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家欢 - 风玖蓝 桐平镇上空聚集了乌云,好似要下一场大雨,光秃秃树枝风中摇晃着,寒风扑面而来,碰人脸上如同刀剐似疼。 眼见天色近晚,行人渐渐寥落,做生意也各自收起了摊子,或关了门面。 就这时,顾家包子铺后面忽然发出一阵凄厉哭喊声。 那声音划破长空,左邻右舍全都被吓了一跳。 李玉也觉着自己耳朵要被震聋了,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穿靛青色粗布袄子,鹅蛋脸,长眉大眼中年妇女正摇着自己,哭得声嘶力竭。 她手抓着自己胳膊,像挣不开镣铐似。 李玉疼“咝”一声,皱起了眉。 那妇人正沉浸悲伤中,哪里想到怀中人居然会发出声音,反倒被惊得怔了怔,但很她就欣喜若狂叫了起来,“春芽,你醒了啊,啊,你没事了,娘以为你……”说着又哭了,用力把李玉给抱紧,像是生怕失去了她。 李玉被她抱透不过气,想推,手软绵绵没有力气,想开口,喉咙又干涩厉害,浑身说不出不对劲。 她到底是怎么了? 李玉努力回想,终于记起来,自己是被一辆闯红灯车给撞了! 这时一个中等身材,方脸大眼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奔进了屋,一边叫道,“咋了,她娘,春芽她咋了?” 妇人抬起头抹着眼睛道,“我以为……我看错了,春芽,,躺下来,娘给你盖好被子,再多睡睡,啊?” 李玉被他们“春芽春芽”叫,又见是古代打扮人,还以爹娘自居,她既然想起了车祸,第一个反应便觉得自己脑袋被车撞坏了,出现了很严重幻觉。 不然怎会有这种场面? 也许自己现正躺冰冷马路上,四周围着观看人群,而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自己身何处…… 然而,剧情却仍继续。 两个少年男女跑了进来,神色同那中年男人一样,很是惊慌,他们手上满是面粉,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不点。 见李玉正一眼不眨瞅着他们看,身穿青布棉衣少年几步走到床前,紧张问,“春芽,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去请大夫!” 不止有爹娘,她还有个哥哥,李玉忍不住被子底下使劲掐了自己手臂一把。 真疼! 她咧了下嘴,耳边又听那少女问妇人,“娘,到底怎么回事,把我跟哥哥都要吓死了!春芽又头疼了吗,大夫不是说多吃几贴药会有好转?” 妇人不知怎么解释,她刚才进来看小女儿,见她一动不动,脸都发青了,还以为……难道这几天忙得眼花了,人都瞧不清楚?只得讪讪道,“是我看错了,她睡得好好呢,被我一下子给摇醒了……” “这马上就要过年,给你们弄那么晦气!” 一个显得很刻薄声音传入了耳朵,李玉往门口一看,只见是一个身穿褐色棉袄,身材瘦长老年妇人。 她下意识就要往被子里钻。 少年弯下身轻声道,“春芽别怕,哥哥呢。” 李玉低头看看自己抓住被子手,她手幼小苍白,微微发抖。 不,自己已经完全不是自己了…… 害怕什么呢? 门外,老妇声音像连珠炮,“瞎嚷嚷啥,门外围满了人,还以为咱们家死人了!那几家定几百个包子都忙不完,还来添乱,难道要我这个老太婆去做包子不成?” “春芽她……”妇人被她说得脸蛋发红,刚要解释一下。 那老妇打断她道,“春芽能有啥,小孩子能生啥大病?多睡睡也就好了,就你们穷讲究给她吃药!那么贵药,咱们铺子要做多少天生意?我告诉你,小孩子弄那么金贵不好养呢!”又目光扫过众人,“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老二老三他们都忙,就你们爱瞎折腾!” 屋里陷入一片沉寂,那少年本要开口,却被那妇人拉住了袖子。 李玉看到这里,震惊不敢相信。 这肯定不是什么幻觉,因为剧情实太完整太真实,若没有猜错,也就只有那一个可能。 她重生了! 李玉伸手揉了揉自己小脸蛋,又摸摸自己小手,再看看门口那不顺眼老妇人,内心百感交集。 看来自己是被车撞死了,魂归他处,变成了眼前这对中年夫妇女儿春芽。 那老妇发完威,哼了两声就转身走了。 李玉睁大眼睛把屋里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随即脑门处一阵刺痛,残存记忆像流水一般涌出来,她慢慢都认出来了。 父亲顾应全,母亲杨桂花,哥哥顾明瑞,姐姐顾冬儿,小不点是她弟弟顾明益。 至于那个老妇,则是她后祖母徐氏。 所有过往就像一场黄粱大梦,李玉回想自己二十六年生涯,没想到终点也是起点。 这一世,她也一定会好好活,李玉握了下拳头,至少绝不会再让后祖母欺负他们,她不是那个顾春芽,不会再怕徐氏! “春芽,小心着凉了。”顾冬儿见她手外面,忙上去拉了拉被子。 成为了顾春芽李玉,能感受到她关怀,冲她笑一笑,把手缩了进去。 顾明瑞此刻却很生气,盯着自个儿父亲问,“妹妹病那么重,吃点药怎么了?爹你刚才怎么就不说?” 是质问顾应全为何不捍卫她吃药权利? 顾春芽其实也想很发问,她并不希望自己父母是对包子。 顾应全被儿子质问,面上微微发红,并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去揉面,不然得忙到明天早上呢!”说完就跑了出去。 顾春芽无语了。 杨氏却知道相公为难,他欠了徐氏天大人情,当年没有徐氏也就没有他们大房,便不满看了一眼儿子,训道,“你爹跟前多什么话?” 顾明瑞怒气发不出来,狠狠拍了下手,那面粉从手里飘出来,弥漫屋子里,他一双眼睛粉尘里加明亮了,好像燃烧火焰。 “大哥,走罢,不然二婶也得来催咱们。”顾冬儿知道他脾气,忙伸手去拉他。 顾明益,顾家小孙子三郎,跑来顾春芽床边,趴床沿上,眨巴着眼睛道,“二姐,你咋了……” 顾春芽看他只有五岁左右年纪,一双眼睛又圆又大,非常可爱,就冲他小声道,“我没啥。” 顾明益乖巧点点头,“二姐再睡一会儿。” 顾春芽就从被子里伸出手揉了揉他脑袋。 门外这会儿又有一个人来了,大老远就那里喊,“哎呀,春芽怎么了,吓得我啊,差点把十几笼包子都给打翻!” 是顾家二媳妇李氏,她急匆匆跑了进来,直往顾春芽身上瞧。 顾春芽眼睛水灵清澈,一看就是很清醒,一点儿不迷糊,李氏就笑了,像是松了口气样子,“好好么,那大嫂你叫什么呀,把隔壁几家都惊到了,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呢!都放下了手里活,相公都差点要去请大夫!” 顾明瑞听到这话,奇怪看了李氏一眼,她跟二叔什么时候那么好心,还会给妹妹请大夫? 杨氏倒是不好意思打搅了众人,连忙道歉。 只听外头徐氏又叫了一声,“干什么呢,都回去,春芽能有什么事儿,是她娘看错了!” 李氏赶紧往外走,“那边忙着呢,我先走了。” 杨氏也连忙朝三个孩子使眼色,叫他们同李氏先出去。 她转过身,给顾春芽掖了掖被子,又探手从里头取出一个汤婆子来,笑着道,“哎,都不热了呢,难怪刚才身上都发冷了,你这孩子到了冬天就很难暖起来。娘给你去灌点热水,你好好睡,等过几日就全好了。”又怜爱摸摸她头。 那双手有好些老茧,粗糙宽厚,可却很温柔。 顾春芽乖巧嗯了一声。 等到杨氏一出门,她立刻就坐了起来,好好把这个小隔间打量了一遍。 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户人家条件不怎么好。 房里除了这张不太暖床,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外加墙角一个大木箱,就什么都没有了。 盖被子也是用过好多年,那被面图案颜色早已不再鲜,小被头也有些磨损了,幸好里面棉花还算松软,应该是才太阳底下晒过。 顾春芽扶了一下额头,想起死之前那场车祸,真觉得自己冤枉,遇到这么一个乱闯红灯司机,也许是喝了酒也不一定…… 可怜自己大好年华,就这么莫名其妙丢了命! 正想着呢,杨氏就进来了,她赶紧又缩回了被子里。 有了汤婆子果然暖和多了,她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方才心静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书上传,求收藏,求推荐,~~ 2 - 家欢 - 风玖蓝 这一觉直睡到了天黑。 屋子里黑乎乎,烛火也没有一个,她借着外面透进来昏暗光线勉强摸到了自己衣服。 普通百姓人家衣服很简单,棉衣棉裤,穿起来还是很利索。 顾春芽下了床,打开门,一阵冷风忽地冲了进来,她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肚子此刻也开始“咕咕咕”叫起来。 真是饥寒交迫! 得找点吃了,她摸着自己肚子,抬头一看,只见前面有个大屋有亮光,还有不少声音,就往那里走了过去。 屋里头正摆饭,两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个大碗,寒冷夜里冒出滚滚热气,桌边围着几个大人孩子说笑,她立门口,恍如梦中。 顾冬儿第一个看见她,几步上去拉住她手,嗔道,“你怎么自个儿起来了?不是叫你好好睡睡么?”又似想起什么,她哦了一声,“你肚子饿了啊?哎,今儿忙,饭也才烧好,还想等一会儿给你送去吃呢,你倒是自己来了。要不再去屋里躺着吧?我就给你拿来。” 顾春芽不想去屋里吃,她想探探情况,就笑道,“没事,我好多了,就这里吃吧。” 其他几人也见到她了,只她是个孩子,大人见到能走也就好了,并不意,顾家大房父子见她好了不少,自是高兴。 后来一个跟她看上去差不多大小姑娘上来盯着她瞧,冒出来一句,“你到底好了没有啊,可别把病过给我了,我离你远点!” 那小姑娘是二房第二个女儿顾春竹,一张圆脸,鼻子有点塌,眼睛倒是忽闪忽闪很有神采,还算长得周正。 听她出言不逊,顾春芽也没好话,撇嘴道,“你索性躲到门外边去,饭都不吃肯定就过不到了。” 顾春竹顿时傻了眼,她没想到顾春芽这个闷葫芦还会还嘴。 “娘,春芽叫我到门外儿去,说叫我不要吃饭呢!”她拉着李氏衣角哭诉,“你瞧她坏!” 李氏正摆筷子呢,斥道,“去,吵什么呢,别给人添乱,你春芽姐病才好了一点,你晓得吃了多少钱药吗?把你卖了都不还够呢!” 这指桑骂槐谁听不出来,顾春芽心道,刚才还假惺惺来看她,原来肚子里也记恨她看病花了很多钱。 门外传来几声咳嗽声,徐氏跟顾家当家顾老爷子走了进来。 屋里头人都恭敬喊爹喊娘,喊爷爷喊奶。 顾老爷子国字脸,脸上满是皱纹,胡须花白,不过身材还不算佝偻,有几分精神,之前顾春芽瞧着徐氏年纪也大了,但站顾老爷子身边,发现她比顾老爷子还是年轻了好几岁,很有些老夫少妻感觉。 这也难怪,徐氏是顾老爷子后来娶娘子,他们大房一家是顾老爷子已经去世娘子所生,所以徐氏才会年轻了好几岁。 “吃饭。”顾老爷子瞧了顾春芽一眼,也没有特意说,就叫众人用饭。 于是,男一桌,女跟小孩子一桌,各自坐了下来。 顾春芽自然跟顾冬儿坐一起,她看了一圈,并不见母亲杨氏,就小声问,“娘呢?” “厨房,还有一个汤没好,一会儿就来。” 顾春芽就不问了,她看着满桌子菜垂涎欲滴。 因为实太饿了,也不注重到底能吃些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很满足。 而事实上,伙食也确实算不得好,两大碗青菜,一大碟萝卜干,一大碗酱黄豆,一大碗包子,不知是什么馅儿。后有一个菜是沾了点儿荤,冬笋烧肉,那肉少得可怜,就顾春芽角度,只见到两三块小块肉。 “吃吧,都愣着干什么。”徐氏说着就先动手了。 她是长辈,得她吃第一口,其他人才好动筷子,见众人纷纷动手,顾春芽倒不知吃哪个了。 顾冬儿见她发愣,就夹了个包子给她。 顾春芽咬了一口,发现是青菜馅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本以为是肉馅儿呢,自家不就是做包子么,菜都没有多少荤,竟然连包子也是素,看来这家里人十分节约,不舍得吃那些肉包子。 就她思索时候,那边顾春竹连连开弓,一下子夹了两块肉吞进了嘴里。 刚要吃第三块,被李氏从后脑勺打了一下,抢了肉放到大女儿顾夏荷碗里去了。 顾春竹看着顾夏荷,眼睛里一下子闪出了嫉恨光。 包子还是挺大,顾春芽到底年纪小,矮矮身体,胃也小,吃了一个之后就有些饱了。 这时,她才有兴趣仔细瞧瞧屋里人。 她对面就坐着顾夏荷,李氏大女儿,顾春芽瞧清楚她容貌后,差点惊讶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原来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天仙似人物! 看这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小鼻子,简直都挑不出一点瑕疵,她不相信似得又去看了看李氏…… 后得出了结果,李氏绝对是踩了狗屎运了,能生出这么一个漂亮女儿来! 顾春竹注意到顾春芽一直盯着顾夏荷看,她正窝火着呢,就叫道,“你干啥呢,看什么看?跟张二愣子一样!” 顾春芽虽然不知道张二愣子是谁,但听这名字就觉得不是什么好,立马还嘴道,“咋,不看她难道看你,你有啥好看?” 这一下可戳到顾春竹痛处了,她手紧紧握着筷子,眼里凶光差点变成刀子一样戳过来。 顾春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心想至于嘛,不就是讽刺她没有顾夏荷长得好看么,怎么就要杀人一样了? 徐氏有些诧异看了一眼顾春芽。 那边顾春竹突然发神经了,啪把筷子砸过来,连带着上头沾到米粒也一起飞了起来。 顾春芽眼瞅着那些米粒中途统统落入了徐氏饭碗。 徐氏顿时沉下了脸,斥责道,“吃个饭都不得安生,都怎么管教孩子?” 李氏忙给徐氏去重盛饭,一边狠骂自己小女儿,“没个样子,看看你姐,这才叫大家闺秀,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粗野东西,早该打死了你,好叫你懂点事儿……” 顾春竹低着头,看不见她表情。 真是一点不留情面呢,顾春芽暗道,幸好杨氏不,不然会不会也得骂她两句? 桌子底下,顾冬儿悄悄拉了下她袖子。 顾春芽也不想惹事,忙低下头默默吃饭。 这米倒像是不错,又白又软,穷人家还能有这样好米吃,该是雨水丰富,盛产稻谷鱼米之乡罢? 杨氏跟她三弟妹周氏这会儿各端了两大盆白菜土豆汤来,分放两张桌子上。 见到顾春芽,杨氏愣了愣,“怎么起来了?” “好了一些呢,娘不要担心。”顾春芽冲她一笑。 顾冬儿也表示妹妹看起来很好,杨氏才松了口气。 周氏旁笑道,“这就好了,可把咱们着急。” 李氏这时把徐氏饭盛了来,徐氏接了碗,朝李氏使了个眼色。 李氏就看了看顾春芽,对杨氏道,“春芽是不是好了,瞧她一点也没有之前病着样子呢,叫我说啊,这种药小孩子还是不要多吃。娘你看呢,不如就停了,这小孩子么,还长呢,过几日肯定就能全好。” 杨氏有些为难,“只是能起来走走,还不定呢。” 李氏道,“能起来就是好了呀,之前哪儿能走。” 徐氏唔了一声,瞧一眼顾春芽,“看着是好了不少,那就听晓梅,暂时别吃了。” 其实顾春芽换了个人,确实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可听这二人说话,实厌恶紧。明摆着,徐氏跟李氏是一伙,她们都看不惯她吃药浪费家里钱。 顾春芽皱起眉,放下了手里筷子。 “娘,等明天再看看吧,要是真好了,春芽就不用吃药……”女儿命前面,杨氏不能退让,她红着脸小声说道。 徐氏把筷子搁粗瓷碗边上道,“看你说,好像我硬是不给春芽吃药呢,这不是看她好了一些么。你知道家里情况,咱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再说了,小孩子吃这么多药也不好,就先停了看看,要是不行,那春芽还得吃……” 她不似顾春芽初时醒来时,话说得那么尖刻,可是虽然委婉,意思仍是一样,徐氏只不过是变换了下说话方式,好教人觉得她是讲道理,要是别人不答应,反倒像是错了。 可惜顾春芽对这个后祖母第一印象非常之差,她也特别厌恶不把孩子命当回事人,当下就抱住头哼哼起来,“哎呀,头又疼了,娘,姐姐,扶我进屋去睡。” 杨氏闻言大急,“怎么了,怎么了,很不舒服?” 顾冬儿也急很,忙伸手握住她肩膀。 顾春芽声音太响,另外一桌顾应全跟顾明瑞,顾明益也听见了,赶紧走了过来。 一时屋子里就有些乱。 3 - 家欢 - 风玖蓝 李氏见徐氏脸拉得老长,当下就生气道,“刚才还好好,怎么就又不好了?这孩子也是不懂事,叫她躺着呢偏要跑出来,这可不是糟蹋钱么,这跟扔大水沟里有什么区别!你们也不管管她,总是这样病怎么能好?” 她不止说顾春芽,已经开始攻击她父母。 顾春芽也不手软,立马抹起眼睛来,哭着大声道,“大夫说药要吃完了才会好,二婶你为什么不给我吃药?娘,我还要吃药,不吃药就好不了,我不要好不了啊!” 顾老爷子听见了,把筷子啪往桌上一拍,“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大人也不懂事?还不带她回屋!” 难道这亲祖父也不是个好?顾春芽心里想,家里大两个长辈要是都偏心,那可就难办了! 幸好老爷子下一句就道,“谁说不让吃药?春芽这病不治好,药就得一直吃!还能看她不好了不成?这还是人吗?” 李氏脸一下子红要滴出血来,偷眼瞧着徐氏。 徐氏出来打圆场,“晓梅也是好心,是以为春芽好了呢,好了再吃药可不就伤了身体,有句话说是药三分毒嘛,咱们哪个不希望春芽早些好起来?不过既然这头又疼了,药肯定得吃,哪怕咱们饭菜差一点,衣服多穿几年,也得紧着春芽吃药。” 一席话说得顾应全夫妇脸儿通红。 顾老爷子却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神色,“是这个理儿,咱们孙女儿,咋能不管?你平日里多多看顾些。” 徐氏笑着应了一声。 完全是一副好祖母模样,顾春芽嘴角直抽,这才发现徐氏是会变脸,顾老爷子面前,跟不顾老爷子面前,完全不一样。 她再看李氏,却见李氏像是松了一口气样子,藏不住还有些笑意。 顾春芽顿时想不明白了。 明明刚才李氏一副恨死她吃药花钱模样,怎么顾老爷子说继续吃药,李氏还高兴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是跟徐氏一伙儿? 顾老爷子这时道,“你们都过来,大媳妇跟冬儿带着春芽回去就好了,哪要五个人,吃完饭还得忙呢。” 顾应全父子三人就坐了回去。 杨氏跟顾冬儿则一左一右扶着顾春芽回了屋。 一到里面,顾春芽又生龙活虎了,这病可不能继续装下去,叫关心她人担心,委实没有必要。她目原本只为了让徐氏跟李氏不舒坦,顺便试探下众人反应。 “怎么又好了么?”杨氏瞧着她,忽地惊惶道,“哎哟,这一下坏一下好可怎么行,我还是去跟你爷你奶说一声,再请卫大夫来看看。” 顾春芽忙拉住她,“娘,我刚才是装,不然奶跟二婶不给我吃药呢,我哪里知道自己有没有全好,万一好不了了可怎么办呢,我只好说头疼了。娘,姐姐,你们千万不要生气啊!我真没事。” 那两个人都愣住了,顾冬儿捏捏她脸,“你真是我春芽妹妹?” 她什么时候那么机灵了?简直跟换了个人。 杨氏也惊讶看着她。 “当然是啊,不过我病了一场,好像变聪明了。”她摸摸后脑勺,嘻嘻笑。 “成小滑头了。”顾冬儿一点她脑袋。 杨氏有些做梦感觉,她没想到笨嘴笨舌小女儿忽然活泼了起来,以前她不知道多替她担心,现突然好了,能说会道,她也很是欣喜,就摸摸她头,淡淡训了句,“以后再不要骗人了,叫你爷你奶晓得,可要打手心。” 顾春芽一叠声说是。 “刚才吃饱了没?”杨氏又问。 “一半饱。”顾春芽老实回答,那冬笋肉她都没来得及吃呢。 “我跟冬儿先去,一会儿给你弄吃,你先躺着。” “好。”顾春芽利索脱了衣服,钻进了大床。 可床上汤婆子这时早已冷了,被子里一点儿热度都没有,她给冻得龇牙咧嘴,身子缩成一团。 顾冬儿扑哧笑道,“还说变聪明了,瞧你这猴急,我给你重灌一壶热水来。”她从被子里摸到汤婆子,取了出来。 有个温柔勤劳姐姐真是好啊,顾春芽笑着道,“谢谢大姐了!” 杨氏就跟顾冬儿出去了。 过了会儿,顾冬儿带着三郎回了,她一手捧着汤婆子,一手拎着个食盒。 顾春芽看她从食盒里拿出一小碗热粥,一碟酱黄豆,两个包子,奇怪道,“哪儿来粥呀,才煮?娘哩?” “娘要洗碗,顺便就这锅给你煮了点儿粥。”顾冬儿把包子往前推了推,“趁热吃。” 顾春芽就抓了一个包子来吃。 刚咬了一大口,就闻到了里头肉味,她惊喜道,“是肉包子啊?” 顾冬儿压低声音,“吃罢,大哥偷偷给你拿,还给爷爷看到了呢,后来说是给你吃,才准。吃,吃,别让奶跟二婶发现了!” 顾春芽忍不住叹口气。 自家做包子,吃个肉包子还得偷偷摸摸,真是无语! 她吃了几口就见顾明益眼睛直往包子上面瞅,眼见她看过来,这小子就又把眼睛移了开去。 哎,肯定是个平时吃不到肉包子可怜娃,顾春芽把另外一个包子拿给顾冬儿,“我刚才已经半饱了,这包子一吃就撑了,你跟弟弟分了罢。” “这么小,你咋能吃撑了?”顾冬儿不肯要,“你现正是要补时候,咱们怎么能吃,明益,你说是不是?” 顾明益一口口水咽下去,连连摆手,“不吃,我不要吃,二姐,你吃!” 顾春芽也不好意思自己吃,假装赌气道,“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一个肉包子,你们推来推去,好像我吃了它,什么病都能好,这是神仙药呢?我不要一个人吃!” 顾冬儿皱了皱眉,看一眼顾明益。 别人家五岁孩子胖乎乎不少,可他却瘦瘦,眼睛又大,越发显得瘦了,她就把那个包子给顾明益,“你吃罢,我先出去了,帮娘去洗碗,一会儿还得做包子呢。”又叮嘱春芽,“你吃完就睡好了,明益要是困,你让他也这里睡,咱们今儿得弄到很晚呢,不知啥时候回来。” 顾春芽也不太知道什么事,点了点头。 两人吃完包子,顾春芽又把粥喝了,一边问顾明益,“他们怎么要做到很晚呢?明儿不能做?” 顾明益想了想,“……人家要包子。” 话说得不太清楚,他到底年纪还小,顾春芽想起之前徐氏说,好像是有几家他们包子铺定了几百个包子,那是赶着要意思? 她本来想起床去看看,后来一想,刚才才装病了,要是出去话,可不是被抓到把柄吗,只得作罢。 “地上冷,你上床来。”见顾明益还坐着,她拍了拍床沿。 顾明益就把鞋脱了,爬上来。 果真等了好久时间,他们都没有回来,顾春芽也累了,就跟顾明益先去睡了。 4 - 家欢 - 风玖蓝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清早。 顾冬儿把门推开走进来,笑着道,“两个小懒鬼,出来吃早饭了!” 顾春芽看她眼睛下面一圈乌青色,关切道,“你咋那么早起来了,昨晚上不是弄到很晚吗,也不多睡会儿?爹,娘跟大哥也起了?” “没事,就这几天忙,你们俩点儿,一会儿小心给奶说。”顾冬儿招呼一声就走了。 两人赶紧下来洗脸漱口,去了堂屋。 路上遇到了李氏跟顾夏荷。 顾夏荷真是个美人胚子,大白天看,是美丽动人,就是头发都好看很,梳了个抓髻,左侧插上一支银步摇,晃来荡去,别提多有风情了。 而她衣服也比较光鲜,不似家里其他人都是粗布袄子,她穿得好似是精细棉布,上头绣绯红色牡丹阳光下像是鲜活一般。 李氏看见顾春芽,手指头就戳上来道,“你不是昨儿头疼,咋又出来了?” 顾春芽一闪身躲开了,气恼她没礼貌,拿指头戳人,口气很不好,“咋,我现头不疼了,二婶你又要停我药不成?” 李氏见她牙尖嘴利,顿时不高兴起来,可却没有说停药事,只骂道,“死丫头片子,还凶人,这么多钱扔你身上,给谁不能用?还不如给咱夏荷买一副金耳环呢,给你就是丢河里去了,你死得成?” 居然说她命不抵金耳环? 顾春芽眼角余光瞄到顾老爷子跟徐氏来了,想起李氏昨晚被顾老爷子骂过后窝囊样,就假装委屈道,“我这头一会儿疼一会不疼,二婶你不能停我药啊,夏荷姐金耳环以后二婶准有钱买,不能拿我这药钱去买……” 徐氏听见了,大声喝道,“都瞎嚷嚷什么呢,还不去摆饭!” 李氏这才发现顾老爷子就后面,头一缩,急忙拉着顾夏荷走了。 那顾夏荷人长得好看,但好似有些呆头呆脑,从昨儿到现就没见她说过一句话,顾春芽看了看她窈窕背影,若有所思。 顾老爷子沉着脸,跟徐氏道,“你这好外甥女,就是不想给春芽吃药呢,这点药钱要她命了,死咬着不放?” 徐氏忙道,“是她不好,我一会儿就去说她!” 顾春芽听到了,心想顾老爷子确实是好,不像那两个,李氏是明目张胆,徐氏是顺水推舟,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进去吃饭时候,顾春芽发现顾应全与顾明瑞不,其他人都,而且他们很就坐下吃饭了,她心里就很疑惑。 吃完饭,顾春芽见杨氏又收拾碗筷,就小声问顾冬儿,“咋娘又洗碗呢,昨儿不是又做汤又洗碗?”后来还做了包子呢,而看李氏一家,那眼睛下面可一点不黑,显见昨晚上也没有熬夜。 顾冬儿嘴角动了动,往不远处徐氏看了一眼,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顾春芽察言观色,说道,“我是看天冷呢,怕娘洗碗冻到手,那包子都做好了吗?” “好了,一会儿人家就得来取。” “爹跟大哥怎么不来吃早饭?”她又问。 顾冬儿奇怪看她一眼,“他们要外头卖包子呀。” 包子铺一般做主要是早上生意,提供给别人早饭,像这种包子铺,都用面肥发面,前一天弄好了等面自然发酵,然后半夜起床,揉面,擀面做包子,又蒸熟,中间需要花费很多功夫,后才是等着卖包子。 如果生意好,还要边卖边做边蒸。 顾春芽前一世就很喜欢一家店铺里包子,吃个早饭排很长队,有时候得等半个小时呢。 后来,她学了手艺,基本上就自己做包子吃。 所以听到顾冬儿说卖包子,她便明白了,但还是有疑问,“昨儿你们忙了一晚上,今儿早上咋还要爹跟大哥去卖包子呀?二叔二婶他们怎么不去?” 顾冬儿实忍不住了,伸手去摸她额头,“你咋了,今儿这么多问题?” 其实顾春芽就是看徐氏跟李氏不顺眼,觉得徐氏袒护李氏,李氏又心术不正,至于那三叔一家,三婶周氏人好像还不错,她倒不曾想那么多。 顾春芽傻笑了几声搪塞过去。 “奶没说停药,我叫二婶去给你熬药吃,好像刚又抓了好几副呢。”顾冬儿对她道,“你才好了一点儿,还是躺床上休息吧。” “二婶熬药给我吃?”这下顾春芽又得发问了,“咋要她熬?我才不要吃她熬药!娘不能给我熬吗?” 那李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叫她熬药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顾冬儿叹口气,“那会儿正好都忙,二婶自告奋勇给你熬药,奶就准了,后来药也是二婶从奶那里拿钱去抓,她负责熬好了送来,能咋个办?” 顾春芽不由想起李氏听说她能继续吃药时神情,眉毛拧成了一团。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 “姐,你忙去,我自个儿叫二婶去熬。”她说着就往李氏住地方走。 顾家房子坐南朝北,呈凹字形状,凹下去地方是个小院子,里头摆了几张矮凳,几个大木盆,多是用来做家务活,贴着墙壁还摆放了一些盆栽,很有美化作用。 二房住东边一头,大房住西边一头,都占了三间屋子,大人小孩各一间,不够做个隔间,还有剩下一大间充当客堂,有亲朋好友来话可以坐着讲讲话。 李氏也是屁股刚碰到椅子,就见顾春芽“蹬蹬蹬”跑了来。 “二婶,我吃药呢?”她一来就这么说道。 李氏翻了翻眼睛,“急啥啊,才吃完饭,我等会就给你熬,跟个急死鬼投胎似,也不知咋教,突然变成这样。” 顾春芽道,“不用二婶熬了,我自己熬。” 李氏尖锐眼神看向她,斥责道,“小孩子会熬什么药?等会弄坏了怎么办,这钱又得扔水里了!” 其实她十岁了,不算多小,熬药又不难,只要按照大夫叮嘱过那样做就行,顾春芽道,“那我看着二婶熬,行了吧?我头疼,等着喝呢。” 李氏骂了一句催命鬼,站起来一个木柜子里翻药。 顾春芽问,“抓了几副药呀?” “咋那么多话,等你这副吃完了再给你熬,问个啥啊?”李氏很不耐烦,挥着手,“去去,好了自然拿过来,别杵这里碍手碍脚!” 她这都没动,也没拦着路,咋就碍手碍脚了?顾春芽偏不走,就看着李氏。 李氏发火了,骂道,“咋,你还要盯着我熬药呢?死丫头,我还能给你放点毒药进去?” 这可都是她自己说,顾春芽嘴角一撇道,“二婶既然不会放毒药,那我看着又咋了?” 李氏还真回不上话来,愣了会儿才说道,“你这不是病着么,熬药得熬一会儿呢,你先回去睡着,不然大嫂要心疼你了,去。” 突然语气变好了,顾春芽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鬼,她眼睛转了转,点点头,“好吧,那二婶你慢慢熬着,我先走了。” 结果出来后她就绕到了那屋子后面。 刚才顾春芽看了一下,这屋子有两处窗子,后面那个方位比较好,偷看话不太容易被发现。 李氏拿了几包药出来,正打开了慢慢翻找着,哪里想到窗口竟然有人偷看。 顾春芽露出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李氏,一边奇怪想,李氏这是干啥? 看这动作好像是挑几包药里面药材,可惜离得太远,她也看不清楚李氏挑出来都是些什么东西。 好一会儿,李氏才弄完,小心把她挑好药材包好,放柜子里,然后才拿着其中一包药去了外头。 5 - 家欢 - 风玖蓝 顾春芽轻手轻脚走出来,见那大门也没有关,正要溜进去时候,顾冬儿来了,说道,“你咋还这儿?我见二婶已经去熬药了。” “她才去。”顾春芽抓抓头,犹豫着要不要把看到告诉顾冬儿,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张家来取包子了,你回房去吧,不然声音大,吵着了你,你头又得疼。”顾冬儿关切叮嘱她。 原来自己得是个怪病,顾春芽心想,幸好已经好了,不然可不是折磨人么,这儿落后医术估计很难治好。 “我没事,要是疼了,我就去躺着。”顾春芽笑道,“大姐你别担心了,我自己晓得。” 顾冬儿瞅瞅她,“那好吧,我去前面铺子,你要累了就去睡,饭给你留着,你睡多久都行。”那会儿大夫就叮嘱说叫顾春芽多多休息,所以他们老是要她去睡,觉得对病情会有很大帮助。 顾春芽跟上几步,“我现不困,我也去铺子看看。” 从他们大房那一头出来,沿一条通道出去就是他们家包子铺,说起来,顾家小镇上地理位置还是不错,虽然不街市中心,但也连着尾,那一条路上人流量算是多。 顾明瑞刚给张家搬完包子,这会儿凑活着吃早饭。 早饭也就是四个馒头,一小碟酱黄豆。 看到顾春芽来了,他皱起眉道,“你怎么不躺着呢,来这儿干啥?” 个个见到她就要她躺着,顾春芽笑道,“老躺着也不好,多动动话,那身上血就流通了,指不定还有好处。” 顾明瑞笑道,“你倒比大夫都懂?转一圈就去睡罢,要动也等好了再说,到时候我带你去西山玩,开春了那花开得可美呢。” 面前少年长眉大眼,语气里透着无比关爱,顾春芽又看一眼顾冬儿,心里是满满感动。 像这样兄弟姐妹间感情她从来不曾有过,谁想到重活一次却遇上了,也是老天爷对她恩赐。 她连连点头,“等天暖了,咱们几个一起去!” 说话间,一个穿着青花布袄中年妇人走进了铺子。 “拿两个白菜包子。”她高声道。 顾明瑞应了一声,放下手里馒头,拿个大木夹子热腾腾蒸笼里夹了两个包子出来,用干荷叶包了给那妇人。 妇人接过来,掏铜钱时候,不满道,“今儿来晚了点,周记白菜包子又卖光了,哎,害得我要吃你们店里。不是我说,你们这包子咋就没有人家周记做好吃哩?” 一席话说得顾明瑞瞪起了眼睛,伸手就把包子抢了回来,喝道,“不喜欢吃就不要买,谁求你买呢?” 那妇人吓一跳,继而恼火起来,“还不是看你们店没人来买,做做你们生意,真是狗咬吕洞宾!” 顾冬儿见状,忙笑着上前道,“吴大婶,都是我大哥不好,您别往心里去啊,您来买咱们家包子,咱们可高兴呢,以后一定会好好做包子。”说着就拿手肘推顾明瑞。 顾明瑞黑着脸,不肯把包子拿过去。 顾冬儿小声道,“干啥呢,有生意不做,叫奶晓得了,又要骂你。” 那妇人见二人僵持不下,不想买了,转身就走。 看着她背影,顾冬儿叹息一声,“你啊……” “她不买,咱包子还能臭了?”顾明瑞气咻咻道。 对于这个大哥销售态度,顾春芽实不敢苟同,这不是好好把客人往外推么?就算那妇人说周记包子…… 她好奇“咦”了一声问,“周记包子就那么好卖?” “可不是么,每天早上都挤满了人。”顾冬儿把那两个包子放回蒸笼里,“咱们要是有他们十分之一,那都得烧高香了。” 顾春芽忙就跑到门口,想看看周记包子铺哪儿。 结果没想到,居然就他们家斜对门。 果然是生意好到爆,时间都不早了,那铺子前面还有很多人呢。 她再看看自家包子铺,简直是门可罗雀。 难怪家里条件不好,生意那么差,跟周记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顾春芽眼睛转了转,对顾冬儿一伸手,裂开嘴笑道,“姐,有没有铜钱啊,我去他家买两个包子吃。” “啥?”顾明瑞喝道,“你还要吃他们家包子?” 对顾明瑞来说,那周记可是死敌,抢了他们家生意不说,那周家人还特别招摇,早早把包子卖完了,经常还会来嘲笑他们两句。 而顾家人一般都忍气吞声,谁让他们现都是靠着周记手指缝里漏出来那点儿生意讨生活呢,要是周记多做些包子,关门关晚一点,他们顾家生意也就几乎没有了。 可顾明瑞年少气盛,就是忍不得那股子窝囊气。 顾春芽看他生气了,仍是笑眯眯道,“哥哥,我是想尝尝他们家包子哪里好吃,咱们再合计合计,做出比他们家好吃包子来嘛。” 顾明瑞仍是阴沉着脸,但却没有吭声。 顾冬儿向来疼爱自己妹妹,此刻却拿不出来铜钱来,为难道,“要不一会儿问爹要,我身上没钱哩。” 顾春芽挠挠头,“那就算了罢。” 是她疏忽了,家里连个肉都吃得那么节省,小孩子身上哪里有零花钱呢?就是她小时候,那会儿社会都已经很进步了,还不是身上没钱?要买个东西,都得问大人要呢,还得说清楚要买什么。 “二婶怕是要熬好药了,你去喝了,再睡一会儿。”顾冬儿道。 顾春芽就想到李氏那事儿了,忙问,“二婶厨房熬药吗?” “是啊。”顾冬儿叮嘱道,“记得去陶罐里拿块糖吃,别苦到了。” 顾春芽应一声,转身就往厨房跑去。 那边张家已经把包子搬了回去,院子里又清静了。 顾春芽来到厨房,探头一看,就见李氏刚把药放小火炉上熬呢,之前药是要泡一下,这么说来,还得等一会儿。 她想了想,既然要搞清楚李氏挑了什么药材出来,那得把药渣给弄到手,再找人看看,就都清楚了,不过此之前得晓得那药方子到底开了什么药。 她又悄悄走了。 6 - 家欢 - 风玖蓝 杨氏洗完碗,正准备洗衣服。 他们几房衣服倒是分开洗,各洗各家,至于二老换洗下来脏衣服被单啥,一般是轮流洗,这次轮到大媳妇,下次就是二媳妇来。 顾春芽走到杨氏身边,小声道,“娘,我这病,大夫给开方子哪里?” 杨氏诧异看她一眼,“干啥?”又道,“你咋还到处走呢,不去屋里躺着?” “二婶药没熬好,我等着呢。” 杨氏不由得叹口气,顾冬儿叮嘱顾春芽吃药事,也是杨氏之前提醒过一次,她想起刚才出来好似是见到李氏端着药罐子,原来是才开始熬。 这二弟妹做事慢吞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徐氏叫她帮着熬药,杨氏本也不肯,现就她一直负责了,杨氏不想跟徐氏起冲突,就没有说。 顾春芽又问了一次,“那药方子,不娘这里啊?” “咋突然要看药方子?”杨氏搬起一个装了脏衣服大木盆往外面走。 顾春芽跟她后面,“就是想看看,要是这药吃不好,咱得换大夫啊,方子得找出来,好让后面大夫参考参考。” 这孩子居然想那么远,杨氏心里一疼,仿佛又见她抱着头满地打滚可怜样儿,眼睛就红了,“准会好,昨儿你睡安稳呢。” “以防万一么,娘,就把方子给我看看。”她只好使出撒娇手段,去拖杨氏袖子。 杨氏叹了声道,“药都是你二婶抓,方子她那里呢。” 顾春芽僵住了,方子怎么会李氏手里?这下可好,又不能去问,不然铁定打草惊蛇! “娘去洗衣服了,你别跟来,外头冷呢。”杨氏叮嘱她,“等会儿吃完药,就去屋里,小心着凉。” 顾春芽点点头,松开了手。 先不管了,把药渣弄来再说! 她回小隔间里一通找,翻出了一个小包袱,藏身上就去了厨房。 这时药差不多就熬好了。 李氏把药汤倒出来,药渣就要扔到后面小道上去。 这是一种流传很久风俗,据说药渣倒地上给众人踩踏可以祛病,所以一直以来,只要家里有病人,熬药之后就会把药渣撒出去。 顾春芽小时候也见识过,忙跑进去说道,“二婶,奶喊你呢,好像有很急事!” 李氏是徐氏表外甥女,她一早就发现了,这二个人一唱一和很有些亲密战友感觉,而李氏是小辈,肯定是从属关系,听到徐氏召唤,岂能不去? 顾春芽见她走了,赶紧把药渣放进随身带来小包袱里头,一溜烟跑了。 到了卧房,她就把包袱藏床下面,药熬好了,药渣味道不浓,又被包了起来,应该不会被发现。 李氏这会儿端了药过来,劈头就骂道,“死丫头还敢骗人了,你奶啥时候叫我去了?” 顾春芽道,“我头疼哩,听错了。” 李氏拿她没办法,把药往桌上一搁就要走。 顾春芽又说,“刚才药渣被我不小心打翻了,我扫了扔掉了。” 李氏愣了一愣,可她哪里想到一个小女孩会有这样深沉心思,要用药渣去查看药材对不对,就只骂了句冒冒失失,然后走了。 顾春芽吁出一口气,低下头闻了闻药汤,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这味道很不好闻,肯定苦口很,她现身体哪儿都很好,要是乱吃药指不定还会得病呢,想了想就跑到屋外面,把一盆里头植物都已经枯掉了大花盆给拖了进来。 然后,她就把那碗药汤给倒进了花盆里。 他们之前都叫她休息,顾春芽索性就真去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来。 只见顾冬儿正屋里头绣花,笑着对她道,“睡够了?” “够了,再睡就要头晕了。”她坐起来穿好衣服,凑过去看,“姐,你绣啥呢?” 顾冬儿道,“枕头花呀,张大娘等着明天要呢,我得赶出来。”又指指那花盆,“咋突然多出来,我瞧着好像是外头那盆枯掉茶花?” 顾春芽笑道,“家里暖,指不定就活过来了,我看屋里头反正也空。” 顾冬儿从没发现这个妹妹居然还对花草有兴趣,皱了皱眉道,“是小婶,不过也算了,早就枯死,估计也不会管,你摆这里好了。” 小婶? 貌似家里是应该还有一个小叔跟小婶,那小婶喜欢花,院子里有好几十盆花草呢,不过他们不家,顾春芽一时也想不起来那对年轻夫妇去干什么了。 她岔开话题,“姐这枕头花绣真好看,得卖好几个钱罢?” “十五文一对。” 听起来也不算太少,不过这绣花很费工夫,顾春芽关切道,“姐累了就去休息会儿,伤眼睛。” 顾冬儿听了很高兴,妹妹好像一下子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 “别说我呢,你这头到底好了一些没,我瞧你一上午都没有疼呢。” 顾春芽因为没有搞懂李氏目,也不能说病就完全好了,笑着道,“好很多了,是没有以前疼,就有些小疼,不太碍事。” “那太好了!”顾冬儿惊喜道,“都说卫大夫医术高明,看来真没有错,你这病叫好几个大夫都看过了,只有卫大夫开药方子有效呢。” 顾春芽暗地里道,顾冬儿哪里晓得真正顾春芽已经死了,可见这卫大夫医术也好不到哪儿去。 顾冬儿兴匆匆针线笼里翻找合适丝线,一边道,“明儿问问张大娘还有活不,我多绣几对,看样子,你再吃几天药指不定就好了。” 吃药跟她绣花有啥关系,不是听说钱都是从徐氏那里拿么?顾春芽扬起眉问,“姐绣枕头花赚钱难道是要上交?” 顾冬儿道,“这活儿就是奶找,家里过得紧张,我哪能闲着不挣钱哩。” 说得倒也是,穷人家孩子早当家,顾春芽点了点头,“等我病好了,我也去挣钱。”不过交不交给徐氏,那又得另说了。 “那你可要点好起来,可把咱们担心。”顾冬儿揉揉她头。 顾春芽趁机就要把计划铺垫好,既然药方子李氏那里,不好拿,也就只能去卫大夫那儿,顺便把药渣再拿过去鉴定一下,这样话,就一定要出门。 她站起来做了下扩胸运动,“我看多动动有用呢,姐,这两天我不是出来了几趟么,舒服了好些,等明儿我跟你一起去张大娘那里。” 顾冬儿看她确实好了不少,就点头道,“那我等会跟娘说一声,要是娘同意,我就带你去。” 看来还得要杨氏答应,不过这不难,顾春芽对此很有自信。 果然顾冬儿同杨氏说了,她旁边多撒娇几下,杨氏也就同意了,谁叫她疼爱这个小女儿呢,这不,都卧床多久了,出去逛一趟也不是什么奢侈要求。 7 - 家欢 - 风玖蓝 第二天吃完早饭,顾春芽回屋拿了小包袱,就跟顾冬儿离开了家里。 “这里面啥啊?”顾冬儿刚踏出门口,就闻到一股怪味。 顾春芽神神秘秘道,“姐先把枕头花拿去张大娘那儿,我再说。” 张大娘住双庙街,离他们所小阳街很近,出去往西拐两个小巷子就到了。 顾春芽第一次看到古代街市,很有些兴奋,左顾右盼,看到卖瓜子花生,看到卖字画,算命,都很兴奋,时不时凑过去,脸上充满了好奇。 顾冬儿看着却有些心酸,心想妹妹自从得了怪病之后,整天头疼得像有人脑袋里擂鼓似,哪里还能出来呢,算算时间,这都半年过去了,难怪她露出这副样子。 “春芽,等你全好了,咱们天天出来走一圈。”她们小户人家,不似那些富贵人家小姐鲜少抛头露面,她们随时都可以出门玩耍。 这个时代风气是比较放开些,顾春芽看着满街行人,有男有女,年轻姑娘们一点儿都不遮面,又听到顾冬儿跟她那么说,便很高兴道,“好啊,好啊,那今儿就先不多看了,赶明儿咱们再出来。” 今天确实是有正事要办,顾冬儿点头道,“那咱们点去张大娘那里。” 二人很就到了双庙街。 张大娘家比较大,有两进院子呢。 门口人也多,都是些妇人,手里多数跟顾冬儿一样,提着个包裹,包裹里就是张大娘要枕头花了。 说起来,张大娘算是个中间人,她一家铺子接了生意,要三百对枕头花,短时间内个人无法做到,她便去找会绣花娘子或姑娘们,让她们每人包揽十几或几十对,再从中抽取一点费用。 这其实是牙侩一种,也是让人极为讨厌职业,因为有坑人嫌疑。 不过好张大娘为人公道,知道适可而止,所以很多人还是很信任她,加上穷苦人家都要讨生活,便有好些人都主动去找张大娘,希望她能提供些赚钱活儿。 徐氏就是其中之一。 只她不是自己去做,而是叫她二孙女儿顾冬儿去出卖劳力。 那些妇人有一些认识这姐妹俩,就笑着同她们打招呼。 “春芽病好了啊?”也有人会这么问。 顾春芽病了一阵子了,认识他们家人都知道,他们顾家一个孙女儿得了怪病,经常头疼,请了好几个大夫都看不好,所以见到顾春芽便会表现很惊讶。 顾冬儿作为姐姐,一一回答,“好了很多了。” 说话间,就轮到顾冬儿去交枕头花了。 张大娘很满意顾冬儿手艺,把枕头花翻来翻去看了一眼,夸赞道,“都能赶得上人家正宗绣房绣工了,你奶好福气啊,有你这样孙女儿。”她说着又看一眼顾春芽道,“你们姐妹俩都是好,等春芽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勤劳姑娘!” 顾春芽忽地想起走之前,李氏端了一大盆热水,说是给顾夏荷洗头发,她当时急着出门,没发现其中不对,现被张大娘一说,她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徐氏给顾冬儿找了活,可顾夏荷比顾冬儿年纪还要大一些呢,她有没有绣枕头花? 顾春芽眨巴了一下眼睛问,“大娘,我夏荷姐给送来枕头花没有?” 张大娘道,“这倒没有,不过数目已经够了,咋,你奶还会叫夏荷绣花?”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惊讶。 怎么顾夏荷就不能绣花了?顾春芽很奇怪。 又来一个中年妇人进来交枕头花,正好听见了,语带嘲讽道,“哎哟,如花似玉姑娘,晓梅妹子哪儿舍得!以后是要嫁去好人家做娘子,差一些,也是个富贵人家姨娘,手咋不比别人金贵些?” 顾冬儿脸色很尴尬,插口问张大娘道,“大娘,还有别绣活没……” 张大娘数了九十文串着铜钱出来,“这两日没有,等下回有活了,肯定再找你。” 顾冬儿道了声谢,接过钱,就拉着顾春芽出了去。 这钱可真够沉,顾春芽掂量了一下,深深觉出了纸币方便,见顾冬儿就要往回走,她问道,“刚才那大婶说夏荷姐……” “别听她瞎说,那人嘴坏着呢。”顾冬儿打断她。 再是怎么穷苦人家,也不愿把女儿送给别人做妾,顾冬儿自然反感那妇人说话。 顾春芽抿了抿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奶咋不叫夏荷姐绣花,这活儿就接给你一个人做呀?怪不得我看夏荷姐空闲得很,大早上洗头呢,也不见她帮忙做包子。” 顾冬儿轻声道,“是二婶不给她做,夏荷姐也不是懒。” “二婶不给做,奶就不给啊?”顾春芽语气很不满,“凭啥啊,都是顾家孙女儿,难不成就凭奶不是咱亲生奶……” 顾冬儿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千万不能家里说啊,别奶听见了,可不得了!” “明明是她做得不公么。”顾春芽撇着嘴。 顾冬儿今年十三岁,懂事情已经很多了,她惊讶看着顾春芽,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姐,我也十岁了,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顾春芽点到为止,她今儿还有别目,“姐,我跟你说一件事,二婶鬼鬼祟祟我药里面动手脚呢,昨个儿被我发现了,我就把药渣偷了出来。” “什么?”顾冬儿极为惊诧。 顾春芽之所以后选择同顾冬儿讲,也是源于她观察。 父亲顾应全起早贪黑包子铺忙活,一整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肯定不是与之相商好人选,而母亲杨氏除了要做家务外,同父亲一样是长辈,都不是合适,至于顾明瑞,从昨天他卖包子情况来看,属于性子急类型,所以顾春芽选了顾冬儿。 顾冬儿没有让她失望,很就回过神,认真发问了,“动什么手脚了?你看见了咋也不跟娘说一声?” “我也不知道她干啥了,只是见她从药里面挑东西出来,就觉得奇怪。”顾春芽把小包袱打开来,“里面就是药渣了,我想去问问卫大夫,到底少了啥东西。” 顾冬儿拧起了眉,她实没有想到李氏会干出这种事,又确认问道,“你真没瞧错?” “没瞧错,那天姐不是去二婶那里喊我么,就是那会儿看到。” 顾冬儿回忆起当时事,哎了声道,“你咋就不告诉娘,现咱们该怎么办?” 她两次提起了杨氏,并没有提到顾应全,可见顾冬儿是比较信赖母亲,顾春芽道,“咱们先去卫大夫那里,要是瞧出来了,咱们再告诉娘,我是怕弄错了,到时候让娘骂。” “那也好,”顾冬儿想了想道,“反正卫大夫医馆离得不远,咱们这就去。” 只是,等她们到达卫大夫紫云医馆时,才发现难度有点儿大。 那队伍排得…… 轮到她们,不得等到天黑呢? “卫大夫医术真那么好?”顾春芽不可思议。 “是啊,你不是好多了么。”顾冬儿一点不怀疑,不然妹妹哪里有可能下床到处走呢,她笑着道,“不过卫大夫是才近搬来镇上。” 是名气大了,都知道有那么一个神医,所以一下子全来了? 顾春芽很苦恼,明目张胆插队那肯定要不得,可今儿这事不解决话,她还得继续装病吃药,这样才能让李氏不停手,也才有可能揭穿其中秘密。 她左右看一眼,瞅见左边有个小巷子,就拉一拉顾冬儿道,“咱们去那里看看?” 顾冬儿瞧着应该是有后门,犹豫了下,“这个不太好罢,咱们还是等等。” 顾春芽道,“你看那么长队伍,得等到啥时候啊,还是找找别法子,要是今儿见不到卫大夫,我明儿还得吃二婶熬药呢!” “那就同娘说,再告诉爷爷,说二婶动了手脚。” “她要是不承认呢,咱也没证据啊,这药渣就算拿出来了,她也会说咱们诬陷她。” 被顾春芽一说,顾冬儿没主意了。 顾春芽就拖着她手往小巷子那里走。 8 - 家欢 - 风玖蓝 绕过去一看,果然是后门。 只是倒有人守着,也不好进。 顾春芽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掉,门口东张西望。 看门家丁自然知道那二人是来看大夫,摆着手赶她们走,“去前面排队,这儿可不能让你们进。” 顾春芽没法子,正待垂头丧气回去,就听一个冷冷声音传来,“胡八,你哪儿买面条,你敢骗我?” 随即就有瓷盆摔碎破裂之响。 叫胡八伙计忙回道,“就是彩云楼买来啊,小哪儿敢骗少爷呀!” 顾春芽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少年已经移步到了胡八面前,啪啪就是两个巴掌甩了上去,“往常里头都有六只虾子,四个蟹肉圆,今儿虾子只有五个,肉圆三个,还不是你脏手取了去?你敢说没有骗我?” 胡八一张脸被他扇得通红,吓得忙跪下来,“少爷,是,是小不对,路上遇到侄女儿,她嘴馋,小看她可怜,就,就……” 那少年截口道,“你滚罢,别再让我看见你。” 胡八没想到他那么决绝,哭丧着脸哀求道,“少爷饶过小罢,小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小挣钱养呢,要不小给少爷赔一碗?小这就再去买一碗来,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小以后再也不敢了啊,不要赶小走啊!” 少年哪里肯听,随手从旁边歪脖子树上折下一根枝条,就往他身上抽下来。 只听一阵破空之响,转瞬间就已经打了胡八好几十下。 胡八被抽得嗷嗷直叫,跟杀猪一样凄惨。 不就是偷吃了几个丸子虾子,至于么?顾春芽旁边暗道,那少年瞧着文弱书生一般,下手倒是狠。 胡八终于疼受不了了,逃出了院子。 少年扔了枝条也转身走了。 顾春芽见没人看门,胆子大了起来,跟顾冬儿说,“咱们溜进去看看。” 她心里想着,那卫大夫是给她看过病,她得又是一种怪病,像这种厉害大夫追求就是突破自己医术,要是能治好怪病,对他们来说会有很大成就感,说不定就会通融一下,先看看她们呢。 顾冬儿迟疑着跟了上去。 一个年级约莫四十多岁,打扮也是伙计摸样中年人这会儿却从里头走了出来。 走前面顾春芽吓了一跳,但她没有往回退。 中年人瞧见这姐妹俩,刚要呵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惊讶道,“哟,这不是顾家两个小姑娘么?” 顾冬儿此时也认出了他,笑着叫道,“王大叔!” 原来那中年人王昌平是卫大夫长随,曾跟着卫大夫一起到顾家给顾春芽看病。 “小姑娘能走了啊?”王昌平看着顾春芽,他记得当初自家主人脸上表情,很明显这小姑娘得是一种罕见怪病,没想到却能跑来这儿。 既然是顾冬儿认识,这事就好办了,顾春芽也笑着叫了一声王大叔,又道,“我们想见一见卫大夫,大叔能不能通报一声?” 其实卫大夫一直很关注顾春芽病情,就算是开了方子之后,回来还翻阅了好些医学典籍,想从中找到合适法子,这些王昌平自然是知道。如今见顾春芽看上去很健康,王昌平肯定要把这好消息告诉卫大夫,就说道,“你们俩跟我来。” 姐妹俩便跟着王昌平去里面了。 这卫大夫住是三进大院子,前头是紫云医馆,第二进住是仆人,伙计,并有几间库房,第三进才是他与家眷生活地方。 此刻卫大夫是专给人看病紫云堂里。 听说顾家两个小姑娘来了,卫大夫把手头病人看好,立时就把这对姐妹叫了进去。 “见过卫大夫。”顾春芽学着顾冬儿微微福了福身。 卫大夫三十来岁,面容清秀,顾春芽见到他就想到了刚才少年,这二人看起来有几分相像,只那少年肤色白些,五官秀逸些。 难道是他儿子? 不过卫大夫比那少年温和多了,嘴角带着淡淡笑意,问顾春芽,“头还疼吗?” “不太疼了。”顾春芽仍然得撒谎,“有时候会疼一下。” 卫大夫就叫她把手伸出来,给她看脉。 “卫大夫,我妹妹到底能不能全好?”顾冬儿见他看完,忙着问道。 卫大夫沉吟了片刻,点点头,“继续吃药看一看罢。” 顾春芽主要是为方子事情来,这时说道,“昨个儿叫人熬药,喝起来有些味道不同,本想请人去看看里头少了啥,结果先前您给咱们开方子,不小心弄掉了……卫大夫,您能不能帮着看看,到底缺了啥药材,再给咱们写一遍方子?” 她说着就把小包袱打开来,摊了卫大夫面前。 也许是有些鲁莽,不过这种人家孩子也不能要求太多,卫大夫天生性子好,看了几眼就指出来了,“少了鹿茸,山参。” 这两样药材是方子里贵重,当时他便问过,生怕那家里负担不了,后来顾老爷子说用,他就写了进去。 其实对于顾春芽怪病,他并没有多大把握,这病少见很,十余年行医生涯他头一次遇到,结果没想到这方子竟然起了作用。 他心里也是很高兴,提起笔又把那方子写了一遍交给顾春芽,叮嘱道,“按时吃,哪怕好了一些也不能就停了。”他顿一顿,看向顾冬儿,“要是你们家里困难,我这儿药是可以赊。” 顾冬儿年纪比较大,所以他把这话主要同顾冬儿讲。 顾冬儿忙谢了一声。 顾春芽也跟着道谢。 二人拿着方子离开了医馆,从后门出来,到了小巷子那里,顾冬儿沉下了脸色,“原来二婶拿了鹿茸跟山参!” 她表情极为愤怒。 顾春芽心知这两味药很值钱,但还是问,“这药咋了?” “卫大夫那会儿就说了,这两种药很对你症,就是贵,爷爷说再贵也得给你吃,卫大夫就添了上去……”顾冬儿手微微发抖,“二婶怎么能这样呢!” 李氏偷了那两味药要不是去卖钱,还真没有别可能了。 可是,这也太猥琐太恶心了罢? 顾春芽此时也终于明白,那会儿李氏急匆匆跑来探望她理由。 李氏拿走了鹿茸,山参,兴许就把顾春芽给害死了,所以听到杨氏尖叫声,她心里也害怕,怕真闹出人命,这才过来确认一下。 后来看到顾春芽没有死,便放了心。 然而,她并没有停止这种无耻行为,仍然继续偷取药材,甚至希望顾春芽能一直吃药,所以顾老爷子骂了李氏,不给停药时,李氏还能高兴得起来。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顾春芽忍住回去痛扁李氏冲动,对顾春芽道,“姐你别气了,现咱们要紧是把这事儿告诉爷爷,不过也不能就这么告诉,咱们得现场逮到二婶。” 顾冬儿道,“咱们先告诉娘。” 又是提杨氏,顾春芽道,“也行,不过娘会不会气得直接去找二婶呀?这样话,就不行了,姐你想想,咱们手上没有证据,二婶要是说她没有偷拿,咱们该怎么办?她还有奶后头撑腰呢!” 顾冬儿想了一想,觉得也对,便道,“那咱们稳住娘,叫她不要着急。” “成不成?”顾春芽不确定。 “成,咱们娘还不沉稳吗?”顾冬儿很肯定道。 杨氏作为母亲还算是靠谱,再加上顾冬儿一而再要同杨氏说,顾春芽后还是点了点头。 9 - 家欢 - 风玖蓝 两人很走了回去,临到门口,瞅见顾冬儿手里包裹,顾春芽伸出手道,“姐,你拿二十文钱给我。” “啥?”顾冬儿惊讶道,“二十文钱?我哪儿有?” “你今儿挣了九十文呢。”顾春芽指指包裹。 顾冬儿忙道,“那是要交给奶,不能拿,你要钱,回去跟爹拿,几文钱总会给你。周记这会儿应该还没打烊呢,你去买几个包子吃罢。” 可不止是为了吃周记包子,也是为了弄点零花钱,当然,主要原因还是顾春芽看不得顾冬儿吃亏。 明明顾夏荷才是顾家大孙女,凭什么只叫顾冬儿去挣钱,她从里头拿出点又怎么了?把七十文交给徐氏都算很不错了! “姐,你就给我罢,一会儿奶那里,我来说。”顾春芽理直气壮道,“二婶偷我药,夏荷姐又不干活,他们二房这样子,姐何必要辛苦赚钱?” 顾冬儿看了她一眼,用教导语气道,“春芽,你这次生病确实花了不少钱,我做些活儿补贴下也是该,你也别拿夏荷姐说话了,她长得那么好看,将来肯定是有福,就是爹跟娘也不舍得让她干活哩。” 原来长得好看家里占那么大便宜,顾春芽想起顾夏荷身上穿好衣服,不服看着顾冬儿,“姐也长得挺漂亮!” 她可没有瞎说,顾冬儿鹅蛋脸,眼睛跟杨氏一样,都是水汪汪大眼睛,说漂亮一点儿不为过。 顾冬儿扑哧一声笑起来,“还会哄人了,我可知道很,比不上夏荷姐。” “可脸能当饭吃呢?”顾春芽道,“几文钱一斤,我反正看不惯她们作为,就算长得好,咱们也不丑。” “瞧你这嘴儿狠,还真开窍了!”顾冬儿一拉她,“一会儿别跟奶瞎说,这绣花活儿本来也是奶找,多少钱奶都晓得,我可不能拿里面钱。你要钱花,我以后偷偷接些活儿,奶不晓得,你爱拿去买什么都行。” 顾春芽听她那么说,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可见顾冬儿并不是那种任人欺负包子,她只是讲道理,觉得自个儿妹妹得病拖累了家里,花了好些钱,这才心甘情愿付出劳力。 顾春芽挽着她手臂,甜甜道,“姐,你真疼我呀!” “你才知道?”顾冬儿一戳她额头,“你点好起来,我挣钱给你花!” 二人说说笑笑得进门去了。 徐氏早就上房等着顾冬儿。 “奶,这是九十文钱。”顾冬儿把钱递给徐氏。 徐氏仔细看了一眼,皱眉道,“就正好九十文?你这孩子也不知说个价,我刚才听人说,郑家二娘子一对枕头花卖了十七文,笨嘴笨舌,早知道我拿过去了。” 辛辛苦苦赚钱不但没有得到表扬,还被批评了,不过顾冬儿说不要提顾夏荷,那顾春芽就找别说法,“这活儿是奶接,奶之前不叮嘱两句,姐哪儿知道能讨价还价?姐绣了那么多天才得了六对,钱交到奶手里,还落个不好,姐可比别人勤多了!” 徐氏真没想到这三孙女儿说话会变得那么利索,胆子变得那么大,居然还能把错怪她身上了! 她瞪起了眼睛,指着顾春芽道,“还没说你呢,你病好了,野到现才回来?药吃了都白吃,再给我见你到处跑,就跟着下厨烧火去!” 又露出了她真面目了,骂起人来一点不含糊,哪里有个慈祥祖母样子?顾春芽暗自腹诽,果真不是亲奶,都说后妈难处,这后祖母也是一个样! 顾冬儿忙拉了一下顾春芽,冲徐氏道,“奶,春芽她年纪小,冲撞了奶,奶不要放心里啊,下回我要是再绣枕头花,准记得还个价了。” 徐氏面色才缓和了些,摆摆手,“都走罢,我还歇一会儿。” 姐妹俩就出去了。 顾春芽刚才上房没见到顾老爷子,问顾冬儿道,“爷去哪儿了?” “这会儿啊,准是跟钱大爷下棋去了。”顾冬儿说道, 后来顾春芽才晓得,一般吃过早饭后,顾老爷子就会出门去找他几个棋友,有时候几人战到酣处,别人留吃饭,那都不回来。要是不留饭,顾老爷子吃完午饭还得出去,一直到傍晚才会回。 也就是说,顾老爷子是个标准棋痴,所以没有大事话,家里都是徐氏做主。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那些棋友没有闲工夫,或者顾家有要紧事处理,那么顾老爷子便不会出去了,但偶尔会拿一卷棋谱,自个儿练习下棋。 “春芽,你刚才咋不听话呢,奶说两句也就好了,幸好奶没有再发火,不然你真个儿没药吃了咋办?”顾冬儿教育起顾春芽。 “爷爷都说给吃了,奶能咋样?”顾春芽才不怕,她是看出来了,徐氏顾老爷子面前是要扮好人。 顾冬儿哎了一声,“你啊,反正得罪奶,对咱没好处!”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顾春芽现就想着把李氏事给解决了,至于徐氏,以后再慢慢来,谁也不知道谁底牌呢。 “一会儿给娘说时候,慢点儿,别把娘惊到了。” 顾冬儿点头道,“我先把娘叫进来。” 顾冬儿前脚刚走,顾春芽就看到李氏同顾夏荷从二房那屋出来。 顾夏荷头上有亮光闪过,顾春芽定睛一看,原来她头上戴银步摇变成了金簪子。 李氏脚步匆匆,领着顾夏荷就往门外走。 顾春芽步跑了上去,笑着看顾夏荷,“夏荷姐今儿真漂亮啊,是要出门吗?”不止换了首饰,这脸上也是涂了胭脂水粉,显见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顾夏荷嗯了一声,表情有些难为情。 李氏摆摆手,“玩你去,别挡门口。” 顾春芽确实是故意站那里,她飞看了看顾夏荷头上金簪,样式很精致,有镂空花纹,顶端还镶嵌着一颗淡绿色玉石。 应该是很值钱,看着也是簇! 李氏赶着要走,一把就推开了顾春芽,急急得带着顾夏荷出门去了。 那样隆重刻意打扮,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顾春芽心想,到底是去哪儿呢? 10 - 家欢 - 风玖蓝 顾冬儿稍后就把杨氏喊了来,母女三人进屋关了门, 杨氏也不知两个女儿要说什么,结果听到李氏不顾春芽病,竟然把贵好药材给偷了,手里拿着一个簸箕当即就掉了地上。 “不能吧?”她吃惊道,“春芽你真看到了?” “我亲眼看到,刚才也跟姐去问过卫大夫,他看了药渣,就说少了那两味药。”顾春芽道,“估计二婶是偷了去卖钱了。” “不能吧?”杨氏又来了一句,她当真不敢相信李氏会做出这种事情,“这药都切成一截一截,哪儿能卖钱,再说,卖给谁呢,会不会有别……” “那儿有别可能,总不成她自己吃了罢?”顾春芽哼了一声,“上次她还说给我买药还不如给夏荷姐买副金耳环,我看就是真。” “她还说过这样话?”杨氏皱起眉,脸上有了愠色。 “嗯,爷爷也听见,对奶骂了二婶呢!”顾春芽点点头,“娘,你好好想想,这切好药材真不能卖?或许二婶有什么门道也不一定。”她一直记得李氏听到不停药后,脸上喜色,要不是能卖钱,还能有什么? 杨氏此刻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要说自个儿,待这二弟妹也不差,李氏常常做事拖拉,她并不计较,还会帮着做做,李氏背着老爷子,嘴巴恶毒了些,她也能容忍,李氏从买菜里头扣点钱,她发现了都没捅出来。 可就这样,李氏居然还对自己女儿下得了手! “不行,我得去跟你们爷爷说!”杨氏拔脚就要出去,“这药少了,可就不能吃了,病又重了咋办,这不行!” 两个女儿忙拉住她。 顾冬儿之前已经明白了顾春芽意思,劝解道,“娘,您去了二婶也不认账,要说春芽瞧见了,可谁相信呢?万一她还倒打一耙,说咱们诬陷她,她好心好意给咱熬药,咱不领情,还往坏处想,指不定爷爷都说咱们呢。” 顾老爷子公正是众所周知,要没证据去胡说话,他可不会偏帮。 杨氏停下了脚步,“可不能让她再拿药啊,春芽才好一点儿,正紧要呢,不好吃漏药。” “娘,我其实已经全好了,头一点儿不疼了。”顾春芽道,“昨儿那药我都没吃,倒掉了。” “啥?”杨氏瞪大了眼睛,“可不能胡说,你这病,卫大夫说难治很,得吃一段时间药呢。” “真好了,反正我没疼过,跟娘撒谎也是因为看到二婶偷药材,我不想让她捡了便宜还卖乖,给咱熬药像是出了力,可做些坏事!大家伙儿都不知道,这回要放过她,我心里不舒服。” 原先顾春芽突然死了,说不定就是李氏偷药造成,她不能轻易饶了这种坏人! 杨氏听她这么说,心情一下子又好了,“真一点儿不疼了?哎呀,真是老天保佑!”她用手揉着顾春芽头,满脸喜悦。 “全好了你也不说,倒真能装!”顾冬儿用手捏她脸,“就为那二婶,你倒叫我们担心,昨儿说了,咱们也不用多担心一日。” “以后我不敢了,再不骗你们。”顾春芽忙讨饶。 母女三个笑了会儿,顾春芽道,“娘,刚才我问事,二婶卖药材有没有门路,娘想一想嘛。” “你既然好了,就算了。”杨氏道,“你二婶一时起贪念偷了药材,只怕是有原因,你夏荷姐这年纪要找人家,全身上下都要好,哪能不缺钱?一会儿我找个没人地方说说她,也就算了,不要惊动你爷你奶了。” 顾春芽没想到杨氏态度转变那么,起先还很气愤,结果知道她病好了,立马就不想怎么追究了。 这也太好说话了罢?也不想想,这药材不对头可是会吃死人! “娘,她做出这种事,连我命都不顾,娘你说两句就好了?娘就没有一点儿后怕,我那会儿少吃了药,可能会没了命呢!”顾春芽很气愤。 杨氏脸儿一红,“娘怎么会不气呢,只是像你们说,没有证据啊,你们二婶嘴巴又毒很,跟她吵起来没个完。你现身体好了,娘就知足了,犯不着真闹起来,再说,她也是你奶表外甥女,这事传出去不好听。” 还管什么好听不好听,越说越不着边了,可见杨氏确实不想跟李氏起正面冲突,可顾春芽不会让这事儿就此完结!谁叫李氏太不像话了,贪钱也不看看底限,这药是治病,能随便乱偷? 顾春芽看着杨氏,很认真道,“娘不管也算了,可娘得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杨氏一愣,小女儿算是半大孩子,可这会儿一双眼睛亮闪闪,能看得人心里发虚。 顾春芽道,“娘得瞒着别人,别提我好了事情,我会找出证据来。” “你好了咋不能说,家里给你吃个药,你奶……”杨氏顿了顿,“出点药钱不容易,能不吃就不吃了。” “娘就是不把我命放心里了,是不是?”顾春芽见杨氏还是不开窍,见她好了就不想追究,心里很不舒服,这李氏做坏事没有得到惩罚,以后肯定还会做,凭什么让她那么好过呢?原先顾春芽可是连命都没有了啊! 可是她却不能说出真相,只能委屈又生气看着杨氏。 顾冬儿旁听了一会儿,发现自个儿妹妹说话很有条理,加上她也对李氏做法很厌恶,便帮腔道,“娘,您就答应春芽罢,不然她气不过呢,指不定又得头疼了。” 杨氏忙紧张拉着顾春芽手,劝慰道,“娘岂会不关心你呢,你生病时候娘恨不得替你头疼,只是咱们家里……能少点事儿就少点事儿。你现好好,也就好了,你二婶,咱们以后小心点就是。” “娘还是不答应?”顾春芽手一甩,“那娘就当我死了好了,反正别个儿害我,娘都不管!” 杨氏愣了愣,没想到小女儿变得那么倔,无奈道,“娘答应你,先不跟别个儿说,不过要是一直没证据咋个办,总不能老瞒着。这药也不好天天倒了罢,以后给你爷你奶知道,可不得了。” “只要娘帮忙,这事儿不难。”顾春芽道,“娘想一想,二婶有没法子把药材给卖了?” 其实杨氏之前就想到了,这会儿便说道,“你二婶有个远房兄弟是药铺做伙计,只不过那铺子小,听说药材也不太正,很少有人去,不过有些药材倒是比一般药铺要便宜些。” 顾春芽道,“该不是给我吃药也是那儿抓罢?” “这哪能呢,你爷专门叮嘱去大药铺抓,她可不敢。” 顾春芽对顾老爷子印象又好了一些,点点头说道,“这就行了,要我猜没错,二婶准是把药卖去她那远房兄弟铺子了。” 这种不正规小药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有些贪便宜人,或者家里没钱,去那儿抓药,那些不靠谱伙计掺和一些药材里面,谁能看得出来?何况,那两味药材是很贵,又是大药铺拿,稍许减个价卖了,还不是容易得很。 “就算知道,又咋个有把柄呢?”顾冬儿想不到啥好主意。 顾春芽道,“也不急一两天,实不行,娘再把我病好事儿说了。” 三人讲了会儿,杨氏就又出去干活了。 顾冬儿也不闲着,她跟杨氏一样是个手脚勤人,平日里那些拣菜洗菜活儿就都是她做。 顾春芽一个人没有事,就跑去铺子玩。 求收藏,求推荐票~~ 老书[bkid==《闺门春事》][bkid==《鱼跃农门》][bkid==《富贵年年》] 11 - 家欢 - 风玖蓝 包子铺本来生意就不好,现已经要接近正午,人是少了。 不过顾明瑞还是揉面,顾应全则准备各种馅儿,肉馅,青菜馅,豆沙馅,一般就这三种。 父子俩没有说话,都各忙各。 顾春芽看了一会儿,发现顾明瑞手法还是很熟练,也很正确,她想起这两天吃馒头菜包,其实面发不错,她挑不出啥毛病。 要说哪里不好,比周记差,可能是馅儿问题。 “爹,大哥。”她笑着走进去,“咋做包子哩,我看笼里还有好一些么。” 顾应全看到小女儿,第一句话就道,“头不疼啦?近总见你走来走去,还是多睡睡好,卫大夫叮嘱过,你咋就不听话呢?” “好很多了,爹,我再睡下去都成傻了!”顾春芽听他们叫她去睡,耳朵都听出了老茧。 顾明瑞拿大手巾抹了把头上汗,笑道,“昨个儿我才说过,可春芽现可会说了,充大夫,说啥血流通了对身体好。” “我哪儿充大夫啦?”顾春芽翘起下颌,“就因为我走来走去,身体才好多了呢,以前是头疼得厉害,大夫才叫躺着,现好点儿了我当然要走走了,那叫啥‘长寿就得多动’!” 顾明瑞扑哧笑了,“爹你看,她越发得劲了,照你说,那村里可不得个个长寿,哪个不地里多动?” 还跟她抬杠! 可顾春芽真反驳不出来,谁叫这儿医术落后,只要染上点儿病,穷苦人家看不起话就活不下去,怎么可能还长寿呢? 顾明瑞见她不说话了,哈哈笑起来。 顾应全瞪了他一眼,“有啥好高兴,跟你妹妹也不让一句。” 顾明瑞嘿嘿一笑,继续揉面去了。 顾春芽就去看顾应全弄馅料,一边问,“难道又有谁家定了包子?” “是你孔三叔家定了六十个包子。”顾应全暗暗叹了口气,自从周记斜对面开了包子铺之后,自家生意是一落千丈,要不是还有一些街坊老友帮衬,只怕要关门大吉了。 可家里除老三做了锁匠童师傅学徒,还能补贴一些外,别都指望着铺子养活,要是关了门可怎么办才好? 他满脸愁苦,脸上皱纹好似都一下子深刻了好多。 顾春芽看眼里,心知他是担忧铺子将来,作为顾家人,她肯定也要为此想办法,便好奇问东问西起来,差不多弄清楚他们做包子所有细节后这才离开铺子。 也是要吃午饭时候,顾冬儿已经把今儿要吃几个菜都洗好了。 大冬天也没啥好吃,大白菜,青菜是主流,偶尔添些蒜苗,韭黄,豆腐等,家里条件好,各种咸肉咸鱼不话下。 其实顾家也腌制了一些咸味挂屋檐下呢,肥瘦相宜,看着挺诱人。 见自个儿妹妹抬头盯着那一溜咸肉看,顾冬儿笑道,“小馋猫,等再过些天就能吃了,马上小年了呢。” 小年一到,也就进入了年倒计时,一般从这一天开始,有些条件人家,每顿饭都要见点荤腥,家里咸肉总会切一点出来叫人解解馋,也是图个喜庆热闹,当然,大鱼大肉肯定是要过大年时才能吃上。 正说着,就见李氏带着顾夏荷回来了。 顾夏荷眼睛红通通,一看就是刚刚哭过,李氏脸色也不好看,眼神凶狠,头发乱七八糟,像是才跟人打过架。 “夏荷姐,你咋了?”顾冬儿关心问顾夏荷,“有人欺负你了?” 顾夏荷不吭气,眼泪却又掉下来,她从怀里拿了条手帕出来抹眼睛。 “跟个软豆腐一样!”李氏看大女儿怂样,心里就不舒服,这两个女儿,一个长得好,一个性子狠,要是合一起就好了。 谁知偏偏却一人只占了一个,叫她烦心。 本来顾夏荷这样就该泼辣些,以后嫁去富贵人家才能站稳位置,而小那个没什么姿色,再那么狠毒就没人要了。 李氏推一推顾夏荷,“进去洗洗脸。”又对顾冬儿说,“去跟你三婶讲一声,给你夏荷姐弄个炖蛋吃,补补身体。” 今儿是轮到周氏炒菜,顾冬儿知道李氏那件事后,哪里还给她好脸色,扭身拉着顾春芽就走。 “死丫头,还装聋作哑了!”李氏气得一跺脚,自个儿跑去跟周氏说了。 这是明目张胆给顾夏荷开小灶呀,顾春芽道,“就给夏荷姐一个人吃,咱们没有?” “你要吃话,等爷爷回来,我去跟他说。”顾冬儿没有正面回答。 也就是说只给顾夏荷一人吃了,顾春芽看顾冬儿早就习惯了样子,便说道,“我不馋,爷爷好,奶可不好,我以后要吃,自个儿挣了钱再吃。” 顾冬儿看她懂事,摸摸她头道,“是这个理儿,夏荷姐其实人不错,她得些好也罢了,咱们犯不着闹。” 跟杨氏真像,都不是想惹事人,只一两件这样,顾春芽也能接受,可要是长期不公平,那可就说不准了。 周氏炒菜,杨氏烧火,顾冬儿从旁搭手,很就把两桌子饭菜做完了。 众人都一一上席。 徐氏瞅见老三顾应华没有来,就问周氏。 “说今儿有人定了好些锁,要赶活儿。”周氏回答。 顾应华手很巧,镇上童锁匠极少收学徒,年纪很大了,之前也才收了两个徒弟,顾应华应该算是他闭门弟子了。 徐氏听了就撇撇嘴,“会叫着赶工,钱也不知道多给几个,也不知道哪门子师父,还不准自个儿出山!” 周氏道,“相公说还不够格呢,得再多学几年,倒不是童师傅不准。” 反正今儿顾老爷子又被人家留饭了,刚才那户人家已经叫了人来说,徐氏不用顾忌形象,指着周氏就骂道,“你这做人娘子就不知道说说他?还说什么旺夫,我看你克夫还差不多,他以前哪儿会想到去弄什么锁,那童老头还不是你招惹来,现去给人做不要钱苦力,童老头挣十文,他一文钱都得等着人家手指缝里漏出来!我叫他去学木匠,本是赚钱稳当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周氏被她骂满脸通红,委屈道,“娘,哪个是我叫他去,是他自己要学……” “你还敢跟我顶嘴?”徐氏瞪起眼睛,“不是娶了你,他会认识童老头?” 周氏回不上话来。 “娘,也就几年功夫就出来了,这锁匠咱们镇上可少有呢,以后三弟准能挣钱。”杨氏忙开口劝解。 徐氏哼了一声,坐下来,端起了碗。 杨氏又轻声安慰周氏几句。 周氏儿子顾明鑫今年九岁,看见自己娘亲被祖母辱骂,好似司空见惯,什么反应都没有,饭吃得很香。 顾春芽见状,暗地里摇头。 那碗炖蛋就摆顾夏荷面前,谁也没有伸手,除了顾春竹时不时得用充满嫉妒眼神看几眼,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顾夏荷也没有吃几口,拿勺子去舀时候期期艾艾,看得出来她很难为情,只是碍于母亲威压,才勉强吃下去。 她并不喜欢这种优待。 顾春芽心里想,看来顾冬儿说没错,顾夏荷人是好。 “姐不要吃了,给我吃!”顾春竹见顾夏荷已经放下了筷子,手一揽,就把那碗炖蛋挪到了自己面前。 那速度之,像是个几年没吃到饭饿鬼一般。 李氏劈头就给了她一巴掌,骂道,“也不见自己脸跟发面似,吃吃吃,早晚成个猪,这炖蛋哪个不能吃呢,要你来抢?还不滚下去!” 家里几个孩子,确实顾春竹长得胖些,这也正常,就冲她吃饭时抢菜勇猛劲儿,不胖都不行。 顾春竹再凶,却不敢不听她老娘,恨得摔了筷子,下凳子了。 李氏端起那碗炖蛋,假模假样对顾春芽道,“春芽你那么瘦,给你吃罢,这还有好多呢,正好也补补身体。” 剩下来谁要?顾春芽恶心撇开了脸,“我不吃。” “这孩子,还不要呢,那我就倒了啊。”她把大半碗炖蛋倒进了自己碗里。 12 - 家欢 - 风玖蓝 徐氏对这个二儿媳妇所作所为向来是纵容,因为这儿媳妇就是她看中,当初即便顾老爷子不赞同,她还是想办法叫儿子娶了来。 所以怎么也不能打自个儿脸! 李氏就算有什么不对,做事看不过眼,她也就多说两句。 像这种给顾夏荷开小灶事,是常有,反正顾老爷子问起来,就说大孙女儿身体弱,顾老爷子对小辈很宽厚,绝对不会不肯。至于旁媳妇孩子,显少有来计较这些,都明白她手段。 徐氏放下筷子,朝李氏使了个眼色就离席了。 李氏扒完饭跟了去。 这两人看起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谈,顾春芽要对付李氏,几乎无时无刻不注意她,当下也几口把饭吃好了。 李氏走进卧房,徐氏道,“咋回来也不跟我说说,那司徒家公子可瞧见咱夏荷了?” “瞧见个鬼。”李氏出师不利,没有完成任务,自个儿气饱了,一时也没有急着去跟徐氏说,等她问起,才讲道,“又不是什么菩萨生日,一个个都跑去进香!那胡婆原来只收钱不负责管嘴儿,到处都讲了,姨母你是没见那些**呢,一个个打扮跟窑子里姑娘似,挡着了道,还怎么叫司徒公子看到夏荷呢?” “啊,这胡婆真不地道!”徐氏怒道,“待我一会儿去骂她,叫她把钱都吐出来!” “也算了,姨母,我这回去也算明白一件事儿,这要让大户人家公子注意到咱夏荷,还得花些别功夫……” 正听到吊胃口处,顾春芽身后忽然响起顾冬儿声音。 顾春芽急了,忙把顾冬儿拉到墙后面,做了个噤声动作。 等了会儿,见李氏出来瞧了瞧,又进去之后,她才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姐怎么来了?” “你说去茅房,我找了一圈没见着你……”顾冬儿盯着她,想起她刚才举动,顿时明白过来,惊讶道,“你偷听?” “是啊,我瞧奶跟二婶神神秘秘,咱们不是要让二婶得些教训么,当然要知己知彼了。”她轻手轻脚又蹲去了门口。 今儿天很好,有大太阳,徐氏门也没关,只用条厚棉帘子挡着,所以听得清楚。 顾冬儿虽然对这种行为不赞成,不过此刻要拉顾春芽走,难免会弄出动静来,这要是被徐氏发现了,可不得了,也只得随她。 李氏继续道,“……那高妈妈以前是宫女,出宫之后好多大户人家都请她来教导自家女儿,据说高妈妈伺候过皇后娘娘,什么都知道,男人喜欢啥样,也一清二楚。我听说,她还有些养颜方子,咱夏荷用了不得好看?要是能请高妈妈来教一教夏荷,她要嫁哪户人家不行?” 门外顾春芽听得差点摔倒地上! 也不看看自个儿家里什么条件,肉馅包子都不舍得吃,居然还想请什么退役宫女来教导一下礼仪,这可是富人家才有闲钱做事儿,李氏是疯了吗? 她加紧得贴近了门帘。 徐氏好一会儿没说话,半天才道,“这不行,咱们家哪儿有钱。” 李氏有些失望,其实家里钱都徐氏手里捏着呢,大房起早贪黑,虽然铺子近生意不好,可也不是赚不到钱,都交给徐氏,老三做锁匠学徒赚来自然也一样上交。 再说,这包子铺前几年生意很不错,赚了不少,就李氏来看,徐氏现手里少也得有个五六十两银子。 可惜那会儿小叔娶妻花了不少,不然得有个百把两也说不定,李氏叹息一回,又开始煽动徐氏,“姨母,你一直都说咱夏荷是个做官太太命,现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咱不能就这么放过啊!高妈妈可不这里住很久,她也是来探望下老姐妹,过一段时间也就回去了。” 徐氏被说得有些意动,但还是没有松口,“这事儿老头子可不会答应。” 李氏就笑了,“姨母还不会劝劝公爹吗?咱夏荷可是大孙女儿,第一个出阁,要是嫁得好,咱们家就过得容易多了。姨母,那司徒家什么人家,以后小叔要再考个举人,做个官还不容易么?就是没考,还不是能打点打点?” 徐氏听得眯起了眼睛,脸上纹路像一朵菊花似,“你真打听清楚了?” “那是当然……” 二人嘀嘀咕咕,顾春芽到此也听完了。 后得到一个结论,这徐氏真不愧是后祖母,她吃药保命,徐氏舍不得,现李氏要给顾夏荷请礼仪老师,她倒是肯拿出钱了! 还有李氏也是奇葩一朵,说得好像请了高妈妈教,那姓司徒就一定会娶了顾夏荷,难道她是有妄想症? “下回可不能这样,被人发现了,不好。”顾冬儿路上教育起自个儿妹妹。 顾春芽点点头,也不反驳,只道,“咱们请卫大夫吃顿饭罢,就说谢谢他救了我,爷爷肯定会答应。” 顾冬儿道,“卫大夫确实人好,咱们先去跟娘说。” “姐,不是光叫卫大夫来吃饭,咱们还有别目呢。”顾春芽冷冷一笑。 “啥意思?”顾冬儿转不过弯来。 顾春芽就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二人就去找杨氏了。 杨氏没有不同意,自家女儿好了,她别提多感谢卫大夫,所以等到傍晚,就跟顾应全说了,二人又去找了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果然答应,说瞧着顾春芽脸色好多了,能走能动,是该谢谢卫大夫,就叫着请了明儿午时来。 次日早上,李氏照常要熬药,顾春芽便跑去说肚子不太舒服,叫她晚一些弄。 李氏本来要发作,可看到顾老爷子要招待卫大夫,今儿没去下棋,只得忍着,生怕顾春芽这孩子会闹,搞得老爷子知道了,又要责骂她。 她地位顾家是有些尴尬,婆婆喜欢,公公讨厌,她也就学会了徐氏那一套。 卫大夫性子好,被顾应全三请四请,又说请他再来看一看顾春芽状况,也就过来了。 见卫大夫与顾老爷子,顾应全几人寒暄,顾春芽又跑去叫李氏,说现可以熬药了,她肚子不疼了。 李氏嫌她事情多,骂骂咧咧得去房里拿药。 她这贪财性子,哪怕知道卫大夫来,也不会停止偷药,再者,她看来,拿了药之后顾春芽一点事都没有,现好多了,再拿药就不成问题。 13 - 家欢 - 风玖蓝 “卫大夫。”顾春芽这才去见卫大夫,很高兴向了他行了一礼。 卫大夫关心她病情,让她伸出手来。 顾老爷子也房里。 顾春芽却没有伸手,跟卫大夫说,“头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喝药也味道怪,像是跟以前不一样。” 卫大夫是聪明人,立刻想到了上回顾春芽叫他看药渣,难道今儿顾家请他来,其实是有别事情? “卫大夫,您能不能跟我去瞧瞧?”顾春芽用恳求目光看着他,“我吃那些药吃了好久了,您好心给我开方子,可是药却不对。” 顾老爷子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顾应全也是,对顾春芽道,“春芽你说啥呢,大夫叫你伸手,就伸手。” 顾春芽还是不肯,一直就这么看着卫大夫。 卫大夫笑起来,一摆袖子,“那走罢,我去看看药,是不是药铺伙计给你们抓错了。” “咋回事?”顾老爷子听明白了,皱起眉道,“二媳妇还拿错药了?这可不得了,是要去看一下!” 几个人就跟着顾春芽去了厨房。 李氏这会儿正给顾春芽熬药,哪里想到他们会突然过来。 顾老爷子见她愣着,说道,“把药都倒出来。” 这简直是祸从天降,李氏脸一下子变得雪白,说话都结巴起来了,“爹,怎,怎么要看药,这,这都要熬好了,春芽很就能喝。” “叫你倒就倒,率裁矗俊惫死弦右幌虿幌不墩飧龆备荆祷凹豢推p>“这,这倒出来是要干啥?”李氏手发抖。 “给卫大夫瞧瞧,春芽说味道不对头呢。”顾老爷子道,“你这药到底是不是宝林药铺抓?” “是宝林药铺抓,可不敢骗爹。”李氏忙保证,“不信去问那里伙计呢,跑了好几次,早认得了,爹放心好了,这药肯定不会有错。”一边就笑着看顾春芽,“你这孩子也是,药哪儿不苦呢,这不叫怪,只是苦,喝完药再吃几颗糖就好了,一会儿来我屋里吃桂花糖。” 她又不是真小孩子,还贪图几颗桂花糖,顾春芽摇摇头,“就是怪,不信爷爷请卫大夫看看。” 顾老爷子便不听李氏,还是叫她把药倒出来。 李氏急了,抹起眼泪来,“爹咋能不信我呢,我好心好意给春芽熬药,天冻地寒也没有嫌,天天给她端到房里去喝,哪里会抓错了药?爹,您不能这样啊,叫旁人晓得,我这脸往哪儿搁?” 她这一哭,把徐氏也招来了。 “咋回事啊?”徐氏惊讶看着卫大夫,“哎哟,不是请卫大夫来吃饭么,咋跑来厨房了?老头子,你也是,这厨房可不是待客地方,卫大夫请去堂屋坐坐。” 顾老爷子道,“看完药再说。” “看啥药?”徐氏一愣。 看她表情确实不知药里有乾坤,看来徐氏是真心不想她吃药,之前才借了李氏这张嘴来说出自己想法,可李氏目却相反,她希望顾春芽能一直吃药,好给她多赚些钱。 顾春芽笑了,利益面前,李氏也不是那么服从徐氏,她心里有自己小九九呢! 所以李氏肯定也很怕被徐氏发现,自己背着她偷了药拿去卖钱。 顾春芽对徐氏说道,“奶,就是药不对,请了卫大夫看看。” “药会有啥不对?”徐氏琢磨着话里意思。 李氏看徐氏反应,加着急,索性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地上哭道,“姨母,我不活了,我辛辛苦苦去抓药,天天熬给春芽吃,公爹却怀疑我,说我没有去宝林铺子!天地良心,我要是没去宝林铺子,叫我被天上雷劈死!叫我五脏六肺都烂成泥!” 她确实是去了宝林铺子,只是又偷偷拿了药材,所以才敢发这种毒誓,顾春芽心里无比鄙视李氏。 徐氏忙去拉她,“你嚎啥呢,谁还不信你,起来,这卫大夫都呢,像什么样子!”又对顾老爷子保证,“老头子,晓梅不是这样人!” 这又哭又闹确实不好看,叫卫大夫也尴尬,顾老爷子就有点儿打退堂鼓了。 顾春芽可不能让事情半途而废,她也不指望杨氏几个,有些事还是要自己出头,当下几步走上去,取了抹布把药罐子端起来,就要把里头药倒灶台上。 李氏见状,一咕噜爬起来,伸手去抢夺顾春芽药罐子,“你干啥呢,这药才熬了一半,还不能喝!” 论力气,顾春芽身板小,不可能打得过李氏,所以她不再抢了,直接把手里药罐子“砰”一声摔了地上。 里面药渣顿时撒了一地。 李氏看到药渣后还是暴露了众人面前,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措立那里。 卫大夫眼神锐利,立马就看出来里头没有那两味贵重药。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顾春芽举动。 这小姑娘药是家里人熬,可就是这样亲人,却藏了这种恶毒心思!这事儿放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顾老爷子指一指药渣,“卫大夫您看……” “没有山参,鹿茸,”卫大夫神色严肃,“我早前就说,这两味药是关键,你们怎么会没有抓?要是手头拮据,当初说了,我也会考虑换两样,这可是人命关天事情!” 顾老爷子老脸通红,他可没有舍不得拿钱给孙女儿吃药,罪魁祸首乃是李氏! 眼见顾老爷子要发火,刚才徐氏还保证李氏不是这种人,谁知道就露出了原形,她立马斥责道,“你糊涂啊!抓个药还能抓漏了?就算看不懂方子,也该问一问人,怎么就少抓了两味药,还不给你爹,给老大,老大媳妇认个错,幸好春芽没出什么事呢!要是出点儿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就是先发制人,把自己完全置身于事外。 李氏见徐氏给了台阶下,忙道,“啊,原来我抓漏了,都还不知道呢,爹,是我错,我以后一定会小心。”又给顾应全夫妇道歉,“大哥,大嫂,你们可千万原谅我,我这不是故意,哪儿晓得会少了那两样。” 顾应全这才知道是这么回事,脸色也难看很,“关乎春芽命,你也能弄错?这要是一直吃下去,怎么能好?” “谁知道是不是故意!”顾明瑞说话就不客气了,“二婶自个儿拿了罢?这两样药材可值钱很哩!” 原来顾明瑞挺有头脑么,顾春芽暗地心想,都没有告诉他,却被他猜到了。 李氏作为被揭穿,她吓了一跳,赶紧道,“大郎你瞎说啥,这种事我怎么会做呢?春芽可是我侄女儿,谁不希望她好好?” “你自己心里清楚!”顾明瑞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只是误会一场,以后晓梅会注意。”徐氏笑道,“卫大夫,叫你看笑话了,晓梅做事有时候是糊涂些,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思。” 几句话就想要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顾春芽暗地冷笑了几声,故作奇怪问,“二婶不是都仔细看过那些药么,我瞧见二婶熬药前把药都翻了一遍,咋还少了?” 谢谢kan我心飞翔,云上阳光评价票,牙牙啃草打赏~~ 14 - 家欢 - 风玖蓝 李氏脸又白了几分。 她真想不出来,顾春芽怎么会说出这样话。 “你,你胡说啥?”她又结巴了,“谁翻过药了?” “哦,不是翻药。”顾春芽歪着脑袋想了想,“二婶是挑了什么药出来,我都看到了,放屋里木柜子里呢。” 李氏恨不得上去封了顾春芽嘴巴,她急道,“你这孩子是吃药吃傻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哎哟,卫大夫你给她瞧瞧,这样下去,不得成了个傻子啦?” 顾冬儿见她这样说妹妹,就道,“春芽不会撒谎,我作证。” “可不是?”顾明瑞也道,“二婶心里没鬼,那就给咱们瞧瞧去!” 李氏招架不住,忙拿眼睛看徐氏。 徐氏气得够呛,没想到李氏竟然会背着自己偷药,这两味药可贵很,卖卖钱总得有七八两银子,打副小金耳环是不成问题。 李氏给顾夏荷什么都要好,难怪会想到这个主意! 可这等于是背叛了自己,李氏那是一丁点儿也没有跟自己透露,徐氏真正恼火了,劈头就给了李氏一巴掌,“你做好事!” 李氏给打蒙了,捂着脸瞪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徐氏会打她。 顾老爷子也是气很,可卫大夫就旁边,这种丑事传出去,他们顾家脸面不好看,就叫徐氏处理,又对卫大夫道,“卫大夫,请出去坐坐,一会儿也就开饭了。” 其实这种时候,他们哪还有吃饭心思,眼见顾应全,顾明瑞愤怒眼神,卫大夫便道,“今儿还有事,还是改日再来罢,我就先回了。” 顾春芽忙走过来,诚心诚意道,“卫大夫,谢谢您,下回可一定要来吃顿饭!” 这姑娘年纪虽小,却很有计谋,卫大夫冲她点点头,“等你全好了,我一定来,记得吃药,可不要再弄错了。” 顾老爷子脸又烧红了。 家里出这种事,他这个长辈也有责任,卫大夫这么说,他就觉得自己脸被打了,送走卫大夫后,转身就找到李氏,押着她去了二房屋。 木柜里,果然摆着些人参鹿茸,都是挑出来,还没来得及卖掉。 杨氏亲眼见到这些也沉下了脸,女儿说得对,这二弟妹还真做得出来,一点良心都没有。 顾应全气愤道,“爹,娘,二弟妹这次实做得太不像话了!咱春芽之前病得那么重,这可是救命药,二弟妹咋能这么做?” 顾明瑞旁边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就给李氏来上那么两拳。 顾老爷子骂李氏,“我顾家没有你这样儿媳妇,现就给我滚出去!” 居然一下子就要赶她走。 李氏忙跪下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爹,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也是瞧着这两样药大补,春芽怕受不得,才拿了一点出来……爹,看春芽没有事份上,您就饶了我这一回罢!” “春芽是你侄女儿,你竟然害她命,你这种人,咱们家不能要!”顾老爷子口气很重,“回去跟你爹你娘说,别再回来了。” 这是要休了她啊,李氏惊叫一声,差点瘫地上。 顾夏荷立刻跪了下来,哭着道,“爷爷,娘知道错了,您不要赶她走,我给您磕头。”一边就重重拿额头往地上撞。 李氏另一个女儿顾春竹虽然也跟着跪了,却没有像顾夏荷那样替李氏求情。 顾夏荷一向是乖巧,不太说话,可讨人喜欢,顾老爷子见她磕头砰砰响,心里也不舍得,说道,“你求什么,你娘错,管不到你身上去,起来!” “爷爷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顾夏荷满脸是泪。 顾春芽看得气不过,凭什么李氏这样人,有个这么好女儿啊! 李氏相公,顾家老二顾应奇这会儿也回来了,顾春芽听顾冬儿说,老二夫妇专管买办,也就是负责给铺子买面粉,买菜,买肉,而做包子什么一般都是他们大房来。 说起来,这很不公平,做包子可比采办辛苦多了,起早贪黑,没有什么闲时候,关键是,也没见大房比二房有钱。 这从顾夏荷身上穿着就能看出来,浑身上下卖卖钱不知得值多少,可顾冬儿却是连一文零花钱都没有。 所以顾春芽对二房印象越发差了,也看不惯顾应奇,他很少家,买了东西就不见人影了,除非到吃饭时候,不是去偷懒又是什么? “爹,娘子她猪油蒙了心,一定要重重罚她,她要敢喊冤,爹不赶她走,我也得把她赶出去!”顾应奇又对顾应全夫妇道,“大哥,大嫂,娘子这次对不住你们,随你们怎么处置,要不打她几下罢,我绝不拦着。” 他说着竟然就抓了顾应全手要去捶打李氏。 顾应全虽说恨李氏无耻,可真要动手打人,却做不出来,手就伸不出去了。 “大哥您真是好人啊,宽宏大量,不跟我这臭婆娘计较,大哥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出这种事了,我跟您保证!”顾应奇满脸感激。 真真是个人才,顾春芽旁边看着,不得不佩服顾应奇,看来这人脑子不错,对顾应全也很了解,这才会使出这种法子。 顾应全被自个儿弟弟不停弯腰道歉,什么发狠话都说不出来了,叹口气道,“春芽没事也罢了,以后万不可再这样,不然我不饶!” “是是是,大哥您说得对,全是我娘子错!”顾应奇道歉后,又对顾老爷子道,“爹,大哥大嫂都原谅娘子了,爹说怎么办呢,真要把娘子休了,她也给我们顾家生了一双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旁顾明瑞耐不住了,父亲不敢打,他可没有不敢,当下就道,“二婶差点害死春芽,二叔几句话就能抹去了不成,打几下算是轻!幸好春芽运气好,不然没命了也不一定,二婶到时候还不是要拿命来赔?爷爷,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服!” 还是哥哥热血啊,顾春芽差一点拍起手来,难怪女孩子都希望有个哥哥呢,她这回可算体验到了。 顾应奇被顾明瑞打断说话,恨恨得瞪了他一眼,“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咋,春芽是我妹妹,我还不能说呢?”顾明瑞挺起胸膛,“这要是夏荷遇上这种糟心事,二叔也能就这么算了?” 顾应奇被他说得噎住。 顾老爷子点点头,“大郎说没错,家有家规,二媳妇犯了错就该受惩罚,老二,你现就去把你岳父岳母叫过来!” “这……”顾应奇犹犹豫豫。 徐氏不能不说话了,李氏岳父岳母也就是她表姐夫,表姐,叫过来可不是打她脸吗?当初是她看上这儿媳妇,她表姐送女儿嫁过来时也叫着多多看顾,可现却差点要被老爷子赶出去,她这个做婆婆也显得家中太没有地位。 “老头子,晓梅这是第一次犯这种错,多少责罚另说,可亲家是不好叫过来。”徐氏道,“当初咱们开包子铺还从他们那儿借了一笔钱,也是欠了人情,就是请他们过来,又说啥呢?晓梅已经知道错了,还真能把她赶出去?夏荷跟春竹可都看着呢,你忍心叫她们两个没有了娘?老二也没说错,晓梅跟着咱们家也吃过苦头,有苦劳,不能一次错就这么狠心,咱们做人公婆,也宽容些,这老大都没有追究了……咱们该罚是要罚,可都是自家人,打了骨头连着筋,大过年,还是要图一个团圆。” 徐氏这一番长篇大论是很有功力,顾老爷子想了想,终于松口了,还问徐氏,“那你说怎么处罚,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这心太坏!” “就让她跪一天反省反省,下面两个月活儿也全由她做。”徐氏目光掠过老大一家,又添了一句,“幸好春芽没有事,也算老天保佑,可见这孩子是有福。” 谢谢ay妹妹打赏~ 15 - 家欢 - 风玖蓝 相比于害人性命,这责罚实太轻,可因为顾春芽没有死,这罪就众人心里下意识减轻了。 事到如今,顾春芽也没有法子,因为顾老爷子肯定不可能再叫顾应奇把李氏休掉。李氏占了人和,她有个好女儿,也有个精明相公,还有个靠山徐氏,确一时之间难以对付,可她偷钱却不能就这么给独吞掉了。 顾春芽悄悄拉了拉顾明瑞,轻声跟他讲了几句话,顾明瑞立刻大声说道,“二婶偷了那么多药材,怎么算?她都卖了好多钱了!” 听到要盘算她钱,这可是李氏命根子,她慌了起来,急道,“就拿了这几包药里,全这儿呢,以前我可没拿!” “没拿,二婶怎么买得起金簪子给夏荷姐戴?”顾明瑞冷冷道,“冬儿跟春芽可是连银都戴不起!” “金,金簪子……”李氏装傻,“啥金簪子?” 她其实悔得肠子都发青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该让顾夏荷戴了出去,被春芽这死丫头瞧见! “难道要咱们去搜屋?”顾明瑞见顾老爷子后还是没有重罚李氏,早就心里窝了火,一副要打架模样,气势汹汹。 李氏大声嚎哭起来,“我这都已经认错了,你们咋还让个小辈这么欺负我!不如就让我去死了呢!” 顾春芽见她撒泼,就问顾夏荷,“夏荷姐,我昨儿好像见你戴着,是不是金簪子啊?” 顾夏荷脸一下子红了,嘴巴张合了两下,讲不出话来。 顾老爷子听到了,也发问,“春芽说是不是真?” 顾夏荷不会说谎,尤其是面对严厉拷问祖父,便低着声音道,“是,是金簪子。” 这下李氏眼睛一翻,恨不得就要晕了过去。 “拿出来,别叫我去搜!”顾老爷子喝道,“这种昧心钱你也好意思花?” 其实李氏卖山参卖鹿茸钱哪儿够打金簪子,那都是到处一点点抠出来,可她怎么好讲呢,里头可还有采办蔬菜,面粉,鲜肉贪钱呢,所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是她现真实写照。 那金簪子手心里闪闪发亮,被颤巍巍托到了顾老爷子手里。 顾老爷子瞅了瞅,越发恼了,这金簪子细归细,可起码也得值十来两银子,抵得上他们铺子现半年收入了,李氏竟然买得起,不是到处贪又是怎么来? 顾老爷子对李氏娘家清楚很,就算那次开包子铺借过一笔钱,可后还时候,利息一点儿没有少算,他们李家根本也不可能舍得给顾夏荷这个外孙女买金簪子! “你好啊,钱都花上了,给我去外面跪着好好反省反省,饭也不要吃了,谁给她送,我打谁!”顾老爷子怒道。 李氏眼巴巴看着金簪子,恨得要喷出血来,只觉心里肉都被挖走了一块,可这种时候她再多说什么那就是找死,只得出去跪着了。 徐氏眼睛也瞅着金簪子,女人都喜欢好看,哪怕是上了年纪。 可顾老爷子却没有要把金簪子交给她想法。 顾春芽积极争取,惊叹道,“这簪子真好看,卖了可值不少钱哩!” 顾老爷子也觉得这簪子谁也不该拥有,他们这样人家戴这种东西就是浪费,何况这是李氏偷了药材钱去买,说出去都丢人! “老大,你把这簪子拿去大福金铺问问,差不多就卖了。” 徐氏反对,“咋要卖了?卖了可亏钱哩,夏荷年纪不小了,这两年找了合适人家,拿去给她做嫁妆也是好。” “咋个好?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有银就可以了,再说春芽还没有全好呢,药还得继续吃,贵药还得继续用!”顾老爷子今儿也是气急了,索性把金簪子拿给顾应全道,“把它卖了,得钱给春芽买药吃,多到给她补补身体,啥好吃都买一些,这孩子受委屈了。” 也就是说,这金簪子是归他们了,顾春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这一场交手,他们也不算怎么亏了。 可顾应全却不伸手去接,这金簪子这么多钱,他觉得拿了不太好。 顾春芽只得又顺水推舟,“爹,爷爷说给我买好吃,你咋不拿,你不拿我可拿了。”一边就拿了金簪子,抱住顾老爷子手臂,亲昵道,“爷爷真好,我以后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这话爷爷爱听。”顾老爷子大笑起来,拍拍她头,“爷爷可等着呢!” 见这爷孙俩说笑,徐氏气得胸口都发疼,都是李氏这个蠢,做这种事也不知道好好遮掩,辛苦买了个金簪子,结果却便宜了老大那一房。 那都不是她亲生孩子,她岂会喜欢? 可顾老爷子心里却轻松了。 这次事情,怎么也是老大这一房受了伤害,都是自家人,可二媳妇却做出这种不要脸事情,连侄女儿命都不顾,放谁身上,那都过不去。如今把金簪子给他们,也算是补偿,是他这一家之主应该做决定。 “好了,这也不早了。”顾老爷子叫众人准备吃饭,但还忘不了再开导老大这房,“一家人,二媳妇已经受了处罚,你们别再往心里去,你们奶说得对,大过年不应该有这种事,过去了也就算了。” 顾应全夫妇本也不是什么记仇人,何况李氏已经跪外头,丢了很大脸,他们家还得了金簪子,怎么着也算是公正,便答应顾老爷子不再提这件事。 顾老爷子又看看老三那房,“你们也都吸取教训,别学老二媳妇,手里缺钱不要藏着,说出来,大家伙儿还能不互相帮衬?兄弟友爱,这日子才能过得好。” 老三夫妇连连点头,他们今日也被李氏作为惊吓到了,到现才缓过神。 顾老爷子见他们几个都听进去了,也就顺畅了,只是出去时候看到李氏,又忍不住训斥了几句。 大冬天,又小辈们面前跪着被公公骂,李氏真觉得万箭穿心,眼泪鼻涕齐流,看起来凄惨万分。 然而,顾春芽却觉得十分意,甚至她觉得李氏还不够可怜。 因为真正顾春芽已经死了! 李氏这点难堪能算什么? 她欢得路过李氏,哼着歌去跟顾应全说要买啥好吃了。 “核桃糕,五香腰果,炒花生……”她一样一样点着上回跟顾冬儿上街时看到那些吃食,又问顾明益,“你要吃啥?” 顾明益到底年纪小,刚才也是懵懵懂懂,听顾春芽问,只是摇摇头,“我不吃,姐吃。” 这孩子真是被教养很好,知道她生病了,啥都不肯争着吃,顾春芽笑道,“咱现有钱了,够吃呢!” 杨氏一点她脑袋,“你爷爷疼你,你也不要上了天,这钱还得留着应急,咱们家可不宽裕。” “也是爹好心,就遂她意罢。”顾应全道,“要不把金簪子卖了再买只烧鸡,爹也爱吃,只是一直不舍得。” 现知道买吃了,刚才却不肯拿那金簪子,顾春芽冲顾应全后背做了个鬼脸。 “没大没小,小心爹揍你。”顾明瑞瞧见了,吓唬她。 “爹才不揍我。”顾春芽笑着拉一拉顾明瑞袖子,夸奖他,“大哥,你刚才好厉害啊!” 第一次被自个儿妹妹这么说,顾明瑞禁不住脸红了,但还是一甩头道,“我啥时候不厉害?哼,真应该揍二婶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她可是长辈啊。”顾春芽试探道。 “长辈也不该害人,我才不认这种长辈!”顾明瑞愤愤然。 顾春芽听了就很开心,顾明瑞真是个正义人士,而且不被世俗束缚,敢于直面丑恶,不过这样性子也太冲动,她轻声道,“长辈也不好真打,传出去就是咱们错,只能讲道理。” 顾明瑞就笑了,“还教起我来了,哥哥知道,不会打人,不过没人看见又再说。” 额,居然还是个喜欢打暗拳…… 顾春芽无语了。 顾冬儿旁边道,“听他瞎说,真个儿打人,看爹娘不骂他呢!” 顾明瑞就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我炒菜去,冬儿,你也来。”杨氏回头招呼一声,就往厨房去了。 顾应全则同顾明瑞去了铺子那里。 就只留下顾春芽跟顾明益两个。 “你去跟二郎玩罢,我也去厨房瞅瞅去。” 见顾明益点头,她也步走了。 16 - 家欢 - 风玖蓝 今儿买了好些菜,原本是为了招待卫大夫,现却便宜了家里人,能享用一顿尚算不错午饭。 顾春芽跑来一看,有肉有鱼,有豆腐,还有百叶,她就笑了起来,李氏今天可吃不到咯! 几个大菜已经早就煮好了,像红烧肉烧百叶结,鲫鱼豆腐汤这两样,都大灶上搁着保暖呢,也就再炒几个小菜。 杨氏正要把土豆片青椒炒小肉放进锅里,徐氏来了。 “干啥呢,炒这些菜?当咱们家钱多,今儿卫大夫不这儿用饭了,还吃什么,都收了去!”徐氏点一点那肉片,还有两个大菜,“放起来。” 顾春芽嘴角抽了下,看来徐氏今天吃瘪了很不爽,这饭是不给他们好好吃了。 杨氏只好听从,把装肉片碗放进了碗橱里,还有那两个大菜。 结果徐氏又骂了,“这鱼汤能摆到明儿吃,还不得腥死了!亏你几十岁人了这都不晓得,脑子咋长,还不拿出来!” 明明是她刚才自个儿点了那两个大菜,现又来反口,顾春芽是看出来了,徐氏不止不给他们吃得好,还要来找茬。 杨氏知道她心情不好,虽然有点儿气,可还是忍着了,又把那碗鱼汤端出来。 顾春芽却受不了,说道,“是奶指了那鱼汤,咋要骂我娘?” “你还敢说我了?”徐氏现对顾春芽可恨着呢,要不是她说什么药味道不对,那卫大夫会去厨房看?李氏也就不会遇到这倒霉事了! “我不敢说奶,我只是实话实说。”顾春芽理直气壮。 谁想到徐氏几步就跨上来,一手拧上了顾春芽耳朵,“好啊,你这孩子越来越敢了,死丫头,不给你吃点厉害,还真上房揭瓦了!” 她力气用得真大,顾春芽只觉得耳根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疼痛。 “娘,春芽她错了,”杨氏看着心疼,赶紧上去求情,“是我没有教好,春芽,你给你奶认个错!” 顾春芽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揪耳朵,简直要气炸了,哪里愿意道歉,她大声喊起来,“是奶指,我没有瞧错,奶干啥打人?要是看错了,我认罚,可我没有看错,奶你放手!” 她用了全力喊,那声音能传遍整个院子。 徐氏就收了手。 因为顾老爷子家里呢,要是顾春芽再喊下去,难保被他听见跑了来,这有损她形象。 顾春芽揉了揉耳朵,瞪着眼睛看徐氏。 徐氏心里就气了,大房已经有了一个不听话顾明瑞,现可好,这三孙女儿也突然变得那么泼辣! 顾冬儿生怕徐氏再骂顾春芽,忙道,“奶,春芽她还病着呢,头脑糊涂,奶不要生她气啊,春芽,你还不回去歇着,这儿捣什么乱?” 