边的同伴说道:“红鹃,小声点,娘娘对皇上情深意重,特意吩咐不许对殿内众人无礼,既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那无论如何都要忍耐,况且……”她抬头望了一眼藻井幽深昏暗间那金色威严的翔龙,用极低的嗓音说道:“这样的忍耐也不需要太久了,明天你我就会看到一个全新的天下。”     进了寝殿,见那两个人并未跟上来,淳于太医松了口气,很是赞许地拍了拍静云的肩膀说道:“看不出你倒是机灵,那两人跟进来可真是麻烦了。”     姜静云方才演技全开,此刻也是松了口气,看着淳于太医这摸样不似作伪,心里升起一丝疑虑,不禁为他的立场陷入了困惑。若他真是心向瑛贵妃的话,为何对那两个宫女如此厌烦忌惮,连寝殿的门都不让她们靠近?     “也不知道煜王和瑛贵妃到底要做什么,这么困着我们到什么时候,如今唯有看顾好皇上,莫要要任何人接近这里才是。”     许是经过方才一幕,淳于太医似乎对姜静云多了几分信任,竟然说起这等话来。静云下意识地点点头,遂开口问道:“太医,今天皇上的病情如何了,可有好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淳于太医神色闪烁,却又似乎带着一丝无奈,摇头道:“这个老夫也无法估计,要看皇上他自己的意志,如今小桂子能送药进来,想必也有所裨益。”     姜静云总觉得淳于太医有所隐瞒,却也不能逼问,当下只是叹息道:“皇上这一病,外头可是要乱套了。”     淳于太医神色一凛,看了一眼床榻,满面愁云地说道:“皇家之事哪里是做臣子能左右的,且等着吧。”     红芍和红鹃倒是很尽职责,不仅布置好了一桌十八个冷菜,二十四道热菜,外加三盆汤,三碗羹,满满摆了一桌,香气引的淳于太医频频探头,姜静云见状也不禁莞尔,轻声道:“太医,你去用膳吧,这里我会照看。”     淳于太医被看穿了心思,老脸一红,有心端着再客气两句,可两天靠茶水和点心过活的日子让他对这香味失去了抵抗力,叮嘱了几句便快步走了出去,姜静云笑着摇摇头,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一早上的波折让她觉得有些乏了。     “姐姐不饿么,我特意取了一盏燕窝留着,你去用些可好?”     姜静云刚刚闭上眼睛假寐片刻,便被一个声音吵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红芍,不禁沉了脸说道:“没瞧见我在休息呢,吵什么吵?现在我不饿,要吃自然会自己去的,不劳你费心。”     红芍眼中闪过一丝恼色,随即被一脸笑容掩了过去,只是温言软语地说道:“这不是担心姐姐饿坏了身子么,如今多了人手,姐姐就无需这么劳累了,有什么吩咐我和红鹃便是。”     姜静云站起身来,将红芍推出寝殿门口,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敢情好,不过这殿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们粗手笨脚的可别扰了皇上的静养,回头怪罪下来,可不是我没提醒你。”     红芍垂下头,隐起脸色变幻,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姜静云向外张望了一眼,见那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色的确没有丝毫敷衍,不禁问道:“你们这饭菜倒是用了心,金膳司也是不错,这么会儿功夫就办妥了一桌子菜。”     红芍没料到能听到好话,笑着抬头说道:“姐姐不知道,我们两个也费了一番功夫呢,这金膳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若不是有贵妃娘娘给的牌子,说不定现在还没人理我呢。”     姜静云神色微动,问道:“这怎么行?皇上的药应该也在那里熬吧,管事的呢,可别给耽误了。”     红芍答道:“姐姐放心,小桂子看着呢,说是一会儿就送过来。梅姑姑想来也是采办去了,听说一大早就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不会耽误这边的餐食供应的。”     姜静云心中有了计较,点头道:“你和红鹃也去帮把手,这两天都耽误了,药可不能再出问题,若是皇上身体因此没有起色,瑛贵妃那里你自己去请罪吧。”     红芍面色一紧,当下也不多话,应了便走,想来也是不愿意留着听姜静云的颐指气使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静云脸色浮现一抹笑意,看来这做坏人欺负人的滋味的确是舒坦,怪不得宫里人大半如此。     正想着,突然外间传来一阵吆喝喧闹,姜静云心中一跳,刚刚走到门口,便见淳于太医也慌慌张张地起身向外张望,沉声说道:“太医,你看着皇上,莫要被人算计了去,我出去看看。”     眼见淳于太医点头,她顾不上多说,立时向门外疾步而去,随着急促的步伐,一颗心也砰砰挑动,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未完待续)     ps:傲娇地求粉红,求订阅,不然就打滚给你们看,哼……           065 斩杀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辉煌染红了天边云层,也为晋宫殿檐镶上一道金边,一切在昏黄色中都变得不那么真实,包括伫立在熙和殿前那个黑色轻甲,傲然挺立的身影。     虽然姜静云这两天无数次祈祷幻想这样一幕,可是当楚阳真的出现在眼前之时,她却觉得像在梦中一般。肃杀的战甲在橘色夕阳笼罩下竟也增添了一抹温柔,却仍然无法融解那张俊脸上千年玄冰般的冰冷。     “楚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瑛贵妃站在高高的宫殿台阶尽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当朝太子,大风扬起的金丝凤尾绣花裙裾,紫红色的锦缎映衬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许是高处风吹得过于猛烈,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颤抖。     “听闻父皇病情,儿臣夜不能寐,特地前来探望,贵妃娘娘为何阻拦?”     楚阳神色未动,淡淡地看着瑛贵妃,像是任何一次日常觐见般平静,甚至没有计较方才瑛贵妃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可是那轻缓淡定的语气却比高处之人更显气势。     “探望皇上?”瑛贵妃冷笑一声,“那何须带着黑羽营前来?你这样包围熙和殿,是要逼宫谋反吗?”     楚阳诧异地挑眉,语气戏虐:“逼宫?谋反?比起身为太子的儿臣,这更应该是三弟喜欢的勾当吧?对了,话说回来,我那孝顺的三弟呢,跟他这声势浩荡的侍卫团比起来,儿臣的黑羽营都有些不够看了。”     瑛贵妃面上一紧,她的准备并不够充分,楚阳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面对黑甲利刃的黑羽营精锐。她一名深宫贵妇纵使再强悍也不免心慌,她看了一眼儿子的侍卫整齐地护在殿前,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道:“莫要胡言,萧儿不过是带人守护皇上,以免有些人犯上作乱,他正在里面陪你父皇呢,未经皇上宣召。任何人不得入内!”     楚阳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凌厉之光一闪而过,瑛贵妃被这样的眼光一看,竟忍不住退后了一步。楚阳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抬步向前走上殿前台阶,一步步走的沉稳而缓慢。     瑛贵妃惊怒交加地看着楚阳,她被方才那凌厉眼光镇住了,呵斥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面前。这才反应过来怒道:“你……你竟然敢对本宫无礼?”     姜静云躲在门口,甚至能看清近在咫尺的楚阳冷冷的眼神,不得不说,这小子板起脸来还真是挺吓人的。就连事不关己的她都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更别提直接面对那冰冷眼神的瑛贵妃了。     “让开!”楚阳并没有理会挡在面前的瑛贵妃,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瑛贵妃美目顿时睁圆了。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你……你说什么?”她在后宫受宠多年。哪里受到过这般待遇,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来指着楚阳哆嗦着嘴唇竟然说不出下文来。     楚阳脸色有一丝不耐,扬起手来便要将其指着自己的手打开,刚抬到一半,瑛贵妃便被一人挡在了身后,大声喊道:“你想做什么?竟敢对母妃如此无礼,就不怕父皇怪罪吗?”     楚阳退开一步,躲开那人挥舞的手臂,淡淡地说道:“总算不再做缩头乌龟了,让你母妃挡在前头很自在么?”     那人正是煜王楚萧,他满面怒色,对上楚阳的目光神色一凛说道:“弟弟正在寝殿里陪伴父皇,却听见外头喧闹不止,怕扰了父皇养病这才出来看看,二哥你这是做什么,父皇不想见你,你为难我母妃算什么?”     “父皇想不想见我,我自会问个清楚,不劳三弟你费心了。”楚阳看也不看拦路的两人,抬脚便向殿内走去。     楚萧没料到他竟然如此难缠,想到他进入寝殿可能造成的影响,他顾不得许多,赶紧几步再次挡在门口说道:“你这是要硬闯吗?”     楚阳这次连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抬腿一脚踹倒了拦住自己的楚萧,径直向内走去。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瑛贵妃慌得赶紧去扶,楚萧只觉得胸口发闷隐隐作痛,可是这还不打紧,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踹翻在地,这让他的脸面何在?想到这里,他恼羞成怒,一挥手说道:“把他给本王拦住!”     听了楚萧的命令,围在殿门口的玉安殿侍卫顿时涌了上来,当头两个甚至亮了兵器,姜静云看的分明,黑羽卫们站得远,都在台阶下头,楚阳只身一人陷入包围,情况极其凶险,她一颗心砰砰直跳,抑制住冲出去的想法,因为理智告诉她不能出去添乱。     楚阳看着侍卫们冲向自己,勾起嘴角,抽出腰间青鲨皮鞘长剑,身形一动便靠近前头一人,银光一闪,那人颈间便喷洒出鲜血倒地而亡,随即身子一矮,躲过后面那人刺过来的兵器,也不起身,只是腰间一扭,手中利剑斜斜向上一挑,那人躲闪不及,被长剑当胸穿透,仰面向后倒去。     楚阳站在台阶最高处,身后青色披风被大风吹起,飒飒舞动,一身轻甲肃杀矫健,手中长剑闪着寒光,温热的鲜血顺着冰冷的剑刃一滴一滴地落在殿前的青石板上,很快渗透进去,留下一个个暗红色的印子,这年轻俊秀的皇子周身满是杀气,凌厉冷酷,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神一般煞气逼人。     眼见楚阳如此利落斩杀两人,血溅殿前,后面众人都迟疑了。就这一会儿工夫,黑羽卫们都抢上前来,兵器在手,齐齐围住楚阳,将他牢牢护在中间。楚萧这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吼道:“本王的命令你们都没听到吗,给我上啊!拿下这个闯宫的逆贼,本王赏你们黄金百两,官升三级!”     众人闻言或是贪图回报或是惧怕主子,都硬着头皮再次围了上来。黑羽卫们兵刃横在手间,毫不退缩,眼看便是一场恶战,楚阳却是突然笑了。     “本宫乃东宫太子,前来探望父皇病情,尔等无故阻拦,都是嫌命太长了吗?”被楚阳冰冷的眼神一扫,众人都是神色一震,顿时想起眼前此人的身份,犹疑了起来。     “不过,你们都是听命办事,不能违抗主子旨意,也是情有可原,若是能就此醒悟,迷途知返,那今日之事本太子概不追究,可若是仍然执迷不悟,那来日……可就不是砍头那么简单了,今日之事,视同谋反,而谋反……是要诛九族的。”     楚阳语气并不严厉,脸色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方才说的每一个字,这位是当朝太子,他日新朝来临,这便是九五之尊,对君王动手行凶,诛九族那是理所应当的。这些侍卫们刀头舔血不在话下,可谁愿意累及家人?     形势瞬间发生了变化,无论楚萧如何愤怒叫嚣,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磨磨蹭蹭地消极怠工,姜静云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被人一拍肩膀拉进了内殿。姜静云惊魂未定地看清楚来人,没好气地一把甩开他抱怨道:“吓死我了,你这是做什么?”     淳于太医也是满面惊惶,一把捂住姜静云的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说道:“你小声一些,外面怎么样了?”     姜静云哭笑不得地指了指他捂着自己的手,淳于太医这才反应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手,说道:“老夫……急糊涂了,对不住,对不住了。”     看着满头白发一脸惊慌的老太医,姜静云心里一软,温言说道:“太医你莫要惊慌,外头是太子殿下来探望皇上了。”     淳于太医脸色却没有任何好转,继续说道:“瑛贵妃和煜王殿下的人怎么拦着呢,我瞧见太子殿下还动了刀剑,是打起来了吗?有没有人受伤?太子殿下可还安好?”     “死了两个侍卫。”这次姜静云没有隐瞒,淳于太医都看见了,那便实话实说了。     淳于太医脸上一白,回头看了看床榻,一咬牙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突然大声说道:“如今情势所迫,看来必须得要金针过穴,救醒皇上才是了。”     姜静云眨眨眼,一时间觉得眼前这个老太医是不是吓傻了,之前否定针灸的是他,如今说要下针的也是他,不过如果皇上醒了,那一切就好办了,是以她也不追究细节,只是沉声问道:“太医可有把握?龙体矜贵,绝不可冒险为之。”     淳于太医眼光却不由自主地向床榻上飘去,呆立了片刻又咬牙道:“只有一试了,若是不行,那唯有用针刺入脚底涌泉穴……”     “你敢!”     一声低喝顿时从床榻上传来,姜静云明显看到淳于太医嘴角抽搐了几下,然后动作缓慢地跪倒在地,口中说道:“吾皇恕罪,臣是见形势危急,不得已唯有出此下策……”     姜静云心中明白了几分,虽然难以置信,但仍然动作迅速的跟着跪了下来,眼角余光却不住地向床榻之上扫去。     “好你个淳于易,居然敢威胁朕?你敢再扎朕一下试试?看朕不把你拖出去砍了!”(未完待续)     ps:继续求支持正版,求订阅,求粉红,楚阳拔剑了哦,你们怕不怕?           066 对质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这个声音是……     那日与楚阳争吵之人――大晋皇帝?     怎么听着甚是康健毫无虚弱之感呢?姜静云神色古怪,琢磨着方才心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念头,一时间有些黑线了。     “臣不敢,只是皇上您隔三差五便要来这么一出,臣跟着您欺瞒太子,欺瞒贵妃,欺瞒皇后,实在是不堪重负啊!”淳于太医以额抚地,语气甚是无奈。     果然。     姜静云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余光看到床上一个明黄色身影坐了起来,便赶紧也将头埋了下去,一时间有些明白楚清那胡闹的性格原来是早有遗传啊。     “不过是让你时不时来给朕请脉问诊,将朕的病情说的稍微严重了一点,有必要这么叫苦吗?这次居然还敢出言不逊逼朕起身,你该当何罪?”     淳于太医连连磕头,口中不忘求情:“皇上恕罪,臣也是看情势危急,这次外头是动真格的了!”     “这两个混小子!”皇上一拍床榻,龙颜大怒,“朕不过病了几日,就惹出这么大乱子来,把人给朕都赶出去,朕一个也不想见!”     淳于太医苦着脸看了一眼姜静云,没有答话,姜静云正好也想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于是恭声答道:“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晋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静云,只觉得面熟,仔细瞧了两眼突然想起来了,不禁为这个少女的胆色有些赞赏,也没有阻拦,只是挥挥手准了。     姜静云心中焦急,躬身出了门边转身向殿外跑去。一出殿门便瞧见楚阳已经控制了局面,围住熙和殿的侍卫都变成了黑羽卫,而楚阳的剑正指着楚萧,瑛贵妃在一旁倒地哀求哭闹,真真是乱作一团。     “皇上醒了,听见外头喧哗很是震怒,还请诸位立即退出熙和宫。有什么事情改天再来觐见。”     一个柔和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众人俱是一顿,就连楚阳都是一愣,抬眼看去却见一名娇俏少女立在殿前。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面如芙蓉,身段如柔柳,微微一笑便似春花绽放。暖人心扉。     这样你死我活的场景因为这个少女的出现而缓和了许多,而她话中含义却让几个在场的主子都提起了心来。楚阳看了一眼姜静云。眼神温柔,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之色,将手中长剑交给一旁的侍从,跨过倒在地上的楚萧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一番姜静云,露出一丝笑意,无声地问道:“你没事吧?”     姜静云心中一暖。在这样的时刻他第一句问的话却是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此时情景并不容许她一诉衷肠,当下只是微微点头,楚阳放了心,沉声说道:“父皇醒了?我进去看看。”     姜静云来不及阻拦,而瘫倒在地的瑛贵妃和楚萧母子两个对视了一眼,都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推开没有防备的侍卫,跌跌撞撞地向殿内追了进去。姜静云眼光都在楚阳那边,不料被这两人撞了个踉跄,自然明白他们是要争取御前对峙的机会,也连忙跟了进去。     “皇上,太子这是没有将臣妾放在眼里啊,这么多人都瞧见了,臣妾这脸面是没出处搁了,干脆您赐下一条白绫,让臣妾了断了干净!”     一走近寝殿,便听见瑛贵妃娇媚甜美的声音里满是委屈,正哭诉着楚阳对她的不敬,这声音让任何男人听见了都会心软,姜静云不禁脚下一顿,索性站在门口听下去了。     “是啊,父皇,方才母妃不过是问几句话,二哥……二哥居然指使黑羽卫在您的寝殿前妄动兵刃,还斩杀了儿臣的侍卫,这是不把父皇您放在眼里啊!”     听着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指责楚阳的“罪行”,楚阳只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既不反驳也不争辩,姜静云抬眼一看,皇上面沉如水,转眼看向楚阳问道:“是你做的吗?就没有一句解释?”     楚阳冷冷地看了一眼满眼泪痕的瑛贵妃,满面委屈的楚萧,随即转开眼光,心中实在不屑,只是回答道:“是儿臣做的,儿臣问心无愧,父皇若是觉得儿臣做的不对,那责罚便是。”     姜静云暗叹一声,楚阳这个笨蛋,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明明是占理的事儿,生生让他给整坏了。     果然,皇上脸色更加难看,猛地一拍床沿儿怒道:“你这个逆子!就不能让我省心一回!究竟为什么对贵妃无礼?为什么斩杀你弟弟的侍卫?”     楚阳也没傻到底,知道该说话的时候还是要说的,朗声答道:“儿臣听闻父皇病倒,内心忧虑,前来探望之时却遭到贵妃拦截,三弟更加指使侍卫强加阻挡,若是儿臣再不反抗,恐怕被斩杀当场的就是儿臣了。”     姜静云暗自竖起大拇指,这一番话说的条理清楚,简单明了,这楚阳若是平日里肯如此应对,那他跟皇上的关系也不至于如此了。皇上听完果然起了疑心,转而看向瑛贵妃和楚萧问道:“你们为何阻止太子觐见?”     “臣妾哪儿敢……”     楚阳打断瑛贵妃眼看又要开始的哭诉,果断说道:“不仅如此,三弟还调动玉安殿里一众侍卫围住了熙和殿,韩总管和父皇的贴身侍女都被看管了起来,父皇病倒的消息外头竟然没有一个人知晓,不知道贵妃和三弟这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你血口喷人!”楚萧先沉不住气,愤然指责道。     “臣妾蒙受此大冤,实在是不能再苟活下去了,皇上还是给臣妾一个了断吧!”瑛贵妃也不失时机地嚎啕痛哭起来。     “都别吵了!”皇上被吵得头痛不已,“老三,你母妃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这么上蹿下跳地折腾,就不怕以后没人为你母妃膝下尽孝?”     这一番话说的已是极重了,楚萧顿时变了脸色,跪倒在地道:“父皇明鉴,儿臣绝不敢有那大逆不道之心,一切都是为了母妃着想,父皇身体不适,儿臣也是为了防止宵小作乱才出此下策啊,还请父皇体恤儿臣一片孝心。”     “臣妾也斗胆说一句,若是萧儿真有不臣之心,那这两日里皇上还能安然无恙地养病吗,皇上你想想臣妾多年来陪伴侍候的情分,就不要怪罪萧儿了。”瑛贵妃眼见皇上犹豫,跪着凑上前去哭的梨花带雨。     皇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两人,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最后无奈地长叹一声说道:“好了,萧儿,你莫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太子是你的皇兄,朕不希望看到有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那一天。”     楚萧神色一凛,跪倒在地道:“儿臣明白,父皇放心。”     “你年纪也不小了,老留在宫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吧,自恭谨王病逝之后,皇陵那边还少个皇族看顾,你身为煜王,就由你来担任守陵将军一职吧。”     这是变相的发配啊,楚萧心中翻腾不已,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用眼神示意瑛贵妃。陪伴圣驾这么多年,瑛贵妃岂不知皇上这次是动了真怒,若不是真的怀疑自己母子,他不会如此安排,这不是小事,只是发配皇陵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她当下有了决定,并不多言,只是温顺地磕了三个头说道:“臣妾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瑛贵妃和楚萧刚刚离去不久,上官皇后得了信儿赶过来,一见到皇上便道:“皇上,这个瑛贵妃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犯上作乱,意图不轨,这次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皇上正烦着,一听见这大嗓门不由皱眉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吵什么?”     上官皇后一听急了,“怎么能没有臣妾的事儿呢?臣妾身为后宫之主,后妃犯了这样的大错自当由臣妾协助责罚才是。”     皇上怒极而笑,抬眼瞧着义愤填膺的上官皇后问道:“莫不是朕这个皇上如此不济,说的话都不管用了?竟然要朕的皇后出来主持大局了?”     上官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当下熄了火,犹自不甘心地问道:“那就这么过去了?”     皇上叹了口气说道:“老三已经被朕派去守皇陵了,想必不会再闹出什么乱子,瑛贵妃不过是深宫妇人,老三没指望了,她也不会再动什么心思了,你就别追着不放了。”     青荷拉了拉上官皇后的衣角,在其身后低语几句,上官皇后这才想起来问候了几句皇上的身体状况和用药情形,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休养身体。这番迟来的嘘寒问暖显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皇上随意地应付了几句便让其退下去了。     姜静云轻轻叹了口气,若他是皇上,面对百媚千娇的瑛贵妃和硬邦邦的上官皇后,心里天平也会倾斜。这无关于容貌年纪,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女人味,男人遇上了只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也难怪瑛贵妃在后宫多年身处高位屹立不倒了。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有人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姜静云下意识地就要惊呼,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其抱出殿外。(未完待续)     ps:例行吆喝一声,走过路过的同学们别忘了投票哦           067 面圣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一出内殿,姜静云便被放了下来,还没来及开口,便被来人紧紧抱进了怀里。冰凉的铁甲透过柔软的宫装袭来,可她却觉得一片温暖,清冷的茉莉花香让她觉得特别心安。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些。”姜静云低低地说。     “我得了你的信儿就派人来打探了消息,老三明天一早便有动作,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楚阳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静云耳边响起。     “等煜王真的动了手,你再一网打尽,那便是他再舌灿莲花也抵赖不了了。”姜静云有些遗憾地说道。     “明早熙和殿里一定大乱,混乱中无法顾忌你的安全,我不能冒这个风险。”楚阳语气平淡随意,就像是说着明日去哪里游玩一般轻松。     姜静云心中微震,没想到楚阳不是心急,而是为了她才没有选择最佳发动时机,不由伸手轻轻环住楚阳腰身,将脸颊贴在他冰冷的胸甲之上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来接我的。”     楚阳一怔,随即反手更紧地抱住了静云,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默了片刻才放开她说道:“父皇偏爱三弟,瑛贵妃也多年得宠,你不要试图在皇上跟前为我说话,也别露出跟我有关系的意思,免得收到我的牵连。”     姜静云听出楚阳话中怨气,不由劝道:“皇上今日听你一言便发落了煜王,说明还是看重于你的。”     “若真是看重我,那老三等同谋反的行径就不会只是发配看守皇陵!”     姜静云叹了口气,知道这父子俩心结久矣,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当下也不多言,只是笑道:“去看皇陵也不错,至少没人在这宫里给你捣乱添堵了,即使你再去宫外练兵,我也只需盯着瑛贵妃有何异动就是了。”     楚阳俊脸一沉,“我不需要你冒险给我传递消息,也不需要你去刺探什么秘密。只要你安稳地呆着。别卷进什么危险就好。”     姜静云刚要开口,楚阳又接着说道:“莫说如今老三去守皇陵了,就是他还在这宫里。我也从未放在眼里。”     姜静云笑得有些无奈,踮起脚来替他拉正了偏到一旁的披风,故意说道:“我知道,你一心都放在白蒙大军身上。对不对?”     楚阳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眼光看向天边。说道:“对,和宫里这些跳梁小丑比起来,白蒙才是最应该担忧的大事,如今宫内忧患减轻。更是利于我带兵出征。”     姜静云心里滋味复杂,笑容淡了些,只是叮嘱道:“魑魅魍魉有时候也可以坏了大事。莫要掉以轻心才是。”     楚阳随手揉了一把姜静云的发髻,不在意地说道:“就你小心。快回去吧,一会儿父皇发觉你当值偷懒就不好了。”     姜静云心里一紧,突然想起里面还有一个熟人要应付,于是送别了楚阳,打起精神转身走进了内殿。淳于太医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皇帝已经起身,正坐在窗边盯着一副打开的画卷出神,婴儿臂粗的红烛已然点燃,明亮的烛火照亮了晋皇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与苍凉。     姜静云知道躲是躲不过的,方才皇帝已然认出了自己,于是端上一盏茶送了上去,轻声道:“皇上,请用茶。”     皇帝抬起头,结果茶水,抿了一口笑道:“小丫头,咱们又见面了。”     姜静云跪倒在地,轻声细语地说道:“还请皇上恕罪,早先奴婢不知道您是皇上,赢了您那么多金子物件儿,明儿个奴婢就给送回来。”     “哈哈哈……”皇帝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愿赌服输,哪里有将赌资再讨回来的道理,朕可丢不起这个人!”     姜静云抿嘴一笑,“那奴婢就不客气了,话说话来,奴婢也舍不得将那些好东西再拿出来呢。”     皇帝本来郁结的心思被这么一抖,倒是开怀不少,想起这两天所听到的,看着眼前灵慧少女,他点头道:“这两日你也担惊受怕的,操心不少吧,对亏了你的雪参普洱茶,很对朕的胃口。”     姜静云心中一跳,面上笑容不变,“皇上洪福齐天,自然能逢凶化吉,奴婢怎会惊惧。”     皇上盯着姜静云半晌,摇摇头说道:“你这个丫头还是没有坦诚到底啊,闹得这么大你还能面不改色地说那么一长串吉祥话,朕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姜静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低下了头,皇上也没真打算为难她,只是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本想着朕病了,太子理当监国,也没法子练兵闹着出征了,没想到老三倒是耐不住了,这样也好,这要是长了疮,就得早些挑了,不然久了就会要人命的。”     姜静云抬头问道:“皇上有一颗慈父之心,是不忍心看到煜王殿下犯下大错无法回头吧?”     皇上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少女没有说话,姜静云继续说道:“只是如此一来,瑛贵妃和煜王心里难免失意怨怼,而皇后娘娘看起来也颇有怨言,皇上您的苦心可是有些冤枉了。”     皇帝神色震动,良久叹了口气说道:“那一年阳儿秋猎坠马,昏迷不醒一个多月,老大起了心思,却哪里是阳儿的对手,朕念及于此没有插手,却没想到闹到老大丢了性命,朕知道不能只怪阳儿一人,可是失去儿子真的是让朕痛彻心扉,这一次朕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姜静云没料到会听到天子肺腑之言,一时有些无措,皇帝反应过来也不禁失笑,许是当初并未与这个丫头以皇帝身份相交,再见便多了一份随意亲切,方才一番论及苦心之言更是打动了他无法言语的心思,他招招手对静云说道:“你看这幅画如何?”     姜静云乐得不用回方才那棘手话题,起身凑上去一瞧,却是一副花间美人图,半幅画卷皆是粉色羽毛般的合欢花,一窈窕婀娜的身影挑着花篮倚在树下,鹅黄色斗篷镶着白色貂绒搭在头上,掩住一头秀发,却映衬着俏脸无比温柔娇美,再看女子面容可谓绝色,五官精致,眉眼间有种熟悉的感觉,只是这女子更有一种谪仙般出尘气质,不似凡人。     “好美的女子,这是……?”姜静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仍然出言问道。     “这是朕的柔嘉贵妃,是朕最为宠爱的女子。”皇帝瞧着画里之人,神色温柔嘴角含笑,语气中却又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原来是柔嘉贵妃,怪不得如此美丽出尘。”姜静云恍然道,心中落实了方才的猜测,那一对眼睛,跟楚清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加之之前听说关于柔嘉贵妃的传闻,她再猜不到那就是傻了。     “朕常常会想,若是她还在,那如今朕也不会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姜静云想起一事,试探地问道:“皇上,要不奴婢去捉些促织来,陪您斗着玩儿可好?“     皇帝回过神来,想起那时候日日相约和这个丫头斗促织的时光,也不禁莞尔,摇头道:“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朕像个昏君?整日里就走马遛鸟斗促织玩闹度日?”     姜静云哪里敢接,只是低头道:“奴婢失言了,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摆摆手,说道:“说起来这斗促织,还是望兰教朕的,每次朕有烦心之事,她便跟朕斗上几局,说来也怪,一玩这个便轻松了许多,可是自从望兰去了之后,朕自己怎么斗都提不起劲儿来,还是那天碰到你才找到当初的感觉,还是要棋逢对手啊,没有强敌就连都促织都没意思了。”     “原来柔嘉贵妃也喜欢玩这个。”姜静云想起当日随楚清拜祭柔嘉贵妃之时他所讲述的往事,不禁顿时明白过来,暗道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这老者的身份呢,明明这五官就跟楚阳有几分相似,又喜欢斗促织,自己居然没往这这方面想,真是大意了。     可那些日子皇帝不是病着么,怎会自己一个人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斗促织?难道他一直在装病?姜静云想到这里问道:“皇上身体如何了,那几日是溜出去跟奴婢赌促织的吧?”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笑着说道:“朕年后是病了一场,后来瞧着太子这监国做的不错,想着让他历练一番,也该让朕歇歇了不是?就躲了几天清净。”     这下姜静云明白过来了,不禁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九五之尊的晋皇竟也有如此顽皮的一面,当下也生出几分亲近之意,带着顽皮的笑容说道:“以后皇上想斗促织,就不必溜出去了,奴婢帮您把风可好?”     皇上刚要开口,眼光却掠过静云看向门口。姜静云转头看去,原来是韩有德与茑萝来了,正跪在门口等着请罪呢,皇上收敛起笑意,对静云说道:“你这两天也乏了,回去歇着吧,明天不必过来伺候了,退下吧。”     瞧见皇帝对着自己眨眨眼,姜静云心中好笑,知道皇帝还有话要问那两人,于是恭恭敬敬地跪安告退了。(未完待续)           068 寿筵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今日里晋宫之内张灯结彩,红绸绕梁,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片祥和之气。晋皇一年一度的生辰到了,每年在这一天,主子们打赏都十分大方,待她们这些宫人也比往日和气许多,是以竟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尤其今天乃晋皇五十整寿,意义非同凡响,这赏钱一定也比往年多得多,抱着这样的想法,小桂子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皇帝身子大好了,但是缠绵病榻多日,身子总归是虚的,是以这进补的汤药一时半会儿却也不能停,今日寿宴虽是热闹,却也极耗心神,淳于师父特意加了白蒙雪山上的百年老参片,这可是如今有银子也求不来的好东西,那白蒙蛮子最近跟大晋颇有些不对付,货商们早已断了往来,     来到熙和殿大门前,验过腰牌,小桂子顺利地进了门,忍不住嘀咕一句:“日日都是我小桂子来送药,就算再笨也该认得我了,每次都要查来查去的,这些新换的侍卫还真是麻烦。”     从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熙和殿侍卫王统领常常托他偷偷带酒进来,拿人手短自然大开方便之门,他进出熙和殿就跟太医院一样自由。     可自从上次皇上病重,师父淳于太医滞留熙和殿两天两夜之后,就再没见到王统领,跟着消失的还有一些王统领身边得脸的侍卫大哥,虽然不知道那两天殿里发生了什么,连一向偏爱他的师父都闭口不言,他自然也没有冒冒失失地去问别人,自小在宫里长大,这点眼色还是有的。,知道轻重,听说煜王殿下突然前去守卫皇陵,这里头的事儿可大了。     小桂子有些走神,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寝殿,一抬眼就看到两个婀娜的身影在不远处指挥小宫女们调整着花瓶的位置,两人时而低头细语。时而仰头莞尔。竟是十分默契.略高那个瓜子脸丹凤眼,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茑萝,看着沉稳温柔。实则手黑着呢,他一般见着了都绕着走;另一个是个新面孔,巴掌大的小脸晶莹剔透,精致无双的五官还带着一丝稚嫩。不知道以后张开了是如何的祸国殃民。     小桂子撇了撇嘴,这就是熙和殿那些臭小子们背地里津津乐道的那个新来的小美人儿。那帮大老粗都被这丫头那张人畜无害的俏脸给蒙蔽了,他可是见识过她为了接近皇上是如何死皮赖脸地无视他和师父的逐客令硬是往里凑的模样,才不是个省油的灯。     本来不过是个伺候茶水的三等宫女,可是自从那次之后便在主子面前得了脸。和茑萝一般能自由进出帝王寝殿。听说那两日茑萝是病了,无法到御前伺候,这才让那个青云得了机会。不知道怎么就得了圣眷,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想到这里。小桂子突然想到韩总管似乎也是那几日病倒了,怎么就这么巧?     “哎呦,这不是小桂子么,又来给皇上送汤药了?”姜静云一看就笑了,那小桂子每见到自己都是一副别扭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小子,一逗他就能跳起来,特别好玩。     “今儿个没功夫跟你逗闷子,这药金贵着呢,你可让开点,要是碰洒了那么一丁点儿,你就等着挨板子吧!”小桂子回过神来,一把将紫檀木匣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又要来捉弄自己。     姜静云“扑哧”一下子笑了,看着小桂子谨慎的模样说道:“你怕什么,上次我好心送你只小动物玩玩,哪里知道你那么大反应,倒吓坏了那小家伙儿。”     “什么小动物?那是耗子!那皮毛油光水滑的,你抱着睡一晚上给老子瞧瞧?”小桂子想起来就浑身不得劲,气急败坏地嚷道。     周围正在干活儿的小宫女们都乐了,那天鸡飞狗跳的局面好多人都看见了,就算没当值的也听同伴翻来覆去地讲了好多遍,小桂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一次闹得他倒成了这熙和殿里的名人,后来有人将此事当做趣闻讲给皇上听,他还以为丢脸归丢脸,青云这个丫头总该受罚了吧?哪里知道皇上笑眯眯地听完了,就说了一句“淘气”了事。     淘气?     小桂子想起当时辗转听到皇上这句评语之时的反应,在屋里暴跳如雷,他就没见过哪家闺女是这种淘气的方式,这他见过的宫女们平日里看到个虫子都花容失色的,有哪个敢去碰耗子?想来那东西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瞧着眼前那青葱般的小手,这死丫头竟然就用这样的手去逮耗子,他顿时觉得一阵脊背发凉。     “好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们还闹,小桂子,快把药给韩总管送过去,验过了皇上等着喝呢。”茑萝瞧见满殿里闹得不像话了,只得出来主持大局。     “茑萝姐说的是,可不能耽误了正经儿功夫,奴才这就去,你就闹吧,总有一天得挨板子!”小桂子着实松了口气,他现在看到青云那丫头就脑仁儿疼,可是就这么躲开便是生生折了面子,还好茑萝开了口,他就顺梯子麻溜儿下来了。     “青云,你就别捉弄他了,小桂子就是嘴上招欠,心地倒是不坏,要不淳于太医也不能单单认了他这个小太监做徒弟。”茑萝不重不轻地在静云腰间掐了一把,笑着警告她。     “哎呦!”姜静云难辨真假地叫了声痛,眼睛一转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怪不得小桂子说你手黑,你还真掐啊?”     茑萝完美无瑕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美丽的丹凤眼中闪着危险的光,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小桂子说什么?”     正看着韩总管用银针验药的小桂子突然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背后冒了出来,他回头左右看看,没瞧见什么异常才稍微放心一些,暗道这几天被青云折磨的都有些神经过敏了,总是疑神疑鬼的。     皇上用过了汤药,便带着贴身侍从赴宴而去。自从那日事件之后,姜静云荣升为仅次于茑萝的御前贴身宫女,自然要跟着去。这次寿宴设在太乙宫,那里是重要宴席聚会首选之所,瑛贵妃这些日子称病不出,操持宴会的事儿便落到了上官皇后头上。她本人也很是乐意张罗此事,除了一心要压过往日里瑛贵妃的做派,更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心思。     皇帝落座之后,茑萝便拉着姜静云退到了一侧,既能看清楚皇上的手势听清楚他低声吩咐的话语,也不会太过招摇惹了某些贵人的眼。姜静云暗暗竖起大拇指对茑萝做了个膜拜的手势,惹得茑萝狠狠瞪了一眼她才作罢。     “今天怎么没瞧见小桂子走啊?我今天捉了一条菜花青还打算送给他玩呢。”眼见外头歌舞表演已经开始,小声说话的声音完全被掩盖了下来,她不由凑近茑萝问道。     茑萝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搓着衣角百无聊赖地静云,说道:“你有这么好心?是想趁他不备塞进他的后领子吧?”     姜静云知道很难瞒过茑萝,当下也不否认,只是讪笑着说道:“不过玩笑罢了,再说你方才不是也恨得牙痒痒么,我这也算替你出气。”     茑萝嘴角轻翘,神色淡淡地说道:“我自会替自己出气,就不用你这么好心了。”     姜静云手下一顿,顿时回过味儿来,一把勾住茑萝的脖子兴奋道:“你把小桂子怎么着了?西边侧殿后面有间柴房,窗户都钉死了,白日里也透不进阳光去,关人最好了……”     茑萝手脚一向利索,一反应过来就甩开静云的手,低声喝道:“你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姜静云吐了吐舌头,仗着茑萝选的好位子竟有些忘形了,她讨好地笑着,小心地一拉茑萝的袖子说道:“是我错了好不好,再也不敢了。”     茑萝又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板着脸不说话了,姜静云悄悄伸手在她背后捏了一把,又轻轻在茑萝腋下搔了几下。     茑萝却纹丝不动,眼睛还盯着前头动静,姜静云自觉无趣,低着头瞧着自己脚尖,心里却觉得有些惴惴,茑萝脾气甚好,一般从不生气,这不说话了还真让人觉得有些不安,正想着如何挑个话头,却听茑萝的声音轻轻响起。     “小桂子这会儿正陪着耗子在你说的小黑屋里蹲着呢,不是只有你留意到那一处好地方的。”     姜静云眼睛一亮,抬头笑道:“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要我说耗子那招已经过时了,还是我的菜花青给力,我说……”     她自己说的高兴,却见茑萝眼风扫了过来,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茑萝见状低声道:“你好好看着前头,这里头学问多着呢,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     姜静云自然知道茑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抖擞了一下精神向前头瞧了过去,这一下倒真的发现一点端倪,这宴会可有些不同寻常啊。(未完待续)           069 寿礼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这此晋皇五十大寿,按说皇后亲自操办的宴席,众大臣携家眷出席也是应当的,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下头席间看过去,每一家除了夫人之外,还都带了一到两名妙龄少女。环肥燕瘦,樱红柳绿,或妩媚动人,或清秀俊雅,映衬得大殿里头一片春/光盎然。     姜静云饶有兴致地一个个仔细看了过去,发现少女们无论喝茶夹菜,动作都优雅端庄,无可挑剔,就连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只是太过完美反而显得刻意,这些高门贵女们家教出众也不奇怪,只是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些千金小姐们也必然有活泼有骄纵,有冷淡有清高,怎会如此整齐划一,毫无例外的美好呢?     这场景就好像是秀女大选一般模样,若不是年纪相差太过悬殊,她真要以为是在为晋皇选妃了。等等……她脑中突然有了个念头,眼光落到不远处的皇后身上。     今日的上官皇后打扮的十分喜庆,绛红色云锦缎子襦裙,上身是金丝比甲,头梳凌云髻,中央插着一支八宝鸾凤簪,一身气派十足,却又带着几分家常味道,比起一向极尽奢华张扬高调的瑛贵妃,更显得亲切谦和。     都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上官皇后神采飞扬的模样,眼光时不时扫向殿中百花齐放的景象,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会儿看看这个,跟身后的青荷咬耳朵说几句悄悄话,一会儿瞧瞧那个,凑到皇帝身边嘀嘀咕咕一番,竟是比之前准备宴会还要忙上几分。     “这未来的太子妃是不是就在下头这些千金小姐里面坐着呢?”姜静云心里又确定了几分,神色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茑萝闻言一挑眉梢。眼光中有了几分赞许,小声说道:“就知道你是个伶俐的,这里面坐着的都是大晋朝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能带出来面圣的都是得宠的嫡女,皇后娘娘早已等不及了,听说这次皇上也发了话,寿宴一结束。就由皇后娘娘亲自挑选太子妃人选。”     姜静云心中有一丝酸涩如破土青苗般生长扩大。茑萝的话是那么现实,如同一把利刃刺穿她自欺欺人的幻想和懦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将一切推到她的面前。她不过是姜家一个小小的庶女。生母卑微早逝,父亲也不过是个五品京官儿,莫说是她,即便是骄傲自负如嫡姐姜静琳。跟着大殿里的世家贵女比起来,也没有丝毫优势。难怪她说从未奢望能跟楚阳比肩而立,这句倒是她的肺腑之言。     “青云,你不舒服?”茑萝瞧见姜静云苍白的脸色,止住了话头关切地说道:“是不是饿了?这寿宴一时半刻还结束不了。趁着这会儿众臣敬酒朝拜,你去后头厨房找点东西吃吧。”     姜静云勉强一笑摇头道:“这怎么行,让你一个人盯着哪里忙的过来?”     茑萝道:“你头一回参加这种宴会可能还不清楚。这估计要到天黑才能结束,人又不是铁打的。哪能不吃不喝站一天?这会儿不会有事,我一个人足够了,你赶紧去,回来还可以换我。”     姜静云听明白了,坚持道:“那你先去,我这会儿还不饿,等你回来再说。“     茑萝拗不过她,看了看前头才刚刚开始敬酒,于是不再推脱悄然而去。姜静云瞧着一个个重臣轮流上前敬酒说着吉祥话儿,而那些有品阶的贵妇们则带着自己家的闺女争先恐后地围在皇后身边,一派花团锦簇的祥和之相。     姜静云看着上官皇后拉着不知哪家小姐的手上下打量,时不时问几个问题,继而微笑点头的模样就觉得有些气闷,正巧坐在皇后下首的楚阳被自己母后招手叫了过来,母子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皇后掩口而笑,那位小姐则是羞红了一张俏脸,不敢说话,一双眼睛却亮晶晶地偷偷瞄着楚阳。     什么大家闺秀,名门淑女,见了好看一点的男人就原形毕露忘乎所以,这还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呢,就这么盯着人家儿子看,哪里有一点矜持的模样,真是不知羞。     姜静云竭尽所能地腹诽着人家姑娘,尤其是几个围着楚阳不肯离去的,更是在心里轮换着用尽各种恶毒之词,什么麻子脸水桶腰,克夫相难生养,要是这些千金小姐们听见自己被人说成这副模样,估计不是吐血而亡便是提着刀追杀她姜静云三条街了。     正在前殿一片其乐融融,君臣尽欢之上,突然一个尖细高亢的声音穿过略显吵杂的大殿响了起来。     “天域琉陵王携寿礼前来觐见,恭贺圣上大寿之喜!”     大殿里顿时一滞,喧闹而热烈的气氛一下子淡了,皇帝坐正了身子,待群臣回到位子坐好,这才开口道:“宣琉陵王上殿。”     姜静云见围着楚阳的夫人小姐们都不情愿地回去了,不禁很是幸灾乐祸了一阵,待见到远处大殿门口出现的白色身影,也微微伸长了脖子眺望过去,想看看这个一下子将殿内温度降下来的是何方神圣。况且听茑萝说今日都是近臣参与的宴会,别国使节的拜谒恭贺时段明明安排在明天,怎么这位琉陵王会出现在此时呢?     那琉陵王在众人眼光和略显沉默的气氛中缓步而来,一身白色绫罗长衫,领口袖间镶嵌着四指宽的璀璨金沙边儿,一头青丝分作两层,上面一层挽在头顶,罩以一顶小巧中空的黄金冠,侧面中央插着一根白玉发簪,牢牢固定住发丝,高贵出尘,不染烟尘,如谪仙般脚踏祥云,悠然而来。     待得他行至御前,面目清晰,姜静云看的分明,这人不就是那日熙和宫佛堂中抄写佛经的那个无名男子么?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这周身的气质和淡然从容的姿态一定错不了,没有人能忘记这样的男子,他竟然是天域王朝的琉陵王?     “离墨恭贺晋皇寿辰,祝愿陛下福如东海,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琉陵王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因为周围的寂静而显得格外响亮,可是因为他柔和温柔的声音而丝毫不显得突兀。     皇帝面色不变,略显冷淡地点了点头,跟琉陵王的恭敬热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姜静云虽然完全不明白状况内涵,却也感到了那么一丝非常明显的尴尬。     连一个围观的小宫女都感觉如此,身处尴尬中心点的琉陵王却全然不受影响,仿佛没看见晋皇的脸色,从身后拿出一卷绢帛,双手呈上,恭声说道:“陛下大寿,离墨亲手书写了此幅百福图作为寿礼,礼物简陋轻微,望陛下莫要见怪。”     皇上面上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微微颔首,便有两名内监上前接过绢帛,轻轻地展了开来。大殿里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坐在前头位置上的众人看得清楚,更是惊叹。皇上漫不经心地神色也顿时收起,眼光牢牢盯住缓缓展开的绢帛,身子也微微坐正了吩咐道:“离近些给朕瞧瞧。”     百寿图,一般是书法大家以不同字体精心书写的一百个寿字,形态各异,用尽心思,是以很受晋朝世族大儒的推崇,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尚不说那一个个寿字写的如何,单单考量一下自己能不能写出一百个没有雷同的寿字,就是极难的了。     可尽管如此,总有那么几个才子大儒会有这样的傲然才气,尤其皇家楚氏乃大晋最为尊贵的世家,百寿图再稀罕也见过,内宫藏宝阁也收着几幅,总不至于这么浅的眼皮子。只是这琉陵王献上的却不是一般的百寿图,竟是前所未见的精巧别致。     姜静云站在天子身侧,看得分明,在已经展开的绢帛之上,每一个寿字所占幅面都有两尺见方,远看只是笔锋粗狂宽厚,倒不觉得什么,可是在皇帝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去,那每一个寿字竟然是由极小的许多个寿字组合而成,每一个小小的寿字仔细看去竟也毫不敷衍,每一笔都流畅细腻,尽显风骨,呈现出与大寿字全然不同的风雅清俊。     离墨依旧淡然微笑着立于殿中,见皇上看得仔细,轻声解释道:“这里一共一百个大寿字,每一个寿字里头又是由一百个小寿字组成,加起来便有了万寿之意,祝愿陛下万寿无疆,万岁吉祥。”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惊叹声,连皇上都不禁动容,一旁伺候的韩有德忍不住赞道:“果然好心思!早听闻琉陵王之墨宝在天域千金难求,颇有古风,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此等雅物,真是出乎意料啊,如此佳作定是呕心沥血而为,只有皇上此等千古明君方能得之,实在是难得的祥瑞之意啊!”     一番话说的极为巧妙,皇上心里十分舒坦,面上当下见了笑容,再见一副百寿图铺开来竟然一直延伸了大半座宫殿,所费心思不言而喻,也是有些震撼,一扬手说道:“琉璃王乃我大晋远道而来的贵宾,住在晋宫当中便是我楚氏的盟友,今番寿礼情意深重,朕很喜欢,赐琉陵王筵席上座,美玉明珠各一匣,还请不要拘束,把酒尽欢。”(未完待续)     ps:再次打滚儿求订阅,求粉红,求推荐,大家快来围观江沅打滚卖萌           070 煮面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琉陵王离墨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却不着急落座,而是说道:“多谢陛下恩赐,离墨私以为寿礼微轻,是以亲手熬制了一份补品,现在时辰刚刚好,请陛下允许离墨呈上来。”     皇帝脸上笑容一顿,众臣面色也是各异,又被离墨此举引得兴趣十足,一个堂堂琉陵王,竟然学宫女去炖什么补品?姜静云正觉得莫名其妙,一旁女声微弱地响起。     “这琉陵王这是闹得哪一出啊,这质子炖出来的补品那一国的君王敢喝?”     姜静云回头一看,茑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殿上发生的一幕,她不禁一怔,忍不住问道:“质子?”     茑萝点头道:“这晋宫当中谁不知道琉陵王乃天域王朝送来的质子,以换取大晋和天域互不侵犯的百年盟约,能被置于此种境地的,堂堂王爷也不过一枚弃子,终生不得自由,有时候想想反而我们这种小人物更加自由些呢。”     怪不得上次他窘迫至此,周围没有一人伺候,一名终生不得离开晋宫回去故土的质子,的确不会有人想花心思在他身上。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做一名隐形人,怪不得方才听宣其求见之时,众人有如此反应了。     见皇帝许久没有反应,上官皇后微皱起眉头,轻声道:“这时候喝什么补品,不如……”     “难得琉陵王一片诚心,就呈上来吧!”皇帝打断了上官皇后的话,沉声吩咐道,不见喜怒。     “谢陛下。”离墨仍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似乎喝与不喝。他都不甚在意一般。     待得白色瓷盅被宫女端上殿来之时,韩有德先上前以银针试毒,本来帝王饮食谨慎,餐前试毒无可厚非,可那是日常用餐,多少也是避着众人的,这当着大臣们和琉陵面堂而皇之地验毒。可是对亲手熬制补品之人极大的不信任和羞辱。     方才因为琉陵王大出风头而颇感忿忿不平之人。此刻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离墨此时突然咳嗽起来,尽管看得出他再苦苦压制。不想咳得太过大声,可是许是沉疴,难以抑制。皇上见状面色缓和许多,吩咐身后宫女送上一杯清茶。     姜静云在茑萝的示意下接过茶盏。走下台阶端至离墨面前。离墨微笑着接过,温言道:“多谢姑娘。”姜静云不禁抬头看去。却见离墨神色一怔,显然是认出了自己,不由嘴角微翘,退了回去茑萝身边站定。     韩有德手中银针并未有变化。看到皇上点了点头,于是将手中瓷盅端了上去。上官皇后面有忧色地看着皇上接过瓷盅,先前只是试探着看了看。闻了闻,用勺子搅拌了几下。却突然神色一变,将勺中之物送进了口中。     这一下不仅上官皇后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其他众人也都吃了一惊,没人想到皇上居然还真的吃了这琉陵王送上的补品。姜静云看的分明,开始皇上明明只是敷衍,全然没有吃下去的打算,可是在他用勺子搅拌几下,一股淡淡的香气溢出之后,皇上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因为离得近,姜静云甚至看得到他捏住勺柄的手指在颤抖。     茑萝轻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这味道竟然是……”     姜静云听不清她越来越低的声音,有心想问,却见茑萝神色迷茫,偏生这味道她自己也十分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正在苦苦思索,那边皇上已经将补品喝得见了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意犹未尽地问道:“还有吗?再端一碗上来。”     跟全殿所有人吃惊的表情想比,离墨显得淡定从容许多,似乎早有预料,当下微微一欠身说道:“离墨这就去为陛下准备。”     随着琉陵王的离去,殿内又渐渐热闹起来,虽然大多数人并不明白方才那一幕背后的原因,但寿宴的主题他们并未忘记,能身居高位,自然都是结果导向,权衡轻重的好手,方才的意外并不能影响他们对太子妃之位的激烈争夺战。     “饿了吧,快去吃点,这里有我看着。”茑萝靠了过来,悄声说道。     姜静云点点头,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看了一眼又被千金小姐们围起来的楚阳,悄然退下。太乙殿后有一个很大的厨房,一般是供应大型宴会膳食的所在,此时正是忙的热火朝天,姜静云也不惊动旁人,瞧着一边没人看管的汤羹,自己悄悄盛了一碗,又拈起两块点心,四下里看了一圈,发现右侧有个小间,便想着躲进去速战速决。     一进门便发现有人捷足先登了,一身白衣的修长身影侧对着她正在专心地看着灶上冒着热气的瓷盅,听见门的响动偏头看了过来,只见一个妙龄少女左手端着一碗汤,右手抓着几块糕点,满脸尴尬地看着自己。     “青云姑娘还没有用膳?”离墨微微一笑,似乎觉得几分有趣。     姜静云松了口气,见对方没有赶自己出去的意思,这才将东西放下来说道:“奴婢是溜出来的,时间不多,只能随便用些,有汤有点心,王爷要不要来点?”     离墨笑着摇摇头说道:“膳食乃人之根本,怎么能如此敷衍,你且坐上一会儿。”     姜静云看看他,依言坐下,好奇地看着离墨变戏法似地取出新鲜瓜果,继而在他修长灵活的手指间切丝剁丁,一边又在灶台上煮水下了面,轻声问道:“方才那副百寿图是你亲手写的?”     离墨正用一双竹筷轻轻搅动着锅内细面,闻言回头笑道:“嗯,用了一年的时间,总算略有所成。”     “一年?”姜静云惊讶了,“为什么想到做此寿礼,花费这么多的心思也太不容易了。“     离墨摇头轻笑一声,“送不出贵重的礼物,也只能多花些心思了,再说我在这里也没有别的可忙,每天能有点要忙的也好打发时间。”     他的声音淡然中带着笑意,可是姜静云却听出了几许无奈心酸,一个寄人篱下的别国质子,在晋宫中能调动的资源自然有限,甚至连行动自由也相当受限,不然那日遇到他,病成那样也没有人端茶伺候,实在是落魄至极。     想起这些,姜静云不禁问道:“你的病好似还未有起色,咳嗽还是那么不受控制么?”     离墨淡淡一笑,说道:“老毛病了,早就习惯了,说起来每次见到你都能喝得上好的茶水止咳,应该好好谢谢姑娘才是。”     姜静云笑着说道:“哪一次你都是谢过又谢,奴婢都觉得似乎是做了什么大事,而不是仅仅端上一杯小小的茶水了。”     离墨但笑不语,细心地将煮好的面盛了起来,又摆上鲜艳欲滴地瓜果,端给静云说道:“尝尝我的手艺,小心别烫到了。”     姜静云没想到他这面是为自己煮的,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接了说道:“奴婢怎敢劳动王爷亲自下厨……”     离墨在一边净手擦拭,闻言转头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我这个王爷说起来还比不上晋宫中得宠的奴才,不如就同上次那样,当我做朋友一般就好。”     姜静云莞尔点头,当下吃起面来,入口爽滑鲜美,红红绿绿的瓜果既好看又清爽,也增加了食欲,她顾不上烫,很快便将一碗面吃进了肚子,只觉得浑身都舒服极了,尤其是胃里暖洋洋的,又恢复了精神。     “真好吃,王爷果然好手艺,怪不得皇上方才也如此喜欢。”姜静云赞道。     离墨面色有些微妙,顿了一下转身揭起瓷盅盖子,看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既然是朋友,那便不要再叫王爷了,你喜欢就好,平日无事便研究些厨艺,只是从来无人品鉴。”     姜静云想起方才殿上让所有人都奇怪的情景,忍不住问道:“那皇上喝得又是什么?那一股子香气我总觉得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离墨眼光落到灶上熬煮的瓷盅上,闪着说不出的光芒,解释道:“这补品其实不过是普通的汤羹,加了雪莲水晶果等净化之物,在天域我们称为清心安神汤,最适合劳累体虚之人服用,特别之处则在于熬制中放了晒干了的陈年合欢花,可以融合药性,又有股淡雅香气。”     “原来是合欢花香!”姜静云恍然大悟,轻拍一下手掌说道:“怪不得我觉得熟悉极了,只是这味道好似还有些特别,是哪里不同呢?”     离墨眼神微闪,擦拭瓷盅盖子的手也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经意地说道:“也许是陈年干花经过风干晾晒香气发生了变化吧,你还要去前头殿上伺候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姜静云顿时想起来自己还在当值,猛然站起身来,一边向外急急走去,一边口中说道:“完了完了,怎么一说话就忘了时辰,离墨王爷,奴婢……我走了,多谢你的面。”     看着少女匆忙离去的背影,离墨面上笑容淡去,温和的面容似乎罩上了一层寒霜,眼神幽暗,眼底似有一个小小的漩涡,能将一切吸进去毁灭殆尽,身后灶上的清心安神汤溢出阵阵清香,他深深嗅了一下,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冷然的笑容。(未完待续)     ps:订阅,投票,收藏,江沅煮面给你们吃好不好呀?(*^__^*)嘻嘻……           071旧情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匆匆赶回殿上,茑萝见她回来松了口气,轻声道:“你这个丫头就知道贪玩,宴会马上就结束了,再不回来晚上就等着关小黑屋吧。”     姜静云讨好地笑笑,小声说道:“你别着急生气,我告诉你,方才皇上喝得补品叫做清心安神汤,你可知道?”     茑萝一愣,随即扭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姜静云也是一愣,反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茑萝叹了口气,看了看前头动静才说道:“这清心安神汤是昔日皇上最喜欢用的补品,每次都是柔嘉贵妃亲手熬制的,听说是天域皇家的方子,可惜自从柔嘉贵妃病逝之后,就无人再为皇上准备这道补品汤羹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上如此激动,原来是勾起了旧情,这份深情还真是难得。”姜静云感叹道。     茑萝正要说话,却见皇上起身做了个手势,殿内顿时一片安静,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对上官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开口说道:“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皇上龙体初愈,不宜过于劳累,今天寿宴就到此吧。”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底下许多人露出遗憾地神色,不禁微微一笑,又说道:“晋宫内碧波池内五色荷花都已经盛开,正是赏荷的好时间,三日后本宫将在后宫举办赏荷宴,凡三品以上大臣家眷皆可参加,请帖明日会送至府上,届时宾主尽欢,共赏美景。”     这一下殿中夫人们都松了口气,小姐们也都面露喜色。这一场寿宴因为皇上在场,是以大家诸多顾忌,都放不开来,很多人都觉得没将自己闺女最好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正在费尽心思想着再找什么机会进宫之时,却不料上官皇后宣布了这么一个消息,真真是正要瞌睡却有人递了个枕头过来。岂不是正中下怀。当下众人都满口应了,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什么?这一场寿宴还不够,还要举办什么赏荷宴?     姜静云撇撇嘴。看来这次皇上和皇后真是铁了心要给儿子娶媳妇儿了,今日只不过是前奏,三日后的赏荷宴才是重头戏,想必宴会之后。太子妃的人选也会尘埃落地吧?望着被众人簇拥着正在向殿外走去的挺拔身影,姜静云眼中有些酸涩。却仍不肯移开目光。     似乎感应到姜静云的目光,楚阳突然在人群中回首望来,目光穿过众人,穿过大殿看向姜静云的方向。姜静云一愣。全然没有想到楚阳突然瞧了过来,却见他满脸不耐,面沉如水。一副别人欠了他万两黄金的模样,这副模样让本来心情有些低落的静云也不由嘴角一弯。从心底绽放出一个微笑。     楚阳目力极佳,瞧见姜静云看到自己后的笑容,烦躁了一整天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绕着自己聒噪了一天的种种声音也都似乎减弱了许多,楚阳脸色好看了许多,他扬起头,紧绷的双唇也放松了下来,轻轻上翘,眼神明亮飞扬,似乎漫天群星都落入他的眼中,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子灼热和情意。     “你看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     姜静云被惊得身子一颤,却见是茑萝越过自己向前走去,边走还便催促道:“别愣着了,赶紧跟上来。”     “哦。”姜静云摸了一下有些发烫的脸颊,一手提着裙裾便要赶上去,却被上官皇后拦在了身前,只得行了一礼,说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上官皇后上下打量一番,眼光落在她袖口紫色镶边之上说道:“没看出来你做宫女倒是个伶俐的,这么快就升到一等了,皇上对你如此满意,你可不要得意忘形了。”     姜静云知道方才与楚阳对视之态一定被皇后看到了,是以只是咬着下唇不语,听着她教训。     “瞧着小模样,真是楚楚动人,怪不得男人动心了,只是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庶女,登不得大雅之堂,若是除了这张脸蛋之外还有些用处,那待阳儿迎娶了太子妃之后赏个侍妾的名分也不是不可,至于其他的妄想就不必有了,否则将来伤心的是你自己,知道吗?”     上官皇后倨傲地语气让身边的青荷忍不住看向姜静云,观察她的脸色变化,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少女依旧一脸恭敬平静的表情,微微低着脸庞听着,没有丝毫不悦或是羞恼,她微微颔首,对着少女又多了一层欣赏,却也因此暗自叹了口气。     出身是无法逾越的鸿沟,这少女即便再过聪慧美艳,也注定与太子妃之位无缘。上官皇后看不出来,太子对这个少女的深情和在意,她却明白少年儿女情根深种是何等力量,若是强行分来只怕不知有何后果。     上官皇后面露得意之色,兴致盎然地说道:“你看这满朝文武多少世家嫡女等着我儿挑选,三日后的赏荷宴你也来,瞧瞧未来的主母是哪家的,也好早些打算。”     是早些死心吧!姜静云腹诽道,嘴上却是答道:“是,皇后娘娘,奴婢自当前去,不辜负娘娘的一片苦心。”     “你现在在皇上身边,有些事情不用本宫教你也该知道吧?瑛贵妃竟然还没搬出熙和宫,你给我盯着她一点,有什么异动都要禀报上来,这是你立功的好机会,可莫要错过了。”     说完上官皇后也准备离去,青荷脚下慢了几步,经过姜静云身边之时,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去招惹瑛贵妃,保护好自己。”     姜静云一愣,待得反应过来,青荷已经跟着上官皇后走得远了,她沉吟片刻,这已经不是这位皇后身边心腹姑姑第一次示好了,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可却能感觉到她相助的善意。来不及细想,姜静云已经看不到皇上和茑萝的身影了,于是加紧步子赶了上去。     出了太乙殿大门,姜静云便犯了嘀咕,没有赶上御撵,这让她这个路盲该如何找到回熙和宫的路呢?眼见群臣带着家眷都散去了,这太乙殿越来越冷清,她四下眺望一番,心里飞快地想着主意。     努力辨认了一番,姜静云认命地放弃了,捡起一颗小石子向身后一抛,回头一看落的方向,便撩起长长的裙裾,疾步向右边宫门走了过去。经过宫门之时却不料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忧儿,太子殿下早已离去多时,你还在这里等什么?”慕容岚亭的声音里有一丝掩不住的担忧。     “父亲,天色已晚,让茗泉送您先回去吧,府里的马车应该在宫外等着了。”慕容忧的声音平静异常。     “你还是不死心么?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既然已经答应为太子殿下效力,就莫要有多余的奢想,这个念头不打消,你早晚会出事的!”慕容岚亭顿足道。     “儿子明白,并未痴心妄想,只是……只是想看上一眼罢了。”慕容忧声音中有了一丝波动,缓缓低下了头。     “痴儿!”慕容岚亭叹了口气,语气转缓,“等在这里再久又有何用?人家可能早就已经回宫了,方才怎么不引她出来?”     “儿子不想她太过为难,宫里生存已是不易,更何况如今在天子身边伺候,万一耽误了她的差事岂不是要累得她受罚?我只是想等等,能见她从这里经过瞧上一眼也就是了。前些日子的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伤到。”     “我慕容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儿子!”慕容岚亭不住摇头叹息,“太子亲自带了黑羽卫去救,吃亏的是煜王,前几日跟淳于易喝酒,我替你打听过了,那丫头没事,还因祸得福得了皇上的信任,已是得脸的大宫女了。”     “真的?”慕容忧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一双眼睛熠熠发亮,“她真的没事?”     慕容岚亭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为父骗你作甚?如今里头早就散了,她一个大宫女自然是跟着御撵走了,你站到明天早朝也看不见啊,快些跟为父出宫去罢。”     待得慕容父子两人脚步渐渐远了,姜静云才从宫门内侧走了出来,站在高高的宫墙边上,静静地看着慕容忧离去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良久突然猛地摇摇头,转身沿着甬道向内宫深处奔去。     路上问了几个巡逻的小太监,运气还算不错地顺利回到了熙和宫,见寝殿还亮着,赶紧奔了过去,被站在门口的茑萝一把拦住了。     “皇后娘娘在里头跟皇上说话呢,先别进去。”     姜静云乖巧地站在茑萝身边,小声说道:“姐姐怎么也不等等我,差点就迷路回不来了。”     茑萝轻笑道:“就属你磨蹭,不过看到皇后娘娘拦着你问话了,就没等你。”     “你都看到了?怎么不问我皇后娘娘问了些什么?”     茑萝不在意地紧了紧腰带,说道:“还不是老一套,凡是新晋的御前宫女哪个没被问过。”     姜静云静了片刻,只觉得自己脑后挂下三条黑线,抹了一下额头问道:“这么晚了,皇后今儿个是要歇在这儿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墨十八001送给江沅的和氏璧,原来后知后觉的人吧,宽面条泪,这么贵重是得以身相许么。     话说回来,比这礼物更贵重的墨墨的文章也很好看哦,妆罢天下已完本,重生乞丐皇后也差不多100万字了,大家可以去瞅瞅。     最后,继续星星眼求收藏,求订阅,我们的口号是:支持正版!           072 夜话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十有**是了。”茑萝看了看天色说道:“皇后今儿个花了不少心思,皇上总是感动的,况且看了这么多名门闺秀,总是要商量一下的。”     姜静云没有接话,看了看藏了一半在云层中的月亮,忍不住伸手指着比划了一下,冷不防被茑萝打落下来,嗔道:“没看到今儿个是满月么,怎么能用手去指呢,小心明早掉耳朵!”     姜静云好笑地问道:“谁告诉你的?”     “我娘啊,小时候每个孩子都听过的,尤其是姑娘家,你不知道吗?”茑萝挑眉道。     姜静云摇头道:“我娘去的早,没人跟我说这些。”     茑萝一怔,颇有些歉意,“对不住,我没想到……”     姜静云偏头一笑,“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太小了,一点印象也没有,反而也没什么可伤感了。“姜静云本尊的确也是三岁之前没了娘亲的,更不必说半路来的她了。     茑萝心里仍有些过意不去,但见月色下的少女笑容淡然清澈,不似作伪,微微放下心来,又问道:“那你可有兄弟姐妹?”     姜静云看看左右没人,弯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说道:“有一个嫡出的姐姐,还有四个哥哥,一个堂妹。”     茑萝愣愣地看着姜静云自然流畅地的动作,纠结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跟着也坐了下来,顿时觉得轻松多了,伸展了两下腿脚,更是舒坦,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     “真好,我们家除了我。就只有一个弟弟,很是金贵,从小也没人陪我玩,很是羡慕那些姐妹兄弟多的家族,多热闹。”     姜静云双手托腮,盯着忽明忽暗的月亮,突然一笑。“嫡出的姐姐因为跟我抢东西而将我推到池塘里差点淹死。后来又因为抢不过而给我的早膳里下毒;我躲过了一劫,跟我最为亲近的堂妹却中毒昏迷,大家都认为是我害的;堂兄待我不错。我被冤枉之时也没有疏远我,可惜却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入宫前还要带着我私奔,这样的姐妹兄弟你想要么?”     茑萝惊得小嘴半张。良久都合不上,姜静云等了半晌。转头看到她这幅模样,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茑萝片刻后反应过来,恼得一记粉拳捶打在静云肩头,嗔道:“你这个鬼丫头。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连姐姐我都敢戏弄?”     姜静云低头轻笑,掩住眼底情绪。身体作势躲避,却仍然没有躲过对方慢悠悠的拳头。于是“哎呦”呼痛,两人嬉闹做一团,茑萝越发相信姜静云是编出来的故事唬弄自己,许是当夜月隐星稀,一向眼光犀利的她也没有发现静云的异状。     “今天那个琉陵王的寿礼还真是别出心裁,只是他不是天域王朝的皇子么,为何会留在咱们晋宫当中呢?”回想起在穿云殿匆匆翻过的几本书和听纤云讲过的一点历史,姜静云不明白为何这历史最为悠久的古国,如今会沦落到要将皇子送到别国做质子的地步。     茑萝的父亲是户部官员,自然知道这其中缘由,当下也不卖关子,娓娓道来:“这天域王朝是这片土地上最早的国度,绵延千年都不止了,最为强盛之时,北至如今的白蒙,南至齐魏海滨,东至江南小国姑苏,西至天域连绵雪山,都是他们的领土,兵强马壮贤臣辈出,当真是天下无人可与之争锋。可是老祖宗说过一句话,天下之势盛极必衰,天域王朝也不能例外,当时天域有四大世家,看到萧氏皇族逐渐衰败,就起了异心,一时硝烟四起天下大乱,可打来打去终究谁也灭不了谁,便形成了如今之势。纳兰氏占了北边,成了如今的白蒙王,皇甫家世代居于江南富庶之地,便占了东边,建国姑苏,自封为姑苏王;而魏氏则划了南部海域一地,国号为齐;咱们太祖爷则占了这最大的一块中部,建立了大晋百年基业。”     姜静云听得出神,见茑萝停顿了下来,于是问道:“那天域王朝呢?”     茑萝见她如此感兴趣,微微一笑说道:“天域王朝的国土缩小了许多,如今盘踞在西边高原之上,挨着千里冰封的雪山,那里是他们族人起源之处,也算没丢了祖宗基业,只可惜再不能跟从前相比了。”     “由于咱们大晋处于几方势力中心地带,若是联合白蒙,姑苏,齐魏一起攻打天域,那他们怎么也无力回天,故当年天域派出使者拉拢太祖,愿以皇子为担保,与大晋缔结永世和平之约,结为盟友,太祖乃仁义之君,感怀天域萧氏皇族旧情,便答应了。于是代代都会选出一名十六岁以下的皇子,派到大晋来做质子,花甲之年才可归回故土,如今这一代便是琉陵王萧离墨,他到晋宫已经三年有余了。”     姜静云皱眉道:“十六岁不到就要离开家乡,六十岁才可归去,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在寂寞孤独中度过?远离故土,失去自由,这漫长的岁月该如何打发?”     茑萝也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说起来还不如平常百姓人家的孩子自由快乐。而且这位琉陵王听说在天域极富盛名,十岁便可七步成诗,熟读精典,一手书法更是行云流水,千金难求,可不知怎地却被选做了质子,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一辈子就这样了么……     姜静云心里一颤,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落寞孤独的白色背影,那咳嗽不停微微颤抖的白色身影,只觉得分外残忍,堂堂皇子如今只能熬制汤羹,为她一个小小宫女煮面,这对他来说又是怎样屈尊绝望的生活呢,她不禁喃喃说道:“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该是骄傲飞扬的吧,没想到会亲手下厨熬制清心安神汤呢。”     茑萝点头道:“是没人能想到,不过他心思倒是巧妙,选了这样一味补品,说起来咱们皇上对柔嘉贵妃也是情深意重,不然今儿个琉陵王爷得不了如此脸面。”     “嗯,真让人羡慕,柔嘉贵妃去了这么些年,还能让皇上如此惦念,也是极幸运的了。”姜静云随口说道。     茑萝脸色却复杂起来,声音压低了几分说道:“别人都道柔嘉贵妃幸运,可若是她知道自己儿子如今境遇,恐怕也要不好受的。”     姜静云闻言一愣,看着茑萝问道:“你是说清王殿下?此话怎讲?“     茑萝说道:“你就没发现今儿个太乙殿内寿宴之上,偏偏就少了一个人?”     姜静云回想一番,倒的确是没瞧见楚清,当时也没多想,这时候生了疑问,于是说道:“是清王殿下?这里头有什么缘故?”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茑萝极为警觉,立时站起身来,向后看去。姜静云见状也知道有人来了,跟着起身,站在茑萝身后,一起向声音来处看了过去。     “两位姑娘都去歇着吧,皇上跟皇后娘娘都已经歇下了,里头有彩香彩月伺候着,皇后说就不必让两位姑娘在外头吹风了。”     来人是上官皇后身边的青荷姑姑,茑萝和姜静云都是心里有数,那位皇后娘娘可没有这份细心,想来也是青荷的主意,不过人家的好意自然不可辜负,当下两人都行礼拜谢了,各自离去。     回到自己的小屋,姜静云换了衣裳净面洗漱一番,躺下却怎么也平静不下,迷迷糊糊间一会儿是莺莺燕燕围着楚阳大献殷勤的场景;一会儿是慕容忧站在一片秋风落叶之间苦苦等待的身影;一会儿又是萧离墨蹲在灶台前头,用蒲扇狠狠扇着灶火,苍白的脸色全是黑灰的模样;还有热热闹闹的太乙殿大门紧闭,楚清在外头留着眼泪徘徊痛苦的情景。     这一幕幕光怪陆离的情景纷至沓来,不时切换,她时而焦急,时而担心,时而心酸,竟是一刻也不得清闲。就这么睡了一夜,想来精神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以直到进了内殿当值,听到皇上的吩咐之时,姜静云还觉得自己是在梦中没有睡醒一般。     “昨儿个皇后跟朕提起,后日的赏荷宴人手不够,想要个懂事的大宫女去帮衬,青云,朕看就你去吧,一会儿回去准备一下,今儿个就去凤仪殿吧!”皇上一手端着茶水,撇着茶叶说道。     “皇上,青云是哪门子懂事的大宫女啊,只不过是会些玩闹的法子,皇上看得过眼罢了,哪里有能力帮衬皇后这么重要的事情?”姜静云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帮衬楚阳挑选太子妃?这不是明摆着要给自己添堵么,想想过去了也没什么好事。     皇上忍不住乐了,瞟了姜静云一眼说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区区一个赏荷宴皇后还不至于办不好,只不过这次众多世家嫡女要来参加,如何挑选品貌出众,性情端正的人选,这可是马虎不得,平日里就属你鬼点子多,就去帮着皇后出出题,难为一下那些千金小姐们,多好玩的事情啊。”     好玩你怎么不去呢?姜静云腹诽道,眼睛一转说道:“若是这样,那皇上出马岂不是更加好玩?您亲自出题考量未来儿媳妇,可比奴婢这些雕虫小技好得多了。”     “今儿个都是女眷,朕就不过去了,不然她们拘束得紧,反而看不出真性情来,”皇上喝了一口茶,说道:“好了,快些去吧,再推三阻四地想偷懒,朕可要责罚你了。”(未完待续)           073 画像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自从正式做了御前伺候的宫女,平日里也没人真拿规矩约束她,端茶送水伺候的宫女不少,可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能斗促织,摇色子,划拳赌酒无所不能的纨绔少女,她这一来,首先乐开花的是皇帝,他生性爽朗,乐天好动,却为了天子威势终日端着架子,柔嘉贵妃在世之时还有放松的时候,哪像如今这般辛苦枯燥。不过现在可好了,终于可以窝在自己寝宫当中玩个够了,不必担心消息走漏谏官声泪俱下的上折子,也不必一个人的东躲西藏在花园里偷偷玩促织那么无趣。     接下来高兴的是淳于太医,皇上虽然大多时候是装病,但忧虑过甚,内心郁结却是真的,自从青云这个丫头进了熙和殿,皇上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他这个御用太医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整日提心吊胆的一定会折损阳寿的。     最后熙和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也都心情大好,自从青云来了之后,皇上大多时候都和颜悦色的,想来是玩的高兴了,看什么都顺眼的多,不禁受罚的人少了,隔三差五的还常有人得赏,于是人人都说这个青云是个小福星呢。     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姜静云平日里犯个小错,闹个别扭都是无伤大雅的,没有人会真正为难她。更重要的是,摸熟了皇帝的脾气,发觉这人若是被顺从的久了,反而喜欢有人偶尔顶个嘴,反驳个几句,火候把握好了只会让皇上觉得有趣。     只是今日这一招似乎失效了,皇上脸上的神色分明告诉她心意已决四个字,再推辞下去。恐怕就要触怒龙颜了,于是只得低头应了。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丫头关键时刻还是挺机灵的,许诺三日后赏荷宴结束归来之后,必定大大有赏。     一到凤仪殿,上官皇后便招了她去问话。许是昨日里过得滋润,今日的皇后穿了一件银红色的长裙。外罩一件姜黄色比甲。还梳了个妩媚的堕马髻,衬得肤色明亮,神采奕奕。倒看出年轻时候的几分姿色来了。她破天荒地给了姜静云一个笑模样,语气还算温柔地说道:“来了?快来帮本宫找这单子上的女子画像出来,这一大堆画卷还真是累人。”     姜静云环顾一圈,只见从案几到地面上果真摆满了层层叠叠的画卷。足足有上百幅,不禁眉头轻皱。走上前去说道:“是,奴婢遵命。”     上官皇后递过来的单子上,写了十个名字,都是重臣世家嫡女。姜静云默默地看了一遍,便行了一礼道:“奴婢记下了,这便寻出来给您。”     上官皇后讶异地抬头看过来。有些怀疑地问道:“就这么扫一遍,你就记下了?莫不是敷衍本宫。不想好好干活吧?”     姜静云有些无奈,语调平静地说道:“兵部尚书嫡长女秦若兰,年十八,文武双全,一手越女剑尽得真传,熟读史册兵法,最爱排兵布阵之术。”     “礼部尚书之女宁佩颜,年十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最擅抚琴,自十岁便在京城无人能比,一曲高山流水出神入化,极具天赋。”     “户部尚书幼女胡生香,年十五,擅长刺绣,温婉贤淑……“     上官皇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神态轻松,娓娓道来的姜静云,一边听着一边瞟向手里的单子,赫然发觉竟然一字不差,若不是这张单子方才还是她亲手写出,未经过任何人之手,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漏了消息出去。     “护国大将军嫡长孙女穆婉清,年十六,品貌端宜,外柔内刚,掌家有方,三周岁时曾有护国寺禅师称其有母仪天下之相。”     “忠武侯侄孙女上官柔仪,年十六,姿容出众,才德兼备,温恭端敏,书画双绝,一手梅花楷书曾得翰林院大儒交口称赞,工笔仕女图千金难求,此次画像便由其自行绘制而成,尽显画工。”     这就是传说中的裙带关系后门大开吧?瞧这赞美之词用的毫不吝啬,字数都硬生生比旁人多出许多,更不必提自己手绘的自画像了,这么明显放水的行为居然还被视为画工体现,话说其他千金们塞再多银子也只能让画师将自己修饰美些,哪里比得上自己亲自操刀来的彻底呢?     姜静云在心里疯狂腹诽着,隐隐觉得自己已经窥到此次太子妃大选的黑幕,以至于错过了一向注意仪容姿态的上官皇后吃惊扭曲的模样,一头埋进百副画卷当中开始工作,私心里就想找到那位上官柔仪的自画像,看看是否像现代姑娘一样加了柔光磨皮美白特效,让她可以狠狠吐槽一番。     可惜著名的墨菲定律从未失手,想找的一定找不到。找了一个上午,直到午时姜静云数着一上午的成果,“秦若兰,宁佩颜,胡生香……穆婉清,还差一副上官柔仪。”     上官皇后已经喝完第三碗燕窝,看着一头汗水的姜静云将九副画卷一一展开给自己过目,很是满意,从身后书架上抽出一副黑檀木卷轴,浅金色包边的画卷说道:“柔仪的画像在这里头,本宫担心混在里头弄坏了,一早就拿出来放好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一早不说!     当然,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咆哮一下,姜静云压下内伤满满的心情,做恭敬状说道:“皇后娘娘英明神武,奴婢佩服。”     上官皇后面露得色,看了看殿中沙漏说道:“这都午时了,过得可真快,该用午膳了。”     姜静云松了口气,赶紧回道:“那奴婢这就去传膳?”     上官皇后哪里会让她如此轻松,她翘着兰花指点着画卷吩咐道:“不必了,你将这些画卷送到穿云殿里去,亲自看着太子殿下过目。”     姜静云已无力吐槽上官皇后层出不穷的“创意”,只是有些麻木作死地问道:“只送这十副么,听说三品以上官员的千金都会受邀,要不要都选几个?”     上官皇后瞥了她一眼,语调懒洋洋地说道:“哪儿有那么些个功夫,小门小户出来的看也是白看,不过是皇家的恩典,让臣下们都沾沾光罢了。”     被讽刺的次数多了,也就不那么难以忍受了,姜静云没有丝毫不悦,面带微笑地应了,带着两个捧着画卷的小宫女饿着肚子领命前去穿云殿。     到了穿云殿,经过通传,一进去便见到纤云连波两个熟人,而楚大太子则正在享用午膳,见了姜静云先是双眼一亮,接着听了她的来意又是脸色一黑,板脸做冰山状,冷冷地说道:“放到那边书桌上去吧,等用过午膳再看。”     姜静云没法子,这位爷不看她便没法回去复命,只得站在一边等着,纤云给连波使了个眼色,那小子立刻会意,笑着上前对两个小宫女说道:“两位姐姐,东西就放在这边吧,姐姐们还没用过膳吧?这边请,用些茶点休息一下。”     待得两人跟着连波离去,纤云对姜静云行了个礼,接着也替姜静云和楚阳关上了门离开了。瞧着楚阳吃吃喝喝,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模样,姜静云眼睛一转知道只能智取,于是上前坐到楚阳对面。     “让你坐了吗?怎么去了熙和殿变得如此没有规矩?”楚阳冷哼一声说道。     姜静云理也不理,从袖子里抽出帕子作势擦了擦眼睛,跟着还哽咽了几声,楚阳果然上钩,放下碗筷看了过来,忍了忍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姜静云低着头,小声说道:“皇后娘娘非要我送这些画卷过来,我不愿意也没办法,其实心里难受得紧,巴不得你不要看这些劳什子美人图呢。”     楚阳听了面色稍霁,说道:“那便不看了,母后愈发奇怪了,非遣你来送这个。”     姜静云无奈道:“你不看我便无法回去复命,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惩罚呢。”     楚阳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向桌边走去。姜静云计谋得逞,却不见欢颜,心里颇有些无奈,不想看着楚阳翻阅那些闺阁千金画像,别过眼光看向案几,只见一桌子的鲜嫩美味的佳肴,腹中饥饿感更甚,想着那边人家阅遍美人,自己这边连饭都吃不上,不禁心中有气,干脆拿过筷子,精准地夹了一块梅子小排放入口中。     楚阳心不在焉地看着皇后精心准备的画卷,时不时瞟一眼姜静云的反应,却不料她一眼也不看自己,竟然用自己的筷子吃了起来,不禁气得脑后生烟,心火爆发,有心呵斥她几句,却有些拉不下脸,毕竟人家只是吃了他些许菜肴,那样岂不是显得过于小气,而真正令他生气的理由却又难以说出口,楚阳一生难得像现在这样憋闷纠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就在几乎憋出内伤之时,眼光无意间落到手中画卷之上,眼光一顿,仔细看了两眼,顿时有了主意,扬声问道:     “咦,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这个是哪家的闺秀?”(未完待续)           074 伤怀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自从到熙和殿做了宫女,就没吃过这么精美的膳食了。上官皇后疼爱儿子,这熙和殿里头备有小厨房,厨娘的手艺也是绝佳的,像这道梅子小排就让她想起来就忍不住流口水。切成两寸许的上好小排,炖煮的肉烂骨酥,外头用油炸过,焦香酥脆,裹了用梅子、冰糖等秘制香料调成的汤汁,观之晶莹剔透,吃起来则酸甜可口,很是开胃。     方才看到这道菜时,姜静云就挪不开眼睛了,即使心里有些不痛快,但吃了美食之后已经舒坦了许多,正在此时却听见楚阳的声音传了过来。     “咦,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这个是哪家的闺秀?”     口中美味的小排似乎突然变得酸了一些,姜静云囫囵吞枣将其咽下,顿时噎住了,抚住胸口灌了一杯茶下去方才好些,一抬头就看见楚阳戏谑的笑容,她脸上一红,说道:“吃的急了些,你说那个?”     楚阳扬起手中画卷,黑檀木画轴,淡金色绢帛包边,姜静云一下子想起来这便是自己唯一没看过的上官柔仪的画像了。只见一修长高挑的女子立于画间,手执细长毛笔唇角含笑,眉似远黛眼含秋波,人面桃花青丝飞扬,灵动地似乎下一刻便要从画卷里走出来一样,虽说不能跟柔嘉贵妃那幅相比,但也算是难得的美人了。     “忠武侯侄孙女上官柔仪,说起来应该是你的表妹吧?”姜静云狐疑地瞧着楚阳,有些不信他不认识自己的表妹。     “是柔仪啊,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果然是出落得愈发标致了。”楚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还特意“啧啧”两声,以表满意。     姜静云指了指画卷,打小报告似地说道:“这是她自己画的,画里头看着倒是不错。”     言下之意就是真人不咋地,自己往美里可劲儿修了。     楚阳忍着笑,颔首赞道:“这么说来,画工也是不俗。竟是个才女来着。容貌天生,才貌双全才是难得。”     姜静云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拨拉着一桌子的画卷说道:“若说才貌双全。这里头那个千金小姐不是?喏,这个琴弹得好,这个诗词歌赋都不错,这个绣花绣得不错。回头能给你绣几双袜子什么的……”     楚阳看着姜静云埋头乱翻,指指点点的模样。眼中笑意越来越深,随手指着一幅滚落到一旁未曾展开的画卷问道:“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那这幅呢?”     姜静云见他越发感兴趣了,没好气地一把甩来画卷。眼睛顿时一亮,“这是兵部尚书嫡长女秦若兰,年十八。文武双全,一手越女剑尽得真传。你若是娶了进来,每日里就有人陪你练剑玩儿了。”     楚阳看着画中女子,身着黑袍轻甲,一头青丝如男人般挽在头顶,手握越女剑,面容肃穆,不苟言笑,看着就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他是娶太子妃,又不是选将军,这样的放在云字营里倒是很和谐,娶进宫来……还是算了吧。     楚阳摇摇头,好笑地说道:“你这是故意捣乱,这个怎么看也不似能母仪天下的。”     姜静云泄气地放下画卷,转身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嘀咕道:“那你自己慢慢选吧,后日里还有真人秀,人比花娇,莫要晃花了太子爷的眼。”     楚阳一笑了之,并不跟她计较,吩咐纤云又取了新鲜热腾的饭菜来,叮嘱道:“吃好了再走,别总是一幅饿死鬼的模样,叫人知道了我穿云殿出去的是这幅模样,岂不是丢了本太子的脸?”     姜静云撇撇嘴,却不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当下挑拣了自己喜欢的菜出来,大快朵颐起来。要说还是太子殿下的膳食美味,比花自己的月例银子加菜还要好吃得多,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享受到呢。     看着她吃得香甜,楚阳微微一笑,告诉姜静云自己要去更衣了,随后准备回云字营处理军务。他一出门,脸色便沉了下来,想起方才看到的美人画像,心里涌起一阵烦躁。上官柔仪从前隔三差五便要进宫请安,每次母后都会招了自己过去陪着说话,这里头的暗示他早就清楚,今年父皇身体抱恙,这才不好常来了,可如今事情竟是已然逼到这个份儿上。     方才那个丫头一脸别扭,一直捣乱,精神头好的不得了,似乎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可是瞧她的样子,总也不肯抬头看他,眼光从头到尾都是避开的,想来心里也是难受的。自己母后的脾气他最了解,不尽情折腾这丫头必定不会罢休,不然凤仪殿奴婢成群,哪里还需要特意跟父皇讨个宫女来帮忙?看她对这些画像如此熟悉,必定多是亲手整理出来的,想到这里,楚阳觉得心里一丝丝抽疼。     在门头徘徊许久,却不知道安慰的话语该如何说出口,想来回去那丫头也会装出一副凶巴巴无所谓的模样,还要强颜欢笑应对自己,楚阳难得地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纤云站在门口,看着楚阳脸色变幻不定,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呆,最后居然还长长地叹了口气,于是问道。     楚阳这才看到纤云,想了片刻吩咐道:“你进去伺候着,让厨房再烧一份梅子小排给她带上。”     纤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欠身应了一声,楚阳回头再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终是大步离去了。     纤云看着太子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良久,才转身进屋,却瞧见姜静云手里捏着筷子,却也不夹菜,只是目光看着不远处,表情苦涩。     纤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书案上摆了一排画卷,有的展开了,有的还是一卷,知道是今日送来的太子妃人选,神色也是一黯,轻手轻脚地盛了碗千丝菌菇汤送到姜静云面前,柔声道:“主子,既然心里头难受,就别忍着了,只是别想太多,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可不好了。”     姜静云看了一眼这个贴心的宫女,苦笑一下说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对么,其实你心里最明白了,所以甘愿默默守在太子身边,不求回报,只为能日日陪着他,是不是?”     纤云一惊,脸色一片绯红,慌乱道:“奴婢没有……”     姜静云握住她的手,笑着摇头道:“你不必惊慌,我都明白,其实你跟我也没什么不同,倒比我能放得下。”     纤云看着姜静云诚挚的眼神,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叹了口气说道:“主子怎能跟奴婢一样,太子殿下他……心里是有主子的。”     纤云的话让姜静云心中微酸,眼睛也不争气地湿了。她站起身来,背对着纤云看着窗外的飞鸟,仰起头让突如其来的泪水流淌回去。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此多愁善感起来,经历过背叛和伤害,不是早就应该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么,怎么一遇到稍微幸福一些的人生就脆弱起来了?反而是开头痛苦艰难的那些日子人会更加坚强,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了这些日子,骨头都变轻变酥了,这怎么行?     姜静云深吸了一口气,学着天边展翅高飞的大雁,伸直手臂挥舞了几下,再回首已不见沮丧之色,既然改变不了,那就试着去寻找生机。也许最终不能一心到白头,那不如好好享受这段青春岁月,到了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也不至于太过遗憾。     想通了这其中关键,姜静云觉得自己胃口又回来了。纤云足足帮着添了三碗饭,不禁骇笑,说是没见过哪个主子有这样好的胃口。     姜静云则擦着嘴说道:“也没有哪个主子还要去卖苦力,若是不吃饱了怎么干活?”     纤云笑着摇头,只觉得心里也是轻松的,似乎只要姜静云笑了,这屋子里的空气都是欢快的,一时间不免盼着她能早日回到穿云殿,虽然她是心甘情愿陪着太子殿下左右的,可是日日对着一张冰山脸也难免压抑,倒是云主子在的时候开心许多,连太子都多些笑容。     纤云依依不舍地送姜静云出门,将手里食盒交给她。姜静云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就笑着捏了一下纤云的脸蛋,说道:“还是你贴心,知道给我在外头不容易,根本吃不到最喜欢的梅子小排。不像红樱那个丫头,整日就知道吃和睡,一点儿也指望不上。”     纤云许久没有被这个主子“揩/油”,躲避的功夫生疏了许多,自然没避开姜静云的魔爪,心道这主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恶习”。她揉着脸也不敢反抗,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红樱妹妹还在养伤,主子就别说她了。再说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奴婢可不敢居功。”     姜静云脸上笑容一顿,手里的食盒也似乎有千钧重量,抬头望向头顶上方黑色金丝楠木匾上庄严肃穆的“穿云殿”三个金色大字,只觉得在阳光下是那么晃眼,刺激的眼中倍感酸涩,一时间竟不敢多看多留,匆匆转身而去。(未完待续)           075 荷宴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上官皇后十六岁进宫,十年后晋为中宫,至今已经十二载了,她从未觉得日子如现在一般舒坦。瑛贵妃如今是不行了,虽然还未搬出熙和宫,但是连这次的赏荷宴都没能获准参加,岂不是就是变相禁足?这后宫讲究的是母凭子贵,如此一来煜王也便失了势,而清王从小就是养在她的名下,一向唯太子马首是瞻,那还有什么威胁?     心头大患已除,接下来就是儿子的婚事了,今日赏荷宴之后,太子妃人选便**不离十了,接下来便是操办婚事,不久就能抱上皇孙了,真是想想都要合不拢嘴了。     “皇后娘娘,夫人小姐们已经差不多到齐了,青荷姑姑正在门口等上官夫人和小姐,您看?”     今日赏荷宴事关重大,凤仪殿人人身负重任,紧张地忙碌着,是以传话这种跑腿的活儿就落到了姜静云身上。     她一路走来,见到偌大的荷花池围了一圈桌椅,上头以青藤轻纱遮蔽,既不会阻挡了池面带着香气的清风,又挡住了渐渐火热起来的日头,护着贵妇和小姐们娇嫩的皮肤,沿着轻纱搭成的回廊,每隔十步便放置有冰盆,桌子中央放置着新鲜的瓜果和小巧的木桶,里头盛着加了冰块的酸梅汤,位子是早已安排好的,按照官阶级别由近及远而坐,每一桌都坐了三四人,而姜静云送去穿云殿画像里的几位,都坐在最靠近皇后凤座边的位置,而最靠前的一个位子显然还空着。     “她们还未曾到达?”上官皇后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脸色有些难看。     姜静云点头,远些的夫人们都在悄悄猜测着宴会迟迟没有开始的原因。而上官皇后周围的重臣内眷们涵养显然好些,虽然没有开口议论,脸色却也不好看起来,毕竟随着时辰推迟,日头越来越猛烈起来,三伏天里香汗淋漓的感觉可不大美妙。     “再等一炷香吧,太子殿下不是也没有到吗?”皇后娘娘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下了决定。     姜静云静静退到一旁。好在没等多久,上官夫人和小姐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姿态优美地来到皇后身边。盈盈下拜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柔仪来迟了,请娘娘责罚。”     上官皇后脸色稍霁,抬手让少女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说道:“罢了,来了就好。盯着日头赶路进宫也怪热的,快扶着你母亲去坐吧。”     上官夫人满脸笑容地谢恩,却没瞧见周围几位夫人脸上异色和交换的眼神。而姜静云则是一眼就认出了上官柔仪,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自画像并未使用美颜效果。面前这少女身材曲线分明,虽然只有十六,却发育的十分不错。她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一袭枚红色长裙由下至上渐渐收紧。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以及骄傲隆起地饱满蓓蕾,清纯中带着诱惑,头发梳成飞仙髻,左右各插着三支镶嵌了拇指大小浑圆东珠的黄金累丝扁福钗,既高贵又端庄。     这派头显然已经是将自己当做太子妃了,姜静云暗自思量着。     人都到齐了,上官皇后这才开口说道:“赏荷宴是咱们晋宫里头的老规矩了,本是后宫姐妹们聚会亲近的机会,今年不同的是请来了这么多位夫人和闺秀一起,这是难得的好事,大家不必拘束,放松心情观赏这碧波美景,多多亲近聊天,尽兴才是.”     “皇后娘娘说的是,咱们平日里哪有机会看到此等美景,都是皇后娘娘宽仁慈善,才使我等得享这天家胜景。”上官夫人圆圆脸庞,十分富态,恭维的话说起来也是顺嘴的很。     上官皇后脸上有了笑容,对她颔首示意道:“都是我大晋的功臣良将,咱们女眷本就该多聚聚,可不能生分了,都别拘束地坐着了,想赏荷的便去凑近些赏玩,这时候还不太热,鱼儿都活泼着呢,前些日子从姑苏那边来的五彩锦鲤外头可见不着,撒一把鱼食可有意思呢,去玩玩也好。姑娘们都也都别拘着了,正是年少好动的时候,姐妹们去说说话,聚一聚罢。”     皇后发了话,众女眷便都热络起来,夫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起天来,小姐们则是三五成群地相约去赏荷喂鱼得多。上官皇后对青荷使了个眼色,她边会意向闺秀们聚集的地方走去了。     “皇后姑姑,仪儿好想你呢,这些日子父亲都不让我进宫打扰,仪儿担心呢。”上官柔仪并未随着其他姑娘去赏荷,而是来到上官皇后身边,亲昵地撒着娇。     上官皇后嘴角一弯,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道:“你这个丫头最是吵闹,一张小嘴伶俐得紧。”     上官柔仪作势噘嘴,嗔道:“姑姑怎么如此说仪儿,人家不依呢。”     姜静云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可人家皇后倒是很受用,点了上官柔仪额头一下笑道:“这孩子,许久不来还真是有些想念,有了你这宫里也能热闹许多。”     这话说得大有深意,上官柔仪眼睛一亮,左右看了一下,抱着皇后的胳膊小声问道:“太子哥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上官皇后盯着她挑眉笑道:“原来不是惦记本宫,而是另有其人啊?”     上官柔仪脸上飞起一片红霞,低头不语,只是揉着衣角扭动身子往皇后那边靠去,惹得皇后又是一阵笑,抬头看向姜静云问道:“去门口瞧瞧,说好要来的,怎么还没到?”     姜静云正好不耐烦看上官小姐发嗲,于是欣然领命而去,沿着碧波池边一路走去,发觉桌子已经空了大半,许多人都相约着去赏花散步了,平日里没有这样的机会在皇宫里游玩,很多人也是想抓着机会好好看一看。除了碧波池里的荷花好看,花园里其他景色也都独具匠心。精巧别致,出自大家之手,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赏。     一路上不少人对她微笑示意,想来是将她当做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很是客气。她怕麻烦,大多时候还是低头向前,不去招惹是非。哪知道走到假山旁。却有一位贵妇拦住了去路问道:“这位姑娘,急匆匆地是要去哪里啊?”     姜静云诧异地抬头看去,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低呼道:“二婶娘,你也来了?”     这贵妇正是穆氏,今日她盛装打扮过,十字髻上插了一柄金丝八宝攒珠钗。华美高贵,眉目间英气勃勃。脸上带着爽朗笑意,打量了一番姜静云,颔首道:“看来在宫里过得不错,出落的愈发水灵标致了。我是随大将军府的人来的。就坐在那边。”     大将军府穆婉清,的确是这次皇后挑选出来的闺秀之一。姜静云心下明了,看着穆氏爽朗的样子觉得很是亲切。虽然跟这位婶娘相交不多,但是她为人正直爽气。两人脾气相投,在姜府里是难得的明白人,此刻突然遇见,心里也很是高兴,当下露了笑意说道:“多谢婶娘关心,怡儿妹妹如今可好些了?”     穆氏面上有欣慰之色,“如今已经大好了,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是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再修养一些日子就会慢慢恢复的。说起来多亏了你呢,怡儿吵着闹着要来见你,我也是特意进宫想看看你,当面道一声谢。”     姜静云一怔,想着进宫之后便没什么机会关照静怡,只能隔三差五地送一些宫里的补品草药回去试试,不明白为何穆氏会有此言,不禁问道:“只是一些寻常东西,尽尽心意而已,婶娘何须如此客气?”     穆氏道:“我们那时候也是急得没了分寸,只知道宫里头有好大夫,上折子请了太医,谁知也束手无策。我竟忘了忧儿那孩子是玄天宗出来的,医术精湛。还是你细心,托了他来诊治。说起来也是凶险,忧儿说若是日子拖得久了,恐怕怡儿就难以醒过来了。”     姜静云静默了片刻,心里五味陈杂,低声问道:“这是慕容少卿说的?”     穆氏听到这生疏的称呼,不禁一愣,想起女儿偷偷告诉自己的事,只认为是少女心里头难受,不想连累慕容忧,当下便叹了口气劝道:“忧儿是个好孩子,你也是好姑娘,若是你还在姜府,那婶娘一定替你做主成全了这门亲事,可是如今你已经进了宫,那往日种种便再不可提起,不然莫说你们小儿女的情谊,就连你们的性命也难以保全,知道么?”     姜静云缓缓点头,穆氏说的这些她自然明白,她也是如此做的。只是却没有想到慕容忧如此执着,他究竟还替她做了多少事是她所不知道的?想来他是听说了静怡中毒一事,嫌疑人是她,才故意如此解释给穆氏听,为她洗清罪名赢得同情,只是……     穆氏见姜静云听得进去,面色缓和了些,拉起静云的手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早先我却没发觉,不然也不会叫你受那么多苦。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衬的,要记得还有婶娘这个娘家人,旁人如何我不管,但是婶娘一定是护着你的,再不济还有大将军府在后头呢,可别自己撑着。”     姜静云正在彷徨间听到此言,不禁心头一热,反手握住穆氏只是点头。穆氏替她将额前一缕碎发别到后头,笑着说道:“傻孩子,才说你机灵便连话都不会说了,你怡儿妹妹自己来不了,便非要我捎带了一些东西给你,回头宴会散了我叫花翎带给你。”     姜静云想起这个一向喜欢亲近自己的妹妹,也是露出笑脸,点头刚要说话,便听见不远处的月亮门那边传来一阵声音,有女子娇呼声,也有匆匆脚步声,不由都抬头看了过去。(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同学们有兴趣出来写写评,冒个泡吧,最近觉得一个人写有点寂寞o(n_n)o~     好的长评有奖励哦,江沅会送出神秘奖品哦,想知道是什么就来吧,呵呵           076 驾到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后宫之中难得见到男子,那自月亮门闯入的两人自然不是一般人。姜静云看清来人面目,呆了一刻便反应过来,只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前头那个挺拔的身影自然是姗姗来迟的楚阳,他一身戎装,青色铠甲贴身勾勒出修长匀称的身材,长剑出鞘拿在手中,泛着冷冷的寒光,身边的是四皇子楚清,一身红色丝绸软袍,腰间松松系着一根玄色丝绦,领口半开,手里一柄合起的湘妃竹玉骨扇,一脸懒洋洋的模样。两人长相俱是世间翘楚,气质穿着又是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一个冷冽俊朗,一个风流不羁,冰与火一般反差强烈,让一众女眷看得脸红心跳,害羞不已却又忍不住频频回顾,看了一眼又一眼。     姜静云想起自己为何而来,于是向穆氏告辞道:“婶娘,皇后娘娘还等着,不能再逗留了,请婶娘带话给怡儿妹妹,让她好好休养,以后有机会进宫来看我。”     穆氏点头,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静云的手腕说道:“今日静琳也进宫了,我见她坐在最外围那边,你若是碰上了自己小心。”     姜静云一愣,随即问道:“那大夫人也来了么?”     穆氏并未因静云的称呼而皱眉,反而解释道:“你父亲不过五品翰林,按道理是接不到请帖的,只是静琳一向主意多,不知道是跟哪家的一起进宫的。”     眼看楚阳二人越走越近,姜静云点头,匆匆辞别穆氏迎了上去,到了两人面前行了一礼说道:“太子殿下,清王殿下。皇后娘娘派奴婢前来迎接二位。”     楚阳脚步一顿,眼光复杂地看着姜静云,良久没有出声。姜静云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擅自起身,只得微微抬头看向楚阳,示意他赶紧说话。     楚阳却仍在发愣,眼光似乎穿越过姜静云的脸庞。有一丝迷茫。不知道看向何处。楚清见状轻笑一声,眼光在姜静云身上打了一个转儿,随即以手中扇柄轻抚过她小巧的下巴说道:“今日果然是花团锦簇。连宫女也娇俏可人,母后果然是费了不少心思,二哥你艳福不浅啊。”     姜静云吃惊于楚清竟敢如此放肆,心里将他骂了一百八十遍。眼光却不由瞟向楚阳,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心里有一丝忐忑。     楚阳抬手拂开弟弟手中的扇子,瞪了他一眼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堂堂皇子殿下当着众多闺秀调戏一个宫女,成何体统?”     “比起二哥来。起码我这身衣服还瞧得过去。”楚清笑得疲赖,被打掉扇子也没有丝毫不快,只是笑着说道:“今天是皇兄的好日子。与我何干?再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帝都还有人不知道么,装腔作势的岂不是无趣。”     楚阳拿这个弟弟一向没辙。只是扫了一眼不远处围着的众人,说道:“你莫要幸灾乐祸,这么多名门佳人一个人哪里选的过来,听母后的意思,这次也要给你选个正妃,管管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好好看着,看中了哪个皇兄替你做主。”     “多谢二哥美意,弟弟我怎么能喧宾夺主,还是哥哥先挑,我不在意什么名门出身,贴心合意才是可人儿,二哥以为呢?”     “油嘴滑舌,莫要忘了你今日跟过来是做什么的。”