不得不说,顾冬儿真是个懂事孩子,顾春芽不想连累她,转身就跑了。 徐氏又挑三拣四了一会儿,方才去上房等着用饭。 周氏瞧见这一幕,安慰杨氏道,“二嫂这次事是做得不地道,不过娘本来就疼她,火气才发你头上,过两天也就好了。” “我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杨氏叹口气,“算了,咱们炒完菜端上去。” 周氏也就去灶台后面烧火了。 吃饭时候,徐氏一直拉着个脸,而顾夏荷念着娘亲,饭也没吃几口,只有顾春竹没事人一样,胃口好得很,吃了一碗居然还跑去再添半碗。 其他人忌惮徐氏,怕她拿自个儿出气,都很收敛,包括顾春芽,也觉得再往枪口上撞不合适,所以顾春竹还这么打眼那就是找死了。 眼见她又去舀鱼汤来喝,徐氏拿起筷子就她头上戳了一下,憋着声音骂道,“你娘外头跪着,你倒是吃得下去!你这是做人女儿样子吗?” 顾春芽一口饭差点给她打得吐出来,委屈道,“我肚子饿,多吃点咋了,娘不能吃,奶还不给我吃?我找爷爷说去!” 还要找顾老爷子,这是跟自己作对啊! 徐氏火了,啪甩了她一记巴掌,斥责道,“没个良心,你娘辛辛苦苦带大你,真个儿不如去养头猪!猪还知道哪个待它好,不像你没大没小,对你娘不知道念个恩,对我还硬起嘴,是学哪个呢?咱们家没有你们这种厚脸皮人,不该你你也想得,这鱼汤是给你一个人喝?” 这话里夹话,杨氏脸儿不由红了,徐氏是暗指他们大房不该拿那支金簪子呢。 顾春芽却很不厚道笑了,徐氏都能顾老爷子面前又打又骂,可见是气到了极点,活该,气死她好了! 那边顾春竹被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把饭碗往地上摔去,撒了一地饭。 顾老爷子被惊动到了,看过来问,“咋了,好好吃顿饭闹成这样?春竹哭啥呢?” “奶不给我吃饭!”顾春竹哭得大声了。 顾老爷子皱起眉,“胡说啥,你奶咋会不给你吃饭?” “就是不给我吃,喝个鱼汤都打我!”顾春竹直接往地上一坐,嚎哭道,“姐爱吃啥就吃啥,没有还能给她变出来,我就吃点桌子上咋了,你们都不把我当人呢,我还活着干吗?肚子都装不饱,还不如去做个叫花子……” 她一边哭还一边甩手蹬腿,活脱脱小泼妇一个。 顾春芽看得险些被饭粒噎住,顾春竹才九岁啊,居然这么能闹…… 徐氏给她气得头疼,拿手捏着眉心道,“晓梅这还外头跪着,又冷又饿,她倒是吃得欢,要不说说她,以后可不是个白眼狼?咱们做爷做奶,难道不该帮着管教管教?你看看她家里都胡闹成这样,以后嫁人,再教可就晚了!” 顾老爷子也觉得顾春竹地上打滚撒泼太不像话,就喝了一声,“还不起来,再嚎也给我跪外面去!” 老爷子平常看着不凶,可这要是发火了,谁也不敢惹,顾春竹给吓了一跳,哭不敢哭了,可要她爬起来,又觉得太没面子,刚才可不是白闹了? 她一指顾春芽,“爷爷偏心,她刚才被奶揪耳朵,嚎那么响,爷爷咋不说?奶打我,我嚎两下咋就错了?” “咳咳……”顾春芽呛到了。 17 - 家欢 - 风玖蓝 徐氏可不想被顾老爷子知道她去找茬事,对周氏道,“光看着干啥呢,还给不给人吃饭,拉她起来!” 周氏就站起来去拉顾春竹。 结果顾春竹死活赖着不动,周氏大冷天出了一身汗。 也不知二媳妇咋就生出个这么惹人厌东西!徐氏越看越恼火,说周氏,“你白长那么多肉,拉个孩子都拉不起,桂花,你也上去。” 杨氏只得也去帮忙。 顾春竹趁机就往杨氏肚子上面踢。 那金簪子她早就眼馋了,看顾夏荷能戴,不知道心里头有多恨,可后却落大房手里,那就可气了。 杨氏没提防,“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这一幕顾春芽都看到了,登时怒发冲冠,顾春竹肚子里坏水可真多呀!她当即就把手里筷子砸到了顾春竹脑袋上,骂道,“你咋踢我娘,别当我没瞧见,你有本事死地上好了,一辈子别起来!” “好啊,你打我!”顾春竹不干了,咕噜爬起来,要去扯顾春芽头发。 她虽然比顾春芽小了一岁,可个子大多了,长得也强壮,真打起来,顾春芽肯定不是对手。 杨氏也晓得,忙拉住顾春竹,说道,“你别再惹你奶生气了,好好……” “好啥好,她打我呢,你咋不说她?放开我!”顾春竹张嘴就要咬杨氏手,结果还没下得了口,衣领就被人给揪住往后拖了去。 “还没法没天了,敢打我娘,我妹?”顾明瑞瞪着眼睛,用了大力,一甩就把顾春竹给甩到了门外边。 只听砰一声,顾春竹摔了个四脚朝天,也不知是不是疼得狠了,“哇哇哇”大哭起来。 顾春芽见她那个惨样,也不知该笑该骂。 小小年纪那么能胡搅蛮缠,将来长大了真不知道是多大麻烦呢! 那顾春竹到底是李晓梅生,徐氏再怎么讨厌,也看成自家人,见是自个儿不喜欢顾明瑞出手,脸又拉得老长,训斥道,“你是家里大,别个都是疼小还来不及,能有你这么狠毒?要是出个意外,把她脑袋给撞了,你这做大哥能心安?没轻没重,野蛮子一样!” 这次是把顾春竹给弄疼了,一家人这样动手,杨氏也觉得自己儿子做得不好,推了下顾明瑞道,“还不给你奶认个错。” 顾明瑞不肯,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徐氏就看向顾老爷子,“孩子懂不懂道理都是父母教,明瑞年纪不小了,过两年也该成家,别人要晓得他这般,能对自个儿堂妹下这种重手,还能有人家肯把女儿嫁过来?” 其实全是顾春竹错,顾明瑞这算是阻止她打人,怎么就升级到“子不教父母之过”上面了,顾春芽刚觉得意呢,很就又察觉到了危险。 顾老爷子点点头,“大郎,是你做得不对,春竹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做哥哥应该教,怎么能动手?桂花你也是,大郎脾气是越发大了,咱们顾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可该有礼仪也得懂,别动不动就出拳脚,尤其是对咱们家里人!” 杨氏红了脸,低头道,“是我错,没有教好孩子。” 顾明瑞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扯到自个儿母亲身上去了,气道,“是我抓春竹,咋跟我娘有关系?” “你还说?”顾老爷子见他认识不到自己错误,一拍桌子道,“兄弟姐妹之间应该友爱互助,你是哥哥,是别个儿榜样,不知道反省还冲人?” 顾明瑞还是不服气,又要开口,杨氏也阻止不了。 顾春芽忙下了凳子,几步冲到顾明瑞身边,扯住他袖子,轻声道,“哥哥,你别跟爷爷倔,我求你了!” 看到她小鹿一般恳求眼神,顾明瑞是疼她,到嘴边话就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一边杨氏跟顾冬儿这才松了口气。 顾老爷子见他终于不吱声了,气消了点,对周氏道,“带春竹去洗洗脸,别给她嚎了,再不听,跟她娘跪一起去!” 这是后警告,顾春竹也不是傻子,立马就收了眼泪,跟周氏去厨房清洗了。 用完饭,一家人回自个儿住地方。 顾明瑞有些生气道,“你刚才拉我干啥?” “我可是救了你呢。”顾春芽道,“没见爷爷生气了,大哥要是再说,准得给爷爷罚。”那徐氏嘴上功夫不是盖,要是顾明瑞再跟顾老爷子顶嘴,徐氏旁边挑拨两句,他不被罚才怪,指不定也叫着跪到外面去,跟李氏整一排,这可好看了。 “我又没做错。”顾明瑞哪里想这么多,哼了一声。 顾应全刚才也没来得及有啥反应,这会儿也训斥了两句,“冒冒失失,春竹能随便打,万一哪儿真伤着了咋个办?你做哥哥就不该同她计较。” “她踢娘呢,爹也不管?”顾明瑞对父亲有意见。 顾应全被问得噎住,结巴起来,“这,这不是不小心踢到么,怕也不是诚心……” “说你爹干啥?”杨氏却要护着自己相公,“春竹这丫头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样,还不晓得她么?你二叔都,还能要你爹去说?” 顾春芽这才想起来,顾应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任由顾春竹胡来,这算是什么? 天下真有这样父亲,不得不说,顾春竹也确实倒霉,娘不疼爹不爱,难怪性子那么惹人厌。 “爹,我跟你去卖金簪子罢!”一家子何必为旁人伤了和气,顾春芽转移了话题,她是看出来了,这家里数顾应全老实,杨氏么,嫁鸡随鸡,太为自己相公考虑,幸好几个孩子都还不错,有自己想法。 顾春芽还是很欣慰。 顾应全道,“还得先去问问,哪儿就能卖了。” “那爹就去问问呗,可不能叫人骗啦。”顾春芽笑道。 “春芽是嘴馋了。”顾冬儿取笑她。 “春芽是该多吃点好,要我说,把簪子卖了,每天给春芽买些鱼肉鸡鸭补补,花完拉倒。”顾明瑞旁冷笑道,“不然谁知道哪天又被人要了回去!” 杨氏拧了拧眉,“这孩子胡说,谁会来要。”口气却不是很确定。 顾春芽却觉得顾明瑞很有远见,那金簪子值钱,看徐氏气成这样,日后跟李氏肯定会想法子讨要,是得用光了,要么就藏起来。 她边走边就开始想了。 18 - 家欢 - 风玖蓝 顾应全随后就拿了金簪子去大福金铺询问价钱。 那金子赤足,大福金铺愿意付给十二两银子,顾应全回来问过顾老爷子,得到同意之后,就把金簪子给卖掉了。 他记着顾春芽要吃东西,买了一大包回来,也没忘顾老爷子爱吃烧鸡。 看到桌上满满一包点心,顾春芽跃跃欲试,她很想知道古代点心到底做得怎么样,比起后世来,味道如何。 顾冬儿笑着道,“看啥啊,还不吃,爹跑了一整街买回来。” “这不是舍不得么。”顾春芽挑了一块核桃糕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尝,香倒是香,就是有点儿硬,口感不咋。 她又催促其他几人,“你们也吃啊,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吃不完留着慢慢吃。”杨氏找了个陶罐出来,对顾应全道,“拿一些给二郎……”她本还想说给夏荷,春竹也送点去,可想到李氏还外头跪着,刚才春竹又是那种举动,两个侄女肯定气着他们,这些东西是金簪换,拿过去可不是让她们糟心? 顾应全也想到了,当初他就不好意思拿金簪,还不是小女儿手脚给拿了。 “你们都吃。”见他们站着不动,顾春芽抓了几把往顾明瑞,顾冬儿跟顾明益手里塞,“啥放着慢慢吃,等我挣了钱,每天都买!” 屋里人一下子都笑起来,顾明瑞道,“倒是有志气呢,我问你,你拿啥赚?冬儿好歹也会绣花,你会干啥?” 她会干得可多呢,顾春芽暗地心想,说出来吓死你们! “自个儿吃罢,我不爱甜。”顾明瑞把点心又还给她,就要去铺子那里。 杨氏看着不免心疼,自从开了包子铺,大儿子十岁就开始帮着干活了,没个休息时候,别家孩子都玩,他却包子铺里学着揉面,擀面,切肉,做包子,看店算账,直到完全学会。此后铺子就加离不了他,就连相公都没有他做得好。 而现铺子虽然不忙,不过生意被周记抢了,为了多挣点钱,那是从早开到晚,儿子仍然没有得空时候。 “明瑞,我去铺子罢,你歇息一会儿,天天那么早起。”杨氏叫住他。 顾明瑞笑笑,“没啥,早习惯了。” “叫你歇就歇,反正今儿我也没啥活要干,你陪着弟弟妹妹玩玩。”杨氏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棕黑色干净衣服来,“身上换了。” 顾明瑞成天铺子里,那衣服也是将就着穿,反正都要沾上面粉,沾上肉末什么,弄得很脏,他见是一套好衣服,吃惊道,“这不是过大年才穿?” 年,大家伙儿都要穿衣服,一般都提早做好了,不过顾家这种生活水平,甭管徐氏手里有没有钱,反正他们大房是没啥钱,所以顾明瑞这套所谓衣服还是去年,本来打算今年再凑活着穿一次。 其他几个孩子也一样,除非是穿不下了,不然还得穿去年。 杨氏抿了抿嘴,“你别管,穿就是了。”一边催促顾明瑞把脏衣服脱了。 顾明瑞就换上了衣服。 还别说,真是人靠衣装,顾明瑞本来也长得周正,穿着这棉袄,整个人都好看了一些,顾春芽笑眯眯道,“哥哥很俊啊!” “可不是。”杨氏把衣服又抹抹平,露出很骄傲神色。 这可是她生儿子,又勤劳又能干,长得也不赖! 可惜就是没念过书,要是跟小叔子一样,那就好了,不过也算了,她对儿子要求不高,只希望将来能讨个好妻子,生儿育女,和和睦睦也就行了。 “今年再做一套!”她打定了主意,反正卖掉簪子钱还多着呢,儿子想得没错,这钱能用是该用掉,他年纪不小了,顾夏荷都穿得那么好,自己儿子做一套衣服又怎么样? 杨氏心里对徐氏不是没有气,只是她能体谅相公,可自己孩子将来,她一定要早点打算打算。 “哥哥要做衣服啦,那也给咱们几个零钱花花呗!”顾春芽厚着脸皮伸手要钱,她还惦记周记包子。 顾应全笑起来,“来,给你们,拿去。”其他三人一个给了五十文。 那可是不小一笔钱了,顾冬儿道,“我不要,我花不了钱,还是给春芽买东西吃罢。” 顾明益听了,往手里铜钱看了一眼,也递过来,“我也不要,给二姐买药吃。”他们父子三个都不知道其实顾春芽病已经好了。 “都拿着,不用话就放放好,过年也能出去买些吃食,小玩意儿。”杨氏欣慰看着几个孩子,都懂事很,不像顾春竹,要是她有那么一个女儿,可真要头疼死了。 两个孩子这才收了。 顾应全道,“我再去抓几包药,以后就咱自己熬了。” 顾春芽一听,忙叫住他,“爹,就先抓一包,我觉得好多了,可能吃不了几天。”她不能突然就好了,省得引起徐氏怀疑,但是也不能继续拖延,那太浪费钱,折中一下,就再疼三天好了。 “真?”顾应全惊喜道,“那就好了,卫大夫果然医术高明,下回一定要请他吃顿饭!”说罢高高兴兴走了。 杨氏小声对顾春芽道,“你这孩子还有没有撒谎?是真好了?” “真好了,一点不疼,娘咋不信我哩?” 杨氏想到她以前样儿,对比现,确实不太可能还病着,就道,“总算叫咱不担心了,哎,这病折腾人,看你瘦了多少呀!”她握一握顾春芽细小手臂,“一会儿娘去买点肉骨头,炖个汤,你每天喝一点。” 现才晓得给她补,顾春芽心道,难道就是顾应全夫妇俩手里,也没有一点儿闲钱吗? “明瑞,你们一会儿去方家玩玩,他们刚从杏田村回来,还不知道春芽好了呢,肯定高兴。”杨氏走之前叮嘱一句,“记得拿些吃食去。” 顾明瑞脸儿红了。 顾春芽瞧眼里,奇怪万分,不过她有别事情要问,等杨氏一走,她就问顾冬儿关于家里银钱分配问题。 “奶每个月都给五十文,不过你要买药吃,这钱就拿去用了,只怕爹手里也没几个铜钱。” 那肉骨头比纯肉便宜,可也要十五文一斤,顾春芽总算弄明白了,但又问,“那咱铺子一个月能挣几个钱?” 顾冬儿想了想,看看顾明瑞,“哥哥知不知道?” 顾明瑞叹口气,“现只能挣三四两银子,少时候只有二两,不过这个月多一些。”过年不比平时,会有一些人家愿意定做大量包子。 “纯,不算成本?”顾春芽问。 顾明瑞惊讶道,“你啥时候知道那么多?” “我一直知道,只是不说罢了。”顾春芽嘿嘿一笑。 也就是说,还有不少余钱,她开始算账了。 19 - 家欢 - 风玖蓝 顾家除了顾老爷子老两口外,还有四个儿子,都各自娶了媳妇儿。 要是每个月每房给五十文,也就是说一共是两百文,而铺子每个月,折中算,能赚三两银子话,那也得有二两八钱银子余钱。 家里每天饭菜可差得很,鲜少见荤,这么多人吃饭,就往宽松里算,每日多五十文钱,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文。 算到这里,顾春芽吓了一跳。 原来家里人多,这开销还真挺大,自个儿家里又不种地,那米呀菜呀,没有一样不要花钱。 这么算下来,还有一两三钱银子余钱。 顾春芽皱了皱眉,那就全落到徐氏口袋里了。 而他们起早忙活,一个月只得五十文钱零花,真是让人觉得心里不爽! 可这个时代,轻易不分家,只要老人,什么都是捏他们手里,小辈们几乎没有自主权利。 顾春芽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二人都忙问道,“咋了?” “没啥,就是觉得钱不够用。”她愁眉苦脸。 看她小大人模样,顾冬儿扑哧笑了,“我不是说了,以后挣钱给你花,等张大娘那里有活儿了,我就接。” “奶知道了不管?”她问。 顾冬儿道,“不让奶知道就行了。” “那奶也会看见啊,再说,家里这么多双眼睛,像春竹这样,看到不去告状才怪呢!到时候奶不是还得没收钱!” “这……”顾冬儿语塞。 顾明瑞道,“管他呢,咱就不给,奶还能抢?” 抢是不能抢,可顾春芽觉得徐氏总会有法子,所以得先下手为强才行,让顾老爷子承认他们几个单独赚钱都是自个儿,不用上交公中,这才能一劳永逸。 顾春芽一拍手,不谈这个话题了,“我去买几个周记包子吃。” 说到周记,顾明瑞就沉下了脸,“有啥好吃,我可没吃出来有哪儿好!” 这可不行,看不见别人优点那是不能进步,顾春芽笑道,“哥哥没说违心话?要是不好吃,别人还能都去买呢?” 顾明瑞不吭声了。 顾冬儿道,“周记现关门了,明儿我去帮你买两个,你屋里吃,省得被奶看到了不高兴。” 两家还真是死敌了,不过也难怪,自家生意被抢了那么多,落到这种从人手指缝里讨生活地步,怎么可能不会记恨? “那好罢,明儿我等姐买来,”顾春芽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我要一个肉包子,一个菜包子……要不,干脆每样买两个?” 顾冬儿瞪大了眼睛,“你哪里吃得完!” “吃不完你们也吃啊。”顾春芽嘻嘻笑道,“我给姐钱。” “谁还舍不得这钱,你要,我都给你。”顾冬儿笑道,“哥哥,趁还早,咱们去方家玩一会儿罢。” 那方家娘子是个寡妇,相公早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方家娘子辛苦拉扯大三个孩子,幸好儿女都懂事,她仗着绣活出众,接些活计也能勉强生活。 因两家离得近,杨氏嫁过来之后,便同她成了好友,冬儿手艺就是跟方家娘子学,所以格外亲近些。 顾明瑞有些不好意思样子,问顾春芽,“春芽你想不想去?” “去啊!”顾春芽对于认识朋友,从来都是不排斥,何况,从刚才顾明瑞异常反应来看,他们与这方家肯定是有些别什么关系。 几个人这便出去了。 方家住一个独立小院里,白墙灰瓦,天井里也放着些大木盆,几张矮凳,空间比起顾家来显得狭小了些,有点逼仄。 不过方家人少,除了方家娘子外,就只有三个孩子了。 方茹是方家大女儿,今年十四岁,比顾夏荷小两个月,她打小就常来顾家,跟顾冬儿是极好,可因为她只有两个弟弟,没有妹妹缘故,喜欢反而是顾春芽。 见到她来了,方茹跟一只燕子似跃了出来,握住顾春芽手,惊讶道,“春芽,你能走了呀!咱们去姥姥家了,昨个儿晚上才回,没来得及看你,你倒自个儿来了。” 方茹长着张圆脸,眼睛也是圆圆,笑起来两个酒窝,别提多可亲了,顾春芽看着也很喜欢,笑道,“卫大夫可厉害呢,我大概过两天就能全好了!” “哎哟,那可好了,你爹娘总算能放心。”方家娘子柳氏也走了出来,招呼道,“都进来,外边儿冷呢。” “大婶。”顾明瑞叫她一声,“我娘叫着带春芽来玩。” 顾冬儿旁边忍不住扑哧笑了。 顾春芽听着也觉得好玩,顾明瑞来一趟方家,好似总是找理由,显得他自己并没有非常想来样子。 柳氏看看顾明瑞,他穿了套衣服,模样很俊,就笑起来,“春芽近是遭罪了,躺了那么久,是该出来玩玩。” 屋里还有两个男孩儿,大叫方景,正提着茶壶倒水,小叫方安,跟顾明益差不多大,二人一见面就凑到一起去了。 果然两家熟很,顾春芽往四周看了一眼。 方家经济情况看似也不太好,家里没有多余家具,而且都很老旧,不过干净倒是干净,看得出来柳氏是个勤人。 “小景,把咱们刚做枣糕拿出来。”方茹对顾春芽道,“可甜呢,一会儿多吃点。”又招呼顾冬儿几个。 这小姐姐对她可真好,顾春芽心里甜滋滋。 柳氏笑道,“来,你们都坐,这枣糕里枣子啊是从他们姥姥家里带来,自个儿种,尝尝。” 顾冬儿也带了吃食,放桌子上,“我娘叫着带来,总不好老吃你们家点心。” “那都是自己做,要不了几个钱。”柳氏一看就知道他们带是街上买来,笑着道,“以后可别带了,外头卖贵,浪费钱呢,你们要吃啥,跟我说一声,给你们做。” “那怎么好意思。”顾冬儿忙道。 “还见外了,他们几个还不是经常吃你们家包子?”柳氏笑道。 顾春芽已经拿了枣糕往嘴里送了。 不得不说,柳氏手艺还真好,比那外面卖得枣糕好吃呢! 20 - 家欢 - 风玖蓝 “大婶,这糕真好吃!”她满口称赞。 柳氏笑着看她,“那就多吃点,你啊,打小就喜欢吃甜,不像你哥。” 顾明瑞此刻坐远地方,闷声不吭气。 顾春芽瞄了他一眼,说道,“哥哥,坐过来!”一边就挪了个位置。 那个位置就她跟方茹中间。 顾明瑞瞧了瞧,脸又红了,说话也变得不利索,“我,我坐这儿挺好。” 顾冬儿听了掩着嘴笑 方茹也有些不自,把顾春芽又拉回来,“咱们几个女说话,他们都离远点才好,小景,你们都去别屋。” 方景给每个人都倒了水,笑了笑,就招呼顾明瑞跟另外两个小不点去隔壁屋了。 柳氏拿了针线笼出来,去了卧房,“你们说说话,我绣几样东西。” 顾冬儿哎了一声,“大婶您忙。” 他们方家都是靠柳氏做针线活来糊口,绣东西都很精致,不似顾冬儿那些枕头花,所以不能马虎,有人旁边说话话会不好集中精神。 见柳氏走了,方茹问顾冬儿,“夏荷姐可还好呢?”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顾冬儿道,“咋了?” “昨晚我大姑来串门,说前几日你们二婶带着夏荷姐去法音寺上香,结果跟人吵起来了,夏荷姐被人骂得狠呢,你们二婶就气得跟人打架了。” 柳氏大姑方氏是桐平镇有名大嘴巴,就喜欢到处嚼舌头根,柳氏一家也不喜欢她,不过到底是亲戚,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就经常会听她说一些八卦。 怪不得那日见顾夏荷哭呢,李氏也是头发不整,原来是出了这么回事,顾春芽好奇问,“是为啥打架啊?总不能没啥由头,别人就骂夏荷姐罢?” 方茹道,“还不是你们二婶……”她拧了拧眉,“要去见啥司徒公子,反正听我大姑说,那天好些人家姑娘都去了,跟你们二婶吵是冯家婶子,她三个女儿呢,个个都不是省油灯,啥难听话都说得出来,夏荷姐能扛得住?就是打架,你们二婶也打不过她们几个。” 那司徒公子名号,顾春芽也曾偷听到徐氏跟李氏说,看来这人应该是有钱人家公子,要么就是有权,不然那些人家肯为他打架? 不过也实太难看了点,丢脸啊! 顾冬儿也觉得难为情,“咱们夏荷姐是好。” “这个谁不知道,不然也不能有人去你们家提亲呢。”方茹笑道,“夏荷姐又是咱们这镇上好看,也难怪你们二婶心高。” 顾冬儿道,“好看也不定就能干了,我娘就只说你好,又中看又勤劳,不知哪家人有福能讨了你做媳妇儿。” 方茹脸儿红了红,“瞧你说,你才厉害呢,我娘老说你绣活做得好,比我强多了,说是白生了我,学不来她手艺。” 听她二人互相吹捧,顾春芽一边笑一边连吃了好几个枣糕。 “好啦,别叫春芽看了笑话咱们。”顾冬儿笑道,“你姥姥身体可还好呢?前几年见着硬朗很,你大外甥女儿现能走路了罢?” “好得很,还说起你们几个呢,要不是她要带那几个小,也来这儿走一趟。” 两人很就说起别来。 隔壁屋里几个男孩儿也不知做什么,反正没啥动静。 从方家告辞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临走时,顾春芽瞧见顾明瑞偷偷看了方茹一眼,随即就把目光移了开去,反倒方茹大大方方,一点儿不扭捏。 四人回了家,李氏这会儿还外头跪着,日头没了,冷得很,她浑身发抖。 顾夏荷好似一直守门口,见到他们,她就跑了上来。 “春芽,你去跟爷爷说一声,好不好?”她眼里含泪,“我娘再跪下去,可要生病了,你看天这么冷。” 不等顾春芽说话,顾明瑞冷冷道,“二婶想害死春芽呢,春芽干啥要替她说话?” “我娘没想害,她,她只是……”顾夏荷满脸通红,不善言辞她,嗫嚅道,“春芽,我娘一时糊涂,你就原谅她好不?我去求爷爷,爷爷说我娘对不起你们……要是你能给我娘说几句,爷爷指不定就肯让我娘起来。” 楚楚可怜样子叫人不忍拒绝,若为别事,顾春芽也许就答应了,可对李氏,她不会心软。 “夏荷姐,二婶是爷爷叫着跪,哪有我去说一句就放了道理?”她想了想,说道,“夏荷姐,你要觉得二婶吃不消,就多拿些衣服给她穿好了,还有奶肯定也会替二婶说话,你放心好了。” 顾夏荷还要说,被顾明瑞瞪了一眼,话就咽了下去,慢慢退到了一边。 她纤细身影夕阳下显得单薄了,站白墙前面,好像一副壁画。 顾冬儿回头瞧瞧她,叹口气道,“夏荷姐真可怜!” “有啥可怜?”顾明瑞却不同意,“看她穿金戴银,养得跟大家闺秀似,一点苦头都没有吃过!” 顾冬儿就道,“也不是她想……” 顾明瑞懒得跟她争辩,说道,“我去铺子那儿了。”说罢带了顾明益也一起去了。 这两个人,对待顾夏荷是截然不同态度,一个心软,一个却心硬。 顾春芽心里还好奇那事,笑着小声问,“姐,哥哥是不是喜欢茹姐呢?” 顾冬儿惊讶道,“小孩子家家胡说啥?” “我才没胡说,都瞧见了!”顾春芽好笑,顾冬儿也就比她大三岁,怎么就觉得她是小孩子?她列出证据,“娘让哥哥穿那么好看去方家,可不是想让茹姐给哥哥当媳妇儿。” 顾冬儿没话说了,母亲确实是有那个意思,没想到让妹妹瞧了出来。 “你也只跟我说说,别出去讲,爹跟娘还没跟爷爷,奶提呢。” 虽然两方都有意愿,可两个孩子年纪还有点小,再过个一两年就差不多了,当然,也可以提前定下来,全看大人想法。 而顾家,显然做主是顾老爷子,就算顾应全跟杨氏看中了,也要得到顾老爷子跟徐氏同意。 顾春芽点点头,“我晓得了,茹姐姐挺好。” “茹姐是个有主张人,可比咱哥强。”顾冬儿忍不住笑。 “是啊,哥家里那么凶,咋茹姐面前只会脸红呢,没出息。”顾春芽也嘻嘻直笑。 姐妹俩说笑着往前走了。 21 - 家欢 - 风玖蓝 上房那里,同顾春芽猜一样,徐氏正顾老爷子面前给李氏求情呢。 无非就是说大冷天怕李氏跪出病来,亲家面前不好交代,又说顾夏荷孝顺,也要跟着一起跪,那就伤了两个人,还说传到外面不好听,李氏将来还要做人,只要仍是顾家媳妇儿,大家都得要脸面。 顾老爷子本来看棋谱,被她说烦了,终还是松了口,叫李氏回房去,不过饭还是不给吃,让她饿到明天。 不过这个等于没用,偷偷吃几个点心,顾老爷子晓得,那就叫见鬼了。 看李氏狼吞虎咽,徐氏眼睛里直冒火。 “要不是看夏荷求可怜,我要管你?”徐氏指着她鼻子骂道,“你翅膀长硬了啊,把我都不放眼里!” 李氏忙拿水喝了几口,指着天表忠心,“天地良心,我不是故意瞒着您啊,只看春芽那丫头糟蹋钱,心里不服气,咱们家辛辛苦苦只挣几个钱,全扔她身上,哪里有个头?我只是想看看这药是不是真顶用,姨母你瞧见了没?我拿了走,那死丫头还不是活蹦乱跳,显见他们是拿钱不当回事儿呢!” 徐氏一直都不舍得出钱给顾春芽看病,自然是被说到了心坎上,气道,“还不都是老头子惯!” “爹是心软,所以要姨母把着家,不然早被他们败光了。”李氏挽住徐氏手臂,“姨母,你看着罢,那金簪可不能叫他们白白拿了去。” “还说金簪!”徐氏呸一声,“你哪儿弄来钱,倒买得起!” 李氏听得心口疼,她四处扣钱还不是因为徐氏把着钱不出,说得好像多疼她,多疼夏荷,要真要她拿钱出来,那可比要了她命还难! 可嘴里自不说这些,她抹着眼睛道,“哪里弄来,还不是我娘家带来那些嫁妆,那一对金戒指化了添些钱给夏荷打,那些药,我这是才拿,都没个主张,是想跟姨母商量,谁晓得会被那死丫头看到!” 她也确实有一对小金戒,好久不见戴了,徐氏便不太怀疑,说道,“你要真敬我,就该早点说,也不至于让老头子这样罚你。” 这种好借口,早就应该用了,可惜她那会儿乱了方寸,到底心里也害怕顾老爷子,现说出来已是有些晚! 李氏咬了咬牙道,“公爹一心向着他们,哪里肯听我,我不敢说,怕公爹不信,再说,那药都找到了……” 也实是心虚,她没有底气,万一顾老爷子又要搜屋,那会儿可来不及藏起任何东西。 徐氏摇摇头,点她脑袋,“你啊,我都不知如何说你!” “我以后可不敢了。”李氏忙道,“还是姨母信我,我这样胆小,哪里敢做卖药事儿?还不是为了家里,可见那卫大夫也不是好,明明不用贵药也能治得好,非得害咱们家出这个钱。” “可不是,”徐氏皱起眉,“我早说了哪要吃什么好药,也就他们多事!” 李氏压低声音道,“所以不能叫他们得意,那金簪值那么多钱,夏荷戴上可好看呢,不然我也不舍得化了金戒,如今虽然卖了,可也不能叫他们得了!” 徐氏沉吟,“待我想想办法。” 李氏身子挪过去,“姨母,我倒是有个法子。” …………………… 第二天一大早,就传出李氏生病消息。 本来责罚她要干两个月活儿,现也不能干了,还得由杨氏跟周氏来做。 顾春芽气愤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李氏是装病,只不过跪了那么半天,真有那么容易生病?她才不信,李氏明明还穿了很厚棉衣,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小姐,哪有那么娇贵! 可是,偏偏又拆穿不了。 李氏躺床上哼哼,面上涂了白脂粉,看着还真有几分病容,而且还真个儿请了大夫来看呢,说什么受凉了,要休养。 顾老爷子不是什么心狠人,儿媳妇就算错得离谱,可真要逼迫一个病人去做家务,他做不出来,别说,旁边还有徐氏总吹风。 所以李氏就舒舒服服啥都不干,吃个早饭还要杨氏给端过去。 “肯定是装!”顾春芽咬牙道,“那大夫指不定就是她认识,串通好了呢!” “可没证据啊。”顾冬儿叹口气,“能咋个办?” 顾春芽也烦心,她还不是装过病来着,说实话,这招确实好用,除非对方是懂医术,不然怎么都能糊弄过去。 “算了,反正咱们也拿了簪子,就让二婶偷下懒好了,也就几天功夫,总不能一直就装下去,爷爷到时候也会怀疑。”顾冬儿安慰顾春芽,“你啊,还真像哥哥了,咱们放宽心,别自己弄得不高兴了,我给你去买包子去。” 徐氏跟李氏这一对真是大小狐狸,都狡猾很! 顾春芽摩拳擦掌。 顾冬儿去买包子了,让她待屋里等着。 可顾春芽没有去,跑到厨房,眼见杨氏把给李氏饭菜装好了,就道,“我去拿给二婶,娘去忙别罢。” 杨氏还没说话,顾夏荷也进来了,忙道,“我来拿。” 刚才徐氏是叫杨氏亲自端去,只不过顾夏荷向来孝顺,便要来接手。 顾春芽眼见食盘里还有一碗汤,一扭身挡了顾夏荷身前,坚定端起了食盆,“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顾夏荷愣了愣,跟了上去。 见到是顾春芽端菜来,李氏立马飞了个眼刀。 “二婶,起来吃饭罢。”顾春芽把饭菜一一放桌子上,笑眯眯道,“今儿吃得可好呢,有大肉红烧百叶结,还有肉片汤。” 都是本来请卫大夫吃饭买,结果没吃成,顾老爷子就叫今儿拿出来吃了。徐氏怕李氏吃亏,特意留了些肉下来,让杨氏装了,那一小碗里还真有好几块肉。 这一段时间,顾家也确实过得是苦日子,肉吃得少,李氏看一眼,顿觉嘴巴里口水都多了,掀开被子就起床。 顾春芽冷冷看着,等到李氏穿好衣服,坐到桌边时,她把手上一碗汤,不偏不倚,正好打翻李氏身上。 油腻腻热汤水流了一身,李氏怪叫了起来! 22 - 家欢 - 风玖蓝 “哎呀,这汤碗太重,我没拿稳……” 顾春芽看着满地碎片,并不去捡。 李氏不是省油灯,拍桌子骂道,“你是故意罢,这汤好好摆那里,要你去端?死丫头,你找死!”一边就要去打她。 顾春芽闪身让开,嘴角带着抹讥笑,“二婶不是病着么,咋还这么利落?二婶要打要罚,好说,咱们去爷爷那里,叫他评评理。” 这话一出,李氏不打人了,只捂着大腿叫道,“哎哟哟,烫死我了!” 顾夏荷已经找了干净衣服出来,焦急问,“是哪儿烫伤了?娘把衣服换下来!” “揪着她去你奶那里,”李氏顾不得疼,一指顾春芽,“她这是故意泼我身上,你也瞧见了,叫你奶好好罚她!” 顾夏荷确实见汤碗是顾春芽手里翻掉,可要说故意,她不好讲…… 她为难道,“娘,春芽力气小,兴许她真拿不动。也是我不好,让她端来,要是我拿来就一点事儿都没有了。” 李氏觉得头皮一阵发疼,心道,怎么就生下来这么一个愚钝孩子! 可自家女儿,又是放心尖上里疼,她脏话骂不出口,说道,“是不是故意,叫你奶去问,你替她说什么话呢?” 顾夏荷就看了看顾春芽。 “夏荷姐,你刚才也瞧见二婶生龙活虎样子罢?不是光看见我打翻了汤,到时候可要一五一十全说了,别偏袒人。”顾春芽目光晶亮,语气尖锐。 顾夏荷低下了头,“我,我……” 李氏真要被她气死了,高声叫道,“春竹,你死哪儿去了?” 听到召唤,顾春竹一溜烟跑了进来。 “你去你奶那里,就说她故意打翻汤水,好好肉汤给浪费掉,还把我给烫伤了,看你奶怎么说。”她指挥自己小女儿。 顾春竹眼睛滴溜溜一转,“咋不叫姐去,我又没瞧见!” “死东西,你姐啥样人你不知道?”李氏骂道,“这会儿就得你去,你敢不去?” 顾春竹气鼓鼓看了看顾夏荷,见她一身光鲜衣服就来气,“要我去也成,我也要穿这样裙子!” 李氏一个倒仰,恨不得趴床上哭起来。 顾春芽看得直乐,李氏有这两个女儿也是够她吃一壶,就笑道,“二婶,您也别费心思了,我自个儿去跟奶说。” 跨出门口,顾春芽憋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徐氏她才不怕呢,反正大早上,顾老爷子还没出门,她就是说打翻了汤又怎么样,顾老爷子本来就讨厌李氏,见她生病不干活指不定心里不乐呢,还能让徐氏惩罚她? 这不可能! 当然,样子还要装装,顾春芽跑到上房,战战兢兢得同顾老爷子跟徐氏说,自个儿不小心把肉汤打翻了,还烫到了李氏。 徐氏果然大怒,张口就要教训她。 顾老爷子却道,“知道认错,这就好了,下回小心些。”轻描淡写就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 徐氏气恼得瞪了一眼顾春芽,越发觉得这孙女儿鬼头鬼脑,主意多,以前倒是一点儿没有发现! 顾春芽心情很好回了自个儿卧房。 顾冬儿,顾明益都呢,顾明益已经吃包子了,顾冬儿奇怪看着她,“你咋才来,我都等了会儿了,你去哪儿了?” 顾春芽笑道,“给二婶端饭去了。” 她不是讨厌二婶么,居然还会做这种事,顾冬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春芽已经仔细去看那些包子了。 没想到周记包子种类还挺多,一样买两个倒有十几样,什么青菜包,三鲜包,豆沙包,芝麻包,白菜肉馅包,光比花样,他们顾家就输了一筹。 看卖相也是不错,褶子之间距离一模一样,整个包子圆润饱满,确实能引起人食欲。 不过包子好看虽褶子,论到好吃,却还是要看馅儿给不给力。 顾春芽挑了个肉包就吃了起来。 看她刚才像检阅似,好似精通此道高手,顾冬儿忍不住笑了几下,问道,“咋样?好吃不?” “姐没吃过?”顾春芽问。 “没。”顾冬儿摇摇头,“那铺子一开,咱家包子就没多少人买了,奶气得不行,哪里还能让咱们去买了吃,哥哥倒是不服气,偷偷买了一个,但没讲啥。” 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又怎么能赢呢? 顾春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她开了铺子,哪家一来就抢了生意,她必定第一时间就去探查对方虚实。 “那姐也吃一个尝尝。”顾春芽拿了个白菜肉馅包子给她。 顾冬儿咬了一口,回味了一下,又吃了两口。 “是比咱们家好吃。”顾春芽下了定义,两家铺子肉包她算是都吃过了,那味道确实不能比,“肉也鲜,也嫩,不像咱们家干巴巴,姐,你那三鲜包怎么样?” “挺好吃,”顾冬儿仔细看了看馅儿,“比咱们家鲜,那肉一点儿腥味也没有,还看不到多少葱姜,白菜也挺香。” 顾家肉包除了馅儿干巴,还有很多葱姜,很影响口感,不过之前顾春芽以为这里水平也就那样,结果人家周记包子却很好。 “难怪他们家包子卖得好了!”顾冬儿感慨道,“可咱们现只能卖卖馒头。” 肉包一只四文钱,菜肉馅两文,馒头跟菜包一个价,才一文,顾家挣得钱自然是比不上周记,何况,周记馒头也做得不错。 顾春芽把包子一个个放到食盒里,“给爹娘,哥哥去尝尝。” “小心被奶瞧见。”顾冬儿忙道。 顾春芽就叫顾明益去探风,刚才徐氏上房没有骂成她,现也不能给她逮到把柄。 顾明益年纪小,大人都不把他当回事儿,所以做这种事是适合。 顾冬儿戳了她一下脑门,“别把明益给带坏了!” “可没叫他偷听,只看看奶干啥。” 此刻,顾明益肉包子也吃完了,他抹干净了手道,“我这就去。”小腿一迈,蹬蹬蹬就跑了。 不到一会儿就回了来。 “二婶房里,我听到奶声音了,门关着哩。”他挠挠头,“太高了,看不见……” 是说窗子高,顾春芽笑了,拍拍他肩膀,“做得好,再给你吃一个包子!” 顾冬儿摇着头,一声叹息。 23 - 家欢 - 风玖蓝 铺子大早上还是有点生意,毕竟馒头做得不错,杨氏忙完手上活儿,也经常去铺子里搭把手。 顾冬儿把食盒放桌子上,顾春芽就招呼起来,“姐买了周记包子呢,爹,娘,哥哥来尝尝。” 杨氏笑道,“拿回去罢,这才吃完早饭,哪儿吃得下,要不明瑞你去吃两个?” 顾明儿哪里肯吃,把脸都转了开去。 真是个犟驴! 顾春芽看一眼他,说道,“周记包子可好吃呢,比咱们家好吃多了。” 一听这话,顾应全脸都灰了,周记生意比他们好,他也是心知肚明,必是比自家包子做得好,可从自个儿女儿嘴里说出来,还是很受打击。 “春芽!”杨氏也皱了皱眉,自家相公为这件事儿心情一直都不好呢,如今听了可不是雪上加霜? 顾春芽见此加坚定想要打破他们那残留没必要自尊了。 商界,谁要是觉得只用坚持自己,坚守到后就能胜利,那是大错特错,因为胜利唯有学习,进步,乃至进化才能得到! 只有齐集对手优点为一身,再创造出属于自己特色之后,他们才能包子界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顾春芽装作不知道他们感受,推一推顾冬儿,“姐,你说呢,是不是?” 虽然刚才顾冬儿顾春芽面前坦诚周记包子好吃,可现却说不出口,自己父亲,哥哥为铺子付出多少辛劳,她是知道,因而觉得把真相说出来有些残忍,便不吭声。 顾春芽又去拉顾明益,“你说呢?” 顾明益眨巴着眼睛,无辜看着她。 顾春芽叹口气,好罢,还是得由她来出头! “周记包子馅儿好吃!”她大声道,“比咱们鲜,嫩,花样也多,姐跟弟弟都爱吃呢,难怪卖得好。” 一时间,屋里人脸色都很难看,顾明瑞甚至放下了手里擀面棍。 杨氏忙去拉顾春芽,“你这孩子,咋老是周记周记……回去罢,这儿正忙着呢,冬儿,把包子也带走,等你们饿了再吃。” 顾春芽没走,笑起来,“娘,我还没说完呢,周记馅儿是好,可是咱们也能做出来,爹,哥哥,你们说是不是?” 顾应全愣住了。 其实周记没开张多久,也就四个月,可这四个月,却让他们铺子生意沉入了谷底,他不是没有想过对策,可就是拉不回生意。 见顾应全没啥信心,顾春芽道,“咱们家这么多人呢,就不能想出好法子?刚才姐说了,他们肉里葱姜少,可还是鲜呢,咋回事?哥你也想想。” 顾明瑞道,“我咋个知道!” “不知道才要想啊,难道哥哥不想别人都来买咱家包子?”对于性子跟牛一样人,还是要以柔克刚,她笑道,“哥哥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 顾明瑞这下不反抗了,还把不满发泄了出来,“准是咱们肉不好,我说过好多次了,不能让二叔去采办,可爹就是不听!” 原来还有这个原因,顾春芽惊讶道,“咋,二叔还能买不好肉给咱们做包子?” 顾应全忙道,“胡说,一家人,你二叔岂会做这种事!” “怎么不会?上回要不是他买肉不好,别人能吃坏肚子?就是那次,来咱们家买肉包子人就少了,后来周记一开,是……”顾明瑞怒气冲冲道,“要不是爹这几年好名声,咱们铺子只怕都要关门了也不一定,难道不是二叔害?” 居然还让人吃坏过肚子,那肯定是肉不好啊,顾春芽无奈看着顾应全,就这样了,他还能替顾应奇说好话吗? “你二叔已经认错了,那会儿是被人骗才买了不好肉,你咋还咬着不放呢?你爷爷都说不关你二叔事了,再说,那卖坏猪肉人不是都被抓了么,咋跟你二叔还能有关系?”顾应全道,“你这孩子,气量就是小,老久远事都记着!” 顾明瑞气急了,却不好真去骂他老爹,只“啪”把擀面棍子扔地上,“我不管了,反正铺子赚不赚钱也没咱份,就关门好了!” 这气氛是冷到了极点,顾春芽不能让他们继续歪楼,她本来可是要让他们想办法把馅儿水准提升上来,而不是来煽动吵架。 “明瑞,你咋能这样跟你爹说话?”杨氏已经责备顾明瑞了,作为妻子,儿子对相公言语冲撞,她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好,“你二叔事儿早就过去了,你还提了了干什么,还不跟你爹道个歉!” 顾明瑞虎着脸不吭声,他觉得自己一点儿没错。 顾春芽弯腰把地上擀面杖捡起来,拿抹布擦干净了放顾明瑞手边,笑着道,“二叔错,你倒跟爹吵起来了,这买肉活儿难道是爹指定不成?我猜肯定是奶叫,那又关爹啥事啊?” 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顾明瑞脸皮松动了些。 “是啊,跟爹嚷嚷啥,二叔买不买肉,爹还能管得了?”顾冬儿也帮顾应全,到底是父亲,就算心里有不同意见,也不能这么不给父亲面子。 顾明瑞这会儿也有些后悔了,但嘴还是硬,“是奶叫,可爹也能说上两句话不是?” “说了你奶会听?”杨氏道,“你奶性子你不晓得?要真有证据,自个儿去跟你奶说,怪你爹身上干啥,倒是不记得你小时候皮疯了,摔伤了腿,你爹背着你跑了多少路才找人治好了!” 顾明瑞暗暗叹口气,父亲就是太软弱了点,可对他们几个孩子是好没话说,他终于轻声道,“爹,是我不是。” 听到儿子道歉,顾应全气也没了,他本来就良善,容易包容人。 顾春芽见状笑道,“咱们别提那事了,爹,我刚才说,您看行不行?反正也没啥事儿,弄点馅儿试试呗。” “咋弄?”顾应全道,“馅儿倒是多。” 顾春芽凑过去瞧瞧肉馅,果然干巴巴,便道,“我看放点儿油水比较好,周记馅儿可水润呢。” 顾应全愣了愣,“放油水?里头有肥肉呢,还不够油?” “但他们吃起来就是不一样啊。”顾春芽道,“就试试么,要是不行,咱再想法子,可不能老让周记压咱们头上!” 顾应全看看小女儿,她跃跃欲试,满是干劲,也就给她带动了几分,“那好罢,咱就试试!” 24 - 家欢 - 风玖蓝 其实包子肉馅是讲究不干也不硬,适中好。 他们家肉馅就太硬了些,吃上去不滋润,顾春芽早就发现了,顾应全调制那些馅儿时候从来不加油水,才导致了这种问题。 就这一点上,显然周记是知道,而且他们还很细致,多用葱姜水,不像顾应全,为了去除肉腥味,咬一口馅儿就得吃到半口葱姜,那水准就大大降低了。 顾明瑞也走过来瞧,皱眉道,“这放了水,做起来不得弄湿外头皮?” “你哥说是啊。”顾应全端了一大碗油水来,“这倒进去怎么成?” “那就先少倒点儿呗。”顾春芽道,“搅和搅和。” 杨氏旁看了,一点顾春芽脑袋,嗔道,“啥都不懂还来指点你爹哩,一会儿白忙活了,看你还知道错。” 顾应全笑道,“她也是为咱铺子着急,有这个心也是好事。”一边就倒了点油水到肉馅儿里,搅拌起来。 “得顺着圈搅,不要乱了。”顾春芽指手画脚。 顾应全也笑呵呵按照她法子来弄。 这油水一进到肉馅里,搅拌了会儿,便融合进去,再也看不到了,顾冬儿呀一声,“还真吸进去了呢。” “爹再加点。”顾春芽催促顾应全。 一家人都围着看,很一大碗水就没了。 “哥哥做几个包子看看。”顾春芽又道。 顾明瑞摇摇头,“就你会指使人,啥时候还懂这些了。” “我是不懂,那哥教我包包子?”顾春芽卷起袖子就上。 顾应全却拦住她,“你这站着老大一会儿了,还不回去睡会儿,他娘,熬药给春芽喝了没?” 她病好了事都还瞒着那父子几个,杨氏知道顾春芽拿了药汤又得倒掉,一辈子节省人还真是不太舍得,所以今儿还没去熬药呢。 “爹,我不累,已经好多了,等包子做完了我再去睡,成不成?不然我惦念着也睡不着。”顾春芽抢着道。 “你这孩子还真操心了。”顾应全笑起来,“好好好,就过一会儿,来,坐下来等。” “我要哥哥教着做包子呢。”顾春芽道,“上回他说我啥也不会,我得学几样手艺!” 杨氏听了笑道,“女孩子家家学绣花好,哪有学做包子,你哥,还用得着你?有空儿跟冬儿去学。” “我就想学这个。”她撒起娇来,一边就拿了面团手里。 看她手上已经沾了面粉,杨氏心道,也不过是图一时鲜,一般姑娘家哪个会喜欢这些,也就随她去了。 顾明瑞跟杨氏一样,起先也只以为顾春芽是好玩说说,也就随便教教,结果发现她学得还真,那包子做得有模有样,乍一看,跟他做得还真没有多少差别。 他惊讶之余,还真用心教了。 只短短功夫,顾春芽就能做出跟他一模一样包子了。 “怎么样?”顾春芽得意洋洋,“哥哥看我可是很有天赋?” 她又招呼其他几人来看她成果,顿时引来一片惊叹声。 “春芽还真有点儿本事,她哥都学了好几天呢!”顾应全拿起包子看了又看,“哎哟,看这褶子漂亮,明瑞,你要被你妹妹比下去了!” 顾明瑞倒不乎,笑道,“那好啊,下回就她来做,我正好省力气。” 大家伙儿都笑起来。 顾应全把他们做包子放蒸笼上去蒸。 铺子里是有个专门灶台,只用来蒸包子,蒸馒头,跟后头厨房分开用,也方便做买卖,顾明瑞现闲着,就后头烧火。 顾春芽这会儿又琢磨葱姜水事儿,等会儿这包子好了后,吃起来果然比之前好吃,那么他们就会对她多一份信任,以后她再提出别意见来,就会被加重视,也能得到积极响应,这是很好基础。 所以她暂时不提,只先把要改进地方都想好,等到以后再慢慢说,不然一下子好几个法子出来,可不得把他们全惊住了。 “要好了。”顾冬儿也很好奇,妹妹那加油水想法到底有没有用,便灶台边等着。 “倒是比春芽还急呢。”杨氏笑她,“你们就这儿罢,我去后头了,等会还要弄午饭吃。”说罢就穿过通道去院子里了。 门口帘子忽地动了下,有个浓妆艳抹妇人提着篮子,探了头进来看。 “哎哟,还忙那?”她笑眯眯道,“咱们今儿关门早,孩子爷爷过寿,彩云楼定了宴席呢。” 顾春芽也不知这妇人是谁,却见顾明瑞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顾应全则有些尴尬,挠挠头道,“哦,周大爷过寿啊,这可是大好事。” “可不是么,请了好些人呢。”她目光往四周瞟了下,嘴角就翘了上去,“咋没个来买包子,哎,还当今儿都会来你们这儿呢,我就来瞧瞧。他爹说了,咱公爹大寿,就当是做好事,给你们家也歇口气儿,谁想到还是没人。” 顾春芽可算听出来了,那妇人是周记人。 说话软绵绵,却尖酸刻薄,跟她那尖嘴猴腮脸倒是符合很,顾春芽眉毛一挑就发作了,“你买不买包子?” “啥?”那妇人一愣。 “不买就走罢,咱忙着呢!”顾春芽没好气道,“谁有工夫跟你闲扯。” 这妇人正是周记老板娘丁氏,她自打跟她相公周庆山开了周记之后,没少顾家人面前逞威风,之前说那些话乃是家常便饭,因为她看来,顾家人就该对她感恩戴德,要不是他们还留一口饭,没有赶杀绝,顾家铺子早就没有活路了。 谁想到今天却被顾春芽无视了,还赶她走,丁氏生气了,“小丫头嘴儿咋那么利,你哥哥不懂事倒也罢了,还来一个学,难怪家里这种气候,都上不得台面!” 顾明瑞也从来不给她好脸色,她就一个连带着一个说了。 “那跑别人家欺负人就上得了台面了?”顾春芽眼睛微微一眯,“大婶您铺子生意好,自个儿偷着乐就得了,有道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趾高气扬,不怕以后关门了给别人笑话么?” 丁氏得意无非就是铺子生意红火,如今却被顾春芽诅咒将来要关门,顿时大怒,“你说啥?关门?也不瞧瞧你们铺子啥个样,要不是咱们家可怜你们,留条活路,你们铺子早就开不下去了,现倒敢说这种大话!顾大哥,你教好女儿啊,亏得相公还念着你们一大家子人多,糊口饭不容易,老催着伙计早些关门!” 那周庆山明明是人懒,又喜欢与人斗鸡玩,哪里是真心替他们着想,夫妻二人真是虚伪至极,说得好似有多大度量,又是善人一般! 顾明瑞听不下去了,喝道,“你们有种就一直开着铺子,别说好像给咱们什么恩惠。”一边就走过去,手里烧火棍直指丁氏,“你走,别再来咱们家了,我见一回赶你一回!” 这一次,是丁氏没有面子一次,她气歪了嘴巴,边说边退道,“姓顾,这可是你儿子说,到时候别怪我们!” 顾应全忙去说顾明瑞,“你这孩子闹什么呢,到底是长辈,把棍子放下来。” 丁氏已经被逼退到了门口,尖声道,“你们可别后悔,到时候没饭吃!”说罢怒气冲冲转身走了。 强者有这权利来耻笑别人,可别人也总有翻身之日,顾春芽暗地里捏拳,周记,等着罢,总有你们“领盒饭”一天! 25 - 家欢 - 风玖蓝 看着空荡荡门口,顾应全深深叹了口气。 虽说那周庆山也是与丁氏一个样,可他们铺子关门早,确实是对自家有利,总能招揽到一些生意。 如今彻底激怒了丁氏,她撂下这番狠话,只怕真要跟自家铺子作对了。 “你们啊……”他看看那两个孩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春芽笑笑,“爹,反正咱们家如今也只能卖卖馒头,咱馒头不比他们周记差,他们留不留情与咱有什么关系?”别十几,二十个肉包卖不掉也算了,她可不想委曲求全来迎合丁氏这样人。 对周记,顾明瑞一直孤身作战,不似父亲母亲那样好说话,如今见妹妹与他同一个战线,心情甚欢,“春芽说是,咱们早就不该理那个婆娘了!” “就是,等咱把包子做好了,有得她哭!”顾春芽摩拳擦掌。 顾应全连连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呢。” 顾冬儿刚才虽然一直没有发话,可并不代表她就看得惯周记那些人嘴脸,当下就笑道,“爹,反正都那样了,咱还能去求他们不成?”说着把蒸笼盖子打开来,“包子都熟了呢,都来尝尝。” 几个孩子反应一致,顾应全也没啥好说了,确实已经惹怒了丁氏,他们总不能真要去求别人。 顾春芽不拿包子吃,只笑眯眯看着他们,“咋样啊?有没有好吃一点?” 顾明瑞咬了一口,微微皱起眉。 “咋,味道不好?”顾春芽紧张问。 顾明益却笑道,“姐,好吃呢!” 顾春芽又高兴起来。 “这馅儿真变耍陨先ゲ徊瘛!惫擞驳目醋判v澳阏氤隼醇佑退模拐婀苡媚兀p>得到肯定,顾春芽喜笑颜开,“那就好了,以后咱们都用这一招。” “好勒,明儿我就这么弄肉馅,叫他们吃吃看。”顾应全有了干劲。 见顾明瑞一直不发话,顾春芽问他,“哥哥是觉得哪里不好么?” 顾明瑞摇摇头,“这馅儿是比以前好吃了些,不过比起周记来还差了点,这样可抢不过来生意。” 他这般想,顾春芽很欣慰,总算开始正视问题了。 “总要一点点改进,哪有这么就追上周记呢,他们家能一来就抢了咱生意,肯定有过人之处。”顾春芽认真询问,“哥哥可有什么好法子?咱们人多,都想一想,不信日后赢不了他们。” 不等顾明瑞说话,顾冬儿说了,“他们花样多,咱们也多弄几样,肉包子比不过,不信素还做不过他们。” “素?”顾应全点点头,“咱们就只青菜包,是少了点,你们看加几样什么?” “弄个白菜粉丝罢,那烧成大汤不是挺好喝,做包子应该也能行。”顾冬儿烧菜是有经验,首先就提了一个方案出来。 “这个不错,白菜粉丝。”顾应全点点头,记了心里。 要说包子种类,顾春芽知道很全面,她前世就是个面点师,供职于一家大型连锁早餐店做厨师,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穿越到这里来了。 “我看油菜豆干包,肯定好吃。”她想了想,选了其中一种包子出来,主要豆干和油菜价格算是便宜,哪儿都能买得到,成本低又好吃,而且春节过了,便是油菜大量上市时候。 “好,也加这一个!” “韭菜鸡蛋……”顾明益也来凑热闹。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很就想了好几样素菜包子出来。 顾应全都记好了,打算明天就做出来尝一尝,看看哪一种可行,再开始推出去。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因李氏装病,所以顾冬儿还得帮着杨氏去准备今天午饭,这便先回去院子里了。 顾春芽又跟顾应全几个商量了下细节问题,这才回了卧房。 杨氏已经熬好了药,这戏么还得演一下,顾春芽就端进了卧房,又把药倒入了那盆枯萎茶花里头。 外面,顾春竹嚎,“咋还不吃饭那,我都要饿死啦!” 顾冬儿声音,“饭是好了,可还得等着呢,你可以找奶要点东西吃。” 顾春芽听着觉得奇怪,便探出头来。 算算时间,确实是该吃午饭时候,幸好他们几个刚才不止吃了周记包子,还吃了自个儿做得肉包,倒是一点不饿,但像顾春竹这种胃口大,估计是吃不消了。 “你们家不是有点心吗,给我拿点出来!”顾春竹恶狠狠道,“那簪子卖了不少钱罢,那可都是我们家,你们占了便宜还藏着掖着,给二堂哥送,倒不给我吃,没见过比你们黑心人了!” 顾冬儿被她说脸儿微微一红。 那点心是没有送去给她们姐妹俩吃,其实是怕她们糟心,谁知道却被顾春竹抓住了痛脚。 “爷爷说是给我补身体,关你啥事?”顾春芽蹦出来道,“你那天还踢了我娘,我给你吃个鬼!” 顾春竹火了,跳脚道,“那簪子是我们,那钱就是我们!” 顾春芽冷笑,“你有种去跟爷爷说,爷爷给我们,你跟我瞎嚷嚷干啥?” 顾春竹哪里敢跟顾老爷子说这些,除了干瞪眼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姐,咱们进屋。”顾春芽拉着顾冬儿就走了。 顾春竹外面喊,“你个死东西,药也治不好你,你等着躺棺材里罢!” 真是够恶毒,顾春芽撇了下嘴,可惜顾春竹诅咒不会灵验,因为她早就好了。 “姐,今儿咋回事啊,还不吃饭?”她心里也有疑问。 “等小叔小婶呢。”顾冬儿道,“有人捎话来,说他们今儿中午就回,奶就说要等他们一起吃饭。” 现家里唯一没有见过就是那对年轻夫妇了,顾春芽想了想,道,“之前一直头疼要命,我都不记得他们干啥去了。” “小婶奶过七十大寿呀,本来咱们一家也应该去,实是有些远,爷爷就只叫小叔小婶去,不过带了不少贺礼呢。”顾冬儿想起那天他们还雇人推了小车去送,忍不住摇了摇头,明明手头那么紧,还送这么多东西,那些猪羊都整只送,自个儿人却连肉都不舍得吃。 顾春芽自是不知道这些,只猜想那小叔小婶顾家老两口心目中地位肯定很高。 不然岂会叫一大家子都挨饿等着他们回来?就是顾老爷子都心甘情愿。 好不容易熬到未时中,没吃过东西人肚皮都贴一起了,顾家老四顾应麟才带着媳妇儿金氏金如意进了家门。 “哎哟,总算回来了。”徐氏亲自出来迎接,招呼二人,“可累坏了罢?桂花,倒热水给他们喝一口,瞧这天冷得,得暖暖肚子。” 倒不知别人都要饿出胃病来,哪怕是三房两个大人,都有些挨不住了,顾春芽盯着徐氏看,被她少有殷勤举动给震惊了。 看来那对夫妇受宠程度还她预料之上。 26 - 家欢 - 风玖蓝 其实也难怪,顾应麟是顾家小儿子,可是却给顾家带来了莫大希望,因为他四年前通过了府试,只差一步就能考上秀才。 这个时代,就算是家里出个小小秀才也是莫大荣耀了,即便是整个桐平镇,秀才也是屈指可数,可见应试之难。而做了秀才,就等于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只要再接再厉,考个举人乃至进士回来,那么,做官指日可待,连带着整个家族命运都将会改变,从此踏上台阶,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个道理。 此刻,顾春芽目光交替落了顾应麟跟金氏身上。 顾应麟跟徐氏长得很像,都是瘦长个儿,像根竹竿似,看上去弱不禁风,金氏就丰满多了,脸如银盘,丰胸肥臀,穿了身荔枝色细布袄,鹦哥绿棉裙,整个人十分圆润。 她头上还戴了一支莲花金簪,耳朵下方垂着两粒小指甲般大米色珍珠,提着小巧竹篮,穿着粗布衣服一众人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还不提东西进来,愣着干啥?”徐氏领着他们去上房,一边还扭过头来说了周氏一句。 周氏便去拿顾应麟随身带来行李。 “我自个儿来,三嫂你先进去。”顾应麟忙道。 “叫她来,你们走了这么远路,不多歇歇?”徐氏直接就去拉顾应麟袖子。 顾应麟这才作罢,歉意看了一眼周氏。 金氏却当没看见,下颌微微抬起,就要跨入门槛时候,盖竹篮上蓝色棉布却被顶了开来,从里头露出了一个雪白猫头,“喵”叫了起来。 顾春芽呀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猫。 没想到金氏竟然还养了宠物,看起来宝贝很,都用竹篮随身带着呢。 “雪团,饿了啊?”她伸出肉乎乎白手去摸那只猫头,转头问徐氏,“娘,鱼煮好了没,雪团饿了。” 徐氏就去喊周氏,“把鱼弄给雪团吃。” 周氏忙脚不沾地,放下东西又跑去了厨房。 顾老爷子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这会儿家里人都还没有吃饭呢,倒先要弄给那只猫吃,实太不成样子,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小儿子,小儿媳今儿才回,那猫是小儿媳心肝一样宝贝,也就算了,便没有再说,甩了袖子坐下来。 看到这一幕,顾春芽奇怪了,这小婶啥来头,连顾老爷子都要给面子,难不成,她上头是有人? 这人都没肉吃,还给个猫吃鱼,放哪里都少见很那! “姐,今儿真烧鱼了?”她小声问顾冬儿,“我咋没看见哩,哪个去买鱼,咱们也有得吃吗?” 顾冬儿扑哧笑了,“吃啥鱼啊,那是给小猫吃,就是河里那些小猫鱼,两文钱能买一大盆,这你都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顾春芽释然了,幸好没弄出猫能吃,人不舍得吃东西,那她可不能忍,人怎么能比猫还贱呢? 周氏很就端了一碗小鱼跟米饭拌好猫食放屋子角落里。 那猫闻到了鱼香,一下子就从竹篮里跳下来,直扑饭碗。 金氏展开了笑颜,看了几眼方才坐下来。 “可是热闹很?陶老太太娘家来人了没?”顾老爷子发话了,“可惜我们年岁大了,竟不能去。” “摆了二十来桌,太婆三哥也来了,很热闹,太婆跟岳父岳母都说,咱们送了重礼,说爹跟娘太客气了,怎么会怪没去,说恨不得都过来见一见爹娘呢。”顾应麟笑着道。 顾老爷子就很高兴,笑了几声,“你岳父也是忙,给主薄大人办些文书差事不容易呀,这些礼该送,能过七十大寿可是有福人那!” 听到主薄二字,顾春芽顿时有了想法。 他们桐平镇与附近另外三个小镇都隶属于苏县,苏县范围很广,还包括八个村庄,这些地方统统都是归县令一个人管,而主薄就是县令左右手,专为辅佐县令而设,也是实实九品官。 那金氏父亲既然是给主薄做事,又是管理文书什么,应该就是小吏之类职业,相当于现文秘。 搁将来,那实普通很,哪个公司没有几个文秘呢?好些文秘甚至都是兼顾打杂,可古代,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讲,衙门里职业都是可望不可即,就是地位地下皂隶,那也得有人脉才能当得上,何况还是个文职。 难怪顾老爷子会另眼相看呢! 也难怪金氏看起来有几分傲气,行为举止不像一般人家出来。 “话一会儿再说,肚子都饿了,”徐氏指挥杨氏,周氏,“你们把饭菜都端上来,那肉骨头汤记得热一热。” 之前也没听杨氏说,看来这肉骨头还是专程去买来,真是把那二人当贵客一般对待了。不过顾春芽也不馋,他们大房得了簪子钱之后,杨氏就买了骨头熬汤给她喝,一天两碗,不过都是饭后或饭前,省得引起徐氏不满,也招人眼红。 杨氏跟周氏就去摆饭了。 金氏动也不动,只瞧着自个儿猫。 徐氏脸色难看起来,但也没有说什么。 顾应麟倒是问,“咋不见二嫂?” “病着哩,受凉了。”徐氏道,也不打算细说这件事。 顾应麟就点点头,从带来包裹里头取出一个盒子,“有四支绢花,娘子她姨送,咱们瞧着给夏荷几个戴正好,就收了。” 徐氏眉开眼笑,把盒子打了开来,仔细瞧了瞧。 顾春芽瞄了一眼,看到那花像是轻纱做,两支桃红色,一支鹅黄色,还有一支玫红色,倒也算漂亮,心里就想着顾冬儿戴哪种颜色好看。 谁料到徐氏见顾老爷子又去看棋谱了,便把盒盖一关,“那几个都还小呢,现哪用得着戴,以后大了再买就是,我看就先给夏荷罢。” 顾应麟愣了愣,看了顾冬儿,顾春芽一眼,“这……” “这啥呀,先吃饭。”徐氏站起来。 顾应麟好似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哦了一声。 顾春芽瞅见顾春竹脸变成了猪肝色,知道她心里气得很,要说一大家子里谁痛恨“偏心”,只怕非顾春竹莫属。她叹了一声,对顾冬儿道,“谁叫咱长得不好看,连绢花都不配戴,也只有归夏荷姐一人了。” 顾冬儿笑了笑,“不就是绢花么,我赶明儿给你做一个,柳大婶会呢,我跟着学过一点,那绢布到时候去问茹姐要。” “还是有个姐好呀,疼我。”顾春芽搂住她手臂笑。 顾春竹差点没吐血,长得不好没绢花戴也就算了,可别人还有个会疼人姐,她有啥?她只有一个专门抢她东西姐! “爷爷,那花我也要,四叔说了给咱们,咋奶只给姐一个人?”她大叫起来。 徐氏嘴角一抽,恨不得甩顾春竹一耳光。 明明是姐妹俩,做妹妹咋老是坏姐姐事! 绢花戴顾夏荷头上那是锦上添花,给别人戴不是浪费么。 顾老爷子听见了,眼睛从棋谱上移开来,“咋回事?” “是如意她姨送夏荷绢花,那死丫头眼馋呢,也要。”徐氏直接改了原先说辞,说成别人本来就是送给顾夏荷一个人,还把脏水往顾春竹身上泼。 顾春竹不干了,“四叔说是送给咱们几个,不是光给姐!” “你还胡说呢?”徐氏骂道,“死没良心,你才几岁大,要戴去给谁看?你姐正是要好好打扮时候,你倒是急着要嫁人,一点不害臊!” 顾春竹哇一声哭了起来,“四叔,你帮我,奶栽赃我呢!” 顾应麟看看徐氏,脸色极为尴尬。 见他不说话,顾老爷子只当是顾春竹胡搅蛮缠,就叫了顾应奇把她带回去,省得搅了别人好好吃饭。 可怜顾春竹哭到嗓子哑,也没人替她说话。 顾夏荷倒是想说,可被徐氏瞧一眼,那嘴巴就张不开了。 金氏像是见惯了,嘴角撇了撇,慢吞吞走到饭桌边坐下来。 幸好自己没有贸然出头去争那绢花,看来这四叔也是怕徐氏,连个实话都不敢说,小婶又是漠不关心样子,顾春芽摇了摇头,也坐去了桌边。 今天总算看见腊肉了,煮熟了切成薄薄片,整齐码盘子里,除了这道凉菜外,还有凉拌地菜,那地菜是鲜挖出来野菜,放了点儿醋,放了点儿糖,酸酸甜甜很好吃,顾春芽吃了好几口,竟觉得比腊肉还要鲜美。 要是用这个做包子馅,铁定也美,她记了下来。 一顿饭吃完,顾应麟跟金氏反而没吃几口,其他人倒是饱了口福。 徐氏很不高兴,问,“你们俩咋都不吃呢?” 顾应麟道,“还不太饿,路上吃了点儿东西。” 金氏则皱眉道,“油腻腻,不如喝粥呢。” 她花钱花心思讨好,居然换来小儿媳这个回答,徐氏气得一个倒仰。 回房时,顾应麟道,“你咋这么说话,爹跟娘都是好心,怕咱们路上吃了苦,才弄这些肉……” “吃苦?”金氏哼了声,“带干粮都是肉做,稀罕这些?真有本事,咋不天天吃肉,有这点儿钱还不如省着花,也好过以后每天吃素!” “总没有亏了你,咱们没得吃,总你吃。” “还不够塞牙缝。”金氏扭身进屋,“你别我抡庑业盗耍忝髂昕忌闲悴挪攀钦矶倏疾簧希业牧扯级涣耍蔽壹薷阃际裁茨兀咳ツ瓿麓蟾炊伎忌狭耍盐业茫皇遣钜徊剑铱墒羌薷耍p>顾应麟脸色发黑。 金氏一摔门帘子进去了,只听到她逗着猫儿玩。 顾应麟咬了咬牙,转身去了另一屋看书。 祝大家端午节乐,都有粽子吃,合家团圆,另谢谢ay妹妹,寞然回首粽子,紫妍・赵一霖评价票~~ 27 - 家欢 - 风玖蓝 第二日,父子俩就做了水润肉包出来,还兼做了白菜粉丝包,别素包子,没来得及弄,得慢慢准备。 顾应全叫了相熟左邻右舍来尝,结果得到好评,当天白菜粉丝包全部卖光,至于肉包子,还是差了一点火候,依旧没什么人来买,但他们也满足了,到底生意有了起色,不是只能卖卖馒头了,也有了十足干劲。 随后几日,又做了别素包子出来,顾春芽天天都去铺子相看,指手画脚,俨然成为一名顾问。 当然,她做包子手艺也越来越好,那卖相已经没有人比得过。 可杨氏却不爱看她总往铺子里面钻,觉得女孩子家家不该学这个,就喊了顾冬儿教她绣花。 那会儿,顾春芽病已经宣布痊愈,药也不用再买了,顾家选了某一日好好请卫大夫吃了顿饭。 很就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置办年货。 有钱人家大鱼大肉,各种点心干果,像不要钱往家里买,穷一些也不甘落后,总要买点吃食充充门面,过大年那可是众多亲戚串门时候,还能不请人吃东西不请人喝茶?就是茶叶也得比平日买好上一个档次。 顾家也不例外,徐氏娘家就桐平镇乡下七条村,走上大半日就能到,这每年春节总有几个亲戚得过来玩玩,送些土产,还有李氏娘家也附近,顾老爷子反倒没啥亲戚身边,他原本不是本地人,家乡闹水灾,跟家人分离,背井离乡来这里扎根。 徐氏给每房都派了任务,各自就去街上买东西了。 “让咱买大红纸,是不是要给四叔写春联呀?”顾春芽问。 “可不是,咱四叔好歹是童生呢,字还是不错。” 两人从小通道里去了铺子。 顾应全跟顾明瑞正忙着,即便周记卯足了劲不早关铺子,可近素包子仍是卖得不错,两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今儿你们爷爷过来看了,很高兴,说咱铺子终于有气色了!”得到父亲夸奖,顾应全格外兴奋,“春芽啊,你那几个主意真是好,我看卖卖素也行,那油菜豆干包可好卖呢,个个都说好吃,刚才就卖了九十个。”他顿一顿,“就是现油菜有点儿贵,才长出来。” “等天暖了就便宜了。”顾春芽笑起来,“爹,就算素包子卖得好,咱也得把肉包一样做好,等以后再想想法子。” 顾应全就点了点头,欣慰看着小女儿,“咋春芽就是有志气啊!” “可不是,成天往这里跑,我看以后索性也来铺子帮忙好了。”顾明瑞道,“不然不是浪费她手艺么。” “瞎说!”顾应全立刻反对,“春芽以后要嫁人,哪里好来做包子,以后不好找婆家。” “咱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顾明瑞不以为然,“春芽能干还怕没人要呢? “你想那么多,等冬儿先嫁了人再说。”顾应全转移开话题。 每次只要他说不过别人,一般都是采用这种方法。 顾春芽扑哧一声笑了。 顾冬儿则红了脸,“干啥扯我身上,我跟春芽去买大红纸了。” “咋要你们去买,你们娘哩?”顾应全问。 “奶叫着去董记买大枣,米,跟糖了。” “哎哟,她一个人哪儿拿得动!”顾应全忙拍了拍手,跟顾明瑞道,“铺子你看着,我去帮你们娘拿东西。”说罢一溜烟跑了。 “爹,娘是跟……哎,跑得真,还没说跟三婶一起去呢!”顾冬儿摇了摇头,周氏是去买茶叶,各种吃食,然后再去跟杨氏汇合,两人再一起搬回来,谁晓得顾应全话没听完这就走了。 “咱爹娘感情真是好呀。”顾春芽笑眯眯。 姐妹俩接着就出门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比往常多了好几倍,有些名声铺子里甚至都挤满了人,各种叫卖声空中回荡,整个小镇都洋溢着过大年喜庆。 顾春芽跟顾冬儿买了大红纸,也不想跟人挤,这就准备回去了。 谁料到刚路过一家铺子门口,不知怎,就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人,不偏不倚正好撞到顾春芽身上,她“哎哟”一声,捂住小腿,蹲了地上。 “咋,撞疼了?”顾冬儿急道,往那人看去,喝道,“你怎不看路?怎么走?” 妹妹面前,她化身成了保护小鸡老母鸡,眼睛瞪得大大,满是愤怒。 谁知那人却惊慌往回看,“是他推我,你们去找他。”说完急急忙忙就走了。 紧接着,一个身穿锦袍少年走了出来。 顾冬儿见到他,就问,“刚才那人是不是你推,把我妹妹撞伤了。” 那少年肤色如玉,一双漆黑眼眸如同寒星,为他文弱书生气平添了几分不易亲近味道,顾冬儿话,他仿若没有听见,大踏步往前走。 一时,顾冬儿就有些发愣,以为找错了人。 可这人顾春芽是记得,正是那日拿树枝抽打下人少年,她顾不得揉了,站起来大声道,“你别跑,再跑是王八!” 那少年猛然顿住了脚步。 顾冬儿惊讶道,“你别乱骂人,要不是他怎么办?” 刚才那个中年汉子那么惊慌,甚至有些害怕,不是被人打还会是什么?而那少年正好是有些武功,性子又暴戾,顾春芽觉得自己不会找错人。 事实上,她确实没有错。 少年回过头,“你说我?” “谁让人撞到我,我就说谁。”顾春芽道,她小腿还隐隐作痛,刚才那一下,明儿准会起个肿包。 少年眯起眼睛,目光她二人身上一转,不屑道,“拿去。”随手就扔了一块银子顾春芽脚下。 姐妹俩虽然没有穿什么好衣服,可还不至于像个拍花子,借此要讹诈别人钱,顾春芽简直要气疯了,可等她捡起银子想要回扔过去时候,那少年却连人影儿都不见了。 娘,顾春芽火了,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一把。 “姐,带我去卫大夫那里看伤!” 顾冬儿以为她很痛,忙就扶着她去了紫云堂。 28 - 家欢 - 风玖蓝 这日看病人不多,很就轮到她们二人。 卫大夫关切问顾春芽,“哪里不舒服?”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疑惑,担忧。 明明都已经痊愈了,若是复发,那可是危险很。 “是我腿被人撞伤了,头好好呢,一点不疼。”顾春芽笑道。 卫大夫这才放下心来,叫她把裤脚卷了。 顾春芽便照着做了。 伤势不太明显,像这种不严重撞伤,一般其实是无碍,也就明儿变成青紫色包,过两日也就消了。 卫大夫看了看,笑了,“不碍事,过几日就好了。” 顾冬儿便松了口气,“谢谢卫大夫,还以为她伤很厉害呢。” “是厉害。”顾春芽指了指心口,“我这儿都被气得发疼了。” 卫大夫忍不住笑,“谁气着你了?” “是大夫您儿子。”顾春芽气呼呼道,“他推了人撞到我身上,我也只想叫他道个歉,结果您看。”她把那块银子掏出来放桌上,“他扔了这个给我们,像打发叫花子一样,以为咱们缺钱,要骗钱呢,我能不气么。” “我儿子?”卫大夫眼睛微睁。 “不是您儿子吗?”顾春芽道,“跟您长得很像。” 卫大夫虽然来镇上也有一个月了,医术又好,医德也好,可他过去却无人知道,甚至卫大夫有没有儿子,也从不听人传,所以顾春芽是自己估摸那少年是卫大夫儿子,反正就算错了也没事,她现不过是个小孩子么,有道是童言无忌。 旁边王昌平皱了皱眉,纠正道,“是大夫外甥。” “琅儿?”卫大夫脸上难得有了怒气,“你叫他过来!” 顾冬儿见状,小声道,“别弄错了呀,卫大夫可救过你命呢。” “那人姐也见过,他就是会打人呢,还给咱银子,肯定没错。”顾春芽道。 少年很就来了,见到那姐妹俩,眉毛不由一挑。 “是你今儿推了人撞到春芽,是不是?”卫大夫厉声质问。 顾春芽听了咋舌,一向笑眯眯,看上去好脾气卫大夫居然还有那么严厉一面。 少年名叫傅琅,他没有正面回答,锐利目光落顾春芽脸上,声音低沉问,“你说?” 那黑潭一样眼睛,令人有些毛骨悚然,要是一般小女孩被他这样盯着看,只怕要吓得哭起来。可顾春芽不是真小女孩,她是大人了,她这辈子见过无数人,与无数人打过交道,还怕一个比现她大不了几岁少年? 谁让他做出这种事呢,就是来打小报告又怎么样? 顾春芽扬起下颌,“是我说,你做了就不要否认。” 卫大夫见他还恐吓人,一拍桌子道,“还不给春芽道歉,你看看,把她腿都给弄伤了。” 傅琅垂下眼皮子,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看得出来他很不乐意,可自己长辈面前,他到底也没有反抗,不甘,一字一字说出来,“是我错了,不该推人,不该撞到人,对不住。” 卫大夫面皮才松动了点,看向那姐妹俩,“春芽你要是还疼,记得一定过来。” 不是大伤,罪魁祸首又认了错,确实不该再追究下去,何况,卫大夫是救过她命人,顾春芽点点头,“谢谢卫大夫。” 二人行了礼方才出去。 顾春芽踏出门口时候,觉得自己后背凉飕飕。 “卫大夫还真是好说话呢,一点儿没有架子。”顾冬儿感慨。 正因为卫大夫是这样人,她才会肆无忌惮去上门告状,现说起来,倒是有点儿对不住卫大夫,顾春芽心想,到底是他亲戚呢,做错事总是丢脸面,可惜她就是不甘愿被人这样欺负。 回到铺子,顾应全这会儿都了,问道,“你们俩去哪儿了,买个大红纸回那么晚。” “春芽……”顾冬儿要说出来龙去脉。 顾春芽忙道,“我到处玩了玩,瞧热闹呢。” 她可不想说自己受伤,不然又引得一场虚惊。 顾冬儿知道她怎么想,便没有继续说了。 “让你们四叔去写春联去。”顾应全笑道,“这纸笔都已经准备好了。” 顾明瑞旁边哼了一声,“还没小景写得好呢,都不知道奶得瑟个啥,那大红纸留两张给我。” “你要了干啥?”顾应全道,“你别出去乱说,气到你奶。” “我知道。”他一边就带着两个妹妹进去了。 果然徐氏很得瑟,写个春联还弄到院子里头,当中摆着一张大方桌,笔墨纸砚都有,旁边还有好几个街坊邻居正跟她闲话。 “买个纸这么久。”徐氏埋怨。 顾冬儿笑了笑,把纸铺桌上,对顾应麟道,“四叔,写罢。” 顾春芽也好奇围上去看。 结果倒是有些失望。 徐氏叫了人来,无非是要显摆下自个儿小儿子书法非凡,好博得一片赞赏,可是说实话,顾应麟功力不咋,那字看着点儿飘,不开阔。当然,她也不是很懂,只看过一些名家大作,私下以为差距还是很大。 可也不知是不是徐氏外面人缘不错,那些观看人却是很给面子,你一言我一语说顾应麟写得好,有些甚至还带了大红纸来,叫顾应麟帮着写春联。 徐氏笑得满脸开花。 顾明瑞对姐妹俩道,“走,咱们去找小景,叫他给写两个福字。” “为啥不叫四叔写?奶看到了要生气。”顾冬儿忙说。 “咱贴屋里柜子上,奶才不会注意呢,四叔那字恁小气,还是小景写得漂亮,这福字咱要好看点儿,福气才能到家里来嘛。”顾明瑞笑起来。 春节有个习俗叫“贴春牌”,就是大红纸上写“福”字,然后倒贴起来,别人便念“福到了,福到了”,可不是吉祥很。 没想到顾明瑞还看重这些,顾春芽看着他笑道,“那也好呀,反正四叔现忙得很,也顾不上咱们福字,再说,我也想茹姐了呢。” 顾明瑞脸儿不由一红。 顾冬儿便点点头,“行,那咱们现就去。” 三人跟杨氏说了一声,这就出门去了。 29 - 家欢 - 风玖蓝 方家几个人也正忙,年年,什么都要焕然一,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是要打扫一遍。 见到他们来了,方茹放下手里抹布,笑道,“你们家都忙完了呀?” “差不多了,今儿把东西都买了。”顾冬儿指一指顾明瑞手里红纸,“小景写字好看,想让他写两个福字呢。” “不怕你们奶说呀?”方茹很知道他们家情况。 “哥说贴柜子上,没事儿。”顾冬儿说着就拿起抹布,“我跟你一起弄。” 方茹也不客气,“好罢,你先擦着,我去河里再打盆水来。”说着就拿起院子里一个大木盆往外走。 桐平镇水源充足,小小一个镇周围有两条大河,梁兴河与元河,都是直通苏县,堪称是苏县母亲河与父亲河,而元河其中一段正位于小阳街南边,因此这附近居民,不管是淘米,洗衣服,还是打水回家烧饭擦洗,都是去元河取水。 顾春芽见状,忙一推顾明瑞,“哥,你力气大,不帮着去端呀,你们两个人一起去,可以多端几盆回来么。” 顾明瑞给她说得红了脸,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方茹却大方,招呼顾明瑞,“走罢,我也确实累了,这盆儿都你拿。” 顾冬儿听了抿着嘴笑。 这下,顾明瑞可有了十足动力,怎么还会不去,接了木盆,又拿了一个就步走了出去。 柳氏瞧着,嘴角也是翘起来,说方茹,“怎么就差使起人来了?” “怎么不能,他们不是要咱小景写字么,端几盆水交换呗。”她嘻嘻一笑,出了去。 那样开朗大方,顾春芽看着她就喜欢,琢磨着自家爹娘到底啥时候去跟顾老爷子说这两个人事情。 柳氏让顾春芽坐,“我去叫小景。” 方景一会儿就出来了,他穿着靛青色粗布棉袄,胸襟上有些木屑,一来就说道,“怎么叫我写?顾四叔可比我写得好。” “我哥喜欢你写哩。”顾春芽把大红纸给他,“你可不能让我哥失望,他还指着这两个福字,明年发大财呢!” 方景一下子笑起来,拿着红纸摸索了两下,“那可是有点儿难,不然我早就发财了。” 这下顾春芽也笑了。 “走罢,去里头。”方景一摆手。 方家地方很小,可就是这样,仍然有方景独立一处书房,里面有一张书案,一个书柜,四把椅子,还有一个小方桌。 不过小方桌好似坏了,有条腿从中间裂开,不太安稳,旁边墙上靠着根木条,地上有一些木屑。 顾春芽看看方景,“你是要自己修桌子呀?” 方景有些不好意思得笑了笑,拍了下身上木屑,“请人要花钱呢,我借了木锯自个儿试试。” 也是个懂事孩子,顾春芽记得第一次来方家,对方景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觉得是个温和少年。现离得近,看他五官,跟柳氏,方茹都不像,可能是随了他父亲罢,有一张棱角分明脸,不大不小眼睛,笑起来如同春风一般,令人觉得舒服。 她笑道,“要不要我帮你,一个人也不太好装。” “没事儿。”方景推辞,“万一弄伤了手可不好。” 顾春芽指一指那条木腿,“其实只要锯两小段木头下来,弄些铁钉子前后固定下就行了,你自己再做一个木腿可难呢,也不太好装。” 方景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真是好办法!” “是罢?这样弄话,我帮你,一会儿就好了。”顾春芽微微一笑。 印象里,眼前小女孩一直是内向,比顾夏荷还要少言,可今儿打从她进门,方景便发现顾春芽与记忆中形象不太一样。 他不由得又看她一眼,“那行,你帮我扶着。” 顾春芽就把那根木条拿好,方景转身取了木锯来,又找了些铁钉子,两人忙活了一阵终于把小桌子修好了。 “帮你写福字罢。”方景抹了下额头上汗,坐到书案前磨墨。 顾春芽聚精会神看着。 顾应麟已经是二十三岁年轻人,照理说,练字也应该练了好多年,可顾明瑞却说方景比他写得好,可方景才十三岁呀,真能有那么大能耐? 她还是很好奇。 “要是写不好,你还拿回去给顾四叔写。”写之前,方景又谦虚道。 顾春芽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福字很就写好了,顾春芽这才发现顾明瑞眼光没有错,确实是方景写得好些,倒不是说什么工整流畅,而是书法重其中内涵韵味,方景字就有一种独特味道,那“福”看上去就是顺眼,好似真能带来喜气一般。 “真好看!”她捧着大红纸称赞。 方景收了笔墨,微笑道,“你觉得好就行了。” 二人从屋里出来,顾明瑞这会儿已经取了好几盆水了,正给方家大扫除呢,站凳子上拿鸡毛掸子清屋梁上蜘蛛网。 还真有做女婿觉悟,顾春芽偷偷笑。 …………………… 顾家那里,顾应麟也忙完了,那些左邻右舍也都散了,徐氏得意了一阵,见顾老爷子走进来,便跟着进了屋。 她叹一声,“晓梅这病老大难了,还不好,她老娘都知道了,过两天要来看她呢。” “那就看呗,也是她活该,正好把丑事说一说。”顾老爷子哼一声。 “晓梅是做得不对,可这都跪出病来了,还抵不过?”徐氏劝解顾老爷子,“春芽也没什么,这都好了,可见也不是什么大错。”她顿一顿,“这还不谈了,其实有一事她一直不敢说,如今倒瞒不住了。” “啥事?” “金簪子事,”徐氏压低声音,“晓梅也是老实,当初被你骂了,啥也不敢说,其实那金簪是她一对金戒指化了做成,只稍许添了些钱,哪里是什么卖药赚来,只是怕你生气,就想算了。可她老娘一来,就不能不说了,那可是她嫁妆!” “啥?”顾老爷子一愣,“咋现才说,是真,不得又骗我?” “咋骗你?”徐氏皱眉,“那金戒指你也见她戴过,那可是亲家花了大价钱专门给她买,要不是疼夏荷,能化了?如今倒给大房拿了,这要说出去多难听!咱二老抢二媳妇儿嫁妆贴老大,谁家不指着后背说呢?” 顾老爷子沉默了,这事太出乎他意料。 一般人家,儿媳妇嫁妆都是自个儿管,要是哪户人家动用儿媳妇东西,那是无能,何况还是去补贴别儿子。 他想了想道,“是她做错事,拿点钱出来……” “拿钱是该,可这是嫁妆,都没招呼一声,亲家心里能过得去?”徐氏抓住了顾老爷子忌惮地方。 顾老爷子这人做事公正,可也墨守成规,还要面子,这种被人诟病事,他肯定是想避免。 “可簪子都卖了。”顾老爷子道。 “卖了还有钱那。”徐氏趁机说杨氏坏话,“老头子,你本来是打算给春芽补身体,可春芽这病都好了,这钱还该拿吗?你晓得不,桂花拿着钱乱花呢,咱衣服都没做,倒给明瑞做了一套,别儿子媳妇看眼里,心里能下得去?春芽没好是一回事,现活蹦乱跳可不一样了,咱做事,一碗水要端平!” 顾老爷子这下真不知道说啥了。 “我看就让他们把剩下钱拿出来,花掉也算了,就当是给晓梅惩罚,也叫亲家没啥话讲。” 顾老爷子皱了皱眉,站起来屋里转了几转,还是被说服了,“我得空跟老大,老大媳妇儿说。” 谢谢西元浅,牙牙啃草粽子~~ 30 - 家欢 - 风玖蓝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可李氏病居然还没有好,整天躺床上享福,而金氏又是个冷艳高贵,成天抱着她猫屋里玩,要么就睡懒觉,轮到她做家务,总是推三阻四,就是去做了,那也是拿不出手。 偏偏徐氏也不说,看不下去了,就只叫杨氏跟周氏重做一遍,从来都不讲金氏一句坏话。 这家里分工明显就不公平了,以前金氏不,顾春芽不清楚,可现却看不下去。 见到杨氏又给金氏收拾烂摊子,顾春芽愤愤道,“娘下回就不要理,就算她洗衣服洗不干净,反正也不是给咱穿!” 是给二老洗衣服,金氏没做好,就该责备金氏,叫她再洗一次,凭什么要杨氏来? 杨氏却笑了笑,“算了,你小婶就是这样,娘家就是啥事都不干,嫁过来会做啥?让她洗还不是浪费功夫么,那好好衣服都得给洗坏了。” “又不是咱衣服!”顾春芽撇嘴,反正自家衣服都是自家洗。 “你这孩子。”杨氏皱起眉,训起小女儿,“你爷爷咋对你,你这么就忘记了?那簪子可是你爷爷给咱,你爹,明瑞要做各式包子,也是你爷爷同意,你倒好,没有良心了!” 顾春芽被她说得闭了嘴。 顾老爷子是好,她是不该无视顾老爷子衣服,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要杨氏多付出一分劳力,这是两码事。 然而,她也知道拿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杨氏。 顾春芽闷闷不乐得回了屋,就想躺床上打个滚来发泄下不满,结果却见自己干净,温暖被子上正躺着那只猫,雪团。 它睡得多香哦,嘴里发出“呼噜噜”声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顾春芽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手边枕头就往雪团打下去。 雪团被吓了一跳,浑身毛都竖起来。 这只猫是漂亮,浑身雪白雪白,眼睛是碧蓝,有点儿像波斯猫,不过毛比较短,稍微逊色了一点。 顾春芽也不是讨厌动物人,所以没有下重手,那枕头打一下算不得痛,她眯了下眼睛,忽地半弯下腰,温柔“咪咪咪”呼唤它。 雪团毛就顺了,它养尊处优,不知人间险恶。 顾春芽把手伸到它脖子下面,挠它下巴上毛。 雪团很享受,一般猫都喜欢被人这样抚摸,它甚至又发出了“呼噜噜”声音。 顾春芽尝试着去抱它,结果发现它居然不反抗。 摸着雪团软绵绵身子,她有点儿理解金氏为啥那么喜欢抱着雪团了,这确实是一只很不错宠物。 她玩了一会儿,把雪团重放被子上,探头往院子里看,见到顾明益正跟顾明鑫玩投石子游戏,就招手叫他过来。 “二姐,啥事啊?” “你给我看看奶哪里。” 顾明益很听话,立刻就去了。 “二婶房里。”他很就回了来。 顾春芽便笑了,等院子里没人,杨氏也去打水时,便抱了雪团去上房,这时候,顾老爷子肯定也是不。 二老卧房可比他们几房好多了,家具是俱全,高几,矮几,长案,雕花大椅,都是有。 顾春芽环视一圈,把目光锁定了一张高几上。 因为那张高几上放了件徐氏棉袄。 徐氏平常虽然也穿粗布衣服,可也有好,她这件棉袄料子就是精细棉,而且她很少穿,顾春芽注意到,一般出去串门,走访邻居,她才爱穿上,应该是极为喜欢。 当下,她就把雪团往上面一放,又温柔摸了几把,看它昏昏欲睡这才离开了上房。 “奶,你不里面?”顾春芽立刻就去李氏那边喊徐氏。 不一会儿,徐氏就出来了,不悦道,“啥事?” “姐给我绣一条手帕好像落奶房里了,奶有没有瞧见?” “啥手帕,我没瞧见!”徐氏不耐烦挥手,“去去去,肯定落别地方了。” 顾春芽皱了皱眉,嘟囔道,“雪团老是奶房里进进出出,说不定就是它给叼了进去呢,刚才还我床上睡,好好都给睡脏了,又去了奶房。” “啥?”徐氏心里其实对那只猫厌恶很,金氏长辈伺候不好,倒是把那猫跟亲爹似对待,她哪里受得了,听见雪团还进了她房,是火了,急步就往上房走。 顾春芽嘴角一翘,挪步到院子里,眼睛看着上房门口。 只听“喵呜”一声,雪团从里头飞窜了出来。 徐氏阴沉着脸,拿着她那件棉袄走到外面,不停拿手拍着,好像沾了不少猫毛样子,满脸痛惜。 “死东西,畜生!”她恨恨得骂着。 杨氏正好打水回来,闻言惊讶问顾春芽,“你奶咋了,突然那么生气?” “不晓得。”顾春芽摇摇头,心里却想,徐氏是骂错了,说到底,错不是猫,错是人,真要养宠物,就该把它看看好。 这一次,她充当了陷害雪团坏人。 但是,她是有理由。 徐氏骂骂咧咧,拍了会儿衣服,仍是弄不干净,越发着恼,拎着就去金氏那里了。 金氏这会儿还睡懒觉,被徐氏敲门弄醒了,也是有些不高兴,但她面子上还过得去,起床开了门,问啥事。 “你那猫睡我衣服上,好好给糟蹋掉了。”徐氏责备她,“你咋也没有看好它?” “不会罢?”金氏惊讶道,“它不会去娘那儿。” 徐氏冷下脸,“我还能瞎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金氏道,“雪团不会瞎跑,就是跑,也不会去爹跟娘那儿……” “你就是说我瞎说!”徐氏把衣服扔金氏面前,“你看看,可是我瞎说,上面还有好多毛呢!” 金氏瞄了一眼,是有些猫毛,可洗一下不就好了,便道,“衣服放我这儿罢,我等会儿洗一洗。” 自己做错事,身段仍然低不下来,徐氏瞪着她,心里火越烧越旺,怒道,“你洗得干净?你看看外头那些衣服,哪一件你洗得干净?还要你大嫂帮着重洗,你好意思?这件衣服已经毁了,都是你那猫干得好事!” 顾春芽门口听了,暗自冷笑,她早就知道,要是她拿雪团床上睡觉来说事,徐氏一定会偏帮金氏,金氏也一定不会觉得愧疚,只有雪团侵犯了徐氏利益,徐氏才会正视这件事,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金氏脸一下子通红,她不明白徐氏为啥因为一件衣服要发那么大火。 “娘,你怎么那么说话,也不是我不想洗干净。”金氏家里被宠惯了,就是嫁到顾家,也是不受气,可今儿徐氏却像吃错了药,不过被雪团碰了一下衣服,就那么说她,她红着眼睛道,“雪团很干净,又不是什么脏野猫。” 徐氏指头恨不得戳她脸上,吐沫横飞,“你意思是,我比猫还脏?它能比我衣服还干净,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金氏咬着嘴唇,也生气了,“那娘说怎么办?我赔您一件?”转身就取了一吊钱出来,“娘您拿去罢!” 徐氏崩溃了,儿媳妇这是把自己当作叫花子来讨钱了啊! 31 - 家欢 - 风玖蓝 见到这一幕,顾春芽又想到自己被那无礼少年扔钱事情,她能体会到此刻徐氏心情。 其实,徐氏跟顾老爷子一样,都是很要脸面,所以她每次出门都穿得整洁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所以自己相公面前,都极力维护自己形象。 可是,今儿她却被金氏给侮辱了! 徐氏气疯了,颤抖着道,“好啊,你好啊,我还不如你一只猫了!你有钱,你有钱把我命都买了去!” 那声音尖利很,看书顾应麟也听见了,忙跑了出来。 “娘,咋回事?”他问。 “你问问你好媳妇!”徐氏指着地上衣服,“那猫把我衣服弄脏了,她不说自个儿做错了事,没有看好,竟然拿钱叫我再去买一件,这像话吗?啊?这是一个儿媳妇该说话?” 顾应麟脸色也难看起来,看着金氏,“还不给娘道个歉呢,看娘都气成这样了。” 金氏还是不觉得自个儿有错,皱眉道,“雪团把娘衣服弄脏了,我让娘买件不好吗?我哪里不对?” “娘子!”顾应麟急了,伸手去扯她,“你要不是没看好猫,那猫能去娘那儿?” “它往常也不是到处疯,我咋个晓得会跑去娘那里,我要是早晓得,当然会去拦着了,可它是个畜生啊。”金氏道,“咱还能跟一只畜生计较?” 徐氏嘴角直抖,却发现自己说不过金氏,捂着胸口直喘气。 “娘子,我求你了!”顾应麟小声道,“你就认个错,这事过去也就好了,没见娘平常如何待你?” 看自家相公讨饶样子,金氏眉头皱了皱,她着实没有料到徐氏这次卯足了劲要跟她对着干,真闹下去,只怕自己没有好处。顾应麟虽然还是个童生,可只要用用功,总能考个秀才,将来自己也不至于吃亏,现得罪了徐氏到底不划算。 她思量一番,决定还是给顾应麟留一点面子,就上去扶着徐氏道,“娘,我错了,雪团我以后一定看好了,这钱我也收回去,娘要打要骂,随您怎么罚罢。” 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到底也是道歉了,徐氏能怎么办?还能要求她把那只猫赶走不成?亲家那里也会不消停。 都说这猫是金氏养了好几年,当初嫁过来就提了要求,得把猫好好养着,她不能出尔反尔。 “你去把你大嫂手头衣服再洗了!”徐氏后说一句,甩开她手走了。 顾春芽从头到尾看完,觉得这二人到后,是金氏完胜。 徐氏作为婆婆,雷声大,雨点小,可算是一败涂地。 不过她相信,金氏这段时间恐怕会没有以前那么舒坦了,至少衣服是要她洗到干净为止。 金氏不甘愿去接了杨氏活儿。 顾春芽则回屋把自己被面换了下来。 那雪团再怎么干净,她也不能容忍自己被子被一只猫睡过,尤其是别人养猫,肯定是要重洗一下。 晚上,金氏闹了点儿性子,没有来吃晚饭。 徐氏也没有理,没叫杨氏或周氏端饭过去,由得她不吃。 饭后,杨氏跟周氏收拾碗筷,顾应全父子俩包子铺干了一天活也累了,便要回房休息,顾老爷子却叫住了顾应全。 像这种单独说话是很少见,除非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顾春芽好奇了,“姐,你说爷爷找咱爹说啥呢?” “这个谁晓得。”顾冬儿点点她脑袋,“你管这些干啥呀,来,我给你看几块绢布,上回我跟茹姐说了要做绢花事儿,她刚才就拿了几块给我。” 顾春芽便跟着顾冬儿进房了。 “你看看喜欢哪一种。”顾冬儿拿出五块不太规则绢布,看着像是多余了裁剪下来,质料都有点儿不一样,有些轻薄些,有些厚一些,花纹跟颜色也不一样。 “这都是哪儿弄来?”顾春芽一块块摸了下,好似料子都还不错呢,颜色也挺正,可像方家这样人家,应该用不起。 “柳大婶不是给人绣花么,都是接那些富家太太小姐们要绣品,也认识了几个裁缝,他们手里边角料可多呢,就给了柳大婶一些。” 顾春芽哦了一声,“那倒是不错,这些布做做花也能卖钱。” “可不是么,所以我也不稀罕夏荷姐戴绢花,咱自己也能做,你挑一个,我明儿就给你做好。”顾冬儿很有自信。 顾春芽就挑了一块莲红色出来。 “我也觉着这颜色好,你果然喜欢。”顾冬儿眉开眼笑,“我就做朵莲花给你戴。”说着就去拿针线。 “明儿再做吧,这油灯都不亮,伤眼睛。”顾春芽阻止她。 “没事儿,早习惯了。” “那也不行,你晚上做,我就不要戴了!”顾春芽神色严肃,她不知道古代得近视眼多不多,可顾冬儿是她姐姐,她不希望她将来眼睛会不好使。 “好罢,好罢,你现跟老婆婆一样,管这算那。”顾冬儿无奈很。 “我就是个小老婆婆。”顾春芽嘻嘻笑。 两人说了会儿话,顾应全从上房回来了。 “爹,爷爷说啥了?”顾春芽第一个就迎上去。 其实顾应全也弄不太清楚顾老爷子到底要说啥,他想了想道,“没说啥,先问了问铺子事情,又问你想吃啥,想吃就去买,还问你头是不是真不疼了。” 这些不都是可以当面说么,怎么就要叫去单独说? 顾春芽问,“没别了?” 顾应全皱起眉,想起顾老爷子犹豫样子,也有些奇怪,“像是要说啥,又不想说,不知道啥事……” 等到杨氏回来,顾应全也跟她说了,一家子全都猜不到顾老爷子心思。 然后,第二日晚上,顾老爷子又把顾应全夫妇一起叫了去,可是回来了,还是没有个明确中心思想。 顾春芽睡不着觉了。 顾老爷子这么怪异举动,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作为一个父亲,会有什么话不能坦然同自己儿子,儿媳妇说呢? 想来想去,根据顾老爷子个性,顾春芽觉得,也许是有违顾老爷子平日作风事情,比如…… 借钱?那不可能,钱都徐氏手里呢。 顾明瑞婚事?那也不太可能,顾老爷子总不会给大孙子找个自个儿都看不上孙媳妇罢? 那么,会是什么? 她床上翻来覆去,差点把顾冬儿都给弄醒。> 32 - 家欢 - 风玖蓝 顾春芽没有预知能力,但她知道,未雨绸缪总是必须,能及时规避掉将来有可能受到损伤。 所以一大早,她就跑去铺子找顾应全了。 “那周记太不像话了!”老远就听到顾明瑞咆哮声。 顾春芽忙跑进去问,“咋了?周记做什么了?” “他们也做油菜豆干,白菜粉丝包呢!”顾明瑞把擀面杖拍“啪啪”响,“老子去砸了他们铺子!” “不能。”顾应全忙拦住儿子,“你别去胡来,那包子又不是说咱们能做,别人就不能做,你还能去告他们呢?你去砸人家铺子,人家要拉你去衙门打板子。” 别提啥知识产权了,就是将来,这盗/版也是防不胜防,如今只是两样包子,顾应全说得对,那是没有办法去理论。 只有把包子做得越来越好吃,那才是王道,至于花样,那都是表面功夫,谁吃谁知道。 “大哥,让他们去做吧,等到别人还是都买咱家包子,他们就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顾春芽丝毫不乱。 “可那是你跟冬儿想出来!”顾明瑞很不甘心,觉得自个儿妹妹成果被抢夺了。 “那有啥,以前连包子都还没有呢,现做包子到处都是,叫第一个做包子找谁说理去呀!” 一听这话,顾明瑞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愁。 “春芽说对,咱肉包子还不是学别人。”顾应全把他手里擀面杖拿过来,“就知道动手,真该送了你去打战,成天喊打喊杀。” 顾春芽扑哧笑起来,“真送去,爹哪儿舍得。” 顾明瑞挠挠头,“谁叫他们恶心人,好不容易生意好点,他们就出这手,今儿明显又不如前几日了。” “哥哥,点子是用不完,怕啥呢?咱们想得出来,就能想得多。”顾春芽给他打气。 看着妹妹充满自信眼睛,顾明瑞也被感染到了,他心情平静下来,一握拳道,“说也是,他们学咱们,咱们就再想,总有一天,别人都晓得只有咱才做得好!” “就是这样。”顾春芽道,“那油菜豆干,其实都能做好几个花样呢,五香,辣,甜,光是味道就够他们学不来。” 顾应全一愣,“还能做辣?” “怎么不能呀,爹,我见人家油糕都做辣,咱包子为啥不行?”顾春芽指一指门外面,“咱这小镇来来去去商人也不少吧?” “那当然不少,咱苏县每年出米可多呢,还有蚕丝,刺绣品,又有茶叶,不知道多少商人来买,过了春天,咱小镇上渡头好多船,都运满满。” “那就是了,肯定也有不少爱吃辣人吧?”每个地方文化都是慢慢交融,北方南方东方西方,长期来往,总有些人习惯会改变,江南人会爱上吃辣,北方也会喜欢甜食,这再正常不过。 顾应全愣了愣,“你说得倒也是,这里还有专门卖辣椒,咱们家不吃,肯定也有别家吃辣椒。” “就是吃辣椒少,那咱也能做五香,做甜,倒时候看哪个卖得好,就多做点,就不信周记还能不要脸学咱,老百姓眼光可是雪亮,能不说他们家闲话么?咱们不去闹,别人也会看不起他们。” 顾春芽一番话下来,父子俩心里安定了,顾应全笑道,“咱春芽真是越来越懂道理了,明瑞,你可要跟你妹妹学学,别啥事就操家伙。” 顾明瑞摸着头笑笑,“这不是气头上么,我也不想去衙门挨板子。” “你也知道啊!”顾应全拿起擀面杖敲了一下他头,“去和面罢,咱试试那五香……春芽,那五香好放不?不会冲?” “这我也不清楚,一点点试着呗。”顾春芽也不可能完全展露实力,只叮嘱,“啥香料都买一点回来。” 顾应全点点头,“说也是,我跟你们爷爷先去说一声,就去买香料。” 提到顾老爷子,顾春芽想到了来目,便问道,“爹,那卖金簪子钱还剩多少啊?” “怎么,你想要吃啥?”顾应全忙问,“要吃我正好都买了。” “不是,就想知道还剩多少,心里有个数。” 顾应全就笑了,“你这孩子还真变得不是一二般操心了,钱还剩十两,多着呢,放心好了,够你以后用。” 原本共有十二两,现还剩十两,没怎么用掉,不过她统共就吃了三天药,加上一点儿吃食,就算给顾明瑞做了身衣服,确实也花不了啥钱。 顾春芽抓了抓头,冲顾应全挥手,“那爹去买香料罢,我跟哥哥看铺子。” 顾应全对两个孩子也放心,便找去别家跟顾老爷子说一声,这就去街上买香料了。 家里人,跟她统一战线,完全不用担心临时变卦只有顾明瑞一个,所以顾春芽早就选好了战友。 “哥哥,这两天爷爷奇奇怪怪,你发现没?”她开始部署计划了。 顾明瑞有些粗枝大叶,摇摇头,“没发现,爷爷咋了?” “不是叫了爹两回么,也叫了娘一回,结果愣是说些莫名其妙话,我后来想了想,估摸是关于金簪子事。” “哦?”顾明瑞同仇敌忾,立马就紧张起来,“你咋知道?” “爷爷平常有话都是直接说,这会儿含含糊糊,不是不好意思还能是什么,我猜想可能是奶叫着爷爷跟咱们要钱,爷爷说不出口。” 顾明瑞脸就沉了下来,“那咱肯定不给。” “爷爷叫咱拿出来,咱也能不给么?”顾春芽反问。 “不给,都说了是给你补身体,再说,二婶做出这种事,有啥脸要钱回去?”顾明瑞愤愤得道。 “话是这么说,可要是有合适理由呢?哥哥,我病可是完全好了,大家伙儿都知道。” 也许这一步走错了,也许应该继续装病一阵子,顾春芽皱了皱眉,可是,装病真很不好受,每回都要被亲人关心,可又要骗他们,着实不舒服。 顾明瑞沉默了,因为顾春芽病好了,补身体借口便会站不住脚,自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不可能还天天大鱼大肉。 “那怎么办?”他一拍面团,“要不咱们点把钱用了?” “十两银子呢,买什么好?”顾春芽问。 “这……”十两银子可是一笔大数目,不好去乱花,再有,如果买了不合适,那又要被其他人诟病,吃也吃不掉,用也不好用,是很犯难。 顾春芽这时抛出了自己想了一晚上计划,其实把这笔钱护好是当初得了钱那日就已经想好了,只是没料到,必须要提前了。 徐氏跟李氏还真不是省油灯! “咱们把钱藏起来,假装被人偷了。” “啥?”顾明瑞惊呆了。 谢谢kan我心飞翔粽子~ 33 - 家欢 - 风玖蓝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笔钱起到大作用,徐氏掌握经济大权,轻易不会给他们钱,而几房每月才五十文零花,等于什么事都做不成。现这些银子来之不易,那是用原先顾春芽命换回来,将来她一定要好好用这笔钱来改善生活,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重交还给李氏! 至于用说道理方法来保住钱,她相信徐氏已经想好了十分充足理由,不然顾老爷子也不会被说服,徐氏已经占了先机,就凭顾应全夫妇肯定应付不了,何况,顾应全这样人一定会拿出来。 再者,到底徐氏是何理由她也猜不到,其中有很多变数,但凡不是百分百能赢得胜利话,还是采用先下手为强法子好。 “哥哥,一会儿你跟爹说,咱们去给爷爷买个棋盘当生辰礼,就拿那笔钱去。”顾老爷子生辰是一月十七,时间离得很近了,这会儿去买,时机很恰当,而顾老爷子喜欢下棋,棋盘也是很适合送礼物。 顾明瑞又是一愣,等到想清楚妹妹意思后,点头道,“好,我一会儿跟爹说了试试。” “那钱咱藏哪里?”顾春芽问,“床底下挖个洞成不?” “不成,太危险,万一被谁瞧见……” “那放茹姐那里,她肯定会给咱们保密。” 主要这事儿不能告诉顾应全夫妇,他们不擅长顾老爷子面前说谎,所以要瞒着他们两个,这就不能藏家里了。而她虽然跟方家人相处时间不久,可是物以类聚,能跟顾应全夫妇那么好人,人品肯定不会差,当然,她也相信自己眼光。 顾明瑞却皱了皱眉,“不太好。” “怕茹姐说你跟家里撒谎呢?”顾春芽道,“我自个儿去说,不用你出面,这样大哥你就能保住好形象了。” 顾明瑞被她说得脸红,“你现嘴儿咋那么坏!” “坏才不被人欺负啊。”顾春芽嘻嘻一笑。 顾应全回来之后,顾明瑞果然跟他说起这件事。 “买棋盘?”顾应全感到十分突然。 顾春芽道,“爹,爷爷那个木棋盘都有好几个口子,缺了角,早该换了,还有啊,那棋谱都发黄了,爷爷都不舍得去买。现我身体好了,爷爷对我那么好,买这些送给他也是应该。” 看到自家孩子比自己还要孝顺,顾应全觉得羞愧,“哎呀,我都没想过这些事,你们两个倒是有孝心,这棋盘是该买,你们爷爷那么喜欢下棋,看到了肯定高兴。”接着他又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小孩子家家哪里知道怎么买,万一买错了呢?” “不会买错,我一会儿就去问问经常跟爷爷下棋钱大爷,他肯定知道,咱们到时候就挑好买。”顾春芽不能让顾应全阻扰计划,一边就朝着顾明瑞使眼色。 “是啊,我陪着春芽去,到时候真买不来,还回来问爹就是,爹先看铺子罢。” 顾明瑞也是十五岁人了,顾应全想了想,答应了,就回去拿钱,又叮嘱他们两个小心点钱,放放好。 两人一口答应。 到了街上,二人先是去问了钱大爷关于棋盘棋谱问题,然后就去了铺子,给顾老爷子挑了一个楸木制作棋盘。 这里下棋多为围棋,而楸木棋盘后世已经消亡,没有人再会这种工艺,可谓有价无市,倘若得到一副,定是传世珍宝。然而,顾春芽买这副棋盘价格却只要三两银子,两相比较,像是占了极大便宜似。 但这三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也算是极为昂贵了。 棋谱就廉价多了,因他们买了棋盘,铺子掌柜奉送了一本《棋经十三篇》,二人又根据钱大爷讲,再选了两本棋谱《石全仙机》与《茅草堂弈谱》。 后一本《茅草堂弈谱》比较贵,听说是一位隐世高人,棋道高手青石道长自己编撰棋谱,里面有很多精到见解,比别棋谱足足高出了一百文,不过顾春芽还是很爽给买了下来。 因为没有顾老爷子当初公正,他们也得不到这笔钱,如今给他买个心头好,算得了什么? 掌柜叫伙计给他们把东西包起来,笑着道,“顾老爷子其实来过好几回,就是没舍得买,如今真要乐坏了,有你们两个这么有孝心小辈,好福气呀!” 顾春芽就笑了笑,“那爷爷以后要是问起来,掌柜可要给咱们说好话,爷爷就会疼咱们了。” 掌柜就笑了,连连点头。 顾明瑞付账时候,“不小心”把银票全都露了出来,掌柜还提醒,叫他们小心点,说过年人来人往不安全。 二人谢了,拿了东西,又去别铺子买了个小匣子。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用纸币代替银钱,不过只有一百文以上份额才能起用,低于一百文还得用铜钱,他们现剩余六两八钱银子,外加五十文铜钱,用小匣子装着为方便。 “我去找茹姐,哥哥外面等着。”到了小阳街,顾春芽拿了放好钱小匣子就去方家了。 听说是有东西要存她这里,方茹很是惊讶。 顾春芽恳求道,“这东西是我私藏,不想叫家里人晓得,希望茹姐能给我保管一段时间,可不可以?” 方茹扑哧笑起来,“鬼丫头还有秘密呀,啥东西,藏那么严实,还不能给冬儿知道?” “以后会给她知道。”顾春芽道,“主要不能给我奶跟二婶拿了去。” 徐氏跟李氏对他们大房态度,方茹都知道,她也很不喜欢这二人,听到这话便一口答应下来,“就放我这儿罢,啥时候来拿都行。”再也没有问里头是什么。 顾春芽谢了几句,就出去跟顾明瑞汇合了。 “大哥,一会儿你可别露馅儿!”她再三叮嘱,两人之前已经对好口供。 “还要你提醒?”顾明瑞不屑道,“你自个儿装装像倒是正理儿。” 顾春芽就往手心里吐了几口吐沫,一搓,又往两只眼角一抹,“嗷”一声,哭叫着就跑了进去。 顾明瑞看目瞪口呆。 34 - 家欢 - 风玖蓝 徐氏这会儿正李氏房里说话。 讲到那笔钱,徐氏就老大不高兴,“一早就说去要,这都第三天了,老是拐弯抹角讲不清楚,今儿要还是这样,我亲自去说。” “也不能太下爹面子,不然又得怪我身上。”李氏煽风点火,“大哥可是爹心头肉,那钱大哥,大嫂手里,他们吃香喝辣有得好日子过呢,我听春竹说,春芽老有骨头汤喝,咱两个女儿能喝啥?屁都没有!” 徐氏也恼火道,“可不是,老大媳妇我还当是个实诚人,结果花钱一点不手软,啥都敢买,还给那小子做衣服!不说孝敬孝敬老人,也只有老头子当他们一家是好,其实比谁都坏!” “这都马上要赶上四弟妹了,我看爹再宠着点儿,赶明儿活都不用干,得咱们养着他们才好呢。”李氏一边就给徐氏倒茶。 说起四媳妇金如意,徐氏又是一肚子气,真是一桩事不能两头都占好,那亲家条件不错,可女儿着实差多了。 “娘就要杵杵四弟妹才好,您看上回这一骂,不就好多了?衣服也能洗干净了,别说啥家里宝贝,嫁过来那就得做事,娘以往就是太让着她,叫我都看不惯。”李氏对徐氏忍让金氏一向颇有微词。 徐氏看她一眼,“你当我肯?应麟考不上秀才一日,咱就低他们家一等,先忍着吧,以后有得扳回来。” 李氏却哼了哼,“他们金家得意个啥,女儿都已经嫁过来了,就算不满意小弟又能怎么样?她还能回娘家?早被人笑话了,也是你们好说话,那边过个寿辰,送去那么多东西,还当咱们怕他们呢。” “以后总有事求到。”徐氏深谋远虑,“你心别那么小。” “等咱夏荷嫁到司徒家,他们金家算个屁哩!”李氏趾高气扬,“到时候娘爱怎么说四弟妹就怎么说四弟妹,看她还敢下脸子?” 徐氏就往外头看了看,笑道,“咱夏荷是生得好,我每回出去,没有人不称赞。” “等那笔钱拿来,我也不要,给咱夏荷请那高妈妈过来教……” 就李氏憧憬着美好未来时候,门外传来顾春芽哭喊声。 杨氏放下了手里活儿,忙问女儿发生了啥事。 “那钱,钱……”顾春芽上气不接下气,抹着眼睛道,“叫人给偷走了。” “啥?”杨氏惊道,“是那钱?你爹才告诉我,你们两个咋带那么多钱出去,你爹也是,还肯了!” “是给爷爷买棋盘,本来就贵。”顾明瑞跟了上来,把手里棋盘给杨氏看,“这就要三两银子呢,还想比较比较,就都带了出去,谁想到会给贼偷了。” 杨氏皱着眉,不知道怎么办。 两个孩子都是疼爱,要说责备也无从开口,一开始到底是好心,不是把钱拿去乱花,叫她说什么好? 倒是徐氏惊雷一般声音炸响了,“啥,你们把钱给弄没了?” “娘……”杨氏忙把顾春芽护身后,解释道,“是叫贼给偷了去。” “那也是弄没了!”徐氏简直是怒极攻心,本来那笔钱都要到手了,这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事,她能不给气疯了? “你是怎么当娘,这钱能给孩子拿出去乱玩?你有没有脑子?啊?”徐氏手指头都要戳杨氏脸上,“这钱现没了是不是你给拿出来?没有一点用处,这么大人了,做事完全没个分寸!” 看徐氏跳脚,顾春芽探出头大声道,“关我娘啥事,那钱是我跟哥哥带出去!” “还没说你这死丫头呢,你倒来嚎?”徐氏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顾明瑞忙伸手抓住她胳膊,“奶你干啥?咱又不是把钱拿出来乱花,是给爷爷买生辰礼去!” “啥买生辰礼?你还拿话诓我了,肯定是贪嘴,要买好吃,背着大家伙儿就带了钱出去,我还不知道你们一家子心?”徐氏瞪着顾春芽,“你这死丫头,就没个好事儿,还不给我出来!” 顾春芽便站到前面,“奶,这次确实是我跟哥哥不对,不小心让钱给贼偷了,不过这钱,爷爷已经说给咱们了,奶你那么生气干啥?” 徐氏被她说得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脸都气红了,骂杨氏,“你咋教小孩,看她怎么说话?这钱是给你们了,那钱就不是钱了,就可以往水里扔了是不?咱们一大家子人呢,老头子是体恤你们才把那钱给你们,倒是好,你们这群白眼狼,就会拿着乱花,也不怕天打雷劈了!” 杨氏终究心里过意不去,红着脸道,“娘,这钱我们也很节省,从来没有乱用,还剩十两银子呢。” “没乱用?”徐氏道,“明瑞衣服哪来?别当我不晓得,你王师傅那里给他做了一套!” 杨氏这事儿不觉得内疚,她当初要做时候便已经打定了主意,“明瑞都十五岁了,有些早都娶媳妇儿了,他又两年没有添置衣服,我才去给他买了一套。” “哦,你承认了啊!这钱是给春芽补身体,你们倒好,就晓得给自己家人买衣服,买吃,买啥啥啥,你倒是给我这个老婆子想过没有?我也没啥衣服,你咋没给我做,你心里有我这个婆婆没有?” 徐氏一连串话让杨氏尴尬无比,她总不能说徐氏是说谎,明明就有衣服,作为媳妇,她不可能当面拆穿。 顾春芽就不一样了,当即就道,“奶好几件衣服我看都很么,比咱们哪个衣服都要来好!” 徐氏火了,“死丫头没大没小,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桂花,你要还是我顾家媳妇儿,就叫这死丫头给我跪下来认错!” 他们这么吵吵,家里人全都跑了出来,顾应全也来了,听说钱被偷了,顿时急出了一身冷汗,又听徐氏逼迫娘子,忙说道,“娘,都是我错,是我叫两个孩子把钱带了出去,跟孩子他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徐氏又要说,结果门口就传来顾老爷子声音,“咋回事儿呢,都聚一起?” 顾春芽就是估摸好时辰,差不多这才回,只为让顾老爷子来解决这件事,不让徐氏有单独发挥机会。 见到顾老爷子,徐氏恶人先告状,“他们不把钱当钱,十两银子给两个孩子带出去,这不是当儿戏么!现好了,叫贼摸了去,像不像话!” “哦,是这事儿……”顾老爷子点点头,看着顾明瑞跟顾春芽,“我听钱老弟说你们去问棋盘棋谱事了。” “是,我们给爷爷买了棋盘呢,还有几本棋谱,爷爷不是就要过生辰了么,我病也好了,咱爹娘都想着把这钱花爷爷跟奶身上,先是买了爷爷,本来还要去看有没有合适给奶买东西,谁料到却被偷了。”顾春芽委屈道,“结果奶还骂我们,说我们骗人,肯定不会那么好心……” 明明刚才还嘴犟要死,结果顾老爷子一来,她立马换了语调,叫谁听了都觉得这孩子懂事,徐氏几乎要气晕过去,哪里想到顾春芽这么会说话,还倒打一耙! 一旁顾明瑞就把棋盘棋谱拿过来,“爷爷看看,喜不喜欢?” “好,好。”顾老爷子之前听说就已经很高兴了,有那么孝顺两个孙子孙女,这会儿看到这楸木棋盘还有棋谱,是说不出欢喜,连连点头,“你们两个真是有心,亏得你们想得到,爷爷很喜欢。” 周氏也笑,“明瑞跟春芽还真是懂道理,年还没过就想着爹生辰了。”一边就说自家孩子顾明鑫,“你也学学,别成天知道玩。” 顾明鑫不以为然。 不帮着说话,还夸起人来,徐氏狠狠瞪了周氏一眼。 “爹,这钱……”顾应全搓着手,“是我大意,以为明瑞大了,会没事。” “算了,算了。”顾老爷子摆摆手,“这大过年,哪天没有人被偷钱?也不要怪两个孩子了,都是一片孝心。” “怎么能算了,这可是晓梅嫁妆钱!”徐氏不会退让,还真被两个孩子给欺压了,这不可能,“亲家指不定就要来了,到时候怎么交代?他们把钱丢了,这事就得他们来负责!” 听到这话,顾春芽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加淡定,原来徐氏借用名目乃是嫁妆。 呸,谁还信了,真是嫁妆,李氏当初不会说,非得隔了那么久才说出来,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谢谢紫妍・赵一霖粽子,pk票票~~ 35 - 家欢 - 风玖蓝 顾老爷子其实听说钱被偷了,都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用再跟大儿子说起要钱事情了,谁知道徐氏非要捅出来。 他沉下脸,“进屋去说。” “进屋说啥,他们几个都这儿呢,就这里说说清楚!这金簪原本是晓梅金戒指打,当初是她犯了错一时没敢说,你心软把金簪子给了他们,叫着给春芽补补身体,这下可好,他们就是这样用这笔钱?这还把咱两个老人放眼里吗?” “怎么没放眼里……”顾春芽低声道,“不然也不会去给爷爷买棋盘了,咱们就是准备把钱都用爷爷跟奶身上呢,不信去问那掌柜,他看到咱们带足了钱。”一边就看顾老爷子,“爷爷,您信不信?” “信,信,爷爷信。”顾老爷子道,“你们是好孩子。” “好孩子就不会把钱弄丢了!”徐氏恨恨道。 顾老爷子皱了皱眉,“老婆子,你咋今儿不讲道理呢,他们起先又不知道这钱是晓梅嫁妆钱,不然也不会拿去买棋盘了,现去怪他们干啥?钱又不会自己回来,我看就去报个官,能不能找回来再看运气了。” 徐氏看顾老爷子偏帮他们,那胸口火越烧越旺,怒道,“这钱肯定是要拿出来,不然亲家那里过不去,这事儿就你们几个当!钱是两个孩子手里不见,你们大人都有责任,这几日给我凑出来,甭管用什么办法,总归要拿来!” 徐氏这是完全不顾形象了,就是撒泼也要逼他们这一房承担这笔钱。 顾春芽一抹眼睛道,“这钱是我弄掉,奶要咱们拿出来,爹跟娘不如把我卖了罢,也好凑齐银子。” “这怎么能!”顾应全忙道,“别胡说,怎么要卖你呢!” “奶不是逼着咱们把钱拿出来么,咱们又没有钱……”顾春芽可怜巴巴。 顾老爷子生气了,瞪着徐氏,“你这是说啥,看把孩子都吓到了,这钱又不是他们故意弄丢,这不是想不到么。” “怎么想不到,谁家会把这么大笔钱给孩子拿去用呢……”徐氏还要说。 顾老爷子打断她,“你就是不消停了,是不?他们几个哪里有这些钱,你不是不知道,还说了干啥!进屋去!”一边就怒气冲冲先走了。 徐氏顿觉脸都丢了,气恼看着众人,“都还围着干啥呢,一个个会偷懒,还不去做事!”说完跟了上去。 杨氏一声轻叹。 “没事儿了,瞧公爹都帮你们,婆婆肯定不会再说啥,不过呀,两孩子是太大意了点,这可是十两银子呢。”周氏啧啧惋惜两声,安慰杨氏几句这便去忙了。 “你们啊!”杨氏看两个孩子一眼,“幸好你们爷爷没有追究,下回可一定要小心了!” 顾明瑞应了声,“都怪我,那会儿买东西不小心都给拿了出来,恐怕让哪个贼给惦记上了。” “也是怪我,早知道我就一起去了。”顾应全也懊悔。 顾冬儿却看着顾春芽,“你居然都不给我说一声,就同大哥去了,要是我,多个人旁边还好些。” 顾冬儿可没有顾明瑞那么决绝,再说,这节骨眼上,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后再告诉她不迟,顾春芽道,“这不看姐忙着做绢花么。” “也不知道爹到时候怎么跟二弟妹爹娘交代,这金簪居然是嫁妆来……”顾应全抓抓头。 “交代啥,二婶是活该,谁让她做出这种事!”顾明瑞一声骂。 杨氏瞅他一眼,“别再说了,给你奶听见,不晓得又会说啥。” 几个人便散了,各忙各去。 李氏一直装病刚才也没法子出来,相公顾应奇又不,之前就叫了顾春竹去探听。 顾春竹这会儿气呼呼得回来了,“那两个死东西把钱给弄没了,说是叫贼偷了。” “啥?哪两个?”李氏心里咯噔一声。 “就是大堂哥跟春芽呗,说拿着钱去给爷爷买生辰礼。”顾春竹怒道,“真是两个傻子,这都会弄丢!” 李氏听清楚了,不由惊呼一声,“是真?” “当然是真,刚才爷爷回来了,都说不怪他们俩呢。” 李氏坐不住了,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钱可是她一直谋划着要重拿回来,现没了可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不行,一定得让他们吐出来! 上房那里,顾老爷子黑着脸坐着,徐氏心情也极度不好,要是往常早就哄着去了,这次却不肯低头。 还是顾老爷子先说话,“钱被偷了也没法子,这大过年贼到处都是,怪不得孩子们,这事儿就算了,要是亲家那里真不高兴,我去说。” “你能说啥?说把钱贴了大儿子,结果给他们弄没了?亲家钱也不好赚,那几两银子是一文钱,一文钱攒起来,现倒好,便宜了贼了!”徐氏道,“我反正没脸去说,我表姐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吵吵起来闹得满街人都知道。” 顾老爷子道,“我早说这门亲就不该结!” “你还提这个?又不是我一人做主,应奇当初也看上了晓梅,你能拆散他们?我可没有你那么心狠!” 儿子还不是都听他老娘,顾老爷子懒得同她争辩那事,“不管亲家吵不吵,反正应全那里肯定拿不出钱来,你能咋个办?” “我怎么知道咋个办。” “那好罢,钱就从咱们手里出,你把钱找一找,一会儿给晓梅送过去。” 一听这话,徐氏傻眼了,急道,“咋要咱们出?又不是咱们把钱给弄没了,就该他们去想法子!” “你是要逼死他们?”顾老爷子火了,“你每月给他们五十文,春芽看病都花完了,老大媳妇从小没娘,也没啥嫁妆,他们哪来钱?你真要卖了孙女儿,是不是!”他一甩袖子,“要钱,就咱们出,别你别想了!” 看着顾老爷子怒气冲冲背影,徐氏拿起手头一只茶碟就砸了地上。 36 - 家欢 - 风玖蓝 李氏来得不是时候,徐氏怒气正没处发,听说她要讨银子,一叠声骂,“你也是来讨债,当初就不该弄出这种事,便宜了他们几个不说,老头子现还气上我了!你又来逼我,是不是要我把钱都拿了给你?” “姨母,我岂会要你钱,消消气。”李氏忙赔笑脸,重找了个茶碟出来,给徐氏倒茶,“那几个狡猾得很,叫我看,哪里是弄丢了,肯定是自个儿胡花给花没了,就买了个棋盘来讨好公爹,想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姨母可不要上了他们当。” 徐氏摇头,“老头子就是心软好拿捏,啥东西都能收买了,现我跟前也说不上话,这事儿怕是不成了。” “啊……”李氏一颗心掉进了冰窟窿,“那给夏荷请高妈妈事儿?” 徐氏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想了想道,“那钱拿不回来,请高妈妈反倒容易了。” 听说有门,李氏松了口气,“这就好,来日方长,叫他们得意,以后等我夏荷嫁到好人家,他们吃糠吃泥,我都不管,以后姨母就跟了我们住,谁还管得了他们死活!那铺子就当……”她一边偷眼瞧徐氏,“咱们家出嫁妆也不能差。” 徐氏点点头,“那是自然,也不能叫人太小瞧了去。”又询问李氏,“你娘那里,你怎么说?” “我自是不说,随便找个理由还不行,只要听说夏荷能得高妈妈教导,我娘不知道多高兴,哪里还会计较这些。”李氏笑着道,其实那对金戒指早藏她老娘那里去了,也只有徐氏蒙鼓里。 两人一通说,好一会儿,李氏才出来。 这几日,家里就准备过年吃肉菜了,狮子头,小肉丸子,蛋饺,这些平日里鲜少见到东西都做了出来,放大海碗里,然后每天挑几个,跟大青菜,大白菜炖个汤,别提多鲜美。 除了这些荤菜,也要做几样素,像酱菜炒黄豆就必不可少,一般都要做几大碗,早上配合着清粥吃,外加几个包子,称得上每日必备。 说起来,顾春芽住了一段时间,发现这里生活习惯跟她未重生前,外婆家环境相似,离江南近,但又不属于江南,旁边还临海,偶尔会有海货供应。不过现是冬天,鲜海货基本是看不见,就算有,那也得富贵人家才吃得起。 “娘才叫着去买几条鱼,谁想稀缺了,王家鱼都卖光了,季家可劲哪里抬价,两条鱼卖二十文钱,都要比肉贵了!”杨氏跑回来,“娘就给了十文钱,我去要,只怕她要当我骗她呢。” 过年讲究吉利,有条件,家家户户都要买鱼,得个“年年有余”好兆头,所以应当早些去买,可徐氏一开始不说,非得到这时辰才说,摆明了是要为难杨氏。 顾应全道,“那我去说。” “你去说还不是要被骂,娘这几天气着呢。”杨氏忙道。 顾春芽正铺子里跟顾明瑞研究怎么素馅儿里放香料,她当然是懂得其中比例,之所以现那么仔细,像是从头学,其实是为了教会顾明瑞。 耳边听到那二人说话,顾春芽抬起头看看外面天色,“还不算晚,有太阳呢,要不咱们自个儿去钓。” “这大冬天,鱼懒得很,不好钓,不然也不会卖那么贵。”顾应全道,“算了,算了,我去跟娘要,大不了给她说几句。” 干什么非要送上去给她骂?顾春芽拿了两个馒头道,“反正今儿这些包子也来不及卖了,咱们就去钓鱼好了,馒头那么香,鱼肯定爱吃,我就不信钓不上来,这十文钱咱自己收着!” “馒头放水里就得化了,你咋弄钩子上,又充渔夫了?”顾明瑞对钓鱼一知半解,但至少知道钩子上是不好放馒头,便取笑顾春芽。 顾春芽笑道,“谁说放钩子上,是放河里呢。”一边就去找制作鱼饵配料。 她上辈子兴趣不多,恰好钓鱼是其中一种,别说河里钓鱼,就是海里,她也一样去钓过。 杨氏见她到处翻,笑道,“还作兴了你,外边儿那么冷,钓什么鱼啊,别胡说了,我再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别家来卖鱼。” “娘,你就信我一回,咱自己去钓,肯定有。”顾春芽已经找了玉米粉,芝麻,黄豆粉等等出来,他们家是做包子,这种东西都用得到。 顾冬儿这会儿已经做完了绢花,来找顾春芽,想叫她戴着看看,结果就见几个人围一处,不知道看什么。 “啥东西呀?”她也凑过去。 顾春芽正很认真搅拌那些粉,没空说话。 顾应全笑道,“春芽说把这放河里能引到鱼,也不知道她哪儿晓得,还不说,非得叫咱们信。” “她现鬼主意多着呢,我看行。”顾冬儿笑眯眯道。 顾春芽很就弄好了,找了两个布袋子分袋装好,拿了一个木桶,随后跟顾明瑞去买了两根鱼竿,又去有水沟,潮湿地方挖了些蚯蚓,这就去后面元河了。 顾冬儿也跟了来。 冬天元河很冷,十几丈宽河面上波光粼粼,落满了夕阳余晖。 河边种了不少树,树叶很早就已经枯萎了,但临近春天,像是已经有了勃发兴味,迸发出隐隐绿意来。 通往水面阶梯上有几个妇人洗衣服,远远就传来说笑声。 顾春芽四处看了看,观察了下,挑了一处尚有阳光水面,就站近边,把自制诱鱼布袋给抛洒了出去。 鱼跟人一样,也怕冷,喜欢温暖。 这儿果然有鱼聚集,闻到吃食味道,都有了动**。 “哥哥,把杆子甩下去。”她先把自己鱼竿穿了蚯蚓,抛进了水里。 顾冬儿看得直咧嘴,“你倒是不怕……” 那蚯蚓红红,一扭一扭,她看着就恶心,可妹妹却能毫不犹豫给穿了,她都看得心里发毛。 “怕啥呀,又不咬人。”顾春芽笑。 顾明瑞也放了鱼竿,两人肩并肩立河堤上。 一时三人都不再出声,生怕惊扰了鱼儿进食。 “动了!”忽然,顾冬儿伸手指着顾春芽鱼竿。 那浮子果然动。 顾春芽“嘘”了一声,“姐别激动,得等它咬稳了。” 有时候鱼也会试探,拿嘴啄来啄去,未必真就咬上了,这会儿提起来,难保前功弃,还会把鱼儿都吓跑。 她耐心等候,等到鱼竿上传来熟悉感觉,一用力就把杆子甩了上来。 半空中,一条巴掌般大鱼费力挣扎着。 “啊,钓上来了,钓上来啦!”顾冬儿欢笑着,蹦起来。 顾明瑞皱了皱眉,“吵啥,我还钓呢。” 做哥哥没有第一个把鱼钓上来,他觉得有点儿没面子。 顾冬儿哪里不知道他想法,笑声小了点,掩起嘴来。 “是条鲫鱼。”顾春芽把鱼放木桶里,“真小!” “有就不错了,继续钓。”顾冬儿道。 顾明瑞鱼竿终于也有动静了,他兴奋甩杆,一条半臂长鱼被拽出了水面,鳞片闪闪发亮。 “看,我厉害吧?”顾明瑞得意洋洋。 “厉害,厉害!”顾春芽连连称赞。 顾明瑞就高兴了,加专注钓起鱼来。 很顾春芽又钓了好几条,顾冬儿低头看看水桶,数了数,“都有九条了,好几条大,肯定够了。” 她是暗示他们该走了。 顾春芽笑着摇摇头,“今儿运气不错,咱们继续钓,钓到没太阳了再说。” 这可是难得赚钱机会,她不会放过! 37 - 家欢 - 风玖蓝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明益找来了。 他一来就盯着水桶看,只见里头满满一桶鱼,高兴得直笑。 “明益,你咋过来了?”顾冬儿问。 “娘叫着你们回家。”他是来带话。 眼瞅着天要晚了,几个孩子还不回来,杨氏正好手头有事情做,而元河就他们家后面,百步距离,便叫小儿子来喊他们。 顾春芽收了杆,看看木桶,满意点点头,“走,咱们回去。” 顾明瑞兴致正浓,他很少有玩乐时候,这元河他几乎不来,也只有夏日炎热,等到傍晚时分才会来这里游个水,清清暑。 久远孩童时光,他已经不太记得了,像钓鱼,似乎也只有儿时才玩过几回。 看他恋恋不舍样子,顾春芽笑道,“哥哥,咱们下回再来钓。” “我也要!”顾明益忙举手。 顾明瑞摸摸他头,“好,下回带上你,不过,这蚯蚓你敢不敢抓?不敢话,不带你玩儿。” 他觉得男孩子就该胆大些,不能怕这些小虫子。 顾冬儿皱了皱眉,“这脏东西你叫明益抓了干啥,走,明益,别理大哥。”拉着他就走。 顾春芽笑起来,顾冬儿是自己怕,所以拉着顾明益跟她做同伙呢。 几个人没从后门回去,是从街上去铺子。 “还真钓到鱼了!”顾应全也围上来看,“这得有好几十条吧?” “四十二条,好多都是鲫鱼,”顾春芽笑道,“咱们家拿个六条总够了罢?”也不是拿来吃,主要是图个吉利,这鱼都是过大年烧了端上来,不吃一口再端回去,才能应了“年年有余”意思。 这“六”字也是吉祥,六六大顺。 “够了,够了,你奶本来也只叫着买两条。” “那就好。”顾春芽去院子里拿了个木盆来,把六条鱼放进去,然后就叫顾明瑞提着木桶去街上。 顾应全奇怪了,“这都要吃饭了,干啥去呢?” “爹,刚才娘不是说今儿鱼贵么,大过年都没人来卖鱼了,我正好去挣点银子。还剩三十六条,卖便宜些,也能有个七八十文钱呢!”她早就打算好了,杨氏说那季家鱼两条就要卖二十文,还不定有没有一斤呢,她卖个十五文,肯定很好卖。 顾应全笑了,“这会儿还想着赚钱呢,天晚了,要去明儿再去。” “那不行,说不定明儿卖鱼人多了,谁知道呢,”顾春芽不答应,又看顾明瑞,“哥哥你说呢?” “走,咱们早去早回。”顾明瑞寻了杆秤,一叠大荷叶,拎着木桶就往外走。 顾应全拦都来不及拦。 “爹,要是奶问起来,就说不用留饭给我们吃。”顾春芽扭头说了一句,吃饭时候,小辈还得要长辈等,那是不应当,徐氏肯定会逮住把柄说,所以直接不吃饭,她就没话讲了。 两人很就到了集市。 天到底有些晚了,已经很是冷静,可他们鱼也不多,只要有十几人买就能卖完,假如有买数量多,是了。 顾春芽环视一圈,发现了杨氏说那家姓季卖鱼摊子,边上有几个人犹豫不决样子,也有人讨价还价。 顾春芽手拢到嘴边就喊了起来,“卖鱼啦,卖鱼啦,鲜钓上来鲫鱼,鲤鱼,各种鱼,一斤十五文,买一次送一条,先到先得。” 水桶里不止有大鱼,还有好些小,那小论斤卖,别人可能不会要,不如就当作添头送人,也能招揽生意。 顾明瑞听了忍不住笑,“哪儿学来,还有模有样。” “哥哥要不要也来两句?”顾春芽打趣,“哥哥外头卖包子,想必学得多。” “咱卖包子要喊啥,你当是外面摆摊?”顾明瑞虽然大大咧咧,可要他吆喝,还真说不来,他咳嗽一声,摆摆手,“你继续,喊得不错。” 顾春芽撇撇嘴,“天下还有你这样哥哥,明明嗓门大,居然还要我喊。” 顾明瑞脸一红,反驳道,“我提桶,一会儿还得称鱼,你会?” 这古代秤她还真看不来,好罢,放过他了,顾春芽清清嗓子,又叫卖了起来。 听到价钱相对便宜,立刻就有人走了过来。 “哎哟,你们不是顾家孩子么,咋来卖鱼了?”里面居然还有相熟,认识顾明瑞跟顾春芽。 “抽空去钓了鱼,多到些就拿来卖了。”顾明瑞笑着回。 顾春芽忙招呼,“大婶,这鱼鲜呢,您要不要来几条?现买话赠送一条鱼哦,大婶,我送您一条大。” 那妇人就笑起来,“还真会做生意,好,给我看看,你送我啥鱼。” 顾春芽就抓了条小里头大鱼,拿给她看,“送您这条怎么样?鲫鱼哦,鲜很呢,您看它多有劲。” 这鱼被抓着还是活蹦乱跳。 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笑脸,妇人点点头,“好吧,给我来五条,都要鲫鱼。” 顾明瑞就称了五条给她,一共一斤六两,拿荷叶包好了给她,收了二十四文钱。 其他人见真有鱼送,也都纷纷来买。 三十六条鱼一会儿就卖光了,共赚了八十二文钱。 季家人恼恨得瞧着,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来一对横插一脚兄妹。 顾春芽才不觉得愧对他们,他们是趁过年哄抬价格,这本来就不地道,按照平时价格,这鱼应该是十二文钱左右一斤,她现贵了三文钱,那是属于正常范畴,而季家显然贪得无厌,竟然贵了一倍左右,没有她卖得也是活该。 “哥哥,咱回家罢。”她笑眯眯道,今儿她这里赚了第一笔钱,心里说不出喜悦与满足。 顾明瑞脸上也都是笑容,“先去买点吃。” 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很饿,顾春芽摸着自己肚子。 “想吃啥?”顾明瑞提着钱袋子,“今儿赚了这么多,给你买好吃。” 顾春芽上辈子什么好吃没吃过?她就算想吃,也希望一大家子一起时候再去吃,就笑了笑,“弄碗馄饨糊弄下好了,等以后咱爹咱娘,姐,明益都,再去吃。” 见她那么有良心,顾明瑞笑着道,“行。” 两人就去了家馄饨铺子,顾明瑞自个儿吃了素,给她买了碗鲜肉馄饨。 出来时候,天上满是星光。 顾春芽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她到底年纪小呢,钓了鱼又拿去卖,那么卖力吆喝,吃饱了之后觉得说不出劳累。 “来,我背你。”顾明瑞蹲下来。 顾春芽一愣,“你拿着桶呢。” “当我背不动你?”顾明瑞笑了,“上来。” 她迟疑了会儿,才爬上了他背。 马上要十六岁顾明瑞已经长得很高了,一米七几个头,因为常年铺子劳动,生得身强力壮。 宽厚背让人觉得很温暖。 顾春芽趴那里,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父亲背她情景,那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可是此时此刻,似乎又鲜活了起来。 夜色里,没有路灯,但星星已经足够明亮,照耀着回家路。 谢谢ay妹妹打赏~~ 38 - 家欢 - 风玖蓝 到了家里,杨氏手头活儿都忙完了,一家子就那里谈论兄妹俩赚到钱。 “有八十多文?”顾冬儿惊讶道,“钓个鱼能赚这么多?我绣枕头花得要一个月才有这些呢。” “今儿正好卖鱼少,让咱拣了便宜。”顾春芽笑了笑。 顾应全回想之前木桶里看到鱼,“你们运气也是好,我听别人说一天就能钓个三四十条,你们那么一会儿,竟然也有这么多。” 其实家里要是有酒糟,用来做诱鱼剂,那钓鱼还不止这些,顾春芽可是真正钓鱼高手,那拉杆子,一拉一个准,几乎没有逃过鱼。今儿这桶里鱼大部分都是她钓上来,要旁人去绝不会有那么多收获。 当然,她不可能暴露出来,谦虚笑道,“是运气好呢,那鱼一条接一条。” “哎哟,要是一直运气那么好,卖个鱼不比咱做包子钱多?”顾应全感慨。 顾春芽失笑。 钓鱼这活儿可是很需要专业能力,不懂人钓一天能钓出来十几条大都了不得了,要是依靠这个吃饭,能喂饱自己也许行,但要赚大钱,那不可能,除非是大规模捕鱼,要么是自个儿养鱼。 “还是咱做包子有前途!”顾春芽很肯定。 “可不是,卖鱼一身腥臭味儿,他们要去,我也不给。”杨氏催促他们两个,“还不去把衣服换了。” 兄妹俩就去换衣服了。 顾应全跟杨氏说话,“二弟妹父母没来,我可算放了心,不然咱两个孩子错,爹还得担起来。” 杨氏却没有他那么老实,“二弟妹话有几分可信?没来就没来,就是来,我看也不会咋样,不然她偷药事儿捅出来,他们家脸也没地方搁。” 说起这个,顾应全心里愧疚又没了,“也是,到底是她对不住咱,就是两孩子犯了错,怎么也算抵消。” 杨氏点点头,“可不是,不过你也不能太宠了孩子,以后得注意些,不能他们说啥就让他们干啥,这不就丢了钱?两孩子还小呢,明瑞大些,也得等成家了,咱们才放心。”话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顾明瑞终身大事了,“你啥时候去跟爹说?他们家茹儿哪样都好,指不定还有别家人去求亲呢。” “等过完年罢,近事儿多,爹兴许心烦呢。”顾应全道,“等爹过完生辰,我就去说。” 两人说了会儿话,顾应全去铺子又看了看,这便去休息了。 大年夜。 即便家里某些人之间有很大矛盾,可这个团圆喜庆日子,每个人都会暂时放下心中不,合力营造出圆满气氛来。 大家伙儿欢声笑语,围一处吃饭,八个冷盘,四个热菜,外加个大汤,一直热闹到子时,放了爆竹迎春,这才回房睡觉。 顾春芽是被早上不知道第几轮爆竹声吵醒。 年初一,全一天来临了。 杨氏给她们拿了要穿衣服来,都是去年前了,今年生意不好,给顾明瑞拿簪子钱做衣服已经惹来徐氏不满,也不可能再给两姐妹做。 “等明年,明年一定给你们做身好看。”杨氏歉疚对两个孩子说。 “没事儿,这衣服挺好,我看再穿一年也行。”顾冬儿安慰杨氏,“我反正也不长个儿了,明年给春芽做就好。” “姐,你这年纪是要穿好看,我反而没啥。”顾春芽瞧瞧自己小身板,没有一点女性特征,穿什么不行,嫁人是早呢,不用着急打扮自己。而顾冬儿就不一样了,过完年十四岁,再等一两年,就是定亲时候,怎么也得注意下形象。 看看人家顾夏荷,李氏恨不得把整个家当都压她身上。 见两个女儿那么懂事,杨氏心里泛酸。 那父子俩起早贪黑,这些年不知道给家里挣了多少钱,可自己手里却连一百文都拿不出来,连给孩子们做衣服也要看徐氏脸色。 这不公平! 她咬了咬嘴唇,满心不满却没有发泄口子。 看杨氏黯然神色,顾春芽能理解她内心感受,作为母亲,几乎没有不爱自己孩子,比起父亲,母亲多数都细心多,也付出多。 杨氏显然比顾应全考虑要全面,也愿意维护孩子们利益,这一点,从很多方面都可以看得出来。 “娘,只要您允许我多钓几天鱼,明年咱一家肯定都能穿上衣服。”顾春芽自信满满拍着胸脯,“咱运气可好呢,爹都说了。” 杨氏被逗笑了。 顾冬儿拿出两朵绢花来,“今儿咱们也打扮打扮,娘,这是给您做,这我自己,咱三个一起戴。” 杨氏是朵浅蓝色杜鹃花,顾冬儿跟顾春芽一样,都是莲花,只颜色不同,是淡紫色。 “哎哟,还真漂亮。”杨氏心情好了。 “姐,给娘梳个好看发髻。”顾春芽指手画脚,“那种歪一边,松松,看起来很好看……”她也不知道那发髻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以前网上,有关于古代女子发型一个帖子里曾描绘过。 顾冬儿想了想,“是不是堕马髻?” 顾春芽摇摇头,“不知道,我见好像有人梳过。” “瞎说啥呀,那是富贵人家太太梳,咱梳来干啥。”杨氏笑着道,“就这么戴着也挺好,别磨蹭了。” 顾春芽只得作罢,心里想着,下回怎么也要让杨氏梳了看一看。 三个人穿戴好就出门了。 外头父子三个见她们都戴着绢花,全都笑了起来。 “好看不?”顾春芽问。 “好看。”三人齐齐点头。 一家子接着去给二老拜年。 这拜年是自古以来传统习惯,对于小孩子来讲,也是为兴奋一刻,因为拜年能得到长辈压岁钱。 红包拿到手里时,那是无比喜悦。 然而,顾春芽此时却猜测,徐氏到底会给他们几个钱。 见孩子们磕头行礼,顾老爷子喜笑颜开,“好好好,都起来,红包拿拿好,出去买吃买玩,别不舍得。” 徐氏就分发红包给几个孩子,顾明瑞自然也其中,只要没有成家,都是有资格拿压岁钱。 大人们也互相道好,一起吃团圆早饭。 顾春竹见到那几个都戴着绢花,唯独自己没有,气得直咬牙,跟徐氏告状,“他们家又哪儿弄了钱买绢花呢!” 顾春芽就旁边,无语道,“那是我姐做!” 徐氏便叫顾冬儿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春竹是你堂妹,你倒好,就只给你们几个做,还有没有一点做姐姐样子了?一会儿出去玩,就春竹头上没有戴,像话吗?你去给她也做一个!” 这是哪跟哪…… 顾春芽直抽嘴角,顾夏荷一人得了四朵,没见分给自己亲妹妹,她们跟春竹不过是堂姐妹,不给又咋了,何况,她们关系还不好! 见自家妹妹脸黑了,顾冬儿生怕她跟徐氏闹,大过年不愉,忙答应道,“我一会儿就给她做。” “姐!”顾春芽抗议。 “反正还多到两块绢布呢。”顾冬儿拉拉她,“别跟奶怄气,跟大哥,明益出去玩吧,我很就能做好。” “不去。”顾春芽没心情,见到手里红包,才想起来还没看,便打了开来。 两个铜板…… 她傻眼了。 徐氏还真好意思啊,大过年,压岁钱只给两文钱? 39 - 家欢 - 风玖蓝 “姐,你呢,也打开来看看。”顾春芽把顾冬儿拉到一边。 顾冬儿看了,也是两文钱。 顾春芽又去找顾明瑞跟顾明益,一看,都是两文钱。 她不死心,总觉得压岁钱不可能那么少,因为顾老爷子都说了,叫他们几个去买好吃好玩,两文钱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够! “往常是给多少?好像不会那么少吧?”她问。 “去年是十五文。”顾冬儿道,“是不是今年铺子生意不好,就给少了?” “不可能,爷爷不会这样苛待咱们,就算生意再不好,这两文钱……”顾春芽都不好意思讲,这一般种地农家都不会对孩子们这么抠门罢? 顾明瑞皱了皱眉,他其实对压岁钱没啥想法,被顾春芽一提,到上心了,就去把院子里顾明鑫给抓了过来。 “你拿了多少压岁钱?”他问顾明鑫。 顾明鑫奇怪道,“不跟你们一样么,这有啥好问。” “你别管,说。” “十二文钱呗。”顾明鑫道。 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了,徐氏分明是欺负他们大房啊! 杨氏进来见他们这种表情,就问啥事,一听压岁钱才两文,她就把顾应全叫了来。 “不能吧,真比明鑫几个少了十文?”顾应全还不相信,这都是顾家孩子,压岁钱还能不一样? “咱们会骗爹?娘还能说瞎话了?”顾春芽把红包给他看,“就是两文钱!” 顾应全皱着眉,“你们爷爷不会这样!” “肯定是奶做得手脚,爷爷不晓得。”对于顾老爷子为人,他们都是信任,顾老爷子不会做这种猥琐事情。 杨氏忍不住,“大过年就这么欺负咱几个孩子,他爹,你说咋个办?去跟他爷爷说一声?” “爷爷跟几个大爷大叔讲棋经呢。”顾老爷子人缘很好,今儿还有带着小辈来拜年棋友,她不可能去搅了气氛。 “那我去问问娘。”顾应全道,“兴许是数错了。” 两文钱还能数成十二文钱,徐氏这是从外星来?顾春芽抽了下嘴角,对顾应全去找徐氏完全不抱希望。 果然,顾应全很就垂头丧气回来了。 “娘说,咱们卖鱼那钱……比其他孩子多了还有呢。” 徐氏意思是指他们兄妹俩上回卖鱼钱,那钱八十二文,就算四个孩子每人十二文,也确实还多了。 可那笔钱是她同顾明瑞赚来,凭什么要算里头? 顾春芽无语了。 杨氏也皱起了眉头,“你没说是孩子们挣?” “家里哪个赚了钱都要上交。”顾应全无奈道,“不过娘说这回就算了,孩子们钓个鱼也不容易。” 徐氏说得自己好像大肚能容,还给他们开恩了,顾春芽听得满肚子火。 “春芽挣钱她都扣,好意思!”顾明瑞要出去质问徐氏。 顾应全一把拉住他,“你去干啥?这规矩是你们爷爷定,赚得钱就得上交,你去了能说啥?” 顾明瑞愣了愣,是啊,妹妹也是顾家人,就算是她钓鱼挣得钱,按照顾老爷子一早定下规矩,那也得交给徐氏。 每个家庭都有各自家规,这就像社会秩序一样,需要遵守。 这家里,徐氏就是掌握经济大权人,不管哪个赚钱,都得交到她手里,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就是顾老爷子出门,那钱也得问徐氏要。 当然,顾老爷子优待,便是不用去解释钱怎么花,旁人就不一样了。 顾春芽回想这段时间,顾老爷子是不太管理家事,经常外面下棋,所以很多事都要依仗徐氏,到底家里十几口人呢,徐氏也必定得有很大权利才能管得好,管得住。 也许这无可厚非,可偏偏徐氏是个做事不公平人,这就难以服众了,至少她不会服气。 “奶是怎么知道咱们赚了这么多钱?”她首先问了这个问题。 八十二文,这么精确数字应该只有他们大房人才晓得,怎么徐氏就知道了呢? “我没说。”顾冬儿第一个否认。 顾春芽就去看顾明益,顾明瑞肯定是不会说。 “我也没。”顾明益忙摇头。 剩下就只有顾应全跟杨氏了。 顾应全满脸尴尬,挠了下头道,“你们奶早上问起我,我就说了,哪个晓得她会算压岁钱里面。” 确实也怪不得他,谁也不会想到徐氏会那么做,只是,假如顾应全知道,那么他还会说吗? “爹,下回咱要再钓了鱼去卖,奶又问起怎么办?”顾春芽看着他问。 “这……”顾应全迟疑了。 “我跟哥哥辛辛苦苦赚来钱却要上交,这钱还是给大家伙儿用,爹,您看夏荷姐跟春竹两个,整日啥都不干,堂弟也是个懒得,成天只知道玩儿,可是钱交上去,分派下来却是一样,这公平吗?”顾春芽道,“咱姐天天跟着娘厨房忙活,可奶一文钱也不舍得多给她,我本想着用卖鱼钱,给姐买个簪子戴戴,这倒好,被算成是压岁钱了,爹,你觉得咱们心里能好受么?” 她这样一番长篇大论,顾应全是说不出话来。 “春芽说得对,以后甭管赚了多少,都不能给娘说。”杨氏知道相公忠厚,以前她是一心为了他着想,怕他难做,可孩子们一个个大了,她不能只还顾着相公一个人。 顾应全额头上起了汗,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压迫感。 顾春芽说话不像顾明瑞那么冲,可是听进去,他却觉得无比愧疚,好像让孩子受了天大委屈一样。 “可,可不说话……”他不擅长这些事,尤其是徐氏面前。 顾应全四岁时候死了娘,其实是徐氏一手带大,扪心自问,徐氏待他不算差,不像一般后母那么坏心,也算了责任。 所以,徐氏他心目中,跟亲娘也没多少差别,加上徐氏还救过他一条命,他是如同个亲儿子般,没有二心了。 “那爹是要看着奶欺负咱们了?”顾春芽质问,“以后即便我又生了病,咱手里一文钱没有,再去看奶脸色买药吃,是不是?” “你们奶也不是见死不救。”顾应全声音有点弱。 “那是因为有爷爷呢!爹你不记得奶当初怎么说了,说我小孩子根本不需要吃贵药,说我浪费了家里钱,爹要还帮着奶,以后随我死活算了!” 顾春芽小脸气得通红,两个拳头握得紧紧。 看到小女儿这样说,顾应全沉默了。 他又不是傻,岂会看不见徐氏不公正,只不过,他敬爱顾老爷子,徐氏又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总是想着,“并不是真这样”,又或者“也没什么,只是小事”,这便容忍了过去。 可今天却有点儿不一样,小女儿不依不饶,让他难以逃避。 后还是杨氏不忍心,一个父亲被女儿逼成这样,也是不应当,她叹口气道,“他爹,娘要问起来,你少说点就成,比如这回赚了八十二文,就说是三四十文,咱们也能藏一半呢。” 这算是折中法子。 顾应全还犹豫,但一看几个孩子眼神,只得点点头,“那行。” “爹没骗人?”顾春芽还是不放心。 “这孩子,你爹都答应了,还能反悔?”杨氏看一眼顾应全,“你爹不是这样人,说到总归是会做到。” 其实是又加重了分量,让顾应全以后不至于真骗孩子,又如实告诉徐氏。 对于这个结果,顾春芽还算满意,毕竟只是开始,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有这种觉悟,懂得争取自己权益。 现说服了顾应全,以后再赚了钱,至少能留一半了,等慢慢,再想法子让他们创造劳动成果完全都属于他们。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动力去好好挣钱。 日子也才有可能越过越好! 40 - 家欢 - 风玖蓝 压岁钱虽然只有两文,不过上回卖金簪子时候,顾应全曾给了他们一些钱,有一百多文呢,足够去街上买吃买玩。 所以他们很就把不满抛了脑后,等顾冬儿给顾春竹做完绢花后,四个人便高高兴兴得上街去。 其实大年初一,铺子开门并不多,像顾家现境况这样吃紧,也都歇业休息一天,别说其他了,所以也没逛多久,只买了些鲜吃食,给顾明益买了个木船玩具就又回了家。 年初二又跟年初一不一样。 年初一是拜会男家亲戚,顾老爷子是外来人口,所以他们没有别亲戚好串门。而年初二,却是那些嫁得近女儿,回娘家探亲日子。 李氏这天就带着两个女儿去李家了,而顾老爷子也有个女儿,今儿便来了顾家。 顾春芽这是头一次看到自个儿姑姑顾氏顾芩。 顾芩跟徐氏长得很像,瘦高个儿,眼睛细长细长,但比徐氏还要瘦,脸无三两肉,看着有些萎靡不振样子。 她相公洪千能却是五大三粗,像个杀猪,后来顾春芽一问顾冬儿,才知道是卖草鞋。 要说顾家老大老二老三,那结亲家都不是家境好,杨氏嫁过来等于连嫁妆都没带,老二顾应奇娶了个远房表妹,老三顾应华娶周氏也好不到哪儿去,而唯一一个女儿顾芩嫁洪家也属于贫困人家, 所以说门当户对么,顾家也是后来经济情况好了一些,才开了家包子铺,以前都是靠顾老爷子一人打工给养活,别提多穷了,那亲家找自然也一个样。 还是到了老五顾应麟这里,才能娶了金氏。 而这时候,顾老爷子也光荣退休了,总算能享享清福。 徐氏是很心疼这个女儿,瞧见她一身粗布衣服,连杨氏穿得还不如就难过了,趁着叫她进去说话,就从柜子里拿了钱出来往她手里塞。 “来也不穿穿好,这钱拿去,你们娘儿俩做身好衣服。” 顾芩往外推,“娘过得也不容易,哪儿能拿钱,我不能旁伺候已经过意不去了。” “叫你拿着就拿着。”徐氏又看一眼外孙女洪玉珠,那身黑不溜秋棉袄真刺眼,她板着脸道,“你那婆婆可是扣你钱呢,大过年连个衣服也不舍得给你们做?玉珠都多大人了,还穿成这样,也不怕人瞧见了说,家里钱都留着给她大孙子,是不是?” 顾芩尴尬笑笑,“咱也习惯了,他洪家就一个孙子么,谁让我肚子不争气。” “啥不争气,想生就生出来?”徐氏气愤道,“我叫你嫁过去不是受苦,当初他们家日子也不好过,你到底嫁妆还不差呢!死老婆子,那大春我看着就不是个好,还死护着他,以后被他气死就好了!” “娘。”顾芩指指外面,“可不能给相公听到。” 说到这个女婿,徐氏又是一声骂,“自个儿娘子女儿都护不好,还有脸来?我怕他听见?是他那个娘做事入不得眼!” “也不关他事,婆婆也就是钱看紧点儿,别没啥。”顾芩安抚自家娘,“我比去年胖了些呢,吃比以前好了。” “胖啥啊,没看出来。”徐氏没好气,叫顾芩把钱收好,“别叫人看见了,一会儿还带些咸肉回去,别挂外头,那肉咸很,不会坏。你就放屋里头,想吃了,切点儿下来。” 顾芩笑着点点头,“铺子生意还好呢?” “谁晓得,那边老瞎捣鼓,老头子也任由他们乱来,那面粉,菜不得花钱?肉不得花钱?说啥要换花样。”徐氏没一句好话。 “我听别人说弄了啥素包子出来,挺好吃,指不定生意要好了。” 徐氏心里明白,确实近买人多了,可惜是老大一房功劳,她就不想承认,只说道,“你要喜欢吃,一会去铺子里拿点儿。” “哪能老这样,他们要说呢。”顾芩不好意思道。 “他们还不是天天吃铺子里包子馒头当早饭,你也是顾家女儿,吃几个他们敢说?” 顾芩就笑了,“那我一会儿带点回去,也给公公婆婆尝尝。” 徐氏一撇嘴,“你还顾他们呢,自个儿吃吃就拉倒了,带回去,还不是都给他们大儿子家捞了去。”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出来了。 顾春芽见顾芩进去时候提竹篮是半空,拿出来时倒是堆满了,上头盖布都得被顶出来。 洪玉珠看到顾春芽,冲她笑笑,“春芽你长胖了呀。” 顾春芽跟她也不熟,只打了声招呼,不说什么。 “你头上戴花儿真好看。”洪玉珠羡慕盯着瞧。 那莲花做得极好,跟真一样,大冬天里可是惹眼很,要是春天漫山遍野开花了,又不鲜了。 徐氏听见了,就叫顾春芽摘下来,“给你表姐罢,反正冬儿会做,你再叫冬儿做一个就是。” 顾春芽满头黑线。 这徐氏得有多看不顺眼他们这房人啊,不管谁要,也不管有没有道理,就叫他们大房人都顺着。 她才不干! “上回给春竹做了,没布了,要不奶给两块?” 徐氏一瞪眼,“冬儿之前布哪儿来,叫她还哪儿去要。” 原来徐氏竟然知道顾冬儿布是从方家得来,顾春芽不打算跟她讲道理了,讲了也白讲,索性拔腿就跑。 “一点不懂礼貌!”徐氏骂道,“也不知怎么教。” “算了,娘,玉珠是随便问问。” “玉珠是该打扮打扮了,你这做娘也不……”徐氏忽然想到一件事儿,小声道,“你过几日记得再来,有好事儿呢。” “啥事?”顾芩眼睛一亮。 “总是对玉珠好,你就一个女儿,不过还没定。” 顾芩就不问了。 一家三口去了前头铺子。 顾春芽刚才就是溜到那里去了,见到他们来,还当是什么事儿,谁知道就拿起包子来,刚刚出炉包子全给他们拿了。 都是好卖那几样素包子。 顾芩叫顾明瑞拿大荷叶包了又包,足足要了二十几包。 跟蝗虫一样…… 顾春芽偷偷掀开顾芩那竹篮看,只见是些红糖,枣子,糕点,咸肉,其中还有他们家买了孝敬顾老爷子跟徐氏,结果跑这儿来了。 看来徐氏不是一二般疼女儿啊,啥东西都往她女儿那里贴! “哎呀,都没发现呢,居然拿了这么多。”顾芩拿完了,很不好意思对着顾应全笑。 顾应全道,“没事儿,你们也不常来,这包子啊是几个孩子想出来,确实好吃,你多带点给妹夫家里人尝尝。” 顾芩就笑起来,“大哥整天忙活,得注意身体呢,不要累坏了。”说着又叫顾明瑞包了六个肉包。 一家子两手拎得满满走了。 顾明瑞“啪”把一叠荷叶甩桌上,“每回就跟抢劫似,不拿完不罢休呢!” “哎,难得一次,是你姑姑呢,拿一些有啥,还不再做点出来。”顾应全去里面拿发酵好面团。 顾明瑞皱了皱眉,只好去揉面。 顾春芽旁边看着他做,一边问,“姑姑到底常不常来啊?我看奶给了她很多东西呢。” “两三个月总会来一次。”顾明瑞问,“她还拿了别?”他倒是从未注意过顾芩随身带来篮子,只晓得她每次来总要来拿好多包子馒头。 “是,我刚才偷偷看了。”顾春芽心想,也不知徐氏有没有给顾芩体己钱。 就她看来,徐氏这么精明人,铁定是藏了不少私房钱,她那么疼女儿,瞧见他们一家这样打扮,会不会就拿点钱出来补贴一下? 天底下,一碗水端不平父母多得是,何况,徐氏还是顾应全后母。 顾明瑞眯了眯眼,“只要不是拿咱东西给她就行。” 这话说得没错,可这家里,有啥东西是他们啊,顾春芽扶额,徐氏发五十文零花钱吗? 不,这太少了,她觉得,是该提高每月“工资”时候了! 41 - 家欢 - 风玖蓝 开春了,顾春芽又把地菜包子也纳入了计划内。 这种野菜是非常有季节性,又很鲜美,到时候做出来肯定受欢迎,顾应全几个人也一致赞同,杨氏早上就去买地菜了。 回来后,却是两手空空。 “怎么没买?”顾应全问。 “死贵死贵,又不是啥山珍海味,居然跟山笋一个价,这哪能买,咋这包子也才卖两文钱,不值当!” 顾应全挠起了头,“前些时间也不咋个贵,要不就算了罢。”一边看顾春芽,“咱们也得赚钱,这太贵了,不能买。” 这种道理顾春芽当然懂,成本都必须控制一定范围内,她问道,“这地菜哪儿挖,要不咱自己去挖?” “可远呢。”顾应全皱眉道,“也不是非得做这一种,挖这个也累得很。” “也不是很远,从中古桥过去,走半个时辰就到了。”顾明瑞抬起头来,“那靠河山坡上,地菜很多呢。” “你咋个知道?”顾应全奇怪了。 他们家是住镇上,很少去那边。 “我听小景说,他们家经常去挖地菜吃。”顾明瑞道。 一听也才走半个时辰,顾春芽立马坚决要去了,“我反正闲着没事做,正好去玩玩,那里从来没有去过呢。” 顾应全向来不太会拒绝孩子们,就只看着杨氏。 “娘,就让我去罢,我找方茹姐一起去!”她扑过去摇杨氏胳膊。 杨氏拗不过,答应了,但担心她年纪小,便叫顾冬儿也去,又叮嘱她们早些回来,别弄得太晚。 两人提着大篮子就去找方茹了。 方茹正家里洗衣服,听说她们要去挖地菜,就放下了手里活儿,“不早说,早知道你们要,我就多挖点儿了。” “那也不够,咱们是要做包子呢。”顾春芽指指两个大篮子,“得要好多。” “是啊,主要咱们没去过,才来问你,以后熟了,咱们就自己去了。”顾冬儿一挽袖子,“我给你一起把衣服洗好,咱们再去,不能耽搁你事儿。” 柳氏听见了,从里头出来,“我来洗罢,小茹你带她们去,那路也不太好走,早去早回。” 方茹就去擦了擦手,提个篮子带她们去了。 沿途果然路过那中古桥,一直往西走。 桐平镇下面有三个村,那西边是七条村,有地菜那个小山坡已经离七条村不远了。 春日,鸟语花香,虽然天气还没有变得温暖,可是地上青嫩草都已经冒了出来,路边树上,也长出了绿芽。 “就那里,看到没?”方茹一指前面。 只见那山坡上长满了野草野菜,还有些不知名野花。 有几个妇人已经那里挖了。 顾春芽跑过去一看,竟然好些野菜都不认识,她虽然是个面点师,可从小生活城市里,并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 “这都是啥?”她好奇问,“也能吃吗?” 顾冬儿答不上来,她没挖过野菜。 方茹一笑,耐心一一讲解,“这是地菜,这是拘牙子,这是牛甜草,这是地马菜……都能吃,就这么炒炒,也能煮汤。” 顾春芽跟听天书一样,这些名字对她来说实太陌生了,叫方茹说了好几遍,又对照了样子看,这才全部记得。 “你们这里挖罢,这里地菜比较多,我去挖点儿地马菜。”方茹笑着去另外一边了。 “茹姐姐咋晓得这么多?”顾春芽问。 顾冬儿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小孩子不懂,我听娘说,方大叔去世后,柳大婶饭也不吃,绣活也不做,跟没魂儿似,都是茹姐照顾一家子呢。那会儿也没钱,我估摸他们经常吃野菜,茹姐肯定啥都认识了,后来柳大婶又好了,到底过去了好几年呢。” 生离死别,那确实是人间惨痛一件事,顾春芽也叹了口气,“怪不得茹姐比一般孩子还懂事些。” 这话听着不像是小孩子评价,顾冬儿好笑看了看她。 “柳大婶咋没有再找个相公呢?”顾春芽又问,“找个相公,日子可能还好过些。”柳氏样貌是不错,找个男人,应该也不难。 “我也不知道。”顾冬儿声音小了些,“我有回听娘说,有人要娶柳大婶,可柳大婶不肯。” 可能是为了几个孩子,顾春芽心想,找个好后爸确不容易。 山坡上野菜很多,三个人挖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篮子都装满了。 不过这些菜看着多,缩很,挑挑拣拣,再一炒,肯定就没多少了。 “下回得叫大哥也来,咱们多带几个篮子。”顾春芽道,“要不弄辆小车来,不然做不了几个。”又招呼方茹,“等会来咱们家吃地菜包子呀。” “你都说做不了几个,等多了我再来,咱们家那几个肯定也馋。”方茹笑。 “那也行。”顾春芽也笑起来。 三个人提着篮子欢回去了。 这会儿天还早,街上依旧很热闹。 正如顾应全说,一到春天,这儿就会来很多商人,顾春芽果然看见了一些,还有车队呢,不由心想,有空她得去渡头瞧瞧,是不是真停满了船。 “咦,这不是二叔么!”杜小鱼左看右看,忽然见到了一个眼熟身影。 二人就顺着她指方向看,发现果然是顾应奇,也不知要去哪儿。 说起这个二叔,整天神神秘秘,除了采办铺子东西外,不太着家,顾春芽看到了,就多了几分心思。 “咱跟着去看看。” “为啥?”顾冬儿一愣。 “姐不想知道二叔成天干啥么?” “不想。”顾冬儿摇摇头。 顾春芽不管了,反正今儿正好遇到,她就想去看看,便把篮子往顾冬儿手里一塞,“我看一下就回来,或者你们先走。”说完,眼睛盯着顾应奇背影,飞速跟着跑了。 “越来越野了。”顾冬儿无奈道。 “总比她那会儿好。”方茹笑道,“以前那样,你又急。” “倒也是。”顾冬儿道,“那咱们先走罢,这丫头指不定啥时候回来呢。” 二人就先回去了。 顾春芽跟着顾应奇,一路来到桐平镇北边。 那里民房比较杂乱,不似南边那样规整,顾应奇三绕两绕,居然就看不到人影了,顾春芽气得直跺脚。 人没跟上,只得回家。 谁料到这儿路弯弯绕绕,她一条狭窄弄堂里被人一下子掐住了喉咙。 背后有浓重血腥气扑鼻而来,顾春芽大惊。 42 - 家欢 - 风玖蓝 “你要是敢叫,我就杀了你。” 耳边传来低沉声音。 只要不是现杀了她,那就是好事,顾春芽赶紧点头,虽然脖子被人掐住了说不出话,可头是能动。 这种境况下,她只求可以谈判。 那人就放开了手。 顾春芽没有转过头去看,低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有片刻沉寂。 顾春芽觉得背后目光紧紧盯着她,她身子绷得紧了。 那人终于又说话了,“你去宝林药铺买三样东西来,七星九转丹,上好金创药,还有干净棉带。” 她不是大夫,可也听得出来那都是治伤东西,想到鼻尖嗅到血腥味,她顿时明白,那人受伤了,现是要她代劳去药铺。 也许这是逃跑好机会? 可那人却像是猜透了她想什么,冷冷道,“你叫顾春芽,你父亲叫顾应全,你还有个姐姐。” 顾春芽惊呆了,“你……” “所以好别打什么鬼主意。” 顾春芽咬了咬牙,“我没有钱。” 话音未落,“叮”一声,一个银锭滚了她脚边。 “记好路,速去速回。”那人一推她。 顾春芽捡起银子飞跑了。 既然那人知道她名字,还知道她父亲,姐姐,她定然是不会拿家人去冒险,这种亡命之徒,对,应该就是亡命之徒,连伤药都不敢自个儿露面去买,那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情。 也许正被官府通缉? 可是,怎么会知道她名字? 她回想起那个声音,虽然可怖,可是掩藏不住它年轻。 大概十五到二十五之间? 会是谁呢? 可她没有足够时间去思考。 眼见就要到宝林药铺了,她墙头拿了些泥土,合着唾沫往自己脸上抹。 这次也许是助纣为虐,她不能叫人认出来,以免日后惹来不必要麻烦。 她也不敢去官府报案,前世这么多年经验,她不是那么相信别人,自己家人有时候只能由自己来守护。 “我要买七星九转丹,上好金创药,棉带。”她直奔店里伙计。 伙计见是一个脏兮兮丫头,便不太想理。 顾春芽把银锭拿出来,“我家里人受伤了,麻烦大哥点,等着救命呢!” 见到钱,那伙计才去拿了。 顾春芽拎着东西就走。 就她转身瞬间,街道一下子喧嚣起来。 她往后一看,只见来了很多官兵,登时脚不沾地跑了。 再次来到弄堂时候,她满身冷汗。 像是出了大事,是那个人造成吗?那么多官兵。 一定是! “买来了?”神不知鬼不觉,那人出现她身后。 顾春芽把东西往后一递,她不想看到他脸,因为一旦认出了那人是谁,也许自己就保不住命了。 这是常理。 “我可以走了吗?”她说,“我不会告发你,你知道我家哪里。” 那人嗤一笑,“跟我来。” 顾春芽心直往下沉,她已经买了药,这人怎么还不放过她?她一无财,年纪又小,身上没什么可贪,而且她家境也不好。她回来路上就想,那人做事很有条理,知道怎么威胁她,那么,他一定也知道不杀她是好选择。 可事情却出乎她意料。 “怕我杀你吗?”那人语气里有嘲笑。 “你杀我没有好处,杀了我,你处境不好。” 那人目光又定她后背,似乎考虑。 “我不杀你,但你还要帮我做一件事。”他命令道,“转过来,跟我走。” 顾春芽没法子,只得听从。 她看到了那人背影,谈不上伟岸,可也很高,有些偏瘦,这背影不像是个成年人,像是个少年。 少年…… 她愣了愣,眉心皱起来。 他带着她进入了一处民居。 然后,他开始脱衣服。 “你!”顾春芽吃惊瞪着他。 那人又嗤笑了一声,“你没什么看头,”又指指桌上金创药,棉带,“给我上药。” 他后背露出来,鲜血纵横。 顾春芽只是瞧一眼便道,“你需要看大夫。” “不用,上好药,你就可以回去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狰狞伤口,像是被长剑狠狠划开,皮开肉绽。 她手微微发抖,但很又镇定下来,拿起棉带先把血吸了,又擦拭了下,这才把金创药敷伤口上,再包扎起来。 自始至终,她都避免看到他脸。 那人穿上衣服,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顾春芽一颗心落了地,赶紧离开了民居。 见到有水地方,又捧起水把脸上泥灰,手上血都洗干净。 一路上,都有官兵搜索。 若是她晚一步去药铺,只怕就买不到药了。 她一口气跑回了家。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门口,她遇到了顾老爷子,顾老爷子正好从棋友家里回来,见到她满头汗,气喘吁吁。 “这是去哪里了呀。”顾老爷子笑着问。 顾春芽一屁股坐了地上。 “哎哟,这是咋了?”顾老爷子忙关切问,“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抹了把汗,有种死里逃生感觉。 “到底咋了!”顾老爷子急了。 “有点累了。”她弯起嘴角笑,“爷爷,刚才我跟姐,还有茹姐去挖了地菜,来回走了一个时辰呢。” “咋会去挖地菜?” “咱爹娘想着换换花样,说做点地菜包子出来,到时候肯定买人多,咱们赚钱也多,爷爷就好享福了。” 她嘴巴很甜,顾老爷子笑起来,“地菜呀,那是好吃,鲜呢!” “可是现地菜卖好贵,咱没有钱买,只好去挖了。” 顾老爷子道,“跟你们奶去要啊,这傻孩子!” “不用,咱反正年纪小,走得动,爹常说,赚钱不容易,叫咱省着点花,能挖就挖了,正好给爷爷,奶省点钱。” 她没用抱怨语气,仍是笑眯眯。 顾老爷子听着心酸,这么孝顺孩子,这么勤劳,他都不忍听。 “爷爷,我进去了,还得给姐挑地菜做包子呢!”她爬起来,往前去了。 顾老爷子门口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进去。 43 - 家欢 - 风玖蓝 顾冬儿见到顾春芽,拍着胸口道,“总算回来了,可把我担心,娘问起来,我都没敢说,刚才你瞧见没,街上好多官兵呢,我生怕你出事儿。” “我没跟得上二叔,就街上逛了逛。”顾春芽笑道,“没事儿,官兵怕是去抓贼,哪儿管得到我身上。” “谁知道去干什么,那么多人,万一被撞伤呢,你可不要再出去了。” “我知道了。”顾春芽连连点头,“那姐近也不要一个人出门。” 两人说着就去厨房拣地菜,打算一会儿拿来做包子。 却说顾老爷子进了上房,唉声叹气。 徐氏瞧他一眼,“咋,下棋输了?” “刚才瞧见春芽,哎,这孩子,跟冬儿跑那么远去挖地菜,累都坐地上了。” 徐氏愣了愣,想到那丫头处处与她作对,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啥累啊,不就挖个地菜,隔壁王家两个孩子经常去挖呢,也就她们精贵!” “你这话说。”顾老爷子皱起眉,“咋不见春竹跟夏荷去挖那!” 徐氏不说话了。 “她们俩就是懂事,冬儿还天天帮着厨房洗菜烧饭呢,你明儿拿几个钱给她们。”顾老爷子道,“年也没个衣服穿,我瞧春芽那衣服都旧不成样子了。” 徐氏道,“这可不行,哪能单给她们,别看到了不要心里姑苏?” “好,那你都给一些,反正近铺子生意也有好转,咱手里抓着钱干啥,还能活个几百年呢?” “你意思是我故意不把钱给孩子是不是?”徐氏受了委屈了,“我管家这么多年,啥时候乱花过钱?几个孩子一个个成家了,都又生了孩子,我是哪里没做好?你要觉着我不对,好,你来管,我不管了!” 她站起来从柜子里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扔桌上,“你拿去,爱怎么给就怎么给!” 顾老爷子奇道,“你这是干啥?我只不过叫你拿点钱出来,你倒气上了,我啥时候说你管不好,还不收了去!一把年纪了,还来这种把式,咱都几十岁人了,还能不一起过了?” 徐氏不收,“你近看我不顺眼,做啥你要说啥。” “我啥时候挑你了?”顾老爷子莫名其妙。 “你心里有数,当我偏心那!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夏荷这孩子能跟别孩子一样?我不养得金贵些,能嫁到好人家去?以后她好了,咱们过得舒畅些,就是几个儿子也能得些帮衬?你倒以为我是故意,我满心肠放这个家里,到头来就落了个不得好!” 顾老爷子怕徐氏这样,要说这个家,确实都是靠她管着,就是当初开包子铺,也是徐氏出主意,这个家能平平安安,他能得享天伦之乐,徐氏功劳是很大。 “罢了,罢了,你没做错,夏荷怎么着都好,反正咱们家就这点家当,也得别人看得上!”顾老爷子退了一步,不管顾夏荷了,但是另外两个孙女他还放心上呢,“冬儿,春芽两个,就是没老二孩子穿得好,要说勤劳,没人比得上老大了,你说啥姑苏,老大心里能高兴?不管怎样,咱得补贴点儿他们。” “上回不是给了金簪子么,明瑞也买了衣服穿了,还要怎样?要说老大辛苦,老二难道不是,不得天天给铺子买肉买菜买面粉呢?不得扛回家呢?还得跟人讨价还价,不然哪儿买得到好肉好菜,要说辛苦,一点不比老大差,老大那嘴,你叫他去买,能行?” 徐氏能言善辩,顾老爷子节节败退。 “算了,春芽这孩子也可怜见,病了才刚好,要不我明儿去给她扯身衣服。” 顾老爷子心里闷得慌,“冬儿也给做一件。” “行,她们俩要知道你这么疼她们,不得多高兴呢,我一会儿就拿钱给桂花,你总放心了罢。” 顾老爷子这才不说了。 晚饭后,徐氏就把杨氏叫了去,拿了两百文出来,说是给姐妹俩做身衣服,把杨氏惊得一愣一愣。 一到屋里,她就把钱摆桌上,“咋回事,突然让我给冬儿,春芽做衣服呢!” 顾应全也奇怪,但他想得少,很就笑道,“好事呀,看来娘还是疼她们,只是平日里严苛些。” 杨氏瞟他一眼,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些时间还不给春芽吃药,这会儿两吊钱就抹掉了,她摇着头道,“我觉得不对劲。” “咋不对劲?你啊,别多想了,既然娘出钱,明儿就领着她们去,我瞧着衣服也旧呢,过年那身还能看看,平时,这得穿了好几年了罢?” “你才看见?要不是我上回给明瑞做了一身,他还不是连个像样都没有?”杨氏竖着眉,“别人家再穷也得紧着孩子,咱们家除了夏荷外,就是颠倒。” 顾应全红了脸,“铺子生意不行,以后会好。” 但凡说到徐氏哪里做不好,他总会转移话题,杨氏也不说了,不管徐氏啥目,反正钱是实,两吊钱能给孩子做身细棉布了。 第二日一大早,杨氏就带着姐妹俩去了裁缝店。 自过年后,李氏就不装病了,当初因偷药事二老罚她做两个月家务活,她算是才补上,但勤,没有一点儿偷懒,简直叫人刮目相看,所以杨氏近也闲了些。 听说是徐氏拿钱,顾冬儿也觉得很惊讶,唯有顾春芽心知肚明。 只是,她没想到顾老爷子战斗力那么渣! 她昨儿那么乖巧,话说那么漂亮,结果竟然只换来两身衣服,她本以为顾老爷子会让徐氏提高下他们大房生活水平呢。 看来不能太指望顾老爷子。 当然,也可能是徐氏战斗力太强,她要十层功力,顾老爷子怕只有两层,自然是斗不过。 “我估摸是爷爷要奶拿来。”顾春芽还是要把顾老爷子好心传达一下,不能叫徐氏装了好人,“我昨儿给爷爷说去挖地菜了,他见我走得累呢。” “我就说呢。”杨氏恍然大悟,她就觉得徐氏不会那么好心。 三人走到街上,杨氏发现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多官兵了,但还是有,走几步就能瞧见,当下就叫两个孩子千万别乱跑,跟紧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裁缝店。 那裁缝店里有两个裁缝,一男一女,倒是都认识杨氏,那女裁缝笑着道,“哎哟,大妹子,来给女儿做衣服呀?” “是啊,张大姐,你给量量。”杨氏叫两个女儿站好。 那张裁缝就来量尺寸了,“都长高了,跟花儿一样!”一边笑道,“大妹子,你去那边瞧瞧要哪种布料,进了好几种呢。” 裁缝店布料都一排排靠墙放着,什么颜色,花样都有。 杨氏捏了捏手里钱,心里未免酸楚,当初想着能买身细棉布就不错了,可是瞧见这么多好布料,只觉得愧对两个女儿。 作为母亲,哪个不喜欢把女儿打扮漂漂亮亮? 顾春芽转头看了她一眼,走过来指着一匹绣花布道,“买这个给姐姐罢,我不要。”两身换一身,顾冬儿穿总能好一些。 “这咋个行。”杨氏并没有偏爱谁,忙道,“都说了给你们两个做。” “我还小呢,要啥好看,姐就不同了,就给姐做这个。”她问张裁缝,“大婶,这是啥布呀,两百文能给我姐做一身不?” “这个是丝绸……”张裁缝顿了顿,走向另一匹,同样是绣花布,“这个花罗也一样好看,冬儿穿了肯定美!” 顾春芽心想这张裁缝倒是个宽厚,知道她们买不起丝绸也没有直说,还推荐了一款合适也好看,顿时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娘,别听春芽,给她也做一身,她昨儿那衣服都成啥样了。”顾冬儿忙道。 昨日被那亡命之徒威胁,她光是跑路就摔了几跤,衣服都破了洞,确实是不能再穿了,杨氏也瞧见,便道,“是啊,今儿都做,以后再给冬儿做身好。” 顾春芽没法子了,她不可能同时说服两个人,只是看着那匹花罗,心里到底惋惜。 顾冬儿穿上了一定很好看! 张裁缝估算着钱给她们裁了两身细棉布,顾冬儿是淡蓝色,她是水红色,还绣着些花儿纹样,比起原先粗布衣服,那是很不错了。 “大概半个月能做完,到时候来拿。”张裁缝说着,眼见又一行官兵从外面走了过去,烦恼道,“别再闹出事儿了,不然咱铺子都不消停呢。” “咋了?”杨氏关心道,“不是抓个贼么?” “啥抓贼……”张裁缝声音小了点,“我听人说是一个大官回乡探亲被人刺了,没死,到处搜人呢,昨儿还找到铺子里,翻来翻去,踩坏了好一些布料,我这是才重整好。” “还有这事,啥大官啊?”杨氏好奇道,“咋苏县大不就是知县?” “我也不清楚,反正很大。”张裁缝啧啧两声,“好像伤还挺重,那卫大夫你知道,都给请了去,还有其他几个……反正好几个大夫都一起叫了去。” 两人小声说话,顾春芽却竖起了耳朵。 她昨晚上为那事都没睡好,翻来翻去想,就是弄不明白那人怎会知道她名字。 顾家,亡命之徒,这两者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啊! 现发现居然还不是一般亡命之徒,还是去刺杀朝廷命官,她这下是打破脑袋也想不通了! 44 - 家欢 - 风玖蓝 一到二月,天才稍许暖了些,但棉袄还脱不下来,得等到阳春三月,才能换上夹衣。 此期间,徐氏说服了顾老爷子,请了高妈妈来。 那高妈妈要价极高,每天来一个时辰,竟然就要收五百文,一个月话,足足要十五两银子。 这样舍得花钱,难免会引来不满。 周氏跟杨氏道,“都够咱们家吃大半年了。” “可不是,哎,也不知咋想。”杨氏不好多说,明明肉都不太舍得吃,过年衣服也做不成,居然要拿这个钱出来,但这是二老决定,谁也不可能不听。 周氏虽然是个老实人,可她也有个孩子呢,“我上回跟娘说,把明鑫送去私塾念念书,娘没肯,其实每个月也才要两百文钱,就是咱街头那个丁夫子开私塾,教也不咋个好,我就想让明鑫认两个字。” 杨氏叹口气,她想到了自己儿子,要不是为了帮家里,也不至于就只学个算账,大字也识不了几个。 “要不叫小叔教教明鑫?”她给出主意。 “小叔倒是想教呢,明鑫一去,娘就那里说打搅小叔念书。”周氏脸上蒙了层灰,顾明鑫又长了一岁,这都十岁了,再不去念个书,以后大了就念不成了。 哪个母亲都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周氏也一样。 两人正说着,徐氏回来了,劈头就骂周氏,“就知道你心小,看夏荷请了妈妈来教,你就外头说我这个婆婆坏话,弄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你这个没脑子,生儿子也没脑子,我倒是想出钱给他学呢,他学得了?跟他小叔写个名字都不成,就是传了你笨!” 周氏满脸通红,“我,我没说啥……” “没说啥?你早上去洗衣服没跟那几个娘子说?当我眼瞎,当我耳聋?”徐氏也有自己相熟人,儿媳妇出去说什么,她都晓得。 周氏只得承认,“是我错了,不该说娘坏话,不过明鑫他不笨,只要娘让他去念几年书,准能成。” “成个鬼,他几斤几两我不知道?我跟你说,趁早死了心,等过两个月就去跟王师傅学木匠活,哪样不好赚钱?” “啊,做木匠?”周氏惊呼,“这,这不好吧,娘!” “咋个不好,他爹不也是锁匠么,我都跟王师傅说好了,改日去拜师,吃住都那,隔几日回来一趟,以后学好了就那铺子当木匠师傅。” 徐氏本来一直都想让老三顾应华去做木匠,结果没成,现顾明鑫大了,正好替补上。 周氏脸一下子白了,她不想让自己儿子再做匠人,当即就哭道,“娘,你让明鑫试试去念个书,念不成再说,行不行?再说,他还小呢,咋就能去做工了呢!” “那怎么办,家里好吃懒做,是不是?”徐氏冷下脸,“你别想再找谁说啥,他爷爷也同意,以后学了木匠,家里缺啥都能用得上,没有什么比这好了。” 周氏说不出话来。 徐氏甩着手进去了。 杨氏安慰周氏,“也没说现就去学,还有时间呢,到时候再找公爹求求情……” “我儿真命苦啊!”周氏哪儿听得进去,哇一声,哭着就跑回屋了。 顾春芽跟顾冬儿二人面面相觑。 “堂弟还小呢,这就要去学木匠活了。”顾冬儿很是同情。 顾春芽道,“咱哥还不是从小就干活了,奶就是欺负人,姐你下回也偷点懒,这么勤干啥,那两人就从来不干事!”指是顾夏荷姐妹俩。 “我懒,活儿还不得娘做,我多做点,娘也能休息会儿。” 顾春芽皱了皱眉,又要说,就听顾夏荷屋子里发出“砰”一声响,接着高妈妈责备声就传了出来。 “说了多少遍,走路别勾着头,腿儿得这么迈,怎么就听不懂?真是浪费我时间了,你还晓得,多少人家求我去教呢,要不是你娘来求,我会来?” 话说得十分尖刻,不给人脸面。 看来顾夏荷又没有达到高妈妈要求,这两天,没有不被高妈妈骂,眼睛都哭肿了。 “花钱找罪受啊!”顾春芽无语。 “不过夏荷姐好似现走路是好看了些,你没觉得?”顾冬儿道,“看来还是有点儿用,难怪二婶舍得呢,夏荷姐平时哪儿被人这么骂呀。” 那高妈妈相当于高级礼仪老师,用处肯定是有,可也得看用谁身上,顾夏荷这性子…… 就算是嫁到富贵人家,顾春芽也仍然不看好她。 那些个人家都是龙潭虎穴,顾夏荷只怕要被吃得渣都不剩呢! “姐,你羡不羡慕?”顾春芽想到这里,问顾冬儿,“以后夏荷姐学好了,指不定真能嫁到好人家去呢。” “羡慕个啥,个人有个命。”顾冬儿笑笑,“我也不喜欢被人教这些,再说,那些人家儿媳妇大门都不能出,可不要闷死我啦!” “就是呢,还是咱们这种人家自些。”顾春芽连连点头。 门外,顾芩急忙忙拉着女儿洪玉珠赶了来。 她托了徐氏福,徐氏好说歹说,高妈妈看钱份上,同意洪玉珠也跟着一起学,不过算是旁听生,主要还是教顾夏荷。 李氏见那二人来,脸色就不好看。 她看来,洪玉珠来话就分了高妈妈心,总不能教得那么专一了,又见她们来晚,就没好气道,“老这样,下回别来了,还能让咱们等你们呢?” “家里有点儿事,二嫂,你多担待些,玉珠也是你外甥女。” 李氏瞧一眼洪玉珠,满脸鄙夷。 脸长得跟大饼似,五官挤一起,就这样还想学人家攀高枝,就是给你一个枝头,那也成不了凤凰! 顾芩看李氏眼神,心里也不太痛了,推开门就把洪玉珠往里面送,“好好学着点儿,别跟有些人一样,是惹高妈妈不高兴呢。” 是讽刺顾夏荷笨。 李氏听得恼火,“大母猪一样,再好好学也是头猪。” 这话可粗鄙,里头高妈妈听得直皱眉,就两个这样娘,能教出啥好女儿来?她拿着细长棍子一甩,抽顾夏荷肩膀上,“站直了!”又打洪玉珠,“你这啥表情,给我收敛些!” “啪啪啪,啪啪啪……” 外头两个娘听得身子一抖又一抖。 45 - 家欢 - 风玖蓝 包子铺生意日渐起色,每日素包子差不多都能卖完,回头客也是越来越多,顾应全父子俩干劲十足,当然也忙了,一天里,要不是去铺子看他们,几乎人影儿都见不到一个。 可这样付出劳力精力,却是为人作嫁。 他们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 顾春芽一边想着,一边却方家院子里寻找合适木板。 包子铺只有一个小小匾额,上写“顾记”二字,别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觉得不够醒目,想做一块落地式招牌,把特色包子都写上头,这样就能吸引到多人。 将来,她还要创出各色早点,到那个时候,门前招牌将会容纳不下。 到那个时候,铺子里墙上将会写上所有早点名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让人看得每一样都想点来尝一尝! 这是她梦想,也是她终目标。 只不过,她不会现今这种情况下去实现,让那些讨厌人坐享其成。 她总有自己独立一天! 只是需要好时机。 “这块不错!”顾春芽终于翻到了一块不大不小木板,笑着对方茹道,“茹姐,这个给我行不行?” “有啥不行,放着也是生虫,拿去罢。”方茹很大方,这些木板是给弟弟做书桌书柜多下来,一直堆那里,那些小她都拿去烧火了,还留下几块大占了地方,听说顾春芽要做招牌,她乐得送她。 顾春芽笑眯眯把木板拖出来,准备拿去家具铺打个底座,再刷一层漆,这东西是给顾老爷子请示过,徐氏给了六十文钱,现有现成木板,倒是能节省点儿了。 看她人小力气小,方茹忙叫方景,“帮你春芽妹妹抬去钟计,我还得洗衣服被单呢,今儿天难得好。” 桐平镇到了春天就爱下雨,经常是稀里哗啦,要有个艳阳天不容易。 方景走出来,挽了袖子把木板抬了。 顾春芽不好意思道,“打搅你念书了,马上就要考试了罢?” “还有三个月,早着呢。”方景笑了笑,他也是个童生,跟顾应麟一样,就差后一道考试,通过了就能成为秀才。 顾春芽又好奇问,“你怎么没去学堂?” “今儿休沐,”方景道,“念七天能休息两天呢。” 他原先是丁夫子私塾念书,过完年转去了秦夫子开学堂,每个月学费比原先高了两倍。 这是顾春芽听杨氏说,本以为学堂就跟那些后世重点中学一样,把学生学业看得很紧,谁想到还实行双休制,真是令她大感意外。 “夫子不怕你们松散了吗?” 方景听了笑起来,“秦夫子说,张而不弛,文武弗能;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顾春芽愣住了,她哪里听得懂这种古文! “咱们念书也要张弛有道,该放松时候放松,但也不能太过懈怠。”方景解释。 原来是这个意思! “秦夫子好厉害。”她眼睛里闪着光,这种教学方法是主张劳逸结合,并不想让学生成天钻书眼里。 没想到秦夫子思想还挺超前,不似那些老学究,八股文一般不知道变通。难怪学费高了一点,但是高得很值,她相信秦夫子一定教很好。 “以后咱们明益也要去那里念书。”她握一握拳头。 方景很敬佩秦夫子,见她只是因为一句话就同他一般也相信秦夫子了,便很高兴,笑着道,“明益很聪明,秦夫子一定会收他。” “他现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呢。”顾春芽神色黯然,说起来,她也是连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 这里字不是简体,都是些古怪繁体字,她好多好多都看不懂,倘若要做一个有文化人,肯定是需要从头开始学,可是,她去跟谁学呢? “顾四叔没有教吗?”方景讶然。 “没有,四叔成天关书房里,根本不出来。”顾春芽摇摇头。 顾应麟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他学堂念了好多年书,夫子们该教已经都教完,其他只能靠他自己领悟,所以这会儿也不去学堂了,都是自己看书学习。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去教顾明益呢?再说,就算他想教,徐氏也不会允许,怕他分心。 听说是这样,方景想了想道,“虽然我也没什么学问,但教几个字还是可以,要不让明益等我休沐时候过来?” “你肯教他?”顾春芽惊喜道,但很又说,“会浪费你时间。” “只是学几个字,平常我也教小安。” 难得有这样机会,顾春芽不再客气,“那谢谢你了。” “反正小安跟明益也很投缘,让他们一起学,可能还好些呢。” 少年眼眸温柔好似春天里阳光,顾春芽看着他笑起来,连连点头。 二人说说笑笑去了钟记家具铺。 回来后,顾春芽就跟顾应全夫妇说起这件事。 “不太好吧?”杨氏第一个反应却是不赞同,“小景跟小叔一样,正是念书要紧时候,你怎么好去麻烦人家。” “他们学堂都休息两天呢,小景自己说,他说本来也教小安。” “什么小景小景,他可比你大了两岁呢。”顾应全笑道,“小景这孩子是性子好,怎会不肯,可咱们得识趣,这节骨眼上不能去。” 没想到他们都反对,顾春芽皱起了眉头。 “只是认两个字,能打搅什么?”顾明瑞来帮她说话了,“我们经常去那里玩,不也见过小景做家务么,可见柳大婶不看那么紧,再说,小景那么聪明,还能考不上秀才,我才不信呢。” “是啊,只是叫小景哥教教写字。”顾春芽加重了语气,“明益今年六岁了,上回我就听奶说堂弟连名字都不会写,不给三婶送他去私塾念书。娘,咱弟弟一眨眼也会长到十岁,到时候也不会写自己名字,咋个办,那奶是不是也要让他去做工?”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杨氏变了脸色。 大儿子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念书了,可小儿子还有希望,她不能重蹈覆辙! “他爹,是要让明益认两个字了,这年纪一大,认字就慢了,不好学。”杨氏立马改变了立场。 “柳大妹子会不会答应?” “我过两日去探探口风,要是行话,就让明益去跟着小景学。” 顾春芽放了心。 她确实也为顾明益未来担忧,顾明鑫是个反面例子,她不能让自己弟弟步其后尘,成为匠人。 这几次交锋,她深刻体会到,只要徐氏不理亏,不管什么情况,顾老爷子都会败退,而只有徐氏不占理情况下,顾老爷子才能发威一次。 那么,倘若顾明益与顾明鑫不同,他认字了,懂一些学问了,那徐氏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让他去私塾? 他们家,有顾明瑞,有她做包子已经足够,顾明益应该有个好前程。 有道是知识改变命运,不求他做官,但求他能多看书,能懂道理,能出去见识广大世界,能成为一个有理想人。 所以,一定要顾明益打好基础才行! 顾应全此刻也点头了,“等爹回来,我去同他说明瑞事情,要是成了,咱两家还说什么打搅不打搅。” 旁边顾明瑞脸红了。 顾春芽却笑起来。 晚上,吃完饭,顾应全就去了上房。 徐氏也。 顾应全立那里,笑着道,“爹,娘,咱明瑞年纪不小了,我跟他娘觉着,是不是该定下来……” “哦?”顾老爷子笑了,“你们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咱觉得方家大姑娘就挺好。” “茹姐儿啊!”顾老爷子道,“那孩子是挺好,又勤劳又大方,小时候常来咱们家,那是青梅竹马那!不错,不错。” 看顾老爷子一点没有反对意思,顾应全松了口气,“那爹是满意了?” “没啥不好,你们喜欢,明瑞也喜欢就成。” 顾老爷子自退休后,大部分精力都放了棋道上,这会儿顾应全提起,他还有些羞愧呢。照理说,大孙子婚事,他这个做爷爷得上点心,他倒是疏忽了,现一想,大孙子今年可不都十六了么,过一两年,是该要成亲年纪。 这会儿定下来不算早。 顾应全大喜,看向徐氏,“娘说呢?” 徐氏微微笑道,“茹姐儿是个好,不过我倒觉得不用急着定下来,咱铺子现生意不咋,要是以后好了,再去跟方家娘子说不是好?也有点儿底气,再说了,这定下来半年之内成亲好,明瑞也才十六,到十八岁还差不多。” 顾老爷子想了想,点点头,“说也是,等铺子生意旺了,咱明瑞再娶妻,那是喜上加喜,彩礼也能打好一些,风光些,方家心里也舒服。” 这些话都不是没有道理,顾应全只得听从。 回了屋,杨氏就问起来。 “爹跟娘说再缓一缓,等生意好了再去提,咱们脸上也有面子。” 杨氏沉默了会儿,“万一茹姐儿被别人家娶了呢?” “应该不会,柳大妹子还能不懂咱家心思么,也不见她有反对意思,常叫几个孩子去玩呢。” 杨氏想想也是,柳氏肯定明白,看得出来,她是满意自家儿子,不然话,肯定不会让方茹跟儿子见面,“也罢了,近你跟明瑞也忙,等过段时间再说也好,咱铺子生意好了,那彩礼,娘总舍得打好一些。” 她盯着顾应全看,顾应全挠挠头,“这肯定会,明瑞娶媳妇儿,娘还能不给拿钱呢?” 这谁知道,杨氏也不确定,但幸好公公是好,这种事情总不会坐视不理,就也安心了一点。 46 - 家欢 - 风玖蓝 隔几日,杨氏拎一笼地菜包子,带顾春芽,顾明益去了方家。 也正好是休沐日,方家人都。 “上回亏得茹儿带两个孩子去挖地菜,他们认识路了,咱们也能经常做。”杨氏笑道,“里面放了香干,肉,你们尝一尝。” 柳氏也不客气,叫几个孩子出来吃,“你们杨大婶带了地菜包子呢!” 方茹笑道,“我早惦记了,这下可好,整整一笼,咱们午饭都不用做了。” 杨氏越看她越喜欢,“你要觉好吃,我让春芽常送点过来。”哪怕自己腰包里掏钱呢,反正都是给未来儿媳妇吃。 “那不得把你们家吃穷咯,她胃口可大。”柳氏拍一下方茹胳膊,“多大姑娘了,说话也不害臊。” 方茹一笑,夹了个包子给方安。 顾春芽坐旁边,她才吃了几个,倒是不馋。 这地菜包子很好卖,昨天她拉了顾明瑞,硬是弄了一车回来,早上做了十几笼,这一笼要不专门留着,肯定得卖光。 “哎哟,是好吃。”柳氏吃了几口,大力称赞,“难怪路过你们铺子,见那么忙,这会儿生意又好转了罢?” “都是几个孩子想出来主意。” “那就好,我还担心呢。”柳氏笑着看一眼顾春芽,“你们几个孩子都能帮着铺子了,以后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 杨氏伸手摸摸顾明益头,“他还小了点,我只巴望他能认几个字,不说跟你们小景一样会念书,至少将来能替咱看个信啥。” “这话说,明益那么乖巧,念书肯定厉害,你家小叔教一教,再送去私塾,到时候,会看个信算啥呀?” “小叔能教就好了,我家婆婆看得严,平日里都不给出来呢,只端茶送饭进去,哪儿有功夫……”杨氏顿了顿,到底面子薄,一时还说不出口。 方景旁听了,同柳氏道,“娘,我教教明益罢,反正跟小安一样教,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真是个善解人意孩子,顾春芽感激看他一眼。 方景冲她笑笑。 柳氏微微一怔,她看了看杨氏,后者很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摇摇头,“大姐真是见外了,有话还不跟我直说,当初我那样境地,你里里外外帮过我,替我照顾几个孩子,这算啥呀?你们小叔没有空,那就让咱小景教一下,别不怕,只怕他教不好。” 那会儿柳氏相公去世,他们家是伸出过援手,只自家那时候也穷,当时包子铺还没开,帮不了多少,杨氏惭愧道,“还提这事,都是苦了你们家茹姐儿,咱们那些算什么。”怕柳氏又想起过往,便笑道,“你们家小景有出息呢,秦夫子很难得多收人,我听别人说,有些人家出好几倍束都不肯要哩。” “是他运气好。”柳氏笑起来,一边就叫方景领顾明益去书房。 顾春芽也跟了进去。 “我给你们磨墨。”她挽起袖子。 方景已经教了方安一段时间了,有些经验,手把手得教顾明益拿毛笔。 不过到底是第一次,那字歪歪扭扭怎么也不成形,顾明益满脸通红,觉得很惭愧。 “慢慢来,别着急。”方景安慰他,“小安也是学了好一会儿才会写自己名字。” “是啊,看我这么大都不会呢,你急啥,”顾春芽现身说法,“来,好好练,我给你当小书童。” 顾明益忍不住笑,“小书童?姐你是女。” “那小侍女行了吧?”顾春芽拿来毛笔沾了墨水,又放到他手里。 顾明益看着她笑脸,顿时不那么紧张了,写顺利了好多。 方景放手让他自己练,看顾春芽立桌边,神情那样专注,他想了想,拿起另一支笔道,“春芽,你名字是这么写。” 雪白宣纸上落下了她名字,像乌黑梅花一般漂亮。 她讶然,看着方景。 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心思。 “来,你试试。”方景把毛笔递给她。 面对一个十三岁少年,这瞬间,她忽地有些羞窘,自个儿都二十几岁人了,居然还要一个比她小了很多孩子来教毛笔字。 而且,她还真不会。 “怎么了?”方景笑道,“小侍女也要会写字才好呢。” 她噗笑起来,他还挺幽默。 “那我试试。”她接了毛笔,按照刚才方景教那样,一笔一划纸上写了起来。 “手不要抖。”他旁指点。 要到吃午饭时候,姐弟俩才恋恋不舍回了家。 顾冬儿笑着问,“学咋样了?” “姐比我学得!”顾明益有些着急。 “你也学了?”顾冬儿惊讶。 “不学白不学么。”顾春芽打定了主意,以后顾明益去方家,她也要跟着一起去,顺便沾点光。 她是个大人,学起来肯定有效率多,方景七天休息两天,每天教他们一个时辰,那么一个月也有六个时辰,她相信只要一年功夫,她就差不多能看得懂书了。 至于写字…… 好罢,这个是要天赋,她不期待自己能成为书法大家,过得去就行了。 “对了,”她想起一件事,“好像娘没跟柳大婶提咱大哥事情呢!” 要是提了话,她们表现肯定会异常一点,她也一定会注意到。 顾冬儿道,“我早上问过娘,爷爷跟奶都说,缓一缓,只怕要过一段时间了。”她年纪比较大,杨氏有事会同她说一说。 “怎么会这样?”顾春芽很失望。 “等咱铺子生意好了,咱大哥再娶茹姐也一样,你操心个啥呢。”顾冬儿一点她脑袋。 “吃到肚子里才放心呀!”顾春芽唉声叹气。 顾冬儿听了这话不由脸红,“小孩子家家说啥呢,啥吃到……哎,你说话越来越野了!” “冬儿姐,春芽姐,你们外公来了!”顾明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拿了一个馒头,“铺子里呢,大堂哥叫我来跟你们说一声。” 外公话就是杨氏父亲了。 杨氏从小没了娘,家里两个女儿,都是她父亲做爹做娘一手带大,称得上含辛茹苦,幸好如今都成了家,也算卸下了重担。 姐妹俩去到铺子,果然见外公杨谷祥正那里,脚下放了两大筐东西。 “外公!”两人齐齐喊了一声。 “哎哟,冬儿,春芽。”杨谷祥笑着招手,“叫外公瞧瞧,又长高了呀!” 杨氏埋怨杨谷祥,“本来就离得远,还带这些个东西,你年纪不小了,万一扭到个腰可咋个办?咱们家又不缺这些。” “这孩子,都是家里种么,不要钱,你们吃不还得去集市买?”杨谷祥道,“叫你公公婆婆也尝尝,咱自己种可比外头买要打理精细。”又看顾应全,“亲家都家呢?我还抓了只老母鸡来,养可肥哩!”一边就从大竹筐里捞出只芦花鸡。 那鸡立马惊恐得“咯咯咯”叫起来。 “我爹去跟人下棋了,明瑞,你去看看。”顾应全迎了杨谷祥去里面,“岳父,请进来坐坐。” 杨谷祥就去了院子里。 顾应全先后把两只竹筐提了进来。 徐氏得知亲家来了,从上房走出来,请杨谷祥里面坐。 “大老远过来,累着了罢?”徐氏说着叫顾应全去看铺子,又让杨氏去烧水,“就让亲家这儿歇着罢,等会儿喝口茶。” 近铺子都忙,顾应全便打了声招呼出去了。 徐氏上下扫了杨谷祥一眼,见到外头竹筐,笑着道,“都是能买,费这些劲,万一伤到身体可不好呢,咱们也不好意思。” 杨谷祥一屁股坐了椅子上,“都是土产,也是顺路搭别人牛车过来,不妨事。” 徐氏皱了皱眉,她眼瞅着杨谷祥满裤子脏灰,也不知打哪儿蹭来,不知道拍一拍就随便坐,心里头便姑苏。 “老头子去跟人下棋了,不知啥时候回来。”她微微笑道,“我这会儿也要出去,昨个儿就跟人说好,要不老大哥一个人这里等等?要是晚了就住这儿,”她顿了顿,“哎哟,就是有点儿挤,没啥地方住,也不打紧,我跟二媳妇挤一挤……” 一般谁会这样说话? 杨谷祥又不是傻,脸微微发红,他搓了搓手站起来,“也就是来看看我闺女,这就走了,不麻烦亲家。”说完大踏步出了去。 杨氏正要进来呢,眼见他出了来,吃惊道,“咋了,爹?” “走了,搭了你张大叔车,他今儿就要回去,我顺便再一起走,省得明儿自己回去。”杨谷祥看看大女儿,欲言又止,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笑着道,“明瑞几个都养得好呢,你以后会有福,我这做爹没啥给你,当初嫁妆也没钱打……” 杨氏眼睛一红,“爹说啥呢,你养大我跟妹妹已经不容易了。” 杨谷祥挠挠头,“我走了,等过两个月,田里长了瓜,再带来给你们吃。哦,那腌菜我放筐里呢,你爱吃,还有些黄花菜,我已经晒干了,记得放放好,别潮了。”说到后,有些哽咽,头也不回走了。 顾冬儿正跟顾春芽整理竹筐里东西呢,哪里想到外公才来这就走了,听到杨氏这么说,都是大吃一惊。 “饭都没吃,这就走了?爹也还没回来。”顾应全也奇道,“岳父啥事那么急啊?” “说是搭了张大叔车。”杨氏想起杨谷祥临走时表情,还是起了疑心,是不是徐氏说了什么了。 但他走得那么急,竟是来不及问。 大中村离这里有点儿远,来回得要五六天,父亲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想到话都没讲几句就走了,杨氏不免心里难过。 “下回咱们去看岳父就是了,你要愿意,多住几天。”顾应全安慰杨氏。 “哪儿有空呢!”杨氏长叹一口气,铺子根本就离不了顾应全父子俩,不然她岂会那么久没有回去看过了。 父亲一个人守着十亩地,不知道多辛苦,偏偏两个女儿都还嫁远了,想到这里,她是伤心,捏了手巾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鸡“咕咕咕”叫着。 顾春芽心想,倒是便宜了徐氏几个,外公老大远跑来,连茶都没有喝一口,这根本就不正常,不是徐氏说了刺心话,还能是什么? 47 - 家欢 - 风玖蓝 顾老爷子回来时候,自然没有看到杨谷祥。 他也嘀咕,“咋跑那么,还说好久没见到亲家,我一路都小跑回了。”又怪顾应全,“你咋回事,也不留一留你岳丈!” “我前头看铺子,谁想到岳父会走了。”顾应全也是一头雾水,以前岳父来家,饭总要吃一口,谁知道这次竟从院门走了,也不来前面说一声,弄得娘子到现心情都不好,他这个做女婿也没有到本分,啥东西都没孝敬,人也没送。 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个儿哪里做得不好,惹岳丈生气了? 徐氏站上房门口道,“可不是么,我还叫着喝茶呢,结果老大哥说时间紧,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说走就走。” 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亲家不容易啊,一个人种那么多地,是不是担心田里种东西呀?” “要是外公担心田,就不来了,来了肯定是托人看着。”顾春芽听了会儿,上来道,“外公之前跟咱们说带了好多东西呢,哪有咱们还没看完这就走了。”她指一指竹筐,“还落了东西。” “啥,落了啥了?”顾应全探头来看,见是一件外褂,皱起眉道,“衣服都没带走,难道是有别事?” “能有啥事啊,肯定是忘记了。”徐氏道,“把衣服收一收,洗干净了,等下回亲家再来,记得拿给他。老大你也是,亲家走,你不知道?桂花都不同你说一下?这要出来留一下可不好了,别人知道,还当咱们不亲和呢。” “他娘也拦不住,听说是要搭别个儿车。” 顾春芽瞧着徐氏,“外公走之前只跟奶房里,进去还好好,出来就急着要走了,奶咋不留一下?” 这是质问她了,徐氏沉下脸,问顾应全,“看看你这女儿,还懂不懂一点道理了!” “我咋不懂道理了。”顾春芽委屈道,“我都没同外公讲到话,这就走了,奶你咋不留外公,奶要是留,还能走了?”她跺起脚来,“外公难得来,我可想他了,爷爷,啥时候我能去看看外公?” 再怎么急,要是徐氏说话,总会留一会儿,可徐氏却连杨谷祥到底有什么事都不知道。 顾老爷子闻言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但他并没有问徐氏,而是安抚春芽,“你还小哩,哪里能走那么远,等大些了,再去。” “有娘陪着,不会有啥。” 顾老爷子怔了怔,他抬起眼来,看到不远处杨氏,她眼睛里闪着泪光。 想起这些年,其他几个儿媳妇都回过娘家,唯独杨氏没有,他想了想,说道,“行,等你四叔考完试,你就跟你娘去看看亲家。”顾应麟考院试那是大事,他觉着这段时间,一家人应该一起面对,考完,通不通过,反正是无法改,也就罢了。 “真?”顾春芽惊喜道。 不等顾老爷子说话,徐氏插嘴了,“铺子现忙了,哪里有空。” 虽说做包子这种活都是那父子俩来,可杨氏是后勤,她不,总会受到影响。 顾应全之前便因为杨氏抑郁已经很担心了,忙道,“娘,让桂花回一趟罢,铺子里有我跟明瑞就行了,大不了我们少睡会儿。” “你到不怕累出病来了?”徐氏瞪他一眼,“但凡心疼相公,就不应该走。” “啥应不应该,只是让桂花跟孩子去,怕啥?”顾老爷子一瞪眼,“要是你留了亲家,这里住几日可不好了?用得着他们那么伤心?” 徐氏恼火了,“咋关我事?” “你自己晓得!”顾老爷子一甩手,去上房了。 顾春芽成功达到目,跑向杨氏,“娘,咱们能去看外公了!” 杨氏终于笑起来。 “春芽可真会说。”顾冬儿都不知道怎么插嘴,可妹妹三言两语就把爷爷说服了,令她大为惊讶,但心里自是高兴。 “都是爷爷疼咱们。”顾春芽实话实说,要不是顾老爷子心里有柔软一面,她说话岂会有用。 说到底,顾老爷子是顾惜他们大房。 这个家里,他是唯一庇佑。 “走,看看你们外公都给带啥了。”杨氏因为伤心,一直都没去瞧,现想起来,父亲还叫她把黄花菜放放好呢。 “都收好了。”顾冬儿道,“带了娘喜欢吃腌菜呢。” 几个人去了卧房。 只见桌上摆满了东西,有很多豆子,黄豆,赤豆,绿豆,这种东西好放,方便携带,不似蔬菜,那鲜蔬菜虽然好,但路上走几天,铁定就要坏了。 还有晒干黄花菜,笋干,都拿粗布细细包好,洋葱土豆,鸡蛋,又是一大麻袋。 顾冬儿从里面翻出一个小坛子,递给杨氏,“娘,腌菜。” 杨氏打开来看了看,闻到熟悉味道,眼睛又红了。 “这是啥菜做呀?”顾春芽凑过去看,那所谓腌菜很眼熟,瞧着倒像是“雪里蕻”,闻着也像。 “是春菜腌。”顾冬儿骄傲道,“可是外公绝活呢,外头没得卖!” “哦?”顾春芽眼睛一亮,这还是独一家?“那外公怎么会做呀?” 杨氏看小女儿好奇样子,笑着道,“小时候家里穷,你小姨身体又不好,赚钱都给她买药了,你外公见咱没啥好吃,就把这春菜试试腌了。要说这春菜呀,就那么生吃还难吃,长地里,别个儿都拔了扔了,你外公见着可惜,就捡回来,结果腌了可好吃呢!” 原来是阴差阳错,叫外公发现了美味腌菜。 “我想吃这个!”顾春芽立刻想尝一尝。 “行,一会儿烧饭时候蒸一碗。”杨氏又把坛子盖盖好。 顾春芽听到外头老母鸡叫,叹口气,“那么肥鸡,倒要给他们吃!”尤其是徐氏跟李氏,她真觉得添堵。 杨氏皱了皱眉,“啥叫给他们吃,你这孩子还想吃独食呢?你爷爷还不能吃了?” “爷爷哪怕吃一整只呢,我都不说一句。”她意有所指。 杨氏摸摸她头,“你奶再不好,也不能老跟她作对,咱们就住一个屋檐下,你也大了,该懂些道理。” “可奶欺负咱们呢!我还能忍着?”顾春芽不服气。 小女儿数次出头,她自是瞧眼里,只是长此以往,与徐氏积怨日深,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顾春芽知道她想什么,说道,“要是咱们分出来过就好了,我一点儿也不想看到那几个!” 旁边二人都呆住了。 “别瞎说。”杨氏忙道,“这话可不能让你爷爷听了去,他得多伤心啊!” “咋伤心呢,我们还是会照顾爷爷。” “那你奶呢?你还能叫你爷爷跟奶分开过了?” 这下顾春芽答不上话来。 顾老爷子总不可能跟徐氏和离。 杨氏看着她,心想小女儿变聪敏了是好事,可行事举止却太过冒失,这样话怎么好说出口,相公可是长子呢,哪里有那么好分家。要是真被顾老爷子听到,未免寒心,失去了顾老爷子扶持,那他们大房日子就不好过。 “刚才那话,你可不能再说第二次,听到没有?”杨氏难得冷厉。 眼见不是那么容易分家,顾春芽自然连口答应,但看得出来,杨氏并不是那么反对,她只是怕伤了家人间情分。 这事虽然难,可只要有合适契机,未必不能办成。 只是,契机去哪里寻呢? 48 - 家欢 - 风玖蓝 晚上饭菜很丰盛,蒸了腌菜吃,又宰了鸡。 那鸡集市可要卖到七八十文一只,比他们每房一个月零花钱还要多,自然是吃少之又少,反正顾春芽这段时间是没吃过。 就算是大过年,也只买了猪肉吃。 而顾春竹向来贪吃,眼见那炖香香鸡汤端上来,那是左右开弓,筷子不停。 顾春芽这回也不谦让了,这老母鸡可是他们外公带来,凭什么那几个反而吃得多?她也频频伸筷子,岂料夹了一块又一块,没有一块是好,全是些鸡脖子鸡胸脯肉。 真是奇了怪了,那鸡大腿跟翅膀呢? 难道都捞去盛了那一桌? 毕竟家里主力还是几个男,也许是给他们吃好一些。 她便转去吃蒸腌菜。 腌菜炖烂烂,里头放了点儿油,入口即化,倒是比她吃过雪里蕻还要好吃些,看来此春菜非彼芥菜。 他们吃得热热闹闹,金氏却不屑一顾,不过是一只鸡,她家吃得还少?就只喝了点儿汤,起身打声招呼便离席了。 要说金氏,上次被徐氏处了一顿之后,确实勤了些,至少衣服能洗干净了,就是别活还是一团糟。 这人明显是戳一下动一下,只要徐氏不再挑别,她肯定也就那么混下去了。 所以徐氏是专挑软柿子捏,金氏家境好,这里就能得些便宜,而杨氏跟周氏都是穷人家,就得干活,至于李氏,那又不一样了,因为是她表外甥女,她亲自选,怎么也得护着短。 这个家,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到现。 谁容忍,谁偏心,谁尖刻,谁心狠,这里,此消彼长,渐渐形成了固定程序。 然而,人都不是傀儡,都有感情,都有自己想要争取东西。 用完饭,周氏便拉着顾应华去了上房。 很,屋里就传来忽高忽低哭声。 “肯定是说堂弟事情。”顾冬儿擦了把手,把碗碟搬进木橱里,担忧道,“不知道能不能说服爷爷。” 周氏相比另外两个,跟他们大房关系算是好,但假如要押注话,顾春芽肯定还是会压徐氏身上。 因为与徐氏功力相比,周氏功力显然也是个渣。 既然不死心,既然一定要自个儿儿子去念书,那早些日子她去干啥了,这么多年都浪费了时间,顾明鑫到现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那就是天资不好。顾老爷子虽说不像徐氏那么冷心,可他到底是一家之主,要为一大家子利益考虑。 顾明鑫念书不行,还给他去私塾那就是浪费钱了,而做木匠,显然对整个家族都是好,再有徐氏旁边煽风点火,结果不言而喻。 “我看难呢。”顾春芽道,“现要学已经晚了,像明益这会儿年纪还差不多。” “你以为三婶不想那?早前就求过奶了,只是那会儿四叔也念书,家里供不起,这就拖到了现,结果堂弟又大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顾春芽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咱大哥也是因为要供着咱四叔这才没能念书?” “啥叫供着。”顾冬儿嘘了一声,“别给人听见了,那会儿才开铺子,谁也做不来,只有爹跟大哥学得……” 不是罢,这两个笨,要上战场,肯定是死人!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谁不想自个儿家好呢,家里富裕了,条件好了,心里也开心,当初顾应全跟顾明瑞心里肯定是坦荡一片,毫无私心。 只是后来,顾明瑞渐渐大了,知道事情了,才会生出那么多不满。 顾春芽晃了晃脑袋,前尘往事,想想就头疼,若是她早些托生此,兴许能改变,眼下却只能顺势而行。 姐妹俩从厨房出来时候,上房门也开了,周氏抹着眼睛前头走,顾应华跟后面。 看她背影,肯定是没成,那样丧气。 “明鑫毛笔都拿不好,怎么念书呢?爹也没说错,先叫他去王师傅那里试试,要实不行,再走别。”顾应华语气不太好。 他自己也是个匠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都不知道为啥一定要念书,念书就一定好了?学了好多年,没考上秀才到处都是,也就是自家娘子一根筋。 周氏本来就很气,闻言是哭得厉害,踉踉跄跄跑远了。 原来这夫妻俩还不是一条心。 顾春芽摇摇头。 晚上姐妹俩睡一张床,顾家占地不大,不可能有那么多房间。 顾春芽翻来翻去,忽地道,“姐,那腌菜,娘会不会做?” “当然会了,只是没有外公腌好。” “那春菜可有得买?” “不见有,那菜炒了不好吃,谁家会要啊,”顾冬儿侧过身,借着外头露进来月光看着顾春芽,笑问,“你是不是又有啥鬼主意啦?” “我想腌了卖,姐,包子现买人也多了,早上弄一些腌菜出来摆着,指不定也能卖掉些。” “包子卖好好,咋要卖腌菜呢?”顾冬儿奇道。 “包子卖了钱又不是咱,腌菜卖了……”她眨眨眼睛,“兴许就是咱们钱。” “真能行?只怕奶要说呢。” “奶都不来铺子,她哪里管这些,再也,也不妨碍卖包子,她能有理?”现包子铺算是起死回生,可到底挣得钱都要上交,她就算再有好点子也不想拿出来,但是做腌菜卖就不一样了。 顾冬儿想了想,点点头,“说也是。” 两姐妹合计一下,第二天就去跟杨氏说了。 杨氏道,“只怕瞒不过你们奶。” “娘把腌菜法子说出来,我跟姐来腌。”顾春芽说着又摇头,“不不,就我来腌,姐帮一下就成了,我就不信奶真有脸来要。” “这……” “娘,咱们得要自己存点儿钱了,大哥可要成家了呢,到时候彩礼啥花费很大,万一有啥变卦,咱也有点儿底气不是?”顾冬儿是跟顾春芽昨儿商量好,所以早就想好了理由,徐氏一向苛待他们大房,谁知道顾明瑞终身大事上是不是也得摆一道。 听到是为顾明瑞婚事考虑,杨氏立马同意了。 “不过这春菜哪儿去弄?虽说也是野菜,到不多见。” “咱们去问茹姐,她准知道哪儿有。” 因为老是打搅方家,顾春芽这日专门去元河钓了十几条鱼出来,这才跟顾冬儿,顾明益拎着去登门拜访。 来到门口,却见一个中年男人被柳氏推了出来,脚边洒了一地点心。 见到三人,柳氏脸一下子红了,很是不自然。 那男人也赶紧步走了。 “哎哟,这是鱼?”柳氏伸手撩了下头发做掩饰。 “这是春芽钓,给大婶熬汤喝。”顾冬儿笑着回。 方茹这会儿也来了,闻言瞪大了眼睛,“春芽还会钓鱼?啥时候学呀,这鱼可不好钓,那会儿小景还想钓些上来,结果一下午弄了些小猫鱼。” “谁晓得她咋知道,还不告诉咱们哩!” 顾春芽笑,“有回街上听人说了几句,就试试呗,没想到真管用。” 几人说着就进去了。 方茹叫方景,“小景,你春芽妹妹会钓鱼呢,你赶明儿跟她学学。”又拿来一个木盆,放了水,把鱼养里面。 方景应声出来,看见那么多鱼,也是讶然。 顾春芽并不藏私,把怎么钓来跟他说。 方景很认真讨教,家里穷困,姐姐总是去挖地菜吃,他那会儿想着钓几条鱼上来改善下伙食,结果愣是不成。 见那二人一会儿也说不完,顾冬儿就跟方茹说起春菜事。 “哦,那种菜呀,也是野菜,我叫它不老菜呢,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绿都发黑了。”方茹拍手笑道,“我知道哪儿,明儿带你们去摘。” “茹姐知道呀,那太好了!”顾春芽听说,也高兴得很。 这日也是方景休息日子,二人又同他学了会儿字,还喝了几碗炖浓香鱼汤,这才回去。 49 - 家欢 - 风玖蓝 第二日,她们三个就摘了几箩筐春菜回来。 顾春芽第一次看到这种菜,长得同大白菜一样高,叶子墨绿色,确实都绿发黑了,底下叶茎很厚大,闻起来有股刺鼻味道,说不上香,但也不难闻。 