楚阳屈起两根手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     两兄弟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全然不顾周围人各异的脸色,姜静云只觉得脑后挂落三条黑线,心里也不免惊讶两人之间的感情竟然如此之好,对楚清如此举动,楚阳那个霸道的性子竟然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此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觉得这两兄弟周围温度生生被被众人灼热的视线烤得高了许多,背后也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要折寿的,只得冒死开口催促道:“太子殿下,清王殿下,皇后娘娘正等着呢,这会儿许是要着急了。”     楚清一笑,对着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柔软光滑的丝绸袍子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偏生他做得就如此赏心悦目,又吸引不少闺中少女的目光。     楚阳淡淡地瞥了一眼姜静云,抬步便向碧波池方向走了过去,楚清勾起嘴角,对姜静云微微颔首,也跟随楚阳而去。姜静云松了口气,装作看不见四面八方扫射过来,或探究或不屑的眼神,低眉顺眼地跟在两位皇子身后,前去复命。     上官皇后被侄女儿缠得也有些急了,见儿子来了先是一喜,随即看清他的装束,脸色便难看了起来。“阳儿,不是特意交代过么,你怎么穿着这一身就过来了?”     楚阳弯腰行礼,起身答道:“拜见母后,儿臣刚从云字营赶回来,刚刚斩杀了两名白蒙的探子,还有很多军务未处理完毕。”     上官皇后瞧见周围离得近得有些闺秀们闻言脸色都白了,不由更是不满地说道:“好了,说这些吓人的做什么,没瞧见这都是娇滴滴的姑娘们,真是不懂事。”     瞧见楚阳脸色有些不耐烦,楚清上前几步笑道:“母后就别责备二哥了,若不是母后的面子,谁能请动他?二哥身为储君,既要帮父王批折子管理国事,又要亲自练兵关心军情,人都累瘦了,母后就不心疼?”     上官皇后从来就是为自己这个争气的儿子骄傲自豪的,被楚清这么一说,仔细一看也觉得儿子似乎真的瘦了黑了,顿时心疼的不得了,“这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是不行,一点儿也不知道疼惜自个儿的身子,这要是累病了你让母后如何是好?”     楚阳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让母后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     见上官皇后还要唠叨,楚清忙笑着说道:“今儿个可真热闹,母后就是偏心,什么好的都留着给二哥。”     上官皇后被逗乐了,指着一脸委屈的楚清笑道:“瞧这个猴儿,越发泼皮无赖了,竟是编排起本宫的不是来了,好好好,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再这么整日里胡闹下去,你二哥有的,自然落不下你,看中喜欢的母后帮你说。”     这时候上官柔仪自从楚阳出现就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会儿可是耐不住了,窝在皇后身边甜甜地叫了一声:“太子哥哥,许久不见了。”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这么久不见都快想死他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柔仪,你来了。”楚阳像是刚刚看见皇后身边还有个人,微微点了个头,神情冷淡。     上官柔仪可没觉出来,顿时眼睛顿时一亮,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楚阳身边,高挑的个子被他衬得也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模样,她仰起头满脸心疼地看着楚阳说道:“太子哥哥,你瘦了好多,都是仪儿不好,应该常常进宫来看你的。”     楚阳脸色有些尴尬,对着楚清挑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清会意开口道:“柔仪,你眼里就只有太子哥哥么,我站这儿半天了,招呼也不打一个?”     上官柔仪常常入宫,对楚清身世背景哪有不清楚的,当下脸上的笑容淡了,微微一点头说道:“清哥哥也来了。”然后便转开了目光,又眼神热切地看向了楚阳。     楚清跟楚阳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调侃神色,眼中神情似乎在说,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爱莫能助,哥哥你就自己扛着吧。     “天气热了,太子哥哥你一路赶过来一定很辛苦吧?你,快去冰库吩咐他们多搬些冰盆来。”上官大小姐一脸心疼,转头便指着姜静云安排任务,俨然一副当家女主人模样。     冰库在晋宫西北角的冷宫旁边,离碧波池有一段距离,要穿过整个御花园,走过熙和殿,翠羽殿等五座主殿才能到,顶着日头走过去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炎热辛苦了。姜静云瞧见楚阳眉头已经皱起,还未来得及答应便听他说道:“池边最是凉爽,哪里热了,莫要麻烦了。”     上官柔仪本是讨好楚阳,哪里知道他如此不领情,顿时脸红了,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上官皇后。看得皇后很是心疼,出言道:“仪儿还不是为了你好,一点也不懂事,不就是去要几盆冰么,哪里麻烦了?”     楚阳还要再开口,姜静云却是不耐烦听他们三人争论下去了,待上官皇后话音一落便开口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一点也不麻烦,奴婢这就去。”     说完她利落地转身就走,楚阳根本来不及阻拦,于是皱眉不满地看了上官柔仪一眼,她心里一突,想着这宫女是皇后的人,许是自己随意指挥惹太子不高兴了,当下也有些嘀咕,于是叫住了姜静云,从腰间锦袋中掏出几个金豆子给了她,颇有些居高临下地说道:“劳烦你跑这一趟,这些就算是赏给你的。”(未完待续)     ps:下一章静琳大小姐就要出场了哦,话说有没有人怀念咱们狠毒霸气的琳大小姐?     好激动,怎么江沅这么期待坏女人呢,是不是有点变态?     收藏,订阅,评论,都动起来了,不要偷懒哦(*^__^*)嘻嘻……           077 冤家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不愧是侯府千金,出手就是大方,随便打赏的就是金子。     楚阳脸顿时黑了,姜静云却并未觉得羞恼,她心态很好,非常能够摆正自己如今只是一名宫女的身份,还笑着拜谢过才走。上官柔仪心中得意,如此便全了皇后的面子,太子总不会再生气了吧?     姜静云并不关心她的心思,得了赏钱便出发了。沿着碧波池走了一段,发觉方才还很热闹的地方现在都看不到人了,楚阳的出现像是一枚巨大的磁石,将所有的参加宴会的人都吸引了过去,一路走来让她感到十分放松。没过多久,她觉得有些燥热,看看四下无人,一时童心大起,用脚勾住靠近岸边的一株荷叶,折了下来挡在头顶。磨盘大小的厚实的荷叶带着清新的味道,挡住越发肆虐的骄阳,姜静云顿时感到一阵清凉,心情不错,还哼起了小曲。     到了冰库,姜静云跟当值的太监交代了一番,见准备冰盆还需要一些时间,于是便顶着荷叶决定去四周转转。这里距离主宫群已经很是遥远,后边便是冷宫,跟冷宫一墙之隔便是宫外头了,走到这里,姜静云心境也不由产生了一丝波澜。     楚阳应该很快就会迎娶正妃,看这架势说不定连侧妃良娣也一起选好了,日后他必然是要登基为帝的,这偌大后宫里都将是他的女人,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还会更新换代,永远不会少了新鲜的面孔和年轻的身体,而那个时候,她自己又会在这个晋宫哪个角落呢?     不可否认,如今的她是对楚阳产生了感情。只是想到曾经穿越到宫中为妃为后的那几世,还是觉得一阵无力的疲惫。无论是后宫之主的皇后,还是风光得意的宠妃,都是被这黄金笼束缚住的金丝雀可怜人而已。这其中根本是因为她们的夫君永远不可能只属于其中一个人,身心都不可能。     看着宫墙外那一方湛蓝的天空,姜静云久久无法移开目光,虽然是一个陌生的时空。可她知道外头必定有雄伟的山脉。奔腾的江流,无边的疆土以及有好有坏但活生生的百姓。若是能够走出去,去见识一下该有多好。     爱上楚阳这样一个男人。太累了,她此时真的希望自己有选择的权利。     “你是哪里的宫女?怎么晃荡到这里来了?”     一声呵斥惊醒了梦游一般的姜静云,她一抬头,便看到大门上方的牌匾――“长秋殿”。三个大字带着浓浓的萧瑟清冷之意,她心里一惊。莫不是不小心走到冷宫来了?     “这位公公,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冰库取冰的,不小心走到此处,还请见谅。”     那门口的太监闻言脸色顿时恭敬起来。但还是拦住了门口说道:“原来是凤仪殿的姐姐,这里是不祥之地,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赶紧走吧,莫要沾了一身晦气。”     姜静云闻言心中明了。这里必是冷宫无疑,她没有初次穿越人士那种愚蠢的好奇,并不想进去探险,那在她看来就是自找麻烦。当场对那太监道了谢,便打算离开。     见到姜静云如此配合,那太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后面叫住了她,告诉她长秋殿后头有一片野荷塘,自从这里成了冷宫便再无人照料,久而久之也便荒废了,但每年夏季荷花却是争相开放,景色自然天成,值得一观。     姜静云笑着谢过,依言去寻那片荷塘。绕过长秋殿,那荷塘便紧挨着宫墙,的确是满塘花色,生机勃勃。这里只有她一人,尽可以随意观赏游玩,倒比在碧波池还要自在适意许多。玩得累了,姜静云便寻了靠着宫墙一处阴凉休息,刚坐下来便听到一阵潺潺流水声,不由起了疑心,四下查看一番,拨开墙边上茂盛密集的莲叶终于有了发现。     这池塘里的水竟然是活水,跟通向宫外的河道相连接,怪不得这荷花长得如此茂盛,应该是跟水源有关,不知道下面有多深,看着水流的模样应该通道还不小,姜静云脱了鞋袜在墙边坐下来,脚浸到水中玩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回去冰库。     得知第一批冰盆已经送走了,姜静云放了心,慢悠悠地往回走去。反正上官大小姐要的是冰盆,她晚点回去也不打紧,这么热的天,这么远的路,她可是很心疼自己的身体呢。     路过翠羽殿时,她不由多看了两眼,这殿中主位秀蕊夫人可是认识的,不过如今跟着瑛贵妃一起失了势,今日的赏荷宴也没去参加,不然遇到被认出来也是麻烦。姜静云没停留多久,路过后门之时却听见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不禁心里一顿,躲到了宫墙边一棵粗壮的老槐树背后。     不多时便看见一个人穿着太监的服饰走了出来,在门口回身跟里头的人又低声说了几句。因为怕被发现,姜静云离得有些远,只隐约听到“……已经在安排中了,过几日……消息便会传到那人那里,让……放心。”     待那人转过身来,姜静云的心似乎停顿了一下,那清秀俊逸的面容若是出现在帝都朱雀街上,那必定也是引来不少女子倾慕的翩翩公子,可是对于她来说却如同鬼魅一般可怕,僵在树后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被发觉。     好在那人也并未久留,只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他走了许久,姜静云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加快脚步走过翠羽殿,身上总觉得有一股阴寒之气无法散去,即使日头再猛烈,也无济于事。     走到御花园假山旁,姜静云实在觉得不舒服,额头后背冒了不少汗,衣裳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心里头却觉得一阵阵冒寒气,手脚仍是冰凉,便想要去假山里头找个隐蔽的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     这是御花园,可不比长秋殿那种偏远之处,若是被人瞧见了,定要以为是自己躲懒。姜静云这么想着,于是在假山一凹进处坐了一会儿,便准备起身回去。哪知刚刚起身,便瞧见一个窈窕身影从御花园一边匆匆而来,在假山不远处站定了,四处张望一番,双手交握无目的地踱起步子来,似乎内心十分焦躁不安。     一见到这人,姜静云立刻停下了脚步,那精致美艳的面容,艳红似火的长裙都是如此熟悉,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她,姜家嫡长女姜静琳。     今日她看起来特别耀眼夺目,精巧的凌云髻高贵华美,发间一只珍珠碧玉蝴蝶步摇,走动间轻颤摇摆,十分别致。细白光滑的额头中央贴着一枚嫣红梅花钿,更衬得肌肤如玉,娇俏无比。只见姜静琳面上带着三分焦急,五分忐忑,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和紧张,不停地张望着一侧方向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面对这位骄傲狠毒的嫡长姐,姜静云并不打算像方才遇见姜思榕那般逃跑,况且看到她这副模样,显然一会儿会有好戏看,这位姜家大小姐心计颇深,所图不小,一定不会叫她失望。姜静云很有兴趣一观,于是便依托假山处有利地势,好整以暇地瞧着。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楚阳的身影出现在御花园中,姜静琳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裙,托了托发间繁复沉重的步摇,深吸了一口气迎了上去,盈盈下拜。     “拜见太子殿下。”     姜静云听到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纤细腰身却如拂风柔柳一般轻轻弯下,身姿优美如舞蹈一般,楚阳却是皱起眉头,冷冷开口道:“你是谁?为何拦着去路?”     姜静琳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朝思暮想的俊朗面容,心中激动不已,柔声说道:“臣女乃姜府嫡长女静琳,祖父曾任翰林院大学士,今日是进宫赴赏荷宴的,不知会在此处遇见太子殿下,失礼之处还请殿下赎罪。”     一番话说的条理清晰,声音如珠玉落盘,很是好听,楚阳眉头放松,想了想问道:“姜大学士?那便是当今帝师,原来是姜家小姐。”     姜静琳见楚阳面色和缓许多,也放松不少,笑容更加自然,眼角眉梢带出一丝妩媚之意,刚要开口,却见楚阳点点头,抬步便要绕过自己离去,不禁一急,拦也不是,不拦自然不行,急中生智地叫住楚阳说道:“太子殿下,臣女……初次进宫,误入这御花园中,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楚阳瞥了她一眼,挑眉道:“那又如何?”     姜静琳一怔,她自负貌美,出身不差,哪个不是对她宠爱备至,有求必应,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却仍没达到效果,不禁有些羞恼,眼中不禁有了一层水雾,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委屈,“不知能否劳烦太子殿下为臣女指路?”     楚阳皱眉道:“我要去的地方跟碧波池宴会处方向正好相反。”     姜静琳似乎没听出这话里如此明显的拒绝意味,反而上前一步道:“不敢耽误殿下要事,臣女便随殿下先去办事,随后再请殿下指路可好?”(未完待续)           078 表白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一向骄傲的姜大小姐竟然有如此厚的脸皮,而且能屈能伸,绝对是人才啊。     楚阳停下脚步,终于有了反应,仔细打量了一番跟在自己身后的姜静琳,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似乎楚清附体般地迷人笑容,问道:“姜姑娘是特意在此等我的吧?”     姜静琳没料到楚阳会有此问,俏脸刷地一下红了,慌乱间低下头去,露出后面一截白皙的后颈,半晌才听到她小声地说道:“殿下说笑了,琳儿也没想到会在此遇到殿下,心中惶恐不安,若是惹殿下不快,珊儿……珊儿罪该万死。”     这一番请罪之言说的楚楚可怜,就连躲在假山后的姜静云听了,也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心里点了二十八个赞,暗道自己若是男子,也一定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偏楚阳这个傻小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冷笑,伸手托起姜静琳的下巴,嗓音低沉魅惑:“真的吗?还以为姜姑娘对本太子有意,特意前来一诉衷肠,却没料到竟是猜错了。”     这暧昧举动和肌肤间细微的摩擦让姜静琳心里一阵颤抖,抬头仰望着心中倾慕已久的男子,心中一阵欣喜。自从那次在姜家后花园中偷看到那个挺拔高傲的身影,一举一动都是那么高贵俊逸,一颗少女芳心当时便记挂到此人身上,再也收不回来。     此时这张梦中抚摸过千百次的俊脸就在眼前,嘴角含笑,眼神温柔,又像做梦一般,况且听他话中意味。竟像是对自己有意,听到自己否认像是有几分失望呢。想到这里姜静琳不由一颗心砰砰乱跳,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爱慕之意,红着脸说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如皓月光辉,臣女萤火之光不敢奢望,只盼他日能化作繁星中微不足道的一颗。能陪伴君侧。地久天长。”     这一番表白斯文中带着大胆,星月比喻既文雅,又将心意表达得淋漓尽致。不愧是姜静琳。楚阳笑意不变,眼中神色却是了然,当下收回了手,语气冷淡了许多。“好口才,只是本太子没空陪你耍嘴皮子。”     姜静琳本来既紧张又甜蜜。她不管不顾地说出了爱慕之情,回过神来却是羞红了脸。毕竟是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闺秀,若不是楚阳地位太高,就如天边的月亮一样遥不可及。而她一颗芳心暗许,情根深种已久,叫她如何能够放下身份和教养说出这样一番惊人的话来?可是看到楚阳的反应。她一颗心直直坠了下去。     “臣女并不敢乞求过多,只是想陪伴太子殿下左右。能够一辈子伺候您就满足了。”姜静琳顾不得许多,跪倒在地,她已经表明了心意,堵上了自己清贵世家闺秀的清名,若是无功而返,那还有何脸面回家见人?     姜静云没想到这个骄傲的大小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了楚阳竟能如此卑微入尘,不顾自尊,楚阳闻言也回过头来,看到姜静琳楚楚可怜,眼含泪光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了许久,突然走了回来。     姜静云微微挑眉,看着姜静琳跪在地上,泫然若泣地被楚阳双手扶起,娇弱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脸色露出一丝惊喜,娇羞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楚阳丝毫没有软玉温香在怀的自觉,居然还皱起了眉头,很是不解地问道:“怎么看着如此熟悉,这眉眼太像了,你和云儿是姐妹?”     姜静琳脸色笑容一僵,如坠冰窟,听到那个自己咬牙切齿痛恨的名字被心上人如此亲昵地叫了出来,她只觉得心里涌起一阵不甘,勉强一笑说道:“是,云儿是臣女嫡亲的妹妹。”     楚阳又盯着静琳看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似乎反应过来,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神色恢复了冷淡,但还是比初见时缓和了些,点着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你在此等待片刻,我会叫人为你指路,早些回碧波池,宫里不是闲逛的地方。”     这便是俗话说的爱屋及乌了吧?只可惜她姜静琳却不是那只乌鸦,她是姜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长女,那个生母卑贱的死丫头才是乌鸦,阻挡了她的青云路,坏了她的好事的扫把星!     以楚阳的性格,能如此安排已是极大的耐心了,姜静琳看到他的脸色,只得压下心中滔天妒火,微笑着问道:“不知道妹妹云儿如今在哪里?她进宫这么久,家里人都很惦记她,尤其是臣女,自小我们二人感情最好,如今却不得相见,臣女如今进得宫来,很想见她一面。”     当时楚阳救下被杖刑的姜静云,带入宫中安置,随即便派人去调查了此事,得知是二房嫡女在姜静云房中被人毒害,这才导致静云被罚,事情原委他丝毫不感兴趣,只是伤了他的人却是不能容忍,是以下了旨意将姜家大房与二房一并罚了,以示惩戒。他没有问过姜静云此事原委,而她也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竟就这样被淡忘了过去,是以他并不知道姜静琳所为,只是将她作为静云的姐姐一般对待。     而姜静云则是心中难得升起一丝郁闷,这位嫡亲的姐姐先是将她推进水中妄想淹死她,而后则不惜重金用上附子泽兰香继续毒害她,最后还将计就计给她扣上谋害亲妹的罪名,若不是这一切都记忆犹新,今日见到姜静琳这副模样,还以为两人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呢。     如今的姜静云可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小姑娘,面对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所谓姐姐,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场戳穿她。姜静云理了理衣衫,正打算来个惊艳亮相,却听见楚阳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怎么如此啰嗦?她如今是我的人,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若是她愿意见你,自会派人宣你觐见,不要在这里逗留了。”     姜静琳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被自己倾慕的心上人直斥啰嗦也就罢了,那个卑微如脚下泥土般的小小庶女如今攀上了大晋最为尊贵的人之一,居然相见一面还要她的恩典,她凭什么?     看着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姜静琳攥紧了拳头,眼中带着毫不掩饰地热切和渴望,那个人是大晋未来的天子,是多少闺阁千金争夺的理想夫婿,她想尽办法才得了这个机会进宫,本以为能博得先机,太子殿下既然喜欢那个贱丫头,那自己跟她是嫡亲的姐妹,比她更高贵,若是有机会让太子好好地看到自己,那必定也会喜欢上自己,哪知道竟是如此结果。     姜静琳失魂落魄地呆立在原地许久,还是心有不甘,正想追上去再努力一把,却听见一声轻笑,不禁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许久不见,姐姐别来无恙啊。”     姜静琳眼睛顿时瞪大,瞳孔猛然一缩,看着假山背后走出来的笑意吟吟的少女,脸色顿时扭曲起来,“是你!”     姜静云合掌轻轻拍了几下,说道:“可不就是我,方才路过此处,没料到会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处好戏,姐姐真是让云儿既意外又佩服啊。”     姜静琳知道方才所作所为全被这个妹妹看在了眼里,一时间脸上发烫,分外难堪,不由恼恨地说道:“你竟敢讥讽于我?好大的胆子!”     姜静云停下动作,看着她说道:“那又如何?姐姐是打算将我推进碧波池,还是再下一次毒呢?哦,姐姐可以禀报父亲,将我关进柴房给姐姐出气。”     这些都是姜静琳从前做的事,如今被静云一一道来,她不禁恼羞成怒,指着静云的手在微微发抖,怒道:“才离开姜家几天就人嚣张跋扈起来?你以为进了宫便是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竟敢对我如此无礼!你莫要忘了,我是姜家嫡出的大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下贱婢女所出的庶女!”     听到这话,姜静云眼神一冷,微笑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我娘是下贱的婢女,那姜大老爷便是下贱的男人,你则是下贱男人生出来的下贱的女儿,我们又有什么分别?”     姜静琳没料到她会说出决绝的话语,一连串的贱字绕得她头晕,半晌后反应过来不禁气的双目一片赤红,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如此辱骂过她,更何况是这个从前被她随意欺辱折腾的贱丫头,当下脑子嗡嗡作响,扬起手来便要打人。     姜静云第一次吃过亏,见她抬手之时便有所准备,头一偏便躲了过去,这一下从未失过手的姜静琳更加生气,站稳了身子又一巴掌扇了过来,这一次姜静云就没那么客气了,刚要抓住就要到眼前的手时,一个人比她更快地挡在了前头,长臂一伸便抓住了姜静琳的手臂。     姜静云来不及看那人是谁,抬起早就准备好的手抡圆了一巴掌招呼过去,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姜静琳白嫩的脸颊上面出现一个清晰的手印,这一下不禁姜静琳惊呆了,就连那人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云儿,你做什么?”     这声音顿时让姜静云嘴角一抽,方才打人的豪迈气势顿时消失不见,只想立刻开溜。她是这么想的,也立刻这么做了,只可惜她想的美,还没迈出去一步,便被那人拉住了衣袖,只得挤出一个笑容唤了声:“四哥哥,你怎么来了?”(未完待续)           079 羞辱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来人正是方才在翠羽殿里见过的姜思榕,此时的他早已换下那太监服侍,一身青色官袍,绣有仙鹤祥云等文臣花样,更加衬得他长身玉立,清俊儒雅,白皙斯文的脸上此刻满是惊讶,在听到姜静云的称呼后,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     两人还未及说些什么,姜静琳突然咆哮起来,她刚刚才缓过神来,一时间羞愤难当,她堂堂姜家大小家,竟被这个出身低贱的庶女打了脸?这还得了,这是反了天啊。她眼睛通红,不管不顾地挣扎着扑向姜静云,只想将这个贱丫头狠狠撕成碎片。     姜思榕连忙拦在姜静云身前,发起疯来的姜静琳力气极大,就连他也有些吃惊,一时大感头痛,这里毕竟是皇后大内,这么闹将起来被人瞧见了,那谁也得不了好,这么劝着说着,眼看姜静琳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些,姜静云又出手如电般地一巴掌扇到了她另一半脸颊。     “啊!”     姜静琳顿时气疯了,她两只手都被姜思榕抓着,根本无法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一时间几乎要流泪了,这个贱丫头是疯魔了么,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她,如果今天不打回来,那她就没有脸面活下去见人了。     姜思榕赶紧抓得更紧了些,生怕姜静琳一时冲动伤了他的云儿,姜静琳挣扎了半天也没成功,只能红着眼问道:“你为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姜静云冷眼瞧着发髻散落凌乱,衣衫揉得满是皱褶的姜静琳,深知对这样自以为是天之骄女的人来说。羞辱她比杀了她更难受,于是冷冷一笑说道:“第一个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你当日推我下湖,后来又三番四次要置我于死地,这是你欠我的;第二个巴掌是替仪儿打的,你下毒害我不成,却累及无辜。她现在还无法下床行走。这是你欠她的。告诉你,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地弱小庶女,你胆敢再打主意到我。或者我身边之人身上,那便不是赏你几个巴掌这么简单了,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听到这话,莫说是姜静琳。就是姜思榕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不过姜静琳是气的,而姜思榕却是痴了。如今的二妹妹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明艳照人,神采飞扬,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自信十足。比起之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女孩儿,更加让人着迷,他瞧着那精致的眉眼。一时间竟移不开眼光了。     顶着如此炙热的目光警告完别人,姜静云也是暗暗叫苦。这位姜家四少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如今看她的眼光居然更加肆无忌惮不加掩饰,她一刻也不想多留,匆匆向他辞别而去。姜静琳哪里容得她就这样开溜,可是姜思榕却死死控制这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冲他发火道:“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眼睁睁地看那个小贱人打我?”     姜思榕神色黯淡地看着姜静云像兔子一样逃开,听到姜静琳的话不由脸上一冷,甩开她的双手说道:“跟我摆大小姐的架子没有用,别忘了是谁帮你求来这个进宫的机会的!”     姜静琳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如今煜王殿下失了帝心,我看你也没什么能耐了,替我安排的座位在最边上,若不是我自己寻找机会,今日就连太子殿下的面都见不到!”     姜思榕冷笑一声,懒得跟她争辩,只是问道:“太子可注意到你了?你有没有博得他的欢心让他接你入宫?”     姜静琳想起方才楚阳的反应就是一阵恼火,没好气地说道:“那个小贱人在宫里,我如何进得来?除非将她除掉,我才有进宫的机会!”     姜思榕眼神一冷,一把抓住姜静琳的手腕说道:“我警告你,不许动云儿一根头发,不然我再不顾及兄妹之情,到时莫要怪我心狠。”     姜静琳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手腕间也是剧痛,有些害怕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一定要她死,我们说好了的,各取所需,结为盟友,你忘记了?”     姜思榕闻言淡淡一笑,放开了姜静琳的手,替她拉了拉有些歪斜的领子,柔声道:“对,我们是盟友,我怎么会忘记呢?你放心,只要你听话,你想要的一定会得到的。”     姜静琳揉着自己红了一片的手腕,只觉得一阵凉气从后背升起,只觉得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好陌生,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赏荷宴一结束,姜静云便回到了熙和宫。这一次上官皇后倒没为难她,或者说是没时间理她,完全沉浸在未来太子妃人选有了眉目的喜悦和后面相关事宜安排的忙碌中了。虽然知道这个人选十有**是上官柔仪,可是当站在熙和宫长寿殿一侧,听到皇帝皇后向楚阳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姜静云还是觉得心里一沉。     “阳儿,柔仪是我和你父皇从小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容貌才华无一不是出挑的,如今跟你正好般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上官皇后见楚阳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模样,不禁急了。     “你不要太过任性,一国储君到现在还未有正妃,成何体统?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侧妃都有两个了!皇后,阳儿的侧妃人选如何?看中了哪一家的?”皇上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两句,便转向皇后问道。     上官皇后略一犹豫,说道:“这正妃还未迎娶过门,侧妃还是等等吧,人选不必担心,护国大将军嫡长孙女穆婉清和户部尚书幼女胡生香我瞧着都不错,一个端庄一个贤淑,等到了时候就下旨让她们进宫好了。”     皇上心里清楚上官皇后的私心,一心想要自家侄女诞下皇长孙,坐稳后位,也不去说破,只是说道:“皇后说的有道理,不过早些定下来大家都会安心,免得节外生枝,就下一道旨意让她们半年之后入宫吧。”     上官皇后端茶的手一顿,有心再说几句,可一抬头看见皇上的眼神,便笑着掩饰了过去,点头道:“还是皇上思虑周到,就按皇上说的办吧。”     楚阳见帝后二人你来我往地几句话,不仅替他定下了太子妃,竟是连半年后要纳两位侧妃的人选都选好了,不由更加不悦,开口道:“父皇,母后,儿臣不日便要带军出征,哪里有精力娶亲?不如等儿臣凯旋归来再议吧。”     皇上眼睛一瞪,气得够呛,当场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吼道:“谁准许你带军出征了?堂堂太子,整天想着往危险的地方冲,想什么样子?没听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么?如今哪里有仗打?你瞎起个什么劲呢?”     上官皇后也说道:“就是,即便要打仗,那也有你祖父叔伯,再不济还有大将军,哪里就要你亲自出征了?听你父皇的话,赶紧跟仪儿把婚事办了才是正经。”     楚阳仰起头想来争辩,却无从说起,只能沉着一张俊脸说道:“无论如何儿臣都不会现在迎娶正妃,你们不必劝了,儿臣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姜静云正听得认真,突然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是茑萝,却原来当值的时间到了,这便要换班了,虽然她很想继续站在这里听下去,可是那会露了痕迹,只能对茑萝一笑,将手中茶壶交给她,静静地退了下去,转身出去前忍不住回头看的最后一眼,是楚阳倔强的神情和灿若星辰的眼眸。     出得殿门,一阵清风穿堂而来,吹散了些许心头的烦躁,姜静云下了台阶,却遇见一个许久不见之人,他立在殿前台阶之下,双手被在身后,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姜静云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说道:“慕容少卿,好久不见。”     慕容忧有些意外,瞧见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眉眼间的疲惫之色,眼中现出担忧之色,可这里却不是细问的地方,略一沉吟问道:“的确是好久了,在这里站久了竟有些口渴,不知可有茶否?”     姜静云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便走,就在慕容忧以为她拒绝了的时候,姜静云却在擦身而过之时轻轻说了一句,“要喝茶便随我来吧。”     慕容忧心中一颤,随即脸上浮现楚淡淡的笑容,如同春水被微风吹散一般温柔清浅。他道了声谢,便跟着姜静云走去。姜静云并未带他去茶室,而是来到熙和宫那片湖泊旁,穿过合欢树和假山,到了那处隐蔽的佛堂里,见里面空无一人,这才走了进去。     慕容忧一路跟随,并未问一句,此刻也跟着进了佛堂,似乎并不意外为什么没去喝茶而是到了这里,只是赞了一声,“好地方,曲径通幽,宫中竟有如此世外桃源般所在。”     姜静云并未接话,只是问道:“慕容少卿可是有话要说?”     慕容忧静了一刻,开口道:“听说太子殿下要迎娶正妃了?是忠武侯侄孙女,上官皇后的侄女,你可知道?”(未完待续)           080 脆弱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自然知道,我还知道半年后还有两位世家千金将入宫为侧妃呢。”姜静云语气淡然,似乎是说着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云儿,你如今打算怎么办?”慕容忧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     姜静云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是你救醒了怡儿?”     慕容忧一怔,虽不知为何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仍是点头回答道:“不错,她所中之毒已经去了大半,只是经脉受损,我已修复了大半,假以时日便可恢复无恙。”     “那你为何说是受我所托前去救治?”姜静云垂下眼睫,说道:“我何时托付过你此事?”     慕容忧没料到她会知道此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颇有些无措地沉默着,眼中有一丝慌乱之色。     看着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露出如同孩童做错事一般的神色,姜静云心底那片柔软之处被触动了,她一生最怕就是别人对她好,更何况还是这种不求回报,默默付出的好。她只是无法再装作对慕容忧所做的一切毫不知情的模样,理所应当地继续忽视伤害他,这才回应了他今日的请求,不再避之不及。     因为知道楚阳娶亲一事已成定局,这些日子她面上不露什么,心中却难免有所波动,将情绪日日藏在心里的感觉并不好过,就像是蛊虫般一点一点地蚕食掉她的希望,这是精神的凌迟之刑。心外围那层硬硬的壳一点点土崩瓦解,露出里面柔软脆弱的娇嫩所在来。     也许是这样的情绪影响了她,在此时面对慕容忧温柔关切的眼神时,她竟然有了想找一个肩膀痛快哭一场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燎原之火一般无法控制,她累了,她忍了好久,就快忍不住了,眼前这人眼神是如此温柔,笑容是如此和煦,似乎只要靠过去便安全了。他的怀抱是一处平静的港湾。可以让她像个孩子一般肆意发泄痛哭,这是多么诱人的所在。     姜静云已然控制不住地泛起泪花,她缓慢地走向慕容忧。向他伸出手去,只要再往前一点,便可以达到那处温柔平静的港湾,只要再前进一点……     可是当她的手指就要触及慕容忧的衣衫之时。却还是停了下来,随即缓缓垂落。姜静云深知自己此刻必须坚持。不能让脆弱和不理智的感性操控自己。作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女人,她并不会计较身体正常接触和朋友之间的安慰,也并不认为这样便是背叛了感情或是对不起楚阳,负面情绪积累道一定程度若是不释放出来。那会将人逼疯,只是她不能这样对待慕容忧,这个安慰她的人不能是慕容忧。     若是趴在慕容忧肩膀上痛苦一场。自己是痛快了,发泄了。可是会给他造成怎样的影响呢。这个痴情单纯的少年,爱得如此卑微,爱的如此小心翼翼,她又怎么忍心给他更多的压力和镜花水月般的希望?     看到姜静云缓缓垂下去的手臂,慕容忧眼中那一点夹杂着欣喜和不可置信的小火苗瞬间熄灭了,他难掩一脸苦涩,满眼哀伤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女,柔软乌黑的发丝,白皙小巧的脸庞,这么近的距离他似乎可以闻到少女身上的馨香,如此熟悉,如此怀念,就像过去那平静快乐的日子又回来了一般。     慕容忧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又松开,痛苦地低下了头,却意外发现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有几滴晕开来的湿润。他猛然抬头,却看见少女垂首而泣,无声落泪的模样,心中不由大痛,再也无法顾及许多,上前一步伸开双臂便将少女搂入怀中。     姜静云一惊,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慕容忧这次却异常坚持,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看到她欲抬头说什么,便抬手抚上她的柔软的头发,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钻进姜静云的鼻子,异常淡雅清新,那熟悉的味道似乎有一种令人心神安定的作用,姜静云觉得一阵强烈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浑身的力气都渐渐抽离,不想抵抗,也不想思考,时间似乎停住了,她只想就这么静静地靠在这个温暖安宁的怀抱之中,再也不用醒来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一切。     “吱呀――”     一声开门的轻响惊醒了这静谧的画面,两人像是被瞬间惊醒了一般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袭白衣的离墨如雨后青竹一般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两人,面色平静,只有一双狭长凤眼里闪着莫名的光彩。     姜静云站直了身子,泪痕还来不及擦拭,便见慕容忧上前一步挡在前头拱手行礼道:“拜见琉陵王殿下。”     离墨微微颔首,并未说话,而是径直走向姜静云,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替她轻轻擦拭脸颊上头的泪水,温言道:“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姜静云赧然一笑道:“占了你的地方,让你看笑话了。”     离墨轻轻摇头,拿起旁边桌上摊开地一卷佛经说道:“这是晋宫,哪里会有我的地方,这处佛堂不过是皇上看我平日里无事,借于我抄经祈福之所,你若喜欢,任何时候来都可以。”     慕容忧疑惑地看着两人,不由问道:“云儿,你认识琉陵王?”     姜静云点头道:”离墨是我的朋友。“     离墨看了一眼慕容忧身上的官服,淡然一笑道:“这位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叫我离墨即可,在这晋宫里我何其寂寞,今日能够多认识一位朋友也好。”     姜静云刚要开口,却听离墨又咳嗽起来,一时竟停不下来,她忙寻了茶水来,奈何离墨这次竟比之前几次都更加厉害,根本没有机会喝水。慕容忧见状忙上前轻轻拍打离墨的后背,一手顺势搭上他的手腕,片刻后点向他腋下五指处,轻柔片刻,只听离墨渐渐平缓了下来。     离墨放下方才咳嗽是捂住口的帕子,脸上的潮红褪去,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他看向慕容忧,微笑着道谢:“多谢大人出手相助,没想到大人你还精通医术,竟能替我止住顽咳。”     慕容忧接过姜静云手中茶盏,递给他说道:“你太客气了,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离墨笑着点头,放下手中帕子,接过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姜静云松了口气,那种撕心裂肺的咳声让人听了着实难过得紧,不经意间眼光落到离墨随手放在一旁的帕子上,却见到一抹鲜红,在洁白的帕子中是如此醒目,不禁吃了一惊,蹲下身子看着离墨,指着那帕子颤声道:“离墨,你……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两人都看向那沾了血迹的帕子,离墨笑容依旧淡然,不在意地说道:“人生在世,谁能躲过生老病死,天命难违,唯有顺其自然罢了。”     姜静云不明白他看起来不过双十年纪,为何却有一股看破红尘,生无所恋的味道,皱眉劝道:“若是生病,还是请太医来瞧瞧,这样下去拖成了顽疾,还不是你自己受苦?”     离墨眼中有一抹道不明的涩意,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拍了拍姜静云的头说道:“没想到如今这世上竟还有人关心我的死活,也不枉来世上走这一遭。谢谢你,小青云。”     慕容忧见姜静云一脸关切的模样,想了想开口道:“在下不才,懂得几分医术,可否让我瞧瞧你的脉象?”     离墨还想拒绝,“大人不必为离墨残躯费心了。”     姜静云见他如此坚持,不由求救般地看向慕容忧。他自然明白静云的意思,犹豫了片刻才仿佛下了决心般地转向离墨道:“方才我仓促间搭脉,心中有一事不解,不知能否一问?”     离墨微笑点头道:“大人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慕容忧这才说道:“你脉象沉滞中带着不规则的尖锐跳动,这并不是咳症的脉象,却像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离墨猛然抬头,眼中光芒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姜静云也是一愣,顿时想起方才慕容忧异样的表情,心中隐隐明白了一些,靠近慕容忧,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     像是感受到了姜静云的眼光,慕容忧回头看了一眼她,安慰似地微微一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意从他的掌心传递上来,姜静云一僵,立时便将手抽了出来。     “我这病也不是没有太医瞧过,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离墨沉声说道,脸色神色变幻不定,整个人身上迸发出凛然之意,更往日温和淡然的模样大不相同,竟隐隐有种王者之气。     慕容忧感觉到姜静云的动作,心里一痛,却没有回头,对离墨道:“这脉象的确跟咳症有些近似,却有一点不同,太医也许会诊错,可你自己应该明白这其中不同。”     离墨突然笑了,眼光瞟向外头随风轻摆的荷叶,轻声道:“明白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我已然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便也不必追究过多了。”(未完待续)     ps:云和慕容的对手戏,你们可喜欢?           081 夜话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慕容忧轻笑一声,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朗声道:“此毒名曰朱颜雪,中此毒者症状极似咳症,起先就像是偶感风寒,渐渐夜不能寐,咳血伤肺,最后发丝全白,吐血而亡,赤血白发,是以得名如此。”     “你竟然知道朱颜雪?”离墨猛然回头,扶着案几站起身来,淡然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我不仅知道这毒的名字,我还知道这毒的解法,”慕容忧下一句话让他更为惊讶。     “你是玄天宗门下?”离墨突然问道,眼中光芒璀璨。     “正是,你知道玄天宗?”这下轮到慕容忧意外了。     “天域国师袁景天,辅佐三代帝王,才有皇祖父的贞景盛世,袁天师乃玄天宗门中弟子,这是天域朝中人人皆知之事,只可惜自此之后,无论天域皇朝如何探访,也再寻不到玄天宗门人愿意出仕了。”     “袁师叔乃门中奇才,的确不是我们这些后辈能够比拟的。玄天宗门人多淡泊名利,修身养性,愿意出仕却是不多。”慕容忧简单解释了几句,又说道:“还是说说你身上所中之毒吧,看来时日已久,再不动手清理就真来不及了。”     “你的意思我还有救?”离墨面色看似平静,可是宽袖之下的手指却在轻颤不已。     “玄天宗中学问博大精深,在下学艺不精,于医术一门略有心得,这朱颜雪虽是罕见,却也并非无药可救。”慕容忧眼神明亮,温和的笑容中带着十足的自信。     离墨难掩激动之色,当下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已然平静了下来,拱手深深下拜道:“救命之恩,莫敢言谢,却不知如何回报大人。”     “济世救人乃门训要义,况且你是云儿的朋友,我自不能袖手旁观。”慕容忧扶起离墨,说道:“既然殿下允许我唤你名讳。那也不需再叫什么大人。在下慕容忧,若不嫌弃便算与殿下认识了。”     “你是我在这晋宫中除却青云,交到的第二个朋友。慕容。”离墨微笑说道。     姜静云在一旁笑着看着,阳光从外头斜斜照射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明媚。这是慕容忧与离墨第一次见面。在晋宫当中一个不起眼的佛堂里,一个是落魄质子。一个是身不由己。可是没人知道,这屋里两人在不久的将来,会对天下大势造成如何巨大的影响,而又会跟姜静云的人生有如何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今在这个小屋中。三个少年人才刚刚结识为好友。慕容忧一笑,接着解释了如何解毒的方法,他不方便时时进宫。于是便交代了姜静云如何配药,并约好三天之后前来为他进行针灸。以刺激穴位排除毒素。     出来好一会儿了,辞别了离墨,两人便离开了佛堂,姜静云走在前头,慕容忧走在后头,两人走了好一段路,却都没有开口,直到快到茶房门口之时,慕容忧终于开口叫住了姜静云,沉吟片刻说道:“离墨所中之毒并不简单,你为他送药之时要当心,莫要卷入什么危险当中。”     姜静云一愣,随即问道:“何出此言,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古怪?”     “你是如何看待离墨所中之毒的?可认为这是晋宫中人所为?”慕容忧低声道。     “离墨在晋宫中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太医看过也未曾查明,晋宫中人确有嫌疑。”姜静云分析道。     “你说的不错,只是你不知道,这朱颜雪乃袁师叔当年在玄天宗门内所制,他后来效忠天域皇族萧氏,这些配方便成为皇室秘藏。”     姜静云细细一想慕容忧话里含义,悚然心惊,迟疑地说道:“就没有旁人再知道这方子了?玄天宗里其他人就不知道么?”     “我把过离墨的脉,他中此毒至少十年以上,只是分量掌控的颇为精准,这才隐忍到今天才发作。”慕容忧见她还不死心,叹了口气说道。     十年以前……     那时候离墨自然还未到大晋,这毒是在何处所中就显得十分蹊跷了,慕容忧见她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的模样,又说道:“其实我替他止咳的时候便发觉了,皇家秘事藏污纳垢,阴暗诡谲,本来我不想插手多管闲事的。”     “那你后来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你不是说离墨是你的朋友吗,瞧见他咳血你急的脸色都变了,若是他真出了事,我想你一定会很难过的。”慕容忧伸手捏起姜静云发间一片花瓣,眉眼间一片温柔。     姜静云低下头去,看不清神色,只是低声道:“你去前头讨茶喝吧,我先回去了。”     慕容忧急忙去拉,却见姜静云飞快躲开了,不禁神色一黯,本来准备好的话也来不及说,看着姜静云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他抬起手来,目光落到掌心那片粉白色的花瓣之上,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在空中萦绕,伊人已远去,唯有余香袅袅。     姜静云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慕容忧的,想起方才两人相拥的情景,她心里将自己骂了好几遍,只是慕容忧身上的味道怎么如此熟悉,那清冷香气离得远了并不觉得,可今天在他怀中却是分外清晰,竟是跟楚阳一模一样的茉莉香!若只是茉莉也便罢了,偏生其中还夹杂着茶香,更显清雅不俗,这样别致的香竟也能撞上,说是巧合又有谁能够相信?     姜静云想起上次在凤仪殿夜观星象那晚闻到的味道,她以为是楚阳的,现在想来也极有可能是慕容忧身上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若不是这香气,她或许还能保持去清醒,拒绝慕容忧的安慰。真是一刻也不能脆弱,立时便出现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等着她去收拾。     第二日,便有圣旨从熙和宫中传递到上官、穆氏、胡氏三府,一时间府中喜气洋洋,道贺之人几乎要把府里的门槛都踏破了。宫中也是一片欢天喜地,无论是熙和殿还是凤仪殿,都是热闹非凡。楚清自称年幼,未做好迎娶正妃的准备,坚决辞去皇后为他挑选的闺秀,出了这小插曲,皇上自是不乐意的,但就像是往日楚清每次犯错时一样,皇后却是为他说尽了好话,还允许他来日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再来求皇上的恩典。     毕竟大晋储君的亲事终于有了着落,若不是楚清一向跟太子交好,又是从小养在皇后名下,谁又会去真正关心一个母妃早逝,又没有圣宠的失势皇子呢?是以气氛还是依旧热烈,皇上还下旨连续三天夜间燃放烟火以示庆祝。     姜静云当值结束,天色已晚,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沿着小路来到了碧池畔,那些前几日还在争相斗艳,千娇百媚的芙蓉花朵,竟已经开始悄然败谢了,无论当时是如何的娇美动人,此时也不过是残红一片,随波逐流而去,算算日子,炙热明亮的盛夏过去大半,如今已是残夏了。     碧波池东南角池水最浅,宫中工匠特意堆砌了台阶通往池中,姜静云不顾晚夏已然有些清凉的天气,脱了鞋袜坐在台阶上。不远处天际间正燃放着一朵朵璀璨夺目的烟花,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瞬间绽放,又瞬间熄灭,那极致明亮的瞬间似乎能灼伤人的双眼,衬托的烟花熄灭后的夜幕更加幽暗绝望。     “这么美的景色,怎么一个人独享?”     姜静云回过头去,便看见楚清提着酒壶酒杯,笑意盎然地站在身后,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熠熠发光,似乎是天上的璀璨落入了其中一般。     “你不去恭贺太子殿下大喜,跑来这里做什么?”     楚清走下台阶,坐在姜静云身边,笑道:“锦上添花没意思,雪中送炭才让人记忆深刻,倒是你这么晚了坐在这里,是伤心欲绝了想不开要投湖么?这里水太浅,不如西边好。”     姜静云白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楚清也不介意,只是斟满酒杯,递给她说道:“听二哥说几次都寻你不着,你是故意躲着他吗?”     “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他能抗旨不娶么?”姜静云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娶了正妃也无妨,日后登基为帝,自然会给你一个好名分的。”楚清偏着头,看着姜静云的动作,只见她脸色浮现淡淡的讥笑,又替她斟上一杯酒问道:“莫非你想做他的正妃?”     姜静云又是一口饮下,良久盯着幽暗的湖水说道:“正妃也好,侧妃也罢,我都不稀罕,我只想做他唯一的妻子。”     楚清笑了,摇头道:“那你倒不如嫁给我这个闲散王爷,无人问津,无甚价值,我可以只娶你一个妻子。”说完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静云侧脸,握着酒壶的手收紧了几分。     姜静云伸手抢过酒壶,替自己倒满,喝下去之后大笑起来,指着楚清说道:“你也太不够义气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想占我便宜,哎,那位宁家小姐听说才貌双全,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你脑子进水了死活不从?”     楚清静了片刻,突然一笑,面上全是嘲讽,从姜静云手上拿过酒壶,高高举起倒出,那香气扑鼻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楚清口中,他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抬手随意一抹嘴说道:“再美又如何,一定要寻个贴心适意的可人儿才算不枉此生。”(未完待续)           082 战火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一挑眉,颇有兴致地问道:“志向很远大嘛,那请这位大晋最风流的清王殿下讲讲看,什么才是贴心适意的可人儿呢?”     楚清却没有说话,姜静云一杯酒喝完,不耐烦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追问道:“说话呀,你不会还害羞了吧?”     带着酒劲的姜静云这一撞力道颇大,楚清身子一歪,险些掉进水里,还好用手撑住了石阶,掌心一片潮湿寒冷,如同此刻心情。他瞥了一眼旁边,发觉这少女已然半醉,眼睛越发明亮,脸颊绯红,只是眼神清澈中带着几分迷离,直直地盯着自己。     “这可人儿嘛,自然是肤白貌美,胸前丰盈,纤腰一握,舞姿也少不得。”楚清半眯着眼,嘴角带着一丝不羁的笑容,手里随意折着身边的一株荷叶。     姜静云嘻嘻笑着一把搂住楚清肩膀,凑上来指着自己说道:“那我算不算是个可人儿?”     楚清看了看搭在自己肩头的纤细手臂,心中一跳。月色下少女洁白光滑的脸颊泛起一片粉红,像是水蜜桃一般诱人,他忍不住以手指背面轻轻划过少女的皮肤,感受那一份独特的温暖柔滑,他笑意更浓,一双桃花眼弯弯地眯着说道:“怎么?你对我有意?”     姜静云嫌弃地蹭了几下脸,随后拉紧领口向后躲去道:“你莫要打我的主意,再敢乱来我一脚踹你到池子里去喂鱼!”     楚清瞪着姜静云,面没好气地摇头道:“你放心,论容貌不过清秀,论身材尚未发育,舞蹈更是一窍不通。算是哪门子的可人儿?”     姜静云嗤了一声,抬手一巴掌推到楚清脑门上,大声说道:“没眼光!就知道你喜欢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还好我一直知道你的底细,如今做个好兄弟也不错。”     楚清顾不上头上一痛,赶紧拉住因为自己动作而向后仰去的姜静云,她这才没有倒向池水里去,却还不知危险地嘻嘻笑着。他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坐好了。掉进池子里淹死可没人管你。”     姜静云无所谓地摆摆手,看着天上又亮起来的烟火,突然静了下来。“你说,他真的喜欢上官柔仪么?”     楚清一愣,眼神复杂起来,想了想说道:“上官氏乃大晋百年望族。她是这一代家主嫡女,她跟二哥就如父皇与母后一般。是最佳的政治联姻。”     “可是皇上还有瑛贵妃,秀蕊夫人,后宫三千佳丽,对了。还有柔嘉贵妃,哪一个才是皇上心中所爱的呢?或者说,每一个他都爱过?”姜静云抱住曲起的双膝。将头埋在腿上,声音显得沉闷而模糊。     听到柔嘉贵妃。楚清眼中光芒变得锐利起来,他冷冷一笑道:“或许哪一个都没有爱过,父皇心中最爱的是他自己,还有这大晋江山。我娘亲不过是他与天域联姻的工具,陪他玩乐的妃嫔之一罢了。”     姜静云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静静地听着,楚清心中激荡,竟是不吐不快,“甚至我这个儿子也是如此,他惧怕我身上流淌着的那一半天域血统,处处对我严加防范,若不是二哥看中,我在这晋宫中便连立足之地也没有。还有我娘亲当时也是被人……”     姜静云突然举起手中酒壶,狠狠地抛了出去,远远地落到了池中,“扑通――”一声便沉了下去,惊得楚清话音戛然而止,她却晃着头嘟囔道:“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秘密,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真累……”     楚清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姜静云抬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手指几乎要点到楚清的鼻子,表情神秘地说道:“你也有秘密对不对?你并没有对绮柔如何是不是?”     楚清握住在自己眼前不断晃动的指头,脸色变幻不定地盯着姜静云,有心问些什么,却见她头越来越低,最后竟然就那么昏睡了过去,怎么叫也没有反应。楚清扶着姜静云瘫软的身子,一时陷入了沉默,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另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殿下,云姑娘知道了。”     清冷的女声激得楚清一个激灵,他脸色沉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问道:“那又如何?”     “是否需要奴婢动手?”     楚清缓缓回头,眼中闪着莫名光芒,在黑暗中看上去竟似狼一般锋利,他盯着那窈窕身影冷声道:“你似乎话太多了。”     “奴婢知错。”那女子被楚清这样的眼神看着,身上一寒,不自觉倒退一步,身子脱离了阴影,笼罩在月色之下,一身宝蓝色宫装,鹅黄褶裙在池边微风中轻摆,一双白皙小手恭敬地交叉搭在身前,脸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     楚清面色微缓,摆手道:“绮柔不过是个小角色,此事已经过去了,翻不起大风浪来。”     那女子眉头轻皱,咬了一下柔唇,眼中闪过坚决神色,开口道:“殿下就是心肠太软,这云姑娘是太子的人,如今她知道多少还不明了,奴婢只怕留下祸患。”     楚清静了半晌,突然开口道:“前些日子北边甘泉殿水井里淹死一个宫女,你可知道?”     那女子脸色一白,却是没有犹豫地开口道:“是奴婢所为,那绮柔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擅自行动,请殿下责罚。”     楚清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最后说道:“罢了,你先回去吧。”那女子莫名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脊背缓和了下来,嘴角微翘,她正欲转身,却又听见楚清的声音从池边传来。     “素汐,除非是我亲自下令,否则任何时候不许动她一根头发,记住了吗?”     那女子抬起脸来,正是素汐,听见楚清的命令她不由握紧拳头,甜美的小脸上神色复杂,痴痴地看着楚清一动不动的背影,正巧一个烟花在上空爆裂,绽放出一个巨大的紫色芍药花形状,美艳中带着妖异,明亮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素汐闭起眼,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弯腰向楚清的背影行了一礼,默然离去。     第二日一早,姜静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火烧火燎,浑身酸痛,宿醉的恶果全体现出来了,她挣扎着起身倒了杯凉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熙和殿当值。     一进大殿便发觉气氛不对,听不到一点声音,殿里的小宫女太监们都屏气凝神地做着手里的活计,目不斜视。姜静云一路走来,越看越奇怪,待得见了茑萝,不由拉住她问道:“这是怎么了,个个都缩着肩膀低着头,难不成要裁减人手?”     茑萝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出事了,今儿个早朝兵部尚书秦大人上报,北边白蒙大军进犯边境,聚庸关失守,边城百姓流离失所,铁蹄长驱直入,已经攻下三城,所到之处几乎无人能够抵抗,皇上龙颜震怒,这几天都当心些。”     姜静云心里一沉,担心的还是发生了,白蒙果然不甘于打打秋风,露出了獠牙,她不禁追问道:”皇上如何决策,北伐大军主帅可定了?”     茑萝一挑眉,诧异问道:“我这还没说,你怎么猜到要北伐的?”     “不是你说的,他们已经连攻下三城,所到之处无人可敌,想必朝中已是人心惶惶,再不派大军应战还得了?到底点了谁做主帅?是不是太子殿下?”姜静云追问道。     茑萝想了想,摇头道:“好像不是,忠武侯主动请缨,皇上已经钦点他为北伐大将军,明日便要随先锋营出发。”     姜静云听到楚阳不会领军出征,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道:“明日便要出发?这如何来得及,辎重粮草都需要时间准备,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     茑萝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可是再不抓紧,那白蒙蛮子可就要横渡芷河打到帝都来了,忠武侯也是心系社稷,为君分忧,不过是急了一点。”     “什么?还是忠武侯自己请缨的?”     姜静云眉头紧锁,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早听说上官皇后出身将门,其父老侯爷乃大晋一代名将,战功赫赫,没想到他儿子如此不靠谱,连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本以为是皇帝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决定,忠武侯是圣命难违,却不料是他自己的主意,显然是为了在君主面前表现,只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性子,想来领兵也必然是好大喜功之辈,实在令人忧心啊。     茑萝点头道:“不错,想必是上官小姐不日便要嫁入宫中,忠武侯急着搏下这滔天军功为女儿做嫁妆呢。”     姜静云一琢磨,这忠武侯是当今皇后的哥哥,上官柔仪的父亲,若是在这个时候将白蒙击败,赶出大晋,那必然声望大盛,上官柔仪入宫后地位将更加巩固,即便楚阳也不能对她有所轻视。况且如今的白蒙在朝廷众臣眼中并不多么可怕,远在边境的一股蛮子,只要大晋大军一到,必定所向披靡,打的他们啊狼狈逃窜,只是如今的姜静云可没有那么乐观,若她的猜测是对的,那楚阳必定知道许多未曾发生之事,他如今重视白蒙动向,视其为心腹大患,那这敌人必有过人之处,忠武侯如此轻敌,只怕要吃大亏。(未完待续)           083 胜败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茑萝看着姜静云满面忧色,皱着一张小脸的模样不禁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这打仗是将军操心的事儿,再说这白蒙蛮子还真能翻了天去?你呀,就别杞人忧天了,当心小小年纪都满脸皱纹哦。”     姜静云无奈地躲开茑萝的手指,心道连这个见识不俗的御前大宫女都如此认为,看来不出她所料,大晋中人真的都没有将白蒙视做威胁,正是心里沉重之时,听见外间当值太监略大慌乱的宣报声传来。     “太子殿下驾到!”     姜静云与茑萝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楚阳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显然根本没搭理门口守门的太监,看见两人脚下一顿,沉着脸问道:“父皇呢?”     茑萝忙拖着姜静云下拜行礼,禀报道:“回太子殿下的话,皇上正在里头批改奏折,奴婢这便进去通报。”     “不必了。”楚阳冷冷回道,眼光落在姜静云身上,片刻才挪开,然后径直向里间走去。     姜静云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毛,那眼神寒若玄冰,幽暗难测,直看得人身上发凉。在被茑萝拽着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去时,姜静云心里不由一阵不快,自荷宴选定太子妃之后,这还是她第二次在熙和殿中见到楚阳,他这几天也并未寻自己有过一句交代。虽说面上不在意,但姜静云心里却还是希望能亲口听到他的想法,却没想到这一见面就摆了脸色看。     进了里间,两人默默地站到了皇上身后一侧,楚阳已经行礼完毕站起身来,自有太监接了他的外衫挂好。皇上正与几位大臣议事。见楚阳这般闯进来不由皱起了眉头,楚阳却像是没看到他面色一般开口道:“父皇,请允许儿臣带云字营随大军出征!”     皇上压了压怒气,说道:“早朝时候朕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次由忠武侯挂帅,他是名门之后,去迎战白蒙还是大材小用了。你这个皇子跟着做什么?”     楚阳面色凝重。摇头道:“舅舅他比起外祖差得太远,况且他竟然明日便要出发,如此仓促间必然留下很多隐患。我不放心。”     皇帝终于忍不住面露怒色,提高了声音说道:“忠武侯乃你长辈,如何能够随意指责?不过一股白蒙蛮子,我大晋数十万雄兵。就算没有准备也能一举将其击败,赶出边境。何须如此小心畏惧?”     楚阳闻言极为烦躁,竟然不顾殿前失仪,来回踱着步子,显然内心已经十分激动。看得皇上眼角一跳,他不明白为何一涉及到纳兰氏这个藓疥之患,一向沉稳的儿子便会躁动不安。他挥挥手,耐住性子劝道:“迎娶太子妃。延续大晋龙脉,才是你的耽误之急,朕答应你,若是忠武侯真的不敌纳兰那个老蛮子,下一次出兵你便是主帅!”     一旁的几位大臣已经变了脸色,楚清虽未登基,可是身为储君,亲征也非同小可,可是皇上却不以为意,毕竟在他看来,对付纳兰氏,派出忠武侯已是牛刀了,又怎么会失败?自然也不会有太子亲征一事发生,方才之言不过是空头承诺而已。     楚阳沉着脸,权衡一番答应了下来,这才又提起娶亲一事,“父皇,如今边关告急,百姓惶恐,身为皇族,不宜在此时大办喜事,以免寒了百姓之心,所以儿臣想将婚事推后,待平定白蒙之乱再议。”     姜静云听见这话不禁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一眼楚阳,巧的是他也正往皇上这边看过来,两人目光短暂相交,姜静云触电般地低下头去,看得楚阳轻轻勾起嘴角,只是一瞬间,笑意便消失无踪,看到的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皇上忍不住变了脸色,生气道:“你三番四次推脱,到底想怎么样?若是不喜上官家的女儿,那穆家的,胡家的,你喜欢哪个还不是任你挑?这般胡闹又是为何?”     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旁边几位大臣都将头埋得极低,恨不得埋到地下去,这会儿走也不是,留更难受,几位肱骨之臣都是一头冷汗,满心无奈,这两父子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关起门来也便罢了,可当着他们的面,这又是闹哪样呢,知道这么些是福是祸还不得而知呢。     想必起几位大臣的坐立难安,楚阳这个直面皇上的怒气的人反而轻松得多,他利落地行了一礼,说道:“儿臣心意已决,父皇不必费心了,若是你们将人强行接了进来,进不了穿云殿的大门可别说我欺负她,儿臣告退。”     “你这个逆子!”皇上当下气得吹胡子瞪眼,再见楚阳行完礼后就那么退出去了,不禁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头顿时痛起来了。他这个儿子一向说到做到,他下旨将人接进来自然是没问题,可是这个逆子真的就敢把人家闺女堵在门口,到时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话,堂堂太子妃的花轿进不了自己夫君的房门,莫说成亲,便是人家姑娘也要羞愤而死了,他让儿子娶亲是为了延续子嗣,夫妻和睦的,可不是要造一对怨偶出来,想到这里,再一次对儿子婚事妥协的皇上,不禁别开目光,不想看到一旁众人的脸色。     这一下刚巧看到一旁太监刚刚取下还未来得及还给楚阳的衣服,外头正要下暴雨,风大得紧,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他顾不得许多,回头一看,指着离自己最近的姜静云吩咐道:“快把衣服给太子送过去,快点!”     姜静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应了一声拿过衣服追了出去。出了熙和殿没多远,便瞧见楚阳一人靠在上次两人说话的那颗巨木树干上,修长的身子斜斜靠着,一只脚向后踏在树干上,双臂环抱在胸前,说不出的肆意慵懒,一双星目含着笑正瞧着自己。     姜静云脚步慢了下来,走到他面前时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还在这里?”     “等你。”楚阳微微歪了头,轻笑一声。     姜静云闻言明白过来,将手里衣衫丢了过去,嗔道:“你是故意将衣服落下的对不对?”     楚阳终于忍不住,笑意从眼角眉梢散发出来,干脆地承认道:“不错,我的云儿果然聪慧。”     “你就这么肯定送衣服出来的一定是我?”     “这个我自然有数,几天不见怎么瘦了,是不是听说了本太子娶亲的消息,食不下睡不着啊?”楚阳抬手勾起姜静云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姜静云向一旁躲开,只觉得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殿中还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如今又来调笑自己,不由冷哼一声道:“太子殿下想太多了,为了您的终身大事,奴婢被皇上和皇后娘娘差遣了这么多日子,这是累瘦的。”     楚阳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又捏住姜静云小小的下巴,将她的脸扳了回来,探身过来贴在她嘟着的红唇之上,轻轻一擦便放过了她。姜静云还未来得及反抗,他便结束了,她只能狠狠瞪了一眼楚阳,以表示不满。     “你放心,眼下我绝不可能娶妻,白蒙一天不除,便是我心头大患。”楚阳盯着姜静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姜静云脸上一红,这话前半句听着似乎有种承诺的意味,只是来不及细想,楚阳后面的话却让她想起自己担忧之事,这些日子已经思量许久,也该验证一下了。     “你似乎对白蒙特别在意,这一次忠武侯亲自领兵,你可以放心了。”姜静云故意说道。     楚阳脸色果然阴沉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不屑道:“我这个舅舅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实则只是读了一肚子兵书,上了战场只会跟在外祖身后领命行事,这几十年来从无要紧战事,如今年岁是够了,只是近年来沉迷酒色,不思进取,贸然挂帅,隐患重重。”     姜静云闻言咋舌不已,原来方才熙和殿中楚阳对忠武侯的评价还是留了余地的,这番话毫不留情,将未来岳父贬得一无是处,若是忠武侯听见了,恐怕要吐血三升,暴跳如雷了。     “可是,白蒙不过边陲蛮夷,就算没有绝世将才,我大晋数十万精兵出动,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姜静云继续试探着。     楚阳冷笑,摇头道:“大晋中人都以为不过是藓疥之疾,只怕到了那一日,后悔也来不及了。”     姜静云眼皮一跳,因为心中猜疑,此刻特别敏感,听到这样的话语忍不住追问道:“那一日?什么那一日?”     “亡国之日。”楚阳握紧了拳头,面色却是一片平静,只有一双眼中泄露出深深的恨意。     姜静云一副吓了一跳的模样,这倒不是装的,如今虽然天下四分,可是大晋占了大陆心腹之地,国力强盛,除非其他三国联手绞杀,否则谁也惹不得,楚阳这话不仅是犯了忌讳,更要命的是,跟如今盛世完全相悖,简直就是荒谬之极!(未完待续)     ps:看到的粉红票,小心肝突然一跳,抱住么么哒~     在此特表感谢,你的支持是江沅最大动力~           084 阻拦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听了楚阳这荒谬之言,姜静云心中泛起一阵寒意,心中那个隐秘的念头正在一点点遭到证实,她不知道是喜是忧。见到姜静云变了脸色,楚阳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到了这个没经历过风浪的闺中少女,眼神闪动,伸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沉声道:“别怕,这一次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永远不会有人打扰你,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虽然楚阳的话语十分温柔体贴,可是姜静怡却觉得楚阳的手指冰凉滑腻,触及脸颊十分不舒服,就如他此刻的眼神,冰冷中带着怨恨不甘,像是要穿透自己,看进自己的灵魂深处。被这样犀利的眼神盯着,姜静云难免涌起一阵不安,一阵心虚。待她反应过来,开始也不明白,片刻后却突然笑了,那笑意渐渐浸入眼底,带出一片释然。     原本她也是穿越而来,带着秘密存活于世,若楚阳真是重生,那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她抬起头来笑道:“有你在我身边,我自然放心。”     楚阳冷不防瞧见她笑语嫣然的模样,一怔之后眉眼间神色都缓和了下来,伸手将姜静云搂在怀里,缓缓抚摸着她的长发,久久没有开口,姜静云也不出声,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在树下相拥,连风都静止了,不忍打扰这一刻的宁静。     两个月后,晋军大败的消息传回帝都之时,姜静云正在替离墨煎药,经过慕容忧的针灸治疗和亲手开的方子,离墨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身子还是有些虚,可是顽咳不经常发作了。姜静云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汁送到他手上之时。便得了他一个温柔的谢谢。     “要谢我,那就将清心安神汤的做法告诉我。”姜静云再不像刚开始一见离墨便心软了,两个月的相处两人熟悉了许多,看着他一日比一日好些,姜静云偶尔也能欺负一下他了。     离墨闻言一顿,随即笑着摇头。姜静云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试了这么多次,总是差那么一点味道,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离墨轻轻吹着还有些烫手的汤药。看着浅褐色的药汁水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垂下眼睫掩住情绪道:“云,这安神静心汤我想还是不要再给皇上做了,再好的补品也抵不过好好休息。”     姜静云不解地问道:“可是这汤皇上十分喜爱。每日都要喝的。”她挑眉看着离墨,十分小人的猜测道:“你莫不是为了让我死心,特意编了出来诳我的吧?”     离墨无奈一笑,认真解释道:“你天天在皇上身边。应该比我看得清楚,自从有了这清心安神汤。皇上多久没好好休息了?总是以为睡不够的时辰和劳累的身子可以用这样补回来,于是更加不在意休息,时间长了你说可是好事?”     姜静云有些惭愧,瞧人家离墨想得多深多远。自己方才还误会他,正要点头,却见楚清不知怎地找了过来。自从一次瞧见姜静云和离墨在一起。这楚清便像牛皮糖一般粘了上来,许是因为柔嘉贵妃本也是天域子民的缘故。两人相处倒是也算融洽,是以他这会儿的出现,两人也都习惯了。     “北边来消息了,忠武侯兵败重伤,白蒙又下一城,若不是二哥安插在军中的探子将消息递了出来,想必忠武侯这会儿还想瞒着呢!”     楚清一出现便带来一个重磅消息,莫说姜静云变了脸色,连一向对周遭诸事十分淡漠的离墨也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楚清一副到了自己家熟稔地斟茶喝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姜静云却没有他那么好的耐心,等楚清一口茶喝下便问道:“太子如今在哪里?”     楚清斜斜瞥了一眼担忧的姜静云,满面无所谓地模样,“自然是在整顿云字营,集结兵马粮草,尽快赶赴边关。”     虽然已经料到了,但姜静云还是忍不住皱眉,问道:“那皇上呢,没有阻拦他吗?”     楚清正端着离墨的药研究,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父皇听到消息就气得昏厥了,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姜静云一惊,立即起身说:“离墨,我得走了,你记得喝药。”     离墨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楚清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要去找二哥?”     姜静云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那声音随着她的远去而飘忽模糊,楚清站起的动作刚进行了一半便随着姜静云的离去而僵住了,半晌方又坐了下来,带着自嘲的神色呷了一口手中之物,片刻后方回过味来,脸色古怪扭曲起来。     “这什么鬼东西?如此难喝生平未见。”楚清看着手中药碗,方才只顾着叫那个丫头,忘了手中是药而非茶了。     离墨瞧着楚清面上怅然之色,眼中有了然神色,勾起嘴角只做不知,眼光落到那药汁上,闲闲开口。     “这是我的药,方子确实有些古怪,什么毒蛇皮,蝎子壳,蜈蚣干……”     离墨的话未说完,楚清一张俊脸已经煞白,一副想呕却呕不出来的模样,难得瞧见风流不羁的清王如此模样,离墨低下头,嘴角轻轻翘起,再抬起头来便是一副无辜的模样,继续说道:“清,你的脸色怎么如此差,这药可以强身健体,不如就全喝了吧。”     楚清哪里肯,连连摆手,将药推了回去,避之不及。而离墨却叹了口气,很是可惜的模样说道:“不喜欢?可这里头还有一味十分珍贵的药材,你猜是什么?”     楚清看着离墨面上温文尔雅的笑容,却突然觉得一阵不妙,忍了忍还是问道:”是什么?”     “黑蜘蛛。有拳头那么大,浑身黑毛,整只入药熬煮……”     楚清干呕一声,屁股像是被火灼烧一般跳了起来,指着离墨瞪眼咧嘴说不出话来。离墨见状只作不解,问道:“怎么,你想喝?”     楚清一手捂住嘴,逃也似的飞快跑了出去,看到离墨忍俊不禁,笑意渐浓,直到楚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轻轻摇了摇头,将药碗端起一饮而尽,许是药味苦涩,他脸上笑意隐去,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淡漠。     赶回熙和殿,姜静云就看到一向镇定从容的茑萝面上明显带着急色,一见静云回来便拉住了她的手说道:“你可回来了!”     “你别急,慢慢说。”姜静云反握住她的手说道。     “忠武侯败了,皇上一听报上来的消息怒火攻心昏了过去,淳于太医正在里头诊治呢。”     这消息姜静云方才已经知晓了,此时听说皇上倒下了,也不免有些着急,方才想让皇上稳住楚阳的念头显然是没戏了,她轻皱起眉头道:“不知道皇上现在如何了,我能进去瞧瞧吗?”     茑萝却四下看了一周,拉着姜静云到了偏僻角落说道:“方才皇上昏倒前拉着我嘱咐,一定要稳住太子殿下,不能让他仓促出征,你去穿云殿一趟吧。”     姜静云一愣,没想到皇上跟她倒是都惦记着一件事儿,当下便应了,茑萝松了口气又说道:“虽然平日里太子总是跟皇上争论,但是哪个父亲不心疼儿子呢,虽然太子殿下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可你一定要尽力。”     姜静云叹了口气,来不及多说便赶着去了穿云殿。殿前通报之后,她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云姑娘,你怎么来了?”     看着弄月略显憔悴的俏脸,姜静云微微点头,问道:“太子殿下呢,我要见他。”     弄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了一番姜静云身上镶着紫边的宫装,眼中浮现一丝嘲讽,笑道:“太子殿下正忙着,恐怕没空见客,云姑娘有什么话,奴婢可以帮你带给殿下。”     姜静云瞧着她,不怒反笑,“我竟不知道,如今这穿云殿是弄月姑娘当家做主了么?”     弄月闻言脸上一红,随即露出恼怒的神色,笑意顿消,“云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姜静云两手一摊,道:“请教一下,弄月姑娘如此激动是为何?”     弄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姜静云优雅的笑容,强压下怒气说道:“自然是太子殿下,这个还需要问吗?”     姜静云盯着她的眼睛说道:“那便请通报太子殿下,我奉皇命而来,有要事相告。”     弄月听见她搬出皇上来,不禁撇嘴,还未开口便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这是怎么了?”     纤云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见到姜静云一脸惊喜,几步赶了过来问道:“怎么不进来,在门口说什么呢?”     弄月见状跺了跺脚,转身就跑,纤云皱起眉头说道:“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姜静云根本无意搭理弄月的小心思,只是拉住纤云问道:“太子殿下可在?我有急事!”     纤云眨眨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儿个就去了云字营,一晚上就没有回来。”     姜静云心里一沉,看来楚阳早早便得了消息,比兵部更快一步,她问道:“皇上听说了战报,急的昏倒了,情况不好,能不能尽快通知太子回来看看?”(未完待续)           085 祭天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纤云办事一向稳妥,立即遣了人去报信,又请姜静云在穿云殿内休息等候。待得楚阳回到宫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一身轻甲戎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姜静云眼前时,她立时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皇上昏迷了。”     “我知道了。”楚阳简单地回道:“我方才已经去过熙和殿了。”     “你打算如何?”     “父皇答应了若是忠武侯有任何闪失,便让我率军出征,我早已准备好了。”楚阳坐了下来,一双长腿交叠着搭在一旁的凳子上,面上有一丝疲倦。     “可是如今皇上病重,你身为储君,怎能离开帝都?”     楚阳闻言睁开眼睛,说道:“你认为上次老三的事还会再来一次?放心,如今他看守皇陵,再无从前的势力了。”     姜静云看着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异彩,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道:“莫非上次的事情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那是自然,不然以老三的资质,你以为他真的能翻出浪花来?”     “你是故意引得他出手,然后皇上才会发配他去皇陵,对吗?”     “若是平日里也便罢了,如今白蒙战事已起,我再没闲工夫跟他玩了,不消除这个隐患,又如何放心远征?”楚阳漫不经心地说道。     姜静云咬了一下嘴唇,知道楚阳早已铺好了路,此时必然不会听劝,于是问道:“那你可准备好了?若是对上纳兰勒托,有几成胜算?”     若是别人这么问。楚阳势必已然发怒了,可是面对姜静云关切的脸,他只是坐起身子,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脸说道:“只要你乖乖地呆在这里,我一定能带着大军凯旋而归。”     明明是一句情话,可姜静云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连楚萧都处理了。练兵也一天没落下。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她最后尝试地问道:“要不要等皇上好些再走?若是他醒来看不到你,可能对病情不利。”     楚阳的手放了下来。脸上有一丝怅然,苦笑道:“若是父皇醒了,恐怕我想走也走不了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他,等我将白蒙灭了。再回来跟他请罪。”     姜静云知道最后的努力也失败了,只能点点头。楚阳见状不由笑了,用手指蹭了几下她皱起的眉头说道:“替我担心?”     姜静云老实地又点点头,想起楚阳平日里一谈及白蒙恨之入骨的模样,就知道这次若是不能重创白蒙。楚阳不会罢休,可是能让忠武侯十几万大军都惨败的又会是什么好对付的,楚阳这此出征。实在祸福难料。     楚阳突然就来了兴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起身坐了过来,跟姜静云挤到一张椅子上,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说道:“你那个小丫头倒是个有意思的,我找人来看过,根骨奇佳,应该从小便开始练武了,不然不会有那样的内力,本该是个高手,只是不知道为何都不记得了,我找了人专门教她,以后跟着你身边也可以保护你。”     姜静云心思顿时被他的话吸引了,在楚阳的怀里仰起头来诧异问道:“你说红樱是武学高手?这怎么可能?”     楚阳轻笑一声,点了点姜静云的额头说道:“怎么不可能?你自己的丫头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姜静云想起上次在司律院门口的一幕,犹疑地说道:“也不是一点没察觉,但是红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她的性子最是迷糊,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高手。”     楚阳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不在意地说道:“不过一个丫头,不放心就派人去查,不过她的功夫绝不会有错。”     姜静云头上一阵痒痒,不由伸手去拦,却不料反被楚阳制住,看着她一脸不乐意撅着嘴的模样,忍不住心中一荡,想也没想便亲了下去。姜静云下意识地反抗,却更加激起他占有的**,又加了几分力气,狠狠地碾压着怀中之人的柔软的红唇,手臂也渐渐收紧,几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去。     待得姜静云从穿云殿里脱身出来的时候,衣衫褶皱,发髻散乱,嘴唇红肿,看得茑萝一脸狐疑,连连追问。     “太子殿下是不会放弃出征打算的。”     一句话便吸引了茑萝所有的注意力,皱眉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皇上知道了,恐怕又得气昏过去不可。”     “皇上金口玉言答应太子的,便是他醒来也不能改变,再说此时人心惶惶,若是无人阻止白蒙铁骑,那皇上只怕更是担忧。”姜静云沉声道。     茑萝的担忧并没有阻止时间的流逝,楚阳三日后便率军出征,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看着他一袭黑衣,带着黑羽卫纵马奔驰出宫门,绝尘而去与云字营会合。姜静云许久没有动一下,满头青丝被大风吹动,飘扬舞动。     “你觉得太子殿下有几成胜算?”     离墨站在一旁,白衫迎风飘荡,谪仙般出尘的面容静静地看着恢复了宁静的宫门,声音柔和清冷,让人一听便心中舒畅。     “太子必然能够得胜归来。”姜静云抚了一把被风吹乱的长风,声音中满是坚定。     离墨淡淡一笑,一侧脸颊被姜静云飘起的发丝弄得有些发痒,却有种异样的舒服。晚夏已过,浓浓秋意之下,苍凉肃杀已然笼罩皇城,宫墙高处呼啸的大风有了些许寒意,吹得人有些难受。他解下披风披在姜静云身上。柔声道:“这里风大,既然已经送过了,就回去吧。”     姜静云对楚阳的信心在十日后被无情地打击了。边疆战报传来,在大晋援军到达边界之时,便遭遇敌军,这与白蒙大军的第一次交战,太子楚阳打败了。退回边城。紧守城门不出,白蒙王知道城中有大晋储君这个重要的人物之后,便在城外驻扎。大军包围了边城,情况危急。     皇上病情已经好转,听说了这个消息沉默了大半天,遂决定亲自上云梦山为大晋祈福。求上苍庇佑。这一决定遭到了众大臣的反对,如今皇帝身体虽然好转。可是仍然需要好好调理休养一段日子才能免除后患,那云梦山乃大晋有名的险峻名山,顶上有皇家历代祈福圣地,只是为了考验子孙们的诚心。要登上山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皇上身体康健之时,那自然是没问题,可是如今储君被困。生死难料,皇上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这朝中就乱了。可是这次不知为何。皇上竟异常坚持,姜静云和茑萝自然需要随行。     云梦山在京城向西三十里处,当天晚上在山脚下扎营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皇上便动身上山了。虽然已经入秋了,可是越到中午,这日头越是猛烈,皇上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茑萝寻了溪水浸湿帕子,绞干了递给皇上,劝道:“时辰还早,皇上就歇一歇吧。”     见皇上点了头,韩有德也松了口气,传令下去就地休息。姜静云赶紧倒了杯茶递了过来,皇上饮了几口,气息才平稳下来,苍白的脸色也好看一些了,茑萝这才放下心来,跟姜静云一起坐在一旁休息。     “也不知道阳儿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突然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茑萝和姜静云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忧色。还是茑萝勉强笑着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有上苍庇护,定当大败白蒙,毫发无伤地回来。”     皇上笑了,这次大病之后,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刻了几分,白发也星星点点地冒了出来,只有笑声还是一如既往地爽朗大气。     “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奉承话了?你说!”     姜静云笑着看了一眼茑萝涨红的脸,说道:“可不是,如今皇上还未登顶祭天,茑萝姐姐就着急说这话了。”     茑萝羞恼地推了姜静云一把,姜静云赶紧讨饶,两人小女儿情态逗得皇上有笑了片刻,心情才真的舒畅一些,可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姜静云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问道:“皇上,您是否还在生太子殿下的气?”     皇上沉默片刻,茑萝忍不住向姜静云使眼色,她却异常坚持地看着皇上,终于皇上还是开口了。     “阳儿他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朕很欣慰能有这么一个儿子。”     说出这句话,皇上脸上的皱纹都柔和了几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两鬓斑白,脊背也有些佝偻,但是脸却带着不自觉的笑意,眼睛也明亮了几分,第一句话说出口后,他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道:“能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不畏失败,将万民护于身后,这才是朕的儿子。他几次请缨,坚持出征,这次更是趁朕病倒之时擅自行动,朕虽然气恼,可是更多的是放心,这大晋天下,交给阳儿,朕放心了。”     姜静云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感动,自从到了熙和殿,见到的都是这两父子争吵的场面,楚阳的脾气就跟晋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执拗顽固,这样的两个人碰到一起,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她还曾替楚阳担心过,担心他失了圣眷,尤其还有楚萧那样一个长袖善舞,能说会道的兄弟在一旁比较着。却没料到,皇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更是对楚阳寄以如此厚望。(未完待续)     ps:感谢薇薇薇自乐mm的打赏,来抱抱捏捏脸吧o(n_n)o~           086 行刺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茑萝被姜静云带坏了,想了想也忍不住问道:“既然皇上心里头是支持太子殿下的,那时为何要奴婢们去拦?”     皇上看了一向沉稳的贴身侍女,笑道:“虽说他主意正,心也大,可还是朕的儿子,哪有儿子上战场父亲不担心的?朕虽然是皇帝,也是有私心的。”     姜静云闻言不禁莞尔,茑萝也是忍俊不禁,晋皇生性爽朗,只是久居上位难免威势十足,旁人哪里敢如此对答,自从姜静云到了熙和殿,逗着皇上说了不少玩笑之言,人也开朗许多,如今这样的私房话,原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那这次来云梦山,奴婢也要好好求上一求,请天神保佑太子殿下得胜归来!”茑萝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模样,逗得皇上笑着点头不已。     经过一番整休,队伍又重新动身向山顶进发,傍晚时分到了山顶,行宫早已打扫干净,皇上沐浴过后早早歇下了,第二日凌晨便要祭天,今日的登山又耗尽了他的体力,毕竟不是年轻人了,又尚未痊愈,拖到现在已是筋疲力尽。     姜静云和茑萝像往常一样轮流守夜,上半宿姜静云,她坐在殿前的台阶上,静静地听着山间虫鸣风声,心里难得的宁静,秋夜的气温已经降了下来,她却不觉得寒冷,想着楚阳远在千里之外厮杀征战,她也不由默默合起手掌,像繁星点点的夜空祈福。     待得茑萝来换她,这才觉得手脚都冰凉了,被茑萝赶了回去。细心的茑萝还留了热水给她,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她擦干了头发一躺下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姜静云被一阵吵杂声吵醒,她睡得极沉,惊醒后有一阵迷糊,窗外阵阵火光和兵刃相交的声音让她一时回不过神来,不知身在何处。待清醒一些,她急忙套上衣衫,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瞧区。只见外头四下里火光处处,许多人影混战在一起,间或响起一声惨叫或怒喝。尊贵庄严的皇家行宫此时竟如修罗地狱一般。     刺客?行刺?     姜静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她将门关了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将长裙在腰间打了个结。长发挽起,选了一支花样简单的钗子握在手里。再次打开了门。好死不死一对男子在门口扭打,背对门口的那人胸口被踹了一脚,力道极大,正巧姜静云打开了门。他一下子摔进屋里,扬起一片尘土。     姜静云看到那人飞来时便急忙闪到了一旁,看着他挣扎了几下昏死过去。当下松了口气,仔细瞧了几眼。发现那人身穿夜行衣,手中还握着大刀,显然不是此次随驾上山的人,门外那人进来查看敌人死活,瞧见姜静云不由一愣,皱眉道:“怎么还有个宫女在这里?往旁边站一些,莫要碍手碍脚的。”     姜静云见那人身材高大,一身侍卫服饰,手握长剑,知道是自己人,当下也不多言,听话地向后退了几步,便见那人长剑在手里一转,在昏暗的屋子里闪过一道寒光,利落地刺入黑衣人胸口,结果了那人性命。侍卫模样的人反手一抽,收回长剑,回头看了一眼姜静云说道:“自己藏好。”随即便消失在门外。     那黑衣人胸口此刻才开始流出鲜血,可见那侍卫剑有多快,小小的屋子里顿时弥漫起一阵血腥气,姜静云忍着不适,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阵,搜出藏在小腿间的一把匕首,心中一喜,将手中发钗藏进袖子,握着匕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向外走去。     外面乱做一团,姜静云挑着暗处人少的小路向皇上寝宫靠近,一路上倒也没被发觉,待得看到寝宫大门之时,她顿住了脚步,门口两伙人马正打得激烈,黑衣人的数目明显占了优势,火光中侍卫们不断倒下,却没有人后退一步,大殿正门紧紧闭合,看不到丝毫动静。     姜静云观察了一阵,随即悄悄绕到了后门,发觉这里也有人在搏斗,却不如前门人多势众,正在仔细瞧着哪里可以不引人注目地溜进去,突然被人一把抓住胳膊。姜静云吓了一跳,一回头便看见一个黑衣人打量着自己,眼中露出惊艳之色,靠了过来。     “没先到今日艳福不浅,撒个尿也能碰到这么一个小美人。”那黑衣人从树影下走上前一步,满脸络腮胡,一手摸着下巴,面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姜静云心中一沉,下意识地挣脱起来,却哪里是那大汉的对手,几下便被其压倒在地,眼看他狞笑的脸庞渐渐凑近,心中又惊又怒,手中握紧了匕首,眯起眼睛放弃了反抗。那大汉见状不由咧嘴一笑,急不可耐地埋头亲了下来,热烘烘的嘴带着一圈粗糙的胡子狠狠亲在了姜静云的颈间。     少女粉颈柔滑细嫩的触感让那大汉一下子着了迷,激动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事,埋着头恨不得将少女吃进口中。正当他满身欲/火,全心全意要成就好事之时,突然感到颈间一凉,随即一阵剧痛让他瞳孔紧缩,一股热流从颈间喷涌而出,带着他旺盛的生命力疯狂地流向体外。     那大汉伸手捂住脖子,温热的血液怎么堵也堵不住,他浑身的力气都在消散,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子下面的少女奋力将自己推开,手脚并用地爬向旁边。他不甘心,明明就要一尝芳泽,享受那温柔蚀骨的小身子,怎么就没有力气了呢?他看着那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远,满心不甘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伸出收去,抓住她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小腿。     姜静云只觉得脚腕一紧,咬紧了嘴唇方才没有惊呼出声,她甩了几下都没有挣脱出来,不禁慌张起来,翻身坐了起来,用另一只脚去蹬那大汉。只是那人早已死去,五指僵硬,死死抓着姜静云的脚腕不放,一时竟挣脱不得。     姜静云又气又急,她方才忍着恶心,等到最佳时机才摸索着将匕首刺进大汉脖颈动脉,位置找的正好,却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血,此时被风一吹只觉得黏腻浓稠起来,气味熏得人作呕,脚腕又被人握住,走也走不得,浑身抖了片刻,她无奈地探身前去,只能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那人的手指。     “人是你杀的?”     黑暗中一个低沉地声音在姜静云身后响起,她吓得一个激灵,刚刚张开嘴便被一只温热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她下意识挣扎,却反而被扼得愈紧,只觉得头一阵发昏,胸口也憋闷起来。     “你若是不嚷,我便放开你。”     那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无情,姜静云觉得自己肺都要炸了,连连点头,那人轻笑一声果然放开了手。姜静云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好一阵才缓和一些,这才抬头看去,却是方才那个侍卫。     “不是让你好好藏起来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姜静云看着那侍卫轻轻一扯,握在自己脚腕上的手边被拉了开来,他一边警惕地看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压低了声音问话。     “我……奴婢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如今不知道皇上如何了,自然要去一探究竟。”姜静云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侍卫的背影,小心地挪着身子远离那大汉的身体。     侍卫一回头瞧见姜静云的动作,不禁嗤笑一声,“怎么?人都杀了,这会儿害怕起来了?”     他上前检查了一下黑衣大汉的身体,眼光落在那插在颈间的匕首上,眼中微光一闪,看向姜静云说道:“位置找的不错,你会武功?”     姜静云摇摇头,那侍卫一愣,却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忠心倒是难得,只是这里太危险了,你一介女流又不会武功,就不要逞强了。”     姜静云见他作势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说道:“带我一起进去,我可以帮你引开那些人。”     那侍卫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姜静云,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不会功夫,如何帮忙?”     姜静云静静地看着他,说道:“身为女子,自然是用女子的办法。”     那侍卫眼眸一深,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正要拒绝,却听姜静云说道:“时间紧迫,你瞧后门都是他们的人,你若是强行攻入,必然引来更多敌人,而我可以让你无声无息地潜入行宫。”     看那侍卫原地不动犹豫的模样,姜静云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他,便将系在腰间的裙子放了下来,又理了理发髻,摸出袖子里的银钗戴起来,擦拭干净脸上的血迹,这才向外走去。     “等等!”那侍卫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云。”姜静云回头浅浅一笑,“你一定要救出皇上和他身边的宫女茑萝。”     那侍卫心里突然一阵翻涌,双手握拳道:“在下侍卫副统领莫远秀,云姑娘高义无双,在下定将不负所托。”(未完待续)           087 险情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待得姜静云被后门几个黑衣人围住就要动手动脚之时,一阵疾风飘过,那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觉脖颈一凉,一个接一个地倒地气绝身亡。     “演技不错啊。”莫远秀方才在一旁瞧着,姜静云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小白兔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蹂/躏一番。那几个黑衣人刚刚扫清了障碍,围着她兴致十足地戏弄着,这才给了他偷袭的机会。     姜静云回过身来,衣领半开,莫远秀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有些尴尬又有些生气地说道:“你领子被扯开了?”     姜静云看了看地上几个倒霉鬼,连自己一个指头都没碰到便丧命于此,摇头道:“是我自己干的,不给他们点甜头,怎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莫远秀闻言更加生气,瞪了一眼她说道:“还不快扣好?身为女子怎可如此随意?”     姜静云没料到他这个时候还如此在意,伸手扣好了领子,冷哼一声说道:“若不是如此,你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他们?”     莫远秀走在前头脊背明显一僵,明显有些狼狈,头也不敢回地说道:“反正今夜之事你莫要跟旁人提起,女子名节最是重要,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姜静云不禁莞尔,这个武艺不俗的侍卫怎么像个老学究一般,她眼睛一转跟了上去说道:“莫大哥所言极是,旁人恐怕不会相信奴婢的清白了,只有大哥你亲眼所见,若是日后嫁不出去,不如就请莫大哥将就一下可好?”     莫远秀听了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被门槛绊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却也不敢看姜静云,慌乱间说道:“这怎么可以,姑娘忠心护主乃是大义,哪个敢胡说我必手刃了他,姑娘不必担心。”     姜静云心里憋着笑,面上却是凄然道:“莫非莫大哥也嫌弃奴婢?”     莫远秀猛然抬起看来,见到姜静云神色又是一阵慌张。连连摆手道:“自然不是。姑娘多心了,若是来日姑娘不嫌弃……”     话说到一半,便见姜静云笑了起来。浑身抽搐像是压抑的很辛苦,莫远秀方知自己被戏弄了,当下沉了脸,再不发一言。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去。姜静云赶紧跟了上去,一进寝殿。便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她心里一紧,上前查看。     “你不要过来……”     黑暗中一声娇喝响起,一个婀娜的身影挡在床榻之前。手里拿着一个烛台,尖尖头对着外头,不住的颤抖着。姜静云停下脚步。听出熟悉的声音,忙低声唤道:“茑萝。是我,你莫怕。”     茑萝一惊,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待看清姜静云面孔,手中烛台落地,一把抓住她说道:“你怎么跑进来了?这里危险!”     姜静云搂住她颤抖的肩膀,安慰道:“你没事就好,这位侍卫大哥是来救你们的。皇上呢?”     茑萝闻言眼中涌出泪水,哽咽道:“皇上他受伤了!”     姜静云一惊,抬头发现莫远秀已经靠近床榻查看起来,便向茑萝询问起来。原来刺客先是潜入了寝殿,趁大家都在睡梦之中,想到行刺皇上,正巧茑萝醒来查看,一声惊呼示警后侍卫们赶了过来,正在围堵那人,哪里料到那刺客竟是绝顶高手,不仅连伤了几名武艺高超的贴身侍卫,还发出信号引来一大批后援,人数众多,眼看侍卫们便落了下风。     正在此时却等来了姜静云两人,她以为是刺客,抱了必死的打算前来阻拦,她抹了一把眼泪说道:“那刺客一剑刺偏了,可是皇上却当时便昏迷过去,这时候乱作一团,无处可寻太医,只得草草包扎了。”     “皇上伤在肩膀处,不是要害,不过这刺客兵器上似乎喂了毒,我封住了皇上几处大穴,得尽快找太医来才是。”莫远秀走了过来说道。     “这可怎么办,太医早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如今外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茑萝一听急了。     莫远秀也皱起了眉头道:“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我方才将没有受伤的侍卫聚集到一起,全部退守这里,到明日应该还好,可是……”     姜静云闻言立刻道:“必须有人出去送信,不然大家都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茑萝也赞同,“青云说的对,莫统领派人突围送信吧。”     莫远秀看了一眼姜静云,迟疑了片刻说道:“我这一去,你们怎么办,若是……”     “我们自是守着皇上。”     姜静云和茑萝异口同声道,她们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两双手握在一起,彼此都觉得心安了不少。莫远秀没有再说什么,如今这种紧张的情况,带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会拖延行程,可他就是觉得不放心。     莫远秀从身后掏出一柄细长匕首,交给姜静云说道:“我明日一定带援兵回来救你们,这个你拿着,有什么危险就刺他们脖子。”     姜静云笑了,接过匕首看了一眼,刀刃闪着蓝光,锋利无比,应该不是俗物,当下也不客气,谢过莫远秀,又道:“莫大哥一定要小心,这群人是有备而来,这是熙和殿的腰牌,在宫中应该是畅通无阻的。”     莫远秀接过,抿着嘴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姜静云这才握着匕首,跟茑萝一起做到了床榻边上的脚踏之上,心里都是异常沉重。     “这次的行刺不简单。”茑萝突然开口。     姜静云点点头,却不愿显得更加绝望,只是说道:“我们一定能够等来援兵。”     只是情况远比她们估计的还要遭,莫远秀这一走便是一整天,外头的侍卫撑到第二日夜间终于挡不住了,皇上也开始发烧,浑身烫得吓人。外头人冲进来的时候,姜静云正握着浸水的帕子在替皇上擦拭额头降温。     