眼见天气好,姐妹俩就把春菜拣了一遍,把那些不好叶子都扔掉,占了泥土也都擦干净。 这腌菜好不要水洗,容易烂掉,那是杨氏反复叮嘱,也是杨谷祥多年来腌菜经验。 当然,洗了比较干净些,可是桐平镇春季多雨,要是洗了晒不干,那就全毁了,所以量拣干净便可,吃时候再重洗一下也是一样。 顾老爷子回来时候,就见院子里四个大竹匾里铺满了菜,他奇怪了,又见顾春芽守旁边,便问道,“这是啥呀?” “是春菜,我准备腌了卖钱!”顾春芽老实回答。 顾老爷子笑出声来。 “这春菜是我跟姐姐还有茹姐去摘来,刚才收拾时候奶说咱们瞎捣鼓,还不准呢。”这也是大实话,幸好顾冬儿活儿都做完了,不然还得被说。 “别理你奶,能赚钱是好事。”顾老爷子逗起孙女儿,因为他看来,顾春芽不可能会挣到钱,“以后还挣个金山银山哩!” 不理会他话中意思,顾春芽笑着道,“看咱卖包子能挣钱,我就想看看卖腌菜行不行。”她指指几个大竹匾,“这还是拿了爷爷给压岁钱买,要是以后卖不掉就惨了。” 她这般年纪就想着挣钱,比那些好吃懒做强太多了,顾老爷子鼓励她,“春芽这么聪明,准能行。” “那我能拿到铺子里卖吗?”她歪着头问。 “行啊,咋不行。”顾老爷子笑。 “爷爷,那我挣了钱都交给奶,咱要买什么,再问奶要。” 真是个懂事孩子,顾老爷子看她那样乖巧,不由得想起上回同徐氏说话,他叫她补贴点老大一家,结果硬是被徐氏说回去了。 “谁还惦记你这些钱那?卖了就自己收着!”顾老爷子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她脑袋。 “真?”她大喜。 “爷爷还能骗人呢?你好好腌你菜,到时候好好卖!”他说着就进去了。 顾春芽吁出一口气。 这事关键点就于顾老爷子支持,他既然同意钱不用上交,那么依顾老爷子为人,肯定是不会反悔。 到底她才几岁呢,真要管她要钱,也太没脸没皮了! 随后几日,等春菜没啥水分了,这就要下坛子。 杨氏之前教了她一些基本方法,比如怎么拿盐巴揉菜,隔几天怎么翻菜,又要拿大块石头压。当然,添料也是必不可少,但这对于顾春芽来说可算是驾轻就熟,她对于调料一项甚为精通,腌制要放花椒,盐巴,糖,茴香,辣椒,都能拿捏得当,以后出来味道自会不一般了。 后盖上盖子,外头再下一层水,用于隔开空气,顾春芽就叫顾明瑞把三个坛子搬到了阴凉通风地方。 李氏嗑着瓜子瞧了瞧这兄妹俩,嘴角不屑一撇,去了上房。 “是想钱想疯了呢,大嫂也任得他们胡闹,啥腌菜卖钱,想得出来!” 徐氏道,“让他们去,就那丫头事儿多,还真能卖钱呢,谁信?也就老头子宠着她,一会儿腌坏了,满院子臭味。” “可不是,也不知公公咋想,我越见他们越厌烦。”李氏哼了声,“大嫂瞧我忙,也不来搭把手,心真小,还记恨那件事呢!姨母,我这忙得手都要断了。”她不忘诉苦,“三弟妹也还来装病这一套,啥都落我身上。” 周氏自没有给儿子求成念书之后,就病倒了。 “她是真不舒服,请大夫看了,能咋?”徐氏看她一眼,“也要两个月了,你再熬熬。” “还是姨母疼我。”李氏依上来,“咱夏荷也学得差不多了,下个月……” “说了只教一个月,十五两银子那!你别太贪心,老头子能同意一个月都了不得了,你还想两个月,做梦!” 李氏皱了皱眉,“夏荷这孩子是有点儿慢,我这还不是为咱们家着想么。” “这事不谈了,老头子肯定不同意,夏荷我瞧着还行么,比以前可有风姿了,你且等个机会试试,不行再说。” 李氏也只能罢了。 时间一晃而过。 三月宜人,春光明媚。 腌菜终于可以出坛了。 因为时间不太长,那叶子还是墨绿墨绿,要是再等上一段时间,那就会变成深黄色,但是味道又不一样了。 这种腌菜只要存放得当,是可以保存很久。 这日顾春芽起得特别早,铺子还没开张,天色乌黑乌黑,就是勤劳顾冬儿也都还没有起床。 可是她却兴奋睡不着,等听到第一声鸡鸣,就蹑手蹑脚爬了起来。 要卖腌菜,好是让那些人先尝一尝,她跑到坛子边,从三个坛子里各取出来一些腌菜,让杨氏蒸熟了,然后放三个碗里,端去了铺子。 “闻上去很香么。”顾应全凑过来看,“看着倒是跟岳丈腌差不多呢。” “谁晓得吃起来咋样。”顾明瑞笑道,“你自己还尝过了?别让人买回去才发现不能吃,砸了自个儿招牌。” 他总会找机会取笑她,但都不是恶意,顾春芽早就习惯了,哼了声道,“我腌还能不好?你要吃了,只怕停不下嘴呢。”一边就夹了一块塞进他嘴里。 顾明瑞嚼了两下,露出惊讶表情。 “咋?好不好吃?”顾应全连声问。 他不答,只说,“爹自己尝呗。” 顾应全便也吃了一口,结果瞪大了眼睛,“哎哟,好吃,比你外公做得还要香呢,这啥味啊,放了啥了?咸甜咸甜。” “还有辣呢,我做了三个味道。”除了咸甜,还有咸香味,辣味,顾春芽笑着问,“你们说有没有人买?” “有,要我也得买,这腌菜下小粥肯定好吃。”顾应全连连点头。 顾明瑞却问道,“你打算卖几个钱?” “现才开始卖,当然要稍微便宜点儿,不能把人给吓走了,我准备卖八文钱一斤。” “八文还便宜……”顾明瑞无语了,“人家那些菜都是一箩筐四文钱。” “这腌菜买半斤都不知道够吃多久了,半斤才四文钱,跟咱四个馒头一样价,当真贵吗?”腌菜是很咸,拿少许同肉片炒炒,不知道多美味,就是单独吃也是风味独特,她对自己手艺一向很有自信。 “不贵,不贵,要我肯定买。”顾应全再次表达自己喜爱。 杨氏进来听到,扑哧笑道,“春芽做啥,你反正都买。” “是好吃么,我又不是乱说。”顾应全挠着头笑。 “八文就八文罢,反正没人买还能降价。”顾明瑞也笑起来,把三个碗端到前面案板上,“等一开铺子,我就帮你问问。” “好了!”过了会儿,包子终于熟了,顾明瑞把一叠蒸笼搬下来。 铺子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初升太阳好像咸蛋黄一样挂天上,阳光照射进来,一片亮堂。 ……………………………… 《家欢》已经是我写第六本书,里面环境是依照儿时生活地方来设置,这是第一次我想写写对于家乡一些记忆,比如家门前大河,比如各种腌菜,比如后面会出现海鲜,还有夏天躺竹架上看星星…… 其实很多回忆都已经淡忘了,但留下都是朦胧美好。 看过我书读者应该都知道,我很少书里讲自己事情,也很少很少求票求订阅,但是明日即将上架,我还是要求一求。 对于本书我期望甚大,我会力把它写好,也希望大家能全力支持我,粉红票,订阅都要,谢谢~ 50 - 家欢 - 风玖蓝 陆续就有人来买包子了。 顾明瑞不遗余力推荐。 “家里做腌菜,大叔您要不要买一些尝一尝?” “大婶,这腌菜很好吃,拣得也干净。” 看他那样卖力,顾春芽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明明上次去卖鱼他还不乐意吆喝,这次却愿意一个个来询问,态度也好得出奇。 “是怕我卖不掉伤心呢?”她扯一扯顾明瑞袖子。 “谁怕你伤心呀,放这儿占位置,没见我拿包子都不好拿?”顾明瑞哼了一声,“也就你主意多,就算卖八文钱又能赚多少,还费精力。” “大哥。”她悄声道,“我没跟你说,这腌菜卖掉了,钱都是咱,不用上交。” “真?”顾明瑞眼睛一亮。 “那当然,爷爷亲口跟我讲。”她只告诉了杨氏跟顾冬儿,其他人都还没说呢。 顾明瑞立马摩拳擦掌,“那是得好好卖,这腌菜味道很不错。” “你现才说。”顾春芽横他一眼,拿了几双筷子出来。 终于有人注意到腌菜了,不再买了包子就走。 “哟,你们自个儿做得?”一个三十余岁妇人低下头仔细瞅着腌菜,“这是啥菜做呀?瞧着没见过么。” “是用一种野菜做,叫春菜,也叫不老菜。”头一个潜顾客,顾春芽自然十分殷勤,“婶子,你尝一尝,这是蒸好,能直接吃。”又询问,“三个味儿呢,您喜欢甜辣。还是不甜不辣?” “真精细,一个腌菜还能有几个味儿。”那妇人好奇了,拿筷子夹了尝。 “怎么样?”顾春芽问。 妇人不答,只问,“这怎么卖?” 一般这种回答就是要买了,顾春芽笑道,“您要第一个买,我给您七文钱一斤,后面就要八文钱了。” “七文呀!”妇人惊讶。 “这菜我们都拣得干干净净,又腌了一个月才好。里头放了好些香料,您应该吃出来,确实费了不少心呢。婶子。您买回去,可以蒸着吃,可以跟肉片炒,还能煨鱼,就是烧个百叶汤。放些里头都很好吃。” 妇人听得心动了,穷人家本也吃不起啥好,这东西虽说咸,可又鲜很,肯定下饭,她想了想。问,“不能再便宜点?你都说我是第一个买。”又看顾应全,“顾大哥。咱可是你们家买了好些馒头了呀。” “是呀,春芽,你洪婶子经常做咱们铺子生意,你再便宜些。”顾应全朝那妇人笑道,“这腌菜都是春芽做得。我尝了,是好吃。就是单独配个粥也行呢,这都省了买菜了。” 顾春芽笑道,“那给您六文钱一斤罢。” “行,那给我来半斤。”妇人也没有愿意多买。 能做成第一笔生意已经很好了,顾春芽并不苛求,兴高采烈跑去院子里取腌菜。 结果刚拿来不久,顾应全就叫她送一整斤给一个刚进来买包子人。 那人小厮打扮,顾春芽也不认识,有点儿莫名其妙。 “是卫大夫家,常来买包子。”顾应全解释。 顾春芽哦了一声,“那是该送。” 那人道了声谢,笑着接了。 “卫大夫也爱吃咱们家包子呀?”顾春芽好奇地问,“爹咋都不告诉我。” “也是近才来买,忙着呢,都没想到说。”顾应全笑笑,“爱买油菜香干包了,每回都要辣。” “哟,卫大夫该不是湘南来罢?”听说那儿人喜欢吃辣,正好谁人也不知卫大夫来历。 “瞎猜啥呀。”顾明瑞笑着道,“,再去拿一些腌菜来。” 有了第一个,很就有第二个来买腌菜了,多少不限,买两文钱都有,他们一上午共卖掉了三斤。 “倒也不错,二十三文钱哩,一个月下来,几百文总有。”顾应全笑道,“咱春芽就是脑子灵活。” “爹,这钱爷爷说了,不用上交。”顾春芽拍拍腰间荷包,“我就自个儿存着了。” 顾应全微微一怔。 杨氏敲打起他,“要是婆婆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春芽弄得这些钱,真要收了,到哪儿都没理儿。” 顾应全那时候是应承过不会老实交代赚到多少钱,他自然记得,便神色尴尬点了点头。 “明儿我得再去摘些春菜,上回那点儿,不过就弄到十斤,没几天就能卖完。”看那些人表情,她知道他们都爱吃这腌菜,要是传出去了,到时候来买人肯定多,那光靠她自己摘菜,完全不够。 “我跟你一起去,再借一下隔壁田大叔车子。”顾明瑞道,“索性多弄几车回来,省得一趟一趟跑。” 顾春芽笑道,“就怕被咱们摘光了呢。” “摘光了再说。”顾明瑞道。 说也是,真没了再想法子也不迟,到时候问别人收购也成,只要给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眼下重要就是多挣点钱。 第二日,顾明瑞等铺子过了忙时候,拿了几个包子去田家,借了车,就同顾春芽去摘菜了,两人跑了大半天,弄了三车回来,铺满院子都是。 徐氏少不得又说两句,但竹匾是他们买,坛子是他们买,香料盐巴也是他们自个儿掏钱买,又不耽误做家务活,她没办法,后也不管了。 这次一共腌了五十坛,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弄完,管有杨氏,顾冬儿帮忙,顾春芽还是累得腰酸背疼。 不过看到一天天来买腌菜人多了,再多辛苦也值得。 她现就只怕徐氏见了好卖,哪天就要干涉,那么她又得想法子来抵抗。 只是没想到,徐氏这会儿注意力全顾夏荷身上呢。 “明儿叫夏荷好好打扮打扮,这次可不能再失了机会。”徐氏同李氏道。“也别再跟人瞎吵吵,叫人平白看笑话,传出去,家里有个悍母也非好事。” 李氏道,“还不是那贱妇惹我,不然我理她?自个儿也带了三个女儿急吼吼去了,光说我心怀鬼意!” 徐氏听了若有所思,忽地眉头一皱,“是有点儿太张扬,咱顾家可不是只有一个孙女。难免别人会抓到痛脚,一起去倒是好了,谁家女儿这天气不出去玩儿呢?” “娘是说……”李氏眼睛一转。 徐氏点点头。“叫春竹,冬儿,春芽一起去罢。” “春竹?”李氏皱起眉,“那两个倒也罢了,就那姿容也引不起别人心。春竹可是我亲女儿,夏荷亲妹妹,那死德性我真不敢带她出去,丢了我脸那!一会儿还连累夏荷就不好了。” 想到她那撒泼样儿,徐氏叹一声,“也不知你咋生出这样女儿来。从小就横,一点儿没女儿相,要是男也罢了。那就别带她。” “不带她又得跟我闹。”李氏烦心捏着额头。 “那你多看着她,别惹事,到底是你女儿,你还能没办法了?”徐氏道,“现还小呢。再大点儿,你可是管不了了?不行就下重手。打两下也不少块肉。” “从小打还少那,还不是那死样儿。”李氏摆摆手,“算了,大不了我拿几个钱给她,她有得吃就好了。” 两人说了会儿,李氏方才出来。 到得晚上,徐氏就说起踏春事情,“瞧着这两日天气好,又暖了,明儿晓梅正好没事儿,带冬儿几个去西山玩玩,老头子,你看呢?清明祭祖她们又没出去,总是闷着也不好,好些人家女孩儿都去呢,也能认识认识。” 祭祖女是不能去,除非是嫁过来媳妇,前几日,家里男性并几个儿媳已经去拜祭过祖先。 顾老爷子点点头道,“西山现是好看,几个孩子去玩玩挺好,就是要小心些,人多。” “爹放心,我看着呢,还能有事儿?到了傍晚就回来。”李氏忙拍胸脯保证,又笑道,“就是劳烦大嫂,三弟妹,四弟妹家做事了。” 她被罚两个月早就到了,正是轮到休息。 其他几人也没法讲。 不过徐氏跟李氏心,顾春芽岂会不知,好端端会带她们出去玩?她说道,“我还忙着呢,怕不能去。” “哎哟,难得出去走走,还不能去呢?”顾老爷子笑道,“去罢,你一天不卖腌菜有啥关系,跟你冬儿姐,夏荷姐,春竹妹妹一起去踏踏青,爷爷是年纪大了,那爬山可走不动,不然也得去。” 顾春芽还是不愿去。 见她这样,顾冬儿笑道,“我帮你卖,你就去罢,还操心腌菜呢!”她觉着妹妹之前因为生病躺了那么久时间,肯定是很想去,只是担心腌菜才不肯。 顾春芽抽起了嘴角,顾冬儿咋不懂她心思呢! 李氏听见顾冬儿这么说,忙道,“那冬儿就别去了,春芽去。”顾冬儿虽然长得没有自家女儿美,可年纪也不小了,那身板儿也已经是少女模样,而顾春芽还是小女孩,总是没有一点威胁。 “就这么说定了。”徐氏一锤定音。 顾春芽瞄了李氏一眼,见她那劲儿,不能不联想到她初次偷听到李氏同徐氏说话内容,要是猜得没错,准是关乎顾夏荷“锦绣良缘”。 但这次硬要拉上她们几个,是为掩人耳目? 也罢了,总是不关她事儿,爱看戏就看戏,不看,她就离远点儿,去看风景。 今天会加,求订阅,粉红~~ 51 - 家欢 - 风玖蓝 大早上起来,杨氏给她拿了一套上回做水红色细棉布衣裙。 那布料薄,正是适合春天穿。 “很好看呢。”杨氏笑着点点头,给她梳了个双丫髻,“就穿这个去,到时候人多,咱也不能太寒酸。” 顾春芽倒无所谓,她又不是去相亲,穿得好不好完全没关系,可见到顾夏荷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彻底沦落成了丫环。 也不知她穿得是什么布料,上身是藕荷色长袖夹衣,下面一条翠纹裙,乌黑长发挽成平髻,插了支鱼尾银簪,断是清丽脱俗。 顾春芽一时都移不开眼。 要说容色,顾夏荷真该嫁去富贵人家,她这样绝色容貌,也只有那些公子哥儿才消受得起。 可惜…… 她看着顾夏荷,有时候真不知道顾夏荷心里想什么。 她把目光又投向了顾春竹。 那边正仇恨瞪着自己亲姐姐那。 也难怪,顾夏荷打扮如此出众,可顾春竹却跟自己一样,完完全全像个丫环,就凭她那性子,不恨才怪。 “走罢,吃饭去,吃完就去西山,不然来不及回。”李氏催促。 西山位于桐平镇西边,坐车话要一个时辰,其实是有点儿远,但是那里风景优美,一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鲜花,跟仙境似,山中又有奇石碧泉,还有一座古刹,是闻名遐迩旅游胜地,好些人不远千里都愿来瞧一瞧。 几个人用完早饭,临走时,李氏专门拿了一顶帏帽给顾夏荷带上,这才出门去。 骡车是早就预定好了。赶车汉子姓许,就旁边一条小巷等着。 顾春芽看了看骡车,她上辈子从来没有坐过,不免好奇。 “哟,又带女儿出来溜达?又不是歌姬,还戴这玩样儿!”巷口路过一辆骡车,车厢窗帘被拉起来,一个长脸妇人探出头,目光灼灼得盯着顾夏荷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氏张口就想痛骂。然而她想到了徐氏叮嘱,街上吵起来不好看,便硬生生忍了下来。叫她们几个爬上骡车,又狠狠瞪了那妇人一眼,方才上车叫车夫赶紧前行。 “三个姑娘都歪瓜裂枣一般,也想攀高枝呢,倒不知道撒泡尿照照镜子!”李氏终还是憋不住心头怒火。车里忍不住吐槽。 顾春芽扑哧一声笑出来。 李氏横她一眼,又叮嘱顾夏荷,“这回你机灵些,别同那些胖姑娘挤一起,你哪儿挤得过她们?弄了一身胭脂俗粉气,跟着我走。别再走丢了。” 顾夏荷点点头。 “那我呢?”顾春竹哼了一声,“娘是要把我扔山脚下,卖给人牙子了是不是?” 顾春芽又差点笑出声。 李氏咬了咬牙。“谁跟你说这些?我要卖你早就卖了,还养你这么大?” “养是养了,也跟对门二愣子差不多,有口饭吃。”顾春竹指指自己衣服,“这是人穿。姐穿啥,我穿啥?娘自己知道。” 那二愣子是他们家对面张家鞋铺一个儿子。天生脑袋有些问题,二十几岁人才五六岁智商,家人也不太管,他常街上游荡,但也不伤人。 李氏被她说得气红了脸,“你给我闭嘴,再瞎说就下车去!” 顾春竹撇撇嘴,拉开车帘,看向了外面。 顾夏荷嘴唇动了两下,后还是没有出声。 骡车出了县大门,上了官道,一路往西。 道路两旁树木葱葱郁郁,长满了绿叶,车轮下尘土飞扬。 到了巳时中,终于抵达西山。 山脚下已然停了不少车,有牛车,有骡车,还有鲜亮马车。 顾春芽抬眼一看,才发现西山原来并不高,浓烈艳色中,一条蜿蜒石阶直通山顶,像嵌山中绵延玉带。 “好多人呀,二婶,咱们怎么上去,是走上去?”顾春芽问。 李氏一挑眉,“你们两个慢慢走着,沿路好些玩吃,我跟你们夏荷姐先上去,你们一会儿到山顶灵台寺来,午饭就那里吃。”一边不甘心拿出一把铜钱塞给顾春竹,就拉着顾夏荷坐轿子去了。 那轿子颇小,只能坐两个人。 顾春芽无语了,对她这样也就罢了,顾春竹到底是她亲生女儿,也这样扔一边,倒是不怕真被人拐了去,完全是不负责任啊。 幸好她是个大人,不然得慌。 顾春竹倒是早就习惯样子,数了数铜钱,拿了两文给顾春芽,“你自个儿买吃去,我上山了。” 两文钱…… “你拿着罢。”她没要,近卖腌菜挣了不少钱,她荷包里还不差这点儿。 “不要拉倒。”顾春竹头也不回得上了石阶。 这还像是一家人么,顾春芽摇了摇头,想想也罢了,就当自个儿来旅游一回,这里风景那么漂亮,她正好细细欣赏。 石阶上几十步便能遇到人,有未出阁年轻姑娘,有妇人,有脚夫,有来吟诗作对书生,也有衣着华丽公子哥。 她一个年仅十一岁女孩儿,很就淹没了人群中。 山中空气清,顾春芽摘了满把野花,懒洋洋躺一块晒得微微发热巨大石头上,耳边是轻柔小溪流水声,悦耳鸟鸣声。 这种享受上辈子极是难得,这里却是触手可及。 然而,有人却打破了她惬意。 那声音愤怒无比,“你既是不喜欢林小姐,又怎要搭理她?她送你荷包,你为何又要收?” “荷包?”另外一个低沉声音,不屑道,“我扔了。” 顾春芽如遭雷击,身子不由得一抖。 这声音…… 如此刻骨铭心! 曾关乎她生死。 到底是谁? 她压抑住心中震惊,轻手轻脚从石头上翻下来。往前走了几步,躲一棵大树背后往前看去。 林中站着两个少年,一高一矮,穿着一红一白。 “你,你既然要扔,又为何要收?”白衣少年疯了一般,举起拳头就往红衣少年身上打。 红衣少年身形一晃,那白衣少年因用力过猛,直接扑倒了地上。 “我不想打你,你走罢。”红衣少年不耐道。 “傅琅。你别得意,不要仗着你舅父救了巡抚大人命就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你总会……”话未说完。他衣领就被红衣少年揪了起来。 一声惨叫响彻西山,惊起无数雀鸟。 顾春芽捂住了嘴,手里花掉了地上,她看见白衣少年嘴里流出了鲜血,红衣少年那一拳打可不轻。 “你。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白衣少年连滚带爬跑了。 傅琅转动了一下手腕,忽地侧过头往顾春芽这个方向看。 她心一下子慌了。 怎么可能会是他? 可是那声音太过相像,那身高也是一般,若是第一次他声音不曾记得,可那次决不敢忘。 但怎么可能? 卫大夫外甥会去刺杀朝廷命官? 就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傅琅几步走到了她面前。 “是你?”他眯起眼。 她抬起头,莫名表情,“怎么?” 他低头瞧瞧她。那水红色裙角一直露外面,她难道不知道?想着嘴角一扬,乌黑瞳孔阳光下似琉璃一般闪耀,他淡淡道,“没事。” “哦。”她点点头。转身就走。 这一刻,她终于想通。为何那个人会知道她名字,知道她家人名字。 原来就是他。 十五六岁少年能有这样行为举止,不能不令人心生恐惧。 她只想走远一点。 “回来。”他却又叫住她。 她假装没听见,继续走。 可裙角却被他一脚踩住,“哗啦”一声,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干什么?”她猛得回头。 小小脸上满是愤怒,为一条裙子勃然变色,傅琅想起她那时候镇定,那样年纪,鲜少有人会做到如此。 一般姑娘只怕会吓惊慌失措,乱喊哭嚎,可是她不一样,怪不得舅父曾夸赞她聪明。 而那一天,正好就小巷见到了她,又正好她曾舅父面前告过他状…… 但顾春芽此时此刻却抑制不了她情绪。 如今想起来,仍是后怕不已,她怕自己那会儿丢了命,怕自己没有处理好,留了后患,可是现发现,自己竟是被一个少年操控。 还是曾认识那个无礼少年。 还踩坏了她裙子! 这一样样叠加起来,她岂会不恼火? “你这个混蛋!”她骂道,“你赔我裙子!” 他却笑了,好像寒冰融化,春花绽放。 “你笑什么?”她加火大。 “多少钱?”他挑眉问。 她一怔,没想到他真愿意赔。 “多少钱?”他再次问。 顾春芽这会儿又冷静了,情绪失控一时可以,泄了火就算了,眼前少年背景模糊,身份神秘,显然是不应该接近,哪怕是为了赔钱,也好不要。 她应该彻底划清界限,哪怕她一辈子也不猜不透他为什么要刺杀朝廷大官。 “不用了。”她转身就走。 傅琅看着她背影消失,弯腰拣起了地上一大簇野花。 这花是顾春芽摘下来,她失手掉落,早已忘记。 谢谢小宝丽水粉红票票,牙牙啃草,ay妹妹,红茶咖啡打赏~~ 52 - 家欢 - 风玖蓝 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顾春芽直往山顶而去。 灵台寺建于西山顶端,寺内一座黄石塔高八层,应和“以塔镇山”之说,但不知当年建造了却是为镇压何物,如今自然早已成为独立一景,耸立于山头,阳光披塔身,金光闪闪,耀眼不可方物。 顾春芽刚走到塔脚,就听几个书生议论纷纷。 “那姑娘长得跟仙女似,也不知是哪家。” “谁家也轮不到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我看是奔着司徒家来,你瞧瞧那边一拨人,啧啧,恨不得扒光了送到人家面前呢,不知廉耻!世风日下!”另一位书生愤愤然,但语气里掩饰不住嫉妒。 “走罢,走罢,有啥好瞧,等你我考上功名,还不是手到擒来?” 书生走远了,顾春芽叹一声,李氏单独带着顾夏荷先上山,果然是不做好事来着,只是也不知有没有得逞? 远处那群姑娘阵势可不小呀! 要想拔得头筹倒也不易。 不是说顾夏荷姿色不够,而是李氏段数高不高明,众家所求,那手段自是层出不穷,她想想李氏家中表现,要不是有徐氏撑腰,就凭李氏本事,那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她还是很不看好这事儿。 进到寺庙,就见顾春竹正等那里,见到她来,骂道,“你去哪里鬼混啦,害我等那么久!” “等我干啥?”顾春芽莫名其妙。 “等你吃饭,我娘说要弄不见了你,得打我!”顾春竹很恼火。 顾春芽懒得同她吵,进去了吃斋饭厅堂。 厅堂隐寺庙后方,甚为清幽,四周种了一片竹林。风过沙沙响。 李氏一脸阴翳,与顾春竹一般,看到顾春芽就把手里筷子扔过来,骂道,“死丫头到处疯,让你上山,你倒是好,人影儿都不见一个,害得我们饿肚子,早知道就不带了你来。扫把星一样,满身晦气!谁占谁倒霉!” 顾春芽不淡定了,李氏自己没能成事。倒把气撒她身上, 我去年买了个表,她还心情不好呢! 顾春芽冷笑道,“二婶,是你强拉了我来。又不给我坐轿子,倒能怪我?身为长辈,不顾小辈安危,我能上得来你要烧高香,求菩萨,不然你有脸回去?要说晦气。我才晦气,家享福多好,非得被人拿来当遮羞布!” 李氏被她说得瞠目结舌。“你,你说啥?” 顾春芽再不理她,扫了一眼桌上斋菜,坐下就吃。 看到李氏气得脸发红,坐隔壁桌一个中年妇人过来笑着道。“哎哟,晓梅妹子这是干啥呀。春芽还年纪小,你跟她撒气做啥?就是心里不舒服,也得去找冯家娘子,是不是?要说漂亮,你们家夏荷是没人比得上,奈何冯家娘子认识人,这不就结识到司徒夫人了么。” 李氏受刺激了,她原本探听到司徒夫人同司徒公子今儿会来西山观景,甚至都知道他们会暂住寺庙哪处院子,谁想到半路跳出个冯家娘子,愣是破坏了她计划,不止阻拦她带顾夏荷进去,还宣称司徒夫人要接见她,叫着那些下人赶她们母女俩走。 真是脸都丢了! 顾夏荷还被一帮登徒子看见,什么污言秽语都往耳朵里钻。 “那贱人就算见着了司徒夫人又怎么样,别人瞧得上她女儿?她家里不过是个杀猪,她三个女儿浑身肉鼓鼓,卖三文钱一斤,倒是有人要!” 这话也够毒了,那妇人听了直笑。 用完斋饭后,李氏便带着她们三人下山了。 只不过到了山脚却不走。 赶车汉子忍不住催促,“再不走,回去可就天晚了。” “总不会少你钱。”李氏道,“来回五十文,我再添你十文钱,你看可行,只稍此等一等。” 那汉子一听多了十文,自是不计较了。 倒是身边三个姑娘都露出了惊讶神色。 李氏不是什么大方人,除非是为顾夏荷,旁地方你要她多出些钱,那可是要了她命,如今却平白无故要多给十文,那不是天方夜谭? “娘,走罢,那十文钱不如省了给我。”顾春竹都不乐意。 “你懂啥,呆一边去。”李氏骂一句,照样眼神囧囧盯着山脚下那一溜马车。 好一会儿,就见其中两辆为奢华马车动了起来,李氏赶紧叫她们几个上车,又叮嘱车夫,“大哥,你车赶些,前头不是有个小路么,就那里停了。” “啥?只坐到那里?”赶车一头雾水,“你们不回桐平镇了呀?这荒郊野外可不安全。” “大哥只管先停那里。”李氏也不说缘由。 赶车反正多得了钱,也就不管了。 倒是顾春芽听出了一些名堂,怕是李氏又要耍什么手段了,只不过这样费心为哪般,今日见司徒家四驾马车,就知道他们家官儿品级不小,越是富贵人家越是注重家世,而顾家有什么,一个小小包子铺,连人家牙缝都不够塞,还想着攀亲。 真是走火入魔了! 骡车行到官道一处颇为狭窄地方,李氏就叫起来,“停,停!” “这里?你们都要下去了?”赶车问。 李氏也不理,头只往回看。 “娘,你,你要做什么?”终于觉察到危险顾夏荷,忍不住低声发问。 “乖女儿,一会儿就看你了,为娘什么家当就给了你,你可要替娘争口气呀!”李氏伸手给她拢一拢头发,又仔仔细细瞧了瞧她脸上妆容,忽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般大扁匣子,打开来,拿手指取了一点嫣红抹顾夏荷嘴唇上,方才满意点点头。 顾夏荷被她吓愣了,“娘……” 眼见后面司徒家马车赶了来,李氏露出兴奋神色,“春竹,你带你姐去后面搭车,只说我们车坏了。” “啥?”赶车道,“我车好好,哪儿坏了?” 李氏见他愚笨,皱眉道,“我说坏了就坏了,你歇着吧,有你好处。” 赶车咧了下嘴,转过了头去。 “春竹,还不下去?”李氏喝道。 “为啥要去,我不去。”顾春竹关键时候掉链子,又不理会她娘了。 “拿去,真是讨债鬼!”李氏气咻咻摸出几文钱给她,谁让大女儿是个面团,要她生人面前开口说句话,那是千难万难,就是说了也如蚊子嗡嗡声,叫人听不清楚,小女儿就不一样了,胆子大,啥事都敢做。 顾春竹拿了钱肯办事了,拽了顾夏荷拉她下车。 顾夏荷眼泪汪汪,“娘,能不能不去……” 真是可怜,顾春芽摇摇头,去瞧李氏,见她两眼冒光,完全是把女儿当诱饵去钓金龟婿呀! “二婶,就算夏荷姐见到了司徒公子,也是不合时宜,只会叫人小看……”她忍不住劝诫,这种行为着实不上道,那边司徒家什么人没见过,岂会猜不出来这是故意?李氏当别人都是傻子,任由她捉弄那! 不等她说完,李氏一瞪眼道,“要你多嘴,小丫头片子懂啥?夏荷,还不同你妹妹下去,有啥好怕,别人不会吃了你。” 顾夏荷心里万般不肯,却不敢忤逆李氏,只得提了裙摆下车。 李氏又一把揭了她帏帽,“就这样去。” 姐妹俩一前一后往后走了。 顾春芽掀开车帘往后看,只见司徒家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风把顾夏荷一头乌发吹得往后散开,露出绝美容颜,身姿卓越。 顾春竹小跑着上去,路当中,双臂张了开来。 司徒家马车彻底停了。 李氏也凑到车窗那里看。 只见车夫像是扭头往后说了几句,就见马车里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深紫色服饰年轻男子。 李氏紧张起来,手握一起,两只眼睛睁大了,嘴巴也合不拢,能塞个鸭蛋进去。 “看,那司徒公子见到你夏荷姐了!”此种历史性时刻,她没有人分享,一时都忘了顾春芽还是个小女孩,拍着她肩膀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啊,进去马车了!”她拍起手来,“我真真是聪明,咋想出这个法子!这下可好了,啥冯家娘子,她女儿只配给夏荷提鞋!” 顾春芽扶额。 等到司徒家马车徐徐驶过去,李氏才叫车夫赶车。 “二婶,你倒不怕夏荷姐吃了亏,那可是别人家马车,车里还坐着一个男人那。”眼见李氏欢天喜地,顾春芽侧目,“要是个登徒子,可怎么办?” “怕啥,春竹都,那司徒公子还能动手?”她说着像想到什么,掩着嘴笑,“要真吃了亏才好呢,不怕他们不认账!”正好就得抬了顾夏荷进门,还省了后面功夫了。 顾春芽再次无语,就是不认账他们顾家能奈何? 打官司打得过别人吗?就算打得赢,那顾夏荷名声也完了,顾春芽看着李氏,真想把她脑袋撬开来看看,除了追求荣华富贵,贪小便宜外,里头都还有些什么? ps:说下时间,暂定为隔日双,一般下午六点前会完,不会通知,粉红票3,或打赏招财猪以上再另外加~~ 53 - 家欢 - 风玖蓝 被李氏这么一耽搁,顾春芽到了天黑才返回家。 李氏迫不及待付了车钱就往家里跑。 顾冬儿门口等了一会儿了,见到顾春芽才放了心,拍着胸口道,“可把我们担心死了,春竹说你们车坏了,她跟夏荷姐是搭了别人家车回来,爹跟哥哥就急了,恨不得去找你呢,后来奶说肯定没事,你跟二婶一起还能回不来,幸好就回了。” 那四匹马拉车跟一匹骡马拉到底不能比,顾夏荷姐妹俩是早了她们好些时间到家。 顾春芽问,“姐知道夏荷姐是搭谁车回么?” “没瞧见呢,只听说是辆很好马车,奶高兴得不知道啥样,还想请送她们回来人进来喝口茶,人家没有肯。” “还送到家门口来了?”顾春芽惊讶。 看来顾夏荷美色威力还是很大,不过也是,男人好色居多,何况是这样容貌,要她是男人,只怕也动心。 却说李氏进了家门,看过两个女儿之后,就跟徐氏关起门嘀嘀咕咕。 吃晚饭时候,二人面上表情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杨氏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纳鞋底一边同顾应全道,“家里可是有啥喜事了?” 顾应全是迟钝,自然不晓得,抓抓头道,“能有啥喜事,是咱们铺子生意好了,娘高兴罢。” 顾春芽扑一口把茶喷了出来。 “这孩子。”杨氏瞧她一眼,“你爹说话,有啥好笑?” 顾春芽回身把门关了起来,小声道,“今儿二婶叫夏荷姐见到那司徒公子了,送她们回来就是他呢!” 杨氏手里鞋底“啪嗒”一声掉地上,惊讶道。“真?” “我还能骗娘那,不然奶跟二婶会那个样子?她们夏荷姐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不就是等这一天。” 杨氏捡起鞋底,“说得倒也是,不过这司徒家能娶夏荷吗?我听说……”她歪着头想了想,“那司徒老爷官儿可大了,京城当什么,我也搞不清楚,好像是什么四品大官儿,听说比咱知县大人都大了不知道多少。咱们家是卖包子,人家能看得上?” 看起来,杨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不像李氏就想着攀高枝,顾春芽也没接话。 “那种人家有啥好。”倒是顾应全说道,“个个都有好几个姨娘哩,夏荷嫁过去可不是受欺负?也不知二弟妹咋想,好好一个女儿要这样糟蹋。” 杨氏看他一眼。“娘还不是想夏荷嫁到这样人家去。” 顾应全就不说话了,神色讪讪。 顾春芽听了一笑。 近这段时间,杨氏很有些变化,不再似以前那样只偏帮丈夫,也会经常敲打敲打顾应全了。 这是好事。 “哎哟,你这裙子咋了。”见顾春芽要出去。杨氏瞧见了她裙子后面破了一道口子,口气很是心疼。 到底是做裙子呢,还是头一回穿。 顾春芽立刻就想到了傅琅。恨得牙痒痒,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愧疚道,“被山上石头刮破,早知道我小心些。” “也是为我叫你穿。算了,算了。”见孩子也不安。杨氏安抚道,“下回再给你做一条好。” 顾春芽点点头,笑着出去了。 ……………………………… 自那日后,李氏经常心不焉,没事就望着门口发呆,等待着司徒家派人来。 谁料到却是一直没有消息。 徐氏也有些坐不住。 这日就招了李氏过来相商,“到底春竹是小孩子,哪里瞧得懂男人眼色,这司徒公子当真看上了咱夏荷?” “那是当然,不然岂会亲自送她回来,我也问过夏荷,她红着脸呢,但也没有否认,司徒公子就是直愣愣看着她,要不是有春竹,怕早就按耐不住了。”李氏眼睛转了转,“是不是司徒夫人不同意,他得要周旋一番?” 徐氏叹口气,“谁晓得呢,我这心忽上忽下,怕不成,倒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好机会!” 李氏其实心里也没个底。 幸好又隔几日,司徒公子差人送了两匹丝绸来。 这样好料子,他们顾家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 李氏喜得都要傻了,一摸摸半天,“哎哟呀,夏荷,你掐一掐为娘,可是做梦呢!” 徐氏笑道,“就你眼前,哪儿是做梦,咱们这得要准备嫁妆了。” 两人喜笑连连。 顾老爷子不得不泼一盆冷水,“只是送个布料,就是要娶夏荷了?你们都给我醒醒!也不看看司徒什么人家,能娶咱夏荷,就是那孩子肯,那夫人也不肯,咱镇上可有这样先例?我看你们好就把布料退了回去。” “老头子你胡说啥,别说先例不先例,这司徒家可曾送过别姑娘什么,你倒是去打听打听,不是有意是什么?”徐氏道,“咱也不是上赶着,肯定也得思量一番,若是有望,咱还能不结亲了?” 顾老爷子皱了皱眉,与司徒家结亲固然好,可那是痴心妄想,他不太敢相信。 可见徐氏那么说,心里到底还留有一丝侥幸。 金氏冷眼瞧着,回来同顾应麟道,“早先一腔心思你身上,这下倒好,全都忘了你了,只巴望着夏荷能嫁去好人家,也只有我还看着你,你心里得清楚,这家里到底谁与你亲。” “还有一个多月才考呢,爹娘关心夏荷也是应该,她年纪不小了么。”顾应麟笑了笑。 金氏哼了一声,“倒不是我说他们,那司徒公子我曾跟随父亲见过,满肚子花花肠子,模样倒是长得俊,哪个小姑娘遇到都得酥了骨头,只被他吃干净抹干净嘴儿,要想他娶,那真是白日做梦。他们司徒家就是苏县,哪家女儿不是随便娶?偏要夏荷呢?” “啊!”顾应麟一惊,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有用?那司徒公子藏得好呢,别个儿哪会相信他是那种人,再说,她们都被猪油蒙了心了。” 顾应麟皱起眉,“那不行,咱夏荷好好一个姑娘不能被毁了,我得去跟娘说说。” 金氏挑挑眉,“你去说呗。” 顾应麟放下书就出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徐氏才被顾老爷子浇了冷水已经很不高兴了,结果小儿子又来浇冷水,当即就把他骂了一顿,又听是金氏说,便骂金氏嫉妒心作怪,看不得侄女儿嫁比她好,又说那些人家公子哥儿总有些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把顾应麟赶了出来。 就这段时间,顾春芽做得腌菜已经越来越出名。 好些人吃完了又会来买,上回做得五十坛根本撑不了多久,那么,春菜来源就成了一个很大问题。 可惜他们家不是种田,不然就自个儿种了。 顾春芽很苦恼。 她同顾应全说了,顾应全竟然说有得卖就卖,没得春菜就算了,把她气得够呛。 这父亲真真是没有什么野心。 “看来得问别人去收了。”她找顾明瑞商量,“哥哥可认识农家人?” 他们二人经常去挖春菜地方,早晚会被挖光,那边是野地,没人种植,挖了就很难长出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可能等得了。 “农家人?”顾明瑞笑道,“外公呗。” 外公本来确实是好人选,可惜太远了,春菜运过来可不得都蔫了,再说,那车费都得不少呢,她又不是靠这个赚大钱,也不是暴利,扣去那些,实所剩无几,她摇摇头,“不行,得要近旁,比如七条村这样。” 附近乡村过来只要个把时辰,是合适。 顾明瑞往里看了一眼,“奶跟二婶是七条村。” 顾春芽忙摇头,“哥你也知道,那肯定不行!”这事跟那二人搭上关系,等于是送羊入虎口了。 见这兄妹俩低头相商了好一会儿,杨氏过来问,“说啥呢,讲这老半天?” “娘,我想过了,这腌菜得一直做下去,可不能像爹说,有就做,没有就不做。” 杨氏笑道,“那又咋个了?” “那春菜都要被我跟哥哥挖光了,这可怎么办,娘认不认识农家人?要近旁。” “农家?”杨氏想了想,“你柳大婶娘家是杏田村,不过也有点儿远……哦,对了,给你做衣服张裁缝,他们家就住七条村呢,她兄弟一家种了好几十亩地。” “那能问问可不可以给咱们收春菜?”顾春芽道。 “她人倒是热心,应该可以。”杨氏还是很支持小女儿事业,毕竟挣得钱都是自个儿,她对从徐氏手里要钱实是有些厌恶了。 顾春芽拍这手道,“娘,那咱们下午就去问问,可好?” 看她这样高兴,杨氏点点头,“行啊,等我手头衣服洗好了咱就去,对了,带几个白菜粉丝包去,张裁缝喜欢吃。” “那就带半笼,我掏钱!” 所谓吃人嘴短,自然是要多带点去,顾春芽就去同顾应全说了,叫他一会儿留半笼下来。 谢谢书友137216121361,冬寒月打赏~~ 54 - 家欢 - 风玖蓝 到了下午,杨氏把活儿做完了,就同顾春芽去了裁缝铺。 张裁缝笑着道,“又给春芽来做衣服呀?” 杨氏不好意思道,“咱哪儿有那些闲钱,是有件事托大姐帮忙呢。”一边就把包子放桌上,“见大姐经常来买,就带了几个来。” “你太客气了,大妹子,咱们街坊邻居做了十几年了,有什么话还得先送东西才说呢?”张裁缝叫她们坐下,问,“到底啥事啊,我要帮得上忙肯定帮。”又看看包子,“不过你们家包子是好吃,我都跟老王说,那周记再怎么做一样,这菜包味道就是不行,我就认准你们家了。” 杨氏就笑了,“大姐喜欢吃就好。” 要说周记,近是狗急跳墙,他们做啥周记也做啥,味道也跟着学,辣味也弄了出来,可惜素菜包就是没他们家做得好吃,好几次丁氏路过铺子门口,就往地上吐口水。 顾春芽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当初那周记老板娘趾高气扬来羞辱他们,如今倒也尝到一点失败滋味了! “大姐,你不是住七条村么,你弟弟种了几十亩田,有时候还来集市卖菜不是?”杨氏说起那事了。 张裁缝笑道,“是啊,幸好离得近,不然我每日来回可吃不消,咋,是跟七条村有关?” “咱孩子想收点春菜。”杨氏看了看顾春芽。 “哦,是你们家做腌菜那种菜罢?”张裁缝也略有所闻,“好些人都说好吃呢,以前也不知那野菜能腌了吃,你们家春芽真能干。” “是跟外公学,不然我哪儿想得出来。”顾春芽谦虚道,“大婶。我听娘说,这春菜也爱长田边,啥地方都能长,我就想请大婶回七条村时候问一问,有没有愿意摘了春菜拿来卖,我出两文钱一斤,但必须是干净没有烂叶子,大婶您说行吗?” 如同顾明瑞说得,好些蔬菜都是一箩筐一箩筐卖,根本不值钱。像春菜这种天生天长,平时又不能炒着吃,是不值钱了。 张裁缝惊讶道。“两文钱一斤呀,那肯定有人愿意去摘。”就是她那个弟弟,自家种一些菜也只卖一文钱一斤。 “那谢谢您了。”顾春芽感激道,“辛苦大婶了。” 杨氏也道,“大姐要是觉得麻烦……” “没事儿。不就是说句话事情,咱回村里,晚上就是去各家各户唠嗑呢。”张裁缝笑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今儿就回去说,不过……”她确认般看着杨氏。“真是两文钱一斤?”别人家送来镇上,结果又不收,那就不好办了。 这价钱是顾春芽定。杨氏对腌菜到底花了多少钱也不太清楚,便也看着顾春芽。 “是两文钱,只要送来,一分不少,有多少收多少。”顾春芽强调道。“但一定要干净,好泥也擦掉了。但千万不能水洗。”她想了想,“或者我给些定金大婶,您要不信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裁缝忙道,“哪儿还能要钱,我信呢,晚上回去就说。” 母女俩便又感谢了几句方才离开裁缝铺。 不过杨氏倒有些怀疑,“这一斤收两文钱,是不是有点儿高?”毕竟腌菜要弄去很多水分,一斤春菜做出来大概只得半斤,有些嫩连半斤都还不到呢,这样话,两斤四文钱才得一斤腌菜,加上香料啥,那是赚不了多少了。 顾春芽笑道,“娘,这是第一次收嘛,自然要给高点儿,再怎么样,咱卖一斤赚两文是稳,就是香料花点钱,那一坛子也才那么点儿。”她说着眨眨眼睛,“再有呀,我是叫他们弄干净再来卖,那可是省了人工费啦!咱们也不用那么辛苦拣菜。” 杨氏想想也是,她惊讶看着小女儿,“你这小脑瓜子越来越灵光了,娘可想不到那么多。” 其实顾春芽还有一点没说呢,腌菜提价是早晚事,而现别个儿既然知道春菜能做腌菜,指不定明年就会有人专门种植,那么到时候铁定也不会值钱,多一文钱一斤顶到天。 到时候他们腌菜生意就远不止赚那么多了。 隔了一日,果然就有人送春菜来。 一天内,他们收到了十二斤。 顾春芽赶紧又去买了十个超大坛子,一坛子可以装三十斤,那坛子重要命,顾明瑞用平板车一车才只能运两个回来,跑了五趟才运完。 看看满院子坛子,徐氏不淡定了。 前些时间她是把心思都放了顾夏荷身上,可现这事儿眼见还急不得,虽说送了两匹丝绸来,可司徒公子到底啥心思,谁晓得,总要慢慢试探,这事儿一定得做稳,确实不能够太着急,反而坏了好事,所以她已经心静了下来。 看到顾应全从铺子出来,徐氏就把他叫了进去。 顾春芽不免紧张,跟顾冬儿道,“肯定是问咱腌菜赚了多少钱呢!”她一直担心这事,今日终于要发生了吗? “爹不是答应咱们不老实说么。” 顾春芽叹口气,“谁晓得爹会不会忘掉,不过,”她嘴角一撇,偷笑道,“爹其实也不清楚,那腌菜每天都是我卖,钱也没有全给爹看,就是他想说,也说不出来呢。”她看向上房,“姐,你看着罢,奶准得叫我也去。” 果不其然,不到一会儿,徐氏真叫顾春芽去了。 “你爹说,腌菜都是你卖,钱全你身上那?”徐氏盯着她看。 顾春芽点点头,“是,奶。” “那都赚到了多少那?”徐氏道,“你看看,弄了一院子坛子,连路都不好走,你爷爷虽说不让管着,可要是没啥赚头,不如就不做了,又费心思又不讨好,老大,你说是不是?” 顾应全也不知道说啥,只是挠着头。 顾春芽道,“奶要是嫌坛子占地方,我把坛子挪掉就是。” 这死丫头还真是嘴巴紧,什么都不肯讲,徐氏恼火了,怒道,“问问你赚了多少都不行,你还把我这个奶看眼里吗?你当我要抢你钱那?” 见徐氏发火,顾应全忙道,“也赚不了几个钱,现这春菜收都要收两文钱那。”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徐氏怀疑了,要是不赚钱,怎么可能收菜肯出两文钱一斤?这些天就见他们坛子一个个买进来,显然是要做大了,不然不会白费力气,傻子都不会!徐氏看着顾应全,“你也会说谎了,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现一个个是把我们这些长辈当仇人那!” “娘,我没说谎,我,我确实也不清楚。”顾应全为难道。 顾春芽道,“奶,咱们挣这点儿钱远比不过卖包子钱,不过是买些零嘴儿吃吃,奶就那么想知道?” “说出来要你命了?”徐氏瞪起了眼睛,“当初家里给你看病花了多少钱那,你好了就忘了,别不当,学人家做白眼狼!你爷爷多疼你那,给你瞎捣鼓这些,现问问赚了多少也不肯说,老大,你瞧瞧你这女儿还有没有理了?” 顾应全被她说得脸一阵红,“春芽,你就大概说个数,你奶只是问一下,又不会咋。” 这个父亲就是耳根子软,脸皮薄。 顾春芽一笑,“爷爷要是想知道,我准说。” 言下之意,徐氏想知道,她不会说。 徐氏气红了脸,几次想伸出手打她,可顾应全这里,肯定得拦着,她手微微发抖,“好,好,好得很,你爷爷是长辈,我这个奶啥都不是!” 顾春芽这话确实很不礼貌,顾应全忍不住道,“春芽,你咋说话,还不给你奶道个歉。” 小孩子不懂事到处都是,顾春竹那样儿没个形,徐氏还不是没办法,她不过是说话冲些,又怎么样?就是徐氏出去说她坏话,就是顾老爷子面前说她没有晚辈该有礼仪,那又怎么样?顾春芽不放眼里。 她不怕徐氏那些枕头风,徐氏会装腔作势,她作为小女孩儿也有三宝,“装呆卖萌卖乖巧!” “奶,我出去了,还忙着呢。”她说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徐氏把手边茶碟猛摔了地上。 顾冬儿听到声响,见顾春芽出来,忙问道,“咋了,奶生气了,是不是……要打你?” 上回徐氏拧顾春芽耳朵时候,她可是旁边。 “没打我,不过爹可能惨了。”顾春芽往上房瞅了瞅。 徐氏气刚才没处发,那铁定会发顾应全身上啊! “啊?”顾冬儿急道,“那咋个办?” “爹都几十岁人了,还要咱们给他想法子?”顾春芽恨铁不成钢,瞧他刚才样子,仍是不开窍,对徐氏尊敬有加,不敢反抗,到底这么多年教育呢,又是以孝治天下封建时代,一时铁定是扭转不过来。 那就让他再背背黑锅罢。 也许有一天,他会发现,这样无止境,无意义服从,其实是不对。 求粉红,求订~~ 55 - 家欢 - 风玖蓝 天气渐渐发热,顾应麟马上就要去苏县靠院试了。 家里又把重心放了他身上。 从桐平镇去苏县,若是坐骡车话,大概要两天时间,其实是离得比较近,但徐氏担心他路上出意外,便叫老二顾应奇到时候陪着一起去,这日又叫杨氏去街上买只老母鸡给顾应麟补补身体,这段时间好菜不断,当然,其他人是吃不到。 汤炖好了,李氏端去给徐氏看,“真香呢,我瞧着四弟都胖了一些。” 瞧她那样儿,徐氏道,“他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我叫着买鸡,还不是要给夏荷也吃吃,你撕个鸡腿,再倒些汤回去。” 李氏眉开眼笑,忙去弄了。 顾夏荷看着这碗油汪汪汤,倒是喝不下去。 “光瞧着干啥,还不喝了,我见你这几日精神头也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李氏关切问。 顾夏荷摇摇头,“没有。” 顾春竹闻香进来,见到鸡汤就火了,“又没有我份儿?” “你那么胖还需要喝,看你姐瘦成这样,你倒好意思说这种话?”李氏瞪她一眼,不理会顾春竹馋流口水,只叫顾夏荷把汤喝了。 “给春竹吃罢,我,我不太想吃。”顾夏荷低声道。 “说什么话,专门给你拿来。”李氏皱起眉,“乖女儿,你这身体可不能坏了,春竹还小,等她大了要嫁人了,自然有得她喝,还用你担心?”一边就舀了鸡汤往她嘴边送。 见李氏偏心成这样,顾春竹恶狠狠看着顾夏荷,“吃不下。是想男人想,不要脸!” 顾夏荷抬起头,愣愣看着自己妹妹,眼睛一下子红了。 “你说啥?”李氏跳了起来,小女儿说话这么粗俗,还是羞辱自己姐姐,顿时就恼火了,上去就扇了她一巴掌,“你对谁说这种话呢?她可是你姐姐!” 顾春竹捂着自己脸,大叫道。“我没有这样姐姐,我也没有你这样娘!”哭嚎着就跑了出去。 李氏便要追出去打。 顾夏荷叫住她,求道。“娘,别打妹妹。” 这些年,自她懂事起,就知道妹妹处境,这家里。她用好吃好,可妹妹什么都没有,穿都是自己穿剩下,爹跟娘也对她没有多少好话,妹妹心里肯定很不好过,所以每当顾春竹恶言恶语相向。她总会选择包容,什么都让着她。 李氏叹口气,咬牙道。“我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要是男孩儿就好了,可惜是个女,她李晓梅这辈子大失败就是生了这个小女儿出来,当初大夫明明把过脉,信誓旦旦说是个男孩儿。把她高兴,结果事与愿违! 后来。她便再也没有怀上孩子。 李氏越想越是恼火,“早知道我就该掐死了她,这死性子早晚要拖累人!” “娘,妹妹再大些就会好了。” “我看我死了都不会好!” 母女俩这边说着,那边厢顾春竹只觉心里一团火烧难受,眼见院子里一排排坛子,她又想到顾春芽近小日子越过越好,卖腌菜攒了不少钱,爷爷还不要她上交,她爹娘,哥哥姐姐都对她好,两相比较,是郁闷。 她眼见没人,抓起墙头一块砖头就往坛子上砸。 等到顾春芽他们听到声音出来时候,已经破了两个小坛子,腌菜汁水从里面流出来,泄了一地。 “是不是你砸?”顾春芽盯着顾春竹看。 顾春竹呸一声,“你别诬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砸,我也才过来。” “不是你砸还有谁?”家里别人再眼红,还干不出来这种事,就算要砸,只怕也会等到夜半三没人时候,而顾春竹就不一样了,她性子冲动,又很讨厌自己,除了她没有别人了,顾春芽很笃定,“你敢发誓,你要是砸了,你就一辈子都吃不饱饭!” 顾春竹瞪起了眼睛,骂咧咧道,“我干啥要发誓,我就是没砸!你心毒,还诅咒我,活该老天爷惩罚你呢,把你坛子打破了!” 顾春芽那叫一个气,这些菜是她辛辛苦苦腌好,两个小坛子得有二十斤,里面春菜都是她跟顾明瑞挖来,不要啥本钱,卖掉话就是一百六十文钱,够给顾冬儿做身很好裙子了,比那花罗还好,现全部都毁掉了,一百六十文一下子没了。 “顾春竹,你想死!”她冲过去抓顾春竹。 “哎呀,春芽打人了,奶出来呀!”顾春竹大叫起来。 院子里一下子多了几个人,徐氏,李氏,周氏,金氏全出来了。 “干啥,瞎闹啥?”徐氏骂道,“大下午不给人休息一会儿,老大,老大媳妇你们怎么管孩子?” “春芽坛子被人打破了。”顾应全道,“不晓得哪个打呢。” “不就是个破坛子。”徐氏不耐道,“都把孩子管好了,再瞎吵吵,都关柴房去!” 李氏就忙来拉顾春竹,一边埋怨道,“把个孩子宠上天了,看院子里都是啥玩意儿,晚上走路不留神还得摔个跤呢!也不见爹跟娘年纪都大了,没有一点孝心,光知道疼小,也不怕别人说闲话,我都替你们脸红。” 一席话说得顾应全夫妇很不好意思。 因为那是大实话,确实这些坛子把院子占了大半。 这种情况,顾春芽只得认倒霉,就算她瞧见顾春竹手里脏了,顾春竹也能说是去做了别,这是完全没有办法定罪,再说人证,她不相信没有人听见,可都等他们大房人出来,那几个才出来,可见心里都是什么想法。 李氏说道两句就走了,顾春竹还回头对着顾春芽做了个鬼脸。 周氏因为自家孩子前几日送去了家具铺跟王师傅学木匠活,心情差得很,也懒得说话。 见各自都散了,顾应全安慰顾春芽,“算了,反正再腌就是。” 顾明瑞这会儿才来,铺子里没人,刚才就他看着,眼见是坛子破了,皱眉道,“咋回事啊,谁弄?”又问顾明益,“你老院子里玩儿,没有见到是谁打?” “没见到,刚才去外头玩儿了。”顾明益也很懊恼,早知道有人打他们坛子就不出去了。 顾春芽知道顾明瑞性格,也不说是顾春竹,没有证据话,要是他出手,那就是他错。 “不管是谁打,反正这坛子是再不能摆这儿了。”她看到临走时,顾春竹眼里闪着光,是那种奸计得逞目光。 顾春竹这样性格,一次没有被抓到,下次她又想干坏事,或者自己又哪里惹怒了她,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再去做,那么,这些坛子就要保不住了! 必须赶紧转移! “不能摆这儿,那这么多坛子能摆哪儿呀?”杨氏奇怪道。 顾春芽没有继续说。 等到大人们都走了,她才同顾明瑞,顾冬儿讲,“我看咱们租个库房,把坛子都搬去那里罢!” 顾明瑞一愣。 顾冬儿却是道,“库房要钱呢,一个月起码得给一百文,咱哪儿有那些钱那?” “咱有钱。”顾春芽把他们拉到房里,才小声道,“姐,上回卖金簪子钱没有被偷,我藏茹姐那里去了。”这事儿不能给大人晓得,可顾冬儿是可以告诉,有道是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嘛!她也一早就打算好要说出来。 “啥?”顾冬儿傻了,不可置信道,“你,你骗爷爷跟奶那?” “不骗话,那钱早进了奶口袋,能不骗?”顾春芽道,“姐你忘了后来二婶那事了,说啥是她嫁妆,鬼才信!” “是啊,幸好春芽机灵。”顾明瑞也帮腔。 “大哥你居然也……”顾冬儿瞠目结舌。 “现骗都骗了,姐知道了,是不是要去告状呢?” “那怎么会!”顾冬儿忙道,“我岂会去告诉奶,大不了告诉娘一声。” “不行,娘也不能说,只能咱们三个知道,姐你想,娘跟爹那么好,万一哪天说漏嘴怎么办?咱爹笨嘴笨舌,万一哪天又被奶发现了,怎么办?这骗人总是不好,传到爷爷耳朵里,我跟大哥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哎,那我不告诉娘了。”顾冬儿叹了一口气,无奈摇摇头。 顾春芽满意了,笑着道,“那咱可以商量租库房事情了罢?” 她已经想好了,不管以后分不分家,都得租个库房,他们这儿到底是镇上,不像农家,那前后院子都大,想放啥放啥,他们地方有限,而且以后肯定还不止做腌菜,需要地方就大了,所以租个仓库是必须。 “可去哪儿找呢?”顾冬儿犯难了,“又不能问爹跟娘。” 顾明瑞未说话先脸红,“要不,要不找小茹问问?” 两个人都笑着瞧他。 “干啥呢。”他脸红了,“不然你们想,我不管了。”他转身就走。 姐妹俩都扑哧笑起来,顾冬儿道,“就去问问茹姐罢,茹姐认识人比咱多,反正你钱都藏她那儿呢。” 顾春芽点点头,“也好。” 两人这便去方家了。 谢谢月殤若黎ゞ,enigayanxi,寞然回首~打赏,东寒月pk票,不过pk票别投了呀,那个浪费钱滴,咱上不了榜也分不到钱==。 56 - 家欢 - 风玖蓝 方茹正缝衣服,这天已是初夏,以后会越来越热,方景有一身凉薄夏衣嫌小了,便改了给方安穿。 见到她们姐妹俩来,她放下了针线,站起来给她们倒了碗凉水,笑着问,“咋也没睡午觉呢,跑这儿来?” “有事儿找茹姐帮忙呢。”顾冬儿指一指顾春芽,“你也知道,她腌了好些多春菜,那坛子一个又一个,把院子都给占了,所以咱们想租个库房专门用来放那些坛子。茹姐常往街上走,可晓得哪家有呢?” 顾春芽扑上去倒苦水,“茹姐姐,我今儿有两个坛子还被人打破了!” “哟,哪个干坏事啊,敢欺负咱春芽?”方茹一向疼她,登时竖起了眉毛。 “不晓得,我估摸是春竹那坏东西干,所以坛子不好放家里了。” 方茹安抚得摸摸她头,“那坏丫头一直都坏,别理她,不过这样,坛子确实不能放了。”她想了想,“镇上倒是有出租库房,不过近旁可能贵一些……” 她是担心她们出不起租钱。 顾春芽道,“茹姐还记得那个小匣子么。” “你放我这儿?那当然记得,我还怕我娘看见了问呢,给你小心藏起来了。”方茹笑,又好奇问,“到底是啥呢,这会儿你冬儿姐也,总该说了罢?” “是钱。”她笑起来。 方茹吓一跳,“哎哟,你咋能把钱放我这儿呢,大叔大婶可晓得?” “她是胆子包了天了!”顾冬儿把来龙去脉说了给她听。 方茹哈哈大笑,拍着顾春芽胳膊,“好,好。这法子好!” “茹姐还夸她呢,她不得尾巴翘天上去了?”顾冬儿无语。 “要不怎么样,还不得给你奶跟你二婶拿了呀?”方茹指指顾冬儿,“你还是姐姐呢,都没有春芽有主意了。” 顾冬儿皱眉,“我能咋个办,你晓得我家奶。” “姐也是怕拖累爹跟娘么。”顾春芽给她解围,“反正钱已经给咱拿了,茹姐,里头有六两多银子呢。应该够用吧?而且咱们现还一直挣钱,就算库房一开始价格有点儿高,但是后面肯定承受得起。” “那你们要多大呀?”方茹问。 “越大越好。好离得近些,通风好。”顾春芽算了算,“一个月两百文以内话,都行。”两百文,一年话要二两四钱银子。是可以负担。 方茹想得很仔细,“这样库房倒是有,不过要是大叔大婶问起来怎么办?我娘那里,就算我说了,娘也会替你们保密。”言下之意,这事儿只怕瞒不住顾应全夫妇。到底房子那摆着呢,不能睁眼说瞎话不要钱罢? “是啊,茹姐说是。到时候咋跟爹娘说呢?”顾冬儿也觉得为难。 “叫租库房人瞒着可行?只说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咱只给一些钱意思意思就行了?”顾春芽道,“茹姐,你可有比较熟悉人,这样话应该好说话罢?咱租钱不跟她讨价还价。只一条,必须给咱们瞒着。所以不能找大嘴巴。” 这条件就有些多了,并不好找这样人。 方茹想了老半天,忽然眼睛一亮,“要不这样罢,就由我出头,到时候你爹娘问起来,就说是我租,咱们家你们看到,小很,就说有些杂物没处放,得找个地儿。这样话,就算大叔大婶觉得奇怪,他们也不会多问。哎,大叔大婶人老实,我娘晓得,肯定也愿帮你们瞒着。” 顾应全夫妇都是识趣人,别人家事,就算是方家,他们也不会因为好奇就四处打听,顾春芽拍起手来,“姜还是老辣,茹姐这法子好。” “啥老辣,说我老呢?”方茹嗔怪,拍她手臂。 顾冬儿也笑起来,“都高兴不会说话了,茹姐那叫秀外慧中,啥都拿得出手。” 又捧起了方茹,顾春芽笑道,“是是是,茹姐秀外慧中,又漂亮又聪明,谁都比不上!” 方茹红了脸,“你们两个!” “那就交给茹姐你了哦。”顾春芽笑起来,“小匣子里钱,茹姐随便拿,交定金啥也由茹姐来决定。” “你倒不怕我偷用了?”方茹心里感动,当初顾春芽把小匣子拿过来时候,上面可是连锁都没有一个,好歹也是六两多银子呢,小镇上好些人挣一年也就那么多,可是她一点没有顾虑就交给了自己保管。 “要拿茹姐早拿了,还用等到这时候?我们都相信茹姐!”顾春芽握住方茹手。 打从她见到方茹第一眼起,就莫名喜欢这个姐姐,也莫名知道方茹是真心疼自己,所以她毫不怀疑,毫不犹豫把小匣子交托给她,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好罢,好罢,我明儿就拿了买漂亮衣服去。”方茹笑。 “行啊,随便茹姐买,只要茹姐喜欢,哪怕全都拿去用了,咱一句话都不说。”顾春芽眨着眼道,“谁叫咱哥……”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咱爹咱娘都喜欢茹姐呢!” 方茹再怎么大方,脸也烧了起来,伸手去挠顾春芽,“你这丫头嘴儿越发坏了,冬儿,给我抓住她!” 顾春芽扭身跑了。 三个人院子里一通追闹。 欢声笑语越过灰瓦白墙,远远飘了出去。 过了两日,方茹就把事情办好了,租了双庙街一家姓鲁房子,那鲁家有两套院子,一套自个儿住,还有一套比较老旧了,便拿去租给别人。而整个院子因为价钱太贵,较难寻到租客,所以都一间间分开来出租,其中一间较大正好适合当仓库,要价两百文,方茹还到了一百八十五文,后成交。 “那,门上按了大锁,钥匙收好了。”方茹把钥匙交给顾春芽。 “谢谢茹姐了!”顾春芽连忙致谢。 顾冬儿则问道,“大婶也知道了?” “是啊,还是我娘跟我一起去呢,这样你爹娘面前也好说不是?”方茹笑着道,“我还有事儿做,先走了,你们要搬坛子话,可以来叫小景。” “这哪能行,小景也要考试呢,可不能打搅他。”顾冬儿忙道,“我们自个儿可以。” 方茹也就走了。 两人赶紧把好消息告诉了顾应全夫妇。 “哎哟,这不好罢,他们租了放杂物,怎么能把这些坛子搬进去呢?”顾应全摇头不同意。 “那这样放这里,万一真把爷爷跟奶拌了一跤,咋个办?”顾春芽反问,“上回二婶都说咱不孝顺,这坛子占地方,走路也不好走,要再放下去,其他人还得有意见,爹你说咋个办?现有现成,不正好么。” 杨氏起先也觉得不妥,但想到这每日挣来钱,心里就活络了。 虽然顾春芽没有详细告诉他们赚了多少,可看这腌菜一斤一斤卖出去,肯定是少不了,但这坛子一直摆院子里,早晚得出问题,这会儿就算打搅了方家,但到底方茹是未来儿媳妇,总归会成为一家人,就先暂时放着,等以后有法子再移。 “他爹,柳大妹子一番好意,咱们就先把坛子搬过去,春芽说得对呢,要是真让老人摔了可不好,年纪大了,禁不起摔。” 听杨氏也这么说,顾应全自然就不反对了。 顾明瑞不消说,立即就去借了平板车来搬坛子。 这一番动静很就惊动到了徐氏。 “咋回事呢?”徐氏跑出来问,“这都搬去哪儿呀?” “奶,咱这些坛子占着院子不好,咱们搬到隔壁方家去,他们那儿有空地方。” “啥?”徐氏变了脸色,她从来都精明,哪里看不出来这腌菜是挣钱,坛子本来就家里,她还能估摸算一算,他们大房挣了几个钱,这下可好,要搬到别地方去,谁知道他们腌了多少呢,这就完全把她蒙鼓里了! 她皱起眉道,“哪个叫你们搬?方家是方家,你们搬去那里像什么话!” 顾春芽奇道,“奶不嫌这坛子挡了道了?二婶还说咱不孝呢。” “挡了道是挡了道,不过你爷爷让着你腌,那说话算数,奶也不说你。”徐氏声音软下来,“就放院子里罢,放人家去像什么话?”又看杨氏,“两家又还不是亲家呢,别人会说闲话,到时候连累方家大闺女名声。” 哟,还来替方茹着想了,顾春芽听得想吐! 杨氏本来就对徐氏不准相公去方家提亲,故意拖延甚为不满,当下说道,“没事儿,娘,也不是放方家院子里,他们家是另外租了库房,摆那儿,有啥好说闲话呢。” 徐氏愣了愣,她想继续阻止,可却发现找不到适合话来了。 既然是摆库房,又不是家里,她能说什么? “明瑞,些搬,等天晚了,路要看不清。”看到徐氏气恼又没法子样子,杨氏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慰。 这些年,她体贴相公,对老二称得上十分恭顺,可原来,要反抗他们也并不是难事,只要占了理,她也许就该理直气壮! 谢谢弦听君粉红票票,ay妹妹,旺鸡蛋,冬寒月打赏~ 57 - 家欢 - 风玖蓝 到了六月初,顾应麟便同顾应全雇了马车去苏县考院试了,隔壁方景也一样。 天气这会儿已经酷热无比,到下午,包子铺生意几乎是没有。这种天,好些人都热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扎冰凉水里,哪里还想吃包子呢,也只有早上生意好些,所以中午做得几笼包子,都够卖到晚上。 铺子冷清,顾应全便一个人看铺子,叫顾明瑞先去休息,两个人轮流。 顾明瑞擦了把汗,回到卧房搬了块竹板就往外走。 他们这里到夏天都睡竹板,是那种做得工工整整竹板,大小跟床一样,天热了就搁床上睡,也可以直接放地上。 顾春芽正从厨房倒了碗凉水出来,奇怪问,“大哥你搬这去干啥呀?” “去桥洞,那里凉,你去不?” 听说有凉地方,顾春芽岂有不去,赶紧跟了走。 元河桐平镇这一段,上头一共盖了三座桥,他们家后面那座桥叫德兴桥,河两边共有一个桥洞。 顾明瑞把主板往桥洞里一摆,拍了拍道,“上来。” 顾春芽就脱了鞋子往上爬。 这儿果然比家里凉爽了好些,一阵又一阵风不停穿过来,驱散了身周炎热。 两人肩并肩躺上面。 “这里真好,咱晚上也睡这儿行不行?”顾春芽突发奇想。 顾明瑞扑哧一声笑了,“倒不怕虫子咬,这里蚊子到晚上可吓人,熏都熏不掉。” 原来是这样,倒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天然空调地儿,顾春芽惋惜叹了一声。 “其实是咱房子没造好,要是横着几间造大一些。再隔两个房间出来,到了夏天,中间那两个屋子可凉呢。” 顾春芽扭过头看他一眼,“大哥还懂造房子呀?” 顾明瑞笑了笑,“我哪儿懂,又不是学工匠,只是见过人家家里那么造。” “那咱们以后也这么造,到时候就交给大哥了!” 顾明瑞看她笑得如同阳光一样明媚脸,心中也满溢了憧憬,用力点点头道。“再给你跟冬儿造个大一些卧房,里头放个梳妆台,镶上一面大镜子。再做个大衣柜,那些有钱人家姑娘闺房听说都是这样。” “好啊,咱们再造两个大库房,里面放满坛子。”顾春芽两眼闪闪发亮。 顾明瑞笑着拍她头,“这会儿都不忘你腌菜?姑娘家家该多想想别。赚钱事儿还得我来,这腌菜也不难罢,正好近下午闲呢,你倒教会了我才好。” “咋,大哥跟爹一样,也觉得我姑娘家以后做包子做腌菜不好?” “怎么会。只是这些费力气,你动嘴,我动手还不好呢?” 顾春芽嘻嘻笑了。把头拱到他胸口,“还是大哥疼我,大哥好啦!” 顾明瑞脸一红,推开他,“不嫌热。拱啥呢!” 顾春芽笑得欢了,又要拿头拱他。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他们当成了真正亲人,做起这些亲密动作毫不违和且觉得乐。 两人正说笑着,顾冬儿蹬蹬蹬跑了来。 “姐,上来乘凉!”顾春芽向她招手。 “你们下来,有人……”她咽下一口口水,“有人要买一百斤腌菜呢!” “啥?”顾春芽一激动,差点从竹板上摔了下来。 顾明瑞一把拉住她,“急啥,小心点。” 两人下了竹板。 “谁要买呀?正铺子里呢?”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急忙道,“爹知道不,有没有去告诉奶?” “没,被娘说了,爹没去。”顾冬儿道,“你些回去,娘说这腌菜都是你,卖不卖得你做主。” 杨氏这是故意都推到她身上,因为顾老爷子说过,腌菜赚得钱不用上交,当然,前提是顾春芽做得腌菜,至于别,可不能保证,顾春芽现就是一方挡箭牌,赚再多钱那都是顾春芽,别人谁都占不到一点儿。 三人疾步往回赶。 到铺子门口时,顾春芽出了一身汗。 杨氏拿起手头一块汗巾给她擦了擦,“看这热。” “娘,那人呢?”顾春芽急着问。 “里面喝茶呢。”杨氏笑道,“是卫大夫朋友,说他有回去卫大夫那里吃饭,就吃到了这腌菜,觉得好吃。” 看来上回送卫大夫腌菜还带来好运了! “春芽小姑娘回来了?”那人听到声响便走了出来。 “大叔好。”见这人四十左右年纪,方正脸膛,顾春芽很有礼貌地行了礼。 “听说这腌菜是你做主?” “是,大叔,听说您要买一百斤呀?” “没错。”那人微微一笑,“刚才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鄙人姓赵,叫赵真,镇上刚开了一家红霞楼。” 这啥红霞楼,顾春芽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是刚开,也许是名头还没有打响,她笑着道,“先恭喜赵大叔了,希望您酒楼生意蒸蒸日上,财源广进。” 见她这么会说话,赵真笑起来,“难怪卫大夫说你这小姑娘厉害呢,小小年纪已经会挣钱了,这腌菜我尝过,确实不错,难能可贵是,还有多种味儿,其中辣味真算得上地道。咱们酒楼想先购买一批,小姑娘你看怎么样?一百斤可有?” “有,现成,大叔啥时候要,咱啥时候送过来。” “那就明天送来。”赵真取出一两银子,“也不用找了,第一回同你做买卖,只希望小姑娘以后多优惠些。” 这人绝对是很会做生意,都瞧准了她将来铁定涨价,先打好了关系。 顾春芽笑着接了,“行。赵大叔,我们明儿一定送来。” 赵真便告辞了。 两人谈话做事简直是雷厉风行,其他几人都还没有回过神,这笔生意就算交代完了。 “哎哟,这就一两银子了?”顾应全惊讶道。 “是啊,爹,以后还不止这么多呢,要是腌菜放他们酒楼卖得好,肯定还会来买。”所以这算是长线生意。 杨氏也高兴得很,“这可比每天一斤一斤卖出去方便。” 顾春芽把银子收起来。笑道,“明儿送完腌菜咱们顺便去街上买点东西,娘。你要啥?爹你呢?” “娘不要啥,你爱买什么买什么,就是不要乱花,晓得不?”杨氏道。 顾应全也连连摆手。 顾春芽看着顾应全,“爹。今儿这事可不能告诉奶,万一我都花掉了,奶还问我要,我可拿不出来。” “你奶又不晓得,大下午睡午觉呢。”杨氏说着皱了皱眉,“只是这腌菜卖去了酒楼。早晚他们还得知道。”虽说镇上不比村里,可说三道四人不少,徐氏平常也爱去串串门。总会传到她耳朵里。 到时候,眼见好卖,恐怕又会想出什么幺蛾子,顾春芽咬了咬嘴唇,但她很就开朗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呢! 第二日下午。等到顾明瑞闲了,两人就去库房搬坛子。 红霞楼就双庙街,一点儿不远,一百斤,等于十个小坛子,倒是跑两趟就搬完了。 顾春芽叫顾明瑞回去歇息,又拉了顾冬儿,顾明益一起上街。 “茹姐帮了咱大忙,得谢谢她呢!”顾春芽去了一家叫“鸿光”铺子,那是镇上头一大珠宝铺子,里头首饰花样很多,也是有钱人家爱去。她看看顾冬儿,“给姐也买一个,绢花好看是好看,到底也没有金银玉石美,再给娘也买一个。” “我就不要了。”顾冬儿看一眼柜面上亮晃晃首饰,忙摆手,“别浪费钱,这些腌菜也卖不容易。” “赚钱就是为了花,不然咱干啥要挣呢?”顾春芽笑着问。 顾冬儿道,“大哥将来娶茹姐,到时候要好多彩礼,咱大哥娶亲不能太寒碜罢?” 原来是替顾明瑞考虑,平日里见顾冬儿与顾明瑞并不太亲密,却是放心里呢,顾春芽笑道,“再接着挣就是了,姐,咱给茹姐买了首饰,叫大哥送过去。” “他会好意思?”顾冬儿扑哧一声笑了。 “就塞他手里,管他好不好意思。”顾春芽使坏。 两人一阵偷笑。 “这个好看。”顾春芽点了点一支纯金飞燕钗,“姐带上肯定很配。”一边就问伙计几个钱。 听说是二十两,两人面面相觑。 “原来金那么贵,可买不起。”顾春芽一握拳头,“咱就先买银,等以后再来买金戴。” “掌柜,那这银多少钱?”见还有银飞燕钗,她又问掌柜。 “三钱银子。”伙计看她们挑来拣去,知道今儿肯定要买,态度十分好,“这里还有好些,两位姑娘慢慢看,不着急。” 原来银也要三钱,顾春芽起先没有钱,从来没有逛过首饰铺,没想到价格还真高,她就算卖掉了一百斤腌菜,也只够买三件银首饰。 看她郁闷神色,顾冬儿道,“就只买给茹姐罢,娘也先不要买,到时候真戴了,奶见着,准猜到咱们赚到钱了,又来寻麻烦,咱们把钱先攒起来再说。” 说得倒也有道理,可顾春芽还是很不高兴,“那不买首饰,布总要扯,一会儿给姐扯那个花罗做一套。” “好罢,好罢,咱们都做一套,娘也做一套。”顾冬儿知道她今儿不把钱花了是不行,便随她去了。 这布料与首饰比起来,可便宜不少,就算徐氏看见,应该也不会怎么说罢,到底她们这些年就没做过啥衣服。 首饰么,到底是奢侈品。 顾春芽买了那支飞燕钗,又想起方景事,“咱还得去买些纸笔啥,我跟明益方家学字可废了不少笔墨呢,等小景哥回来,铁定考上秀才了,再买块好砚台恭贺他,。” “那是应该。”顾冬儿点头。 三人便走去了卖文房四宝铺子。 58 - 家欢 - 风玖蓝 出来时候,顾冬儿手里多了几扎元书纸,这种元书纸比宣纸便宜很多,颜色微微发黄,但质地是很好,合适初学练字人用。 至于上好宣纸,因为吸墨多原因,运笔慢人比较难以驾驭,但书法小有成就就不一样了,比如方景,他就能写出一手别有味道字,所以顾春芽也买了一小扎,她左手还提着一块砚台。 说到砚台,那类别就多了,他们根本也不懂分辨,被那掌柜说得头昏眼花,后挑了一块价值一百文易砚了事,若是买贵,只怕方景也不愿收。 三人缓慢行走路上,顾春芽看看矮小瘦弱顾明益,停下来笑着问,“眀益,你想不想吃点啥?” 小孩子**总是很少,有时候,吃一顿美食能高兴好几天。 她一直都记得顾明益看到肉包子时表情,虽然后来能吃到一些,因为赚到了钱么,偶尔几次自己掏腰包完全承受得起,可别美味,他就吃得少了。 顾明益还是很自制,摇摇头,“不要吃啥。” 顾冬儿笑道,“买个虾饼给他吃罢。” “虾饼?”顾春芽眼睛一亮,听着像是很好吃样子呀,她兴奋点头,“好啊,好啊,我也想吃!” 顾冬儿就带二人拐一个弯,过了红帘桥,来到桐平镇上中心街。 这条街紧邻市集,只一桥之隔,街两边都是小摊子,卖什么都有,但以小吃居多,再往前走,就是渡头了。 “那边呢!”顾冬儿指向其中一个挤满了人摊面 看起来生意很好。一定很好吃,顾春芽赶紧拉着顾明益排起了队。 那小摊子主人是对二十来岁夫妻,男动作麻利,女热情洋溢,一会儿叫大叔一会儿叫大婶,每次把虾饼送上时候还提醒别人不要急着吃,太烫,就冲着这么好服务态度,都得多一些人来买。 轮到顾春芽时候,那年轻妇人问她要几个。顾春芽心里数了数,“十二个。” 顾冬儿瞪大了眼睛,虾饼比肉包长得小。可是还贵,一个虾饼五文钱,十二个话得要六十文钱! 年轻妇人很就拿来十二个虾饼,包好了递给她。 顾春芽稍等凉了,迫不及待取了一个给顾明益。自己嘴里也咬了一个,还给了顾冬儿一个。 这虾饼炸得金黄金黄,里头有虾肉,还有猪肉,外脆里嫩,虾肉弹性十足。咸麻适当,吃到嘴里说不出来鲜美,饶是顾春芽尝美食。亦是赞不绝口。 顾冬儿也吃得满嘴油,但还埋怨,“咋买这么多。” 顾春芽笑道,“咱们一人两个,剩下给爹娘。哥哥吃。” “他们怕舍不得呢,我还有一个不吃了。给眀益吃。” “干啥呢,每人都两个,别让来让去。”顾春芽看着顾明益,“咱一家子,每个人都一样,有好一起吃,不该存谁应该多吃点道理,眀益,你说是不是?” 她不希望家里重心落任何一个人身上,太多关心有时候未必不能养出白眼狼,顾明益虽然懂事,可以后他们家一定会富裕起来,到时候,她希望顾明益仍然能保持这种良好品行,将来成为一个有责任感男人。 顾明益点点头,笑道,“大姐吃罢,我两个够了。” 顾冬儿叹口气,“你这钱哪儿够花呢!” 今儿买了好些东西,而且还没有去张裁缝那里扯布呢,肯定是要超额了,顾春芽笑笑,“反正之前也挣到钱,咱一次就花个开心。” 她拉着顾冬儿去往小阳街裁缝店。 又是大几百文花了出去,顾冬儿一套丁香色轻纨衣裙,顾春芽跟杨氏是花罗,前者是石榴红,杨氏年纪大了些,她们挑了柳黄色。 虽然杨氏不,可张裁缝说知道她大概尺寸,一定做好,三人便高高兴兴回了铺子。 正好杨氏也,顾春芽忙把虾饼拿出来给他们吃。 “这得好些钱罢?”杨氏果然心疼。 “难得吃一回,吃吧,省得被人瞧见。”顾春芽催促。 顾应全也不舍得,叫他们几个吃,顾春芽硬让他吃,这才吃了。 “瞧你们这一身汗,一会儿洗个澡,娘给你们打水去。”杨氏说着就出去了。 水是元河里取,到了下午,整条元河被太阳照得暖暖,河水一点儿不冷,也不需要重烧,每日洗个澡算不得浪费。 顾春芽先也没去,跑到顾明瑞身边,把飞燕钗放案板上,小声道,“明儿大哥送去给茹姐罢,就说库房事,咱谢谢她。” 顾明瑞不肯,“咋要我去,你自己不去?” “我没空。”顾春芽道,“我明儿忙。” “那让冬儿送去。” “大姐也忙。”顾春芽抓起飞燕钗塞他衣兜里,“反正只能大哥去送,不然就烂大哥手里罢。”说完笑着转身跑了。 顾明瑞看着她背影苦笑,把银钗拿出来瞧了瞧,一时又有些心猿意马。 这银钗戴方茹头上一定是很好看。 顾春芽这会儿已经进去了院子,正打算回卧房等杨氏把水弄来,结果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踏踏”声,一辆骡车停了下来。 她好奇探头看。 一个头上插海棠花妇人出现了视线里。 “小姑娘,家里就你?”那妇人笑眯眯问。 这怎么可能,顾春芽扫了她一眼,疑惑想,这女笑起来怎么瞧着一副媒婆相,她问,“你找谁?” “李晓梅是你什么人呢?” “是我二婶。”难道是来给顾夏荷说亲?她加好奇了。 “哦,叫你二婶出来。”那妇人扶一扶头上花,颇有些得意。“就说我是司徒公子派来。” 顾春芽愣住了。 送了两匹丝绸之后,那边终于又有后续了吗? 可这回是什么,难道司徒公子真会娶了顾夏荷不成? 她跑到李氏家门口,因为热,谁也不愿出门,以免被太阳照到,李氏正窝家里死命扇着蒲扇呢。 “二婶。”她叫了一声。 李氏翻了翻眼皮子,不搭理她。 “司徒公子叫媒婆来了。”她盯着李氏看。 下一刻,就见李氏手里蒲扇掉了地上,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一副牙齿上上下下抖动,发出“咯咯咯”声音,竟然话都讲不出来了。受到了严重惊吓。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拍拍自己下颌,“你说真,。咱院子里?” 顾春芽点点头,“是,头上戴朵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媒婆。” “死丫头,不知道那瞎说啥呢你!”李氏火恨不得捡起蒲扇砸她脸上,刚才自己简直是飞上了天。不知今夕何夕,那司徒家连媒婆都请来了,那是一定要娶顾夏荷。结果顾春芽又来那么一句,直接泼了她一头冷水。 顾春芽憋住笑,退到了院子里。 “夏荷……”很就传来李氏呼喊顾夏荷声音。 她站屋檐下看。 李氏换了一身好衣服出来迎接那妇人,“哎哟,叫您久等了。热着了罢?请进来歇息会儿,喝口茶。” 杨氏提了桶水回来。见顾春芽院子里,就笑道,“也不知道热,还不回屋呢?” “司徒公子叫了一个大婶来,不晓得要干啥呢。”她小声道。 “啊!”杨氏吃惊道,“会不会是媒人?” “瞧着打扮有点儿像,但是没那么容易罢,就是那边要娶夏荷姐,也总得先见见爷爷跟奶,二叔二婶呀。” “看我这脑袋。”杨氏敲敲自己头,“是该要会一会,那今儿来人是怎么回事?” 顾春芽笑道,“娘也想知道罢?” 杨氏戳一下她,“小鬼头,心眼越发多了,先去洗澡。” 顾春芽就回房洗澡去了。 等到她出来时候,那妇人已经走了,李氏上房,跟徐氏二人大热天关着门讲话,连窗子都不放过。 不到一会儿,李氏又出来,把顾夏荷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穿上了上回司徒公子送丝绸制成夏衣,飘飘似仙。 这是要出门去呀! 可天色已晚,顾春芽满头黑线,该不会是要跟司徒公子私会罢? 顾夏荷还是一脸可怜相,眼泪汪汪不想走。 李氏安抚道,“乖女儿,听娘,就这一回了,就只这一次,以后你就是司徒家少奶奶!” 正说着呢,顾老爷子回来了,看到顾夏荷打扮,奇道,“哟,这是要去哪儿呢?” 李氏不自然笑了笑,“才做好衣服没穿过,试试罢了,就是去隔壁走走,公爹,咱也没等您,晚饭已经吃好了,帮夏荷约了几个小姑娘一起玩儿。” “是该出去玩一玩,同别姑娘说说话,这孩子太认生了。”顾老爷子倒也没有多想。 见顾老爷子不怀疑,顾春芽一时就有些犹豫,若是顾夏荷真去私会司徒公子,那她这一辈子可能就完了。 也许到时候自己会内疚,只是开一开口就能挽救,但她又想,顾夏荷逃过这一次,以后又能如何呢? 那边顾春竹却跑了出来,嫉恨看着顾夏荷,大声道,“爷爷,她是出去见野男人呢!” 李氏脸“呱唧”一下掉了下来。 谢谢iafeifei,安普洛西雅打赏~~ 59 - 家欢 - 风玖蓝 院子里有那么一会儿静寂。 李氏完全没有想到小女儿会这节骨眼上使绊子,破坏她计划,她几步上去,伸出手,啪一下抽了顾春竹脸上。 “瞎说什么呢,什么见野男人,你想死了是不是?”她怒吼道,一边又看向顾老爷子,“公爹,小孩子胡说呢,您不用理她。” 顾春竹哇一声哭了,叫道,“就是去见野男人,那啥公子派人来说,叫姐晚上去梁兴河游船!” 梁兴河桐平镇北边,东段临河处乃是烟花之地,佳丽云集,夜晚携文人骚客于月光下荡舟长河,画舫点缀各式灯火,别有一番风情滋味。 到了春夏,众人是热衷于此,尤是夏夜,凉风习习,天上月亮,河中倒影,丝竹悦耳,美不胜收。 顾春芽也曾去观赏过,只到底青楼女子居多,远远就听见浮声浪语,便再也没有多大兴趣了,只是没想到司徒公子竟然会邀请顾夏荷去那种地方。 奇葩是,徐氏跟李氏还同意了! 真是不可思议! 顾老爷子脸色变了,瞪着李氏道,“春竹说得是不是真?” 李氏死不承认,“这怎么可能,也不知那死丫头发什么疯,我看她是中邪了!”她直接捂住顾春竹嘴把她往房里推,骂骂咧咧道,“你是不是热傻了,啥话都能瞎说,当心我把你舌头割掉!” 顾春竹到底身板还小,哪里抵得过她娘,硬是被拽回去了。 顾老爷子挺了下腰板,他对李氏很不信任,就转头问顾春芽,“今儿家里来过人了?” “嗯。是个大婶。” “说没说跟司徒家有关?” “说是司徒公子派来。”顾春芽照实说道。 顾老爷子一下子火了,拔脚就往李氏房里冲。 结果可想而知,李氏被骂得狗血喷头,顾老爷子说她贪慕虚荣,竟然大晚上叫顾夏荷去梁兴河,又说司徒公子不安好心,正经人岂会邀请别人去那里。 要不是徐氏过来,顾老爷子恨不得都要打李氏了。 顾夏荷只一味哭。 顾老爷子又骂她,“别什么都依你娘,不想去就不要去。不然来告诉我,你这孩子性子实太软了,被你娘给养坏了!” 徐氏劝她。“你别听风就是雨,光凭两个孩子说话,你就信了?那司徒公子是派了人来,也是说叫夏荷去游船,但是司徒公子并不去。光咱夏荷一个人怕啥呢?司徒公子是说游船是他们家,正好空着,天气炎热,叫夏荷去凉凉,顺便看看河景,别人哪里有什么龌龊心思了?” “原来你也知道!”顾老爷子盯着徐氏。 “我自是知道。老头子,你也说夏荷应该出去走走,司徒公子一片心意。去一趟又怎么样?别说那里不干净,就是咱苏县知县大人也去玩过,有些富贵人家太太小姐还不是坐着画舫到处玩呢?” 顾老爷子被她说得噎住了,知县大人确实曾梁兴河游过船,当时还写了一首诗出来。虽说文采不算出众,可因为他官职。苏县也被人传扬一时。 “夏荷都被你吓到了,又不是严重事情,别人只会羡慕,这种画舫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玩。”徐氏又添加了一句。 顾春芽听了只觉得自己搞不懂徐氏神逻辑,就算司徒公子不去,可传到别人耳朵里,只会说,“顾家那大姑娘上过司徒公子船了!” 真不是什么好听话。 再说,司徒公子去不去,也还不能确定。 顾老爷子想了想,后还是没有动摇,“不准去,大晚上姑娘家也不安全,司徒公子真有什么诚意,就该走正道儿,该见要见,该请人要请,不然像什么样子!” 说了那么多,顾老爷子还是不同意,徐氏也妥协了,叫顾夏荷回屋。 夜半三,顾春芽听见了顾春竹哭嚎,随即又没有了,化作微弱呜呜声,夹杂着“啪啪”声,想来她屁股上该是吃了不少板子。 过了几日,顾应麟便同顾应奇回来了。 众人都围上去。 “四弟考上秀才了!”顾应奇大声道。 众人都欢呼起来。 顾老爷子眼睛红了,拍着顾应麟肩膀,“好,好,你给咱家争了光了!” 徐氏也开始抹眼睛,她骄傲得意孩子这次终于没有再辜负她。 “四弟考了第几名呀?”李氏见顾应麟众星捧月一般,挤过去问,“我听人说要是考得好,每个月都会送米呢,一年还有好几两银子。” 顾应麟脸色就有些尴尬,低声道,“我没考好,当不了廪生,对不起爹跟娘。” 气氛一时就有些僵。 徐氏瞪了李氏一眼,正是欢喜时候,偏要问这种问题,她笑道,“能考上已经很好了,咱桐平镇一年才出几个秀才呀?”又看看他身上,“去洗个澡,瞧这衣服都湿透了。” 金氏忙就拉着顾应麟回卧房,给他弄水。 顾应麟考秀才一共考了四次,这次总算考上了,金氏也是舒了一口气,她当年嫁给他,可不是为了顾家包子铺! “桂花,你跟小月去街上买点好菜。”徐氏从口袋里掏出几百文,“别扣着钱,有啥好都买回来,鱼啊虾子啊,白蟹啊,都买点来。” 真是大手笔! 这些海鲜平常可是一点吃不到,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考上秀才乃是大喜事,顾春芽心想,自己还沾了光呢。 杨氏跟周氏去了街上,徐氏同李氏厨房准备烧饭前事宜,比如把早上买好几个蔬菜拣拣好,为庆贺喜事,徐氏这次都亲自动手了。 李氏喜笑颜开,“这回姨母可高兴了罢,四弟果然争气呢,叫那帮子想看笑话东西都死了心!姨母以后出门,头都得抬几分高。” 街坊邻居有好就有坏,顾应麟前几次没考上秀才,没少有人假意安慰实则讽刺,徐氏哼了声,“可不是,还背地里说咱应麟死都考不上,叫他们这会儿后悔去,我可都记着呢,以后要有事求来,看我会不会理会?” 李氏拍手笑了笑,又低声道,“姨母可见刚才四弟妹样子?哎哟,可算知道疼四弟了,急着去打水,以前我见四弟洗个澡,还得自己去河边呢。” “她也识趣。”徐氏冷笑道,“以后总晓得该怎么做人媳妇儿。” “就是呀,也该给四弟生个孩子了。” 顾应麟成婚四年,如今膝下不说半子,就是连半个女儿都没有,这也是徐氏心里一根刺,如今都是秀才了,岂能还如此? “她要再不行,不要怪我去问亲家!”徐氏此时水涨船高,那亲家虽说是个精通官事小吏,可到底身份低微,见到知县还不得下跪?顾应麟可不一样了,知县面前也只需拱拱手,再等两年,考上举人,是不一般了。 两人越说越得意,要是有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午饭自然丰盛令人难以想象,半桌子都是海鲜。 因为是庆贺,难得没有分桌,同过年一样,都坐一张桌子上,放了大圆木板上来,成年男人面前都倒了一杯米酒。 徐氏亲自把蟹壳剥了放顾应麟面前,“吃,这会儿蟹黄正多呢,你多吃几个。”一边又拿了三个堆他面前。 这种白蟹看样子像是梭子蟹,个头很大,清蒸了吃极为鲜美,杨氏同周氏一共就只买了六只,想来是钱不够了,这下被徐氏取走四只,根本就不够分。 顾老爷子看着皱了皱眉,但到底也没说,儿子考个秀才不容易,徐氏如此,旁人只怕也会理解。 李氏笑着伸手,“还两只,爹跟娘一人一只正好。” “老头子吃一个,还一个给夏荷吃罢,瞧她这脸白,得补补。”徐氏让出了那只白蟹。 李氏笑眯眯掀开蟹壳,一堆黄灿灿蟹黄露了出来,就是顾春芽瞧见,都忍不住咽口水,可这后一只,他们是不可能吃到。 等下回自己一定要去买了尝一尝,顾春芽咬牙。 顾应麟倒是不好意思,“我也吃不掉这些,还几个给冬儿他们吃罢,平常也不见有,这么大白蟹呢。” “哪儿没有,每年这会儿都有,你这几日苦了,脑子动得也多,这螃蟹补脑呢。”徐氏把三只白蟹给一股脑儿剥开了壳,把蟹黄都拨到他碗里。 这螃蟹主要就是尝蟹黄,蟹黄没了,别人还有什么吃头?顾应麟无奈苦笑了一下。 徐氏擦擦手,又看一眼金氏,“干啥呢,你不给应麟剥一剥?你手儿巧,总比我剥好,那蟹肉都弄出来沾一沾香醋给他。” “不用了,不用,我自己来。”顾应麟忙摆手。 徐氏不高兴了,“你吃你!” 这是第一次徐氏饭桌上差使金氏,众人神情都有些微妙。 如今形势变化,顾春芽心想,看来金氏家中怕是要没有以前好过了。 金氏脸色变了变,但她很就又笑起来,“行,我来剥,相公你好好吃。”她侧身,动作优雅拿起了螃蟹。 谢谢西元浅粉红票票,今天第二可能比较晚,大概八点之前罢。 60 - 家欢 - 风玖蓝 隔壁方景考得比顾应麟好,排名第九,当上了廪生。 顾应全夫妇带几个孩子去恭贺时候,他们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呢,都大下午了,才那里准备午饭。 “忘了煮饭,菜倒是烧好了。”方茹笑道,“等到要吃饭时候才发现,谁也没管饭,这会儿才开始烧。” 杨氏笑起来,“这么好事,谁都要心乱!” 柳氏招呼他们几个坐,又端了凉茶来,笑道,“你们家小叔也考上了秀才,大家伙儿一样好,老爷子现可乐了罢?我听人说,这几天他下棋常走神。” “可不是,老惦念,这会儿放心了,吃完饭同小叔说了一阵,就去下棋了,这回准下得赢别人。” 听人都笑了,顾春芽把砚台拿出来给方景,“一早就知道你能考好,前几日就买了。” “哎哟,你们真客气,还送东西!”柳氏忙摆手。 “小景哥教咱们写字呢,应该。”顾春芽笑道,“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砚台,小景哥你收了罢。” 方景伸手接了,说道,“字写不好看,我还是要说。” 顾春芽扑哧一声笑了,“就怕你不说呢,咱跟眀益就靠着你当书法大家了。”说着又疑惑看着他,“对了,廪生不是要去苏县念书吗?” “不用,桐平镇也有县里设书馆,不过我还是觉得跟秦夫子学比较好,每个月去书馆让学官考核一下,通过了就行。” 没想到还挺宽松,不会强迫学子去书馆念,那么,看来自学也是可以了。只要通过考核与科举选拔,就能参加秋闱。 几个说了会儿话,杨氏笑道,“就不打搅你们吃饭了。” 他们便告辞走了。 路上,杨氏同顾应全道,“刚才我试探了下柳妹子,说老爷子心情好,什么事都容易商量,又说茹姐儿好,柳妹子只是笑。还顺应了我两句,看来她确实是想把茹姐儿嫁给咱明瑞。我想着得给公爹再提一提,这一年还不是一下子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半年。顾应全点点头,“等找机会我就同爹说。” “那彩礼也要提前准备,明瑞房里啥好家具都没有,到时候也要打几样。”杨氏顿了顿,想起了一件大事。皱起眉道,“他爹,到时候方茹嫁过来住哪儿呢?总不能还叫眀益挤那里罢。” “那让眀益跟咱住?”顾应全道,“咱大床旁边还有一点儿空。” “这怎么行,眀益也不小了,大热天。咱都得里面洗澡,进进出出不方便。”杨氏想起顾应麟夫妇住那几大间,心情就很差。那边两口子就两个,他们大房可是六口人呢,却挤一起! 不过顾应麟是念书,徐氏说地方大清静些,当时不好驳斥。这会儿又考上了秀才,肯定加不可能搬走了。 “只能把堂屋再隔一隔。给眀益睡。”杨氏叹口气,“只是明瑞那房也小,到时候要有了孩子又不能住了。” 妻子抱怨这些,做相公难免觉得惭愧,顾应全红了脸,“是我对不起孩子,没啥用,赚不到钱。” 是赚了钱又上交了,杨氏看他一眼,又有些愧疚。 当初嫁过来时候就知道顾应全老实,以前也从不埋怨他,老实有老实好处,可是相公还是相公,自己却变了。 “算了,等以后再说罢,好歹春芽会挣钱呢,我闲时也帮着她做做,咱们总会攒到钱,将来……”杨氏心想,将来总是能再另外买一处院子,只是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到底太渺茫了些,也不知何时到个头。 顾应全看她心情不好,说道,“四弟回来了,你可以去看岳父了呢!” “是啊!”杨氏果然欢喜,“等我手头一双鞋子做完了就去。” 二人又说笑着往前走了。 顾老爷子果然说话算数,同意杨氏带顾春芽去大中村看看杨谷祥。 虽然待不了几天,但来回路程就得五六天,那么起码要离开十天左右,而现还有人送春菜来,顾春芽这几天就抓紧教好顾明瑞,以便有人接班。 “这些料比例差不多是这样。”她把香料一一抓好了分放小碟子里,“相差不要太大,不然味儿就不好了。” “你这到底哪儿学来?”顾明瑞奇怪得很,这料得十几种,他光是辨认都费劲很,要不是之前有做五香包子等经验,还真记不住。 顾春芽笑道,“我头疼了那么久,指不定是哪路神仙把东西塞我脑袋里了,我这就知道了。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你就扯吧。”顾明瑞知道问不出来啥来,反正妹妹会这些是好事,她到底怎么懂,天晓得。 二人正说着,就听外面顾明益声音,“二婶,你干啥呢?” “能干啥,来看看春芽呗,这不是要去大中村了吗?”李氏笑着走进来,眼睛往那些碟子瞄了又瞄。 顾春芽皱起眉,不想再给她看,把碟子一股脑儿收了起来,那些香料又都混一起了。 “哟,给我看看都不行?”李氏不乐意了,挑眉道,“你这是教明瑞做腌菜罢?” 她倒是知道清楚,看来外面偷听了一会儿了,顾春芽道,“啥教不教呢,玩玩而已。” “玩玩要那些多碟子呀,都是放了啥香料啊?”李氏走过来,探头看,“你倒是同二婶说说,二婶好奇哩。” 顾春芽不理她,“哥,眀益,咱们走罢,屋里头热,去桥洞乘凉。” 顾明瑞自然也不想看李氏,便去抬了竹板,同顾春芽,顾明益出去了。 李氏气得够呛,后脚就去徐氏那里告状。 “死丫头贼精贼精,还不给我看呢,明明就教她哥,说啥香料,好像有丁香,辣椒,茴香……”她敲着脑袋,“好多呢,我也记不住,她看到我来就走,还把香料都混了,问她,她也不说,哪里像个小辈呢,看大哥大嫂都把她养成什么样了!” “可不是,翻天了,改天我得训训她。”徐氏深有同感。 李氏对徐氏话很不满意,这段时间,大房显然滋润了很多,不止穿得好了,那家里零嘴儿也不少,都是顾春竹看见了告诉她,除了这些,还有件大事儿,李氏低声道,“姨母,那死丫头做得腌菜,都有酒楼来买呢。” “还有这事儿?”徐氏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顾春芽菜还能卖去酒楼,“我咋个一点不知道,你打哪儿听来?” “舟儿他娘说,她去那家开酒楼吃饭,就吃到那腌菜呢,她也这里买过,觉得味道像,一问才发现就是从那死丫头手里买,好像一下子买了好多。” “啥,这么大事,他们居然敢瞒着我!”徐氏火了,“还说啥孝顺,也就老头子还信他们,真孝顺挣了大钱哪个不是给老人,就是不给,那也得说一声,这像什么?倒当他们家不是咱顾家人了!” “是啊,所以我今儿才想去看看。”李氏好奇道,“你说那死丫头做得腌菜真那么好?要真那么好卖,可不是能赚钱哩?咱闲着功夫也是闲着,可不是能腌了卖钱呀,到时候也好孝敬姨母跟公爹。” 徐氏忽然不说话了,眼睛转了转,想了老大一会儿才说道,“你别现去闹,那娘儿俩要去大中村呢,等她们回来再说。” 李氏不明白徐氏咋那么体贴了,奇道,“姨母不是不想她们去么,闹上一闹,她们还去得成?” 徐氏白她一眼,“你懂啥,她们没个形,我还能同她们计较?闭上你嘴!” 李氏加摸不着头脑了,但见徐氏严肃样子,倒也不敢问,撇撇嘴道,“先不说就不说呗,就看姨母了。” 哪知道杨氏跟顾春芽临走前,徐氏拿了一竹筐东西出来,当着顾老爷子面道,“上回亲家来得匆忙,咱都没有到地主之谊,这些带去给亲家老大哥罢,也别坐啥牛车了,坐骡车去,来回方便。”又拿了两吊钱出来。 周旁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李氏,姨母上回同她谈话如此高深,难道就为了送杨氏他爹东西吗?她是哪儿出了啥问题? 顾老爷子倒笑道,“好,好,是该稍些东西去,你们到了,叫老大哥下回再来,咱哪怕不下棋等着他呢!” “是啊,叫他多住几日也行,这大老远太劳累了。” 顾老爷子对徐氏慷慨很满意,“看看你们奶也这么说,别忘了跟亲家老大哥讲,”又看看天色,“你们这就走罢,天黑也能打尖。” 杨氏也蒙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老大,还不给你媳妇儿把东西搬出去,找个骡车来。”徐氏又叫顾应全。 顾应全忙就去了。 看着徐氏笑得极其慈祥脸,顾春芽心里一寒。 姜是老辣,徐氏可算是一颗好老好老老姜了,今儿做出这种反常行为,她到底想干啥? 61 - 家欢 - 风玖蓝 骡车上,顾春芽还是放不下这事儿。 “娘,你说奶是咋个想?给咱两百文坐骡车,你没见二婶呢,那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可抵了咱四个月零花钱!” 杨氏哪里知道,“你们奶一向主意多。” “是不是上回赶了外公走,这回想弥补下?”顾春芽又觉得不太可能,徐氏做得出这种事便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杨氏抿起了嘴。 上回父亲匆忙离开,她早也疑心,后来听到顾春芽与顾老爷子一番话,越发怀疑确实是徐氏捣鬼,幸好顾老爷子准许她回娘家一趟,算是缓解了下心里愤懑。 可旧话重提,她心里不好受。 当初自己嫁给顾应全时候家里是穷,穷连嫁妆都出不起,要不是顾老爷子鼎力支持,光是徐氏肯定是不赞成,可父亲那样敦厚,没有给女儿嫁妆也觉得对不起亲家,一年又一年来镇上,送自家地里长得东西,送鸡蛋,送自己都不舍得吃母鸡! 可就是这样,也捂不热徐氏心,她对父亲态度永远都是那样,顾老爷子面前,表面笑,实则充满鄙夷。 这次,许是越发厌恶他们大房了,竟连面子上事都不愿再去做。 “等到了,我同你外公讲,再也不要来镇上了,”杨氏一字一顿道,“一次也不要来!” 顾春芽怔了怔,随即笑道,“是啊,外公年纪大了,咱们去看他就成。” 杨氏点点头,“你外公是疼你们几个了,以后要有良心。” “咱们几个一直都有良心。”她把随身带小包袱打开来给杨氏看。那小包袱是她自己收拾,“我跟哥哥,姐,眀益一起商量,您瞧。” 杨氏一看,竟是一件细棉布外套,不由吃了一惊。 “给你们外公做?”杨氏稀奇道,“你们哪儿晓得大小呢?” “娘,外公上回不是落下一件衣服么,也来不及找张裁缝做。成衣店照着大小买。”顾春芽笑眯眯道,“外公肯定喜欢呢!” 杨氏红了眼睛,“乖。你们乖,不过你们外公不舍得穿,我之前也买过,他一直收得好好放箱子里,当别人姑娘家压箱底呢。老是说种地会弄脏,哎,我都没有办法!”她这次也只带了些镇上吃食,干果,红糖等生活用品。 “啊!”倒忘了老人家节省惯了,顾春芽抓着衣服。“不过这次不一样,是我们几个给外公买,他兴许舍得穿。” 杨氏就笑了。有多少人能享受到孙辈儿孝心,她这几个孩子确实好! 隔了几日,二人终于来到大中村,赶车心好,一路替她们把东西提了来。 比起镇上。村庄里明显凉爽了好多,已是接近傍晚时分。田里仍然有好些人忙,她们母女俩走到一条小道上,杨氏指着前方一处茅草屋道,“看,这就是外公家。” 这是第一次,她带小女儿回娘家。 “哎哟,桂花呀!”田里一个妇人惊讶道,“好些年没见你,你爹老惦记呢,这下可要高兴坏了!” 又一个大叔问,“这是你们家小女儿呀,长那么大了?” “我记得好像叫春芽,是不是?” “大叔大婶好,我叫春芽。”顾春芽朝他们笑。 “好,好,乖孩子,长得跟你娘还真像。”妇人对桂花道,“你这回来正好,你爹一个人收东西可忙,就东头呢,我看还没回家吃饭。” 杨氏忙就往东边去了。 杨谷祥正弯腰收割水稻,割一把就停下来捶捶腰,看起来已经很累了,可他还坚持,佝偻背影让人瞧着心酸。 杨氏顾不上说话,上去抢过杨谷祥手里镰刀,“刷刷刷”挥舞下去,脚下立时叠起了一堆稻子。 杨谷祥傻了,他哪里想到杨氏会回来。 “桂,桂花?你啥时候回?”杨谷祥结巴道,“咋就回了?” 杨氏不答。 顾春芽瞧见一行眼泪从她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身为女儿看到父亲那么辛苦,杨氏心疼了,心里难过了。 顾春芽上去拉了拉杨谷祥袖子,“外公,我跟娘才到。” “哦,哦。”杨谷祥转身笑道,“跟做梦似,咋就突然回来了?走,桂花,家去,别割稻子了,热呢,我烧饭给你们吃。” 杨氏这才扔了镰刀,沉下脸道,“收不动就别收,请人做两天也花不了几个钱,这么多地爹吃得完,用得完?还弄那么累,可是要坏了腰呢?我跟妹妹又不近旁,到时候咋个办?” 顾春芽第一次见杨氏发那么大火,还是对自己父亲。 “哎,哪儿累呢,我,我昨个儿才休息,就今天下午收了下。”杨谷祥抓抓头,“走,家去了,这天都要黑了。” “现才知道晚,早不回去吃饭?”杨氏哼了一声。 杨谷祥尴尬笑。 顾春芽瞧了瞧身后提行李赶车大叔,说道,“娘,大叔还给咱扛着东西呢。” “哦,是了,老大哥,谢谢你了,咱家就后头,还请您再给放过去。”杨氏忙道,“真麻烦老大哥了,一会儿咱们家吃顿饭。” 赶车笑道,“举手之劳,甭谢,我有地儿吃饭。”一边就随杨氏往前走。 到了家里,把行李放好,他就告辞走了。 杨谷祥搓搓手道,“也不知道你们来,没啥好吃,我去村头割块肉。” “不用了,天热,吃啥肉,就地里摘些菜炒炒。”杨氏叫住他,出去摘菜了。 顾春芽跟了一起去。 家门口就有一片菜地,还有棚架,种了好些平时经常会见到蔬菜,黄瓜,豆角,韭菜,茄子,丝瓜,苦瓜,应有有。 两人摘了一小箩筐回来。 杨氏手巧,很就整出了一桌子菜。 蒜末豆角,红焖茄子,韭菜鸡蛋,还有一个小青菜汤。 夏日里,清清爽爽,蔬菜又鲜,顾春芽吃得欢无比。 “你们咋会来?”杨谷祥还纠结这个问题,“铺子不忙呢?你回来了,女婿跟几个孩子咋办?” “没我他们还不能过了?”杨氏皱起眉头,“我来看看你,咋就不行了?” “不是不行,是那边忙么,我上次来,见生意好呢,老有人来买包子。”杨谷祥笑笑,“我这儿好好,有啥看。” 杨氏鼻子一酸,恨不得又要哭了。 这个外公还真不是一二般淳朴,顾春芽笑道,“外公,上回您都没有坐一坐就走了,咱们都很想外公呢,娘也是好久没有回来,爷爷叫咱们来。” “亲家公真是好人啊!”杨谷祥感慨,“可惜上回没见着,对了,那鸡你们爱吃罢?我都喂谷粒子,还抓蚯蚓养,不像别人家只给糠麸吃,你们回去再带两只走。” 那只鸡,她就没吃着好肉,再带回去,还不是便宜那几个! 顾春芽连连摇头,“外公留着自己吃罢。” “我咋吃得完,宰一只吃老几天,早坏了。” 他一个人肯定是不舍得,顾春芽笑道,“那明儿宰一只,我跟外公,娘一起吃。” “好啊,好,你爱吃就行,明儿宰。”杨谷祥哈哈笑起来,显得很高兴。 老人家皮肤黑黑,脸上皱纹交错,顾春芽想到顾老爷子,虽然两人一样老,可是顾老爷子天天下棋,早已远离劳务,得享天伦之乐,而她外公却还一个人种着那么多地,来看看女儿,还要受徐氏白眼。 人与人命真差很多! 晚饭后,顾春芽把那件外套拿出来,“外公,这送你穿,喜欢不?” “哟,这么好布料!”杨谷祥道,“外公穿不着,给你爷爷穿罢,他镇上,不像外公老田里走。” “爷爷好些好衣服呢,外公有没有?”顾春芽问。 杨谷祥看看杨氏,“有,你娘捎过来好几件呢。” “可是这一件是我跟哥哥,姐,还有弟弟一起买,外公要是不穿,我们可伤心呢。”顾春芽苦着脸,“我来之前就同他们说了,一定让外公穿,不然他们不准我回去,我就一直这里陪着外公了。” 杨谷祥听得直乐,“你回去他们还能不让呢?” “我不回去了,那啥君子一言马一鞭,不信爷爷等着看,我保准不走,娘拉我我也不走。” 杨氏道,“你外公不穿,我也不拉你,你就留这儿。” 娘儿俩一脸认真,杨谷祥愣住了。 “好,好,我穿。”他受不了这二人目光,后没辙,只得把衣服换了上去。 “真合身,爷爷这两天得一直穿着,不然我不依。”顾春芽去摇他手臂。 “是啊,那几身我买来也拿出来,不然我都给撕了!”杨氏表情很严肃。 杨谷祥顿觉压力很大,不过胸腔里又有说不出来甜。 他这大半辈子大幸福就是生了两个乖巧女儿,如今又有好几个乖巧孙儿孙女,他再苦再累也值了。 趁着还有力气,从这些田里挣几个钱,将来也能再为他们出点力儿。 杨谷祥欣慰得笑了。 62 - 家欢 - 风玖蓝 第二日,杨氏就去帮杨谷祥收稻子,两人连续忙了整整两天才收好。 要不是杨氏回来,她年轻力壮,只怕杨谷祥一个人得收四五天,路上,她就又开始唠叨了。 “以后种三亩水稻足够了,别种些省心,你哪儿还能跟以前比呢?也别来镇上送东西了,一来一回费力。” 杨谷祥笑道,“你这回不来,我还不是能收,就是慢一点,叫我闲着,我也难受不是?再说,这稻米可好呢,你妹妹家也爱吃,上回还问我要了种子,这次米你也带一点回去罢。” 杨氏略微沉默了下问,“桃花家里怎么样?” “挺好,她几个孩子也乖,女婿现跟着苍山修庙,听说一个月给工钱不少,哎,就是苦了点。”想起小女儿消瘦脸,杨谷祥就心疼,女婿老是不家,杨桃花一个人又要种地又要带孩子,那日子比大女儿苦多。 幸好当初他做了英明决定,叫大女儿嫁去了镇上,至少还有一个过得好一些。 杨氏叹了口气,妹妹是嫁去了隔壁明水村,离大中村有两天路程,与父亲也时常不能见面,同她这个姐姐,是见得少了。 算起来,该有两年没有见了。 “啥时候倒是叫他们家来镇上玩玩。”杨氏道。 杨谷祥瞧着她,“刚才还不让我来,倒是叫桃花来呢?” “爹不一样,你送那些个东西,岂是来玩?”杨氏正色道,“我也不是说笑话,爹真不要再来了!” 杨谷祥怔了怔,低声道。“那我人不来,东西叫人捎过来好了。” 杨氏瞪大了眼睛,她叫道,“爹!” 看着女儿煞白脸色,杨谷祥有些不知所措,他原以为是徐氏说了女儿什么,嫌他丢人,所以女儿才叫着不要去,可看样子又好像不是。 “那,那……”杨谷祥结巴起来。 “爹可是觉得我嫁到顾家。高攀了?”杨氏胸口上下起伏,“爹是觉着咱们他们顾家人面前都得低人一等?咱是村里,他们是镇上。咱们就该啥都顺着,爹就该每年孝敬地里种东西,是不是?” 杨谷祥看她那样激动,忙道,“你气啥哩。我不说这些就是了。” “爹,我叫你不要去,是怕你看婆婆脸色,爹以为啥呢?我还能嫌弃爹不成了?”杨氏抓住他袖子,“我嫁过去时,顾家也没啥钱。如今有个包子铺,里面也有我功劳,我这些年没少做家务活。家里大大小小事,没有做不好,爹又何必还要这样!咱们不欠他们!” 看到父亲一忍再忍,杨氏终于爆发了出来。 “桂花……”杨谷祥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徐氏反应。他不是不意,只是为了女儿才一再忍让。可今儿女儿却那样说。 “爹,你答应我,别再经常送东西来了,行不?”杨氏抹着眼睛。 杨谷祥点点头,拢一拢她肩膀,“爹听你,不来就不来罢,只是你爱吃那些菜,可咋个办?本来我还打算收完稻谷就送来,那些瓜啊,豆子啊,好多呢。” 杨氏笑着哭了,“就这里吃完再走。” “你倒是吃得下呢。”杨谷祥道,“还是带点回去。” 两人一路说着回了家。 顾春芽已经锅里煮好了饭,虽然村里跟镇上不一样,可都是用土灶,一样是用柴火,这个难不倒她。 “饭好了,我还摘了些菜。”她笑着看看那父女俩。 两人表情有些异样,看来之前说了什么话了。 “春芽真乖,还能烧饭了。”杨谷祥笑道,“还要不要吃鸡哩?要吃,外公再去给你宰一只。” 顾春芽打趣,“外公倒不怕我把鸡吃光了啊,到时候可就没有鸡蛋吃啦!” “怕啥,等几日,我再去抱一窝养,长得可。” 顾春芽就笑道,“昨儿那只鸡老肥,都把我吃撑了,今儿真吃不下。” “好,好,那明儿再吃。”杨谷祥揉揉她脑袋,“要不要吃点外公做得腌菜,你娘可喜欢呢。” “是不是那春菜呀?”顾春芽道,“那个我会腌了哦,只可惜路太远,又热,怕路上坏掉了,没有带来给外公尝一尝。” 杨氏已经拣菜了,笑着道,“爹,春芽腌春菜比你腌还好吃,都铺子里卖钱了。” “哦,春芽这么厉害呀!”杨谷祥惊讶道,“还能跟包子一样卖钱?” “是啊,好些人买哩,她爷爷说了,挣得钱都算她。” “春芽倒是脑袋瓜子聪明,我咋没想到去卖钱哩!”杨谷祥笑道,“几个钱一斤呢?” “八文。”顾春芽笑,“都是外公功劳,不然我也想不到。” 杨谷祥很高兴,拉着她来到屋外,指着一坛一坛腌菜,“八文不错,比米还贵,可比我种地好,来来,你看看,外公还腌了别,你要尝尝不?要觉得好吃,也做了拿去卖,这些东西,外公田里可多呢,你多带些回去。” 顾春芽探头一看,那些坛子里不止有春菜,还有黄瓜,榨菜,豆角,茄子。 她忙点头,“好,好,我都要吃。” 杨谷祥就都取了一点出来,拿去洗了。 晚上,桌上摆了好些凉拌腌菜。 “这孩子倒不怕咸。”杨氏摇头,“叫你外公弄这些多干啥?” “她要挣钱哩。”杨谷祥笑,“叫她尝罢。” 顾春芽就夹着吃了,细细品味一番,连连点头,“外公做真好吃,要是拿去村里卖,肯定有人要,这天儿配着白粥吃正好。又清淡又下饭。” “村里卖?”杨谷祥挠挠头,“会有人要?” 杨氏听了眼睛一亮,“肯定有,我记得家时,可不是有人问爹要咸菜吃么,说爹腌好吃,我看行!都说了腌菜比米贵,而且做腌菜没有那么累,到时候做出来了,就按春芽那么做。收那些干净菜直接腌,省事呢!” 杨谷祥有些不确定,“真行?” “行!”母女俩一致点头。 顾春芽道。“我跟外公再切戳切戳,外公教我咋腌这些,我教外公咋腌各种味儿,咱两个加起来,肯定厉害!” 她站起来。手一挥,做了一个所向披靡动作。 其他二人都被逗得大笑起来。 晚上,门前燃了烟堆,专门用来驱蚊虫,大团白气袅袅升起,夹杂着火星劈啪声。显得整个村庄加寂静了。 母女俩躺竹板上,看着满天灿烂星光,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我看得晚两天回去了。”顾春芽忽然道,“不然教不会外公。” 外公年纪大了,学东西不似年轻人那么。 “行啊,就教会了再回去。”杨氏声音有些飘渺。 顾春芽侧过身看着杨氏,轻声问。“娘可是不舍得这里呢?”从小长大地方,承载了太多回忆。还有一个如此爱自己父亲,是难以割舍。 杨氏闭了闭眼睛,可是也舍不得相公跟其他几个孩子。 嫁出去了,就都不一样了。 好办法,就是把父亲接过来一起住,可是太难,她这次回来,眼瞅着父亲越来越苍老,心里很是担心他身体。 所以顾春芽一提做腌菜,她也同意了,做这些总比种地要轻松些。 顾春芽也没有再说话。 这两日,她耐心教杨谷祥做腌菜,不说全部教了,那也教了大半,只是没有那么精细,但她很有自信,村里头卖卖,肯定有生意,而且应该不错。 另一方面,杨谷祥也教她一些多年腌菜经验,让顾春芽受益匪浅。 祖孙俩常一说就是好一会儿,杨谷祥门口又多了不少坛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分别时候。 临走时,杨谷祥把杨氏叫到房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这你拿去。” 杨氏怎么可能要他钱,自然推却。 杨谷祥往她手里塞,“明瑞年纪不小了,将来找媳妇儿可要花不少钱,你手里头宽松些好,爹年纪大了,到哪儿都用不到钱,这银子放家里还怕被贼偷了呢。” 杨氏不肯要,“我没钱孝敬爹已经没脸了,您这是存心叫我活不下去。” “说啥话,爹给女儿钱还是害女儿呢?拿去,赶明儿我就拿腌菜去卖,指不定就发财了,下回你来,我还不止给这些。” 杨氏被他说得笑了,抹着眼睛道,“爹还会说大话了。” “咋,春芽都能挣钱了,我做外公还比不上?我还不信了。” “这钱给桃花罢,她过得不容易。”杨氏叹口气,“我做姐姐也帮衬不了她,小时候成天跟着我,大了,我靠不上了。” “桃花那里也有,你跟桃花,我一样对待,你还怕我不给她呢?再说,这两年收成不错,今年你看这稻子多好,卖卖不少钱哩,拿着,再不拿,我得再上镇上去。” 听杨谷祥还威胁起她来了,杨氏只得收了,就当给他存着也好,老人家给了女儿钱,心里舒服。 杨谷祥高高兴兴送了母女俩走。 牛车上堆了好几箩筐东西,还有几坛初初腌好腌菜。 看着杨谷祥越来越小身影,顾春芽鼻子不由一阵发酸。 虽然仅只九天相处,可她能感觉得出来,杨谷祥对她们,对他们一家深切爱。 那无私奉献,才是伟大感情罢! ps,这两天事情多,时间调整一下,第一还是白天六点前,第二晚上九点前。 63 - 家欢 - 风玖蓝 母女俩是酉时初到达桐平镇。 一到铺子,顾春芽就叫顾明瑞把几坛腌菜先搬下来藏好,等稍后放到库房去,然后再把那些带来瓜果,米面等东西送去了上房。 徐氏笑眯眯道,“哟,还带回这么多东西呀?你们爷爷可惦念了,说咋去了那么久,还当是出啥事了。” 她态度出奇好,本来顾春芽还当她会责怪她们去时间长,谁料到竟是一句难听话都没有说。 看来果然是有什么阴谋! 等她们一出来,顾冬儿就把顾春芽拉到了屋里说话。 “奶前两天叫大哥教二婶他们几个腌咸菜呢!” 原来是想学他们技术! 顾春芽忙道,“那哥教了没?” “教啥呀,你还不知道大哥脾气,后来爷爷说了,他也没有好好教。”顾冬儿掩着嘴笑,“东说一句,西说一句,说自己教不来人,就那水平了,把奶气得够呛,但也没有办法。” 顾春芽拍手道,“大哥果然是好样,威武不能屈呀!” “不过我看奶是把主意打你头上来了,她跟爷爷说,大哥是你教会呢,又说咱腌菜能挣钱,家里过得拮据,正好几个儿媳妇做完家务也闲,叫她们再做些腌菜卖,还说啥居什么危,反正爷爷听了也觉得对,还说光你一个人腌菜累,大家伙儿一起帮着做也轻松。” 徐氏连居安思危都说出来了,还真是下足了功夫。 顾春芽问,“他们可是知道腌菜买到酒楼去了?” “是啊,你跟娘走了之后,那掌柜又叫人来买了一百斤,咱腌菜马上都不够卖了,二婶亲眼瞧见。他们当然都知道了。” 所以都盯上了这块肥肉,顾春芽心想,难怪徐氏态度那么好,难道说她之前就已经有此想法了?才叫带了东西去给外公,好顾老爷子面前显示自己贤惠大度。 那么当然她大度了,别人也得大度些,该教得教,自己有都得送出来。 尼玛,还真是阴险! 顾春芽拧紧了眉头。 “你说咋个办?爷爷都出头了,我这两天一直担心。难道真要你教会他们几个?”顾冬儿叹口气,“咱好不容易才开始攒钱呢!” “教个鬼。”顾春芽咬牙切齿道,“就是爷爷来同我说。我也不会教。” “那他们会觉得你不好。” 这倒是真,恐怕顾老爷子都会觉得她自私要命,明明可以为家里带来多赚钱机会,可是她却不肯说,捂着一个人发财。 那么她之前所营造出来乖巧。也许就会分崩离析,顾老爷子也许也会不再疼爱她。 就她思索对策时候,说曹操,曹操就到,顾老爷子来了。 “回来了呀,你爹可好呢?”顾老爷子门外跟杨氏说话。“正好农忙,收了不少稻子罢?” “今年也算丰收,我爹身体还好。”杨氏回答。 “这就好。上回没瞧见老大哥,我这心里到现还不舒服呢,你同老大哥说了罢,叫他过来玩玩,住几天都是好。” 杨氏只能说谎。低声道,“说过了。不过我爹田里事情多,近也没啥空。” 顾老爷子沉吟一下,“也是,不比我们镇上,老大哥辛苦了,还来回跑倒也累,那等到冬天再来,那会儿就空了。” 杨氏便点点头。 “春芽呢?”顾老爷子笑道,“习惯这丫头老跟我说话,一时不见,倒想呢。” 顾春芽已经跑了出来,扑到顾老爷子怀里道,“爷爷,咱也想你!” “乖,乖。”顾老爷子瞧瞧她,“哟,去了几天都晒黑了一些么,你外公那里好玩吗?比咱这儿凉罢?” “是啊,好多风,不太热,爷爷去一趟看看就知道了。” 顾老爷子笑起来,“爷爷当然去过了,这里几个村,爷爷哪个都去过。”他以前木料铺子当伙计,经常要出外去收木头,自然跑得地方多。 “爷爷真厉害啊!”顾春芽惊讶道。 祖孙俩说了会儿,顾老爷子就走了,并没有提让她教腌菜事。 不过听顾冬儿刚才那么说,肯定是早晚要发生事,只是今儿她们才回来,顾老爷子大概也觉得不妥罢。 顾春芽想了想,原本要藏起来腌菜,后没有让顾明瑞放到库房去,而是趁着李氏院子里,让他搬两坛来。 李氏瞅见了,果然过来盯着瞧,“哟,这都是啥啊,你又腌了好些腌菜那,还是那春菜?” 李氏现对腌菜充满了热情,可见是与徐氏一伙儿,顾春芽冲她笑笑,“是啊,外公会腌好些个腌菜呢,我学了几样,二婶想不想学?” 这个提议让顾明瑞听得差点手里坛子都掉下来。 他可是顶着顾老爷子压力都没有教那几个,咋妹妹居然还主动提出要教呢? 他放下坛子,伸手去拉她胳膊。 顾春芽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那边李氏也呆住了,上回问问那些香料,顾春芽都一点儿不高兴理会,这次却问她要不要学,虽然心里疑惑,可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春芽愿意教我这个二婶,我当然要学啦。”她笑得格外温和。 顾春芽也笑,“再教了三婶,四婶,以后家里人都卖腌菜,这钱就算作大家伙儿了,一起挣钱也好,咱每个月零花钱总能多一些。” 李氏心里一震。 她咋个没有想到! 她之前同徐氏说要学腌菜,根本不是那么意思,是想同顾春芽一样,挣得钱都是自己,结果徐氏却叫顾明瑞把所有儿媳妇都教会,不止是她。 她怎么就没有想清楚其中不同? 顾春芽现挣钱都是她自个儿,可要是教会了她们几个儿媳妇,那挣来钱就是公中,全都要交到徐氏手里。 虽说徐氏老偏袒她,可手里钱抓得紧,要不一五一十说清楚,花哪里,徐氏根本也不可能多给她钱。 所以学会了做腌菜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都给了徐氏,后都花小叔身上。 她原本主要家当也是压给顾夏荷,做腌菜只是想手头松一些,她也有自己看中衣服首饰那! 顾春芽看她眼睛转来转去,心知这话奏效了,她叹了一口气,“不过就算奶多给些,也就几十文钱,根本也不够花那。” 可不是么,李氏心想,依照徐氏一惯做法,多每房加个二十文钱,可一斤腌菜能卖八文钱,她随随便便腌一些都不止那么多。 本来就要做家务活,还得腌菜,后还没啥钱,她傻了呢! 李氏转身就走。 “她居然不学?”顾明瑞很是惊讶。 顾春芽微微一笑。 这两个人虽说是同一战线,可都有自己不同打算,徐氏除了李氏这个表外甥女,她乎绝对是顾应麟,那手里抓着钱多半都是要留给这个小儿子,李氏岂会不知道?李氏那么精明,只要点拨一下,依她性子,她才不会为人作嫁! 除非做腌菜挣得钱全是她,那么她才会出这一份力。 “二婶也不笨呐,知道咱不会好好教,所以就不学了。”顾春芽笑道,“哥,咱再把这些坛子搬到库房去罢。” “就你会折腾。”顾明瑞无语,但也依她,借了平板车,给她把坛子都搬走了。 回来时候,二人路上遇到金氏,见她手里提着个竹篮子,像是刚从集市回来。 顾春芽可稀奇了。 她印象里,买菜可都是杨氏与周氏干活。 “刚从见到四婶了,好像去集市呢。”她问顾冬儿,“难道我跟娘不,奶可劲使唤四婶了?” “是啊,你不知道,以前不都是三婶给雪团做饭么,现奶不要三婶做了,叫四婶自己去买小猫鱼,自己给雪团煮了吃,四婶哪里会弄哟,哎哟,我看她挖个鱼肠子都把自己给挖吐了,那雪团又挑食,煮不好还不吃呢。”顾冬儿摇摇头,“瞧着也是可怜,后来她索性直接买大条鱼,叫人家给她弄干净再带回来煮,结果又被奶说浪费,猫吃得比人还好,说她败家,早晚家里要给她毁了。” “后来呢?”顾春芽很好奇后续发展,这徐氏因为顾应麟考上了秀才,那态度是一百八十度转弯啊,而且还越来越夸张。 “四婶倒也不跟奶吵,同爷爷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爷爷答应了,她也是昨个儿才回,结果雪团没带过来。” 没想到金氏能屈能伸,徐氏这么对付她,她也能忍受得过来,还把自己心爱雪团送回娘家,这人心机绝对不一般,顾春芽很肯定。 “那现菜也是她买?” “是呢,奶之前说想吃凉拌黄瓜,叫四婶去买了。” 看来二人有得抗争呢,也许那是个极为漫长过程,其中还得取决于顾应麟反应,但反正不关他们事,因为金氏一向对他们都很冷漠,所以她也不会管金氏怎么样。 接下来,她还得应付顾老爷子呢,那事儿还没有完。 ps,今天有二,谢谢伸懒腰打赏~ 64 - 家欢 - 风玖蓝 已是秋天,但这几日热厉害,正是应和了“秋老虎”之说。 待到太阳西斜,顾明瑞就带着顾明益去水里逍遥一番。 这个夏日,他教会了顾明益游水,兄弟两个好像鱼一样自由自,顾春芽看着羡慕很,要是可以,她也很想去,只可惜,自己是个女。 再怎么风气开放些,她也不可能脱了衣服跳进河里。 她无奈蹲岸边,时不时提一下钓竿。 旁边水桶里,已经有十几条鱼。 方景笑着走过来,“这么巧。” 顾春芽看到他手里东西,笑了,“你也来钓鱼?” “是啊,这种热天,吃不下肉,吃鱼好了。”他放了鱼饵,坐她旁边,“谢谢你教法子,我娘现都会烧好几种鱼了。” 顾春芽道,“还得你学得会呢。” 方景道,“也要师父教得好,我同大姐讲,大姐就学不会,上回跟我来钓了一回,她就只钓到两条,看来我做师父很不合格。” 顾春芽扑哧笑了,“茹姐姐性子急,不似你那么有耐心,倒同你无关。” 夕阳橘红色光线下,她笑容活泼开朗,以前消瘦脸颊近丰满了起来,眉眼渐渐长开,些许有了少女样子。 方景看她一会儿,回过头,抬一抬钓竿问,“昨日你没来学字,明益说你腌菜,还是腌那个春菜吗?” “不是,是别,等腌好了给你们尝尝。” 他嘴角弯起,“好啊,大姐听到了肯定高兴,她现可爱吃你们腌菜。还喜欢吃辣,以前倒没发现她那么能吃辣。” 方茹做事就很泼辣,倒符合她个性,顾春芽笑道,“那我专门做几坛香辣,卫大夫也爱吃辣,到时候给他们一人送一坛,就是不晓得他们能不能承受得起。” 方景手里杆子打了个颤,“是不是那种扔河里,鱼都要被辣出来那种?” “是啊。你咋知道。”顾春芽眨眨眼。 方景哈哈笑起来。 两人钓够了鱼,顾春芽叫顾明瑞,顾明益上来。便一起回去了。 刚到小巷子,就见到令人意外两个人。 身穿月白单袍年轻男子,手里抓着顾夏荷手,眼神贪婪盯着她瞧,恨不得把她一口吃到肚子里。 顾夏荷像一只小白兔般。吓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声张。 见到有人来,那年轻男子才松开手,顾夏荷踉踉跄跄逃了。 年轻男子随后直接上了巷子口马车。 四个人面面相觑。 “这车是不是……”顾春芽刚想说可能是司徒家,但见方景旁边,便咽了回去。家丑不可外扬啊! 等到方景告辞回了自个儿家,她才又说了。 顾明瑞皱起了眉,“这司徒公子咋跟个登徒子一样。还抓人手呢,夏荷也是,她是傻吗?” “我是奇怪,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二婶不知道晓不晓得。” “准晓得。不然夏荷怎么会出来?她平常都不出门,又是这种小巷子里。她来做什么?” 三人说着进了屋。 顾春芽头一眼就瞧见顾春竹。 她手里拿着一大包点心,吃得可欢呢。 顾春芽看到那油纸,发现是一家叫“百食”铺子特有油纸,顿时就奇怪了,那百食点心铺可是桐平镇大点心铺了,买一份点心,便宜都要四文钱,跟肉包子一个价,顾春竹怎么可能吃得到? 就是李氏舍得花那个钱,也绝对不会给她吃! 顾春竹看到他们进来,哼了一声,抱着点心转身走了。 院子里杨氏洗衣服。 顾春芽上去小声道,“就娘一个人啊?” “咋?”杨氏看看顾明瑞手里水桶,“哟,钓了好些鱼么,”一边看看里屋,轻声道,“你不拿去卖钱了?” “今儿晚上煮了吃罢,咱们也大方点。”顾春芽笑笑,“就说很辛苦才钓上来,给大家伙儿尝尝。奶会做好人,难道咱不会?” 杨氏听明白了,点点她脑袋,“就属你主意多,我一会儿就去弄,你爷爷准高兴。” 顾春芽笑了笑,“娘,刚才你见到二婶没有,她之前不院子里?” “怕是睡觉罢。”杨氏奇怪道,“你咋会问她?” “刚才见到夏荷姐外面呢。”她没有直接说同司徒公子牵扯事情。 杨氏道,“我倒没注意。” 难道没有人见到顾夏荷出去吗,那她为什么要出去呢? 晚饭时候,顾春芽就着重看了顾夏荷几眼,她眼睛有些红红,看来哭过了,神态局促不安,然而李氏却没什么异常反应。 反观顾春竹,她并没有以往吃饭前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冲劲,十分淡定,看来吃那些点心吃饱了。 众人都上房等着开饭,顾老爷子跟徐氏进来了。 顾老爷子看到顾春芽就笑了起来,“听说你跟明瑞,明益去钓鱼了呀,还钓到不少,爷爷有口福咯!” 顾春芽笑道,“我也没啥会做,就钓鱼还行,要是爷爷跟奶喜欢,我天天去钓。” “哪还要你小孩子弄吃,难得钓一回就行了,爷爷跟你奶心领了,知道你们几个都是好孩子。”顾老爷子说着就坐了下来。 众人便也分桌而坐。 杨氏跟金氏端了饭菜陆续进来。 徐氏这会儿笑道,“春芽是能干,不止会腌菜,还会钓鱼,赶明儿教教你几个婶子可好呀?” 顺着她刚才说话,徐氏终于点到重点了。 这两天,徐氏也一直寻找合适机会,然而,这次机会却是顾春芽故意给她制造。 杨氏脸色变了变。难得小女儿会腌菜,给他们这一房创造了财富,可不能叫徐氏给搅和了,她说道,“娘,春芽那是瞎玩玩,连饭菜都不会烧孩子,哪儿会教几个弟妹呢。” “怎么不会教,她不是教了大郎了吗?” “大郎这也是乱学。”杨氏有些支吾。 说到辩论,她明显不是徐氏对手。顾春芽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杨氏一下,然后说道,“奶。爷爷是不是也打算要我教呢?” 徐氏早就说服了顾老爷子,她觉得只要顾老爷子现说一句,顾春芽就没有反抗可能,因为毕竟当初,腌菜是顾老爷子准许她放铺子卖。他有权利做任何决定。 她忙转头去叫顾老爷子,“老头子,春芽问你呢,说是不是要她教几个婶子。” 这还是吃饭呢,徐氏就着急问这个,再说。刚才大房几个孙子孙女专门为了老二钓鱼来,要他说,还真有些过不去。顾老爷子皱起眉,“急啥呢,等吃完饭再说,这鱼汤凉了可不好吃。” 徐氏吃了个闭门羹,脸色有些不好看。 可她等得起。只要顾春芽把腌菜法子说了,大房从此就断了自己生财路。一辈子都脱不开她掌控! 顾春芽看着笑了笑,专心吃她饭。 过了会儿,众人都放下了筷子。 金氏起来收拾碗筷。 她十分平静,看起来并没有不乐意,而且,对于他们腌菜话题,她似乎也不感兴趣,端了碗碟就走了。 徐氏旧话重提。 顾老爷子这才对顾春芽道,“春芽你是乖孩子,爷爷觉得你很能干,才想叫你教一教你几个婶子。” 顾春芽点点头,“那她们会腌了,是不是也放铺子卖?” “咱们一家人,当然是这样了。”顾老爷子看着她明亮眼睛,有些愧疚,可到底家里不富裕,小儿子虽说考上了秀才,可将来路还长着呢,要花钱地方很多,而且几个孙子都要娶媳妇,孙女也要嫁人,这彩礼嫁妆都需要钱。 他给人当过许多年伙计,深知没有钱窘迫,如今顾春芽做得腌菜既然能挣钱,他们顾家卖卖包子,卖卖腌菜,总会越来越好。 顾老爷子对未来很有些期望。 顾春芽咬了咬嘴唇,“那我挣得钱要上交吗?” 这次她问得很直接,并没有迂回曲折。 顾老爷子怔了怔,他想起了对顾春芽承诺,他那时候不相信小小孙女儿真能挣钱,可是她却做到了。 “爷爷,咱一个月五十文钱真不够用。”她眼里含着泪光,“明益现随隔壁小景哥学字,私塾上不了,只好这样。他现会写自己名字了,还会写三字经,可是要用笔墨纸砚都要钱,我挣得这些,都愿意花他身上,只希望明益以后像四叔,像小景哥一样,给咱们家里争点光。” “哦?”顾老爷子惊讶道,“三郎都会写三字经了?”他看看顾应全,“你咋不告诉我,三郎是咱顾家,还要跟小景去学,他四叔可不家么。” 顾应全挠头道,“小叔,小叔这不是忙么……” 徐氏怕顾老爷子责怪顾应麟,忙道,“你们自个儿不跟应麟说,他哪儿知道,不然岂会不教三郎?” “四叔没考秀才前,奶成天不让他出来,吃个饭都要端进去,明益怎么好跟他学?”顾春芽道,“爷爷,这我可没有胡说。” 顾应麟确实是一天到晚房里,顾老爷子自然知道,当下就瞅了一眼徐氏,缓缓道,“他们小景也是不错,考比应麟都好。”他盯着徐氏,“一个月五十文是少了,以后每个月每房都再添一百文。” “啥?”徐氏惊呆了,“一百文?你可叫我怎么活!” 谢谢kan我心飞翔,猪头52打赏~~ 65 - 家欢 - 风玖蓝 她是下意识就叫了起来。 原本只是每月五十文,一下子加到一百文,足足提高了两倍,让徐氏情何以堪! 顾老爷子皱起眉,“什么叫不能活,咱铺子不是生意都好了不少么,加一百文还加不起?你没见孩子们都吃苦呢!” “老头子,饭要慢慢吃,事情要一步步来。”徐氏组织了一下语言,“不是我不愿加,只是大郎跟夏荷年纪都大了,一个要娶,一个要嫁,得花不少钱。就说大郎,这彩礼要准备起来罢?该打家具要打起来,总不能叫人家闺女嫁过来受委屈。” 如今倒晓得用大孙子来当挡箭牌了! 杨氏本来就担心儿子婚事,现徐氏既然提起来,她少不得要利用这个机会,“爹,娘说得极是,明瑞成婚是要花钱,光咱这住地方就不够用,您看,明瑞跟明益还挤一个房间呢,将来儿媳妇要住哪里?我那一百文情愿不要,只希望能给咱明瑞想个法子。” 徐氏张大了嘴巴。 她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大儿媳妇竟然要起房子来了! 一百文跟房子比,哪个钱多,傻子都知道。 “弄房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好。”徐氏不干了,“现儿媳妇都还没有个影儿,弄什么房子?再说,咱这地儿能多盖房子?你要往院子里挤,那活儿都不能做了。”她说着发现了好由头,重重点一点头道,“老头子,咱孙儿孙女这么多,我看得换个大院子了!这可需要很多钱呢,不过慢慢攒起来总能行,不然几个孙子将来要娶儿媳妇回来。住哪里呢?再有,老四还得有孩子呢!” 她越说越顺畅,成功把顾老爷子注意力移到了大院子上头。 顾老爷子很赞同,环视了一下现住院子,感慨道,“是小了点儿,咱们人口多,以后肯定住不了。” 徐氏得意道,“老头子,我没有说错罢。以后用钱地方多着呢,不是我不愿多给,只是又要准备将来嫁妆彩礼。又要换大院子,咱铺子生意再好,吃得消?我能不把紧些?也不是个个都会省钱,一个不注意,那钱就跟流水一样没有了。” “你说得没错。不过每个月还是要添一些,像春芽,春竹,三郎都还小呢,那点钱连个点心都吃不起。” 徐氏道“要说小,二郎也不大。可不都跟着学木匠活了,还做得不错呢。” 又说他们几个吃白食,不过顾春芽早就挣钱了。不此列,只是她没有上交钱,也被算了里头。 周氏眼睛红了,“明鑫都瘦了好些。” 徐氏横她一眼,“夏天谁都会瘦。出了那么多汗呢,等天冷了就胖了。” 顾老爷子沉吟片刻。“还是给个五十文罢,那些钱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攒起来,咱不能太亏待了孩子。” 看来这是后底线,徐氏虽然肉痛,到底也没有再劝顾老爷子,反正后面还得接着讲腌菜事情,她便同意了。 杨氏犹豫了两下,大着胆子道,“爹,明瑞那房间……” “你急啥呀,咱家都还没同人家定下呢,这就弄房子,谁晓得别人家满不满意,等说定了再提也不迟。”徐氏打断她。 “大郎年纪不小了。”顾应全也出声帮娘子,看向顾老爷子道,“等定了,什么都弄好,这都要大半年时间也说不一定,大郎也得有十七岁了。” 顾老爷子想了想,“房子是不好扩充了,先就你们堂屋隔个房间给三郎住,等以后买了大院子,自然会宽松些。”他对徐氏说,“你拿钱出来给他们找个工匠。” 想法跟杨氏起初一样,隔一间出来,不过杨氏也满足了,至少这钱不用他们自己出,而且老爷子准,肯定很就能完成,到时候便不用担心住所问题,至于将来,也只能期望真换个大院子了! 徐氏没法子,只好答应,又说,“现每月钱给你们加了,这腌菜总好腌了罢?” 这得轮到顾春芽再次出马。 “爷爷,腌菜我肯定教,不过刚才问,我挣得钱要不要上交给奶,爷爷还未答呢。”她必须要问清楚才能确定下面方案。 顾老爷子后还是不好意思反悔,尤其是面对一个那么小孙女,家里人可都知道,他当初应允。 “你挣得不用交,还是自个儿留着,只要教会你几个婶子就行了。” “那我娘算不算呢?”顾春芽眨巴着眼睛。 杨氏平日里肯定也帮着她腌,到时候又要帮着家里腌,那她手底下做出来腌菜到底算哪一边? 顾老爷子都有些犯难。 “啥你娘跟你,说得好像分家了一样!”徐氏恼火道,“说出去多难听,你们挣得是你们,感情是跟家里别人都不搭关系了是不?我跟老头子辛辛苦苦抚养你爹,娶了大儿媳妇,又把你这丫头养这么大,结果挣点儿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我们抢了去!老大,你倒是说句话,这像样吗?” “春芽不是那个意思……”顾应全红了脸。 “那她是什么意思?”徐氏道,“别个儿挣了钱都拿出来,哪怕是二郎,那么小也一样,就她不同吗,她就不是咱顾家人?” 顾应全被她说得低了头。 “我是顾家人,可是顾家人待遇都一样了吗?奶?”顾春芽一下子拔高了声音,“看看夏荷姐都穿什么,再看看我姐穿什么!夏荷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姐天天帮着厨房干活,还给张大娘绣过枕头花,再看四叔,也跟我爹,二叔,三叔不一样!他可以念书,为啥二堂弟不行,为啥明益又不行?假如咱顾家人,奶是一样对待,我哪怕全交出来,可奶做到了吗?我爹跟大哥每天都没有休息时候,看着包子铺,做这做那,别人呢?经常跑得人影儿都不见一个,奶说了吗?” “如今我辛辛苦苦学会了腌菜,奶还盯着我这些钱,我不做了,啥腌菜都不做了!再也不做了!我玩还不会吗?”她抹起了眼睛。 徐氏被她说得整张脸都抽搐起来,嘴角一抖一抖,模样十分吓人,“好哇,我这做奶那么多不是,我也不活了,我为这个家做牛做马几十年,如今倒还要被一个丫头骂……” 李氏忙去扶她,一边骂顾春芽,“没大没小,有你这样子说话,大哥,大嫂,倒不是我说你们,看看春芽还像个样子了?你们是怎么教孩子,还能这么说长辈了?要我,就两耳光刮上去,看她还敢不敢!” “死丫头没个形了,看我不打你!”顾应奇上去就要抓顾春芽,刚才她指桑骂槐就是说他呢。 “春芽还是小孩子,她也是气到了才会乱说。”杨氏忙把顾春芽护身后。 顾明瑞也挡了上来,同顾应奇对峙。 顾老爷子看得头疼,他哪里不知道徐氏偏心,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这家是她操持,只要不太过分,他都能接受。 可被顾春芽这么直接说了出来,他脸上不好看。 “春芽,给你奶道个歉,你奶也不容易,这家里这么多人,不是那么好打理。”顾老爷子有几分严肃。 刚才她是放任了一回,好让顾老爷子清楚知道,他们对家里不公正是不满,但徐氏好歹是长辈,顾春芽探出头来,认真说道,“奶,我刚才错了。” 徐氏不理她,“我现说话也没人听了,我还当什么奶!你这话收回去,我做不来你奶!” 顾老爷子皱皱眉,“还跟个孩子计较,没人说你做得不好,这个家要没有你,也没有今日。”他目光扫过众人,“这些你们都记好了,以后要再对你们娘,你们奶不敬,可别怪我罚你们!” 徐氏这才觉得找回了一点面子。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这些年是辛苦了,为个铺子花费了很多心血,我都瞧眼里,但也是为了咱们家,将来你们后代会享福。”顾老爷子看向顾应全跟杨氏,“旁人没有明瑞手艺,不是我不想叫他们做,委实也没有你们做得好,到不晓得你们却觉得委屈了,也罢,以后老二买完东西,也去包子铺帮帮忙,老三你们知道,他实是没什么空,老四又要念书。” 顾老爷子为了显示自己公正,要把顾应奇推来。 可这人还不如不来呢,准会坏事,顾春芽心想,这不是她所要求公正,看来老爷子也不可能做到真正公平,一碗水端平只能是梦想。 “爹,我们没有这么想,只要铺子越来越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二弟也有事情忙,不用他来。”顾应全忙道。 “是啊,爹,我这一样样买东西都要跑断了腿,哪儿还有时间去做包子!”顾应奇也反对。 倒不知他平常是去哪儿混,可惜那日没有跟到他,顾春芽皱了皱眉。 “也罢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想法,那就好了。”顾老爷子意味深长,“咱们一家人,你们都是我儿子,有什么不能说,以后别憋心里,我这做父亲,只巴望你们好。” 几个儿子都点点头。 “腌菜事以后再说,先散了罢。”顾老爷子转身去了上房。 众人怀着心思,各自离开。 66 - 家欢 - 风玖蓝 随后几天,顾老爷子都没有提腌菜事,徐氏憋了一肚子火,她赔了夫人又折兵,每个月多出了五十文不说,目却仍旧没有达到,还要给大房请工匠,所以近那脸色就跟涂了锅灰似,黑不能再黑了。 顾应全夫妇倒是忙里忙外,给小儿子布置房间。 幸好原本堂屋不算小,隔了一半给顾明益住,也算勉强过得去。 顾春芽四处看了看道,“我看咱们得打个书桌,不然明益哪里练字呢?虽说他经常跟小景哥学习,可小景哥到底自己也要念书,咱们老去也不行,明益可是天天有空,平时家自个儿能练练字,也方便看书。” “倒确实是,我也说觉着少了什么,”杨氏笑道,,“一会儿你跟冬儿去二郎那儿问问,打个桌子多少钱。” “床也要打,我索性一起问。”顾春芽出去找顾冬儿。 两人便上街去了。 顾冬儿却是要先去双庙街。 “近四婶也干活了,我空一些,去张大娘那里看看有没有绣活接。” 顾春芽忙道,“别去了,咱腌菜卖卖足够用了,绣花多累啊。” 顾冬儿笑了,“绣花好玩呢,我少接一点,能补贴补贴家里,也能练习一下,不然跟柳大婶学本事都得忘了。” 原来她自己也喜欢那个,既然可以当娱乐活动,顾春芽就不阻拦了。 二人便去了张大娘那里。 张大娘见到她来,很高兴,“哎哟,你来得巧呢,我正好接到一批大活儿,你来绣好不过了。要求很精细,你看看。”她拿了好些布出来,颜色各异,都是上好料子,“绣些寓意好鸳鸯,牡丹上头,都拿来做荷包。” “这么好布做荷包?是哪家呀?”顾冬儿惊讶问。 张大娘神色有一些奇怪,她看了看那姐妹俩,“是司徒家要做,好像那司徒公子要成亲了。” 桐平镇并不大。谁家有些事情,总会被人晓得,何况。那日顾夏荷是坐了司徒家马车回来,那么大马车街道上走来走去,岂会不被人注意,自然就传开了,后来司徒公子又送了两匹丝绸来。也不知李氏有没有因为想炫耀,告诉了别人。 所以张大娘有这表情是正常,顾春芽问她,“大娘可晓得定了谁家小姐呢?” “像是姓孟,不是咱镇上。” 顾春芽有些想不明白,“司徒公子父亲不是京城做官么。难道娶亲要咱镇上呀,不去京城?”不然京城那么多能工巧匠,何须让张大娘接手绣活。 张大娘就笑了笑。“这些富人家事情我哪儿清楚,不过这司徒公子……”她后来还是没有说,觉得两小姑娘懂事情少,有些话也不方便讲。 后顾冬儿接了十个荷包,答应十天内送过去。 看来司徒公子很就要娶妻了。 可徐氏跟李氏还做春秋大梦呢! “要不要告诉奶跟二婶一声?早些知道。她们也不折腾夏荷姐了。”顾冬儿皱着眉。 顾春芽道,“不用咱们操心。她们肯定很就会晓得,不然你去说,谁知道她们会怎么想,还当咱们幸灾乐祸呢,奶现可是恨咱们了。” 顾冬儿想想也是。 两人随后就去了周明鑫所家具铺子。 要说这顾家二郎,也是可怜,才十岁就被徐氏赶来学木匠,要是放后世,那才上小学呢,何况,顾明鑫也不是多勤劳人,往常家里也都是玩,懵懵懂懂,现却每天都要听师傅训话,一直到晚上才能回来。 她们到时候,顾明鑫正哭鼻子,见到她们,很有些不好意思。 “明鑫,咱要做一张床跟一张书桌,要几个钱,你可晓得?”顾冬儿假装没看见他狼狈相。 “要,要多大?”顾明鑫问。 “就是正常大小,都是给明益用。” “哦,还得看什么木料呢。”顾明鑫回头喊了他师傅来。 姐妹俩问了个清楚仔细,顾春芽付了五百文定金,这便回去了。 听说两样东西一共要收一两四钱银子,杨氏怔住了,光凭他们之前每个月五十文零花钱,怎么可能攒到那么多钱,虽说手里有一两,可那是老父辛辛苦苦存下来,要一下子用掉也真是舍不得,她问,“就没便宜些?明益也还小呢,床也不用太大,等以后再换也行。” “春芽已经付了定金了。”顾冬儿道。 “哎哟,你这孩子大手大脚,冬儿你咋不拦着。”杨氏叹口气,“才挣那么点钱就到处花,上回做那些衣服,娘也根本穿不了那么好。” “那衣服明明穿着就很好看,娘得经常穿穿。”顾春芽笑道,“钱么,花了再赚,娘不用担心,再说,书桌咱们自己付钱,可床钱得奶来付。” 杨氏就皱起了眉,如无必要,她真不想去跟徐氏要钱,受不得她脸色。 “我去。”顾春芽自告奋勇。 “你去也得给你奶说。” 顾春芽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牙齿,“我不怕,奶又不能吃人。”说罢就跑了出去。 徐氏门口嗑瓜子。 这天气已经凉了,正是舒服时候,不冷不热。 “奶。”顾春芽叫了她一声。 徐氏抬起眼皮子,厌恶眼神毫不遮挡。 将近一年功夫,两人如今已经势同水火。 徐氏有时候也奇怪,明明是个小丫头,自己她面前怎么就一点儿都占不到先呢! “奶,我拿钱来了。” “拿啥钱?”徐氏一下子警惕起来,“不是给你们请了工匠了,又要什么钱?我看你们心都黑了!” “明益搬了房间,就不能跟大哥住一起了。所以得给他买个床。” “买啥床?你大哥还没成亲呢,急啥?” 顾春芽笑笑道,“大哥早晚要成亲,这床早晚也要打,再说了,咱们还得买个书桌,跟床一起买话能便宜些,这不是有好处么。” 徐氏还是不肯,她现看到大房人就恼火,根本也不可能叫他们如愿。 “那我去跟爷爷说。明明能节省一点钱,奶不肯,非要等以后贵了再买。咱想不通奶是什么心思。”顾春芽转身,一边道,“一样是顾家人,四叔一个书房里什么东西都齐全,如今明益要买个床都不给。” 又拿公平说事。上次就因为这死丫头胆大妄为,胡说八道,老头子都生气了,腌菜事提也不提,这要她真再去找老头子,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好。 毕竟这隔房间是老头子答应。那床肯定得买,徐氏忍住火气问,“多少钱?” “九百文。” “啥!”徐氏咬牙道。“你们做了张金床那,要这么贵!” 顾春芽道,“都这个价,不信奶自己去问,还是叫王师傅做。王师傅不可能坑咱罢。” 徐氏只好忍痛把钱给她,骂道。“死讨债,你早晚得败掉咱们家!” 这些骂人话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钱拿到就行了,徐氏就算不骂出口,这心里也得诅咒她呢! 就她走到院子时候,顾芩来了。 顾芩还是跟往常一样,提着个半空篮子,只是这次没有带女儿洪玉珠来。 “娘,二婶可呢?” “怎么一来就找她?”徐氏奇怪了。 “有事情告诉你们。”顾芩压低声音道,“是关于司徒公子。” 顾春芽听见了回头一看,只见顾芩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李氏很就来了,三个人进了屋,把门一关。 “司徒公子怎么了?”李氏很关心,赶紧着急问。 顾芩道,“我听说那司徒公子要成亲了,已经定好了别家小姐。” 徐氏跟李氏立即石化。 顾芩见状嘴角翘得老高。 这二嫂一直因为有个漂亮女儿洋洋得意,自从搭上了司徒公子之后是目中无人,还耻笑过她女儿,现可好,再怎么漂亮又有什么用,人家司徒家还不是没有要娶她么,顾芩是真真幸灾乐祸,她一听到这消息,就想跑来看李氏反应了。 “这,这是真?”李氏好一会儿才有些结巴问,“不可能呀,他上回还请咱夏荷去游船呢。” “哦?夏荷去了吗?”顾芩瞪大了眼睛,她倒是没听说这事。 “没去,咱夏荷哪里那么容易就去!”李氏撇撇嘴。 徐氏说道,“该不是就因为上回没去,那司徒公子生气了罢?他巴巴派人来请,结果咱还不给他面子,这就娶了别人家女儿了?” 李氏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恼火道,“看我不打死那死丫头!” 说是顾春竹,坏了顾夏荷好事。 顾芩笑了笑,“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事儿,那司徒公子真要有心,肯定要再来请夏荷去玩儿,我看是早就定好,他们家到底是做官儿,哪里会那么容易娶咱们这种人家女儿呢。” 听她话里带刺,李氏不高兴了,“咱夏荷跟你们玉珠可不一样,天上地下,你那玉珠啥歪瓜裂枣,能跟咱夏荷比?咱夏荷就是去做皇后娘娘都是行!” “你说啥,咱玉珠哪里比不上夏荷了?你们夏荷也就好看些,脑子里都是草,给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做皇后娘娘那,笑死人了,早给人弄死了!” “你说谁脑子里是草呢!”本来她心情就极差,结果顾芩偏要说些难听话来刺激她,李氏熬一声扑了上去。 两个人立刻扭成一团。 谢谢伸懒腰粉红票票,ay妹妹打赏,残风7打赏,评价票~ 67 - 家欢 - 风玖蓝 老大远,就听见打骂声从上房传出来。 杨氏也听到了,问顾春芽,“咋回事呢,谁里头,刚才不是你去找你奶要钱么。” “我早要到了,是姑姑来了。” 杨氏不明所以。 “二婶也,我估摸是姑姑跟二婶打起来了。” “啥?”杨氏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上房,徐氏一声大喝,“你们干啥呢,话说得好好,吵起来,还不给我停手,是不是要闹到其他人都晓得?” 两个人这才住了手。 顾芩脸上给李氏用指甲划了道口子,李氏衣服被顾芩给撕破了。 “像什么样子,都多大人了,还好没人瞧见,不然我脸都给你们丢了!”徐氏一通骂,“都坐下来好好说,芩儿,你是哪儿听来消息,那司徒公子真定亲话,娶又是哪家女儿?” “是姓孟一家,住苏县,家里听说也是做官儿。” 倒是门当户对,李氏脸色不好看了。 徐氏抬手揉了揉额头,“真这样也没办法了。” “怎么没办法,反正都还没有娶呢,那司徒公子肯定是生气了才娶了别人,谁家女儿能比得过咱夏荷,只要司徒公子能再看到夏荷,他一定会改变主意!”李氏不甘心,“我就不信了,咱夏荷天生就是富贵命,跑不了!” 顾芩听了冷笑一声,但这次没有再说话。 徐氏劝解李氏,“你别胡说,这都定亲了还能改?就是司徒公子肯,他母亲会肯?这些人家轻易不会退婚。” 李氏狠狠捏着衣角。 又说了会儿,李氏就走了。 “娘是要劝劝二嫂,不要一根筋了。被人笑话。”顾芩道,“刚才是我不对,可玉珠也是我心肝儿宝贝一样,二嫂这样说她,我可受不了。” “晓梅脾气你晓得,别放心里。”徐氏拍拍她手,“玉珠上回也同高妈妈学了,可有长进?有人来提亲吗?” “有是有,可都不咋。” 徐氏笑道,“不急。玉珠也还不大呢。” 顾芩叹口气,“那些好人家,咱们要准备嫁妆也得多。不然嫁过去还不是受人白眼?也不怪二嫂心高气傲,她这里,好歹有娘扶持,那嫁妆总是不少,找个好女婿不难。可咱玉珠就难说了,娘知道我那婆婆,哪里肯拿出钱来。” 徐氏听了皱了皱眉。 “我知道娘手头也紧,大郎也要娶妻了罢?”顾芩体贴问,“娘准备彩礼可要辛苦了。” “他们看中方家那姑娘了,你爹也满意。早晚得娶。” 顾芩一掩嘴巴,“隔壁那方家?” “是啊,两人青梅竹马。我早看出来了。”徐氏呸一声,“那姑娘我是瞧着不好,一点儿不害臊,以前老往这儿来,包子没少吃咱们。倒也没见她对我有啥笑脸,就是跟老大媳妇。几个孩子好得不得了!” 顾芩撇了撇嘴,“学她娘呢,她娘外头就勾三搭四。” “有这事?”徐氏忙问。 “我可是亲眼瞧见,听说老有男人找她呢,有回我街上就看到她跟一个男去了客栈,光天化日,一点不要脸!” “哟,那真是没了妇德了,咱们可不能跟这种人家结亲!”徐氏忙道,“你是真瞧见了罢?” “哪有假,不信你问问田家二媳妇,那天她跟我一起瞧见。” 徐氏点点头,“幸好你告诉我,我也老不满意那方家,她一个寡妇,下面三个孩子,家里没个能挣钱,真要娶了那方茹,以后他们家出点儿事还不得我们家来担着?就算那大儿子考上了秀才,可谁晓得以后会怎么样,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不是白说,我得跟老头子讲一讲。” “是啊,咱镇上又不是没有好姑娘了,我也不知道干啥非得要那方茹呢。”顾芩忙应和。 “你有合适姑娘介绍?”徐氏问。 “可不是,好几个呢。”顾芩笑道,“早就有人托我来问问了,大郎长得一表人才又会做包子,很多人家都喜欢。”重要是,现他们顾家包子铺生意蒸蒸日上,每个月可有不少进账呢,自然早有人看中了这一点。 徐氏哼了声,“也就那样了,脾气还臭。” “以后有媳妇儿管管就好了,还不得听娘。”顾芩拍拍她手臂。 徐氏听了眼睛一亮。 这男人是还得女人来扶持,老大自从娶了老大媳妇,这心可就不全家里了,要是顾明瑞娶了好,指不定有转机。 “你倒说来听听呢。”徐氏凑过头去。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 顾芩走时候又是提了满满一篮子东西回去。 近李氏胃口十分不好,顾春竹日子也十分不好过,经常能看到李氏痛打顾春竹场面,各种工具都有,从手掌到竹竿,从戒尺到棍子,各种各样都有。 顾春竹从一开始嚎啕大哭到后几乎就不哭了,只是用仇恨目光瞪着李氏,叫人看了心里发寒。 后来还是顾老爷子看不下去,说了李氏,才消停些。 腌菜事好像一下子就从徐氏心里消失了。 一直过了十几天,徐氏都没有提,自然,顾老爷子也不会提。 真真是奇怪紧。 可顾春芽分明觉得,有一种危机渐渐蔓延,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王师傅做好了床跟书桌送过来,摆放顾明益小房间里。 此刻,终于有些卧房感觉了。 四个人把纸墨笔砚一一摆放书桌上,阳光从窗子里洒进来,空间里程亮。 “来试试。”顾春芽把毛笔放顾明益手里,挽起袖子给他磨墨,一边笑道,“明益这房里,终于有些小书生感觉了!” 顾明益慢慢得写了六个名字。 都是他们家里人名字,顾应全夫妇,连同四个孩子。 顾明瑞拍手道,“不错不错,有点样儿了,就是这字怎么少了一划?”他指着“瑞”字,皱起了眉,“你这是欺负你大哥不识字,是不是?” 顾春芽扑哧一声笑了。 顾明益顿时红了脸,“我,我写错了,马上改。” “慢慢来。”顾明瑞笑着拍拍他肩,“你还小,跟着小景好好学,知道不?也不用着急,你看咱四叔都学到这个年纪了。” “是,大哥。”顾明益重重点了点头。 几人说了会儿,顾春芽就跟顾明瑞去库房看腌菜了。 现不止有春菜,还有好些别品种,正是要验证成果时候。 两人取了一些出来,也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方家。 “省得我奶看到了又有啥主意,以后就你家整理了再拿去铺子卖,他们就见不到了。” “行啊,我正好也沾沾光。”方茹帮着她一起弄。 顾春芽侧头看看,方茹头上飞燕钗银光闪闪,她笑着道,“哟,看来茹姐很喜欢这银钗么,赶明儿叫我大哥再送一支,正好凑成一对呢。” 方茹脸一下红了,伸手拍打她。 顾明瑞也不好意思,咳嗽一声道,“我先回去了。”转身就走。 顾春芽笑了一阵,弄好腌菜,拿筷子给方茹,“这里有一坛专门给你腌,你尝尝,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听小景哥说你现爱吃辣呢。” 方茹就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是豇豆呀!”她惊喜。 “我觉着豇豆做辣可能会好吃,又酸又辣,你觉得怎么样?” 方茹连连点头,“好吃,这辣味正好够,爱吃辣,估计就会买这个了,我觉着春菜都没这好吃呢。” “这就好,我放心了,”顾春芽拍拍胸口,笑道,“一会儿就叫大哥拿去铺子卖,这坛子就留给你了,属于超辣,旁人吃不消。” “那我收了。”方茹喜滋滋道,“够吃几个月了。” “等吃完了跟我讲一声,我再给你做。”顾春芽边说边就出去了。 这些东西重,非得顾明瑞来搬。 两人到了铺子,顾应全笑道,“又是啥鲜玩意儿呢?听说腌了好些东西。“ “是多呢,咱腌菜也不能一个样,不然别人得吃腻。” “说是啊,咱包子折腾折腾,这就有人来买了,你这腌菜是也得折腾折腾。”顾应全给他们拿来几个碗,分取了一些放里面,专门给别人试吃。 杨氏从院子里进来,把顾应全拉进去道,“刚才公爹可高兴了,咱明益写字给他看了,他直夸,说比小叔当年写得都好,还叫明益给他抄几首诗,好拿去给那些棋友炫耀呢。” “哦?”顾应全笑道,“明益会讨爹欢心了,那是好事啊。” “所以叫你去找公爹。”杨氏道,“这可不是好机会么,上回你跟我说再同公爹讲一讲跟方家定亲事,一直没去呢。” 顾应全把手往衣服上擦擦,“那好,我这就去跟爹说。” “避着婆婆一些。”杨氏叮嘱,好就只跟顾老爷子讲,不然徐氏旁边东一句西一句,铁定坏事。 顾应全点点头走了。 杨氏看着他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这么好机会,顾应全又没有成事,那一直拖一直拖,得到啥时候啊! 68 - 家欢 - 风玖蓝 杨氏左顾右盼,等了约小半个时辰,顾应全终于回来了。 “爹咋个说?”她急忙迎上去。 顾应全笑容满面,“爹同意了,说等会就跟娘说,让咱们过几日去提亲。” “太好了!”杨氏差点跳起来,但很又有些疑惑,“爹直接就答应了,一点儿没说别啥话?” “说咱们大房这些年辛苦了,明瑞是顾家大孙子,他婚姻大事得着重办,提前定亲也好,彩礼什么可以早些准备。” 顾老爷子话里意思是,顾明瑞成家,那彩礼肯定不能寒酸,杨氏听了自然高兴,又很体贴道,“咱家也不宽松,我看打个大床,做个衣柜,给媳妇儿再打个梳妆台这就行了,柳妹子也晓得咱们处境,真想大办,那边能同意?爹准许早点提亲我也满足了,只想有个儿媳妇,咱别不图。” 杨氏是怕要求过多,节外生枝,事情有轻重缓急,其他以后可以再慢慢打算。 她这话说得很实,顾应全拢一拢她肩膀,“你真是我好娘子,刚才爹也夸你了,说你操持家里不容易,四个孩子都养很好。” 杨氏道,“不得也有你功劳么。” “我成天铺子里,哪儿有空多管他们,都是娘子功劳。” “好了,咱谁也别谦虚了。”杨氏笑起来,“说到提亲,还得找个媒人,我看双庙街那吴家三娘子不错,多年来口碑好,面相也善,听说她说成亲事没有不好,要礼金也不多。” “都你做主了。到时候同爹娘说一下就成,这个总不会不同意。” 却说顾老爷子回了上房,见到徐氏正好,就说起要去方家提亲事,结果徐氏一口一个不答应。 顾老爷子十分奇怪。 徐氏便说了上回顾芩给她讲关于柳氏流言蜚语。 “不能罢。”顾老爷子不相信,连连摇头,“这方家娘子一直住咱们隔壁,人品怎么样咱还不知道?当年她相公去世时候恨不得一起去了呢,这样痴心人怎么会勾三搭四?你别听人胡说!” 徐氏冷笑一声,“真要去也不见她寻死么。做给人看看,再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还不得找个相公?只是挑三拣四,没个定下来,这就都搭上了,要我说,是她太贪心。想找个好,别个儿都给她拿来当踏板。” 顾老爷子皱起眉,“她守寡多年,如今孩子好不容易大了,找个相公也是人之常情嘛。” “要是规规矩矩,我会说她?不信你出去问问。多少人瞧见了,不是我瞎说。以后要跟咱们结亲了,这闲话得说到咱们头上来。既是亲家,咱还管不得,你说咋个办?” 顾老爷子听她说得笃定,便有些犹豫。 他本是个洁身自好人,假如柳氏真有这种不守妇道行为。那确实接受不了。 徐氏见状,趁热打铁。“也就老大,老大媳妇猪油蒙了心,非得要那方家姑娘,到不是我说,别家好姑娘不少,就不挑挑了?万一有中意不是?大郎可是咱们大孙子,这事儿怎么也得慎重些,急不得。” 顾老爷子也没说话。 徐氏就当他默认了,隔了一日,叫杨氏同金氏去街上买菜,除了猪肉,还叫买两条鱼,这平日里可是少见。 杨氏猜想大概是有客人来。 果不其然,接近午时时候,便有三个人来了。 其中一个是顾芩,还有两个是母女俩,穿得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来瞎唠嗑,尤其是那个姑娘,脸上还抹了胭脂水粉。 模样倒是不错,顾春芽瞧了瞧,小声同顾冬儿道,“这两人是谁呀?” “我也不认识。”顾冬儿摇摇头。 顾芩见到这姐妹俩,笑着招手道,“来来,见一见你们彩云姐。” 那叫彩云也走了过来,冲她们笑笑,“你们是冬儿跟春芽罢?” 顾冬儿点头,“是,这是我妹妹春芽,彩云姐,你是打哪儿来呀,也是咱镇上?倒是没见过你呢。” “咱镇也不算小,咋能谁都认识,我是住走马街。” 走马街桐平镇北边,她们都很少去,自然就不太认识那里人,而顾芩就是住镇北边。 “冬儿,带你彩云姐四处看看罢,对了,铺子那里也去转一转。”顾芩叮嘱。 彩云笑道,“听说你们包子铺生意不错呀,我也想看看咋做包子,我做包子难看得很,你们会不会做?” 她都主动提出来了,顾冬儿不可能不带她去。 三人这就去铺子了。 这会儿也不太忙,中午么,一般人都家里吃饭,下午反而比中午生意好些,有些人爱买了当零食吃,也有些做体力活,不到晚上就饿了,也爱来买。 顾明瑞整理案板上东西,见到她们来,因为有个陌生姑娘,便愣了一愣。 “这是我哥,哥,这是彩云姐。”顾冬儿介绍,一边同彩云说,“包子都是我大哥做,他手艺可好呢。” 彩云仔细看了他一眼,笑起来道,“顾大哥,能不能做一下给我看看呀?” 顾明瑞有些莫名其妙,哪有人来家里,要看他做包子,又不是什么熟悉人。 “我是想学习一下。”彩云走到顾明瑞对面,“有时候我们家里也做,可我总是做得不好,叫他们笑话呢。” 她靠得有点近,顾明瑞下意识往后一退。 顾春芽看着皱起了眉。 这姑娘咋一来就总是围绕着包子哩! 她上去道,“我来教你,我可比我大哥做得好,不信你问他。” 彩云惊讶道,“你这么厉害呀!” “是啊,春芽也会做。”顾明瑞去搬蒸笼了,“她教你好了。” 彩云看着他背影,微微拧了拧眉。 不到一会儿,顾芩又来了,看看里面情况,朝彩云招招手,“走,你顾爷爷回了,还没见到你呢,来。” 彩云便放下包子走了。 顾春芽把面团收拾好,对顾冬儿道,“我瞧着有些怪,这两人到底来干啥,难道只是来吃一顿饭?” “谁晓得。”顾冬儿也觉得奇怪了,“还要叫爷爷看一看,干啥呢?” “走,咱们也去瞧瞧。”顾春芽拉着她出去。 这会儿杨氏已经把菜饭都准备好了,正搬凳子,放筷子。 顾老爷子正同顾芩说话,他已经见过了彩云。 “是我好姐妹,就住街尾,今儿叫她们来玩一玩,顺便吃顿饭,爹不介意罢?那彩云我从小看她长大,是个不错姑娘。”顾芩笑眯眯说道。 顾老爷子对彩云印象不错,很有礼貌,长得周正,也大方,便笑了笑,“家里教不错,刚才说还认识几个字。” “是,她爹是账房,她从小跟着也学了一点,会算算账啥。” “姑娘家会这个可是少,肯定聪明。”顾老爷子点点头。 彩云她娘就笑了,“老爷子谬赞了,要说聪明,没有你们家大郎聪明,听说包子都是他做得,那些老人都没他手艺好呢。” “要说勤劳,倒是一点不错,手艺么,还能好些。”顾老爷子笑起来。 家里气氛一团欢乐。 顾春芽跟顾冬儿面面相觑。 李氏带着两个女儿走了进来,“哟,这是干啥呀?刚才听有人来玩了,我还当是谁呢,倒不认识。” “是芩儿带来,走马街周家。”徐氏说道。 走马街那就是顾芩那条街了,李氏上上下下看了那母女俩一眼,忽地一笑,“小姑娘倒是挺漂亮,说了人没有?” 周彩云红了脸,低下头去。 那周家娘子忙道,“还没呢。” “哟,这么个样居然还没定亲那?”李氏挑眉问,“家里做啥啊?” 周家娘子脸色顿时变得很尴尬。 那李氏跟顾芩素来不对盘,因为上次打闹事,两人不得好了。 顾芩皱起眉,上去隔二人中间,朝徐氏说道,“娘,该是要吃饭了罢?我都闻见香味了!” 徐氏也怕那二人争斗起来,让人笑话,就叫几个儿媳妇把饭菜端上来。 反正是男女不同桌,就算周彩云这么一个年轻姑娘留家中吃顿饭,也没有什么,这种事司空见惯。 一顿饭吃完,周家娘子就带着周彩云走了。 顾芩留下,同徐氏说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顾春芽瞧着就是不对头,顾芩平日里也不太常来,这次竟然会带着一对母女俩来家里蹭饭吃,又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想到李氏之前询问周家娘子话,她不由心里一跳,这周彩云该不是来相亲罢? 可是明明听杨氏说,顾老爷子已经答应了他们要去方家提亲,怎么可能要搞什么相亲呢? 那这是徐氏背地里小动作? 还是顾老爷子其实也是知道? 不行,得去同母亲商量一下,这节骨眼上,不能再出现什么事情了,虽说好事多磨,可她还是希望顾明瑞婚事可以顺利些。 顾春芽转身就去了厨房。 谢谢冬寒月打赏~~ 69 - 家欢 - 风玖蓝 杨氏正洗碗,顾春芽见只有周氏一个人,而且离得比较远,就轻声道,“娘,今儿有古怪呢。” “咋了?”杨氏手里忙,也没意,随口应了一句。 “我看那两人是来看大哥。” “啥?”杨氏听进去了,差点摔了一只碗。 “那叫彩云一来就去看了大哥,还叫大哥教她做包子。” 这事儿杨氏不知道,她那会儿正厨房忙活,听顾春芽这么说,便相信了几分,一般谁家姑娘来别人家做客会去搭讪人家男孩呢,何况,两人年纪也不小了。 她放下碗,对周氏道,“三弟妹,我现有事儿,你能帮我洗一下不?” “行,行,你去罢。”杨氏跟周氏这方面经常是互相帮忙,周氏走过来接了她手里活儿,一边朝顾春芽看了眼。 杨氏道谢一声便同顾春芽去铺子了。 “他爹,你来。”杨氏叫顾应全。 见妻子一脸严肃,顾应全忙放下手里活,“出啥事了?” “刚才听春芽说了,我想想也觉得不对头,这两个人是小姑带来,平白无故跑来吃一顿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不是住一条街么,芩儿带来玩玩也没啥。”顾应全一向迟钝。 “还来看咱明瑞了,那姑娘我听二弟妹问,还没有定亲呢,你说是啥意思?这种时候还一点不避嫌,咱明瑞也还没有定亲呢,要不是她们那边有想法,能这样?”杨氏咬了咬嘴唇,“还当公爹已经同娘说了,没想到不成用。” 顾应全忙道,“爹当面答应我。怎么可能反悔,你还能不信咱爹了?先别急着下定论。” “我能不急?”杨氏气道,“也不知道老是阻拦明瑞同方家定亲是为啥,真是奇了怪了,那茹姐儿哪里不好了?就那么看不惯她?” “哎,你别急啊,说不定不是这回事呢!”顾应全安抚她,“茹姐儿别说小时候,就是大了也常来玩儿,要是爹真看不惯。早就说了,这不是还经常叫咱们送些包子给那几个孩子吃么,可见心里是喜欢。” “你知道我说是谁!”杨氏瞪起了眼睛。“你去问问到底啥意思!” 见她气急了,顾应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侧头看了看顾春芽。 父亲这是求助来了,顾春芽开口道,“娘。现奶也没有挑明,咱要去追究反而落了错呢。” “那怎么办,这要是传出去,柳妹子万一误会,觉得咱们没诚意,同周家有啥牵扯。可就说不清楚了。”杨氏拧起了眉,两只手紧握一起。 “应该不会罢,又不是咱们请来。是芩儿带过来……” 杨氏道,“总要有遮人耳目,别人家相看个人不都这样么。” 顾应全想了想,“那你去同柳妹子说一声,咱没有那个意思。好叫她放心。” 杨氏听了忍不住想笑,“哪有这样。人家可不是着急上门想同咱们结亲,没有这么去说道理。”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应全挠头。 杨氏看看他,想了下说道,“我也没别,只想叫你去试探试探,要是婆婆真有那个心,咱们可说好了,一定不能同意。” 顾应全迟疑会儿,点了点头,“好,那我去娘那里看看。” 眼见他走了,顾春芽摇摇头道,“只怕爹也套不出啥,反而被奶套了。” 杨氏一戳她脑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还拿你爹取笑那?” “难道娘不觉得?” 杨氏叹口气,“也不能怎么办,到底我总不能去你奶那里,也只有你爹去合适,先看看再说罢。你讲有道理,咱不能直接就去提周家事,万一你奶不承认,也是白说了,咱还会被她骂呢。” “可不是么,就等爹回来。” 结果跟顾春芽猜一样,徐氏啥都没透露,就只说周家姑娘不错,别一概不提。 眼瞅着又过了几日,徐氏倒与顾老爷子主动说周彩云了。 “上回你也见过,我瞧着很好,哪里比方家那丫头差?要说家境,虽然不富裕,但到底父母双全,不比那柳氏一个人带孩子好?家里也就一个女儿,后都是一条心。” 顾老爷子恍然大悟,“原来那日是芩儿故意带来让我瞧?” “芩儿也是好心,让咱们多些选择,咱们到底是长辈,孩子事情要多放点心,老大,老大媳妇见过人能有咱们多?总有选不好时候。” 顾老爷子摇摇头,“不行,我都答应老大了。” 徐氏便说道,“那方家娘子事呢?” 顾老爷子沉默了。 他还真去打听过,原来柳氏确实同几个男有些不清不楚,还有男找到她家里去,不过真要有人瞧见她做什么龌龊事,旁人也不能确认,但名声到底有些不太好。 可因为这个就反悔,老大跟老大媳妇只怕会过不去。 见他这表情,徐氏叹一声,“也罢,别说我这做奶不体贴,都说方家好,那就请他们过来吃顿饭,我知道你也喜欢那几个孩子,不过大了之后就没怎么来家了,反倒是大房那几个经常去,既然要谈到结亲,两家总要见一见罢?” “也好。”顾老爷子同意了。 消息传达下去时候,大房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要提亲前奏还是有别什么? 杨氏便去跟柳氏说,“公爹跟婆婆叫你们来吃个饭。” 柳氏愣了愣。 “说做邻居多年了,近咱铺子生意也渐渐好了,你们家小锦还教咱们明益,春芽写字,公爹看到了明瑞字,不知道多高兴。” 这就要请他们吃饭?柳氏觉得奇怪,不过还是笑着道,“咱们一定来。” 杨氏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讲别,因为她也不太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等她走了,方茹上来道,“顾家老奶会请咱们吃饭,肯定不安好心!” 柳氏瞪她一眼,“别胡说八道,这话能叫人听了去?你以后可是要嫁去他们家人,咱们虽然没有明着说,娘也是喜欢明瑞这孩子,他们奶就是你奶,这泼辣劲儿去了他们家可要收一收。” 方茹哼了声道,“我去了也那样,可不能叫他们奶欺负,娘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奶都做了些啥。” 柳氏扶额,“我跟你讲,也就你大叔大婶能要了你做媳妇,别家不敢要。” 方景,方安都听得笑起来。 方茹红了脸,“娘就这样埋汰你女儿呢?” “我能不知道你脾气?家里倒是好,嫁去了别人家可不一样,你总不能说话做事还大大咧咧,到时候被人说,我也帮不了你。” 听柳氏说教,方茹道,“我家哪样事情做不好,家里能行,去别地方也一样。要是讲道理我自然服气,不讲道理,胡乱说我,我也不要娘帮,若是将来相公到时候也不护着我,我就回了娘家,再不去了。” 柳氏瞪大了眼睛,“你这孩子真真是……” “难道娘还要我忍着不成?”方茹竖起眉。 “女人成了亲,没个相公可不好过,你难道没见到娘这些年如何过?何况,你这意思,不顺心还得和离?” 方茹轻叹一声,握住柳氏手,“娘不好过是因为咱爹太好了,娘才会如此,所以我只看将来相公好不好。” 听了这话,柳氏眼睛红了,女儿大了,早已有自己主意,其实她对方茹哪里有不放心呢,自从相公去世之后,女儿那么大一点就承担起了家里责任,这样坚韧品性已经是极其难求,只是世间坎坷非常人所能揣测,她希望女儿能屈能伸,能顺利,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顾家虽然有好些不如意地方,可两家之间情谊匪浅,尤其是她同杨氏之间,加上顾明瑞也是个不错少年,柳氏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 但徐氏却不是一个好相与,所以柳氏才会特别提醒方茹。 “好罢,我知道你有自己法子,但你以后嫁人,上头有公公婆婆,身边有相公,好些事不用你着急出头,可知道?” 方茹点点头,“我知道了,娘。” 到了第二日,方家四人便去了顾家。 徐氏叫着几个儿媳妇买了好些菜,看起来还真像是要盛情款待一番。 方茹见过徐氏之后,顾春芽就拉着她去自个儿屋子,看了眼,称赞道,“今儿茹姐打扮真漂亮!” “是啊,比那花儿还美呢。”顾冬儿也来了。 方茹笑道,“别跟我嘴甜了,我倒是奇怪,真是你们奶要请咱们吃饭?我昨个儿看大婶好像有些担心呢,但又没说啥。” “确实是奶要请,所以茹姐你今天小心点儿,没事就跟咱们一起,不要叫奶找到你错处,她死精,死精。” 方茹皱起眉,“看来你们奶很不喜欢我呀。” 顾春芽这才发现说漏了嘴,忙道,“可是咱们都喜欢你,茹姐,你别放心里,咱们奶,你不是不知道,她喜欢本来也就没几个。” 方茹就笑了,捏捏她脸。 三个人一直待顾老爷子回来,这才去了上房吃饭。 谢谢藍彩蝶童鞋打赏~~ 70 - 家欢 - 风玖蓝 一顿饭倒是吃得不算差,气氛也还可以。 顾老爷子笑容可掬,不时称赞柳氏,说她家里几个孩子养得好,个个都大方得体。 柳氏也忙谦虚几句,夸顾家孩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 大房几个人心里都松了口气,看情形,顾老爷子并没有反对意思,而徐氏也像是退后了一步,一点儿没有找茬。 然而,就这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人。 还是一个媒人。 屋里人都有些发愣。 “甄大姐,你咋来了?”李氏头一个开口说话,目光往众人身上一扫道,“该不是要给哪个说亲罢?” 这甄氏三十来岁年纪,穿一身花布衫,脸颊抹了点儿红,头上戴一朵花,十足媒婆相,那笑容也是专业很,只见她捏着手巾走进来,笑眯眯道,“你们这会儿吃饭呀,我本是来找柳大妹子,结果扑了个空,就想来问问去哪儿了,谁晓得竟这里吃饭。” “找柳大姐呀?”李氏笑着看看柳氏,“可是有啥好事那?” 甄氏掩嘴一笑,“可不是,就是有好事儿呢。” 这甄氏是媒婆,柳氏只当她是来给方茹说亲,忙道,“甄大姐有话等咱回去了再说罢。”方茹样貌好,人又能干,要结亲人不是没有,她不想甄氏此说出来造成两家误会。 “哎哟,既然是好事咋不说来听听,咱们也能帮着高兴高兴,不是?”李氏不让甄氏走,“来,来,甄大姐坐。咱们两家难得一起吃饭,你倒也来得是时候,说说,什么好事那?难道是给茹姐儿找了个好夫婿?” 两家什么心思,李氏岂会不知道,偏说这样话,叫人尴尬。 顾春芽皱了皱眉,看杨氏,杨氏也是沉下了脸,再反观徐氏。她倒是很淡定,一句话也不说。 甄氏笑道,“茹姐儿是好。要说亲人不少咧,可今儿来,却是为柳大妹子大好事!” 一屋子人都呆住了。 柳氏可是寡妇,就算要成亲,那也得低调成事。怎么就跑来人家家里说开了。 屋里几个人神情都有些变化。 柳氏却是神情大变。 甄氏不管不顾说道,“那双庙街唐家老大可是把你放心尖尖里了,啥好都要留给你,我看着都替你们难受,正好昨晚儿梦到唐家老二了,托梦叫我来说亲。你不如就答应了,嫁给唐家老大做娘子,哪里不好?我瞧着你们也是亲亲密密么。” 这话一出。方家几个孩子全都被震住了。 方茹忽地跳起来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真是疯婆子,什么唐家老大,你给我滚!” “哎哟哟。我还能乱说呢?”甄氏吓得掩住嘴,“你这女娃真真是凶。还不信了,你问你娘,是不是有这回事?那唐家老大要不是看上柳大妹子,能老送东西给她?还送到家门口呢……呀,你居然都不晓得?” 她不可思议看着柳氏,好像说柳氏背着几个孩子跟别男厮混。 方茹气得脸都红了,也不看她娘,伸手去拽甄氏,“你别侮辱我娘,你给我走!走!” 甄氏死赖着不动,一边看柳氏,“我一番好心,不领情也罢了,还让你女儿这么对我?柳大妹子,你莫不是看不上唐大,看上黄家老三了罢,也对,我瞧着你们也挺好。” 这话实太羞辱人,柳氏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僵了那里,动弹不得半分。 杨氏也上去拽那甄氏,斥责道,“谁不知道你喜欢乱说呢,你小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又没乱说,怕,怕啥?”甄氏缩了缩头。 顾明瑞跟方景也下了桌来,围甄氏旁边。 甄氏看这阵势,吓得赶紧逃了。 李氏夸张道,“哟,这是闹得哪一出呀?什么跟什么,我都听糊涂了,柳大姐,你还知道那甄大姐讲啥?” 柳氏脸如死灰,站起来捂着脸,踉踉跄跄走了。 方茹几个忙跟了上去。 徐氏这才放下筷子,施施然道,“真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顾春芽只觉胸腔里堵得厉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徐氏居然给他们设下了这么一个局!甄氏来那么巧,当众说这些话,怎么可能不是局? 不得不说,实太高明了! 柳氏受此打击,以后还怎么面对顾家人,甚至面对自己孩子,她都有些承受不了。 徐氏,可真狠! 想到柳氏离去惨状,顾春芽鼻子一阵发酸。 一个寡妇本来就过得不容易,为了孩子,她一直没有找相公,辛辛苦苦带大三个孩子,就算是有一个互相倾心人,又如何?她不信柳氏会勾三搭四,会脚踩两只船,甄氏很明显是编造,就是为了侮辱柳氏,让她顾家丢脸面。 杨氏对顾老爷子道,“爹,我得去看看。” 顾老爷子嗯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李氏倒是笑了笑,“是该去,要我,我以后都不敢出门了,哎,这人啊,做事情之前就该掂量掂量,谁晓得哪天是不是报应就来了。” 她倒是有脸讲这种话,顾春芽忍不住,“是啊,恶有恶报,像那种偷别人药,要害死人早晚有阎王来收拾!” “你说谁呢?”李氏一下子变了脸。 “你们都晓得我说是谁!”顾春芽道,“娘,我也跟你去。” 顾明瑞自然也要去,几个人就一起去了。 “看看,为了那个么人,还放这些心。”李氏对顾老爷子道,“公爹,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柳大姐这种作风,女儿怕也不得好,到底是没了爹,娘又把心思放别地方,哪儿还有时间教那几个孩子?哎,我看……” 不等她说完,顾老爷子斥道,“嚼什么舌头根,你管好你自己!”说罢拂袖走了。 徐氏叫周氏跟金氏收拾碗筷,她同李氏坐一处说话。 周氏叹一声,“好好吃一顿饭,弄成这样,我看柳大姐不像这种人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三嫂,也只有你老实。”金氏笑了笑,“就是大嫂都比你精明。” “别个儿我不说,大嫂肯定是老实人。”这家里,周氏只同杨氏好些,两个人还经常说说话。 金氏嘴角一撇,“真老实,能让三郎跟着方家那小子去学字?还不是为了讨公爹欢心,三嫂你是错过时机了,要是早些想到这个法子,叫你们二郎跟别人练一练,只要稍微会一点还不是能去私塾念书呢,这下可好,哎,可怜见,倒要去做木匠。三郎我眼瞅着,公爹肯定是要他去念书,上回哄得公爹高兴呢,抄了好几首诗。” 周氏一怔,她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金氏瞧瞧她,继续说道,“你同大嫂那么好,她那会儿咋没有帮你出出主意那?” “谁说,大嫂说让明鑫跟小叔念。”周氏怨气道,“可惜小叔没有空,婆婆也不准那!” “大嫂还不知道婆婆会不准?她跟方家关系那么好,当初怎么不叫你家二郎跟着去学?”金氏说完,去倒剩菜了。 周氏心里不是滋味,呆了好一会儿才动。 杨氏同几个孩子到了方家,只见方茹,方景正着急守柳氏房门口,方安到底年纪还小,不太懂事,但也急得哭了。 “你们娘里面?”杨氏忙问。 方茹抹着眼睛道,“是,娘房里死都不开门,大婶,咱们该怎么办那!娘不理我,我怎么喊她,她都不理……” “别急,别急,我来劝你们娘。”杨氏拍拍她肩膀,让顾冬儿姐妹安抚她,才隔着门道,“柳妹妹,你出来,别叫几个孩子担心啦,他们可离不了你那!茹儿,安儿都哭了,柳妹妹,你心里有委屈,跟我讲,不要一个人关里面。” 可是里头毫无反应,一点声响都没有。 方景沉声道,“大婶,咱们砸了门可行?” “先别着急撞门,把你们娘吓到了。”杨氏觉得还不至于如此。 “可是……”方景抿紧了唇,任谁遇到这样奇耻大辱,又是自己孩子面前,只怕都会受不住,万一母亲……可怎么办才好? 他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顾春芽也觉得柳氏内心或许太过柔软,当初相公去世时候,她都恨不得相随,差点丢下几个孩子,任由方茹一个人担着,她自己浑浑噩噩。如今遭遇这种事,一来侮辱了她人格,二来,这种事被说出来,兴许她怕几个孩子会责怪她,到底他们都很敬爱自己父亲,所以很有可能柳氏会做出傻事。 这不是可以担保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娘,还是砸门罢!”顾春芽道,“一点听不到声音,真叫人害怕。” 柳氏看看几个孩子,全都担心不成样子,便点头,“也好,等见到你们娘,我再好好同她说。” 顾明瑞忙站门口,准备撞门。 这门看着小小,以他强壮身体应该不难撞开,几个人目光都焦灼聚拢过来。 71 - 家欢 - 风玖蓝 门被撞开一刹那,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柳氏并没有想不开,她只是坐床边,默默得流泪,见到他们,也不抬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方茹要扑上前去,杨氏忙拦住她,轻声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她说会儿话。” 方茹听了,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 杨氏坐床边,拉过柳氏手拍了拍,“柳大妹子,咱们十几年交情,你品性我岂会不了解,大家都不会信那疯娘子说话,你不要放心里。看几个孩子都担心成什么样,刚才你没见呢,急得脸都发青了。” 柳氏嘴唇抖了抖,一连串泪珠又掉了下来,“大姐,是我错,我就不该……”她欲言又止。 杨氏抓住她手,“你要不是为了他们,早就再嫁了,我能不知道?你没有对不起几个孩子,再说,那唐家老大也是好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儿,几个孩子都那么懂事,岂会怪你?茹儿会怪呢,还是小景会怪你?你自己孩子,你都不知道吗?” “可是,我对不住相公!”她身子一颤,当年恨不得殉情,过去了七年,却又了别意中人,其实她自己也过不去自己这一关,一直心怀内疚,没想到却被人说了出来。 “你这个痴心人!”杨氏叹一声,“都那么久了,还想到这些,足见对你相公情深意重,可是,这天底下再嫁妇人不知道多少呢,你又何必想不明白?你相公天之灵,他那么疼爱你,岂会愿意你过得孤苦?听我说,不如就同孩子说开了。坦坦荡荡,我不信他们不理解,你那几个孩子,我没见过比他们懂事了。” 柳氏一愣。 “你讲清楚了反而好,不然被那些贱人说三道四,侮辱了你名声!”杨氏气愤道,“那甄娘子真同你没仇?居然当众胡说这些,黄家老三明明只是好心帮你介绍了些生意,这都能扯上,实太不像话了!” “是我该得报应。我不该奢求别……”柳氏摇摇头,看着杨氏道,“今儿去你们家本是想成就好事。结果事与愿违,如今我也没脸再同你做姐妹。” “你胡说什么?”杨氏瞪大了眼睛,“什么没脸,你没有做错事,是那甄娘子发疯。你别说这些话!” “我也喜欢明瑞这孩子,只是有我这样亲家,只怕给你们脸上抹黑,大姐,这事儿就算了,我知老爷子同你婆婆定也不会愿意。只是辜负了你们情谊,全是我不对,明瑞一定能找到好。”她再次哽咽。 杨氏眼睛一下子红了。颤声道,“你也知辜负我们,明瑞多喜欢茹儿,你居然说这种话!也罢,我同你十几年交情抵不过一个疯娘子。以后两家人结成亲家,那可是要过一辈子。将来面对风风雨雨也是多,大妹子既然不愿同舟共济,我也不勉强,只是我要你知道,这件事儿我没有放心里,不管公爹跟婆婆怎么说,我都愿意茹儿当我儿媳妇!” 柳氏心里一震。 她知杨氏家里处境,从来都是被徐氏掌控,可是为了同他们做亲家,杨氏态度这样坚决。 柳氏心里感动,忙去拉住她,“大姐,我是怕……” “只要你不改变心意,咱们一定能解决!” 两双手紧握了一起。 门外,方茹不停徘徊。 顾春芽想了想,叫他们几个来到堂屋,说道,“也不知大婶同我娘什么时候出来,我倒要问问,你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方茹立刻道,“都是那混蛋胡说八道!” 顾春芽抿了抿唇,小心说道,“但我听我娘说,是有人想娶大婶,当然,我绝对相信大婶为人。” 方茹愣住了,她挑起眉,仔细看着顾春芽。 顾冬儿忙去拉了拉顾春芽,示意她不要胡说。 “我就想问,假如真有人愿意娶大婶,你们会高兴吗?而且,这人还不错话。”顾春芽要给他们做点心里准备,既然这事被甄氏捅了出来,想来那天他们方家门外见到那个男人就是唐家老大了,现回忆起来,柳氏当时是不让他进门,也不知道那唐家老大登门造访是为什么。 兴许是想正式见一见柳氏几个孩子? 但显然柳氏没有肯。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离了婚或者死了丈夫女人,若是有孩子,都有不少人愿意等到孩子成家了再去考虑自己再婚事宜。 这就是伟大母爱。 只是,未免缺少沟通。 孩子有时候并不是像她们想得那么脆弱。 方茹,方景面面相觑。 方景首先回答,“假如我娘愿意话,我自然也愿意。” “是啊,要那人真对我娘好,我干什么不肯?”方茹也道。 顾春芽便放了心。 方茹却神色凝重问,“你刚才说得可是真?”又看顾冬儿,“她都知道,你肯定也知道,是不是?” 顾冬儿无奈道,“是听我娘说过,只是大婶一直没肯。” 方茹,方景便没有再说话,两个人一会儿咬嘴唇,一会儿拧眉毛,显然是想什么事情,陷入了天人交战状态。 好一会儿,杨氏才同柳氏出来。 “娘,你可把我们吓死了!”方茹上去抱着柳氏哭起来,“下回千万别这样了!” 方景是男孩子,比较镇定,过来同杨氏,顾明瑞道谢。 杨氏说道,“好好照顾你们娘,我们先回去了。” 方景送他们到门口。 一路无语。 几个人直接去了铺子。 因为顾应全现那里。 “柳大妹子怎么样?”顾应全关切问。 “被我劝好了。”杨氏说着顿了顿,看着顾应全。 那眼神极为凌厉,完全不若平时,顾应全心便有些七上八下。 “出了这种事,只怕公爹也会不肯了。”杨氏一字一顿道。 顾应全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忙道,“怎么会呢,那婆子一听就是胡说,爹不会信,你不要多想。” “我怎么多想?公爹注重名声,难道你不知道?柳大妹子又咱们家丢了脸面,一般这样,很少还能成为亲家。”杨氏咬了咬嘴唇,“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早知道,我死也不请他们来,那甄娘子真是疯了!” “娘,你真信是甄娘子搞事?说这种话只会得罪人,她有什么好处?”顾春芽恨恨道,“这顿饭,可是奶要请,我不信有那么巧事!” “你是说……”杨氏大惊。 “肯定是奶出钱叫那婆子来演一场好戏!” “啊,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奶,你奶岂会这样?”顾应全不相信。 顾春芽道,“爷爷没有不肯,家里旁人,也没有必要不肯,只有奶会这样,我瞧她看茹姐就是不喜欢,上回那周彩云来时候,奶笑得可欢呢。再说,那甄娘子来,只是二婶同她一唱一和,二婶跟奶,咱们还不知道吗?” 杨氏本也疑惑,如今一想,可不是么! “没想到婆婆那么狠毒!” “柳大婶还不是咱们家人,奶都能使出这种手段,就因为她不愿意,以后咱让她不愿意了,还不知她得有多狠毒呢!”顾春芽眯起了眼睛。 杨氏浑身一震。 她看向顾明瑞,“娘问你,别姑娘你愿不愿意娶?” 顾明瑞也不顾不好意思了,连忙道,“不愿意。” “好,这次咱不能如了你奶愿!”杨氏咬牙切齿看着顾应全,“他爹,咱们去公爹那里,咱们要去方家提亲!” “这个时候去?”顾应全愣住了。 “就这个时候去,柳大妹子被人冤枉,咱要说清楚,免得公爹误会,再说下明瑞终身大事。”杨氏对顾应全施压,“咱明瑞什么心思,你也晓得,你忍心叫他失望?这事要再拖下去,可能就成不了,你还能给儿子找个好儿媳妇吗?” 顾应全看看顾明瑞,终于点头,二人便去了上房。 顾冬儿握着手,“不知道成不成。”她叹口气,“大哥成个婚竟那么难!” “要是不成,咱们也去!”顾春芽道,“咱们不能让步,大哥,你说呢?” 还没说完,顾明瑞已经“蹬蹬蹬”跑了出去。 姐妹俩赶紧追上。 上房,徐氏正心情愉喝着茶,一边劝顾老爷子,“我早说了,那方家娘子作风不正,你瞧瞧,她事连一个媒婆都知道,别说镇上那些人了。这样人家,咱不好结亲,再看她几个孩子,一点没有教养,那方茹像什么样,小姑娘家家拍桌子骂人,这种性子,嫁到家里来还不得闹翻了天?大朗也是暴脾气,要我说,就该找个性格温顺,知书达理,才配呢。” 顾老爷子闷声不吭气。 “反正现方家娘子恐怕也不愿意了,大郎年纪不小,也拖不得,我看那周家姑娘倒也不错,要是老大,老大媳妇还着急,就定了她好了。” 正说着,大门被咚得一声推开了。 顾应全与杨氏走了进来。 72 - 家欢 - 风玖蓝 徐氏斥责道,“连敲门都不会了,没长手啊你们?” 顾应全忙道,“爹,娘,咱们有要紧话讲。” “啥要紧话?”徐氏一下子盯紧了他们。 顾应全看看杨氏,对方正鼓励看着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方家娘子刚才是被冤枉,那甄娘子胡说八道污蔑她,咱们相信柳大妹子为人,请爹跟娘准许咱们去方家提亲罢。” “啥?你说啥?”徐氏叫道,“就这样,你们还要娶那方家姑娘?” “娘,柳大妹子不是那种人。”顾应全差点被徐氏拿手指头戳到了脸上,忙往后退了一步。 “她就是那种人,你打量咱们糊涂了,不晓得外头风言风语?你爹也知道,什么污蔑,明明就是德行不好,不然甄娘子谁人不好说,要说她?她还能同方家娘子有仇那?要跑人家家里来说?” 一连串话逼得顾应全额头上都出了汗。 顾老爷子敲一敲桌面,下了定论,“这事就算了,我看也不合宜,你们回去罢。” 一家之主发言,顾应全顿时说不出话来。 杨氏不肯走,说道,“公爹,要说那甄娘子,说得也不全是错,柳大妹子确实同唐家老大有些情谊,只是为几个孩子考虑,她才没有嫁给唐家老大,这些年,她守寡,公爹也知道她苦,一般人早就想法子嫁人了!可柳大妹子苦熬这么几年,又是为什么?如今孩子都大了些,她就是找个男人又如何?这也能算错吗?” 顾老爷子倒没想到杨氏会坦言相告,听了沉默不语。 “谁说找男人就错了,可你没听传言呢,她不三不四,除了唐家老大。还有那啥黄家老三!” “那是别人瞎说,黄家老三见她日子苦只是帮了下忙,介绍些绣活生意,全是那些长舌妇人乱传!” “怎么就要传她?咱镇上寡妇可不止只有她一个!”徐氏就咬定了这个说法,为什么只说柳氏,不说别人。 为此,杨氏都有些语塞。 顾老爷子也皱起了眉头,觉得徐氏说得没错,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怎么一个女人家就有那么多不好传闻? “都别说了。大媳妇,我知道你同那方家娘子好,但是大郎是咱们顾家长孙。婚事要慎重。”顾老爷子发话了。 门是开着,他们几个说话全都飘到了门外。 “我看爷爷要不同意了,咋个办?”顾冬儿着急道。 顾明瑞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去,说道,“爷爷。孙儿非茹妹不娶,还请爷爷成全!” 屋里几个人都怔了怔。 杨氏看到儿子来了,忙道,“是啊,公爹,明瑞同茹儿青梅竹马。您怎么忍心拆散他们那?” “你们这是要逼老头子了,是不是?”徐氏叫道,“还有没有把咱们二老放眼里了?大郎是咱顾家人。他事就该咱们做主!” “咱没有逼公爹意思,只是咱们两家做邻居这么些年,当真就不知道柳大妹子为人?那茹姐儿也是很好,不知道公爹跟婆婆为啥就不肯?” “方家姑娘哪里好了,性子泼辣。你瞧见她那天丑样没有?跟个泼妇一样,嫁进来还不得把咱们家给闹翻了?” 徐氏这话真叫人无语。顾春芽听不下去了,进去说道,“奶,茹姐姐娘被人这样乱说,她还能镇定得起来?奶,要是您被人羞辱,咱们几个是不是也啥都不要干,笑眯眯对人,甚至还把自个儿脸贴上去给人抽那?” “你说啥?”徐氏瞪起眼睛,“死丫头,谁教你说这种话?” “没人教我,倒是那甄娘子,我看是被人教了。” 杨氏一听,接上去道,“是啊,那甄娘子好好要挑这一日来,哪有说媒要来别人家说?她到底做媒婆好多年了,难道这道理都不懂?我是想不明白,要不是为了叫柳大妹子丢脸,还能是为什么!” “怎么叫她丢脸,明明是方家娘子自己不检点,不然会被人说?她自个儿还不是没脸跑掉了。”徐氏恼火很,本以为会很顺利,谁知道大房竟然不依不饶了,非得要娶那方茹,老大媳妇还一点不让,越发不似从前。 顾老爷子被他们说得头疼,连连摆手,“这事儿以后再说,你们都回去。” “爷爷,要是娶不了茹妹,别人我也不会娶!”顾明瑞再次表明决心。 顾老爷子拧紧了眉。 杨氏抿着唇,两只手握一起。 顾冬儿姐妹俩也很紧张。 这一刻,假如顾老爷子还不同意,拖到以后,可就难说了。 顾应全忽然“噗通”一声跪了地上。 “你这是干啥?”顾老爷子呆住了。 “爹,儿子从来不求您,可这次关乎明瑞终身大事,儿子不得不求,爹,请您准许咱们同方家结亲罢!”顾应全眼里含着泪。 作为父亲,作为儿子,他大概能做也只有这种方式了。 他这一跪,顾明瑞也赶紧跪了下来。 父亲同哥哥都跪面前,姐妹俩也不好站着,一同下跪。 杨氏见丈夫如此,也哭了。 顾老爷子手颤了颤,“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一心如此,我这做爹再不同意,倒是不近人情了。” “爹你同意了?”顾应全大喜道。 “起来罢,男儿膝下有黄金,哪儿能随便跪,大郎,冬儿,春芽你们也都起来。”顾老爷子叹一声。 这么说就是答应了,众人又都站起来。 徐氏没想到因为老大这一跪,老爷子就软了心,顿时气得头都昏了,“老头子,你可要想想好,这一娶回来可是没得退!” 顾老爷子没有理会,说道,“等过几日我叫你们奶准备好了,你们就去方家提亲,这都回去罢。” 几人连忙道谢。 出来后,杨氏抓着顾应全胳膊,感激道,“他爹,委屈你了,要这样子求公爹。” “委屈啥啊,是咱爹么,跪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只要明瑞得偿心愿就行了,我这做爹别也帮不了,这点不算什么。”顾应全笑着挠挠头。 顾明瑞默然不语。 他为父亲下跪而心痛。 可是,自己能不娶方茹吗?显然不能,因为太不甘心,明明是一桩很好姻缘,却要受到这些波折! 顾春芽上去挽住他手臂,劝慰道,“大哥,别不高兴了,茹姐嫁过来,咱们大房肯定会越来越好,茹姐多能干呀,咱腌菜生意会越做越大。” 顾明瑞一听,“感情你想欺负她那?腌菜有我做,你还嫌没人干活?” “哟,这么就护着大嫂了,咱们这做妹妹真要靠边站,以后可没有大哥疼了,姐,咱两个抱着哭去罢。” 顾冬儿扑哧笑起来,瞄了眼顾明瑞,见他脸儿发红,笑道,“别拿大哥打趣了,就你爱瞎说。” 顾明瑞说道,“也不怕奶到时候又要你教腌菜,还想着越做越大。” “怕啥,我有好办法呢。”顾春芽说着就去同杨氏说话了。 杨氏现心情也好了,不管怎么样,总算能娶方茹,也算是了了心愿,柳氏那里也好交代,就只担心徐氏彩礼上是不是会抠门。 “到时候,问问彩礼,我说得那几样绝不能少,茹姐儿嫁过来不能受这些苦。”她叮嘱顾应全。 “那几件应该会打,不然也太不成样子了。” 徐氏做事,现又有哪样是成样子?杨氏暗自腹诽。 “反正你要同公爹说,不能少了,既然口口声声都说长孙,总不能丢了咱顾家脸面罢?传出来可不好听。”杨氏又敲打。 “那是,我会同爹说。”顾应全点点头。 顾春芽走了上来,笑道,“娘,不晓得能不能来个双喜临门那?” “啥意思?”杨氏一愣。 “娘不是说,那啥有人要娶柳大婶么,柳大婶也嫁人不是好?我都问过茹姐他们了,都不反对呢。” “这样啊?”柳氏一喜,拍着手道,“还真是呢!”又看顾春芽,皱眉道,“小姑娘家家还操心大人事情了!” “我啥样不操心呀,等操心完大哥,还得操心姐呢!” 顾应全听了笑起来,“这孩子,你哥你姐有我们操心,你就好好做你腌菜罢,对了,那给卫大夫单做辣腌菜还做好了那?赶明儿给送过去,你现活蹦乱跳可都是人家卫大夫救回来,咱不能忘了这份恩情。” 近事情多,顾春芽还真忘了,其实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没有送去给卫大夫。 可是现说送,她立刻想起了卫大夫侄子傅琅。 他们可是住一起! “爹明儿替我送过去罢,我一个人也拿不动。” “什么替你去?”杨氏皱起眉,“卫大夫是救你命,你自然也要去,叫明瑞给你搬,你们两个一起去。”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 “还不情愿那?倒是没良心了!” 好吧,顾春芽赶紧道,“我去,我去。”那两个都是知恩图报人,教训起她来可是绝不含糊。 但愿明天不要碰见那人,看了都心烦…… 谢谢nany131256粉红票票~~ 73 - 家欢 - 风玖蓝 第二日下午,顾明瑞空了,二人就搬了一坛子辣豇豆菜去了紫云堂。 还是那王昌平接待他们。 “是腌菜呀!”王昌平很高兴道,“老爷跟少爷都挺爱吃,上回你们送得腌菜吃完后,还叫着又买了几斤呢。” “卫大夫喜欢吃就好,不过这腌菜不是上回那一种哦,是我专门做了给卫大夫尝尝,要是他爱吃,下回我再做了送来。”顾春芽笑道。 “小姑娘太客气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不用了,大叔,卫大夫忙呢,咱们也不便打搅。”顾春芽叫住他,“大叔传达一下就行了。” “这怎么行,你们兄妹俩送腌菜给老爷吃,我要是这就让你们走了,老爷可要责怪。”王昌平叫他们进去坐,“稍等一下。” “可是,不是有好多病人等着卫大夫看么。” 王昌平笑起来,“老爷近收了好几个学生呢,都挺有本事,现老爷可比以前闲多了,他们看不来才叫老爷看。” 顾春芽这才不说了,同顾明瑞客房等。 “卫大夫人还真好,救过你命,照理说咱们感恩戴德,送坛腌菜算什么,看他身边人竟然那么好态度。”顾明瑞感慨,“我听别人说啥医者父母心,说肯定就是卫大夫这样人。” “是啊,卫大夫医德很好,少见。”顾春芽对此也挺赞同。 虽然刚重生时候,她曾怀疑过卫大夫医术,然而,之后事情,卫大夫所作所为,都让她很是感激。 两人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他看了看地上坛子,问道,“里面是什么?” 顾春芽抬头一看,顿时黑了脸色。 这穿了宝蓝色袍子少年,正是欺压过她两次傅琅! 好死不死,要过来,顾春芽自然不理他。 顾明瑞又不知其中缘故,回道,“是送给卫大夫吃,我妹妹亲手腌辣豇豆。你是……” “哦?她腌?”傅琅看向顾春芽,说道,“拿一点出来给我尝尝。” 给他一巴掌倒是真。顾春芽撇过头,当没听到。 傅琅回顾明瑞,“我是卫大夫侄子。” “哦,那就是小少爷了。”顾明瑞笑道,“想必你也吃过我妹腌酸菜了。这一坛加辣些,我妹说卫大夫爱吃辣,专门给他腌,跟别不一样。” 傅琅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牙齿,“当然吃过。不过我比舅父爱吃,主要都是我吃,这一坛那么辣。舅父估计吃不消,正好便宜我。” 这话一出,顾春芽只觉耳边呼啦啦飞驰过几千匹那啥马! 消息竟然出现了误差,原来爱吃辣是这死小子,卫大夫反而没有那么热衷。也是,这人一直住卫大夫家。自然也会差遣下人来买。 倒是弄错了! 顾春芽恨不得抱了坛子就走。 见她七窍生烟样子,傅琅笑得欢了。 卫大夫这会儿同王昌平来了,笑着道,“刚才昌平说了,你们还真客气,送什么腌菜呢,家里也不是那么宽松,卖卖可不少钱罢?” 顾明瑞同顾春芽忙站起来向他行了一礼。 “舍妹命是大夫救,这些算什么,给大夫尝尝鲜。”顾明瑞说道。 “哎,多远事了还提,再说,春芽是运气好,也不定是我功劳,像这样疑难杂症,我治时候也不能确定,说是我救,可是名不副实呀。”卫大夫很谦虚。 顾春芽笑道,“那不说这一桩,大夫您把腌菜介绍给赵掌柜,这总不是假,赵掌柜后来咱们家买了好些腌菜呢,这一坛就当是谢谢你帮忙了。” “这又是巧合了,他正好爱吃咸菜,我便让人做了,他大加赞赏,现买了你们家腌菜,还给他馆子增加了生意,要说,那他得谢谢你们呢。” 卫大夫说话让人如沐春风。 “反正大夫您总得收下,咱们不能白来一趟,要是您不收,咱爹咱娘要责怪我跟大哥呢。”顾春芽只得这么说。 卫大夫就笑了,“好罢,好罢,这次我就收了,下次可不能再送了,我会叫人上你们家去买。”一边就让王昌平搬坛子。 这时傅琅说道,“舅父,这坛子腌菜很辣,你不能吃,我看叫他们再做一坛。” “胡说什么。”卫大夫沉下脸。 顾明瑞忙道,“是啊,大夫您要是吃不惯那么辣,咱们是该重做一坛来。” “不管辣不辣,都是你们一番心意。”卫大夫看一眼傅琅,“你送他们回去,别再胡言乱语了。” 傅琅道,“又不是很远,还要我送?” “叫你送就送,啰嗦什么!”卫大夫喝道。 这个侄子面前,卫大夫好像总是会变得很严厉,顾春芽心想,完全没有之前温和,也是奇了怪了。 莫非他知道傅琅外头做了什么坏事? 傅琅没办法,只好送他们走。 顾春芽同他没话讲,倒是顾明瑞因为他是卫大夫侄子,还主动与他讲了几句。 到了家门口,顾春芽直接就进去了。 顾明瑞笑道,“既然都来了,进来喝杯茶罢。” “也好。”傅琅点点头。 居然还真来,顾春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傅琅当没看见,进院子后,四处瞧了瞧。 “这里。”顾明瑞请他去了大房堂屋,叫顾春芽去倒茶。 顾春芽就去了。 不一会儿端了两碗茶来,分别放二人面前。 顾明瑞道,“咱们家也没啥好茶。” “没事,正好渴了。”傅琅端起来就喝。 谁料一口下去,“扑”全部喷了出来。 这什么茶,又酸又咸,简直难喝到要死了! 顾明瑞愣了愣,以为傅琅是嫌弃这茶难喝,顿时十分尴尬,“要不你喝点白水罢,实对不住……” 一向暴脾气哥哥,因为卫大夫救过自己命,竟然能容忍得了这小子! 顾春芽道,“没白开水了,刚才用光了。” 傅琅眯起眼睛看着她。 不用说,肯定是她做了手脚,里面应该放了醋,又放了盐,还不知道放了什么,差点把他弄得吐出来。 这死丫头! 这章字数有点少,两千字,先就发了。 74 - 家欢 - 风玖蓝 顾明瑞奇怪道,“啥没水了,厨房啥时候断过水喝了?” 顾春芽撇了撇嘴,冲傅琅道,“就是没水,你走罢。” 还是第一次见妹妹对客人这么没有礼貌,顾明瑞惊讶无比,可这人是卫大夫侄子,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如此对待。 顾明瑞站起来道,“我去厨房看看。” 他还是没有当傅琅面责怪顾春芽,也没有叫她再去倒水。 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春芽也不愿离他近,站得远远,靠门边上。 傅琅瞧了瞧她,忽然问道,“你几岁了?九,十?” 这个问题…… 还真是无厘头! “关你什么事?”顾春芽没好气。 “那我一会儿问你大哥。”他很无所谓。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给我茶里放了那些东西,难道不应该我问你,想干什么?”他挑眉。 “你心里清楚!”顾春芽恶狠狠道。 他笑了笑道,“假如是因为那天我踩了你裙子,我当时也愿意赔,是你自己没有要,怪不得我。” “我打你一巴掌,给你钱,你肯不肯?”顾春芽伸出手晃了晃,“假如肯,那我不怪你。” 那一双眼睛漆黑发亮,充满了对他厌恶,可是,真只是为那一条裙子吗? 她一定认出了他,就那一日! 所以宁可不要他赔钱就走了。 然而,这么久了,她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秘密,守口如瓶,并且见到他时,也毫无谈此事样子。 他探视眼神如一根针似。毫无遮拦。 顾春芽扬眉道,“你看什么?真想我打你么?” “你知不知道衙门出了一张通缉令,至今还没有人领,悬赏一万两。”他说得很清晰,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脸。 通缉令话一般都是抓穷凶极恶,或者捕没有办法捉拿归案人,他为什么要跟她提这个? 傅琅继续道,“是关于去年巡抚大人被行刺案件。” 顾春芽神色一动。 一万两,要抓就是他罢! 可既是通缉令,岂会抓不到人。应该是有画像,是了,他说不定改变了面貌。所以画错了人,又岂能抓得到他? 顾春芽道,“什么巡抚大人,我不懂。” “哦。”他意味深长,“我是想。这人既然敢行刺巡抚大人,怕是没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春芽心里一惊。 恰巧,顾明瑞端着水回来了,请傅琅喝。 喝时候,他果真问起顾明瑞她年纪。 听说是十一岁,他笑起来。瞧着瘦弱,原来也只比自己小四岁,倒是比他想象大。 “我去送。”顾春芽自告奋勇。 顾明瑞以为她发现自个儿刚才不礼貌。想补过一下,便让她送了,他转身去了铺子里。 傅琅嘴角扬着,藏着十分得意。 顾春芽同他走到门外,眼见没人了。才恼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懂吗?” 她咬了咬牙。“你是想要我举报你是罢,去拿那一万两?” 这死家伙自己非要捅开了,她也不跟他打马虎眼,就成全他! 傅琅哈哈笑起来。 真是个神经病,顾春芽无语了,“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头被门夹扁过是不是?做出这种事就该逃远远,我警告你,你别再来说些莫名其妙话,不然我就去衙门告你,我不嫌钱多!” “那你为何不去?”他不笑了,认真看着她。 这是好奇她为何不去告密? 顾春芽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哦,我威胁过你。”他微微点头,“那你回去再腌一坛子很辣很辣春菜,到时候送过来,别忘记了。” “滚你!”顾春芽忍不住了。 “不然我自己来取。”他扬长而去。 果断是走霉运了,遇到这种人,偏偏还不能去告发他!谁叫他是卫大夫侄子呢,再说,自己有什么证据证明? 他背上伤? 可那脸都不像啊,鬼才会信她! 重要是,那巡抚大人听说还是卫大夫给救回来! 顾春芽心情差不能再差。 幸好,眼前还有喜事,过不了几天,徐氏那里出钱了,还真不少,给了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办彩礼。 杨氏这才松了口气。 二十两银子足够打那几样家具了,不过看得出来,徐氏一点不情愿,那脸拉得恨不得比身子还长,肯定是顾老爷子吩咐,这才没有办法。她为这事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什么都甩手不管,叫杨氏自个儿去张罗,杨氏倒是乐得如此。 夫妇二人便去家具铺子看家具,定制,交付定金,那里师傅说大概要一个多月样子才能做好。 接下来,自然是要请媒婆去说亲了。 两家终于定了下来。 日子都选好了,就十月二十二。 还有两个多月时间。 与此同时,柳氏好日子只怕也近了,自从她与唐家老大事情被几个孩子知道后,方茹头一个赞成,这几年,她是看着母亲辛苦熬过来,既然那唐家老大,听杨氏说是真心对待母亲好,她岂会不乐意。 方景本也是个温和懂事人,自然也同意,方安还小,可认真问他,他没有反对。 但柳氏还是犹犹豫豫。 杨氏去劝她,“几个孩子都愿意,都不知道你为啥还不肯?难道是怕别人说闲话,你现这个样子,别人闲话还少吗?” “小景,小安还未成亲呢。”柳氏摇头道。“我怎么就能先嫁人那?他们到时候怎么办?难道跟我住过去不成?” 这倒是个问题,杨氏想了想道,“这唐家老二早就不了,几个兄弟也已经分家,你没问问,唐兄弟肯不肯住这儿来?” “这,这能问?”柳氏低声道,“这不是跟人家倒插门一样?” “倒插门啥啊,你爹你娘又不一起住,不算。我看你就问问,唐兄弟反正也没个孩子。”有孩子话,住一起就没那么方便了。柳氏作为后母,也容易被人诟病,当初杨氏觉得唐家老大条件不错,这也其中之一。 到时候两人再生个孩子,那就好了。可比旁再婚要好。 柳氏沉默不语。 “人家唐兄弟可等得心都焦了,他这样好人品不多见,娘子死了那么久,一直没有娶,同你一般是痴心人,这样缘分不容易遇到呀!”杨氏笑着道。“你倒真不怕,他终有一天等不及,走了?” 柳氏脸儿发红。握住衣角道,“走了就走了,我还稀罕那!” “瞧你这样子,听我,别再多想了。”杨氏道。“要不我让相公给你去问问?” 柳氏这下没说话。 杨氏知道她是同意了,笑着拍拍她手。 看大房忙忙碌碌。可又十分欢,徐氏越发气闷,李氏便那里安抚她,“让他们得意,以后那死丫头嫁过来了,还不是得给姨母差遣?到时候姨母想让她干啥就干啥,她敢说个不字?现四弟妹都那么服帖了,还怕一个丫头!” “哎,要是那周彩云嫁过来就好了,这方家可是同老大他们一条心,你当那么好对付?你不见那几个越来越放肆了!” 李氏撇撇嘴,“还不是公爹惯,哎,可惜咱夏荷……”她咬牙道,“那司徒公子竟然还真娶亲了,枉费我一番功夫,呸,之前还送什么料子来,真真是叫人恼火!” 给了人希望又亲手打碎,自然叫人恨得咬牙切齿。 两人正互相诉苦,就见顾应奇跑了进来,满脸慌张。 “不好了,不好了,娘,四弟出事了!” “啥?”徐氏一下子跳了起来,“出啥事了?” “说啥书馆学官出了考题,叫他们答,结果四弟……”顾应奇长叹一声,“四弟作弊,夹带东西,被学官发现,把四弟赶出了书馆,并且要呈报上头,削了四弟秀才之名!” 徐氏听完,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李氏一声惊叫。 家里人全都被惊动了,纷纷跑了出来。 “这是咋回事啊?”顾应全问,“娘怎么了?” “是四弟出了事,一会儿再慢慢讲,我这去请大夫,大哥,你去把爹,三弟,四弟找回来。”顾应奇道。 “哦哦。”顾应全忙不及就去了。 徐氏躺床上昏迷不醒,李氏哭哭啼啼,周氏跟杨氏面面相觑,金氏漠不关心,依门板上。 能让徐氏晕倒,可见是不小事情,顾春芽心想,到底四叔出什么事了? 不到一会儿,大夫就请来了。 给徐氏看了看,说没什么大碍,只是着急导致昏迷,给她灌了一小瓶药下去,徐氏立马醒了。 “应麟,应麟,哪儿?”她大叫,慌乱四顾。 “大哥去找了,还没回来呢。”顾应奇回道。 徐氏拍着床板,“都去找,我要见他,应麟,他不会做这种事,老头子呢,也去找来,都愣着干什么?”她指着杨氏,周氏,“你们都出去找!一个个木头似,这当儿还杵着!” 杨氏便同周氏出去了。 谢谢猫祺褀粉红票票,sfxs,yki_e打赏~~ 75 - 家欢 - 风玖蓝 顾老爷子头一个回来,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竟然乱作一团。 后来听顾应奇讲了,同徐氏一个反应,差点就晕了,但总算比徐氏要镇定些,叫他们去找顾应麟。 可一大家子本来就找了,根本不知道顾应麟躲去了哪里。 “四弟出了这种事,怕是不敢回家。”顾应奇道。 “这畜生,真干得出来,”顾老爷子猛拍了一下桌子,胡子直抖,“现也知道错了,没脸见人!” “老头子,应麟不会作弊,他肯定不会!”徐氏叫起来,“他什么样人,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相信他?一定是有人害他,那学官呢?我要见他,你们带我去书馆……” “是啊,爹,四弟那么老实,应该不会。”顾应全道,“肯定是有什么隐情。”