茑萝紧紧握着烛台挡在姜静云前头,来人并不多,只有三个,当头一人瘦高个子,面容白皙,穿着文臣青色官府,展翅飞起的白色仙鹤绣得栩栩如生,更替来人增添了几分斯文之气。     “茑萝姑娘不要紧张,臣等是来为皇上治疗的。”     茑萝并不认识来人,却感觉到身后的青云身子猛然一震,还未来得及回头,她便站起身来越过自己站了出去。     “竟然是你。”     那年轻文臣笑了,目光中满是温柔地盯着姜静云,点头道:“是我。”     茑萝愣住了,她看看对面之人,又看看青云,迟疑问道:“云儿,你……你认得这位大人?”     姜静云回头一笑,脸色苍白得吓人,“是,我认得他。”     “云儿,你可有受伤?”那文臣一脸关切,就要上前查看。     “你站住!”姜静云突然出声,“姜思榕,没想到你竟做了这乱臣贼子!”     那文臣正是姜思榕,他被姜静云一喝,反而露出了笑容,“云儿你何出此言,听闻皇上遇袭,煜王殿下特意连夜派人前来护驾,命我先带太医来替皇上诊治,你不要闹。”     姜静云一看,姜思榕身边果然是淳于太医,皇上现在状况已是十分危急,她看到茑萝对自己轻轻点头,于是叹了口气让到一边,任淳于太医前去诊治。     姜思榕见状笑意更甚,上前靠近姜静云,拉起她的手问道:“吓坏了吧,你从小就没遇到过这种事,一定吓坏了,还好没伤到哪里。“     姜静云脸色一沉,想要将手抽出来,却不料他一介儒生力气倒是不小,不但没抽出来,反而被他拉得更紧。茑萝见状觉得不对,上前来正要阻拦,却被旁边的侍卫拦住,当下绑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姜静云又惊又怒。     “皇上病重,闲杂人等一律带走,这是煜王的命令。”姜思榕静静看了一眼,解释道。     “皇上身边没人伺候怎么行?”姜静云心里一沉,最后争取道。     “放心,不是有你吗?”姜思榕来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那侍卫摆摆手说道:“带下去吧。”     “姜思榕,茑萝是皇上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你若是对她如何,等皇上醒了不会放过你们的!”姜静云见茑萝被人带了下去,不禁急了。     姜思榕饶有兴趣地看着姜静云着急,然后靠进她的耳朵轻声道:“你以为如今我还会怕皇上怪罪么?不过若是你肯听话一些,我可以帮你保下那个宫女。”     姜静云耳朵便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她有些厌恶地躲开一些,皱眉说道:“你还不承认是乱臣贼子?”     姜思榕面色不变,笑着说道:“成王败寇,如今赢了,自然不是乱臣贼子。”     姜静云冷笑一声道:“现在说胜负,是不是还早了点?”     姜思榕也不恼,只是宠溺地看着姜静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他伸手将一缕散乱在肩膀的发丝绾起,轻声道:“这不是你们女儿家要操心的事,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就可以了。”     姜静云不理他的胡言乱语,只是说道:“待得宫中知道了消息,派出援兵,你们必定一败涂地。”     姜思榕缓缓摇头,眼神中带着怜悯之色说道:“你等的援兵不会来了,煜王殿下已经回了宫中,如今皇上病重,朝中无人掌事,此番救驾有功,朝中唯有依靠殿下,一切都已成定局。”(未完待续)           088 回宫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心里直直沉了下去,没想到被发配看守皇陵的楚萧居然有如此大本事,竟然能够控制住宫中局势。能得到皇上祭天的消息,又能调动如此众多高手伏击,这都让人心惊不已,这楚萧对自己父皇都能下次重手,看来真是孤注一掷了。     如今楚阳远征白蒙边境,生死未料,莫说消息难以传出,即便是知道了也是鞭长莫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况且若真如姜思榕所言,楚萧接下来能够掌控了朝中势力,那么楚阳将更加危险。     谁都知道粮草军备乃是大军的生命线,楚萧最惧怕的就是楚阳得胜归来,那么必定竭尽全力阻挡。若是后方断了这生命线,楚阳率军在外又能支撑多久?     姜静云越想越觉得绝望,她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如今皇宫中还有皇后坐镇,朝中也有不少大臣心向楚阳,事情不可能没有转机,如今之计唯有静待时机,努力争取。     想到这里,姜静云缓和了脸色问道:“你打算如何?”     姜思榕摇摇头,笑着说道:“只要看见你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你可以陪在皇上身边,没人会为难你。”     “那皇上呢,你们会对他下手么?”     “云儿,皇上是殿下的父亲,自然是尽力救治,殿下还在宫中等着咱们接皇上回去呢。”     姜静云看了一眼淳于太医,他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抬头说道:“皇上中了毒,又失血过多,必须尽快返回宫中,太医院里有需要的药材和人手。才好驱毒疗伤。”     姜思榕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道:“胡言乱语,皇上怎会中毒,掌嘴。”     那侍卫立即上前,     可怜淳于太医一把年纪,德高望重,竟被一个侍卫打了耳光。嘴角沁出一丝鲜红血迹。他气的浑身发抖。刚要开口,便被姜静云挡在了身后。     “皇上是病重,并非中毒。你记住了。”姜思榕脸上有一丝跟年纪不符的阴鸷戾气,“若当着外人再说错了,太医院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太医可用。”     淳于太医气的手脚冰凉,面孔发白。正准备不顾一切发作,也比受着侮辱强些。姜静云却突然说道:“太医,皇上的病情就拜托你了。”     听到这话,淳于太医一凛,随即明白过来。如今保住皇上的命才是紧要的事情,若是皇上今天去了,那保不齐明日煜王便要登基了。是以他咬紧了牙关。没有出声。     “姜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回宫?”姜静云决定不去激怒姜思榕这个疯子。缓和了语气问道。     “自然是听你的这云梦山是皇家行宫所在之地,平日里都不许观赏游玩的,你若是喜欢,我们同游一番再回去可好?”一面对姜静云,姜思榕的面色便温柔起来,语气中甚至到了几分讨好。     “不必了,如今皇上病情严重个,还是早些回宫,也免得煜王殿下担心。”姜静云压下心中不耐烦说道。     姜思榕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仍微笑了说道:“都依你。”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队伍便启程了,只是回去的都是姜思榕带来的陌生侍卫,陪着圣驾来的人除了皇上和几个贴身宫女,竟都埋骨皇家祭天的山上,这是任谁也无法想到的。     直到会了熙和殿,皇上还是没有醒了过来。看着熟悉的大殿和摆设物件,姜静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此时茑萝被囚禁了起来,只剩她一人守在皇上身边。淳于太医的眉头自从回宫便紧紧皱着,药方子换了几次,金针也试过几次,可虽然毒性已经控制住了,可是却不知为何仍然昏迷不醒。     姜思榕自那日送他们回来之后便再没有露过面,许是楚萧那边许多事情离不开他,这让姜静云多少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被软禁在这熙和殿里,却不料三日后却接到皇后娘娘口谕,让她往凤仪殿去问话。     门口的太监和侍卫都没有阻拦的意思,若不是前来传话的青荷姑姑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陌生侍卫而非彩香等宫女,姜静云几乎恍惚间认为这一切都是做梦了。一路上青荷并未说一句话,直到了凤仪殿中,见到憔悴惶恐的皇后,姜静云才发觉,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皇上……他如何了?”     上官皇后第一句问的便是皇上,虽然皇上最宠幸的是柔嘉贵妃,后来又出了个瑛贵妃,而后宫里佳丽也从未少过,但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如今生死关头,皇后也像一个平常人家的妻子一般,她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丈夫。     “皇上已无性命之忧,只是此刻还未醒来。”姜静云心中叹息一声,如实回答。     “阳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今这般情形,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上官皇后黯然神伤,眼圈也红了。     姜静云心中一紧,这几日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尽力守着皇上,关于楚阳她并不允许自己时常想起,因为除了负面情绪,她此刻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如今听到上官皇后直接伤感的话语,她只觉得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青荷见到皇后如此伤怀,不禁劝道:“太子殿下带走了大晋一半的兵力,战前准备也是充足,如今不到一月功夫,事情未必就如娘娘所说一般糟糕了。”     “就算如此,那以后呢,就算白蒙人不足为惧,那班师回朝之后该如何是好?”上官皇后落下泪来,深深地为自己儿子担忧不已。     正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通报,上官夫人带着女儿前来拜见。殿中几人都是一愣,皇后更是变了脸色,这两人来的时候很是蹊跷,更奇怪的是竟然没人通传没得到允许,便直接宣报觐见了,这让人觉得十分反常。     上官皇后不由皱起眉头,挥手让姜静云站到一旁,那上官夫人一进凤仪殿便抹起了眼泪,闲七杂八扯了一通后终于说到了此次进宫的目的,上官皇后一听便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希望皇上能够下旨重新选择太子妃人选?”     上官夫人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己女儿,见她只是低着头绞动手里的帕子,硬着头皮说道:“皇后娘娘,您说起来也是咱们本家,是仪儿的姑母,有什么话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你看如今侯爷身受重伤,太子他又陷入重围,能不能来都不一定,仪儿年纪还小,又是我像眼珠子一样宠到大的,万一……她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么?”     上官皇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抓紧椅子一边扶手,身子向前探了出去,脸色铁青地说道:“胡说些什么?我儿必然能够得胜而归,你身为他的母家人,竟然如此咒他,是不要命了吗?”     上官夫人一个哆嗦,也是吓得不轻,皇后一向偏心自己娘家,如此怒气冲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后宫之主的威势一下子散发了出来,上官夫人张了几次嘴也没能说出下文来,其实她也觉得这样不妥,只是女儿自得了消息便整日里哭闹不休,忠武侯又远在边疆生死未知,她也是没办法。     一边的上官柔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姑母莫要生气,仪儿自小便是将太子殿下当做自己哥哥一般敬仰,殿下也十分疼爱仪儿,如今他生死未卜,也一定不愿意看着臣女就此孤独终老,倒不如就此放了臣女自由,必定为殿下日日焚香祈福,希望他早日归来。”     上官皇后怒极反笑,她盯着上官柔仪略带伤感却毫无内疚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么?好好好,就当这么些年来,本宫白疼你了!有些人注定没有那个福气,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气急之下,上官皇后只管捡了最粗鲁的话语说出来,上官柔仪俏脸罩上了一层寒霜,却强自忍住了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上官夫人忍不住说道:“是福还是祸,现在可说不一定呢。”     上官皇后猛然一拍桌子,气的胸口起伏不已,连声怒道:“大胆!你们竟然也敢再次撒野,真以为这样就能撇清跟本宫和太子的关系,到新主子那里去摇尾乞怜了么?告诉你们,上官家没有你们这样的软骨头,滚出去!”     上官夫人还要说话,上官柔仪却拉住母亲,礼数周全地告退行礼。等到两人退出殿外,上官皇后终于忍不住将桌上的茶盏果盘全数扫到地上,气的浑身发抖。     青荷只得上前劝道:“这田氏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直以来就是眼皮子浅的很,您跟她们置气犯不着,伤了凤体太子可依靠谁去?”     上官皇后沉默下来,许久才开口道:“田氏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柔仪这个孩子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却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疼爱却养出个白眼狼来,本宫真是看走眼了啊!你说是不是太可笑了?”     青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奴婢斗胆说一句,日久见人心,如今危急关头看到的才是最最真的,有上官姑娘那般薄情的,也有那情深意重的不是?”(未完待续)           089 索取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听到这话,不由看了一眼青荷,却见上官皇后一怔,随即向自己看了过来。     “云丫头,如今你只是皇上身边一个宫女,若是害怕尽可以不搅进这事儿中去。”     听了皇后的话,姜静云不禁苦笑,今日自己能到这凤仪殿看这一场戏,恐怕还是姜思榕的意思,上官母女的做法正应了那句老话,树倒猢狲散,楚阳这颗大树在众人眼中也是差不多倒了下来,姜思榕是借着上官家女眷的口,告诉她这么一个事实。     皇后此时的话听上去是通情达理,只是姜静云明白,她如今孤立无援,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这么一个有用的棋子,这么说不过是试探罢了,当下也不点破,只是恭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待奴婢恩重如山,如今危急关头怎可苟且偷生?”     上官皇后闻言果然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本宫不得自由,凤仪殿也被围了,你想办法将消息传给太子,不能让他傻傻地回来中了人家的圈套。”     姜静云无声地苦笑,连皇后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她一个小宫女如何完成?不过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让楚阳知道宫中所发生的一切事宜,也是她的想法,再怎么困难,也要一试。上官皇后被闹了一场,身子也乏了,姜静云顺势退下,青荷姑姑一路相送。     “姑姑有何吩咐?”姜静云哪里不知道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我在宫里有些眼线,只是如今都蛰伏未出,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启用,这是信物。”青荷也不废话,手下塞了块玉佩到姜静云手中。看到眼生的太监走近,她随即退开几步。     姜静云握紧手中温热的圆形物事,点点头,这才跟着那太监出了凤仪殿。走了一段却发觉前头人带的路并不是会熙和殿的,不由开口问道:“这位公公,咱们这是去哪儿?”     那太监有些不耐,但还是挂着笑脸回答道:“云姑娘莫要紧张。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总不会害了姑娘的。”     姜静云心里有数了,默然跟着走了一盏茶,便来到御花园角落的一处凉亭。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等着自己。看见姜静云进了亭子。他亲自起身抚了抚凳子,还特意铺了一块锦帕在上头,轻声道:“这玉石凳子坐着凉,女儿家着凉可不行。”     姜静云淡淡笑着谢过。也不说话,只是坐下思索着什么。姜思榕几次想开口却都没有出声,直到一炷香过后,姜静云才问道:“如今三妹妹如何了?”     姜思榕见她肯跟自己说话,脸色好看了了一些。赶紧说道:“已经可以下床了,等外头平静些,我带她进宫来看你。”     听到姜静怡已经恢复了。姜静云心里放松了一些,姜家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被牵连中毒的妹妹,如今她没有事,那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想起穆氏,姜静云忍不住问道:“穆大将军也投靠了煜王?”     姜思榕笑容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只是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打打杀杀争权夺利的勾当你不要参合。”     姜静云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便知道穆氏一族许是未曾屈服,心里暗暗记下,也转了话题说道:“我只是关心婶娘,那些腌臜事情,我自然没有兴趣。”     “娘亲听到这话一定很高兴,她对你颇有好感,若不是楚阳将你强抢入宫,我……”     姜静云想也不想,打断他说道:“都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如今你大权在握,还不是想要什么都有,何必跟我这残花败柳浪费时间。”     姜思榕闻言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姜静云并不害怕,她方才说的话都是故意的,看到姜思榕额头青筋直跳的模样,她心里一阵畅快,甚至露出一丝笑意。姜思榕见了更加恼怒,一把抓住静云的胳膊,将她拉到面前,眼中一片风暴之色,恶声问道:“你不是未有封号么,如此没名没分地跟着他,楚阳竟然如此慢待于你?”     姜静云胳膊被他抓得一阵剧痛,却仍仰头笑道:“太子殿下想要一个小小庶女,还要等洞房花烛么?没想到你比我还要天真。”     姜思榕脸上一阵扭曲,看上去似乎是愤怒到了极点,又像是带着深刻的仇恨,看着姜静云的眼神又有一种着说不出的怜惜,这些复杂的神情使得他本来清俊儒雅的面孔十分可怖。他盯着姜静云看了一会儿,突然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喃喃道:“他不懂得珍惜你,不配拥有你,只有我才知道你有多好,你是我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夺回你,让你一辈子在我身边。”     姜静云一落进姜思榕怀中,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天生的厌恶感让她十分抵触他这亲密的举动,不禁奋力挣扎起来。她反抗的举动似乎激怒了姜思榕,他手臂微微放松,盯着姜静云的眼睛,委屈地问道:“云儿,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姜静云知道跟这种着魔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当下也不废话,只是抬脚狠狠踩了下去,姜思榕不防她有这招,一时不察疼得身子一弯,伸手去摸被猜中的脚,姜静云得了自由,立时向后退开一步,刚转身要跑,哪料到姜思榕竟然忍住了疼痛,又抓住了她。     看着姜静云一脸厌弃的神情,姜思榕只觉得心里头难受极了,一时间竟比脚还要疼上几分,他不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心爱的少女却一点也没有感动,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让他眼睛都红了,想也不想地伸手一个巴掌便打在了姜静云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他自己先愣住了,这一耳光他暴怒之下用了十分力气,姜静云粉嫩白皙的脸颊上立时红紫一片,显出淤血来,嘴角随后流出一抹嫣红,刺痛了姜思榕的眼睛。他一下子冷静下来,心头一阵钝痛,手足无措地去扶姜静云,一边结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姜静云毕竟是个少女,任她心智再坚韧成熟,这会儿也被打得懵了,头脑一片眩晕感,眼前也开始冒起了金星,人也摇摇欲坠起来。姜思榕触及自己的手指一片冰凉,她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低喝一声:“别碰我!你真让我恶心。”     姜思榕本来心中满是怒火,已然失去理智,不然也不会对心爱之人动手,他见到姜静云受伤生出的细微冷静在听到这话之后荡然无存,他眼中渐渐赤红,脸上一片阴霾狠厉,他努力了这么久,不应该只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二妹妹是他的,他已经付出了太多,这是他应得的,她的身子旁人碰得,凭什么他碰一下便是恶心?     想到这里,姜思榕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还未回过神来的姜静云,就势压扑到在凉亭里的地上,身子重重地压了上了去。姜静云本来就头昏,冷不防被这样推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上又压了人,丝毫动弹不得,心里却是一阵惊怒,这里可是皇宫大内,光天化日之下这疯子竟敢如此?     可出乎意料的是,姜思榕将她压倒之后却并未有立即的行动,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孔,突然俯身下去,舌尖轻轻舔在那一抹被自己打出来的血迹之上,一点一点地舔了干净,那淡淡的血腥气夹杂着少女淡淡的香气,一时间让他有些迷醉,竟意外地冲动起来。     姜静云差点没被恶心死,姜思榕果然不愧是个变态,那温热柔软的舌头舔在她的嘴角的感觉,就像是蚯蚓轻轻在自己脸上蠕动爬行,那种湿湿黏腻的感觉让她差点彻底昏了过去,咬了一下舌尖方才清醒一下,随即一手推在姜思榕的脸上,将他推开。     姜思榕正是少年情动之时,满心都是要得到姜静云的决心,一旦开始哪里听得下来,被姜静云一拦,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急切狂热起来,他一把捏住姜静云的下巴,看着眼前朝思暮想了不知多久的红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此时的姜静云并不是发了狂的年轻男子的对手,虽然姜思榕只是个文臣书生,可是此时却有无尽的力气,捏着自己的手像是铁腕一般有力,她几下反抗挣扎过后,不仅没有脱身,反而让自己的力气更加迅速地流逝而去。     姜思榕努力的汲取着少女柔软嘴唇上的芬芳,舌尖忍不住躁动向里头探去,却不料她紧紧咬着牙关不肯放行,情急之下他伸手捏在少女下颌骨上,使她被迫檀口轻开,早已等待在嘴边的舌尖立时便滑了进去。     触及少女躲闪不已的香舌,那难以置信的柔软湿热让他浑身酥麻不已,正带进一步攻城略地,却不料一阵血腥之气在口中渐渐弥漫。姜思榕动作一顿,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姜静云,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想咬舌自尽?”(未完待续)           090 背叛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被其压制,又捏开口查看了一番,他一个绵长凶狠的吻让她差点透不气来,正大口呼吸着,听见姜思榕的质问不禁一愣,随即明白是自己方才咬破舌尖的缘故,嘴里残留了些血迹,舌头也破了,这才被他误会。     姜静云片刻便有了决定,当下说道:“若是你再对我如此,那我拼了不要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姜思榕脸色阴沉的可怕,但果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姜静云暗暗松了口气,若是真的吓不住他,那自己也不可能就此自尽,只是那情形让人要恶心透顶了。     “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喜欢得紧了,也不该如此动粗吧?”     两人正在对视之间,突然想起一个声音,亭子外头站了两个人,不知道何时来的,其中之一面容俊美,长发披肩,一袭红色长袍夺人眼光,竟然是楚清。他看清亭中两人面容,脸色不禁沉了下来,径直走了进来推开姜思榕,将姜静云拉了起来。     “臣之私事,不知清王为何要插手?”     姜思榕毕竟只是文臣,楚清虽然吊儿郎当的,却也有功夫在身,是以很轻松便将姜思榕甩了出去。姜思榕狼狈起身,说的话还算客气,但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你没事吧?”     楚清看都没看姜思榕一眼,只是替姜静云拉了拉松开来的衣领,眼光落到姜静云脸上的淤痕之上,一双桃花眼迷了起来,一丝寒光闪过。     “我没事。”姜静云松了口气,在楚清的搀扶下起身。     待得她站稳,楚清骤然回身。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姜思榕脸上,还要再打之时,另一个人已然走近亭子,挡在了姜思榕前面说道:“三弟莫要冲动,问清楚了再说。”     楚清冷笑一声,说道:“这还不够清楚吗,姜大人对弱质女流也能如此。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禽兽之举。如今我大晋朝臣竟是如此不堪了吗?”     那后来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楚萧,他脸色也有些尴尬,显然方才的情形都看在了眼里。是以回头问道:“思榕,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给清王解释清楚!”     姜思榕嘴角满是血迹,映衬着他白皙的脸色十分醒目。楚清那一巴掌打得十分狠辣,他却毫不在意地一抹嘴角说道:“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清王何必如此紧张?她是煜王殿下赏给臣的女人,想怎么样都是臣的家事。”     煜王楚萧一愣,不由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子?原来是她,不过一个宫女。带回府里想如何还不是由你,何必在此闹得这么难看。”方才他只顾劝架,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女子。此时仔细一看,只觉得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姜思榕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拱手道:“殿下说的是,臣鲁莽了。”     楚萧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楚清说道:“四弟,你跟思榕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何必为了一个宫女动气,来来来,咱们去玉安殿里坐坐,我那儿还有一坛上佳的竹叶青,听说你对酒颇有研究,特意留着让你尝尝。”     楚清盯着姜思榕片刻,似乎没有听见楚萧的话,突然笑了起来。楚萧有些不快,如今他已不是那个小心谨慎的煜王了,楚阳远征在外,皇上中毒昏迷,这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差一步他便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谁敢不服就砍了他的脑袋。所以楚清这番举动让他脸色沉了下来,问道:“何事如此可笑?”     楚清眼中满是嘲讽,指着姜思榕笑道:“三哥可知道这宫女是谁?”     姜思榕脸色一沉,立刻说道:“清王何苦步步紧逼?”     楚萧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道:“这是怎么了,四弟你继续说。”     “这宫女名字唤做姜静云,乃是姜太傅的孙女,姜大人的妹妹。”楚清一边说,一边挑衅般地看着姜思榕。     楚萧吃了一惊,立时回头看向姜思榕,只见他眼神阴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句话没说,心里不禁有了数,再去看姜静云片刻,突然想了起来,话语脱口而出:“你是我在穿云殿里见过的那个女子!”     事到如今,姜静云心知已经无处可躲,于是站了出来,行了一礼说道:“煜王殿下好记性,正是奴婢。”     “你怎么穿着宫女的服饰?你跟思榕又是怎么回事?”楚萧糊涂了。     “奴婢如今是当值的宫女,姜大人是奴婢的兄长。”姜静云没提熙和殿,而是将兄长二字咬得极重。     楚萧脸色有些难看,回头瞪了姜思榕一眼,当着其他两人也不好多说自己的心腹,于是眼睛一转说道:“四弟,此事我并不清楚底细,我自会带思榕去问清楚,你先送这位姜姑娘回去。”     姜思榕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楚萧喝止,脸色难看地跟着楚萧离开了。楚清这才回头看向姜静云说道:“跟我回合欢殿,我让素汐帮你处理一下伤处。”     姜静云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清亮的眸子纤尘未染,先头楚清还能与其对视,渐渐的有些狼狈,最后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姜静云面色平静,眼中浮起一层嘲讽,轻声问道:“左膀右臂?”     楚清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姜静云心中悲愤,一时间被人背叛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想也未想地转身便走。楚清慌了,几步拦在她的面前说道:“你听我解释!”     姜静云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完美的脸,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姜府第一次相见,误以为是太子,而他窃玉偷香,胆大不已;     绮柔事件里他与楚阳配合默契,不惧阴谋,让楚萧无计可施;     司律院门口,红樱重伤,绝望关头他突然出现,谈笑间救人于危难;     合欢树下,他带着淡淡的忧伤告诉她柔嘉贵妃的过往,一起斗促织;     碧波池畔,漫天烟花,伤心时刻的把酒夜谈,解闷相伴,最后放心醉倒不省人事……     虽然他风流不羁,流连花丛,看着游戏人间没有真心,但从来只会帮助楚阳和她,从不害人,她以为他是楚阳的好兄弟,她以为他是与她们站在一起的,没想到却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结果。     “好,你说。”姜静云抬头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清从未像今日这么严肃过,他张了几次嘴,却最终还是沉默了。姜静云笑了,笑得落下泪来,这个楚阳以为的好兄弟,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背叛了他。     回到熙和殿,姜静云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韩有德从外头回来,带来消息说今日早朝的决定,因为煜王救驾有功,得到从皇子楚清及一多半朝臣的推举,在皇上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担任监国一职,而他的心腹姜思榕则因为“及时”赶到云梦山打退刺客,迎回皇上,被煜王封为上卿。     姜静云静静听完,问道:“那一小半没有出面推举煜王的都是什么人?”     韩有德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是以护国大将军穆氏为主的一些武将。”     没想到姜思榕竟是和外族家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姜静云勾起嘴角,想起穆氏婶娘的果断英气,一时间心里有了主意。她让韩有德有机会安排皇后来看望皇上,却不料这位皇上身边一向最有权势的大太监却是犯了难。     “如今后宫风向变了,瑛贵妃不准那就办不成事儿。”     姜静云皱眉,抬头问道:“难道这前朝后宫竟都是煜王的势力了吗?”     韩有德叹了口气说道:“此次皇上遇刺,内情不明,而煜王救驾有功,占了先机,清王也支持他,皇上又是昏迷着,朝臣自然都看着煜王的意思。这后宫什么时候都是跟着前朝而动的,瑛贵妃母以子贵,自然有那不长眼的小人去巴结。”     瑛贵妃这些年来积威已久,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蛰伏了一阵,可是如今站出来自然是不同一般人,再加上楚萧的崛起,有这般局势也不难理解。     她本想找机会请楚清将消息传递出去,如今也是不可能了,想到这里,姜静云头痛不已,又问道:“皇上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韩有德说道:“淳于太医每日都为皇上针灸,气血已通,说是这两日便会有效果。”     姜静云放心不少,如果皇上醒过来,那一切都将好转,她叮嘱道:“皇上的病情一丝一毫都不许传出去,只说情况没有好转即可。”     韩有德是何等的精明,哪里会不明白,自然应了。三日后的清晨,皇上终于醒了,陪在他身边的正是姜静云,皇上十分虚弱,半晌方听她说清了当下情况,当即吩咐让韩有德送他去每日早朝的太和殿去。     姜静云这次获准一路跟随,为了赶时间,皇上只用了一顶软轿,几人感到太和殿时,正赶上早朝将散,看到皇上出现,楚萧当场愣住了,一殿大臣都是震惊不已,在护国大将军的带领下,众人齐呼万岁,有不少人脸色各异,迟疑着跪下,却是互相交换着眼色。(未完待续)     ps:感谢刚赵同学送上的平安符,么么哒~     话说一直强迫症地想写成赵刚怎么破~           091 大戏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皇上被一路抬进太和殿,迎着群臣或惊喜或惊恐的表情。姜静云跟在一边,看到了脸色复杂不知喜忧的楚清,看到了面色阴沉目光闪烁的姜思榕,还看到了站在角落里低头沉思的慕容忧。     待得皇上坐定了龙椅,楚萧已经跪倒在龙椅前,恭声说道:“父皇,您终于醒了,儿臣担心极了。”     这一路赶了过来,皇上脸色又白了几分,姜静云拿了帕子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皇上环视一番大殿众人,对楚萧问道:“是么,听说是你救朕回宫的,该如何嘉奖你呢?”     楚萧埋头说道:“这是儿子应该的,父皇吉人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皇上手指敲打着龙椅把手,问道:“朕不是让你去守皇陵么,你怎么会在知道朕遇刺了?”     楚萧手握成了拳头,片刻后回答道:“云梦山毗邻皇陵,儿臣自从驻守皇陵,也对周围熟悉了起来,那晚父皇遇袭,有侍卫拼死出来报信,遇到了儿臣的人,当下便想着先救父皇,儿臣鲁莽,擅自离开皇陵,请父皇治罪。”     皇上看着楚萧,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若不是姜静云方才一番话,他如今真的要信了,即便如此,面对这个儿子,他还是有了一丝松动,毕竟当时在山上,是有机会下死手的。     “今儿个早朝在商量什么呢?”     楚萧抬起头来,面色已经恢复,答道:“二哥领兵在外,儿臣正和众位商议,再派一批粮草过去。以壮士气。”     莫说姜静云,皇上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但是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点头道:“想的还算周到,起来吧。”     楚萧露出笑意,谢恩起身,正在这时突然下头一个声音响起:“皇上。臣有奏。”     几人循声看去。却见姜思榕站了出来,楚萧脸色一沉,说道:“姜大人。有什么事情稍后再奏,父皇如今身体虚弱,应当好好休息。”     皇上闻言眼神一冷,扫了一眼楚萧道:“什么时候这太和殿上你可以替朕做主了?”     楚萧立时跪倒在地。请罪道:“儿臣不敢。”     皇上看也没看他一眼,更别提让他起来。只是对着下头说道:“你有何事启奏?”     自从看清是姜思榕开口,姜静云心里便是一阵不安,楚萧方才跪倒之际,她分明看到他脸色并无惶恐。这姜思榕是他的心腹,     “臣得到边疆军情,太子殿下退守的方若城。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即使守城两月也不在话下,可是昨日斥候回报,城守宋天诚勾结白蒙人,通敌卖国,趁夜晚打开城门,迎敌入城,如今方若已然失守,太子带领云字营突围不知去向,大晋十几万兵将四散逃离,大晋危矣。”     姜静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颗心似乎坠下了冰窟,还没来得细想,便听到旁边皇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手抓住胸口衣衫,脸色极为难看。姜静云心知不好,立时对韩有德道:“快传太医!”     韩有德转身便去,姜静云赶紧上前解开皇上衣领,让他呼吸顺畅一些,楚萧和楚清都赶到龙椅前查看,皇上面色灰败,一双眼睛渐渐失去焦点,再一次昏迷过去。朝臣们这时候也堵反应过来,为首的一些重臣也都靠近了过来,口中高呼不已。     姜静云强撑着灵台间的清明,顾不得许多,喝道:“都离开这里远些,不要靠的太近,皇上需要新鲜空气,你们不要吵!”     这周围的都是一品大员,王侯将相,哪里会将一个小宫女放在眼里,姜静云眼见拦不住,情急之下从身后侍卫腰间抽出长剑,挥舞几下喊道:“都退后!若是心存不轨,妨碍皇上病情,斩无赦!”     这些朝臣都不许带兵器进来,如今被这明晃晃的长剑指着,倒是一下子都停下了,姜静云头也不回地吩咐跟着来的侍卫们:“将人都拦在下头,除了两位皇子,谁若是再上来,就地绑了!”     侍卫们都是皇上的人,只是迟疑了片刻,想起方才大总管韩有德都听着姑娘吩咐,便都站了出来,为首的一位脸色不善,盯着姜静云问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在这殿上大呼小叫,还敢对我们妄动兵器?好大的胆子!”     姜静云并不认识这人,当下也不退让,先规矩地行了一礼,随即开口道:“诸位大人,奴婢只是一介宫女,不足挂齿,但是此时皇上已然昏迷,护着皇上是奴婢的职责,大人们的心情奴婢可以理解,可不要好心办坏事,耽误了皇上的病情,那奴婢拼着死罪也不会让步。”     那人一愣,还未开口,楚清上前一步说道:“曹相,还请您老带着大家先退下去,耽误之急是龙体安危,若是阻挡了太医来路,到时也难讲得清楚。”     原来这人就是当朝丞相,姜静云见他脸色变幻了次,终于还是对楚清拱手客气了几句,带头退了回去。从头到尾楚萧都只是安静地站在龙椅旁边,一言不发,这让姜静云更加肯定,方才那一幕与他脱不了干系。     “太医来了!”韩有德一盏茶的功夫便带了太医回来,姜静云瞧着面生,但是当下一刻也不能耽误,于是看着那太医诊脉,小声问韩有德:“淳于太医呢?”     韩有得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老奴让人去通传了,怕耽误久了皇上不好,就近从太医院请了胡太医来,也曾为皇上瞧过病的。”     姜静云这才微微放心下来,见那太医吩咐将皇上在放平了,好在龙椅宽大,倒也躺得下来,诊脉过后,取出银针对着几处穴位刺了进去。片刻后皇上脸色好转,但仍未苏醒,楚萧瞧着有些焦急,上前问道:“为什么父皇还是昏迷着?”     胡太医眉头紧皱,摸着胡须道:“皇上这是老毛病了,如今身体十分虚弱,又受了莫大的刺激,恐怕是中风了,针灸可以缓解病情,可若是想皇上早些醒来,也许可以试试那个办法。”     “什么法子?”姜静云不敢放松,紧紧盯着皇上,口中问道。     “取亲近之人心头血三滴,喂入口中,在以同一人血肉入药做引子,可以补气血通淤塞,效果极好。”     这番话一出,楚萧立刻说道:“胡太医,取我的即可。”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惊呆了,这方子大晋早有流传,只是肯真正去做的却是少之又少,莫说活取血肉是多么可怖,而却心头血更是此时人们的大忌,他们都坚信取了心头之血,不仅会影响寿命,更会阳火变弱,霉运缠身邪魅入侵。     因此楚萧毫不犹豫地决定让一众大臣都是十分激动,胡太医更是再三确认道:“煜王殿下可是真的想好了?”     楚萧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当着所有人朗声道:“自然是想好了,为自己父皇治病,取心头血又何妨,若是需要,就是用我这条命去换父皇的命,那也是应当的。”     “煜王殿下高义,吾皇有救了!”     一众臣子纷纷跪倒在地,口中高呼称赞不已,姜静云此时心里隐隐明白了过来,也不禁为这一环套一环的计谋叫一声好。皇上突然苏醒,楚萧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但是方才姜思榕突然说出关于楚阳的危急军情,引得皇上昏倒,楚萧再站出来于所有人面前献出心头血为皇上治病,这一番动作下来,想必朝中本来摇摆在他与楚阳中间的大臣大多会被拉拢过去,好快的反应,好妙的计策,也是好厚的脸皮!     等到淳于太医赶到之时,楚萧已经在胡太医的协助下,取了心头血出来,喂进了皇上的口中,随后淳于太医诊脉,发觉果然好了许多,已经可以抬着回寝殿了,姜静云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无用,便安静地随着韩有德淳于太医一起,护送皇上回熙和殿。     胡太医交代了几句便要去煎药,待他走后,淳于太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皇上的龙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韩有德随胡太医去拿药,侍卫们都守在外面,只有姜静云一人承受这个消息了,她心里已有准备,当下也不惊慌,只是问道:“可是方才胡太医动了手脚?”     淳于太医摇头道:“皇上这次是中风,不用动什么手脚也不容乐观,一切都要等皇上醒来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姜静云想起方才楚萧的表现,问道:“取心头血喂之,再以血肉入药,难道真的有用?”     “这个说法古书上有记载,可是真实疗效却不得而知,总归是没有害处罢了。”     姜静云由此更加认定楚萧的举动是作秀居多,此时楚萧又抓住机会拉拢了一回人心,更严重的是皇上被气得在此昏迷,情况似乎有变得严峻起来。     晚上韩有德带了一个人回来,却是好久不见的茑萝。自从那日云梦山一别,两人便再没见过,姜静云一直担心着,如今见了,自然欣喜,两人握着手都红了眼圈,看得韩有德在一旁也忍不住偷偷抹起了眼泪。(未完待续)           092 困境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如今茑萝回来了,有什么事咱们几个人也有个伴儿。“韩有德抹了一把眼睛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丧气话?”茑萝虽然被关了几日,清减不少,可是那份气势仍在,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柳眉一竖说道:“还有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呢,再不济还有护国大将军和众位大人呢,怎么也不会任由皇上被人害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姜静云见状也说道:“茑萝说的对,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无论如何咱们也得打起精神护着皇上不是?”     韩有德连连点头,擦干眼泪说道:“这话没错,拼了老奴这条命,也不许人欺负到熙和殿来。”     三人互相瞧瞧,都笑了,韩有德平日里随皇上在外头行走,这会儿自然守着外头,而茑萝一回来便坚持守夜,让姜静云去歇着。第二日一早,姜静云便去接替茑萝,却见她静静地坐在床边,脊背挺的笔直,看上去有些坚强又有些凄凉。     “你一夜都没睡吧?”姜静云上前搭住茑萝的肩膀,轻声问道。     茑萝抬起头来,姣好的面孔有些疲惫,眼下微青,见到是姜静云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儿,我不困,你坐。”     姜静云坐了下来,两人默默看了一会儿床上的皇上,突然茑萝就叹了口气说道:“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的光景?那时候皇上经常嚷着生病了生病了,实际上那就是装的,每次他都逼着淳于太医帮他说假话骗人,骗皇后,骗太子。骗大臣们,实际上身体可好呢,不是溜出去斗促织,就是躲在寝殿里看着柔嘉贵妃的画像……”     说话间,茑萝的泪便落了下来,滴在鹅黄色的裙子上,氤出一朵朵小花。姜静云知道她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宫女。对皇上的感情非同一般,是以只得去了帕子递过去,也不劝她。也许好好哭一场心里头就舒服些了。     “瞧我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茑萝默默流了一会儿泪,抬头勉强一笑。     “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姜静云柔声道:“青桃怎么样了?”     茑萝一愣,下意识地说道:“早就送出宫了。听说已经订了人家,年底就要出阁了。”     姜静云见她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勾起嘴角道:“说起来她倒是比我们都有福气,嫁人生子,平淡安宁度过一生,也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这个福气。”     茑萝笑着摇摇头。说道:“皇上曾经说过,等我到了年纪,替我指一门好亲事。可是我不想嫁人,我想在宫中做个女官。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用听我父亲唠叨。”     “我父亲从不唠叨我,平日里连见都懒得见我。”姜静云捻着床头垂下来的穗子,随口说道。     茑萝偏着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苦笑着说道:“我是家中长女,父亲一向对我严厉,自从发现青桃和我玩得来之后,便处处让我跟着她一起,从小到大,我就像是青桃的丫头一般,直到进了宫,父亲才无法再指挥我了,我才有了自由,所以我不想出宫。”     姜静云点头道:“这倒是,若是出宫回到你家,你就惨了,你将青桃折磨的那么惨,若是被她逮到,还不狠狠欺负你?”     茑萝白了姜静云一眼,嗔道:“你还好意思幸灾乐祸?若不是那时候你逼得那么紧,我何苦出此下策,白白让青桃恨我入骨。”     姜静云正色道:“这事情可要说清楚了,那时候是青桃先挑衅我的,红樱被她害的受了重伤,她从小跟着我,怎么能不替她报仇?”     茑萝弯了嘴角,笑道:“怎么还认真起来了?说实话,虽然青桃自那次便恨上了我,父亲也托人带信进来狠狠骂了我一顿,可其实我心里还是挺解气的。从小她一直欺负我,我却只能替她解决麻烦,这一次形势所迫,我也是为了救她,长辈们心里头都明白,父亲骂我也不过是做给青桃她父亲看的,可是青桃吃了这苦头,我瞧着也是活该。”     姜静云笑了,指着她说道:“好啊,瞧我不把这话告诉你父亲,看看他如何惩罚你,把你许配给一个满脸麻子的大胖子,看你怎么办!”     “你敢!”茑萝作势要掐她,刚刚站起身来,却听见床榻上传来一阵响动。     “皇上醒了?”两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对视一眼,上前将帷幔轻轻拉起。皇上果然已经睁开眼睛,却仍旧保持着仰面朝上的睡姿,手脚都没动一下,只有眼珠子转动,看向两人,口中呀呀地发出奇怪的声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姜静云心沉了下去,果然是中风了,看样子连起身也不行,她喊了外头的韩有德去请淳于太医过来,茑萝已经掏出拍子替皇上擦拭嘴角溢出的口水。淳于太医赶来一瞧,果然是中风导致的四肢麻木,失去知觉,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淳于太医又用了一次针,说是先开一张药方子试试,不过情况不容乐观。皇上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姜静云预计到会有很多不速之客登门,心里早有准备,却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却是上官皇后。     “皇上他怎么样了?”     几天不见,上官皇后就像是老了十岁,光洁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不说,连鬓角都多了几缕白发,看着特别刺眼,她一身青色衣裙,简单素气,一见到皇上躺在床榻上的模样就红了眼圈,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顾不得还有旁人,直直奔着床榻走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倒下了呢?”上官皇后摸到皇上的手,握在手里,声音一下子温柔了起来,“这几十年了,你生病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的过来,每次都是装病骗我……”     姜静云听着,对茑萝使了个眼色,两人将淳于太医送了出去,又叮嘱韩有德在殿外守着,这才又回到殿里。见到皇后还在说着话,姜静云便要避出去,青荷却拉住了她,示意她留下来。     “你这个老家伙,那时候天天宠着柔嘉,每次不来的时候都拿生病哄我,我不怪你了,只要你好好的,你想去谁那里都行,我再也拦着你了,只要你好起来……”     皇上身子不能动,眼睛里却流出泪来,顺着脸颊流下来,润湿了被褥,上官皇后用手去擦,擦掉了一层,又流出一层,怎么也擦不完。最后上官皇后放弃了,握住皇上的手贴在自己流着泪的脸颊上,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皇上的手指竟然动了一动。     姜静云眼尖,赶紧拉着青荷看过去,两人都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看来上官皇后的举动是有用处的,毕竟少年夫妻,还是有着一份深厚的感情在,这一番深情告白显然是触动了皇上,使得他的手指已经恢复了知觉。     “哎呦,还真是伉俪情深啊,本宫来的真是时候,要是错过了这出好戏那可真是可惜呢。”     正当几人在为皇上的病情突破而欣喜之时,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响起,姜静云抬头一看,就见到一袭紫色纱裙的瑛贵妃站在门口,梳着飞仙髻,高贵妩媚,脸上化着精致完美的妆,看上去艳光四射,跟愁云惨淡的熙和殿中几人形成了鲜明对比。韩有德追在她身后,一副想拦却不敢拦的模样。     “你来做什么?皇上这样子都是你害的,你还想来对他做什么?”上官皇后一见她便像是老母鸡一般竖起了翎毛,将皇上像小鸡一般护在身后。     “呵呵,姐姐这话说得可真是让妹妹我寒心,皇上病倒了妹妹心里难道就不难过?”瑛贵妃走进殿内,步姿曼妙。     “你们母子做的事情别以为能瞒过天下人,皇上是怎么病了你心里清楚,虽然你说起来不过是个贵妾,可是皇上对你不薄,你竟如此狠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上官皇后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瑛贵妃脸顿时沉了下来,眼中一片寒霜,冷笑一声对身后的人说道:“皇后娘娘得了癔症,已经胡言乱语了,还不感激送她回宫?传本宫懿旨,派个好点的太医给皇后看看,可别耽误了病情。”     “谁得了癔症?”眼看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上前来要抓自己,上官皇后一下子恼了,她等着那两人喝道:“你们这不长眼的奴才,竟敢对本宫无礼?”     青荷哪里能让皇后吃亏,赶紧上前挡在皇后身前,冷着脸说道:“你们不要命了吗?竟敢对皇后娘娘动手?”     瑛贵妃轻笑一声,又开口说道:“果然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奴婢也敢大呼小叫的,耽误了皇后病情你一条贱命赔得起么?你们几个好好地教教她规矩。”     那两个太监听了这话,一起将青荷拖了过来,一人将她制住,另一人则抡起臂膀,狠狠地扇起耳光来,一下比一下用力,青荷开始还能骂出声来,后来渐渐声音低了下去,满口都是鲜血。皇后见了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却被另外两个太监拦住了,只能张口喝止,却一点作用也无。     韩有德见青荷身子都软了下去,咬咬牙冲了上去,却被其中一个太监当胸一脚踹倒在地,捂着胸口没了声音,正当姜静云忍不住要上前之时,上官皇后突然叫道:“别打了!我跟你们回去还不行吗!”(未完待续)           093 阴谋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上官皇后终于低下了头,瑛贵妃听见她开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挥了挥手,那边停了下来,青荷瘫倒在地,不知伤势如何。     “姐姐早想通了,青荷也就不用受这些苦了,以后乖乖听话那咱们姐妹还能继续开开心心地伺候皇上。”     上官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你会遭报应的!”     瑛贵妃捂住嘴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姐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这后宫之主若论起报应,那谁也躲不过。”     看着上官皇后被两个太监“请”出熙和殿,皇上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低沉的声音,却丝毫动弹不得,怒目而视,看着走过来坐在床榻上的瑛贵妃。     瑛贵妃却似乎丝毫没有看见皇上的愤怒,温柔地替他掖了掖被子,笑着说道:“皇上,臣妾来看您了,这才醒了,怎么就操劳起来了,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皇上闭起眼睛,不再努力表达愤怒了,瑛贵妃也不为意,只是站起来抖了抖衣裙,说道:“皇上累了,本宫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你们这些奴才,都给本宫打起精神来,哪个若是怠慢了,一顿板子打死作数。”     这一场冲突来的突然,去的也很迅速,只剩下倒地不起的青荷和韩有德。姜静云先扶起青荷,她脸色惨白,嘴边都是血迹,姜静云让她靠着自己,轻声唤她:“青荷姑姑?”     青荷勉强一笑,似乎是触动了伤口,皱起了眉头,却强忍着不吭声。只是靠着姜静云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挣扎着要站起来,姜静云赶紧扶住了她,青荷却是靠向韩有德,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他问道:“你怎么样了?”     韩有德躺在地上,捂住胸口苦笑一声答道:“放心,还死不了。你怎么样?”     青荷笑了一声。姜静云也松了口气,方才韩有德是为了青荷被踢倒在地,若是出了什么时。那青荷必定心有愧疚。她扶着青荷在一边坐下,让她跟韩有德说话更方便些,然后又去床榻边查看皇上。     方才皇上被瑛贵妃气的不轻,姜静云有些担心。可到了床榻边上却发觉他睁眼盯着帷幔,目光里满是迷茫。又透出几分苍凉失落。从前那个嗓门洪亮,气势十足却有爽朗亲和的老人似乎此时已经消失了。     姜静云心里一酸,皇上至始至终对她不错,如同一个慈祥的老人一般。虽然楚阳经常和他吵,他却在这个儿子身上寄予厚望,也从未动摇过自己的选择。若是他日楚阳回来看到父亲成了这副模样。该有多伤心?     茑萝和皇后身边的其他侍女自瑛贵妃来时便被她的人困在了偏殿,这时候才得了自由回来。一看到殿里人仰马翻的情形,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奔到床边,看到皇上无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熙和殿外围的侍卫都换过了,今早跟你们去太和殿的人都不见了。”     姜静云面色不变,只是看着明黄色的帷幔说道:“煜王若是想名正言顺地夺位,就不会对皇上如何,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太子那边。”     皇上闻言眼珠转动了几下,姜静云知道他心中必定担忧楚阳,于是劝道:“皇上,太子带着云字营全部将士,大晋的十几万人马也在那里,以太子的聪慧果敢,必定不会就此束手就擒,耽误之急是您的身体,只有您好起来,才是太子最有力的支持,我再让淳于太医替你煎药来可好?”     皇上眼睛眨了一下,姜静云明白他听进去了,不由一笑,随即请了淳于太医过来,顺便给青荷和韩有德瞧了瞧伤。青荷倒还好,看着血淋淋的,都是外伤,被打落了一颗牙齿,其他的养上几天也就罢了,而韩有德却是有点麻烦,胸口肋骨估计是裂了,一按就疼,想必还有些淤血,得卧床平躺修养。     小桂子送了韩有德回去,青荷用凉水漱过了口,对姜静云说道:“我不放心皇后娘娘,就先回凤仪殿了,两位主子斗了这许多年,如今这样,皇后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呢?”     姜静云送她出去,叹了口气说道:“忍不下也得忍,为今之计唯有忍字,都是为了太子殿下,也是为了皇后能少受些罪。”     青荷点头道:“你说的对,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姜静云微微一笑,说道:“姑姑自然是个明白人。”     青荷拉了她的手说道:“我瞧着你才是玲珑心窍水晶肚肠,不比哪个大家闺秀差,太子的婚约如今已经成了一场空,一切都会有希望的。”     希望,这两个字成了如今她们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皇上的病情并未恶化,脖子和手腕都渐渐能够活动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正当熙和殿中众人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之时,姜静云却是累得病倒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病,染了风寒,却因为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一下爆发了出来,整个人头重脚轻,身子软得直出虚汗。于是茑萝就不准她再值夜了,这两天都在暖阁里歇着。     这天夜里,姜静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阵子,喉咙一阵痒,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却见黑暗里一双闪着幽光的眸子正盯着自己,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低声问道:“是谁?”     那人见姜静羽云醒了,靠近了些,柔声道:“云儿莫怕,是四哥哥。”     姜静云心里一紧,姜思榕这个时候来,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来,当下也不敢刺激他,只是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姜思榕揉了揉额头,脸色有些疲倦地说道:“这些日子太忙了,白天才听说你病了,这不办完殿下交代的事情就来看看你,还难受吗?”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姜静云的额头。     姜静云下意识地躲开,口中道:“休息了两天,已经好多了。”     姜思榕也不恼,只是说道:“你这样拼命怎么行,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这熙和殿伺候的人是少了点。”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将姜静云搂在怀中,对外面说道:“把人带进来!”     “你这是做什么?”姜静云不由挣扎,哪料他手臂力气极大,竟一时挣脱不了。     “云主子!”     姜静云正要呵斥姜思榕,却不料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眼看去,只见纤云,弄月都被绑了推进门来,红樱倒是手脚自由,怯生生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人不敢说话。     “你们怎么来了?”姜静云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三人,不仅惊讶。     “你事事亲力亲为,如今都累病了,她们都是你用惯了的,红樱伺候你,其他两个替你去伺候皇上,你就给我好好歇着,别再去做事了。”姜思榕口气中满是宠溺,还伸手撩起姜静云的长发向后面放去。     这样亲昵的动作看在几人眼中,纤云皱起了眉头,红樱撅起了小嘴,儿弄月则是眼中光芒闪过,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放开我!”姜静云都看在眼里,不由为姜思榕这一番惺惺作态而不满,挣扎地坐起身来。     “别闹,你们把人先带下去,别吵到云儿休息。”姜思榕重新将姜静云带回怀中,又对几个带人进来的太监说道。     姜静云眉头紧皱,又是一阵眩晕,她强自忍住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思榕见她脸上满是难受之色,不禁心疼地替她揉起了太阳穴,边揉边说道:“你都这样了,还挣扎什么,难道还惦记那个太子?告诉你,他很快就什么也不是了,待得煜王殿下登基之后,我便是大晋丞相,一品大员,你就是诰命夫人,跟着我吧,云儿,我不会亏待你的。”     姜静云怒极而笑,“跟着你?他日你如何跟人介绍我?说你的夫人就是你嫡亲的妹妹?你敢说吗?”     姜思榕脸色有些难看,“你何苦如此呢?到了那个时候,替你伪造一个身份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就可以如神仙美眷一般地相守一生,我会给你一个妻子无上的荣耀,即使在大晋命妇之中,你也是最尊贵的那一个,难道不好吗?”     姜静云冷笑道:“不好,我宁可跟着楚阳,即使他不是太子了。”     姜思榕眼中闪过阴霾之色,停下揉着太阳穴的手指,片刻后说道:“你还想着他?他不会回来了,你以为这次白蒙为何会如此顺利打进来?方若城为何会失守?”     姜静云一震,看着姜思榕脸上的笑意,不能置信地问道:“难道是你们……”     姜思榕笑意加深,点头道:“是我为煜王殿下献计,与白蒙合作,请他们来攻打大晋,引太子去救,而方若城守宋天诚,从来就是煜王殿下的人……”     姜静云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一片震惊。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局,是针对楚阳,针对皇位的阴谋。只是没有想到,同样是大晋皇子的楚萧,竟然会跟敌人联盟,出卖大晋。     “白蒙为何答应与你们合作?你们许了他们什么条件?”(未完待续)           094 托付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云儿一直都是最聪慧的。”姜思榕没有丝毫不悦,耐心解答道:“许了白蒙边境五城,同时在两军交战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可以任意抢掠物资,煜王不会追究。”     姜静云没有想到整件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大阴谋,手脚冰凉,却仍然坚持着问道:“你们的协议里头,可包括取楚阳的性命?”     姜思榕笑得极其温柔,缓缓点下了头。     姜静云眼前一黑,闭起眼睛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姜思榕静默了片刻,终于站起身来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姜思榕走后,几个丫头都静静进屋来了。纤云和红樱见姜静云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都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弄月也靠了过来,开口问道:“云主子,方才那位姜大人你认识?你们是什么关系?”     纤云皱起眉头,抬头说道:“弄月,你去倒点水来。”弄月犹豫了半晌,满脸不乐意地转身出去了。     “我没事,”姜静云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脸色缓和了许多,你们都来了?”     “姑娘,你受苦了。”红樱依偎在姜静云身边,眼泪汪汪地说道。     姜静云方才就注意到了红樱,这么多日子没见,这个憨态可掬的少女长高了不少,肉乎的小脸也清瘦了些,多出几分少女的俏丽,不知道是不是练习功夫的缘故,浑身洋溢着旺盛的生命力,看上去健康朝气不少,楚阳将她的丫头照顾的不错。     “红樱,如今都是高手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姜静云压下心中沉重的心事,打趣道。     “姑娘,以后红樱一步也不离开你,要是再有人欺负你,红樱就打他!”红樱挥舞着小拳头,目光坚决。     姜静云摸摸她的头,笑着竖起了大拇指。纤云又是好笑又是担忧地说道:“主子。如今这穿云殿成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太子殿下他情况如何又不得而知……”     姜静云眼神微闪。正要开口,便见弄月端着茶杯进来,满脸不情愿地要递给纤云。纤云却不接,只是示意她亲手交给姜静云。     弄月没办法。只得递上茶盏,低声道:“云主子。茶来了。”     姜静云只作不见她脸色的神色,接了过来,她喉咙火烧火燎般地疼痛,于是当下喝了一口下去。却发觉这茶盏中盛的是凉水,不禁皱起眉头,问道:“弄月。为何这茶是凉的?”     弄月有些心虚地低头说道:“茶壶里只有凉茶,这会儿也没处要热的去。主子就凑合着用吧。”     纤云沉了脸,对她说:“你不是第一天伺候主子了,到哪里去要热茶还需要人教吗?”     弄月有些不乐意,抬头顶道:“如今这是什么时候,能跟平日里一般么?外头都是些生面孔,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大半夜出去要热茶,多危险啊!”     “你……”纤云气的说不出话来。     弄月搓着衣角,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正经主子,都是宫女,还要人伺候,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你给我闭嘴!”姜静云开口了,她将手中茶盏递给纤云,盯着弄月惊讶地脸说道:“既然你也知道如今这是什么关头,就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若是不愿意留在这里,就回穿云殿里头去,我需要的是齐心合力共度难关的伙伴,而不是不知轻重,只会耍脾气的祖宗!”     姜静云在穿云殿里的时候,几乎从未在宫女们面前说过重话,弄月只当她好脾气,却没想到如今她没有了楚阳的庇护反而厉害了起来,一时间愣住了,待反应过来不由红了眼眶,头也不回地向外跑了出去。     纤云站起身来,跺跺脚想追,姜静云却摆摆手说道:“让她去,留下来只会添乱。”     纤云只得坐了下来,想起心里头藏着的事情,顾不上担心弄月,对姜静云说道:“主子,那位姜大人似乎很有权势,方才他带我们来的路上,我听见有小太监跟他说起草拟重新立太子诏书的事情。”     姜静云闭了闭眼睛,吸了口气说道:“宫中情势已不可逆转,我们只有伺机而动,等待太子殿下的消息。”     有了纤云和红樱的照顾,姜静云病情好得很快,三日后便回去当值了。这一天她跟茑萝刚刚为皇上喂好饭,便听到外面传来瑛贵妃的声音。     “姐姐这就对了,想看望皇上又算是什么难事,只要派人跟妹妹说一声也就是了。”     上官皇后跟在瑛贵妃的后面,面无表情,这也许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她走在一个贵妃的后面,就连那会儿柔嘉贵妃最为得宠之际,也从没乱了规矩,她是后宫之主,从来都是走在最前头的,没想到竟有如今这一天。     瑛贵妃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妹妹早就搬到长生殿了,没来得及通知姐姐,倒害的你多跑了冤枉路,说起来这长生殿也没什么好的,也就比本宫的长乐殿宽敞一些,论起那摆设,那家具,都寒酸得紧,也就是离皇上寝宫近些,不然本宫还不一定愿意搬进去呢。”     上官皇后手攥成了一个拳头,当年柔嘉贵妃的住所,这么多年来从未住进去过哪一个女子,皇上像守护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守护着那个地方,里面的一桌一椅都不许人挪动,她当时为此还跟皇上吵过几次,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再住进去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说道:“长生殿不过是一处宫殿,住进去了又如何,谁也成为不了柔嘉贵妃,在皇上的心里,只有一个柔嘉。就算你他日再得势,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瑛贵妃满脸笑容荡然无存,猛然回头叫道:“你别跟我提那个贱人!她凭什么踩在本宫的头上?如今她又在哪里呢?不过是一具白骨罢了。又能怎么再魅惑男人?”     上官皇后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为了柔嘉贵妃,这个她昔日最痛恨的女子站在一边,她冷笑一声说道:“那又如何?皇上心里最爱的永远是柔嘉贵妃,她就是比你得宠,即使再你最年轻最美貌的时候,你也没能比过她去。如今你住的宫殿也不过是她昔日居所。她随随便便就住了那许多年,你却费了半辈子的功夫,而且你以为这样就能胜利吗?告诉你。如今皇上心里头最恨得就是你!”     瑛贵妃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看便要发作起来,可最后关头却屏住了,突然笑道:“皇上心里最恨的是我?姐姐莫不是忘了。柔嘉贵妃是怎么死的?”     上官皇后脸色一变,退后一步说道:“自然是病死的。断断续续地治了大半年,淳于太医亲自诊治的,这宫里头谁不知道?”     瑛贵妃朱红色的嘴唇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病死的?这宫里头千奇百怪的病症太多了,那个贱人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就会突然染了重病?”     上官皇后见她步步紧逼。心中惊惧不已,多年来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似乎一下子暴露在阳光之下。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咬牙说道:“哪个人不会生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瑛贵妃凑近一步,盯着她说道:“只怕不是生病,而是被哪个看她不顺眼的人动了手脚吧?”     上官皇后想着心里守护着的那个秘密,当下也豁了出去,挺胸上前一步说道:“妹妹不妨说的再明白一些,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然会为柔嘉妹妹讨回这个公道。”     瑛贵妃显然没料到皇后会突然硬气起来,讶异地看着她片刻,居然退后一步轻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姐姐这么激动做什么?不是说要来看皇上的吗,妹妹就在这里坐着等你。”     上官皇后松了一口气,顾不上瑛贵妃话里带刺,赶紧去看床上躺着的皇上,见他还老样子,不由面色失望,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口中自言自语地跟皇上说起话来。     皇上看着满脸憔悴的皇后,眼神柔和,听着皇后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杂事,没有丝毫不耐烦,听了一会儿,突然眼光一闪,被子下面的手指动了动。     上官皇后只顾着抹眼泪,没有留意到,皇上有些着急,眼神一直向枕头边上看过去,姜静云看到了,忙借着端茶的机会推了一把上官皇后,示意她看。     “皇上,你……”上官皇后惊喜地开了口,想起外头还坐着瑛贵妃,声音立时小了下去。     “皇后娘娘,你瞧皇上一直看那边,是不是……”     姜静云还未说完,便听见后头一声娇笑,她和上官皇后对视一眼,都立刻闭口不言。瑛贵妃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皇上怎么了?刚才不是挺激动的吗,怎么一见我来就都不吭声了?”     皇上听见这声音闭起了眼睛,姜静云也低下了头,上官皇后站起来挡在皇上身前说道:“你来做什么?”     瑛贵妃一把推开上官皇后,眼神锐利地向床上扫去,见皇上好好地躺着不禁笑道:“瞧你们大呼小叫的,也不怕惊扰了皇上,去请太医过来,替皇上瞧瞧。”     上官皇后下意识地想拦,却生生忍住了,一会儿工夫,胡太医便赶到了,仔仔细细地诊过了脉,恭敬地对瑛贵妃说道:“皇上身体没什么变化,也许加重药量能有些起色。”     姜静云松了口气,上官皇后却愣住了,瑛贵妃静了片刻,开口道:“行了,你下去吧。姐姐看也看过了,这边随本宫回去吧,不是说好替本宫抄经祈福的么?”     上官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却也担心拒绝了她下次无法再来看皇上了,她看了一眼青荷,青荷会意没有跟随她出去,而是留了下来。待瑛贵妃一行人离开,姜静云派人又去请了淳于太医过来,一番诊脉过后,竟然也是相同的结果,这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失所望。     晚上茑萝拗不过姜静云,只得答应了让她守夜。白天的事情姜静云心里存了疑虑,实在不放心,所以坚持守着。到了三更时分,姜静云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手臂,不由一惊,睁开眼睛便看到皇上半坐在床上,正瞧着自己。     “皇上,你……”姜静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当是在做梦。     “丫头,你不是在做梦,朕已经好多了。”皇上开口说话,虽然吐字还有点不清楚,但已经能听懂了。     姜静云这一惊喜非同小可,立时起身说道:“皇上,奴婢这就去唤太医来替你诊脉。”     皇上拉住她,摇头道:“不要惊动旁人,如今这熙和殿中眼线太多,你且过来,朕有事要交代你。”     姜静云心中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依言凑近了一些。皇上将身下的枕头挪开,又去掀下面的被褥,也许是身子太虚弱了,也许是中风后遗症,几次都没有成功。     姜静云见状忙上前帮忙,掀开被褥之后,露出床上一个暗格,皇上从左至右敲击着不同的次数,片刻后那暗格向一边弹开,露出里面一个一尺见方的空间来。皇上从里面捞出一个锦袋,一把塞进姜静云的手里,随后将暗格关了起来。     “丫头,这锦袋里是大晋最珍贵的东西,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朕现在将这交给你,你该明白朕的意思吧?”     姜静云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这其中东西的含义对于她来说远不及这大晋本土人士那般重大,听了皇上的话,她试探地问道:“皇上是想让奴婢会将这个交给太子?”     皇上欣慰地点头,笑道:“不愧是机灵的丫头,不错,就是这个意思。看样子老三他们忍不了多久了,熙和殿里不安全了,今早将这东西送出去朕才能放心。”     姜静云沉默了片刻,抬头问道:“皇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如此信任奴婢?”     皇上眼中有一丝狡黠的笑意,稍微坐直了身子说道:“丫头,你当朕真的不知道你是如何进熙和殿的?”(未完待续)           095 驾崩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愣住了,看着皇上笃定的模样,她知道再装下去就显得自己更傻了,于是也不躲藏,问道:“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皇上见她爽快承认,眼光中更多了几分欣赏,说道:“自从你进了熙和殿,阳儿那臭小子便三天两头往朕这里跑,你当朕不知道?哪次不是三请四催才肯来的人,突然就转了性子,这还不够让人奇怪的吗?”     姜静云看着皇上戏谑的眼神,脸上微红,低头玩着垂在胸前的辫子不说话,这番小儿女的情态看得皇上龙颜大悦,脸色也好了一些,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开口说道:“这一次的变故,你本可以逃脱或是寻求庇护的,可你却不顾危险地守着朕这个老头子,不是为了阳儿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姜静云低头嘟囔道:“哪里逃得了,奴婢又能寻求谁的庇护?”     皇上淡淡一笑,“听说那位新晋的姜大人很是照顾你,清儿也曾经救过你,你大可以请他们任何一人护着你不受此次变故的影响。”     姜静云心中一凛,皇上虽然被架空了起来,但是消息还是一样的灵通,但看到皇上含笑的眼神,心里安定了一些,试探地问道:“皇上,清王他这次……”     皇上笑意隐去,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来是朕对不起望兰,清儿这几年也受了不少苦,朕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他身上流着一般天域血脉呢?唉,天意难违,不说也罢。”     姜静云闻言有些意外,白天瑛贵妃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似乎是暗示上官皇后与柔嘉贵妃的死有脱不开的关系,当时情形不容多想,她只是记在了心里,却没想到听到皇上口中说出这番话来。     自古皇家多隐秘,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没有身处其位不会明白其中的无奈和痛苦,姜静云不想去评判对错。只是想知道楚清反常的举动背后到底有何原因。     “这次煜王所作所为。皇上你可失望痛心?”     听了这话,皇上笑容中有了一丝苦涩,他看着姜静云说道:“丫头啊丫头。恐怕整个大晋只有你才敢问朕这个问题。”     “奴婢知道自己胆大妄为,只是有些话不说出来,心里憋着更难受。”姜静云微微一笑,并不担忧。都这个时候了,皇上又如何。也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不是?     “朕还是心软了,萧儿从小便聪明伶俐,惜荷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他们母子上次便试过一次。朕敲打了他们,却没有重罚,这要怪朕。”皇上看着远处。缓缓说道。     “皇上疼惜子女,是难得的慈父。”姜静云看着皇上满脸老态。心有不忍。     皇上摇头叹息,道:“天家无父子,一个好皇帝便不能做慈父,心软的代价便是被人打败,踩在脚下。这几次我看着惜荷羞辱皇后,却也只能隐忍不发,没有权力在手,便是如此。所以,作为对手,朕是欣赏萧儿的。”     说到这里皇上突然咳嗽几声,姜静云忙倒茶送到他手里,皇上抿了一口,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不正常的红晕,笑道:“这武夷大红袍啊,当初还是望兰说这茶适合朕,所以一喝就是这么多年。”     姜静云笑着说道:“皇上若是喜欢,奴婢天天泡了给您喝。”     皇上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喝几天了,说起来最近朕总是梦见望兰,说朕对清儿不好,没有照顾好他,总是哭啊哭啊的,朕真的很难受。”     想起楚清在宫中的尴尬处境,姜静云不禁问道:“皇上,清王为什么从不参加宫中聚会,也从没见他来过熙和殿请安?”     皇上坐了一会儿腰便酸了,姜静云起身垫了枕头在他背后,皇上这才好一些,看她的眼神越发柔和,开口道:“清儿八岁时候没了母妃,寄养在皇后殿中,因为惜荷不是大晋女子,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所以她去了之后,清儿就养成了孤僻的性子,这里头也有朕的错,可是为了祖宗基业,朕只能牺牲自己的儿子,这一世他注定只能做个闲散王爷。只是这宫中从来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清儿也许是听到了什么,心里有了怀疑和仇恨。”     这一番话隐去了许多重要信息,姜静云知道是皇家私密,虽然她方才的问题也很大胆,但是却也知道分寸,并不追问,只是说道:“既然皇上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向清王解释清楚呢?”     皇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色疲惫起来,“清儿的一生命运已经注定了,他必须今早学会坚强,这晋宫中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解释又如何,不解释又如何,知道了一切他就会释然么,不可能的,他的人生不需要虚无的温暖,那会在不经意间要了他的性命。“     姜静云从这话中听出了深深的无奈和疲倦,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皇上见状突然笑了,将茶盏放到一边说道:“你心里是怪清儿的,怪他在关键时候没有站在阳儿一边,对么?”     姜静云抿着嘴不说话,皇上笑着摇摇头说道:“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理由,清儿他不像萧儿那么野心勃勃,他不是为了权力,你该对他宽容些。”     姜静云不明白此时此刻为什么皇上还能如此宽容,看着皇上脸色越来越差,她忍住问下去的打算,劝说他躺下休息。皇上顺从地任她盖好被子,细心地掖好被角,闭上眼睛嘴角含笑。     姜静云做好一切,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皇上却突然出声说道:“丫头,朕见不得阳儿回来了,你替朕好好照顾他,即使他日后贵为天子,也没有多少真心相待的人,你要好好陪着他,知道么?”     姜静云脚下一顿。转身看着皇上,终于开口道:“皇上,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奴婢觉得你一点也不生气担忧?”     皇上睁开眼睛,看着姜静云说道:“朕不生气,也不担忧。大晋的皇位从来都是强悍者得之,阳儿是朕选定的继承人。如果他没有本事战胜他的弟弟。夺回属于他的东西,那便是朕看错了人。”他说着又露出那种洞悉一切地笑容,“况且。丫头你知道么,这个皇位可不是个好归宿,一旦坐了上去,便会身不由已。有时候连你心爱之人都不得不放弃,朕早就腻了。”     说完皇上又闭起了眼睛。姜静云站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行礼离开。待得只剩皇上一人之时,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支小巧的画卷展开,手指轻轻摩挲着画中女子的脸。带着怅然和一丝满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黎明一如往日般来临,鱼肚白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来的闷热和潮湿,鸟儿不再婉转轻鸣。树叶纹丝不动,整个晋宫笼罩在一片寂静窒息的气息当中。     迷糊间姜静云感到有人披了什么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她努力睁开眼睛,却见茑萝正轻手轻脚地替自己盖上衣服,她揉着眼睛展颜一笑道:“天亮了?”     茑萝微笑着点头,说道:“可不是,天都亮了。“     纤云站在茑萝身后,看着姜静云疲惫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守了一夜,累了吧?再睡会儿,有奴婢看着呢。”     姜静云摇摇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趁这时候还早,得请淳于太医再来看看,皇上昨儿个看着好多了,说不定会有起色。”     茑萝神色微动,看了看外头问道:“是真的?昨儿个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人多不好说,那可得赶紧请淳于太医过来。”     “奴婢这就去请。”纤云立时应声道。     “哎,纤云,当心些,莫要让人瞧见了。”姜静云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奴婢省得。”纤云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茑萝让姜静云在一旁歇着,自己端了洗漱的东西上前去唤皇上。姜静云夜里没有睡好,皇上的话让她想了很多,快天亮才将将睡着,这会儿只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     “皇上……”“咣当――”     茑萝略带惊慌的声音伴着铜盆落地的声响传来之时,姜静云脑子嗡响一声,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茑萝惊慌失措挂着泪珠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抓着她的手臂摇晃之时,姜静云方才觉出不对。     “皇上……皇上他……”     茑萝泣不成声得抓着姜静云,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姜静云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什么也不敢相信。她推开茑萝,脚步踉跄地走向床榻,帷幔下皇上似乎还在睡着,面色安详温和,嘴边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他怀中抱着一副画卷,手里握着一块什么东西,一根红线从他拳起来的手中蜿蜒伸出……     “皇上?”     姜静云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试探地唤了几声,不见反应,突然有些害怕,脚下一软,跪倒在床榻之前,眼前很快便模糊起来。     “这是怎么了?让老夫瞧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极为漫长,淳于太医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姜静云看着他上前,摸着皇上的手腕,然后又探身去看皇上的脸,好一会儿才见他脸色大变地起身说道:“皇上他……驾崩了!”     听到这句话,姜静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绝望,害怕,伤心等等情绪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她看着茑萝在自己面前说着什么,却一句也听不见,只看到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动着;她还看见屋子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姜静云心里头想着,怎么这些奴才如此没有规矩,皇上的寝殿也如此吵闹随意,等皇上醒了一定要告他们一状,让他们挨板子去,可是又突然想到皇上已经去了,一时胸口发闷,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姜静云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了起来,被云层挡在后头,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可是温度却升了上去,越发觉得透不过起来。姜静云发觉自己躺在熙和殿暖阁里,她赶紧坐起身来,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喉咙里也干得冒火。     “姑娘,喝茶。”     一双素白小手端着茶盏送到面前,姜静云接过便灌了下去,这才觉得好一些了,她抬头看见红樱满脸担心的模样,不由挤出一个微笑,问道:“我怎么在这儿?”     红樱说道:“姑娘昏了过去,是茑萝姐姐送你过来的,说让奴婢好好看着姑娘。”     想起方才寝殿里发生的一切,姜静云心口微微一痛,抓住红樱的问道:“皇上呢,皇上怎么样了?”     红樱小嘴一扁,“皇上驾崩了,这会儿太医们都来了,里头好多人,对了,那个厉害的贵妃娘娘也来了,煜王也在……”     姜静云听到这里猛然站起身来,顿时天旋地转,红樱赶紧扶住她说道:“姑娘慢些,刚刚醒来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姜静云稳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便摇摇头道:“没有时间了,我得过去瞧瞧。”     红樱撅起嘴来,显然不赞同自己姑娘这时候去寝殿的决定,在她看来,那就是个是非之地,可是姜静云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她也只能扶着,不敢提出异议。     两人悄悄地从侧门进了殿中,发觉殿中已经跪满了人,边上一排是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中间乌压压地跪着一大片朝臣,最前头的果真是瑛贵妃和煜王。这人都到到齐了,却惟独不见上官皇后。     姜静云拉着红樱跪倒在角落里,以免引人注意,瑛贵妃这时候正哭的伤心,楚萧在一旁柔声劝着,让她小心自己的身子。瑛贵妃拿帕子擦着泪,哽咽地说道:“原以为已经好些了,哪里知道突然就……”     楚萧脸上也带着泪痕,扶着瑛贵妃说道:“母妃节哀,父皇想来是夜里去的,竟也没见到最后一面,儿臣也是悲痛万分。”     “贵妃娘娘,煜王殿下请节哀,皇上这一去乃是大晋举国悲恸之事,可是二位乃千金之躯,如今还需以大局为重,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娘娘和殿下明鉴!”     这是姜思榕的声音!     姜静云一惊,抬头看去,这是一大群人中难以分辨出他在何处,但那柔和平稳的声音不会错,他一定是早就准备好了!(未完待续)     ps:第二更送上~~           096 储君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一片沉寂哀恸之中,姜思榕的声音显得特别响亮,楚萧脸色不善地斥责了他。     “现在太子征战在外,父皇刚刚离去,此时容后再议。”     “白蒙狡猾凶狠,方若城破,太子生死不知,如今正是大晋危难关头,若是宫中情形传了出去,民心必定不稳,百姓惊慌自不必说,恐怕天域,姑苏,南海均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请煜王殿下为大晋考虑,出来主持大局!”姜思榕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王说了容后再议!姜思榕你再多说一句,小心你的人头!”楚萧脸色越发难看,说出来的话也极不客气。     “煜王殿下!臣乃大晋官员,自当为国尽忠,为君效力,哪怕一死也要将忠言吐尽,如今只有煜王能挽救我大晋于风雨飘摇,请煜王三思!”姜思榕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声音提得更高。     楚萧眉头一皱,一挥手说道:“将这个大胆妄为的姜思榕给我绑了,推出去朱雀门斩首!”     殿中安静了片刻,突然有声音响起,“臣以为姜大人所言字字忠心,请殿下三思!”     楚萧一愣,随即陆续有人复议,支持的声音逐渐响起,都是站在姜思榕一边的朝臣们,为姜思榕求情,恳请煜王主持大局,维护大晋。跪在床边的茑萝和纤云都焦急悲愤,却也无计可施,姜静云在听到姜思榕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过来,此时不过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     这两人一唱一和,唱做俱佳的演了这一出大戏,想必早就布局好了一切。跪在这里的大半人想必早就站到了楚萧的队伍里去了。如今这样的情势,皇上已经驾崩,楚阳远在边疆且生死不知,朝中只剩楚萧和楚清两个皇子,而楚清身份尴尬,多年来早就被排挤出继承者人选的圈外,唯有楚萧一人是最好的选择。他还差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也难怪这么多人见风使舵地附和了。     瑛贵妃此时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声音虚弱悲痛,可是每个字都能让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各位大人,皇上驾崩前,是臣妾日日陪伴照顾,皇上对太子英勇为国牺牲的举动本是十分赞赏的。可是后来看了一些军机奏折,却发觉太子贪功冒进。对军情估计不足,千金之躯却陷自己于危险,实在是让皇上失望,且太子如今不知所踪。或许已遭遇不幸,皇上放心不下大晋,曾亲口说让煜王接替太子之位。他日登基为帝,以免大晋无人照管。”     此言一出。众人再无异议,皆俯身磕头,口中请求煜王早日登基,稳定民心。可是也有人心存疑虑,一个五十上下年纪的魁梧身影并未拜倒,而是开口质疑道:“储君一事,关乎国体正统,口口相传未免儿戏,不知瑛贵妃是否有皇上的圣旨或是手谕,这样昭告天下才好名正言顺,抚慰民心。”     瑛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楚萧早已命姜思榕拟好了废太子楚阳,改立自己的诏书,那姜思榕连皇上的笔迹都模仿的一模一样毫无纰漏,哪里知道最后竟是寻找不到玉玺所藏之处!     皇上先前一直昏迷,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又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她唯有自己搜宫,哪里知道各处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玉玺的下落,准备好的诏书没有加盖玉玺印章,自然也是废纸一张,全无用处。     她也知道没有圣旨必然会遇到质疑和阻力,只是没想到皇上突然就驾崩了,再也没有时间蓉许他们仔细查找,事已至此也只能强硬为之了,想到这里,瑛贵妃作势擦着眼泪,低头抽泣道:“皇上病情严重,无法书写诏书,甚至连话都说的不甚清楚,本想等着好一些的时候再命人草诏,哪里想到他竟就这么去了呢?”     瑛贵妃说完便痛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在场的男子看了都忍不住心软,许多人对那男子都投去不满的目光。楚萧心中得意,对自己母妃这一招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他清了一下喉咙,开口道:“穆大将军所言其实也不无道理,只可惜父皇去的太过突然,若是大家也有疑虑,那本王尊重大家的想法,皇位空悬便是,不必担心。”     姜静云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男子背影,心道原来这就是婶娘穆氏的父亲,护国大将军是也。果然是耿直忠诚之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敢提出异议,也算得不畏生死了。     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瑛贵妃停住了抽泣,内心焦急万分,可这会儿她若是为楚萧说话,太露痕迹,这一群收了好处的人,没有一个肯出头和穆大将军对质抗衡,全都是废物,关键时刻一个也指望不上。     楚萧也是跟自己母妃一样的想法,他阴沉的眼神在那一个个身影上逐渐扫过,可是那些人看到他的目光全都低下头去,或是尴尬或是胆怯,他越看越来气,当最后看到姜思榕之时,他有些拿不准。     这个属下的谋略忠心他是知道的,只是穆大将军怎么说也是他的外祖,他一向自诩为知人善用,最善于收拢人心的主子,姜思榕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置他于此两难的地位,只是这穆大将军也太不知好歹了!     姜思榕看到煜王的眼光扫过,心中略一权衡,抱拳上前对穆大将军行了一个大礼,而后开口问道:“穆大将军所言有理,那按大将军的意思,如今之际该当如何呢?”     穆烨扫了一眼这个昔日常常随着女儿回府的外孙,心里百味陈杂。穆氏一门皆为武将,唯有这个外孙喜好读书,斯文儒雅,不知是不是姜太傅的血脉起了作用,是难得的才子雅士,每次回来都是众人爱护的焦点,尤其是家中女眷。每每见到都围上来对这个子侄疼爱有加。     穆烨一生戎马,指挥千军万马不在话下,对上丞相也是毫不示弱,但骨子里却是也暗暗佩服那些在朝堂上舌灿莲花的文臣们,所以他才会替两个女儿都定了书香世家,慕容氏精通天文地理,奇门异术。姜太傅则贵为帝师。一代大儒,穆家祖坟上没有这根草,那就沾沾人家的光。果然有了姜思榕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外孙。     只是如今这个外孙成了朝中新贵,未满双十便官居从二品高位,更不必说上卿本就是极为特殊的职位,天子近臣。往往是丞相的后备培养人选。明眼人都看得出,煜王对姜思榕的倚重和青睐。若是他日煜王真的登基为帝,那姜思榕官居丞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穆烨虽为武将,却也心细如发,知道皇权变更从来就是凶险莫名。一着不慎便是灰飞烟灭,所以他从来都是不偏不倚的立场,从未依附过哪个皇子。而楚阳被立为太子之后,他也从未特别亲近讨好过。只是自从那年太子秋猎坠马后,一切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时候太子伤得很重,穆烨记得许多同僚都心思活动了起来,很是暗潮涌动了一阵子。可是后来太子挺了过来,伤好之后就对行军布阵有了强烈的兴趣,不禁将自己的侍卫队扩充成了云字营,还亲自操练兵士,并常常到军中找他询问曾经和白蒙对阵的经验,甚至连白蒙的风土人情,权势分布都打听得十分清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穆烨接触太子的机会大大多了起来,逐渐发现这个少年坚韧沉稳的性格是为君之优势,而太子对军事的重视,也是他这个武将十分乐见的,两人也曾在一次次对着沙盘地图的秉烛夜谈中抚掌大笑,激动争执,对这个跟自己孙儿差不多大年纪的少年储君,穆烨心里的天枰已然倾斜。     对于忠武侯上官光赫这个只会背兵书养尊处优的侯爷,穆烨一向是看不上的,这次皇上考虑到他年事已高,上官光赫又主动请缨,点了其做北伐大将军,其实他是不赞同的,太子为了此事还跟皇上起了争执。果不其然兵败消息传了回来,太子接到消息竟然亲自带兵出征,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两难的地步。     姜思榕所言虽然极具目的,但是有一点却是无法反驳的,那就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在战事节节败退的时候,如果太子真的出了什么不测,那众臣推举煜王上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是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太子会真的回不来了。     那个整日里泡在穆帅大帐里,追着自己讨教兵法布阵的少年;那个浑然忘却自己身份,和普通兵士操练摔打在一起的少年;那个不顾储君之尊亲自率军抵御外敌的少年,他几乎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又是难得相谈投机的忘年交,虽然是初次上阵对敌,可是他相信太子绝不会这么轻易战败失踪,那么惊采绝艳的少年,不会让他失望的!     想到这里,穆烨更加坚定了要维护太子楚阳的决心,他看了姜思榕一眼,以尽量缓和的语气说道:“若是有圣旨那自当遵从皇上遗命,若是什么也没有,那自当等太子殿下回来登基主持大局。”     这话是对着姜思榕说的,但穆烨的眼光却是看向楚萧和瑛贵妃的,其中意味不言而明。这两人听了脸色都十分难看,却不方便直接对答,是以都看向姜思榕。     “外祖父,孙儿知道您心系大晋,忠心可昭日月,只是据贵妃娘娘所言,皇上病重的这些时日,的确行动不便,若是拘泥传统,固执形式,而罔顾如今实际情况,若是他日大晋因此风雨飘摇,那外祖父岂不是成了大晋的罪人?孙儿实在不愿看到有那样一日,胆大妄言还请外祖父恕罪。”     穆烨闻言,面色也凝重起来,姜思榕此言字字诛心,问题是乍听上去还有十分的道理,以大晋江山万千百姓为赌注,任谁也无法轻易许诺。姜思榕面色平静地看着穆烨,目光笃定,姿态从容,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站在他身后的楚萧眼底已经有一丝放松之色。     姜静云心头沉重异常,没想到姜思榕言语间如此犀利蛊惑,直击人心,只怕穆烨心中也在动摇了。正在僵持之间,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喧杂,似乎有人在强闯入殿,待得窃窃私语的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上官皇后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殿中众人面前了。     “皇上将将大行,皇后为了如此吵闹喧哗,可还将皇上放在眼中?”看清来人,瑛贵妃沉了脸,言语间毫不客气。     上官皇后眼中含泪,脚步踉跄,理也不理冷脸冷面的瑛贵妃,直直向床榻上的皇上奔了过去,失声痛哭了好一阵子方才回头对瑛贵妃怒目而视,冷哼一声开口道:“皇上驾崩,竟然没有人知会本宫这个正宫皇后,还千方百计阻拦本宫来见皇上最后一面,夏惜荷,你欺人太甚!”     殿内一片哗然,方才瑛贵妃解释过上官皇后因身子不好,缠绵病榻是以并未到场,当时就有些人暗自觉得蹊跷,如今被皇后自己嚷出内里缘由,竟是涉及后宫隐秘争斗,不禁都低下了头,耳朵却都伸得老长,生怕错过一个字一句话。     “姐姐身体不适,需要卧床静养,太医吩咐过,决不能受任何刺激,不然性命堪虞,妹妹这才没有派人传了消息过去,姐姐可不要无中生有,信口开河。”瑛贵妃只是方才突然看到上官皇后时稍微慌乱了一下,如今咬死了之前说辞,并不特别紧张。     上官皇后怒极而笑,霍然起身一甩衣袖朗声说道:“本宫到底得了什么重病,竟连皇上去了都不能来送一程?这里跪着这么多的太医,不妨替本宫把把脉,也让在场众位大人都听个明白!”     瑛贵妃自然知道皇后情况,可是如今若是不让太医诊脉,那是明显示弱心虚,可若是任其发展……瑛贵妃目光犀利地扫过在场跪着的众位太医,任凭上官皇后再三出声询问,大多数人也是低了头,一言不发,(未完待续)           097 求死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虽然早已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一股难以自制的悲凉还是席卷了上官皇后,正当她咬牙冷笑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一个跪着的身影直起脊背,说道:“回皇后娘娘,微臣为娘娘请脉。”     姜静云一震,那是淳于太医的声音,这个老太医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他尽量表现得很镇定,可是姜静云知道他心里一定的怕的,尽管如此他还是站了出来。从姜静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身旁的太医院同僚有人轻轻用手肘触及他的后背,也有人不着痕迹地拽着他的衣摆下角,可是那挺直的脊背却纹丝不动,似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上官皇后意外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往日常常来请平安脉的淳于太医,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太医,可是除了医术精湛,她对这个太医院院使并无太多印象,从未结交也未照拂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竟是唯一有胆子站出来支持自己的人。     上官皇后眼睛微微一热,冷若冰霜的面容有了一丝缓和,柔声道:“如此甚好,淳于太医医术精湛众人皆知,如此甚好。”她左右环顾一番,就坐在了皇上床边,伸出手腕。     淳于太医从地上站起,也许因为跪久了,微微有些踉跄,背影在姜静云眼中怎么看都有些苍凉,毕竟也是年过五旬的老人了。姜静云看着他走上前去,如以往每一次诊脉的那样,拿出帕子盖在上官皇后手腕上,然后两指扣上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短暂的瞬间不知为何特别漫长,许多人都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皇后娘娘,您的脉象无甚大碍。只是忧思过度,肝火郁结,想来是最近夜里睡得不安稳?”好在淳于太医没有让大家等待太久,不一会儿便开口说道。     “可不是,皇上一直病重,奸佞当道,本宫如何睡得安稳?”上官皇后冷笑一声看向瑛贵妃。挑眉道:“妹妹。你可听清楚了?”     瑛贵妃一勾嘴角,不经意似的问道:“若是妹妹没记错,淳于太医常常替姐姐请平安脉吧?”     “那又如何?”     “那淳于太医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众位大人自己掂量吧。”瑛贵妃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上官皇后气的霍然站起。     还未等她再说什么,姜思榕突然开口道:“自臣将皇上从云梦山接回之后,听说皇后娘娘常常召见淳于太医?好像有一次宫门落锁了也没人见到太医离去可是?”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样一盆脏水兜头泼了下来。上官皇后勃然变色,她贵为一朝国母。何等尊贵,竟被一个臣子当中污蔑与太医有染,这是何等的侮辱轻蔑!她手指颤抖地指着姜思榕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本宫如此无礼。就凭你方才所言,本宫可以诛你九族!”     姜思榕并不惊慌,拱手答道:“皇后娘娘莫要动怒。臣自然不信这样荒谬之事,只是这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自己说的。臣等也是向皇后娘娘求证一二而已。”     上官皇后听了这话惊怒交加,她身边的太监总管前几天就不见了踪影,至今未归,她抬眼看了一下青荷,只见她也是一脸凝重,不禁心头一沉。     姜思榕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疾不徐地招手叫人,不一会儿一个弓着背太监服侍的人出现在殿内,果然是凤仪殿昔日风光的总管大人王康顺。     “可是你亲眼所见淳于太医最近常常进入凤仪殿,甚至一夜未曾出宫?”姜思榕问道。     “是奴才亲眼所见。”王总管不敢抬头看人,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说道。     “王康顺!枉费皇后娘娘对你一番栽培,你这个背弃主子,满口谎言的奴才,会遭到报应的!”青荷见上官皇后气的浑身发抖,摇摇欲坠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怒极指责道。     “奴才不敢,奴才所言都是实情,奴才不该妄言!”王总管频频磕头,身子压得更低。     姜思榕又陆续带上来几个宫女太监,都是昔日凤仪殿中伺候的人,这些人似是而非的证词都间接证明了王康顺方才所言,听到最后,瑛贵妃开口说道:“此时牵扯宫闱私密,本不该在此问话,来人啊,将淳于易剥去官服带下去,好好看管,一干证人也分别看顾,待稍后询问!皇后娘娘病情严重,神志不清,将她送回凤仪殿好好照顾!”     “臣冤枉!青天白日怎会有如此污蔑之言……”淳于太医被侍卫粗暴地拖出了大殿,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臣有奏!”     正当瑛贵妃志得意满地宣报她的命令时,穆烨又站了出来,她恨得牙痒痒,可是考虑到穆氏在军中的声望,却又不得不缓和了脸色问道:“穆大将军有何要奏?”     “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此事疑点甚多,臣等都心有不安,若是不能确认皇后娘娘是否真的病重,难以自理,那作为正宫皇后,不去送皇上最后一程,亲自护送灵柩入皇陵,那会被天下人议论,为大晋招来灾祸!”     瑛贵妃脸色一僵,轻声道:“穆大将军虽未武将,心思倒是细腻得紧,本宫自然应当配合,只是这诊脉也要太医配合,如今这种情况,本宫指谁去都不合适,不如穆大将军自己挑选吧。”     穆烨一愣,只得说道:“臣遵命。”他询问了一众太医,可是见到淳于院使都是如此结果,方才就不敢站出来的众人,此时更是鸦雀无声,没有一人响应。     穆烨皱紧眉头,骑虎难下之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微臣不才,愿意一试。”     声音出自角落,众人都是一愣,不明白什么时候有个太医混到了这边,都抬头望了过去。姜静云看着慕容忧起身。一身青色朝服衬得他长身玉立,斯文庄重。     “慕容少卿又不是太医,诊得哪门子脉,真是笑话!”姜思榕脸色微变,声音也变得些微有些尖利。     慕容忧淡然一笑,说道:“慕容家世代嫡子都会拜入玄天宗门下,医术是再基本不过的课程。姜大人与在下从小便熟悉。不会不知道吧?虽不及淳于太医医术精湛,不过平安脉还是可以一试。”     姜思榕眼神转为阴冷,盯着他说道:“可你不是太医。此事事关重大,岂能如此儿戏?”     “好了,不要吵了!”瑛贵妃有些不耐烦了,觉得迟则生变。于是一挥手说道:“想要诊脉以后有的是时间,如今最重要的是完成皇上的遗愿。尽快确立新君!煜王乃皇上亲口所指,你们还有何疑问?”     “拜见皇上,臣等自当鞠躬尽瘁,拥护君上。为大晋效忠,为皇上分忧!”     姜思榕一撩衣服下摆,果断下跪。口中已经改了称呼,见他如此。很多本就怀揣小心思的朝臣们都懊悔起来,觉得被人抢了向新皇表忠心的好机会,纷纷不甘示弱,也都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姜静云捏了捏怀中锦袋,抿着嘴忍耐着低下了头,上官皇后却无法忍受刚刚失去了丈夫,儿子生死未卜就被人夺走了皇位,挥舞着胳膊大喊道:“什么新皇?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才是大晋的继位者!你们这群昏庸势力的小人,认贼为君,可还有一丝良知和道义?”     这一番话说的许多人都脸色难看了起来,尤其是已经决心效忠楚萧的人们,当下说话就不客气起来。”     “太后果然病的不轻,已经开始风言风语了,是得好好看看。”     “什么太后,贵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太后,上官氏与太医私通,给皇室抹黑,哪里配得上太后二字?”     “可不是,没想到人老心不老,连淳于老头都看得上,太医就是不一样,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灵丹妙药补充体力……”     眼看话语越来越不堪入耳,上官皇后脸上血色全无,紧握双拳,指甲狠狠刺入肉中,突然发出一声似悲似泣的尖叫,口中喊道:“本宫死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必化为厉鬼前来索命,尔等且等着那那一天吧!”     