又劝徐氏,“娘,那学官哪里那么好见,咱们还是家等着四弟罢,他总归会回。” “你是不肯带我去,你们心里都偷着乐呢,当我不知道。”徐氏指着顾应全夫妇,“没个良心,自个儿兄弟出了事,还只顾自己,那学官不愿见,你们就跪到他肯见为止,难道真要看着他削了应麟秀才名号?” 顾应全被她说得噎住。 顾老爷子皱眉道,“胡说啥呢,还是等应麟回来再说,问清楚,要真是他干,你倒有脸去求学官?” “应麟不会,我养大孩子,我知道!”徐氏很肯定。 “那就等着,”顾老爷子沉声道,“我倒要看他到时候怎么说!” 一直到天黑,顾应麟才回来。 短短功夫,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见到父母。他直接跪了下来。 顾老爷子见他如此,拿起桌上碗碟就要往他身上砸,“你干得好事,供你吃供你学,啥都不要你做,只要你好好念书,这倒好,考上了秀才,就走起歪门邪道来了,我要你干什么。我还不如打死了你!” 其他几个儿子赶紧上去拦住。 徐氏抱住顾应麟哭起来,“你也不问问儿子,就要打。你倒是狠心,应麟啊,你告诉娘,是不是有人害你?” 顾应麟也哭了,抹着眼睛道。“是儿子不孝,不晓得衣服里怎么多了东西,那不是我藏,我跟学官说,学官不信,把我赶了出来。爹。娘,儿子对不住你们,给咱们家丢脸了。儿子也宁愿去死……” “啊,是哪个坏心要这么对你?”徐氏瞪起了眼睛,诅咒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五脏六腑都要烂光东西!” 顾老爷子却问道。“那是谁做,你可知道?” 顾应麟摇摇头。“儿子不知。” 他外面游荡了大半日,浑浑噩噩,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从被学官发现作弊,被同窗羞辱,到被赶出来,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他不敢回家,怕二老失望,自己面对不了家人,然而,他又能去哪里呢? 众人一时都静默下来。 顾应华道,“既然是被人诬陷,咱们能找找学官说情罢?” “是啊,我早就说去找学官,他不能这样子对咱应麟啊!”徐氏就要往外走,“明明是有小人作祟,咱们不能吃了这口冤枉气!” “学官不信,我当时就同他说了,可学官亲眼瞧见我衣服里东西,他不会听。”顾应麟绝望至极。 学官失望,愤怒表情宛若就眼前,本就是严厉人,如今把他赶走,又岂会还能允许他回去?。 自己这辈子大概就算完了! 徐氏气道,“不信也得信,总不能就冤枉了你!你好不容易才考上了秀才,不能这么葬送了,老头子,你说是不是?咱们能不去见学官吗?啊?难道就这么不管了?” 顾老爷子想了想,“老二,你去书馆问问,看能不能见到学官。” 这家里,能说会道就是顾应奇了。 顾应奇应了一声。 徐氏要跟着去,顾老爷子瞪起眼睛道,“你去干啥,没得胡说八道把学官得罪了,就家里等!” 看顾老爷子发怒,徐氏便没有去。 众人就先散了。 杨氏同顾应全道,“我看小叔也不像这样人,倒不知哪个同他有仇呢,要这么害他,哎,也不知道那学官会不会见二弟。” 顾应全愁眉苦脸,叹着气道,“是啊,要是不见都不知道怎么办,这书馆里可就属学官大了,咱们小老百姓能怎么着?哎,希望二弟能见到学官,帮四弟说清楚,不然四弟也太惨了,读了这些年书,就这么毁了。” 像这种因为作弊而削了秀才名号人,以后也是不能再考秀才,顾春芽也觉得这事儿糟心。 本来家里欢欢喜喜要办喜事呢,四叔却出了这样事,还那么难办。 “爹,娘,要不咱们去问问小景哥?这每个月考核,小景哥也要去,指不定发现什么了呢。”她出主意。 “倒是呢。”顾应全忙道,“走,走,咱们这就去问问。” 几个人便去了方家。 柳氏忙迎上来,“之前小景同我说了,我知道你们家现肯定很乱,也不便打搅,就等着你们来呢。” “小景可看到啥了?四弟说不是他藏。” “小景也不信是你们四弟会这么做,不过……”柳氏把方景叫来,“你大叔大婶来了,你来同他们说呢。” 方景走出来,道了声好。 “小景,你有没有看到是谁陷害你顾四叔啊?”顾应全忙问。 方景摇摇头,“倒是没发现,只不过顾四叔考核前摔了一跤,倒是有好几个人上前去扶,若是有人要害他,只怕就是那个时机了。” “可你顾四叔能得罪谁呢?”顾应全想不明白。 “小景哥,咱顾四叔老实。会不会得罪谁他自己都不晓得?”顾春芽问,“你能不能想想,之前书馆发生过什么事情?” 方景抱歉道,“我不书馆念书,实无从知晓。” 这倒是,方景是秦夫子私塾念书,不与顾应麟一起,这可麻烦了,要找人也找不出来! 顾春芽真觉得头疼。 “那么,那几个扶咱四叔起来人。你记得是谁吗?” “这我记得。”方景记性好,把名字报了出来。 顾春芽记好了,决定等回去。要是顾应奇那边没有着落,就问问顾应麟,到底有没有得罪这其中哪一个,或者几个。 从方家回来,顾应奇也正好到了家门口。 众人又都聚集一起。 “那学官不肯见。外头还好几个守卫拦着。”顾应奇道,“我看这事儿难了,恐怕要打点一下才行。” 这是要问老二要钱意思。 徐氏忙就去里面取钱,丝毫不耽搁。 见她拿出来一点碎银子,顾应奇抽了一下嘴角,苦笑道。“娘,这点儿哪够人家塞牙缝啊,起码大几十两。别人才看眼里呢,不然这些拿出去,只会得罪人,以后不要想见到学官了,四弟事只解决不了。” “啊?这些还不够啊?”徐氏怔了一下。虽然是碎银子,也得有四五两呢! “当然不够啦。你不知道这些人,吃顿饭都得那么些钱,算什么呀,你说人家能看眼里?”顾应奇不屑道。 徐氏有点肉痛了。 顾老爷子也不喜欢这一套,“又不是应麟错,干什么要贿赂人家?巴巴送钱去,还当咱们是心虚呢,别拿钱,你明儿再去书馆门口等,就不信那学官还不出门了!” 顾应奇敲了敲肩膀,露出疲惫样子,“先叫大哥,三弟去罢,要是学官出来了,再来叫我,我也好想一想到底说什么,再说,明儿早上我还不得去买东西么。” 顾老爷子就点点头,“那老大你先去守着,反正铺子有大郎呢,下午老三你再去,同童师傅说个假,总会放你。” 顾应全跟顾应华都应了一声。 顾春芽这时说道,“爷爷,刚才我们去方家问了问,原来四叔考核前摔了一跤,有好几个人去扶。” “是呢,爹,会不会是有人趁机就放了东西四弟衣服里?”顾应全也道。 见他们对老四事情很上心,顾老爷子唔了一声,问顾应麟,“是不是有这事儿?” “是。”顾应麟回答。 顾春芽就把名字报了一下,问道,“四叔,你可是同里面哪一个结仇了?” 顾应麟想了老半天,摇摇头,“好像没有。” 这四叔也真够迟钝,难道就一点看不出来,谁会对他不利?顾春芽无语了,看来只能等明天看看,那学官好不好说话。 但她不太抱有希望,因为当时顾应麟就已经说清楚了,可学官并不信他,如今又没有证据,就算家里人去说,会理会吗? 实不大可能。 可似乎也没有好法子。 晚上,一家人也没有好好吃饭,顾应麟是愧疚,金氏一直安慰他,说总会有办法解决。 第二日一大早,顾应全就去书馆了,大家伙儿也都没有睡好,全都起来了,顾老爷子自然没有去下棋,就等着几兄弟消息。 谢谢冬寒月,书友1221715456161,netdyya打赏,书友1221715456161评价票票,不过这位童鞋,你三张评价票投了两分啊,泪奔,以后童鞋们注意啊,别着急投,看看清楚呀~~ 76 - 家欢 - 风玖蓝 结果到了下午,轮到顾应华去守着时候,终于遇到了那学官。 然而,学官根本就不听,哪怕顾应奇赶来了,任他舌绽莲花都没有用,只是叫他们回去,并且警告说要是再纠缠,拉了他们去见官。 兄弟两个垂头丧气回了家。 “我就说要打点,天下乌鸦一般黑,那学官还不是见钱眼开?就这样去求,搭理咱们才怪呢!”顾应奇发牢骚。 顾老爷子心里很着急,看来这学官不讲道理,难道儿子真不能做秀才了? 这绝对不行! 四个儿子里面,顾应麟显然是唯一一个能为顾家带来无上荣耀人,眼见越加有希望了,怎么能看着它破灭? 顾老爷子沉下脸,“实不行,咱们去报官!” “官官相护啊,爹,你告那学官?”顾应奇像听到了天大笑话,“学官虽然是未入流,可也不是像咱们平民一样人,怎么告,那是找……”他想说找死,但因为是顾老爷子说,只好硬生生咽了下去。 顾老爷子听出来了,怒道,“那就只能任他们欺负?” “不然怎么办?”顾应奇叹一声,“爹,儿子虽然不认识啥官,可外面见得多了,事实就是这样,咱们只能送钱去,不然四弟就只能不做秀才了,不是我胡说,不信爹去告,只怕连着咱们家都要倒霉呢!” 顾老爷子到底也不是毛头小伙子,活了几十年了,岂会一点不知道,当下也是无可奈何。 民不与官斗,从来都不是白说。 徐氏站起来道,“我去拿钱。” “多拿点,书馆好些人要打点。可不止学官,学官手下也有人呢,打点好,给四弟多说说好话。”顾应奇叮嘱。 这是第二次要钱了,顾春芽很怀疑他是不是真会把钱全部用打点人情上面,毕竟她对这个二叔很不看好。 本就是奸猾狡诈人,怎么能叫人放心? 他们家铺子现虽然生意好了一点,可一年除去正常开销,也就只有大几十两银子,一百两是肯定不到。昨天四五两都被说得不够塞牙缝,那起码得要四五十两银子啊! 不说徐氏,顾春芽都肉痛。 家里钱大部分可都是他们大房挣得! 要交给顾应奇话。可真不知道这钱到底会花掉多少。 顾春芽小声同杨氏道,“叫爹同二叔一起去,不然二叔乱花咋个办?把钱花光了又要来,奶舍得一直给?大哥还要成亲呢。” 她说得很,但杨氏听明白了。女儿是担心徐氏到时候把主意打到顾明瑞彩礼钱上面。 杨氏忙说道,“相公也一起去罢,二弟白天也很累了,相公也能搭把手。” 顾应奇一听,扬起了眉毛,笑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成了。大哥这不是要看铺子么。” “铺子有明瑞看着,四弟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徐氏拿了钱出来,听到了,也道,“就叫老大一起去。多个人多分力,你还担心铺子呢。家里这么多人。” 顾应奇没办法,只好应了。 顾老爷子看了一眼旁边顾应麟,叹一声,回了房去。 徐氏见顾应麟满脸愧疚,忙去说道,“又不是你错,你爹这是着急呢,不是怪你,这钱要送出去有用,也值了。” “可要是……”顾应麟红着脸道,“要不我再去求求学官,咱们家钱也挣得不容易。” “求有啥用,没听说要拉着去见官,我看跟你二哥说一样,就是想要钱呢,你放心,只管等着,我就不信拿了钱还不放过你。哎,可惜也不晓得是哪个死东西坏事,不然我剥了他皮!” 顾应麟歉疚低着头。 现天晚了,也不好打点,肯定要明日再去,杨氏叮嘱顾应全,“可一定要盯紧了,别让二弟离了你眼睛。” “这是为啥?”顾应全奇道。 “你不知道二叔什么人?他手脚不干净,跟二弟妹买些东西还不是要做手脚,我只没有揭穿,他们反正好多说法呢,婆婆撑腰,说了也没用,可这次不一样,这么多钱,他要自个儿收了,又去找婆婆要,咱们家能有这么多钱?” “不会罢,这可是关乎四弟大事呀!” “总是以防万一,你也不想明瑞婚事出啥问题罢?这定金都交了,到时候婆婆说手头紧,要先帮四弟,咋个办?” 顾应全一听就不说话了。 那边李氏瞅着五十两银票,两眼发光。 “看啥看,又不是给咱们。”顾应奇把银票放袖子里。 李氏推一推他手臂,“这么多钱,拿一点儿出来,娘晓得?你还真要送去给别人那,这可是五十两,他们能有那么大胃口?” “怎么没有,少见多怪!”顾应奇翻翻眼睛,“你别打量这些钱,要帮四弟,四弟好了,咱们才能好,这都不懂?” 李氏撇了下嘴,“你是啥人,我不晓得?你只别自个儿藏了,去那些地方。” “你说什么呢?”顾应奇瞪起眼睛,“别给我胡说八道!” “你嚷嚷啥,别以为我不知道,成天不见人影儿,能去啥好地方?” “懒得跟你啰嗦。”顾应奇不理她,走了出去。 李氏咒骂了几句,狠命把门给关了起来。 她也是怀疑呢,只是找不到证据,要找到证据,非把他给撕了不成! 第二天,两兄弟去了书馆。 顾应全遵从杨氏吩咐,全天紧跟顾应奇,好几次顾应奇找借口要把顾应全给遣开,结果都没有成,把他气得够呛。 到后,那五十两银子还愣是没有送出去,不过倒有人好心,透露了一个消息。 两人喜滋滋回来了。 “什么,都不收?”徐氏拍着大腿叫道,“哎哟,那可怎么办那!” 顾应奇笑道,“娘,别着急,原来那学官跟咱县衙主薄是表兄弟,两人感情好得很哩,只要主簿大人书信一封,还不是小事一桩?” 徐氏不明白了,“那咱要去求主薄大人?” “哎哟,娘你真是忘性了,别忘了四弟妹父亲是干啥。”顾应奇提醒,“咱也是傻了,居然没有想到找四弟妹问问,还一个劲要送钱呢。” “可不是呀,如意他爹是帮主薄做事!”徐氏顿时高兴起来。 顾老爷子这也才松了口气。 “我去同她说。”徐氏忙就往外走。 “你大哥,二哥回来了。”她站四房门口同顾应麟说道。 顾应麟忙问,“怎么样?学官可为难大哥,二哥了?” “为难啥,连个人都没有见到。”徐氏瞧瞧金氏,“不过你们不要担心了,那学官同主薄大人是表兄弟,媳妇儿,你回去一趟,叫你爹同主薄大人求求情,也就好了。” 这本是叫人帮忙意思,可徐氏说起来,像是命令一般。 金氏嘴角儿一撇,低下头道,“我爹哪儿有这些用,只是给主薄大人抄抄文书,平时人都见不着,能说上啥话?” “总是有用,怎会没用?”徐氏近对她颐指气使惯了,“你这就回去,我叫他们给你雇辆骡车。” 金氏道,“要是有用,我早就提了,何苦要大家伙儿着急,婆婆,你是不知道主薄大人脾气呢,我爹同他吃过好几次饭,知道让主薄大人替人说话,不是那么容易,我爹以前也帮过别人,差点就给赶出衙门,你当我不肯吗?那可是我相公,但是,总不能叫我爹丢了衙门这份差事罢?” 徐氏变了脸色,盯着金氏瞧。 “我看还是想想别法子,我听我爹说,那学官很是严厉,说一不二,想让他改口,真很难。”金氏拿出手帕抹了一下眼睛,看着顾应麟,“相公真是冤枉,但凡我能做,我肯定做,可惜又帮不上忙,我这心啊……” 徐氏心这会儿才叫要碎了。 是被气碎!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金氏这节骨眼上居然拿乔了! 可是让她低声下气求金氏,她做不来。 徐氏转身就走。 杨氏几个人正赶过来,结果就看到徐氏恼火扭曲脸,不由十分吃惊。 “不是说只要四弟妹父亲去同主薄大人说说就能行么,怎么娘还会这个样子?”杨氏奇怪问顾应全。 “是啊,娘这是怎么了。”顾应全摸不着头脑。 顾春芽道,“看起来,奶好像小婶那里吃了瘪。” “啊?”杨氏张大了嘴,“难道四弟妹居然不肯?” 不至于罢,那可是她相公啊! 这都能坐视不理? “应该不会罢,估计是有什么不好办。”顾应全也不信。 想起金氏自从被徐氏打压之后种种举动,顾春芽倒是觉得金氏肯定是借机让徐氏难堪了,她一早就觉得金氏心机深,果真没有看错。 不然徐氏会气成这样? 此刻,她倒是有点儿欣赏金氏了。 能让徐氏难过难过,总是好事,何况,她不信金氏真会不管顾应麟前途,不然她嫁过来干啥呢? 顾春芽忍不住笑起来。 有好戏看了! 谢谢1376887977粉红票票~~~ 77 - 家欢 - 风玖蓝 上房很就传来摔碟子摔碗声音。 徐氏大发雷霆。 “这是怎么了?”顾老爷子莫名其妙。 “敢给我脸色看了!”徐氏怒道,“要我去求她,呸,做梦!” “你说啥呢?”顾老爷子奇怪问。 “还不是咱们那好儿媳!” “如意?”顾老爷子惊讶道,“怎么,她还能不肯了?” “她说主薄大人不好说话,不能叫她爹丢了差事,你听听,这叫什么话?这不是故意叫我难看?” 顾老爷子皱起眉,“也没有哪里说错啊,如意是做人女儿,替她父亲考虑也是人之常情,你那么生气干啥?话要好好说,如今咱们是去请亲家帮忙,你当是什么呢,还把儿媳妇差遣来差遣去?” 近这段时间,顾老爷子也不是没瞧见徐氏使唤金氏,自然知道一些。 “哟,我还不能差遣儿媳妇拉?我是她婆婆,应麟是她相公,咋,这不是天经地义!” 顾老爷子道,“儿媳妇听你是天经地义,亲家还能要听你?真是一点不懂事体!” “你,你说啥?说我不懂事体?”徐氏瞠目结舌。 顾老爷子拂袖走了。 徐氏气得直捶桌子。 院子里几房人也不晓得出了啥事,周氏低声道,“哎哟,咋公爹跟婆婆又吵起来了,这四弟事儿都还不知道怎么办那!” 正说着,顾老爷子出来了。 “娘咋个了?”顾应奇上去问。 顾老爷子不答,径直去了四房那里。 见到公公来了,金氏与顾应麟忙上前问了好。 金氏给顾老爷子上了一杯茶。 “刚才听老婆子说,那事儿有点难办,是不是?”顾老爷子开门见山,徐氏搞不定。只好他来了,总不能叫这事拖着。 要真等到学官去上报朝廷,可就晚了。 金氏惭愧道,“主要我爹也不是什么官员,主薄面前说不上话,不然我早就回去了,相公事,我岂会不出力呢?”她叹口气,“爹亲自来,是不是娘生气了?嫌我不愿回娘家?倒不是我不肯。只是一来一回那么多天,我生怕这里再出点儿什么事,又不相公身边。” 顾老爷子听了点点头。沉默一会儿道,“我也了解你父亲难处,人手底下办事不是那么容易。你既然觉得路途远,要不叫应麟书信一封,让人捎回去如何?” 比起徐氏。顾老爷子态度显然好了不少。 金氏道,“这是个好法子,信么,我自己也识得几个字,倒是能写。” “这就好。”顾老爷子露出笑意,“辛苦你了。也麻烦亲家了。” 金氏道,“这是儿媳妇该做,我爹自然也关心相公。” 顾老爷子又说了几句方才离开。 金氏果真亲手写了封信回去。 然而过了几日。她父亲那里并没有任何反应,学官照旧没有叫顾应麟回书馆,本来以为事情会顺利解决顾家又慌乱了起来。 徐氏同李氏道,“肯定是信里没说好话,这死贱人。倒是狠呢,对她相公都下得了手。真真毒辣!” “怎会这样?”李氏不敢相信,“四弟当不成秀才,对她有啥好处啊?” 徐氏白她一眼,“你也是笨,她还不是要我去求她,这些天累了她一双金手了,心里不乐意,还能有什么?” 李氏张大了嘴巴,“哎呀呀,她真做得出来,就为争一口气?” 徐氏哼了声。 “可这时间拖久了不好啊,万一……”李氏眼睛转了转,“要不让大嫂去劝劝?我同四弟妹本也无话可说。” 徐氏想了想,她自己不想去,倒不是不能让别人去说,便把杨氏找了来说话。 杨氏从上房出来时候,目瞪口呆。 居然还有这种事! “什么,叫你去劝四弟妹?”顾应全挠挠头,“四弟妹这不是已经写了信回去么,怎么还要你去劝?” “我咋个晓得,不过四弟妹近干活干得多,许是对婆婆有怨气,但也不能拿这事儿来出气不是?公爹着急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大家伙儿也都担心呢,她这么做太不厚道了。” 顾应全就道,“那是该说一说她。” 杨氏就要去四房那里。 顾春芽早就等着了,上前同她一起走。 “娘,我看你甭管这事儿,叫小婶折腾去。” “这叫啥话,你爷爷急呢,你看不到?”杨氏皱了皱眉。 “可爷爷都亲自出马了,小婶还不是这么个样儿,娘去,小婶会听?娘能比得过爷爷面子大那?” “这倒是。”杨氏叹口气。 “我看小婶也就这几日气气奶,她还真能不理?”顾春芽道,“娘去还是去,随便说些也就回来了,费了力气,省得两头不讨好,有这功夫,咱还不如去挑一挑首饰呢,给茹姐首饰都还没买呢。” 这次是金氏同徐氏之间战争,他们没必要搅和,总会分出一个胜负,就看谁耐性好。 杨氏就笑了,果然很从金氏屋里出了来。 “我看咱也不用担心四弟事了,四弟妹总会想明白,倒是那唐家老大,你啥时候去问问。”她同顾应全说。 下午铺子不忙,柳氏已算是亲家了,顾应全自然要把她事情放心里,忙就提了一坛子酒去找唐达,回来后,笑容满面。 “说肯,只要柳大妹子愿意嫁给他,啥事都肯做。” “我就说么,这唐家老大是个好,准没错,柳大妹子嫁了他,以后有得享福,她这些年也熬够了。”杨氏回头同两姐妹道,“正好,你们俩帮着我一起给你们茹姐姐挑首饰。” 顾冬儿跟顾春芽兴高采烈得去了。 “娘,咱买金还是银?”顾春芽问。 “金倒买不起,银总要,家具打下来,除开别,还有二两银子左右剩余,买一副银耳环,一对银钗该是够了。”杨氏盘算了一下。 三人去到大首饰铺子,挑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中意。 杨氏又去传达唐达话。 “已经都找好了媒人,你倒是同你娘说了没有呢?”杨氏笑道,“这媒人,总不能同你商量。” 柳氏红了脸。 方茹笑道,“说了,咱娘拖拖拉拉,我叫人给外婆去说了,指不定这两日就要来。” “那就好了。” 过了几日,柳氏母亲赶了来,老家听说女儿遭遇了第二春,那是高兴得直流泪,忙不及就要见一见女婿。 那唐达本也长得高大壮实,很让人有依靠感,老人家十分满意,媒人一来,当即就定好了时间,本来还要早些,可柳氏一定要方茹嫁人之后再嫁,这就推迟到了十一月二日。 听到这消息,他们都很为柳氏高兴。 高兴之余,顾春芽同大房人宣布了一样事情,她暂时不再做腌菜卖了。 “啥,不是还要越做越大?”顾明瑞第一个叫出来,“怎么好好突然不做了?库房可都租着呢。” 顾春芽嘿嘿一笑,“咱怕继续做,奶又要我教,到时候拿来铺子卖,咱们吃什么?索性就不做了,奶也没话讲。” 杨氏没想到小女儿忽然来这一出。 顾应全倒是没什么反应,“不做就不做了罢,这些也累,咱们包子好好做也是钱,你小女娃还是同冬儿学学针线活,将来好嫁人哩!” 包子铺再赚钱还不是别人,他们有什么,就算顾老爷子给提高了五十文,能过上好日子吗? 顾春芽不以为然。 杨氏已是很了解小女儿了,知道她心思多,低声同她道,“你又是有什么鬼主意?这腌菜挣得钱可不少,真舍得不做?” 她笑起来。 杨氏还是比较细心些。 “以后大哥成了亲,咱们同方家就是亲家了,娘同大婶感情不一般,我看唐大叔不也摆小摊么,另外卖些别应该没问题罢?”她早就未雨绸缪了,到底没有分家,一个屋檐下赚钱,不拿出来也是叫父母为难,但假如借旁人手卖出去,暗度陈仓,神不知鬼不觉,那才叫好呢。 主要,方家跟他们家是一条心,经历过这次事,两家情谊是不同,柳氏肯定会同意,再说,她也不会白借别人手,两家一起发财好。 谁叫徐氏逼她到这一步? 要徐氏好好,手心手背一个样,她自然将心比心,然而,事实不容人乐观。 杨氏摸摸她脑袋,“你倒是想得出来,小鬼头!” “咱明天把坛子搬回来,就说不做了。” 杨氏叹口气,“就是骗公爹,咱心里过意不去,你爷爷是好,你要记得,以后可要孝顺他。”要没有顾老爷子,咱们大房不好过。 可顾老爷子也没有那么公平,人无完人,顾春芽点头道,“以后钱多了,咱总会孝敬爷爷。” 两人正说着,就听李氏院子里喊,“大嫂,来弄饭了。” 声音颇为不乐意。 娘儿俩来厨房一看,只见地上堆满了菜。 再仔细一瞧,发现了,全是金氏*吃。 有百叶结,南瓜,芋头,虾子…… 看来,到后,还是徐氏低了头啊! 只是这一低头,倒不知以后要如何扳回来? 78 - 家欢 - 风玖蓝 这顿饭,金氏自是吃得心满意足,徐氏么,食不下咽,看着满桌子菜,只觉得刺心。 可儿子前途就儿媳妇手里抓着呢,她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吏原来关键时候,会起到那么大作用。 早知如此,她不如多忍一忍,等到儿子考中了举人,到时候,金氏还不是任由她搓扁揉圆? 就是换了这个儿媳妇又怎么样! “亲家大爷那里收了信,到底怎么说呢?”趁着金氏心情好,李氏开口询问,这自然是徐氏授意。 “我爹说想办法了,咱们再等一等。”金氏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不过,母亲说雪团生病了,离了我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叫,吵得我爹都心烦,还说要把它送走呢。” 这时候提到她*猫,谁都知道其中意思。 当初金氏把猫送回去就是受了徐氏逼迫,这回是要讨要回来了。 顾春芽抬眼瞧徐氏一眼,只见她嘴角都发抖,那手抓着碗边,像是恨不得就要往金氏脸上砸过去。 当然,她不可能砸。 要说金氏,这次也做得有点绝了,以后徐氏翻身,还不知怎么样,但也关不了他们大房事。 其他房人闹得越多,徐氏注意力就会被分散,对他们越有利。 “既然雪团都病了,你回一趟娘家带来罢。”徐氏压抑着愤懑说道。 金氏摇摇头,“我养不好它,弄个鱼都不会呢,身边还不得活活饿死?罢了,就让他们送走好了。” 徐氏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一字一顿道,“总有人会弄给它吃。你带过来。” “真?”金氏笑了,“那儿媳妇谢谢娘了。” 一顿饭就此完结。 徐氏走出门时候,都是李氏扶着出去。 看来顾应麟事应该就要解决了,徐氏让了步,事关丈夫命运,金氏不可能还继续拿乔。 “娘,一会儿我叫大哥把坛子搬回来。”顾春芽同杨氏道。 早就说好了,杨氏自然同意。 下午,两人就把部分坛子搬到了院子里。 这动静弄得徐氏也听到了,走出来一看。见到他们把挣钱家伙又搬回来,心下还一喜,只以为那方家库房不租了。他们没有地方放。 “搬来搬去也不嫌麻烦,就你们*瞎折腾!”徐氏斥责道,“吵得头都疼了。” 顾春芽冲她笑笑,“奶,就这一回了。咱再也不搬了,这坛子您要看得不顺眼,咱就拿去卖掉。” 这是什么意思,徐氏怔了怔。 顾明瑞道,“包子铺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闲工夫做腌菜呢!” “啥。你们不卖腌菜了?”徐氏很是惊讶。 “是呀,不卖了。”顾春芽道,“也挣不了几个钱。有这时间还不如帮大哥做做包子呢,铺子现可忙。” 徐氏皱起了眉,她虽然不同意,可这一时倒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这家里,能同她有商有量自然是李氏。 “他们腌菜不卖啦?”李氏奇道。“钱不挣了?” “都是老头子许,做不做。我也不能说她,不过她不做,你们来做。”徐氏哼了一声,“上回教腌菜事儿也没说好,这次她不做了,别个儿来是合适,你明儿同你三弟妹找她教了你们,听到没有?” 李氏心里咯噔一声。 她傻了才去! 辛辛苦苦挣来钱不是自个儿,她干什么给别人做牛做马?她又不是软柿子,才不给人乱捏呢! 李氏眼睛转了转,笑道,“做啥腌菜那,姨母,不是我说,这买腌菜可是下等活,跟外头摆摊子一般,咱家现出了秀才,那将来就是书香家门,别说卖腌菜了,就是卖包子都不太好。” “胡说啥东西,这家里有秀才还不能挣钱啦?” “等小叔做了官,别人会说,家里卖腌菜,多难听,我看咱就应该换换东西卖,您看要卖金银珠宝,那多好听?” “我倒是想卖呢,你拿钱给我?”徐氏没好气,这表侄女讲话越是没有边了。 李氏过来捏捏她肩膀,“等咱夏荷嫁到好人家,就不是难题,这腌菜我看就算了罢,夏荷事耽搁不得,我哪儿有空,四弟妹这死样儿,别提了,肯定也不愿学,光叫大嫂同三弟妹,公爹看到了又不得说?也那点儿钱,不值当,再说,铺子生意现不是挺好么。” 徐氏想了想,叹口气,“我只愿应麟事能查清楚就好了!” “肯定能好,那死东西要同她父亲办不成,姨母还留她做什么?” 金氏这般举动,显然是有底气,徐氏恶狠狠道,“她等着看呢,如今坐我上头,以后管叫她死去活来!” 却说金氏回了娘家,隔了几日,果然又把那雪团带了回来。 不到一天功夫,学官那里就有消息,说顾应麟素来品行端庄,学官几番思量,判定他没有夹带作弊,准许回书馆再行考核。 举家欢喜。 只可惜,栽赃人却没有查到。 这次过后,金氏当然又过起了好日子。 一眨眼,就到了顾明瑞要娶亲时候。 当初定制家具当然早就打好了,摆放卧房里,虽然有些拥挤,可簇簇,看着就叫人心里舒服。 “这里好。”顾春芽指着南墙。 顾明瑞爬上去,把一副极好看牡丹图挂了墙上,下来抬头仔细瞧了瞧,点头道,“没想到小景字写得好,画也画得漂亮。明益,你可得好好跟着学,晓得不?” “知道了,大哥。”顾明益点点头。 “明益现也很不错了,十几首诗都能背出来写呢。”顾冬儿笑眯眯道。 顾明瑞就夸了顾明益几句,又看着顾春芽道。“听说你也学得不错呀。” 她本来就是大人,借了小孩子身体,自然学得,只是怕惊到他们,都隐藏了一些了,其实方景那里。大部分书顾春芽都看得懂。 不过也只是识得字,要让她取些内容出来讲解,那是完全不行。 至于写诗,她是只能“呵呵”二字。 “都出来,你们外公来了!”杨氏欢喜声音传入了房间。 几个人忙跑了出去。 顾明瑞成亲。杨谷祥这个外公自然要来。 “哎哟,可把我喜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杨谷祥伸手摸着几个孩子头。后目光落了顾明瑞脸上,“是个大人了,娶了娘子,要懂事呀。” 顾明瑞笑着点点头,“外公路上累了罢。进来坐坐。” 杨谷祥便进了屋。 杨氏指一指家具,“都是打呢,爹瞧着咋样?” “好,好,比咱们村里打那些可好看多了,得不少钱罢?”杨谷祥笑道。“我带两个高几,都不能比了。” “爹亲手做,比哪儿打得都要强。”杨氏也是怕杨谷祥担心她过得不好。说道,“公爹给了二十两银子呢,后来又添了十两,宽松很,我还买了好些首饰给儿媳妇。亲家那里十分满意。” 听说都有三十两,杨谷祥就放心了。他本来还觉得自己听从女儿吩咐,没有来镇上,亲家心里会不痛,看来倒是没有,他连连点头,“我就说你是个有福气,那方家大姑娘,我瞧过一回,将来肯定也是个好儿媳妇。” 杨氏笑着道,“可不是么,将来也会孝敬你这个外公!” “是呀,我都有孙儿媳妇了!”杨谷祥说不出高兴。 顾老爷子听说亲家来了,忙过来看他。 “总算又见到面了,老大哥田里忙罢?哎,不然我真想你住个几日,咱们好说说话,你也同几个孙子孙女多亲近亲近。”顾老爷子握住杨谷祥手。 杨谷祥笑道,“见到他们好就行了,我也不便打搅。” “来来,去我屋里,喝喝茶。”顾老爷子一摆手,请了个请姿势。 两人走到院子里。 “老大哥晚上就睡应麟那儿罢,他那边有空房间,一会儿我叫小儿媳妇给收拾收拾,既然来了,住两日总要。” 杨谷祥连连摆手,“我同明益挤一挤就好了,不用打搅应麟,他这不是要念书么。” “念书有书房,你那地儿隔壁,好住,老大哥别再推辞了,你这话说得我这心里不好受,哪儿能叫亲家同孙子挤着睡?又不是没有地方。”顾老爷子道。 听他这么说,杨谷祥只好罢了。 顾老爷子面前,徐氏自然也是好脸色,叫着好酒好菜拿上来招待杨谷祥。 因为喜事即,家里肯定要备着大量酒菜,明儿等掌勺师傅一来,这就要开始摆宴席了,不可能等到那时候再去买。 所以这几日家里忙成一团,采办食材,借邻居院子,借桌子凳子,请烧菜师傅,相请客人,顾应全夫妇就没个歇息时候。 就是几个孩子光拣拣菜,都不知道弄了多久。 幸好亲戚不算多,顾老爷子那里除了几个相好棋友外,就徐氏那边人多一些,但算上相熟街坊邻居,加起来,拢共也不过十五桌。 当然,铺子这两天也没有做生意,贴上“东家有喜”,闭门五日。 所有一切准备妥当,这就等着明日顾明瑞迎娶方茹过门了! ps:近干扰事情太多,我感觉近情节有点无力感,所以接下来几天打算暂时单,理一理思绪,等顺畅了再多写点。实是对本书太过期待,写得有点儿患得患失,这滋味不太好受,请童鞋们谅解! 对了,关于分家,不会太久,应该说很了…… 79 - 家欢 - 风玖蓝 柳氏看着喜娘给方茹开面,眼泪汪汪。 过不了一个时辰,女儿就得上花轿了,这些年,多亏方茹身边照顾,她才能熬得过去,现就要离了她,现想想,自己给予女儿实太少,愧疚不已。 喜娘笑眯眯得道,“要说旁人,心里难过倒也罢了,你家女儿就嫁到对门,日日都能见,不知道多好呢!” 柳氏抹着眼睛,“到底是别人媳妇了,不一样。” “啥不一样啊,我就是来看娘又怎么样?他们还能不准了?”方茹因为绷着脸说话,张不大嘴,说起话来表情极为好笑。 “这孩子,你还不懂其中差别那,闭上嘴,叫喜娘给你好好弄。”柳氏道,“没得夹疼了脸。” 喜娘扑哧笑了。 方茹又坐了端正。 喜娘收拾好,去外头歇息会儿,柳氏拿梳子给方茹梳头发,这一梳又是泪流满面。 “娘你咋又哭了?”方茹道,“好似要送我去受苦一般。” “你公公婆婆总会待你好,女婿也是,我倒不担心。”柳氏哽咽着轻声道,“只亲家奶我不晓得,上回去一趟,回来老做噩梦,我怕她心里不愿你嫁过去,将来为难你。” 徐氏嘴脸她清楚一些,只是因为同顾家大房情谊,又二人青梅竹马,这才会答应这桩婚事,然而,那次去顾家,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羞辱,又岂能不思量?她心底是有很大隐忧。 方茹哼了一声,“又不是同那老奶过活,娘别担心,我总有法子,只要公公婆婆。相公好就行了。” 如今也是不能反悔,也不可能反悔,柳氏抹一抹眼睛道,“反正旁人欺负你,你要来说与我听,娘不中用,可自己女儿还护得住。” “那将来那奶欺负我,娘还能同她骂呢?”方茹笑嘻嘻,“娘一千句说不出一句粗鄙话,如何骂得起来。女儿自己护得了自己。” 柳氏叹一声,“你总是不叫我操心。” 方茹拱到她怀里,“以后娘也不叫我操心了。有唐大叔照应你呢。” 柳氏一下子红了脸,捏她脸蛋,“瞎说啥呢。” 外头爆竹声“啪啪啪”响起来。 喜娘进来拍手道,“郎官来接娘啦,好大一顶花轿!” 此时天已是黄昏。 顾家几个孩子门口张望。 好不容易。花轿绕着桐平镇一圈终于来到了前大门。 喜娘扶着方茹从轿子里走出来,顾明瑞立堂屋前头,笑容满面等候。 二人大红色喜服宛如夕阳下灿烂一道霞光。 顾春芽乐不可支,方茹总算成为她大嫂了! 杨氏喜得暗地里掉眼泪。 拜堂仪式后,顾明瑞牵引红绸,领着方茹去了洞房。 顾春芽忙拉着顾冬儿去厨房。 “大嫂吃不到东西。咱多拿一点送过去,省得她挨饿。” 顾冬儿也点头,“对。对,听说就只给喝一碗桂圆莲子羹,咱大嫂多好胃口啊,晚一些,不得饿难受。” 厨房里一干子人正忙忙碌碌。准备宴席,也叫“贺郎酒”。宴请四面八方来恭贺婚亲朋好友。 姐妹俩端着几个盘子,东夹一点,西夹一点,很就装满了几盘菜肴出了去。 路上遇到顾春竹,恶狠狠瞪着她们,“好哇,你们偷吃席面上东西,我告诉奶去,好好骂你们一顿!” “是给咱大嫂吃。”顾冬儿道。 顾春竹呸一声,“我都饿着肚子呢,她凭啥吃,给我!”上来便要抢。 顾春芽拉着她,骂道,“就知道吃吃吃,你是猪呀?要吃不会自己去拿?也是你大堂嫂,你懂点道理!” “啥大堂嫂,什么东西,我就是骂她又怎么样?你们等着看好了,有得她舒服!”顾春竹伸手抢了一块肉饼就走。 “真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顾冬儿苦笑着摇头。 顾春芽却皱起了眉。 二人来到顾明瑞卧房,这会儿,顾明瑞已经去了外头同长辈敬酒去了,就方茹一个人坐那里。 “大嫂,饿了罢?”顾冬儿把饭菜放桌上,“趁热吃。” “这么多好吃!”方茹咽口水,“是饿了,刚才也不给多吃,不知道哪门子道理,幸好你们送来,我都想出去找吃了。” 两人都笑起来。 顾春芽给她倒了碗水,“也不知大哥会不会醉,平日里可都不太喝酒。” “我叫他少喝点儿,实不行,就拿水兑,别人还不是看不出来。”方茹笑嘻嘻道,“不然烂泥一样,可怎么办。” “还是大嫂厉害。”顾春芽翘起了大拇指。 陪方茹坐了一会儿,眼见天色已深,两人就要告辞,临走时,顾春芽道,“咱们家,大嫂也晓得,要是被人欺负,可别忍着,咱都会帮你。” 方茹摸摸她头,“我晓得,不过我像是被欺负人么?既然做了大嫂,总是不叫人欺负你们。” “这就好了,咱们有人罩着了!”顾春芽拍手笑道。 “鬼丫头。”方茹推她们,“都去吃饭罢,陪着我,你们自个儿饭都还没吃。” 二人笑着走了。 晚上,顾春芽翻来覆去睡不好,一大早便起了床,天还乌黑呢,却见方茹竟院子里洗衣服,不由大吃一惊。 “大嫂,你咋这里,不多睡睡?”她忙上去问。 方茹小声道,“二婶叫了我起来,说媳妇偷懒不得,让我把衣服洗了。” “你听她做什么。”顾春芽怒道,“哪里媳妇第一天要做这些,再说,就是洗衣服也不用那么早,大嫂回去再睡一会儿罢。” 这肯定是徐氏要赏方茹一个下马威,叫了李氏出面,好让方茹知道这家里谁做主,谁厉害! 也太气人了! “睡啥呀,我醒了也睡不着了,你大哥不也拦着叫我不要起,我偏不。”方茹把手里湿答答衣服摔盆里,笑道,“走,咱去二婶那里。” 顾春芽不知她要作甚,便跟了去。 方茹用力拍打起门来。 李氏听了徐氏吩咐,大半夜起来去折腾方茹,这会儿正躺下来要继续睡,结果好梦被方茹打搅,里面骂道,“大早上干啥呢?” “二婶,我想问问这衣服咋个洗,不知咱家规矩。” 竟是为这个,李氏气恼道,“洗个衣服你不会啦,你家里怎么洗就怎么洗,这个还来问我。”说完倒头又睡。 结果方茹又敲门,“衣服料子也不一,可是奶衣服,洗坏了咋个办,我可赔不起,还是坏了二婶来赔呢?” 李氏气得不搭话。 方茹又去敲徐氏门,说李氏不告诉她怎么洗徐氏那件好衣服,怕洗坏了。 老二全被惊醒。 顾老爷子这才知道,李氏竟然叫孙媳妇儿天黑黑得爬起来做家务活,登时恼火得不得了,过去把李氏大骂了一通。 顾春芽看了乐得不行。 早上,顾应全夫妇起来才知道这件事,还骂顾明瑞,“不晓得拦着点儿,还真叫儿媳妇去洗衣服?” “我怎么不拦,她自个儿要起来。”顾明瑞很委屈,“我都要去骂二婶了,她非说忍着点儿,就洗一次衣服。” “这孩子倒是懂事。”顾应全道,“哎,二弟妹也太不像话了,娘衣服就不能等一等,哪能大半夜叫人起来,还好爹说她了,不然我也得去说。” 顾春芽凑到杨氏耳边说了几句,杨氏扑哧笑起来,这儿媳妇果然是个泼辣,自己没有看错人。 李氏被顾老爷子骂,同徐氏哭诉,“眼见公爹骂我,姨母也不说句话,我这是为姨母呢,哎,没想到这方家一肚子坏水,这下可好,公爹又厌弃我了。” 也不是一天两天讨厌她了,徐氏道,“我是高看你了,一个小姑娘也弄不定,她问你怎么洗,你就告诉她,这不就结了,这倒好,跑来敲我门!大清早没得睡,你倒还来怪我?” 李氏闭了嘴,她也是困,懒得搭话,谁想到方茹就直接去找了二老。 “我早说这姑娘不能要,看这心机多深!”徐氏呸了一声,“同她那娘一般,那日走了还当去寻死,倒活得好好,这下没脸没皮还要嫁人了!” “可不是么,脸上笑眯眯说好,起来洗衣服,回头就不给人睡,我瞧着她同四弟妹倒有得一比了,家里供着这两个,还能叫人活?”李氏倒苦水,那金如意不太做事了,其他几个儿媳妇自然手头活就多了点。 徐氏眯了眯眼睛,“来日方长那!” 李氏便又笑起来,“倒也是,可就看姨母了。”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进来请安了,顾老爷子刚才去瞧了瞧杨谷祥,问他睡好不好,也是这会儿才回。 这第一日,孙子成婚,是要同孙媳妇来认一认嫁人并且敬茶。 方家本就隔壁,倒是没有不认识人,只是这敬茶时候,方茹跪蒲团上,朝徐氏端上一杯茶时候,徐氏瞧了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 方茹这一天收了好几个红包,正式成为了顾家一份子。 谢谢萤萤小肥肥粉红票~~ 80 - 家欢 - 风玖蓝 随后,便是柳氏要嫁人日子。 柳氏母亲,大哥,还一个妹妹一直留家中,有人扶持,这婚事也进行得顺利,当日嫁出去,是唐达前来迎娶,等到几日后,二人方才又住回来。 唐达自己也有一处独立小院,只是比方家还小些,若是只他们夫妇二人,那是足够,然而加上方景,方安就会显得拥挤,所以二人也商量好,等到方景大了,娶妻了,他们便又回唐达那里住。 当然,若是方景此后前途无量,去了别处,自是不用再担心这些。 近段时间,方茹时常会去看柳氏,每天不一定,三天必是要去。 这日又同顾冬儿姐妹俩来方家。 柳氏正洗衣服,见到她来了,嗔道,“咋又来,倒是不怕别人说闲话,我这好好,你总是来看做什么?” “我不来,就是婆婆都要叫着来,说唐大叔每日要去摆摊,娘一个人收拾家里,劳累得很。”方茹拎着一笼包子,“才蒸好,娘尝尝,放了好多馅儿呢。” 柳氏皱眉道,“来就好了,还带啥包子呀。” 顾春芽笑道,“大婶,这是大哥自个儿掏钱做,可没花家里,没人说闲话。” 既然是女婿一片心意,柳氏就不说了,擦了擦手笑道,“下回别叫他做了,平日里也忙,还单做这些,不得累坏了?” “累啥呢,给岳母吃,不知道多卖力。”方茹笑,“要不我拦着,还想天天做给你们吃呢!”又往里头看,“小景,小安呢?今儿不是休息么?” “小景同小安去秦夫子家里了。秦夫子很喜欢小景,叫了他去吃饭,听说还有个弟弟,也叫带着一起去。” 方茹高兴道,“秦夫子那么看重小景,肯定会好好教导。” 柳氏手顿了顿,“今儿小景说小安也不小了,我捉摸要是秦夫子看得上,小安是不是也让他去跟着秦夫子念书?” “那当然好了。” “可是……”柳氏欲言又止。 虽说秦夫子教得好,可学费也比其他夫子高一些。上回方茹嫁人,她给嫁妆不少,家里可没剩多少钱了。要是又供小安去念书,可怕会过得太拮据,而且她才嫁人,就要唐达为自己孩子付出,她也有点说不出口。 方茹瞧出来了。笑道,“小安要去念书,就用我那些嫁妆罢。” “混说什么呢!”柳氏大惊,这顾家两个姑娘都还呢,嫁妆带出去就是女儿,岂有能给娘家人说法? 方茹笑了笑。“娘,我也会做针线活,到时候同张大娘接一些。虽说比不上您,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也能补贴夫家。” 若是旁人,也许顾春芽会觉得方茹太巴娘家,可是她那样坦率。就当着她们面说,一点不隐藏。她又觉得方茹真实可*。 柳氏忙道,“别说了,也是我多嘴,小安事儿反正没定下来。” 顾冬儿怕柳氏尴尬,笑道,“小安如今也是我们弟弟,咱们也一样关心。” “你们都是好姑娘,不过别听茹儿瞎说,将来你们两个嫁出去了,轻易也别乱动嫁妆钱,晓得不?以后遇到事儿可不定。” 姐妹俩就点了点头。 顾春芽这时说道,“大婶,要不您闲着时候,做些腌菜,到时候就叫唐大叔摆摊时候一起卖。” 这腌菜事,此前杨氏同她提了一提,只是没有细谈,柳氏听顾春芽又说起,便问道,“你们家真不做腌菜卖了?那么好卖。” “大婶您知道我们家奶,就算好卖,到时候真赚了大钱,全部都得交上去,如今大嫂嫁过来了,那腌菜若是还放家里卖,奶准得叫茹姐也帮着一起腌,咱幸幸苦苦做那么多,还不是什么钱都没有,多一个月再添五十文。” 柳氏听了叹口气,“这倒也是。” “所以大婶来做罢,咱得空也帮着一起,大婶您看怎么样?奶手总不能伸到你们家来。” 方茹一听,忙道,“好啊,这法子好,咱做了就交给唐大叔卖,到时候就不愁小安念书钱了,以后明益要念书,这钱咱自己也有,不用去求着爷爷跟奶。” 柳氏犹豫了两下,“可这要是被发现……” “不会,镇上卖腌菜多着呢,又不是就咱一家,我再把腌菜改进改进,准比之前腌得还好吃,他们也没啥好说了,再说,大婶您手艺不是本来就不错么……对了!”顾春芽眼睛一亮,“大婶还可以卖卖点心,我就觉得大婶做得枣糕比外头那些铺子都好吃。” “是啊,大婶做得点心是好吃!”顾冬儿也点头。 方茹劝道,“娘就听了罢,我觉得挺好,反正那库房还租着,没到期,如今我搬出来了,院子里杂七杂八都放我房里,地方腾出来,正好做这些。” 柳氏也被说得有些心动。 她虽然接绣活也能赚钱,可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这眼睛有时候得花,常常刺到手上,再有,这活儿也不是常常有,不太稳定。 “要不我同你唐大叔再商量商量?” “唐大叔准同意,反正也是摆摊卖东西么,卖什么不是一样?就是做腌菜事,那得保密。”方茹看了看姐妹俩,“可不能说是春芽教。” 柳氏道,“这我晓得。” 顾春芽笑道,“啥教不教,我倒要大婶叫我做点心呢。” 三人说话间,帮柳氏做了会儿活,便又回去了。 柳氏自去同唐达商量。 过了几日,顾春芽便去同柳氏讲腌菜事。 只是这会儿已经是冬天,什么春菜,豇豆早就没有了,只能腌些旁,比如萝卜。白菜等等,虽然种类少,但味道调好了,一样好吃。 几个人一起动手,腌了好几十坛子,神不知鬼不觉,顾家除了大房几人外丝毫不知,反正两家结亲后,她们常去玩,徐氏虽然嘴里嘀咕。但她们手上家务活都做好了,也没什么可说。 这日顾春芽房里看顾冬儿同方茹绣花,就见杨氏走了进来。 “春芽你去一下铺子。” 顾春芽只当是铺子忙。叫她搭把手,谁让她做包子手艺好呢,也没有多想,就跑了出去。 结果到了那里,才发现竟是傅琅来了。 “春芽。卫大夫*吃你腌咸菜呢,去给他们腌几坛。”顾应全笑眯眯道。 顾春芽傻了,“去他们那儿?” 傅琅一笑,“上回你说好要给腌一坛,许是忘了,我只好亲自来请。” 真真是个变态! 顾春芽拂袖道。“这时节没有春菜了,也没有豇豆,腌不了!” “没关系。萝卜,白菜也行,都给你买好了,要什么香料,只管说。”傅琅好似老鹰看小鸡。 顾春芽嘴角直抽抽。真没想到他竟会来这一出。 “我忙,下回再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顾应全发话了。“你忙啥,还不是屋里看她们绣东西那?同小少爷去一趟,卫大夫*吃,你怎好不做?可别忘了,你命是谁救。” 顾春芽扶额。 “去罢,趁着天还早,晚上就看不清了,给卫大夫做得好吃一点,知道不?”顾应全催促她。 要是再不去,神马没良心,忘恩负义帽子都得往她头上戴,顾春芽呻吟一声,只好跟着傅琅走了。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不是卫大夫要她做,顾应全也会叫她去,谁让那会儿卫家经常派人来买呢,如今他们家不卖腌菜了,给卫大夫做几坛也是应该。 救命之恩大过天那! 走路上,顾春芽就想着对策,是不是再去卫大夫面前告一状。 傅琅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回头道,“我同舅父说过,请你过来腌几坛菜,他知道我*吃,并没有反对。” “你这是请吗?”顾春芽怒目相对。 “自然,我这不是亲自来了吗,你要钱,我也可以给。” 说得好像有道理,可这种语气中傲慢,好似谁都可以差遣样子,顾春芽看不惯,她呸了一声,暗自道,一会儿一定给他“好好”腌,就跟上回倒茶一般,叫他吃得吐出来! 傅琅看着她表情,扬起嘴角道,“其实我舅父还是挺喜欢吃,腌好了,我一定孝敬他,你不要腌太辣。” 顾春芽无语了。 来到方家,看着院子里满竹筐萝卜白菜青菜,她忍不住道,“你就那么闲么,非得要来惹我?” “嗯,是很闲。”他目光越过围墙,顿了会儿,又落回她身上,“动手罢,还赶着过年吃呢。” 顾春芽不肯做,气愤得坐凳子上。 卫大夫这会儿出来了,见到她,说道,“琅儿说请你来,我当玩笑话,你倒真来了,也别理他。” 卫大夫这么说,她倒是不好意思马上走。 “要是大夫您*吃,我准保给您腌。” 卫大夫笑了,“你那些腌菜确实好吃,只是没想到却不卖了,我也觉得可惜。” 听他意思,那就是*吃了,顾春芽心里是尊敬卫大夫,立时就动起手来,“那我就腌几坛罢,卫大夫,这是给您吃。”意思是她不想给傅琅吃。 看着自己侄儿瞬间沉下来脸,卫大夫谢道,“那就麻烦你了,昌平,你留这儿,春芽要啥,给她买来,一会儿再亲自送回去。” 王昌平应了。 谢谢猫祺祺粉红票票~~ 81 - 家欢 - 风玖蓝 傅琅给卫大夫叫去了里屋,不晓得是不是被训了。 见不到他,顾春芽心情才又好起来,可是,这隔三差五,他总要来惹事,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有个对策才行。 “王大叔,你们家少爷是打算一直住卫大夫府上了吗?”她试探问王昌平。 王昌平摸摸鼻子,有点儿不晓得怎么答。 只是很普通一个问题,却这样犹豫,难道是有什么隐情?顾春芽微微拧了拧眉,笑道,“我是瞧着他好像很空,又不去念书啥,觉得奇怪。” “念书么,少爷自然念过,都念了好几年了,早就考上了秀才。”王昌平不由自主,话里带了几分骄傲。 居然还是个秀才,真看不出来! “那他怎么还会武功?”顾春芽又问。 王昌平一愣,“你咋知道?” “这个……”顾春芽挠挠头,“有回见他打人,喏,就是那次我同姐姐来见卫大夫,看到他用树枝打,好像是那人偷吃了他东西。” 这事儿王昌平自然也知道,胡八妹妹吃了小少爷面里肉丸,胡八被他直接打跑了,老爷为此还教训过小少爷,说他要以德服人,不要动不动就使用武力。 王昌平道,“小少爷家中时,曾经跟一位师傅学过些许武功。” 些许?那可是能把巡抚都刺伤武功,教他师傅肯定是位超级高手,这世界是有武林门派么?还是什么退役将军? 顾春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小少爷真是文武双全,想来家中必也是殷实,我猜猜。是不是*南来?” 王昌平惊讶得露出“你怎么知道”表情,但是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说起来,卫大夫也真够神秘,到现镇上人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妻儿,也不知从哪里来,他医术这样高明,怎会来桐平镇这种小地方? 怎么也该去苏县才对! 想到傅琅去刺杀朝廷命官,偏又是卫大夫救回了那巡抚命,二人身上谜团就加多了。 顾春芽腌完了三坛。准备走,王昌平说道,“要不再多腌几坛辣罢。小少爷真是很喜欢吃,对他胃口,麻烦小姑娘了,旁地方实买不到好,哎。小少爷吃东西可挑……” 有了腌菜,他是轻松多了,不然真是跑断了腿,要找一家又辣又好吃菜不容易。 得他拜托,顾春芽也不好拒绝,便又腌了两坛方才回去。 却说那司徒公子娶了妻子还是不定心。这日派了上回那妇人来顾家,同李氏相商,说要讨顾夏荷为妾。 李氏哪里想过叫自己女儿做人妾室。当即大发雷霆,那妇人好说歹说,方才心静下来。 “说是妾室,也一样用花轿抬进去,其实是叫贵妾。比一般姨娘有脸面多了,李大妹子。不是我说,这镇上多少姑娘要进司徒家门呢,你是知道,但司徒公子只看上了你们家夏荷!” “看上了怎么不娶?骗谁呢!”李氏愤愤道。 “司徒公子也没办法么。”妇人压低声音道,“父母之命啊,你以为他想?司徒公子对夏荷那是日思夜想,要不是司徒夫人不准,早就娶了当少奶奶了。如今虽说已经有娘子,可女人家不就图个男人宠么,你家夏荷嫁进去,有司徒公子疼*,那正室算什么?我跟你讲,”她声音越来越低,“司徒夫人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将来不了,那正室,司徒公子本就不喜欢,碰都不碰,还不是会把你们家夏荷扶正了。” “你说是真?”李氏眼睛一亮。 这踏破铁鞋寻觅,镇上也没有比司徒家富贵人家了,要将来真能扶正,就是现做个姨娘倒也不委屈。 “不过,这司徒老爷会肯?”她心想,司徒夫人都不肯,就是将来不行了,那还有个老爷呢。 妇人道,“那司徒老爷远京城,再说,他疼这个儿子,哪有不愿意,还不是司徒夫人不准。” 说到司徒老爷,李氏大着胆子问,“其实咱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哩,那司徒老爷京城,咋司徒公子一直咱镇上?” 他们镇上人只知道司徒家有权有势,可这家里到底什么情况,并不太清楚,妇人眼睛转了转,笑起来,“司徒老爷子一番苦心呀,怕司徒公子京城太娇生惯养,再有,司徒夫人不喜欢京城气候,这才常年住此地,将来还不是要回京城,李大妹子,到时候你们家就一起跟过去,做京城大户了呀!” 一席话说得李氏满是憧憬。 不过她还是有点脑子,妇人走后,就去找她药房做事表亲,让着打听一下司徒家情况。 过不了几天,那表亲说司徒夫人近果然常派人去宝林药铺抓药,她便对那妇人话又信了几分。 下午就去上房跟徐氏说话。 徐氏起先也不看好,李氏就拿妇人说辞来劝,徐氏便也肯了。 “怕老头子不会答应。”徐氏后道,“你知道你公公,要面子,孙女儿给人去做妾,他到时候都不好意思去同人下棋了!” “面子值几个钱那,他们嘴上笑话,肚子里不知道多嫉妒!姨母,要以后夏荷被扶正了,那也是堂堂正正少奶奶,他们司徒家多厉害,镇上每天都有人去求着办事,就是知县大人都会送节礼给司徒夫人那,你说这样人家,他们不羡慕?” 徐氏点头道,“可不是么,我算是知道那些人脸面了,你瞧那贱人,家里不过有个当小吏父亲,就能给我脸色看,面子有什么用?要是咱夏荷得势了,我头一个就叫她那父亲当不了差,跑来求咱们!” “是啊,上回那口气可不能忍,你瞧瞧她尾巴都翘上天了,什么玩意儿,她爹不过是个给别人打杂东西!”对于金氏少干家务活,李氏是深恶痛绝。 两人越说越兴奋,当即就定下了计划。 眼瞅着又到过年了。 这时间跟流水一般,不知不觉又长了一岁。 杨谷祥托人送来不少豆类,花生,都是地里长,他听从女儿话,没有亲自过来,却有个事情要问问女儿。 他现做腌菜做得很不错,村里人都*吃,常常来买,上回来事情多忘了说,这次专门询问杨氏,是不是开春以后地里就种一些专做腌菜东西,旁少种点儿。 杨氏恨不得就叫他把地都卖了,可一想父亲肯定不愿意,就建议多种些好打理,这样就有时间做腌菜,还叫他要是有经验了,同妹妹杨桃花说一说,也好村里去卖腌菜,减少些负担。 “没想到岳父这么厉害,要我说,以后就搬来镇上卖腌菜得了。”顾应全笑道, 杨氏叹口气,“这得等到有钱镇上买房子,不然租着住不得花钱?爹不乐意,不过少种些稻米什么也好,那东西累人。” 两人正说着,顾冬儿跑了进来,叫道,“不得了了,夏荷姐刚才上吊呢!” “啥?”顾应全夫妇吓了一跳。 这时才从院子里传来李氏哭声。 他们赶紧去了院子里。 顾春芽本来方家同柳氏做腌菜呢,也忙回了来。 “哎呀,好好,咋会……请大夫了没有?”杨氏站二房门口,只见李氏抱着顾夏荷哭,也看不到到底如何。 李氏呜呜咽咽,“你这傻孩子,咋那么傻呢,好好要寻死,娘要是没了你,该怎么活啊!” 徐氏劝解,“幸好也没有事儿,桂花,你去药房抓点珍珠粉,泡水里喝下去也就好了。”又看众人,“你们都回去,也没啥事儿。” 都上吊了,居然还说没事,顾春芽小声问顾冬儿,“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刚才路过门口,就听夏荷姐哭,我就去看了看,谁知道她竟要往绳子里套呢,二婶上房,我一叫,她就来了。” 怎么会上吊,顾春芽想了想,忽然呀一声道,“昨个儿二婶不是带夏荷姐出去玩儿么,结果说过年人多走丢了,夏荷姐好像很晚才回,咱那会儿晚饭都吃好了。” 自从方茹嫁过来之后,三个人有说不完话,老聚一起,吃完饭也就屋里闲说了,哪里意顾夏荷事情。 顾冬儿道,“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我看是,不然咋今儿会上吊。”顾春芽找不到别理由。 杨氏买了珍珠回来给徐氏,也被徐氏赶走了,不叫她知道什么事。 “珍珠粉说是定心,不过我看夏荷得看看大夫呢,刚才瞧见一眼,哎呦,这眼睛直愣愣,像是被吓苦了。”杨氏同顾应全说。 顾应全也不知道讲啥。 “怕是要等爷爷回来再有个定论呢。”方茹说道,“咱也别猜了,我去给相公揉面去。” 杨氏拉住她,小声问,“那腌菜卖得可好呢?” 上回腌得,前些时间才出坛。 方茹笑道,“唐大叔本来就会说话,那些人常来买他东西,都买回去尝呢,下回肯定还要来。” “这就好了。”杨氏放心了,看来这法子行得通。 两家一起做腌菜,也不拘多少,赚来钱一家一半,两相欢喜。 谢谢lienly61童鞋粉红票票~~ 82 - 家欢 - 风玖蓝 顾老爷子回来后,上房一阵吵闹。 徐氏声音忽高忽低,到后来哭了,顾老爷子又把顾应奇夫妇叫了去,屋里摔东西,打人,什么声响都有,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吃饭时候,顾老爷子没有来吃饭。 李氏要照顾顾夏荷,也没有来。 这事越发显得诡异。 用完饭,周氏收拾碗筷时候就同杨氏讲,“你道出了什么事呢,原来二嫂要把夏荷给人做姨娘,刚才被公爹打了,那脸肿都不能看。” “不会罢?”杨氏瞪大了眼睛,“怎么好给人去做姨娘那!” “哎,夏荷都上吊了,还能不是这事儿?”周氏压低声音,“我正好瞧见他们从上房出来,我没听错,就是要叫夏荷去给那啥司徒公子当姨娘,好像公爹还同意了。” 杨氏震惊无以复加,碗都没有心思洗,草草收拾完就去找顾应全了。 “没想到竟然做人姨娘都肯,好好姑娘真是要被糟蹋了,这孩子我看着长大,虽说不太亲近,可这心里听着也难受,你说说,公爹咋会答应呢?”杨氏也是做人母亲,实无法理解李氏做法。 还有顾老爷子,他这么一个人,竟然没有反对。 “真假?”顾应全也不信。 “三弟妹说亲耳听到,我瞧着不像说假话,不然夏荷也不至于上吊,哎,这可不是要逼死孩子!” “作孽啊!”顾应全皱起了眉头,“我去问问。”说完就跑了出去。 结果回来后,他脸色很不好看。 “公爹是真同意了?”杨氏问。 顾应全支支吾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娘说。昨儿出了点事儿,好似也只能给那司徒公子做妾……” 杨氏顿时说不出话来。 顾春芽知道了这事也是暗自唏嘘。 早就知道徐氏跟李氏那是猪油蒙了心,一心要借着顾夏荷美貌攀上那些个大户,谁知道竟这么没有底线,居然做妾室都能答应,令人不可思议是,顾老爷子也肯,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几日见顾夏荷是沉默了,短短工夫,下颌尖得能戳伤人。就算徐氏跟李氏想着法子给她做可口饭菜,好似也不见效,但也没有再寻短见。 当然。这也可能同李氏三步不离守着她有关。 司徒家陆续送来好些东西,绫罗绸缎,人参鹿茸等,都是些贵重,平常他们家怎么也买不起物品。 徐氏同李氏喜不自禁。只觉得自己伴上了一座金山。 “哎哟哟,姨母您看,这人都还没有过去呢,就送来这些,以后可有得咱们享受。”李氏伸手打开一个檀木盒子,取出其中一支金灿灿凤簪往头上插。“十足十赤金,虽说现只做姨娘,可这司徒家姨娘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 徐氏心里也喜欢。可嘴上却道,“别一副见不得世面样子,咱们可还没有答应呢,只说考虑考虑,你明儿同那妇人问。司徒公子能不能办成那事儿。” 李氏手顿了顿,“姨母真要对付四弟妹她爹?怕不太好罢。夏荷还没过门呢,就叫人出力……” “怎,叫他拿点诚意出来不行?”徐氏挑眉道,“咱夏荷可是清清白白,要不是为了成全这桩事,我能被老头子骂?司徒公子现不给咱办事,以后也未必容易差遣。” “好罢,好罢。”李氏忙道,“我会去说,对司徒公子来说,还不是一桩小事那!” 徐氏这才缓了脸色,“你多开导开导夏荷,要我说,这孩子人是美,性子真不好,怎么能傻得寻短见,那司徒公子模样不错,又喜欢她,哪里不好了?只要她去了,好好伺候,些本分,再生个儿子,以后还怕没有地位?” “可不是,我也这么劝她,现好一些,肯吃东西了。”李氏叹口气,“不过有时候也看着可怜,要是直接当个正室夫人该多好。” 徐氏道,“有多少女儿家能有个好归宿?要她嫁个穷,吃不好穿不暖,又得怨恨咱们,这样也算不错了,好歹是大户人家。” “娘可是跟二嫂呢?”外面忽然有敲门声。 听出来是谁,李氏立时沉下了脸色。 徐氏叫顾芩进来。 李氏同她不对盘,同徐氏告辞走了。 “二嫂还生我气那?”顾芩小心翼翼道。 “她就那个脾气,你管她呢。”徐氏瞧瞧她,“怎么突然来了?” 顾芩看到了桌上首饰盒,眼睛发亮,笑道,“我听说了,夏荷要给司徒公子做妾室,这可是大好事。” “也不算多好,将来扶正了才是好。”徐氏淡淡道。 “娘,我听人家说,那些富贵人家娶娘子,女家都可以带个姐妹一起嫁过去。”顾芩有些不好意思,“您看,夏荷能不能带上咱玉珠呀?咱玉珠长得也不算差,脑筋也灵光很,姐妹两个出出主意,司徒家可不是能过得好么。” 这主意听得徐氏直发愣。 “你是说想让玉珠也给司徒公子做妾?”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是啊,娘你说好不好?”顾芩道,“他们司徒家大方呢,玉珠去了肯定不受苦,寻常人家看看那些吃穿,几十年也比不过司徒家一年呀!” 徐氏眼皮子都跳了起来,她压了压道,“别胡说了,没有这样道理。” 先不说那玉珠,司徒公子看不上眼,她已经有个孙女当人姨娘了,怎么还能弄个外孙女去,老头子不得被活活气死! 顾芩失望极了,“为什么不行呢,我家婆婆也叫我来问问,到时候玉珠做了姨娘,说也能帮衬下大侄子。” “你婆婆就知道为那大孙子着想,你也傻了,跟着听?”徐氏恼火道,“玉珠没有那个命,还是好好找户好人家罢。” 顾芩白来一趟,垂头丧气走了。 顾春芽此刻正方家做地瓜点心。 柳氏枣糕卖得不错,她也有点儿手痒,想当初她可是个面点师,没有一天不做点心,然而,过来之后却一直没有机会给她发挥。 这次借着同柳氏学习,自然而然就说到了做些别吃食。正好柳氏老娘又送了不少地瓜来,她就拿来洗干净去了皮。 “要说地瓜,蒸来吃,煮粥都很好,倒没想过做点心。”柳氏笑道。 “这东西甜,我看能做来吃,早前也想过,就是没有试一下。”顾春芽手脚麻利又把地瓜切成了块。 柳氏旁边看着笑,“茹儿说你有这本事,比女婿做得包子还好,还真像是这么回事呢。” 顾春芽道,“经常看大哥做,也就学会了。” 两人说着话,顾春芽把地瓜蒸熟了,拿勺子压成泥,这地瓜好,肉金黄金黄,少许带点儿红,她尝了一下,格外甜。 这样地瓜做点心,肯定好吃! 方茹进来笑道,“哟,做啥东西那?” “春芽说是要做地瓜糕,我瞧着也鲜。” 顾春芽也没空说话,她对方家已经熟透了,自个儿找了猪油出来,同地瓜泥搅拌均匀了,又放锅里干烧,把水分去除后,然后打了两个蛋黄进去。 方茹嘻嘻笑,“娘,我看她比你做得还顺溜。” “可不是么,我瞧着应该比枣糕卖得好。” 顾春芽擦了把汗,“我手生着呢,瞧我这头上汗,大婶,您来帮我一下,把这些做成红薯样子,大嫂,你给我再找些芝麻,有吧?” “有,我娘说做点心经常要用,上回买了好些呢,黑白都有,你要啥颜色?”方茹打开厨房一个柜子。 “黑吧。”黑配黄,醒目。 方茹就拿了些黑芝麻出来。 几人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把红薯点心做出来了,吃一口,软糯软糯,红薯甜美,猪肉不油腻,十分完美融合了一起。 方景,方安正好也下学了,秦夫子收了方安,兄弟俩每天一起去,一起回。 “正巧呢,来尝尝春芽做得红薯糕。”方茹欢喜叫他们。 二人去洗了手就来拿。 “好吃。”方景点点头,“我上回秦夫子家里吃糕都比不上。” 方安也道,“是啊,是啊。”一边就又取了好几块。 “拿给唐大叔卖,准成。”方茹拍手笑道,“这下唐大叔可要忙坏了罢!” 顾春芽笑道,“等咱们攒够了钱,合开一家铺子,到时候再请两个伙计,这就不忙了。唐大叔也能坐着享清闲。” 大家伙儿顿时都满脸憧憬。 柳氏取了个食盒出来,把红薯糕装了好些进去,“天晚了,你们也该回了,这些带去给亲家,女婿几个吃。” 顾春芽伸手接了。 走出来后,方茹道,“其实眀益也不小了,咱们这样每日赚钱,倒不如哪天让秦夫子见一见眀益,也叫他跟着去念书,他们三个多热闹那。” 顾春芽笑着看看方茹,她这个大嫂还是一碗水端平,没有只偏袒自己弟弟。 “好呀,咱们去同爹跟娘说。”她点头。 两人手牵手进去了。 83 - 家欢 - 风玖蓝 杨氏自然十分愿意顾明益去私塾念书,可问题是,顾老爷子同徐氏肯不肯,这是个问题。 “我去同爹说,现眀益都认识这么多字了,可见是个好材料。”顾应全难得很有自信,他看来,三房顾明鑫是因为天赋不好,念不了书这才没有准许他去私塾,但是顾明益显然没有这种情况。 看顾应全走了,杨氏叹口气。 哪里有那么容易! “娘,不要担心,眀益肯定能念上书,您瞧春芽做得地瓜糕多好吃,好卖钱呢,大不了咱们自个儿拿出来。”方茹安慰她。 “这事儿相公还不知道,要是自己拿钱出来,又得同他解释。”杨氏知道顾应全个性,一开始就没把两家合着赚钱事情告诉他,生怕哪日他说漏了嘴,到时候徐氏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顾春芽嘻嘻一笑,“就说是大嫂嫁妆钱,看奶脸往哪儿搁!” 自家孙儿要念个书,还得让孙媳妇拿钱出来,到时候谁不知道徐氏刻薄,明明铺子生意还不错。 “瞎说。”杨氏点一点她脑袋,“说出去,咱顾家人脸面都不好看,好歹是你奶。” 还顾忌徐氏面子呢,也罢,家丑不可外扬,家里有个这样极品祖母也是叫人看笑话,可是,不说这个,那要找个什么样借口? “还是先看看你爷爷怎么说。”杨氏道。 等了会儿,顾应全回来了,说顾老爷子是同意,但是徐氏不赞成,拿其他几房说事,说顾明鑫都没有给念,要是让顾明益去念了。三房,尤其是周氏得吃心,那会儿为这事儿都生病了。 顾应全就有些不好意思。 顾老爷子后来说稍后再议,一时没个定论。 吃饭时候,徐氏指桑骂槐,拍打着大腿,“这天儿也有蚊子,吸血东西,成天不得满足,跟一些人一般。没脸没皮,要这要那,生生得要把家给败掉了!” 杨氏气不过。顾明瑞是长子,给他操办婚事,就算隆重些也是应当,何况,也只是一般彩礼。并没有超出,现说得反像是他们大房做错了,占了家里便宜,而今小儿子要念个书,平心而论,他这资质可比顾应麟好多了。怎么就不行,还得要被徐氏这样骂? 她咚站了起来,“娘。眀益现都能看好些书了,为啥不能给他去念书?” 徐氏没想到她有胆子当众质问,一把摔了筷子,指着她鼻子道,“你对谁这样说话呢?当人娘。没个体统了!” “是啊,都吃饭呢。大嫂这是干什么?”坐旁边李氏也斥责道,“让娘吃个饭都不安心,还懂不懂一点道理?怪不得有句话叫有娘生没娘养……” “你说什么?”杨氏厉声喝道,她从小娘就死了,是没有娘教养大,可是她心里,那娘是天底下好娘。 李氏看她表情,心里也有点发虚,头一次见杨氏脸色那么恐怖,可嘴巴上却不让,嘟囔道,“我说错了吗,要是有娘教,能这样啊,我看爹也不是个好……” 话未说完,杨氏手就扬了上去。 李氏脸上立时传来清脆声响。 母亲居然会当众打人耳光,顾春芽惊呆了。 看来这是杨氏逆鳞,谁也不能碰触! “你,你居然打我,你反了啊!”家里有徐氏撑腰,一向耀武扬威李氏自然受不得,两手一张就扑了上来。 两人扭成了麻花。 徐氏也是才反应过来,赶紧叫她们住手。 方茹便伸手去拉,结果见杨氏头发给李氏扯住了,心头一阵恼火,趁机就去捶打李氏,引得李氏连连嚎叫。 徐氏一看不对,转头骂周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忙,死一样!” 这边都打了,那桌上男人们自然也静不下心吃饭,都走了过来。 顾应全看到杨氏披散着头发,忙问,“到底怎么了?” “问问你好媳妇,还敢说我了!你爹都说以后再谈,她是个什么东西,还要来给家里做主?”徐氏骂道,“你是把我这个婆婆放哪里?我不管了,叫你管,是不是?也不怕天打雷劈!” 杨氏自从嫁到这家里,从没有畅时候,可是这一刻,她打了李氏一巴掌,地上翻滚时候,她能感觉到心里意。 这些年,她没有对不起顾家,她完全可以堂堂正正要求家里让小儿子去念书! “爹,我只是同娘说,让眀益去私塾。”她拢一拢头发,极其平静看着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一怔。 他刚才已经同顾应奇说了,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还有话要讲。 “咱铺子现一年挣得钱不少,眀益又会念书,儿媳妇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眀益去,还请公爹给个理由。”她眼睛很是明澈。 顾老爷子道,“没说不给,桂花,你太急了,这念书也不是一时。” 徐氏见顾老爷子态度那么好,气急败坏道,“就冲你这个做法,也不能给三郎去念书,还来逼咱老人了!铺子挣钱是你们吗,啊?家里这么多人,都给你们好不好,叫大家伙儿都去死了成全你们!” “娘,桂花不是这个意思,也不要花多少钱……”顾应全辩解。 “怎么不要,还是跟那个秦夫子,那秦夫子收钱咱不晓得?一个月四百文那!得卖多少个包子!”徐氏叫道,“就是应麟现去书馆,一个月也才五百文!” 杨氏道,“哪怕每个月钱咱不要了,眀益得去念书。” 徐氏瞪起了眼睛,“你,你说啥?你还真要做主了?咱老人都没说定呢,你开得了这个口?” 见此情景,顾老爷子皱起了眉。 金氏笑了笑,上来道,“娘说来说去也是怕拖累了咱们几个,要不我看,大家伙儿表个态。” 没想到金氏还来插一脚,顾春芽心想,她这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表态?”顾老爷子疑惑问。 “公爹,我一向不理这些事,不过三郎念书可是大事儿,婆婆也是怕钱不够用,我看就问问二哥二嫂,三哥三嫂,要都同意,那三郎就去念,这样行不行?” 本来顾老爷子也是想答应,只不过,秦夫子确实束脩收得有点儿高,比顾应麟还要高,这要供到顾明益通过那几轮考试,不知道得多少钱呢,而且,也着实担心另外几个孩子觉得不公正。 “你说得也有道理。”顾老爷子道,“你们几个倒是说说,都什么想法。” 李氏抢着道,“当然不成了,咱夏荷也要准备嫁妆呢,给三郎念书,还能剩多少钱?大郎可才花了一大笔!” 作为她相公,顾应奇自然也不同意。 轮到老二夫妇。 顾应华也反对,“以后学学匠活不是挺好。”他从来都是反对念书,对自己儿子都一般对待,所以他这话算不上亏心。 可到周氏那里,却不一样了。 周氏红着脸,好一会儿才说,“我听相公。” 杨氏吃了一惊,忍不住道,“三弟妹!” 金氏叹口气,“我同相公自然是同意,可惜他们都不赞同,大哥大嫂,我看三郎还是缓几年再说罢。” 这个结果,徐氏很满意,冷笑着道,“别说我偏心,实是你们太扒自个儿了!老大,你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兄弟呢,他们都要吃饭穿衣!” 顾老爷子道,“都去吃罢,饭菜都凉了。” 这个荒唐投票表决就此结束。 顾春芽瞅了周氏一眼,只见她脸上红色一直都没有消退,眼睛也不敢看人,像是心怀愧疚。 可这种事后抱歉又有什么用?自己儿子念不了书,也不让别人念,也真是可恶至极! 顾春芽都这样,杨氏就不好过了,心里拨凉拨凉,说不出失望。 她原本以为,这个家里,她同周氏是好,这件事上,至少周氏会支持她,然而,却没有。 她是把人想得太好了吗? 假如顾明鑫要念书,她一定会同意。 可是,真没想到,周氏会这个节骨眼上背叛自己! 回到屋里,她抑郁不已。 “算了,娘,咱们自己拿钱出来,本来也不指望!”方茹嫁到这儿,越发认清了这些人面目,十分气愤。 顾春芽拍拍她肩膀,“大嫂,别气了,看你这脸红,哟……”她仔细凑过去瞧了瞧,“这一点点,是啥啊?” 方茹摸摸脸,不意道,“我气着时候就这样,过一会儿也就消掉了。” 像是血管太薄,还是别什么皮肤病?以前也没注意,顾春芽有些担心,“下回找大夫看看。”他们这儿不放心上,可皮肤病种类多着呢,大意不得。 “现还管这个。”方茹道,“咱想想怎么找借口罢。” “要啥借口啊。”顾明瑞进来道,“就让眀益去念,他们问,咱不理他们!” “这哪儿行,奶会起疑。”顾冬儿道,“就是爹都会觉得奇怪呢。” 杨氏还为周氏举动难过,这会儿也没心思,摆摆手道,“也不急于一天两天,等好好想个法子再说罢。” 几个人方才散了。 谢谢书友1331719318829打赏~~ 84 - 家欢 - 风玖蓝 开春之后,天慢慢热了,各种蔬菜长得蓬蓬勃勃,方家继续租借了库房,又买了好些个大坛子回来。 这会儿,唐达卖得腌菜已经得到了很多人认可,当初来同顾春芽做生意赵真,也找上了他,定了好几百斤腌菜,每月交付,货到付款。 这种情况下,供养顾明益去念书根本不成问题。 “我看就送眀益去念。”顾春芽对杨氏讲,“还缓几年呢,缓几年眀益就大了,越大记性越不好。” 杨氏点点头,她已经从周氏打击中走出来了,对这个家又有了认识,任何时候,一个人还是要靠自己好,指望不得别人! “我看行,明儿就叫小景带了去见秦夫子,秦夫子要愿意收,咱就让他念,不愿意,就找个别私塾,正正经经念书。”顾明益跟方景学,到底是有限,再说,也不好总打搅别人,如今有了钱,是该给儿子好好铺路了。 顾冬儿旁边听了问,“娘,那要是爷爷跟奶问起来呢?” 杨氏板着脸,“就说是他外公给钱,上回你们外公来,是要塞钱给我,我没有要,这总是个说辞。” 她家里做牛做马,就希望二老能好好对待几个孩子,可是,这都求不得,顾春芽生病是一桩事,顾明瑞婚事波折又是一桩,加上这次,她心是冷了,还要顾忌这么多做什么! 顾春芽十分赞成,比起说方家资助,杨谷祥显然靠谱些。 杨氏随后就去同柳氏说,柳氏自然答应,等到方景一回来,就叫他明日带顾明益去秦夫子开得私塾。 方景却没有应。而是说要推迟几天。 众人都很奇怪。 他解释道,“秦夫子人是和善,只是要求有些高,我想利用这几日好好教一下眀益,等十足把握了再去。” 杨氏笑起来,夸赞道,“你们家小景想得真周到呀,这脑筋,就是跟咱不一样!” “上回小安去,好似他们两个也总窝一起呢!”柳氏想起来。嗔怪得看着方景,“倒是没告诉我一声。” “不想叫娘操心么。”方景笑了笑。 “不过你白天得念书,只能晚上教眀益了罢?”杨氏感激得看着他。“倒是真个儿麻烦你了。” “眀益也是我弟弟,大婶太客气了。” 杨氏越看他越喜欢,摸样俊俏不说,性子也温和,将来前途肯定也是好。她不由得看了看顾冬儿,可惜了,顾冬儿比方景大了一岁! 这方景起码还得两三年才会谈婚论嫁,女儿却等不得,都已经十五了,要是有合适人家。今年就得定下来。 回到家,杨氏同顾应全说道,“这才忙完明瑞婚事。就要忙冬儿了。” 顾应全笑道,“冬儿也不难,这都已经好几个人问过了,到时候挑个好,做咱女婿。别不求,人要好。” 杨氏看看顾应全。这人太好也不行,还得看看家里是个什么地位! 不然女儿嫁过去,不得受苦? 她算是从自己身上总结出来了,男人未必要十全十美,可这公公婆婆一定得好,肚量大,要宽厚,儿媳妇才能好好过日子。 过了几日,方景针对性辅导好顾明益,去到秦夫子那里,一次性通过了考核。 听说小孙子就要去秦夫子私塾了,徐氏大为吃惊,忙来铺子质问顾应全,上回明明已经驳回了他们,竟然还敢私自做主了! “你们哪儿来钱?”徐氏指着顾应全鼻子,骂道,“啊,是不是偷铺子里钱了,好啊,家里养了一群贼都不知道!” 顾明瑞一听,啪摔了手里擀面棍,“你说谁是贼呢?谁偷钱了?” “不是偷,哪儿来钱送三郎去念书?你们说啊,哪儿来?”徐氏冲到放钱柜子那边,一通乱翻,“咱相信你们,把什么都交给你们管,这倒好,跟米缸里掉了老鼠一样,你们就只管自己肚子撑饱了,我说呢,像是钱少了,果然被你们拿了!” 这一通莫须有指责让顾应全目瞪口呆,结巴道,“娘,你,你说啥呢,咱们怎么可能会偷钱……” “那钱哪儿来?” “我爹给!”杨氏立门口,“上回明瑞成亲,我爹带了钱给我,家里既然不肯,我只好用这个钱!” “你爹?”徐氏嗤笑一声,“你们骗鬼呢,你家里什么情况,当年嫁妆都没有,你爹能有钱供三郎念书?说瞎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一群没脸没皮东西!” 杨氏脸一下子红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顾应全忙道,“是岳父给,这几年田里收成不错。” “种地能有这钱,再怎么收成好,他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徐氏冷笑道,“再说,也没见他送东西来,收成好会这样?他一个人都吃下去了?” “我爹不欠你们!”杨氏忽地尖声道,“巴巴来,就为了让娘赶回去吗?不,我爹不会再来了!收成好,拿了去卖钱,总好过送给那些黑心黑肺人吃掉!” “你,你说啥?”徐氏不敢相信,几步冲上来,伸手就要打杨氏。 顾明瑞一把抓住她手,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休想打我娘!”说完手一甩,直接把徐氏给灌倒地上。 徐氏哇一声哭起来,拍着自己胸口道,“好哇,你们一个个欺负起我老太婆来了,我辛辛苦苦拉扯大儿子,不说是亲生,没有亏待过你,你娶了媳妇就忘了这情了,都是白眼狼那,也不怕遭报应……” 她这通哭叫,顿时引得门口一群人来围观。 顾明瑞几步冲到门口,啪把大门给拴上了。 动静闹得那么大,顾冬儿姐妹俩同,方茹,顾明益也都跑了来。 “咋回事啊,”顾春芽问,“奶闹啥呢?” “说咱偷铺子钱,给眀益念书。”顾明瑞愤愤道,“她倒是说得出来!” 真是个没心肝人! 要他们大房会偷钱,哪儿还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当初给她看个病都要看徐氏脸色?顾春芽嘲讽道,“咱们奶就是脑袋不一样啊,这平常也不知吃啥了,白能说成黑!” 李氏也赶了来,把徐氏扶起来,斥责顾应全夫妇,“你们倒是敢,光天化日打老人,也不怕被人指着背脊骂!” “没打娘,是娘要打桂花那……”顾应全忙道。 “呸,睁着眼睛说瞎话,等爹回来,看你们怎么说!”李氏扶着徐氏走了。 顾应全叹口气,同杨氏道,“娘刚才这是胡说呢,你别放心里,岳父常来送东西,怎么会赶他走那,感激都来不及。” 徐氏这人前人后作风,杨氏自然知道,也不想同顾应全解释,只道,“我刚才是气苦了,她不信是我爹给,你倒说我怎么办?” “一会儿我来同爹说。”顾应全道。 顾明瑞这时把案板上东西全都搬去了里屋。 “你这是要干啥?”顾应全奇怪了。 顾明瑞气呼呼道,“不是说咱偷钱么,咱不做了,以后这铺子交给二叔二婶,三叔三婶都好,就别来叫咱们,反正信不过么,咱都做贼了,还做什么包子!” “你奶说不是气话么。”顾应全道,“他们几个哪儿会做包子呀。” “反正我不做了。”顾明瑞意志坚决。 顾春芽拍手道,“大哥,干得好,咱们就不做了,爹,你也别做,等爷爷回来说个清楚,凭什么说咱们偷钱,咱们辛辛苦苦做事还不落好,被人当贼,还有什么意思?再做下去,哪天真少了钱,全都扣咱们头上,还不如就不做了,谁*做谁来做!” “这,这,哎,春芽你咋也这么说。”顾应全有些招架不住。 杨氏也道,“对,春芽说得好,就不做了!” 方茹上去挽住顾明瑞手臂,说道,“我嫁过来你也没个休息时候,正好,咱们这会儿出去街上转一转。” 顾明瑞冲她一笑,伸手摸摸她头发,“好啊!”两人说着就走了。 见此情形,顾应全完全不知道说啥了。 “明瑞这些年做得还不够苦?你这做爹难道没见到?”杨氏红了眼睛,“我好几次要让他休息休息,可都忍住了,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里,为了咱家里有点钱,结果呢,钱都落谁头上了,眀益要念个书都不成!” 顾应全叹气,“爹也没说不准,只是要缓缓。” “我反正不管了,这次你一定得听我,不然……”杨氏咬着嘴唇,“不然你*跟谁过跟谁过去!” “啊!”顾应全吓住了,再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杨氏随即就把他拉了出去。 “哎哟,这下奶要疯了!”顾春芽看着空荡荡铺子,噗嗤笑道,“走,姐,眀益,咱们也出去玩!” “玩啥啊,现要给咱眀益挣钱罗,去同柳大婶做点心罢。”顾冬儿一向勤奋。 “也好,我又想出了一个好吃点心呢!”顾春芽摩拳擦掌。 三人说笑着走了。 铺子里,这些年来,第一次静寂无声。 明天双,恢复正常,谢谢ay妹妹,旺鸡蛋打赏~~~ 85 - 家欢 - 风玖蓝 顾老爷子回来时候,大房人一个都不。 徐氏躺床上直哼哼,“他们是想要我命啊,我这老婆子看来还是死了好!” “你这说啥话!”顾老爷子道,“不过是家里人吵吵,还能要人命了?也是你自己不好,说什么偷钱,老大能是这种人?” 刚才徐氏是叫周氏去喊顾老爷子,听他这么说,便瞪了周氏一眼,该讲不讲,不该讲倒要多嘴多舌。 “反正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只问问,他们就这样待我,推我到地上,不是要我命又是什么,老人能这样摔?咱街上王大姐就是被她儿媳妇推了一把,摔得床都起不来,他们这是要学那些个不孝子弟呢!”徐氏说得口沫横飞。 顾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大郎这是不对,一会儿我说他,不过你也不该说什么偷不偷,不得叫他们寒心?” “不偷,他们哪来钱,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老头子,我可不是胡说,这秦夫子每个月收多少钱那,光凭他们出得起?”就是以前卖那些腌菜,也不够付个一年,徐氏当然揣测过顾春芽大概赚到多少钱,她觉得肯定不够用。 两人说了会儿,大房人陆续回来了。 顾老爷子当即就把他们都叫了去。 “大郎,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奶?”顾老爷子一开始就责备了顾明瑞,他看来,这算是严重,小辈推老人,实太不像话。 顾明瑞冷着脸,“奶要打我娘,我不小心推了她。” “不小心?你这力气大啊。是要打死我呢!”徐氏哎哟,哎哟叫,“我这背现都疼,你倒是下得了手!” 顾老爷子拿起了放案桌上戒尺,严肃道,“咱家不能出这样不孝人,大郎,把手伸出来。” “爹,大郎不是故意。”顾应全忙求情,这戒尺很重。打得很疼,顾老爷子轻易不动,都不晓得多久没有用过了。 顾明瑞却毫不犹豫伸出手。“爷爷,你打罢,这次是我错了。” 顾老爷子就拿起戒尺打起来。 这声音闷闷,一下一下,只一会儿功夫。顾明瑞手就肿了起来。 顾春芽看得心里直抽抽。 顾明瑞这时道,“推奶事我认了,爷爷也罚了,可奶诬陷咱们偷钱事怎么说?您总要给咱们一个公道!” “啥公道,我还不能说话了?”徐氏狡辩道,“秦夫子那私塾不是那么容易上。放谁身上谁都怀疑……” “你们奶没说对话,但也别计较了,爷爷信你们没有偷钱。”顾老爷子阻止徐氏继续说下去。“你们自个儿有办法叫三郎念书,那就念罢,没人说你们闲话,都回罢,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得这样轻描淡写。顾春芽觉得胸口发闷,徐氏这样侮辱他们是家贼。顾老爷子竟然也不责备一句吗? 就算是要维护长辈尊严,也太不公平! “爷爷,咱不会再去干什么,奶不同咱们道歉,咱们不会再做包子!”她一字一顿说道。 顾老爷子一怔。 “是,爷爷,咱们不做包子了,叫二叔二婶去罢,叫谁去都好,咱们这些小贼没资格做,哪天铺子钱要真没了,肯定是咱偷。”顾明瑞也说道。 顾老爷子就看向了顾应全。 “哎,你们爷爷都这么说了,还犟什么劲儿。”顾应全去劝两个孩子。 他们仍是不理。 自从开铺子以来,这是头一回,大房人居然没有问过他,就把铺子门提前关了,顾老爷子也是有些恼火。 “你们奶是长辈,就算说了这些,过去也就算了,就这么放不下?”他声音严肃了几分,“我知道没有让三郎念书,你们心里不好过,可家里确实没有多少钱,再等上一两年,总会叫三郎念,你们现这是干什么!” 见顾老爷子发怒,要是往常,杨氏兴许会退让,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淡淡道,“爹,不是咱们揪着娘说话不放,而是娘揪着咱们不放,娘认定了这钱是从铺子拿,要是继续再做包子,可不是让咱们承认这家贼罪名?公爹,恕咱们做不到! 顾老爷子脸色沉下来。 两边剑拔弩张,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后果。 顾应全左看看,右看看,“爹,娘子……”竟是找不到话来说。 “老头子,你看看他们,还把不把咱们放眼里了?我不过说了句话,竟然就撂担子不干了,他们是想饿死我们老人啊!”徐氏趁机挑拨离间,“都是些没良心,一个个都是咱们养大,现翅膀硬了,就只知道顾自己了!” 顾老爷子看了几个人一眼,好一会儿才说话,“也罢,你们就休息几日,老大,你把老二叫过来。” 没想到,顾老爷子妥协了! 几人退了出去,方茹上前给顾明瑞揉手掌心,关切道,“疼了罢?” “没啥,反正现休养呢,过几天也就好了。”顾明瑞笑了笑。 杨氏双手握了握,才发现自己都出了手汗。 “娘,那咱们啥时候再做包子呢?还是以后都不做了?”顾春芽问杨氏,虽说这次赢取了胜利,可只是暂时。 “等你们奶来道歉了再说。”杨氏叹口气,总也不能真不做包子,这家就靠着他们吃饭呢。 “叫二叔好好学,以后让他们做!”顾春芽道,“咱去采办东西,也不是买不来。” 那个好吃懒做人肯学才怪了,杨氏根本不指望。 然而,这几天,顾应奇还真跟顾应全学起来了。 只是,他手艺实不怎么样,做出来包子不忍相看,根本就没有人买,自然铺子也就没有生意了。 徐氏唉声叹气,这一天天可都是钱啊,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浪费掉! “姨母,你就这么让他们胡来啊?”李氏也受不了,上次被杨氏白白打了一巴掌,也还没有报复回来呢,这下可好,他们大房倒还享受起来了。 “老头子准,能怎么办?”徐氏烦躁很,她当时就反对,可顾老爷子说大房做了这么些年包子,也是有怨气,是该让他们休息一下,叫她不要计较。 李氏道,“公爹也是,这人是不能懒得,等惯出了坏毛病,以后动不动就关铺子不做,这还能成?咱们家可就这一个挣钱啊!” 徐氏也没办法,谁让就大房人做得好呢,忍不住抱怨李氏,“你们两个也是,做包子都不会!” “姨母,这不是能学就学得会,可是要看各人命,这大哥,大郎,就是做包子命,咱可不一样。”李氏有些得意,“实不行,娘叫三弟妹去学,我看她准会。” 周氏也是属于勤劳人,家务活干得很好,徐氏点点头,“我看行,那你一会儿叫她去同老大学,学不会不要睡觉!” 李氏笑着点头。 不开铺子了,除了顾应全要教人,顾明瑞那是完全空闲了下来。 大房几个孩子成天都方家。 柳氏忙得团团转,又要做腌菜,又要做点心,就没个停歇时候,他们去了,也算搭把手,近送去给唐达卖东西一下子多出了好多。 “你们唐大叔推车都推不动了,昨儿还叫小景帮着一起,这才弄到了街上。”柳氏笑着道,“今儿少做些。” 方茹笑道,“大叔还卖到很晚才回罢,娘是心疼了。” 柳氏嗔怪道,“你这孩子嫁人了,说话还是没个分寸!” 几个人都笑,顾春芽道,“我闲呢,明儿我跟唐大叔去卖。”大房家务活都是杨氏跟冬儿做,说起来,她除了做些点心,基本就没有事情了,而顾明瑞被顾老爷子打伤了手,还没有消肿,自然要叫他多休息会儿。 “你去啥啊,我去。”顾冬儿自告奋勇。 “姐,你大了,要嫁人了,不好抛头露面。”顾春芽打趣。 顾冬儿羞红了脸,“胡说啥呢,小心我,我打你。”她伸手就要去捏她胳膊。 柳氏笑起来,“春芽说得没错呢,听说都有人给你提亲了,女孩儿家家还是家里好,我看春芽也不要去,少卖点就少卖点,反正钱够了。” 同顾应全一样,都是没有野心人,可是钱哪儿够用呢,以后要用钱地方实太多了,顾春芽道,“那不行,咱得把嫁妆钱挣满咯!” 方茹噗嗤笑了,点她脑袋,“不害臊啊你,这话都说得出口。” 柳氏也是笑得不行,只当她到底年纪小,说话没个顾忌,被她这么一插科打诨,倒没有再反对了。 第二日,顾春芽上午做好点心,下午就去帮唐达。 唐达原先是卖杂物,什么都有,可后来发现腌菜跟点心赚钱多,也就不卖别了,只专卖这些吃食,因而摊子便摆去了红帘桥那里中心街。 当初顾春芽他们吃得虾饼就是这里买。 可谓是桐平镇小吃聚集地。 如今又是春天,渡头边停满了船,客商来往众多,生意自然差不了,当然,这里竞争也很激烈。 第二晚上七点左右,谢谢冬寒月打赏~~ 86 - 家欢 - 风玖蓝 唐达这里摆了好几日,好些食客都已认识了,见到他来,要这个要那个,唐达又要包点心,又要拿腌菜,还要点算钱,一个人两只手还真是忙不过来。 有些不熟客人等不及,也就掉头走了。 顾春芽忙卷起袖子,负责拿东西递给客人。 不一会儿唐达脸上就流出了汗,顾春芽心想可惜不够钱开铺子,他们两个人都有些累,别说唐达平日里一个人。 “辛苦大叔了。”她由衷得道,这钱他们两家是平分,可唐达起早贪黑,显然付出了多劳力。 “说这话干啥。”唐达笑道,“不是你想出来这些,咱挣一个月也挣不来现半个月钱。” “没有大叔,也做不成这事,我以后有空就来一起卖。”顾春芽道。 “哎,今儿来都不好了。”唐达忙摆手,“你小姑娘家哪儿能跟我摆摊呢,再说,给你爷爷,奶看见了也不好。” 这倒也是,顾老爷子现为这事儿,恐怕对他们大房人也有些不满了,可这怪不了他们啊,谁让徐氏越来越不像话,继续下去,他们还有活路? 顾春芽低头取了一叠干荷叶出来,“等看见了再说罢。” 又有人来了摊子。 唐达殷勤问要吃什么。 车上平板上面摆了好些吃食,除了柳氏做得红枣糕,核桃糕,还有顾春芽做得红薯糕,前不久做出来五仁酥皮点心。 来人却没有好脾气,瞪着眼睛道,“抢我位置,你们找死呢!” 顾春芽抬头一看。见这中年汉子身后还跟了两个人来,表情都是虎视眈眈,明显来者不善! “这位老弟,不知何处得罪你了?”唐达小心询问。 “你还给老子装不知道?这地儿原先是你?” 唐达想起来了,笑道,“哦,你是张老弟啊!我确实借了你地方,这就还给你们。”说完就要把东西收起来。 他当初刚来此地摆摊时候,就见有个空位,向别人打听。得知是一个叫张望人摊位,只是近病了,他就想说先借来一用。等人到了,再还给他,人生地不熟么,正好趁机观察下,有没有别好位置。 张望哼了一声。“这就走了?” 唐达也不是不识趣人,早就有准备,从兜里拿出些铜钱给张望,“这些钱给老弟打酒喝。” 张望呸得一声道,“你好意思拿出来,我这地儿可是好地儿。摆这里,每日不知道能赚多少钱,你就给这些?” 其实唐达给了四十文。真不少了,就当租用这地方,都已经足够,谁知道这人还不依不饶了。 唐达秉承不惹事原则,仍是赔笑道。“老弟,咱也只摆了四天。就算这摊位衙役每日收钱,也不过二十文钱,咱做点小本生意能赚多少呢,老弟还请多包涵啊!” “我看你生意不错啊!”张望看着他小车,嘿嘿笑了两声,“多包涵?行啊,拿五钱银子出来,我就让你走。” 他们一共四天也才赚了多少啊,居然要五百文,真是狮子大开口,不知廉耻,顾春芽恼火道,“这位大叔,你莫不是开玩笑罢?就算是这里生意做得好摊子,四天也就只能赚个五百文,你这是要咱们亏钱么!” “小丫头插什么嘴!”张望做出要打人姿势吓唬顾春芽。 唐达忙把顾春芽护身后,说道,“张老弟,咱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就高抬贵手一下。” “拿不出钱?”张望点点头,“那行,给你减一点,一百文,这总拿得出来罢?” 一百文他们是赚到,可白白送人,傻子都不肯! 唐达为难道,“咱小摊子赚钱不容易,家里好几口人,也等着用钱那,老弟,下回我再请你喝酒,成不成?” 张望不干了,对身后人使眼色,高声道,“抢了别人摊子,还不知道错,是该让你们得些教训。”伸手就去掀他们小车。 那两个汉子都长得身高马大,顾春芽虽然满心气愤,可这手真不知道往哪里伸,只唐达一个人护着车,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 顾春芽只得往四处求救,“大叔,大婶,帮帮咱们罢,是他们不讲道理,我们明明都给了钱,他们却要毁了咱们车……”她不忍心看一天劳动成果就这么被那些人糟蹋。 然而,却没有人上前,甚至有些人怕事,直接收摊子走人了。 有个小厮打扮少年过来看了一眼,转身就跑。 看来指望不得别人,这张望恐怕是有些来头,怪不得街上横行霸道,顾春芽咬咬牙,弯腰拿起车下一根扁担,就往张望后背砸过去。 此刻唐达都已经挨了好几拳了,她再不出手,肯定得被打出内伤。 张望哎哟一声,捂着背转过头来。 顾春芽这瞬间想过好几个法子,要么用钱来拖延一下时间,要么拉着唐达就逃,总归不能等着挨打。 谁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张望领子揪住,活生生给提了起来,好像提一只四脚乱抽狗。 顾春芽这才发现,原来张望长得真不高。 下一刻,张望就被甩了出去,好像一袋垃圾一般,落街道地面上。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她身后。 顾春芽也满怀感激准备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侠”道谢,只是等她见到那人时候,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因为那人正是傅琅。 她表情立时僵了脸上。 傅琅几步上前,把另外一人也摔了出去。 看两人哀嚎不止,他还不过瘾,抓起张望衣服,一拳又一拳得往他脸上砸,那张望脸很就不能看了。 “哎哟……”唐达皱起眉头,“这不能再打了啊。” 傅琅却没有反应。也不知听到没有。 想到他以前所作所为,顾春芽赶紧跑了上去,一把抓住他胳膊,“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他这才住手。 看他月白色袍服上,全是血红色星星点点,顾春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道谢还是当没有看见? 唐达率先拱手道,“多谢这位小哥解救,还请问尊姓大名。” 傅琅道。“我不是来救你。” 唐达一愣,看了看顾春芽。 顾春芽也发愣,难道他是专门来救她? 傅琅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巾擦了擦手。拿起小车上尚未被毁掉点心吃起来,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你做,难怪……” 唐达忙道,“小哥要是喜欢。都拿了去吧。”他取了荷叶包了,递给傅琅。 傅琅身后也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小斯,上前接了。 那被打半死不活二人这会儿才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张望满脸血,虚弱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你敢再来,等着你家人收尸!”傅琅看着他。冷冷说道。 黑漆漆瞳孔好似无底洞一般,张望浑身一震,吓得再也不敢说话了,不敢耽搁半分,急匆匆走了。 真是王八之气外露啊。顾春芽抽了下嘴角。 傅琅看看她,忽然说道。“腌菜吃完了。” “啊?” “再去给我腌几坛。” 腌你妹啊腌!顾春芽无语了。 唐达笑道,“原来小哥喜欢春芽做得腌菜呀,春芽,那你去罢,我这收拾收拾就回去了,反正今儿也摆不了摊了。” “大叔,你被打了好几拳呢,我帮你收,一会儿再找大夫看一看。”顾春芽蹲下来捡那些放点心食盘。 “就去我舅父那里看罢,我舅父是卫大夫。”傅琅一笑。 “哟,小哥是卫大夫外甥啊!难怪会出手相救呢,卫大夫这也是一等一好人。”唐达又多了几分尊敬。 顾春芽扶额。 结果傅琅愣是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家。 看到唐达脸上挂花,柳氏吓得魂都飞了,听说没有事这才放心些,又听是傅琅救了他们,顿时感激不已,倒茶端水,还要留他吃饭。 唐达笑着道,“这位小哥要吃春芽做得腌菜呢。” “春芽做得是好吃,谁都喜欢。”柳氏道。 顾春芽才懒得亲手去给傅琅做,上回是没办法,便说道,“正好库房还有呢,一会儿你搬几坛回去好了。” “那些味道不够。”傅琅不肯要。 顾春芽皱起眉头,“你别太过分,我又不是你老妈子!” 想吃就要她腌,做梦呢! 柳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好好这就要吵起来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想了下笑道,“这位傅小哥,春芽许是累了。” 傅琅盯着顾春芽,心里也是恼火很,刚才听小斯说那卖点心被人打,说还有个小姑娘,他鬼使神差就跑了去,出手救了她,结果让她做几坛腌菜居然都不肯!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道感激人? 这世上又不只她一人会做腌菜,不吃就不吃! 他拂袖而去。 顾春芽松了口气,这变态总算走了。 柳氏跟唐达商量,“那明儿还去不去那里摆摊?怕危险呢。” “不会,那两个人胆子肯定吓破了,不敢再来,大叔,咱明儿照去。”如果估算没有错误话,应该是这样,再说,去了先探查探查,不对劲再走就是。 唐达想想也对,那少年虽说救了他们,可这手段也是渗人很,打起来人一点不手软。 见柳氏同唐达去看大夫了,顾春芽也回了家。 87 - 家欢 - 风玖蓝 刚到院子里,就见金氏跪上房门口,李氏得意洋洋围观。 奇了怪了,金氏不是上一回才占了上风么,怎会跑来给徐氏下跪?顾春芽满脑子疑问。 顾冬儿同方茹正卧房里绣花,她们从张大娘那里时不时得接点活儿,挣些钱,见顾春芽进来了,方茹笑道,“哟,卖得这么呀?生意还真好。” 怕她们担心,顾春芽也没说遇到勒索事情,点了下头问外头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刚才同娘洗衣服,就见小婶忽然跑了来,要见奶,结果奶不见她,叫二婶拦着,后来小婶就跪着了。”顾冬儿说。 难道是金氏有什么求徐氏,可徐氏有什么本事呀?顾春芽仍是摸不着头脑。 三人屋里呆了会儿,就听外头金氏哭了。 “以往都是儿媳妇不对,还请娘大人有大量,绕了儿媳妇这一回,儿媳妇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娘……” “早知道,你当初拿乔什么!”李氏冷笑道,“不过是个小吏女儿,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瞧瞧你,一没样貌,二没妇德,有什么了不起呢?” “是,是,二嫂说是。”金氏低声承认。 顾冬儿瞠目结舌,头一回看到金氏那么低声下气。 看起来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顾春芽看着上房门口,一会儿工夫,徐氏出来了,趾高气扬叫金氏进去。 金氏出来时候,两颊都肿起来,路都不好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跪得太久缘故。 徐氏这次算是扳回了一局。 他们大房罢工一直到四月立夏。 一个多月过去了,都没有去铺子。光只有顾应奇同周氏支撑,周氏还好,包子做得有个样子,而顾应奇就是打酱油,所以那生意根本起不来。 每月扣去本钱,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挣足。 徐氏实坐不住了,跑来找顾应全。 “你说你们是不是想饿死咱全家!当初是你们要学做包子,学得好才叫你们做,这下倒好,还拿来对付咱老人了。你们是要看这个家倒下来,才安心?” 顾应全坐立不安,他其实早就劝过妻子儿女了。可就是没有人理会。 “娘,他们也是生气……” “气啥,他们有什么资格气?”徐氏骂道,“你要再姑息他们,我跟你讲。你们都给我滚出这个家!” “啊!”顾应全惊呆了。 杨氏立身后道,“公爹也这么说了吗?” “你们好手好脚,却什么都不干,有脸呆这里?我拿钱出来喂狗喂猫,都不能喂你们!光吃白食东西,留家里做什么?”徐氏咒骂。要让她对那几个人道歉,那比登天还难,她绝不会说。 这就要赶着出家门了。徐氏对他们可有一点心? 这些年,真真是白做,不管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她都是不放眼里,自己怎么现才醒悟! 杨氏怒极而笑。“要是公爹叫咱们走,咱们就走!” “娘子。你这是说啥呢?”顾应全急道。 “都要赶咱走了,咱还赖着干什么?” 徐氏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你们这些没心没肺东西,白养大你们了!你们这是反了啊!我这就去同老头子说,你们自个儿要走,没人拦你们!” 结果顾老爷子得到消息,就是大房人好吃懒做,一叫他们去做包子,就威胁徐氏要离开顾家。 顾老爷子大发雷霆,把顾应全夫妇,顾明瑞狠狠骂了通,他都已经够宽容了,叫他们休息了那么多日,可顾应全乃是长子,本就应担负起整个家,怎么还能背弃顾家呢? 顾应全自然听话,第二日就去铺子做包子了。 顾明瑞仍是没去。 顾老爷子拿他没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不能真打死他罢?只得任由他去了。 李氏倒很高兴,同徐氏说,“闹成这样也好,公爹可算看清他们真面目了,以后也不偏袒他们,包子不做也拉到,姨母这回遂了心愿,总能给咱夏荷准备嫁妆了罢?那铺子拿去陪嫁就好,到时候那边给东西肯定少不了,将来再开个别铺子就行了。” “这次真没想到他们那么倔,那娘儿俩以后可要吃白食了,甭管你开啥铺子,他们不得都跟着沾光?哼,夏荷嫁了,冬儿又要嫁,我还得给那死丫头准备嫁妆呢!”徐氏恶狠狠道,“真让他们走了,倒也好,眼不见为净,偏还赖这里!” “慢慢来,姨母,总有机会。”李氏笑着给她捏肩。 “铺子当嫁妆,还得问问老头子,我看难。”徐氏道,“到底是做了好些年心血,再说,那司徒家东西也没来呢,等日子定下了再说。” 李氏也不急,只是先提一提,看司徒公子那么有诚意,果真去给金氏父亲吃了眼色,以后铁定会对夏荷好。 好这丫头也算想通了,没有再哭哭啼啼,自己孩子么,再了解不过,大女儿软是软,可对做父母来说,那是好,不像小那个,怎么都不听话。 杨氏如今与徐氏已经是势同水火,且十分白热化,两人见面,就没个脸色好看时候,这次虽说畅,可她心里也有隐忧。 这家里一日是徐氏做主,与她作对,都没有什么好处,尤其是顾冬儿这年纪,一旦定下了人家,嫁妆事就得要操心了,肯定指望不了徐氏能好好对待。 “我得捎个信给爹,下回叫人带些木料来,家后面就种了好几棵樟树呢,我估摸也能砍下来了,到时候送去叫人做,只收个木工钱,还是能省一点,那自家种料也好。”杨氏同顾应全商量。 “大老远叫爹捎过来,也不太方便罢?冬儿要嫁人,爹跟娘还能不准备那?” “准备啥,到时候婆婆有得话讲,说铺子不挣钱啊,手里没钱啊,我才不去求她!” 顾应全叹口气,“这又是何苦呢,一家人弄成这样,爹也不好受。” 杨氏冷着脸,“诬陷咱们是贼呢,以后谁晓得还有什么难听话?我反正忍不下去了,你就愿意看我被婆婆指着鼻子骂?” “哪能呢,我这不是为大家好么。”顾应全忙道,眼见杨氏要发火,连连摆手,“罢了,罢了,你别生气,我不说了。”他转移开话题,“今儿那吴家三娘子要来,说给咱冬儿说户好人家呢。” “哦?你咋才告诉我。”杨氏对吴家三娘子还是印象很好,上回顾明瑞婚事也是她当媒人。 “上午过来提,说下午有空来一趟,保管咱们喜欢。” 杨氏就很高兴。 顾春芽听说这事儿,下午便没去帮唐达,也想要跟着听听,方茹笑她人小鬼大,替她去中心街了。 这会儿天已经热了,吴三娘子到时候,满头汗。 杨氏忙端来凉茶给她喝,“听相公说是你来,我头一个就满意了。” “大妹子别着急,还是先听一听。”吴三娘子笑道,“是住双庙街,喏,就张大娘隔壁,姓胡。” 那张大娘专门给人介绍活儿,没有人不知道,杨氏想了想,惊讶问,“是开干货铺胡家?” “是啊,他那儿子今年十六了。” 那胡家,杨氏不太熟,只知道是开干货铺,也去过几趟,只那干货好些都贵,所以真很难得才去一次。 能开得起干货铺,家境也算很殷实了,杨氏就有些奇怪,“咋会看上咱们家冬儿?”他们镇上只能算是很一般情况。 吴三娘子道,“你们家也开包子铺,算是门当户对,冬儿模样又不错,也能干,那一手绣活,张大娘也夸呢,为啥不能看上。” 杨氏听她夸奖女儿,笑道,“她哪儿有那么好呢。” “好,都说好,咱也不是第一个来给你们冬儿说媒罢?”吴三娘子道,“那胡家儿子也是人品样貌都不差,只没念什么书,不似你们家小叔。” “咱镇上念书本来就不多,倒不指望冬儿嫁个读书人。”杨氏实话实说,做什么官太太那都是美梦,还是本本分分好。 “这就好了。”吴三娘子喜道,“他现也帮着家里打理铺子,头上两个姐姐,可是独子呢。” 意思是说将来这铺子都是那胡家儿子,顾春芽旁听了,觉得光是论外,条件什么都真是算不错了。 “不过,”吴三娘子疑惑问,“你们家近是咋回事,也不见你儿子来做包子啦?” “这……”杨氏有些尴尬,“明瑞太累了,休息一阵子。”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吴三娘子看看顾应全,打趣道,“倒不是我说,你们家包子还只有你们儿子做得好吃。” “那是,那是,我是比不上。”顾应全笑道。 吴三娘子坐了会儿这便走了。 “我听着倒是不错,找时间去看一看,到底怎么样,你说呢?”杨氏问顾应全。 “我看也是。”顾应全也赞同。 两人正说着,门外顾冬儿跑了来,急得只掉眼泪,说话声音都发抖,“大,大嫂晕过去了!” 谢谢小麦2,萦纡卿卿粉红票票,香脆小薯片pk票~~~ 第088章 犀牛角 - 家欢 - 风玖蓝 第089章 分家(一) - 家欢 - 风玖蓝 第090章 分家(二) - 家欢 - 风玖蓝 第091章 凉粉(一) - 家欢 - 风玖蓝 第092章 凉粉(二) - 家欢 - 风玖蓝 第093章 夜市(一) - 家欢 - 风玖蓝 第094章 夜市(二) - 家欢 - 风玖蓝 第095章 送去做尼姑 - 家欢 - 风玖蓝 第096章 虾子 - 家欢 - 风玖蓝 第097章 石炉 - 家欢 - 风玖蓝 第099章 牛刀小试(一) - 家欢 - 风玖蓝 第100章 牛刀小试(二) - 家欢 - 风玖蓝 第101章 围殴 - 家欢 - 风玖蓝 第102章 搬迁(一) - 家欢 - 风玖蓝 第103章 搬迁(二) - 家欢 - 风玖蓝 第106章 学艺 - 家欢 - 风玖蓝 第107章 猎奇 - 家欢 - 风玖蓝 第108章 问题少年 - 家欢 - 风玖蓝 第109章 唯一的机会 - 家欢 - 风玖蓝 第110章 好姻缘 - 家欢 - 风玖蓝 第111章 尊师重道 - 家欢 - 风玖蓝 第112章 贵人 - 家欢 - 风玖蓝 第113章 攀比 - 家欢 - 风玖蓝 第114章 手指饼干 - 家欢 - 风玖蓝 第115章 摔伤 - 家欢 - 风玖蓝 第118章 礼尚往来 - 家欢 - 风玖蓝 顾芩后来还是坚持着来,只不过这两天被折腾够呛,前日是洗猪头,光给两个大猪头拔毛就累得够呛,弄完后竟然还要她切碎肉,好大几斤肉,差点没把她手给切断了! 今儿又叫她刮土豆,还要她把土豆一个个弄成泥,烧菜不是说咸就是说淡,冷嘲热讽,没个消停时候。 她后终于吃不消了,脸皮再厚也忍不下去,抹着眼睛就去了徐氏那里。 “实太苛刻了,那几个孩子心真黑,我好心好意给他们烧饭,却跟奴婢似差遣我,还叫人怎么过呢!”她伸出手给徐氏看,“娘你瞧瞧,上回破还没好呢,今儿又要我做这做那,我这手都要废掉了。” 徐氏早些时候就听她诉苦了,没想到那边还变本加厉,她皱起眉头看一眼杨氏,“你养孩子怎么那么没良心!” 杨氏淡淡道,“委屈小姑了,只不过他们自己也处理得来,小姑以后别去了,我家时,事情本也是很多。” 徐氏听了加恼火,虽然杨氏心伺候,可她这脸没法看,整天阴沉沉,好像欠了她多大债一样,可见心里确实不情愿,这要以后没法子动了,还能指望她?徐氏挪动了下,拿起高几上一碗水,对杨氏道,“这水冷了,你给我换热来。” 杨氏便伸手去接。 徐氏哎哟一声,手那么一抖。 杨氏脸顿时被整碗凉水泼个正着。 “我这腰咋突然疼得那么厉害呢,芩儿,你给我揉揉。”徐氏又对杨氏道,“也没个眼力劲儿,不知道自己来拿,我还得递给你呢。出去罢。” 杨氏紧紧抿住了嘴。 水从她脸上滴下来,顺着脖子流下去,让她身子一阵发颤。 周氏见她湿漉漉跑了出来,惊叫道,“哎哟,咋回事啊,这天儿可不能这样啊,要生病,回去换身衣服去。” 杨氏一声不吭回家了。 几个孩子见到她这样,都围了上来。 “不小心弄到。”杨氏也不想叫他们担心。就算是说徐氏弄,可也没证据证明她是故意,能怎么办?大儿子这性子。指不定得动手,可孙子怎么能打祖母呢。 顾春芽恨得牙痒痒,她岂会猜不出来是徐氏下手? 这人还真是厉害,他们折腾了顾芩几下,那儿立马就加码折腾他们母亲了。 徐氏这是不罢手呀。非得要得到她想得到东西么? 杨氏进屋换衣服,顾应全听说这事也忙回了来。 “肯定是奶故意泼娘!”顾春芽忙着对父亲控诉。 顾应全一愣,“咋会呢,你奶好好干啥要泼你娘,你娘也伺候你奶呢,这孩子会胡说。” “那是因为姑姑这里受了气了。”顾冬儿道。“所以奶报到娘身上去了。” 顾应全是一头雾水,“你们姑咋又受气了?这不是她自个儿要来帮忙么。” 屋里几个人顿时无语。 顾应全也忙进屋去了。 “哎,咱爹真是……”顾春芽都不知道怎么说。 “就是个木头疙瘩。啥都看不出来!”顾明瑞对他爹向来意见很大,什么话都敢说,一卷袖子道,“我看不给奶两下厉害看看,她不消停!” 方茹忙拉住他。“干啥呢你,奶能打?你再有理去打打试试。不得叫人骂呢,别没事动你那拳头了,留着力气去做烧饼罢。” 顾明瑞瞪着眼睛,“总不能还让她逍遥啊,什么腰疼,我看八成就是装,我打她几下,她总能跳起来。” “就是跳起来,也有你好看。”方茹一推他,“别瞎说了,咱们总有法子解决。” 屋里忽然传来了哭泣声。 几个人顿时闭了嘴。 “娘哭呢。”顾冬儿心里难过,知道杨氏受了天大委屈,她也红了眼睛,“可不能叫娘再去了,这会儿泼水,下回谁知道泼什么呢!” “是不能让娘去了。”顾明瑞握紧了拳头,“谁来叫我打谁!” 哭声持续了好一会儿,间或有两人含含糊糊声音,终于顾应全出来了。 “娘怎么样?”顾春芽忙道。 顾应全也不知心头什么滋味,自己妻子一向是坚强,很少哭泣,可刚才却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委屈,可见是那里遭了苦了。 可自己娘又不能不管,顾应全道,“让你们娘睡一会儿。” “那娘还去奶那儿吗?”顾冬儿急着问。 “不去了。”顾应全对顾明瑞道,“卖烧饼暂时就你一人了,也别忙乱,大不了少卖几个,别把身体累坏了,你们奶那儿我去照顾。” 好罢,总算还知道体贴娘子,晓得代替一下,但是顾春芽还是不放心,试探道,“那万一奶还是要叫娘去服侍呢,怎么办?” “你们娘也服侍了好几天了,总得叫她歇息一下,家里少了我没事儿,少了你们娘,啥事都觉得不对劲。我会跟你们奶说,就是不方便地方,这不是还有你们几个婶子么,还非得你娘了。”顾应全说着也有些来气,妻子好好去服侍,回来却一身水,徐氏也没叫着换身衣服,关心一下,这回确实做得有些过分! “那爹可记得了,别给奶说几句又叫着娘去。”顾明瑞道,“要真这样,别怪我动手。” 顾应全皱了皱眉,“都娶了娘子了,还老是动手来动手去,你做孙儿,能这么对你奶?” “大哥也是关心娘么,爹你去罢。”顾春芽推了推他。 顾应全交代几句,这便走了。 这次事情看来对他还是有点儿触动,只不过全指望顾应全,肯定成不了事儿,就算徐氏这次妥协消停了两天,可等杨氏歇息好了,还不得轮到她? “咱们还得叫奶出个丑!要不这样,爹真当她是好东西呢!”顾春芽道,“也叫爷爷瞧瞧,奶到底什么德性!” “说是。” “可怎么弄呢,奶可狡猾很。”顾冬儿发出了疑问。 “我就说打她,咱半夜去,往她头上扣个麻袋。” 众人一致对顾明瑞斜眼。 半夜顾老爷子也好不好! “都别瞎说了,咱们好好研究研究。” 几个人凑成一团,小声议论起来。 第119章 谁都有软肋 - 家欢 - 风玖蓝 第121章 五十两,包青楼姑娘 - 家欢 - 风玖蓝 第122章 顾夏荷出嫁(一) - 家欢 - 风玖蓝 第123章 顾夏荷出嫁(二) - 家欢 - 风玖蓝 她这一举动很是突兀,顾春芽皱了皱眉道,“没讲什么。 洪玉珠就有些尴尬,侧头看了一眼方景。 他比她小一岁,以往也没注意是什么样子,要不是近顾芩说方景念书很厉害,镇上有名秦夫子都很看好,她今儿也不会故意去寻他,没想到这才发现他已经长大了,而且长得还很英俊。 也不似有些学子身上有股酸腐味,他气质干干净净,好像春天里青草一般。 要是能嫁给这样人,那就好了,娘亲不也说好嫁个秀才么。 有才又有貌,若是将来再考上举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家来抢呢! 洪玉珠眼睛忽闪了两下,垂下头去。 可怎么要他看上自己呢? 她也知道自己长得并不出众,别说同顾夏荷比了,就是同顾冬儿,顾春芽也差了好大一截。 她越想越是灰心,却听身边两人又聊开了,又偏偏插不上嘴。 不一会儿,终于开席了,酒楼里伙计把菜一个个端上来,众人纷纷落座。 他们这里都是顾家为亲近小辈,加起来总共十一个人,差不多就是一桌,便坐一起。 这种喜庆日子,一般也不避嫌,再说,他们都是或多或少有亲戚关系,是讲究不了那么多。 顾春芽现终于见到了张翠,她那张脸果然抹得雪白,手伸出来,却是小麦色,两相比较,格外现眼。 难怪顾明瑞会那么说她,真很有喜感! 那张翠倒是同顾春竹很好,两人坐一起。说说笑笑,顾春竹近打扮得好了,看来李氏是转移了一些心思她身上。 席间,顾明瑞自然跟方茹挨着坐,顾明益又挨着顾明瑞,然后是方安,方景,方景旁边没有人,他刚想叫顾春芽过来,洪玉珠却冲他一笑。“方公子,我能坐这儿吗?” 方景愣了愣。 洪玉珠只当他不会拒绝,就要坐下来。 方景却说话了。“春芽要坐这儿。” 她半蹲下来身子差点一摔,原来看起来礼貌客气少年也有不给人面子时候,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可是她没有胆子继续纠缠,委屈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见顾春芽同他轻松说笑,洪玉珠心里又酸又苦。怎么自己就没认几个字呢,什么书都没有看过,跟别人哪里有什么话讲! 顾芩见自己女儿愁眉苦脸走出来,忙问她,“怎么,他们几个欺负你啦?” “没有。”洪玉珠摇摇头。 “那你拉着脸干啥?”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还这幅表情,顾芩道,“没事儿多笑笑。谁见谁喜欢。” 洪玉珠叹口气,“那方公子也跟咱们一起坐。” “哦?你遇到他了?”顾芩眉开眼笑,“有没有多说说话?我问过人了,还没定人家呢,好歹也同咱们沾些亲。总比旁人容易些,咱镇上我瞧着这个合适。别要么跟歪瓜似,要么学问又不好。” “那又怎么样,我都不知道跟他说啥。”洪玉珠撅起嘴,“他倒是跟春芽很好样子。” “哎,他们好不是正常么,他姐嫁给大郎呢,两家常来往。”顾芩道。 “可是,我比他还大一岁。”她扭捏道。 “越大越好啊,女大三抱金砖,你晓得不,你大一点旺夫呢!”顾芩见她没精打采,伸手拍她一下,鼓励道,“你可跟那高妈妈学过,夏荷能嫁到那种好人家,你一个秀才总行,别担心了,到时候叫你爷爷,奶去说说,亲上加亲么。” 洪玉珠终于又觉得有一些希望了。 王家花轿第二日傍晚停到了顾家大门口。 顾家点起了爆竹。 噼里啪啦震天响,引得镇上人纷纷来看。 顾夏荷穿了一身大红嫁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是自己疼女儿,李氏也是一顿痛哭,母女俩依依惜别。 顾春芽看到了顾夏荷相公王义山。 正如传言里所说,长得一表人才,只是却也如李氏所嫌弃,那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老实劲儿,丝毫不亚于顾应全。 顾春芽心想,这完全是两只大包子啊! 这两个包子结成了夫妻,将来…… 她不由心里一跳,目光落了顾应奇身上。 他春风得意,脸上跟人抢女留下伤还未好呢,真不知道,顾老爷子他们怎么会信了他,不过也奇怪,那笔银子到底打哪儿来? “女婿,咱这女儿以后可要你好好照顾了啊!”顾应奇上前拍了拍王义山肩膀。 王义山恭敬应了声是。 顾应奇很满意,这女婿真是听话,女儿绝对没有嫁错人! “等有空了,我去你们那儿看看。”他越发得意。 “岳父可以随时来。”王义山娶得娇妻,可谓完成了自己一个大心愿,诚心诚意道,“岳父再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同我讲,只要我能出力一定出力。” “哎呀,真是我好女婿!好女婿啊!”顾应奇哈哈大笑。 王义山接了顾夏荷走了。 因为离得远,花轿绕小镇一圈,便换了马车前去杏田村。 热热闹闹一场喜事很就过去了。 顾春芽今儿早上做了不少饼干给顾明益,除了原先手指饼干,还做了葱油香酥饼干,花生芝麻饼干,让他一并带了去。 下午又拉了顾明瑞去钓鱼。 “好好叫我别卖烧饼,眼下正是人多呢,怎么要钓鱼呢,你大嫂不也跟着一起去么,还差我一个?”顾明瑞对赚钱很积极。 方茹笑道,“说是要钓青鱼,腌了过年吃,我说我来,她非说我拉不动。” “钓青鱼?”顾明瑞有了点儿兴趣,“这冬天青鱼可不多见,就是集市上有卖,也贵得很呢。” “是啊,所以咱们自己去钓。”顾春芽拿出两个河蚌来,“这东西冬天也少见,可是比青鱼便宜多了。” “是要拿这个钓?”顾明瑞好奇问。 “是,青鱼爱吃这个。”她把河蚌肉取出来,切碎了,放入鲜米饭,麦麸,菜饼等搅拌一起。 看她手脚熟练,顾明瑞皱了皱眉,“这个钓鱼也是你师父教不成?” 好罢,一切都推给无敌师父罢! 顾春芽重重点了点头,“我师父也是个钓鱼高手呢!” “哎哟,我要有个这样师父多好!”方茹极为羡慕。 顾春芽笑了,“我师父就是你们师父么,你们要问啥,我还不都说给你们听。” 方茹又高兴了,连连点头。 等到顾春芽把鱼饵弄好,三人就去元河边了。 今儿难得天气晴朗,尤其是阳光很好,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出来钓鱼,因为越冷,鱼胃口越不好,根本就不想吃食。 她观察了一阵子,选了个僻静,而且还有许多石头挡着地方放下了鱼饵。 除了顾春芽,其他二人也有过几次钓鱼经验,全都屏息凝神。 可惜第一次上钩并不是大鱼,而是条小鲫鱼。 直到第四次,才钓上来一条十来斤重青鱼。 果然如顾春芽所预料,仅凭她或者方茹,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这条鱼给弄上来,力气大得不得了,水里好像一条小牛似。 还是顾明瑞拿着杆,慢慢拉近,顾春芽拿了带来网兜才把它给弄上了岸,谁让这里钓竿都不给力呢! 三人兴奋提着回去了。 顾应全乍一看到吓了一跳,“这么大鱼,得买好些钱罢?” 他一直卖烧饼,也不知道是他们钓来。 “是啊,花了五百文!”顾春芽逗他。 一条鱼这么多钱,顾应全脸色有点儿难看,但还是说道,“哎,难得吃一次,咱们每天多卖掉些烧饼也就是了。” 看他心疼样子,杨氏笑了,点点顾春芽脑袋,“瞎说啥呢,他爹,是他们钓来,哪儿花钱呢。” “这么厉害!”顾应全瞪大了眼睛,“真是厉害,这么大条鱼,就是我一个人都弄不上来呢。” “所以才要咱们三个人去啊!”顾春芽笑道,“爹洗了拿去腌罢,咱过年时候吃。” “这鱼腌了肯定好吃。”顾应全喜滋滋拿着去院子里清洗了。 杨氏擦把手后面道,“他爹,把鱼头去下来,我去买块豆腐,咱晚上熬鱼汤喝。” 顾应全远远应了一声。 离吃晚饭时间还早,顾春芽便又去做了几炉蛋糕。 晚上,饭桌上就多了一大碗鱼头豆腐汤,炖白白,上面撒一点儿翠绿葱花,看着直叫人流口水。 “都吃罢。”杨氏笑着给他们夹鱼头上肉。 一顿饭下来,再冷天,浑身都暖洋洋。 兄妹两个继续去夜市摆摊。 顾春芽近想了几个蛋糕出来,再次获得了青楼女子们青睐,只一会儿功夫,就要卖光了。 眼见还剩五六个,又有客人要买走,却听一个声音道,“你们这东西吃了害人呢,还来卖!” 顾春芽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愣住了。 这说话人居然是华流芳妹妹华玉娘! 第124章 问罪 - 家欢 - 风玖蓝 第125章 想当大厨吗 - 家欢 - 风玖蓝 第126章 香草香花 - 家欢 - 风玖蓝 第127章 有喜 - 家欢 - 风玖蓝 几人一通忙,才把这些花草种进了花圃里头。 方茹抹了一把汗,说道,“这地儿还是太小了,种这些,哪够你用呀。” “暂时是够用了,因为现卖得东西少,每一样用不了多少。”她拿手指头比划了一下,“碾成粉末,就只要这么点儿。” “我看以后咱们去镇外买几块田好了。”顾冬儿道,“也不要去那些村里,镇外田离得近,每日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方便很呢。” 桐平镇里面虽然没有人种地,可外面却有一大片连绵良田,只不过是有主,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 要是多给些钱,应该会肯罢? 顾春芽觉得顾冬儿建议很好,她以后生意做大了,势必需要很多香花香草,家里种植根本就不可能,起码得要个两三亩地才行,那么,买下离他们镇近良田显然是个不错选择。 “等姐嫁出去了,咱们就去买!”她笑起来。 顾冬儿脸红了,啐她一口道,“怎么又说这个!” “怎么不说呢,昨个儿娘还跟爹商量给你打多少嫁妆呢。”顾春芽打趣道,“姐,你现就差一个好夫婿了。” 顾冬儿羞得要打她。 方茹哼了一声,“听说咱们还清债了,这提亲人就来了,倒是一个个势利眼,我说么,这些人一个都别要!” 都不是雪中送炭人,只是,他们确实欠了债,也不能对别人要求那么高,一百两银子呢,他们望而却步也是人之常情。 但方茹说得也没错,这对象一定要选得慎重。古代女子结婚真是重投胎呢,要是找错人,可不像她那个时代离婚来得那么方便。 顾春芽点点头,“姐,别怕,咱们都会给你把关,你别急着嫁就行。” 这下顾冬儿是恼了,追着她跑。 两个人打打闹闹,差点撞到杨氏身上。 “都疯啥呢,去洗洗手。吃饭了!”杨氏好笑摇摇头,“都要嫁人了,还跟孩子似呢。” 方茹洗了手帮着她端饭菜。 顾应全父子俩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吃饭。 近菜比较丰富,一来债还清了,手里也宽裕,二来,因为几个孩子还长身体。三来,为了赚钱,所有人都很辛苦,每日起早贪黑,故而杨氏觉得饭菜上面不能抠门,他们想吃啥就买啥。 今儿就烧了三个荤菜。一个红烧鳊鱼,一个糖醋肉段,还一个春笋肉圆汤。加上清炒小毛菜,凉拌地菜,几个人吃得满足极了。 顾明益都多吃了一碗饭! 却不料方茹兴之余,忽然捂住了嘴巴,跳起来就往卧房去了。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顾明瑞赶紧扔下筷子。跟了过去。 “哟,这是怎么了?”杨氏也不知道啥事。“我哪个菜没烧好?还是吃到饭里石头啦?”她扒拉着米饭看。 “那也不会离席啊。”顾春芽道,“我看她像是不舒服。” “我去看看。”杨氏忙站了起来。 几个小也都跟去了。 只见顾明瑞紧张得从房里跑出来,脸色大变,慌张道,“小茹病了,吐呢,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啊?好好怎么会吐了?”顾冬儿忙冲进房里。 “吐了?”还是杨氏有经验,琢磨道,眼瞅她近胃口越来越大,今儿又突然吐了,莫不是,她顿时满脸喜意,“哎哟,明瑞,,去请大夫来!” 几个人都看着杨氏,怎么方茹病了,母亲还那么高兴呢? 还是顾春芽先反应过来,“是不是大嫂有孩子啦?” 她到底不是真小姑娘,对于怀孕知识还是知道不少。 “啊?”顾明瑞惊呆了,问杨氏,“娘,是不是真啊,小茹她有孩子了吗?我要当爹了?” “这不还不能确定么,所以叫你去请大夫来。”杨氏道,“去,别耽搁时间了。” 顾明瑞忙一溜烟跑了。 方茹吐完了,慢慢走出来。 顾冬儿找了手巾给她擦脸。 “还不舒服吗?”杨氏关切问。 “吐了好像舒服了。”方茹抱歉道,“我没事,倒叫你们吃个饭都没安心。” 杨氏问她,“你天癸可如常到?” 方茹想了想,“晚了半个月呢。” “你这孩子也是粗心,半个月也不吭气一声!” 方茹笑道,“这不忙么,一时也没注意,还是娘问起来,我才发现。” 天癸就是女子月经,顾春芽还没有呢,顾冬儿已经来了,所以这身材才能丰满起来,像个成熟女子。 现方茹天癸拖晚了半个月,那估计就是有孩子了。 杨氏喜不得了,大家伙儿都等着大夫后来确认。 顾明瑞很就领了一个大夫来,自然不是卫大夫,像卫大夫这样神医,除非有什么难治病,也不敢去劳烦他。 那大夫给方茹把了脉,笑眯眯道,“是喜脉,恭喜恭喜!” 顾明瑞差点蹦起来,拿了钱给大夫,送着走了,回来一把抱住方茹,“小茹,你真要给我生孩子啦?跟做梦一样!” 方茹点点他胸口,“你不就一直想要孩子么,这下可如愿了?” 其实她嫁过来也有两个年头了,说实话心里偶尔也会担心,这次总算松了口气,自个儿没有辜负公公婆婆,相公期望,终于怀上了! 顾应全那里傻笑。 时间过得真,这一转眼,自己竟然要当爷爷了! “咱们要有侄儿了呢!”顾冬儿笑着揉顾明益头,问他,“明益,你也要当叔叔了,高兴不?” 顾明益连连点头。“我会教他认字!” 杨氏急着就去把好消息告诉方家了,顾应全则去二老那里报喜。 听说大孙媳妇有孩子了,顾老爷子十分高兴,等生下来,他可就要做太爷爷了,连忙叫徐氏一起去他们那里,给方茹封了个红包,叮嘱她好好休养。 徐氏心里老大不乐意,再怎么生孩子,同她可没有多少关系。还又叫她烦神起顾应麟事情来。 这都二十四了,膝下还无子,外头不知道怎么看呢! 她立马就把几个儿媳妇叫了来。 “茹儿怀上了。你们几个婶子,好歹也有点儿意思,总不能叫老头子来催着你们。”明里是叫她们去恭贺一番,实则是要指桑骂槐,“也是两个年头才有。但也是好事,总比那些个影儿都不见强,不是我说,别人家可都要休掉,幸好倒是怀上了。” 金氏听得捏紧了手帕,指关节发白。 这也是她痛处。难道是她不想生吗,可生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每回去家中,父母也极为关心。还替她寻了有名大夫,可就是毫无起色,如今徐氏又说,只怕真得有个了结了。 她留着没有走。 徐氏厌恶看了她两眼,“你干啥呢?” 金氏眼泪汪汪。“儿媳妇没有给相公生下一儿半女,是儿媳妇错。倒不知娘可有好法子?” 法子自然有,休了就是! 然而,徐氏却不能说,上回司徒公子教训了金氏父亲,只怕那边心里已经有怨恨了,要是真休了,她父亲虽说是个小吏,可认识人不少,指不定会来报复,他们家没个一官半职,哪里应付得来? 要休,只能等小儿考上了举人,做了官才行! 不过是敲打敲打。 徐氏道,“你也知道错,不过咱们家是有情有义,不能因为你不能生就断然休了,只不过你得要有这个心,常去庙里烧烧香,看看大夫。” “这自然会,但也要运气,其实媳妇也想过,要不先收养一个孩子。”金氏道,“我堂哥家倒是有个才两岁儿子,他们家不富裕,要是娘觉得这个法子行,我就领了过来。” 生不出孩子是有这个说法,领养一个,会带来运道,有些人很就能怀上,徐氏自然听说过,可要金家那边孩子,她怎么也不可能答应。 花费了钱财,养他们金氏亲戚儿,她是脑袋坏掉了吗? 徐氏拒绝道,“还不急,你们还年轻呢,到时候再说。” 金氏只得退了下去,心想果然是只老狐狸,一听是他们金家孩子,就不肯了,不然堂哥倒是愿意很,不过也罢了,只是找个说辞表明自己心意。 她可不想因为生不出孩子就被休了,那她嫁过来这么些年可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还是等着罢,若是相公将来有前途,就是给他纳个妾又怎么样,生了孩子也翻不过她手掌心! 她没料到徐氏还是把这提议给记了心里。 唐达院子里,此时欢声笑语一片。 方家人都来了,柳氏同方茹说了半天话,叮嘱她这个叮嘱她那个。 反正以后日子,方茹是不能作为劳动力了,看他们一个个关心样子,哪里还能叫方茹做事呢? 顾春芽那里打算,这会儿顾冬儿要嫁人,嫁妆大笔钱,方茹要生孩子,将来又是不小花费,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多拖到十六岁,也得要嫁人,方茹生了孩子,卧房肯定就会嫌小了,得换房子,又要开铺子,怎么看怎么缺钱! 这一年,注定又是辛勤奋斗一年啊! 谢谢xz132213粉红票票~~ 第128章 林家兄妹 - 家欢 - 风玖蓝 第130章 回绝 - 家欢 - 风玖蓝 一到家,几个人全都围了上来。 他们脸上表情很丰富,有惊讶,有疑惑,有欣喜…… 怕是大哥告诉他们她教了绮玉姑娘事情,还有那五十两银子罢?顾春芽坐下来喝了几口水,准备回答他们问题。 顾应全头一个发问,“你怎么能教那青楼女子呢?你师父不是不准么?” “爹,我教那几样是我自己琢磨出来,并不是师父所传授。”她早就有应答,“而且绮玉姑娘也发誓不会泄露出来。” 下一个轮到杨氏来问了,“真得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 女儿只出去了那么一会儿,就挣了五十两银子,简直跟做梦似,杨氏都有些不太相信,五十两银子啊,搁平时,他们起码得挣两三个月。 “是。”顾春芽把银票拿出来,笑道,“咱们有钱开铺子了!” 几个人目光都落银票上,杨氏伸手拿过来,一看确实是实打实钱,不由感慨,“原来教人做点心还真能赚钱。” 顾明瑞旁道,“那你多教几个,咱还用摆摊吗,就等着钱掉下来好了。” 顾春芽扑哧笑了,“哥哥你想得真美,这绮玉姑娘可是特殊一个,若她学了是要去做生意,我岂会肯教?这世上有几人是有绮玉姑娘这份心,旁人要学,除非是做我弟子,不然我赚不得这份钱。” 杨氏看到这些银子虽然高兴,可也有担忧,皱起眉道,“可那儿到底是青楼啊,你一个姑娘家去一次也罢了,总不能还去几次,要被旁人看见。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她一心挣钱,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古代女子名声是比较重要罢,可现钱也一样重要,顾春芽想了想道,“那儿白天倒真没什么人,要是娘担心,怕传闲话,我下回再去教话,打扮成男人,绕了路过去。这行了罢?”她眨了眨眼睛,“娘,总不能要我放弃这一大笔钱呀。又要不了几天功夫。”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 “我保证叫人认不出来。”顾春芽朝方茹道,“大嫂,大哥穿不着衣服应该有几件罢?” 杨氏还是不放心,“得给我看过才行,要能认出来。可不能再去。” 顾春芽吐了吐舌头,拉着方茹去找衣服了。 他们都过惯了节俭日子,有些衣服即便旧了,小了也都没有丢,顾春芽也不要方茹亲自找,让她坐着。只说哪里,她自个儿蹲下来翻。 “这件不错。”终于她找到了一件比较短小深蓝色粗布衣裤。 方茹看了看,笑道。“这件是你大哥十二岁时候穿,我有回要扔,他说剪开了当抹布也挺好,也就一直放着。” 大哥就算十二岁,也比她现十三岁时候生高。顾春芽把衣服往身上一套,顿觉自己瘦小像根木棒。 顾冬儿推门进来。瞧见她身上肥大衣裤,忍不住笑了。 “脱下来,我给你改。” 顾春芽就脱了给她,顾冬儿拿了针线,剪刀,一边劝道,“娘说也有道理,你去青楼确实不好呢,就不能叫那姑娘过来?” “她不方便来,”顾春芽摇头道,“别说了,姐,我问你,要是你能赚这五十两,你会不去?又不是干什么坏事,那青楼姑娘还吃饭,还穿衣呢,那给她们烧饭,做衣服人,是不是也得给别人说闲话呢?再说了,拢共不过几天功夫,教完我也不会再去。” 顾冬儿说不过她,只得罢了。 等到改好衣服,顾春芽穿上,又把头发束头顶拿块布条绑住,跑出来一看,其他几人都傻眼了。 活脱脱是一个清秀少年么! 顾春芽又做了点儿姜黄水,往脸上一抹,皮肤黄了几分,略有病容,看起来是不像她原本样子。 就是家人乍一看到都未必认得出来,别说旁人。 杨氏见她如此,也便没有再说,只叮嘱她小心些,教好了就立刻回来,千万别那里逗留。 她一一答应了。 因为绮玉是给五十两银子,她也就多教了几样,只白天去,一次去一个时辰。 过不了几天,顾应全夫妇要去林家看人了。 顾春芽也想跟着去,结果临走时,杨氏硬是不肯,说她也是要待嫁人,去话不合适,指不定别人还以为是带小女儿去相看,都说不清,后只他们二人,同方茹去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顾春芽没心思做吃了,拿了书看,也翻不了几页,倒是见顾冬儿老出神,绣个花瓣,半天没出样子,便搬了凳子坐她旁边。 “你咋了,没事儿做?”顾冬儿瞅瞅她。 “我是看你不定心呢,姐,要是爹跟娘说那林家不错,怎么办?”她试探问。 顾冬儿低头不说话。 自己终身大事,岂会不关心,可是,也轮不到自己做主。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好叹气,看来是不喜欢那人了! 有时候,直觉是很准,有些人假使第一眼就不喜欢,哪怕一辈子都会培养不出来那份感情。 顾春芽小声道,“姐要是不想嫁,到时候即便他们都觉得好,姐也别委屈自己,我会帮你说话。” 顾冬儿讶然。 “嫁人么,总要嫁个自己满意,又不是他们跟那人过,是不是?”顾春芽笑笑。 妹妹是关心自己,顾冬儿心里很感动,伸手摸摸她脑袋,“倒想这么多,但咱爹咱娘要觉得好,应该也不差。” 还是愿意听父母呢,顾春芽抿了抿嘴,可这事儿放到她身上,就难了。 要她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做不到。 没有感情怎么好结婚呢? 可这平时也认识不了什么男,又何谈有感情基础? 想到将来婚姻,她有点头疼了。 幸好自己还小,得几年时间,也许该早做打算?也不至于真要到适婚年龄时候,急吼吼去找良配。 这里对大龄未婚女宽容度可差多了! 姐妹俩各怀心思。 过了会儿,顾应全三个终于回来了。 杨氏脸上并没有笑容。 “其实那孩子不错……”顾应全好像劝杨氏。 杨氏关上门,皱眉道,“跟个闷嘴葫芦似,要是单他一个就罢了,可他那娘,那妹妹多厉害,咱冬儿嫁过去,要是有点儿矛盾,他护得住?”她虽说也觉得老实好,可也得看看家人。 她是尝够了这种滋味了,不能让大女儿去重蹈覆辙。 顾应全看她态度坚决,便没有再说。 眼见他们进了屋,顾春芽拉着方茹询问。 方茹摇摇头,“哎,那林家大娘可会说呢,怪不得他们家烧饼店生意好,那林家大叔跟他儿子全是软,都听林家大娘话,一点儿没个主张。那林香云也是个厉害,老跟我说话,还关心我病,好似冬儿嫁过去,他们家要给咱们背债似,一副多大义样子,真是心眼多。” 看来确实不能嫁。 但凡母亲强势,儿子多半唯唯诺诺,虽说孝心顶过天,可愚孝是很可怕,顾冬儿真要嫁了,什么都拿捏婆婆手里,能指望丈夫半分? 再加上个厉害小姑。 要是明理也还好,若是跟那顾芩一样,真是不堪想象! “幸好娘不同意呢。”顾春芽拍拍胸口。 方茹点点头,“是啊,咱镇上又不是没有别好人选了,他们还说两家都卖烧饼,结亲了合一起赚钱。” 合一起? 顾春芽心想,那她以后开了铺子,是不是也得同他们一起合了赚钱? 真是好笑! 杨氏房里同顾应全道,“你这就去回了公爹罢,就说两个人不合适。” “那要爹问怎么不合适,我怎么答?”顾应全挠挠头。 杨氏想了想,“那林家儿子没个生意头脑,你瞧见咱明瑞,现多老练,他们家做了多少年烧饼生意了,那林家儿子说个话都要结巴,能有出息?还光靠着他爹娘不成?还是以后靠着咱冬儿那?” 顾应全想想顾明瑞表现,倒觉得也有道理。 两个人都是十几岁,这方面还真差得远。 他便去跟顾老爷子,徐氏说了。 听说大房不肯,徐氏吃了一惊。 那林家对她诸多讨好,捧上捧下,无非是要结亲,她也一口答应了,怎么他们居然还看不上? “倒是奇了怪了,你们什么情况,大媳妇指不定还要犯病再背了债,有这样人家愿意娶冬儿,那是你们福气!怎么还挑三拣四呢,非得要冬儿嫁不出去才好?”徐氏恼火了,“我们老人给你们费这些心思,你们倒好,好心当驴肝肺!老头子你说说,那林家儿子配冬儿,哪里不行了?” 顾老爷子也想不明白,“是啊,多好姻缘,到底你们哪里觉得不好?” “娘子说……” 徐氏一听,瞪眼道,“什么娘子,你现是一家之主,你自己没个主意?咱们觉得好,就行了,我看那林家儿子不错,你们别再挑,就这么定了!” 谢谢ylfx,双清柳渡粉红票票~~ 第134章 名册 - 家欢 - 风玖蓝 只是,依现境况,她还差得太远。 但是有目标就有动力,她心中满是憧憬,这陌生世界,像高山一样站稳脚跟,糕点行业获得成就与认同,是她永不会变信念! 两人观摩一番,离开了康兰食坊。 再次回到客栈时候,他们手里多了好些东西。 有布料,有吃食,有首饰,甚至还有小孩儿玩具。 顾明瑞摇头说,“哪有这么早买,都还不知道什么样儿呢。” “咋,难道是女孩儿,哥哥就不给她玩了,是不是?”顾春芽哼了一声道,“这是她小姑给买,我要她生下来就能瞧见。” 顾明瑞闻言大笑,“是是是,你是孩子小姑可了不起了。” 顾春芽也忍不住笑了。 “等明儿上午再去看一看,下午就回去罢。”出来几天,顾明瑞也担心方茹。 顾春芽点点头。 两人用过晚饭,各就回房休息去了。 半夜顾春芽睡得真香,却被一阵刺耳声音吵醒,她披着衣服爬起来,透过窗子往外看,就见一把雪亮刀空中一晃。 她吓了一跳。 再仔细看,却发现原来有两个人打斗。 顾春芽赶紧离开了窗子。 好好客栈居然有人斗殴? 还拿刀拿枪! 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睁大了眼睛,其中一人莫不是他罢? 没等她想明白,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个人滚进来,狗啃泥似趴地上,顾春芽不由得惊呼道,“你……” 她还没说出口。另外一个身穿夜行衣人,也不知用了什么东西,一甩一拉就把她给拽了过去。 “别出声,小心你命。” 这个声音她自然听得出来。 同她猜一样,斗殴正是傅琅。 他又惹什么事了,还是刺杀了谁?她刚要斥责。 傅琅却抓住她,沿着一根铁索,几下就攀上了客栈屋顶。 那铁索还是能伸缩,一抖便能自动收上来。顾春芽定睛一看,模样像个爪子。就跟以前电视里看到一个样子。 “你干什么事了?”她耳朵听到下方一阵骚乱,轻声询问。 总算没有大喊大叫,不然他还得想办法堵了她嘴。傅琅往屋顶上一坐,“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能跟人打架,还把我弄上来?”顾春芽低声喝道,“你带我下去!” 这屋顶尖尖,她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要她自己回到卧房,那根本不可能。 “再等等。”他语气悠闲。 顾春芽咬牙切齿。 怎么他每次连累了别人,总是能理所当然呢? 可她没有发作。 经过上回事,她多少晓得这人脾气。 不过是个不成熟孩子,她跟他置气。没有必要。 她立那里想法子。 傅琅看着她背影道,“我说了等等,不然你下去。只会遇到刚才那些人,要是捉了你,可别怪我没提前说。” “为什么要捉我,不是你惹事吗?”顾春芽回头瞪着他。 “你看看你衣服。” 顾春芽低头一看,只见她裙子下方一片血迹。月光下,刺眼很。 难道是刚才那个人摔进屋时。身上血溅了出来? 此时她若下去,遇到搜捕他人,说不定就会逮住她询问,比如这血哪儿来…… 她要怎么答? 势必就要撒谎,她不可能供出傅琅。 卫大夫得多伤心! “我总要知道你干什么了。”她沉声道,“你又去惹谁了?” 他倒并没有隐瞒,“还是那人。” 杀了一次不成,再杀一次? 顾春芽皱眉道,“他同你有深仇大恨吗?就非得杀了他不可?” 他嗤笑一声,“他还不配我杀,我是去取东西。” “什么东西?”她问。 他挑眉道,“你真想知道?” 她不说话了。 有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何况是知道这人事情。 简直是疯! 看她沉默,傅琅从屋檐上端滑下来,落她身边,扬手间,一本小小册子现她眼前,黑色封面画着一只猛虎头颅,獠牙尖锐,闪着刺眼寒光。 顾春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微微一怔。 “就是这个,人名册。”他一叹,“可惜少了一半。” 人名册?什么东西? 顾春芽一头雾水。 “五年前,工部一桩贪墨案牵扯数千人,华京,湘南,被抄家,被斩首官宦差不多有五分之一人数,这名册便是关乎这件事。” 顾春芽不耐道,“你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露出白森森牙齿,“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别人。” 虽然是陈述句,可怎么听怎么像是充满了威胁之意。 顾春芽哼了一声,“有什么秘密还是放自己心里为好,这世上事,可说不定。” 他眯起眼睛看她。 自那日被舅父痛打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她了,没想到王昌平会邀了她来苏县,傅琅心想,一次又一次碰到,总不是无缘无故。 师父常说,人与人之间缘分无法解释,那么他跟她呢? 这大半年,他看了镇上姑娘,想找一个合适人选都不得,成亲之日是遥遥无期。 可换做是她,要是娶了她,每日好吃总是有,光这一点,都要比旁姑娘好得多。 顾春芽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侧过头道,“你看什么呢,还不去看看那些人走了没有!” 他冲她笑了笑,“好,我去看看。” 好似是头一次那么听话,笑得那么温和,顾春芽像是见到鬼一般。 这人脑子抽风了罢? 傅琅探查一番,回了来。 “走罢。”他握住她手。 顾春芽整个人一抖。 这人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他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往下一带她,只一会儿功夫,二人就落了地上。 顾春芽忙去屋里换衣服。 刚穿好,顾明瑞就来了,满头汗,叫道,“你去哪里了,可把我急死了,刚才官兵来搜人,还死人了,乱成一团。我来寻你,你竟然不,我出去找了一大圈,当你出事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都是我不好。”顾春芽抱歉道,“屋里闯了人进来,我吓傻了,跑了出去,差点迷路,都忘了先找哥哥。” 顾明瑞忙把她拉过来,安慰道,“现没事儿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千万记得叫我,别再乱跑了!” 顾春芽连连点头,她看看地上血,“这儿也不能住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去重订了客房。 第137章 温病 - 家欢 - 风玖蓝 顾应奇见顾老爷子沉吟,忙道,“爹要真不放心,哪怕我就不做了,也是为了家里好,才找了这么一条路子。 这招以退为进很是高明。 像是说他孝顺,随时能听从顾老爷子吩咐,可现这种情况,包子铺做不下去,旁儿子又没有什么想法,后还不是得要他主意? 顾春芽眼睛盯着顾应奇,总觉这一次改行不是好事。 要是这里出了什么变故,到底是一个顾家,就算几个叔叔婶婶不管,还能不管二老吗?她想了想,问道,“二叔,那给搭线是谁呀?上回我同大哥去苏县,逛过那个春林香粉铺,确实是好,那人倒神通广大,能跟春林香粉铺拿一样东西?” 他们一直犹豫要不要开胭脂水粉铺,却没有着重问顾应奇这个问题。 顾老爷子立时也想到了,忙问,“是啊,那人姓甚名谁啊?你说来听听,是咱们镇上人吗?” 顾应奇是很油滑一个人,也惯于撒谎,自然早就想好了怎么说。 “李家老大也认识,他是没本钱开铺子,不然早就开了,那人姓红,早先家里就苏县做生意,后来不好了,才搬来这里……下回我带来给你们看就是了。” 他说得滴水不漏,不过这人姓红,顾春芽怎么也得联想到那个红英姑娘身上去。 可她不可能说出来。 要这会儿说顾应奇跟什么青楼女子勾搭,别说顾老爷子什么反应,就是徐氏跟李氏只怕都会一起对付她。 他们几个肯定很想开那香粉铺! 也只有等以后再找机会看看了。 顾老爷子此时主意也定了,既然顾应奇很是笃定,总要给个机会试一试,指不定开得起来,到底是比包子铺要好赚些。人也没有那么辛苦。 这事解决了,众人便各自忙去了。 顾老爷子却把顾应全又给留了下来。 母女俩面面相觑,好不容易等他出来,才问怎么回事。 顾应全道,“说是包子铺不开了,叫我把铺子里看得上东西,能拿都拿走,我说都买了了,爹还说咱们有些浪费。” 母女俩这才松了口气。 杨氏回去交代一番,第二日就跟顾应全去找杨桃花了。 他们两个一走。家务活就得全靠姐妹两个,方茹虽然想搭把手,可她们都不让。生怕累到她,孩子会不好。 所幸开铺子事宜都有顾明瑞看管,她们只家中买菜烧饭洗洗衣物,也算应付得来。 这日,顾明瑞回家时却带了华流芳来。而且还是扶着。 华流芳脸颊发红,眉头紧皱,见到她们几人,有气无力,还咳嗽了好几声。 “这是怎么回事儿?”方茹忙问。 “今儿他经过咱们铺子,进来看了看。我一瞧他就觉得不对劲,叫他回去休息,他不肯。说不妨事,还同我讨论铺子名儿取什么,结果可好,说着,说着这就不行了。”顾明瑞把他扶到顾明益床上。盖上被子,一边就往外走。“我得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这病得不轻啊!” 那姐妹俩站床前,顾春芽看他脸颊越来越红,当下伸手往他额头一摸,惊呼道,“好烫!” “烫?哎哟,该不是得温病了罢?”顾冬儿赶紧找了条干净手巾出来,去浸了凉水拿进来。 温病就是发烧了,拿冷水毛巾敷一敷是很有用,顾春芽往旁边让了让。 顾冬儿把手巾叠叠好,轻轻放华流芳额头上。 即便是病着,可这张脸还是耐看,长长眉毛斜飞,平日眼睛睁开时候虽然不大,可睫毛却长长,透着十足秀美。 下颌又端方,颇有男子气。 顾冬儿瞧一眼,脸腾地红了。 顾春芽也没注意到,叹口气说,“流芳哥怕是一个人外面没人照顾,这才生病了,哪像以前公子哥儿,身边有丫环随从时时服侍,他真是吃了苦了。” 可是却很坚强,这样人真是少见,顾冬儿心想,别有钱人家公子哪有那样能屈能伸。 方茹推门进来,看看她们两个,“还这儿呢,幸好娘不,不然得说你们,他一个大男人没娶亲呢,你们两个小姑娘倒不避嫌。” “流芳哥又不是旁人,没事儿。”顾春芽道,“再说,他现身边也没个人,咱们可不就是他家人嘛。” 方茹点点她脑袋,“瞎说,别人会传闲话。” “大嫂现也婆妈起来了。”顾春芽撇撇嘴。 “要以前我可不管,可既是你们大嫂了,得为你们着想那。”她甩甩手,“都出去,一会儿大夫得来了。” 姐妹俩就出了去。 顾明瑞领着大夫来,给华流芳看完之后,说是温病,开了副方子,叫一天吃两顿,连吃七日才好停,还叮嘱多休息。 顾明瑞送了大夫走,又去药铺抓药回来,交给顾冬儿道,“也只好你来熬了,他那院子里就他一个人住,哎,也是可怜,原本好好一个公子,倒像是无父无母孤苦人。生个病自己都不知道,可见原先还是被旁人照顾好好,这一变故,真是难为他。” “是啊,人又样样不错,要是有个娘子倒也好了,可惜是被人赶出家,就是成亲,也不知有没有高堂可拜。”方茹叹口气。 几个人唏嘘一番。 顾冬儿拿了药去厨房熬了。 华流芳不到一会儿醒了来,人还是迷迷糊糊,顾明瑞给他服了一碗药才好些,挣扎着就要起来。 “你现浑身不得劲,不要起了,今儿就明益房里睡。”顾明瑞按住他,“咱好歹几个房间呢,正好爹娘又不家,明益自有地方住,你就安心休息罢。” “这太打搅了。”华流芳很不好意思,自己生病还到处跑连累了旁人,如今还睡别人床。 “你要硬是走,就是不把咱们当朋友了。”顾明瑞认真道,“不过借助一晚,真要那么生分?” 华流芳原也是大方人,见顾明瑞这么说,也就不再起来。 这一晚,他便这里睡下了,顾明益则去了顾应全夫妇房间睡。 第139章 明春食坊 - 家欢 - 风玖蓝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起来了。 大家伙儿都穿上了好看衣服,吃过早饭,他们去二老那里问安。 这样大事,顾家大儿子开铺子,作为父母,岂有不参与道理,所以,二老是要同他们一起去铺子,其他兄弟姐妹作为至亲骨肉,当然也要去恭贺,帮忙,所以其实是顾家一大家子,都得去。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三月天气温煦清爽,城外种一大片桃树李树,此刻开满了鲜花,那花香顺着风一路飘进了城里。 顾明瑞拿出钥匙打开门,焕然一铺子出现了众人面前。 “哎哟,可真不错,要我看见,我肯定来吃东西!”顾芩头一个称赞起来。 来路上,她就要摒弃前嫌,满脸笑容拉着杨氏说话,好像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矛盾一般。 可分明因为没有教姑父手艺,她应是很气恨,顾春芽都有些想不明白,顾芩又打什么主意?莫非是看着他们开铺子,又想横插一脚不成?比如让姑父来铺子打工什么。 要这样话,还真有些难办! 徐氏一定会抓着小姨一家说事,说杨氏只顾娘家人,不顾丈夫妹妹一家困顿。 顾春芽叹一声,希望不要这样,不然又得伤脑筋。 可转头间,却见顾芩又去同李氏说话了。 她同李氏向来不对盘,可今儿却有说有笑。 “好,好,这铺子好,难怪不要包子铺东西,这样弄起来,是好看。”顾老爷子欣慰拍着顾应全肩膀。“你可要好好做,把这铺子做成咱镇上第一家,以后别人说起来,我这当爹也能沾点儿光。” 顾老爷子是真高兴。 原本以为老大一家分出去,负担了那么多债,日子未免难熬,可他们却挺过来了,还这样有出息,不要老人一分钱,就开起了铺子。 儿子能干。作为父亲自然也觉得骄傲。 徐氏听得直撇嘴。 本来这大儿子脓包一样,偏生妻子跟几个孩子倒是厉害,还越过越红火了! 顾应麟则铺子里四处看看。一会儿指着墙上挂木制菜单,惊叹道,“春芽真厉害,能做好些面食啊,这什么蟹壳黄。烧麦,枣锅盔,我听都没听说过,都是什么东西啊,好吃吗?还有这三鲜馄饨,刀削面。听着名字也叫人想吃。” “春芽可是御厨徒弟,做东西咱们当然没听过了。”周氏笑眯眯。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三婶。别听人家瞎说,我师父没说过他是御厨呢。” 老是这样胡乱传来传去,要等哪一天真御厨找上门来,说她招摇撞骗,那可怎么办呢! “不是御厨会做这些啊。咱们镇上哪一家都没有,你又说长得白白胖胖。有人见过那御厨,肯定就是。”周氏根本没听进去,“春芽真是好运气啊,要是我家明鑫也遇到了就好了,总比做木匠来得好。” “木匠哪儿不好了,木匠做得好,别人也是请三请四,”徐氏听着不乐意了,“厨艺再好,不过是伺候人吃喝!” 顾老爷子皱了皱眉,问顾明瑞,“舞狮队还没来?可说好时间?” 外头有人跑进来,一头汗道,“来了,来了,你们一放鞭炮,咱们立刻就舞起来!” 顾春芽探头一看,只见门口果然蹲着两头色彩鲜艳大狮子,正憨态可掬玩着赤红色绣球,已经引得人来看了。 顾明瑞赶紧把几串鞭炮拿出来放。 铺子里,顾春芽叫其他人帮忙把点心都搬出来,这是给客人试吃,不要钱,第一天开张,不求赚什么,只求攒到一些人气,旁人吃了留下好印象,等到肚子饿时候就会想起他们家食坊,这就足够了。 门外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舞狮队极所能表演,很越来越多人围了上来。 方家一家也来了,门口招呼那些人进来看。 杨氏叮嘱方茹,“今儿人多,你离远些,一不小心被碰到了可是大事,看一会儿你就先回去罢。” 方茹笑着点点头。 左邻右舍相熟也都来恭贺,就是旁边有几家铺子,也都拿了礼物来打好关系。 一时铺子拥挤起来,热闹纷纷。 “方景,你怎么这儿?”有几个学子门口看到方景,都好奇问。 “我姐夫家铺开张,我来帮忙,你们要不要进来看看?”方景顺便邀请他们。 那几个学子也是秦夫子那里念书,同他颇为熟悉,就进了来。 一罗姓学子看到有点心供应,取了来吃。 另一人看到他惊讶表情,取笑道,“像没吃过一样,难道比百食还要好?” 能念书学子,多数都是家里有些钱,才供应得起,那说话学子家境就很好,身上绫罗绸缎,平日里山珍海味,吃点心都是镇上大百食坊买。 罗姓学子挤兑他,“刘二少爷,那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刘二少爷仔细瞧了瞧,顿时语塞。 百食坊东西花样众多,他没有没吃过,可这点心还真从未见过。 “他总是挑三拣四,说路边摊子不好,从来不愿吃,自然不认识。这东西呢,叫蛋糕,原本是夜市一家花灯摊子专卖,倒不知为何近不开了。”又一个姓陶学子出来说话,“可惜,可惜,我家里人还很喜欢呢。” 方景笑了,“不摆摊子来开铺子了,这点心铺就是他们开。” “真?”陶学子捶他一拳,“不早说,我总算放了心,要是惹了事,买这些哄他们,准就好了。” 刘二少爷看他们吹厉害,不相信,伸手拿了蛋糕吃。 这一口下去,他加不想说话了。 因为他总说点心还是大贵铺子里做出来好吃,没想到这句话却是错了! “这铺子既然是你姐夫家开,叫他们卖一些鲜给我,我正好带回去。”罗姓学子说道,“今儿第一天,能便宜些罢?” “你还差这几个钱?”方景看看他。 罗姓学子就笑了,“罢罢,原价卖给我行了罢,咱们同窗一场,做做你姐夫生意。” “说好似天大恩惠,不好吃,我也不叫你们进来。”方景笑着走了。 顾春芽听说有人要买,赶紧包了好几样鲜点心。 “哟?”罗学子见是个姑娘,颇为惊讶,“是你做?” 陶学子是认识她,“就是她,姑娘家能做出这样点心可不多见。”他看一眼方景,“原来竟是你亲戚,你早不说,哦,我想起来了,你同你弟弟常带了那什么饼干来,是不是也是她做?倒是藏得好,从不给我吃一口。” 顾春芽笑起来,“我倒不知饼干也受欢迎,以后我会做一些出来卖。”又把点心递给罗学子,“今儿第一天,算你便宜些,两百文钱罢。” 罗学子揶揄道,“方景,她可比你大方!” 顾春芽不明所以,眼见门口华流芳来了,便叫他们再看看,去了前面。 “这姑娘长得也不赖,手还那么巧,可真不错。”罗学子笑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要我说,无才可以,没厨艺不行,咱们几个都是好吃,将来要娶也得娶个这样,可惜了,小门小户,不然我……” 方景脸含愠怒,“你胡说什么,就算你看得上,别人也未必要你。” “可不是,真高看自己了。”陶学子道,“人家有手有脚养自己,咱们几个靠父母养,没功名前只是烂泥一堆,拿了吃走罢,没见人家方景不乐意了。”他眯起眼睛笑,“这姑娘自有人喜欢,你别再胡说八道。” 他话里有话,方景脸不由一红。 华流芳带了贺礼来,正同顾应全说话。 “人来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顾应全客气道。 “上回我得你们照应,才能好起来,大叔千万要收了。”他把贺礼放桌上,见顾春芽过来了,笑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我今儿正好闲。” “倒是不用,流芳哥只用留下来吃饭就好了。”她说道。 “说得我好像专来蹭饭似!”他笑起来。 “那流芳哥进去帮忙包点心罢,我得再做一些出来,没想到一会儿就没了。”比她想象还要好卖,那些人吃过之后就要带一些走,幸好她没用弄很多种类出来,不然得忙死了,真希望小姨他们点来! 顾芩四处看看,不满同洪玉珠道,“你老缩这里干什么,那方小哥就门口,你也是他们亲戚,就是帮着一起招待客人又怎么样。” 真是是有点儿上不得台面! 顾芩都恼了,这样好机会,女儿却畏缩不前,这样怎么能给别人留下好印象?就算不去同方景说话,那同柳氏亲近亲近也是好,这可是将来婆婆! 洪玉珠道,“我不晓得说什么,那些点心我都不认识,我怎么好说。” 她倒是想呢,可别人要问起这些点心,她都不知道名字,怎么招待客人? 顾芩想想也是,回身去找顾冬儿,“冬儿,咱们也是来帮忙你,给玉珠稍稍说一下,也好分担些么!” 谢谢与梦平行,奶油珍珠米粉红票票,旺鸡蛋,enigayanxi打赏~~ 第140章 提亲 - 家欢 - 风玖蓝 顾冬儿正给客人包点心,有些要这样,有些要那样,忙得不可开交。 她听顾芩这么说,皱眉道,“我也没空给她讲呀,抽不开身。” 顾芩就有些生气,不过看顾冬儿也确实忙,倒也不好硬要她说,今儿好不容易同杨氏说上话,缓解下关系,可不能再跟他们家人起矛盾了,顾芩笑了笑,“那你忙罢。”拉着洪玉珠往另外一边去了。 方茹还没有走,哼了声道,“我看她贼头贼脑,又要惹什么事!” “不管啥事,大嫂都别操心了,回去罢,一会儿娘见大嫂还没走,又得怕你被人撞到。”顾冬儿催她。 方茹只得先回去。 “哎呀,大姐费心了,先休息一会儿。”顾芩是去了柳氏那里,“咱大哥有你这样亲家,真是好福气呀,玉珠,倒碗茶来给你柳大婶喝。” 洪玉珠便去后面拿了茶水来。 柳氏很是惊愕。 早很久前,她就从方茹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顾芩事情,对这娘子并没有什么好感,却没想到顾芩会来找她说话。 柳氏也不好意思板着脸,到底是顾应全妹妹,总得应付两句。 “刚才我看到你家小景了,明年就要去乡试了罢?”顾芩问。 柳氏点点头。 “我看大姐就要享福了,听说小景很受秦夫子看重呀,咱们镇上这十几年就只出过五位举人,其中三位举人都是秦夫子那里考出来,反而学馆才两个,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跟着秦夫子学,你们家小景肯定会很顺利。” “顾大妹子也说了,十几年才出五个。哪有那么容易。”柳氏谦虚道,当然,她也确实没有想过方景会一举得中,自古以来,考学艰难,虽然儿子聪敏,可她看来,花十几年考上都算是幸运很了,她没有苛求过。 但也不能说,她没有这个期望。 去世相公当年就是个秀才。一辈子愿望无非是考个功名,踏上仕途,为国家。为百姓付出一腔热血。 方景会念书就是他父亲启蒙。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方景能完成他父亲没有完成理想,将来再娶一位大家闺秀为妻,生儿育女,百年后。也许会成就一个书香门第方家。 那么,相公天之灵一定会得到安慰! 顾芩看她沉吟,笑眯眯把洪玉珠拉过来,“大姐没仔细瞧过我们家玉珠罢?” “见过,怎么会没见过,都是亲戚么。”柳氏好歹要夸两句。“你们玉珠长得就像是有福气,人也安稳。” 顾芩很高兴,拉着玉珠手给柳氏看。“可不是我自夸,咱们玉珠就是个旺夫相,街头那季神算算过,谁娶了我们家玉珠啊,那是要什么得什么。要发财发财,想升官升官。大姐要不信,可以去问呢。” 柳氏心想,她干什么要去问? 可也不好就这么说,只笑了笑。 母女俩坐了一会儿才走。 顾芩小声跟洪玉珠道,“你柳大婶是个心软,还夸你呢,只要叫你去奶好好说说,肯定能成。” 可洪玉珠并没有那么大信心,她总觉得柳氏不太喜欢自己。 其实不止柳氏,好多人都不喜欢自己。 比起顾夏荷,她样貌实差太远了! 两个人说着去徐氏那里了。 顾春芽做完几炉点心出来,眼见就要到午时。 不料又有人来恭贺。 这人一来,他们大房人全都围了上去,就连好些客人也都表现出了足够敬意。 “刚才正好有病人,现才来,来晚了,你们请舞狮队都没有看到呀。”卫大夫笑呵呵恭贺他们,并叫王昌平把贺礼送上去,“区区薄礼,不要推辞。” 顾应全双手接了,请卫大夫三人进来。 没错,是三个人,除了卫大夫,王昌平,傅琅也来了。 他们大房都对傅琅印象不好,可卫大夫面前,他们绝不会表现出来。 卫大夫四处一看,笑着点头,“将来生意一定很好!” “承卫大夫吉言。”顾明瑞端上茶,“当初要不是您救了春芽,咱们也不会有这一天。” 卫大夫忙摆手,“怎么还提这个,我都吃了你们多少好东西,早就清了,要再提,我都不好意思待这儿。” 众人都笑起来。 卫大夫看着有清贵之气,可谈吐间,亲切又温暖。 也不知他外甥怎么就一点不像他?顾春芽暗自腹诽。 卫大夫坐了坐就走了,说不打搅他们做生意。 顾应全父子两个亲自送了出去。 徐氏看见了,对顾老爷子道,“看看,像什么一样,对待我们老人都没有那么心!” “卫大夫救过春芽,又咱们镇上治好过多少人,没说,对他尊敬些,不是很正常么,就你多话!”顾老爷子忍不住斥责,“你倒是怎么也挑得了刺呢,老大过得好了,东西也没少往咱们这儿送,你身上穿衣服,也是他们给料子,这话倒说得出来!” 徐氏嘴唇抖了抖,被顾老爷子说得噎住,愤愤然转身走了。 “少爷,咱们也走罢。”王昌平是被卫大夫留下来看管傅琅,生怕他闹事。 傅琅正吃免费点心,摇摇头,“急什么。” 难道他没看出来别人不友好目光?王昌平低声道,“要吃午饭了,咱们还不走?” “就这儿吃。”傅琅指一指菜单,“喏,什么都有,你要吃什么,我付钱。” 王昌平顿时无语。 今儿第一天开张,自然是要做生意,不管客人点什么,那都得有,所以即便是傅琅,顾春芽也一样要招待。 顾明瑞皱着眉道,“真不知道他想什么,上回弄伤了你脚,还好意思来,要不是看卫大夫面子,我真想赶了他走。” “管他呢,就当普通客人好了。”顾春芽那次跟他置气,结果一点儿没有讨到好,他这样性子,闹起来不管不顾,所以还是无视好了,他要吃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一样收钱,她真没工夫同他抬杠。 看她心态平静,顾明瑞想想也算了。 一个镇上,真要闹翻了也不好,何况,中间还隔着一个卫大夫,也就没再给脸色看。 吃午饭客人一个个来了,本来是该要请各方来帮忙人都吃顿饭答谢,可实忙不过来。 顾老爷子一挥手,对几个儿子媳妇道,“都回去吃,把地方让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顾应全道,“叫你们饿着肚子走。” “大哥真见外了,咱们一家人,这算什么呀,以后家里香粉铺开了,你们也得来呢。”顾应奇充好人,“你们忙,我们再不走,可要妨碍你们生意了。” 一群人就走了。 顾春芽这时做好了两碗云梦炒鱼面。 这炒鱼面是很精细,面条用纯鱼肉与面粉混合制成,再晒干保存好,要用时候稍稍泡发,吃起来风味独特,极其鲜美,乃是湖北有名小吃之一。 虽然傅琅品性差了一点,不过倒挺有眼光,好几种面条,单选了这个。 顾春芽把面条端给那二人。 两人拿起筷子,王昌平吃了一口,大为吃惊,“这面条好奇怪,什么做?” “鱼面鱼面,自然是鱼肉做。”傅琅转头看顾春芽,“可为何叫云梦?” 这个问题顾春芽没有想过,她制定菜单时候,都是沿用了原名。 “好听呗,面食可口,配以美名,容易让人记得。”顾春芽随口捏造了一个理由。 王昌平笑起来,“真是呢,我这次吃过以后肯定不会忘记了,云梦云梦,真好听,这面条就跟梦里才能吃到美味一样。” “王大叔过奖了,您慢慢吃。”顾春芽还有别客人要招待,拿起抹布把旁边桌子擦了擦便走了。 她没有料到,这云梦炒鱼面将来会成为她食坊主打之一,多少人闻名而来,只为尝一尝这独特味道。 方景眼见她额头上冒汗,伸手递过去一条手巾道,“这些东西,光你一个人做,真做得过来?” 她身量虽然高了,也没有以前那么瘦弱了,可到底是姑娘家,哪有那么多力气。 “铺子总共就十二张桌子,客人再多也多不起来,再说,过了午时,人就少了。”顾春芽擦擦汗。 “那你饿不饿?要不先吃一点。”方景连点心都端了来。 她一直忙,还真没有顾得及吃东西,这会儿被方景一提,确实有点饿了,刚想伸手去拿,才发现还抓着抹布。 虽说聘用了两个杂工,可她们都里头拣菜洗菜,收拾碗筷,故而,她是能做一些是一些。 顾冬儿拿了点心,放到顾春芽嘴边,“来来,我喂你。” 顾春芽笑了,伸头咬了几口。 “这人是谁?”傅琅目光落方景脸上。 王昌平抬头看一眼,“哦,是方家大儿子,方家女儿嫁给他们明瑞。” 傅琅若有所思。 两人吃完出来后,他突然说道,“你明天去找个媒婆。” “干什么?”王昌平一愣。 “提亲!” 谢谢书友95111955124粉红票票~~ 第141章 姐妹团聚 - 家欢 - 风玖蓝 提亲? 王昌平赶紧问道,“跟哪户人家提亲呀?” 这表少爷为了要去湘南,无所不用其极,引来许多要攀亲人家,加上老爷又是独身,医馆都要被前来试探人踩烂了。 就是这样,两个人也没有发现中意,老爷为了病人清静,后来再不准这些人上门,这才消停了些。 可不死心人仍有,时不时来打探。 王昌平自个儿都被骚扰过。 如今表少爷居然有看中人了,他自然也替他高兴。 傅琅道,“顾家。” “哦,顾家。”王昌平笑眯眯,但很就意识到不对,“什么,顾家?是顾家姑娘,冬儿,春芽姑娘?这,这……” “顾春芽。”傅琅言简意赅 王昌平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只怕不行啊。” 他心想,真要找媒人去,肯定是会被拒绝,想都不要想! 怎么表少爷就没看见他们家人眼神? “怎么不行?”傅琅问道,“难不成我还配不上她?” “这不是配不配问题。”王昌平思来想去后,后决定直接说出来,反正就算表少爷去同老爷讲,也会被老爷说。 他沉吟一下,“他们家人不喜欢表少爷,表少爷上回弄伤了春芽姑娘脚,态度也不好,他们肯定不会愿意,所以,就算派了媒人去,也会被人赶出来。” 傅琅听了,半天没有说话。 王昌平一向不撒谎,对舅父忠心耿耿,对自己不卑不亢,他没有必要说假话。 看来。要娶个娘子还真是难! 就明春食坊开了半个月之后,杨桃花一家来了,随行还有杨谷祥。 顾春芽头一次见到小姨。 没想到她跟母亲长得那么像! 一样鹅蛋脸,一样大眼睛,就是比母亲瘦了一些,矮了一些,黑了一些,看来日子真是过得有些辛苦。 杨谷祥高兴呵呵直笑,“真没想到你们铺子这么就开起来了,这下可好。我也能放些心。” “爹,您很还要当外太爷爷了。”杨氏笑道,“也没提前告诉你。想着妹妹来,您定然也要来。” “哦,是吗?”杨谷祥一叠声说好,又直搓手,“哎呀。还是该同我说一下啊,这红包都没准备,叫我两手空空!” “您来就好了,红包么,啥时候都能补上。”杨氏笑道。 杨桃花一家也忙说恭喜。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住地方。被子什么经常晒呢,今儿就能住下来。”杨氏站起来要带他们去。 杨谷祥道,“还是先去看看亲家罢。” 杨桃花相公钟元庆也是个老实人。附和道,“是啊,咱们带了不少田里东西呢,是该先去见一见两位长辈。” 扪心自问,杨氏真不乐意去。可礼节上却不行,只好答应了一声。 “娘。小光睡着了。”顾冬儿轻声道。 “看来是路上累了,明瑞,你抱去明益那屋,叫他好好睡一觉。” 顾明瑞上来抱了。 钟光才六岁,虎头虎脑,睡着了雷打不动一样。 方茹道,“那我就不去了,小光要是醒了,身边没人也不好。” 杨氏点点头。 一群人去了二老那里。 听说杨谷祥,杨桃花来了,二老都吃了一惊。 “哎哟,桃花这是好久没见到了,真是难得啊,一家子都过来。”徐氏扫了众人一眼,“莫不是要镇上住下了?” 她眼睛倒是毒,立马就看出来了,杨氏代为回答,“是,妹夫前些日子伤了脚,这地是不太好种了,我妹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还得养三个孩子,我便叫他们搬来这里。” 这是先斩后奏啊,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事! 徐氏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姐妹俩倒是感情好,这铺子一开,就把人叫来了,这样好事,怎么不先给我们老人说一声那?难道咱们还能不准了?你看看,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实失礼啊!” 杨谷祥也不知女儿没告诉亲家,忙说道,“桂花这次是不对了,亲家老弟,妹子可别放心里。她们姐妹俩从小感情就好,桂花是一直想要让桃花过来,只是没有机会,如今来了,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我当爹也担忧少些。” 这是为自己女儿说话呢,徐氏冷笑一声,“桂花是热心肠,不过她小姑生活困难,叫着帮衬下,倒是不肯,到底是不一样。” 竟然当面就指责起她来,杨氏咬了下嘴唇。 好好气氛就要坏了,顾老爷子虽然对大房做法也有些不满,可亲家面前,总不好发作,再说,那是他们杨家事情,如今大房分出去了,大媳妇把她娘家人叫过来,也轮不到他们过问。 顾老爷子咳嗽一声,“亲姐妹一起是好,咱几个孩子也都镇上,将来有事儿也能互相帮衬。” 徐氏沉下了脸。 外头竹筐里母鸡咯咯叫。 钟元庆道,“田都卖了,这些鸡都是好谷物养,带了几只上来,还有一些土豆,瓜,都是能放几天。” “哎哟,真是客气了!”顾老爷子笑道,“你们过来一趟路上也辛苦,我也不留你们多坐,对了,晚上睡可有地方?” “有,房子给找好了。”顾应全道,“一会儿就带他们去。” 顾老爷子一怔。 这房子看来也是提前找好。 几人离开后,徐氏瞟了顾老爷子一眼,“咱们老大是越来越能了,啥都不说,听他媳妇,这事儿又不是丑事,干啥要瞒着?难道咱们还真能不准?” 顾老爷子心里也嘀咕。 “我看啊。就怕咱们家贪图他们那铺子呢,赶紧叫了娘家人来,要真知道照应,怎么也该叫芩儿他们去,是不?老远叫娘家人卖了田过来,完全把咱们当外人了!” “说说说,你就不能消停些!”顾老爷子被她说得心烦,瞪了徐氏一眼,“这是老大自己铺子,他们爱怎么就怎么。你有这个心,老二那里看看好。钱都给了,怎还不见他把东西弄过来?可都是你先同意。别到时候跟我哭!” 见他甩手走了,徐氏气得一个倒仰。 李氏同顾芩这会儿进了来。 “娘,也不要为我事儿同爹别扭,大哥他们铁了心不肯教,就算让咱们去铺子。还不是做杂活,我还不乐意去呢!”顾芩给徐氏捏肩,“还不如等胭脂水粉铺开了,叫相公里面学学本事,二哥开,我还相信些。” 当初也有顾芩功劳。帮着说话,徐氏这钱才给容易,把王家聘礼全都拿了出来。所以就算顾芩要沾点光,让她相公来做个小管事,李氏也不反对。 她那相公就是个软,他们才不怕呢! “是啊,娘。别气了,不过是个食坊。我看能好到哪里去,等咱们铺子开起来,他们别来眼红,咱们就得烧高香啦!”李氏也说道。 “别跟我瞎吹吹,这钱给你们了,啥时候东西拿来看看?”徐氏质问道,“钱是从我手里出去,出点儿事,你们爹要跟我没完,我还得来背黑锅!” “这人,娘不是都见过了,什么都说得头头是道,还能骗人了?不过货苏县,去那里取货,不是那么,还得同人打交道。”李氏顿了顿,“相公过两天也得去一趟,我估摸就该拿回来了,这样品大家伙儿都用过了,可不是好?我这出门一趟,那些娘子都说变好看了呢。” 徐氏伸手摸摸脸。 这香粉她也用着,抹脸上是好,又香又滑,镇上几家香粉铺完全不能比,要是他们铺子开始卖了,肯定生意很好,当下心里又高兴起来。 杨氏带着杨桃花一家,杨谷祥去了租好院子。 杨桃花四处一看,惊呼道,“这么好,这得花多少钱那!” “不妨事,你喜欢就行了,叫几个孩子看看,哪个睡哪间房,一会儿再布置布置,晚上就上我们那儿吃饭。” “不行,不行,这租钱我们得自个儿出,不然我不住。”杨桃花连连摆手,把银票拿出来,“田卖了也有几十两银子呢,我不好白住你们,你同姐夫,几个孩子挣个钱也不容易!” 杨氏坚决不肯要。 眼见两姐妹,两女婿推来推去,杨谷祥手一扬,“好了,好了,这钱我出,你们也别争了,你们现住一块儿,我这当爹什么都放心。原先也存了钱,你们个个都不要,这钱我一定得出,再不让,我可生气!” 他拿出一张银票给杨氏,“就这么定了,别还我,不然我明儿就走。” 杨氏一看,十两银子,够付两年了。 “怎么,还不拿着,真要我走?”杨谷祥吹胡子瞪眼睛。 顾春芽扑哧笑道,“娘,小姨,就收了嘛,咱外公现可是腌菜第一家,生意可好呢,就当沾点光了。” 杨氏没法子,只得拿了,同杨桃花道,“看看,是爹出钱,你莫要再推辞。” “是啊,爹钱还不要呢,傻女儿!”杨谷祥道,“你们姐妹俩只要好好,爹就满足了,爹东西还不都是你们?” 姐妹俩听了,眼睛都红了。 随后,杨氏就回去准备晚饭,留下顾冬儿,顾春芽帮着一起整理院子。 晚上两家自是聚一起用了顿团圆饭。 谢谢冬寒月,3525,shxzhy,迷茫风清,哆啦家耗子,西元浅粉红票票~~ 第143章 县试 - 家欢 - 风玖蓝 春天眨眼就过去了,院子里种香草香花长蓬蓬勃勃,两盆玫瑰花也都结出了花骨朵,小小花圃一片热闹。 方茹现是清闲,故而每日浇花事情都是她来做,当然,水是顾明瑞早就打好了放旁边,断不可能叫她去河边打水。 顾春芽今天一回来,就花圃里摘来摘去无限**之门章节。 那些花草一会功夫就少了一半。 方茹未免心疼,“我看着长大,你倒好了,一下子全毁了。” “本来就种了摘,等你吃到好,还能怨我?”顾春芽嘻嘻笑,“哦,这话说早了,得等你生下咱侄儿才能吃。” “什么东西我不能吃?” “烤鱼!” “我怎么不能吃?”这种烤出来东西是香了,听说她还要放香草,方茹口水都要流出来。 “怀了孩子就是不能吃,乖啦,大嫂,等你声好了,我自会多多给你做。”顾春芽拎着花草去厨房了。 方茹鼓起了嘴巴。 不多一会儿,她就见方景提了一个木桶来,桶里好多条鱼,白晃晃鳞片水里时隐时现。 “原来是你钓了鱼来,我说她怎么要做烤鱼呢,还不给我吃。”她抓着弟弟诉苦,“他们老是不给我吃好多东西!” 方景安慰她,“熬一下就好了,是要忌口,等孩子生下来,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方茹没法子,委屈摸了下肚子,小声道,“坏蛋,你看看你,以后出来了可要对你娘亲好,晓得不?” 看她状若孩子。方景忍不住笑了。 姐姐有喜了,非但不像一个母亲,反而越来越是小了。 “小安可是念书呢?”方茹问,“近也不太常来。” “马上就要考县试了,总得要去试试。” 方茹抬眼瞧他,眼里掩饰不住骄傲,“你九岁就通过了县试,小安今年也是九岁,肯定能行,到底是咱们爹启蒙。爹也是十二岁就当上了秀才呢!” 对于父亲印象,方景已经有些模糊,父亲死时候。他才五岁,而方安是从未见过他们父亲。 可哪个男孩不希望父亲身边教导自己,陪伴自己,母亲,毕竟与父亲是不同。 所以梦里。他总是见到父亲。 父亲文思敏捷,循循善诱,和蔼可亲,立身边,像一盏明亮灯照耀自己身上。 方景满心酸涩,这辈子他遗憾。便是过早失去了父亲! “小景,”方茹伸手拍拍他肩膀,微微笑道。“你跟小安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方景重重点了点头。 顾春芽立屋檐下,看见姐弟俩都红了眼睛。 她慢慢退回了厨房里。 方景隔了会儿才把木桶提进来。 晚上,三家人一起用了饭,顾春芽做了香烤草鱼,酱焖鱼头。因为鱼太多了,杨氏把剩下鱼都剔了骨。切成鱼蓉,做了鱼丸子给方茹吃,省得她嘴馋别。 听说方安就要去靠县试了,杨氏不由说道,“咱明益要不也去考一下?” 顾明益直摇头,“我没有小安哥学得好。” “其实去考一下也无妨,多一些经验是好拒做填房:农家药女章节。”方景笑道,“你要去话,明儿得空就来我们家。” “是啊,去罢,考不上咱们也不笑你,怕啥?”顾春芽打趣,“又不是非要你一次过了。” 方安也道,“来罢,来罢,我正好一个人慌呢,你来了,考不上也有人作陪。” “呸,呸!”柳氏连呸了好几口,“你这孩子乌鸦嘴呢,哪有咒自己考不上。” 杨桃花忍不住笑道,“这是反话,大姐别气,咱们村里原先有个念书,去考试前连做了三场梦,场场都考不上,还梦到被人赶出去,结果一去就中了。” “可不是,小安狡猾呢。”方茹伸手捏他脸,“看他这样子,哪里是觉得自己考不上?” 方安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直接举手投降。 “那明益就去罢。”后顾应全做了决定,“也别有负担,咱们可不指着你能中,就跟小景说,就是去看一看,以后有经验了加好考些。” 顾明益答应了。 随后几天,从私塾下学回来,他就往方家跑,同方安一起温书,方景偶尔指点一下。 不知不觉,便到了县试时候。 桐平镇县试,府试都镇上举行,由书馆学官监考,但答卷却必须送到知县那里,再打开来审题,以求做到封闭公正。 所以后结果一般都得等到六日之后。 一大早,杨氏便做好了丰盛早饭,顾明益衣服也穿了,用完饭后,同方安汇合前往书馆。 临走时,家人都叮嘱他们不要紧张,反正年纪还小,考不上也无所谓。 两人没有负担,方景陪同下,轻轻松松走了。 顾春芽自然去了食坊。 “近生意真不错。”顾明瑞喜滋滋把账本拿给她看,“昨儿光点心一天就赚到了一两银子,其他吃,也不少,一天差不多有二两多呢!这么算下来,咱一个月岂不是得有六十两?那很就能买处院子了啊!” 看他得意忘形,顾春芽道,“人工,成本,税,哥扣除了没有?” “啊……” 顾明瑞顿时叹了口气,“怎么忘了这些,瞧我这脑子。”他算盘立马打噼里啪啦响,看完结果,脸色又黑了几分,“要减掉一大半!” “除去日常花费,哥再算算,还有多少。”顾春芽虽然让顾明瑞当了账房,可她自己心里自有一把尺子。 顾明瑞好一会儿才又说话,“瞧着兴旺,可扣这个扣那个,到手还真没多少。” “主要咱们也能花费了,每日吃那么好,又身上穿,钱自然跟水一样流出去,不过人生世,咱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哥哥对不?尤其大嫂还得生娃了,咱侄儿或侄女出来了,也不能亏待他们。” 顾明瑞听得连连点头。 门外忽然有人说道,“哪位是掌柜啊?” “她是。”顾明瑞伸手一指顾春芽。 顾春芽看那人打扮,猜想是有买卖来了,忙迎了上去。 第144章 石府 - 家欢 - 风玖蓝 第145章 宝丽香粉铺 - 家欢 - 风玖蓝 过了几日,县试结果出来,方安通过了,顾明益没有过,但众人还是很高兴,方家摆宴请吃饭。 柳氏觉得光同顾家老大一房庆贺也不好,虽说不喜那边,可到底是亲戚,方茹孩子生下来,二老也是孩子太爷爷,太奶,所以还是全部都请了过去。 顾芩吃饭归来,跟徐氏后头,嘴里直嘟囔,“娘,你看看方家两个孩子,玉珠怎么能不嫁过去呀,两个孩子将来肯定都能当官,那林家有什么?” 徐氏听到她这话,心里别提多恼火。 上回跟女儿提了林家事情之后,她就去同林家说,结果一听是洪玉珠,那林家娘子脸立马就变了,徐氏这才知道,她自个儿是表错了情。 那林家才不是真心想同她结交,不过是看上大房本事,觉得大房现能挣钱,才想娶顾冬儿。 真是狗眼看人低! 他们香粉铺将来开了,还不是一样能挣大钱? 徐氏愤愤然,“不识抬举!” 顾芩只当说她,吓了一跳,忙道歉。 “我说那林家呢,咱玉珠也不屑嫁给他们家。”徐氏道。 “对啊,娘,我早说了,那林家孩子这般窝囊,顶个什么用啊!还是方家那方景好,娘,要不我再去求求大嫂?” 徐氏瞪她一眼,“林家不行,方家你当能行?白长了一双眼睛了,那柳氏分明是不喜欢玉珠,你别再做梦,还去求人呢,别叫人笑话!咱以后铺子开了,女婿好歹是个管事,以后钱财不愁。那些穷秀才只会巴上门来!” 顾芩失望极了,可也知道徐氏是不想对杨氏低头,只得罢了。 洪玉珠咬着嘴唇,手缩袖子里,紧紧捏住了一个荷包。 刚才她很想去送给方景,可就是没敢拿出来。 自己针线活不好,人又不出众,怎么也没有那份底气。 可外婆说什么穷秀才,那些穷秀才怎么比得过方景呢?方景考上举人都不是一定事情,别说其他人了。 也许她该为自己争一争。 顾老爷子几个正同大房人说话。 “等铺子装修好。咱们宝丽香粉铺就要开了。”顾老爷子像是极为期待,“你们到时候可要早点来,要是铺子实忙。总也要抽时间来热闹一下。” “再忙,咱们肯定也要来,到时候就歇业一天好了,开铺子可是大事呢。”顾应全拱手道,“真是恭喜了。”又想起一事。“货都已经取到了?” “那是当然。”顾应奇很得意,请他们一起过去家里。 他从房里拿来几盒胭脂水粉,交给杨氏,“大嫂,一直忘了给你们了,真是好东西。你们回去用过就晓得。” 杨氏道谢一声。 顾应奇这时笑道,“倒还有件事要麻烦大哥。” “你说。” “铺子开张之日,还请大哥帮忙准备些点心。你们现名声可响了,哪个都晓得明春食坊东西好吃,要是用来接待客人,咱们面子上也好看一些,不是?” 这个要求叫人不好回绝。哪怕是顾春芽,也得答应。 顾老爷子却道。“哎,老大铺子忙成这样,去别家买就是了。” 要是顾应全真听了顾老爷子,不说话,只怕顾老爷子会气个半死。 因为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是客气话。 都是顾家人,一个父亲,二老拿钱开铺子,就等于是二老,让大儿子准备些点心都不肯,那不可能说得过去。 “爹,不妨事,咱们早一天准备就行了,二弟放心,到时候肯定给你带来。”顾应全道。 顾老爷子听了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满意。 看来大儿子还是有心,不至于真不顾他们,到底是自己儿子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几个人回了家。 顾应全心情很愉,还夸他弟弟聪明。 “本来还担心呢,看来二弟还是能干,包子铺不开了,开个香粉铺只怕会好,咱也不用太担心老人。” 事实上,这确实是好事,假如香粉铺生意好,老宅人自然就不会来寻他们麻烦,顾春芽真心希望他们铺子越开越好,好是发大财,那才是两全其美呢! 可偏偏这铺子是顾应奇弄出来,对这个人,她实不能抱以期望。 方茹已经打开了香粉盒。 “哟,这胭脂还真不错啊!”她满是惊讶。 杨氏听了,同顾春芽,顾冬儿也都凑过去看。 顾春芽伸手沾了一点出来,搓了搓。 脂粉细腻又柔滑,香气四溢,但又不是那种浓香,很是清淡,叫人闻着舒服,没想到,真是上等货色。 看来这第一批香粉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是好了,顾春芽也希望是这个局面。 顾明益没有通过县试,明显加用功了,哪怕是休息,也常常一吃完饭就窝房里,半天都不出来,除非是那海或钟光找他玩,他才会教他们写写字,讲两个故事听。 钟光有六岁了,其实也是应该要启蒙时候。 早先杨氏就同杨桃花说过要叫他念书事情,这日又提起来。 “我看去找个正轨私塾比较好,明益到底不常家,也教不了他几个字,这么下去,可是耽误了时间了。他这个年纪正是学得很时候,你看怎么样?” 杨桃花本来也没指望孩子能念书,她原先那个家境只觉得太过奢侈,闻言笑了笑,“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罢,其实我也没想小光考秀才什么,能看个书就行了,比咱们几个总要强一点。” 杨氏笑道,“等他念得多了,你指不定想法又要变,那就让他先去街上张夫子私塾念一念。听说他教小孩子还是不错,等过一两年,再去秦夫子那里试试。” 杨桃花没有异议。 钟光便去张夫子那里跟着念书了。 过了半个月,宝丽香粉铺开张。 里头也是焕然一。 鞭炮放震天响。 既然同是顾家人,肯定是要去相帮,但明春食坊也没有歇业,只说明情况,减少了几样只有顾春芽能做出来面食,由钟英暂代主厨。 今儿徐氏一身簇衣裳,立铺子里。面上骄傲满满,好像已经看到了美好前景。 顾老爷子也笑容满面。 李氏俨然一副老板娘样子,四处招呼客人。 他们前一天就已经准备好点心。都端了上来给客人品尝。 几个老妇围着徐氏说长说短,无非是捧着她,说她几个儿子能干,能挣钱,把徐氏说得心花怒放。 顾春芽四处看了看铺子。倒是装饰不错,简洁大方,柜台也是一目了然,她一排排看过去,目光后落了一个美艳女子身上。 这不是红英姑娘吗? 她大吃一惊。 居然冠冕堂皇来了铺子? 李氏呢? 她转头去看李氏。 可李氏竟像是丝毫不介意红英是谁。 顾春芽眼睛转了转,跑到周氏跟前问。“三婶,这女是谁啊,我瞧着不像客人么。” 现他们一大家子都要靠香粉铺来吃饭了。周氏将来自然也会来帮忙,那么,她对这些基本情况应该是知道。 周氏笑道,“她是红姑娘。” “红姑娘?”居然还知道她姓,那应该知道她所作所为啊。顾春芽是想不明白了,怎么顾老爷子能容许她铺子里。 “红姑娘是铺子里请伙计吗?”她问。 周氏摇头。“当然不是了,红姑娘弟弟是专门供货给咱们铺子,红姑娘只是来看看,以后要进货,就告诉红姑娘一声,红姑娘再去同她弟弟讲。” 红英姑娘还有弟弟吗? 顾春芽想到了顾应奇说牵线人,难道他指是红英姑娘弟弟? 也许这样就说得通了,就算红英是青楼女子,可后来到底是赎了身,而牵线又是她弟弟,并不是本人,可能顾老爷子比较容易接受。 只是把这样一个人堂而皇之放身边,顾应奇色胆还真不是一二般大! 他就不怕被李氏发现吗,还是自有妙招? 红英美貌立时吸引了客人,一时间,看她比看香粉人还要多。 顾春芽偷偷跟杨氏讲,“这是二叔勾搭红英姑娘。” 杨氏嘴巴大张,完全不敢相信,结巴道,“真,真?” “当然是了,这样好看人,我也不至于会认错,不信娘问哥哥。” 杨氏悚然,拍了拍胸脯,暗道这二弟胆子真大,世上竟然也有这样无耻人,把姘头弄到家里,甚至当着妻子面,就不怕万一被二弟妹发现,吵翻了天吗? 顾老爷子终于有点不悦了,把顾应奇叫来,“到底名声不洁,来看一下也就好了,你叫她走!” 顾应奇见红英一身翠绿衣裙,衬得肤白如雪,早就心里发痒了,笑着道,“她已经赎了身,别人有什么好讲?爹,咱们这铺子以后可得依仗她弟弟呢,这胭脂多好,今儿一开张就卖掉了十几盒。” 一盒就算赚一百文,那也有一两银子赚头,顾老爷子不说话了。 胭脂这种东西,高档几两,几十两都有,本就是暴利行业,顾应奇得意朝红英抛了个媚眼。 红英甜甜笑了。 今天自早上起来左眼就一直不舒服,勉强码完一章,只能一了,原谅我这个没有存稿人罢T_T。 第146章 心有所属 - 家欢 - 风玖蓝 第147章 赠予 - 家欢 - 风玖蓝 第148章 一鸣惊人 - 家欢 - 风玖蓝 第149章 相邀 - 家欢 - 风玖蓝 第150章 谈不拢,换策略 - 家欢 - 风玖蓝 第151章 有情饮水饱 - 家欢 - 风玖蓝 第152章 风月公子 - 家欢 - 风玖蓝 期间红英又找由头来他们家,搭讪过几回,只是都没有理她,后弄个没趣,也就没有再来了。 但听说她常出现宝丽香粉铺,甚至会帮忙招待客人,像是半个女主人似。 不久就传来二房打架消息。 那日,顾春芽正看表妹钟兰写字,买字帖,才写了不到两行,就见周氏急匆匆跑了来,大叫道,“大嫂,不好了,二哥跟二嫂打架,把二嫂眼睛都差点打瞎!闹得不得了,婆婆叫我来喊你们,铺子里现也一团乱。” 这一天终于到了。 原先就觉得纸包不住火,顾应奇与红英奸情早晚会被拆穿,杨氏叹口气,站起来就往外走,一边吩咐顾春芽,“去把你爹叫来。” 也是下午时候,并不忙,顾春芽便去明春食坊喊了顾应全,两人一起去了老宅。 大老远就听到李氏哭嚎声。 “他就是想打死我,打死我了好娶那个女人进门,没良心死人,天打雷劈,这种丢丑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过一个万人骑妓女……” 顾应全听得直皱眉,对顾春芽道,“你先回去。” 既然到了,怎么能不看一下顾应奇怎么圆谎?顾春芽自然不肯走。 顾应全也没法子。 二人到了二房门口,只见李氏坐地上,一只手捂着眼睛,衣裳凌乱,头发也是披散着,模样极是狼狈。 “你们去看着铺子,没个人守着,成一锅粥了!”徐氏挥手叫他们去。 顾应全应一声便去了。 顾春芽靠墙边,没有走。 “你还不起来,嚎丧什么。别听风就是雨,我自己儿子我不晓得?花花肠子是有,可再怎么样,也不会瞧上那种女人!”徐氏叫李氏起来,“你这个样子,老头子回来看到,只会嫌你不成体统!” “娘,我亲眼瞅见了,还能有假,两个人都要贴一起了!”李氏吼道。“难怪那贱人总是来铺子,我当是为什么,原来早就勾搭上了。不要脸狗男女!” 徐氏变了脸色,她儿子是狗,那她是什么? “你别再给我胡说八道,我见你就是眼花,大白天。能干什么。那红英姑娘也是来帮忙,她弟弟给咱们拿胭脂,又是入了股,怎么着,那铺子也有她一分,你还能不让人家来了?”徐氏严厉道。“你给我起来!” 她声音很大,李氏一向是怕她,只得慢慢爬起来。 “姨母。你可不能偏帮他,他要不是没有外心,能打我?”李氏放开手,指指自己脸,“一个杯子砸过来。幸好我躲得,不然这只眼睛就没了!”她哭道。“姨母,你要给我做主啊,总不能要我给那个贱人让路!” 徐氏无比头疼。 李氏是她表外甥女,自然不能叫她受了委屈,可要得罪那红英姑娘,以后供货就有问题了,这铺子那么赚钱,怎么可以断了? 她语气缓和下来,“我会问问清楚,你好好看大夫。” 正说着,金氏已经请了大夫来了。 不过是外伤,休息几日也就好了,徐氏交代几句,去了上房。 顾春芽看无聊。 本以为李氏会死咬着不放呢,结果被徐氏几下就给打发了。 媳妇与儿子,到底是不一样。 不用猜都知道,李氏这亏是吃定了,只要顾应奇不承认,她暂时就没办法,只能顺着徐氏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后到底鹿死谁手,倒不好猜。 其实顾春芽也觉得很奇怪,这红英到底是为哪样,要跟顾应奇搅和一起?顾应奇又不是有钱人,要不是有王家聘礼,他两手空空! 顾春芽转身回去了。 等到顾应全夫妇回来,一问,果然与她猜想一样,顾应奇完全不承认,说是李氏胡搅蛮缠,非说他跟红英有奸情,他一怒之下才砸了杯子。 红英姑娘也出来澄清,说自己不小心绊了一跤,顾应奇正好,顺手那么一扶而已。 两个人看起来坦坦荡荡,顾老爷子也叫李氏别胡闹,李氏差点背过了气去。 杨氏是知道内幕,可她也不会说出来。 说出来,谁会信,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光徐氏一个,就叫人吃不消。 “砸了好些胭脂盒,真是糟蹋钱啊!”顾应全摇摇头,去食坊了。 杨氏很就把这事给抛了脑后,因为她有好些事要忙,比如去看添加家具打怎样了,又是要弹几条棉被,锅碗瓢盆什么也都要买。 因为华流芳住那个院子是不开火,厨房里空空如也,这些都要重买起来,也只有她这个未来岳母来操心了。 这日顾春芽从食坊回来,却见傅琅坐家里,一向对他没有好感杨氏居然给他倒茶,笑脸相对。 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发生什么了? 不是她眼睛出了问题? “春芽。”杨氏笑道,“今日幸好遇到傅公子,不然这些东西我都拿不回来。”她一指院子里几叠瓷碗,一个大砧板。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大婶不用客气。”傅琅微微一笑。 顾春芽脸皮直抽。 这家伙会说人话了啊! “不打搅你们了。”他站起来,“医馆里还有事,只怕舅父等我呢。” 杨氏又道谢一句,“以后常来坐。” 见傅琅走了,顾春芽黑着脸道,“怎么还叫他常来?娘,你不记得了,他以前把我脚弄伤!” “这都啥时候事情了,你这孩子还记着?”杨氏笑道,“我见他变好了么,还亲自给我拿东西,我都挡不住,一直送到家里面。看来到底是卫大夫外甥,这人长大了,还是会变,可比以前顺眼多了。” 顾春芽无语凝噎。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才不信傅琅会变,上回发神经病要送她铺子,这回又帮杨氏提东西,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深深觉得,她嗅到了阴谋味道! 所以当看到傅琅与王昌平又来食坊吃午饭时候,她礼貌把王昌平请到了一边问话。 “春芽姑娘要问什么?”王昌平好脾气笑。 顾春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脱口道,“你们家表少爷怎么还不走那?” 王昌平哈哈笑起来,“怎么,他又惹到你了?” “倒也不是,我只是觉怪怪,有一次他把铺子买下来送给我,我问过沈大叔,竟然是真,听说还买很急,多出了五十两银子,他到底为何要送我?王大叔你知道吗?”顾春芽问。 王昌平不喜欢撒谎,只得道,“我不能说啊,春芽姑娘,反正表少爷对你没有坏心。” 这下顾春芽是怀疑了。 看来王昌平是知道,可是他为什么不好说? 送人东西,帮忙,其实是好事,可有什么目,却不能说? 顾春芽盯着王昌平,“王大叔,那卫大夫知道吗?” “知道,哦,不知道……”王昌平有些混乱,理了下头绪才说清楚,“我们家老爷知道表少爷心思,但却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顾春芽越是听得糊涂了。 算了,卫大夫都知道一些,总不会是很坏事情,不然卫大夫也不会由得傅琅胡来了,她便不再多问。 王昌平刚一坐下来,门外就来了一位公子。 他好像夜空下明月,刚刚出场就把所有人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顾春芽也回头去看。 这人穿一件碧水色宽袖长袍,头戴玉簪,修眉俊目,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独特风流之态。 顾春芽不由得吃惊。 这个年轻男子,真是少见英俊,反正她是没见过比他外貌出众了。 “顾二姑娘?”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顾春芽。 同传闻中一样,她穿着一件绣花长围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扣着一顶布圆帽,露出饱满额头,朝气蓬勃。 他瞄了一眼她五官,暗地点头,模样也不错,有这样手艺,还能长得那么好,也是难得。 因为他印象里,女点心师傅就没有一个能看得过去。 “你叫我?”顾春芽微微一愣,“何事?” 他笑了笑,“来一碗云梦炒鱼面。” 原来只不过是个食客,并不是来谈生意,顾春芽点点头,转身进去了。 傅琅放下了筷子,莫名,很有些不爽。 居然也是来吃炒鱼面。 可穿成这样为哪般? 这副打扮像是来吃午饭吗,怎么看都像是要去梁兴河游船,还一来就喊什么顾二姑娘? 王昌平啧啧两声,“表少爷,这个人比你长得好看啊!” 傅琅瞪过去,“长得好有什么用,拳头比我硬吗?” 王昌平顿时闭了嘴,过了会儿轻声道,“少爷,别动不动就伸拳头,你这好容易给人有好印象,可不能又坏了。就是那公子有什么不对头,你也不要冲动,他总不会跟你一样,是想娶春芽姑娘。” 傅琅哼了一声,“我会担心这个?” 不是担心这个,怎么忽然那么凶?王昌平暗自腹诽。 傅琅面这会儿差不多吃完了,可他并没有走,又叫了一碗馄饨,让王昌平吃。 王昌平哭笑不得,这是要撑死他啊! 第153章 冬儿出嫁(一) - 家欢 - 风玖蓝 第154章 冬儿出嫁(二) - 家欢 - 风玖蓝 方景进来,瞧了一眼花圃,笑道,“我听说你要去城外买几亩良田。 本来是有这个想法,不过都决定以后搬去苏县了,当然也就不能桐平镇买了。 顾春芽道,“现不买了。” “为何?”他奇怪。 顾春芽这个想法只同杨氏,顾明瑞提过一次,别人都还不知道,杨氏肯定也没有去跟柳氏说,她近忙团团转,哪里有时间想别事情,方景不知也是正常。 顾春芽把水瓢放下,拿起地上锄头松了松土,“铺子生意若是一直不错话,咱们家可能会换地方。” 方景心里一惊。 这是要搬家意思? “去苏县吗?”他忙问。 “应该是罢。” 她说应该,可这应该怕是肯定了,明春食坊生意那么好,每天都坐满了人,去苏县买房子钱赚不难,多两三年罢? 两三年后,她就要去苏县了。 自己那时候会哪里呢? 明年秋闱可会考中? 方景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 原本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待到自己考上举人,用这样身份来迎娶她,总是会加合适,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换亲之说,难道他一个举人还需要用姐姐来换取一门亲事?可他现不确定了,因为顾春芽并不会原地等他。 说不定,等到他真考上了,她也有可能已经嫁人。 他手心微微冒汗。 “春芽。”他轻声道,“我,我……” 突然就吞吞吐吐起来,顾春芽疑惑抬头看他,“怎么?” 他脸颊通红。只觉得话到嘴边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讲不出来。 这话由自己说,是不是太过冒失? 或许,他应该先同母亲提一下? 还是,他不应该挑这个时候来说? “春芽。”方茹出来招手,“来给冬儿挑几件首饰,都不知道明儿戴什么好。” 华流芳虽然没有很多聘礼,可首饰却有好几匣子,有些是他自己买,有些是他母亲留下。他一股脑儿全拿了来。 首饰做工精致,流光溢彩,她们几个看眼花缭乱…… 洪玉珠出来,见方景立院子里,想到娘亲同她那日说话。 娘亲说她再也没有办法帮自己嫁到方家了,因为外婆不同意,方家人也不喜欢。所以,她要是还不死心,只能靠她自己,不然就由着娘亲,乖乖听话,嫁给别秀才。娘亲说,她总会想办法让她嫁给秀才。 可是,别人怎么再入得了她眼? 洪玉珠双手紧握。牙齿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靠自己就靠自己,她也有办法! 洪玉珠上前笑道,“方公子,春芽叫我来说,让你一会儿去明益卧房。她说想叫你写一副什么字,她随后也会来。” 方景皱起眉。“她刚才可没说。” “我也是才从那屋出来,春芽是刚刚才想到,说你应该还院子里,她正好忙,帮着选首饰呢,见我要走便让我带话。” 顾春芽很明显是不喜欢洪玉珠,可却叫她带话,方景有些不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洪玉珠便先折了回去。 方景并没有立刻去,而是走到门口,唤了顾春芽一声。 顾春芽便出来了。 “你叫我去明益房间?”他问。 “没有啊。”顾春芽莫名其妙,“怎么了?” “刚才洪姑娘说,我听着不对,才来问问。”方景觉得幸好自己没有听洪玉珠话。 原来洪玉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真是不可理喻,这还是他们家呢,她就这么不懂事理!上回发神经,这回又骗人,要再这样下去,还得了了?顾春芽心想,还非得缠着方景了,是该给她一个教训不可! 她拔脚就往顾明益房间去,方景想了想,跟了上去。 结果顾春芽打开门,就见洪玉珠上身只穿了一件亵衣扑上来,把她抱个满怀。 她一声惊叫。 洪玉珠听到是顾春芽声音,吓得魂都没有了,跟木头人一样站着,动也不动。 顾春芽想起方景就跟后头,忙回过身,伸手一把捂住他眼睛,喝道,“你转过去!” 那只手冰凉凉,急切覆盖他眼前。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顾春芽随后拉着方景就走。 他一头雾水。 一直走到院子里,顾春芽才猛地吁出一口气。 “下回只要看到洪玉珠,你都不要理她,不要跟她说话,不不,你看到她都要走远一点,知不知道?” 方景讶然,没见过她这样气急败坏。 “到底怎么了?”他问。 顾春芽叹口气。 这种事情她连说出来都觉得恶心! 可不告诉方景罢,万一他以后着了道怎么办? 一个男人,见到一个女这副样子话,那是说不清楚。 “她刚才,没穿多少……你要是见到,指不定就要娶她。”她说含含糊糊。 方景还是听懂了。 这才明白她为何要捂住他眼睛。 虽然也有些后怕,可看她那么着急,他又觉得很高兴,笑起来道,“你很怕我看到?” “你还笑?”顾春芽瞪着他,“要不是我,你差点就完了,你好好跟上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居然用这样卑鄙手段来达到目,洪玉珠真是令人不齿! 要是方景当时看到了,她无法想象。 方景怎么能配洪玉珠这种人呢? 就是看到她身体,都像是被玷污似! “好,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他双眼好似温柔水流,她这么生气,可见是极为关心自己。并不是对他不曾意。 只是,这种关心,可有别里面? 顾春芽这时又说道,“你将来就算配个大家闺秀都是可以,她洪玉珠算什么,要什么没什么,还没有一点廉耻,要不是刚才你场,我非得喊了大家伙儿都来呢,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出门!” 方景一怔。 “怎么。嫌我恶毒?”她挑眉道。 “不是,”方景摇摇头,“你刚才说什么大家闺秀……” “是啊。大婶,大嫂,所有人都觉得你会考中,你说,一个举人还娶不到一个大户小姐吗。何况,你才识过人,前途不可限量,不然秦夫子也不会那么看重你。” 方景从来不知道他们会这么想,他顿了顿,认真道。“我没想过要娶大家闺秀。” “怎么会没想过?”顾春芽教导语气,“你该好好想想了,娶个家世好小姐。对你帮助很大。” 她完全不像说假话。 方景只觉得自己脸好像冰一样冷。 他木木道,“再说罢。” 顾春芽看他心情像是一下子不好了,觉得奇怪,关切问怎么了。 “没事,我先回去了。”他转身走了。 顾春芽眼见洪玉珠这会儿才慢慢走出来。几步冲上前,劈头就骂道。“你这个疯子,你是不是要请大夫来看看你病?” “春芽,春芽,我,我不是故意……”洪玉珠声音细如蚊蝇。 “不是故意,你当我是傻子?我警告你,你要再这么不要脸,别怪我把今天事情抖出来!居然脱衣服勾引男人,还勾引错了,勾引了你表妹,看别人如何笑话你!”她语气极度严厉。 洪玉珠头都不敢抬,“我知道了,不过春芽,我,我喜欢方公子啊……” 喜欢你妹,有这样喜欢? 顾春芽呸一声,“我还喜欢钱呢,我能去金铺抢金子吗?” 洪玉珠讪讪走了。 晚上方景没来吃饭,顾春芽只当他怕看到洪玉珠,也没有多想。 第二日傍晚时分,鞭炮声街道上响起来,街坊邻居纷纷前来祝贺。 顾冬儿已经穿好了大红嫁衣,头上戴凤冠,面前垂珠帘,挡住了桃花般嫣红脸蛋。 临到门口,杨氏抱住她哭起来,母女俩眼泪涟涟。 看到这一幕,顾春芽眼睛也酸涩无比。 再怎么好姐妹,一旦嫁人,就跟分居两地一般,再难回到当初。 再宝贝女儿也是一样。 作为母亲,这一日,自有难以想象不舍。 华流芳已经来了,等候外面。 “好了,好了,华公子等着呢,都别哭了,可是大好日子。”柳氏,杨桃花上来相劝。 顾明瑞蹲下来,“上来。” 顾冬儿回头瞧他们一眼,慢慢爬上了顾明瑞背。 顾明瑞背着她出去了,走向了早就大门口等候花轿。 华流芳带着他娘顾冬儿走了。 他们拜堂肯定是要去华家堂屋,洞房也设华流芳原先住过卧房里,不然肯定说不过去,华老爷还不至于真要跟这个儿子决裂。 等到第二日,他们早上拜过二老,见一见华家人,再去祠堂拜祖宗,然后再搬出来,还好说些。 杨氏站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顾应全揽住她肩,“别担心了,咱们女婿一定会好好对待冬儿,进去罢。” 杨氏这才进屋。 鞭炮炸开碎屑被风一吹,高高飞上了空中,不知飘去哪里了。 第155章 筹款 - 家欢 - 风玖蓝 隔了两日,婚夫妇回门。 顾冬儿从一个姑娘变成了少妇,人比花娇,双颊白中透红,显见是心满意足,众人自然放心。 这顿饭是老宅吃。 除了李氏要看铺子外,三个媳妇准备了一桌子丰盛饭菜。 吃饭期间,顾应奇连夸了华流芳好几次,很是殷勤,叫徐氏瞪了好几眼,也不知道这个二儿子吃错了什么药。 大房没有听从二老,自个儿挑选了这个女婿,如今顾应奇猛说他好,这不是下他们二老面子吗? 就是大房人也都觉得奇怪。 但是,过了几日,二老把他们再一次召集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 原来顾应奇是想凑齐一大笔款项。 还是很大一笔钱,要四百两银子! 徐氏很相信他,兴奋说苏县某个工坊出了一大批胭脂水粉,那质地比他们原先卖还要好,是比春林香粉铺都要好,要是不早些下单买了,可能就会被别人抢走,所以急需钱买下来。 二老只能拿出两百两,其他叫他们再凑一点。 顾春芽只觉天雷滚滚。 二老拿出两百两,也就是说要他们同华流芳凑出另外二百两银子? 若是稳稳当当倒也罢了,可顾应奇这样人,谁敢相信? 反正她是不会相信! “老大,我知道你们近生意一直不错,这钱是拿得出来罢?”徐氏笑眯眯道,“孙女婿也是个有本事,可不难。” 顾应全根本也不管钱,钱都是杨氏跟顾明瑞收着,闻言就看向他们母子俩。 杨氏板着脸。“也没挣几个,下个月茹儿就要生了,以后花费也不小。” 那是直接就拒绝了。 徐氏脸色很难看,“一个小孩子能花什么钱,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们那食坊天天挤满了人,一个月几十两银子不少。如今咱们这里遇到点儿困难,你们就这么个态度?又不是白拿你们钱,还不是要还!再说了,华家那么大家业。孙女婿也连这点也拿不出来?不过二百两罢了。”她看向华流芳,“咱们冬儿嫁给你,也是看重你能干。又是华家人,你可不能叫冬儿失望。” 言下之意,说好像华流芳不出这个钱,就对不起顾冬儿。 这是什么理论? 顾春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徐氏不满瞪她一眼,“姑娘家家。没个样子,乱笑个什么?” “我是觉得奶好玩。”顾春芽道,“我姐嫁给姐夫可不是看中他是华家人,姐夫从华家出来,手里本来也没啥钱,现也全部都投了锦缎铺。他就是一个铜钱也不出,咱姐也不会失望。” 她这是给华流芳解了围。 华流芳到底不是他们顾家,徐氏是长辈。问起来总要给几分面子,站华流芳立场,他是很为难。 徐氏被她说得气急,本来也没叫这个孙女来,非得跟着来。这下可好! 她也不看顾春芽,还是问华流芳。“你倒是说呢?” “春芽说没错,不好意思,奶,我现真没什么余钱,实对不住。”华流芳抱歉道,“至于我家,我同我爹关系您也知道,真不好开这个口。” 当然,他身边也不可能一分钱都没有,做生意,一般都有些流转资金,但这是很重要,关键时候就得用上。再说,他是聪明人,大房什么情况,肯定是岳母,大舅子说得上话,岳父基本属于听从地位,他岂会不晓得该做出什么反应。 刚才顾春芽又给他搭了桥,所以,他回绝徐氏就容易了好些。 徐氏又吃了个软钉子,脸色加不好看了,对顾老爷子道,“我现算什么,说个话都没人听,老头子,你来讲!” 顾老爷子瞪她一眼,“就你急吼吼,急啥!”又缓和语气对他们道,“你们奶刚才也说清楚了,就是想借用一些,我听老二说,那胭脂不容易买到,错过了也就没有了。