电光火石间,上官皇后一头撞向床边红漆柱子,随即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额头一片血红。这突然间的变故让众人都惊呆了,短暂地寂静过后,青荷扑了上去,慕容忧也疾步奔至跟前,救治起来。     楚萧见状忙说道:“今日众卿都退下吧,其他事宜明日再议!”说完他对着姜思榕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开始将诸位大臣请出大殿,有些滞留不走想再观望一番的,姜思榕也吩咐侍卫接手,将其带出大殿。     在慕容忧的援手之下,上官皇后被救回一条命,瑛贵妃即刻吩咐将其送回凤仪殿,而姜静云与其他熙和殿中宫人也都被看管起来,分别带下去关入了宫中隐秘之处。离开熙和殿姜静云看到穆烨在与楚萧请求着什么,慕容忧专心地跪坐在皇后身边救治,青荷在一旁寸步不离地守候……     姜静云被关押的地方叫做长秋殿,她曾经去过一次,那时候是上官皇后举办赏荷宴,上官柔仪命令她来取冰块的一天,不过两月有余,已是物是人非。姜静云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被囚禁在长秋殿一处偏僻的柴房之中,等待未知的命运。     三天后,柴房的门第一次打开,明亮的阳光一下子涌入昏暗的房间,一个修长的身影带着一个随从走了进来,看到房内简陋肮脏的坏境,不禁皱起了眉头,环顾四周,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躺在一团茅草中间,翘着脚一上一下地颠着,口中叼着一根草杆,一只手遮着额头,眯着眼睛向外看过来。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来人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走近了一些,蹲下身子伸出手去,“云儿,哥哥来接你了。”     姜静云眼睛刚刚适应明亮的光线,便看到一脸温柔的姜思榕蹲在自己面前,她苦笑一下,顿时觉得这个场景十分滑稽,“我觉得这里挺好,清净得很,不必麻烦了。”     姜思榕秀气的眉毛轻轻皱起,低声道:“这两天一直在忙新皇登基一事,竟然忽略了你,真是该死,让你受苦了,是哥哥的错,别生气了好么?”     姜静云心中一动,看到姜思榕眼下淡淡的青色,问道:“你这两天都没有睡觉?”     姜思榕点头道:“事情太多,顾不上睡觉,只是没想到他们竟将你关在这样简陋的地方,是我疏忽了。”     姜静云手里折着方才叼着的草杆,冷冷说道:“煜王真是心急啊,先皇尚未发丧,就迫不及待地要登基了。说起来你可是大功臣呢,现如今也该是一品大员了吧?”     “不可无礼,姜大人今日刚刚被封为丞相,正一品。”姜思榕身后的侍卫随从语气中颇为骄傲。     “谁让你插嘴了?”姜思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反手一个巴掌抽在那人脸上,人高马大武艺不俗的侍卫丝毫不敢反抗,立刻跪倒在地道:“属下知罪!”     “滚出去。”     姜思榕并没有回头看他,他只是看着姜静云,脸色有些委屈,她嘲讽的语气和冷淡的神色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云儿,你生气了?若是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当这个丞相的。”     姜静云眉毛轻挑,“这不是你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争来的大好前程么?少年丞相,官拜一品位极人臣,整个大晋朝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何必口不对心,惺惺作态呢?”     姜思榕顿时使劲摇头,脸上既卑微又讨好地笑着说道:“云儿,你误会了,是哥哥不好,却不知原来你全都想错了。我跟随煜王,帮着他夺取皇位,不是为了权势和官位,而都是为了你啊!”     姜静云一愣,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在胡说些什么?你们暗通白蒙,卖国夺权,这些混账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098 同心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思榕蹲得久了,一股麻意从脚底传上腿部,难受极了。可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错过了这个跟姜静云一诉衷肠的机会,他强行压制着内心的冲动,放缓了声音解释道:“自从那日你被楚阳从姜府抱走,我就知道这辈子再想将你夺回来难如登天。楚阳他贵为太子,他日登基为帝,富有四海,那我更加没有希望,就连对你的心思都得隐藏起来,否则便是大逆不道。唯一的办法只有废了楚阳太子之位,另外扶持其他皇子登基,我才能与楚阳抗衡。煜王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人选,我没有别的选择。”     姜静云听得浑身发冷,缓缓摇着头说道:“所以你背弃穆氏家族,坏事做尽,颠倒黑白,就是为了跟楚阳争夺一个女人?”     姜思榕笑着点头,脸上全是理所应当的神色,试探地抓住姜静云的手说道:“为了你,即使背弃所有,与天下人为敌那又如何?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丞相之位又算什么,你若是不喜欢,我明儿个就去辞了带你离开这里。”     姜静云抽出自己的手,说道:“你这个疯子,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姜思榕眼中的光亮骤然熄灭,一片阴冷,他愣了半晌突然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轻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能如此对我?难道你就不想想你那些丫头?你不理我,我会很伤心的,伤心的失去理智也说不一定,到时候我可不能保证会如何对待红樱她们,是发配教坊司没为官妓。日日夜夜被那些浪荡子们骑在身下享受,还是丢进宫中司律院交给刑罚高手,一片一片地割下她们身上的肉呢?”     “你敢!”姜静云变了脸色,突然想起来这个看似斯文秀气的姜思榕是何等心里扭曲,行为变态,不禁惊怒交加。     姜思榕见她动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若是你不理我了。那我还有什么不敢?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那即使毁灭一切又如何?云儿,只要你陪着我。我一切都听你的,好不好?”     姜静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只是离开皇宫之前必须稳妥地安置好红樱她们。不能落在姜思榕这个变态手里,她毫不怀疑若是惹怒了姜思榕。那他一定能做出方才话中的所有事情,她不能冒险。     想起姜思榕之前提起之事,姜静云心念微动,如今被关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任何筹划也得能自由行走方可进行,除了姜思榕,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走出这里。于是问道:“你刚才说煜王马上就要继位了?登基大典定在什么时候?”     姜思榕虽不明白为何她突然问起此事,可仍耐心地回道:“定在三日之后。这样的盛事你我有生之年想来也只能看见这么一次,你想不想去观礼?我可以替你安排。”     姜静云摇头道:“登基大典唯有文武百官能够参加,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能出席?”     姜思榕一笑,“谁说你只是个宫女?只要你点头,你便是一品诰命夫人,即使别的命妇不能参加,你也是可以的,我会亲自向煜王求这个恩典给你。”     姜静云打定主意不去,登基大典这么重要的日子,作为煜王心腹的姜思榕一定忙得脱不开身,正是她伺机逃走的好时机,想到这里,她盯着姜思榕说道:“我可以跟你出去,但是登基大典之前,我不会离开皇宫,红樱她们要跟着我,在这宫中我要行动自由,不许有人看管,你可能办到?”     姜思榕眼中神色喜极,伸手去扶姜静云起身,连连点头说道:“这有何难,我都能办到。你想住在哪里,我去替你安排。”     姜静云站起身,说道:“不必了,我在宫中有自己的住处,你将红樱她们放出来就是了,她们会回来找我的。”     姜思榕有些失望,可是也没再坚持,毕竟姜静云才刚刚接纳他,不能因为住所的问题惹她不快,他要的是她的一生,为了从楚阳手中夺回她,他可以忍耐筹划这么久,多等几天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姜思榕吩咐门口守着的太监抬来软轿,送姜静云回去。见姜思榕没有跟过来,姜静云松了一口气,出了长秋殿,她看了一眼殿旁的小路,想起上次赏荷的那处活水池塘,很快收回了眼光。时间紧迫有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要抓紧了。     回到熙和殿的住所,红樱茑萝和纤云三人已经在里头等她了,见到姜静云出现,三人都围了上来,连声询问她有否受伤不妥。     “只不过被关了几天,没有受什么苦,你们呢,还都好吗?”     茑萝说道:“也是被关了起来,方才有人送了我出来,便看见纤云和红樱妹妹,让我们回来等着,我这就带着她们一路赶了回来,想着你也许也在,没想到真的见到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纤云红了眼眶,拉着姜静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说道:“奴婢担心极了,就怕他们伤了主子,到时候让奴婢怎么对殿下交代啊。”     红樱一会儿看看纤云,一会儿看看姜静云,傻傻地咧嘴笑着也不说话,姜静云搂着她的肩膀,对纤云笑道:“如今没有什么主子奴婢的,咱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别担心怎么向旁的人交代了,先考虑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齐心协力才能共度难关。”     纤云擦了眼泪,小脸上都是坚决地点了点头,茑萝看看纤云的小模样,笑着说道:“青云,看起来有些事情我还不大清楚,你可得好好给我解释一下,怎么跟着我当值的小宫女成了穿云殿里的大宫女纤云的主子?”     姜静云微笑着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要齐心必然要先坦诚,我自会将来龙去脉为你解释清楚。”     四人都进了屋子。纤云去泡了茶来,经过前面一番惊心动魄和失去自由的经历,如今只是简单地坐在自己的住处喝着温热的茶水,都让四人觉得这份相聚和安宁来的分外珍贵。听完姜静云一番说明,茑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还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连我都瞒了过去。怪不得太子殿下那时候常常往熙和殿跑。我还奇怪殿下怎么转了性子……”     纤云这个一心护主的姑娘忙解释道:“这也不能怪云主子,她也是怕给殿下惹麻烦,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的。”     红樱眨巴着眼睛。咬着手指说道:“茑萝姐姐,那时候你跟青桃是一起的,青桃整日里欺负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坏人。不敢说实话对不对?”     茑萝笑了,指着两人说道:“瞧这两个丫头。我还什么也没说呢,就一起来替你说话,青云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两个忠心的丫头。”     姜静云先是露出得意的微笑。随后想起什么笑容一顿,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茑萝,其实我本命也不是青云……”     茑萝一愣。随即起身去掐姜静云的脸颊,“好啊。你这个丫头,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姜静云自然是左躲右闪地躲避茑萝的魔爪,而红樱和纤云连忙去拦,联手保护着自己的主子,几个姑娘吵吵嚷嚷地笑作一团,冲淡了不少严峻形势下带来的压力和忧愁。     “好了好了,别闹了,那日皇后娘娘碰伤了额头,我想去看看她伤势如何。”姜静云拢了一把笑闹中散落下来的发丝,端正了神色说道。     茑萝点点头表示赞同,“皇后娘娘毕竟是殿下的母后,皇上去的急,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话给娘娘,这其中太多蹊跷,我不信皇上真的放弃太子殿下了。”     姜静云知道茑萝受皇恩深重,最是忠心,于是点头道:“事不宜迟,这就走吧。纤云你是凤仪殿里出来的,红樱现在有功夫在身上,你们俩跟我去,茑萝你先留下可好?”     茑萝理解地点头道:“人多了确实不好,如今我也不适意在外头晃,你们路上小心。”     三人立即出发,凤仪殿外并无人把守,空荡荡地大殿无限苍凉,宫女太监都看不到踪影,姜静云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向寝宫走去,直到进了内室才看见两个宫女守在门前,见有人来都是一脸惊慌,弱弱地拦了一下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纤云一看瞪大了眼睛说道:“桂香?你怎么在这里伺候?”     那说话的小宫女看清了纤云一脸惊喜,话语间带了哭腔叫道:“纤云姐,你怎么来了?”     “桂香是凤仪殿负责洒扫的小宫女,从未进内殿伺候过。”纤云对姜静云解释了一句,又回头拉住桂香的手问道:“其他人呢,怎么一路进来一个也没瞧见?”     桂香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彩香彩月她们都被带走了,好多人看情况不对都跑了,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个和青荷姑姑,皇后娘娘她瞧着不大好……”     姜静云伸手拍了拍桂香的肩膀,柔声道:“能留下的都是好样的,我们是穿云殿来的,想瞧瞧皇后娘娘,你去通报一声吧。”     桂香愣愣地看了一眼将姜静云,犹豫了一下便点头进屋去了,不一会儿便带着青荷回来了。     “你们来了?”青荷脸色有些疲惫,见了几人有些意外,伸手招呼她们进门。     “青荷姑姑,皇后娘娘她现在如何了?你们可都还好?”青荷姑姑曾多次明里暗中出手相助,姜静云见她状况不佳,有些担心地问道。     “其他的倒也罢了,就是皇后娘娘她毫无求生之心,这样下去我担心……”青荷是这几日凤仪殿剧变最直接的感受者,饶是她意志坚韧,见惯风雨,也难免心灰意冷,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如今见到姜静云这些“自己人”,她方能说出心底担忧。     “皇后娘娘精神如何,我想和她说几句可以么?”姜静云沉思片刻问道。     “吃了药睡了一阵子,听见方才你们再外头说话的声音刚刚醒了,你来的正是时候,去陪她说说话吧。”青荷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     姜静云轻轻点头,绕过屏风来到皇后休息的床边,见到半依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的上官皇后,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神色木然,脸色苍白,一头青丝并没有梳任何发髻,散落在身后,见到姜静云进来,扯了扯嘴角,点头示意。     “皇后娘娘,您身子好些了?”     本宫只求早些随先皇而去,好与不好并无甚区别。”     姜静云知道上官皇后是被前几日熙和殿所发生的事刺激到了,又觉得楚阳和忠武侯不可能或者回来了,是以一心求死,她在床边坐下,轻声道:“皇后娘娘,皇上驾崩前已然恢复了行动和说话的能力,他心中属意的仍是太子殿下,并将玉玺和兵符都交给奴婢,等待合适的时机交给殿下。”     听了姜静云所言,皇后暗淡无光的眸子中闪现出光芒,脸色也出现激动的神色,她一把抓住姜静云的手,流着泪说道:“本宫就知道,皇上是不会放弃阳儿的,你是个好孩子,本宫往日里有眼无珠,竟然连珍珠和鱼眼都分不清楚,生生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你可怪本宫?”     姜静云见起了效果,放下了心,微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这是说哪里的话,只要您养好了身子,等殿下回来,您就是大晋朝最最尊贵的太后娘娘,到时您只要替奴婢撑腰,那这后宫里还不是能够横着走?奴婢可等着您的赏赐呢,您可不能赖账。”     上官皇后眼中浮起水光,嘴角却忍不住上翘,哽咽着说道:“你这孩子,真是……没想到最后陪着本宫宽慰本宫的就然只有你和青荷,本宫真是后悔啊,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清楚看明白……”(未完待续)           099 守护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看到高傲尊贵的皇后也有像寻常老妇一般抹着眼泪絮絮叨叨的模样,姜静云心里也难免一阵叹息,又打起精神来劝慰了一会儿,瞧着她精神有些不济了,便哄着她睡下了。     出了寝殿内室,青荷脸上挂着的微笑便消失不见,压低声音问姜静云:“煜王应该马上就要登基了吧?”     姜静云点点头,说道:“三日以后便会举行登基大典。”     “看来是来不及了,”青荷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姜静云说道:“皇上交代的东西,我必须尽快送到殿下手中,想来也能起上一些作用。”     想起方才在里头听到的话,青荷神色也肃然起来,想了想问道:“可还记得上次给你的信物?那些人你可用得到?”     姜静云摇头道:“姑姑的人我都不知隐藏在哪里,不敢贸然动用。”     “是我糊涂了,当时情况紧迫,也没能给你交代清楚,”青荷从头发上拔下一根质朴无华的银簪子,递给姜静云说道:“这里头是空的,藏着三十三个名字,都是上官家安插在宫中的探子和暗卫,这是上官家族两百年来的积淀,是上官家入宫的几代女子不断地经营才有今天的结果,每一个嫁进皇宫的上官嫡女只要登上后位,就会接受这份财富,只是如今的皇后生性不喜这些见不得光的法子,便交给我打理,就那么不冷不热地放着,有时候打听些争宠的消息,倒是荒废了。”     姜静云接了过来,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完好无损地交给太子殿下。”     青荷一怔,随即笑了,摇头道:“这些曲曲绕绕的玩意儿可不是给爷们准备的,这是交给你的,善用慎用,想来也是一大助力。”     听着青荷话语间流露出的隐隐自豪和威势,姜静云知道这簪子里的绝不是她所说的“玩意儿”而已。听到她要交给自己。不禁愣了一下说道:“这既是皇后的嫁妆,怎好交给我?”     青荷握住姜静云的手,将簪子塞进她的手心。“本来是要交给上官小姐的,只可惜她如今已经跟殿下解除了婚约,我瞧得出来,殿下对你用情至深。你也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孩子,经过这一次的变故。想必来日你也不会背弃殿下。我看着你有些日子了,如今这东西交给你,想来皇后娘娘也是放心的。”     姜静云握着温热的簪子,想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便没有再推辞,青荷见状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叮嘱道:“这些人都是才能卓越之辈。并不好掌控,你先将几个领头的拿住了。其他的也就好管教多了。只是这三个领头人中出了一个背信弃义之徒,害的皇后娘娘受制于瑛贵妃,失去了先机,我愧对主子,你必须先找出这个人除之,方能放心施展手脚。”     姜静云闻言苦笑,果然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这里还有一处无间道等着她解救而,当下只能应了,离开前她对青荷说道:“皇后娘娘这里还请要劳烦姑姑多加照顾了,千万不能让她听到煜王登基的消息,不然恐怕又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青荷点头:“我明白,你自己小心些,你要做的更是艰难危险,万事莫要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凡事计划周详些总没有错。”     姜静云正要点头,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殿外经过,于是简单几句话辞别了青荷,匆匆走出了凤仪殿。     “慕容,你怎么在这里?”自从为离墨治病开始,两人的关系又缓和了许多,只是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都客客气气的,亲切中带着疏离。姜静云觉得叫称呼他慕容少卿太过见外,慕容哥哥又实在叫不出口,于是只叫慕容作数。     “那日我见皇后娘娘伤势不轻,便跟着回来替她止血医治,再想出宫时发觉已经戒严了,青荷姑姑请不来太医,担心皇后突然发作起来无人看顾,便央求我留下来了。”慕容忧一开始其实是有机会走的,可不知道怎么就神使鬼差地留了下来,这番说辞他想了好几遍,差点连自己也说服了,如今面对姜静云,一开口便说得分外流利。     “原来是这样,多谢你那日援手,这宫里并不太平,你自己多加小心。”姜静云并未起疑,只是很感激他的大义和善良。     “云儿,你如今无人庇护,不如就暂且住在这里,待得寻了机会我送你出宫可好?”慕容忧鼓起勇气建议道。     姜静云摇摇头,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自己有办法出宫,若是真的有机会你就赶紧走,这宫中不是久留之地,回家去吧,伯父见不到你一定非常着急,莫要陷在这个漩涡里了,那些疯子会毁灭一切陷进来的人们。”     慕容忧的长衫在风中轻轻摆动,他的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淡淡的失望,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为什么一定要往这漩涡深处走呢?就此脱身,远离这皇宫不是最好的时机么?”     姜静云眼中有一丝迷茫,片刻后才开口道:“我已经在这漩涡最深处了,想抽身并不容易,况且,若是事情办成了,那这个漩涡便不存在了,我答应了皇上,就一定要办到。”     “既然如此,你一切小心。”其实慕容忧想问,你究竟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太子?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关痛痒的嘱咐。既然她已经决定了,那这种问题只会让她为难困扰,又何必呢。     这个时候红樱和纤云也出来和姜静云会合,红樱向着慕容忧施了一礼,有些惊喜地问道:“表少爷,你也在这里啊!”     慕容忧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糯米纸包着的桂花糖,递给红樱说道:“红樱都长这么高了,还是喜欢吃糖么?”     红樱眼睛一亮,手一伸接过糖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多谢表少爷。您还是喜欢随身带着桂花糖?”     慕容忧笑着点点头,一阵清风飘过,淡淡的茉莉花香若有似无地扫过几人的鼻子,纤云脸色一变,喃喃说道:“怎么慕容少卿也用这个熏香?”     姜静云神色微变,却什么也没有说,辞别慕容忧。离开了凤仪殿。三人走了一段。站在甬道的分叉口,纤云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姜静云回头看她。纤云小声说道:“主子,奴婢想回穿云殿看看。”     姜静云有些诧异,但看看时辰还早,也就答应了。三人由纤云带路。很快便来到了穿云殿。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竟然有侍卫把守。纤云瞧了一会儿。神色有些凝重,“主子,这门口的侍卫瞧着都面生,不是咱们穿云殿里的人。”     姜静云也发现了。这些人穿的不是侍卫服侍,而是军营里统一发放的军服,门口的两人站得十分懒散。一个斜依在门框上,另一个干脆就坐在了门槛上。一副兵痞模样,这哪里是宫中侍卫的做派?     “今儿个恐怕进不去穿云殿了,如今不是惹麻烦的时候,什么财物都是身外的对不对?”姜静云以为纤云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这里,于是劝说道。     “主子,奴婢是担心弄月,怕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吃亏,也不知道她逃出去了没有。”纤云面露担忧之色,却也知道事不可为,于是对姜静云说道:“主子说得对,咱们还是先走吧,免得被发现了。”     红樱一向听从姜静云的意思,于是三人蹑手蹑脚地打算撤离,却远远听见殿内传来一阵吵闹调笑的声音,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女子哭闹挣扎的响动,门口的两个士兵模样的人一听便来了精神,都站起身子向里张望起来。     三人脚步一顿,尤其是纤云,几乎是立即转身向里里看去,面色全是焦灼之色,姜静云也只得拉着红樱停了下来。片刻后一个身着宫装,披头散发的女子从里头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军服的男子,这两人一出现在殿外,便引得门口两个士兵大声叫喊起来。     “吴老二,你小子胆子太大了吧,竟然敢动这里头的宫女?”     “就是,哥几个一起来的,老子们在门口风吹日晒地守着,你小子倒在里头玩女人,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那吴老二几步追上宫装少女,扯住她的衣服一把抱在怀里哈哈大笑说道:“咱们哥几个都是老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个小娘子可是极品,宫里的就是不一样,哥几个要不要一起上?”     其余两人明显有些心动,只是问道:“万一被人发现了……”     吴老二一边不耐烦地控制住不断挣扎地少女,一边对两人说道:“这是废太子的地方,哪儿会有人过来,这女人也活不了几天了,不玩白不玩,这么好的货色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可惜?”     那两人对看一眼,都慢慢围了上去。     见到几人动作,那被捉住的少女凄厉地喊道:“你们这群混蛋,我是太子的侍女,你们怎么能如此放肆,放开我……放开我!”     “太子爷在前头宫殿里等着登基呢,小娘子不如好好伺候哥哥们,让我们爽了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瞧着小脸蛋水灵的,又白又嫩,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这么白,让哥哥瞧瞧!”吴老二淫/笑着扯开少女宫装衣领,露出肩膀到胸口的一大片白皙皮肤,看得其他两人眼睛偶读直了。     吴老二埋进少女颈间,狠狠嘬了一口那滑腻细嫩的脖子,很是满足,少女受惊地扬起头,遮住脸颊的乱发向两边散开来,露出面容。纤云看的分明,真是昔日自己的姐妹弄月!     “主子,求求你救救弄月!”纤云声音都颤抖了,回身便跪倒在姜静云身前,苦苦哀求道。     姜静云眉头紧皱,若是没看见也就罢了,如今这样的场景发生在眼前,虽然她不喜弄月为人,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辱,她看了一眼红樱,拉住她问道:“红樱,你要说实话,你可能对付的了那三个人?他们看着都是军营中操练过的,可有把握?”     红樱露出笑容,点头道:“红樱觉得可以,姑娘是想让奴婢去救人么?”     虽然红樱这么笃定,可姜静云想着要她一个人对付三个壮汉,还是有些担心,犹豫间弄月一已被两个守门的男人按倒在大门口的地上,吴老二骑在她的身上,正在撕弄她的衣服,弄月不断发出绝望和凄惨的叫声和哭泣声,听的人极为煎熬。     “主子,求求你了,再不动手就晚了,奴婢见过红樱妹妹练功,让她试一试吧!”纤云极急了,频频磕头求道。     “红樱,你去吧,切勿逞强,若是不敌便自己先行逃走,不必理会他人。”姜静云终于点了头,又叮嘱了一句才放开红樱的手。     红樱点点头,从腰间摸出一把秀气的短剑,身子一拧便冲了出去。姜静云也从背后摸出那日在云梦山黑衣人身上摸出的匕首,悄悄地靠了过去,打算随时配合红樱。     红樱娇小的身子十分轻盈,三跳五跃便到了那几人身边,短剑从背后送入一人背心,动作快如鬼魅,直到那人斜斜倒下,其他两人才发觉不对,身边不知何时经多了一个小姑娘。     “哪里来的小丫头,竟然敢偷袭爷们!”     另一人见同伴倒下,背心不断涌出血来,看着便是活不成了,不禁又惊又怒,从腰间拔出长刀冲了上来。红樱弯腰向后一折身子避开那人刺过来的刀刃,左脚顺势抬起踹在大汉胸口,看似柔弱的身体爆发出无限力量,竟然将那人踢得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     “小丫头身手不错啊,爷们就喜欢这种带劲的!来,让爷们好好疼爱你一番如何?”吴老二瞧见红樱的长相,顿时起了色心,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红樱抿着嘴,一言不发地举起短剑,斜斜劈下,剑锋划过吴老二的胸口,好一会儿才开始流血。坐在地上那人见状骇得一跳,转身便向往殿里逃命,红樱哪里会让他如意,短剑子手里挽了个剑花,举手向那人身子投掷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扎中他的背心,穿胸而过,当初毙命!(未完待续)     ps:看到你的忧伤,我的左肋童鞋送给江沅的小粉,感动到眼泪汪汪,本来感觉都被大家抛弃了……     江沅很喜欢你的名字哦,鞠躬感谢文艺范儿的好童鞋~           100 理由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看到短短时间内三个人倒地,愣了愣神儿。这是她第二次看到红樱出手,比起第一次对付那两个司律院的婆子,这一次无论是从招式还是速度上都明显高明了许多,隐隐已有高手的风范。楚阳的训练的确起到了作用,但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能有如此惊人蜕变,姜静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与其说是这几个月学会的,倒更像是唤起了红樱本身蕴藏的武力值。     红樱那边得手,转身走向还在哭泣的弄月,在她的身后一个身影突然跃起扑了过来,手中长刀砍向红樱,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姜静云眼睁睁地看着,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眼看刀尖已到达红樱的背部,却陡然一偏,飞了出去,红樱这时已有察觉,回身一个斜踢,将那人踢得飞了出去。     姜静云方才已经跑向穿云殿,到了跟前她一把抱住红樱,心里后怕极了。红樱冷不防被抱在怀里,第一次被自家姑娘这么热情的对待。     不对,姑娘怎么身子在颤抖?她的肩膀上似乎湿热起来,姑娘在哭?     红樱不知所措起来,如今她可以对付三五个男子不再话下,可是面对不知道为何流泪的姑娘却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苦恼地伸手想抓抓头,半途中却拐了个弯,尝试着轻轻拍着姑娘的背,她觉得这样似乎能让姑娘好过一点。     “奴婢谢主子救命之恩。”     姜静云听见弄月的声音,还是抱了红樱好一会儿才放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方才抬头看了过去,弄月用手拢着衣裳跪倒在地,纤云跟着跪在一旁。不远处站着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一袭白衣依旧出尘,只是手中扣着几颗白玉棋子,面色淡淡地看着两人。     “离墨?你怎么在这里?”姜静云在这里看到他觉得非常意外。     “路过,”离墨对上姜静云的目光,一勾嘴角说道:“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宫里边疆都乱作一团,偏这个人还是如此的气定神闲。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姜静云情不自禁地点了头。离墨见状说道:“这位姑娘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不如让她们先回去休息。”     姜静云一怔,看了一眼满面泪痕的弄月。吩咐道:“纤云,你先带弄月回去等我。”     纤云点了点头,一副想说什么的模样,可当着旁人。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扶起弄月离去。姜静云这才摸了摸红樱的头发。对她说:“你跟我一起去。”     离墨饶有兴趣地看着姜静云的动作,笑着说道:“这小丫头身手不俗,学的是玄天宗的功夫?”     红樱一脸茫然,似乎不知道离墨口中的小丫头是指她。姜静云见状看向离墨说道:“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红樱似乎不记得她是跟谁学的武功了。”     离墨轻挑眉毛,饶有兴趣地又看了一眼红樱。却没有追问什么。跟着离墨走了不久,姜静云发觉他带着自己所到的地方出乎意料。竟然是楚清的合欢殿。     “为什么到这里来?”     离墨回头解释道:“自从皇上病重开始,熙和殿内的住处便不大方便了,清收留了我住在他的寝殿中,方才忘了告诉你。”     姜静云深吸了一口气,脚下有些犹豫。离墨见了问道:“怎么?你不想见到清?”     “他背弃了我们,如今跟煜王一起了。”姜静云莫名觉得一阵委屈,憋了许多天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离墨听了嘴角上扬,停下脚步说道:“所以你觉得很受伤?”     “我只是觉得不明白,为何突然间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姜静云声音有些低沉。     离墨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微闪,好一会儿才柔声道:“为什么不亲口去问问他?”     姜静云一愣,喃喃道:“亲口问他?”     离墨眼光中多了一种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缓缓点头道:“对,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干脆问个清楚,真的不能原谅那就做敌人,就这么简单。”     姜静云怔怔地看着离墨,问道:“你不劝我原谅楚清?”     离墨眼神恢复了清明冷淡,回头向殿内走去,边走便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姜静云感觉他那股子冷漠又散发出来,看着他白色修长的背影自顾自地走进大殿里去了。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合欢殿,她还记得第一次是楚阳闹别扭,非要她自己走回穿云殿,后来她迷路了,却不小心闯进了合欢殿。     站在那片荷塘边上,看着躺在小舟里喝酒的楚清,姜静云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他悠闲地躺在小船上,戏弄着莽撞闯入的姑娘,却又好心将她送上岸,指点她回去的道路。     那时的满塘清荷如今已落尽,只剩下一池枯败褐色残枝,满殿的合欢花也飘落不见,极度繁华落尽后的苍凉,更加刺眼和悲伤。     “姜思榕忙得连觉都不能睡,一样是煜王面前的红人,怎么你倒如此悠闲?”     楚清听到声音,猛然转过头来,看到姜静云便坐起了身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会来?”     “来看看你如今是何等风光?不过,怎么看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楚清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一手扶着船舷边,一手握着酒壶,仰头倒进口中,仍旧是那副不羁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分颓废,他一抹嘴边的酒液说道:“原来你是特意来挖苦我,看笑话的。”     姜静云想起方才离墨的话,收起浑身尖利的刺,放缓语气说道:“不,我来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解释的话要说。”     楚清身子一震,放下酒壶,看了一眼姜静云低下了头。良久。就在姜静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楚清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年娘亲病逝,我被接进凤仪殿,由皇后亲自抚养,那时候大家都羡慕我,从一个庶子变作了嫡子。皇后她对我虽不及对二哥那么用心。却也不曾打骂薄待。吃穿用度也都不曾短缺,我以为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姜静云看向楚清,他却没有看过来。只是低着头诉说着。     “若不是有一天,我发现了那个秘密,也许这一生也能无悲无喜地过了吧。可惜,我偏偏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姜静云忍不住问道。     楚清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我娘亲并不是病逝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姜静云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直觉地不想听,却还是慢慢走近荷塘,在岸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楚清问道:“是上官皇后?”     楚清点头。姜静云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她瞄见楚清放在一边的酒壶,忍不住伸手取了来灌下一大口。上好的竹叶青丝柔华顺般地流进喉咙,胃里一股热气盘旋着向小腹涌去。缓缓流入四肢,带来些许暖意。     那日在熙和殿中,瑛贵妃弦外有音的话似乎暗指柔嘉贵妃的死跟皇后脱不了关系,当时情况太过复杂,也没机会深想,如今想起来却也是能对上。     “你可查证过?莫不是有人陷害?”一开口姜静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自然查证过,从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日起,我就没放弃过追查,后宫龌龊并不稀奇,可是算计到自己娘亲头上滋味却是不一样,我自小丧母,原以为受了皇后多年恩惠,却不料她就是幕后黑手,你可知道我当时心情?”     楚清似乎是在笑着,眼中却带着无尽的哀伤和嘲弄,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颓废苍凉之中,俊美得容颜显得有一丝无助和茫然,让人不由心生怜惜。他目光看向姜静云,像一只受伤小兽,片刻后向姜静云伸出手来。     姜静云默默起身,扶着他的手下到小舟中,船身微微晃荡,想起上次同乘一舟时的楚清的孟浪不羁,那时候她只恨得牙痒痒,一脚踹他进水里是那么干脆,可是看到如今楚清的模样,她竟有些怀念那时候的坏小子了。     坐在楚清的对面船头,姜静云看着他比以往更加颓废的模样,问道:“既然如此,你如今为何还在这里喝闷酒?大仇得报,难道不开心么?”     “我也不知道,原来我想,若是二哥有一天登上了皇位,那么她就是皇太后,想要光明正大地报仇就无望了,即使拼了性命去暗杀,可也窝囊得紧,她还会被追封和厚葬。思来想去,唯有和三哥合作,才有机会。”     姜静云点头道:“所以那个时候,你是真的没有动绮柔,但是你骗了楚阳。”     “不错,正是那时候生出的心思,但二哥并没有中计。”     姜静云看着他说出这话时毫不遗憾,反而带着一丝庆幸,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盯着楚清的眼睛说道:“你并不想跟楚阳为敌,如今闹成这副样子,你也并不开心,反而茫然失措,你内疚了。”     楚清猛然扭头躲开姜静云的目光,口中犹自说道:“我为何要内疚?皇后害死了我的娘亲,这仇我必定要报的。”     “可是楚阳从未对不起你,他信任你,爱护你,将你当做他最好的弟弟,如今他带兵在外,你却和他的敌人站在一起对付他,所以你内疚。”     楚清此时有些狼狈,似乎内心最隐秘的地方被揭开来,痛彻心扉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畅快,这些思绪这几日天天在脑中盘桓纠缠,就像两方人马在打架,一会儿想得通,一会儿想不通,他完成了对娘亲的承诺,将那个女人拉下高高在上的后位,让她受尽屈辱,辗转不安,让她活着偿还对娘亲犯下的罪孽,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丝毫轻松,反而更加难受了呢?     姜静云知道这是一个死结,如今她知晓了原委,对楚清的背叛也没有当初那般愤怒和介意了。说到底是立场不同,每个人做事都有他背后的理由,如果换了自己在楚清的位置上,也不一定比他做得更好。所以,她并不打算说些什么圣母般的宽恕和解之言。     也许是受了离墨的影响,这是楚清和上官皇后之间的恩怨,而往后这又成了楚阳和楚清之间的恩怨,虽然她并不想看到事情这样的发展,如果有可能她也会尽力缓和两人未来会发生的冲突,但是说到底,这是楚清和楚阳的事情,而她并不打算越俎代庖。     “你觉得楚阳他还活着么?”姜静云想了想,换了个话题。     楚清神色一震,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低头想了片刻说道:“二哥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姜静云嘴角翘起,这样的话别人说起来可能是安慰,可楚清跟她一样,甚至比她更加了解楚阳,她也相信,即使情况再遭,敌人再强,楚阳也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打败,在这一点上两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既然如此,你就有机会和他当面说说话,有些事情被旁人传来传去,反而不好。”     楚请眼中有一丝慌乱,立时说道:“我没什么要跟二哥当面说的,旁人要怎么说就随他们去,反正也是实情。”     “你不会是害怕面对他吧?”姜静云眨眨眼。     “既然做了,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二哥不见得愿意见我。”楚清自然不肯承认,只是说到后半句声音又低沉了下去。     “既然你所做的都是你认为不得不做的,那就要接受楚阳不得不做的,好也罢坏也罢,面对面说清楚了,心里也就没有遗憾了。”姜静云说道。     楚清微微皱眉想了半晌,后来突然明白过来,一击掌说道:“是这个道理,哪怕二哥到时要我这颗项上人头,让他取了去就是,我也不必这么整日里难受着。”     姜静云看向池塘中早已败落得剩下秆子的残荷,没有出声,若楚阳真的得以归来,那这晋宫当中势必又将迎来一场争夺战,想必两兄弟一起坐下来说说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担心此时的时候,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未完待续)     ps:撒花庆祝,第一个一百章,无论你是谁,跟随江沅到现在都是最最亲爱的朋友,但愿接下来你们会陪在江沅身边。     一路有你,是最幸福的事情……     咳咳,什么小粉票啊,打赏啊,评论啊,不来一点是不是不够意思了?           101 殉国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三天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漫长,坐在太和殿角落中的姜静云,想起前一天晚上和姜思榕的谈判。他命人送来了一品诰命夫人的青黛色朝服,难以想象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刻,他还能找来这样簇新精致,没有一丝偷工减料的衣服。     随着衣服一起送过来的还有配套的头饰,朝珠和腰带鞋子,几乎从里到外都准备好了,可见姜思榕之细心,只是这样的殷勤安排并没有起作用,姜静云并没有接受。是以姜思榕退了一步,只有姜静云肯去参加登基大典,亲眼看着他被加封为大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品丞相。     说实话,对于楚萧如何志得意满地登上皇位这个过程,姜静云并不感兴趣,她固执地认为早晚有一天楚阳会回到这里,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如今在太和殿上演的这一幕只是闹剧罢了。     可是若是今天不来,姜思榕便会不开心,他寻了心腹侍卫前来守住姜静云几人的住所,并称如果姜静云执意撇清同他关系,那就是撕毁两人之前谈好的协议,那么他将收回给与她的自由和侍女。     折中的结果就是如今殿中这个角落里的位置,有着很好的视野,却不引人注意。平心而论,姜思榕的确是用尽了心思,只可惜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在如何努力都不过是在渐行渐远罢了。     很快大殿里便坐满了朝臣和他们的家眷,因为典礼的庄重和规矩,男人们只带了嫡妻来。司礼太监统领向着天空甩了三下长鞭,站在殿外成两列的太监随后放出手中的礼花,一身明黄朝服的楚萧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大殿。登上位于高台上象征至高权利的黄金宝座。     礼仪规制在仓促间显然有些简单,但是这并不妨碍楚萧心意得偿的兴奋。瑛贵妃和煜王妃都坐在皇帝宝座的一旁的位置上,两人都穿了同样明黄色的朝服,只不过瑛贵妃的是皇太后的规制,而煜王妃则是皇后的规制。     楚萧走进高台,看到母妃和自己的王妃,微笑着示意点头。随即目光落在那个他梦寐以求的黄金宝座上。终于要美梦成真了。楚萧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坐下接受群臣朝拜之时,突然从殿外传来一个声音。     “且慢!”     这一声厉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目光从楚萧身上转移到殿外。这样的变化让楚萧十分不满,他提高声音问道:“是谁在殿外喧哗?”     门口走进来一行人,头一个是上官皇后,她今日盛装而来。皇后的朝服和煜王妃一模一样,一殿中有两位“皇后”。这让本来庄重华贵的皇后朝服变得有些滑稽。不仅如此,她梳洗最为正式的凌云发髻,上面带着黄金打造的凤冠,凤凰口中衔着的东珠串成一条垂在额间。挡住了之前撞柱的伤口。皇后的脸色惨白,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烧生命造就的光芒。疯狂而让人不安。     后面跟着的是青荷姑姑,姜静云心中一惊。险些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强忍着冲动,看着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进大殿,在楚萧不远处停下脚步。     上官皇后冷笑着说道:“还好赶得及,如今新皇登基,怎么也不派人知会本宫一声,这么重要的场面没有本宫怎么能行呢?”     “谁让你进来的?”瑛贵妃惊怒起身,毫不客气地问道。     楚萧回头看了一眼母妃,他没想到会有此变故,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禁对瑛贵妃有些不满,只听说上官氏命不久矣,奄奄一息在凤仪殿等死,怎么突然就跟没事儿人一般跑来捣乱了?只是这时候却顾不上问罪,先稳住她才是。     想到这里,楚萧放缓了脸色,一边对左右吩咐道:“快为太后看座。”,一边对上官皇后说道:“听说您身体还需将养,不宜劳动,这才怕扰了您清净。”     上官皇后脸色嘲讽之意更浓,“太后?本宫可没有这个福分当煜王这一声称呼。”     楚萧握紧拳头,脸色一僵,强笑着说道:“您这是说哪里的话,从前您就是皇后,如今自然就是太后,朕自当孝敬长辈,加封称号,至于那些闲言碎语,您不必放在心上。”     楚萧提起的“闲言碎语”让上官皇后脸色铁青,那日在场的几位重臣也都神色各异地交换着眼神。上官皇后胸口起伏不已,半晌方压制住内心的怒气,扭头说道:“青荷,你去外头将本宫备下的贺礼取来。”     青荷闻言身子一震,却没有像以往一般立即就去,而是低声道:“皇后娘娘……”     上官皇后眼光凌厉起来,声音虽低却也严厉非常,“还不快去?难道连你也不听本宫的吩咐了么?”     青荷无奈,深深地行了一礼,又看了一眼上官皇后,她已经转过头看着前方,瘦削的背影挺得极直,青荷眼眶一热,再不敢多看,扭头向殿外走去。     姜静云离得远,虽然看得清一切,却听不见青荷和上官皇后的对话。只是见青荷领命而去,路过自己座位这片时候,还看得见她红红的眼睛,姜静云不禁心中一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楚萧看着青荷离开,心生疑惑问道:“贺礼?您这是……”     上官皇后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苍白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看向楚萧说道:“本宫从来都不是没有礼数之人,既然来了,自然备了厚礼恭贺。”     楚萧心中觉得蹊跷,不自然地笑着说道:“您来了就是给朕莫大的面子,还费心准备什么贺礼……”     瑛贵妃也不相信皇后有如此好心,起身走上前来,等着看青荷拿回什么样的贺礼。上官皇后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只是本宫这份贺礼送上之前,还有一个疑惑需要煜王和贵妃解答。一无诏书二无见证者。只凭贵妃一句话便要煜王继承大统,难道众卿就没有人觉得不妥么?”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上官皇后宽大的袖摆一甩,骤然转身看向殿中众人,凌厉的目光无人敢与之对视,唯有几个同样对煜王登基不满的臣子依旧抬着头,若有所思地互相看着彼此。     楚萧的涵养已经到了尽头。他就知道上官皇后不会这么好心带着伤来“恭贺”他登基。这不又开始旧事重提了,偏生这事还真是他的软肋,如此当中质问无疑是打了他的脸。瑛贵妃已经叫左右侍从过来拉人,殿上一时剑拔弩张。     姜静云身边不远处一个身着文臣官服的白面男子突然站了起来,疾步走出座位来到殿中空地上朗声道:“臣谏议大夫魏同,方才太后所言臣有疑惑。还请煜王殿下为臣等解疑。”     此言一出惊起千层浪,楚萧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看着下面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谏臣,心中起了杀意,厉声道:“魏卿这是何意,难道是在质问朕么?”     魏同当即拜倒。口中却毫不放松地说道:“臣不敢,只是事关重大,若是殿下不能服众。那大晋根基动摇,天下万民危矣。”     楚萧眼中冒出火来。再也顾不得维持清明大度的形象,“魏同,你罔顾臣子之道,欺君罔上,如果在说一句,朕立时便将你拖出朱雀门斩首!”     众臣子俱是一惊,姜静云看着跪在殿中的魏同,心里沉重极了,情形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臣只求为大晋鞠躬尽瘁,何惧死亡?请殿下给臣子们,给天下万民一个解释!”     魏同在一片寂静中缓缓开口,声音平静镇定,楚萧眼皮一跳,冷笑一声说道:“殿前侍卫听旨,魏同大逆不道罔顾君上,拖出朱雀门斩首示众,魏家一干人等男子砍头,女子没入教坊司为官妓!还有哪个有问题么?”     只听殿中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惩罚是极重的了,魏家世代为谏臣,以直言不讳著称,不过一句话落得此下场,难免叫人心生唏嘘。     上官皇后突然大笑起来,高声叫道:“你这样的不忠不孝之辈若是坐上了这把椅子,只怕先帝爷死不瞑目!”     话音未落,上官皇后突然向瑛贵妃方向抛出一物,落地突然窜出一大团火焰,因为今日大典,瑛贵妃所穿太后朝服极为繁复,拖地的裙裾一下子被没入火中,火苗顺着明黄色的裙子一路上行,吓得她一声尖叫慌忙后退,却被过长的裙子绊倒在地,一时间花容失色,惨叫连连。     煜王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忙招呼侍从去救人。这边上官皇后脸色带着笑意,回头看了一眼殿中众人,将身上衣服一扯,顿时浑身冒起火来!她随后扑向正背对着自己在招呼救人的楚萧,紧紧抱住他滚落在地上。     殿中人俱是大惊,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姜静云此时再也无法保持安静,霍然起立就想冲上前去查看。正在此时,突然背后一人拉住她的手臂,力气极大,拖着她向殿外跑去。     姜静云又惊又怒,抬眼开去却是慕容忧不知道何时来了殿中,此时正抓着自己向外奔跑。殿中已经乱作一团,许多女眷都在连连尖叫,更有靠近门口的都在向外逃出,慕容忧这番举动也倒不甚显眼,只是姜静云满心都是浑身火焰的上官皇后,只想去看个究竟,却无法挣脱慕容忧,跟着他跑出去一大段路方才见他停住,此时已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做什么?”     面对姜静云的质问,慕容忧却是一脸平静,看了一眼太和殿方向并无人追过来,这才开口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让我将你带出大殿,借着混乱出宫寻太子殿下。”     姜静云愣住了,脸色有些复杂,“这一切都是皇后谋划的?这么说她早已抱了必死之心?”     慕容忧点头道:“皇后的伤势不轻,若是卧床休养恐怕也得一年半载才能有起色,可是宫中这情形……皇后娘娘觉得与其坐等成为人家的案上鱼肉,不如趁机一搏,赢得先机。”     这先机却是为了她,姜静云心中一阵不安,慕容忧却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思考,又说道:“走吧,此时大家都在熙和殿内等着,这场混乱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得抓紧了出宫才是。”     姜静云知道他说的是正理,现在也不是无谓悲伤作态的时候,于是默默点了点头,跟着慕容忧一起到了熙和殿中。红樱茑萝,纤云弄月她们果然已经在了,出乎姜静云意料的是,青荷姑姑居然也在。     “慕容大人应该都跟你说了前因后果了?”青荷姑姑眼圈通红,神色却依然镇定,已无方才殿上离开时的惶然。     姜静云点点头,上前不由自主地抱住她,良久没有说话。青荷一愣,随即伸手安慰似地拍了拍姜静云的后背,柔声道:“好了,这是皇后娘娘的决定,娘娘说了,若是太子殿下还活着,那她便不能让煜王就这样登基,若是太子殿下真的没了,那她也不能放过那群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她是那样一个刚烈的人,这往后的日子半死不活的熬着,倒不如拼上一拼,也好过受人欺凌。”     姜静云松开青荷,心里实在难受,不由说道:“可是没想到她会选择那样一种方式,若是太子知道了,心里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青荷神色一黯,却强自忍住了没有落泪,只是伸手替姜静云拢了拢头发说道:“只要太子归来登上皇位,那皇后娘娘就能心愿得偿了,你还有很大的难关要过,青荷不能陪你一起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珍重。”     姜静云一惊,抓住青荷的手,急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宫?为什么?”     青荷摇摇头,仍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如何了,即便是……去了,我也总要留下来为她善后,不能留她一个孤零零地在这晋宫中,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能得以保存。”(未完待续)           102 出宫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内心搅动,青荷见状不由催她,不要辜负了上官皇后用性命创造出来的机会。姜静云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但也不愿割舍心中的小情感,不然当日也不会允许红樱去救弄月,可是几人都劝说了青荷无效,姜静云见她意志坚定,只得带着几个丫头跟着慕容忧先行离开。     离开熙和殿之前,姜静云去祭拜了一次先帝。自从先帝驾崩以来,意外一桩接着一桩,从未有机会好好来拜祭先帝英灵,如今就要离开皇宫了,她不知道何时才会归来。     姜静云跪在先帝灵前,想起从前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难免酸楚,茑萝则是哭得泣不成声,她是先帝一手提拔并看顾的贴身侍女,感情自然非一般人能够比拟。     不知道眼下的这种状况,先帝若是看见了又会怎么想,对这个皇位他似乎是厌弃多过于在意,可是他的儿子却是为此费劲了心思,用尽了手段,使得哥哥在外生死不知,母后惨烈而死,这样的结果先帝真的预料到了么?     没有时间感慨,姜静云没有先帝那么豁达,她一定要找到楚阳,将先帝托付之物交到他的手中。慕容忧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并看不出有多紧张担心,偶尔回头看向姜静云,也是目光柔和,笑容中多是鼓励,然后带着红樱在前头开路,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方知会姜静云带着几个丫头跟上。     路线是早就定好了的,姜静云当日里发现了冷宫旁边的荷塘中有一处活水,那里一定有出宫的通道,而这条路通往冷宫,一向人迹罕至。也不容易被人发现。事实证明姜静云的确选了一条好路,出了路上遇到几波不知情况的太监,其余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毕竟今日是楚萧的登基大典,几乎所有人都在太和殿或忙碌或候命,而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一片混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宫中几乎是半空了。     只是路过翠羽殿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秀蕊夫人并没有去参加登基大典。而作为瑛贵妃的嫡系,她也不用像其他先帝嫔妃一般被聚集在一处忐忑不安地等待未知的命运。这会儿她正带着宫女悠闲地在翠羽殿中散步,抬头挺胸地溜达了一会儿。便上了假山高出的凉亭立歇着吃着水果,时不时派人去探听一下太和殿的动静。突然远远地看见一行人从御花园那边过来,好几个都很眼熟,于是指了个宫女过来查问。     姜静云几人哪里想到这样也会被人瞧见。茑萝纤云都是宫里的熟面孔,红樱不用指望。慕容忧又是男子,只能姜静云出面了,她跟慕容忧对视了一眼,上前微笑着看着来人。     “你们是哪一宫的?这时候怎么到处乱走?”来人是翠羽殿的大宫女桃菁。自家主子跟对了人,连带着她们这时候也抖起来了,看人都是居高临下的眼光。     姜静云脸上露出讨好地笑容。微微低下头回道:“奴婢们是玉安殿里头伺候的,长秋殿里安置的主子中有人生了急病。皇后娘娘命奴婢带了太医去瞧瞧,免得出了什么事儿冲撞了皇上登基的好日子。这位姐姐是?”     桃菁听见是玉安殿里的人,神色间的倨傲倒不见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姜静云说道:“奴婢是翠玉殿的,你叫我桃菁便是,原来是玉安殿的人,怎么瞧着眼生?”     姜静云抬头笑了,说道:“原来姐姐是夫人身边的,想来平日里常去长乐殿走动,只是这玉安殿倒不是不常来,皇后主子那边也曾说起夫人要常来走动走动呢。”     秀蕊夫人跟瑛贵妃走得近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楚萧是皇子,玉安殿秀蕊夫人不能也不敢去,姜静云就赌她不常去过玉安殿,面上虽笑着,心中却是紧着,眼光落在那宫女脸上,不敢漏了丝毫神情变化。     桃菁闻言有一丝释然,随即也有了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奴婢便去回了夫人,回头待皇后娘娘空了就去,你身上既是有差事,这便去吧。”     姜静云笑着谢过,又行了一礼,待那桃菁满意地去了,这才松了口气,招呼后面低头敛神的几人出发,脚步还不能太急,保持着正常的速度从翠羽殿前经过。好不容易马上就走出翠羽殿的范围,却听见后头桃菁的声音响起,“等等!”     姜静云几人脚下一顿,她首先回过头去,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从容道:“桃菁姐姐,还有何事吩咐?”     桃菁脸上堆了笑,比方才亲昵许多,上前说道:“方才夫人听说了妹妹是领了皇上皇后的差事,这不直怪奴婢不懂事,说要请几位去咱们翠羽殿喝茶歇一歇呢。”     姜静云心中一紧,心中正在想着对策,却听桃菁“咦”的一声,指着她身后问道:“这不是茑萝么?怎么会在这儿?”     姜静云知道被认了出来,当下拦住桃菁,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小声些,这是皇上的吩咐,不可传了出去。”     桃菁见她一脸神秘的模样,不禁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姜静云叹了口气说道:“姐姐既然认识,自然知道她是谁身边伺候过的,如今这形势,怎么好让她在这宫中乱走?奴婢们去瞧病是表面上的,将这几位送到长球殿看管起来才是最要紧的任务。不止她,瞧见没有,还有纤云呢!”     桃菁一愣,顺着看过去,果然见到纤云也在其中,不禁对姜静云有了几分信任,她能如此坦白亲近,说明皇上对翠玉殿还是看中的,当下也起了交好之心,连带看姜静云的眼光也和善了许多。     姜静云接着说道:“此时不宜对外多说,是以妹妹也不好去翠玉殿耽误时间,以免生了什么变故,到时候连累了夫人就变了坏事了,姐姐以为呢?”     “那这位太医?”桃菁心里也犹豫了起来。试探地问道。     “哪里是真的太医,不过是奉皇上之命防止这几人闹事逃跑的。”姜静云低声说道。     桃菁这下更是相信姜静云所言非虚,这样的私密之事的确不宜涉及过多,自己主子不过是效忠瑛贵妃比旁人早了那么一些,若是一个不好这点体面还不够看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头已经有了决定。     姜静云看着桃菁的表情变幻,见她又露出了笑容。拉起自己的手正要开口。突然后面响起脚步声,桃菁的脸色变了,姜静云暗道一声不好。回头看去,却见是弄月见被认了出来,以为躲不过去,沉不住气慌张地跑了。纤云拉也没有拉住。     这下莫说是桃菁,就连凉亭里的秀蕊夫人都看出不对来。站起身对身边的侍从吩咐着什么,几个太监已经从假山上向这边赶了过来。姜静云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这事靠骗是过不了关了,等到秀蕊夫人等人过来。自己的身份自然无法隐瞒下去了。     桃菁看着弄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终于反应过来事情不对,一把拉住姜静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去追?”     姜静云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点头道:“追!自然要追!姐姐快来帮忙!”     桃菁想也没想便应了,抬脚刚往前走了一步。便觉得后脑一痛,随即失去了知觉躺倒在地。她身后的姜静云镇定地收回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锦袋,在几人目瞪口呆地神色中说道:“看什么,赶紧逃命吧,大家散开来,咱们长秋殿后头会合,一炷香的功夫,迟了就先走不必再等,听清楚了么?”     许是姜静的镇定起了作用,茑萝先应了,随即其他人也都点了头,很快按着她的意思行动了起来,只有慕容忧站在原地没动,姜静云跑了几步,见他也跟了上来,不禁回头瞪了他一眼,便跑便说道:“不是说分头行动的么?”     慕容忧一脸无辜之色,回答道:“我不认得路,只能跟着你。”     姜静云一怔,倒也没起疑心,毕竟慕容忧是外臣,对宫中地形不熟也是正常的,于是不再嫌弃他,为了躲开追来的太监们,姜静云特意绕了路,等到了长秋殿后头的荷塘,红樱几人已经都到了。     “都到齐了,准备下水。”姜静云并不废话,简单的吩咐道。     “主子……”纤云有些犹豫地开口了,“弄月她还没有到。”     姜静云一挑眉,说道:“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到了,无论谁没到都不再等了。”     “可是……”纤云还有些不忍。     茑萝见状开口了,“纤云,平日里见你也是个伶俐识大体的,怎么到关键时候倒糊涂了呢?方才若不是弄月,咱们也不必如此狼狈,既然她先抛弃大伙儿跑了,难道如今咱们还要不顾危险寻她等她么?”     纤云含着泪闭上了嘴,她也不是不知道弄月实在有些不妥,只是想起弄月从一进宫便是跟着自己的,留在宫里不知道要受怎样的罪,难免惦记,被茑萝如此不留情地指了出来,再看姜静云淡淡地神色,再不舍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姜静云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让大家将腰带解下帮成一条长绳,吩咐几人除去身上多余累赘的东西,务必要握紧了绳子,这才一起下了水。幸运的是,水下的通道很宽敞,几人很快找到了方向从宫中逃了出来。     慕容忧提议众人去慕容府稍作休整,姜静云应了。等到天色暗了,几人偷偷从后门潜入了慕容府中,慕容父子关在书房里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而慕容忧的母亲穆氏则带着几个姑娘好好休整了一番。     跟姜府姜静云的婶娘穆氏不同,慕容家的主母穆氏是个温婉秀丽的妇人,一点也看不出是出自将门。姜静云本就对穆氏一族颇有好感,对这位温柔的中年女子更是有种莫名的亲近,听闻她还要出门寻找楚阳,穆氏十分担忧,觉得这样实在太过为难一个姑娘家了。     “莫不如你就在我们慕容府住下了,回头我请老爷多派些人手去帮忙寻人,有了消息你再过去也不迟啊。”穆氏劝说道、     “多谢夫人美意,只是这事十分紧急,这么坐在京城等着太过煎熬,还是亲自去寻踏实些。”姜静云婉拒道。     “你这孩子……”穆氏满脸担忧,不住摇头。     看到穆氏如此,姜静云不禁试探地问道:“慕容夫人,我是迫不得已必须前去,但是我这几个丫头却不想她们也跟着担这份危险,不知道可否请夫人替她们寻个去处安置下来?”     穆氏想了想说道:“慕容家在郊外有个几个庄子,平日里知道的人不多,是当初我陪嫁来的,如果你放心,便让她们去那里避一避。”     姜静云眼睛一亮,真心实意地谢过穆氏,说道:“这样我便放心了,她们几个都是好的,若是太子真的有任何不测,终究也能隐姓埋名,嫁人生子,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穆氏叹了口气,怜爱地看着姜静云说道:“替别人想的都是周到,可独独略过了自己,可让我说什么好?”     这时慕容忧和慕容岚亭也从书房中出来了,听说儿子也要跟着姜静云一起去,穆氏脸色有些复杂,最终还是起身去替儿子收拾行囊了。姜静云却深感不妥,极力反对慕容忧的决定。     “你不过是个文臣罢了,跟着也无甚大用,何必冒险?“     慕容忧并不介意姜静云对自己“无用”的评价,微微一笑清晰地说道:“我自十四岁开始便开始游历大晋境内灵山大川,十六岁出使过姑苏国与天域,今年春天还曾去到白蒙边界,想来若是你要寻晋军和太子,我多少应该还有些用处。”     姜静云有些傻眼,说实话她并没有继承本尊的记忆,还真不知道慕容忧是个如此游历丰富之人,本以为百无一用是书生,却不料这是个行万里路的书生,一时有些讶然,不由求救似的看向慕容岚亭说道:“慕容伯父,这事本就与你们无关,可看来我是无法说服慕容的,不如你将他关起来可好?”(未完待续)           103 远行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慕容岚亭纵使心中担忧,也不禁被姜静云孩子气的话引得展颜一笑,摇头道:“你道老夫没有这么想过?只是忧儿他已经长大了,如今要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了。”     姜静云没想到慕容岚亭如此开通,倒也佩服,慕容忧见状说道:“我是太子殿下封的少卿,如今你一个女子都要跋山涉川前去送信,身为朝廷命官,太子亲随,怎么能置身事外?”     姜静云没料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慕容忧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时倒也驳不倒他,慕容岚亭一言将此事定了下来,姜静云无奈,想着就要和几个丫头分别,总要好好交代一番。     茑萝听了前因后果,当即抿嘴跪了下来,姜静云有些意外,不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茑萝抬头说道:“皇上已去,临走前托付的人是你,自此之后,你便是我茑萝的主子,这一世茑萝必将跟随你左右,请主子成全。”     姜静云皱眉道:“茑萝,你这是何必?你我姐妹一场,无需做此虚礼。”     茑萝神色坚决,摇头道:“茑萝心意已决,奴婢受皇恩深重,如今主子继承的是先皇遗命,也是奴婢心中认定的人,还请主子成全!”     姜静云正思索着劝说之言,却不料那边纤云也眼泪汪汪地跪了下来,不禁头痛起来,问道:“纤云,你又怎么了?”     纤云哽咽道:“主子,奴婢代弄月给您赔罪,她……她一定是吓坏了,这才行为莽撞慌乱,毕竟之前她才刚刚脱离虎口。许是还有阴影,怕被捉了回去受到不堪地对待。”     姜静云心中一叹,纤云本是懂事知理之人,可是却对弄月有着不同寻常的关心,一遇到涉及弄月之事便糊涂起来,要点醒她还真是得费些力气,心中酝酿着如何开口。一脸思索的模样落在茑萝眼中。她不由皱眉开口道:“纤云,弄月之事听红樱提起过一些,不提之前她的不是。单说这次主子冒着危险让红樱去救她一次已是仁至义尽,带着她出逃也是看着你的面子,可是她却陷大家于险地,只想着自己逃命。全然不顾同伴,这样的人你还要替她说情?”     纤云愣在当场。茑萝的话字字在理,她之前只是怕姜静云放弃弄月,却没想到其实姜静云做的已是不少,对于自己亲近之人。总是习惯性的忽略事实,如今被人明明白白地点了出来,心中也不免惭愧。当下不敢再说,只是无声地落泪。     姜静云看了一眼茑萝。知道她这是替自己做了“恶人”,往日里没瞧出来,纤云心底良善,性子软得却有些过了,这个时候却也没有心思说她,只是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打算,让几人听从慕容夫人穆氏的安排,等待自己回来。     听着这样的安排,茑萝自是不依,红樱更是闹了起来,姜静云坚持不依,几人僵持了许久,还是茑萝说道:“主子,奴婢和纤云出了后宫便是无用,跟着你也许只是会拖后腿,不去也罢,但是红樱妹妹身怀高超武艺,又是从小跟着你伺候惯了的,路上也可照应,总归要带着的。”     姜静云想着这一路凶险,红樱的武艺的确不俗,自己和上慕容忧两人若是遇上什么,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红樱,当下也松了口,点头答应了。     三人当夜趁着四下无人和夜色掩饰,出了慕容府邸,找了外城一家小客栈歇脚。第二日一早,慕容忧在城门口集市处寻了一个商队,常年来往帝都和白蒙,虽然如今边疆已经陷入战火,可是能发财的机会更多了,也正是因为战争,边疆的物资价格抬高了不止十倍,而那些来自白蒙的草药皮子等异邦之物在帝都也分外抢手,价格节节攀升,这些走惯了这条路线的商队怎么轻易放弃,虽是危险了一些,可是商人天性逐利,总会有人冒险。     慕容忧找的这一队便是如此,商队主人是个姓杜的虬髯大汉,十分豪爽,今日便要启程出城前往方离城。听闻慕容忧说带着妹妹前往边疆探望弥留的祖母,不禁为他们孝心所动,加之慕容忧塞了不少银子,商队主人便答应租给他们一辆马车,跟随商队一起出发。     上了马车,跟在商队的后方,慕容忧带着姜静云主仆终于要离开帝都了,姜静云微微掀起窗帘一角,看着外头依旧热闹喧哗的街道,心中感慨万千,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座城市的面貌,却是很快就要离开了。     慕容忧看出她脸上的怅然,想了想开口道:“云儿,你自小在姜府长大,从未出过帝都,外头的天地广阔多样,这次能有机会出去看看,倒也是因祸得福,不如放宽心,多多感受。”     姜静云闻言心中一动,她不是原装的古代闺秀,心里也有“世界这么大,我要出去看看”的愿望,从前是没有可能,如今带着任务,能够名正言顺地出来,的确是最好的机会,当下也露出了笑容,对慕容忧微微点头示意。     姜静云又想起慕容岚亭所言,这慕容忧放在现代也是一名资深驴友了,走过千山万水,作为现代女子,姜静云自是理解他所说的外面的世界,心里真的放松不少,对未知的漫漫长途也不觉得那么忐忑不安了。     正在说话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急剧的停止让姜静云身子猛然前倾,好在慕容忧和红樱反应快,一个抱住了姜静云,另一个则将她们主仆二人都护在了身后。     “怎么回事?”姜静云十分警觉,立刻觉得不对。     “你不要出来,”慕容忧也皱起眉头,“我下去看看。”     慕容忧下了马车,姜静云在车厢内总觉得不安,但仍是忍住了没有轻举妄动,不一会儿便听到外头一阵阵喧哗声由远及近而来,马车门口的帘子突地被掀了起来。光线大量涌入,姜静云眯了眯眼睛,便听外头有男声叫道:“都下车了!出城的人都要检查!”     姜静云心中一沉,却也知道此刻切不可显出畏缩之态,那样只会更加可疑,是以在红樱地搀扶下走了出来,安静地站在马车边上。一边等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这里已是走到了城门边上,商队排在等着出城的队伍当中,男子都被守城的士兵赶到了一侧盘问检查。马车和货车便是只留了几个小厮看守,姜静云两人是仅有的两个女子,却是有些显眼。     慕容忧看到姜静云下车,远远地看了过来。眼神中是安抚居多,倒不见多少慌张。姜静云对他微微颔首。知道他也如自己一般作想,他们逃出皇宫不过昨天之时,宫中本就一片混乱,即使发现了也来不及做这么周到的布置。想来这也是常规的出城盘查,不能乱了阵脚。     出城的队伍缓缓向前推进,很快便轮到了杜家商队这边。经常来往进出城门,杜老板自然知道规矩。该打点孝敬的一点也不心疼,大把的银子塞了出去,这检查的过程也顺畅许多,眼看便要放行,姜静云和慕容忧也重新上了马车,她心里放松了一些。     却不料行至城门口,姜静云所乘坐的马车再次被拦停了下来。城中一队侍卫快马加鞭而来,吆喝着关闭城门,不许放人出城的话语。姜静云顾不得许多,撩起窗帘看了过去,却见是宫中侍卫的服饰,心中一惊,知道出了变故,她和慕容忧对视一眼,都不明白为何宫中之人行动如此之快,这下出城也许就成了奢望。     “云姑娘?是你?”     正在这时,一个迟疑的声音在马车旁边响起,姜静云一愣,朝马车下看去,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是意外,“莫大哥,是你?”     这身着城守士兵统领服饰之人竟然是那日下山通风报信的莫远秀!     自那日分别,姜静云就再未见过莫远秀,本以为是在拼杀下山的过程中遭了楚萧或是姜思榕的毒手,却不料在这里碰到,一时又惊又喜,但情况紧迫,她来不及解释,只是低声急促说道:“莫大哥,我必须马上出城!”     莫远秀看了一眼远处疾驰而来的队伍,脸上有些疑惑,但让在城门关闭前将杜家车队放了出去,交代了身边副手几句话,让他应付那些来人,便随着车队一起出了城,随即副手下令关闭了城门。     车队并没有停下,莫远秀上了姜静云所在的马车,她这才知道那日莫远秀的确是遇到了楚萧的人,也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姜思榕等人本就是顶着“救驾”的名义而来,很是勉励了一番莫远秀的忠心勇毅,见他身上有伤,为了体现煜王仁厚,特意派人带他前去处理伤口休息。     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去,宫中有了旨意,为了嘉奖他冲出重围报信的功劳,命他领了城守侍卫统领的职位,从此便要守在城门处了。看着是有了官职,却再也回不去晋宫,调离了皇上身边,倒是明升暗降了。     莫远秀并不在意官职,但是心里却又一事放心不下,那就是留在云梦山行宫中的那个宫女,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被救出,是否平安无事,只是听说皇上被救回了宫中,不久便驾崩了,随后煜王便掌握了朝政,他作为先皇在位时候的侍卫,自然更加打听不到宫中消息,如今在这里意外遇见了姜静云,自是一番惊喜。     “方才多谢莫大哥出手相助,否则我们便有麻烦了。”姜静云说道。     莫远秀摆摆手,笑道:“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这点忙算什么,说起来方才那些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他们追你做什么?”     姜静云叹了口气,简单将宫中发生的事情挑了重要的讲了一遍,莫远秀听完了不禁大怒,将楚萧大骂一顿,义愤填膺的模样好像楚萧抢的是他的皇位一般。姜静云见状也不由笑了,“莫大哥,那可是外头人眼里的新皇啊,你小点声,让人家听到了可要砍头的!”     莫远秀冷哼一声,说道:“在熙和殿当值也不是一天两天,太子殿下那是军中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哪里是煜王那种花架子王爷能比的,我就说皇上他老人家怎么能放着这么好的儿子不用换了人,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姜静云和慕容忧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笑意,这个莫远秀的确是习武之人,直爽热血,忠心耿耿,只可惜被远远地支了开来,并不知道宫中实情,反而保住了性命。     “莫大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莫远秀凝神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说道:“我得回去继续守城门,帮你们稳住那些人,到时候你找到了太子殿下,我第一个迎接他回来!”     慕容忧随后叫停了马车,莫远秀跟几人道别后下了车,直到马车走了好一段路,姜静云还能看见他站在路边挥手。慕容忧笑着说道:“你认识的人倒不少,多亏了他咱们才能顺利出城。”     姜静云点头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说起来宫里也有不少人都没来得及道别,像是梅姑姑,青雁,离墨,楚清……”     慕容忧神色柔和,“都会再见到的,你且放宽心。”     听到梅姑姑的名字,红樱不禁向姜静云靠了靠,神色也有些怏怏,姜静云伸手搂住她,开口道:“说得对,咱们这些人都会再聚到一起的。”说着她摇了摇红樱的肩膀,似乎是对红樱说,也是对自己说。最后她看向慕容忧,十分郑重地说道:     “谢谢你,慕容忧。”     姜静云并不知道,此时的姜思榕正在宫中严加搜查她的下落,虽然觉得她出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下令关闭帝都城门,生怕错过一点寻找到姜静云的可能性,若是他知道几人已经出宫,也许就不仅仅是下令关闭城门而已了。也亏得慕容忧行动迅速,又对出行有所经验,再拖个一两日,这帝都就将被疯狂的姜思榕围成铁桶一般,插翅难飞了。(未完待续)           104 逼婚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马车走了十五日,终于接近了大晋和白蒙的交界处,这次商队到的地方叫做方离城,是靠近边界的几座边城之一,也是迄今为止还未沦陷的离白蒙最近的边城。寻常商贾马队比平日里少了许多,就连方离本地人都少了许多,想来也是觉得不安全,都携家带口地搬离了这座成。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趟杜家商队也的确是拼命,到了这里杜老板不敢松懈,吩咐伙计用最快的速度收集囤货,争取早日启程回去。     慕容忧付了剩下的银子,再三谢过后带着姜静云两人离开了商队,在方离城里一家最大的客栈里要了两间上房住了下来。     方离城靠近白蒙,风俗人情都与大晋不同,姜静云也便罢了,红樱见到房中带着强烈异族气息的家什用具,稀罕了好一阵子,那娇憨懵懂的模样引得姜静云和慕容忧皆是忍俊不禁。     两人商议了一趟,决定第二天一早便到城中打探消息,慕容忧本不欲姜静云出面,但她哪里忍得住坐在房间里等消息?兼之今日进城发现这里民风开放,女子上街做工,买卖各种物件的不再少数,心里多少有数,慕容忧最后也只得答应了,只是要求她不能跟自己走散了。     第二日,三人便出门了,沿街熟悉了一下地形,隐晦地打听起晋军的消息来。     “唉,之前可是没讨到好,侯爷都被伤了,那底下的大兵们哪里还有心思打仗嘛!”     “太子?对对对,后来是来了援军,就驻扎北边的方若城中。很是打了几次胜仗,白蒙王带着大军攻了几次都被打了回去,若不是出了叛徒,说不定现在都把白蒙蛮子赶出去了!”     “现在就不知道了,自从方若城被占了,晋军都被冲散了,人心惶惶的。咱们方离城的人也不大敢出去了。消息倒是闭塞了不少,也不知道那位年轻的殿下如今怎么样了。”     姜静云站在一处卖香料的小摊前头,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一时七上八下,那小贩瞧着三人的模样,又说道:“几位不是本地人吧?怎么这个时候往这里跑?这里可不太平啊,不知道什么事时候就被白蒙人占了。到时候像这位小姐长的模样,那可就危险了!”     姜静云笑着说道:“多谢小哥提醒。我瞧着这城中漂亮姑娘也不少,到时候若真来了白蒙人,岂不是都很危险?”     小货郎摆摆手说道:“自然是你们这些外来的姑娘显眼,那些白蒙蛮子看本地的都已习惯了。冷不防看到不一样的,还不上心了?”     慕容忧这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姜静云主仆两人,笑着挑了两款香料。递了银子过去,问道:“这位小哥。附近哪里有成衣店?”     小货郎笑嘻嘻地接过银子,一努嘴说道:“那边巷子拐了弯便是,吉老板出了名的小气,你得好好砍价才是。”     离了货摊,慕容忧便要往成衣店去,姜静云问道:“可是要去买衣服?”     “对,那位小货郎倒提醒了我,咱们如今这番打扮一看便是帝都来的,实在惹眼,还是换了本地的服饰好些。”慕容忧说道。     到了成衣店,里头却是热闹非凡,门口也围了不少人在瞧,慕容忧和姜静云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如今是求低调的时候,却怎么总是碰到麻烦?     “这位姐姐,里头是怎么了?”     一个妇人领着孩子正看得高兴,冷不防被人打断,脸色不由不耐烦起来,回头一看却是为俊秀的小哥儿,斯斯文文地跟自己说话,不由脸上又带了笑意,解释道:“成衣店的吉老板在招女婿呢,看上人家帝都来的小伙子了,闺女都送了帕子,结果人家小伙子反悔了,不乐意了,这不里头正不依不饶呢!”     姜静云听了个大概,也便明白了,这就跟现代有些地方姑娘挑女婿一样,送你东西就是看中你了,若是你也有意那边接受了,可是接了又反悔那就不大好了。可是这跟他们无甚关系,如今最不想引人瞩目的就是他们了,两人都有离去的打算。     “慕公子!”     正当他们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一声呼唤从店里传了出来,慕容忧一愣,店里奔出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看都慕容忧忧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激动,扑上来拉住他的衣袖不松手,连连说道:“慕公子,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可要救救我!”     慕容忧还未开口,后头店里跟着出来一个五十上下,大腹便便的男子,拦在几人身前叫道:“你可不能就这么跑了,接了我女儿的帕子,就是我吉家的上门女婿,想走没那么容易!”     姜静云看的分明,这青年是杜家商队的少东家,杜老板的独子杜子衡,识文断字为人开朗,又是第一次跟着商队出远门,看见什么都好奇得紧,一路上和慕容忧混得倒也十分熟悉,没想到被人拉做了上门女婿,这下不管也不成了。     慕容忧当下拱手一拜,说道:“这位是吉老板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屋里说可好?”     吉老板上下打量一番慕容忧,见到此人气度不凡,心中也有好感,但觉得此人跟杜子衡既是一起的,想必也是要帮忙悔婚的,当下也不出声,只是斜眼看着几人。     慕容忧也不着急,只是笑道:“事关吉小姐终身大事,吉老板难道想在众位街坊邻居面前讨论?我们男子倒也不妨,就是让人听去了,吉小姐身为女儿家,可不知是否会埋怨父亲呢?”     屋里传来重重的咳嗽声,吉老板脸上一僵,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一甩袖子说道:“都看什么?不用做生意了?里头说就里头说!”     说完他率先向里走去,慕容忧一笑,拉着杜子衡向里走去。那杜少爷还有些不情愿,姜静云吓唬他说道:“不听话我们就不管你了!”吓得他立刻一脸哀求之色,再三保证配合,这才一起进得屋子,坐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是你家少爷自愿接了我女儿的帕子,难道想拍怕屁股走人?”吉老板一坐下便忍不住怒道。     慕容忧问道:“杜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杜子衡苦着脸。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是来成衣店买些衣服回去给商队人换洗用的,却不料意外碰上这家的小姐吉秀儿。见他谈吐斯文,性格温和,这便起了心意。方离城的姑娘可不比大晋帝都,个个活泼奔放。看到喜欢的人都是主动出击的,陪着杜子衡挑了大半天的衣服。见他头上冒汗,便掏了自己贴身的帕子试探地递了过去。     方离城的小伙子都知道,姑娘家地帕子可不是轻易送出来的,可是杜子衡一个生在帝都。从未来过边疆的大少爷哪里知道这些,就是他爹和商队里的那些老江湖,也没人会提起这些跟生意无关的趣闻轶事给他听。见有帕子擦汗,想也没想便接了。哪里知道就惹下了桃花债走不了了。     姜静云听得暗暗好笑,这杜子衡可是运气太好了,随便来买个东西都能被人家姑娘看重,还要招他做上门女婿,杜子衡听见了苦笑道:“云姑娘就别笑话我了,要是让我爹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慕容忧摇头笑道:“吉老板,原来这是一场误会,我家少爷第一次来方离城,却不知道这接了帕子是何含义,想来他爹爹也不会同意他留在此处为婿,不如就别为难他了。”     “这怎么行?”吉老板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杜家乃帝都数一数二的商队,我瞧着吉老板这里也是做大生意的地方,不如我介绍你们见一面?”慕容忧早知道单说道理和求情是不顶用的,这个吉老板一看便是精明之人,什么能到当做筹码谈判慕容忧心里有数。     “是啊,我爹说过,正想找找当地的商铺做长期合作呢,如今边疆起了战火,像我们这样规模的商队可不是常常有的。”杜子衡这会儿倒伶俐起来,一看吉老板的脸色松动,赶紧添把火说道。     吉老板这下倒没反驳,他做了这么年的生意,自然知道人离乡贱,物离乡贵的道理,何况帝都是什么地方,物价可不是这方离小城能比的,他这些货物若是能被带到那里,那可是能赚不少银子,从前他也找了不少商队,可人家都不感兴趣,如今有机会送上门来,对他的确是有很大的吸引力。     正在沉默间,内间里又传出来女子咳嗽声,吉老板回过神来,脸色有些纠结,姜静云见状笑道:“里头是吉小姐吧?可否冒昧一见?”     吉老板一听转起了脑筋,吉夫人早逝,他对这个女儿是言听计从的,如今这婚姻大事,也没个女眷能够跟女儿说道说道,这位“云姑娘”看着斯文有礼,又是女儿看中之人的朋友,能陪女儿说说话也是好的。     “都是女儿家,见见也算不得冒昧。桔花,你带这位姑娘去小姐房间!”吉老板点头了。     一个长脸丫环应了,姜静云起身谢过,看了慕容忧一眼,随即带着红樱去了。一进房间便看到一名个子颇高,浓眉大眼的年轻姑娘正等着,一瞧见自己进来,便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主动问道:“你是谁?要找我做什么?”     姜静云笑着施了一礼,开口道:“这位便是吉小姐吧?我和哥哥是跟着杜家商队一起到这里的,方才听见事情原委,便想着来见见吉小姐,男人们商量事情最是粗心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让小姐出面,我便想着若有什么话,通过我也方便传递不是?”     吉小姐脸色缓和了一些,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有理,我正想问问杜公子,我吉秀儿有哪里不好配不上他,为什么接了我的帕子又要反悔?为什么要厌弃于我?”     看到吉秀儿这一副直爽性子,姜静云心里不免有几分好感,当下笑道:“这倒是吉小姐想偏了,你家世丰足,性子爽朗,人嘛,这一见之下也是秀丽动人,要说杜少爷他厌弃你,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哪个姑娘听别的女子夸自己张的好不开心?吉秀儿自然也不例外,姜静云所言都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自己样样都好,方才挑选货物的时候那人明明也有说有笑对自己颇有好感,怎么就不答应这门亲事呢?     听到姜静云说到了关键处,吉秀儿连忙追问道:“那他为什么不肯答应呢?”     姜静云也不卖关子,“这第一呢,在帝都里,没有这条风俗,接了帕子就是要定亲,这对第一次到方离的杜少爷来说,可是没有丝毫准备,在咱们大晋帝都呢,讲究的是细水长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不可乱来的。我瞧着杜少爷本来对吉小姐也是有好感的,但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他这样的压力,难免他要怕了。”     吉秀儿咬着帕子,一脸疑惑地问道:“是这样的么?我还以为是他不喜欢我……”     姜静云继续说道:“还有一条,这杜少爷可是杜家独子,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吉老板说的是让他做上门女婿,这他哪里敢应?回去还不被他爹打断腿?”     吉秀儿一惊,连忙说道:“我也不是一定要他做上门女婿的,那是爹爹的意思,觉得吉家的家业我一个人管着也不是回事儿,你能不能帮我告诉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静云心里一琢磨,这位吉小姐瞧着不错,对杜子衡也是十分倾心,若是真能成了,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只是这还要看两人的缘分,强求不得,是以她想了想说道:“吉小姐不必着急,方才我兄长的提议你可听见了?”     吉秀儿皱眉道:“自然听见了,若是爹爹答应了,杜公子是不是就不用娶我了?”     姜静云虽不是原装古人,可听到吉秀儿这大胆地说着自己的婚事毫不避讳的话语,也是暗自吃惊,想着这边疆民风果然不羁,闺中女儿也如此奔放,一边笑一边说道:“看着似乎是放了杜少爷一码,不过你想想看,若是如今强逼着他,呃,娶你,又有什么意思,可是若是杜家和吉家成了生意上的伙伴,那日后来往必定密切,他还能跑出你的手掌心儿?况且,两家长辈若是交好,对这桩婚事还不是大大有利?”(未完待续)           105 红颜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吉秀儿虽然直爽娇憨,但是脑子并不糊涂,方才姜静云已经说明了大晋帝都婚嫁风俗的不同,父母之命是排在首位的,若是杜父接纳了吉家,那最大的障碍便没有。想到这里,吉秀儿也不咬帕子了,连连点头说道:“使得使得,我听姐姐的!”     姜静云方才听到吉秀儿两次咳嗽都在关键时候,知道这姑娘是个伶俐的,如今交谈下来果真如此,于是笑道:“吉小姐如此聪慧,杜少爷想来相处一段时间也会觉得是良配。”     吉秀儿想通了心事,如今脸色有些兴奋的绯色,拉住姜静云说道:“姐姐唤我秀儿便是,还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姜静云这厢也通报了名字,吉秀儿站起身来学着方才姜静云的动作行了一礼郑重说道:“多谢云姐姐提点,若不是你说了这些,恐怕秀儿和爹爹想破头也不懂这是为什么,今后如有机会,秀儿一定报姐姐大恩!”     知恩图报的姑娘,姜静云心中又多了几分好感,两人又聊了几句,姜静云担心外头几人着急,这便告辞要走。     “姐姐明日里再来,铺子里进了一批新料子,今日我命他们收拾出来,明天姐姐来做衣服可好?”吉秀儿是那种认准了你是朋友,就死命对你好的性子,依依不舍地拉着姜静云说道。     姜静云一想,今儿个恐怕也是买不了衣裳了,自己和慕容忧肯定是还要再来的,于是应了下来。吉秀儿这才放她出门。     出去和吉老板一说,他也是松了口气,若是宝贝女儿不放人,他也是挠头没办法的。这下两全其美,谁愿意上赶着把自己宝贝女儿嫁给外头的毛头小伙子啊,只是女儿闹,面子又抹不开,他这才不好放杜子衡离开,如今有了台阶,有多了生财之路。怎么想也是因祸得福了。     回去的路上。杜子衡对两人感激涕零,又央求回去后慕容忧替自己多多美言,姜静云他们也不好就此不管。是以跟着他去了杜家商队落脚的地方。     “慕公子,你们这是?”     瞧见慕容忧几人跟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回来,杜老板不禁诧异,问清楚原委不禁狠狠瞪了一眼杜子衡。这一下小伙子便躲到了慕容忧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杜老板莫要动怒。杜少爷这次虽然有些许莽撞,却也是引来了一桩好事。”慕容忧好笑地感觉到杜子衡在后面捅自己的后腰,一边解围说道。     “好事?慕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杜老板不解道。     “吉家在方离城也是一大商户,如不是起了战火。想和他搭档合作恐怕也要竞争一番的。”慕容忧说道。     “吉家?”杜老板也是跑惯了码头的,稍微一想是有印象,这吉家生意做得是不小。“但是,他们家是做布料生意的。这东西可不好运啊!”     “杜老板是大生意人,自然知道奇货可居这个意思,越是不好运的货物越是抢手,只是这其中损耗和成本,得找到一可靠本地商家谈妥了才是。”     杜老板闻言不由点头,想到吉家对自己儿子的青睐,想来绝不会在生意上耍滑头,倒是个好契机。     “况且,吉家在方离商会也是有声望的,不仅仅是布料,别的货物有了当地人的帮手,恐怕也会容易很多,杜老板觉得呢?”慕容忧继续说道。     杜老板已经心动了,只是考虑到儿子,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吉家要子衡去做上门女婿,这一点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姜静云笑道:“这个杜老板大可放心,我与那吉小姐聊了一会儿,她并不强求杜少爷一定要做上门女婿,这其中大有回旋余地,况且我见那吉小姐面容秀丽,性格爽朗,管起家和商户来也是井井有条,若是杜少爷不那么排斥,倒也不放借着两家合作的机会了解相处于一番。”     按理姜静云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这些并不合适,只是杜家是商人,还是东奔西跑的商队主人,对于这些本就不那么计较,这又到了边境方离城,民风本就开放,姑娘家都能自己主动跟看中的男子表达爱意,他们身处此地也难免受其影响。     况且慕容忧和姜静云都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杜老板是商人,自然十分感激,“多谢慕小姐从中斡旋,衡儿,你对那吉小姐到底是何看法?”     说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杜老板一边骂得凶,一边还是舍不得儿子受委屈,姜静云和慕容忧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杜子衡从慕容忧身后钻了出来,看看父亲脸色小心地说道:“吉小姐爽利热情,儿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他们一上来就拿了帕子说要我娶亲,还说要做上门女婿,这哪里使得,儿子还记着要为杜家延续香火,为父亲分忧呢!”     这一番话说的杜老板脸色好看了许多,也弄明白了儿子的心意,当下又和慕容忧商议了半晌,才要亲自送三人回了客栈。慕容忧自然要推辞,可是杜老板却是不肯,他看了看外头压低声音说道:“两位都是斯文人,这两日出门可要小心些。”     慕容忧心中一动,问道:“杜老板,可是听说了什么消息?”     杜老板点头道:“听伙计们回来说起,最近方离城也不太平,常常有白蒙的探子偷偷混了进来,城守最近加派了许多守卫士兵,看见可疑的番邦人等便要捉拿,听说昨儿个还在西街那边打斗了一场,你们一个读书人,一个女儿家,若是碰上了那还了得?”     姜静云微微皱眉,看来这里的形势比想象中还要严峻,白蒙人野心勃勃,肆无忌惮,可见大晋的军队的确是被冲散了,没有抵御敌人的能力。那么楚阳……     被杜家人护送回到客栈,慕容忧摊摊手说道:“今儿个光做好事了,消息倒没打听到有用的。”     姜静云笑道:“好心有好报,也不算白做,杜老板和吉老板都比咱们熟悉这里,与其没头苍蝇一般在街上瞎打听,倒不如回头请他们帮着问问。也许还快些。明儿个我再去一趟吉家成衣店。替咱们买些衣服穿戴回来,顺便请吉小姐帮忙看看。”     慕容忧也觉得是个好办法,点头应了。于是转天上午用过早膳。姜静云就带着红樱去了吉家,吉秀儿正等着盼着呢,一见姜静云便迎了出来,拿出压箱底的好料子给她挑选。     姜静云看了一圈儿。不禁失笑,说道:“秀儿你这是做什么。这料子穿着是要出嫁啊还是选秀女啊,也太显眼了吧?”     吉秀儿脸上一红,光想着要那好东西出来,不能怠慢了客人。却忘记了人家只是要家常服饰。她想了想说道:“上个月倒是交给绣娘一批棉布料子,穿着最是舒服,是咱们方离城里最常见的样子。只是普通了些,怕姐姐不喜。”     姜静云说道:“正是要舒服呢。就看看你说的这一批可好?”     吉秀儿当然没有异议,吩咐丫环取了衣服过来,亲自伺候姜静云到后厢房里头试衣。姜静云哪里肯让吉秀儿伺候,推她出去到院子里喝茶等着,自己进了房间换衣服。     吉家的衣料果然不错,裁减和绣花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虽然不比不上京城里的金玉锦绣出品,更不用说是宫中绣娘所制,可也不错了。而且这衣服带着些许异域风情,又宽大舒适,穿着倒也十分舒服,姜静云满意地看着身上的新衣服,正打算出门让吉秀儿瞧瞧,却听见后面床边一阵响动,不禁心中一惊,摸出了藏在伸手的匕首回头看去。     这一看才发现,靠墙挂着的一排衣服有些凌乱,最外头的一件白色衣裳下摆还有几点红色,疑似是血迹,这下她心中紧张起来,脸上神色也凝重起来,慢慢移向门口,然后出声问道:“是谁藏在这屋里?门口都是家丁,再不乖乖出来我就喊人了!”     等了半晌,果然有个人从衣服堆里钻了出来,竟然是个少女,身上被血迹染红了大片,一张美丽的小脸惨白惊慌,看着姜静云小声说道:“别,别叫人,我只是来躲一下。”     姜静云一怔,看看那地方也藏不了第二个人,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进人家的屋子,还受了伤?”     那少女头上绑着五颜六色的带子,还插着三根色彩艳丽的羽毛,长长的黑发编成辫子垂在腰间,身上是一身粉色紧身衣,腰间还缠着一条鞭子,小小一张脸美艳动人,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倔强,听了姜静云的话,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是城外天鹰庄的人,家里头有晋人也有白蒙人,因为两军交战,天鹰庄在战火中也未能幸存,我带着几个家人东躲西藏,来到了这方离城中购买粮食,可是因为被守卫看到了家人中有白蒙人士,不问缘由便要逮捕,这才弄的和家人失散,又受了伤,后有追兵,我慌不择路逃到了这里,实在走不动了,就进来避避。”     姜静云半信半疑地打量着着少女,心里琢磨着她的话有几分可信,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吉秀儿的声音,“姐姐,你换了好了么?我进来瞧瞧可好?”     姜静云还未来得及回答,吉秀儿便一头撞了进来,一件屋里这情景,下意识地便要尖叫,那受伤少女敏捷地从地上跃起,在空中摸出腰间短剑,瞬间便到了跟前,一把冷锋横到了吉秀儿脖子上,这时候秀儿才刚刚张开嘴而已。     “若是出声,便割断你的喉咙!”少女低声喝道。     吉秀儿呆住了,姜静云也吓了一跳,这受伤的小白兔怎么突然见就成了索命的女阎罗,她对这少女方才的话更是怀疑,当下温声说道:“你莫要着急,若是伤了她,你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受伤少女狐疑地看了看吉秀儿,又看了看姜静云,手下停住了动作,问道:“为什么?”     “她是这家的小姐,你若是暂时躲避,何必伤人?若是她受了伤,你藏身之地还瞒得住么?”     受伤少女想了想,对吉秀儿说道:“你若是不叫,我便不会伤你,这样你可明白?”     吉秀儿立即点头,但脖子间横着短剑,动作僵硬无比,那少女见了,倒是放心不少,放下剑说道:“我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休息一下,力气恢复了就去找我的家人。”     吉秀儿低声问道:“云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静云也不好多说,只是挑着紧要的讲了些,让她明白个大概,正在这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原来是慕容忧在外院等得着急,担心姜静云过来找人了。     “你们换好衣服了么?”     姜静云和吉秀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慢了片刻,慕容忧便警觉起来,门轻轻地被推开来,少女脸色一凛,手握短剑避到了门后,等着来人便要动手。姜静云和吉秀儿都来不及示警,尤其是姜静云,真怕慕容忧冒冒失失地撞了进来挨上一剑。     哪知门一打开,进来的却是一个娇小的身影,少女短剑即刻挥出,红樱身子一矮,躲了过去,回身抬脚便踢,那少女躲避不及,被踢倒在地,红樱十分机敏,一个箭步上前用长剑抵住那少女的胸口。     “云儿,你没事吧?”慕容忧跟着进来,看到屋里情景神色凝重,先看向姜静云关切地问道。     姜静云表示自己没事,那边受伤少女挣扎着爬起来,一脸决绝之色,还欲再战,目光落到进门的慕容忧神色,突然露出惊喜的神色,叫道:“慕容哥哥?”     这一下莫说慕容忧,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不知来历的少女竟然还认识慕容忧,一时间大家的眼光齐齐看向他。慕容忧也是奇怪,仔细一瞧还真的认识,不由惊道:“芙儿,怎么是你?”(未完待续)           106 情敌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眼看慕容忧认出了自己,那少女一脸惊喜交加的神色,许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伤上加伤的身子受不住了,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既然跟慕容忧认识,那就不好声张了,姜静云求了吉秀儿,她勉强同意不说出去,再帮着红樱将人抬到床铺上去,由现成的慕容大夫把了脉――劳累过度加伤势未得到妥善处理,倒也不是致命伤,处理了伤口修养一阵也就成了。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出了院子,吉秀儿心直口快地问道:“慕容公子,那女子是谁啊?看服饰不像大晋人士啊!”     慕容忧精神有些恍惚,片刻后方回答道:“芙儿是上一次我奉……我有事到方若城时候结识的姑娘,那时候我被歹人追杀,正巧芙儿路过,救了我一命。”     这话说的含糊隐晦,吉秀儿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看向姜静云,眼中暗示意味十分明显。姜静云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我跟秀儿还有几句话要说,你们先到外头等等我,咱们再一起回客栈。”     带慕容忧离开之后,吉秀儿便拉住姜静云的手,迫不及待地说道:“云姐姐,这少女来历不明,瞧着慕容公子方才的模样也不对劲,你可要当心点。”     姜静云不明白地问道:“我要当心什么?”     吉秀儿一跺脚,恨铁不成钢地嗔道:“自然是要当心慕容公子啊,莫要让他被人家勾了去!”     姜静云脸色一僵,“秀儿你胡说些什么,那是我哥哥,哪里需要我当心?”     吉秀儿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凑上来说道:“云姐姐,你就别瞒我了,这两日我也瞧得仔细,你和那慕容公子哪里都不像是兄妹,你骗骗像我爹他们那样的也就是了,我可没那么笨!”     姜静云被噎了一下,自己和慕容忧这对“兄妹”扮得如此失败么?在路上。她作为女儿家深居简出。平日里和杜家车队的人打交道的不多,都是慕容忧出面,倒也没什么破绽。却没想到被吉秀儿这个丫头看了出来,难道是女儿家真的比较心细么?     “你怎么看出来的?”姜静云虚心求教。     “一看慕容公子看你的眼神儿就知道了,”吉秀儿笑得很有深意,“那么温柔的眼神。若不是很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有?”     姜静云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赶紧告辞走人,吉秀儿在后头还不放心地叫道:“要好好问问啊,当心别被人挖了墙角!”     姜静云啼笑皆非,逃一般地出了后院。看见慕容忧便有些尴尬,回到客栈也不像往常那般喝着茶谈一谈接下来的计划,而是借口累了很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像只乌龟一般躲进自己的壳里一般。     “姑娘。你为什么要躲着表少爷呢?”红樱方才没听到吉秀儿的话,对姜静云的行为很是不解。     “谁躲着他了?”姜静云下意识地反驳。     死鸭子嘴硬。红樱撇撇嘴,却不敢真说出来,外人都道姜家云姑娘脾气好人温柔,只有她知道真相,万一惹了姑娘不高兴,那是要随时弹脑门的!红樱自动忽略了以自己现在的功夫避开姜静云动作的可能性。     “早点睡吧,今儿个累了,”姜静云看着把心思写在脸上的红樱,“快去洗洗!”     红樱看看窗外的天色,这也睡得太早了些吧,一边腹诽自己姑娘今天的不正常,一边不情愿地打开门准备打水进来。哪知道门一打开,便看见慕容忧站在门外,又不像要敲门的模样,不禁奇怪地问道:“表少爷,你是要进来还是路过?”     慕容忧神色一顿,被红樱直接的问话给噎住了,片刻后才说道:“你们姑娘可歇着了?”     红樱通报了一声,便下楼去打水了,边走还边奇怪,今儿个怎么都不大正常,云姑娘是这样,表少爷也跟着不正常了。     慕容忧见了姜静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坐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方才当着外人有些细节不方便详说,那是我奉皇命游历为大晋国运祈福的时候,在方若城外遇到了一队黑衣人,什么也不说便动起手来,功夫极高,慕容家带出来的家将都丧命于剑下。”     姜静云手中握着吉秀儿今天送的帕子,被她攥成一团,虽然慕容忧声音淡然平静,可是她知道当时的情景一定十分惊险,轻声问道:“然后呢?”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当黑衣人拎着长剑向我走来时,我竟然没觉得十分害怕,只是有些遗憾。”慕容忧伸出手搭在桌子边缘,并不去看姜静云。     “遗憾?”姜静云愣愣地看着他搭在桌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心里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他的手长得可真好看。     “遗憾就这么死在离帝都这么远的地方,你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慕容忧抬起眼,看向姜静云,他的眼眸比一般人略浅,显得更加柔和温柔。     姜静云指间一颤,垂下眼眸,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慕容忧笑容中多了一份自嘲,曲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继续说道:“没想到芙儿带着人正好经过,救了我一命,那些黑衣人的确厉害,她带着多了一倍的人也是险胜。”     “那些人是什么来历?”慕容忧转了话题,这让姜静云松了口气。     “不知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是很奇怪,即使剩下最后一个人,他也没有逃走,反而还不肯放弃杀我,后来游历也无法继续,我便回了帝都,却听说你已经进宫的消息。”     姜静云又低下头,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也不是原来的姜静云,对慕容忧她是同情大过于其他,可以说新的姜静云是先遇到楚阳的。让她又如何对慕容忧再有情谊?     “那这芙儿姑娘是何来历?”姜静云只能岔开话题,不欲再提旧事。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她家在这一带很有些势力,住在方若城外自己的庄园里,我在那里养了一阵子伤。芙儿父母都出了远门,她一个姑娘家单独接待客人也有些不妥,我便没有久住。”     这倒跟方才这少女的说辞对上了。姜静云微微放下心。点头道:“既然是救过你的,那这次帮她一把倒也应当,只是瞧着这位芙儿姑娘衣着不似大晋人士。现在又是交战时期,总是有些担心罢了。”     慕容忧见她并无不悦,不知道应该是放心还是失落。随后几天,那芙儿醒来后便要见慕容忧。只肯听他的话,这倒让慕容忧一时分身不得。打探消息的任务便落在了姜静云和红樱身上,吉秀儿这些日子跟姜静云日日混在一起,倒是常常陪着在城里四处打探,对芙儿缠着慕容忧的举动十分不满。     “昨儿个刚能下地。便嚷着要慕容公子带她去聚宾楼吃酒,我就瞧不惯她那副样子,好像慕容公子是她家的一样!”     姜静云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摇头笑笑,“她受了伤。又和家人失散,难免骄纵些,你又何必跟她计较?”     吉秀儿捏了她的胳膊一把,嗔道:“你怎么能放他们两个天天一起呢,早晚要吃亏的!”     姜静云咧了一下嘴,这丫头下手还真黑,估计胳膊上得青一块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吉秀儿突然说道:“不行,他们既然要去聚宾楼,那咱们也去!瞧瞧到底有什么说不完的话!”     姜静云哭笑不得地摇头,一边被吉秀儿拖着走,一边表示自己今天累了一天想早些回去休息的意愿。说来也巧,还没到聚宾楼,便碰上了慕容忧和芙儿两人在距离聚宾楼不远的地方买风车。     吉秀儿刚刚被姜静云说的犹豫起来,这下却哪里忍得住,拉着姜静云上前打招呼道:“哟,还真是巧啊,芙儿姑娘的伤好的还真快!”     芙儿今天穿着大晋的衣裳,粉色的纱裙配上浅黄色的上衣,娇俏可人,伤果然好了不少,一张小脸不似那日一般苍白,小麦色的皮肤透出一抹红晕,显得十分精神。看到姜静云和吉秀儿,仰头问慕容忧:“慕容哥哥,她们是谁啊?”     吉秀儿气了个半死,你吃喝拉撒都在我家院子里,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想那日几人打了照面,芙儿就昏了过去,自然没有介绍的机会,如今姜静云见情况不对,赶紧一一介绍了,免得秀儿发作起来不好收场。     “我认得了,时候不早了,芙儿都饿了,慕容忧哥哥快带芙儿去吃东西吧!”芙儿对姜静云三人略点点头,又迫不及待地看向慕容忧,用手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吉秀儿冷笑,开口道:“还真是到吃饭的时辰了,不如就一起用膳吧?”     芙儿皱眉,显然对吉秀儿的提议很不满意,也不理人,只是对慕容忧嗔道:“慕容哥哥,你说好只陪芙儿一人的,咱们走吧?”     “都是自己人,遇上了自然要一起用膳,芙儿,不可任性。”慕容忧看了一眼芙儿说道。     看着芙儿不情愿地撅着嘴,吉秀儿十分满意慕容忧的回答,拉着姜静云说道:“既然如此,就去聚宾楼,那里的菌菇老鸭汤最是滋补,我带你们去尝尝。”     说实话,姜静云并不愿意去一起吃饭。吉秀儿就是个火爆脾气,这芙儿看着也不像通晓世情的,这顿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吃的不顺畅,还不如回客栈点几个自己喜欢的小菜,舒心惬意地好好享用。     吉秀儿自然不肯,慕容忧也极力邀请,红樱听到好吃的早已两眼冒光,就剩下一个姜静云再坚持就有些扫兴了,只得答应下来。芙儿见慕容忧脸上笑容,不由脸色微沉,许是顾忌他的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慕容忧的身边,将两人隔开。     姜静云自然不去与她争,几人落座点好了菜,芙儿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先动了筷子,夹起一筷子百合西芹给慕容忧,笑着说道:“我记得慕容哥哥最喜欢这道菜了,你尝尝可有我们山庄做的好吃?”     “芙儿,你不必为我布菜,自己多吃点。”慕容忧眉头微皱,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说道。     吉秀儿早就看不惯了,也跟着说道:“咱们大晋出了丫环,可没有替人布菜的习惯。”     芙儿瞪了一眼吉秀儿,转而有些委屈地看着慕容忧说道:“从前在山庄养伤的时候,都是我喂你吃饭的,怎么这会儿就不行了?”     此言一出,莫说吉秀儿瞪大了眼睛,就连姜静云都忍着笑看向慕容忧,想听他如何应答。     慕容忧白皙的脸上有抹红晕,有些尴尬地看了注视着自己的众人一圈,解释道:“那时候我手臂受了伤,确实不方便用膳,劳烦芙儿你了,如今我也好了,自然无需如此照顾。”     芙儿闻言急了,大声问道:“慕容哥哥,照顾你是芙儿情愿的,你是不是还惦记这那个你说的重要的人?”     慕容忧脸上一变,立时轻声喝道:“芙儿,莫要胡说!”     芙儿直接站了起来,“我没有胡说!那时候你说大晋帝都里有非常重要的人等着你回去,我这才没有强留你,怕你不高兴,可是昨儿个你不是跟我说,那个人只能放在心里了,不再可能了吗?那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生分呢?”     慕容忧脸色严肃极了,下意识地看向姜静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吉秀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糊涂,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姜静云心下了然,却只能叹一口气。     “难得有秀儿替我们点了这一桌子地道美食,你们都不饿么?”最后还是姜静云出来解围了,对众人说道。     “先用膳吧。”慕容忧脸色缓和了一些。     一顿饭吃的沉闷无比,几人心思各异,芙儿更是将满腹伤心都写在了脸上,只有红樱吃的很是愉快。好不容易吃完,姜静云松了口气,提议先走,去街上找找线索。慕容忧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心动,一定要跟着,而芙儿自然不会离开她的慕容哥哥,所以最后又成了几人的团体行动。(未完待续)           107 城破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这还怎么打探消息?     姜静云终于开始不满意了,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如何甩掉这几个尾巴。刚刚出了酒楼大门,便见几个随从模样的人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个看到她们几人眼睛一亮,一拱手说道:“主子,终于知道您了!”     姜静云下意识地带着红樱往旁边站站,芙儿已经一步站了出来,也是一脸惊喜地说道:“卓宇,你们都还好么?”     为首叫做卓宇的男子猛然点头道:“都好,只是担心主子安危,就怕来不及了。如今找到了才能放心,咱们这就回去吧?”     芙儿脸上喜色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忧,问道:“慕容哥哥,方离城并不安全,你随我一起走吧?”     慕容忧摇头,“我还有事没有办完,如今并不能离开。”     芙儿犹豫半晌,卓宇等不及了,催了几次她才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上头用金子勾勒出花纹,当中镶嵌着一颗黑黝黝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替慕容忧挂在腰间,再三叮嘱道:“这个东西你一定要随身带着,千万不要取下来!我回家之后安排好了再来找你,你可别乱跑,一定要等我回来!”     卓宇吩咐人前来马,芙儿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漂亮,依依不舍地道了别,这才策马离去。看着这一幕,姜静云眯起眼睛,心中疑惑了,她看了一眼慕容忧,欲言又止。     “这位芙儿小姐骑术真好,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吉秀儿可没有顾忌,直接问道。     慕容忧想起当时养伤的情景,也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心里不安起来。当下说道:“我们还是早些打探消息,若是这里不成,还是换个地方再问吧。”     吉秀儿一听,连忙说道:“要不你们搬到我家来吧,若是哪一日你们要走,也好送送!”     姜静云和慕容忧对视一眼,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当下便答应了。姜静云这天晚上便跟吉秀儿住到了一间。慕容忧另外在外院寻了一间客房。吉家也算是当地大户,条件自然比客栈好了许多,吉父又十分疼女儿。吉秀儿的闺房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舒服极了。奔波这么多天,姜静云难得睡了个好觉。     到了半夜,姜静云被人推醒。揉着眼睛一看却是红樱这丫头,见她醒来。红樱轻声说道:“姑娘,外头不对劲。”     姜静云闻言向窗外看去,黑漆漆一片也不见什么动静,不由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红樱说道:“马蹄声。哭喊声,还有……听不懂的吆喝声。”     姜静云知道自己这个丫头修习武功,听力非自己能及。当下并不怀疑,赶紧推醒了吉秀儿。简单解释几句,两人都起身穿好了衣服,姜静云自出行以来都随身带着武器,她对吉秀儿说道:“秀儿,你可有防身的东西?”     吉秀儿从床边匣子里翻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握在胸前紧张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静云也不知道,只是从前在宫中出事时,那些肃杀的气氛似乎又来了,她不由握紧拳头,沉声道:“不知道,咱们出去看看。”     打开门,还没走出几步,便见到吉老板带着家丁奔了过来,见到吉秀儿已经收拾妥当了,不由一愣,随即说道:“不好了,白蒙人打进来了,秀儿,爹都安排好了,祥叔护着你们出去,快点走!”     吉秀儿听出了关键点,立刻问道:“爹,那你呢?不跟女儿一起走么?”     吉老板苦笑着说道:“吉家的祖业都在这里了,爹爹不能就这么离开,白蒙人也不一定会对爹爹不利的,你快些走!”     吉秀儿头摇的如同拨浪鼓,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爹爹不走,我也不走,我要跟爹爹在一起!”     吉老板急得直跳脚,叫道:“你是女儿家,这时候怎么能留在这里?”     “吉老板,这时候出去未必是个好主意,白蒙人正杀进来,街上一片混乱,若是撞上敌兵,后果不堪设想。”     姜静云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注意到慕容忧也跟在吉家人中间过来了,对他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说道:“不错,吉老板,你这里可有能躲人的地方,让秀儿先藏了进去,待一切过去了再看情况比较好。”     吉老板犹豫了片刻,眼看外面火光更盛,吵杂声也越来越近,不由一咬牙说道:“也罢,库房旁边有个地窖,你们先躲进去,看看情形再说罢!”     吉秀儿还不放心,被吉老板连推带拉藏进了地窖,然后将姜静云和红樱也推了进去,本来红樱还自告奋勇地要去帮忙,结果吉老板却担心白蒙人见了俊俏的小姑娘反而坏事,不禁将红樱推了进去,最后连慕容忧都被他坚持推了下来,并留下一句:“替我好好照顾秀儿!”便合上了地窖的盖子。     四个人呆在漆黑封闭的地窖里,并不敢出声,听着外头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了姜静云,感觉到小手的微微颤抖,知道这是吉秀儿在担心家人,姜静云用力握住它,用行动表示着安慰。     地窖里空气还算流通,地方也宽敞,只是担心着外头的情况,几个人谁也没心思休息,只觉得时辰过的漫长极了。待得姜静云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僵住了之时,突然传来一阵粗重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地窖的盖子便被人一刀劈了开来!     刺眼的火光,难闻的松节油味道,第一眼向外看去便是这样的情景,一个满面胡茬的大汉探头进来看了一圈,满脸横肉的脸上露出喜色,大声喊叫了起来。那是一种姜静云听不懂的语言,她几乎立刻想到,这是白蒙人!     慕容忧已然站了出来,将几个女子挡在身后,皱眉凝神听着外头的响动。不一会儿便有人用生硬地官话叫道:“都出来!不出来的放火烧死!“     这地窖一目了然,躲是躲不了的,姜静云对上慕容忧的眼神,默默点了点头,他便第一个向外走去。姜静云跟在他的后头,几个人逐一从地窖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身着异族服饰的人,粗略一数也有二三十个。手中的火把烧得整旺。噼里啪啦地作响,照得整个院子如同白昼,一个长脸细眼首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几人,看到姜静云的时候,脸色露出惊艳满意的神色,对着后头的大汉低声说了几句白蒙话。     大汉随即大喊了几声。边有人上前来将慕容忧赶到旁边,又指着一个角落让姜静云站了过去。这些都安排妥当之后,白蒙人气氛随之一松,那首领指了他身边的两个大汉,他们便笑着靠近吉秀儿和红樱身边动手动脚起来。     红樱哪里肯吃亏。立刻动起手来,两个大汉一时也奈何不了她,那首领一挑眉。对周围的人下了命令,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去。红樱虽然招式巧妙,却终究是女子,年纪又轻,眼看便要不敌,若是她拼了全力突围,也许还有胜算,可留下来却必定要被擒住受辱的。     姜静云心里着急,喊了几声让她先走,可红樱那丫头十分倔强,直到被人拿住绑了起来,也没有搭理姜静云的话。被闹了这么一场,那首领脸色沉了下来,一招手便让几个手下再次围住了吉秀儿,这次他们可没有那么客气了,在吉秀儿的尖叫声中,她被人按到在地上,撕扯起来。     眼看吉秀儿衣襟已经被扯开大半,一个粗壮的白蒙汉子俯身压了上去,姜静云早已忍耐不住,向吉秀儿那边冲了过去,可两个大汉挡住了她的去路,露出威胁的神色,见没有用,便也将她绑了起来,丢在地上。     慕容忧那边也是同时冲了出来,白蒙人对男子就没那么客气了,拳打脚踢一番按倒在地上,一个大汉拔出腰间长刀,对着他的脖子比划了一下便准备挥刀斩首,关键时刻,慕容忧突然大喊了一句听不懂的话,那些大汉顿时愣住了。     首领模样的人皱眉看了过去,示意那大汉将慕容忧提了过去,开始问话。     “叽咕叽咕卡么卡”     “提提嘎嘎古嗒古”     姜静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慕容忧还懂“外语”,可似乎还挺管用,这一番交涉,吉秀儿那边的人也停下了动作,全听着这两人交涉,那首领脸色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他的眼光落到慕容忧腰间,却突然瞳孔一缩,态度恭敬起来,指着问道:“敢问阁下这个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次首领用的竟然是大晋官话,姜静云看着慕容忧也是一脸疑惑地取下腰间佩戴的事物,说道:“这是一好友所赠,有何不妥?”     “那么这位好友叫什么名字?”     慕容忧是意识到了什么,皱眉想了半晌说道:“芙儿。”他的确不知道芙儿的全名,那时候养伤期间她只告诉自己叫做芙儿,他也不会去问一个姑娘家的姓名。     那首领身子一震,随即将手放在胸口,弯腰行礼道:“小人卓里,方才多有冒犯,还请阁下恕罪。”     慕容忧并不完全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却懂得抓住机会,“请先放开我的朋友们。”     卓里立即招手示意,姜静云红樱和吉秀儿都被带了过来,姜静云看着吉秀儿衣不蔽体的模样,脱下外衫披在她的身上,遮住裸-露在外的肌肤,吉秀儿方才疯狂激烈的挣扎叫喊,这会儿却不声不响,目光呆滞地躲在姜静云怀里,身子微微发颤。     姜静云眼神沉静,心里却恨极,这群人烧杀抢掠是战争常态她明白,可是亲眼看着他们差点侮-辱了自己的朋友却是太过直接的震撼,若不是慕容忧和那块玉佩,这会儿吉秀儿或许已经……     “这玉佩有何特别,芙儿到底是谁?”慕容忧问道。     “小人这就安排你和你的朋友到安全的地方,一切细节自然会有人跟你解释。”卓里依旧恭敬,言语间却很谨慎。     在十来名白蒙士兵的护送下,慕容忧姜静云一行人带着些许忐忑些许疑惑跟着卓里向外走去,行至外院的时候,发觉十几个人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已无气息。一直默不作声的吉秀儿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内院门边的一具尸体,扑上去便失声痛哭起来。     姜静云心里一沉,心知恐怕吉老板和吉家人都已经惨死于白蒙人刀下了。慕容忧也沉了脸,看向卓里。     卓里脸色有些尴尬,方才闯进来的时候只以为这是方离城中一大户人家,哪里想到会有此等渊源,每次攻城战结束,这番烧杀抢掠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偏他带得队伍倒霉,遇上这几个人。     “你们几个,去将这院子里的人都好好收敛起来,妥善安葬了。”卓里纠结了片刻,吩咐道。     “滚开!不许你们碰我爹爹!”吉秀儿如同一头凶狠的小兽,对着几人挥舞着小匕首,带着哭腔喊道。     姜静云叹了口气,方才差点被侮-辱时,她都没想起来这武器,这会儿倒是拿出来了,想来吉父的死是个很大的打击,让她混忘了一切恐惧。     “秀儿,我知道你伤心不甘,但你打算如何?就这么让人躺在院子里?入土为安才是正理,至于这仇……咱们总会有机会的。”     俯在吉秀儿耳边,姜静云轻声劝着,好一会儿吉秀儿才默默地点了点头,随着姜静云站起身来,看着几人将吉父和其他家丁的尸首遮了起来,准备安葬。     卓里咳嗽了一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这会儿大王也该进城了,几位还是先随我走吧!”     情况未明,姜静云和慕容忧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便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上一闯了。看几人愿意配合,卓里松了口气,带着人向城守府衙的方向走去。     出了吉家才发觉,方离城中简直变作了人间地狱,街上随处可见倒地的尸体,身上伤口狰狞,血流满地。家家户户都闭紧门户,却还有些被白蒙士兵撞了开来,抢掠一番扬长而去。满街的哭声叫喊声,姜静云眉头越皱越紧,到了城守府衙不远处的一处街道时,她看见路口躺着一具女尸,身上几乎赤-裸,棉布衣裳被撕成了破布条,根本遮不住身体,下身一片狼藉,可她身边还坐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孩子,一边哭一边摇着那女子的身体,却不知道娘亲永远不会醒过来了。(未完待续)           108公主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知道此时不是强出头的时候,在敌我势力悬殊的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是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可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她实在无法视若无睹,慕容忧知道她的心情,微微点了点。     姜静云刚要过去救那孩子,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箭,直直射中了那那孩子背心,尾部的白色箭尾还在微微颤抖,而那孩子却不会再动了。     姜静云脚下一顿,身子僵住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在战火中似乎微不足道的母子俩一眼,心中一片悲凉,这些普通人的性命真如蝼蚁般轻贱么?     卓里见有人脱队,先是一惊,后来见她停住了,赶紧上前来说道:“这位姑娘,时辰不早了,耽误不得,还是快些走吧?”     姜静云抬眼看向他,眼中冰冷的神色让卓里这个身经百战的也觉得浑身一寒。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心中不由诧异,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哪里来的杀意?     终于到了城守府衙,这里曾是方离城守办公之所在,后头紧挨着的宅子则是城守家眷所在之处,可如今一切都落在了白蒙人的手中。卓里押着一行人并不走正门,从一侧角门进入后,便向后宅走去。     “干什么的?”     一声吆喝后,一队巡逻兵士拦住了去路,他们从装备和护甲上都明显比卓里这队人好了许多,身上并无血污灰尘,警惕地打量着卓里。     “查武队长,小的卓里,是先锋队二队组长,奉命带人去拜见公主殿下。”卓里急忙拱手行礼。其他队里的白蒙人也纷纷弯腰行礼。     那查武一听见卓里的名字,脸色有些疑惑:“既然是先锋队,如今不在外头清理战场,跑到指挥所来做什么?大王吩咐过,不许拿战事惊扰殿下,你有何事?”     卓里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姜静云几人,想着都到了这里。也不怕功劳被抢走。便指着慕容忧上前跟那查武嘀咕起来,他们用的是白蒙话,姜静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慕容忧却是听得很认真。     “既然是这样,倒也的确事出有因,只是我还是不能就这么放你去见公主,先跟我去向大王禀报之后再行定夺!”查武听完说道。     卓里有些紧张。但也知道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于是便招呼几人跟着查武走。就这样。拐了个弯,几人向前头府衙走去。     路上遇到一群本查武同样服饰的白蒙士兵,中间簇拥着一人,一身大晋官府。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在与姜静云一行人擦肩而过时,他似乎感应到姜静云的目光。抬头看来。     那人脸上有伤,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神色并不似外表一般狼狈,看到姜静云几人大晋服饰,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去,跟着押送他的白蒙士兵快步走开。卓里见状用白蒙语问了句什么,查武简单地答了几个字便不再开口。     慕容忧靠近姜静云身边,低声说道:“方才那人便是方离城守秦源大人。”     姜静云眯起眼睛,看着秦源身影消失的方向,眼中神色复杂,片刻后方搂住有些呆滞的吉秀儿,再次向前走去。     白蒙王纳兰勒托,这个名字在晋宫中姜静云便听说过多次。这个名字让楚阳夜不能寐,视若劲敌。如今站在他的对面,姜静云却发现他跟想象中勾勒出的模样没有丝毫相近。     四十上下的年纪,面白无须,身上有着浓浓的书卷气,在大晋朝堂上,这样的人多半为文臣,指点江山出谋划策,谁能想到传说中凶悍无比,不惧杀戮的白蒙王是这一副模样?     “查武,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纳兰勒托一开口,声音洪亮浑厚,倒添了几分气势。     “回禀大王,这是公主殿下命令要找之人,属下带来给大王过目!”     一听跟自己宝贝女儿有关,纳兰勒托立时坐直了身子,打量了几个人半晌皱眉问道:“芙蕖找大晋人做什么?”     方才被挤到一边去的卓里终于找到机会表现,忙上前单腿跪地说道:“启禀大王,这是公主亲自下达的命令,方离城中若是看到佩戴长生牌之人,立即保护好他并带他去见殿下,属下在一处民居中发现这个人身上有长生牌,就是公主要找之人,这便带了过来!”哼,谁也别想抢他的功劳!     这下纳兰勒托的眉头得更紧了,“芙蕖竟然将自己的长生牌送人?”     感觉到大王的不满意,卓里和查武都明智地不再出声,纳兰勒托看向慕容忧,突然说道:“去将卓宇给我找来,莫要让芙蕖知道。”     “是!”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匆匆赶了过来,纳兰勒托哼了一声,问道:“公主将自己的长生牌送人了,你可知道?”     卓宇单膝跪倒,回道:“回大王……”     “别编谎话来应付本王,若是不说实话,就地砍了你,看公主来不来的及救你!”纳兰勒托冷冷地说道。     卓宇身子一震,随即任命地俯身下去磕了头,说道:“大王明鉴,此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前几日,公主在方离城中又见到了这个男子,是他救了公主,公主回营前将长生牌赠予他,也是担心城破时候他被误伤,请大王息怒!”     纳兰勒托神色变幻莫测,看着慕容忧半晌,突然吩咐道:“将长生牌拿回来,这几个人都是大晋的奸细,给我退出去砍了!”     什么?     慕容忧一怔,姜静云握紧了拳头,红樱躲到了她的身后,只有吉秀儿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似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白蒙王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暴虐嗜血,听完整件事情经过,即使不欢迎他们,也不该是就地正法这样的命令吧?     卓宇此刻心中暗暗叫苦,他是知道公主对这个大晋男子有多重视的。连从小到大不离身的长生牌都给了他,若知道就这么被人砍了,而当时他就在场,那回头还不得把他骨头给拆了啊?     “大王请三思!这人救了公主一命,公主性子执着,有恩必报,若是知道大王杀了她的救命恩人。恐怕会……”卓宇一咬牙。怎么也得阻止大王。     “你不是说芙蕖就他在先么?那两人算是扯平了,况且……”纳兰勒托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几个人,说道:“你们若是不说。公主怎么会知道?打仗么,死几个人很奇怪么?”     姜静云忍不住看了一眼纳兰勒托,果然能做大王的都有奇葩的特质么,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理所应当的讲出来。还真把他们几个看做必死之人了。只是听这意思,这个白蒙王似乎挺怕自己女儿的。既然如此……     “大王,方才卓里队长带我们过来时候,已经派了人通知公主殿下,不知是否被拦下了?”     姜静云的声音突然响起。纳兰勒托脸色一变,看向自己的属下。     “回大王,属下担心公主着急。这才……”卓里反应不慢,天大的功劳可不能没了。若是人死了,拿什么去向公主邀功?再说,大王不会让消息传到公主耳朵里的,那自己会不会被灭口还不一定呢,卓里义无反顾地成了姜静云的帮凶。     “禀大王,属下并未见到报信之人,许是错过了……”查武有些犹豫,可是仍未将话说死,开玩笑,那可是白蒙说一不二的公主殿下啊,连大王都拿她没办法的,自己怎能得罪她?     “方才属下过来时候,的确有人在公主房中回话。”卓宇适时地插了一句嘴,他可不算欺君,他又没说回话的人就是来报告这事的。     这下事情难办了,若是宝贝女儿真的知道了,那他还真不敢轻易处死这些人。纳兰勒托头痛地叹了口气,眼神阴沉地打量起慕容忧来。自己女儿一定是喜欢这个小子了,可他是大晋人!自己的掌上明珠应该配白蒙最出色的勇士,怎么能跟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混在一起?     况且他还是大晋人!     大晋人阴险狡猾,是他最讨厌的人,况且白蒙与大晋世代为仇,不可能化解,如今又处在交战当中,若是让将士们知道堂堂白蒙公主喜欢一个大晋书生,这成何体统?     正当他再琢磨如何能将此人弄死又能安抚女儿之时,一个火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嘴里还叫着:“父王,父王,是不是找到他了?”     纳兰勒托脸色一僵,随即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笑着说道:“芙蕖,跑这么快做什么?没个女子模样……”     那女子已经看到一旁站着的慕容忧等人,眼睛一亮便扑了过来,“慕容哥哥!”     “芙儿……”慕容忧神色复杂地看着奔到自己面前的少女,原来她真的是白蒙的公主纳兰芙蕖。     “你没事就好!我昨晚一直在担心他们伤了你,可你偏偏不肯跟我走!”纳兰芙蕖嗔道,脸上却满是欣喜的笑容。     “咳咳,芙蕖……”纳兰勒托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什么人?你又在胡闹什么?”     纳兰芙蕖沉浸在兴奋当中,听到问话回头笑道:“父王,这就是你的女婿了,女儿的眼光不错吧?”     “咳咳咳咳……”     这一次纳兰勒托真的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屋子里的人都神色各异,卓宇扶额闭眼,不敢看下去,吉秀儿也有了反应,紧紧握住了姜静云的手,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胡闹!”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纳兰勒托和慕容忧都是一愣,看向对方,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慕容哥哥!”纳兰芙蕖毫不在意父王的态度,但是慕容忧也这样她就有些委屈了。     “好了,先把人都带下去吧,在这里吵闹成何体统?”纳兰勒托揉了揉额头,认命似地说道。堂堂公主殿下的婚事,怎么能让这么不相干的人听着?     “你们都跟我走!”纳兰芙蕖听到父王松口,挽上慕容忧的胳膊,意气风发地对姜静云几人说道。     纳兰勒托嘴角一抽,装作没看到女儿豪放的动作,卓宇麻利地从地上站起来,躬身道:“属下告退。”趁机跟着公主一起撤退,剩下卓里欲哭无泪地留在大殿里,说好的封赏呢?     “我不知道你是白蒙公主,从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慕容忧一出门便抽出了手臂,退后一步说道。     纳兰芙蕖满脸的笑意立刻僵住了,委屈地问道:“慕容哥哥,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的,只是父王说在大晋的地界上,我会很危险,除非我答应隐藏身份,不然就不许我出去玩,所以……”纳兰芙蕖急急抬头,“我们白蒙人最重承诺,我那时候不可以告诉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慕容忧看着她期盼的小脸,叹了口气说道:“公主,我没有生气,只是我是大晋人,如今两国交战,你我本为敌人,多谢公主救了我们的性命,只是这朋友却是作不得了。”     纳兰芙蕖眼中升起一层水雾,站着看了慕容忧半晌,突然扭头跑了。卓宇冷着脸将几人带到后院一处院落,吩咐人在门外看守,便一句话也没说地走了。     剩下姜静云几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都为这乌龙一幕闹得说不出话来,姜静云看到吉秀儿疲惫得模样,知道这一晚她经历了太多,于是说道:“我先扶秀儿去休息,你莫要担心了,最坏不过如此了,是不是?”     慕容忧见她面色平静,还在安慰自己,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放心该是该灰心,于是只能点点头。吉秀儿一躺下便昏睡了过去,姜静云替她盖好被子,边疆的冬天已经来了,萧瑟寒意越来越浓。     一晃三天过去了,纳兰芙蕖竟然一次也没有来过,这让慕容忧松了口气,姜静云却觉得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以芙蕖的性子,不可能忍耐那么久不来找慕容忧。而吉秀儿醒来只有一直念叨着要亲自去安葬父亲,姜静云和慕容忧跟门口看守的士兵交涉了很对次,他们知道这里头都是公主殿下的客人,倒也不敢怠慢,只是派出去请示上头意思人去了就没回来,这让姜静云更加觉得蹊跷。(未完待续)           109 重逢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当姜静云心中的不安升到了极点时,她坐不住了,拉了红樱一起,打算再去问问情况。哪里知道一到门口,她就发现不妥,本来守在门口的八个人,之前去通报消息走了四个,如今剩下的四个人都倒在地上,颈间一抹鲜红,气息皆无。     有人杀了他们!     姜静云一惊,红樱上前探查一番回来说道:“是高手,剑很快。”     “去叫慕容和秀儿,我们立刻走!”姜静云当机立断地说道。     红樱立刻应了,当吉秀儿看到这一幕,显然又受到了惊吓,立刻藏到姜静云身后,拉着她紧张极了,“云姐姐,又发生了什么事?”     姜静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白蒙人是我们敌人,有人杀了他们,就是我们的朋友,不要害怕。”     慕容忧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听到姜静云安慰吉秀儿的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敌人,朋友……”     “好了,先离开这里,走吧!”见吉秀儿好些了,姜静云对慕容忧说道,心里分外焦急。     “想走去哪里?”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姜静云只觉得一阵恍惚,是自己听错了么,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     “拜见太子殿下!”     姜静云低头看去,身边的慕容忧和红樱已经跪下,她转过头,觉得自己的脖子不知为何变得分外僵硬,好不容易转对了方向看去,顿时觉得眼前又出现了幻觉。     离院子不远处,站了一群身着大晋兵甲的男子,为首一人轻甲加身。英气勃发,那刀削斧刻般的英俊面孔上沾着一些尘土和血迹,却意外地越发动人,不是楚阳又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静云结结巴巴地问道,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话该我问你吧?”楚阳手里捧着头盔,大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姜静云。眼睛亮的出奇。其中情绪看不明白,“你不好好呆在宫里等我回来,乱跑什么?”     姜静云一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竟然就这么撞上了要找之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要说的太多,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楚阳眉头皱起。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忧,眼光一闪。说道:“连波,将其他人带走安置,红樱,你留下。”     慕容忧自看到楚阳起。就低头不语,听到这命令,只是暗自叹息一声。随即顺从地跟着连波走了。姜静云有些担心地看了他和吉秀儿一眼,说道:“他们……”     “连波会照顾好他们的。”楚阳一把搂住姜静云。垂下眼睫,掩住划过的一丝冰冷。     迷迷糊糊地被楚阳带到前面大堂,刚刚坐下,便见到一个身着黑甲的青年男子急匆匆地进来,弯腰拱手道:“殿下,秦源求见!”     “正要找他,宣!”楚阳坐在当日纳兰勒托的位置上,挥手说道。     姜静云正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等见到外头进来的人,恍然反应过来,原来是方离城守,只见他一手提了个方方正正的匣子,一进门就跪倒在地说道:“臣有幸不负殿下重托,特来呈上纳兰老贼的人头,请殿下过目!”     姜静云一惊,白蒙王死了?     楚阳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刚想叫人将匣子打开验明正身,却突然瞥到一旁的姜静云,于是改了主意说道:“连涛,你去验了无误的话,将头挂在城门口的旗杆上,让白蒙余孽都瞧一瞧!”     之前进来通报的青年立即应了,楚阳又对秦源说道:“秦大人此番立下大功,待此间事了,就随我回都吧,你叔叔一个人在兵部也是忙不过来,你去帮他一把。”     秦源一脸激动,干脆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殿下栽培!臣定当忠心以报!”     楚阳似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白蒙王族都抓住了么?”     秦源脸色一僵,声音也低了许多,“白蒙公主趁乱逃出城了,臣办事不利,请殿下惩罚!”     楚阳沉思片刻,摆摆手说道:“若不是纳兰勒托为了让女儿逃出去,也不会拼死抵抗,一步不退,我们也不能斩下他的首级,你下去吧,好好休息!”     秦源闻言千恩万谢地退下了,楚阳站起身来,带着姜静云到了后面房间,伸了个懒腰说道:“攻城一夜,有些乏了。”     姜静云看着他问道:“这到底什么怎么回事?”     楚阳动作一顿,“什么怎么回事?”     姜静云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心中的猜测越发笃定,开口说道:“方离城是故意落在白蒙人手上的,秦源也是你安排在城中做内应的。”所以也会一夜之间被白蒙人攻破,虽说对上白蒙人的全力进攻,方离这样的大城也无法抵御,可也不至于一夜时间便失手,满城百姓连逃亡的机会都没有。     楚阳见她一脸认真,不由微笑点头道:“难为你这么快就明白过来。若非如此,怎么引白蒙王出来?只有重挫白蒙精锐,杀了纳兰勒托,才能尽快结束这一战事,让白蒙再无翻身之日。”     果然好计谋!     姜静云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秦源恐怕早已得了楚阳的命令,留下破绽让白蒙人攻破城门,接手方离城,再跟秦源里应外合,将白蒙王及其精锐部队困在城中,来个瓮中捉鳖,打个措手不及,果然奏效。     “你怎么能肯定白蒙王会攻打方离城而非其他地方?”     楚阳淡淡一笑,解下胸前轻甲,说道:“方离城中频频出现白蒙探子,秦源几次捉拿驱赶都不知收敛,最后竟然连白蒙公主都乔装入城,若是对方离没有兴趣,何用这么费工夫?”     姜静云深吸了一口气,这楚阳恐怕盯着方离城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率军失踪,放任白蒙人攻城略地,忍耐许久恐怕就是等着这最后一击,以极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样深沉的心思,这样可怕的忍耐力!     “傻站着做什么?”     看到姜静云变幻不定的脸色,楚阳长臂一伸将其揽入怀中。随即躺倒在床上。姜静云刚要挣扎,却听楚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闹。陪我好好睡一觉,好累……”     方才还志得意满的主帅,现在却一副委屈疲惫的模样,姜静云一怔。就被他抱在了怀里,不一会儿便听到他的呼吸绵长稳定起来。应该是睡着了,这样短的时间,应该真的是累极了……姜静云无声地叹了口气,反手抱住了楚阳也闭起了眼睛。     等姜静云再次醒来时。屋子里已经燃起了烛火,红樱听到动静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欣喜地叫道:“姑娘。你醒了?”     姜静云坐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这大白天就睡了一天,人家楚阳是因为攻城彻夜未眠也就罢了,自己可是好好的睡了一整夜的,怎么……对了,楚阳呢?     “姑娘,太子他早就走了,还特意吩咐不准吵醒你。”红樱老实地回答道。     姜静云脸上一红,还好只有楚阳和红樱知道,也不算太糗,一边吩咐红樱打水洗漱,一边下床梳头整理。     “连波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了,姑娘要不要见?”红樱端水回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     姜静云梳头的手一顿,回头的动作有些僵硬,“你怎么不早说?”     “连波说不急,太子殿下刚刚见到姑娘,情难自禁,姑娘许是累坏了,他可以多等一会儿。”红樱无辜地眨着眼睛说道。     累坏了……     姜静云手上的梳子“啪嗒”一声落地,这样不清不楚地说话让她连分辨都无从说起,才与楚阳见面就背上这样一顶黑锅,真是让人憋出内伤来。     “云主子,奴才是奉殿下之命来送东西的。”     看着连波恭敬的模样,姜静云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跟我一起的那几个人,都安排在什么地方了?”     “吉姑娘已经被送回家了,太子特意赐了银两和人手,帮她重新开张。”连波顿了片刻说道:“至于慕容大人,太子将他编入先锋营,作为随军军师为大晋效力。”     姜静云点了点头,稍微放心一些,“我明日去瞧瞧秀儿。”     连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吉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奴才们去也就是了,如今云主子身份娇贵,不宜抛头露面跟寻常百姓走的太近。”     姜静云一顿,试探地问道:“那慕容大人也不能见了?”     连波立即点头道:“外臣自然不能与宫妃相见,何况还一路同行,好在那日看到的人并不多,不然就麻烦了。”     果然,这才是连波此次奉命前来要说的话,姜静云了然,楚阳的性子她怎么忘记了呢,一向是霸道小气的,这次与慕容忧同行虽然是迫不得已,但也是触犯了他的禁忌,看来要注意了,她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多谢你提点。”     “奴才不敢,”连波忙说道,抬头看见姜静云并无不快,想了想又开口道:“殿下这也是对云主子分外看重罢了,为了此次大战,殿下已经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云主子一来便好了,奴才瞧着也松了口气,不然这么下去,仗没打完,殿下的身子可就垮了。”     姜静云叹了口气,之前因为方离城对楚阳产生的不满也淡了一些,这就是战争,没有道义可讲,也许没有这一次的牺牲,拖得越久,死在这场战火中的人揪越多。于是第二天再见到楚阳的时候,姜静云心平气和了许多。     “宫中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姜静云还有一件心事。     楚阳脸色一沉,说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老三竟有这本事。不过不必担心,待这边事情了了,我便回去收拾残局。”     “你打算怎么办?”     楚阳冷哼一声,“就凭老三,还不足以阻挡我的云字营。”     “你想强攻?”姜静云问道。     楚阳回头看了一样姜静云,微微一皱眉头,说道:“虽然父皇可能传了皇位于他,但他若是守不住,那也怪不得旁人。”     姜静云一愣,突然明白楚阳这是误会了,也难怪,这大晋帝都跟白蒙边界相隔这么远,楚阳之前又处在完全失联的状态之中,能知道大概的情况就已经是不错了,哪里了解那么多细节?她拉起楚阳一只手说道:“皇上并未改变心意,是楚萧矫诏自行登基的。”     楚阳眼光闪了闪,没有说话,姜静云又说道:“皇上在你走后十分忧心,还亲自上云梦山替你祈福,这才中了暗算,伤了龙体,从此一病不起,被楚萧他们控制住了。”     “是楚萧伤了父皇?”楚阳出声了。     “应该是他设下的局,皇上心里应该有数,他还把这两样东西给我,叫我一定要交到你的手里。皇上他……真的很惦记你。”     楚阳看着姜静云递过来的东西,玉玺和兵符,一时间脸色复杂,眼中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酝酿,有了玉玺,才能发布天子令,才是名正言顺的新帝,而有了兵符,他便能调动大晋四方兵马,那区区一个楚萧,又何足为惧?     本来强攻硬夺,他也从未畏惧过,可是有了父皇的信物,他便是天命所归,众心所向,他曾真的以为父皇放弃他了,自从方若城破,大军四散,他决定隐藏实力,迷惑白蒙之时,就知道会有许多人放弃他,尤其是听到父皇病重的消息,但是没有想到,那个总是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父皇,却一直信任他,从未放弃过。     姜静云看着楚阳的脸色,知道他十分触动,也不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静静地陪他坐着,好一会儿,楚阳才反手握住姜静云的手,问道:“母后呢?她是怎么去的?有消息说清投靠了老三,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静云心中一紧,她本不想这么早提及此事,可是楚阳问了,若是遮遮掩掩更让人疑心,从别人口中听说什么她控制不了,倒不如由她来讲一切解释清楚。     “这不可能!”听完姜静云一番话,楚阳露出震惊的表情,“清不可能会背叛我!”     “他不是背叛你,他只是为柔嘉贵妃报仇,对于你,他只是愧疚无奈。”姜静云试图解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楚阳却完全听不进姜静云的话,只是一脸茫然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一样了,为什么都不一样了?”(未完待续)     ps:楚阳回来了,你们开心伐?o(n_n)o~           110 道别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愣了片刻,突然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什么都不一样了?”     楚阳一顿,眼中迷茫一片,喃喃道:“跟从前不一样了,怎么会……”     姜静云再问之时,楚阳眼中却突然闪过凌厉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姜静云,突然大吼一声:“你这个贱人!”他猛然起身将姜静云压倒在地,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逐渐用力,眼中满是疯狂的神色。     姜静云只觉得颈间的手似乎有千钧之力,呼吸顿时艰难起来,两手怎么用力也无法撼动楚阳,眼前渐渐模糊起来,眼看便要失去意识之时,楚阳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松手回头。     他这一松手让开,红樱的身影立刻抢了上来,扶起姜静云问道:“姑娘,你怎么样了?”     姜静云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只觉得肺部一阵阵针刺般的疼痛,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看到红樱小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拍了拍她的手挤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了,别担心。”     楚阳此刻呆呆地坐在地上,眼中疯狂的神色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茫然,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姜静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红樱,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太子说。”姜静云站起身来,对红樱说道。     “可是……”红樱有些不情愿,谁知道这个奇怪的太子又会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姑娘的事来。     “没事,我自有分寸。”姜静云拍了拍红樱的肩膀,“记住,方才的事跟谁都不能提起,知道了么?”     红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姑娘,那红樱就守在门口,有什么事就叫奴婢。”     姜静云等红樱出门,上前扶起楚阳,在他转身坐下之时,看到他背后一个十分醒目的小脚印,想必就是方才红樱解围时候的杰作。不由伸手轻轻拍了几下。直到看不见了方才放心。     笑话,让人直到红樱一个小小的丫头敢对太子殿下动手,那红樱的小命还保得住么?     姜静云这几下动作似乎唤醒了楚阳。他抬头看向姜静云,脸上有些内疚,“你没事吧,我方才不知道怎么了……”     姜静云叹了口气。不知道前世这姑娘做了什么对不起楚阳的事,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这么遭他恨。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舍命送玉玺的行动能加分多少,够不够保下自己这条无辜的小命。     “方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姜静云拉了拉衣领,掩住颈间那手指印子。睁眼说着瞎话,“殿下许是累了,不如在云儿这里睡一会儿?”     楚阳怔怔地看了姜静云一会儿。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顺从地点头。看着他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睡着了。那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眉头间轻轻地皱起,显然在梦中也不安稳,姜静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楚阳的心底里藏了太多沉重的秘密,他现在还是不愿意跟自己分享,可是一个人这样扛着太辛苦了,他还能坚持多久?他方才所说的“不一样了”又是什么意思,是指楚清?什么叫做不一样了?     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楚阳皱起的眉头,姜静云暗自想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将这些秘密告诉她?会有那么一天么?、     可是若是姜静云知道知晓所有秘密的那一天将会到来的如此惨烈,她也许宁愿永远都不知道这些秘密……     接下来楚阳的行动进行的相当顺利,失去了主帅的白蒙军队再无军心斗志可言,楚阳的云字营发挥了前所未有的勇猛坚韧,曾经丢掉的城池一座接一座地被大晋将士夺了回来,在方离城这个临时的军事指挥部里,每天都有捷报传来。     姜静云再没有见过慕容忧,楚阳封锁了一切机会,慕容忧所在的先锋营几乎日日在外征战,而出乎姜静云意料的是,他居然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军师,排兵布阵,出谋划策,在晋军中一时传为奇谈。姜静云放心许多,也没有刻意去见他。     也许这样避开,对慕容忧更好一些,姜静云如是想到。     吉秀儿那边,姜静云却是去看过几次,在有了楚阳这个强大靠山之后,吉家的生意很快便恢复了元气,杜家商队因为这场战事,需要休整,在方离城要呆上一段日子,杜子衡便常常往吉家跑,这一对小儿女因为这次劫难,感情增进了许多,也算是患难见了真情。     三个月之后,白蒙已经溃不成军,大晋的城池也基本都被收回了,唯一最为靠近白蒙边界的方若城如今也在攻打之中,白蒙人应该坚持不了太久的时间了,回宫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只是这几日楚阳来的时候少了许多,难得的几次也都是沉着脸不讲话,要么是小睡一会儿,要么是吃一顿饭,很快便会离去,连波一句话都不敢多,姜静云也只能暗自猜测也许是攻城战进展的不顺利,可也探听不到什么更详细的消息。     这样过了几日,楚阳一次来的时候,脸色缓和了许多,破天荒地留在姜静云屋子里一整天,直到晚上才走,还说了一些宫中曾经的趣事。于是第二天一早,姜静云对红樱说道:“咱们去向秀儿辞行吧,也许过几天就要启程回帝都了。”     红樱不解地问道:“姑娘,你怎么知道的,奴婢去打听了好多次,那些人什么都不肯说。”     因为楚阳的态度,姜静云微微一笑,战事的推进一定顺利起来了,待方若城一收回,那楚阳大军再无逗留在边疆的必要了。     一到了吉家布庄,便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细细一听,原来是秀儿这个丫头的声音。     “我是不会跟你们去帝都的!吉家的产业在方离城,我不会离开方离!”     姜静云一进院子,便看见杜子衡急的满脸通红地在劝说,“秀儿。爹爹他不几日便要启程回去了,你一个女儿家在这里,我怎能放心?”     “不用你操心,吉家的生意自然由我来搭理,我不能让爹爹失望!”     “哟,这是怎么了,小两口吵架了?”姜静云见状笑吟吟地出声说道。     “云姑娘。你来了?”杜子衡见到姜静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云姐姐,每次来都要取笑人家!”吉秀儿手叉腰,佯怒道。     姜静云轻笑一声。吉秀儿能恢复得这么快,要多亏了杜子衡,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地陪伴最是难得,也难怪如今杜子衡要走了。吉秀儿发这么大脾气,这傻小子,还真以为秀儿是死活不肯离开方离吧?     “子衡,秀儿。我可能过几日也要离开方离了,怕到时候来不及,先来和你们道个别。”姜静云先说明来意。     吉秀儿愣了愣。突然就眼睛一热,上前拉住姜静云的手说道:“怎么云姐姐也要走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要离开方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杜子衡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姜静云。她暗自一笑,也握住吉秀儿的手说道:“若是真舍不得我和子衡,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回帝都吧?那时候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方离城,想出去看看见识一下么?”     吉秀儿一顿,随即低下头说道:“那时候爹爹还在,如今吉家只剩下我一个,怎么好丢下祖业一走了之?”     姜静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不顾祖业自然是不行的,这样吧,给你一年时间,你好好打理吉家店铺,挑选几个得用可靠的出来,以后便让他们帮忙打理,你跟子衡每年回来几趟查看也就是了。”     杜子衡眼睛一亮,点头道:“这个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吉秀儿也露出一丝笑意,瞪了杜子衡一眼,嗔道:“你哪里有云姐姐聪明,笨死了!”     “可是一年时间,是不是太长了?”杜子衡傻笑着挠挠头说道。     “秀儿有孝在身,守一年也是应当的,子衡,你莫要心急。”姜静云这才说出缘由。     吉秀儿闻言脸色一黯,又低下头说道:“云姐姐说的是,秀儿应该为爹爹守孝一年。”     杜子衡见状不由怪自己多嘴,讷讷地说道:“秀儿,你别难过,这一年我会经常随商队来看你的,你莫要害怕。”     吉秀儿觉得心中一暖,斜着瞥了杜子衡一眼说道:“谁害怕了,你把我们家的布料好好地送回帝都卖个好价钱,若是赚得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静云看着这两人,也不由露出了笑意,说道:“是啊,子衡,你好好地经营一番,待得他日秀儿跟你到了帝都,也不必靠你杜家养,开一个吉家布庄的分号,那岂不是将祖业发扬光大了?”     吉秀儿这下才是真的高兴起来了,一把搂住姜静云说道:“还是云姐姐聪明!若是爹爹知道,他的女儿将布庄开到了帝都,那还不开心死了?”     看着姜静云微笑不语的模样,吉秀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面色真挚地说道:“云姐姐,这一次多亏了你和慕容公子,秀儿才能保得一命,将家里的生意重新开张,这救命之恩无以言报,以后姐姐有何吩咐,秀儿一定做到!”     姜静云摇摇头说道:“你吉老板和吉家先庇护我和慕容在先,秀儿你不必如此,若是救命之恩,那也是扯平了的,你并不欠我们什么。”     吉秀儿摸摸鼻子一笑,说道:“反正我不管,你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了,慕容公子怎么不来跟我们辞行?他很忙么?”     姜静云顿了顿,她也是好些日子没听到慕容忧的消息了,她点头说道:“他如今在先锋营中,恐怕这会儿还在跟着其他人一起攻打方若城呢。”     “先锋营?”杜子衡在一旁惊呼出声。     姜静云和吉秀儿闻声都看向他,尤其是姜静云,看着杜子衡脸色大变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紧。“怎么了,你听说了什么消息么?”     杜子衡这会儿却犹豫起来,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记得吉秀儿几乎要跳脚,最后上前拎着他的耳朵说道:“你有什么消息赶紧说,这是要急死我和云姐姐么?”     “疼,疼!”杜子衡一边叫,一边躲,最后终于扛不住说道:“我也是听那些管事的偷偷跟我爹爹说的,可不一定作准,听说这次大晋去攻打方若城的时候吃了大亏,第一波先锋营中了白蒙人的埋伏,全军覆没,后来又加派了人手,全是太子亲随的云字营,这才挽回了败局,为了不影响士气,这消息都对外封锁着呢,这管事还是因为有亲戚在方若城外,被征去送粮草才看到的。”     全军覆没?     姜静云脚下一个踉跄,杜子衡其他话她再也没听得进去,她知道慕容忧就在先锋营中,每次攻城交战都是第一攻击队伍,冲在最前头的精锐,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慕容忧的谋略阵法奏效立功后,消息能够迅速传遍军中的原因,他们是最先接触敌人的队伍,是最容易建功也是最为惨烈的所在!     她一向认为慕容忧不过是谋士军师,是在大营中在后方谋划的,并不直接面对风险,可她忘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整个先锋营都被灭了,那管他是文臣还是兵士,又怎有一个可以存活?上了战场怎么会没有伤亡?面对白蒙人的刀枪斧戟,手无缚鸡之力的慕容忧又如何抵抗?     姜静云眼前一黑,全然不敢细想,她一把抓住红樱道:“快,我们回去!”     来不及跟吉秀儿他们道别,姜静云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吉秀儿忙跟红樱两个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上马车,杜子衡在后面跟着着急地直搓手,看着马车远去,他喃喃说道:“云姑娘怎么不知道?她不是跟太子殿下在一起的么?”     吉秀儿瞪了一眼杜子衡,不无担心地说道:“我还是觉得慕容公子更好些,偏偏好人都不长命!但愿他逃了出来,但愿他没事!”(未完待续)           第111章 噩耗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回到城守府的姜静云心中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焚烧着翻滚着,既压抑又冲动。她疾步走进楚阳的房间,里头却空无一人,抓着一旁的守卫问道:“殿下呢?”     守卫有些惊讶地看着姜静云,回答道:“太子在方若城外督战,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了。”     姜静云握紧拳头,重新走进了楚阳的房间,直直坐了下来。失去了目标的她顿时感到一阵空虚和恐惧,慕容忧真的出事了么?为什么楚阳一个字都没有跟她提起过?     姜静云呆呆地坐在楚阳的房间里,周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红樱几次进来劝她用膳都不见回应,只见她盯着福禄寿雕花圆桌上的一盏烛火发愣。一夜过后,红樱揉了揉眼睛,进屋一瞧,姜静云还端坐着,一看就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别吓红樱啊!”小姑娘一时慌了手脚。     姜静云微微低着头,侧脸秀丽柔和,却无端带着一股凄楚,听到红樱的话睫毛轻颤下,勾起嘴角说道:“我没事,殿下回来了么?”     红樱摇摇头,“还没用,不过今早听人说,方若城已经被攻破了,正在清理城内街道呢。”     姜静云站起身子,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打赢了么,那该很快就回来了……”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天,楚阳并没有回来方离城,而是派了连波来接姜静云,在聚庸关汇合。姜静云见到连波问道:“方若城已经收复了?”     连波眉飞色舞地说道:“可不是,这方若城可是咱们边疆数一数二的大城,百年城墙坚固无比。若不是碰上咱们云字营,那再打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攻破!”     姜静云状若无意地问道:“原来如此,那伤亡一定不小吧?可苦了先锋营的将士们,碰上了硬骨头。”     连波脸上神情一顿,有些不自然起来,看了一眼姜静云的表情,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打仗么。伤亡总是难免的。瞧奴才这一高兴就忘了形,跟主子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还是赶紧上车吧。殿下在关口等着呢。”     姜静云看着连波,并不说话,看得他只觉得有针芒在背,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姜静云轻轻点了点头,带着红樱一起上了车。     连波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这云主子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呢,怎么这样奇怪,不过殿下吩咐过不许提的。要是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好。还好。     见到楚阳的时候,姜静云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楚阳眉毛一挑,眼眸一深,一把捞起姜静云的腰肢,搂着贴近自己低声道:“谁让你自称奴婢的?”     姜静云薄软的衣料贴着楚阳冰冷的兵甲,一阵寒意隐隐袭来,如同楚阳此刻的眼神,她低下头去,并不直视,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乃熙和殿一等宫女,殿下觉得什么称呼合适?”     楚阳这次连眉头都皱了起来,看了一眼周围,长臂一伸将姜静云打横抱起,也不用人垫脚,轻松地跃上自己的马车,进了车厢才将姜静云轻轻放下,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怪我没回去看你?”     姜静云抬眼看去,只见楚阳一身轻甲已有不少破损,衣袖和裤脚也沾了许多尘土,一侧脸颊还挂了彩,一道血痕从眼侧延伸到耳垂下方,已经结了痂。     看着那道伤痕,知道楚阳一定跟士兵一起冲锋厮杀在前线了,许是又一夜未眠,姜静云心中一软,一口气就这么叹了出来,说话的声音也缓和了一些,“战事正急,我怎么因为这样的小事怪你?”     楚阳目光却未放松,盯着姜静云半晌,一只手握成拳磨蹭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如今白蒙已经溃不成军,虽然那些蛮子拥立纳兰芙蕖这个所谓嫡公主为首,聚集了一些兵力,可大势已去,再不会成为我大晋的威胁。”     “那很好,你终于完成了心愿,可以放心了。”     楚阳见姜静云低着头,一副柔顺谦卑的模样,连说话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听不见一丝为他欣喜之意,不由莫名有些烦躁,心里一阵冲动,脱口而出:“云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姜静云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面上却带着一丝微笑,“什么事?”     “在攻打方若城时,先锋营中了白蒙人设下的埋伏,全军覆没,消息并没有对外传达,慕容忧……也在其中,我知道他这次对你照顾良多,所以想亲口告诉你这个消息。”     姜静云并没想象中那么激动,她只觉得内心很空很空,无悲无喜,似乎听到的声音都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一般,只是胸口为什么会有阵阵钝痛,看着楚阳探究的眼神,姜静云用尽了所有力气方维持住脸色的神色,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觉得嘴唇微微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静云只得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一阵剧痛夹杂着血腥气在口腔内弥满开来,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微微低下头,轻叹一声说道:“怎么会这样?没想到他一介文臣,居然最后的归宿是马革裹尸,沙场捐躯,能为大晋为殿下而死,是做臣子的荣耀。”     楚阳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姜静云,在她觉得自己的平静就快维持不住的时候,他突然伸手将姜静云揽入怀中,低沉地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会好好安葬慕容忧的,身后哀荣一分也不会少,慕容家也会有应得的封赏,会让慕容忧死得其所。”     姜静云闭起眼睛,死死咬着牙,一滴泪也不敢落下,若是慕容忧没有死。那她不能哭,那会害死他,若是慕容忧真的死了,那她更不能哭,那会害死慕容一家人。她没有为慕容忧悲伤痛苦的权利,她是楚阳的女人,能为他做的。只有减少楚阳对他的猜忌和疑心。而撇清关系是最好的办法,她一向知道楚阳是介意的,不然当日也不会命令慕容忧当街下跪。折辱于他,只是没有想到,最后慕容忧会为楚阳而死。     她不能任性,不能妄为。姜静云握紧拳头,微微扬起脸庞。让几乎无法控制的泪水再重新流回身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楚阳一张俊脸毫无表情,幽黑深邃的眼中闪现着毫不掩饰的寒光,如刀剑般锋利。如冰雪般寒冷……     回帝都的路途并不平顺,时时安营休整,姜静云知道。这是前方又有楚萧的军队前来阻挡开战了。因楚萧称帝,楚阳率军回都的行为便被定义为对江山社稷和君王有不轨之心。遭到接受楚萧这个“新帝”的军队势力大力攻击。     其实只要楚阳拿出玉玺发布缴文,并以兵符召集天下兵马,那回都的道路将会比现在容易的多,可是他偏偏不,他对云字营说,他要用自己力量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没有眼光的人,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绝对的力量,没用什么可以撼动他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决心,若真用了先皇所赐之物,那想好好收拾这群墙头草和白眼狼,恐怕就师出无名了。     对此,姜静云只能说,果然是父子连心。那会儿先皇曾经笑谈,若是楚阳不能靠自己战胜对手,赢取皇位,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如今,楚阳正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回应他父皇对他的期望。     这么一路打杀过来,快要到达帝都之时已是深冬,萧瑟之意席卷晋都,阴沉的云层笼罩在帝都的天空之上,每个人心里都觉得莫名沉重。城里,是先皇驾崩时随侍左右的新帝,城外,是大败白蒙蛮子,手刃一代枭雄纳兰勒托的原太子,新帝两个月前就已昭告天下,原太子楚阳,勾结白蒙人,通敌叛国,因见先皇驾崩,又跟白蒙人决裂,企图以军功抢夺皇位,罪同谋逆造反,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绞杀封锁,将原太子的兵力消灭殆尽。     一时间,孰是孰非全然不清,偏偏原太子一言不发,只是挟带着与白蒙人殊死血战的一股子煞气,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势如破竹般地打到了帝都边上,可也是因为他的缄默,导致许多大臣和百姓都疑惑起他的用心和意图,大多都处在观望的立场之上。     帝都城外的一处高坡之上,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最高点,远远地眺望着大晋百年都城,良久还是一动不动。他身边不远处是一个娇小单薄的身影,差开一步站在那人背后,似乎已是一万年了。     “还在忧心攻破帝都城门的办法?“那娇小身影正是姜静云,楚阳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整天了,眼看天色渐晚,不由开口说道。     “父皇说过,这座城池乃是大晋百年以来最为坚固之所在,若是强攻,只要里面人粮食充足,便是三年五载也不见得有成效。若是用了手段……“楚阳皱紧眉头,没有说下去。     “若是用了你那些手段,只怕城内将会处处硝烟,满地瓦砾,残垣断壁民不聊生,便是夺回来也没甚意思了。再说,先皇也不会想要看到大晋的帝都被战火波及。”     楚阳点点头,这正是他所担心的,可是就这么僵持着,楚萧等得及,他却是等不及了。     楚萧在城中依托国库粮草,物资富足,躲上个三年也不是问题,而他所带云字营,长途跋涉,一路征战无数,如今已是兵困马乏,所带粮草已所剩无几,再不想办法攻进城去,只怕会被人家打个无力反击。     “若是我有办法让你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进城呢?”     楚阳一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只当姜静云是女儿家戏言,没有放在心上,回头跳下高台,一手伸出扶着姜静云说道:“别闹了,回去了。”     姜静云将手一抽,居高临下地看着楚阳问道:“你不信我?那咱们打个赌如何?”     楚阳见她一副小儿女情态,也不禁嘴角含笑说道:“说来听听。”     姜静云伸出一个手指,摇一摇说道:“给我一天时间,明日子时,你集结人马,我保证中门大开,迎接真正的新帝入城!”     楚阳大手一伸,握住那只不老实的小手,笑着问道:“好大的口气,赌注是什么?”     姜静云顺势跳下,眼睛一转说道:“若是我做到了,你就许我一个心愿可好?”     “什么心愿?”     “现在还没想好,你先答应,这天下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么?”     看着姜静云狡黠的笑容,活像一只算计着什么的小狐狸,楚阳朗声一笑,点头道:“好,若是你真能做到,就是我光复帝都最大的功臣,想要什么心愿我都满足你!”     “一言为定!”     听着太子殿下响亮的笑声和宠溺的神情,一路将姜静云抱上自己的坐骑,连波和几个近身侍卫都勾起嘴角,低头轻笑,他们一向寡言冷漠的殿下,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子吧,只有她在身边的时候,才会这样的开心,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     姜静云并不是一时戏言,回到营中,她换了衣服,精心打扮了一番,便带着红樱出了营地,绕了一个大圈才向着城门方向而去。夜色中三五个身影站在营帐一侧,看着姜静云的身影离去,一个人问道:“真让云主子就这么去了?要不要派几个人跟着保护?”     最前头一人说道:“她不让人跟着,真是胡闹,连波,调黑羽卫四人,暗中保护,若有不妥,立即将云儿带回,听明白了吗?”     “是,殿下!”     离开军营的姜静云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是绕了一段路,来到城外一个小村子里,敲开了一家茅草房的大门。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小心地从门后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门口来人是谁。     “刘大娘,云儿回来了!您老人家身体可好?”姜静云笑眯眯地站在门口问道。(未完待续)     ps:话说章节编号很酷啊,具体哪里酷好像也说不出来……           第112章 巾帼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刘大娘一愣,抬眼仔细辨认了一番,喜道:“姑娘,你回来了?”说着赶紧将人迎进屋里。     姜静云见她认出了自己,不由抿嘴一笑进了屋,刘大娘却并不关门,伸脖子向外张望着,嘴里还念叨着:“那个年轻后生呢?怎么不见人了?”     姜静云脸色一黯,不知道该说什么,红樱也没了笑容,说道:“表少爷他……已经不在了。”     刘大娘怔住了,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睛说道:“都是命,这年头不太平,兵荒马乱的,咱们这些人的命啊,就像跟草一样不值钱,当初我就说了,你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太危险……”     姜静云当然记得,当时出了城又遇到追兵和盘查,为了不连累车队,她和慕容忧曾在城外隐藏了几天,这位好心的大娘收留了他们,听说他们要去边疆,还极力阻止过,说人家都争着逃走的地方,他们硬要去送命,果然如她所言,慕容忧就没能再回来。     “也不知道那后生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葬在那么远的地方,背井离乡的……”刘大娘一边说一边又伤心了,揉着眼睛去后厨为客人准备饭食去了。     想起楚阳所说,当时先锋营在城外中了埋伏,场面极其惨烈,后来援军赶到时已没了活口,当时满地都是残臂断肢,焦糊尸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一起收敛埋葬在方若城外,立了英雄冢供后人祭拜,慕容忧那样一个爱干净满身书卷气的男子,如此方式长眠于地下,情何以堪?     姜静云觉得那股心绞痛的感觉又来了。在听说慕容忧战死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是这般痛了三天三夜,她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犹自忍耐着,仿佛这样的疼痛能够抵消精神上的苦楚,能够让自己好过一些。     “姑娘,你怎么了?”红樱发觉不对。俯身扶住弯腰下去的姜静云问道。     “我没事。只是方才走得急了,许是岔了气。”姜静云抬头,一张小脸因为方才的剧痛而面无血色。     红樱急了。还待细问之时,刘大娘已经端了热气腾腾的汤面出来,姜静云对红樱轻轻摇头示意,然后上前接过面。笑着道谢,而后说道:“大娘。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深夜,一盏烛火在简陋的茅屋中闪烁摇晃,女子温柔低沉的声音轻轻滴说着话,听不真切。却无端让人觉得安宁静谧……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茅屋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高一低两个纤细的身影出了门,在一个佝偻的身影相送下。上了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地向城门方向行进。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牛车到了城门之后,排队进城的人还不算多,值早班的城门守卫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逐一翻检着队伍中各人所带的包袱行礼,一边吆喝着说道:“都把东西打开来方便检查啊,不要着急,没有通关证的都不要想蒙混过关啊!”     轮到牛车之时,那守卫先是闻到一股子味道,皱起眉头看着面前一个明显土里土气的小伙子说道:“这是你的牛车?一大清早就来熏人,干什么去?通关证呢?”     小伙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片,指着后头马车上两个人说道:“官爷,小的并不是要进城,只是送这两位姑娘来寻亲。”     守卫嫌弃地不肯用手去接,只是瞟了一眼那纸片就看向后头,两个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裹着头巾的女子正坐在那里,他上前一步说道:“寻亲?通关证呢?”     两个姑娘闻言都从牛车上下来了,身量略高些的那个微笑着说道:“官爷,小女子前来寻亲之人正是跟你一块的,不知道你是否认识?”     那守卫一愣,本想斥她一声,却见其站在那里的模样宛如一柄清莲,身段婀娜,秀发鸦黑,白皙的小脸精致秀丽,虽然穿着最土气的乡野衣饰,可是仍掩不住那清华的气质,呵斥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由自主地变成:“叫什么名字?”     “莫远秀,是我家大哥。”     守卫这下真是惊得三神回窍,说话也结巴起来,“莫莫莫……莫大人是你大哥?”     姜静云笑得温和,只是点头,心里却纳闷起来,那莫远秀被贬到此处看守城门,最多是个小队长,怎么就成了大人?     按理说,这么一个乡下女子莫名其妙地跑来认亲,他第一反应该是骗子才是,可是看到她这样的气质模样,守卫却觉得她不像是说假话,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帮你问问。”     看着守卫走开,那小伙子有些忐忑地靠了过来问道:“云姑娘,不会有事吧,那莫什么大人,真是你家亲戚?”     姜静云笑笑,心里知道莫远秀一定会等她回来,只是方才守卫的模样像是自己提了什么大人物一般,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化,她心里思忖着,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二虎子,你别怕,若是莫大哥在,一定会来见我们的。”     没等多少时间,便见到方才那个守卫带着人回来了,姜静云待人走进了一看,却是陌生面孔,守卫解释道:“这是我们早班的吴队长,他今日当值。”     队长?那不是跟莫远秀一样的职务?     姜静云这样想着,原来是同僚,于是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吴队长,怎么还惊动了你出来,可有耽误公务?”     那吴姓队长上下打量了一番姜静云,摆着手说道:“可不敢当莫小姐这一礼,我们莫大人府邸在城里,我这就带你过去求见可好?”     还要求见?姜静云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人已经到了这里,事情不办完是不能后退的。她了吴队长片刻,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憨厚,眼神却有着跟守卫不一样的精明,她试探地说道:“这怎么使得,劳动吴队长实在不敢当。”     看到姜静云探究的眼神,他咧嘴一笑,说道:“姑娘某要担心。吴某乃朝廷命官。说句逾越的话,跟莫大人也算有几分交情,既然是他是亲戚。那这一趟吴某总归要走的。”     话说到这里,姜静云不能再推辞了,于是再三谢过,让二虎子先回去。带着红樱跟吴队长进城去了。到了离城门不远处地一处府邸,门口两座雄伟的石狮子。门楣上的黑漆牌匾上三个端正的大字――城守府。     姜静云呆了片刻,回头问道:“吴队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吴队长有些讶异,一挑眉说道:“怎么。你不知道莫大人如今已经是城守了么?”     短短几个月,一个失宠的侍卫从城门守卫队长升做城守?     姜静云觉得有些脑子不够用,晕晕乎乎地看着吴队长上前拍门。等门房通报,然后又糊里糊涂地跟着进了大堂。自有清秀伶俐的小丫鬟上前奉茶,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莫远秀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     “吴天畴,你小子不是在当值么,怎么还敢大模大样地跑到我府上,小心我扣你的俸禄!”     姜静云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欣喜地站起身来,说道:“莫大哥,你可还认得出我?”     莫远秀脚下一顿,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过来,见到一身村妇打扮的姜静云,伸手指着她说道:“你你你……”     “莫大哥如今升了官,难道是不想认我这门穷亲戚了?”姜静云见他认出自己激动的模样,不禁笑着调侃道。     莫远秀压下激动的情绪,笑着摇摇头说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姜静云点点头,想起慕容忧,微垂眼睫,掩住眼底划过的那一抹黯然。     “人我可带到了,你们久别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吴某就先告辞了。”吴天畴见状笑着说道。     莫远秀再三谢过,吴天畴趁机约了一顿好酒这才离开,莫远秀屏退周围人,脸色有些急切,“我天天都在担心,当时怎么那么蠢,竟然就让你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走了,这分明是让你们送死啊!若是你们出了什么事,恐怕我是要抱憾终身了。”     姜静云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如今是平步青云,城守大人。”     “你就笑话我吧,几个月不见,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如此高官厚禄,可还记得我们当日的约定?”     莫远秀霍然起身,手按在胸口,正色道:“自然记得,我日夜都在盼望太子殿下能够早日归来,收复帝都,实现先皇遗愿,那日的刺杀我后来一直在追查,煜王他脱不了干系,只恨我当日没有认清,没有尽到职责,若是太子归来,我定当全力以报,早日拨乱反正!”     姜静云心中一暖,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面前依旧坚持信仰和初衷的,何况如今已经贵为四品大员,当日的约定不过是一个小侍卫心底的坚持和正义罢了,她抿嘴一笑,稳住心神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有事找你帮忙。”     与此同时,城外山中营地,看到自己几个精锐下属回来,楚阳皱起眉头,据汇报,姜静云带着红樱进了城,几个黑羽卫一无通关证,二来身份特殊,尝试了一下发觉不妥便没敢硬闯,回来上报。     想起昨晚姜静云离开时候跟自己的约定,楚阳一挥手,对着早已整装待发的云字营众将士说道:“我云字营从未输过,今天也一定会赢,你们许多人的家人,朋友,都在这座帝都城中,如今我们回来了,我们才是这座城池的主人!我们今夜要夺回自己的家园,你们可有必胜之心?”     “必胜!必胜!必胜!”     云字营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除了楚阳的亲信部队,靠后外围的士兵们也被震撼住了,他们很大一部分是当时忠武侯带出去平定白蒙的大军,还有一部分是这一路上收编的大晋士兵,虽比不上云字营精锐,但也大大增强了楚阳的兵力筹码,今晚他们也会跟着云字营一起攻城。     大军人数众多,却是军纪严明,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分成小队靠近城下,除了脚步声和兵甲摩擦声几乎再无其他响动。待得一切人员就位,楚阳站在中门五十丈开外的地方,看着紧闭的城门和门楼上挂着灯笼一言不发。连波跟在他的身后,看了看月色,心中略一估计,轻声问道:“殿下,再过一会儿就是子时了,可要通知各位将领准备进攻?”     楚阳没有说话,眼光依旧落在城门处,脸上一片平静,不知道心里在思考什么。     连波见状,犹豫了一下问道:“殿下,云主子的信号到现在也没看到,许是出了什么意外,若是错过了这个时候,等到换班的守卫到了,动起手来恐怕会惊动太多人,压不住消息了。”     楚阳终于开口道:“再等等,我答应了她,要等到子时。“     连波有些无奈,他其实心里很是怀疑,云主子一个弱女子,就算带着一个武艺不俗的丫头红樱,怎么就能不费一兵一卒打开城门,替大军开道?听上去不外乎是天方夜谭!偏偏就是一向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深信不疑,让她去了也就去了,可是让整个大军等在这里又算怎么回事?难道真要为了对一个女子的承诺赌上天下?     连波越想越觉得担忧,可是他甚至楚阳的脾气,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焦急,暗暗期盼子时早些到来……     夜空中的明月又上升了一些,清华光辉倾泻到整个城门所在,子时眼看就要到了,城门还是没有一丝动静,楚阳面上表情不变,拳头却不由握紧起来,估算了一下时辰,闭起眼睛,片刻后睁开已恢复了平静。连波眼巴巴地看着他右手缓缓抬起,像是要下令的模样,不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此时,一朵小小的金银双色烟花从城门上投下,缓缓降落的途中肆意绽放着璀璨地花火,在高耸巍峨的城墙阻挡之下,城里是看不到的,可是城外的楚阳大军却是看得分明,那是云字营的联络烟火,绝不会错!她真的做到了!     在连波目瞪口呆的眼光中,紧闭的城门缓缓地,无声地打了开来……(未完待续)     ps:这作文写得越来越像单机版,我以为你们是很爱我的,还是你们的爱表现的太过隐秘?     唉,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再不大声说出爱,我要绝望了~           113 回宫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那一个晚上,所有曾在云字营中服役的将士都不会忘记,在城门悄无声息打开的时候,每一个人的心中是多么激动狂喜。他们跟着自己的将领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攻城战,深知其惨烈残酷,但之前的每一次都无法跟这座城相比,他们甚至早已做好了准备,无法再踏入帝都城门的准备。     可是这反转性的一幕出现了,本该守卫森严紧紧关闭的城门居然天方夜谭一般地开启了!     楚阳一直坚持着,可是事到临头才真的相信,姜静云做到了。     “进城!”     楚阳经历过许多次恶战,像这样站在城门前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这一次他心里泛起连自己都不明白的莫名情绪,这是大晋帝都,是他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他曾从这道门策马扬鞭而出,征战四方,如今,他也要从这道门堂堂正正而进,拿回一切属于他的东西!     这一场战役赢得毫无悬念。史书上称其为“光复之战”,是这样记载的:“晋宣六十二年,晋武帝楚阳奇袭帝都,城守莫远秀大开城门,迎接武帝入城,未耗一兵一卒,伪帝楚萧未料武帝已至城下,梦中被攻破城门,仓促间调兵抵挡,被武帝全数绞杀,当夜太后夏氏于宫中自缢身亡,伪帝横剑自刎于太和殿前,一场闹剧就此平息,太子拜祭先皇太后灵位,择吉日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晋盛,封号取“武”字。”     半月之后,宫中各处已清理的差不多了,楚阳迫不及待地迁回宫中,姜静云跟随他去拜祭先皇和上官皇太后。跪在灵前,姜静云默默在心里说道,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楚阳回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楚阳忙得再无时间来看姜静云。后宫之中先皇的妃子多已遇难,所剩无几,而楚萧登基时间太短。还未来得及充斥后宫。为数不多的几个嫔妃都已在楚阳攻入宫中之时被赶到了冷宫囚禁,是以偌大的皇宫,竟也没有几个女子。     姜静云去慕容府上见过慕容岚亭。亲自交代了慕容忧的身后事,带回了纤云和茑萝回宫。时过境迁,再次回到晋宫,几人都感慨良多。     姜静云暂时还是居住在穿云殿。有了茑萝和纤云两个一等宫女不提,楚阳还让新任大内总管连波替她再选些得用的宫人。     “恭喜云主子。贺喜云主子!”连波一到姜静云跟前,就忙不迭地贺喜起来。     “你这小子,没头没脑地贺得什么喜?”茑萝笑着问道。     “皇上现在已经登基了,云主子的好日子还会远么?”连波笑嘻嘻地说道。     “可有什么消息?”纤云如今回了穿云殿。见到昔日熟悉的连波,不禁也放松了几分,顺口打听起来。     还未等连波开口。姜静云就笑着拦住了,“圣意怎可揣测。纤云你不要为难连大总管了。”     连波搓着手呵呵笑了,纤云脸上一红,知道是自己逾越了,可心底到底有些不以为然,都是顶顶熟悉的了,多知道些总不会错啊。     连波一向对这个云主子是看好的,如今见她如此知道分寸,更是存了亲近之意,于是想了想说道:“皇上他最近刚刚接手朝政,正是忙的连觉都睡不了的时候,等回头腾开了手,那旨意自会下来的,云主子且等着好消息吧!”     姜静云淡淡一笑,眉宇间并不见几分激动,茑萝看在眼里,待得送走了连波,在殿外花园里散步之时,她跟在姜静云身后问道:“主子似乎有心事?”     姜静云看着已经结了花苞,满树嫩叶的桃树,轻轻说道:“无论封了什么,都是后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罢了,三千佳丽,唯一区别只不过是受宠和不受宠罢了。”     茑萝心里微叹,口中劝道:“主子何须说此丧气话,如今皇上颇有盛名,后宫之事自可依着心意,主子本是太傅府小姐,又立下此等大宫,说句不该说的,封后也不是妄想,那便是皇上的正妻,和其他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姜静云回头,轻轻拍了一下茑萝扶着自己手臂的手,微笑道:“莫要担心我,我都明白,倒是你,可有什么想法?”     茑萝一愣,“想法?”     姜静云笑道:“平日里最是精明不过的一个人,怎么一点也不为自己打算,总不能一辈子在宫中待着吧?早些求了恩典出去也是好的。”     茑萝脸色一变,立即摇头道:“奴婢不想出宫,情愿一直陪在主子身边。”     “又说什么傻话,你现在正是好年纪,拖得久了可就麻烦些了,还是及早……”     姜静云话未说完,便见茑萝跪倒在地,不由一愣,赶紧上前扶她,口中问道:“茑萝,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     茑萝面色还算平静,眼中却又一抹挥之不去的倔强,“主子也知道奴婢家中情况,若是回去,便再也不会有自己做主的机会,请主子体恤奴婢,就让奴婢留在你身边吧!”     姜静云无奈,知道她心意已决,本想着不要耽误了她,却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说句有私心的话,她自然是愿意茑萝留下来的,以她的资历在这宫中绝对是一大助力,只是……她想了想说道:“你愿意留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快起来吧,这么动不动就跪,人家还以为我苛待先皇跟前的要紧人呢!”     茑萝闻言不由抿嘴乐了,站起身来嗔道:“主子,你这是说我仗着先皇恃宠而骄吧?”     姜静云笑着瞪了她一眼,“果然是昔日熙和殿第一宫女,瞧这牙尖嘴利的。”     两人正在说笑间,却见方才去送连波回来的纤云脸色不对,神情有些恍惚,连姜静云唤她都未听见,茑萝轻皱眉头。也开口问道:“纤云,想什么这么出神?”     纤云这才回过神来,扯出一个笑容,掩饰地说道:“没……没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姜静云看着她问道:“纤云,有什么为难的就说出来,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纤云眼圈一红。咬着下唇说道:“方才连波说。弄月如今在长秋殿受苦,奴婢听了心里难受。”     姜静云和茑萝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连波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一个宫女。定是纤云一直惦记着,自己去打听了。只是,弄月那时候舍了大家,自己跑了。如今却怎么会在长秋殿?那里头不都是之前的宫妃么?     看出两人疑惑,纤云解释道:“弄月那时候没能逃出去。后来只得回了穿云殿,却没想到一次被煜王撞见,就……就……”     这个消息十分意外,姜静云和茑萝都是一愣。这时候姜静云却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穿云殿见到楚萧的情景,那时候似乎就是弄月上前奉茶的,似乎煜王妃当时还大发脾气来着。那时候姜静云知道煜王夫妇是来找茬的,所以想着是他们为难弄月。难道是冤枉了煜王妃?     茑萝沉吟片刻说道:“若是一般宫人,倒也无甚大过,等到皇上忙过这一阵许久会有恩典。”     姜静云点点头,茑萝说的确是常理,除了有品阶的妃子,其他后宫被宠幸过的宫人多半会被遣送出宫,去庵堂清修,家里若是有办法,时间久了也可以想办法接出去,嫁娶是不可能了,不过安稳度日却是没有问题的。     纤云听了这不但没有宽心,反而愈发落下泪来,哽咽地说道:“弄月她不是没有品阶的一般宫人,她……她是煜王封了嫔,有宝册金印的正经主子。”     姜静云只觉得天雷滚滚,茑萝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这也太儿戏了吧,算算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何况弄月还是太子宫中伺候的宫人,且不论她父亲不过一个小小七品编修,就说她出身穿云殿,曾是太子身边侍婢,就没资格伺候所谓“新皇”吧?楚萧难道就不怕纳了个奸细,睡到半夜被人捅上一刀?     “那就没法子了,即使煜王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这主位嫔妃却是跑不得的,只是没想到弄月倒也本事,居然封了嫔。“茑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纤云自然也是知道宫规的,愈发伤心,半晌央求道:“主子,奴婢是看着弄月进宫的,实在放心不下,想求个恩典去瞧瞧她,还请主子恩准。”     这个时候去看煜王的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是姜静云是呆过穿云殿的,知道纤云对弄月的感情,若是现在不让她去,只怕这永远是她一个心结,况且明着拦住了,暗地里去更是麻烦,是以姜静云说道:“就去探望一次吧,只是这弄月如今身份不一般,不可做什么糊涂事,可记住了?”     纤云露出感激之色,连忙擦了眼泪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多谢主子恩典。”     得了姜静云的准许,纤云准备了些东西就急匆匆地去了。茑萝忍了一会儿,还是提醒道:“主子,咱们如今虽是身份不同了,可是有些麻烦却也轻易招惹不得,若是落了把柄给有心人,那就后患无穷了。”     姜静云知道这是真正的贴心话儿,茑萝不似她对楚阳复杂的感情,所以可以冷静地看待事情,这后宫里并不是只有她姜静云一个女人,即使现在她占着优势,却也抵不过日后千娇百媚的各色美人儿。楚阳少年天子,天下都尽在掌握,权势之外又是个颇有魅力的美男子,多少闺阁千金梦寐以求的最佳夫婿,这大晋后宫从此不会太平了。     所以如今一言一行,都丝毫马虎不得,后宫争斗历来都是残酷诡谲的,一个小小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只看着眼前的平稳安逸是远远不够的,想在这宫里活得久活得好,就得看得远一些。     姜静云半晌没有说话,茑萝有些不安,小声道:“主子,奴婢是想的多了些,倒也不必如此忧心,寻了机会跟皇上提一句也就是了,毕竟纤云也是穿云殿旧人。”     姜静云握了了一下茑萝的手,笑着说道:“你提醒的极是,我也是瞧着纤云那副模样,担心硬拦着反而会出事,让她去瞧一瞧,全了心意也就是了。”想了想她终是不大放心,起身说道:“走,咱们去追纤云,也一起去看一看罢。”     茑萝应了一声,吩咐人去准备软轿,年轻力壮的太监们抬着,脚程很快,倒是先纤云一步到了长秋殿,落轿之后,茑萝上前扶了姜静云下来,门口已有太监迎了过来,见来人衣饰不俗,随从众多,知道身份不低,宫中之人都极有眼色,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问道:“奴才见过主子,却不知今日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姜静云抬手免了他的礼,问道:“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不敢当,奴才姓秦名宝坤,主子唤奴才小秦子即可。”那太监恭敬地躬身答道。     姜静云一笑,“秦公公,如今这长秋殿可是归你管辖?”     秦宝坤点头道:“正是,不知有什么能为主子效劳?请尽管吩咐。”     姜静云抿了抿嘴,开口道:“我这次来是问一个人,煜王的嫔妃可是关在里头?”     秦宝坤看了一眼姜静云,又低下头说道:“主子明鉴,可是要寻人?”     “有个叫弄月的你可知道?”     秦宝坤顿了一下,想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奴才倒没听过这个名字,这里头有封号的倒是没这个名字,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姜静云这才反应过来,弄月既然被封做嫔,那自然是改了名字的,只是方才竟忘了询问仔细,如今倒是犯了难,倒是那太监机灵,试探地问道:“不知主子寻的那位,可有品阶?”     姜静云眼睛一亮,点头道:“正是嫔一级,曾也是一名宫女。”     秦宝坤露出了然之色,想了想说道:“这嫔位只有两人,静嫔和丽嫔,静嫔是今年才入宫的,倒是丽嫔听说在宫中呆了有几年,应该就是丽嫔了。”     姜静云赞许地看了一眼这太监,“还是秦公公反应快,我是否能见一见这位丽嫔?”(未完待续)     ps:节奏是不是快了点,那个……重点是后宫么对不对,打仗什么的太粗鲁了(*^__^*)嘻嘻……           第114章 冷宫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秦宝坤听到姜静云的话,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这位丽嫔从进来之后,情绪就有些激动,时常闹上一闹,奴才担心惊了主子,还请带些人护着才好。”     姜静云闻言不由又看了一眼这个太监,见他不过二十多岁,颇为年轻,行事倒很是稳妥谨慎,暗暗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提醒,我自有分寸。”说完点了茑萝和红樱两人一起。     秦宝坤见状觉得不妥,却也没再多话,只是侧身伸出一只手说道:“奴才为主子带路,请这边走。”     进了长秋殿,迎面便是一股阴寒之气,外头已是早春天气,阳光下已有了暖意,可是这里却让人忍不住紧紧身上的外衫,抱着手肘祛寒。     秦宝坤见状不由说道:“这长秋殿名字听着好听,其实不过是冷宫罢了,历来这种地方,都聚集了许多怨气,何况这朝向不好,终年不见阳光,是比外头阴寒一些。”     姜静云点了点头,跟着秦宝坤向里走了一段,来到东厢一处破败的宫殿门口,秦宝坤指了指里头说道:“就是这里了,奴才在门外头候着,若有什么招呼一声就是。”     姜静云谢过之后方才进入,殿内有些昏暗,靠近墙边的一处床榻办,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的瘦削身影,见到有人进来,眼睛一亮,抬头看了过来。     “竟然是你,你回来了?”     姜静云刚适应这里的光线,仔细辨认之下发现的确是弄月,如今的她挽着妇人发髻,头上胡乱插着一根粗糙的银钗,脸色憔悴。形如枯槁,一双曾经的妙目如今已然浑浊无神,只是看到姜静云的时候方才有了神采。     姜静云不由皱眉,“是我,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     看到姜静云几人的眼神中带着几许怜悯,弄月顿时激动起来,猛然起身叫道:“本宫如今已经是丽嫔了。你们见了本宫怎么不下跪行礼?”     看到她形若疯癫。茑萝和红樱分别在两边将姜静云护住,茑萝出言轻斥道:“如今哪里来的丽嫔,如此胡言乱语是不要命了么?”     弄月闻言一愣。眼中划过一丝怨毒和不甘心,却也没再叫嚷下去,只是盯着姜静云片刻说道:“你没有想到,那时候你们丢下了我自己逃命。我不但没有丧命,反而有此机遇被封为嫔吧?”     那时候明明就是弄月沉不住气。只顾自己逃命,这才引起了秀蕊夫人等人的注意,害得大家被迫逃命,怎么却被说成了这样?姜静云不由好笑。这个弄月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公主病,落到如此地步还没有改变,也是让人不知觉得可怜还是可叹了。     见没人说话。弄月有些急了,也有些慌了。上前几步想来抓姜静云的胳膊,口中急急说道:“只要你救我出去,从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会跟任何人说什么,我不求更多的,只要带我出去,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茑萝赶紧挡在姜静云身前,红樱伸手拦了一下,弄月连姜静云的衣角都没摸到,却听见她的声音说道:“弄月,你听清楚,从前到现在我都没有任何事亏欠过你,也不需要你的‘既往不咎’,至于你,如今看起来,这里倒是很适合你。”     弄月一愣,随即露出狰狞之色,恨声道:“你胡说什么?当日你一到穿云殿,迷得太子殿下晕头转向,他本来是喜欢我的,都是你!后来出了事,你只知道纤云,一点都没有想到我!连逃命都要丢下我!如今你们是风光了,可还不是仗着太子殿下回来了?我也是伺候过太子殿下的人,若是殿下知道我在这里,也一定会救我出去的!都是你在阻挡对不对?”     姜静云有种扶额的冲动,许是冷宫里关久了,弄月连基本的逻辑都没有了,她顿时觉得今天来这里是个错误,拍了拍茑萝和红樱说道:“我们该走了。”     弄月急了,又扑了上来,没有悬念地被红樱一推便坐倒在地,顿时泛起泪花。正在此时,门又响了一声,纤云出现在门口,震惊地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弄月一见到纤云,再也止不住满心委屈酸楚,干脆放声痛哭起来,纤云见状忙奔了过去,扶着她问道:“弄月,你到底怎么了?”     “主子,奴婢求求你,看在过往奴婢伺候过你的份儿上,就给奴婢一条活路吧!”弄月靠在纤云怀里,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这时候一开口,却不是跟纤云说话,而是泪眼婆娑地看着姜静云哀求道。     这下连红樱都看傻了,姜静云睁大眼睛,心中也是默默点了个赞,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做了嫔就是不一样,演技都提高了几个档次,只是姜静云却是没兴趣多看,一招手说道:“燕窝粥也该炖好了,走了,回去喝粥。”     弄月愣住了,顾不得许多,从纤云怀里扑向姜静云,跪倒在门前,拦着几人出去的路,一边哭一边说道:“主子,从前都是弄月不好,奴婢也不想的,都是身不由己,求主子救救奴婢吧,奴婢在这里生不如死啊!”     看着弄月哭得几乎昏厥过去,纤云心中极为不忍,目光也从她身上移到姜静云身上,可姜静羽却觉得厌烦了,觉得今天出门的时候脑袋肯定被门夹了,才会想到来长秋殿这个主意的。     看到姜静云毫不动容,依旧要走的模样,弄月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最后努力一扑握住了姜静云的鞋子,红樱情急之下伸脚去挡,却差了一步正好踏在了她的手上。     “啊!”     弄月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惊得纤云赶紧过来扶起她,看向红樱的神色便有些不好,“红樱,你怎么可以踩弄月的手?”     红樱也没料到会这样。一时间有些无措,搓着衣角讷讷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弄月按上纤云的胳膊,含着泪颤声道:“纤云,莫要怪她,她也是为自己主子出气,是我不好……”     红樱小脸一下子涨红了,两颊气鼓鼓地像个包子。手一指说道:“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纤云赶紧微微前倾身子挡住弄月。有些不满地看了红樱一眼,然后抬头对姜静云说道:“主子……”     “主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茑萝抢先一步打断纤云的话,搀扶了姜静云便往外走。     弄月方才还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见姜静云要走,又坐起身子要拦。红樱自然不许,可刚上前一步还没动手。纤云就急得挡了过来,以为她要对弄月下手。这一耽误,眼看弄月已经和茑萝撕扯起来,姜静云脸色一沉。刚要上前帮忙,已经有人进来拉起了弄月。     原来是秦宝坤听到动静不放心,进来一看吓了一跳。赶紧扯开弄月,一边高声叫人。直到几个小太监闻声而来,制住了丽嫔,这才得了空问道:“主子受惊了,可伤到了?这个丽嫔又发疯了。”     姜静云替茑萝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和袖子,回头看了一眼秦宝坤,点头示意道:“没事,还要多谢你来解围。”     秦宝坤恭敬地低下头,正要说话,却瞥见脚边躺着一枚圆形玉佩,顿时眼眸中精光一闪,躬身捡起仔细辨认了一下,心中有了数,这才抬头问道:“可是主子掉了的?”     姜静云一看,顺手向腰间摸去,果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想来是方才推搡间掉了。她伸手去接玉佩,笑着说道:“差点就丢了,还好你看到了。”     秦宝坤却没有立即递还玉佩,眼光也在姜静云脸色逗留了一瞬,之后才恢复了谦卑的神情,双手奉上玉佩说道:“奴才也是碰巧,主子请收好。”     姜静云接过玉佩,秦宝坤方才眼中神采一闪而过,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又似乎是自己眼花了,盯着他看了片刻,恭敬如初,心中存了疑惑,将玉佩挂好之后又问了几句话,见没有异常,也只能先行离去,这地方她是不想呆了。     纤云见到姜静云的脸色,什么也不敢说了,但是方才见到纤云被拉扯走,担心她又会受什么苦,犹豫着不肯走,这次姜静云并没有下令她必须一起走,于是便留了下来。     回到穿云殿,姜静云和两个丫头都先换了衣服梳洗一番,这次坐下松了口气,茑萝端来的茉莉花茶比往日略烫一些,姜静云喝了一口下去觉得身上顿时有了暖意。     “主子,这弄月瞧着越发不着调了,以后还是莫要再去搭理了。”茑萝心有余悸地说道。     “姑娘,红樱没有踩她的手!”小红樱依旧十分委屈。     姜静云舒了口气,点头道:“下次请我也不会去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纤云没跟着一起回来,只怕一会儿……”茑萝想起一事,觉得有些为难。     姜静云站起身来,说道:“今天也乏了,若是纤云回来就说我歇下了。”     茑萝立时明白了,点头应了,姜静云见红樱还是不开心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好了,别生气了,今晚上让厨房给你做桂花酒酿圆子吃好不好?”     红樱一张小脸顿时亮了,连连点头,方才那点不愉快立刻抛到了脑后,茑萝见状忍俊不禁地说道:“还是主子有办法。”     当夜掌灯时分纤云方才回来,神情十分疲惫,长秋殿的秦宝坤竟是亲自送人到穿云殿的。纤云站在门口许久鼓起勇气求见姜静云,却被告知主子早早歇下了,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呆住了,自从她被指给姜静云,这还是第一次求见被挡,纤云哪里不明白这是因为弄月的事情,心里又是羞愧又是着急,茑萝见状摇摇头说道:“纤云,你脸上不大好,早点回去沐浴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纤云知道呆下去也没有办法,失魂落魄地走了,临走之前竟然连跟秦宝坤道谢都忘记了,看得茑萝又是一阵摇头,歉意地跟他说道:“真是对不住,还劳你亲自送人回来,请随我到偏殿暖阁喝盏茶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吧。”     秦宝坤只是笑着说不要紧,一副想推辞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终于还是答应了。茑萝稍后便去回了姜静云此事。映雪正在帮姜静云绞干洗好的长发,听了茑萝的话,不由说道:“主子这秦公公虽是长秋殿的,但也算是一殿管事的,没想到竟也肯做亲自护送这差事,许是见人是咱们穿云殿的,这才上心些。”     这话倒是不假,如今穿云殿里的人都是炙手可热的,都是曾经伺候过当今圣上的人,情分自然跟别的宫里的不同,更何况因为楚萧之事,穿云殿里留守众人当时都受了不少苦,死了的伤了的不是少数,如今楚阳回来了,自是十分体恤,他们都是众人抢着要巴结的对象,映雪想的也是没错。只是想起白天在长秋殿中的疑惑,姜静云却觉得此人似乎是有什么话没说出来,如今既然在自己殿中,那许是想好了要说出来,是以她吩咐道:“帮我更衣,去当面谢谢这位秦公公。”     到了偏殿暖阁,秦宝坤正端正地坐着,一见到姜静云进来,立即站起身来行礼,口中说着惶恐之类的话,可姜静云看得分明,对自己的出现,他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果然是有准备的,姜静云心里愈发肯定,坐下抿了一口茶,问道:“秦公公可是有话要说?不妨直言。”     秦宝坤一怔,很快表情如常地笑道:“主子快人快语,那奴才也不耽误工夫了,只是,”他转头看了一眼茑萝,犹豫了一下,“还请主子恩准,单独一谈。”     姜静云看了一眼他,将手中茶盏放在一边,说道:“茑萝没有什么是听不得的,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此言一出,茑萝和秦宝坤都愣住了,茑萝看了一眼姜静云飞快地低下了头,很快又抬头靠近姜静云挺直了腰身,眼中多了一抹光彩,秦宝坤略一沉吟,嘴角一弯说道:“也罢,既然主子信得过她,那奴才就直说了。”(未完待续)           第115章 探望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送走了秦宝坤,姜静云心中分外的不平静。看见茑萝这个见过不少大事的也露出震惊之色,姜静云却暂时没有心思说什么,这一夜她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方才秦宝坤之言。     这人竟然就是上官家安插在宫中的暗卫头目之一!     今日在长秋殿,误打误撞地被他看到了姜静云落下的玉佩,当时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是如今暗卫的新主子,只是当时人多眼杂,不方便说什么,这才借了送纤云回来的名义来跟姜静云相认。     上官家的暗卫被训练的极好,一向是只认信物不认人,所以他虽不知道姜静云的来头,那块玉佩因是青荷所赠,所以姜静云一直小心地带在身上,之前宫中一片混乱,她又长期在宫外,倒真忘记了这玉佩所代表的含义。如今巧的是秦宝坤自己寻了过来,这让姜静云突然意识到,她手上还有一队这样的势力。     只是让姜静云心神不定的却另有原因。秦宝坤虽人在冷宫,却带来一个消息,他自有人脉在内务府,是以得了信儿。大晋的三月开春之后,历来都是采选秀女之时,每逢五年是一大选,而每年三月也会依宫中空缺和上头的意思采选补充,而今年正好是大选之年,又恰逢新皇登基,后宫有史以来的空虚,这还要怪楚阳之前做太子时候的怪癖,不近女色,除了姜太傅府上的一个庶女之外,就没有收过一个女子。     偏偏楚阳登基的十分突然,朝廷中许多国家大事还未理顺,更别提后宫之事了,这也成了大晋立朝开国以来最奇特的一次。皇上竟没有一个正经的嫔妃!     内务府自然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抓住这次大选为皇上好好挑选一些美人,这本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姜静云也是明白的,而真正让她介意的,却是楚阳的态度。     据秦宝坤的消息,楚阳对这次大选是鼓励的态度。并且亲自点了几家。这样重视的举动让内务府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听说整个内务府已经将采选一事当做头等大事来处理了,全体上下都以替皇上挑选到合适的美人儿为自己职业生涯的转折点。一定要做到量多,人美,速度快。     想着楚阳每隔两三天都会来看她,却从未跟她提过此事。姜静云心里不由一沉,这一天她知道迟早会来。她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是楚阳的态度却让她还是多心了。     这件事让她看清拥有一份自己的势力是多么重要,询问了秦宝坤的一些情况,谈及其他三个头领之时。才知道秦宝坤并不知道,这四个人都是各自为政,单线跟青荷联系。并不知道彼此之间的情况,这也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些势力。     看来。还得加快收拢这些势力了,姜静云翻了个身,如是想到,当时情形太过紧急,青荷根本没时间细说这其中原委,如今到了她的手里,却是如黑夜摸索而行,没有一点线索。     “主子?还没睡着?”     外面茑萝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姜静云回道:“还没,你也睡不着?”     茑萝说道:“是,那秦宝坤奴婢有点印象,早先是在熙和殿里传膳的小太监,因为也姓秦,当时颇受秦福顺的照顾,后来却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发配到冷宫里去做看守了。他倒也本事,短短几年时间就做了长秋殿的管事太监。”     姜静云沉默了一刻,然后说道:“茑萝,你从前认识的哪些人如今可还在宫中?”     “除了穿云殿和熙和殿中的人,其他倒都还在,那煜王不知道是不是没来得及动手,大多倒还是旧人。”     “那就好,暗地里帮我去打听一下这秦宝坤有观点事情,无关巨细我都有要知道。”     茑萝应了,好半晌又小声说道:“主子,秦宝坤说的那些,你也无需往心里去。”     姜静云明白她话里含义,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幽幽说道:“迟早的事罢了,也不是第一天进宫,难道还能奢望这偌大的后宫只有我一个么?”     茑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听着语气就是放不开的,偏偏还要逞强,这也不是能劝得通的,便只是让姜静云早些睡便也是无言了。     跟姜静云一样没睡好的还有纤云,第二天一早她便顶着两个淡淡泛青的眼圈来伺候姜静云梳洗,她站在姜静云身后轻轻梳着头发,看着姜静云一脸疲态,也没敢再提弄月的事情,小心地问道:“主子夜里可是睡得不安慰?厨房热了牛乳,一会儿奴婢端了来可好?”     姜静云点点头,脸上有了一丝笑意,看了一眼纤云说道:“你有心了,自己也喝一点,免得今天再睡不好。”     纤云有些赧然,“主子,奴婢……”     姜静云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说道:“纤云,秦宝坤是个机灵的,他不会苛待弄月,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主子吧。”     纤云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更是疑惑,不禁问道:“主子你……出了什么事?”     茑萝在一旁递上茉莉花油,提醒道:“内务府已经着手选秀,恐怕很快便有新人进宫了。”     纤云惊讶地张开了口,顿了半晌才说道:“这么快?可是咱们主子还未晋封……”     话说到一半,纤云便停住了,只恨不得自己掌嘴,怎么能当着主子的话说这种话,不是戳人家的心么?姜静云见纤云一脸悔意,开口说道:“的确如此,所以往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定要打起精神当心了。”     纤云神色郑重地点头应了,说道:“奴婢找连波打听一下可好?按理说这么大的事也不该没有一点动静消息啊。”     姜静云刚要摇头,茑萝也站在了纤云一边,劝道:“既然内务府已经张罗起来了,那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去打听一下也是好的。看看哪些是可能中选的,心里有个数早做准备。”     姜静云看了两个丫头一眼,依旧摇头说道:“我要等皇上自己来跟我说,这么急匆匆上赶着去打听像什么样子?”     茑萝心知这主子果然是没放开,昨晚就发觉了,这样不是赌气是什么?知道这时候劝也无用,只得应了。帮着纤云将茉莉花油抹到姜静云的发尾。     姜静云一头鸦黑长发已经长到腰间了。亏了每日里如此滋养发尾,才能如此黑亮柔顺,连一个分叉都没有。随着两个人的动作,一股柔和清淡的香气氤氲而起,姜静云心中微动,这熟悉的香气如今已经不大能闻得到了。曾经楚阳身上有,巧的是慕容忧身上也有。可如今慕容忧早已埋骨边疆,而楚阳自从登基以后,也改熏龙涎香了,她隐隐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什么联系。男子中熏茉莉花香的并不多见,为何当时两人就会选择同一款,而又为何如今楚阳又不再青睐自己原先喜欢的香了呢?     这些谜团让姜静云心里总觉得不妥。可一时又无法捋顺,只得先放到一边。今日姜静云要去看望红梅。昨儿个得了她的消息,知道她如今病重,在熙和殿的金膳司住所里头养病,楚阳还未搬过去,那里倒比从前安静许多,姜静云和茑萝每次回来,都会感慨万千。     曾经偶遇先皇斗促织的大树,楚阳拥吻姜静云的院落一角,那时候日子虽有些辛苦,却是甘甜的,楚阳虽时而沉郁,但对自己却是用心的,如今似乎好多了,既没有上官皇后的刁难,也没有危机四伏的忧虑,可是却总像是少了什么一般。     红梅果然病得很厉害,姜静云见到她的时候,屋子里飘着浓厚的药香,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正在旁边伺候着红梅喝药,见到几人来了,红梅倒不像十分意外的模样,只是推开那丫头端着药碗,青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姜静云眼睛一热,红樱却已经按耐不住扑上去抱住了红梅呜咽起来。如今的红梅再无当日见面时的精神,脸颊都陷了下去,本来丰腴的体型也瘦的离谱,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撑不起来,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犀利,有那么一丝曾经的影子。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跟云儿出门办了这么大一件差事,怎么还跟孩子似的?”红梅亲昵地拍着红樱的后背,笑着招呼姜静云等人落座。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可有召太医来瞧?”姜静云一坐下就忍不住问道。     “姑姑没事,不过是些沉疴罢了,太医院那些老东西,哪里顾得上我,不过小桂子倒是常来帮我瞧瞧,那门口的药便是他帮忙带来的。”红梅指了指那边说道。、     姜静云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不由问道:“小桂子?可是那时候跟着淳于太医的那个小太监?”     红梅叹了口气说道:“正是,跟了淳于太医几年,医术倒比那些只知道巴结主子的太医们好些,淳于太医这一去,再没有那么好的医术了。”     姜静云一惊,“淳于太医他怎么了?”     “那时候淳于太医替上官先皇后说了话,不久就被瑛贵妃赐了毒酒,可怜他一代名医,卷入这宫廷争斗,竟不得善终。”     姜静云想起老太医平日里不苟言笑,被先皇拉着说谎无奈的样子,后来在一众重臣都不敢开口声援之时,站出来替上官皇后诊脉的举动,不由心里难过,倒是红梅安慰了她几句,问道:“如今太子回来就好,新皇登基,一切又有了希望,对了丫头,如今你是个什么位分?”     姜静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道:“还未定呢,如今皇上万事待兴,许是要迟些梳理后宫。”     红樱此时抬起头来,告状一般气鼓鼓地对红梅说道:“可是皇上却让选秀女呢!”     姜静云只来得及瞪她一眼,红梅一怔,随即心里明白了几分,摇了摇头说道:“丫头,这后宫之中从来就没有舒心的女人,当日里我不知你身份,拼命拦着让你离得远些,就是不想有今天的情景。可如今既已走上了这条路,那便坚强些,在这宫里不是你压倒别人,就是别人踩着你,你若是放开了手脚,未来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姜静云笑容带着苦涩,点点头,也不欲多说,只是叮嘱道:“姑姑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就找太医来替你把脉,早日养好了身体,去跟红樱作伴可好?”     红梅笑了,摸了摸红樱的头说道:“那敢情好,如今只有青池这丫头肯陪着我,冷清得紧。”     大家都笑了,又坐了一会儿,看红梅露出疲色,姜静云便带着几人告辞了。回到穿云殿门前,姜静云却没有进去,又回头向合欢殿走去。回来之后再没听说过楚清的消息,她想去瞧一瞧。     哪知到了合欢殿门口,这里被重兵把守着,见到姜静云几人,老远就呵斥道:“这里不许人靠近,速速离去!”     茑萝上前交涉了一阵子,回来摇头道:“说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姜静云只得作罢,打算慢慢想法子,总要见上楚清一面,这宫中曾经认识的人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不容易……     当晚,楚阳回来用晚膳,期间终于对姜静云说道:“你的位分朕已经吩咐内务府去准备了。”     姜静云放下筷子,起身行礼道:“多谢皇上恩典。”     楚阳笑道:“如今倒是不一样了,连规矩都上心了不少,就不必多礼了,起来吧。”他起身扶了姜静云坐下,又说道:“内务府挑了些新人进宫,应该就在这几天了,这宫里好多事情都没人打理,你帮着去看看,免得乱了规矩。”     这是让她掌理后宫的意思了,姜静云手下一顿,没有立即回应。楚阳见状拉起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     姜静云摇头道:“只是觉得一切都太快了,想做梦一样,总觉得有些怕。”     楚阳伸手将姜静云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傻丫头,能千里迢迢地闯入边疆,这会儿怕什么?”说着他抬起姜静云的下巴,一低头便含住了那两片柔软吮吸起来。(未完待续)     ps:对不起大家,今天晚了。     存稿都被懒惰吃光了,江沅表示很绝望。     亲们,快来安慰一下,没有存稿的日子该怎么熬,你们要不要鼓励一下嘛?           第116章 封妃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楚阳伸手将姜静云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傻丫头,能千里迢迢地闯入边疆,这会儿怕什么?”说着他抬起姜静云的下巴,一低头便含住了那两片柔软吮吸起来。     楚阳吻得很投入,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逐渐变得迷离欲-望,姜静云这时真有些怕了,她伸手抵在楚阳胸前,好不容易躲开他的攻势,喘息着说道:“比起战火杀戮,人心才是最可怕的,这后宫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楚阳眼中汹涌澎湃的欲-望之火,因为姜静云的动作眉头皱起,并没有听真切她的话,只是有些不满想做的事情被打断,扳过将过姜静云的脸,说道:“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有朕在,你什么也不用怕。”说完他直直盯着姜静云的双眼,看到她眼中的躲闪和不确定,不禁内心一阵冲动,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一把扫干净桌上所有东西,打横将她抱起放在桌上,随即俯身压了上去。     听到屋里的响动,茑萝几个都赶紧进来查看,一见楚阳压着姜静云的模样,大家都愣住了。     “都出去!”楚阳冷着一张脸,声音有些暗哑。     茑萝愣了一下,拉着一脸不解和担忧的红樱退了出去。楚阳这才转过头开看向姜静云,却见她闭着双眼,一脸平静,似乎是认命的神色,这样放了开来任君采拮的模样反而让楚阳停下了动作。     “是朕孟浪了。”楚阳沉默了半晌,伸手将姜静云扶了起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裙,有些歉然地说道:“朕答应过给你一个洞房花烛,朕不会失言。”     这么一闹。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楚阳很快便离开了。他一走,茑萝几个赶紧进来,看到屋里一片狼藉都是骇了一跳,将屋里收拾干净之后,发觉姜静云一句话都没有说,茑萝有些担心地问道:“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静云脸上神色有些困惑。听见茑萝问话,她像是刚刚回过神来,说道:“他说要给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纤云和红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笑意,那时候当楚阳还是太子之时,她们就知道这个承诺,纤云还亲自为此做过准备。只是被上官皇后阻止了。没想到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今已是皇帝的楚阳还记得这承诺。她们都为姜静云感到开心。     茑萝却发觉不对,姜静云不像是开心的模样,她轻轻问道:“哪里不对么?”     姜静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其实也不明白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也许是我多心了。“     后来内务府果然来人请示姜静云选秀事宜,内务府总管太监郭通达是个大胖子。近二百斤的身体一走起路来浑身的肥肉都在颤动,见到姜静云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像极了笑弥勒的模样。     “郭公公免礼,这选秀一事我并不熟悉,还请你多多费心才是。”姜静云吩咐纤云上茶给他,笑着说道。     郭通达连忙向纤云道谢,然后才说道:“主子这是客气话,没有您的坐镇,奴才们哪里敢自作主张随便放人来去?”     姜静云说道:“我如今也还未有名分,如何帮你坐镇?”     郭通达上前一步说道:“主子说笑了,皇上他亲自下了旨意,督促内务府加紧准备主子晋封事宜,那晋封圣旨很快就会昭告天下上了玉牒了,主子还逗奴才不成?待得宝册印鉴一成,便是晋封大典,奴才先行给主子道贺了!”     “哦?”姜静云知道这事是郭通达来的主要目的,是以便问道:“还请公公细说一二?”     郭通达笑道:“皇上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晋封主子云妃娘娘,三日后昭告天下,总领后宫,主管此次秀女大选事宜,到时还需辛苦娘娘了。”     大晋后宫自皇后往下,设有贵妃一名,正一品妃位四人,分别是惠,淑,贤,德,正二品夫人四名,正三品贵嫔四名,正四品嫔八名,是最低一级的主位。再往下则是容华,良娣,美人等不设宝册的低品阶之人,没有明确数目规定,也不能主理一宫事宜。     只是这云妃……     看出姜静云的疑惑,郭通达连忙解释道:“这封号是皇上亲自定的,可比一般妃位尊贵多了,大晋立朝一来头一份,可不会有人越过主子去呢!”     姜静云心头一软,也许真是自己多心了,楚阳心中待她是不一样的。想到这里,神色也缓和了许多,问道:“秀女们如今安置在何处?”     “回娘娘,是长春宫,户籍核对和验身都已经完成了,仪容姿态又去掉了一些,如今入住长春宫的共有一百二十人,资料都已造册,清娘娘过目。”     茑萝上前接了,姜静云问道:“皇上可看过?”     郭通达回道:“皇上圈了二十个,名分待大选之后再定,剩下的一百人要当日现场看过再决定。”     姜静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翻看着茑萝递过来的册子,一个个秀丽的名字,一个个娇美的面孔,她翻着翻着就意兴阑珊起来,替楚阳挑选女人?她做不到。     “郭公公,我瞧着都不错,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次的选秀就仰仗你了,可不要让皇上失望啊。”     听到姜静云的吩咐,郭公公赶紧跪下行礼道:“定当为主子分忧,将这次选秀办得漂漂亮亮的!”     纤云这边送郭通达出去,那边茑萝已经劝上了,“主子,既然是皇上交待的,又能先瞧瞧情况,主子不露面怕是不好。”     姜静云端起茶盏,撇着漂浮着的几片茶叶说道:“这事到时再说吧。”     瞧着她这幅鸵鸟模样,茑萝叹了口气,也拿她没办法,只是显然这次姜静云无法如愿以偿。她可以躲着不去见人家,却没想到人家可以主动来见她。     晋封云妃的旨意一出,后宫前朝都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前朝先不去说它,而后宫之中反应最强烈的却是长春宫,那群少女即将成为皇上的女人,自然对这样的消息最为敏感,无论是重臣嫡女。还是小家碧玉。都沸腾起来了。     楚阳的后宫是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也是最有希望的,没有任何嫔妃。甚至连一向该由太子妃晋封的后位都尚且空虚,这让许多闺阁中的少女都激动的彻夜难眠,是以此次主动愿意进宫选秀的贵族小姐特别的多,家族背景都不俗。姜静云封妃的消息传过来的速度特别快。     其中有一个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坐不住了。气的将茶杯摔在地上,咬着牙说道:“走,咱们去拜会一下这位云妃娘娘!”     当上官柔仪前来求见的消息递进来的时候,姜静云一时愣住了。她抬头去看前来报信的纤云,问道:“哪个上官柔仪?”     纤云是从凤仪殿里出去的,自然熟悉皇后的娘家。是以说道:“是忠武侯的嫡女,太后娘娘的侄女儿。上官小姐,如今也是待选的秀女。主子可要见她?”     姜静云想起那个骄纵的少女,家世显赫,被太后,曾经的上官皇后钦定为太子妃的人选,没想到她竟然也是秀女中的一个,一时间对她的来意也有些好奇,点头道:“见,你带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穿着秀女发放的统一服侍,粉色衣衫,浅灰色百褶长裙,梳着凌云髻,插着一支赤金八宝玲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微微颤动。看着她走来的样子,姜静云有一丝恍惚,放佛又回到了那个盛夏,满塘四溢的荷香萦绕在鼻端,盛装打扮的贵妇和闺秀们笑语晏晏,赏荷谈心,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姜静云有些走神,这看在上官柔仪眼中就成了轻慢之态,本来就愤愤不平的心里更添了几分火气,礼也不行,直直盯着姜静云说道:“你就是云妃?“     这话一出口,穿云殿里众人都露出不满的神色,茑萝皱起眉头,斥道:“见到云妃娘娘,竟还如此无礼!”     上官柔仪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奴婢见到本小姐,还这么无礼,可知道本小姐身份?”     茑萝见她竟如此嚣张,不由说道:“这里是穿云殿,你只是一介秀女,你的身份就是要向主子行礼!”     上官柔仪顿时气道:“本小姐乃是忠武侯嫡长女,哪里用得着跟你们行礼?”     茑萝摇头道:“若是进了宫,自然要按照宫中规矩来,难道皇上的旨意你也可以罔顾?”     上官柔仪一时语塞,跺脚道:“本小姐不跟你这奴婢讲话!”     姜静云没想到经过这许多事,这位小姐还是如同当日一般蛮横骄纵,目中无人,心中啧啧称奇,见她看向自己,眼光直视挑衅,毫无避讳之意,不由冷淡了神色,不再看她,只是对茑萝吩咐道:“去问问郭通达,是如何看管秀女的,竟是如此随意走动,无礼吵闹。”     茑萝看了那上官柔仪一眼,指了个太监前去通报,上官柔仪没料到姜静云一上来就去告状,一时也有些慌了,忙开口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来拜会娘娘的,并没有无礼之意。”     姜静云只做没有听到,扶着茑萝的手起身打了个哈欠,似乎在自言自语道:“闷了这么久,还以为有客,却被吵得头痛,真是无趣。”     眼看姜静云竟施施然地要走,根本没打算理她,上官柔仪急了,真让她走了,那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就白走了,如今忠武侯已死,她的哥哥又不争气,上官家看着显赫尊贵,却只是个架子了,况且那时候她以为楚阳死在了边疆,还哭着以死相逼母亲进宫,跟上官皇后说了那些话,若是被人知道了……     想到这里上官柔仪强忍着不甘心,下跪行礼道:“拜见云妃娘娘,臣女乃上官氏嫡女柔仪,此次乃是特意来恭贺娘娘晋封之喜,先前多有无礼,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姜静云勾起嘴角,停下脚步,一副才看见来人的模样说道:“原来是秀女柔仪,倒挺有心的,起来吧。”     以往谁见了她都会尊称一声“上官小姐”,柔仪是她的闺名,除了父母,只有楚阳表哥叫得,这女子是什么身份,竟就这么随意地叫了,上官柔仪十分不情愿,却也只得忍了,瞧着姜静云没有打算让她坐下来的意思,只得站着说道:“臣女此次虽为秀女,可也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女子,定是要入选的,是以特意前来拜见,日后在宫中也免得见面不识,徒增笑话。”     这次莫说茑萝了,就连知道上官柔仪身份的纤云都心生不满,这人太过自大,即使当日她就差一步便是太子妃,可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身份已是不同,秀女身份就这么大咧咧地跑上门来示威,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姜静云是知道她禀性的,是以并不动气,只是端起了茶杯,低头说道:“要是每个待选秀女都像你这样没事跑来拜会一下,那本宫也不必做别的事了,整日里坐在这里等着你们都来不及,还是待你进了宫有了位分再来吧,纤云,送客。”     上官柔仪脸色铁青,还想赖着说几句,却见姜静云眼皮都不抬一下,忍了半晌的火气终于按捺不住了,一甩袖子说道:“早晚有那么一日,一定再次来拜会娘娘,且等着吧。”     姜静云摇摇头,边听茑萝说道:“这也太没规矩了,若是真的进了宫,定是个麻烦。”     姜静云微微一笑,说道:“好好的太子妃不肯做,如今还要跟其他人一样做待选秀女,经过层层筛选,也难为她了。”     茑萝也想起来了,恍然道:“原来是她,那岂不是皇上的表妹?只是打错了算盘,没想到皇上能够活着回来,一定后悔死了。”     “将那些册子拿过来。”姜静云想起一事,上次郭通达送来的册子她没仔细看,似乎有二十个已经被楚阳内定的,今天被上官柔仪一闹,她倒来了兴趣,得看看都是哪家的姑娘。(未完待续)     ps:后宫太空虚了,让美人们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117章 洞房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将那些册子拿过来。”姜静云想起一事,上次郭通达送来的册子她没仔细看,似乎有二十个已经被楚阳内定的,今天被上官柔仪一闹,她倒来了兴趣,得看看都是哪家的姑娘。     待茑萝将册子取来,姜静云一看倒还有不少熟人。     兵部尚书嫡长女秦若兰,礼部尚书之女宁佩颜,护国大将军嫡长孙女穆婉清,自然也少不了上官柔仪,另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户部郎中曹宇坤之女曹青桃。     “怎么青桃也在秀女当中,还是内定名单里的?”姜静云觉得奇怪。     “曹宇坤如今已是新任户部尚书,胡尚书当日里投靠了煜王,在皇上的密使要求银两粮草之时避而不见,如今早已夺官斩首,累及全家,听说胡小姐和几个姐妹都没入教坊司为官妓了。”茑萝这些日子替姜静云整理四处收集的消息情报,是以很是清楚。     权利更迭便是成王败寇,有人一步登天,也有人身败名裂,像胡尚书这样的并不是少数,饶是楚阳未下重手,一些曾经做过墙头草的官员若是没有大过,都被轻轻放过了,可总有些站错了队伍的人要被惩罚,这本没有什么,只是可惜了那些闺中少女,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在暴风骤雨中陨落。     姜静云还记得那个叫做胡生香的姑娘,鹅蛋脸,悬胆鼻,画像里笑语晏晏的模样,两个小小的酒窝十分甜美,落到教坊司那种地方,不知道她能撑多久。     茑萝见姜静云出神,于是说道:“即便进了宫也不会越过主子的位分去。小心些倒也无妨。”     姜静云回过神来,笑着看了一眼茑萝说道:“有你在,我自无需担心。你看这次内定的名单,都是朝堂上的重臣良臣,前面的局势总是影响着后宫的势力,姜家如今只不过是末流小官,你跟着我这样的主子可要担心一下前途了。”     楚萧得势期间。姜老太爷身为帝师。本是清流,只是他性情太过刚烈又上了年纪,本就沉疴难返的身体已是熬不了多久。这一刺激之下便撒手而去。如今姜家已无三品以上官员,被挤到了支流末节。     茑萝自然知道姜静云这是说自己的家世,嗔道:“主子又想赶人出宫了?”     姜静云掩口一笑,作势道:“我哪里敢。瞧你这凶悍的模样,以后也不知道哪个男人肯要。”     茑萝脸上一红。碍着主仆分寸,只能转过头去装作没听到。姜静云笑了一阵,心里郁结之气也散了一些,毕竟看着这么多花样少女进宫来跟自己分享男人。没有几个人能够甘之如饴。     许是感受到了姜静云进来情绪低落,楚阳来的次数多了起来,而两人的洞房花烛夜也热热闹闹地准备了起来。熙和殿的整修和翻新已经做好。楚阳也已经搬了进去,他将最靠近熙和殿的长生殿赐给了姜静云。后宫中呆过一些年头的人都知道,这长生殿历来都是最得宠的嫔妃居所,自从当日柔嘉贵妃之后,再无人住过,因此此次再有新主人入住,有引起了宫中各处的一阵轰动。     那位传奇的柔嘉贵妃生平,姜静云是听说了不少,先帝的一往情深她是亲眼所见,而真正带她来过这长生殿的却是楚清,那个玩世不恭风流倜傥的清王。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会成了这座长生殿的主人,看着曾经走过的风景,姜静云觉得感慨万分,想着楚清如今还困在合欢殿内,名曰养病,实则囚禁,每次稍微一涉及楚清的话题,便会引得楚阳大发雷霆,姜静云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解开这一道恩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主子,这嫁衣可真美。”纤云瞧着挂在黄花梨衣架子上的大红色嫁衣,忍不住说道。     “纤云,这一早上你可说了快十次了,是不是也想嫁人了?”茑萝打趣道。     纤云俏脸一红,羞得伸手就去咯吱茑萝,两人笑闹做一团,引得姜静云也不禁莞尔。就是今夜了么?姜静云走到嫁衣跟前,用手抚摸着嫁衣上精致流畅的绣纹,想着那时候在穿云殿发生的一切,楚阳为她所做的一切,心头那一丝不安似乎渐渐淡了下去。     这是自楚阳登基以来晋宫中的头一件喜事,何况皇上的意思是要大办,自然热闹非凡。等到楚阳回到熙和殿寝宫的时候,已是子时。看样子他喝了不少酒,脸色潮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眼神炙热地看着一身嫁衣,安静地坐在床边的姜静云。     被这样眼神盯着,姜静云开始还能镇定,后来渐渐便有些坐不住了,脸上阵阵发烫,低下头去低声问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楚阳轻笑一声,走了过来,坐在姜静云面前,伸手抚摸了一下她身上的嫁衣,说道:“这件衣服你穿着真好看。”     好久没听到楚阳用这种低沉温柔近似呢喃的声音讲话了,姜静云觉得心尖一颤,一抬头便撞进楚阳幽黑无底的双眼,下意识地又要低头躲闪,却被楚阳伸手抬起了下巴,强迫她瞧着自己。     “云儿,你不顾一切冒死来为我送玉玺和兵符,我真的很高兴,你知道么?”     一阵淡淡的酒香混合这龙涎香飘了过来,这是楚阳身上的味道,姜静云看着楚阳近在咫尺的俊脸,也不由说道:“能跟你在一起,我也很高兴。”     楚阳听到这话,手指一颤,看着姜静云有些急切地问道:“是真的么?你再说一遍!”     姜静云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了,她伸出双手捧着楚阳的脸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能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我希望这一辈子我们都不要分开。”     楚阳怔怔地听着,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笑容从心底绽放出来。眼中似乎绽放出一朵璀璨的烟火,照亮了整个眼底,他有些慌乱地点着头,说道:“不会分开,这一次,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不许分开。不许你离开我。我不准你再离开我……”     后面的话姜静云已然听不清楚,因为楚阳下一刻便吻住了她的嘴唇,狂暴激烈。带着占领一切的冲动,探进姜静云的口中攻城略地,肆意侵略。就在姜静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楚阳突然放开了她的唇。转而磨蹭轻触着她的脸颊,慢慢移动到耳垂。一口含住小巧圆润的耳朵下面,时而轻舔,时而啮咬,引得姜静云身体一阵阵缠栗。全然没有察觉楚阳的手指移向颈间,轻巧无息地解开了一个有一个祥云盘扣。     当姜静云发觉不对之时,楚阳已经向下而去。精美柔滑的丝质嫁衣已经散落向两边,露出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和胸前滑腻柔细的一片肌肤。在楚阳的亲吻之下,肌肤绽放出朵朵红梅。姜静云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却反被人制住,将双手按在头顶,此时腰间一松,衣衫已然滑开两边,楚阳强势地俯身压了上来,姜静云清明仍在的最后一刻,似乎听到楚阳的声音在耳边道:“你是我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第二天姜静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一扭头便看见楚阳用手撑着头,正看着她微笑。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心头涌动,姜静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在楚阳的脸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     楚阳一愣,随即笑着将姜静云压在身下,笑得有些邪魅,“怎么,小丫头,昨晚还没有满足你?”     姜静云羞得脸都红了,拿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说道:“你怎么没去早朝?”     楚阳笑着看着她的动作,说道:“想赶我走?昨晚可不是这副样子,我记得好像很热情……”     话未说完,楚阳就被姜静云用被子盖住了头,然后整个身体压了上来,嘴里叫道:“不许说不许说……”     两人在床-上笑闹了一阵子,最后楚阳的眼神又危险起来,不顾姜静云的羞恼,来了一次满足地早间运动,这才放她去沐浴更衣。等姜静云梳洗完毕回来的时候,楚阳已经坐在桌边等她了。     看着一桌丰盛的早膳,姜静云露出惊喜的神色,“这么多好吃的?”     楚阳拍拍身边的凳子,“就知道你这个小馋猫喜欢,昨夜累了吧,一定饿坏了。”     几个屋里伺候的宫女都红了脸,姜静云尴尬地低下了头,想起方才敬事房的太监取走昨夜铺在床上的帕子,一脸严肃地检查然后放在匣子里带走的事情,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好在楚阳没有继续捉弄她,用过早膳便匆匆而去,今日已经晚了,连波早已催了两次,越发觉得自己的差事难当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如同新婚小夫妻一般日日见面,夜夜甜蜜,姜静云渐渐放下了心事,像一个幸福的妻子一般每天等着楚阳处理完朝事归来,第二天早晨在目送他离去。整个人都恢复了从前的几分神采,时不时地跟茑萝几个说笑逗乐。     转眼到了四月末,选秀在内务府的督促之下,已经到了尾声,凡是被选中入宫的秀女都被分了各自居住的宫殿,名分也陆续定了下来。其中上官柔仪被封为仪华夫人,居翠羽殿,秦若兰被封为兰英夫人,居金歌殿,宁佩颜被封为颜乐夫人,居月华殿,而曹青桃也被封为吉嫔,居籁香殿,此次秀女中最高的位分则是落在了穆婉清的身上,被封为德妃,居长乐殿,许是感念当日穆大将军的刚正不阿和忠心耿耿,又或许是看重他在军中的威信和势力,楚阳对穆婉清极为看重,一进宫便封了妃。如今老忠武侯已死,新任忠武侯乃是上官皇后的兄弟,是个庸才,军中隐隐以穆烨的马首是瞻,穆氏女代表的就是这一势力。     另外还有三十几个官家少女被选中,不过封号都未到嫔一级,各自安排了住处先行安顿,接下来便是等着皇上宠幸的旨意了。这些新进宫来的女子,进宫第二天便按照宫中的规矩来向姜静云请安敬茶了。     长生殿是大晋历代宠妃的居所,布置装饰自然是不同一般的,这些少女不过十几岁,听过许多长生殿的传说,兼之对姜静云也是好奇得紧,是以当日竟无一人缺席,全部到场。     姜静云本来是不想见她们的,这样的场面对于她来说没有满足感,只有煎熬感,如果有选择她宁可躲在自己寝殿里头看楚阳帮她收集来的话本小说打发时间。昨儿个晚上姜静云便想着各种理由说服楚阳允许她不用出席,都被楚阳一一打发了,最后干脆赌气蒙了被子装鸵鸟。楚阳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别的女子对这种荣耀都是求之不得,偏偏这个姑娘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还想出那么多可笑的小主意来跟他耍滑头。     “是她们来跟你请安,你怕什么?”楚阳将被子和姜静云一起抱在怀里,看着那一团不断蠕动的大团子,忍俊不禁。     “我不要她们请安,吵死了。”姜静云的声音从被子传了出来,有些闷闷的。     “别胡闹了,这是宫中的规矩,所有嫔妃都要向主位娘娘请安,哪个敢吵你?”楚阳一边说一边将被子从姜静云头上扯了下来,露出她一张被憋得有些通红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姜静云露出可怜的表情,扯着楚阳的袖子轻轻摇了两下说道:“反正我不喜欢,能不能不见?     楚阳无奈地瞧着她的动作,明知道她是装的,却仍然觉得有些心软,看着姜静云的眼神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莫名地就点了头说道:“那便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请安,其他日子就都免了。”     姜静云眼睛一亮,伸手环住了楚阳的脖子,眼睛转了转,刚要开口便被楚阳堵住了嘴,直到吻得她气喘吁吁之后,才松开她说道:“莫要得寸进尺,这是最低底线了。”     “好,人家又没说什么,只不过是要谢谢你嘛。”姜静云一下子便被楚阳看穿了,压下方才想说的请求,赔笑着说道。     楚阳勾起嘴角,凑上前来,鼻子挨着姜静云的鼻尖,压低的声音里满是诱惑邪魅,“那么就来说一说,你打算如何谢朕吧……”     后面的事自然不用多说,折腾了大半夜,知道第二天起来姜静云还是浑身酸痛,装扮好了出来见人便晚了一些,于是便有人不乐意了。(未完待续)     ps:又晚了,没有最晚只有更晚,没有存稿的日子,说多了都是泪啊……           第118章 众妃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明知道咱们今天要来的,却故意拖着晚来,这是做给谁看呢?”     众人虽然等了一会儿,有些人也在心中嘀咕,可敢这么明目张胆说出来的可真是少数,殿内所有人都看向那个站起身来的女子,有人认出那就是这次晋封的两位夫人之一,仪华夫人。     众女心中都些兴奋,互相交换着眼色,一时还没有人敢搭腔,但方才殿中沉寂的气氛已经活跃起来了。     “妃位而已,又不是皇后,只不过被我们早晋封几天,倒摆起架子来了。”     这一次说话的是坐在右边第二个位子上的吉嫔,在这次的秀女中,她并不出色,满殿的妃嫔中,她的相貌最是平淡无奇,可是凭借这次曹家的崛起,她也成了此次秀女中的新贵。     这两人互看一眼,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人,倒平添几分默契。有两个人开了头,一些心中也有想法的人也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都对比她们先承宠的这位云妃颇有意见。     姜静云匆匆赶到大殿之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茑萝皱了眉头,对一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忙先一步出去喝道:“云妃娘娘驾到!”     殿内顿时一静,方才说的起劲的人都赶紧噤声了,只有仪华夫人面露讥讽之色,冷哼一声,坐回了位子。     姜静云走到中央略高的主位坐了下来,环视了一圈殿内众人,大约三十几个,坐得宽敞的大殿一时间也有些拥挤了,靠近自己的左手边第一个位子是德妃穆婉清。挨着她的下首第二个位子则是兰英夫人秦若兰,再往右边看则是老熟人上官柔仪,坐在第一个位子,挨着她的又是一个熟悉的面孔青桃,如今已是吉嫔。     除了这几个主位妃嫔,其他的女子姜静云并不熟悉,但是瞧着各有特色。年纪也跟自己差不多。此时都带着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自己。     “今日耽误了些时辰,让大家久等了。”姜静云稳稳地坐在主位上,并不怯场。以目光一一和众人接触,柔和却不乏威严,许多方才心生轻慢的人跟这目光一接触,心中都是一凛。姜静云满意地看着众人在她的目光之下微微低下头。露出恭顺的模样。须知目光是内心的表现,运用得当将于无声中树立自己的威势。又不显得太过凌厉,姜静云虽然心中不喜欢掌权,但既然坐到了这个位子上,那有些该做的。还是不能马虎的。     “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再说多等姐姐一刻也是应当的。”德妃起身,接过宫女递上的茶盏。轻轻抬起示意。     见到新人里头位分最高的德妃如此动作,其他人也连忙端起宫女早就准备好的茶盏。一起请安敬茶。     因为这些妃嫔都未曾承宠,是以请安只要如此便好,若是有哪个真的侍奉圣驾了,那便要端着茶盏敬给主位,或是皇后或是位分最高的妃嫔,待她喝了一口方才算数。     在众人一致的动作当中,吉嫔犹豫了片刻也端起茶盏,只有仪华夫人动也不动地坐着,瞧着众人的动作冷笑。     “本宫殿里的茶粗了些,倒是委屈众位了,可是喝不惯,仪华夫人?”姜静云自然注意到了,淡淡地问道。     仪华夫人没有料到姜静云毫不留情面地当中问责于她,一时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词,在她心里,姜静云这样出身的女子是不配接受她的请安敬茶的,只是出身跟她相同位分又比她高的德妃都规规矩矩地做了,她再说什么便显得轻狂了,是以勉强地端起茶盏,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众人一时脸色各异起来,只是碍着姜静云连背景显赫的仪华夫人都不留面子,倒是没有人敢冒头,但是纷纷看向仪华夫人,有好事者既是兴奋又是期待着,看看倒是能闹到什么地步。     被众人眼光这么一看,仪华夫人脸色涨红,更是气闷,从小被捧着长大,从未受过气的候府大小姐最是要面子,如今有种被人强压着低头的感觉,于是心里也存了较劲的心思,一盏茶端在手里就是不肯喝一口。     姜静云微微皱起眉头,这上官柔仪也太过不知轻重,自己若是再强行命令于她,当着这么多人闹将起来终归是面上不好看,正在这时,倒是有人帮她,或说是帮仪华夫人解了围。     “妹妹方才不是说口渴么,我喝着觉得这茶十分清新,你不妨尝尝看。”德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着对仪华夫人说道。     仪华夫人瞥了她一眼,心里暗骂她在这里假装好人,却也顺势端起来喝了一口。姜静云见状看向德妃,微笑着点头示意,德妃则微微欠身,很是知趣的模样。     被德妃这么一周旋,请安敬茶便顺利地进行下去了,除了主位几个,其余的倒都不敢造次,话也不敢多说一句,是以姜静云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打算结束这次乏味劳心的“请安”。     听出姜静云的送客之意,德妃率先带着大家站起身来,准备行礼告退,此时却生了变故,德妃一句话未说完,突然身子一软捂住了腹部,口中弱弱地叫道:“痛……”     这下殿中众人都慌了起来,一瞬间围了过来想看个究竟,姜静云看了茑萝一眼,吩咐了几句,让她立即派人去请太医,一边让人将围着的众人驱散开来。茑萝应了,立即分别派人去办。几个宫女太监上前赶人,但是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吵杂声中,碍着在场之人的身份,太监们根本不敢动手,而宫女们又起不到作用,姜静云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结过茑萝递上来的茶杯,狠狠一下摔在了地上――     “啪嚓”一声脆响,众人都愣住了,殿内一下子安静极了。姜静云趁机扬声说道:“不相干的人都先回去。别围着了,一丝风都吹不进来,是想德妃不好么?”     听到这话,本来存着看热闹之心的众人都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德妃出了事,在场的人都有嫌疑,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小心思。纷纷告退。不一会儿便走得干干净净。     姜静云早已让人将德妃扶起送到自己最近的侧殿暖阁的床上,太医很快便赶到了,隔着帘子诊脉之后说是中了毒。这个结论让姜静云心中一沉。没有想到第一次请安就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身份最为重要的德妃身上,这让楚阳知道以后该作何感想?无疑是狠狠落了她的脸面!     “所有茶具和茶水都已经收回来了,此次负责茶水的所有宫女和太监也都关在了后头。等着问话。”茑萝凑在姜静云耳边小声说道。     姜静云点点头,刚要说话。外头太监唱喏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楚阳一身明黄色五爪龙腾祥云龙袍,黑发以一顶黄金冠束在头顶,行色匆匆地大步走了进来,见到姜静云便问道:“情况如何?”     姜静云咬了一下嘴唇。沉声道:“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中了毒,相关人等和器具都控制了起来。我正打算去查。”     楚阳略一点头,拍了拍姜静云的手臂。然后走向床边坐了下来,看到床上躺着的少女脸色痛的苍白,满头冷汗,她柔嫩的嘴唇微微颤抖地说道:“皇上……臣妾失仪了,请皇上降罪。”     明明痛得要命,还是如此婉约恭顺,饶是楚阳本是为了穆家才封了她妃子,这时候也难免心生怜惜,他叫连波递上帕子,轻轻替德妃擦拭了一下冷汗,放缓了声音说道:“事分轻重缓急,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虚礼就不要计较了。”     随着楚阳的动作,德妃苍白的脸色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最后连耳垂都变得粉红了,她垂下眼眸,不敢去看楚阳,娇弱羞怯的模样看得楚阳微微一笑,回头问道:“太医呢,中的什么毒?中毒有多深?给朕一一说清楚了!”     吴太医是如今太医院的资深太医之一,听见皇上询问赶紧上前回道:“是寻常毒物棘沙梗,与一般茶叶极为相似,大量服用人将会腹痛至死,不过好在德妃娘娘喝下的并不多,喝几幅清理肠胃的药拔了毒,好好调养一阵子便可见效。”     “还不快去?”楚阳脸色缓和了许多,但仍是没好气地说道。     “臣妾无事,只是有些痛罢了,皇上不必挂心。”德妃伸手抓住了楚阳的衣袖,低低说道。     姜静云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茑萝纤云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只是这当口德妃是受害的那一个,谁也不好说什么,楚阳转头看了过来,吩咐道:“这件事一定要查到底,下毒之人胆敢谋害宫妃,其罪当诛,朕定不轻饶!云儿,这事既是发生在长生殿,朕就交给你去查,不要让朕失望!”     姜静云看了看一脸痛楚靠着楚阳的德妃,点头应了。楚阳本在和大臣们议事,中途被打断了,这时候见德妃并无大碍,便匆匆赶了回去处理政事。带楚阳离去,姜静云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那股子憋闷却依然挥之不去。     “云妃姐姐,其实我没有什么大碍,让姐姐为难了,是妹妹的错。”德妃方才送楚阳之时,硬是坐起了身子,此刻看着姜静云有些歉然地说道。     姜静云回头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勾起嘴角笑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这次受苦了,本宫定当为你主持公道。”     德妃再三谢过,又休息了一会儿方才由人抬着回去。长生殿里闹了这么一出,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茑萝问了一天,回来主仆两人商量了一阵子,都感到有些头痛,从器具到人员都没有查出问题,只有德妃用过的那盏茶里验出棘沙梗的渣子,其余的嫔妃都没有事,看起来倒像是针对德妃的下毒。     这事情查不出疑点,那么最大的疑点便落到了自己身上,姜静云自然明白这一点,这事百口莫辩,争辩更是落了下乘,是以当楚阳踏着夜色来时,姜静云没有为自己说话,只是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请楚阳自行评断。     楚阳揉了揉额头,神色有些疲倦,半晌后说道:“若不能给出一个结果,朕无法向穆烨交代。”     姜静云点头道:“臣妾明白,只是这事情有些蹊跷……”     楚阳站起身来,抚了一下姜静云的脸颊说道:“朕会让人协助你,莫要担心。朕得去长乐殿瞧瞧德妃,你先歇了吧,不用等朕了。”     姜静云神色一顿,随即低下头应了,楚阳见状将她搂在怀里,笑着贴上她的嘴唇,也不管殿里还有人在,肆无忌惮地深深吻了一阵,才放开她说道:“吃醋了?朕不过去瞧瞧她如何了。”     姜静云被吻得脸色绯红,有些羞恼地嗔道:“谁吃醋了,你愿意去哪个殿便去,何用解释……”     话未说完,便又被楚阳堵住了嘴,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强势,到楚阳放开她的时候,姜静云胸口起伏不已,喘息连连,看着楚阳的眼神中已有求饶之意,这副模样看得楚阳也动了情,搂着她半晌不肯放手。     “皇上,你不是要去看德妃的么?”姜静云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有些发虚,弱弱地问道。     楚阳瞪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放了手,俯身下来凑到她的耳边说道:“竟然敢赶人,等着朕有空再来好好地罚你。”     楚阳走后,茑萝等人才敢动弹,方才一幕看得几个姑娘都羞红了脸,低着头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这会儿茑萝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也不敢看姜静云,只是低头问道:“主子,还好皇上没有疑心长生殿,只是此事得尽早查个究竟出来,不然总归脱不了干系。”     姜静云也有些不好意思,嘴唇上一阵肿胀发烫,脸颊也热得厉害,听到茑萝的话她心里稍微静了一些,想了想说道:“茑萝,长生殿太监总管的位子是不是还空着?”     茑萝一愣,随即说道:“是,主子,您是想?”     姜静云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说道:“这事情是个警钟,长生殿里的人等要好好捋一遍,宫女有你和纤云没什么问题,至于太监,我要将秦宝坤调过来。”(未完待续)     ps:一如既往地晚了,你们都别拦着我,今晚要熬夜码字,明天一定要准时!!     握拳做奋斗状,哇哈哈~           第119章 添香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昨儿个皇上在长乐殿呆到二更出头就回去批折子了。”     第二天清晨,长生殿内,纤云一边替姜静云梳头,一边说道,脸上带着喜色,看的姜静云不禁好笑,瞥了她一眼说道:“就属你消息灵通,不如你来告诉我,那德妃是如何中毒的?”     纤云笑意僵在了脸上,随即默默低头看着手里的长发卖力地梳了起来,茑萝看着好笑,上前是说道:“主子,纤云花了不少力气才从连波嘴里问出来的呢。”     姜静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知道这个消息还是莫名开心的,于是拍了拍纤云的手说道:“前几日送来的锦缎不错,回头得了空你自己去挑一些,别学你茑萝姐整日里喊着不嫁人,那个红樱又是舞刀弄棒的,姑娘家就得穿的漂漂亮亮的才是。”     纤云抿嘴乐了,谢过恩典,替姜静云梳了一个清爽的朝云髻,挑了一根通体翠绿的翡翠钗别在发间,配着姜静云今日穿的烟波纱罩着的湖水绿衣裙,清新脱俗如一朵亭亭玉立的青莲,茑萝看了一刻,又取出一枚白玉环系在姜静云腰间,穿戴整齐后,只见映雪走了进来。     “娘娘,外头秦公公求见。”     姜静云勾起嘴角,昨儿个晚上才传的消息,今天一早就到了,这秦宝坤倒是个利落人。她点了点头,带着几个大宫女来到大殿,见到秦宝坤跪倒在地行礼,不禁温和地笑道:“秦公公请起。”     秦宝坤谢恩起身,看到姜静云今天的装束,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的神色,随即觉得不妥。便微微低着头,听到姜静云说道:“我也不绕弯子了,不知秦公公可愿到长生殿来跟随我?”     秦宝坤闻言立即回答道:“能随侍主子身侧,是奴才的福分。”     姜静云点头道:“可要是心甘情愿的才好,只是长生殿内总管太监的位置,也总得证明了自己才能服众,秦公公你说对吗?”     秦宝坤抬起头来。眼中升起一道亮光。如今在长秋殿,他也挂着总管的名儿,可是偏僻的冷宫和这儿相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说以他的本事,假以时日也不愁出路,可谁不愿意走捷径呢?     “但凭主子吩咐。奴才赴汤蹈火,觉不会将差事办砸了。”秦宝坤有些激动。他年纪不大,正是想建功立业的时候,从前跟着青荷的时候,因为上官皇后的不在意。他们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做大事的机会,所谓暗卫几乎成了荒废之人,他不甘心。可从小到大的训练却又让他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如今姜静云出现了。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好,若是你能够查清这件事情,便来长生殿吧。”姜静云淡淡一笑,吩咐茑萝将事情经过交代给他。楚阳会派人协助她,茑萝也是个得用的,可这次事情有些蹊跷,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是以觉得再加一道保险,这秦宝坤莫要让她失望才好。     留下茑萝跟秦宝坤查案,姜静云带着纤云和红樱打算去瞧瞧还在卧床养病的德妃。带着几支上好的老参和一些补品,姜静云坐着软轿出了长生殿。     德妃所居的长乐殿并不太远,是当初瑛贵妃所住之处,因为她最后自缢而亡,许多人暗地里都说这宫殿不吉利,所以虽然这宫殿是属于熙和殿范围的,离着皇上很近,但几个主位的都不大愿意住过来,倒是德妃不怎么避讳,姜静云想着事情,很快便到了。     得知姜静云来了,德妃的贴身大宫女晴秋应了出来,言语间十分客气,丝毫没有怠慢之意,按说这德妃的确是在长生殿中了毒,姜静云身上的嫌疑未脱,即便不是她,却也脱不了连带之责,晴秋这般反应倒是让姜静云几人有些意外。     “德妃娘娘她还不能下床,不然是要亲自来迎娘娘您的。”晴秋将姜静云带到内殿,吩咐小宫女上茶,又说道:“娘娘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待德妃娘娘她梳洗一番再来见您。”     姜静云摇头道:“她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能这般折腾,好好躺着就是,皇上都说了不拘虚礼,我看看她去。”     进了内殿,只闻到一阵淡淡的药香,穿过屏风,德妃正半坐在床边由着宫女梳头,见到姜静云进来不禁一愣,随即说道:“姐姐恕罪,我这副模样实在是失礼。”     姜静云摆摆手,说道:“今日觉得如何,可好些了?”     德妃笑道:“已经不痛了,只是身子乏的厉害,太医说且得调理呢,恐怕没有几个月是恢复不了了。”     姜静云微怔,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随即微微一笑说道:“你且放宽心,皇上心里有数,定不会亏待了你去。倒是我这里,还未曾给你一个交代,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德妃面露急色,身子也微微前倾了过来,“姐姐莫要这么说,让我这心里头更是难受。虽然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刚进宫便向我下手,但我也不至于如此蠢笨,就上了那些人的当,有谁会在自己殿里动手,这么明显的破绽我岂会看不出来,姐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姜静云点头道:“你能想明白是最好的,不过论起来,我确实是疏忽了,总归要来跟你说一声才好,回头我回了皇上,请穆夫人进宫来看看你可好?”     德妃面露喜色,随即又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这样可会坏了规矩?”     姜静云又笑了,说道:“都说穆家大小姐是最守规矩,知书达理的,如今见了果然如此,只是你如今病着,穆夫人一定焦急万分,倒不如见一面来的直接,也不算坏了规矩。”     德妃圆圆的小脸一下子亮了,感激地说道:“多谢姐姐恩典,待我身子好些一定去看望姐姐,若是有空,也请姐姐多来走动才是。这宫中清寂,难得遇到个能说上话的知心人。”     从长乐殿里出来,姜静云面色平静,一言不发,软轿走到一半,纤云终于忍不住说道:“主子对德妃也太好了些,谁知道她是不是扮可怜想引起皇上的注意。”     姜静云握着一边的扶手。若有所思地说道:“回头去问问吴太医。若真是要调理几个月,那即便引起皇上的注意却也是得不偿失。”     几个月不能承宠,这样的代价也大了些。姜静云怀疑过德妃,毕竟自己宫里查不到问题所在,可是今天看着情况又不像,没人会拿自己身子和承宠一事冒险。凭着德妃的位分和家世,承宠是早晚之事。没有必要如此费力,反而要耽误几个月的时间,只是如此一来,情况便更加扑朔迷离了……     回到长生殿不久。连波便来传皇上口谕,要姜静云到御花园伴驾,于是稍作整理。姜静云便又坐上软轿出发了。行至离御花园不远处的一所宫殿处,突然一支利箭带回破风金鸣之声向着姜静云就飞了过来。红樱飞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地是箭已经握在手中。     姜静云要了过来,细细一看却是一支黑羽细箭,柄上浅浅刻着一个兰字,心里有了数,略等了一会儿,便见一群人从宫殿里寻了出来,见到姜静云和她手里拿着的长箭,都是一愣,随即纷纷下拜行礼:     “见过云妃娘娘。”     “都起来吧,这是你的?”姜静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看着最前头一个高挑的女子问道。     兰英夫人身材修长健美,一张鹅蛋脸,浓眉大眼,眉宇间带着几许英气,一头长发并没有梳什么发髻,反而像男子一般挽起在头顶,一身紫色劲装,长腿细腰,手里拿着一把弓箭,看来就是方才射箭之人。     红樱见状有些不乐意地说道:“是你射的箭?差点伤到云妃娘娘,太不小心了。”     听了红樱的指责,兰英夫人居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红樱说道:“好俊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红樱还在气她射箭差点伤到姜静云,并不答话,只是撅着嘴看向姜静云。兰英夫人见了,一抱拳道:“臣妾方才在殿中院子里练箭,却不料惊到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姜静云看她面色如常,不卑不亢的模样,本也不打算为难她,只是说道:“既然没射到,那便罢了,只是下次可小心些,宫中多女眷,伤到谁都是麻烦事。”     见姜静云不追究,金歌殿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姜静云咬着不放,那私自练武,伤害宫妃的罪名便跑不了,不过那兰若夫人倒是面色依旧冷淡,只是下拜行礼,谢恩后又没了话,只是盯着红樱看,兴趣十足的模样,姜静云想起曾在上官皇后处看到的画像和介绍“兵部尚书嫡长女秦若兰,文武双全,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越女剑,熟读史册兵法,最爱排兵布阵之术。”果然如此。     瞧着红樱一脸见到怪阿姨的模样,姜静云忍俊不禁地说道:“兰英夫人,皇上宣我有事,就不与你多谈了,失礼了。”     兰英夫人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听到皇上两个字神色也无变化,这倒让姜静云有些意外。离开金歌殿范围之后,姜静云回头去看,那兰英夫人已然带着人转身回宫了,她勾起嘴角,这倒是个妙人儿。     楚阳在御花园假山上的凉亭中批着折子,意外的是旁边坐着颜乐夫人宁佩颜,正在抚琴,伴着面前香炉中青烟袅袅,倒别有一番情趣。楚阳见到姜静云来了,上前拉起她的手说道:“今儿个天气不错,朕就将折子都搬过来了,一边赏景一边批折子,倒是去了不少烦闷。”     姜静云抿嘴一笑,说道:“皇上好兴致,如此春光明媚,还有红袖添香,确实惬意。”     楚阳捏了一下姜静云的脸颊,笑道:“越来越会吃醋了,佩颜一早便在这里抚琴,倒是朕抢了她的地方,总不能赶人走吧?”     最后一句楚阳是凑近了姜静云的耳朵小声说的,温热的气息吹的她有些痒,脸颊一热,忍不住躲开了,斜了一眼他嗔道:“当着旁人,皇上请庄重些。”     楚阳见她粉面染了红晕,眼波流转,轻怒薄嗔的模样,倒将她拉得更近了些,低声道:“朕是皇上,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颜乐夫人见到两人如此亲密的模样,手下一顿,琴音便断了,亭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姜静云回过神来,脸已经发烧了,推开楚阳,还不忘瞪了他一眼。     “见过云妃娘娘,上一次请安匆匆忙忙的,也没来得及跟娘娘多说一句话。”颜乐夫人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盈盈下拜的姿势十分好看。     姜静云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只见她一袭粉色曳地纱衣,个子娇小,梳着妩媚的堕马髻,斜斜地倚在一侧,一只梅花步摇随着她的动作颤颤地抖动,十分好看。     “何须如此多礼,妹妹请起。”姜静云淡淡一笑,好一个美人,好一张巧嘴。     乐颜夫人起身抬头,一张瓜子小脸秀丽妩媚,大大的眼睛湿润明亮,自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气质,她眼光落在楚阳跟姜静云双手交握处,笑着上前挽住了姜静云的另一侧的手臂,带起一阵香风,她一脸天真地扬起头来看着姜静云说道:“原本听说云妃娘娘不爱跟人亲近,很是有些清高,这些人真是该掌嘴,原来姐姐如此亲切,佩颜刚刚进宫,谁都不认识,以后就去找姐姐玩,可别嫌我烦哦。”     姜静云对这种自来熟的性格有些抗拒,另外方才她这话里话外又是提起那日中毒的乱子,又是“听说”自己清高不愿与人亲近,这是无心还是故意呢?     “正当多多亲近,免得云儿一个人自己呆着胡思乱想。”楚阳笑着看了姜静云一眼开了口。     姜静云想好的拒绝之词自然说不出口了,只得无奈地对颜乐夫人笑笑,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扶着楚阳坐下说道:“皇上,这么多折子等着你呢,可别因为我们耽误了时辰。”     楚阳并不肯放开姜静云的手,只是笑道:“要朕批折子可以,不过呢,云儿你得为朕磨墨,正所谓红袖添香你说是不是?”(未完待续)     ps:只晚了一点点哦,你们没发现没发现……没发现……           第120章 溺亡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抬头看了一眼颜乐夫人,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大自然,推开楚阳道:“臣妾不会磨墨。”     颜乐夫人掩口一笑,上前一步说道:“臣妾在家中时常常为父亲兄长磨墨,倒是做惯了的,不如臣妾替姐姐来?”     姜静云脸上笑意一顿,斜瞥了一眼这姑娘一脸期待的模样,嘴角微微抽动,忘了这还有一个,上赶着要来红袖添香的,不怒反笑,看向楚阳问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楚阳眼光在姜静云脸上打了个转儿,见她脸上虽带着笑,眼中却是隐约带着怒气,饶有兴趣地说道:“宁尚画双绝,想来他的女儿应该很会磨墨,就你来吧。”     颜乐夫人露出惊喜的神色,谢恩后便快步走了过来,站到楚阳的右手边,挪着小身板挤进两人中间,翘着兰花指捏起墨条对楚阳说道:“这是徽州的洒金墨吧,色泽浓烈,味道柔和,在阳光下看着还有淡淡的金光,正是适意皇上尊贵的身份。”     姜静云被那圆润有弹性的小屁股挤到一边,眯起眼睛便听到楚阳说道:“你倒是识货。”     “多谢皇上夸奖。”颜乐夫人巧笑倩兮地往楚阳身上靠了过去。     姜静云撇撇嘴,这就是礼部尚书养出的大家闺秀?怎么瞧着就像青楼红馆的姑娘一样放得开呢?瞧那猴急的模样恨不得立即坐到男人大腿上去。更可气的是楚阳,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好像很是受用,真是看不下去了。     “臣妾不打扰皇上批折子了,臣妾告退!”     楚阳一愣。缺见姜静云帕子一甩扭头就走,愣了片刻突然乐了,放下手中白玉杆毛笔,起身便向亭外走去。颜乐夫人手下一顿,怯怯地在后头问道:“皇上,您这是去哪儿,臣妾墨已经磨好了。不批折子了么?”     楚阳头也没回地摆摆手。快步追了出去,剩下颜乐夫人独自留在凉亭里握着墨条,脸上再无笑意。神色渐渐冷了下去,一旁的贴身宫女有些担心地说道:“主子,这云妃真是没规矩,皇上只不过是新鲜。日子长了便会知道主子的好了。”     颜乐夫人手中的墨条染黑了她白嫩的手指,她却浑然不觉。反而越握越紧,秀丽的脸庞有一丝扭曲,从小到大,她都是家中最受疼爱的那一个。无论要什么只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钩钩手指便可以得到,如今她遇到最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让旁人夺了去?     “琴香,你瞧着好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皇帝最宠爱的女人。”颜乐夫人丢掉手里的墨条,溅起来的墨汁弄脏了她华美的衣衫,她却并不在意,眼中燃起一簇意在必得的火焰。     第二天日头已经升起很高了,姜静云才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昨儿个明明是赌气离开的,偏偏被楚阳追了上来,不仅被他跟回了长生殿,还折腾了一个晚上,如今醒来还是浑身无力,想想自己昨天也真是好笑,竟然就当着颜乐夫人耍起脾气来了,难道是最近被楚阳宠得有些忘形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虽然这么想着,可姜静云还是免不了裹了裹被子,偷偷笑了。     “主子还没起身?”这是茑萝的声音。     “还没呢,皇上走的时候让不要叫醒主子呢。”这是红樱的声音。     “可是我有急事要禀报,耽误不得……”茑萝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姜静云坐起身来,扬声道:“茑萝,有什么话进来说。”     门外静了片刻,几个宫女轻手轻脚地进来了,茑萝脸色不好,进来后便上前行了一礼说道:“主子,今天早上映雪发现小玲掉在井里,人已经不行了。”     姜静云一愣,问道:“小玲?”     茑萝说道:“小玲是那日殿中负责奉茶的宫女,后来也被问过话,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     姜静云神色郑重起来,这小玲若是跟那日德妃中毒事件相关之人,那么她的死就不是一件普通的意外了。她随即问道:“可曾查问过小玲昨夜去过哪里,见过她的人都有谁?”     茑萝点头道:“奴婢已经问过了,因为案子还没有结果,所以那日殿上侍候的人都关在后殿,听跟小玲住在一起的宫女讲,昨天小玲倒也没什么的特别,早早就睡下了,只是半夜肚子疼,赶着出门,出去的时候有人被吵醒了,只是没人留意她并没有回去,早上起来才发现,想来是出门之后发生的意外。”     当日的嫌疑人就这么死了,只怕这样一来,她自己身上的嫌疑便更大了,姜静云皱起眉头,又问道:“秦宝坤呢,我让他查这件事,查的如何?”     茑萝回道:“他也在门口候着呢,只是主子还未起身梳洗,他不方便进来。”     姜静云点点头,起身披了外衫,又让红樱替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随即让秦宝坤进来回话。     “主子,奴才问过了当日当值的所有人,也分别验证过他们的证词,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姜静云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因为之前她自己查问的结果也是如此,要不然便是下毒之人太过高明,一点蛛丝马迹都未留下,再不然就是他们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姜静云正思考着可能遗落的信息,突然纤云从外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有些紧张地说道:“主子,仪华夫人不知怎么得了信儿,正在外头吵着要见你呢。”纤云咬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她是和德妃娘娘一起来的。”     姜静云勾起嘴角,正愁没有线索呢,这就送上门来了,她抬头对纤云说道:“怕什么,来替我更衣,重新梳头,本宫去会会她们。”     仪华夫人今天十分得意。她是上官家的大小姐,这云妃敢让她落了面子,那是找死!这次穆家小丫头被人下了毒,这事若是利用好了,那这云妃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想跟她斗?没门!     “今儿个吹的什么风。居然一下子来了两位贵人。真是让本宫这长生殿蓬荜生辉啊!”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姜静云的声音,仪华夫人一下子来了精神。站起身来。只见姜静云今日穿了一件桃红色丝绸长裙,腰间系着金色丝绦,梳着飞仙髻,一支黄金步摇斜斜地插在发间。无尽妩媚无尽风流,看的仪华夫人顿时一呆。后头面带微笑的德妃看见了也是一愣,笑容随即就僵在了脸上。     姜静云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反应,施施然地走到主位坐了下来,一扬手说道:“坐吧。都愣着做什么。”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德妃率先行了一礼,柔声道:“多谢姐姐。”     仪华夫人也跟着不情愿地弯了下身子。心中暗骂德妃装腔作势,却仍按耐不住地开口道:“云妃娘娘。德妃姐姐前几日在你这里中毒一事,不知道可查出主使之人了?”     姜静云盯着她看了半晌,问道:“皇上派你来问本宫的?”     仪华夫人一愣,随即说道:“这事儿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姜静云微微一笑,反问道:“那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来问?”     仪华夫人顿时气得脸色通红,扬声道:“德妃姐姐在长生殿中了毒,你查了这么多天也没个结果,如今还不许人问了?我看啊,就是你心虚!”     姜静云盯着自己修剪得当的手指,头也不抬地说道:“若是无事,就送仪华夫人回去吧,总是在这里吵闹,成何体统,让皇上看见了,还以为后宫都是如此粗鲁无礼的嫔妃,本宫可丢不起这个人。”     仪华夫人再顾不得许多,转头看一眼德妃正低着头喝茶,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咬着牙回过头来开口道:“听说今儿个长生殿里死了个宫女,正好是那日殿上伺候茶水的,这还真是巧啊!”     姜静云冷笑一声,说道:“不知道仪华夫人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仪华夫人语塞,随即掩饰般地说道:“你莫要管我怎么知道的,这小宫女死的真是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替主子受过,我看云妃娘娘这案子也查不下去了吧?”     姜静云面色平静,抬头看了一眼仪华夫人激动的模样,再看看德妃低头喝茶从容不迫的模样,暗笑一声说道:“仪华夫人分析的头头是道,本宫都忍不住要替你鼓掌了,只是在这里说没有用,出门右拐就是熙和殿,去那儿说有用。”     “你!”仪华夫人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德妃见状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扶着仪华夫人说道:“云妃姐姐莫要生气。”     姜静云微怔,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随即微微一笑说道:“你且放宽心,皇上心里有数,定不会亏待了你去。倒是我这里,还未曾给你一个交代,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德妃面露急色,身子也微微前倾了过来,“姐姐莫要这么说,让我这心里头更是难受。虽然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刚进宫便向我下手,但我也不至于如此蠢笨,就上了那些人的当,有谁会在自己殿里动手,这么明显的破绽我岂会看不出来,姐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姜静云点头道:“你能想明白是最好的,不过论起来,我确实是疏忽了,总归要来跟你说一声才好,回头我回了皇上,请穆夫人进宫来看看你可好?”     德妃面露喜色,随即又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这样可会坏了规矩?”     姜静云又笑了,说道:“都说穆家大小姐是最守规矩,知书达理的,如今见了果然如此,只是你如今病着,穆夫人一定焦急万分,倒不如见一面来的直接,也不算坏了规矩。”     德妃圆圆的小脸一下子亮了,感激地说道:“多谢姐姐恩典,待我身子好些一定去看望姐姐,若是有空,也请姐姐多来走动才是,这宫中清寂,难得遇到个能说上话的知心人。”     从长乐殿里出来,姜静云面色平静,一言不发,软轿走到一半,纤云终于忍不住说道:“主子对德妃也太好了些,谁知道她是不是扮可怜想引起皇上的注意。”     姜静云握着一边的扶手,若有所思地说道:“回头去问问吴太医,若真是要调理几个月,那即便引起皇上的注意却也是得不偿失。”     几个月不能承宠,这样的代价也大了些,姜静云怀疑过德妃,毕竟自己宫里查不到问题所在,可是今天看着情况又不像,没人会拿自己身子和承宠一事冒险,凭着德妃的位分和家世,承宠是早晚之事,没有必要如此费力,反而要耽误几个月的时间,只是如此一来,情况便更加扑朔迷离了……     回到长生殿不久,连波便来传皇上口谕,要姜静云到御花园伴驾,于是稍作整理,姜静云便又坐上软轿出发了。行至离御花园不远处的一所宫殿处,突然一支利箭带回破风金鸣之声向着姜静云就飞了过来,红樱飞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地是箭已经握在手中。     姜静云要了过来,细细一看却是一支黑羽细箭,柄上浅浅刻着一个兰字,心里有了数,略等了一会儿,便见一群人从宫殿里寻了出来,见到姜静云和她手里拿着的长箭,都是一愣,随即纷纷下拜行礼:     “见过云妃娘娘。”     “都起来吧,这是你的?”姜静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看着最前头一个高挑的女子问道。     兰英夫人身材修长健美,一张鹅蛋脸,浓眉大眼,眉宇间带着几许英气,一头长发并没有梳什么发髻,反而像男子一般挽起在头顶,一身紫色劲装,长腿细腰,手里拿着一把弓箭,看来就是方才射箭之人。     红樱见状有些不乐意地说道:“是你射的箭?差点伤到云妃娘娘,太不小心了。”     听了红樱的指责,兰英夫人居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红樱说道:“你方才的功夫好俊,跟谁学的?”     红樱还在气她射箭差点伤到姜静云,是以也不回答,只是撅着嘴看向一边,兰英夫人抱拳道:“臣妾方才在殿中院子里练箭,却不料惊到了娘娘,请娘娘降罪。”(未完待续)           第121章 谜团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梅姑姑的男人叫做英南志,是曾经先皇侍卫,后来被先皇调至当时还是太子的楚阳身边,教习太子的黑羽卫武功,极得楚阳器重和信任。那一年穆大将军出征白蒙,被楚阳亲自送至军中成为穆家军先锋营左路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却最终没能回来,埋骨沙场。     所以梅姑姑自此之后立志终身不嫁,其实那时候她与英南志尚未成亲,却自愿为他守身,先皇和楚阳都感其坚贞,特许她留在宫中,处处照顾。     可就是前几天,梅姑姑却在宫里瞧见了他。姜静云以为她是病糊涂了,开始顺着她说了一会子话,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梅姑姑,你是说你的夫君是跟着皇上从边疆一起回来的?”姜静云问道。     “对,这次他是跟着太子殿下,哦不,现在是皇上了,跟着皇上一起出征的,就编在云字营里头,打了胜仗,如今还是替皇上办事的。”梅姑姑脸颊绯红,眼睛也比往日清亮了许多。     “那他参与的战事都有哪些可曾跟你提起过?”姜静云追问道。     “嗯,那可多了去了,就连最大的那座叫什么来着,对了,是方若城,都是他们打下来的呢!”梅姑姑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脸上也掩不住的笑意。     姜静云神色凝重起来,梅姑姑既然说得出方若城,那恐怕是真的了,只是她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当初为何说他已经埋骨沙场,不能回来了呢?”     梅姑姑脸色郑重地看了一眼姜静云,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时候他随穆家军讨伐白蒙,其实是皇上的安排。并不是为了让他在军中立威得战功的。而是借机刺探白蒙军情。所以那时候在战场上,他便假意受了重伤,离开了穆家军,埋伏在白蒙地界上收集情报。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死在了边疆,就连我也……”     姜静云听明白了,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楚阳为了白蒙。可谓用心良苦,竟然早早布下这样的棋子,想必在这次对抗白蒙的战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是可惜为此,却耗尽了一个女子的大好青春,本该早早嫁人出宫,相夫教子的梅姑姑如今却困宫墙之中。虚度了自己最美的年华。     “梅姑姑,这些年你真的很不容易。”姜静云想到这里。握起梅姑姑的手叹道。     梅姑姑却是笑得坦然,摇头道:“我竟从未想过他能活着归来,这已是上天给我红梅最好的恩典。”     姜静云一怔,随即勾起嘴角。笑意绽放开来,深深地点头道:“姑姑说的是,竟是我看不穿了。”     梅姑姑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我用了大半辈子方才做到的。你若是一下子就看穿了,那姑姑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姜静云也笑了。又问道:“那以后姑姑有何打算?”     梅姑姑脸上浮现向往之色,脸上又浮起一道红晕,“他这次是专程进宫来向皇上复命的,等到这次的任务一了,他就带着我辞官回乡,不求名利富贵,只要两个人一起,耕田织布也好,做点小生意也罢,都是好日子。”     姜静云不住地点头,很是为梅姑姑高兴,按说这次英南志忍辱负重,藏身白蒙多年,终于迎来决战,立下大功,回朝之后必将加官进爵,备受重用,可是他为了梅姑姑竟能放弃荣华,携手归隐,这样的男人该是很难得了。     看到梅姑姑幸福,姜静云也觉得心里十分安慰,原本低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但话语间仍有一份遗憾:“本是为姑姑你高兴的,可是想到你也要离开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梅姑姑点头道:“我也舍不得你们这几个丫头,以后你在这宫中日子长着呢,旁人都羡慕宫里的日子富贵尊荣,可是哪个有知道背后的苦,真是不放心啊。”     梅姑姑一开始便停不下来,不住地叮嘱着,姜静云听着听着眼眶便湿了,红樱更是靠在她的怀里不出声,终于等到梅姑姑说完了,姜静云吸了一下鼻子,掩饰地笑着说道:“姑姑可真是啰嗦,听得我们耳朵都起茧子了。”     梅姑姑伸手点了一下姜静云的额头,笑骂道:“嫌我啰嗦?到时候我走了,以后就没人唠叨你了。”     “姑姑打算什么时候走?可不许悄悄的,到时我带了红樱来替你送行。”姜静云也不躲闪,这样亲昵的举动想来今后也难得有了。     “等南志完成皇命吧,不然想走也走不得,这不被皇上信任的人提心吊胆,可像南志这样成了皇上的心腹却也不得自由,”梅姑姑叹了口气说道:“听说这次又是九死一生,上了战场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有几个能活着回来?我如今年纪大了,再来一次可是再也经受不住了。”     姜静云想起慕容忧,神色一黯,由衷地说道:“姑姑说的是,战场无情,人命如草芥,任你功夫再高也没有用,人说没就没了。”     梅姑姑看着她的神情,不禁问道:“丫头,可是这次出征白蒙有什么亲人朋友在军中?”     姜静云对着梅姑姑并无隐瞒之意,将慕容忧之事讲了一遍,说到最后先锋营全军覆没,连尸骨都混杂难辨这是,已是语气哽咽,忍不住泪垂。梅姑姑听着听着皱起眉头,问道:“丫头,你说那慕容小哥是在先锋营?”     姜静云努力平静了着情绪,用帕子擦干了泪说道:“正是先锋营。”     梅姑姑半晌没说话,姜静云发觉不对,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梅姑姑吸了口气,握住姜静云的手缓缓说道:“英南志他……他正是先锋营的将军!”     姜静云愣愣地看着梅姑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反问道:“那又如何?”     梅姑姑拍了一下她,忍不住提醒道:“若是全军覆没。那英南志他为何还活着?”     一股寒意从姜静云心中涌出,很快席卷全身,就连手脚都僵硬起来,被梅姑姑握住的手不停使唤地颤抖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面上不禁露出急色。     梅姑姑见状赶紧安慰道:“你先别着急。也不一定就是我想的那样。咱们再问问清楚。”     姜静云咬了一下舌尖,痛楚让她终于说出话来:“梅姑姑,我要见一见英大哥。劳烦你替我安排。”     直到回到长生殿,姜静云还是觉得有些恍惚,先锋营还有人活着?当日究竟是怎么一种情景,到底是另有隐情还是有人说谎。她竟然不敢深想,身子却如同坠入冰窟。簌簌发抖。     当茑萝进来之时,看到的便是姜静云一个人坐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杯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缩在角落里。整张脸孔都隐在阴影当中,看不清神色如何。     “主子,这是……”茑萝今日并未陪姜静云去看望梅姑姑。一回来就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禁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吗?”姜静云一动不动。半晌后才出声问道。     “奴婢与秦公公前几日一直在调查德妃中毒之事,秦公公想求见主子说几句话。”茑萝是受秦宝坤之请来通报的,可看见姜静云这样子却又有些犹豫了。     “宣他进来吧!”姜静云从床上下来,神色已恢复平静,轻轻吩咐道。     “主子,要不明天再说?”茑萝看不出她的情绪,却更加担心。     “不必了,他这么晚求见,总是有话要说,我没事。”     茑萝无奈,只得出去叫人,秦宝坤很快出现在屋里,行了礼后便跪倒在地。姜静云低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秦公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起来说。”     秦宝坤俯下身子叩了一个头,说道:“奴才有负主子之托,没能办好差事,请主子责罚!”     姜静云说道:“这事不能怪你,连我也没有查到线索,何况是你初来乍到,不必介怀。”     秦宝坤又叩了一个头,说道:“多谢主子恩典。”     姜静云看着说道:“起来吧,你来见我不是仅仅为了请罪吧,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秦宝坤倒也没有矫情,当即站了起来,开口说道:“主子,奴才是觉得这事太过蹊跷,无论是谁下毒,既然是发生在长生殿中,那总归是该有些蛛丝马迹的,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除非……”     姜静云看着他说道:“除非什么?说下去。”     秦宝坤这才又开口说道:“除非这下毒之人就是德妃自己,否则实在是说不通啊。”     姜静云微微一笑,这倒的确是个聪明人,她点头道:“不错,我也曾经怀疑过,既然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被证实是不可能的,那剩下的一种最不可能的结果必将是真相,对么?”     听到姜静云这一番有些绕口的话,秦宝坤不但没有糊涂,然而眼睛一亮,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主子英明!”     “但是有一个情况你可能还不知道,德妃中了此毒,至少有半年不能承宠,你觉得她会如此选择么?”姜静云问道。     秦宝坤一愣,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此事当真?莫不是为了洗清嫌疑的谣言?”     姜静云摇头道:“不是谣言,我派人去太医院查问过,她余毒未清,并不是适宜承宠,这半年里都不会出现在承宠的名册里了。”     秦宝坤有些难以置信地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姜静云站起身来,开口道:“这事是有人想嫁祸于我,为此还害了一条人命,虽然表面上已是告一段落,可是你要继续帮我查下去。”     秦宝坤一愣,随即面上露出喜色,答道:“奴才自当为主子效劳,只是这次差事没办好,还以为主子对奴才失望了呢,奴才都做好回长秋殿的打算了。”     “既然知道没有办好,还想一走了之?”姜静云微微一笑,“今后就留在长秋殿吧,你……”正说着话,却见茑萝进来了,于是她问道:“出了何事?”     茑萝行了一礼,说道:“今儿个德妃娘娘的家人进宫探望,其中有一位夫人说是主子的婶娘,在殿外等着求见呢。”     姜静云有些意外,略一思量便知道是穆氏跟着一起进宫了,于是点头道:“请她进来。”     秦宝坤很有眼色地躬身行礼道:“主子有客,奴才先告退了。”     “等等,“姜静云叫住了他,想着心里惦记之事,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等有了眉目再让秦宝坤去查,于是说道:”你先退下吧。“     秦宝看一扬眉,知道姜静云有话没说完,却也不多话,自行退下,不一会儿穆氏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因为是进宫觐见,穆氏穿着一身青色命妇朝服,梳着双刀髻,带着两只拇指粗细的赤金钗子,十分利落高贵。快一年不见了,穆氏瘦了,神情间依旧英气勃勃,却隐隐带着些许疲惫哀伤。     “拜见云妃娘娘。”穆氏现行一礼。     姜静云忙扶她起来,嗔道:“婶娘这是做什么,有没有外人,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瞧着婶娘可是清减了。”     穆氏打量了一番姜静云,见她粉面桃腮,神情从容,周身自有一番气韵,便知她在宫中过的不错,点头笑道:“娘娘如今过得好,婶娘便放心了。”     姜静云吩咐人上茶,拉着穆氏坐下说道:“多谢婶娘惦记,听说方才你是从长乐殿过来的,德妃她如今可好?”     穆氏点头道:“精神不错,一听说她中了毒,我那大哥大嫂一下子都慌了,如今见到她无碍,便也放心了。”     姜静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开:“婶娘,这次德妃在我殿里中毒,我难辞其咎,可是请你相信,我并未对德妃做任何不堪之事。”     穆氏见她神色坦然,面带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真是,唉,当日在姜府是怡儿,如今是德妃,却总是说不清道不明,你且放宽心,婶娘会替你跟穆家人解释,其实这次倒也不是穆家人苛刻,只是这其中利益纠葛太过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你莫要往心里去。”     姜静云接过茑萝端上的茶盏,亲自交到穆氏手中,说道:“多谢婶娘,云儿明白,家中如今可好?”(未完待续)           第122章 真相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提起姜家,穆氏脸色显出哀伤之色,叹了口气说道:“自你祖父去了以后,姜家自是不如从前,这也便罢了,只是那个不肖子这次却是惹了大祸!”     姜静云手下一顿,这姜思榕投靠楚萧一事的确是捅了大篓子,他是楚萧的心腹,当日楚阳率军进城,攻入宫中,楚萧和瑛贵妃见事败,绝望之下自尽而亡,可是姜思榕却不知所踪,当时情况混乱,待回头再去搜捕之时,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姜思榕所作所为,视同谋逆大罪,被诛九族也不为过,只是他乃穆氏外孙,而姜家九族自然也包括姜静云和穆氏,是以权衡再三,楚阳只对姜思榕一人下了诛杀令,姜家因此躲过一劫。     那时候姜思榕对姜静云所作所为,包括他的心思,姜静云都没有跟楚阳提过,若是他知道了姜思榕还曾觊觎他的女人,想来无论如何不会如此决断,为了姜家和穆氏,她不能说,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姜静云只想赶紧忘记这件糟心事,想起来就恶心。     看着穆氏黯然的模样,姜静云心情复杂,终于还是开口劝道:“婶娘,事已至此,你还是想开些吧,姜家和穆家都未受到波及,也算一件幸事了。”     穆氏眼圈一红,点头道:“幸好如此,不然我有何面目对两家的列祖列宗?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也就是了!”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十月怀胎,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亲生骨肉,穆氏说到这眼中泛起泪光,姜静云将她如此。少不得劝道:“婶娘,还有怡儿妹妹呢,听说她已经大好了,下次带她一起进宫,也好让我见见。””     穆氏听到小女儿的名字,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点头道:“这一好了就调皮得紧。整日里乱跑贪玩。女红书画管家样样都不肯好好学,再过几年也该议亲了,真是让人操心。”     姜静云想着那个娇憨天真的小堂妹。笑着说道:“到时候可要好好挑个人家,可不能委屈了怡儿。”     穆氏点头道:“那是自然,倒时候还得请娘娘多帮着相看一番。”     姜静云抿嘴一笑:“若是姨娘用得着我,那随时开口。只是穆家如今正得圣眷,又有德妃帮衬着。想来也不会委屈了怡儿。”     穆氏听了,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花无百日红,盛极而衰才是常理。穆家已是重臣,韬光养晦才是正理,父亲他当日只是耿直之言。如今得了圣眷也是意外,却总是担忧。他如今年纪大了,只怕护不住穆氏满门的平安。”     姜静云想着当日里那个老者仗义执言,不为强权,心中感念不已,对穆氏说道:“穆老将军高义,看得也深刻,穆家有这样一位智者,婶娘也无须太过担忧。”     提到自己的父亲,穆氏露出一丝笑意,那是她从小就崇拜的男人,只要他还在,就让人觉得安心,姜静云所言说到了她的心底里,是以心下一松,看向姜静云的眼光也愈发柔和,想到方才所见,开口说道:“如今后宫之中唯你和德妃位分最高,可以后却不会一直如此,即使现在也还有位柔仪夫人在,虽然上官家如今也是外强中干,可是又先皇后的情分在,皇上总归会给几分面子,德妃是穆家女,也算有些关系,往后你不妨跟她多多走动,若是能够互相帮衬,宫里地位也会更牢靠些。”     姜静云心中一顿,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笑着说道:“多谢婶娘提点,只是德妃出身高贵,也不知道是否愿意与我亲近。何况又出了这种事,总归德妃心里会有芥蒂吧。”     穆氏笑了,放下茶盏说道:“说句逾越的话,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最是懂事识大体,这件事明摆着是有人想挑拨你和德妃的关系,方才在长乐殿里,听德妃话里的意思,倒是有些怀疑翠羽殿里那位,并无跟你生分的意思,你大可放心。”     姜静云抿了一口茶水,点头道:“那就好,这次皇上虽然没有重责于我,可确实是我殿中出了事,我也是于心不安,有机会自当去瞧瞧德妃,婶娘放心。”     穆氏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姨娘去的早,大嫂她又……,以后若有什么时,派人给婶娘捎个信儿,知道吗?”     姜静云心中一暖,想起当日在赏荷宴上穆氏的关切之语,无论她是小宫女还是云妃,都是一如既往,于是点头应了,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问道:“婶娘,大姐姐她如今可出阁了?”     穆氏神色却古怪起来,拍着腿说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说,珊儿她这一次也入宫了,听说被封了贵人,怎么,她没来找过你?”     姜静云张大了嘴,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什么?她进宫了?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一家只能一个女子入宫为嫔妃的么?     穆氏看出姜静云的疑惑,解释道:“你祖父去了之后,姜家再无三品以上官职之人,自然也无只能一人入宫的限制。”     姜静云这才明白,想到姜静琳对楚阳的痴恋,一旦少了这条障碍,她倒是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由苦笑一下,这宫里以后可真是热闹了。     因为时辰已经不早了,穆氏很快便辞别姜静云出宫去了。姜静云揉了揉额头,吩咐茑萝准备些礼物,明日一早送到长乐殿中,不管怎么样,德妃这也算是示好,总不能驳了穆氏的面子。     接下来的几日,姜静云既没心思与德妃交好,也没功夫关注姜静琳,只盼着能早一点见到英南志,问清楚情况,整日里坐立不安。总算在第三天等到梅姑姑身边的青池来报信,她便带着茑萝急急去了。     梅姑姑的小院子一如既往地清静,姜静云一进屋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梅姑姑面前。听到脚步声便回头来看,很是机敏。他一张国字脸,眉毛很浓,脸色黝黑,眼睛明亮,肩膀宽厚,见到有人来了边站起身来。打量了几眼。     梅姑姑笑着介绍道:“南志。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云丫头。”     那男子神情放松下来,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见过云妃娘娘。”     姜静云赶紧摆手道:“无需多礼,梅姑姑一直待我极好。咱们之间就不讲究这些虚礼了。”     英南志笑了,一口牙齿白的发亮,衬着黝黑的皮肤反差极大,“云妃果然如红梅所言。那我便斗胆逾越了,这边请。”     姜静云依言坐下。看了看梅姑姑,一时有些迟疑,好多问题堆在心头,却一个也问不出来。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害怕若是答案如自己所想一般,又该如何自处。     “听红梅讲。云妃有些事想问在下,不知道是何事?”英南志问道。     姜静云握紧手中帕子。抿了下嘴唇终于问道:“听说英将军是先锋营的,不知道是否识得慕容忧此人?”     英南志脸色一变,“不知道这人跟云妃是什么关系?”     姜静云看了一眼梅姑姑,见她眼中满是鼓励,顿了片刻说道:“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若不是进宫,现在我也许已经是慕容夫人。”     听到姜静云如此坦诚之言,那英南志吃了一惊,脸色变幻莫定,半晌没有说话,红樱见状嘱咐道:“南志,云丫头可是拿咱们当自己人,才会跟你讲这话,你有什么可要告诉她,别藏着掖着。”     听到梅姑姑此言,再看姜静云一双眼中除了期待,还带着隐隐的忐忑不安,英南志皱起眉头,问道:“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姜静云咬了下嘴唇,问道:“慕容忧真的死了么?先锋营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南志心中纠结不已,许久才下了决心开口说道:“是,慕容军师当日随先锋营其他兵将一起为国捐躯,埋骨方若,我与他并不熟悉,但也极为佩服他,书生文弱,少有他这样的谋略胆识。。”     姜静云心中多日以来的期待随着英南志一句话瞬间破灭,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强自撑着问道:“都说先锋营全军覆没,可将军你也活了下来,难道就没有旁人存活了么?”     英南志见她这幅模样,摇头说道:“红梅跟你说的并不准确,自我在白蒙边界跟皇上会合之后,因为我对白蒙的了解和在穆家军中的历练,皇上便点了我去先锋营做将军,其实那么短的时间,先锋营中将士自有他们跟随的将领,我不过是提供自己的意见罢了,攻城之日,因为皇上的重视,我被招了回去汇报战况,哪知道白蒙人设了全套,诱使先锋营提前攻城,导致全军覆没,只有我这个挂名将军逃过一劫。”     姜静云听完,心中一片冰凉,久久说不出话来,梅姑姑见状劝道:“丫头,莫要太过伤心,如今你知道了真相,也可以早些放下,毕竟你如今是皇上的妃子,放下了对你是好事。”     英南志也点头道:“按理说这事容不得我插嘴,只是红梅说的对,当今皇上英明神武,少年高志,云妃还请多多珍惜才是。”     英南志并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他走后梅姑姑又劝了姜静云半天,见她情绪好些了才放她离开,回到长生殿姜静云便叫了秦宝坤来,吩咐他去查英南志和先锋营之事。     “主子,你这是何意?可是觉得事情有蹊跷?”茑萝是跟着她一起听完所有事情的,当下不解地问道。     姜静云此事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颦眉道:“不错,我提起慕容忧时,英将军的神色有些奇怪,他说与慕容忧不熟,言语间却又十分推崇,”姜静云想了想又说道:“况且就他所言,平时在先锋营中也是出谋划策为主,那跟慕容忧职责极为相似,又怎么会不熟?”     茑萝听着频频点头,最后说道:“主子说的是,奴婢如今也觉得可能还有隐情。”     秦宝坤听到这里开口道:“奴才听说过英将军此人,当年在先皇侍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为人正直,后来听说死在了战事之中,却不料还有这样峰回路转之事。”     姜静云说道:“我觉得先锋营当日肯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外头不知道的,如今也不知有几人知晓,你可有把握?”     秦宝坤躬身道:“奴才定当竭尽所能。”     姜静云点头道:“我等你的消息。”     秦宝坤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问道:“主子,有句话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姜静云有些疲惫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     “德妃娘娘那边,主子还是多存个心,奴才觉得上次中毒之事仍有疑点,还是谨慎些好。”     姜静云意外地看了一眼秦宝坤,知道是今日穆氏拜访一事引起了他的警惕,问道:“你仍是怀疑德妃?”     “这件事到目前都没有任何线索,奴才的确是有怀疑。”     “我自会当心。”     秦宝坤松了口气,随后告退,茑萝换了热茶上来给姜静云,笑道:“这个秦宝坤也真是谨慎,认准的事儿就不松口,可这德妃娘娘是穆家人,若真能跟主子联手,的确是一大助力。”     姜静云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只是说道:“眼下我最关心的,却是先锋营一事。”     茑萝闻言有些担心,“主子,这事即便查出什么问题,咱们还能做什么呢?”     姜静云有些茫然地盯着眼前的烛火,是啊,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呢?这样的结果不是对她来说好的么,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论如何,她总要知道真相,不能让慕容忧死的不明不白,想到这里,姜静云翻出青荷姑姑当日送她的银钗,借着烛火的光芒仔细研究起来。这是一根梅花绕丝扁钗,钗头是一朵十分精致的梅花,细看之下连花蕊都栩栩如生,她试着捏住梅花左右活动起来,可钗子却没有反应。钗身光滑干净,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下手,是以姜静云的目光还是回到了钗头的梅花之上。(未完待续)           第123章 对质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茑萝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姜静云凑到烛火跟前,盯着手里的银钗两只眼睛几乎成了斗鸡眼,不由笑道:“主子当心些,小心烧了头发。”     姜静云恍然抬起头来,鼻端似乎真的闻到一阵烧焦的味道,心中一动,直接就把钗子送到了火焰上烤了起来。     茑萝吃了一惊,见姜静云一脸期待的盯着手里的钗子,口里的话又咽了回去,也跟着一起看着,等着看是否有什么会发生。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辰,姜静云终于手一松,“嘶”的一声将钗子扔了出去,叫道:“烫死我了!”     茑萝赶紧上前,一边吩咐人去取凉水来,一边好笑地说道:“主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姜静云有些羞恼地看了一眼银钗,“什么也没看出来,早知道那时候多问一句青荷姑姑了。”     茑萝拿帕子包起被姜静云烤得发烫的钗子,看着它说道:“青荷姑姑伺候太后那么多年,忠心耿耿,她其实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可是为了太后,她还是没有走。”     想起当时的情况,姜静云也说道:“太后那时候是给了青荷姑姑逃走的机会,她们主仆之间的情谊深厚,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青荷姑姑那时候多次照顾于我,却也没有机会回报她了……”     姜静云正说得伤感,却听见“啪――”的一声,茑萝手中像颗铜豌豆一般坚固的银钗竟然被打开了!     姜静云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茑萝,见她也是有些意外,看看银钗,又看看姜静云,眨着眼睛说道:“奴婢什么也没做……”     姜静云松开裹着手指浸过凉水的帕子。结果那钗子仔细一看,却见那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竟然“盛放”开来,本来扣住钗身的花瓣全然打开,这才分离开来,露出里面细细的纸卷。     茑萝见状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姜静云抽出那张纸卷。展开来看了起来。茑萝在门口守了许久。也不见屋里头有动静,直到见纤云带着连波过来之时,心中一顿。迎上去问道:“这么晚了,可是有旨意?”     纤云点头,看了一眼连波说道:“还是你自己说吧。”     连波笑着说道:“皇上宣云妃娘娘有事相商,还劳烦姐姐通报一声。”     茑萝施了一礼。让连波稍等片刻,进屋去回话。姜静云听说连波来了。收好手里的东西,梳洗更衣之后便乘坐软轿去了。     到了楚阳寝殿,连波却没有引路进去,而是一拐弯到了偏殿的暖阁。这让姜静云有些奇怪,不由问道:“连波,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连波回头说道:“皇上吩咐带娘娘去见西殿暖阁。煜王妃在那儿呢。”     姜静云一愣,“煜王妃?皇上见她做什么?”     连波却不肯多说什么。只是讲皇上有事跟她商量。姜静云知道不能深问,于是压下满腹疑虑,脚下步子加快了一些。     到了地方,楚阳坐在主位上喝着茶,煜王妃奚飞虹跪在殿中,而她的身后则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曾经的弄月,如今的丽嫔。     她怎么也在这儿?     姜静云惊疑不定地行礼问安,楚阳面色平静地挥手让她起身,姜静云抬头触及楚阳的目光,一片幽深莫测,不禁心中一惊,却也忍住没有开口问话。     “云妃,朕今日宣你来,是因为弄月有些事情牵扯到了你,朕觉得你应该听一听。”楚阳的声音响起。     姜静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弄月,开口道:“是,不知是何事?”     弄月闻言抬起头来,怨毒地看着姜静云说道:“自然是当初那些不要脸的事,莫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姜静云眉头微皱,问道:“弄月,你好歹也在宫中呆过,识文断字,怎么如今说话如此粗鲁?”     弄月冷笑一声,“如今我已是这副模样,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倒是你,尊贵的云妃娘娘,你当日跟煜王不清不楚,如今怎么还好意思舔着脸做皇上的妃子?”     姜静云不怒反笑,盯着弄月说道:“弄月,哦不,是丽嫔对吧?怎么你觉得所有人都似你一般委身楚萧了么?”     弄月恼羞成怒,指着姜静云说道:“若是没有关系,为何先皇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关在了一起,唯独你被好吃好喝地送到偏僻的宫殿过着自在得意的生活?姜思榕对你处处照顾,不顾宫规,谁不知道他的煜王的心腹,无恶不作,替主子收个宫女有什么稀罕?你现在得意了,谁知道你那身子还是不是干净?真是替皇上不值,捡了人家穿过的破鞋!”     姜静云这此是真的笑了,当日姜思榕将她带出藏在一处宫殿内,这倒是事情,只是那不是因为楚萧看上她了,而是姜思榕自己看上她了!只是这事不能讲给楚阳听,姜思榕毕竟是她的哥哥,这样的丑闻足以让姜家万劫不复!     姜静云不再理会弄月,而是转而看向楚阳问道:“皇上,就凭她一个人,扣一盆脏水在臣妾头上,就要定罪于臣妾么?”     楚阳一直看着姜静云,见她神色镇定,面带怒容,不禁心中一松,自己也不知道有种什么情绪在里面涌动,只是说道:“朕答应过,若是说出老三将国库暗地里搬走的银两藏至何处,便可既往不咎,弄月,如今见了见了,你该说了。”     楚阳一说话,弄月的目光便飘了过去,眼中神色复杂难懂,有怀念,有倾慕,有后悔,还有憎恨……听到楚阳最后的问话,她柔声道:“皇上,如果是你要,那奴婢早就会告诉你的,何须等到如今?”     煜王妃怒喝一声:“贱人!你可对得起昔日所受宠爱?煜王殿下那点对不起你,你竟然背主求荣?”     弄月脸色浮现茫然失落之色,低低说道:“谁想要煜王的宠爱?若不是你们,我如今还可跟在皇上的身边,我本是穿云殿中之人。本就该伺候皇上的!”     煜王妃冷笑一声,“别做梦了,那时候你以为皇上战死边疆,殿下看中你时,可没人逼你,还不是你心甘情愿地投入殿下怀抱?那时候又是谁跟静嫔争得头破血流,天天想方设法引得殿下临幸?在床上的时候那么卖力。什么都肯做。如今倒是一脸后悔不甘了,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煜王妃这一席话说道弄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不敢反驳泼辣的奚飞虹。只是叩头对楚阳说道:“皇上,奴婢不敢隐瞒,当日宫中被运走的银子如今都藏在城郊皇陵,还请皇上看在奴婢曾经伺候过你的份儿上。宽恕奴婢这一回吧!”     楚阳听到城郊皇陵四个字,便看了一眼连波。后者立刻会意,转身而去。奚飞虹见状,眼睛一红,回身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弄月的脸颊之上。打得她倒在地上,身子颤抖着俯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奚飞虹站起身来。冷笑几声,笑声中满是悲凉。“事已至此,你还以为皇上会要你这种残花败柳么?你也太天真了,当日里我真该拦着他,你这样下贱的女子,有什么资格晋封为嫔?我在地下等着你,看看像你这样水性杨花没骨气的贱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说罢奚飞虹狠狠踢了弄月几脚,引得殿中太监都过来拉扯,楚阳身边一下子空了出来,奚飞虹眼中精光一闪,突然腰身一拧,避开众人,轻轻一跃向楚阳飞了过去,手中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直直向楚阳心口插了过去!     楚阳纹丝不动,姜静云却是一惊,看了红樱一眼,小姑娘反应很快,一个跟头便翻到了跟前,一掌打在奚飞虹的腹部,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也从后头闪出,长剑挡住奚飞虹手中的匕首,兵器交接之间,功夫立见上下,那匕首“当”的一声飞了出去,钉在旁边的红漆圆柱上。     红樱“咦”了一声,看到那身手敏捷的黑影,却是见过的,正是那日在梅姑姑屋里的男人,英南志。红樱眨着眼睛好奇地看了他几眼,却见英南志也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想来是没想到一个小宫女也会武功,一时吃惊罢,红樱童心一起,偷偷冲他吐了吐舌头,退回姜静云身后。     楚阳这才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如常,看着单膝跪地满脸冷汗的奚飞虹,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杀朕么?真是执迷不悟,你本可以活命的!”     奚飞虹脸色苍白,惨然一笑,抬头看着楚阳说道:“成王败寇,既然败了,那边什么也说不得了,但我是煜王妃,我的夫君已经不在了,我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话音未落,奚飞虹突然猛然起身,英南志反应极快,立即挡在楚阳身前,却见奚飞虹嘴角一勾,方向突然一转,直直撞向殿中柱子!     电光火石间,谁也没想到此女竟然如此刚烈,没有一丝余地求死,没人来得及阻拦,眼睁睁看着她撞得头破血流,身子倒地抽搐几下才没了气息。     殿中静了好一会儿,楚阳阴沉着脸吩咐人收拾场面,自己抓着姜静云的胳膊将她拖出了暖阁。回到寝殿,楚阳才开口问道:“老三可有对你不轨?”     姜静云静静地看着他,说道:“皇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弄月一句话就这么重要?”     楚阳脸色更加难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竟敢隐瞒于朕?”     姜静云心里一凉,只是问道:“皇上就这么不相信臣妾?”     楚阳几乎是吼着说道:“你说是不说?”     姜静云反而冷静下来,只是缓缓跪下说道:“臣妾无话可说,若是皇上认为臣妾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那请皇上责罚便是。”     楚阳握紧拳头,一拳砸在桌上,霍然起身向外冲了出去,姜静云跪的笔直,并没有回头去看楚阳,心中又几丝悲哀却还有隐隐希望,也许等上一等,楚阳会回来,     只是姜静云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夜。开始她还赌气地想,自己在宫中经历过危险,经历过考验,千里迢迢将信物送到边疆,若是真的贪图楚萧什么,那干脆将国玺送给他不是更加简单?楚阳怎么能听信弄月一面之词便怀疑自己?     跪了几个时辰,渐渐地气也消了一些,觉得自己方才那般说话也有不妥之处,何苦跟他赌气呢,好好解释一番也就是了,闹成这样又何必呢,若是楚阳回来,那便心平气和地说给他听好了,相信他也知道是非真假的。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纤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咱们先回长生殿吧?有什么话,等皇上气消了再慢慢说。”     姜静云摇头道:“我要等他回来,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他说清楚。”     纤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道:“主子,皇上今天不会回来了,你就别等了!”     姜静云一怔,看着纤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回来了?这里是皇上的寝宫,他不回来能去哪里?”     纤云眼圈一红,小声说道:“是连波跟奴婢偷偷报的信儿,昨晚上皇上出了寝殿,跑去御花园散心,遇上了颜乐夫人,被她请回了自己宫中,听说两人喝了许多酒,颜乐夫人还跳舞给皇上解闷儿,后来……后来皇上就歇在颜乐夫人那了……”     姜静云愣愣地听着,看着纤云一张一合地嘴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膝盖早已跪的没有知觉,身上的宫装并不能抵御夜晚的寒气,身上早已寒冷僵硬,她想挣扎着起身,却感到两条腿随着自己的动作是有千万根针在扎,几次都没能站起身来,姜静云心中焦躁愤怒,她不相信自己站不起来,硬是用手撑着猛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姜静云心中一松,怔怔地想着,终于站起来了,我还要回长乐殿呢,实在是太冷了,回去以后一定要让纤云多拿些被子来,好好暖和一下,她这么想着,一步迈出去便是眼前一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124章 身孕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似乎看到了慕容忧,他身穿一袭白衫,身后站着千军万马,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向她伸出手来。她想问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死了。慕容忧却笑而不答,只是上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上城墙最高处。     姜静云一路上无论问什么,慕容忧都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笑,总是不说话,到了城墙之上,他伸手指了指内侧,让她看。     姜静云不解地抬头望去,远方天空雾蒙蒙的一片,烟雾弥漫,而目力所及之处,她赫然发现城墙之内竟然就是大晋帝都,里头插满了白蒙人的旗帜,到处都是硝烟和战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身穿大晋军服的士兵们,     姜静云吓了一跳,眼光收回却又瞧见楚阳浑身血污,被五花大绑在面前,身上的铠甲破烂不堪,胸口有一个血红的洞,那鲜红的血液不住地汩汩流出,惊得姜静云手忙脚乱地上前捂住他的伤口,可是怎么也捂不住那不断流淌出来的血,只能看着它漫了出来,将自己的双手染红……     这时候楚阳突然抬头来,一双深邃黝黑的眼中满是绝望和惨痛,他一双满是血迹的手抚摸上姜静云的脸庞,一下接一下地磨蹭着,她觉得自己脸上一片黏腻潮湿,难受极了,可是更让她难受的却是楚阳眼中的神色,像是看着什么厌恶憎恨的人一般。     突然间慕容忧从身后抱住了她,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姿态亲密而依恋,姜静云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她下意识地想挣脱。可是慕容忧却抱得极紧,怎么也挣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阳如想象中一般暴怒起来,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身上的绳子突然间松开,他拔剑便刺向自己和慕容忧两人!     眼看长剑向自己而来,那闪着寒光的剑尖似乎还染着血迹。姜静云脑中一片空白。鼻端似乎都闻到了那长剑破风而来的血腥之气!电光火石之间,慕容忧将自己一把推开,姜静云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然后便看见楚阳的长剑直直插入慕容忧的前胸,贯穿而过,血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姜静云尖叫一声,楚阳恶狠狠地看了过来。抽出长剑抵到她的脖颈之间,那温热的血迹顺着长剑的血槽一点一滴地流到她的皮肤之下。渐渐滴流入她的领口,那时慕容忧的血,她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看到她害怕的模样,楚阳笑了。眉宇间尽是邪魅狂狷之态,他轻挑剑尖,抬起姜静云的下巴。突然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没有!     姜静云想说话,可是张开嘴怎么努力也无法发出声音。她感觉到楚阳的长剑抬起,缓缓下移,慢慢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啊――”     姜静云情急之下突然叫出声来,猛然坐起,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目光所到之处是浅绿色的鲛纱,以极细的轻丝织就,半透明状,轻薄如蝉翼,是南海齐国的贡品,清凉透气,待天气热了才最见功效,乃是稀罕之物,楚阳亲自赐给长生殿的,上头用极细的鹅黄色丝线绣了朵朵海棠,秀丽精致,这是自己的寝殿,姜静云一时间有些愣神。     “主子,你醒了?”     听到叫声,茑萝,红樱,和纤云都抢着跑了进来,看到直直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的姜静云,都面露喜色,纷纷上前问道。     姜静云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有些迷糊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茑萝绞了帕子过来,替姜静云擦拭了一下满是冷汗的额头,笑着说道:“主子是做恶梦了吧?”     红樱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姑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纤云姐姐说你晕倒了,吓死红樱了。”     姜静云摸了摸红樱的脑袋,一抬头便对视纤云担忧的目光,“主子,奴婢这就请太医来替你把脉。”     “把脉?我已经没事了,纤云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严肃做什么?”姜静云看到纤云一副慎重小心的模样,不禁笑了。     哪知道笑了没两声,却见到纤云,茑萝脸色都盯着自己,神情丝毫没有放松,就连红樱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一副想凑上来又不敢的模样。姜静云心里觉得古怪,上下看了看自己也没什么不对,于是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出什么事儿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半天没有人说话,最后见姜静云要急了,茑萝这才红着脸说道:“主子,你昏倒后,奴婢们请了太医来,太医说……太医说你有喜了。”     轰隆――     姜静云只觉得一个响雷在脑子里炸开了,有喜?她怀孕了?     “主子,这是好事啊,你别害怕,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请平安脉。”纤云见姜静云呆住了,赶紧跑了出去请太医。     姜静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余光瞧见红樱躲在茑萝后头,偷偷地看自己,却不肯上前一步的怪模样,忍不住问道:“红樱,你又怎么了?躲那么远做什么?”     红樱咬着手指说道:“茑萝姐姐说主子肚子里头有了一个小人儿,不能碰也不能动,万一不小心撞到了,小人儿就没了……”     茑萝闻言脸上通红,姜静云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红樱一眼,刚要说话,却听见外头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茑萝看到姜静云不悦的目光,连忙解释道:“皇上留了连波在这里守着,方才一定是听见主子醒过来这才去通报了皇上。”     原来不是自己人去通报的,姜静云有些无奈,她这个时候并不想见到楚阳,一时间太多事堆积在一起,心情难以平静。于是姜静云躺了下去。吩咐茑萝放下帷幔,只说身体不适。     楚阳在床前站了许久,试探地问了一句,并没得到姜静云的回答。待得太医来了,把脉之后说姜静云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太医走后。楚阳屏退左右,还是说道:“有了身子这样大的事,自己怎么就不当心些?还跪了大半夜。万一……那朕岂不是追悔莫及?”     姜静云想起昨夜之事,心中一阵酸楚,扭过头去不说话,眼中却流下泪来。楚阳听见轻轻的抽气声。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帷幔,将姜静云抱在怀里喃喃说道:“好了。不哭了,伤身子的,都是朕不好,不该怀疑你。更不该跟你赌气,都是朕的错,你好好养胎。待得诞下皇子,朕就昭告天下。封你为大晋皇后可好?”     听着楚阳柔声细语,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话语,姜静云抽泣声小了些,看着楚阳满脸宠溺的模样,她却突然想起自己方才做的梦来,那样真实惨烈,面前的这张让无数闺秀芳心暗许的俊脸是那样的狼狈和绝望,那梦是那么真实,就好像发生在眼前一样。     “皇上,你到底为什么接臣妾进宫?”姜静云靠在楚阳的怀里,突然问道。     楚阳身子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皇上却如此厚爱,实在让臣妾不安,不知道哪一天,这份宠爱就没有了,日夜难安。”     楚阳笑了,原来如此,他抚摸着姜静云一头柔滑的长发说道:“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怀着朕的儿子,一定要好好休息,这可是咱们大晋的第一个皇子呢!“     “皇上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     楚阳脸上笑意更深,“自然是儿子,都说儿子肖母,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孩子,朕将这大晋江山留给他可好?”     姜静云一怔,随即伸手搂住了楚阳的腰身,将脸庞贴在他的胸口,一时间殿中一片安静,两人就那么静静地靠着,像一副静谧美好的画像。     姜静云怀了身子的消息像长了脚一般很快传遍了后宫。长乐殿中,德妃当夜枯坐了一整晚,旁边伺候的宫女担心地劝她休息,德妃却幽幽地说道:“真是好运气,呵呵……”     姜静云这几天日日服用太医开的安胎药,那日里跪了许久,多少还是伤到了身体,姜静云有事会觉得小腹有些微微刺痛。这一天,她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汤药,便听见通报,一个十分意想不到的人前来求见。     招呼来人坐定了,姜静云试探地问道:“不知道英将军今日前来由何事?“     英南志坐在长生殿里,虽然隔着屏风,但还是坐立不安,手脚都拘束起来,听到姜静云问话,犹豫再三方才说道:“打扰云妃娘娘了,臣已经跟皇上递了辞呈,不日便要带着红梅离开帝都,走之前有件事想跟娘娘确认一番,不然实在心里不安。“     姜静云一愣,自打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后,梅姑姑隔三差五地便来看她,还替她准备了好些东西,言语间极为关切不舍,姜静云没有想到她这就要离开了,一时间有些伤感,但毕竟这是好事,英南志又有事相求,是以按捺下心中不舍,开口问道:“不知道是何事,若是力所能及,自当帮忙。”     英南志吸了口气,双手握拳说道:“臣想问问那位红樱姑娘,不知道家中还有何人,年纪几许?”     姜静云意外地一挑眉,却没有想到英南志想问的是这样一件事,不禁说道:“红樱是我在姜家的丫头,从小就被买进府中,恰好分到了我身边伺候,今年该有十三了,并不知道父母是何许人也。”     英南志面露激动之时,突然起身跪倒在地,说道:“云妃娘娘,这红樱姑娘也许是我和红梅失散多年的闺女!”     姜静云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梅姑姑竟然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本来英南志对红樱的关注就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有这样一层关系,虽然红樱只是一个小宫女,可却是她从小伺候她的,怎么也不会随便信了旁人的话,事关重大她肃然问道:“英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姑姑她还有女儿?怎么从未听到她提起过?”     英南志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我们已经定亲,说好要将红梅迎娶进门,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可是那时候我在穆家军中,军情紧急,只得先行出征,待得回来之时,女儿已经出生了,因为红梅的身份,她只得将女儿送到宫外亲戚家寄养,臣见到她时,她是那么的柔弱美好,臣却不日又要出征,担心她以后受人欺负,于是便亲自教授了她平生最为得意的功夫,嘱咐她日日练习,不得偷懒。后来,臣得了皇上的密令,诈死隐藏,这一走便是这么多年,听红梅说,那户亲戚后来不知为何连夜偷偷搬走,并没有留下任何话语,红梅急的要死,却也无计可施,后来日子久了更加查不到任何线索,臣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英南志一袭话让姜静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没想到梅姑姑还有这一段过往,想起往日里梅姑姑对红樱的照顾和疼爱,那种天然的亲近感的确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这还是不够,她问道:“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英将军如何确认红樱就是你失散的女儿?”     英南志说道:“那日在熙和殿中,皇上召见煜王妃和丽嫔,煜王妃突然之间暴起伤人,臣见到红樱出手,那正是当年臣交给女儿的招式,一模一样,那是臣自创的功夫,旁人不可能会知道!”     姜静云心里有些不确定,红樱从小就跟在她的身边,她只知道这丫头是从人牙子手上买进来的,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来历,这事还要问一问红樱才好打算,是以当下她对英南志说道:“红樱今日去御药房取药了,待她回来我亲自问问她,是否还有儿时的记忆,若是真如英将军所言,那定当告知一切。”     英南志既是激动又是紧张,当下谢了有谢,临走之时还说道:“臣记得小女右肩上有一朵红色柳叶状胎记,云妃娘娘不妨代为验证一番,也能作为凭证之一。”(未完待续)           第125章 锥心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英南志走后不久,红樱亦抓药回来,煎好了端给姜静云之时,却见主子神神秘秘地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关起门来之后就抓着自己从上到下地看个不停,好像不认识自己一般。     “主子,是不是红樱做错什么了?”     瞧着小姑娘怯生生地模样,姜静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吓到她了。     “那个……红樱你还记得从前的事么?”姜静云清了清喉咙,掩饰般地问道。     “从前?”红樱咬着指头,眼神迷茫地问道:“从前是什么时候?”     姜静云被噎了一下,想了想问道:“就是小的时候,还记得不记得自己的爹娘是谁?”     红樱皱眉想了想,摇头道:“奴婢自记事起就跟在主子身边了,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姜静云叹了口气,虽然早知道是这样,可还是有些失望,她拉了拉红樱的衣服说道:“来,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红樱一愣,随即拉紧了衣领,一脸警惕地说道:“主子,你要做什么?茑萝姐姐说过,女子身子清白最是重要,若是被人家看了,那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姜静云被这一袭义正言辞的话语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好不容易一口气顺了过来,没好气地一巴掌拍过去说道:“赶紧脱了,再废话让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红樱虽然有一身好功夫,可是面对从小欺压她到大的姜静云,总是有种天然的畏惧感,如今被她一吼,委委屈屈地开始脱了。     姜静云转到红樱背后。看到她肩头之上果然有一片红色胎记,狭长纤细,看着就像是一片柳叶,姜静云心中一惊,想起英南志的话,不禁信了几分。     “主子,你看够了么?奴婢可以穿衣服了吗?”红樱觉得肩膀上凉飕飕的。又瞧着自己主子扒拉着自己的肩膀一副猴急的模样。实在难受得紧。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异?     姜静云挥挥手说道:“穿上,赶紧穿上我有话对你说。”     红樱松了口气,主子总算正常了。本想着一会儿等姜静云喝了药她就去厨房偷吃点昨儿个做的糖醋排骨。可是听完姜静云接下来的话,红樱愣住了。     什么?她还有爹娘?     “红樱,你想不想见一见他们?”姜静云看着明显已经惊呆滞的小姑娘,试探地问道。     “梅姑姑怎么变成奴婢的娘了?”红樱不明白。     “你就还当她是梅姑姑。以后她会更疼你,不好吗?”     “那怎么还有个爹?”红樱不大乐意。     “以后多一个人疼你。你要是不喜欢就不搭理他,好不好?”     经过一番劝说,红樱总算是点了头,姜静云放下心来。派人去请梅姑姑过来。英南志已经跟梅姑姑讲过事情的原委,一见到红樱她便再也无法止住眼泪,母女相认场面煞是感人。     “云丫头。多谢你这么多年来替我们照顾女儿,他爹不方便再过来。我先带她去见见可好?”     姜静云自然不会阻拦,看着红樱一脸茫然地被梅姑姑搂在怀里带走了,她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当夜红樱并没有回来,姜静云觉得长生殿里特别的冷清,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膳之后,突然映雪前来通报,说颜乐夫人求见。姜静云正害喜得厉害,本想推了不见,可映雪去了之后又一脸为难地回来了,说她就坐在殿中不走,要一直等到姜静云见她为止。     看来这人是明摆着来捣乱的,姜静云沉了脸色,遇到这种人只能压下她的气焰,否则只会让她越来越嚣张,姜静云吩咐茑萝替自己更衣,决定出去会会这个宫中风头正劲的“新宠”。     “哟,姐姐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颜乐夫人一见到姜静云就掩口惊呼道。     “怀了身子的感觉,你自然不清楚,今天是有何事一定要见本宫?”姜静云并不理会她的夸张表演,刺了她一句便直奔正题,没空跟她虚伪客套。     “瞧姐姐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姐姐么?”颜乐夫人脸色微变,片刻后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如今姐姐可是风光了,怀了龙嗣,听说啊皇上答应姐姐,若是诞下皇子,就许以后位,是也不是?”     姜静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如你亲口去问问皇上?”     颜乐夫人愣了一下,掩饰般地掩口笑了,一甩帕子说道:“姐姐真会开玩笑,臣妾哪里敢跟皇上说这些?每次皇上歇在我殿里的时候,那哪儿有时间说这些闲话呢,总是觉得天亮的太快,想来姐姐也知道,皇上真是……”     说到这里便没有声音,颜乐夫人脸色一红,一副娇羞的模样,看的姜静云一阵胸口发闷。知道这是来特意恶心她的,也做了准备不跟她置气计较,可是亲耳听到别的女人上门来说和楚阳的闺房秘事,还是让人无法忍受。     “颜乐夫人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说起话来如此粗俗无礼,若是让宁大人听到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颜乐夫人笑容一僵,这样等同说她没有家教的话让她心中升起了火气,攥着帕子说道:“姐姐出身书香门第,清贵之家,自然比我懂得规矩,只是不知道这庶女都要学习什么规矩,我实在好奇,不如姐姐说来听听?”     姜静云心中讶异,颜乐夫人直截了当的嘲讽让她十分奇怪,按理说这个时候,她不该有这样的胆子如此跟自己针锋相对,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心里这么想着,口中却并不放松,只是说道:“别的不敢说,礼义廉耻总归是知道的。”     颜乐夫人脸上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了,她今日是特意来气姜静云的,她知道怀了身子的人是不能动气的,是以特意挑了最刻薄恶毒的话来讲。哪知道这云妃牙尖嘴利,一句一句地给顶了回来,没占到丝毫便宜,如今还被她说自己没有礼义廉耻,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也不必太得意了,以为怀了龙种就什么都不怕了。今日我好心来给你提个醒,领不领情就看你的了。”颜乐夫人冷哼一声。话语中带着得意。     姜静云心中“咯噔”一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颜乐夫人偏偏又卖起了关子,“瞧妹妹这记性,姐姐如今有了身子。最是乏得厉害,就不打扰了,想来姐姐不久就会知道了,到时候可要念着妹妹这份情啊。”     姜静云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自己。方才跟颜乐夫人一番话说下来,胸口隐隐发闷。请了太医请脉后又躺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些。是以秦宝坤回来的时候,和茑萝在门口商量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将探听到的事情回禀给姜静云。     倒是姜静云听到声音,叫了两人进去,秦宝坤知道早晚瞒不过。于是斟酌着说道:“主子,经奴才多方面的查探,昔日先锋营中并不止英南志一人存活!”     姜静云坐直了身子。脸色严肃起来,“可打探到有关慕容忧的事情?”     秦宝坤说道:“那几个先锋营的如今都做了皇上的心腹暗卫。若不是英南志要隐退,他们也不会出来顶替,这才被奴才的熟人撞见,若想探听什么,恐怕会惊动皇上。”     姜静云皱起眉头,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可是难度却越来越大了,她刚想开口,却听见纤云在外头说道:“主子,连波来了。”     姜静云莫名地心中一慌,这个时候连波来做什么?     如今自己有孕在身,并不能像以往那样被宣召伴驾,更别提侍寝了,大多数时间都是楚阳忙完了正事过来陪她,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姜静云在茑萝和红樱的打理之下,更衣梳洗,跟着连波一起到了熙和殿。连波的脸色不大好,在姜静云进门之前,他犹豫再三还是低声说了句:“云主子,一切小心,千万别动气。”     姜静云一愣,待要再问仔细之时,却见连波已经进了殿中,只得跟了上去,心中惊疑不定。     熙和殿中一片明亮,楚阳坐在正中皇位之上,右手边坐着的是德妃,见到自己进来,楚阳的脸色十分难看,德妃却是瞧了一眼便恭敬地低下了头,嘴角唇边若有似无地一丝笑意。     “臣妾拜见皇上。”姜静云不明情况,只是安静地行礼。     “平身吧。”     姜静云站起身来,看了看一边的德妃,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不知道皇上召臣妾来有何事?”     楚阳神情有些阴沉不定,半晌没有说话,最后看了一眼德妃。后者会意,站起身来说道:“还不快给云妃娘娘看座,你们这些没眼色的奴才!”     “不必了。”楚阳突然说道:“你将事情讲给云妃听。”     德妃应了,从楚阳身边走了下来,站在离姜静云三五步处站定了,开始说道:“今儿个早上,敬事房洒扫宫女在打扫存档阁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彤匣子,这便发现了一件蹊跷之事。”     彤匣子是宫中用来保存放置记录嫔妃初夜落红之物的匣子,听德妃突然提到这个,姜静云脸色凝重起来,如果彤匣子出了事,那足以让一嫔妃万劫不复,只是自己当初的帕子已经验过无误,如今提起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打翻的彤匣子正是云妃娘娘的,里头的帕子上有些不妥。”德妃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为难之色。     姜静云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何不妥?”     德妃却没有回答,只是叫自己的贴身宫女呈上一个匣子,当着楚阳和姜静云的面轻轻打开,那宫女从里头拿出一副帕子,抖了开来展现到姜静云面前。     洁白光滑的丝质帕子在烛光下有着淡淡的柔光,当中本该是一团红色的印记,可是此时却全然变了模样,只剩下一摊若有似无地浅褐色的圆形边缘。     “这是怎么回事?”姜静云看着手中的帕子,一时间惊呆了。     “朕就是想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阳一拍桌子,终于忍不住了。     姜静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德妃见状,轻声说道:“臣妾问过太医,这宫中秘制的彤帕,使用前曾浸泡过调制的无色无味药液,若是落到帕子上的血迹不对,则日子一久便会褪色……”     “闭嘴!你给我滚出去!”     楚阳突然怒喝一声,吓得德妃浑身一抖,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看姜静云,最终还是恭顺地退了出去。等到大殿之中只剩下姜静云和楚阳两个人的时候,楚阳低沉地声音缓缓响起。     “你说吧,告诉我你的解释。”     姜静云茫然抬头,看着楚阳反问道:“你要我解释什么?”     楚阳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再次问道:“这帕子是怎么回事?你方才也听到德妃所言,难道不觉得需要解释一下吗?”     姜静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楚阳,“你是怀疑我失贞?”     楚阳脸色铁青,直直看着姜静云,“朕只想知道这帕子为何会变成这样!”     姜静云此时却是平静下来,看着楚阳发怒,只是说道:“臣妾不知道什么秘制药液,宫中秘术,臣妾只想说一句,臣妾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朕交代么?你再想想清楚!”楚阳依旧盯着姜静云问道。     姜静云并不躲闪,看着楚阳的眼睛问道:“皇上想问什么不妨直说,拐弯抹角地臣妾听不懂。”     楚阳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问道:“你当日与慕容忧从帝都千里跋涉到边疆,孤男寡女相处多日,可曾做过对不起朕的事情?”     姜静云心中冰冷一片,嘴角却勾起一个微笑,“你终于说出来了。这些日子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怀疑?慕容忧是否就是因此而死的?”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提起此事是不明智的,可是英南志的出现,秦宝坤打探的消息,都让姜静云不得不怀疑当日慕容忧之死就是一个阴谋,如今因为怀疑自己和慕容忧,竟然还搞出这样一出闹剧,姜静云只觉得荒谬之极,心灰意冷。(未完待续)           第126章 褫夺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啪――”     大殿中死一般的静寂被蜡烛芯子爆开的声音所打破,楚阳似被惊醒一般抬头重复道:“你方才说什么?”     姜静云心头涌起深深的疲倦,身子也乏得紧,强忍着说道:“当日慕容忧出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楚阳放在桌案上的手握成拳,神色一时复杂起来,“你就这么关心他?”     姜静云缓缓摇头道:“臣妾自认问心无愧,慕容忧是你的臣子,曾为你不顾生死,忠心耿耿,你何苦如此?”     楚阳突然笑了,走下龙椅,走近姜静云,“朕觉得,他不顾生死忠心耿耿的恐怕不是朕吧?”     姜静云知道这个话题是不会有结果的,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这彤帕为何会变成这样,臣妾确实不知,也觉得突然之间臣妾的彤匣子被人翻出来蹊跷得很,既然有药液可以让其他血迹褪色,那自然也有办法将没有问题的血液做成如此模样,皇上若有兴趣,不妨一查,但是信与不信,却在于皇上,臣妾无话可说,一切都随皇上定夺。”     说完这句话,姜静云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垂下眼睫静静地等待。楚阳在她面前站了许久,几次想说点什么,都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拂袖而去。     听到楚阳离去的脚步声,姜静云终于忍不住,身子一软滑落到地上,小腹一阵阵疼痛,茑萝方才被拦在殿外,现在进来一看不禁骇了一跳,赶紧上前扶起姜静云坐到椅子上。“主子,哪里不舒服?”     姜静云抬起头来,浅浅一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     看到姜静云惨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茑萝心里深觉不安,一边掏出帕子替她擦汗。一边说道:“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这个时候可一点都马虎不得。”     茑萝召来长生殿的侍从,用软轿抬了姜静云回去,刚刚躺倒床上。连波便来宣旨了。     “皇上手谕,云妃自今日起禁足长生殿,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不得随意出入。”     长生殿中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事关妃嫔贞洁。圣旨上也自然说的含糊,一时间大家都是惊慌不定。只以为姜静云惹恼了皇上,又见到她被抬回之时脸色难看,虚弱不已,都担足了心。     “得赶快去请个太医来。主子看着不大好。”     红樱被梅姑姑带走了还没用回来,纤云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茑萝守着姜静云不敢离开。只得叫来映雪吩咐道。     映雪是个圆脸小姑娘,自从到了长生殿做事为人都十分不错。刚刚被姜静云提了为一等宫女,这时候一见姜静云的模样也是担心不已,立刻应了去请太医。     可是没过多久,映雪便折返回来,为难地说道:“茑萝姐,门口的侍卫不肯让我出去,说是主子被禁足了,不许任何人进出。”     茑萝一愣,“主子是被禁足了,可是没说不让请太医诊脉啊?”     映雪咬着嘴唇,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瞧着外头情形有些不对,那些人好多都是长乐殿过来的,言语间很是不善,恐怕是有所依仗的。”     长乐殿?德妃?     茑萝这下有些明白了,略一思索说道:“你从后门走,拿些银子去,无论如何要将太医请来,若是小皇子出了什么状况,那就无法挽回了。”     映雪点头,眼神坚定地说道:“我这就去,姐姐放心,一定将太医带回来。”     送走映雪,看到已经昏昏睡去的姜静云,茑萝叹了口气,明明是一件喜事,为何就如此一波三折。主子她为了皇上做了多少事情,冒了多少风险,她都是知道的,那时候若不是为了皇上,主子大可以趁机逃出宫去再不回来,别人还会认为宫中生活多富贵,可是茑萝知道,这不是姜静云所期冀的自由。     姜静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被茑萝唤醒之时,就瞧见屋子里多了人,耳边听见茑萝温柔的声音,“主子,太医来了,先诊脉吧。“     姜静云抬眼看去,没料到会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小桂子?你如今做了太医?”     那一身太医官服的年轻人正是小桂子,见到姜静云认出了自己,不禁咧嘴一笑道:“主子还记得奴才?”     想起那些伺候先皇的日子,看到曾经的别扭少年如今已经长大,姜静云嘴角上翘,点头道:“都是同甘共苦过的,怎么会不记得,你师父若是看到如今你的模样,一定很欣慰。”     小桂子神色微动,没想到她还记得淳于太医,“师父若是知道主子还记得他,也一定很欣慰。”     伸出手让小桂子搭脉,因为是他本就是太监,自然也无需什么避讳。像这样的太医在宫中假以时日便会十分得宠,毕竟太医世家出身的没有哪个会愿意做太监,而真正的太监也不会有机会学习医术,只有小桂子这种机缘巧合的才会将二者身份结合在一起,他又是师从医术精湛的太医院首席,医术想必不俗,事实上如今就有许多贵人点名他诊脉了。     “动了胎气,奴才开几幅药,按时服用即可。”小桂子片刻后开口道。     映雪在一旁备好了纸笔,待得小桂子一副药方子写好,她面露央求之色,低低地说着什么。姜静云瞧见了觉得奇怪,于是问道:“映雪,你在跟小桂子说什么?”     映雪脸色一僵,看了看茑萝没有立即回话,姜静云越发觉得奇怪,又问了一遍。映雪见瞒不过去这才说道:“主子,皇上下了禁足令,奴婢担心下去请太医不那么方便,想先跟桂太医说一声。”     情况已经这样糟糕了么?     姜静云神色淡淡,什么话也没说。茑萝见状劝道:“这也未必就是皇上的意思,毕竟你有了身子,皇上再气也不会不让请太医不是?如今德妃掌理后宫。人都是听令办事的,为难一下咱们也是想的到的。”     姜静云知道茑萝说的有理,只是吩咐拿了金豆子给小桂子,对皇上或是德妃没有提起一个字。     “主子好好休养,切不可再动气劳心,奴才三日后再来请脉。”小桂子接了赏告辞了,走前对送他出门的映雪说道:“有什么紧急的事就去找我。云主子情况不大好。可要当心些。”     映雪回来便跟茑萝说了,两人都是忧心忡忡,反而姜静云起身后要了清粥小菜。吃完了等了一刻又喝了安胎药,平静的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一早,梅姑姑带着红樱回来,却见到长生殿门前站满了侍卫。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人?”     梅姑姑听见有人问话。上前说道:“我们是长生殿的宫人,出去办事的,这是怎么了?”     那太监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颇有些傲慢地说道:“云妃被皇上下令禁足。闲杂人等皆不可随意进出,既然你们本是长生殿中之人,那就进去吧。可不许随便出来了!”     红樱还不大明白,梅姑姑却是吃了一惊。带着红樱进了长生殿,见到茑萝便拉着问了起来。还没说几句,听见姜静云起身了,便带着红樱一起前去请安。     “梅姑姑来了?英将军可曾见到红樱了?”姜静云带着笑容问道。     梅姑姑却觉得心中一酸,点头道:“看见了,他如今还带着暗卫在宫中当差,找机会过来不难,听说昨儿个你动了胎气?可要当心自己身体啊。”     姜静云十分配合地点点头,说道:“红樱跟在我身边多年,虽然舍不得,但是如今她认了爹娘总是好事,我让茑萝收拾了些首饰银两出来,让红樱跟着你们出宫去吧。”     红樱一听就急了,梅姑姑也神色郑重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丫头,你跟我说实话,梅姑姑在宫中多年,还是能做些事情的。”     姜静云刚要开口谢绝,却突然想到一事,起身拉住梅姑姑的手说道:“梅姑姑,有一件事不知道结果我永远难以心安,当日我问英将军的事,还请姑姑代为问上一句,当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梅姑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慕容忧的事情?这次你被禁足可是也因为他?”     姜静云苦笑一下,“倒也不是,却跟他有几分关系。”看到大家都是一副关切的表情,姜静云想了想决定告知她们实情,“是德妃查出我当日的彤帕出了问题,皇上因此震怒,这才被禁足了。”     此言一出,旁人也便罢了,梅姑姑却是知道轻重的,不禁咬牙道:“后宫之中的手段总是如此下作,可皇上他怎么能信呢?”     姜静云有些疲倦,淡淡地说道:“因为他有心魔,英将军可曾提起?那慕容忧与我是青梅竹马的玩伴,皇上早就知道,因此介意。只是我本以为经过这次护送玉玺之事,他多少能放开一些,哪里知道还是一点阴谋便撩拨的他如此愤怒。”     梅姑姑叹了口气,“这男人啊,心里头最容不下这种事儿,只是如今你还怀着身子,怎么着也得看看孩子的面子不是?”     姜静云手抚摸上小腹,自喝了小桂子的药,今日已经好些了,“姑姑一定要替我问个清楚,那日先锋营的事,一定有蹊跷,虽然我对慕容忧没有男女之情,可毕竟是他一路护送我和玉玺到边疆的,蒙他多次相助,我无以为报,至少不能让他如此不明不白地死了。”     梅姑姑知道姜静云的脾气,看着温和好相处,实际执拗着呢,认定一件事千方百计也要做到底,于是答应了,又嘱咐了几句,不顾姜静云的劝说让红樱留下,只是说道:“无论如何,你身边也得有个传递消息的人,茑萝她们几个是忠心的,可是外头那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连个消息都传递不出去,姑姑下次不一定能进来了,你不想知道答案了?”     姜静云一时倒想不出拒绝的话,红樱也抱住了她的胳膊不撒手,也只能先让她留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什么消息也没有传进来,倒是红樱趁着夜色出去几趟,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     英南志失踪了。     据红樱所说,那日梅姑姑回去之后,便遣人送了信儿,可是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人。英南志是暗卫头领,一般不在人们眼前出现,加上他武功极高,来去自如,只有一人能够对他造成威胁,那就是皇上。     姜静云直觉是楚阳所为,那日她对慕容忧的死因提出质疑,引起了楚阳的警惕,本来这些先锋营中的人姜静云一个也不认识,况且如今都是暗卫,并不轻易在人前出现,就算碰上了姜静云也不认识,可是楚阳一向小心,又怎会留下此等隐患?     想到这里,姜静云也有些着急了,好不容易梅姑姑等到人回来,不能让英南志出事,况且现在还有红樱的关系在,她更不能只为打听自己的消息,而不顾难得团聚的一家人。     十天之后,皇上的旨意终于到了。姜静云云妃的封号被夺,不再是一宫主位,仅仅是因为怀着龙嗣,皇上开恩生产之前仍居住在长生殿。     宣读圣旨那一天,楚阳并没有出现,是连波来的,他几次欲言又止,却终于只是劝姜静云抱住身体,若是日常用度有何需要都可以派人给他捎个信儿。     楚阳虽然没有来,可德妃穆婉清却是随后到了长生殿。她穿着紫色长裙,黄色短衫,梳着凌虚髻,说不出的神清气爽,一路进来打量着长生殿里头的景色和装饰,对姜静云笑着说道:“虽说也来过几次,可每一次见到还是觉得姐姐这里清雅绝伦,不像我那里金灿灿的,俗气得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福气住进这样的地方。”     姜静云坐在椅子上,身上搭着一块轻薄的羊绒毯子,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德妃喜欢,不妨早些跟皇上讨要,这长生殿可是许多人惦记呢,被旁人占了先就不好办了。”     德妃笑容一顿,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笑容,来到姜静云对面坐下下来,“姐姐如今还是如此淡然从容,倒是让我佩服的很,姑母之前所言看来不假,你果然不是寻常女子。”(未完待续)     ps:准时君已经离江沅越来越远了……     好忧伤……           第127章 抄家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姑母是穆氏,想起之前穆氏让自己和德妃交好互相帮衬的愿望,不仅失笑,摇头道:“婶娘若是知道你我不但没有交好,反而闹成如此地步,恐怕要失望了。”     德妃认真地看了一眼姜静云,“无论你相信与否,我其实是不愿与你为敌的。”     姜静云端起茶盏,笑而不语,都已经做了,还说这些话做什么呢,她害人是事实,总不会是来乞求自己原谅的。     见姜静云不说话,德妃似乎也察觉的自己说的话有些可笑,自嘲地笑了,看着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愤怒,憎恶之色,她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起来。     “姐姐可知道,以你如今的情况,是没有资格抚养皇子的。”     姜静云猛然抬头看向德妃,“所以呢?”     德妃很满意这样的反应,随手将刚刚摘下的花朵揉碎,“所以我很可能会帮姐姐照顾小皇子呢。”     姜静云微眯眼睛,一道利光闪过,“难怪妹妹会惦记了,到现在还未承宠,是会着急一些。”     德妃没料到她如此嘴硬,当下变了脸色。当初她得到情报,今上对云妃感情非同一般,贸然邀宠只会落得下乘,她是高僧说过有母仪天下之相的,不可做狐媚妖娆之态,她这才起了心思,定下这以进为退的计策,本以为天衣无缝,开头也确实如她所料,“中毒”之后皇上对她存了愧疚之心,时常会来看看她,云妃也因为此事与自己缓和了关系。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孕了,这让德妃原来放长线拉拢她的计划不得不改变。如果任其诞下皇子,那一切都晚了,更何况还听说皇上有意封后!     皇后之位是她的,本来还有个上官柔仪挡在前头,她世家显赫,又有个当皇后的姑姑,可是没想到忠武侯一家这么快就失势了。只余表面风光而已。这不就是命中注定她是该母仪天下的人么?怎么能允许半路杀出一个跟她抢夺后位的女子?     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选的毒是不利于侍寝的!如今谁能争到皇上的宠爱是最要紧的,宁佩颜那个只会装柔弱的贱人竟然抢先勾-引了皇上。虽然她面上不露声色,心里还是很介意的,可是她又不好告诉人家她其实是可以侍寝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看着德妃阴晴不定的神情。姜静云心里舒坦了一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润润喉咙。“颜乐夫人最近似乎承宠不断,说不定哪日宫中又会传来喜讯,德妃不妨去她那走动走动,沾沾喜气。别人的孩子总不如自己的好,你说是吗?”     德妃霍然起身,铁青着脸走了。这么经不起挑-逗还学人家跑过来耀武扬威。真是太嫩了。姜静云默默地为德妃今后在宫中的生活担忧了一会儿,随后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生活。     将自己的孩子抱给别人养?别开玩笑了。且不说这些妃嫔们都青春年少。哪一个日后不得生三五七个的,给孩子找后娘这种傻事她是不会做的。孩子肯定是要自己养的,至于是在这后宫中养还是带出去养就要看楚阳的表现了。     自那日熙和殿中对质之后,楚阳再没有出现过,姜静云虽然知道不能对男人抱太大希望,但是带球跑路这种事情还是要慎重一些,毕竟父母双全对孩子幸福成长养成一个健全的人格是很重要的一环,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世就没有父亲。     另外,考虑到不知道上一世原主到底对楚阳做了什么,姜静云决定再给楚阳一次机会,再留一段时间,若是最后楚阳仍然义无反顾地做一个渣男,那她也不会圣母地留下来任人践踏,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姜静云解除禁足之后,寻了机会便去找梅姑姑,俺知道梅姑姑也急着见她,可是那次从长生殿出来之后,就再也进不去了,红樱也不见出来,好容易等到姜静云可以自由走动,一见到她便拉着了说道:“云丫头,出事了!”     梅姑姑是个急性子,等不及姜静云说话,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讲了出来。英南志失踪的这些日子,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慕容家被抄家了。     有人搜集了据说是慕容岚亭投靠伪帝楚萧的证据,皇上震怒,直接下令让暗卫出动,将慕容岚亭一家下狱审问,用尽一切手段完善证词,这几天英南志等人就是在为此事忙碌,听说皇上已经定案,接下来就是定罪了。     姜静云心里一沉,慕容岚亭怎么可能投靠楚萧,当日的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就连最后她和慕容忧逃出宫外,都是得到了慕容家的庇护才能从容出城,纤云和茑萝她们更是托庇在慕容府中才得以保全,何况现在慕容忧还是为国捐躯的忠臣烈士,楚阳答应过不会亏待他的家人,这才多久就下此杀手?都说君心难测,可也不能翻脸无情到这种地步啊!     “云丫头,这事你不能出头,现在皇上本就对你心存芥蒂,若是你再为慕容家求情,只怕皇上更是猜忌你了。”     姜静云眉头轻颦,心知梅姑姑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当日肯为楚阳出头,不屈从于楚萧淫-威的人本就少之又少,大多数墙头草都是看哪边得势便向哪边倒,无论是穆烨,还是淳于太医或是慕容岚亭,都是让姜静云从心底里敬佩的人,怎么能看着慕容岚亭受此大辱?     慕容忧为了楚阳,为了大晋,献出了他年轻的生命,他本不该死的,他只是一介文臣,本该安稳地躲在帝都,等待风平浪静后的人生,娶妻生子,游历天下,可是却为了自己,为了楚阳。翻山越岭地护送她和国玺到了战火之中,又莫名其妙地投身军营,惨烈而死,这都是为了什么!     姜静云心中升起一团火气,她越来越不懂楚阳了,如果是为了她和慕容忧那点捕风捉影的破事儿,那抵得过慕容家满门忠良。几世清贵么?     “梅姑姑。这事若是我不去求情,可还有人能够说得上话?”姜静云问道。     梅姑姑顿住了,英南志的确说过。慕容家自出事一来,无一人敢在皇上面前求情,而且慕容岚亭出身司天监,最是中立。谁拉帮结派也圈不到他头上,他也从不为谋求利益而结交朝臣。更何况司天监占星问卦都是皇家秘事,是越疏远朝中大臣越会得皇上青睐,如今出了事,这样的孤家寡人没有人求情帮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姜静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慕容家被抄家灭门。最终还是求见到熙和殿门前。自那日对质之后,姜静云再没有见过楚阳,若不是发生了此事。她是不会主动求见的。     连波见到姜静云,倒是一如既往地恭敬。“云主子,你怎么来了?这快入夏了,日头可烈呢。”     姜静云看着这个机灵的小子,脸色缓和了许多,微笑道:“劳烦你通报一声,说我有要事要求见皇上。”     连波露出为难之色,“真不是奴才不去,可是皇上现在不方便,颜乐夫人在里头呢。若是不急,云主子还是换个时候再来吧。”     姜静云笑容凝住了,心中一痛,强自压下说道:“若不是急事,也不会这个时候来,还请代为通报,我一定要见到皇上。”     连波犹豫再三,最后一跺脚应了,不一会儿出来说皇上允了,姜静云跟着他进去之后便瞧见楚阳坐在御案之后,颜乐夫人一袭娇嫩的黄色纱裙在一边磨墨,想起上次在御花园“红袖添香”的一幕,这才过去多久,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姜静云摇摇头,这不是为自己黯然神伤的时候,她行礼过后,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边听楚阳说道:“你亲手炖的参汤呢?”     颜乐夫人一怔,随即浮现出喜色,这参汤她每次都炖,可没有一次楚阳愿意喝的,难得他开口问了,赶紧端了出来说道:“皇上,这是臣妾用上好的雪参隔水蒸了两个多时辰呢,您批阅奏折最是伤神,喝这个最好不过了。”说着她用瓷勺盛了一些出来,轻轻吹了吹,送到楚阳嘴边。     楚阳眉头一皱,下意识要躲开,可是余光看到姜静云正看着自己,顿了一下便张开嘴任由颜乐夫人喂了进来。她心中越发惊喜,方才不过是试探一下,按着以往的经验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颜乐夫人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悦,一边再接再厉地喂着参汤,一边不时瞥向姜静云,心中得意不已。可是一盅汤都喂完了,楚阳一眼也没有看过来,眼睛看似盯着奏折,可就她的角度很清楚的看到,楚阳的余光不时瞟向下云妃的方向。     看着穆氏黯然的模样,姜静云心情复杂,终于还是开口劝道:“婶娘,事已至此,你还是想开些吧,姜家和穆家都未受到波及,也算一件幸事了。”     穆氏眼圈一红,点头道:“幸好如此,不然我有何面目对两家的列祖列宗?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也就是了!”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十月怀胎,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亲生骨肉,穆氏说到这眼中泛起泪光,姜静云将她如此,少不得劝道:“婶娘,还有怡儿妹妹呢,听说她已经大好了,下次带她一起进宫,也好让我见见。””     穆氏听到小女儿的名字,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点头道:“这一好了就调皮得紧,整日里乱跑贪玩,女红书画管家样样都不肯好好学,再过几年也该议亲了,真是让人操心。”     姜静云想着那个娇憨天真的小堂妹,笑着说道:“到时候可要好好挑个人家,可不能委屈了怡儿。”     穆氏点头道:“那是自然,倒时候还得请娘娘多帮着相看一番。”     姜静云抿嘴一笑:“若是姨娘用得着我,那随时开口,只是穆家如今正得圣眷,又有德妃帮衬着,想来也不会委屈了怡儿。”     穆氏听了,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花无百日红,盛极而衰才是常理,穆家已是重臣,韬光养晦才是正理,父亲他当日只是耿直之言,如今得了圣眷也是意外,却总是担忧,他如今年纪大了,只怕护不住穆氏满门的平安。”     姜静云想着当日里那个老者仗义执言,不为强权,心中感念不已,对穆氏说道:“穆老将军高义,看得也深刻,穆家有这样一位智者,婶娘也无须太过担忧。”     提到自己的父亲,穆氏露出一丝笑意,那是她从小就崇拜的男人,只要他还在,就让人觉得安心,姜静云所言说到了她的心底里,是以心下一松,看向姜静云的眼光也愈发柔和,想到方才所见,开口说道:“如今后宫之中唯你和德妃位分最高,可以后却不会一直如此,即使现在也还有位柔仪夫人在,虽然上官家如今也是外强中干,可是又先皇后的情分在,皇上总归会给几分面子,德妃是穆家女,也算有些关系,往后你不妨跟她多多走动,若是能够互相帮衬,宫里地位也会更牢靠些。”     姜静云心中一顿,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笑着说道:“多谢婶娘提点,只是德妃出身高贵,也不知道是否愿意与我亲近。何况又出了这种事,总归德妃心里会有芥蒂吧。”     穆氏笑了,放下茶盏说道:“说句逾越的话,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最是懂事识大体,这件事明摆着是有人想挑拨你和德妃的关系,方才在长乐殿里,听德妃话里的意思,倒是有些怀疑翠羽殿里那位,并无跟你生分的意思,你大可放心。”     姜静云抿了一口茶水,点头道:“那就好,这次皇上虽然没有重责于我,可确实是我殿中出了事,我也是于心不安,有机会自当去瞧瞧德妃,婶娘放心。”     穆氏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姨娘去的早,大嫂她又……,以后若有什么时,派人给婶娘捎个信儿,知道吗?”(未完待续)           第128章 小产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楚阳见姜静云紧张的模样,不由冷笑一声,“白蒙人的确狡猾多端,设下陷阱想引大军上当,可是朕的云字营个个都是精锐,岂会真的上当?”     姜静云心中莫名慌张,喃喃道:“若是没有中了那埋伏,那……”     “你是想问既然没有中埋伏,那慕容忧为何会死对吗?”楚阳眼中神色一冷,“他的确不是死于白蒙人之手。当日里到了埋伏之地,前头确实有人受伤,却也是很快应对得当,慕容忧跟在阵后,本来是无碍的,先锋营是得了朕的命令,才对慕容忧下手的。”     姜静云胸口一滞,身子缓缓滑落椅子上,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原来真是这样,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如同受了重重一击,眼前有些模糊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楚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道:“为什么?你问朕为什么?这其中原因难道你不清楚?自然是为了你!”     姜静云口中一片苦涩,这个原因听上似乎很合理,却又荒谬至极。她与慕容忧不过是幼时情谊,自从进宫之后便再无瓜葛,这一次奔赴边疆,也是为了楚阳,到底为何楚阳会对慕容忧有如此深刻的仇恨?!     “心疼了?你注定是朕的,无论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你明白吗?”     楚阳见姜静云露出悲色,大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神情有些癫狂,他手上用了十分力气,姜静云知道自己胳膊上一定是青紫一片。却并不觉得多么疼痛,因为她的心更疼。     “楚阳,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实在想不到有何理由让你又如此作为,无论是我还是慕容忧都对你没有辜负只有忠心,难道你还记着前世发生的事情?”     楚阳顿时如同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浇下,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只有一双眼睛满是震惊之色。他松开姜静云,退后几步,并没有注意到姜静云称呼的不妥。“你……你说什么?”     姜静云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自己说中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站起身来走向楚阳,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阳愣了半晌。突然脸上浮现疲惫之色,伸手抹了一把脸。“前世这么荒谬的事,你竟会相信?”     “是很荒谬,只是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其他理由,排除了一切不可能。那剩下的就算再荒谬,那也有可能是真相。”姜静云淡淡一笑说道。     “你真的相信前世之说?”楚阳半晌后问道,脸色阴晴不定。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轮回重生又有什么稀罕,”姜静云想到自己。不禁苦笑一下,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慕容忧风清月明,慕容氏忠心耿耿,清正仁厚,你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许是触动了心底里深处那根弦,楚阳脸色变得冷酷怨毒,几声冷笑听得姜静云身上泛起一片冷意,“你说慕容忧忠心耿耿?若不是他,我大晋大好河山又怎么会落入白蒙人手中?当你随他而去,双宿双飞之时,可有想过我?你们当日又为何要对我和大晋百姓赶尽杀绝?”     姜静云脑子“嗡”的一声,楚阳话中颠三倒四,大晋如今将白蒙打得元气大伤,甚至连白蒙王纳兰勒托都死在楚阳的手下,大晋江山百姓至少有三十年的安稳日子,什么时候落到白蒙手里了?而慕容死在边疆,自己也从未对他有过儿女私情,又如何会跟他双宿双飞?     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这才是前世发生之事,这才是为何楚阳如此忌惮白蒙,憎恨慕容忧,对自己充满占有欲的原因了。     “慕容忧不过一介文臣,何德何能将你大败,又如何使得大晋落入白蒙人手中?”     楚阳抬头之时,眼中一片赤红,他冷笑道:“你进宫之后,慕容忧便忌恨于我,暗中投靠了白蒙王,通敌叛国,他精通奇门遁甲,白蒙军有如神助,我若不先斩杀了他,岂不是为自己留下一强敌?”     姜静云皱起眉头,看来前世的情况已经差不多清楚了,在楚阳心里这是解不开的死结,她试探地问道:“楚阳,那些前世发生的事,难道你还是放不下么?”     楚阳看了姜静云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姜静云的意思,眼中一片茫然。     姜静云叹了口气说道:“前世慕容忧背叛了大晋,可是今生他却没有,还死在了你的手中,而白蒙也没有吞并大晋,而是被你打退回国,连白蒙王都死在你的手中,你难道还没发觉,前世和今生是不一样的么?”     楚阳摇头道:“这一切还不够,慕容忧欠我的,你欠我的,还没有一一讨回来,我不甘心,你们怎能如此对我?”     “所以你要灭慕容氏满门,所以你明知德妃是诬陷我的清白,依旧褫夺了我的封号,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吗?”姜静云感到深深的疲惫,声音也冷淡了下来。     楚阳愣愣地看了姜静云片刻,想到前世所受的一切屈辱绝望,想着在晋宫城墙之上看着黑压压的白蒙大军蜂拥而至,横剑自刎的模样,那种无力感和绝望,不禁站直了身子,冷然道:“是,这就是我想要的,这一世我不会再任由任何人有能力欺辱于我,慕容忧必须要死,慕容家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至于你,你这一辈子都不要想离开我,离开晋宫!”     姜静云摇摇头,移开了目光,心里终于明白了,楚阳执念之深,恐怕这一世都无法放手,她到底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想离开我?”楚阳突然问道。     姜静云没有马上回答,她的确想过,只是如今知道了前世过往,她有些同情楚阳,重生之任注定背负的比旁人更多。经历过背叛,灭国,身死,任何人都难免偏执狠辣,可是慕容忧已死,她必须救出慕容一家。     “慕容氏并无过错,能不能放了他们?”姜静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楚阳看着姜静云。眼光如刀似冰。片刻后勾起嘴角笑道:“来不及了。”     姜静云心中一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来不及了?你在说什么?”     楚阳看了看天色。“慕容氏勾结乱党,罪名已定,在画押定罪的时,便立即问斩。如今这时候,恐怕人头已经挂在城墙之上示众了。”     “你!”     姜静云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最后一丝意识还在的时候,她只觉得小腹绞痛难忍,似乎有股热流从两股之中涌出……     这一次。姜静云没有做梦,她觉得好累好累,黑暗中一片平静。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你不想撑下去了么?”姜静云点点头,是啊。她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她又该去怪谁?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不用起来面对这混乱荒唐的一切。     待得姜静云醒来之时,距离她倒下已经三日有余,姜静云一睁眼便看到茑萝在抹眼泪,红樱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我这不是好端端活着呢,你们都哭什么?”     姜静云勾了勾嘴角,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个抹笑意,看的茑萝更是心酸,她掖了掖被角,说道:“主子,你都昏迷三天多了,奴婢们这是担心啊。”     姜静云刚要开口,突然觉得不对,伸手慢慢地向小腹摸了过去,待得按倒平坦得有些凹陷的小腹之时,她脸色大变,“出了什么事?我的孩子呢?”     茑萝强自笑着,眼圈却是红了,“主子,你别着急,身子养好了,以后还会有的……”     后面的话姜静云已经听不到了,她的孩子没了,这个她还没见过面的孩子,就这么短短地和她相处了这些日子就没有了,她一阵眩晕,胸口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心中慢慢的都是绝望。     “皇上驾到――”     听到宣报,茑萝和红樱都赶紧跪倒在地接驾,楚阳许是得了消息,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似乎就在门外等着一般,姜静云一见楚阳便闭起了眼睛,将头扭到里侧,她实在不想看到楚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     “你……你可感到好些了?”楚阳的声音听着有些不安。     “可是身体哪里难受,朕宣太医来?”见姜静云没有反应,楚阳又问道。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姜静云动也不动地说道。     楚阳脸色一滞,静了半晌又试探地问了几句话,见姜静云不肯再开口,只得吩咐茑萝等照顾好姜静云,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那若有似无的叹气声,让姜静云心头莫名一酸,一口气堵在胸口,看来这宫里是呆不下去了。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就在她最纠结犹豫的时候,上天收回了她的孩子,让她再无牵挂不舍,走吧,真的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只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这么痛那么难受?     姜静云这次养好小月子,能够起身走动之时,已是一个月后,期间楚阳来过几次,可姜静云不是避而不见,便是一言不发,楚阳并不觉得尴尬,还是隔三差五地跑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语,也许是对姜静云这次小产的愧疚,他一直也未替过迁出长生殿之事,连言语间都是小心翼翼的,时常暗自打量姜静云的脸色。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日在熙和殿将一切说开了之后,楚阳似乎放下了一些什么,正常了许多,再没有出现过你疯癫着魔的模样,言语间似乎透露出让人收敛了慕容家众人的尸首好好安葬的意思。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姜静云心想,人都已经死了,这些身后事不过是让活着的人心安罢了。     “云儿,慕容家就葬在离皇陵不远的云梦山上,那是钟灵毓秀之地,从未有臣子安葬的先例,朕厚葬了他们,你该满意了吧?“     想起楚阳的话,姜静云不由摇了摇头,也许他也后悔了,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些。不过楚阳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一事,按照大晋律例,犯了谋反之罪,是要抄家灭门的,只是未满十六岁的女儿家,是可以免除斩刑,没入教坊司为官妓的,她记得慕容忧还有一个妹妹,是慕容父母年纪大了之后偶然所得,比他小五六岁,如今应该只有十二岁,想来是被送到了教坊司。     姜静云寻了一日楚阳有事的时候,带着人去了教坊司,她要见见慕容忧的妹妹,教坊司那种地方,她不能让慕容家唯一的血脉受此侮辱。     因为身份的关系,她只带了茑萝和红樱两人,纤云这些日子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姜静云抱了离宫出走的打算,并不约束下头的人,实际上,出了几个得用的她已经陆续放了人出去。     教坊司跟长秋殿一个东一个西,都在宫中最角落的地方。教坊司里都是些罪臣之女,曾经的千金小姐如今都成了登记在册的官妓,为朝中官员服务,甚至一些帝都的公子哥儿好色之徒,若是出得起银子有门路,那也是可以享用的。教坊司一墙之隔就是宫外,宫墙上开了一道小门,专供他们这些人进出,一到了晚上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教坊司虽然被圈在了晋宫之内,可是由于它内里的特殊性,中间跟宫内还是远远隔了开来,由宫廷侍卫把守,姜静云特意带了不少银两前来,茑萝上前说了几句话,将装了沉甸甸银两的锦袋递了上去,那侍卫接过颠了颠,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刚要放行,却听一个声音响起:“干什么呢?胆子够大的啊,明着贿赂宫中侍卫,还有你,本统领是如何告诉你们的,你还真敢收啊?不怕老子将你的屁股打开花?“     茑萝心里一沉,想着今日的事也许就办不成了,却听见身后的姜静云惊喜的声音:     “吴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129章 救人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那侍卫统领一愣,本不敢多看前来的两人,被调入宫中当值的时候,就被好友莫远秀叮嘱过,宫中规矩多,比不得守城门时候自在。当时他还反驳守城门还有机会追捕江洋大盗或是对抗匪人,进了后宫都是一群娇滴滴的小娘们,有什么意思。莫远秀却意味深长地说,后宫是比江湖更加危险的地方,杀人不见血,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不然也许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这宫中的女人,是不能看的,万一惹得贵人不快,那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自进宫以来,他一直记着好友的话,今日见到这两个女子,本着非礼勿视的想法,并没有仔细看,此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亲切地叫自己“吴大哥”,不由愕然抬头一看,顿时露出笑容,指着姜静云说道:“这不是……是莫家那个小姑娘么?”     姜静云想起那时候做村妇状去找莫远秀帮忙的情景,不由勾起嘴角,“吴大哥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吴天畴想起当日那个气质不凡的小姑娘,不由笑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姜静云笑容一顿,低声道:“我是来看望一位故人的,她家中遭遇了不幸,被发配至此,不知是否可以让我进去?”     吴天畴挠挠头,脸上露出憨笑,“这个……我的职责是不许里头的人擅自出来,倒也没说不许人进去探视,只是这里头……咳,”吴天畴犹豫了一下,脸色露出尴尬神色。“都是那些女子,你真的要进去么?”     姜静云点头,吴天畴没有主意,只得让侍卫让到一边,叮嘱她主意安全。姜静云心里感激,谢过之后便进了门。教坊司好比过了明路,官府允许的青楼妓-院。只是档次高了许多。里头的女子也都是罪臣之后。以往高高在上的千金闺秀,如今从云端被贬入泥地,只要给银子就能任人宰割狎玩。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     教坊司分为三个院落,其一是青院,是弹琴作诗的清倌,其二是红院。是真正陪-睡卖-身的官妓,第三个院子则是客人光顾的前院。是最靠近外围的院子,方便客人进出。     姜静云进门的时候向吴天畴打听好了路线,知道新来的官妓都是先到青院等候验身分配,是以先到了青院。给守门的婆子一些碎银子,很顺利地见到了管事姑姑金香。     看着一个婆子递上来的银子,金香姑姑满意地弯了嘴角。“宫里的人果然是懂规矩的,出手真大方。说吧,想问什么?”     姜静云见她收了银子,连自己的身份都不关心,可见也是个懂规矩,于是问道:“慕容家的姑娘可是到了这里?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金香手指轻轻摩擦的银锭子中间的弧形凸起,笑着说道:“你说的是慕容婉吧?那丫头可是个绝色,清高孤傲的小模样男人就是喜欢,越是难以下口就越是着迷,姑娘你说是不是啊?”     听着着略显粗鄙的话,茑萝微微皱起眉头,姜静云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姑姑说的自然有道理,不知道这位慕容姑娘如今在何处,能否见她一面?”     “在红院梳洗打扮了吧?听说今天有人点名要她陪,果然是个金饽饽,一来就这么多人找她。”     红院?陪客?     姜静云心中一紧,立时说道:“多谢姑姑,那就不打扰了,我自己去找便是。”     金香姑姑并没有阻拦,姜静云脚下步子极快,只怕自己去得晚了慕容婉真的受辱。到了红院门口,茑萝突然说道:“主子,奴婢进去找人,这里头太乱了,你就别进去了。”     姜静云一愣,随即笑道:“你还没嫁过人,要是太乱,倒是你该等在外头,免得尴尬。”     说完姜静云率先迈步进门,茑萝等没了办法,只得跟了上去。     “呦,这今儿个来的妹妹都长得这么水灵,这可让咱们怎么活啊。”     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从院子一角传了出来,姜静云脚下一顿,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正斜斜倚靠在门廊下,手里拿着绣绷子,正在绣花,见自己看过去,露出一个妩媚动人的笑容。     姜静云顿时觉得她极为面善,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当下也没有多想,只是问道:“这位姑娘,可知道今天刚来的慕容婉住在哪里?”     那女子手下一顿,认真看了一眼姜静云,突然掩口一笑,姿态妩媚地说道:“真没想到,除了男人,还有女子找慕容妹妹,你是她什么人?”     “她是我幼时手帕之交。”也许是因为面善的缘故,姜静云半晌后还是说道。     那女子脸色怔忪,隐隐有些哀伤,“手帕之交?我也曾经有过那么多手帕之交,可如今哪里有一个人肯来看望我一眼,说不定连我的名字都不想提起,怕脏了她们的嘴,慕容家正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要不就躲得远远的,生怕染上晦气,倒是你一个女子有情有义。”     姜静云心里焦急,不愿耽误,“不知道慕容婉到底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女子站起身来,“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她。”     姜静云松了一口气,跟着那女子绕过院子中央的花圃,左拐进入里头一个院子,里头隐隐传来阵阵压抑的女子哭泣声,那女子指着最里头一个房间说道:“她就在里头呢,你进去吧。”     姜静云点头道谢,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有些意外看了姜静云一眼,“这么久了,你是第一个问起我名字的人,如今沦落自此,愧对父母祖先,无颜提及姓氏。你叫我小香就是了。”     姜静云点了点头,“小香,谢谢你。”     小香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姜静云挥去脑中那面熟的感觉,向小香所指的房间走了过去。推开门便看见一个小姑娘缩在床上哭泣,听到开门的声音吓得身子一哆嗦。更是往里缩了缩。想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你别怕,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是来看你的。”姜静云怕吓坏了她。赶紧说道。     小姑娘停下哭声,抽泣着抬头看过来,“你是……你是云姐姐?”     姜静云松了口气,这姑娘还认得自己。那接下来就好办了,她走近床边。摸了摸慕容婉的头说道:“别怕,云姐姐会护着你的,没有人能欺负你。”     慕容婉自慕容家被抄家之后连日受尽惊吓,父母被当众斩首。早已心力憔悴,如今被送到这个地方,看到的都是衣着暴露言语轻佻的女子。难得有一个肯跟她说几句话的小香姐姐却告诉她这里是陪男人睡觉的地方,吓得她连屋子都不敢迈出一步。如今见了姜静云像是一下子见到了亲人一般扑进了她的怀里。     “云姐姐,父亲母亲他们都不在了,呜呜,我好怕……”     听着慕容婉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姜静云也不禁一阵心酸,她记得这个姑娘不过十二岁左右,家中就遭受如此剧变,若不是自己过来,说不定还要被逼着去接-客,十二岁不过是小学毕业的年纪,竟让就要送给那些恶心的男人蹂-躏?想到这里姜静云就觉得不能忍,一定得把慕容婉带出这个地方。     “婉儿,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走,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听了姜静云的话,慕容婉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问道:“可是……可是婉儿是戴罪之身,金香姑姑说我若是不好好听话,就不给我饭吃,还要关在黑屋子里,若是惹得那些客人不开心,可能还要挨板子……”     姜静云搂住她说道:“云姐姐去跟金香姑姑说,不用你做这些了,你跟云姐姐一起走,以后就跟云姐姐呆在一起好不好?”     慕容婉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点头说道:“愿意,我愿意!”     姜静云露出笑容,帮着慕容婉整理了一番,拉着她出了门,让茑萝照顾着,想再去找金香姑姑一趟,却不料慕容小姑娘一把拉住自己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自己,满脸都是不舍和害怕。     姜静云见状又是一阵难受,她微笑着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说道:“这个姐姐陪着你,云姐姐现在去找金香姑姑说,让你跟着我走,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姐姐好不好?”     慕容婉犹疑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肯放开手,无论姜静云怎么说,就是拉着她的衣服,一双大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姜静云。最后她只得带着小姑娘一起去。     “什么,你要带慕容婉离开教坊司?”金香姑姑抬眼看向姜静云,“你不是跟姑姑我开玩笑吧?”     “姑姑有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我一定想办法。”姜静云说道。     “呵呵,你莫不是以为我这教坊司是外头那些个青楼楚馆,拿了钱就能把人带走?姑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金香姑姑用帕子擦擦手,笑得花枝乱颤。     姜静云心里一沉,“那姑姑说要如何才能带走人?”     金香姑姑见她还是如此执着询问,身子向前一探,饶有兴致地说道:“这教坊司里都是罪臣之后,若是想让她们走出教坊司的大门,自然是要皇上的圣旨,姑娘你难道不知道么?”     姜静云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只是见她如此爱财,原以为用钱悄悄带走慕容婉的,此时沉吟片刻道:“不知道姑姑可否通融一二?我这里有十张一百两的银票,若是姑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可以么?”     金香姑姑眼睛中光芒一闪,随即笑了,“姑娘果然是实在人,若是旁得事也就依了姑娘,只是这人却不可随便带走,若是上头知道了,那么姑姑我的性命可就危险了,这银子虽好,若是没有了命,那要银子岂不是也就无福享受了?”     姜静云和金香姑姑对视了一眼,知道她说的是心里话,当下也不再做无谓的纠缠,只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姑姑了,这银票还是给姑姑留下,我自会去求皇上的圣旨,只是希望姑姑在圣旨到来之前,能够代为照顾慕容姑娘,我不希望她被人欺负,或者去做接-客这种类型的事情,不知是否让姑姑为难?”     金香姑姑打量了几眼慕容忧,随即笑了出来,“既然姑娘这么知情识趣,那我金香也就不矫情了,让慕容婉去接客,得来的银子都是上交宫里的,倒不如姑娘给的银子好使,你放心吧,我可以保证一个月内她不会有任何安排,好吃好喝地供着,只是希望姑娘不要拖得太久,不然就是让我为难了。”     姜静云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一位叫做小香的姑娘,希望姑姑也能代为照顾一二,不要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     金香姑姑一挑眉说道:“怎么,胡生香你也认识?“     胡生香?     姜静云一愣,怪不得她方才觉得眼熟,那个叫做小香的姑娘原来就是原先户部尚书幼女!她曾经在上官皇后那里见过她的画像,只是画像里的女子是一个圆圆脸的姑娘,笑起来温婉可人,可方才见到的女子已经褪去略带婴儿肥的稚嫩,眼角眉梢间都是妩媚之态,怪不得一时竟没有认出她来。     “也算不得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方才又得她指路,想着回报她一二而已。“     金香姑姑笑意加深,“姑娘你想帮的人这么多,可曾想过帮的过来?不过这年头心善的人越来越少了,看在这份心意上,姑姑我算你便宜点,五百两银子!”     “你!”茑萝气不过,刚要说话,姜静云用眼神示意她一番,接下来话头说道:“没问题,希望姑姑信守承诺,我一月内必然带着圣旨来接人,若是到时两人安好,那必当再送重谢给姑姑,可是若是慕容婉出了任何事,那别怪我再求一道圣旨给姑姑,里头的内容可不会让姑姑愉快了。”(未完待续)           第130章 成功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你!”茑萝气不过,刚要说话,姜静云用眼神示意她一番,接下来话头说道:“没问题,希望姑姑信守承诺,我一月内必然带着圣旨来接人,若是到时两人安好,那必当再送重谢给姑姑,可是若是慕容婉出了任何事,那别怪我再求一道圣旨给姑姑,里头的内容可不会让姑姑愉快了。”     “我金香什么也不爱,就爱着银子,既然收了你的银票,自然会替你办好事情,若是不信,你大可将银票带走。”     姜静云命茑萝拿了银票给她,又花了好多功夫安慰说服慕容婉,这才离去,姜静云回去之后便见到楚阳在殿中等她。往日她都是任他坐着,从不搭话,可是今日因为有事,也不得不开口说道:“皇上,奴婢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开恩。”     楚阳不料姜静云肯跟他说话,一时间颇有些喜出望外的意思,“有何事你说便是,何用如此郑重其事?”突然又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收了笑意说道:“怎么又自称奴婢了?不是不让你这么叫的么?”     姜静云一勾嘴角,“如今皇上撤了奴婢的封号,无名无分的连宫女都不如,不是奴婢是什么?”     楚阳脸色一滞,顿时有些尴尬,“你方才说有事求朕,到底是何事?”     姜静云跪倒在地,说道:“请皇上恕罪,今日奴婢去教司坊见过慕容婉了,她只有十二岁,无论有什么恩怨都不该牵扯到她,恳请皇上准许奴婢带她出来,哪怕做一个粗使宫女也行。”     楚阳一听慕容婉的名字便沉了脸色,却竟然没有立即发火。又坐了片刻才拂袖而去。     姜静云虽然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但难免有些失望,坐倒在地上不想起来,茑萝见状忙扶了她起来坐到椅子之上,劝道:“主子,咱们再想办法,你可别泄气啊。“     姜静云回过神来。拍了拍茑萝的手说道:“我明白。只是有些着急了,婉儿那么小,在那种地方我实在是不放心。”     茑萝也是一脸担忧之色。“那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方才奴婢见她一脸惊惶,真是被吓得狠了,可千万别再受什么惊吓才是。”     “我们得尽快把她带出来。迟则生变,真发生了什么就来不及了。慕容忧我就救不了。慕容大人和夫人我也救不了,现在慕容家就剩了婉儿一个人,我说什么也得救她出来。”     姜静云稳了稳心神,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问道:“纤云呢?这些日子怎么总不见她。在忙些什么?”     茑萝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主子,纤云她……”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姜静云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又跟弄月有关?”     茑萝点头道:“弄月前些日子被关回了长秋殿。纤云隔三差五地便要去看她,奴婢没工夫管她。”     姜静云实在有些无奈,她听出了茑萝话里的意思,别说茑萝,连她都有些倦了,纤云对弄月的好实在无法用常理解释,就连姜静云这次小产失宠,都无法阻止她对弄月的关注,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就随纤云去吧,这丫头从前未做过什么错事,既然她选择了自己的路,那姜静云也不想为难她。     夜晚时分,姜静云还在为怎么搭救慕容婉的事情犯愁,却不料来了一道圣旨,听连波宣旨完毕,姜静云一时百感交加,楚阳竟然赦了慕容婉的罪女之身,许了一切事宜任姜静云处置。     接了圣旨,姜静云不敢耽搁,第二日一早便去了教坊司,金香姑姑脸色十分意外,“看不出姑娘还挺有本事的,这么快就求得了圣旨,这银子姑姑我可是不会退的,照顾一天也得手这么多,你明白么?”     姜静云一笑,点头道:“这个自然,劳烦姑姑将人带来,我领走了便是。”     金香姑姑招手,立刻有婆子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慕容婉便跟着那婆子过来了,一见到姜静云,慕容婉便一头扑进她的怀里,怎么都不肯放开。姜静云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姑娘,见她衣着整洁,除了神色依然有些害怕,其他都也都不错,于是像金香姑姑道谢后说道:“姑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姑姑通融一下。”     金香姑姑一挑眉说道:“你是再带走一个人?”     姜静云微笑道:“姑姑果然是聪明人,我这里还有一千两银票,若是姑姑肯高抬贵手,那么就当孝敬姑姑的茶点银子了。”     金香姑姑翻了翻圣旨,嘴角上翘道:“这皇上的旨意里只说了任凭姑娘处置,也没说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既然如此,那么自然是听你的了,去带人吧!”     姜静云喜出望外,立刻呈上银票,拜谢之后带着人去寻胡生香。到了红院之后,屋子里却不见胡生香人影,问过一个睡眼朦胧的起来出恭的女子,才知道来了客人,一早就点了胡生香去陪酒。     姜静云皱起眉头,让茑萝带着慕容婉在此等候,自己则到前院寻人。一进前院大门,便听到一阵阵男人的大笑声,姜静云脚下顿了一顿,随即又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那屋里摆了一桌酒菜,里头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和一个身披轻纱的女子,那女子正是胡生香,她被揽住了腰身,正被那男子往嘴里灌酒。那男子灌得又急又多,酒液顺着胡生香的小口不断流向两侧脸颊,又流入脖颈,打湿了身上纱衣,贴在高耸的胸口上,春光若隐若现,引得那男子频频向她胸前瞄,一脸猥-琐至极的笑容。     姜静云皱起了眉头,上前一把握住那男子灌酒的手,将胡生香拉了起来,冷声说道:“今儿个小香不陪客了,还请回吧!”     “哪儿来的小蹄子,竟敢搅了爷的雅兴,好大的胆子!”那男子顿时满脸不快,站来叫道。     “哎呦,陈大人,别生气嘛,小香改日再陪你喝酒还不成吗?”胡生香擦了擦自己的嘴,顺口替将姜静云解围道。     “还是小香懂事,”陈大人缓和了脸色,“不像这个小蹄子……”     待得他看清姜静云的脸,不由眼前一亮,顿时变了脸色,满脸笑容地说道:“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是新来的吧,怎么本大人从前没见过你?来来来,一起坐下来陪本大人喝酒!”(未完待续)           第131章 暗卫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这个所谓陈大人色令智昏,见到姜静云的面容就再也移不开眼,伸手便要拉她入怀。胡生香眼疾手快地拦在姜静云身前,一手搭上他的胳膊,笑道:“难道小香不好么?如此喜新厌旧可是让小香很是伤心啊。”     陈大人脸色一沉,眼看美人在前却尝不到,心急之下就要推小香,“你让开,爷今儿个高兴,你可别坏了爷的兴致。”     胡生香被推了一个踉跄,她身后就是姜静云,只是咬牙顶住,脸色勉强维护了笑意说道:“陈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不喜欢小香了么?”     “啪――”     陈大人想也不想,一个巴掌便扇在了胡生香的脸上,她白嫩的脸颊立刻浮现五个指印,一丝鲜红自嘴角蜿蜒而出,姜静云没想到此人会突然之间动手,不禁惊怒交加,正待开口,却他犹自不解气的模样叫了起来。     “你个不知深浅的贱蹄子,不过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臭婊-子,还跟爷说什么喜欢?爷会喜欢你这种下贱货色?平日里给你几分面子,你倒当真了,再不滚到一边,小心爷不客气!”     听着着污秽不堪的话语,胡生香面色平静,伸手拢了拢被打散的发髻,微微一笑道:“陈乾望,你像条疯狗一般地吠什么?我下贱?你日日追着我求我陪你,岂不是更下贱?这里是教坊司,你一个七品编修猖狂什么,你再敢动手打我一下试试?”     那陈乾望见她这副硬气的模样,一时倒犹豫了起来,不敢再动手打人,只是嘴里还说说道:“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还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小姐?你那身子哪一处爷没瞧过没摸过?如今倒装起圣女来了。我呸!”     胡生香早已将自己的一切置之度外,可是听人用不屑的语气提起胡家,还是忍不住脸色一白,浑身颤抖起来,几乎站不稳身子。     “陈乾望是吧?我记住了,今儿个的帐我先记下,调戏宫妃。殴打宫人。待回头一并算!”姜静云扶着胡生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冷意。     陈乾望一时愣在了当场。连姜静云扶着胡生香走都忘了阻拦,脑子里只是一件事在回想:宫妃?那小娘子竟然是宫妃?     按照大晋律例,调戏宫妃可是重罪,莫说是头顶乌纱。就连项上人头都不一定能保得住,若是受宠的宫妃。那还有可能有抄家灭门之祸啊!想到这里他冷汗簌簌,酒也顾不得吃,气也顾不得生,赶紧逃也似地想办法去了。     回到红院。姜静云检查了一下胡生香的伤势,让茑萝浸了帕子来给她冷敷。慕容婉乖巧地去打了井水来,替胡生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茑萝再将帕子贴上了她的脸颊,胡生香自己按住。谢过。     “不用客气,胡姑娘休息一会儿,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咱们帮你收拾了再走。”茑萝笑着说道。     “走?走去哪里?”胡生香意外地问道,她转头对姜静云说道:“你可是找我有事,怎么能闯进前院去,那是什么地方,哪里是你这种女子去得的?”     姜静云见她一副老母鸡护雏的模样,不禁笑了,“好了,嘴里都伤了,就少说两句吧,我跟皇上请了旨,今儿个你跟着婉儿一起走,咱们回家了。”     胡生香愣在当场,帕子悄然落地,“我……我也能离开这里?”姜静云和周围几人都笑着点头,不禁呆住了,不一会儿突然落下泪来,“你们……你们……”     她心里百味杂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的她如今怎么也止不住泪水,此时一只小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胡生香一愣,看到是慕容婉靠在自己身上,用动作安慰着自己,稚气的模样引得她也不禁微微一笑。     “好了,莫要哭了,赶紧离开这里,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做呢。”看到这一幕的姜静云也不由点点头,之所以愿意带胡生香一起走,究其原因还是上次听慕容婉悄悄在自己耳边说,当初刚到教司坊之时,有人欺负她年幼胆小又初来乍到没有靠山,许多人都站在一旁看笑话,只有胡生香站了出来,骂退了那些想要欺负她的凶悍女子,沦落至此的尚书之女,看尽人间冷暖,尝遍世态炎凉,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这甚为难得,值得一救。     办妥了这件事,姜静云心稍微定了一些,接下来就是为离开这座黄金牢笼做准备了,姜静云上次已经将暗卫名单背熟在心,吩咐茑萝在长生殿的门外宫墙上画了六角星芒标志,可是等了十多天,却没有丝毫动静。     直到第十五天的夜里,茑萝唤醒了沉睡中的姜静云,说秦宝坤拦下一夜闯长生殿的黑衣人,她立刻便清醒了,简单梳洗更衣后便来到了偏殿暖阁当中,秦宝坤正押着那人等候在此。     “主子。”秦宝坤见姜静云匆匆赶来,行礼道。     “起来吧,怎么回事?”姜静云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瘦小的黑色身影,问道。     “回主子,这人夜里越过宫抢,在房顶上行走,形迹可疑,她轻功不俗,只是身上带着伤,这才被奴才擒下,没有惊动侍卫。”秦宝坤说道。     姜静云点点头,对那黑色身影说道:“抬起头来,为何夜闯我长生殿?”     那人抬起头,一把扯掉蒙面的黑巾,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红樱甚至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呼。那张脸清丽脱俗,容貌极美,只是右边脸颊被人用利刃划了许多刀,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让人看了忍不住惋惜,也忍不住疑惑,是谁对这样的面容下如此狠手?     “奴婢乃翠羽殿一等宫女莺歌,也是上官氏暗卫头领之一,看到主子留下的六角星芒标记,召集暗卫前来集合,这才夜闯进来。还请主子恕罪。”那莺歌在姜静云到来之际便扫见她腰间的玉佩,是以知道这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姜静云心里有所准备,此刻却也微微吃惊,没想到这么秀丽纤细的姑娘居然也是暗卫首领,她上前扶起莺歌,却见她起身之际脸上露出痛楚之色,手下一顿问道:“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莺歌忍痛一笑。“腿上中了一箭。奴婢已经自行处理过了,不碍事的。”     秦宝坤吃了一惊,“你中了一箭还能够飞檐走壁?这轻功太不可思议了!”     莺歌挑眉一笑。清秀的脸上竟出现一抹说不出妩媚,“你就是那个马屁王吧?”     秦宝坤一愣,随即脸色涨得通红,飞快地瞄了一眼姜静云后道:“你胡说什么?谁是马屁王?我叫秦宝坤!“     莺歌小手抱拳。脸带笑意地说道:“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见。也算意外惊喜了。”     秦宝坤见到她笑语晏晏的模样,听到她说见到自己是个“惊喜”,怒气一下子没有了,但是又觉得方才那句久仰大名又哪里乖乖的。一时间也做声不得,只是讷讷地看了看姜静云,眼中有些求救的意味。     “怎么挑这么个时候过来?我等了你们十来天。还以为出了什么时。”姜静云接受道下属的求救,开口解围。     “主子。琼安她背叛了暗卫,投靠了楚萧,后来皇上归朝,她见大势已去,又转而向仪华夫人说明了暗卫的存在,并让她认为自己才是暗卫真正的主人,不知她如何得知我与另一位暗卫头领息月的身份,以六角星芒图诱我们入瓮,让我们喝下无味无色的毒药,而后酷刑拷打,想将我们手下的名单套出然后收为己用,息月助我逃了出来,自己却体力不支落在她们手里。”     说到这里,语气淡然的莺歌也不禁黯然地垂下眼睫,姜静云几天听得颇为惊心,这几日都没有消息,却不料是如此光景,尤其是秦宝坤,身在其中,更是触动,一时间咬牙道:“琼安这个叛徒!先前背叛青荷姑姑,如今又再次背弃誓约,我秦宝坤立誓,他日无论天涯海角必将此贼斩杀于剑下!”     见秦宝坤如此,莺歌也神色郑重地单膝跪地,举起右手说道:“莺歌也在此起誓,斩杀叛徒,不死不休!”     屋子里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姜静云待他们说完片刻后才开口道:“上官柔仪是上官家的嫡长女,论理你们是上官家的暗卫,若是……”     莺歌淡淡一笑,说道:“我们暗卫一向是只认信物不认人的,况且仪华夫人接受了琼安那个叛徒,又听从她卑鄙下流的计策对自己人下手,只凭这一点便不配做暗卫的主人!我莺歌是不会跟随那种主子的!”     秦宝坤点头道:“上官家历来也不仅仅是一位嫡出的女儿,为了传承,都是选定暗卫的继承人,交给她可以指挥暗卫的玉佩,而不是任何上官氏都可以对暗卫指手画脚,既然青荷姑姑选择了主子,那么奴才们无论如何都会跟随你,直到不能战斗的那一天为之!”     姜静云默默点了头,吩咐红樱带莺歌下去重新包扎伤口,一边留了秦宝坤下来。     “主子有何吩咐?”     姜静云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你在宫外可有人手?”     秦宝坤没有抬头,依旧恭敬地低头说道:“暗卫在京城有三座酒楼,两座客栈,还有一处商队来往京城和各地,平日里账目都是息月在管理,消息方面则是莺歌管理,不知主子想要办什么事,如今莺歌归来,可以让她去联络一二。”     姜静云没想到暗卫还有这么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富,这让她对以后出宫的生活又增添了几分信心,“很好,若是日后我不再生活于宫中,你们可还愿跟随于我?”     秦宝坤立即回答道:“无论哪里,奴才都将誓死跟随。”     姜静云笑着摆摆手,“不必誓死,出了宫就要好好活着,自由自在地活着,你跟待莺歌养好了伤,你跟她提上一句,要开始准备了,过不了多久,就不必困在这后宫之中了,你们手下的人愿意走的就一起带走,想留在宫中的也可以继续留着,该有的支持银两一概不少,然他们放心。”     秦宝坤松了一口气,他去哪里都无所谓,只是那些他亲手挑选和培养的小子们,却是有些麻烦,没想到姜静云考虑的如此周到,这让他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奴才遵命!”     “另外,这些日子长生殿的守卫要再多加一些人手,将殿外的六角星芒都擦干净了,你要小心保护莺歌,切不可再出什么差错,知道么?”     “是,主子!”     处理完了这一切事宜,姜静云觉得有些乏了,秦宝坤告退后,她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双手抱膝,已然困得不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垂着,正是今天非要跟她一起睡觉的慕容婉。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不睡觉,跟着她跑到这里来了。     姜静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家伙睡眼朦胧地嘀咕了一句,“云姐姐,不要扔下婉儿一个人……”     姜静云爱怜地扶了她回去睡觉,发觉这小姑娘对自己分外依恋,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第二日一早,因为夜里闹腾了大半夜,姜静云起得晚了些,却听到外头有女声一阵高过一阵地吵闹,不禁皱眉唤了人进来。     “外头这是吵什么呢?”     映雪脸色有些难看,跪地说道:“主子恕罪,是……是柔仪夫人和吉嫔在外头,吵着要主子出去见她们呢!”     来了!     姜静云心里一紧,没想到上官柔仪的速度竟如此之快,事到如今也只有她去会会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了,抱住莺歌才是最要紧的。     上官柔仪坐在长生殿正殿大堂当中,看着殿中一砖一瓦,摆设用具,无不透着优雅珍稀,不禁心中嫉恨不已,一看见姜静云出现,便大声嚷道:“你终于肯起了么?懒蹄子真是无药可救!”(未完待续)           第132章 当初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面对上官柔仪的挑衅,姜静云并不动怒,施施然在主位坐下,端着红樱递上的茶盏,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你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上官柔仪见状几乎气得跺脚,站起身来指着姜静云叫道。     “上官家就是如此教导女儿礼仪的么?”姜静云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不如请宫中的教习嬷嬷再教你一回如何?”     上官柔仪顿时大怒,她忍了姜静云很久了,以前仗着楚阳的宠爱就对自己不怎么搭理,如今被褫夺了封号还是如此嚣张,这怎么能够忍受?一旁的吉嫔见状赶紧上前质问道:“你怎能对夫人如此无礼?你还以为自己是云妃么?还不赶紧向夫人叩拜行礼?”     上官柔仪满意地看了一眼吉嫔,面带得意地看着姜静云,等她向自己行礼。姜静云将茶盏放到一边,一动不动地说道:“即便是我做云妃之时,柔仪夫人也从未向我行过礼吧?既然她如此不拘礼数,那想必也不会对我行礼与否放在心上,真是值得我好好学习一二。”     上官柔仪狠狠地瞪了一眼姜静云,觉得跟她再废话下去就是浪费时间,于是直入主题地说道:“别扯些没有用的,吉嫔瞧见本宫殿中一名犯事宫女逃到了你这里,本宫是来捉拿她回去的,姜姑娘不会想要包庇她吧?”     姜姑娘?     姜静云差点笑出来,她做了皇妃,还怀过皇子,如今竟然又变作了“姜姑娘”,还真是好笑。掩去眼中一抹苍凉,她突然觉得意兴阑珊,摆摆手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犯事宫女,你去别的地方找吧。”     柔仪夫人脸色一变,上前一步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这样掩饰了吧?莺歌那个小蹄子这样拼命逃了出来,应该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吧?”     姜静云抬眼看向上官柔仪。目光对接之后。心下了然,自己身怀青荷姑姑所赠玉佩一事想必已经泄漏了出去,当下也不回避。直直看着她说道:“你翠羽殿的人拼命逃跑,为何是我做了手脚?也许是你待宫人过于苛刻,人家忍受不了才逃的吧?”     上官柔仪跺脚道:“你还装!快把信物交出来!”     “什么信物?”姜静云只作不知。     “自然是我上官家的信物,青荷是不是给你了?”     姜静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你连什么信物都说不清楚。让我如何帮你?我乏了,茑萝,送客吧。”     上官柔仪急了,大声说道:“你可知道。息月为了帮莺歌逃跑,身中数箭,今早已经不治身亡了。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想见息月最后一面?”     姜静云脚下一顿,随即恢复了神色说道:“什么莺歌。什么息月?柔仪夫人说的这些人我都不认得,你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上官柔仪沉了脸色,“若是如此,那你敢不敢让我搜查一下长生殿?若是找不出莺歌,那此事便作罢。”     姜静云转身过来,笑着问道:“这样啊……若是搜的出,那我无话可说,若是搜不出呢?虽然如今我已不是云妃,可这长生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搜一搜的,不然我的面子往哪里搁,你说是不是?“     上官柔仪听她话中意思有所松动,不禁来了精神,琼安的手下亲眼看到那莺歌是逃进了长生殿,只要能搜便定能找出她来,于是赶紧接口道:“若是搜不到,那本宫跪你谢罪如何?”     吉嫔一愣,“夫人,你这是何苦……”     “闭嘴!”上官柔仪冷不防被吉嫔打断话语,顿时火了,生怕姜静云改了主意,“姜姑娘,如今我以一宫主位向你保证,你可满意了,本宫可否立即开始搜宫?”     姜静云一副沉思的模样,安静了良久,吊着上官柔仪一颗心悬在空中半晌不得安生。最后长长舒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不可以。”     什么?上官柔仪一时反应不及,愣在当场,随即恼羞成怒地说道:“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莫怪本宫来硬的了!吉嫔,带人去搜!谁敢阻拦,尽管动手!”     吉嫔得意地应了,带着几个太监宫女便要上前,红樱和秦宝坤看了一眼姜静云,见她微微颔首,立即迎了上去,没等吉嫔几人看清楚他们的动作,便已经躺倒在地。     “你……你竟敢动手打人?”上官柔仪顿时吓傻了,红樱和秦宝坤鬼魅一般的身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姜静云竟然如此大胆,说动手便动手,一点都没有犹豫。     “不是你方才说尽管动手的么?”姜静云一脸诧异地看了过去,“难道是我听错了?”     上官柔仪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小脸通红,最后恨声说道:“好你个姜静云,竟然敢如此嚣张,待我禀明了皇上,看你如何应对!”     说完似乎是一刻也不愿多带,命人扶起被打了的吉嫔等人,怒气冲冲地告状去了。茑萝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担心地问道:“主子,万一皇上真来问罪,你就说是奴婢们自作主张动手的,可别什么都自己担着。“     姜静云看着茑萝一脸护犊子的紧张模样,心下感动,笑着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主子,那自然得躲到我后头,一切听我的才对。”     茑萝自然知道姜静云平时对一切都很是淡然好说话,但若是决定了什么那是不会改变的,她从来不与姜静云争辩,当下只是一笑,心头却是念头不断,都是想着若是皇上来问罪,该如何替自己主子求情。     晚膳时分,楚阳果然到了长生殿。姜静云等人迎了他进来,等着他兴师问罪,却哪知这位主儿径直走到殿中内嵌白玉案面儿八仙桌边坐下,若无其事地问道:“朕的筷子呢?”     众人都是一愣,茑萝看向姜静云。见她点头,立即上前双手呈上筷子,又吩咐小宫女打了热水来替楚阳净手,而后他施施然拿起筷子,挑眉看向姜静云说道:“吃饭吧,愣着做什么。”     姜静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楚阳一眼。也依言过去坐下。这长生殿里刚摆上晚膳,她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她还客气什么?     姜静云坐下,也不说话,提起筷子便吃了起来,楚阳见她这幅样子。反倒顿了一下,片刻后才慢慢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小排送到了姜静云的碗里。     姜静云手上扒饭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缓缓地继续,可是方才还鲜美无比的饭菜吃进口中却突然没了滋味,心中酸涩难当,这一顿饭吃的奇闷无比。当姜静云放下筷子之时,就连茑萝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今儿个你怎么惹到柔仪了?她在朕那里哭了一个下午。”楚阳终于开口了,神色却很是轻松。眼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姜静云见他终于问起此事,吐掉饭后用来漱口的茶水。拿起帕子印了印嘴角,方才说道:“是她来我这里大吵大闹,要找什么走失的宫女,说来也奇怪,怎么这宫里总会走失宫女,而且每一次都找到我这里来,这巧合还真是让人不那么愉快。”     上一次还是姜静云刚刚进宫的时候,那时候住在翠羽殿里的还是秀蕊夫人,也是借着参观的名义想搜一搜穿云殿,还塞了个绮柔进来,引得楚萧借机也来搜宫,还好楚阳及时赶了回来,还霸气地给了楚萧一巴掌,这才逼退了那个不安好心地弟弟。     楚阳显然也想到了那时候的事,嘴角轻轻勾起,神色缓和地问道:“那个走失的宫女不在你这里?”     姜静云干脆地摇头说道:“自然不在,她隔三差五地就来跟我找茬,你不会真信了吧?”     楚阳点点头,竟然似乎就这么信了,再没有多问一句,静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清……病了,你得了空去瞧瞧他吧。”     姜静云一愣,没料到他会提起楚清,“不是派了侍卫把守不让人进么?”     楚阳掏出腰间一块翠玉,“带着朕的玉佩,那侍卫认得,会放你进去的。”     得,又是一块玉佩,也不知道怎么都喜欢用这个做信物,姜静云接了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楚清了,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开口,“你想好如何处置清王了么,难道就一直这么将他关着,不闻不问?”     楚阳脸色一僵,良久没有说话,走前方开口说了一句,“好好劝劝清,不要在糟践自己的身体了。”     楚阳走后,红樱愣愣地问道:“这事儿就这么结了?皇上竟然没有处罚咱们?”     茑萝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啊,到现在奴婢还有点晕呢,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姜静云刚要说话,却见纤云悄悄地从门口溜了进来,正随着小宫女们一起撤掉晚膳碗碟呢,不禁开口道:“纤云,今儿个一整天你去哪里了?”     纤云脚下一顿,平日里姜静云对下人很是宽松容忍,并不限制不当值人员的来去,但是她知道这些日子自己是有些过分了,隔三差五地便往外跑,可是她是有苦衷的,想到这里,纤云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说道:“主子恕罪,纤云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奴婢是有苦衷的。”     姜静云看着她跪倒在地,恭顺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说道:“纤云,你是去看弄月了吧?她如今怎么样了?”     纤云身子一抖,随即声音带了哽咽,“主子明鉴,弄月自上次供出了银两所在地,便被长秋殿中众人排挤欺负,日子很不好过,皇上也没去再看过她,奴婢……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就时常去瞧瞧她。”     姜静云点点头说道:“纤云,你重情重义,也实属难得,回头我禀了皇上,你还是回去皇上身边伺候吧。”     纤云大惊,频频磕头道:“主子,是纤云错了,真的错了,求主子不要赶奴婢走!”     姜静云又叹了口气,起身扶起纤云,见她白皙的额头已然磕出血色,“纤云,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如今我的情形你也看得清楚,跟着我是没有什么前途的,倒不如借了从前的情分回皇上身边,也好为弄月求情,你说可是?”     纤云愣住了,抽泣着问道:“主子真的不生奴婢的气?”     姜静云问道:“你对弄月如此,是你的性格使然,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只是我要提醒你,弄月你可以救济,也可以照顾,可是她并不是从前会使点小心思和小脾气的那个穿云殿宫女了,你一切小心,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纤云泪眼婆娑地瞧着姜静云,知道她心意已决,而自己也却是放不下弄月,另外,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是,听到可以再回楚阳身边伺候,那一颗心竟然隐隐有些雀跃,她不敢多想,当下只是哭泣不止。     茑萝看得直摇头,上前劝了好一阵子,纤云这才收了泪意,被劝回去休息。她走之后,红樱有些不大明白地问道:“主子,纤云姐姐真的要走了吗?”     姜静云点头,有些怅然地说道:“是啊,她又更重要的人要守护,心已经走了,人留下来有什么意义?”     红樱听不懂,咬着手指说道:“可是主子,红樱舍不得纤云姐姐,也不喜欢分离,你留她下来好不好?”     姜静云还没来得及说话,茑萝从外头回来了,进门听到这话,不禁叹了口气说道:“红樱,其实主子方才已经留过纤云了,只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强求不得。”     红樱一脸迷茫,是吗?她怎么什么都没听出来?     姜静云和茑萝相视一笑,见她明白自己,心里倒是去掉不少郁闷。知己这种东西,真是强求不得,即使曾经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还是会变的,还好她的身边还有留下来的,要走的,就莫要怀念和留恋了罢。     大半个月过后,莺歌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姜静云这才敢告诉她息月的事,原以为她会痛哭一次,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坚强,只是红了眼眶,脸上却犹自带着笑容,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对姜静云说道:“主子,这是息月留下的,请你过目。”(未完待续)           第133章 故人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见莺歌这副模样,姜静云心下佩服,接过账本迅速翻过几页,便将其递了回去,说道:“你可愿意替息月继续担着这份责任?”     莺歌一怔,脸色有一丝怅然,“只要主子信得过,奴婢自然不会推脱。”     “很好,”姜静云松了口气,这账目实在费神,况且这份产业本也不是属于她的,她并没有想过要一直占下去,待得这段时间过去,她离开京城之时,这些还是要交给莺歌和秦宝坤的。她并没有理所应当地将两人当做自己的奴才,青荷姑姑既然将暗卫交给了她,那么她有权利给他们选择,是否要出宫自由的生活。     屋里坐着的都是她的心腹和朋友,茑萝,红樱,还有秦宝坤和莺歌,看着她们,姜静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开口道:“接下来的话,希望你们能认真听到心里,因为这关系到你们以后的路该如何去走。我已经决定离开皇宫了,你们可以跟着我,也可以留下来,若是留下来,那么现在就要考虑退路了,我会等你们全都安顿妥当再离开,现在我想知道,有多少人是愿意跟着我离开的?”     四人初闻姜静云的话,都是一愣,莺歌和秦宝坤反应最快,“无论天涯海角,誓死追随主子!”     姜静云笑着摇摇头,看来两人还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毕竟是以听从命令忠心侍主培养出来的暗卫,出宫之后再慢慢引导就是。     茑萝一犹豫便慢了半拍,待其他两人落音落后,她抬起头来说道:“主子,奴婢也愿意跟随你出宫。只要不赶奴婢回家,去哪里都使得。”     姜静云没想到茑萝出了宫也不愿回家,不过正好她也缺个伴儿,一起游历天下也不错,若是她想安家,那便替她寻一处产业,将她风光嫁人也不错。     最后红樱也期期艾艾地开口说道:“红樱也跟着主子一起出宫。”     姜静云看着她满是期待的小脸。摇头道:“你是要出宫。可是不是跟我,是跟你的父母一起。”     红樱闻言扁了扁嘴,“可是奴婢跟他们不熟……”     姜静云正在喝茶。闻言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但到底是呛到了,咳了几声略显狼狈的说道:“那是你爹你娘,怎么会不熟?”     “奴婢觉得还是跟主子熟。主子还是让奴婢跟着你吧?”红樱丝毫没觉察到是自己惹的祸,搓着衣角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     “红樱。梅姑姑好不容易找到女儿,怎么可能放任你乱跑?再说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过了,正是该承欢膝下,好好孝顺他们才是。”姜静云心里也不舍得红樱。毕竟是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陪伴她的人。     红樱眼中浮起一层水雾,眼神满是委屈。似乎是在说“为什么他们都可以跟着,唯独我不可以”。看得姜静云心里难受起来,还是茑萝出来打了圆场,“好了,又不是这一两天就要走,红樱找个机会跟梅姑姑商量商量,若是可以,大家出宫后聚在一起也挺好的不是么?”     姜静云听到这里倒是点了点头,若是梅姑姑乐意,她自然是支持的,这样也不必和红樱分开了。红樱早已破涕为笑了,“奴婢这就去找娘商量!”还未等姜静云开口,便一溜烟地跑出门去不见踪影了,引得屋里几人都是露出笑容。     “这位红樱姑娘,也是身怀武艺的?”莺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好奇,姜静云这个主子又跟平常的不大一样,让人分外放松,是以她还是问了出来。     “是,红樱从小习武,家学渊源,身手可厉害呢。”茑萝笑着说道,颇有些王婆卖瓜的感觉。     “喂,小坤儿,你可跟红樱比试过,谁比较厉害?”莺歌饶有兴致地问道。     秦宝坤皱眉,对这个称呼并不满意,于是没有好气地说道:“谁没事见人就比试,你以为我很闲吗?”     莺歌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没趣”,眼睛一转对姜静云说道:“主子,回头得了空,让奴婢跟红樱比划一二可否?”     姜静云含笑看了她一眼,发觉这个姑娘也挺有趣的,虽然她娇容一半已毁,却不遮不掩,也没见因此而自卑乖张,与那清秀的脸庞不一样的是她的性格却分外活泼,怎么看也不像是暗卫组织里负责消息收集和传递的头领。     秦宝坤方才嫌莺歌无聊幼稚,这时候见姜静云竟然允了,心里也活泛起来,问莺歌道:“你怎么不找我比试比试?”     莺歌斜斜地挑起眉,看着他掩口一笑说道:“找你?不必了吧,这结果不是很明显么?”     秦宝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颇有些气不过,却也不能当着姜静云的面动手,气得面色通红,引得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难得见到一向八面玲珑的秦宝坤如此,姜静云偷偷从背后竖起大拇指给莺歌看,引得她一阵娇笑。     第二天一早,姜静云收拾妥当便去了合欢殿,她一直担心楚清,如今又决定要离开,更是得尽快去与楚清见上一面。这次守在合欢殿门口的侍卫一见玉佩,一句废话都没有,立刻让了路。     姜静云一进合欢殿,顿时吃了一惊,只见满殿的合欢树都枯死了,看上去是很久没有人打理了,树下的土地干涸龟裂,树上的叶子都枯黄地挂在树枝上,没有一丝生机。一路走去,姜静云心里越来越沉,昔日风-流华美的合欢殿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一直走到寝殿门口,姜静云心里忐忑不安,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一个宫人,就算被禁足在宫中,也不至于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     姜静云正在犹疑间,突然一个甜美婉转地声音响起,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殿中暗处走了出来,粉色衣衫。浅灰色襦裙,眉清目秀得十分好看。     “素汐?”     姜静云一愣之后露出惊喜的神色,在这种情况之下见到熟悉的面孔让人心里松了口气,她上前几步说道:“这里是怎么了,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看到,清殿下可好?”     素汐脸色有些憔悴,见到姜静云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露出一丝笑意。听到楚清的名字又变得黯然起来,“云姑娘,殿下他病了。自从皇上回来,殿下便遣散了所有宫人,只有奴婢一人侍奉左右,从无一人前来探望。姑娘你是第一个。”     姜静云心里觉得不对,“素汐。他为何如此?”     素汐叹了口气,“殿下心里觉得愧对皇上,虽然皇上只是禁足,可是殿下却坚持遣散了所有人。日日郁结于心,终于病倒了,太医说。殿下并无求生之意,这样下去只不过是熬着。终有一日会油尽灯枯。”     姜静云听得心惊,一把拉住素汐说道:“他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素汐抿了抿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姜静云,终有说道:“也好,有故人前来,殿下许是会开心一些,你随我来吧。”     绕过殿中屏风,跟着素汐来到寝殿深处,便看到一个红色身影坐在窗边,对着外间景色自饮自酌,原本高大的身材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黑发已经长及腰间,并没有挽起,只是披在身后,仍然依稀看得出曾经的风-流肆意。     这是楚……清?     姜静云竟然有些迟疑,眼看着素汐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从楚清手下取过酒杯,嗔道:“太医不是说不许你饮酒吗?怎么又喝上了?”     那人轻声一笑,伸手取过酒壶,仰头灌入自己口中个,随即一抹嘴说道:“素汐,我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还不一定,你今日不让我喝个痛快,明日也许就没机会喝了。”     素汐脸色微变,眼圈顿时就红了,“殿下,你说什么呢,整日里胡思乱想。你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那身影懒洋洋地回过头来,抬眼一看顿时愣在当场,脸色一时看不出是喜是悲,良久开口道:“你回来了?”     看清那人面目,姜静云终于确认了,这人便是曾经帝都最为倜傥潇洒的清王殿下,只是他已经瘦得脱了形,两颊都陷了下去,唯有一双弯弯地桃花眼依旧如初。     “是,我回来了,你还好吗?”姜静云强忍着心头涌起的一阵酸涩,微笑着回答道。     楚清点点头,说道:“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老天也算待我不薄。”     姜静云终于还是忍不住眼中一热,落下泪来,她已经习惯嬉笑怒骂游戏人生的楚清,她宁愿楚清像从前一般调戏她一般,也不愿看到这样毫无生气的他。     楚清见她如此,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了过来,伸手替她轻轻擦拭着脸颊,笑着说道:“怎么年岁越长,反而越喜欢哭了?当初在姜府第一次见面,我那样欺负你,都不见你掉一滴眼泪,谈笑自如的模样将我都唬住了。”     姜静云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说道:“你还好意思替那件事,到现在我都没敢告诉皇上,他若知道了一定活剐了你,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     楚清突然神色一黯,“那时候我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心想着给皇兄添堵,真真是幼稚可笑,一转眼就沧海桑田了,再也回不去了。”     姜静云刚要说话,便听楚清突然咳嗽了起来,身子眼看便要立不稳了,赶紧扶住他的胳膊说道:“先坐下再说。”     扶着楚清回到窗边坐下,他高大的身子轻的似乎只剩一把骨头,轻飘飘的让姜静云心里更是担忧不已,坐在楚清对面,姜静云心中不安,没话找话地说道:“方才进来看到你在看窗外,外头有什么景色这么吸引人啊?”     说完这话她便后悔了,窗外本应是一片合欢树的美景,可如今却都是干枯的树干,飘零的黄叶,说不出的苍凉凄清,楚清却不以为意地看着窗外说道:“这些树跟我一样,都活得太久了,世间事莫不过如此,生老病死,天理循环,做错了事就要认错,就要偿还。”     姜静云听出他话语的意兴阑珊,不禁问道:“你和皇上见过面了?你们都说了什么,他可曾怪你?”     楚清回过头来看着姜静云,缓缓摇头道:“就像你说的,我将一切都告诉了皇兄,他并没有发火,只是一直嘀咕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背叛我,听得我更是难受,他却最终也没有惩罚于我,只是将我关在这里,但我知道他还是生气了,因为自此之后他便再也没来看过我。”     姜静云摇头道:“他心里还是记挂你的,不然也不会让我来看你,只是这事总归是个心结,要他放下还是需要时间的,你好好休养身体,待他想通的那一日,自然会来看你的。”     楚清微微一笑,“只怕我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姜静云板起脸来,嗔道:“胡说些什么,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若是来日皇上原谅了你,看到这些他该如何难受?你有没有想过?”     楚清神色怆然,又举起酒壶灌了一大口,呛得咳嗽不已,素汐赶紧取出帕子替他擦拭,他屏退素汐,开口说道:“说说你吧,如今可封了皇后还是贵妃?总算是如愿以偿跟皇兄在一起了吧?”     姜静云神色淡淡地说道:“在一起了,如今又被贬做了宫女,宫中佳丽众多,倒也不缺我这一个昨日黄花。”     楚清怔了片刻,随即低头推了酒杯过来,替她斟满,“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如此,失意的人就一起喝一杯吧,如何?”     姜静云笑意加深,举起酒杯说道:“说来也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日正好喝个痛快。”     楚清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说道:“还是你最懂得我,来来来,都多少日子没人陪我好好喝一顿了,今日不醉不归!”     楚清的笑声肆意明亮,仿佛有回到了曾经少年王侯鲜衣怒马,神采飞扬的模样,那时候他一袭红衣,从不拘礼数,于无人时调戏捉弄过自己,也于绝望时搭救保护过自己,姜静云看着楚清脸上的笑意,一仰头干掉杯中美酒,也借机让争先恐后涌出的泪水都逼了回去,不想让楚清看见。(未完待续)           第134章 走水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那一日,姜静云喝了许多酒,她不愿意扫楚清的兴,于是拼命多喝,这样他便能少喝一些。若是像素汐那般拘着他,反而让他心生郁结。     楚清那日说了许多话,说那时候做了许多事,为了报复上官皇后,许多递给楚阳的消息他截了下来,而许多消息他又亲手送入上官皇后手中,引得她一次次地撞向楚萧喝瑛贵妃的锋芒之上,遍体鳞伤,最后的死法更是那样的惨烈难当。     可是亲手报了仇,他却又觉得分外空虚,是以后来坚决请辞了楚萧给他的一切封赏,只保留了清王的称号。他已经不记得柔嘉贵妃的模样了,无论是面容还是声音,都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模糊,一切的执着,一切的坚定都随着大仇得报而消散一空。     回想起这一切,他只觉得愧对皇兄楚阳,心中隐隐有种后悔的感觉在蠢蠢欲动,对所有累及楚阳的往事,唯有当初几次捉弄姜静云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那时候是为了给楚阳的女人添堵捣乱,很难想到如今能来陪他喝酒的却是这个女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弯弯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就像是夜空中繁星坠落在其中,一片璀璨晶莹,姜静云许是喝得太多了,她总觉得楚清眼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神色,就那么看着她不停地说着话,然后不断地替自己和她斟满酒杯。     姜静云突然想起那一次,先皇为楚阳选太子妃,那个夜晚两人在荷塘便也是如此对饮聊天,后来她醉倒了,是楚清送她回去的。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瞧着自己哭泣愤怒,那眼神有着安抚的力量,让人受伤的心渐渐平息安宁。那一夜的烟火绚烂夺目,就像是最后的繁华盛放,燃烧殆尽后便开始了漫长的争斗和离散。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之下,不知不觉间。姜静云也说了许多话。楚阳的变化,对慕容忧毫无道理的报复,对自己隐隐约约的怀疑。她甚至第一次提起了那个缘分尚浅素未谋面的孩子,心中压抑已久的伤痛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随着杯中酒一起入口,化作两行清泪。     后来临走的时候。姜静云醉得有些深了,楚清倒是精神很好的模样。将她送出殿外,茑萝扶着她都已经下了台阶,又听楚清在后头说了句什么,姜静云并未听清。待得她转头回去再问的时候,楚清却笑了,伸手扶了一把已然有些东倒西歪的姜静云。只是说道:“回去用帕子擦了脸,再煎一碗醒酒汤给你们主子。不然明早起来会头疼的。”     茑萝带头应了,又听楚清对素汐说道:“去将我那件斗篷取了来。”待得拿到手里,他亲手替姜静云穿戴好,又将风帽拉了起来戴在她的头上,轻声说道:“如今虽已近夏,可夜里还是风凉,喝了酒再吹风,病了就不好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姜静云脸色绯红,笑嘻嘻地听着,然后大幅度地点头表示知道了,楚清见状勾起嘴角,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拇指在她鲜艳欲滴的红唇上略作停留,眼神怅然,直到姜静云转身离去很久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虽然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     “殿下,夜晚起风了,还是回殿中歇着吧。”素汐站在他身后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素汐,我今天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楚清答非所问地说道。     素汐眼圈一红,强作笑颜地点头道:“奴婢知道,云姑娘以后还会再来看望殿下的。”     楚清笑着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忠实地执行着他每一个命令的小婢女,“素汐,你走吧,出宫去,这座牢笼困住我也就罢了,你还年轻,不该将一生都耗在这里。”     素汐大惊,咬着嘴唇使劲地摇头,“不,奴婢不走,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赶奴婢走?”     楚清的声音飘忽不定,却有十分坚定地说道:“如今我也不能为你多做什么了,只是准备了银两珠宝,以后出去别亏待自己,好好地找个人嫁了,不要提起从前的事,都忘了吧。”     素汐跪倒在地,只是磕头,她哭得十分伤心,她从未违背过楚清任何一个命令,可是如今她不想走,她还要照顾他呢,如今就剩她一个人在了,怎么能走?况且亲手为殿下打理一切,只有她和殿下两个人的生活,真的很好,她是不会走的!     楚清看着这个沉默倔强的小婢女,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也罢,你起来吧,我有些话要交代你,你随我来。”     素汐闻言大喜,连连点头,抹了一把眼泪便急忙起身扶住楚清,竟没有听出楚清话中不一样的意味,只是满心欢喜,她终于可以留下来了,留在楚清的身边,她要一辈子都伺候着殿下,永远都不离开。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姜静云果然头痛欲裂,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她接过茑萝端上来的醒酒汤,几口喝了下去。想起昨日跟楚清的谈话,她不由勾起嘴角,那些单纯欢快的日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让人怀念的,他们说了那么多,即使一件小事都能让两人开怀一笑,甚至连离墨都提了起来,他自楚萧掌权后便悄然离开了晋宫,这还多亏了楚清的帮忙。     聊到起离墨的去向,楚清说他应该是回去天域了,想起那时三人烹茶谈天的情景,恍若隔世,就连楚清都稳重懂事了,明明她是去安慰楚清的,怎么反而似乎是楚清安慰了她一般,今天起来心情是畅快了不少,只是想到楚清的病情,十分揪心,想来想去,太医院中如今值得信任的唯有小桂子,她让红樱传了话过去。午后时分,小桂子便来了。     “清王那边是谁在负责诊脉?”姜静云让红樱向小桂子说了前因,此时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院判大人,只是……”小桂子答道:“只是听说清王毫无求生之意,连药都不曾按时服用,院判大人很是头疼,看了这么多天。病情反而越来越重了。他正不知道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姜静云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昨日去瞧过他,的确是病得不像样子了。你可有办法?”     小桂子嗤笑一声,抬头道:“云姑娘你做了主子还是这么天真,院判大人都无计可施,我一个小小的太监能有什么办法?”     姜静云笑了。仿佛又看见那个在熙和殿总是跟自己别扭的小太监,自从淳于太医过世之后。他变得稳重成熟了许多,很少见到这样的别扭毒舌模样了,她挑眉说道:“小桂子,难道你忘记自己的师父是谁了么?院判又如何。你压箱底的本事藏了这么久,也该拿出来晒晒了,免得忘记了你说是不是?”     小桂子沉默了片刻。终于松口道:“看在师父的面上,帮你一回也无妨。瞧着你的脸色白中泛青,看着老了十岁一般,再开两副药给你吧,好好调理一下,自个儿的身子也不知道爱惜,就是我师父再妙手回春又有什么用?”     听着小桂子絮絮叨叨的话,姜静云心中升起一股暖流,送走了小桂子,她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又与茑萝秦宝坤商议了一会儿出宫后的事宜,这时候却见莺歌匆匆而来求见。     如今的莺歌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脸上带着一抹黑色薄纱,只留一双妙目露在外头,里头满是急色,姜静云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能让这位暗卫头领失色的,一定不是小事。     “出什么事了?”     “主子,合欢殿走水了!火势极大,里头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莺歌知道清王与姜静云交情匪浅,是以得了信儿便立即来报。     “什么?!”姜静云霍然起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喃喃几句,立即转身向外走去,茑萝和莺歌对视一眼,都赶紧跟了上去,小桂子则皱眉出门,瞧着一边天空上逐渐变多的黑烟,转身向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匆匆赶到合欢殿,大半个宫殿已在火中,熊熊火光几乎烧着了半天天空。来往打水救火的小太监和宫女络绎不绝,来来去去地都十分匆忙。姜静云好不容易拉住一个小太监询问情况。     “里头火势太大,殿里头都是枯木,烧起来就没办法了,里头哪儿还可能有活人啊?”小太监脸色一片焦黑,并不认识这人是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姜静云松了手,心中一片冰凉,楚清到底在不在里头,合欢殿怎么会突然走水,她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整个人如同秋风中挂在枝头的枯叶一般无助,连有人走近自己身边都没有发觉。     “你怎么也来了?”上官柔仪诧异地看了一眼姜静云,她与楚清论起来是表兄妹,得知合欢殿走水,便赶着来看情况,却不料姜静云也在这里,她并不知道两人也曾认识。     姜静云心中惊惶,并没有心思答话,上官柔仪以为她不屑回话,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她身边的一个艳若桃李的宫女见状冷笑一声说道:“什么阿猫阿狗都如此没有规矩,见了柔仪夫人不行礼也便罢了,咱们夫人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可是夫人问话也敢不答,想来是骨头发轻皮发痒了,得按照宫规好好治治才是。”     姜静云此时没心思跟人计较,一边的两个人却是不依的,茑萝沉了脸说道:“莺歌,你可听到些什么?怎么像是有狗在叫?”     莺歌娇笑一声说道:“可不是,恐怕是哪家的疯狗没拴好,出来咬人了。”     那美艳宫女顿时大怒,“莺歌,如今柔仪夫人在此,你还敢如此嚣张?背主弃义的东西,若是跪下磕头请罪,夫人也许还能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莺歌不怒反笑,“琼安,你如今可真是出息了,这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的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莺歌你是我翠羽殿的人,如今逃离原主,还不赶紧随我回去?”上官柔仪没料到姜静云竟敢大大方方地带着莺歌出来,不禁面色不善地说道。     莺歌却是不怕,那日皇上没有责罚姜静云,她这位主子便咬死了没见过什么翠玉殿的宫人,至于莺歌,她并不是翠羽殿登记在册的宫人,不过是被琼安哄骗了去,关在殿中的,此时自然不惧。     “柔仪夫人,若你拿得出奴婢的是翠羽殿宫人的证据,那奴婢自当跟你回去任你处置,只是奴婢如今已是长生殿登记在册的一等宫女,即便是夫人你也不能随便带走别人殿中的宫人吧?若是夫人执意如此,那莺歌只好去熙和殿请皇上定夺了。”     听到莺歌抬出皇上,上官柔仪顿时狐疑地停住了话头,想起上次告状一事不了了之,在这事楚阳明显是偏向姜静云一边的,想到这里,上官柔仪哼了一声,开口道:“莺歌,如此认真做什么,只不过是想想你的挚友同伴息月惨死箭下,竟也没人为她收敛下葬,本以为你是想见她最后一面的,却不料你如此狠心,本宫真是替息月不值啊!”     姜静云瞥见莺歌一侧的手已经握成拳头,身子也在微微发抖,刚要上前替她开口,不料莺歌此时抬起头来,脸上甚至带了笑意,“息月是如何死的,想必夫人和琼安比奴婢有数,她在天有灵,也会去找该找的人报仇,奴婢自然是不怕见她的。”     几人站着唇枪舌战了一会儿,火势已然更大了,姜静云都已感觉的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上官柔仪瞧着马上要烧到眼前的火苗,也顾不得跟莺歌一争长短,带着琼安就要离开。     “琼安,我们之间的帐早晚要好好算一算,我替你一笔一笔都记着呢,一件也忘不了。”     听到莺歌的话,琼安回头一笑,“好,我等着你,你可一定得来啊!”(未完待续)           第135章 失去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听了这话,不由开口道:“莺歌,帐太多了,算起来也麻烦,听说最近皇上正在搜寻伪帝余孽,一旦抓捕决不轻饶,也不知道这宫里多少人以为逃过了一劫,咱们且等着好戏看吧。”     莺歌反应极快,很快接话说道:“主子说的是,等回头皇上来长生殿里,说不定奴婢还能立上一功呢。”     琼安耳力极好,走出十几步开外仍然听得清楚,她身子一僵,脚下一顿便对上官柔仪说道:“主子,这里头清王的消息咱们还没听到呢,这就走了怕是不妥吧?”     上官柔仪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她,“这里火势如此危险,万一烧过来怎么办,本宫的命可没有那么不值钱。”     琼安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声音听着仍是恭敬异常,“主子说的是,要不留奴婢在这里查探消息,稍晚些时候再与主子回报如何?”     上官柔仪脸色和缓了些,上下打量一下琼安,点头道:“你这主意不错,好好打探消息,若是听到什么有用的,本宫自会赏你!”     待得上官柔仪转身,琼安方才抬起头来,脸上笑意全无,眼中一片冰冷,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方才姜静云替莺歌出声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正常,转头向莺歌走去。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琼安阴沉着脸问道。     “你应当明白,当日你为了荣华,背弃旧主,就该明白会有这样一天。”莺歌冷冷地回道。     “如今你我各司其主,我已放过你了。你又何苦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真是好笑,当日若不是你,息月如何会死?我这半幅容颜又怎会尽毁?好戏还没开始,怎么就怕了?”     琼安看了一眼姜静云,她忌惮的不是莺歌,而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上官柔仪以为她如今失了宠,已不是威胁。可是琼安却知道。只有她在这皇宫里一日,就永远是其他妃嫔最大的威胁!     只可惜仪华夫人是个目光短浅的,又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对她的提醒不但没有听进去,反而嫌她多话,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气闷,若不是当日一步棋走错投靠了楚萧那个短命鬼。如今也不会被逼上绝路依附在这个蠢笨的仪华夫人身边。     “云姑娘,琼安手里还有四分之一的暗卫势力。想必你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琼安转而向姜静云开口说道:“其实这才是暗卫力量的精华所在,若是云姑娘愿意既往不咎,奴婢便带领属下供姑娘差遣。”她知道自己与莺歌是不死不休之局。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决定从姜静云下手,先保命要紧。     姜静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是摇了摇头,便又关注起合欢殿的火势。这不仅让琼安大为意外。急切地上前一步说道:“云姑娘,琼安这一支是负责暗杀护卫,手下全是高手,又了这一助力,宫中内外再无人能威胁到你的安全,难道就真没有兴趣?”     姜静云被她吵得有些不耐烦了,目前她全心都系挂在楚清身上,哪里有心思跟她多话,是以回头说道:“我没有兴趣,如何处置全听莺歌安排,你不必再费心了。”     琼安心中绝望,又有一丝不甘,即使对于仪华夫人她都没有呈现全部实力,只是几个高手护卫便让她收留了自己,在这深宫之中,勾心斗角权谋倾轧都是家常便饭,但是真正的武力却少之又少,谁拥有了这样一支势力,都不容小觑,她赌上全部身家,竟然只是换来一句不耐烦的拒绝?     莺歌见她惊讶的神色,嗤笑一声说道:“当时暗卫标记出现召集我们四人之时你避之不及,甚至为此不惜残害同伴,现在后悔了?来不及了。”     琼安目光沉沉,沉默了片刻倒也没再做纠缠,姜静云没看她,因为小桂子跑得气喘吁吁地来了,一见到姜静云便说道:“不要进去,没有用了,清王殿下今天早上就已经薨了,这不是走水,是有人放了这把火!”     姜静云眼前一黑,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扶着茑萝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说仔细些!”     小桂子这会儿顺过气来,点头道:“奴才回太医院去问了院判大人,清王殿下已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只不过是硬撑着罢了。今日天不亮合欢殿的宫女便来太医院敲门,说是清王不好了,等到院判大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了。”     “可诊断清楚了?清王真的……真的……”姜静云连那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地哆嗦着,紧紧盯着小桂子的表情不肯放松。     茑萝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再看姜静云脸色苍白,不由担心地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姜静云摇摇头,只是看着小桂子,他见状也不由叹了口气,“院判大人亲自看的,不会有错,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妥,那合欢殿的宫女一直守在他身边,也该发觉才是。”     素汐!     姜静云猛然一惊,“这火是素汐放的!”这个丫头一直跟着楚清,她早就看出素汐对他的情谊,只是碍于主仆身份,一直都未能表达,若是楚清真的不在了,这丫头生无可恋,绝对干得出这事来。     听了这话,身边几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茑萝和莺歌都露出了伤感的神色,而琼安方才也没有远去,此刻听说素汐焚宫殉主,不禁神色变幻不定,最后低低地说道:“傻子,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莺歌瞥了她一眼,“你这样的人自然不明白素汐的选择,你永远不会懂,这世上总有些事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     “比如什么?”琼安反问道。     “比如忠诚,比如信任。”莺歌认真地说道。     琼安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什么也没有说扭头就走了。莺歌摇摇头。叹道:“没想到素汐就这么死了,那时候我还羡慕过她,谁知道竟是如此结局。”     茑萝见她一脸感慨,不像是随口感叹,不由问道:“莺歌,你认识素汐?”     莺歌点点头,说道:“素汐是皇上当初向上官皇后讨了送给清王的。既可以照顾他日常起居。又身怀武艺可以保护清王的安全,她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当时大家都不肯去。只有她答应了。”     “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去呢?”茑萝好奇地问道。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而清王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所以……”莺歌话点到为止,不过大家都明白。     姜静云第一次听说这个缘由。想起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小宫女,看着温和无害。却没想到也是深藏不露,竟也是暗卫之一。当初去跟随楚清是奉命行事,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竟是就这样一颗芳心记挂在楚清身上。生死相随。     有素汐陪着,楚清也许不会寂寞吧,姜静云这么想着。却还是忍不住泪盈于睫,慕容忧走了。楚清也走了,昔日好友就这么一个一个的离开了自己,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抛到岸上的鱼,那么绝望。     姜静云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个晋宫中越来越冷寂了,虽然每日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后宫各殿中也有了千娇百媚的美人,整日里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但是却再也没有可以把酒言欢,秉烛夜谈的挚友,是时候该离开了。     因为楚清的事情,姜静云的留恋又减弱了几分,出宫的计划在秦宝坤和莺歌的加入之后,一切都变得极有效率,出宫的路线,出宫后的接应,一套完美的逃离计划在长生殿每夜的烛火之下逐渐成形。     半个月后,姜静云决定动身了。楚阳自得知了合欢殿走水,楚清薨逝的消息,在熙和殿闭门不出已经十多天了,这正是她最好的时机。     “主子,你真的决定了?”茑萝收拾好殿内的一应事务,颇有些留恋地问道。     姜静云没有说话,只是环顾着殿内的一桌一椅,这里住过的柔嘉贵妃,曾经宠冠后宫的皇贵妃,而自己也是众人眼中无可撼动的宠妃,只是似乎她们的结局都不那么美好。只是她比柔嘉贵妃幸运,至少她可以选择重新开始的方向。     “走吧,出了宫我做红烧肉给你吃。”姜静云伸手搂住茑萝,看似洒脱地笑道。     “主子会做菜?”茑萝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脸狐疑地问道。     “主子,咱们可都听见了,不能吃独食啊?”莺歌笑着从两人身边走过,留下一句话来。     茑萝掩口一笑,留下一个“看你怎么办”的小眼神便去追莺歌了。秦宝坤和红樱早已去了宫门负责接应,纤云和映雪都被她送回了楚阳身边,如今这长生殿里只剩下一些粗使宫人,早早地吃下拌了迷药的晚膳,如今都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事后追究起来,自然也无法成为姜静云的“帮凶”,也算是洗脱了嫌疑。     哪里知道刚刚出了长生殿门口,就看见连波远远地过来了,众人都是脸色一变。连波走到跟前,先是规规矩矩地跟姜静云行了一礼,这才笑着说道:“今儿个人可是真齐,云主子这是要出门?”     姜静云并不答话,而是笑着问道:“连波,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这是为何而来啊?”     连波说道:“皇上他想见云主子,这不让奴才来请您了。”     姜静云心中一紧,已经在茑萝眼中看到了紧张,于是当机立断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这便随你去,只是本来要去找兰英夫人的,茑萝你去替我说一声,就说今儿个不能过去了,改日再去找她。”     茑萝犹豫了一下,这兰英夫人跟她们长生殿从未交集,这会儿自然是姜静云的托词,想让她先走,可是她怎么能放心离开姜静云,一向果断的她也难免争取道:“可是主子面圣,没有奴婢在身边伺候怎么行?”     莺歌笑了,“还有我呢,茑萝你就放心去传话吧。”     姜静云点点头,莺歌陪着她倒是可以,她身手好,若有什么状况也应付得过来。茑萝知道不能再多做拖延,以免让人怀疑,于是应了一声便对连波行了礼,转身离去了。     到了熙和殿门口,大门紧闭,连波并没有进去通报,而是小声地说道:“云主子,皇上这些日子为清王的事很是伤感,脾气自然也大了些,你进去之后要当心些,好好劝劝皇上。”     姜静云奇怪道:“你不进去通报一声吗?”     连波讪笑着说道:“奴才就不进去了,皇上只说让云主子一人进去,现在皇上火气可大呢,吵到了他又得挨板子了。”     姜静云一怔,连波都怕成这样倒是少见,她点点头,“莺歌你就和连波一起在殿外候着,这是熙和殿,一切都要小心,不可没了规矩。”莺歌应了,姜静云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啪――”     一进门,姜静云发觉殿内一片阴暗,视线顿时受阻,试探地向里走了几步,还没看清殿内情形,一盏茶便砸了过来,几滴热茶溅到了姜静云的裙摆之上,让她顿时一惊。     “谁让你进来的?”     听到这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姜静云更是吃惊,她上前几步直到看到一个身影歪斜地靠在右手边的椅子之上,正是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方才竟一点也没有发现。     此时姜静云已经适应了殿内昏暗的光线,她也看清了几乎是瘫倒在椅子上的楚阳,不禁吃了一惊。只见楚阳俊朗的脸上一片颓废之色,下巴上长出了一层青色,发髻散乱,周身酒气,手里还握着一个酒瓶,眼睛通红,眯起来看着进来的人,满面不快。     “不是皇上宣了我过来的么?”姜静云心中百般滋味,轻声说道。     “云儿?你是云儿?你终于来看望朕了!”楚阳像是刚刚认出姜静云一般,霍然起身,踉踉跄跄地向着姜静云而来,却被脚下散落一地的酒瓶绊了一下,眼看便要跌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136章 出宫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眼看楚阳要跌倒在地,忙伸手扶住,“怎么喝了这么多?”     楚阳扶着姜静云的手臂站住了,眼中一片迷茫,“清他死了么?他们都告诉我清不在了,我不相信……”     姜静云心中一恸,楚清这样突然地离去,她永远无法释怀,只有埋在心里,不敢去想他那天送自己离开时的笑容。如今看到楚阳如此,心宗那层还未结痂的伤口有汩汩流出鲜血来,她松开手,低声道:“他是真的不在了,你现在心里还恨他么?”     楚阳愣愣地看着姜静云,良久方才开口说道:“恨?背叛我的人我都恨,我恨他,为什么要跟老三一起对付我,为什么要害死母后,为什么要背叛我?”     姜静云摇摇头,说道:“那现在你可满意了?清他郁郁而终,也算是对你有了交代。”     楚阳向后退了几步,神色一片茫然,“交代?你说他事郁郁而终,他觉得对不起我?他真的后悔了?”     姜静云有些惊讶,问楚阳道:“回来这么久,你难道没有去见见他,问个清楚?”     楚阳突然激动起来,上来一把抓住姜静云叫道:“我为什么要去见他?要怪就怪他当初选择背叛我!我不会留一个背叛我的弟弟在身边!上辈子我被人背叛的还不够多吗?就连一只猫都为了口吃食跑去讨好那些白蒙人!只有清一个人跟着我,从不曾离开,就连城破国亡都跟在我的身边,他甚至挡在我的身前,替我挡下白蒙王的那一记绝杀之箭。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会背叛我?”     姜静云知道楚阳又陷入了前世的回忆之中,也因此听说了前世楚阳和楚清的关系由来,怪不得楚阳今世重生之后对楚清的态度全然改变了,不仅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还处处护着他,原来前世还曾有过这样的往事。     看着楚阳既痛苦又茫然的模样。姜静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息一声,终于决定说出心中所想:“楚阳,你所有的判断都是基于前世的种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是活在前世,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未知的,不可能跟前世一模一样。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你身边的人,他们在想什么。他们需要什么?”     楚阳用手撑着昏昏沉沉的头,冷哼一声说道:“什么前世今生的,你和慕容忧之间难道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若是没有,他为什么会不顾危险地陪着你去战场?为什么会当街跪倒在地替你求情?连我都看得出来的情谊。难道你会看不出?”     姜静云听到慕容忧的名字,见楚阳对此还是耿耿于怀,不禁摇头。“我告诉过你,我和慕容忧没有任何事愧对于你。当初我既然选择了跟着你,就不会三心二意,可你却还是如此怀疑于我,心魔自生,就凭着你前世的记忆行事,实在偏颇。”     楚阳眼中燃起一簇火苗,将姜静云一把搂入怀中,急切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一心一意地跟随我,不会背叛我?”     姜静云心中酸楚难当,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声叹息,“一直都是,可惜你却并没有在意,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楚阳紧紧抱着姜静云,只是喃喃说道:“不要离开我,云儿,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皇子和公主,我会立我们的孩子为太子,这大晋的天下都是他的,你说好不好?”     姜静云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热落下泪来,“太晚了,楚阳,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这大晋天下是你的,你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但这其中不会再有我。”     楚阳一阵倦意涌上头来,迷迷糊糊地听着姜静云说着话,只是不断地重复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云儿,不要离开我……”     姜静云将楚阳越发沉重的身体扶到了椅子上,取了一边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张看过无数次的俊朗面容,陪着他笑过哭过,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楚阳,你……一定要保重。”     见到殿门打开,连波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云主子,皇上他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姜静云知道是方才那茶盏碎裂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微微一笑说道:“我没事,皇上醉了,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连波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多亏了云主子,昨天德妃娘娘来,被皇上赶了出去,柔仪夫人更是被打了一巴掌哭着跑出去的,皇上心中还是看重云主子的,您可要多来陪陪皇上。”     姜静云垂下眼睫,在抬眼看向连波的时候微微一笑说道:“要说还是有连波你在皇上身边,平日里劝他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纤云和映雪如今都在熙和殿当值,你们可要互相照应。”     连波连连点头,姜静云知道不能久留,于是辞别连波,带着莺歌离开了熙和殿。如今楚阳醉倒在殿中,出宫想必会更顺利一些。两人很快到了约定地点,见没有人注意这才上前。     秦宝坤已经等得有些急了,见两人过来,连忙迎了上来说道:“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快上马车吧!”     姜静云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上车后看见茑萝,慕容婉和胡生香都在,于是微微颔首示意。马车很快便动了起来,胡生香轻声说道:“听茑萝姑娘说你被皇上宣了去,可急坏我们了,生怕你被困住了。”     慕容婉只是依偎在姜静云身旁,一句话也不说,像只温顺的小猫,搂着她一只胳膊,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姜静云,一副怕她再离开的模样。     姜静云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的,我们一定可以顺利出宫,以后就我们几个相依为命了。”     胡生香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外头海阔天空的都是好日子了。”     姜静云轻轻地点着头,摸了摸慕容婉的头,“你说的对,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马车经过短暂的停顿,很快又走了起来,速度也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姜静云知道应该是已经出宫了。她伸手轻轻撩开一边的窗帘。看着深红色的宫墙越来越远,到后来只能看见一片明黄色的房檐。     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别了,楚阳。     马车在帝都城中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秦宝坤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主子,咱们到了。”     姜静云应了一声。众人纷纷下车,发现位于一处小巷当中。抬头处是一片矮矮的白墙,绿色的藤蔓爬满了半幅墙面,周围环境清幽安静,只是偶尔响起的几声鸟鸣。就像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美好。     “主子,这里是我们经营的产业之中最大的一处客栈,早几日便打扫好了房间。奴才这就带你去瞧瞧。”秦宝坤说道。     姜静云点点头,看着他上前叩门。不一会让黑色窄门悄然打开,一个青衣小童探出头来瞧了一眼,很快打开门来,恭敬地对莺歌说道:“都按姐姐的意思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呢。”莺歌点点头,回头笑着请姜静云先行,待得一行人都进了门,那小童又细心地在前头引路,很快到了一处院子门口。     “这里头是已经打扫好的厢房,一应用具都已准备妥当,主子路上也累了,先去休息如何?”     听了莺歌的话,姜静云知道她怕自己伤感,于是点头答应了,进了院子,便看见院子并不是很大,却整洁清爽,中间种着许多不同种类的花儿,几只白色的小狗正趴在花坛边晒太阳,看见有人进来都不起来,只是懒懒地摇了摇尾巴,廊下挂着一只雪白的大鹦鹉,头上有三根鹅黄色的翎毛,看见有人进来歪着脑袋叫道:“美人儿!美人儿!”     这一下不要说其他几个姑娘,就连满腹愁思的姜静云都不禁莞尔,瞧着莺歌上前用手指勾了勾那鹦鹉弯弯的喙,笑眯眯地问道:“小八,这是姐姐的主子,你说她好看不好看啊?”     “好看!好看!大美人!大美人!”     那鹦鹉扑腾着翅膀叫道,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姜静云让大家都分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到时再一起用晚膳。进了自己的房间,姜静云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强装出来的精神也不见了,懒懒地躺在床上,心里空空的难受极了。     她迷迷糊糊地躺着半天,时梦时醒,一会儿梦见楚阳一个人冷清清地躺在偌大的熙和殿中没人管,一会儿又梦见楚清站在熊熊烈火中对她微微笑,甚至还梦见慕容忧浑身插满箭满是血迹,痛苦地对着自己伸出手来。     这么睡了一下午,起来的时候反而精神更差,头疼的厉害。茑萝来唤她用膳,姜静云揉了揉额头,起身应了,简单梳洗一番便出去见人。     “主子,红樱她们也都来了,都在屋里等着见你呢。”茑萝见她脸色不好,挑了件高兴的事说道。     姜静云听了果然精神一振,红樱是跟着梅姑姑夫妇出宫的,为了不被被人注意,她们是分头行动的,有红樱和英南志那样的高手护着,姜静云虽然知道不会有事,但总归听到她们的消息放心些。     一进屋子,便看见红樱和莺歌正在比划着什么,梅姑姑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胡生香和慕容婉正在摆放碗碟筷子,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看到这一切,姜静云不禁露出笑容,进屋说道:“在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姑娘,你醒了?”红樱看见她,立刻停了手里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     “是啊,傻丫头,之前还一个劲儿的担心你家姑娘,你看我没事吧?”姜静云笑着说道。     “嗯,主子,红樱跟娘亲商量好了,以后还是跟着你。”     姜静云一愣,看向梅姑姑,问道:“这怎么行,你如今找到了爹娘,还跟着我做什么?”     红樱立刻急了,梅姑姑也说道:“云丫头,红樱她一定要跟着你,我跟她爹商量过来,我们两个不走了,就跟你呆在这里,也陪着红樱,你可不要嫌弃我们两个老家伙啊!”     姜静云惊喜地说道:“你们愿意留下来?那太好了。”     莺歌这时候也过来,笑着说道:“主子,奴婢自作主张,将其中一座酒楼交给梅姑姑打理,梅姑姑本来是管着皇家金膳司的,只怕大材小用了。”     梅姑姑摆摆手,“这是什么话,我还要感谢你肯给我这老家伙一口饭吃呢,南志那个武夫只会打打杀杀,养家糊口可是指望不上哟!”     大家都笑了,姜静云赞许地看了一眼莺歌,点头道:“你可是做了件好事,把酒楼交给梅姑姑管,正是选对了人,咱们不必跟她客气,若是酒楼生意不好,那就扣她的工钱。”     这一下连红樱都笑了,梅姑姑直摇头,“你这个丫头,枉费我那时候天天给你吃好东西,真是一当上老板就成了吝啬鬼,居然还要扣我的工钱,但是呢有我梅姑姑在的地方,生意怎么可能不好?”     “好了,好了,生意的事慢慢谈,先吃饭吧!”胡生香笑着招呼大家落座。这一顿饭吃的十分尽兴,坐在这些朋友当中,连姜静云都时不时地露出会心的笑容,心中满满地都是暖意,终于让她肯定了,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在这座小院里住了十来天,姜静云知道了这是位于客栈后方的一处独立小院,前头的客栈是帝都赫赫有名的一处大客栈,叫做福来客栈,这倒是出乎姜静云的所料,本以为暗卫行事都是低调谨慎的,哪知道有这么大的手笔,竟然经营着这么大一座产业。     究竟有多大呢?客栈里头有上百间客房,院子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风雅无比,是京城首屈一指地好去处,再翻一翻账本,姜静云又是吃了一惊,这样的进账莫说养活自己,就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做一辈子都花不完,也难为莺歌她们居然毫不动心,只是忠心地守护着,全然交到了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主子手里。(未完待续)           第137章 闲趣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莺歌瞧着姜静云的模样,笑着说道:“咱们这福来客栈不仅进账丰厚,名声也响亮得紧,南来北往的贵客都爱在此落脚,只怕这帝都之中,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呢。”     茑萝也笑道:“只怕宫里头的人想破了头,也不会猜到咱们会在这里住着呢。”     这几日街上突然多了许多官差,连城门守卫都严了许多,姜静云早料到此时出城不是明智之举,楚阳绝不会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出宫竟然只是躲在里晋宫不远的一处客栈内,所以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主子,那琼安也是暗卫之一,会不会供出这里呢?”茑萝突然想起一事。     姜静云微微一笑,“她巴不得我们不要回去,和供出我们能到的好处想比,提防咱们向皇上告她的黑状才是更重要的事。”     茑萝恍然,“主子那时候跟琼安说的话,原来还有这个意思。”     姜静云点头道:“不错,只是莺歌,息月的仇却要耽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替她报仇。”     莺歌听到息月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劳主子挂心,这仇奴婢早晚要报,且让她再多活一些日子。”     待得一个月后,帝都城内的官差显然少了许多,一日姜静云正在院子逗那鹦鹉玩,她拿着一块肉脯在手中,笑着问那鹦鹉道:“小八,你莺歌姐姐好不好?”     “好凶!好凶!”小八一对黑豆眼儿紧紧盯着姜静云手里的肉脯,扑腾了一下翅膀。     姜静云莞尔,将肉脯拿远了些,又问道:“那我呢?“     “好美!好美!“小八着急了,立刻尖声叫道。     姜静云眼角瞥见莺歌向这边过来了。于是将肉脯移到小八嘴前面一点,笑眯眯的又问道:“那莺歌美不美?”     “凶婆子!凶婆子!”小八眼看美味要到嘴了,卖力地嘶吼起来。     “谁是凶婆子啊?”     小八的小脑子里都是美味的肉脯,正流口水呢,冷不防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没站稳便从栏杆上摔了下来。一只脚拴着银链子。挂在半空中嘶鸣地扑腾着翅膀。     “到底说谁是凶婆子啊?”莺歌半蹲着逼近小八,又问了一遍。     小八看着逐渐逼近的莺歌,吓得浑身一哆嗦。两只黑豆眼儿一翻,翅膀顿时耷拉下来,也不扑腾了,静静地倒吊着活像一只没有拔毛的烧鸡。     莺歌忍住笑。用手指捅了捅被点了穴的小八,见它僵硬的身体晃了晃。眼睛紧闭没有反应,不禁勾起嘴角,伸手快如闪电一般地拔了一根毛下来。     “叽――”     虽然只是一声鸟叫,但是活生生让姜静云听出了凄惨的意味。她骇笑着看着小八一秒复活,又开始扑腾起来。莺歌随手将手里的羽毛一丢,不再理那只傻鸟。“主子,你让奴婢关注的事有消息了。杜家商队刚刚回到帝都。”     姜静云精神一振,“秀儿她可在商队当中?”     莺歌想了想说道:“主子说的是杜家少奶奶吧,虽说还没过门,但是杜家上上下下都这么叫了,她在商队当中,如今正在杜家呢。”     姜静云向前迈了一步,随后又顿住了脚步问道:“莺歌,咱们还有两家商队是不是?”     莺歌笑着说道:“不错,其中一家跟杜家商队关系还不错。”     姜静云笑了,“莺歌,你果然聪明,咱们带着红樱,一起去看个老朋友。”     杜子衡这趟独自从外地压货回来,一路上虽然辛苦,可是却很高兴,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一朵解语花呢,这可比跟父亲大人一起出行愉快多了,虽然总别秀儿欺负,可是他乐意。     “少爷,外头有人登门拜访,要不要见?”     杜子衡一愣,不知道谁的消息这么灵通,自己刚刚到家就找上门来,不禁犹豫起来。一边的吉秀儿见他半晌没有决定,站起身来说道:“你想什么呢,出去见见不就清楚了?”     杜子衡摸了摸头,笑道:“还是夫人聪慧无双。”     吉秀儿脸上一红,嗔道:“乱叫些什么,谁是你的夫人?”     杜子衡站起身来,“一年之期就要到了,你马上就要嫁进杜家了,自然是你了。”     吉秀儿虽然泼辣,可是一说到嫁人还是害羞,尤其日子越来越近,更是不准人随便提起,这时候听杜子衡大咧咧地说了出来,不禁一跺脚就朝外头跑了出去。     “秀儿,你等等我!”     杜子衡追着吉秀儿到了前堂,却见她正在门口等着自己,不禁心中一暖,轻轻捏了捏她的下手,不出所料地被打了巴掌,却犹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两人这才一起进了屋子。     “好久不见,两位别来无恙?”     见到前堂里坐着的人,吉秀儿瞪大了眼睛,顿时惊喜地叫道:“云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姜静云,她笑着站起身来,上前打量了一番吉秀儿,“自然是来看你的,看来在杜家过得不错,越来越水灵了。”     杜子衡也十分意外,见两人叙旧,便站在一边笑着看着,待吉秀儿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话,这才上前与姜静云见礼。     “这一年时间也快到了,到时候你们的喜酒我可是要喝一杯的。”姜静看着两人相处极好的模样,放下心来,知道以后不必再为吉秀儿操心了。     “云姐姐!”吉秀儿一日之内被提起两次这个话题,不禁又羞又恼。     “这是自然,本来还怕找不到云姑娘,只是不知道这请柬该送到何处?”杜子衡毕竟是男子,又是杜家商队的少东家,礼数十分周到。     “送到麒麟商队即可,那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就留个话给他便是。”姜静云说道。     杜子衡点点表示记下了,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云姑娘,我们杜家商队这次去方离城收购货物,听说白蒙公主纳兰芙蕖已经接掌白蒙大军,被拥护为新一代的白蒙女王,她不知为何,已经派出使节前来大晋帝都觐见,听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商议。”     什么?白蒙人要来帝都?(未完待续)     ps:我错了,我不该因为商场打折的场面迷失了方向,因为血拼而丧失的节操,你们不要原谅我,让我一个人哭会儿……           第138章 使臣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听到这个消息,姜静云表示很震惊。白蒙和大晋,因为楚阳的重生,已经成为不死不休的局面,尤其白蒙王纳兰勒托还是死于楚阳之手,怎么会突然派使臣前来和谈?     “消息确切么,会不会有人故意传的假消息?”姜静云皱着眉头说道。     “应该不会,我和秀儿从方离城启程归来的时候,听说白蒙人的使臣队伍已经出发了,我们为了避免麻烦,特意加快了行程避开他们,这才提前回来了。”杜子衡脸色郑重,十分肯定地说道。     因为这个突然的消息,久别重逢的欢乐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不少。白蒙与大晋的战事带给他们太多伤痛的回忆,吉秀儿失去了相依为命疼爱自己的父亲,姜静云对慕容忧的死至今无法释怀,那么多的血与泪,就这么过去了么?     离开了杜家,姜静云叮嘱莺歌探听关于白蒙使臣的消息,三日过后,莺歌前来回报,白蒙人的使臣队伍已经抵达帝都。     看来是真的了,姜静云问道:“可曾探知这次带队的是谁?”     莺歌说道:“听说是白蒙的忘忧王,很受女王的信任,是白蒙新贵,他还邀请了天域、姑苏和大齐的使臣一起前来,不知是为何事。”     姜静云眉头皱了起来,原来不是只有白蒙来了,还有其他两国的使臣,白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这个忘忧王又是什么来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茑萝见姜静云忧虑的模样,不禁劝道:“主子,咱们现在已经出宫了,何必再为此事烦心?”     姜静云一愣。随即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战事再起,那么我们走去哪里都不得安宁,还是及早做准备,再说见过方离城的惨状,真的不希望还会再经历一次。”     莺歌点点头,说道:“主子说的是。是莺歌目光太浅了。奴婢这就去再试试,看还能探听楚什么消息。”     莺歌走后,姜静云抹了抹额头。那番解释之言莺歌是听进去了,可是她自己却犹疑了。真的是这样么?为什么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楚阳该如何应对?他知道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是,她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生命力没有楚阳的准备,但是也希望他以后的人生可以平顺安稳。若是真的出了什么过不去的难处,她也难以心安。正视了自己内心的诉求。姜静云不由握了握拳头,也许要等此事告一段落,她才能放心的离开。     只是姜静云人已经出宫了,想要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并不那么方便。即使有莺歌的眼线和暗卫,却也只能打听到一些外围消息,关于核心机密和会谈情况那是无法第一时间的得知的。正在这个时候。机会来了。     当姜静云听到莺歌来报,说天域王朝的使臣要来入住福来客栈的时候。她心中存疑,不由问道:“各国使臣不是应该被安排住在宫中迎宾殿的么,怎么天域王朝的使臣如此特殊?”     莺歌说道:“奴婢只听宫中的属下回报,这位天域王朝的使臣与皇上颇有渊源,他不愿住在宫中,于是皇上特许他按着心愿自行选择居所,凡被选到之处都需积极接待,不可有丝毫怠慢。”     姜静云沉思片刻,心中一动,突然有个了念头,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客栈掌柜的亲自去接待,将天字号的上房安排给他们,到时一切便会有分晓了。”     莺歌自然应了,只是觉得自己主子的神色有些古怪,直到后来天域来人都住了进来,她才明白是为什么。     三日后,天域王朝的使臣到了。礼部尚书亲自陪同前来下榻,姜静云等人都不便出面,由客栈的大掌柜王乾接待,待得一切安顿妥当,大晋的官员都陆续离开之后,姜静云头戴一顶纱帽来到了天字号房间的门口。     走廊上站满了身着天域服饰的侍卫,见到来人不禁上前阻拦,王乾见状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福来客栈的东家,听说使臣入住,特来拜会的,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天域的侍卫都斯文有礼,带队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见到是掌柜的不禁有些为难,略一思考说道:“请王掌柜稍等片刻,待我通报之后再行定夺可好?”     王乾一笑便没了眼睛,“有劳冷统领了。”     冷统领?这青年看着温和敦厚,一点也不贴切,眼看青年转身要走,她突然开口道:“请告诉使臣大人,我们客栈特意准备了清心宁神汤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消解疲劳,还请大人赏脸。”     冷统领听到一个清冽婉转的女声,虽然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个,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我会禀报大人,多谢姑娘费心。”     不一会儿,冷统领从房间里出来,神色恭敬地先看了一眼姜静云,然后说道:“大人有请这位姑娘进去。”     姜静云心中一跳,觉得自己似乎猜对了什么,她向前走去,王乾跟着却被冷统领拦住,面带歉意地说道:“王掌柜,大人吩咐,只请这位姑娘一人进去,还请您留步。”     王乾一愣,随即看向姜静云,见她微微颔首,于是笑着摆手道:“冷统领太客气了,那在下就在门口等着东家便是。”     姜静云来到门口,只见门虚掩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激动,轻轻推门而入。     只见床边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正在烹茶,面前是一套小巧的白玉茶具,一边的红泥小炉上青褐色的茶壶嘴里袅袅冒着轻烟,那男子手指修长纤细,名贵清透的茶具子他的指尖分外轻巧听话,他已经将茶叶放好,轻轻拎起水壶将热水倒出,房间里顿时飘起一股淡淡的茶叶清香。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还未喝茶,便已觉赏心悦目,那男子放好水壶,将面前茶杯轻轻推向姜静云的方向,抬起头来淡然一笑说道:“云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未完待续)     ps:经不起诱惑的人是没脸说话的,今天秘密花园涂色玩的太高兴了,就写了这么点,各位大哥大姐,弟弟妹妹请海涵,顶着锅盖遁走……           第139章 奇迹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姜静云看着这熟悉的景象,熟悉的人,不禁微微湿了眼眶,曾经的美好似乎又回来了,那时候楚清还在,她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女,日子简单平淡,却也有滋有味。     “你回来了?”     姜静云一开口,却不料离墨也同时开口,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完,都是一愣,随即脸色都露出了微笑,这一下,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使臣大人,如今终于回到天域,不用再背井离乡做孤家寡人了?”姜静云调侃道。     “离开不久,小宫女变成了皇妃,不用再端茶倒水受气躲懒了?”离墨也不遑多让。     姜静云笑容一顿,随即开玩笑地说道:“如今我已不是什么皇妃了,也就不必你行礼了。”     离墨笑着摇摇头,“方才听见小冷说这客栈东家做了清心宁神汤来,我还奇怪你怎么会在宫外,跟皇上闹别扭了离家出走么?”     姜静云淡淡一笑道:“皇宫从来就不是我的家,如今海阔天空不是更好?”     离墨褐色眼眸中微光一闪,并未追问,而是说道:“离开晋都这么多日子,不知道清如何了,一切可好?”     姜静云神色一黯,低头道:“清已经不在了,我出宫前,他已经葬进皇陵了,你可以去看看他。”     离墨一怔,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举起面前的茶杯递向姜静云。她上前接过,离墨说道:“那时候我们三个对坐品茶,谈古说今,不亦乐乎,清还说想去天域瞧瞧。这次我来正是想邀请他去做客,怎知世事无常至此,竟已见不到昔日旧友。”     姜静云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看着离墨又倒了一杯茶,手腕一斜倒在地上,轻声说道:“清,这一杯离墨以茶代酒敬你。你是解脱了。剩下我们在这红尘俗世里苦苦挣扎不休。”     姜静云举起茶盏,良久之后和离墨轻轻碰杯,而后方才抿了一口。今后,在无人能与她一醉方休。     “你这次到晋都可是有任务在身?”姜静云放下茶盏问道。     “是白蒙的使臣将女王的信函送至天域皇城,邀请天域皇族到晋都共商大事,据我所知。不禁是天域,姑苏。大齐都收到了白蒙的邀请。”离墨并未隐瞒,像是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果然是白蒙人主动挑起的事端,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姜静云问道:“离墨。你可知道白蒙人要商议的是什么事情?”     离墨一摊手说道:“我也是刚刚到了这里,今晨拜见了当今皇上,并未遇到白蒙使臣。”     姜静云明白是自己有些心急了。于是笑道:“一路上舟车劳顿,一定累坏了吧。那便早点休息,我可真不会做那清心宁神汤来给你解乏,不如好好睡一觉以作休息。”     离墨点点头,看着姜静云起身向外走去,忍不住开口道:“那清心宁神汤……”     姜静云回头一笑,“你可是终于答应要教我了?”     离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顿了一下笑着说道:“以后有机会一定教你,如果你愿意去看看天域的风景,让我好好招待你的话。”     姜静云一愣,离墨见状又说道:“这里你还有什么留恋?权当做是为清完成他的心愿,看一看他母亲曾出生的地方。”     姜静云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有了离墨在,姜静云知道如果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她便可以知晓。五日后,待远的大齐时辰到达晋都,宫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四国时辰齐聚一堂,却是因为白蒙这个大晋曾经的仇敌。     这一日,姜静云坐立不安了一整日,直到掌灯时分,离墨才回到客栈,见到姜静云还在等他,便将她请进了自己的房间,神色凝重地问道:“我记得你与慕容忧相识,交情匪浅可是?”     姜静云一愣,不明所以地说道:“是,怎么突然说起他?”     离墨看着姜静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次白蒙的时辰就是慕容忧。”     什么?!     姜静云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发出两声干涩的笑声,见离墨神色郑重,不像是开玩笑,不由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真的?慕容忧没有死,还投靠了白蒙人?”     姜静云觉得这话说出来都十分荒谬,可是离墨却点头了,这让姜静云觉得不是她疯了,就是离墨疯了,再不然就是整个世界都疯了。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手脚冷的发抖。     “慕容忧早在抵达晋都之前,就已秘密与天域,大齐,姑苏三国达成协议,针对大晋的版图进行重新划分,三家都归顺天域,曰之为回归。”     离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姜静云摇摇头,笑得有些慌乱,“不可能,慕容忧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大晋和白蒙的战场之上,他怎么可能是白蒙的使臣呢,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离墨有些诧异地看着姜静云,“我在晋宫中时曾与慕容忧有过几面之缘,他还替我诊脉治病,我不会认错。”说到这里,离墨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慕容忧的时候,两人略显亲密的场景,不禁停下了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姜静云,“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姜静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这其中关系和过往讲给离墨,自楚清死后,也许离墨是她唯一一个能够与之说明这些往事的人了,当最后一句话解释完毕,姜静云觉得有一丝轻松。     “怪不得今日宴会之上,晋帝与慕容忧之间的感觉如此诡异,除了慕容忧本来大晋的身份,原来还有一层原因,说来这两人真是冤家路窄,不对,是慕容忧卧薪尝胆前来复仇的,你可知道在新的版图之中,大晋的国土生生被划走了半壁江山,为其他三家瓜分,而天域占了一个好听的名头,却也没有实际好处。”     “楚阳呢,他如何应对?”姜静云问道。     楚阳设计将慕容忧置于死地,又将慕容家一干人等斩杀,他绝对想不到慕容忧还能活着回来,而且一回来,就带来如此棘手的局面,他会如何应对?(未完待续)           第140章 重逢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面对慕容忧,姜静云的感情是复杂的,但无论如何,他没有死而是平安归来,她都是欣慰开心的。想到目前慕容婉就在客栈里,她想要尽快让这两兄妹见面。     离墨说,三国的使臣都住在宫中迎客殿中,他可以邀请慕容忧到客栈来一见。姜静云知道在这样敏感的时刻,作为天域使臣的离墨贸然邀请白蒙使臣私下见面,一定会引起众多猜疑,她犹豫了片刻,还在计较权衡之时,离墨却笑了。     “这次我那些哥哥们都以为是天上掉馅饼了,想来个渔翁得利,殊不知这馅饼里头是藏着刀子的,白蒙人对付大晋,其他两国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却都忘了晋帝的为人。如今大晋兵强马壮,又刚刚经过战争的磨砺,晋帝能在当初毫不示弱地对白蒙动手,难道现在会忍气吞声?若是逼急了他,先灭了姑苏,再攻打天域,白蒙现在的实力,不一定愿意相助,最有可能的是看着两国耗尽大晋的实力,再与之对拼。”     姜静云听着离墨的分析,暗暗点头,不禁为他清晰的思路和冷静的洞察力而赞叹一声,“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是联盟还是富贵险中求?”     离墨勾起嘴角,摇头道:“我打算把水搅浑,然后坐着看戏。”     姜静云一愣,随即失笑,这个离墨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像是来黑天域的。她说道:“我想天域皇帝一定是睡糊涂了才会派你来做使臣,要是他听到你方才那句话,估计要气得背过气去。”     离墨淡淡一笑,笑容里有一丝落寞,“本来也不是我。不过是征询了三日都无人愿往,凡是皇帝中意之人,都推三阻四,称病推辞,没有办法之下才会以我曾在晋都呆过几年的原因降旨于我。”     姜静云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背景,不过细想一下,当年离墨被送到晋都就已经埋下了缘故。哪一个受宠有势力的皇子会被送到别国呆这么久的时间?说的是邀请天域皇子来晋都做客。其实不过是质子一般的存在,即使晋宫中人也并不如何尊重他,如今虽然得以归国。全是凭借当时情况的特殊和他自身的谋划,但是离开这么多年,他的哥哥已经登上皇位,而他当年即使还有什么势力。也早就被分化瓦解了,想必日子也很是尴尬。     “那么此间事情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你回去是否难以交代?”姜静云担心了。     离墨看了她一眼,“你不必担心,我这么做自然有应对的方法,再说到时他们还要感激我呢。”     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转天离墨递了帖子,请白蒙使臣到福来客栈相聚品茶。慕容忧自然认得离墨的笔迹,并没有推辞。午后时分便到了客栈。     听到莺歌的通报,姜静云猛然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又顿住了脚步,说起来奇怪,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感激,她停留了片刻,听到慕容忧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离墨兄,别来无恙乎?”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静云眼眶一热,终于忍不住从里间走了出来。只见慕容忧青衫磊落,眉目疏朗,笑容温暖,依稀是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会在后有追兵的路上,带着车队的少年们一起认星辰,讲述上古传说,也会一路上免费帮人看病,帮路边扭了脚的庄稼汉,安慰孩子摔破了头的年轻母亲,那个他是接近了就会感觉到温暖的慕容忧。     “慕容,你……”姜静云刚开口,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慕容忧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姜静云,一时怔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静云并不想多谈,简单解释了几句,然后说道:“你为何会成了白蒙使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忧笑容淡了,只是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有时候敌人比同族还要可怕。”     姜静云闻言便知道慕容忧是了解真相的,她想起白蒙公主纳兰芙蕖,不禁问道:“是芙蕖公主救了你?”     慕容忧点头道:“当初我以为是中了白蒙的埋伏,却不料被敌人所救,芙蕖那时正好带军与晋君交锋,遇到我们那一支小队,先锋营匆忙之间以为已经杀死了我,仓促之间并未确认清楚,是芙蕖将我从尸堆中拖了出来,带回白蒙救治,这才捡回一条命。”     姜静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所以你留在了白蒙,做了他们的忘忧王?”     慕容忧微微一笑,眼中一片苍凉嘲讽,“我曾经悄悄潜回大晋帝都一次,在城门口就瞧见父亲母亲和族人的头挂在高高的旗杆上,来往百姓行人时不时指指点点,更有人对着旗杆吐口水,我听到有人在说,慕容家是楚萧的走狗,楚萧是勾结白蒙的罪人,所以慕容氏都是奸细和叛徒……”     姜静云心中一痛,离墨已然上前拍了拍慕容忧的肩膀,递上一杯清茶。慕容忧对他轻点一下头,接过茶来喝了一口,说道:“说起来,在白蒙无人饮茶,我时常想起你烹茶的手艺,终于又喝到了。”     姜静云突然想到此次请慕容忧来的目的,忙说道:“慕容,我要你见一个人。”     几人坐了下来,片刻后一个少女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一叠账本,嘴里嘟囔着:“云姐姐,这个月有笔账怎么对不上呢……”     听到少女的声音,慕容忧脸色出现激动的神色,猛然起身,声音也提高了,“婉儿?”     进来的正是慕容婉,她听到莺歌说姜静云要见她,还以为是问她账目上的事情,自从听说客栈还少一个账房先生,她便毛遂自荐了,她不像梅姑姑和胡姐姐那般能干,可也不愿呆在姜静云身边吃白食只是受人照顾,于是学做账学的很努力,就是偶尔有点转不过弯来,每次都是姜静云亲手教她,所以这次她也是抱着作业来找这个耐心的“老师”的。     听到这个十分熟悉的声音,慕容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头看到一张从小到大十分熟悉的脸孔,她不禁愣住了,手中的账本哗啦一声尽数落地。     “哥哥?”(未完待续)     ps:今天准时了,撒花庆祝,如果我能战胜一颗想玩的心,那么晚上就还有一更     谢谢2013童鞋的粉红票,原谅迟钝的江沅刚刚看到……           第141章 峰回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慕容婉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死去多时的哥哥竟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她揉了揉眼睛,突然大叫一声扑了过来,一把拉住慕容忧上上下下地看着说道:“你没有死?还是这不过是你的鬼魂,听到婉儿的愿望回来看我的?”     慕容忧也是十分意外,据他的消息如今慕容婉应该是再教坊司中受苦,他已经安排了人准备营救,却不料在这里见到她,听到这孩子气的话语,嘴角轻翘,眼中已然含了泪水,“你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整日里糊里糊涂的。”     慕容婉摸到哥哥温热的手臂,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没有死,顿时喜极而泣,“哥哥,你回来了,真好,婉儿还以为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两兄妹都相认之后,慕容忧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看人的目光也没有之前那般冷意,郑重地向姜静云道谢说:“婉儿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多谢你将她救出,此恩无以为报,请收我一拜。”     看着慕容忧客气疏离的动作,姜静云只觉得一阵酸楚,“慕容,你心里是恨我的,对吗?”     慕容忧动作一顿,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离墨看了慕容婉一眼,带着她退出了房间,只剩姜静云和慕容忧两人。     “云儿,这不是你的错。”慕容忧叹了口气,终于开口。     “你真的打算从此之后就做一个白蒙人了吗?”姜静云问道。     “我的家人都死在了这里,他们的血还没用干,大晋也无我立足之地,你说我还能如何?”慕容忧神色淡淡,话里却锋利怨毒。     姜静云沉默了片刻。问道:“这次还会打仗么?”     慕容忧抬头看向窗外,“这就要看楚阳的决定了。”     姜静云苦笑一声,说道:“若是要归顺天域,划地求和,恐怕他很难答应。”     慕容忧回过头来,问道:“你这次出宫,可是真的决定要离开他了?”     姜静云没料到他会突然转换话题。怔了一下说道:“我终于出了那个牢笼。是不会再回去了。”     慕容忧眸光一闪,点头道:“离开是非之地也好,晚些时候说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姜静云本想劝说一番。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这是楚阳欠慕容忧的,不仅仅是慕容忧一条命,而是一家人的性命荣辱。如此血海深仇,她有如何能够再勉强他。从前她便欠了他太多,如今她不想再让他为难。     当天晚上,姜静云睡得极不踏实,她梦到了方离城被白蒙人攻破的那个夜晚。熊熊火光之中大批的白蒙人手持长刀斧长戟,见人就砍,鲜血四溅。大片大片的妇孺尸体铺满了道路,层层叠叠地在她眼前晃动。眼看着向她倒了下来,她想逃,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动不了,面前的尸体七孔流血形容可怖,狠狠地砸向她来……     “啊――”     姜静云猛然惊醒,坐起身来一摸额头冷汗,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清冷月光,知道方才是在梦中,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擦汗,冷不防看到床边立着一个黑影,顿时又吓出一身冷汗。     “是谁?”     那黑影见姜静云看到了自己,并不惊慌,只是上前几步,姜静云看到一双黑亮的眸子在看着自己,惊讶地说道:“怎么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俯身上前,手臂撑在床边,靠近姜静云的身体俯身说道:“你想逃到什么地方去?”     熟悉的压迫感和霸道劲儿,姜静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楚阳幽深黑亮的眸子在月色中闪着光,近乎贪婪地看着姜静云的脸庞,这一次她竟然不声不响地逃离自己身边,找了近一个月都没有消息,他以为再也看不到这张熟悉的面孔了。     “姜家在城里看到有个人很像你身边的丫头,就将消息递给了琳贵人,朕这才知道原来你还在京城。”黑羽卫都被他调到帝都城外去寻人了,谁能想到这女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底下。     是红樱。姜静云心中一阵懊悔,怎么也没想到姜家会碰到红樱,还记得一个小丫环的模样,至于姜静琳,她应该是为了讨楚阳的欢心吧,想到这里她不禁问道:“如今该不是琳贵人了吧,你给了她什么位分?”     楚阳勾起嘴角,“朕封了她令嫔的封号,这才发现她跟你竟有七分相似,而且比你会讨朕欢心得多。”     姜静云没想到自己这次出宫倒是成全了姜静琳,这位姐姐卧薪尝胆也真是不容易,听着楚阳调侃的话,她不禁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跟朕回宫。”楚阳的语气是肯定的,不容商量。     姜静云知道既然被他找到,说不只是天方夜谭,楚阳显然也没打算听她的意见,长臂一伸将她从床上抄了起来,抱在胸前向外走去,外头已有黑色镶嵌黄金装饰的马车等候,楚阳一出现,一众黑色衣衫的侍卫全都跪倒在地,楚阳并没有看他们,而是将姜静云抱进了马车。     回宫的路上,楚阳一直没有松手,像是害怕一撒手就会丢失了她一般,两人默然相对,没有人开口,姜静云心事重重,直到回到了长生殿才发现茑萝和莺歌都跟着回来了。     “朕还有折子要批,你好好休息。”     楚阳回宫后并未久留,他走后姜静云和两个丫头都面色沉重,静了一会儿,茑萝先打破沉默说道:“主子,奴婢伺候你梳洗,早些歇息吧。”     “是啊,主子以身体为重,若是为出宫之事发愁,咱们能走一次,就能走第二次。”莺歌也跟着说道。     姜静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你们说的对,什么事也大不过睡觉吃饭,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茑萝跟莺歌对视一眼,没想到自己才劝了一句便达到了效果,脸色都露出微笑,各自忙碌去了。     第二日一早,姜静云刚刚起身,长生殿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茑萝前来通报说道:“主子,令嫔在外求见。”(未完待续)     ps:果然我是抵御不住诱惑的,什么也不想说了,让我去角落里画圈圈忏悔……           第142章 风暴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令嫔?     姜静云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莺歌好心地提醒道:“就是从前的琳贵人。”     她这才反应过来,沉吟片刻,让莺歌去将人请了进来。一年多不见,姜静琳沉静了许多,一件姜黄色的罩衫,下面是一件湖水绿的百褶裙,发髻上插着一排白玉钗,看着素净雅致,全然不见曾经骄傲美艳的装扮和气质。     “拜见云妃娘娘,娘娘别来无恙。”令嫔盈盈下拜,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静。     姜静云扬起眉,这样的姜家大小姐很是让她意外,“姐姐请坐,怎么如此客气?再说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娘娘,无需行礼。”     令嫔起身坐下,接过茑萝端上来的茶水,却只是端在手里,“以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封妃不过是这几日的事,又何须自谦。”     姜静云一怔,想着楚阳的话,问道:“是你告诉皇上我的行踪的?”     令嫔笑了,“母亲得了你的消息,问我怎么办,我是想过要让你永远消失,可是我没有那么做。”     莺歌和茑萝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姜静云却很了解这位长姐脾气,当下一笑,这对话开始有意思了。     “为什么?以你的性格,这种事应该更加得心应手才是。”     令嫔听到这样的话竟也不辩解,只是用指腹摩挲着青花瓷杯盖,片刻后开口道:“我今年三月进宫,如今已一年有余了,在这之前,我只见过一次皇上,在秀女晋封大典上。远远的,看过他一眼,我也看到了你,”令嫔看着姜静云,“就坐在他身边。”     姜静云没料到她会突然转了话题,只是静静听着,并不打断她。     “看到皇上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那时候做什么都无用了。可是后来你走了,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可当我用尽一切办法。皇上还是毫不动容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了绝望。当母亲来告诉我,找到红樱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去求见了皇上。”     令嫔静静地说着话,就像是在讲一个不相干的故事。“那晚皇上也像往常一般不想见人,但我提了你的名字,立即就被请进了熙和殿。那是我第一次踏足他的寝宫,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夜。”     姜静云心中升起一阵怪异感。她的语气苍凉中带着一丝满足,满足中又带着一丝绝望,这样的姜静琳她从来没瞧见过。那个记忆力高高在上的长姐如今瞧着俨然变成了一个人,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是。     “瞧我。这一说起来就不知道该何时收住,你听得厌烦了吧,其实我只是奉皇命而来,但倒真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如今我没有能力也不想再对你做什么不利之事,从前种种如南柯一梦,我不会再有何奢望。”     姜静云神色平静地听完这一席话,挑眉一笑,“姐姐可还记得当日姜家池畔对妹妹所说的一席话?”     令嫔脸色一变,离了椅子跪倒在地,“臣妾幼时无知,犯下滔天大错,如今甘愿受罚,一切单凭妹妹处置。”     姜静云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长姐,一时意兴阑珊,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悲恸,随后则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这是原主深藏在灵魂深处的情绪,一直不得机会,此时看着认错的长姐,终于浮现了出来,又转瞬而逝。     姜静云叹了口气,因为这股子莫名出现的情绪而改变了想法,“起来吧,既然是南柯一梦,那么梦醒了,就重新来过吧。”     令嫔俯倒在地的身子猛然一震,良久后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姜静云,郑重谢过离去。     姜静云不是原主,却也依旧被方才那股情绪所感染,回到宫中以后的日子让人发愁,但想到慕容忧未死,婉儿又找到了哥哥,青荷姑姑一家在宫外好好的生活着,就连离墨都再见到了,姜静云还是觉得有一丝安慰。     这安慰带来的平静,到了晚间却被莺歌带回的一个消息打破了。     “你说什么?”姜静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日朝会之上,白蒙忘忧王当着其他几国使臣的面,向皇上求取一名宫女。”莺歌神色凝重,将方才的话有重复一次。     姜静云一愣,回想起自己的封号已被褫夺,这在宫中的地位不就是一个宫女么?     “当忘忧王讲出主子的名字之时,皇上摔了手中的白玉杯,大怒而去。”莺歌继续说道。     姜静云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疼了起来,如今一来,想要平静地老死宫中都是奢望了,她伸手揉了揉额角,问道:“然后呢?”     “而后天域使臣跟着离席,其他两国则留下与忘忧王一同呆了许久方才离去。”莺歌答道。     离墨?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等姜静云仔细想明白,楚阳来了。先前得了消息的姜静云不敢掉以轻心,可是奇怪的是楚阳脸色并不见多少怒容,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起来吧,不必多礼。”楚阳扶起行礼的姜静云,两人在默默不语的压抑气氛下用过了晚膳,楚阳并没有提起白日里的事情,而是静静地看着姜静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夜色深了,楚阳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这让姜静云感到有些为难,自从回宫以来,感觉到她抗拒,楚阳每次都是用过晚膳就走,可是看着今日的情形,他是打算留下了。     看着姜静云欲言又止地模样,楚阳脸色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终于开口说道:“云儿,你还记得你刚刚入宫的时候么?那时候父皇病了,朕日日忙碌,只有回到穿云殿时才能有丝毫放松,只有抱着你朕才能安心地睡去。今晚,就让朕再好好睡一觉吧。”     这是姜静云第一次听到楚阳用这样乞求的语气说话,想起当初初入穿云殿的情景,她不禁心中一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楚阳是重生的,那个英俊帅气的太子殿下,每每带着一身疲惫而来,在自己身边沉沉睡去,如此信任,如此自然,让她的心第一次悸动,那样的单纯美好纵然用却一生也难以忘记,她无法拒绝楚阳的要求。(未完待续)     ps:这两日文档出了问题,写好的稿子打不开了有没有备份,重写一遍就像吃过的饭吐出来再吃进去嚼一遍,那种感觉实在不敢恭维,那酸爽不敢相信……     让大家久等了,对不起大家!           第143章 鸿门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当夜,楚阳真的只是躺在姜静云的身侧,静静地睡下了。两人都是和衣而卧,楚阳躺下时并未做出任何亲密举动,这让姜静云松了口气。因为两人靠得不远,楚阳听得很清楚,身子不由一僵,心中满是苦涩。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得如此陌生了?     姜静云最后抵不过疲惫沉沉睡去,清晨醒来的时候楚阳已经离去,她起身呆坐了一刻,便有茑萝来报,连波请她去参加晚上的宴会。     得知晚上的宴会是四方使节都要参加的时候,姜静云皱起了眉头,昨儿个楚阳什么也没有说,今日却突然让她去见客,更何况慕容忧还在其中,他想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楚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晚上姜静云也只得打扮好了去出席宴会。宴会设在太极殿,姜静云去的时候,楚阳还未到,使节们也都没来,只有德妃,兰英夫人等人在场。     看到姜静云,大家的神色各异,只有兰英夫人伸手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问道:“你那个会功夫的小婢女呢?”     “出宫了。”姜静云简单地回答。     兰英夫人一怔,随即露出微笑,“出宫了好,天高海阔,比困在这一方寸之地好多了。”     姜静云讶异地看了一眼她,这大晋的贵族女子哪一个不以入宫为荣,这位兵部尚书千金偏偏桀骜不驯,当众口出奇言,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怎么,吓到你了?”兰英夫人洒然一笑,端起面前玉杯倒入口中。     姜静云笑了,“你不过只是说说。而我已经出宫走了一圈了,你说我怕不怕?”     这次轮到兰英夫人惊讶,看了姜静云好半晌方才方才抚掌而笑,举杯过来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连连说痛快。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一身明黄龙袍的楚阳大步走上殿中座椅。一甩下拜坐下。眼光掠过姜静云,略作停留便向上抬了抬手,一旁立着的连波会意。上前一步说道:“宣天域,姑苏,白蒙三国使臣上殿入席!”     首先入殿的是天域离墨,一袭白色长袍。领口袖侧都绣满了银丝祥云花纹,走动间如月华流动。华贵天成,他向楚阳行礼之后,在右手边第一个位子落座,眼光对上斜对面的姜静云。有些意外,只顿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接下来入殿的是姑苏和大齐的使臣,一个是翩翩书生。一个是高大威猛的武士,而最后一个便是如今已变成白蒙忘忧王的慕容忧。     慕容忧一身青色异域袍服。头戴锦绣缠布头冠,右侧插着三根洁白的翎毛,带着浓郁白蒙风情的服饰穿在他的身上变得别有一番风味,斯文清俊的脸庞瘦削了不少,线条变得硬朗坚定,眼中闪着冷光,面对楚阳时神色冷淡,落座后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不言不语。     楚阳看到慕容忧,眼中却是迸发出一团火来,看到慕容忧清冷淡然的模样,更是沉了脸色,却强行忍住,举杯道:“今日是国宴,更是家宴,左边是朕的家眷,右边是朕的兄弟友邦,朕很是高兴,特意准备了教坊司最美的歌舞,和最醇香的烈酒,各位尽兴,不醉不归。”     姑苏,大齐,天域三国来者都具备示意,微微躬身感谢晋皇的招待,唯有慕容忧仍然低着头,像是没有听到的模样,这让楚阳身侧的拳头又紧紧握起,片刻后方招招手,一队身材窈窕火辣的舞女鱼贯而入,在欢快的音乐声中舞动起来。     姜静云举起酒杯浅啜一口,无意间侧头一看,兰英夫人的眼看向慕容忧的方向,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变幻着神情,看那模样倒像是早就认识,这个想法不禁让她感到疑惑,不由多看了几眼她。     似乎是感到姜静云的目光,兰英夫人转头看了过来,毫不掩饰地低声说道:“你可认识那白蒙忘忧王慕容忧?”     姜静云一顿,还是点头道:“听说是占星慕容家的嫡子,司天监占星少监,也曾在云字营中服役。”     兰英夫人显然没料到姜静云会如此作答,毫不避讳,眼中带着赞许的光芒说道:“不错,原来这大晋还有记得他的人,那忘忧王本是我大晋的世族嫡子,有麒麟之才,用兵如神,却被皇上生生逼到了白蒙,自毁城墙,令人痛心。”     兰英夫人说起慕容忧的神情十分赞赏,带着神往之色,这让姜静云大为惊讶,没想到她一个闺阁女子会有见识,不由问道:“夫人如何会知道的这般清楚?”     兰英夫人眼神又飘向慕容忧的方向,口中低声道:“慕容忧的云字营的战役,每一场都精彩绝伦,若是没有他,皇上想平定边疆,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想起当日里上官皇后处画像对秦若兰的描述,姜静云顿时有些了然,这位姑娘错投了女儿身,实则心中真正的渴望该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吧,她身为兵部尚书之女,得知战事情况并不是难事,恐怕那时候便是注意到了慕容忧吧。     “夫人慎言,如今慕容忧已成了忘忧王,皇上想必心中恼火,莫要迁怒了夫人。”对于这样一位爱武成痴,全然没有争宠之心的女子,姜静云多了几分好感,忍不住善意提醒道。     兰英夫人闪过一丝不耐,冷笑一声说道:“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皇上还用得着秦家,不会对我如何,若是秦家无用的那一天,就算我再怎么谨言慎行,恐怕也一样受到牵连,又何苦勉强自己做那些惺惺之态?”     姜静云哑然,心里对这位真性情的女子更为赞赏,微微一笑点头道:“夫人是难得的明白人,倒是静云落了俗套,只是这深宫里人心叵测,还望夫人珍重。”     兰英夫人听了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姜静云,片刻后绽放一个笑容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也不愿在这后宫打转,有空到我殿中坐坐,我舞剑给你看。”     姜静云失笑,心里因为这份爽朗而放松了一些,当下点了点头,若是有机会,她还真愿意去拜会一下这位奇女子。     “忘忧王,怎么不举杯,可是觉得这大晋的桃花酒不合你的胃口?”楚阳的声音在丝竹声中响起,分外清晰,殿中之人都是一顿,一时齐齐看向慕容忧。(未完待续)     ps:最近更新不稳定,不过这个月底江沅的第一个故事就要完结了,等不及的同学可以到那时再一起看,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你们是江沅最宝贵的财富。           第144~146章 大结局 - 宫心锦绣 - 江沅望舒     面对落在自己身上的各异眼神,慕容忧从容举起酒杯,摇晃着杯中泛着浅浅嫣红的液体,“这桃花酒心思倒是巧妙,只是太过甜腻了些,诸位喝惯了这酒,只怕连上场杀敌都要手软脚软了。”     这话说的含糊,可在座使臣都知道讽刺的是谁,楚阳冷哼一声,“忘忧王恐怕是记性不好,当日在战场上手软脚软的到底是谁?”     当日一战,大晋大败白蒙,连白蒙王都被斩杀,这样的奇耻大辱当着众人讲了出来,摆明了是不顾及白蒙的颜面了,而慕容忧只是一笑了之,“那不过是皇上料得先机罢了,此战并不公平,皇上以为呢?”     楚阳闻言既惊且怒,慕容忧出神占星世家,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想到了这里,楚阳下意识地看向姜静云,这大殿之中恐怕只有她能像自己一般明白这话里意味了,难道又跟她有关?     看到楚阳看过来的目光中掩不住的惊讶,猜疑和寒意,姜静云先是一怔,随即心里渐渐凉了。方才慕容忧之言她听得分明,心中猛跳,却不料楚阳第一反应却是怀疑自己泄密,殊不知这话即使她肯说,也要人家肯信,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信任过自己,真是可笑。     “忘忧王此话何意,难道要打一场,以决胜负?”楚阳看似戏谑地说着话,却下意识地躲开了慕容忧话中深意。     “听上去是个好主意。”慕容忧放下酒杯,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意一般。     楚阳扬起酒杯,“朕也很期待这一日,忘忧王不妨饮了此杯,记住今日之言。”     慕容忧却没有举杯。眼光瞥向姜静云的方向,“素闻晋朝风雅,可否请一位前来祝酒?”     姜静云见他看过来就心里咯噔一声,大感不妙,听他说出这话,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禁有种扶额落跑的冲动。     “你想如何?”楚阳压着火气问道。     “各位娘娘自然不敢劳动。不如请一位美貌宫女前来奉酒助兴也就是了。”慕容忧看似随意地说道。     姜静云垂下眼睫。她如今还真就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女,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筵席之上也是很惹人眼光的,只是她神色从容。举止有度,穿着也不比旁边的妃嫔寒碜,本来倒也无人注意,被慕容忧这么一点出来。众人都随着慕容忧的眼光都看了过去,神色也玩味起来。     楚阳阴沉地眼神盯着慕容忧片刻。心里恨煞,若是私下的场合,他大可发怒或是不予理会,可是如今是国宴。盯着几国使臣虎视眈眈的眼神。楚阳攥紧了手中玉杯,“朕这便让晋宫中的宫女来为忘忧王奉酒,一个不够。大晋美人甚多,待朕给你找十个八个来。”     “不必麻烦了。不如就殿上这位,忧觉得甚好。”     楚阳手中酒杯终不堪重负,显出一道细细的裂纹,瞬间在他的手掌中碎裂开来,割破皮肤,渗出浓烈粘稠的血液,他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看向姜静云说道:“云儿,忘忧王想让你奉酒,你觉得如何?”     姜静云想过楚阳的反应,大发雷霆或是故作无事,却不料他却是当着众人问她这么一句话。看着众人热切好奇的眼神,她勾起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便由得她做主了。     姜静云手指勾起鎏金珐琅掐丝长颈酒壶,起身出席,向着楚阳的方向微微一福说道:“既然忘忧王这么有兴致,那云儿自当效劳。”     说完她也不再去理会楚阳的神色,径直走向慕容忧,拿起他的酒杯,向后一扬,将杯中酒全数倒掉,而后抬起酒壶,一道细细的液体倾泻入杯中,她将斟满了的酒杯送到慕容忧跟前,顺势凑近瞪着他说道:“你是故意的吧?”     慕容忧伸手取过酒杯,一仰头灌进喉咙,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嫣红,这才笑道:“没错。”     “为什么?”     慕容忧伸出酒杯,微笑看着她,姜静云在众人的目光中无奈地保持笑容,为他斟酒,“酒量倒是见长。”     从前的慕容忧可是一杯下去就去脸红心跳,晕晕乎乎,两杯下去就不省人事,沉沉睡去的料,如今除了脸还会红,基本上已经没有影响了。     “北地极寒,若是学不会喝酒,就可能冻死在外头。”     姜静云耳边传来慕容忧低低的声音,心中突然一酸,即使有纳兰芙蕖的维护,可他一个大晋军师,在白蒙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能挣扎生存已是不易,如今位居高位更是不知经过了怎样的荆棘之路。     “桃花酒虽好,饮多却也伤身,云儿回来吧。”楚阳沉默良久,突然出声。     姜静云恍然回神,正欲回到自己座位,却不料楚阳又说道:“过来替朕斟酒。”     慕容忧的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姜静云愣了一下,没料到楚阳竟会如此幼稚,顿了一下也只得走了过去,一杯酒还没有斟满,便听慕容忧的声音响起:“不知皇上是否肯割爱?忧愿以三城相换!”     姜静云闻言手抖了一下,酒液倾洒出来几滴落到楚阳手上,可他却没有察觉,直直看向慕容忧,又看了一眼离墨,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原来忘忧王此番前来却是为了美人,既然如此,那朕自然要成人之美,明日御花园设宴,还请前来细谈。”楚阳收起笑声后,盯着慕容忧一字一顿地说道。     姜静云握紧酒壶,听着台下众人谈笑生风,恭喜忘忧王得一佳人,赞赏晋皇成人之美,心中却是一片茫然苍凉,这晋宫的确不再值得留恋,可是天大地大,又有哪里是她容身之处呢?     宴会散时,楚阳看着前方,对身后的姜静云问道:“如此一来。可遂了你的心意?”     姜静云淡淡一笑,“我与你,只值三个城池而已?”     楚阳后背绷紧,终究是没有回头,姜静云笑意淡去,下了台阶,却见兰英夫人等在台阶下。“你认得慕容忧?”     “如今是忘忧王了。”姜静云并不像将以前的事情拿出来说。     “那你可否带我见他一面?”兰英夫人急走了几步。靠近姜静云说道。     “夫人!”姜静云脚下一顿,“身为宫妃怎可私会外臣,请夫人慎言。”     兰英夫人有些失望。却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叹了口气便没有再跟上来。姜静云反而有些内疚,却无法做什么,慕容忧如今就是个火药桶。这摊浑水就不要太多人来涉足了。     回到长生殿,茑萝和莺歌都迎了出来。莺歌一向消息最快。当下说道:“主子打算怎么办?若是不想呆了,奴婢今晚就设法送你出宫。”     姜静云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能走,莫说我这一走姜家会受牵连。就是慕容忧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认为是楚阳藏了人,到时大晋和白蒙势必又起干戈。”     莺歌跺了跺脚。“主子就是想得太多,照这个样子。就算没有你,他们早晚也得打起来!”     茑萝也忍不住说道:“那姜家又跟主子没有瓜葛了,何苦为他们想那许多!”     姜静云面色平静,“即使战事难免,我也不希望由我来做这个导火索,这代价太沉重。对姜家,也是同样道理,你们不必担心,若是我真的跟慕容忧去了,莺歌你替我照顾茑萝和其他人,对于暗卫的一切经营和人手,都由你调配,不必再为奴为婢,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莺歌眼圈红了,当即跪倒在地。“奴婢不能答应,奴婢誓死追随主子。”     姜静云难得地叹了口气,扶她起身,“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道命令,你听还是不听都随你。”     莺歌猛然抬头,泪珠挂在眼角,一时说不出话来,茑萝早已泣不成声,姜静云摇摇头,突然笑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都别哭了,拣些值钱的珠宝给我带上,我可背不动那许多,给我包些最好的。”     两个丫头知道姜静云性子柔和,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更改,当下也只得去挑东西了。姜静云早早梳洗了睡下,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当连波来请人的时候,姜静云早已收拾妥当,一路上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里既好笑又难过,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也沉默了一路,快到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连波,照顾好皇上。”     连波点点头,眼圈顿时红了,“云主子,奴才舍不得你……”     姜静云心中一酸,却笑弯了眉眼,“小心皇上听到了砍你的头。”     “砍了谁的头?”     慕容忧出现在两人身后,连波一见他便低了头不再说话,姜静云说道:“没什么,你既然已经有了芙蕖公主,还非要求了我这个宫女去做什么?”     慕容忧打量了一番她的面色,有些玩味地问道:“你吃醋了?”     姜静云不气反笑,“你这么折腾有意思么?”     慕容忧神色却认真起来,“难道你还愿意呆在这晋宫当中?”     姜静云一顿,看向慕容忧,心中一动,没有言语,慕容忧见连波已经向亭子里走去,便随着姜静云的脚步一起向前说道:“如果你愿意,那我便不会在宫外遇到你了,你救了婉儿,就当我这是谢礼吧?”     “你的意思是出宫后我想去哪儿都行,你不会阻拦?”姜静云眼睛一亮。     慕容忧却是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那是自然,我又不是楚阳那个偏执暴君。”     姜静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见“暴君”已经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熟人,离墨。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来了,姜静云有些奇怪。     “今天你们有口福了,离墨带了天域最富盛名的雾松茶,要亲自烹茶,他的茶艺莫说是打晋,就连天域也找不出能胜过他的。”楚阳看着心情不坏。     “皇上缪赞了,不过的确是好茶。不得不尝。”离墨笑道。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四人分别落座,两个宫女端上茶具,姜静云一看竟是纤云,倒是好久不见,对她微微一笑,这丫头却是神色一变,眼光看向离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楚阳随即吩咐她们退下,仓促间也没什么机会。     “忘忧王此前所提之事,朕仔细想过。奉天域为首不是不行,但是如今的天域皇室却是不够看的,若是离墨掌政倒是可以考虑,但国土却是万万不可随意更改。”楚阳率先开口。     “怪不得今天会看到离墨。原来二位已经有了默契,这一杯茶喝的可是有趣啊。”慕容忧微微一笑。看着离墨手中动作说道。     “大晋国土不可更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姑苏和大齐。”离墨端起一杯烹茶所用泉水,递给了三人,“此泉清冽甘甜。品茶前引用最好不过。”     慕容忧冷冷一笑,“离墨真会开玩笑,无论姑苏还是大齐都离着白蒙千里远。中间还隔着大晋,你让我如何接手?”     楚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是自然,若是白蒙肯助朕取得两国城池,朕愿意以相同大晋土地相换,不知这样可否?”     慕容忧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离墨,“真是好计谋,只是二位怎么就笃定我会相助大晋呢?”     “因为云儿,朕不在乎你拿三座城池,只要你肯答应方才所言,就可以带她走。”     慕容忧手下磨蹭着茶杯的手指一顿,没有说话,姜静云只是低着头,楚阳见状又说道:“朕会追封慕容氏一族无上荣耀,赐爵位,你可以从子侄中挑选一位继承,如何?”     离墨此时已分出四杯清茶,一一递给其他三人,“尝尝看,第一泡味道最浓。”     姜静云第一个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清香浓郁,果然是离墨的手艺,茶再好,也要烹茶的人手艺够地道,才能发挥出来,这一杯茶,已有了十分滋味。     “若是大晋愿意先将土地送于白蒙,忧倒是可以回去替皇上分说一二。”慕容忧终于开口。     楚阳勾起嘴角,示意离墨将茶壶递给姜静云,“云儿,替忘忧王倒茶。”     姜静云接过茶壶,一言不发地缓缓注满慕容忧的茶杯,这就是谈定了她的归宿了么,她的价值就是在与慕容忧谈判时候的筹码么,她思绪纷飞,待慕容忧提醒才发觉他手中茶杯已经溢了出来,忙掏出帕子替他擦拭。     楚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离墨见状笑道:“这可是好兆头,美满富足,忘忧王一定要饮了此杯,这一次咱们也算圆满了。”     慕容忧淡淡一笑,举起酒杯,对三人微微示意便要送到嘴边,姜静云突然福至心灵,挡住他的手说道:“这杯兆头既然如此吉利,那该给我这个即将远行之人喝了才是。”说完便一仰头,全数倒进了嘴里。     楚阳立即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姜静云直觉口齿间一股异香,比方才第一杯茶更为浓郁别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方才纤云明显有问题的神色和举止,离墨今日的出现和言语,就连楚阳都是透着一股子虚伪的善意,这一切的酝酿和准备都是为了这一杯茶吧,这一杯由她亲手送给慕容忧的索命茶。     在她意识模糊倒下之前,她看到的是楚阳暴怒激动的脸,慕容忧痛彻心扉的神情,还有离墨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甚至都没有站起身来……     姜静云不知道自己混混沌沌了多久,似乎又回到了那一缕孤魂之时,天地间一片昏暗,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气味也没有,甚至连她自己都是若有似无的,直到有一天她感觉到了肚子传来一阵隐约的饥饿感,眼中也投进一缕光线。     抬起千钧重的眼皮,姜静云看到窗前坐着两个身穿白衣的小丫头,一个正在打瞌睡,一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连连推着旁边的伙伴说道:“快去请公子,她醒了!”     姜静云苦笑一下,却觉得脸上一片麻木,直到看到离墨的脸,方知这一世还未结束,竟然还在这方世界中逗留盘桓。不由泄气。     “你那是什么表情?对救命恩人就没有一点表示么?”离墨动作轻柔地检查了姜静云一番,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地笑意。     “若不是你下毒,我又怎么会如此?”姜静云并不领情,她在中毒前一刻已然想明白了这其中关键。     “果然还是那么聪慧,可若不如此,你又怎么从那死局里挣脱出来?”离墨一点愧意皆无,结果白衣小丫头送过来的一碗清粥开始喂饭。     姜静云别过头。一时有些不解。“什么意思?你是说这都是你故意所为?你早料到我会喝下那杯茶?”     “那是自然,你这个傻丫头,看出有问题一定会如此。我从未算错过你。”离墨笑眯眯地将勺子再次送到她的嘴边。     姜静云不得已喝下,又急忙开口问道:“那楚阳和慕容忧呢,你是怎么将我带出来的?”     “你活着的时候他们抢夺,死了就没用了。”离墨笑着说道:“所以楚阳就把你的尸首送给了我。”     “我问你真话呢,快点告诉我!”     见她真急了。离墨一脸无辜地说道:“你喝了这碗粥我便告诉你。”     姜静云无奈,只得妥协,偏偏离墨还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急得她几乎要翻脸。待那一碗粥见了底。姜静云觉得一股暖意从腹中传递到四肢百骸,舒服极了,这才知道离墨在这粥里加了雪参。     “我说这毒产于天域。虽然无解,但是或许天域雪山中的隐士会有办法。楚阳和慕容忧不敢耽搁,便放了我离开。”离墨信守诺言,喝完粥就告诉了她。     姜静云愣了一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方才不是说了,帮你挣脱那必死之局啊,你以为慕容忧那傻小子真能带你全身而退?”     姜静云自然明白,她神色复杂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报答你在晋宫之中对我相助之恩。对了,你放心,我说了你这毒需要大晋和白蒙边境一种很罕见的草药,很难寻觅,娇贵无比,经不起战火,所以那两个傻小子不会开战,除非你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姜静云愣愣地看着这个白衣谪仙般地男子,一脸恶作剧的表情,良久突然笑了,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多年后,大晋吞并了姑苏和大齐,成为一方霸主,却终身没有立后,就连后宫嫔妃都一一遣散,而白蒙的芙蕖女王在忘忧王地辅助之下,日渐富足,终于不再需要靠抢夺别族物资粮草为生,只是白蒙人一直期望的两人却最终也没有结合,忘忧王在留下一卷治国良策之后便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而此时的姜静云,正跟着离墨在一户农家里替这家的婆婆诊治风疾。     “多亏了你们小夫妻,咱们这村里的人才有了活路,这次可要多呆几日,婆婆为你们做好吃的!”     姜静云有一丝无奈,“婆婆,他是我师父,不是我夫君,都说了好多次了。”     离墨此时从外间端了热气腾腾的药碗进来,“听二牛说,旁边村里有个孩子发了急症,咱们这就去吧?”     姜静云起身替婆婆盖好毛毡子,接过药递给二牛媳妇,点头道:“婆婆我就不喂你了,下次再来看你。”     看着两人行色匆匆地离去,婆婆笑得露出了没有牙的牙床子,“这么好看的闺女,不嫁人可不行,老婆子我早晚得把他俩撺掇到一块去!”     二牛媳妇一脸憨色,不解地问道:“娘,你知道他俩不是夫妻啊,那你总是说错?”     婆婆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一下笨媳妇的头说道:“你就笨死算了!那说着说着不就成真的了?”     姜静云却没有听到婆婆这一番话,背着药箱跟在离墨的后头,他们每年都要走访十来个这样的深山里的村子,为他们送药诊脉,这样的日子很好,许多人误会他们的关系,可姜静云并不在乎。     离墨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他也最烦朝堂之事,宁愿跟着她来做这种行走郎中,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平日里走乡串户,偶尔还能在野外烤鱼捉兔子吃,两人都很满足。只是姜静云偶尔回想起曾经的那些人来,楚清,慕容忧,楚阳,尤其是楚阳,也许有一天,他能放下过往,做一个千古明君,没有了她的羁绊,也就没有了前世的困扰,他一定能做到的……     晋宫内。     “还是没有找到?”     看着下头跪了一排的黑羽卫,楚阳已经染上风霜的俊脸上满是失望,心里将离墨那个骗子又狠狠咒骂了一遍,可心里又隐隐有些轻松,那人没有出现,就说明云儿还有希望,只要云儿不死,无论她在哪一个角落,他穷尽这一生都要找到她!(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终于到达了终点。     感谢大家的容忍,包容和宽容,江沅的下一本书已经在写了,会多存一点稿子再跟大家相见,希望大家不要将宫心下架,会在这里跟大家分享新书的消息,谢谢大家!鞠躬!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