不过,要是你们实困难,也算了,我们再想想别办法。” 顾老爷子也成了顾应奇傀儡了,说啥都信! 顾春芽很是无语。 顾应全见顾老爷子也亲自开口了,忙道,“应该有,”转向看杨氏,“娘子,你就拿一点出来,老二起头也困难,既然那么好机会,总不能因为没钱就不买了。反正咱们铺子每天还赚钱么,总不会不够用。” 杨氏暗地咬牙,真想把自家相公给拖了回去! 可当着二老面,连说一句也不太好,杨氏笑了笑,“相公,你又不管钱,哪里晓得这钱用,上回冬儿嫁妆就花去了好些,要实急,也只能拿出来二十两。” 二十两? 徐氏脸都黑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没有一点孝心?自家过风流活,一点儿也不顾咱们老人了!就你们这样铺子开了大半年,只能拿出二十两?你当别人是傻子,还是当咱老人是要饭?”徐氏啪扔了手里杯子,“我就知道,能指望你们,就跟指望傻子考上状元一样!老头子,你现晓得了罢,就他们这样,以后能靠得住,还能养咱们老了?” 顾应全脸一阵红,“娘,你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咱们怎么也不会扔下你们不管啊。” 徐氏冷哼了一声。 顾老爷子脸色也尴尬,要不是顾应奇说了老半天,他也不想来开这个口。 可香粉铺生意好了,他们一大家子才有保障,毕竟把所有希望都托付顾应麟身上,也不切实际,因为考一个举人不是那么容易,谁知道会不会消耗了几十年?他也要两手准备,叫家里人不至于将来饿死。 结果大房却不太肯。 “应全,你是一家之主,咋什么都问儿媳妇?儿媳妇家也够累了,教育几个孩子,做那么多些事,你一个男人,该做主就得自己做主,别叫人家看不起。”顾老爷子语气很缓慢,但是却很重。 这是怪杨氏了,说她要做顾应全主。 杨氏心里一跳。 顾老爷子平常不太说狠话,现这样,很明显是对她不满了。 顾应全被顾老爷子说低下了头。 见此情形,顾春芽暗道不好,今日怕是要凶险了。 虽然他们没有二百两银子,一百两是有,可真拿出来,那说不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顾应奇话实叫人不能相信。 幸好顾老爷子还是讲道理,顾春芽决定试一试。 她郑重道,“爷爷,明春食坊开铺时候,用是我名字,它能有今日名声,都是托了师父福,让我有这样手艺。” 这话,别人都不好驳斥。 顾老爷子点点头,但并不明白顾春芽意思。 “所以要咱们拿钱出来,我想,我应该是可以过问。” 原来这孙女儿要做主了! 顾老爷子微微一怔。 徐氏冷笑道,“一个个都爬到别人头上去了,长辈们说话,有你开口地方?你还过问,没几年就嫁出去人!” 顾春芽笑了。 嫁出去,这铺子也还是她,没了她,明春食坊什么都不是! 杨氏见她这样说女儿,心里也不高兴,说道,“春芽就算嫁人,这食坊也还得她管,咱们几个可不会。” “是啊,没有春芽,这铺子也开不下去啊。”顾应全也道。 顾老爷子看了顾春芽一眼。 这姑娘已经长大了。 当初见她腌咸菜,只当是闹着玩儿,可没想到她却有这么好手艺,大房分家之后,全靠了她,才能有现好日子过。 她确实是不容轻视。 他又看了一眼顾应全,不免叹息。 好好一个男儿,却什么主都做不了,现连女儿都要踩到他头上了! 顾应全哪里知道他爹想什么,见顾老爷子看过来,忙说道,“要不爹听听春芽意思,这铺子要不是有春芽起早贪黑做那些点心面食,哪儿能有什么生意,她一个姑娘家实太辛苦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老爷子还有什么办法,他问顾春芽,“那你说。” “我想问问二叔,这事儿是怎么知道?是不是又要那红英姑娘弟弟搭线?” 顾应奇才不怕她一个小姑娘,笑道,“是啊,咱们这香粉铺不是一直都是他帮忙么,也没啥不好。春芽,二叔晓得你能干,这次就帮帮你二叔,做成了,你爷爷,奶也能享大福,别人也夸你懂事孝顺。” 这种好话就能糊弄她,顾春芽淡淡道,“我听说上回红英姑娘被赶出了铺子,难道她不生气?要我是红英姑娘弟弟,我才不给搭线呢。” 顾应奇呆住了。 其实红英因为那次事确实很生气,对他又打又闹,他虽然喜欢红英,可却并没有胆子忤逆顾老爷子,本来他还担心红英跟自己关系会闹僵。幸好她大度,后来又主动同他和好,还说起了这桩生意。 顾应奇可高兴了,立刻就跑来同老二说,这才有了今日事情。 第156章 借条 - 家欢 - 风玖蓝 虽然顾春芽质疑很正确,这里面确实有问题,可顾应奇不可能同意她。 这个事情是他亲口跟二老说,假如他这时候也怀疑起红英,那么二老会怎么看他,只会觉得他蠢,这种大事上面都会犯糊涂,以后要再伸手要钱可就难了。 顾应奇深深看了顾春芽一眼,撒谎道,“红英姑娘是个懂事理人,她也知道自己原先身份,我一同她说,她就明白了,是她主动离开铺子,怎么会怪我?再说,香粉铺赚钱,有她一分,那是你好我好事情,她弟弟自然会愿意搭线,以后生意做大了,对他们只有好处。” 他说得很自然,好像红英姑娘真是一个很识趣人。 看来他是要把这笔钱要到底了,根本也不仔细想想来龙去脉。 顾春芽想了想,又问,“那家工坊叫什么名字?” “英华工坊。” “他们能做出那么好胭脂,春林香粉铺竟然都不知?依他们财力,怎么也轮不到二叔来买呀。” “工坊里有红英弟弟一个熟人,早早就透露给他,后来他说服了工坊卖给他。” “亲兄弟都明算账,何况一个熟人?假如他们卖给春林香粉铺,显然能赚多,倒不知红英弟弟能有这种本事,简直是舌苔莲花啊!” 一连串问题下来,顾应奇额头上都冒出汗。 他用袖子擦了擦,终于动怒了,很不客气道,“你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那些人情往来可不是虚,红英弟弟本来苏县就很有人脉,买到一些稀奇香粉又有什么奇怪?你问来问去。我看也没有问不到什么重点,到底是没出去过,就捂着手里钱等着发臭,不晓得拿来生财,小家子气!” 什么叫强词夺理,就是这般了。 顾春芽瞅着他不说话。 徐氏早就不耐烦了,斥责道,“好歹是你二叔,东一句西一句,你二叔惯会与人打交道。还能看错人?要真看错了,这香粉铺也开不起来,每日挣得钱都是真金白银。不见有假,这回怎么也得试一试,你们倒拿得出多少钱?” 顾春芽徐徐道,“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稳当。” “啥不稳当,你们就是不舍得钱!”徐氏早就不耐烦了。 顾老爷子心情又是一番滋味。此时说道,“你们要真手头紧也罢了,只是总有点可惜,到时候老二也是要跟着去进货,总能看出真假。” 这么看来,顾老爷子还是决定信顾应奇这一回。 顾春芽看向了杨氏。 杨氏微微点头。是让她答应。 顾春芽原本是一分钱都不想出,可想一想,也改变了主意。 一来他们没有出钱。顾应全二老面前会完全抬不起头,二老对他们大房肯定颇多怨念,以后指不定生事多。二来,这钱拿出来,假如顾应奇犯了大错。二老也得负一部分责任,这个教训会让他们记得这次错误选择。下次再来问他们借钱,可得掂量掂量还有没有那个脸! “咱们只能拿六十两出来,多没有。”顾春芽道,“咱们铺子没有你们香粉铺好赚钱,一碗面食,一个点心,都是一文一文铜钱攒出来,手里再余一些钱,还要用来周转。” “六十两?”徐氏瞪眼睛,“这么少,你们骗谁?” “六十两真很多了,咱们铺子一个月也才二三十两,冬儿又才成亲,这铺子也没开多久啊。”顾应全忙着解释。 大儿子是老实人,他那么说,应该是不少了,只可惜华流芳却没有什么钱,顾老爷子点点头,“为难你们了,六十两也确实不少,帮了大忙。” 顾应奇不免嘀咕,但老爷子一锤定音,也无话可说,气恼拿起水来喝。 “二叔,您给写个借条罢。”顾春芽看着他,很认真道,“我仍是觉得这生意不稳当,可爷爷跟奶既然那么说了,咱们就信一次二叔。” “借条?”顾应奇差点呛住,咳嗽了好几声才不可置信道,“你居然跟我要借条,倒说得出来!” 借钱要借条天经地义,怎么说不出来? 顾春芽无语了。 顾应全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杨氏给扯住了袖子。 “老二,那你就给春芽写个借条罢,确实是应当。”顾老爷子本来就要面子,顾春芽主动要他们写借条,他怎么好意思不写,倒像是占了大房多大便宜似,所以虽然有些生气,可情理上还是觉得应该写。 这事儿到此就算了了,顾应奇随顾春芽去写了借条,找了公证人,按了手印。 顾应全免不了要说几句,“你二叔,还叫写什么借条,你这孩子!” “二弟又怎么了,你也知道他跟那红英勾当,还有盘算他女婿事,你这种人品,咱们能信?”杨氏帮着说话,“要不是公爹,咱们一文钱都不会拿出来。” 这些事顾应全自然是知道,当下也没有话说了。 杨氏叫顾春芽收着借条,两人进屋时候说道,“我晓得这钱你挣得辛苦,可你爷爷都出面了,说这些话,咱们不借话很不好,也算了情分。如今有个借条,到时候真出了事,你爷爷只会觉得对不住咱,这次钱,我想想,出还是比不出来好。” 她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与顾春芽想一样。 他们两处总会有那么一次,钱财上面纠纷,早或晚罢了。 顾春芽点点头,“我知道,反正六十两银子也不算多,只希望爷爷能看清楚二叔,下回家里事情不要再交给他。” “是啊,他们那边过得好了,咱们也能太平。”杨氏若有所悟。 后来听说顾应奇还同几个朋友借了钱,徐氏,李氏也跟娘家人借了一些,零零碎碎拼凑到四百两,很就要到苏县进货去了。 没过几天,方茹要生产了。 幸好杨氏,柳氏都是过来人,早就同镇上很有经验稳婆打了招呼,叫她这几日不要离家,一旦方茹有情况,就要来找她。 稳婆就一直家,这日便被请到了家里。 顾春芽自然被赶出了卧房,说小姑娘是不能,只有杨氏同稳婆陪方茹身边,照顾她生孩子。 顾明瑞外头走来走去,晃得顾春芽头昏。 “不会有什么事,大嫂身体养那么好,大哥别担心了。”她宽慰顾明瑞,这也不是虚话,自从方茹有喜,家里好吃都着她吃,方茹也常走动锻炼身体,想来生孩子不会困难。 顾应全笑起来,“想当初你们娘生产时候,我也一样着急,这心里虽然觉得不会有事,可也坐不住呀,就让他晃罢。” 顾明瑞挠头,“爹说是啊,我就不得安静,一坐下来,心里跟火烧似,就想去看看她。” “等着罢,时间也不会很久。”顾应全拍拍他肩膀。 父子俩说到一起去了。 顾冬儿也,一副替方茹痛苦模样,默默祈祷。 顾春芽虽然也不定心,可还得去厨房看着锅,锅里煮了满满一锅子红鸡蛋,等孩子生下来,就要去分送给人家。 不等多久,就听婴儿一声啼哭院子里响起来。 顾明瑞迫不及待冲进去,差点跟出来报喜稳婆撞个满怀。 “是个男孩,恭喜恭喜啊!” 顾应全一听大乐,忙拿了几吊钱给稳婆,亲自送她出去。 杨氏抱着孩子笑得满脸开花,这孙子长得多好看啊,又像儿子又像媳妇,将来肯定是个聪明孩子! “娘,给我看看。”顾明瑞探着头。 杨氏就抱给他。 顾明瑞看着小小婴儿,心里跌宕起伏。 自己现也是个父亲了! “娘子,他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呢。”他把孩子又抱给方茹看,两个人挨得紧紧,他小声道,“娘子,辛苦你了。” 方茹甜甜笑,眼睛里又有泪。 “媳妇儿我来照顾,你带着东西去给你岳父岳母报喜。”杨氏叮嘱顾明瑞。 顾明瑞忙出了来,顾春芽把一篮子鸡蛋,水酒拿给他,笑道,“大婶,大叔肯定等得着急呢。” 他点点头,脚不沾地跑了。 “还是埋原先那地方。”杨氏又把一个陶罐交给顾应全。 顾春芽奇道,“这是啥?” “是你侄儿胞衣。”杨氏道。 原来胞衣还要埋起来,顾春芽问,“我胞衣也埋了吗?” “那当然,都埋一个地儿呢,看你爹选多好,你们几个都相亲相爱。”杨氏笑眯眯。 顾应全也笑了,“我先去跟爹,娘说一声,再去卖。”他接了陶罐走了。 很,院子里就来了好多人。 方家几个,老宅十几个,都来看方茹。 柳氏说,过几日方茹外婆还得来看看外重孙。 顾春芽心想,外公估计也得来了。 一时,院子里热闹极了,满是喜悦气氛。 生幼儿看到那么多人,惊吓哇哇哭起来,杨氏连忙抱着哄,众人也怕打搅方茹母子俩休息,过了会儿,便又告辞了。 谢谢梵毓三千字票。 第157章 自报身份 - 家欢 - 风玖蓝 杨氏很就请人带好消息给杨谷祥,这两日,家里人都围着孩子忙得团团转。 顾春芽这两辈子第一次有个亲侄儿,欢喜很,只要有空闲就跑来看,顾冬儿也一样,方茹房里常常能听见她们姐妹俩笑声。 “要我说,你也赶生一个。”方茹打趣顾冬儿。 顾冬儿羞红了脸。 柳氏拿来一套小衣服,“明儿洗三穿。” 方茹接过来一看,惊喜道,“这么好看!” 嫩绿小袄前片立着一只长颈白鹤,周围有祥云围绕,下面一条秋香色小棉裤,裤脚绣有一圈宝相花。 柳氏绣工非凡,看起来自是贵气无比。 三人连连称赞。 “我一会儿去寻些李子根,梅子根院子里那青梅树挖一下就是,桃树根刚才明瑞已经从城外弄来了,明儿煮个汤给咱孙儿洗。”柳氏喜滋滋出去了。 洗三是每个生儿都要经历习俗,由接生稳婆主持。 院子里设上香案,供奉送子娘娘,琼云娘娘,元娘娘等九位娘娘,反正顾春芽是只说过送子娘娘,其他一概不知。 这洗三儿她前世也没见过,这会儿饶有兴趣看他们布置。 等到人都到齐了,杨氏先上香叩首,稳婆紧随其后,然后就把盛有李子根,梅子根,桃子根煮成汤大盆放香案前。 稳婆把孩子抱出来,这仪式算是开始了。 长辈们纷纷前来添盆。 顾老爷子同徐氏给了一锭银裸子,算是大方,二房顾应奇,李氏只给了枣子,桂圆等喜果,三房顾应华夫妇给了十几个铜钱。四房顾应麟同金氏也还大方,给了一个鎏金首饰。 杨桃花给了一吊钱,方家自不用说,都是放银锭,一点没有不舍得。 那稳婆见盆里东西多,喜得裂开嘴直笑,稍后便开始唱起来。 词是一串一串,顺溜无比,也极为吉利,大家伙儿听得都很高兴。 洗三结束后。稳婆方才把孩子又抱回到方茹手上。 “这孩子折腾一回,累了,让他好好睡睡。”杨氏心疼瞅着自己孙子小脸。“瞧瞧,眼睛都闭上了。” 方茹就笑着把孩子放身边,拿被子好好盖好。 “你自己也小心些,现天冷了,千万别着凉。也别下地乱走,要什么喊一声,都给你拿过来。” 方茹已经开始坐月子了,很多禁忌。 不过听说要是坐月子期间没有带好,将来身体弱,容易得病。她虽然觉得闷,但也不敢不听。 杨氏出来同顾应全商量买东西。 “鸡汤好三天两头吃,鱼也要经常吃。胡桃,红枣也是好东西……”杨氏道,“又是过年,幸好桃花他们来了,不然我真忙不过来。” “可不是。真是一桩接着一桩。”顾应全感慨,“孩子大了。样样事情都来了。” “是啊,你看,春芽明年也十四了,嫁妆得准备起来罢?冬儿算是拖后了,春芽婚事得早些定好,省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这事确实是越早越好,不然年纪一大,找急,指不定就没个好。” 顾应全笑起来,“春芽嫁人,我可不怕,她那么能干,哪家不想要?” “说得倒也是。”杨氏皱了皱眉,“只不过,她要是嫁了人,这铺子可怎么办?” “你上回不是爹跟前说,春芽嫁人了,这铺子还得她管么?”顾应全奇道。 “这一回归一回,我现想想,她要嫁到别人家去了,还老是往外跑话,那谁照顾她公公婆婆,相公呢?她总要烧饭罢,将来有孩子了也得带孩子,可铺子里哪里离得了她?她又哪儿有空?” 顾应全犯难了。 谁家娶娘子是不用照顾家人?光做个家务活就够忙活了。 “哎哟,这是个事儿!”顾应全道,“只能希望小英能早点全学会了,春芽趁这段时间,再收几个弟子,也还好一些。” “我看也只能这么办。”杨氏顿了顿,“要么早前就说好,咱春芽就算嫁人了也得铺子里,可这么说话,只怕别家听了不乐意。” 夫妇俩就此事说了好一会儿。 顾春芽平白无故突然打了个喷嚏。 外头顾明瑞进来,说道,“那大方公子又来了。” 语气颇有些神神秘秘。 其实那公子来过好几回了,每次都多给钱,然后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顾春芽听说又来了,笑着问,“还是吃炒鱼面?” “是啊,跟那傅公子一样,百吃不厌。”顾明瑞想起那两人一同来时候,有次竟然同时说要吃炒鱼面,两人颇有大眼瞪小眼感觉,就忍不住笑起来。 顾春芽不置可否。 她做完面送上去,很明显比原先多了不少分量。 那公子看一眼道,“这么大一碗,我可吃不下。” “公子给钱,咱们也一样拿不好意思。”顾春芽笑了笑,“以后别多给了,你不多给,我做起来心里负担也小一些。” 那公子哈哈笑起来。 “我早就听闻姑娘手艺,本也不太相信,但吃过一回之后就上了瘾,姑娘做炒鱼面让人吃了心情大好,多给些钱也没什么,二姑娘不用意,家父一千两银子二姑娘尚且不放眼里,定是心胸广阔。” 顾春芽讶然。 她一直不知这公子是谁,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打听,没想到这回他自己说了出来,原来是百食坊掌柜齐华南儿子。 她可是记得,自己没有卖蛋糕技术给齐华南,正常些,总会对她颇有怨念。 如今,他儿子总来吃东西,又是闹得哪门子事儿? 齐良容道。“家父说二姑娘前途远大,非寻常人也,本也不该做这桩买卖。” 意思是齐华南对此并没有生气? 顾春芽笑了笑,“齐老爷能谅解就好,齐公子慢用。”转身又进了厨房。 齐良容看着她背影若有所思。 看来父亲说没错,这姑娘大气从容,手艺又是一流,确实是少见良妻人选,若是落入普通人家,反倒是埋没了。而嫁入齐家,却正如给她插上了一对翅膀。 齐家本也是做点心出来,他们齐家人都有野心。将来要这个行业获得大成就,顾春芽若是加入,对于双方都是有无好处,若她愿为他妻子,他也定会支持她继续做面食生意。她只会成长,好。 就是不知,她肯否? 对于自己这样容貌,齐良容本是自信,可看顾春芽反应,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艳。他又有些不太自信了。 也许还是要再拉近些距离才好。 至少,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好印象。 齐良容想了好一会儿。面条进到嘴里,他都忘了品尝是什么味道了。 杨谷祥是洗三之后三日才到,错过了这样仪式,也是颇为遗憾,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住那么远呢。 “哎哟,这孩子长得多胖哦!”杨谷祥抱着重外孙看来看去。眼里全是欢喜与疼爱。 “生下来,一称八斤,还是茹儿养得好啊。”杨氏笑道,“性子也乖,不像明瑞,小时候睡觉老吵吵,他是一觉睡到天亮,多体贴人呀。” “真是个乖孙,将来肯定比明瑞还能干!”杨谷祥笑着又看杨桃花,“桃花啊,咱小英啥时候也给咱抱个外重孙那?” 他对姐妹俩一视同仁,有多重视顾明瑞就有多重视钟英。 杨桃花笑笑,“爹你急啥呢,小英正跟春芽学做点心,哪儿有空,等到学会了,再说也不迟,男孩儿么,不怕。” “爹,我悄悄告诉您,早有人家看上小英了,到时候小英真要娶媳妇儿,还不是容易事?您就等着罢。”杨氏又拉着杨桃花胳膊笑,“你也别说迟不迟,小英年纪不小了,明年我要给春芽挑个好相公,我瞧你也可以给小英留意了。” 杨桃花点点头。 听说杨谷祥来,顾冬儿也来了。 “相公今儿铺子忙,稍后再来看您。” “不急不急,又不是有什么大事,啥时候见都一样。”杨谷祥总是很随和。 杨氏道,“这离过年也没几天了,爹这回来就住到过年再走。” “也行啊,反正冬天田里也没多少活儿,我来之前也同人打过招呼,叫着帮我养几只鸡,别也没什么。”杨谷祥很高兴,能跟两个女儿,两家子一起过年,再没有比这好事情了。 看他笑起来皱纹深深,好似又老了一些,杨氏忍不住眼睛红了,说道,“要不爹回头也把田卖了,过来镇上好了。” “是啊,爹,姐说一点没错。”杨桃花也正有此意。 杨谷祥看看手里外重孙,心早就动了,他一个人守着田,替两个女儿担心,孤寂了那么多年,岂有不愿意道理? “就是不知道住哪儿……” “跟桃花他们住啊,他们那院子可大。” “是啊,就跟我们住,您要来,小英几个可高兴呢,他们老说想外公。”杨桃花抹着眼睛,“爹,您就答应了罢,咱们这年也过得高兴。” 杨氏也去扯杨谷祥袖子。 看着两个女儿期盼眼睛,几个孙子孙女敬爱眼神,杨谷祥终于点头。 众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笑。 谢谢小麦2粉红票票,梵毓打赏。 第158章 收徒 - 家欢 - 风玖蓝 邱直跟从钟英学了两个多月基本功,手法已经颇为熟练,做些简单包子,面条都不话下。 顾春芽也询问过钟英关于邱直品性看法。 钟英每回都说这孩子勤劳,诚恳,做事情专心,亦非好高骛远之人,所以顾春芽也有心收他做正式弟子。 这日她便同邱庆梅说了,把邱庆梅喜得掉了眼泪,直说邱直有福气,跟了这么好师父,将来一定很有前途。 邱庆梅当日就回去同邱直父亲说了。 第二日下午,邱直父亲邱寿亲自带了邱直上门,并送上了拜师六礼。 实是有些仓促,顾春芽只是这么一提,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连拜师贴都叫人写好了。 “既然都来了,你就收下好了,我看这孩子不错,平日里除了学手艺,也爱铺子里四处打扫,不肯多休息一会儿。”顾应全帮着说好话,他实很希望顾春芽能多收几个徒弟,将来也能轻松些。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也决定要收,顾春芽点点头。 这院子也没什么堂屋,饭厅就相当于堂屋了,顾春芽坐于上首。 邱寿十分激动,差点就要跟儿子一起跪拜敬茶,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邱寿挠挠头,取了拜师贴出来,让邱直按上手印。 这种情景,作为师父,应该是要说几句话。 顾春芽咳嗽一声,徐徐道,“邱直,你是我收第一个徒弟,我希望你将来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咱们面点师傅从来都没有好,只有好。面食点心也从来不是固定模式。只有精益求精,不断创,才能让咱们立于不败之地。” 这番话说有些官方,顾春芽这辈子其实真没有收过徒弟,她说着又笑起来,“其实只要你喜欢它,就能做好,我相信你这个弟子我没有收错,起来罢。” 邱直又给她磕了三个头,方才起来。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邱直当了她弟子,这辈子就都得尊敬她。 顾春芽看着他瘦弱身板,身上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压力。 为人师者。除了要教授本事外,只怕做人准则也得时时提醒呢,这才像个真正师父。 邱直此后除了随钟英学习,顾春芽也会亲自指点一二,她教技巧并不多。每一样都等他纯熟之后才会教另外一样。 这次邱直拜师后,消息也传了出去,他们家一时人来人往,都是为自家孩子求学。 顾春芽挑弟子挑到眼花。 临到过年前一天,才挑到两个合适。 都是男孩子,女一个都无。 可见女点心师傅真一点不吃香。生了女儿,与其说要让女儿学门技术,只怕觉得还不如想法子让她们嫁个好人家。 顾春芽不免有些遗憾。 过完年。杨谷祥就回去了,他与两个女儿约好,等田卖了,就搬来镇上住,杨氏姐妹俩十分欢喜。 与此同时。顾春芽终身大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她今年十四了,正是豆蔻年华。含苞欲放时候,镇上说起那些正当适婚年龄姑娘,她也自其中,所以没等杨氏请人留意,年初五就有人家上门来提亲了。 顾春芽回来听说这消息,大吃一惊。 原来时间过得真,她也要嫁人了! 也不知爹娘同意了没? 她去方茹那里探听消息。 方茹大笑,“哎哟,真个着急了,哪有姑娘家自己问这些?” 她着急个鬼,她是怕他们同意了,到时候弄得不好收拾。 “大嫂,你告诉我。”她轻声道,“别吵醒了冬生,等我急了,我声音可大呢。” 冬生是她侄儿小名儿,大名儿还没取。 方茹瞥她一眼,“还拿冬生吓唬我,我告诉你就告诉你,娘没同意,那姓陈人家是种田,家里三十来亩地,也不知凭哪样要娶你,娘岂会让你去乡下受苦?那些人也真没个谱儿,你镇上哪家不好嫁,要去乡下?” 管他是什么人家呢,只要没同意就行,,她真怕杨氏觉得好给定下来,顾春芽放了心。 眼见她要走,方茹叫住她,“你倒是说说,你想嫁个什么样人家那,到时候我也好给你把把关,不是?省得挑个不如意。” 顾春芽愣了愣。 这个事情她还真没有考虑过。 什么样人家? 这要说起来,得一大箩筐。 “父母要好相处,人罢,长得不能丑,好高一些,品行要好,要有主见,脾气不能太差,不能无所事事……” 她掰着手指头,却又自嘲笑了。 想当初,她找个对象不也是条条框框想了好多,结果呢,愣是找到一个很多条都不符合,后来还分手了! 说到底,还是两个人互相不够喜欢。 可说到喜欢,这个就玄乎了。 她不像方茹,同顾明瑞青梅竹马,互相倾心,她是个萝莉身,熟女心,要让她去喜欢那些个少年,太不容易。 所以,还真很麻烦! 方茹只当她觉得自己条件提太高,忙道,“这些都得有,你好歹是个掌柜,又有本事,找个好是应当。” 顾春芽也没多说,笑了笑出去了。 方茹后来就同杨氏说起这个,笑道,“原来她自己也想过,娘你听听,可不是仔细考虑好。” 杨氏叹气,“这么好可难找啊!” “也未必啊,相公可不就是这样,婆婆跟公爹都好相处,相公长得好,样样都好。”方茹抿嘴笑,“也不是太难。” 杨氏乐不可支,“也是,也是,总能找到合意。” 顾应奇是年初四去进货,隔了五日,终于回来了。 他得意洋洋,叫了所有人来。 院子里摆了好多香粉,这胭脂虽然贵要几十两,可便宜,也有几十文,几百文,所以四百两银子,可以买进好一些。 “怎么样,我说稳当当,这可不是就买回来了么。”他挑衅看着大房人,“还不信呢,等着罢,这钱很就还你们!” 徐氏与有荣焉,觉得自己二儿子很能干,也话里带刺,“就只当他们会挣钱,别人都是傻子,老二,你做得好,也叫那些人瞧瞧,别狗眼看人低!” 顾应全讪讪然。 买回来货物是好事,顾老爷子也很高兴,自然不想看他们斗嘴,打断道,“说这些干什么,没买回来之前有疑心也是应当,谁晓得会有什么事,把东西都搬进去罢,我看这天一准儿要下雨。” 几个人就忙着搬香粉。 顾应奇还要显摆,拿了几样出来,分发给众人。 “那工坊说了,以后只供给咱们,瞧瞧,多细多滑,我看京城里香粉也不过如此,以后香粉铺生意肯定好,别家哪里还开得下去。”他哈哈大笑,“等有钱了,咱们就搬到京城去,再不用待这种破地方!” 口气还真大,简直是得意忘形。 京城哪里有那么好去? 顾春芽讨厌顾应奇说大话,这人就是不实,喜欢耍小聪明,这种人能做成大事,她偏不信! 可这次他居然能顺利买到货,顾春芽对此事,很是不解。 分明其中有问题啊! 到底怎么回事? 徐氏这边被顾应奇哄得心花怒放。 到时候小儿子考上举人,这里香粉生意又做到京城去,真是有权又有势,日子过得叫谁都羡慕无比。 “老二你为这些事情忙,哪里有空看铺子,光晓梅,女婿两个也不行。”徐氏道,“要不叫你大表弟过来?” 这大表弟叫张乾,是徐氏妹妹徐兰大儿子。 顾应奇知道这大表弟人敦厚,不是会做生意,可他为了讨好徐氏,一口答应,“好啊,那就叫大表弟来,咱们铺子肯定以后还要开第二家。” 顾芩相公如今也香粉铺,等于一个二管事,闻言笑道,“到时候叫相公去负责,那是好了!” 顾应奇一阵头疼。 这都是什么人,一个比一个老实愚笨,要不是徐氏缘故,他一个都不会要! 可家里钱都握徐氏手里,他岂有不讨好,也就没有说话。 徐氏眉开眼笑。 要说孝顺,还是老二孝顺,不似老三性子倔,老四又唯唯诺诺,都没有老二来得贴心。 回去路上,顾应全很替他们高兴,“以后再不用担心了,这香粉那么好,那些太太小姐肯定都会来买,以后指不定真能去京城呢,咱镇上白玉街那张家,听说就挣了好些银子,搬去京城了。” 杨氏笑了笑,“这样好了。” 顾春芽却问,“爹,那咱们要挣到大钱了,也搬个地方,好不好?比如苏县这种地方。” “那当然好啊。”顾应全一点不反对,“大地方多好,你做点心多人爱吃呢,再说,咱明益也能找个好夫子,那些好地方,出进士才多,好东西也多,咱小镇子怎么比,自然去大地方好啦!” 本来他们以后要搬家事情也没跟顾应全提过,现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了心。 母女俩相视一笑。 第159章 卫大夫的想法 - 家欢 - 风玖蓝 第160章 倾诉 - 家欢 - 风玖蓝 回去后跟顾应全夫妇一讲,他们又是犹豫半天。 不过好歹是顾春芽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总不能因为觉得欠卫大夫人情,就把女儿随便嫁出去罢? 所以等那媒人再来,杨氏就说要考虑考虑,不是可以立即就定下来,媒人心知这事是成不了,便回去告诉了王昌平。 事情跟他猜想一样,王昌平并没有任何惊讶。 本来么,两家结亲哪里有那么容易,表少爷真是少不经事! 就是请媒人,也得早前有个谱儿了了,知道别人大概要求才行,或者先试探试探,可什么都不做准备,怎么可能会成? “少爷还是再忍耐一下……”王昌平劝道。 傅琅打断他,“你去走一趟,请她明日来谈租约事。” “哦?要签租约了,少爷打算一年收她多少银子?”王昌平好奇问。 傅琅却不告诉他。 听说要签租约,顾春芽自然去了,顾明瑞本来想陪着一起去,被她拒绝了,她想好好问问傅琅,他到底想干什么! 约定地点彩云楼一座雅间。 顾春芽进去后,见傅琅已经坐那里等候。 时值春季,楼前大树枝叶繁茂,青绿叶子攀上窗口,遮挡住了半片窗,阳光稀落洒进来,桌面上投下一层淡淡金色。 他穿了件竹青长袍,头发齐眉而束,五官像卫大夫,温文尔雅,十足书生样,只有一双眼睛锋锐犀利,使得他整张脸都变得疏离起来。 顾春芽坐到他对面。开门见山问,“真是你请媒人来提亲?” “是。”他承认。 顾春芽眯起眼睛,“为何?” “到了年纪就得成亲,你原本也要嫁人。” 这话是没错,顾春芽看他表情郑重,认真告诫道,“你真想成亲,可以去找别家姑娘,麻烦你,不要再来我家了。” “你不肯嫁我?”他为达到目。自认为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可却没有任何进展,他有些不耐烦。心想不如说个清楚。 “这么明显问题,还用问?” 傅琅脸色阴沉,“我哪里不好?” “你当嫁娶是儿戏么,想娶就娶?我若要你随便娶个别女子,你又肯不肯?道理是一样。你自己去想!”顾春芽也不耐烦,一伸手,“租约呢?” 他没拿,盯着她眼睛道,“你嫁给我,钱财随你取。你这样开铺子,不过是为了钱……” “你说什么?”顾春芽厉声道,“你把我当买卖?想拿钱买我不成?” 一个姑娘家。不管冬夏,下厨烧菜,怎么都是辛苦事,他又哪里说错?傅琅不解道,“你嫁给我至少不用受苦。你家人生活我也会负责,有什么不好?” 他母亲留给他很多东西。光是嫁妆这辈子都吃不完,他当钱财为粪土,又以为别人都渴求财富。 顾春芽怒极反笑。 这人脑袋真不一般,把一个侮辱人事情能说这么振振有词,冠冕堂皇! 这也是本事啊! “我不同你说废话,要么签租约,要么我走了。”两人脑频率不一条线,同他讲道理,只是浪费时间。 傅琅看她确实不愿,心里也恼火很。 她这种性子,就算父母同意,只怕她也不听。 怎么选来选去,就非得她了? 自己是找罪受吗? 可不这样,他怎么报仇? 他敬爱父亲就这样化成街口被斩首示众! 他想起那日他站人群里,看着父亲头颅掉下来,眼前像是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他堕入了冰天雪地里。 他如何能不去湘南,不去京都? 他眼神从凌厉到哀伤,神情变化无穷,好似经历一场梦境。 顾春芽一愣。 可也不关她事,也许今日她本也不该来。 她站起来欲走。 却听傅琅用极其压抑声音身后道,“我只是想报仇,我父母仇,只有娶了你,我才能回去。” 顾春芽讶然。 “你已经知道我很多事,不妨再多知道一点。”他徐徐道来,“我父亲本是当朝参政,六年前卷入湘南一场贪墨案,于京都被判斩首,我母亲卫氏用人力,想救父亲于危难之际,终断送了整个卫家,母亲服毒谢罪。我傅家家破人亡,若不是我少时常伴皇太子,他为我求情,只怕我也活不到今日。” 听起来语气平缓,可内容却令人唏嘘。 顾春芽被他突如其来倾诉阻挡了脚步。 她从没有想过他会同她说这些。 可叫她如何回应? 父母双亡,世上没有比这悲痛事情,她默默立着,没有转身也没有走。 “我想查清楚,所以我必须回湘南,可是母亲临终前叫我答应,让我跟随舅父,听他话。”他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惊讶,这些事情,这么沉重,他却那么顺利说了出来,“现,我必须成家了,这是母亲后嘱托,只有成家,我才能离开舅父,决定自己事情。” 原来如此! 顾春芽终于明白了,可她还是有一件事不清楚。 “为何是我?” 傅琅一怔,倒不知怎么说。 只是因为跟自己有过几次交往吗?顾春芽苦笑,这人也实太糊涂了些,她语重心长,“既是你母亲嘱托,应当是希望你找个心爱姑娘,你这样乱来,只怕你母亲会伤心,人总不能只为报仇而活着。” 他摇头,“你不懂。” “我是不懂,这是你自己事情,可牵扯到别人,你若还只想着你自己,那就是你不对。”顾春芽道,“虽然我对你遭遇也很同情,但对不起,我不可能为帮助你而嫁给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仍然不为所动,傅琅无奈。 可对着她说出来,心里却一下子轻松不少,好像胸腔里一个鼓胀气团,被撕开了道口子,找到了出去地方。 他认真看着她,问出了一个很想知道答案,“究竟要如何,你才会嫁给我?” 这么直接…… 顾春芽挑眉道,“当然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不过,我想,这个太不可能。” 喜欢? 他心里一跳。 打从决定要成亲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想过喜欢不喜欢问题,虽然舅父一再提醒,他也只当作是耳边风。 然而,镇上那么多姑娘,他却非要选她。 其中可关乎喜欢? 顾春芽对这问题少年大感头疼,又听了他故事,心里不觉烦闷,她再一次问道,“租约,你到底签不签?” “当然。”他拿出租约,“还是按照旧例。” 顾春芽爽按了手印,掏出二十两银票给他,离开了彩云楼。 傅琅立二楼,看着她背影渐渐消失,伸手一抚胸口,好似缺了一块。 这世上,他还能对谁说这些事情? 一时,想起自己对她所作所为,若有所悟。 顾春芽一路回去,路过宝丽香粉铺时候,只见外边儿围了一圈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说什么,也有哭闹声,怒骂声。 她一个姑娘家也挤不进去,就问旁边一个妇人。 妇人语气幸灾乐祸,“这铺子出事儿了,哎哟,小姑娘,你有没有买这家香粉啊?” “怎么?”顾春芽奇道。 “这香粉有毒啊。”妇人啧啧两声,“幸好我也没有买,什么比京城香粉还好呢,吹厉害,这下可好,害人咯!那家二媳妇成天眼睛长脑袋上,多了不起似,现可好,叫她哭都哭不出来。” 那妇人哪里是不想买,以前见宝丽香粉铺生意好时候,也想买几盒,结果一问价格,太贵,她买不起罢了,又跟李氏套近乎,李氏哪里会理会这些穷人,自然是没有好话。 顾春芽忙又问,“怎么个有毒法?” “擦脸上,脸都烂了,可吓人那!”妇人连连摇头,“小姑娘还是别去瞧,跟个鬼似,我看他们光是赔人家脸都要赔倾家荡产那!”说着又仔细看看顾春芽,“你这姑娘,倒是眼熟……” “哦,我是他们家孙女儿。”顾春芽朝她一咧嘴。 那妇人神色大为尴尬,忙不及走了。 虽然顾春芽极是讨厌徐氏,顾应奇,李氏,可好歹也是顾家,她也看不惯那些说三道四,落井下石人。 顾春芽赶紧回了家。 一到家就找杨氏,方茹。 “娘,大嫂,上回二叔送胭脂,你们用了没?”既然是有毒,当然不能用了,她反正是没有用,那么讨厌顾应奇,怎么可能会用他送东西? 杨氏抱着冬生出来,“没用,我忙很,哪里有空用这些。” “我也没用,冬生经常碰我脸,可不能吃到他肚子里。”方茹也走出来,她已经过了月子了,也能做做家务,“到底怎么了,你突然问这个。” “香粉铺出事了,说那香粉有毒,具体我也不知什么事儿,好多人,我也看不清楚,又怕你们用那香粉,就急忙回来了。” “啊,还有这种事?”杨氏大惊,把冬生给方茹抱,“总归会叫我跟相公去,我不如现就去看看。” 杨氏说完急匆匆走了。 第161章 赔偿 - 家欢 - 风玖蓝 第162章 人去楼空 - 家欢 - 风玖蓝 第163章 家底 - 家欢 - 风玖蓝 第164章 逼迫 - 家欢 - 风玖蓝 第165章 体谅与同心 - 家欢 - 风玖蓝 第166章 明年,还同我来吗? - 家欢 - 风玖蓝 167章 少年情怀 - 家欢 - 风玖蓝 那声音完全不像平时。 平时它是温和平淡,好像潺潺溪水,可这次急促又低沉,蕴藏了好多情绪。 顾春芽抬头看着方景。 他表情极其认真,是等待一个认真回答。 可只是赏个花,有必要用这样态度? 顾春芽嘴唇微微张着,觉得他手握自己有点疼。 方景本不是这样。 春风吹拂过耳边,带来像是青草地一般气息,他眼睛一眨也不眨,但眼神却微微变化,紧张,期待,不安,惘然。 少年情怀,春深似海! 顾春芽突然明白了,她脸颊一下子通红。 怎么会?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方景发生些什么,他们似是青梅竹马,自从她来到这个世上,已经有四个年头了,这四年里,她把方景当朋友,当家人,当知己,可是,她没有想过把他当成未来夫婿,不,不是没有想过,是想不到。 因为她从来也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终身大事。 “小景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景看她犹豫,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是我不好,我,我……你不用回答我,我们,我们回去罢。” 那样慌乱,不知所措。 顾春芽不太好受。 方景这样人,她岂会不喜欢?要是不喜欢,也不会愿意跟他学字,教他钓鱼,同他做任何事情。 只是,要确定成爱情,却是太突然了。 她不敢给什么承诺。 两个人默默走着,再没有来时轻松与自如。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两个人都跟解脱似松了一口气。 方景欲言又止。 顾春芽轻声道。“小景哥,你心意我知道了,容我想一想。” 既然这份感情他都已经藏不住,她也不可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肯定是要慎重对待。 看她这么坦然,方景也就没有那么尴尬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她从来都是大大方方,不会让人失望。 他点点头,“我会等你回答。” 他转身走了。 顾春芽门口驻足了一会儿,方才进去。 方茹听到她回来了。笑着迎上来。 “桃花我带回来了,大嫂插到瓶里去罢。”她把桃花递给方茹。 方茹打量她表情。 她看起来心事重重,莫非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 “小景呢。怎么没有一起来,真是,也不过来看看他外甥!”方茹抱怨。 顾春芽笑了笑,“城外桃花林很大呢,走得也累了。再说,他昨个儿才看过呀。” 方茹眼睛一转,“听起来你也累了,那回卧房歇一歇。” 顾春芽点点头,进去了。 刚进卧房,她就见到了床头柜子上摆着石燕。 当时没有发现。如今想起来,才明白方景深意。 这是他雕第一个作品,他送给了她。 那是多么珍贵东西。可惜她现才知道。 原来早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对自己动了心,原来自己这么迟钝! 顾春芽躺倒床上,愣愣看着青纱帐顶。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她虽然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对方条件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个很好结婚对象。不,也许是个完美结婚对象,但可惜是,他们一开始相处模式错了,导致她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考虑过,现那么突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难道要慢慢培养,重扭正过来吗? 这么好人,错过了实可惜,以后要再找可以胜过他,只怕很难。 这一整天,顾春芽都纠结。 与此同时,老宅那里也纠结。 顾应全为开分铺事情晕倒了,顾老爷子觉得肯定不能再逼迫他,不然传出去,自己这个父亲就会背上恶名,所以只能想别生路。 可他们家之前一直是开包子铺,别生意可谓一窍不通,顾应奇话,顾老爷子又不想听,便只能同老三,老四,顾芩夫妇商量,这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后还是顾老爷子一锤定音,开个鞋铺。 为什么,因为顾芩相公洪千能原先是卖草鞋,对鞋子总算有些了解。 顾芩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有铺子总比没有铺子强,可偏偏是卖鞋子! 顾老爷子道,“手里现还有两百两左右银子,幸好对面张家鞋铺不开了,算是个时机,千能,我信得过你,你反正也知道这些鞋子哪儿来,到时候去买进就由你去。” 这话是对洪千能说。 洪千能很老实,顾老爷子现完全信不过顾应奇,顾应华又是锁匠没有空,顾应麟不用说了。 洪千能有些紧张,“我去?” “是,就你去,以后铺子开了,你来卖,你原先不也做好好么,只是卖鞋子不一样。”顾老爷子鼓励他。 洪千能很激动,他这样女婿以往顾老爷子都不热络,可现却把重担交给他,相信他,他眼睛都要红了,“岳父,我一定会好好做,把这生意做好,铺子开好!” 顾老爷子对他反应很满意。 徐氏直撇嘴。 她对这个女婿一向看不起,要不是看女儿份上,肯定不会同意这事儿,加上现情况如此,顾老爷子也有说正确一面。 那张家鞋铺不开了,他们开了话,确实是个不错时机,也就试试看罢。 顾芩没想到顾老爷子是把事情全部交给相公打理,顿时又高兴起来。 这么说,这铺子管事等于就是相公了,这可是实权啊。以后赚了钱,那是有得他们夫妇享受,还不用花自己一分本钱,天下哪有这样好事? 她忙道,“爹放心好了,咱们那时候要不是没钱,其实也想开个鞋铺,相公跟那些做鞋子都认识呢,平日里也经常来往帮忙,咱们要去进货话。价钱肯定妥当,光这一点,就比别铺子强。” 顾应奇跟李氏听得咬牙切齿。 只不过犯了一次错。这家里事情竟然都不给沾手了,不沾手也还罢了,偏偏还让两个外人来管,这叫什么事儿? “爹,我做错事我认。可咱们家铺子,叫妹妹,妹夫看着不好罢,外人也得说道,以后怎么分得清?”顾应奇忍不住插嘴。 顾老爷子瞪他一眼,“难道要叫你来看?我可没有那么多钱给你败了。再给你经手,咱们一大家子都得被你害死!” “爹,我也不是故意啊。我这还不是想让大家伙儿有好日子过么,谁知道会这样?”顾应奇辩解道,“一开始铺子也是好好,爹您也不能全部都抹杀我。” “怎么,你还不服?要不是孙女婿帮忙。你得坐牢去了你,还有脸开口?你给我闭嘴!”顾老爷子厉声喝道。 顾应奇不敢讲话了。 李氏也不敢开口。 她现两个老人那里都不讨好。乱说话不是找死? 顾芩得意洋洋。 出来后,她笑着对李氏道,“以后二嫂可轻松了啊,哎,我倒是要忙了,不过也是爹看重,我这做女儿再苦再累也高兴。” 李氏冷笑一声,“挺好现,卖草鞋配杀猪,我说,玉珠该嫁人了,人家杀猪也吃香,可等不及,到时候年纪再大些,别人都不要了,又不像我们家夏荷春竹,模样周正,就是晚上几年也没什么。” 这两人,因为女儿悬殊,顾芩总是落于下风。 洪玉珠事情便是她心病。 她本想刺激李氏,结果却又被李氏刺激要吐血。 她尖声道,“什么杀猪,我们家玉珠可是官太太命,你等着瞧罢,你们家春竹男人一样,又粗俗又野,谁会要?也就承了你血脉,你生下夏荷是踩了狗屎运,我看你运气还能不能继续好下去!” 李氏笑道,“狗屎运也不是人人都能踩,你倒是踩个我看看?”她不屑瞧了洪玉珠一眼,转身走了。 洪玉珠满脸通红,又是委屈。 “娘,你下回别再说我事了。”她咬着嘴唇,“什么秀才,根本没有秀才要我。” “怎么没有?镇上没有,乡下还能没有?你别急,娘总会给你找到。”顾芩安慰她。 洪玉珠哭了,“我,我只想嫁给方景。” 顾芩恼火了,骂道,“天下就他一个了,人家不要你,你哭个什么劲儿,别给我丢脸,传出去了,人家只当你花痴,哪个还敢要你?”她一把拉了洪玉珠进屋。 洪玉珠抹着眼睛,“他,他都看,看到我……” “看到你什么?”顾芩忙问。 洪玉珠豁出去了,反正也只有这条路走,她小声道,“那天大伯家里,我衣服弄脏了,想脱下来瞧瞧,就躲到了明益房里去,后来,方景来了……他看到了,春芽也,她叫我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顾芩跺脚,“这么大事,你怎么才告诉我?你,你真被他看到了?” 洪玉珠点点头。 “好啊,那死小子占了你那么大便宜,居然还不吭气!”顾芩跳起来,“你等着,为娘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洪玉珠低下了头,手紧紧捏住了衣角。 168章 自作自受 - 家欢 - 风玖蓝 今日齐良容来,不止吃饭,还同顾春芽谈了一笔生意,她那里订做了许多点心,说是用来待客。 顾春芽十分惊讶。 因为百食坊原本就是做点心,现却用别家铺子东西,似乎很是不妥。 看她犹豫,齐良容认真道,“二姑娘蛋糕,咱们百食确实做不出来,二姑娘手艺,咱们百食也是甘拜下风。” 这是对手之间高礼赞! 顾春芽忙道,“不要这么说,你们百食坊也有我不如地方,你们师傅都是有很多年经验,我自愧不如。” “二姑娘谦虚。”齐良容笑起来,“其实这是以我个人名头买,接待也是我朋友,二姑娘不必觉得有负担。” 原来如此。 若是接待整个齐家客人,她都要觉得荒唐了,这可是下齐老爷,乃至整个百食坊面子,现既只是齐良容个人话,倒是可以。不过他如此做,有讨好自己嫌疑,毕竟他们是竞争对手,若是她,她是绝对不会去买对方东西来招待自己朋友。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了看齐良容。 这张可以称得上无可挑剔脸,像是夜空下皎月,叫人移不开眼睛。 此刻,他一双狭长眼睛也正看着自己,微微带笑。 “二姑娘有什么疑问?”见她看来,他修眉一扬。 顾春芽实话实说,“我是有些想不明白。” 两个人又没有什么交情,齐良容没有理由会做这种事啊。 齐良容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她意思,他又笑起来,“下其实是想讨二姑娘欢心。” 顾春芽愣住了,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这种话。还真有人能如此轻松说出来,且还不让人觉得轻佻,就好像风中柳条一样,那么容易就能撩拨别人心。 大概,这就是皮相带来魅力。 有些人天生就是会投胎啊! 生那么好,就连声音都是无比悦耳。 她第一次他面前失态,齐良容笑道,“二姑娘吓到了么?” 她皱眉,“谁听到都会吓一跳罢,倒不知齐公子那么爱开玩笑。” 他正色。“下可没有开玩笑。” “什么?” 那是真讨她欢心? 可这话不是随便就能说啊。 顾春芽虽然不是古人,可就是她那个时代,一般男人除非是真想追求别人。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话,要么就是花花公子,嘴巴一点不牢靠。 齐良容道,“二姑娘以后自会看到下诚意,这次点心。还请二姑娘用心做,我真是拿来招待客人。” 他付了定金,转身走了。 顾春芽心想,自己像是忽然交到了桃花运啊! 方景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这会儿又来一个。 她摇摇头,去了厨房。 谁料杨氏急匆匆找过来。一把拉了她出来,到角落里小声讲话。 “玉珠……”她急红了脸,却一下子说不出口。 顾春芽挑眉道。“玉珠怎么了?” “上回冬儿成亲前一日,玉珠来咱们家,你记得罢?”杨氏问。 那天事情让她印象太深刻了,她怎么会不记得? 顾春芽点点头。 “那她,她……”杨氏叹一声。“哎,你是不是撞见她跟方景明益卧房里?” 顾春芽一惊。 怎么杨氏会知道这事儿? 她忙道。“什么撞见方景跟她?是玉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事情,被我看到了,她是怎么说?” “原来还真有这么回事,这可糟糕了!”杨氏喃喃自语,“小景这么好孩子怎么能娶玉珠那,这不行。” 顾春芽听清楚了,急忙问道,“是不是出事儿了,娘?” “你姑姑找上你柳大婶了,说小景占了玉珠便宜,都见到……哎,反正就是要小景负责,娶玉珠为妻,不然就闹出去,叫别人都知道小景是个什么人,说他是登徒子,偷看姑娘,把他名声给搞坏,秦夫子是重人品,到时候说不定也不收小景了。” 洪玉珠这是疯了罢? 顾春芽伸手揉着眉心,没想到她真是什么都不要了,这种话都敢胡说! 那日方景明明就没有看到她! 顾春芽一把摘了头上帽子,脱了围裙,“娘,我现就去方家!” 母女两个步走了。 柳氏满脸忧愤,唐达一旁安慰她,可显然并不见效。 刚才顾芩跑来一通指责,柳氏心情坏到了极致。 “大婶,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您不用怕她。”顾春芽走进来,第一句话就说道,“什么闹出去?闹出去就能把女儿嫁到如意郎君,那这世上姑娘可好了,想嫁谁,只要嫁祸一下就好了,那这天下男儿还怎么活?” 柳氏愣住。 唐达点头,“是啊,怕她干啥,她闹出去,她闺女以后也别想嫁人!” “可是……”柳氏看着顾春芽,“她说到底是不是真?我虽然相信小景,可你们没见到她那个样子,好像真不是胡说。” “洪玉珠确实是做了这种龌蹉事,可小景哥并没有看到,她本来是想赖小景哥身上,结果去是我,看到也是我,我怕这事儿影响不好,所以就没有说,也只当洪玉珠至少有点儿廉耻,没想到她那么不要脸!”顾春芽说出了来龙去脉。 两个人吁出一口气。 既然真相是这样,方景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他们凭什么让儿子娶这么一个姑娘? 柳氏怒道,“居然这么诬赖我们家小景,实太可气了,她要再敢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顾芩还洋洋得意。 刚才她说柳氏瞠目结舌。自以为这桩婚事要成了。 这读书人么,是注重品行,品行一旦不好,那么就算他考上了举人又怎么样,都不会让他做官,他们家又不是有钱,也没有财力去贿赂别人,所以这方景前途现就握她手里。 “女儿啊,这下你可放心了,方景只能娶你。不然我去衙门告他们!”顾芩说这话时候,十足把握。 洪玉珠听得心花怒放。 没想到她拼死一招居然奏效了! 结果等了好几日,方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哪里有求饶意思? 顾芩恼火了,再次找上了门。 柳氏拿了把扫帚就把她给赶了出去。 顾芩灰头土脸,没想到柳氏那么狠,这样了,都不肯屈服! 她气不过。直接去了秦夫子私塾,说方景道貌岸然,看起来是个君子,其实内龌蹉,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偷看她闺女换衣服。还不承认,这种人就没有资格念书,她秦夫子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可秦夫子不是一般凡夫俗子。岂会听她一家之言? 顾芩还是没有讨到公道。 秦夫子相信方景为人,叫顾芩拿出凭证再来说话。 顾芩差点气得晕倒,走出来还骂骂咧咧。 她这一番闹,事情私塾传开了。 然而,方景平日里就喜好助人。他好人缘顾芩是想不到,那些学子们就说顾芩想找好女婿想疯了。 慢慢传到街上。又有人说洪玉珠想嫁人想疯了,自己脱了衣服勾引男人不成,还来倒打一耙。 这洪玉珠名声瞬间跌入了谷底。 顾芩始料不及。 徐氏把顾芩叫了来一通骂。 “真是个没脑子,什么证据都还没有呢,你就到处去说?你这是害玉珠啊,这下可好,就是我出门,都有人问起玉珠事,叫我脸都没地方搁!你做好事,上回夏荷已经出了那种事,玉珠又是这样!” 顾芩哭道,“我哪里晓得,玉珠是被那方景看到了,她胆子小,岂会胡说,是那方家不是个东西,占了别人便宜还传这种难听话!我要去衙门告他们!” “你消停罢,你拿什么告?”徐氏敲着桌子,“你当人家县令大人是傻,你说什么人家就信?那方景好歹是秀才,进了县令都不用跪,你算什么,你能告得了他?” 顾芩心慌慌,“那怎么办,那玉珠不是……” “些找个人嫁了罢。”徐氏道,“你婆婆也是这个意思,再留家里,以后只能做老姑娘。” 顾芩拼命摇头,“不行,我就这一个女儿,怎么好随便嫁了,我这以后可都要靠她呢,她要嫁个不好,那我怎么办?不行,不行。” 徐氏瞪起眼睛,恼火道,“那你就留着她,给你养老!还不听我话,有得你后悔。” 顾芩捂着脸哭起来。 现镇上好多人都晓得了,顾应全他们自然也知道。 杨氏拣菜时候都忍不住说顾芩作孽,把女儿养得这么不着调,到头来只害到自己。 顾春芽对这事只有一个看法,那就是自作自受! 她早就警告过洪玉珠,让她不要说出去,结果洪玉珠发了疯,偏是不听,又怪得了谁呢? 这世上本来就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人有时候就得学会舍弃。 只是,求不得却是人生八大苦之一。 任何人都有可能遇到,后结果只取决于你拥有什么样心态。 谢谢猫祺祺粉红票票,enya213打赏。 第169章 答案 - 家欢 - 风玖蓝 老宅铺子又一次开张了,这次卖是鞋子,掌柜变成了洪千能。 虽然鞋子看起来利润不大,可他们都觉得不错,就连顾春芽也都觉得这铺子前景可能要比原先香粉铺来好。 只因为洪千能是个踏踏实实做事人。 他原先卖草鞋,也很认真。 当然,其中还有很多不确定性,谁让他还有个妻子顾芩呢,谁知道会不会又惹出什么别事端。 时间过得飞。 近,顾春芽一直问自己一个问题。 方景事,到底该怎么办? 他八月就要去陇城参加秋闱了! 她是该给出一个答案,也好让他安心。 可是,该怎么说? 就她纠结时候,方景却主动上门找到她。 两人面对面立院子里。 花圃香花香草已经开到荼蘼,渐渐有了发黄迹象极品修仙传章节。 一片叶子从青梅树上掉下来,落顾春芽头顶上,好像一只伏下来歇息蝴蝶。 方景抬手。 她微微一愣,却没有让开。 眼见他把叶子拿下来,她心里一动。 就是这样,方景同她太熟悉,这样举止,她丝毫不觉得突兀,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我怕你担心我而不说,今日来看看你,假如你还没有做决定话,也不急。”他语气淡然,其实心里如同海浪般翻腾,他还是怕她说出拒绝话,若是这样,还不如多给她一些时间,反正,他就要去陇城了。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 顾春芽讶然,“不会影响你乡试?” 他苦笑。 只怕说了受影响。 顾春芽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小景哥,我一点不讨厌你,只是,却也没有办法确定……既然你觉得无妨,我也希望时间可以久一些,到时候我会给你准确答案六道玄符。你先安心念书罢,不能辜负了大婶大叔。大嫂,还有秦夫子啊!” 他眼睛一亮。 原来她是犹豫,并没有想一口回绝他。 这么说来。他还是很有希望。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我会好好应试。” 看着他背影离去,顾春芽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方景见过姑娘真很少,也许有一天,当他考上举人。进士,去了京城,当他遇到那些温婉端庄大家闺秀,遇到那些与他加匹配姑娘时,到时候,也许他将会不再记得她。 所以。她又何必纠结? 到那一天,也许做选择就不是她了! 杨谷祥终于卖掉了田,把那边琐事解决掉。五月份搬来了桐平镇。 杨氏姐妹俩高兴无以复加。 两家人聚一起,领着杨谷祥去看他卧房。 “这帐子是我给您挑,这桌椅是妹妹选,这坐垫是小兰给您做……”杨氏一一介绍。 “好,好。好。”杨谷祥一叠声道。 “您以后就家享享清福,啥也别做了。”杨氏道。 这下杨谷祥不说好了。“这怎么行,你们这么多人正是要用钱时候,这怎么行?”他连连摇头,“我带了好大一车东西过来呢,就是准备做腌菜,卖卖话也好几两银子那,你叫我闲着,我也坐不住。” 顾应全笑道,“岳父,您就依了娘子罢,都念叨好久了,说岳父苦了这么多年。现咱们这铺子生意可好呢,岳父不用操心。” “是啊,不然您辛劳了,桃花也得心疼。”另外一个女婿钟元庆也道。 杨谷祥对两个女婿很满意,“好,你们都好,只不过叫我不做事情,我浑身不舒服呀。” 有些人就是受不得闲,你叫他休息,他指不定得难过生病,顾春芽前世外婆就是这个样子,一辈子操劳,身体还倍儿好,一直健康活到了九十几岁,你叫她歇一下,反倒是这儿那儿不舒服了妖娆小师妹。 顾春芽笑道,“就让外公动动么,做些腌菜咱们自己吃也是好。” “可不是,春芽这话就对了!”杨谷祥立马高兴了。 众人见状,也就不多说了,只叫杨谷祥少做一些,别累坏身体。 后来一起吃饭,他们又说到去苏县事情。 杨谷祥奇怪道,“怎么好好以后还得搬家那?” “苏县好啊,几个孩子去了,以后前途好。”顾应全很是赞成,“那边人也多,以后买点心人自然也多啦!” “倒也是。”杨谷祥想了想,点点头,“不过你们先去了,这明春食坊怎么办,桃花你们几个也一起去吗?” 这个他们是有计划,到时候他们先去,明春食坊还让钟英开着,顾春芽打算近把所有绝学都一一教给钟英,好让他能主掌大局,等到他们苏县立足了脚跟,到时候再看钟英意思。 如果他愿意话,可以来苏县重开一家分铺,不愿意话,就镇上也是一样。 至于姐妹两个么,到时候有钱了再买处大院子,杨桃花一家跟杨谷祥可以两边都住住。 杨谷祥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你们都是有大出息,以后我真是要跟着享福了!” 众人都笑起来。 顾春芽此后每日都抽出时间教导钟英,还有三个徒弟,真是忙得昏天暗地,晚上常常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三个徒弟中,属邱直学得,看起来他也是真心喜欢面食,有几分钟英毅力与勤,另外两个差强人意,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只要人品好就行了,别么,勤能补拙,顾春芽倒不是特别意。 近来给顾春芽提亲人都被杨氏给回绝了。她打定了主意要去苏县给小女儿找一门好亲事。 为了此事,她甚至都开始向旁人打听苏县一些行情了。 比如院子到底买哪里为好,苏县女儿家都流行什么打扮…… 这事儿被王昌平偶然听到了,才知道他们家明年可能要搬去苏县,他迫不及待就去跟傅琅说。 “顾二姑娘要去苏县了啊!” 傅琅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猜,顾太太问别人苏县事情呢,他们家食坊生意那么好,我看是要去苏县,不然为什么问这些?少爷你得抓紧了。你近都不去食坊了呀。”平心而论,王昌平也很希望傅琅能娶到顾春芽,这样对傅琅有好处。 因为顾春芽能干啊。他觉得她肯定能管住少爷。 傅琅皱了皱眉。 上回他跟顾春芽说了那些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食坊了。 顾春芽说得很明确,她不可能因为帮助他而嫁给他,他再怎么做都是没有用。 只是,他还记得顾春芽问那个问题。 为何是她? 这些天。他也考虑超级无耻军师。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报仇,他找什么姑娘不行,娶那些姑娘都比她要容易得多,可是他偏偏只愿意娶她。 傅琅问道,“近有没有人去他们家提亲?” “有,但被回绝了。所以我说他们肯定是要去苏县灵药妙仙TxT下载。” 傅琅一笑,“那好。” 他站起来去卫大夫那里了。 卫大夫听说他要去苏县开一家药铺,不免吃惊。 这个外甥这里住了四年多了。每日行为真称得上游手好闲,还是近才稍微勤些,去苏县进过几次药材,但是开药铺,可不是儿戏。 卫大夫有些信不过他。 “你是认真做还是只是闲着没事干?”他严肃问。 傅琅淡淡道。“两者皆有。” 卫大夫拧起了眉。 “既然不让我回去,我难道玩到死不成?开家药铺好歹可以消磨时间。”他说出了想法。 卫大夫道。“药铺不是随便就可以开,外行人会害死人。” 傅琅笑起来,“外行人?舅父,我娘医术不比您差,从小便开始教导我,《神农本草经》,《五十二病方》,《名医别录》,我五岁便开始读了,就是《内经》,《脉经》,《金匮要略》等,娘我八岁时也一一讲解过,不知舅父有什么好担心?” 卫家是中医世家,祖上有人当过御医,到了卫大夫父亲这一代,才出了考学从政人,但卫大夫与傅琅母亲却酷爱医术,两人得祖父悉心教导,得真传,只可惜卫氏乃是女子,早早嫁人,一身本事无从发挥,见儿子聪明好学,便一一传授于他。 卫大夫自是知道,当下倒无从辩驳。 他沉吟片刻,“你若实要去,我不阻拦,但你一定要用心,一旦出了偏差,我不会让你继续再开下去。” 傅琅答应了。 见他走了,王昌平笑道,“老爷,是顾二姑娘要去苏县呢。” “哦?”卫大夫讶然,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怎么,他真是认真?” “我看是。” “也好。”卫大夫点点头,“不管是开药铺,还是将来成亲,他总是有个寄托。” “其实老爷为何不告诉少爷真相呢?就是他回去,又有什么用!” “他不会信,他太敬爱他父亲了。”卫大夫摇摇头,“妹妹临死前,都没有忍心说出来,就是怕他对他父亲失望,他现还不足以承担这些。将来,将来等他真成为一个有担当人了,兴许我会告诉他。” 卫大夫说起往事,不免唏嘘。 妹夫这样一个人,妹妹当初真是瞎了眼睛,不惜断送了整个卫家前途,只可惜,等到认清楚他,为时晚矣。 妹妹也没有勇气再活下去,算起来,妹夫才是害死她凶手! 他怎么能对尚且年少外甥说出这么残忍真相? 卫大夫又长长叹了口气。 第170章 冬儿有喜 - 家欢 - 风玖蓝 第171章 过继 - 家欢 - 风玖蓝 第172章 偶遇 - 家欢 - 风玖蓝 早上,顾春芽喝了碗自家打豆浆,又两个肉包子,正要出门,却听“哐当”一声,杨氏手里一只粗瓷大海碗砸到了地上。 这是第三只碗了。 要说前面两只是不小心,这第三只总不可能还是不小心罢? 众人都看向杨氏。 方茹见她面色都有些青白,像是昨晚上没有睡好,忙关切询问。 杨氏也瞒不过去,叹一声道,“昨儿梦到冬儿出事……可把我吓坏了,我下半宿就没睡着。” 原来只是为一个梦! 顾春芽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娘是老想着姐跟孩子呢,这才梦到。” “也不能这么说,茹儿怀时候,我还不是老想,可就没有梦到这样。”杨氏皱起眉,很是担心,“总觉得这梦不太好,我怕是要天天去看一下冬儿,那王大姐虽是有经验,可到底不是自己人,哪里那么照顾妥帖。” 方茹一听,笑道,“那娘就经常去罢,冬生我一个人弄得来,反正小姨也常来。” 杨氏点点头,“我还想去庙里求个平安。” 这是心病,被个梦给搅乱心了,要让杨氏不信,只怕也没办法,假如去烧香可以解她忧心,也没什么。 几人都赞成她去一趟。 顾应全就说要陪她去,结果杨氏说还要顾春芽也一起。 若是怕路上不安全,怎么也得叫顾明瑞去,怎么会要叫她去呢?顾春芽奇怪了。 方茹笑起来,“这灵台寺什么都可以求,姻缘也是,你去去也好。” “是啊,反正我要去。你顺便也去一次好了,我这心里不稳当,把你事给拖到明后年也不知道好不好,正好去看看菩萨意思。”杨氏见顾春芽不太乐意,正色道,“铺子就一天少了你又能怎么样,你还三个弟子呢。” 看来不去不成了,顾春芽只得答应,可心里免不了犯嘀咕。 这种事怎么能问菩萨,菩萨还能知道她喜欢哪种类型不成?能给她指出一条明路?虽说重生也是很诡异。超过了正常范畴,可叫她信菩萨,她接受不能。 但既然杨氏都那么要求了。去就去罢。 杨氏挑了一个黄道吉日,这日便同顾应全,顾春芽去西山灵台寺了。 这灵台寺,顾春芽以前来过一回,那次。李氏为了叫顾夏荷嫁入司徒家,费了不少心思,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所幸顾夏荷命还是好,嫁到王义山这样人。顾春芽感慨,看来有副好皮囊。不管哪个时空,都是很有益。 不然就顾应奇做岳父德性,哪个受得了? 偏王义山还一次一次拿钱出来。 骡车很就到了山脚下。 三个人观赏着路边风景。慢慢上了山顶。 此时正是秋天,凉风习习阵阵掠过,空气十分清爽。 满山花早已凋零,但却有不知名野花生于其间,星星点点。颇有趣味。 远远就见黄石塔屹立于山顶,仿若黄金铸造一般闪亮。 “倒是好久没有来了。”顾应全眯眼抬头看。“娘子还记得不,上回来,还是给春芽上平安香那次呢!” 杨氏怎么不记得。 为了来一趟,给徐氏说了多少好话,后还是通过顾老爷子才同意,后来镇上就来了卫大夫,小女儿头疼病也好了。 “所以说,还是灵,不然我怎么记挂着冬儿,要来上香呢。” 顾应全笑道,“也是,虽说春芽病是卫大夫治好,可也得有老天保佑呢,这来一趟还是应该。” 说话间,三人到了寺庙前。 却见今日香客众多,到底是黄道吉日,这个月里都挑了这一天来。 杨氏要去同知客僧商量点平安香事情,又见香屋人多,顾春芽一个小姑娘挤里头不太好,便让外头等着。 顾春芽记得灵台寺吃饭厅堂那里很清幽,种了一大片青竹子,现还不到午饭时间,她与其傻站着,还不如去那里坐一坐。 杨氏便说,“不要乱跑,我事情办完再同你去求个姻缘签。” 顾春芽道了声好,去了寺庙后方。 厅堂里没几个人,坐着都是来歇息,各占了一张桌子,有几个小沙弥卖他们寺庙茶饼,素斋。 顾春芽沿着围栏走了一圈,后坐外头一张藤制躺椅上。 抬起头,只见湛蓝色天空飘来一朵朵浓云,遮挡了半个太阳。 天色没有来之前好了。 难道会下雨不成? 她微微皱眉。 幸好带了伞呢,应该没有大问题,她摇着躺椅,满脸惬意,心想,这大概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过来一趟看看风景散散步,也着实不错。 就她享受之时,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张脸,把她吓一跳,下意识坐直身子,差点与那人脸撞一起。 幸好来人敏捷,伸手扶住她躺椅,往后一压,才没有出现意外事故。 “二姑娘。”齐良容开怀一笑,“真巧,这里遇到你。”他手还压着,半个身子挡上空,她好像躲下面猫儿,身子微微蜷缩。 顾春芽才认出是他,“原来是你,吓死我了!”她看一看他,“你先让开。” 他放开手。 顾春芽忙跳下躺椅。 他看着微微一笑。 刚才来这里恰巧见她坐躺椅上,说不出悠哉,身体摇晃着,两只脚也不安分甩来甩去,露出小女孩儿情态,与厨房里干练样子判若两人,他走过去瞧她,她陡然睁大眼睛,好像受惊小动物。 这样才好,他对她是满意了。 毕竟总是一副巾帼不让须眉样子,少了些少女味道。 他笑得好看了,“二姑娘是陪家人来吗?” 顾春芽一愣,“你如何知道?” “想二姑娘也不是会来求神拜佛人。” 顾春芽挑眉,“你又知道?” “当然,二姑娘是同我一般,来这里等候。”他挑了个椅子坐下来,“可要尝尝这里茶饼?还不错。”一边就喊了小沙弥送茶饼过来。 小沙弥还倒了两碗茶。 齐良容并不催她享用,自顾自取了一个吃起来。 顾春芽闻着这茶饼香,爬山又消耗体力,当下不客气,也夹了一个。 “怎么样?”他问。 顾春芽点点头,“还行,要是只放桂花,皮再薄一些就好了。” 齐良容哈哈笑起来,“果然是大师傅。” 顾春芽斜睨他一眼,“你难道吃不出来?” 他身子微微前倾,“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顾春芽露出不信眼神。 这百食坊好歹是镇上第一大点心铺,身为百食少爷,怎么能什么都不懂呢? 他又往后一倚,嘴角带有苦笑,“我本也不喜欢,奈何家中几代都专心于此,我总不能不为此出力,只不过,这些我是不碰,只谈生意。” 原来是被迫从业,顾春芽同情,但也不好说什么。 她又吃了一块茶饼,心想,并不熟悉人,怎么就坐到一起吃东西了? 茶饼吃完,齐良容站起来道,“我先走了,恐怕母亲寻我。” 顾春芽反正要这里等杨氏跟顾应全,便点点头。 齐良容看看天色,又看看她衣服,关切道,“你穿单薄了,小心着凉。” 她微微一愣。 齐良容转身走了。 不到一会儿,顾应全夫妇就找了来。 “走,去给你求签去,得一些,我瞧这天要下雨了,太阳都不见了。”杨氏急匆匆。 三人刚出厅堂,就见一个丫环跑过来,朝顾春芽看了下,犹豫道,“请问,你是顾春芽姑娘吗?” “是。”顾春芽道,“怎么?” 那丫环笑了,把胳膊上搭着一件轻披风递给她,“我们家少爷叫我送过来,说请姑娘不要客气,少爷下回来铺子会再取回。” 说是齐良容吗? 怕她着凉,叫人送披风来? 顾春芽心里一跳。 杨氏盯着顾春芽看,怎么女儿何时跟哪家少爷认识了,她一点不知道,那少爷还那么体贴! “是哪家少爷?”她问顾春芽,表情很是严肃。 “回太太,我们家少爷是开百食坊齐家二少爷。”那丫环主动说了,一边把披风给顾春芽,“还请姑娘拿了。” 她要是收了,只怕会被杨氏问个不休,顾春芽忙道,“多谢你们家少爷好意,你还是拿回去罢。” 顾应全却有不同意见,“这天看着是要起风了,我就说你穿少么,当真是要受凉,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那丫环见顾应全好说话,她也是个机灵,把披风往顾应全手里一塞,一溜烟跑了。 顾应全愣这里,“哎,这丫头……”他拎起披风看了看,惊讶道,“大小差不多么,料子也好,春芽穿倒正好。” 杨氏不管这些,只问顾春芽,“你怎么认识?” 百食坊名头她当然知道,那是镇子上大点心铺子,当初那齐老爷还请顾春芽去商谈过事情,不过这次是他们家二少爷,杨氏自然要问个清清楚楚,毕竟女儿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要谨慎对待才行。 第173章 借宿 - 家欢 - 风玖蓝 顾春芽就说齐良容是食坊常客,也算是有点熟悉,刚才正好厅堂遇到,说了一会儿话。 至于送披风,这个,她真没想到齐良容会叫人送披风来。 确实是太体贴了些,弄得好像他们两个很熟一样! 杨氏果然怀疑,“只是个食客,对你那么好?” “我也不知道啊。”顾春芽一脸无辜。 虽然她想起来,齐良容曾经说过什么要讨她欢心之类话,但这个肯定不能对杨氏讲,不然又不知道她会想什么了。 顾应全听了半天,倒笑起来。 “肯定是看上春芽了,这是好事啊。”他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怪不得老来吃东西,原来是这么回事!娘子,你这不是正想给春芽寻门好亲事么,这百食坊可不是好,也是做点心,春芽嫁过去,门当户对啊。” 杨氏顿时就陷入了思考。 她是想给顾春芽挑个好夫婿,起码得像大女婿华流芳这样,这百食坊家境倒还真不错,不过…… 那二少爷叫人送披风,是不是太轻佻了些? 杨氏认真又问一句,“你没什么瞒着我,没有私下同那二少爷来往罢?” 把她想成什么了,顾春芽叫道,“我一天到晚铺子里忙,哪里有空,我每日做什么,爹不知道么?爹,您说一句!” 看她都要跳起来,顾应全笑道,“娘子你别瞎想,咱春芽岂会是这种不知分寸人,是那二公子总是来,他看上春芽,自然是要用些心么。送个披风也是人之常情,还当着咱们父母面,也算坦坦荡荡。” 杨氏见顾应全总帮那二公子说话,奇道,“你是觉得好?” “长得可俊呢,又有风度,我看不错。”顾应全凭感觉来说。 顾春芽满头黑线。 没发现他还是个外貌党啊! 杨氏也是左思右想。 顾春芽无语道,“人家说不定根本没这个意思,不过是看我穿少,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别想太多。” 没等杨氏回答,天下哗啦啦掉下了豆大雨点。 三个人忙躲进厅堂里。 雨越下越大,天也渐渐黑沉下去。看情形,没有闪电雷鸣,并不是阵雨,。 顾应全从包裹里取出伞,准备等雨小一点就出去。结果等了好久,都要吃晚饭了,雨还是一点没小,仍有连绵不绝趋势。 “这下坏了,怎么停不了了?”杨氏有些惊慌。 厅堂里这时也来了不少躲雨人。 只听有人讲,“这雨这么下下去。下山都难,只怕今日要留宿这里了。” “不是罢,怎么好住?”有人担忧。“我家里母亲,儿子还盼着回去呢,早知道今日就不来了,还说什么黄道吉日!” 他们议论纷纷。 杨氏也懊恼,怎么就挑了这日。 知客僧撑着伞过来。短短距离,半边身子都湿漉漉。 众人围上去。询问有没有多余房间住。 知客僧立刻安排了一下,轮到后面人,却是没有地方了。 很倒霉,他们三人也其中。 杨氏求那知客僧,“好歹给我闺女安排一个房间,总不能叫她睡这里罢?” 知客僧摇了摇头,“当真没有了,只能让你们将就一下。” 杨氏没法子,愁眉苦脸。 顾春芽倒无所谓,不过是外头坐一晚上罢了,想当初她上大学,拥挤火车上站了两天两夜,实没办法,就睡地上,这算什么事儿? 她笑道,“娘,没事,咱们就坐着说话好了,时间一会儿就过去了。” 杨氏摸摸她头,“是娘不好,早知道不该叫你来。” 外面雨还下着,山上不比平地,这时候显得尤其冷,顾春芽鼻子开始发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应全忙把披风给她披上,“看看,还是那二公子周到,真用得上呢。” 杨氏这时也不说了,总不能叫女儿真着凉了。 烛火已经点上,众人知道没有多余地方,也都准备将就过一晚上。 大门这时开了,一个公子走进来,虽然身上湿了一片,可丝毫不妨碍他丰神如玉样貌。 简直比黑暗里烛火还要吸引人。 “咦,齐二少爷!”顾应全惊喜道,指着来人。 齐良容往四处一看,发现了他们,走过来,先是向顾应全夫妇行了小辈礼,才说道,“你们果然还没有走,正好我们住院子有空余房间,还请随我过去罢。” 齐家每年都给灵台寺供奉不少香油钱,被寺庙视为贵客,今日要留宿,早就准备了一个独立小院。 见这雨今夜不会停样子,齐良容想到他们,便过来看了看。 杨氏没有见过他,第一次看到,真是呆了呆,心想这模样果真无可挑剔,态度也好,温文有礼。 但贸然过去住,会不会不太好? 齐良容像是知道她想什么,笑道,“我已经同母亲提过,母亲也请你们过去呢,说都是镇上人,彼此照顾一下是应该。” 齐家太太都这么说了,要是再拒绝,也是不好,杨氏便道谢一声,“怕是打搅你们。” “不妨事,我母亲就喜欢热闹,已经准备了茶点,正好跟顾太太聊聊家常。” 三个人便随他去了灵台寺客房。 这次齐太太过来,只有齐良容作陪,带了两个丫环,两个小厮,也是没有想到会下那么大雨。 三人见过齐太太。 齐太太长得很秀美,五官精致,看起来,齐良容有七分像她。 “早就听闻顾二姑娘手艺,没想到人也长得好看。”齐太太对顾应全夫妇笑道,“顾老爷,顾太太好福气啊。” 顾应全挠着头傻笑。 杨氏道。“齐太太也是好福气,三个儿子都是能干。” 到底住镇上这么多年了,也是听说过一点齐家事情。 齐太太很高兴,叫他们吃茶点,一会儿又吩咐丫环把另外两间厢房收拾一下,好让他们三个人住。 “我往常也睡得晚,顾太太要是愿意,还同我讲会儿话。” 杨氏见齐太太脾气好,性子也是直爽,倒也有好感。便留了下来。 顾应全跟顾春芽先告辞走了。 顾春芽去到厢房,只见被子都已经铺好,茶几上放了一壶热茶。她坐下来,倒了一杯,慢慢喝下去。 外面有人轻叩门,她去开门。 之前送披风小姑娘笑着道,“二姑娘。奴婢叫小竹,二姑娘要是有什么话事,可以叫奴婢一声。” 顾春芽笑道,“谢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也要睡了。” 小竹眨一眨眼睛。“二姑娘穿这披风还真漂亮,披风原是梅香姐姐带来,二少爷借了去。” 难道是另外一个丫环? 怪不得他会有女人穿披风呢。本来顾春芽也觉得奇怪,这寺庙里他哪里找来。 顾春芽也不知道回什么。 “二姑娘早些歇息罢。”小竹笑着走了。 她一觉睡到天亮。 打开门,只见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放晴了。 小竹端了热水进来给她梳洗。 齐太太又请他们一起用了早饭,甚至回去时。还带了他们一程。 杨氏回来,对齐太太一通夸。 “真是个热心。他们家二少爷人也好。”杨氏笑道,“我说是黄道吉日么,就是下雨,还遇到这样母子俩。”又把顾春芽这日求来签给他们看,“上上签呢,好姻缘就眼前,解签人说。” 她眉开眼笑。 方茹听出了一些名堂,“娘莫非是说那齐家二少爷?”她奇道,“可娘不是打算去苏县给春芽再定么。” 杨氏笑道,“他们齐家现苏县也开了分铺,齐二少爷不日也要去苏县,可不是有缘分?” “现娘子也觉得好了,之前还说这说那呢。”顾应全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么,不过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想,我是顺其自然,去还是要等到去苏县,他们家若是来提亲了再说。”杨氏也不会巴上门去。 顾春芽听得脸跟锅底一样黑。 感情她终身大事,是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啊! 那几个说了半天,就没有问过一句她意见。 顾春芽甩着袖子进卧房了。 这边方茹着急了。 要是杨氏真相中了那齐家二少爷,那弟弟该怎么办?不行,不行,看来得帮一下了,要论条件,自己弟弟也不差啊! 就算那齐二公子长得好,弟弟长得也不赖啊,还有可能当上官! 做生意能比当官好? 可她也没有当着公婆面说,要避嫌么,晚上便跟自家相公提了一下。 顾明瑞听了大吃一惊。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才发现不久,再说,他马上就要去陇城考乡试了,我是想等到他考上举人再说,也是风光么,没想到娘竟然觉得那齐家二公子不错,我还真怕定下来呢。” 顾明瑞笑道,“娘多喜欢小景,你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往那边想,要是小景真喜欢春芽,那再好不过了。” 方茹松了口气。 “不过婆婆那里,她也肯吗?”顾明瑞也有些顾虑,“都希望小景娶个大家闺秀罢,他真要做了举人,或者进士,可不是一般人攀得上。” 方茹就有些发愣,母亲对弟弟很放松,可实际上,对他是抱有很大期望,她想了想,“我找机会去试探试探。” 小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才睡下。 谢谢龙翔凤鸾粉红票票。 第174章 为母则强 - 家欢 - 风玖蓝 第175章 师徒 - 家欢 - 风玖蓝 这消息传到大房那里,方茹几个都乐了。 要说徐氏是只老狐狸,那李氏就是只小狐狸,每天就知道打坏主意,这次却一向懦弱大女儿面前吃了瘪,可想而知她心中愤懑。 田庄也去不成了,还得被徐氏嘲笑,日子不要太难过。 顾冬儿笑道,“夏荷姐总算开窍了,以后会过舒服呢。” “是啊,这孩子也是命苦,有个这样娘。”杨氏叹一声,“这么听话孩子,要是我生,不知道多疼呢。” 顾春芽不满道,“娘这话意思,是咱们几个都不听话了?” 杨氏笑起来,“还吃醋了,你要真听话,明年就给我好好嫁出去,生个大胖孩子。” 顾春芽顿时无语。 几个人都笑了。 顾春芽休息了一会儿,用完晚饭,又去食坊。 今日她跟钟英,邱直约好了,晚上等食坊关门,专心教他们两个做肠粉。 这肠粉是一种传统早点美食,相传起源于清代末期广东,口味独特,粉皮白如雪花,薄如蝉翼,晶莹剔透,光是外观就很漂亮,又有好几种口味,比如猪肉,牛肉,虾仁等,吃起来细腻爽滑。 顾春芽相信,这肠粉要是做出来,一定会受众人欢迎,成为食坊主打面食之一。 钟英跟邱直早就等候着了。 顾春芽先教他们做米浆,米浆分两种,说起来简单,一种是纯米浆,一种是用粘米粉,粟粉,生粉混合一起。慢慢熬制而成,后面一步很是关键,要把米浆放置托盘中,隔水蒸熟。 这个就要掌握好火候了,火候对了,粉皮才能成型,用筷子夹起来时候不至于破损。 至于馅料,五花八门。 其中顾春芽推崇丰顺肠粉。 这丰顺肠粉皮少馅多,味道丰富。 像一般肉馅都要放豆干,香芋。萝卜,鲜笋,豆角等十几样配料。吃起来又怎么不会鲜美? 顾春芽觉得,谁吃到都会喜欢上。 钟英跟邱直学得很用心。 三个人一直待到夜半三。 顾春芽连连打呵欠。 近是真累,白天要为铺子生意忙,偶尔指点一下他们,晚上有时候还得抽时间仔细教导。她又不是铁人,岂会吃得消? “你去睡罢,我跟小直再练一会儿。”钟英忙叫她去休息,又劝道,“其实也不用那么急,咱们这铺子生意很好了。你可以慢慢教,就是一年教一样,我觉得也是够用。不要把身体累坏了。” 顾春芽笑笑,“没事,看你们学会了我心里开心呢,走了也放心。” 钟英还是道,“暂且缓一下罢。不然我得跟姨夫姨母说了。” 他这样也是关心自己,顾春芽道。“那好罢,我先休息一阵子,你们也不要太劳累,一天学不好,就两天,千万别耽搁了睡觉。” 二人点点头。 邱直见外头黑,去里面取了一个灯笼来,“师父,我送您回去。” 邱直今年跟她同岁,也是十四岁,自从跟着她学艺,吃得好了,个字一下子拔高,再也不是当初营养不良模样,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可却对她很是尊敬,真当做师父一般,语气从来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任何造次。 顾春芽点点头。 两人就出去了。 路上,邱直斟酌再三,终于说道,“师父,徒儿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顾春芽侧头问道。 “徒儿要跟师父去苏县,可父亲……”他恳求道,“徒儿不太放心父亲跟弟弟妹妹,不知能否带了他们一同前往?徒儿工钱应该够付租钱。” 顾春芽倒是没有想得那么周到,她顿了顿,“父母,不远游,我真是疏忽了,你母亲去世早,你父亲带大你们几个不容易,如今你大了,是该侍奉身边,听说你父亲身体也不太好罢?” “是,父亲年轻时摔断过腿,虽说治好了,可下雨时候总会酸痛,我常给他按摩,会舒服些。”邱直眼睛里闪着泪光,“我也不舍得离开他们,可父亲说,叫我跟随师父,不要挂念他们,我,我……” “我知道了,你就带着他们一起去罢。”顾春芽准许了,“你父亲要是身体可以,将来愿意来咱们食坊帮忙,也是行。” 邱直很是个孝顺孩子,也知道感恩,她很喜欢这个徒弟。 “谢谢师父!”邱直大为欢喜,“师父大恩,徒弟一定不会忘。” 顾春芽笑了,“这算什么大恩,你好好学习就行了,我跟你父亲都希望看到你独挑大梁一天。” 邱直正色道,“徒弟记下了。” “咱们面食师傅除了跟从师父学习,也得要有自己想法,像今日肠粉,若是我只教你一种米浆,你要能想出另外一种,这才算是真功夫学到家了。”顾春芽跟他谈论一些心得,“天下所有食材,无有不能搭配,只要你敢尝试,总能创造出一种吃食,那是属于你自己,独一无二东西。” 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 邱直见她进去了,关了门,方才返回食坊。 第二日,食坊菜单加了一道肠粉,进来食客十有**都要了尝鲜,好评如云。 顾春芽信心就是这样一点点堆叠起来。 她对明年去苏县再重头开始,充满了雄心壮志。 八月桂花飘香时候,报录人来方家报喜,方景进了豫州乡试第五名,众人欢喜,顾明瑞同方安门口放了几十串鞭炮。 这时候,方景跟唐达还未回来,因放榜之后,陇城巡抚大人将会亲自主持鹿鸣宴,宴请各位考中举人,所以好消息是先于他们之前到达了方家。 老宅那里也得了消息。 徐氏坐立不安。 她对顾应麟去乡试是抱有很大期望,如今听见方家儿子中了,不免气短,很有些担心结果不好。 不止她,顾老爷子也心神不宁,屋里转来转去。 金氏坐一旁,看着不似忧心,实则两只手扭来扭去,不知道放哪里才好。 “肯定能中,怕是报录人还没到。”李氏笑道,“爹,娘,不要担心,只怕一会儿就到咱们家门口了,娘今儿这身衣服穿得多喜气,就是要应景儿呢!” 徐氏白了她一眼,“要是不中,我这就可笑了,也不知道你安什么心,说这种话!” 李氏讪讪然。 一个人要看你不顺眼了,不管说什么,都是白费功夫,她抿着嘴,角落里坐下。 又等了一会儿,顾老爷子开口了。 “不要再等了,老四肯定没有中,不然一个镇子,岂会只报方家那一个?没有这种道理,都散了罢。” 他语气说不出失望。 可又能怎么样? 举人哪里是那么好中,除非是那些天纵奇才,一般人哪个不要考个十几二十年?自家孩子年纪还轻呢! 他也许不该沮丧,等到孩子回来了,又给他太多负担。 顾老爷子想了想,又说道,“老四既然没中,只怕就要到家了,你们一个个都别多嘴,就当他没去考过,知道不?老四念书也很用心,都不见他怎么出来,他也没有亏欠咱们,只是……只是运气问题,将来他肯定能考中。” 几个人都点点头。 徐氏听了心酸,拿帕子抹眼睛,“我还做梦梦到他中了,穿了身绯红大炮,骑高头大马上……” 顾芩也难过,安慰道,“娘别哭了,四弟也是第一次去考,不是那么容易。” 其实她自己还不是对女婿抱着期望,只是现看来,怕也没有中,这七条村也是属于桐平镇,要是有女婿名字,肯定早就传开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搭上了一个女儿,贴上了好不容易攒出来钱,全都白费! 这里灰心丧气,那里气氛高涨。 方景还未归,镇上已经有不少人前往方家恭喜。 个个都夸柳氏好命,家里出了个举人儿子,别人几辈子都没有这样福分! 方茹看着顾春芽笑,“你高兴不?” 方景考上了,她当然高兴,顾春芽笑着点点头。 “可还记得我说话?”方茹心想,既然弟弟中了,那么就该是谈婚论嫁时候,即便明年三月会试不中,那也没什么关系。 举人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官场,不知道多少人巴结呢。 顾春芽一愣。 她没想到方茹这当儿同她提起这件事。 其实听到方景中举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同方景大概算是有缘无分。 他就是做了举人,她就是与有荣焉,可那瞬间,她也没有想要嫁给他冲动,只是替他觉得开心,就好像自己家人一般。 “怎么?”方茹盯着她,心里一沉。 她们两个认识了那么久时间,岂会有不了解对方道理? 顾春芽脸上分明写满了遗憾。 方茹眼睛一下子红了,失望道,“你,你不愿意嫁给小景?” 她替自己弟弟心痛。 当他意气风发归来,心爱姑娘却拒绝他,他该是多么心酸与失落! 谢谢紅茶咖啡,enya213打赏,stillia评价票。 第176章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 家欢 - 风玖蓝 第177章 两处精彩 - 家欢 - 风玖蓝 见他这般笑,她鼻子不由一酸。 十六岁少年,那样稳重早熟,她看着他,眼里又有几分怜爱。 “陇城好玩吗,那里东西可好吃?”她笑着问道,走出了屋檐,与他一起站院子里。 方景认真回答,“陇城很大,有咱们镇子十个大,我现才晓得,为什么陇城会出才子,原来那里就跟山水画一样。你知道吗,陇城有一汪湖,大好像海,这种天气,湖面上会起蒙蒙雾,就跟仙境似,湖里银鱼雪白雪白,吃起来又肥又香……何时你要去一趟就好了!” 他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那是见识了外面世界才会有兴奋。 顾春芽心忽然一松。 就是这样。 方景人生只是开始,他未来有无限可能,何必要为天地间渺小她而执着?他是那么聪慧人,总有一天会明白她想法。 不如就这样,两人各处精彩。 顾春芽笑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把食坊开到陇城去,就是不知你那时会哪里当官老爷?” 他微微一愣。 等他踏入仕途,又年轻时,行踪确实是不固定,上头派你去哪里你就得去哪里,可这话由她说出来…… 假如她嫁给他,岂不是跟他一处,又怎会不知? 方景何许人,立即就清楚了她意思。 自己一厢情愿,只当有了功名,什么都会势如破竹,原来这是错。 她明亮眼睛里没有一丝掩饰,可是,她眉心拧起,眉梢略略下垂。就是嘴角亦是下弯。 她替他担心,可是又不想让他发现。 方景眼眸垂下来,看见她裙子下方一双小巧脚,脚上穿了嫩绿鞋子,鞋头绣了紫红色菊花。 那天见到她雪白脚,本以为会是天意,原来也只是他错觉。 他心不免发疼。 然而,她拒绝他了,他还能继续纠缠么? 方景又抬起头,轻声道。“那时你已经嫁人了罢。” 听到如此伤感声音,顾春芽喉头一阵发紧,好像有什么要涌出来。热热,叫她什么话都说不出。 “春芽。”方景柔声唤她,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原本想等到那日亲手给你戴上,可我只能现送与你了。” 那是一支小小玉搔头。并不贵重,可顾春芽伸手接过时候,就好像托了一颗纯真心,那样珍贵。 “你保重。”他仔细瞧她一眼,“我可能就要去京都了,希望将来可以京都看见你食坊。” 他转身走了。 她眼泪再也忍不住。挂满了双颊。 “小景哥!”她叫住他,“小景哥,你也保重!” 这世上。永远都不是只有一个人值得我们来爱。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来得早,来得晚,都是错过,她心想。方景一定会找到他合适妻子,两个人一定可以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他回头看她,她眼泪婆娑。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伤心! 方景微微笑了,点点头,“嗯,我们会再见!” 然而,他这次走了,顾春芽却再也没有与他此地相见。 几日之后,方景就去京都了。 方茹说,他想早些去,熟悉一下那里环境,正好陇城结识一个朋友就住京都。 可她们心知肚明,方景是因为什么而提前走。 这一个月,顾春芽心情都很灰暗,好像天天都要下雨,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让顾应全几个很是担心,倒是顾明瑞察觉了,问方茹,是不是方景事情。 他其实也觉得奇怪,明明那日方茹说方景喜欢顾春芽,结果,他刚到家没几天就又去了京都,叫人一头雾水。 方茹也没有详说,只说他们两个青梅竹马,是跟亲人一般感情,成夫妻反倒不太好,顾明瑞也就没有再度追问。 顾春芽心情直到方景写来一封信,才慢慢好转起来。 方景信里同她说京都城门,说京都天气,说京都街上卖艺高人,说京都茶馆说书人厉害,什么都同她说。 顾春芽一下子对京都向往起来。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方景苦心,他走匆忙,又这样写信过来,其实是叫自己不要内疚,他过得很好。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男人? 顾春芽突然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然而,方景终是走了,她也不会再有后悔机会,顾春芽又开始忙碌起来,把自己生活弄成了一个旋转陀螺。 这日早上,她趴厨房一张桌子上打盹时,杨氏来了。 “齐家太太派了个小斯来,说请咱们去听戏!”杨氏问顾春芽,“你去不去,去话,我同那小斯回一声,还咱们家里等着呢。” “唱戏?”顾春芽皱眉,她对这个不感兴趣,再说,齐太太为什么要请她们去听戏啊?她们又不熟。 “去不去?”杨氏又问,“茹儿倒是不去,还说齐太太莫名其妙,我这是头一次看她乱发脾气。不过我觉得齐太太人不错,就这么回绝了好像也不好,他们家也要搬去苏县,怎么说都是一个镇子上人。” 方茹是因为方景而不喜欢齐太太罢,顾春芽好笑,这个大嫂也是性情中人。 “我还忙呢,娘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顾春芽也不帮杨氏做主,齐太太上回算是帮过他们,人看起来也不错。 杨氏伸手给她整了整围裙,“哎,啥时候能教会他们几个啊,你这整天……哎,算了,等以后去苏县再说罢,那我一个人去了?” 顾春芽道,“那娘就去呗。” 杨氏却又一笑,“正好看看他们家教如何,齐二公子又怎么样。” 顾春芽一头黑线。 感情杨氏是去刺探敌情啊? “齐二公子就那么好?”顾春芽揶揄道,“娘就那么念念不忘?” 杨氏忙啐了她一口,“怎么跟娘说话?”她四处看看,“幸好没人听见,你这孩子,越发讲话没个规矩,娘还不是为你好?那百食也是做点心,你要嫁去他们家,可是少奶奶,你这方面有野心,想做好,他们家有得是人给你使唤,你自个儿就没那么累了。” “哎呀,娘真疼我。”顾春芽挽住她手臂,“不过您怎么就知道他们家肯娶我?” 杨氏笑了,“我好歹活了这些年了,还看不出?齐太太上回同我闲聊,夸了你好几次,这次又主动邀请,特意提到你,不是有意是什么?你娘还不是瞎子聋子!” 难道齐家真有这个意思? 怪不得齐良容会有这种举动,也是他父母准许? 顾春芽揉了揉额头,也不说什么,总归就算杨氏看中了,觉得那齐良容好,那也得过她这一关。 而如今,她真没有嫁人想法,只想去苏县开好她铺子。 杨氏走了,下午,顾明瑞叫她回去睡一觉,等晚些时候再来。 顾春芽刚到家,就见顾冬儿同方茹两个对面而坐,院子里说话,手里各自捧了碗银耳红枣羹。 “哟,你回了,来来,鲜熬好。”方茹给她端一碗,“正好喝完了再去睡。” 顾春芽就搬了个凳子坐旁边。 “二叔真又问夏荷要田了?”方茹继续刚才话题,“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幸好夏荷没有听,二叔二婶这种人本来就不应该理他们!” “我也是说,上回都拿了一百两出来,结果一下子打水漂,爷爷怎么没有把二叔给赶出去?”顾冬儿叹口气,“刚才夏荷姐我这里哭可伤心呢,说她本来想着二叔二婶养大她也不容易,从小买好吃,穿好,才求了姐夫又拿了一百两银子,结果二叔铺子没开,手痒去赌钱,全输了,她也没怎么说,这次竟然要她把姐夫田拿出来三分之一,她怎么肯?当时就说不能给,她说二叔差点打她呢,后来还是爷爷把二叔骂走了。” 顾春芽听得差点呛到。 这顾英奇还有没有人性了? 真把女婿当成自己金库了吗,想要多少要多少?他当他自己是什么人那,人家几代人积蓄下来财物有必要拱手送给他? “夏荷真可怜,不过还是心软了些,要我说,以后就不要再回家了,那两个人哪里像是父母样子,是来吸血!”方茹十分愤慨。 “是啊,我都这么劝,我看她这回也死了心,说她对得起二叔二婶了。” 这前前后后不知道拿出了多少钱,怎么也是对得起了,顾春芽心想,顾夏荷还是没有彻底觉悟,有这样父母,越是心狠,日子才越是能过得好! “这就好,早该这样了。”方茹道。 顾春芽听得一会儿,问道,“那夏荷姐现走了吗?要是没走,请她过来吃顿饭。” 顾夏荷转变虽然还不够明显,可到底是有进步,她真心希望顾夏荷将来能越变越坚强。 顾冬儿摇摇头,“走了,她我那里哭得可伤心呢,哪里肯留宿那里,再见到二叔,现怕是出了镇子好一段路了。” 那只能下次了,顾春芽把羹汤喝完,进了卧房休息。 第178章 养老金 - 家欢 - 风玖蓝 杨氏到接近傍晚时候才回来。 晚上看到顾春芽,满脸都是笑意。 方茹同她说,“娘像是很满意那齐二公子,齐太太已经有要你当儿媳妇意思了,只是也没有明着说,娘也只当不知道,说去了苏县再考虑这件事。齐太太就说明年他们举家也要搬到那里去,只留小儿子镇上管理百食。” 没想到齐家那么就表明了意思,顾春芽不置可否。 “你怎么想?”方茹问。 顾春芽摇摇头,“跟娘想一样,先去了苏县再说,我暂时也没有想嫁给谁。” 两人正说着,华流芳来了。 刚才顾冬儿过来之后,方茹就留她吃饭,又去集市买了四只肥鸽子,现还锅里跟山药炖着,华流芳自然也要过来一同用饭。 顾春芽叫了声姐夫。 华流芳冲她点点头,坐顾冬儿旁边。 众人除了杨氏,方茹去准备晚饭,都围一起说话。 “近锦缎铺生意怎么样?”顾应全问女婿,“还是要时常出远门?” “生意现一般,主要布料种类不多,以后就会好了。我是刚谈成一笔生意回来,像漳缎,云缎,都是很好看,别家也没得卖,还进了黄缣,毛青布,花衣,蜀布。”他笑了笑,“回岳父,等明年铺子稳定下来,又多招几个人,我就不用经常出去了。” 他对这些布料如数家珍,后面几样都是庶民常买来做衣服。 对于锦缎,那几个一窍不通,但听说别锦缎铺没有,就都高兴起来,顾明瑞笑道,“那好啊。你们一家独有,买人肯定多。” “是啊,是啊。”顾应全附和。 顾春芽却拜托华流芳事情,“姐夫若是路过苏县,能不能帮我留意下,什么街买房子为好,好价钱三百两,有个七间房左右,大也买不起,当然。离那些热闹街市稍微近些好。” 华流芳道,“我听冬儿提过,你们明年要搬到苏县去。据我所知,桃溪街合适,离集贤街比较近,当然,琴台街也还可以。就是价钱高了些。两相比较,我觉得还是桃溪街稍许好一些,一来便宜,二来,集贤街卖点心面食铺子居多,不似四方街卖珠玉宝石。酒楼多。” “既然姐夫那么了解,就听你。”顾春芽笑道,“等咱们攒够了钱。我随你去一趟苏县,先把院子买下来。” 华流芳问,“钱还差多少?” 竟有补贴意思。 顾春芽忙摆手,“你铺子正起头,需要钱呢。我们其实也攒差不多了,等到明年三四月份应该就够了。” “那好罢。我有机会再给你留意下,看看哪家院子好,也可以提前先谈,省去了苏县再一家家看。” 顾明瑞笑道,“麻烦妹夫了。” “是我麻烦你们,自己娘子还总要你们照顾。”华流芳抱歉。 “冬儿可是我女儿,怎么叫麻烦?”杨氏同方茹端了菜上来,笑道,“一家人都别说客气话了。” 众人笑着摆碗,拿筷子。 却说顾英奇被顾夏荷拒绝之后,手里没了钱,被顾老爷子逼得出去找了份活儿干,他也心里懊恼那时没有忍住,差点对女儿动手,现惹得女儿真生气,他要再伸手要钱,是难了。 李氏不免嘲笑他责备自己要治女儿,结果他还不是一样,两个人经常互相埋怨,打打闹闹是常事。 顾老爷子见到他们就心烦,结果徐氏偏又告诉他一件让他心烦事情。 老大一家居然要搬去苏县! 那是不管他们两个老人了吗? 顾老爷子很是气恼。 徐氏又一旁煽风点火。 晚上,等到明春食坊关门,大房一家齐集时候,二老过来了。 众人都愣了一愣。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看来这老夫妻俩又要来作怪了,顾春芽对他们耐心一日不如一日,她是真不明白他们心是怎么长,怎么能偏到这个程度?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顾应全连忙迎他们进来。 “怎么,你们这里,我们还不能来了?藏着什么见不得人东西不成!”徐氏冷冷嘲讽道。 顾应全皱眉,“娘这话说,只是大老晚了,没想到这时候来。” “早些时候,你们人也不齐,忙着挣钱呢。”徐氏与顾老爷子一同坐下来。 杨氏皱了下眉,不知道他们来到底是干什么。 顾老爷子先是抱了下孙子,笑着道,“欣儿又重了些么,你们倒是养得好。”冬生大名顾欣,是几个人一起商量起。 “每日大鱼大肉,能养不好么,哪里像咱们家,买什么都得算着来,可没有那么阔绰。”徐氏又挑拨离间。 她一来就没讲过一句好话。 但众人都不受她影响,神色自若,反正该给两个老人,他们都给了,总不至于把钱都拿去贴他们。 顾老爷子这时把孩子还给方茹,正色道,“听说你们明年要去苏县了?” 杨氏回道,“是有这个意思。” 顾老爷子脸色一沉,“怎么也没来同我们讲一声?” 这可是大事! 大房一家搬去苏县,也许就不回来了,以后父子相隔,祖父孙子相隔,难道不应该事先商量一下? 顾应全忙道,“是要跟爹娘说,可这不是要到明年么,也是才打算好。” “镇上人都知道了,就咱们不知道,你们难道不是故意瞒着?”徐氏指责他们,“自己奔着过好日子去了,倒是留下咱们老人,你们真有孝心!” 杨氏笑了笑,“只是打听一下,还没有真定下来,既然爹跟娘来了,那咱们今日就说清楚罢,咱们明年是要搬去苏县,至于什么月份,确实还没有定,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日走,冬儿还怀着孩子呢。” “哟,终于说出来了?”徐氏瞪着她,“也就是说不管咱老人了,丢下给几个弟弟养,是不是?” 顾明瑞听得恼火,皱眉道,“咱们每年又不是没有给钱,好歹二三十两银子,难道还不够?” 这普通人家一年收入也是十两左右,两个老人能花去多少钱? 何况,还有别三个儿子呢,还养不成他们? 徐氏拍大腿,“哎哟,二三十两,真好大方!我听闻你们一年赚几百两呢,怎,就拿出那么点儿钱?” 还嫌弃他们给少? 顾春芽听得一肚子火,讥笑道,“那奶倒是举个例子,看看哪家分出去还能拿出这么多钱,真要有,我倒是要夸他们孝顺!当然,还得像咱们家这种情况,那些母慈子孝可不作数,人家那是人情我愿,礼尚往来。” 徐氏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她还真举不出例子来! 也不想想,哪家背了债分出去,老人一点没有帮忙,还能以怨报德,这种圣父圣母可是人间少有! 徐氏能找出来也是神了。 顾老爷子不提这个,认真问顾应全,“老大,你们真要搬去苏县?这里可是你出生长大地方啊!” 顾应全搓搓手,支吾道,“我也不舍得,不过对几个孩子好,苏县多大啊,什么东西都有得卖,几个孩子要去,那就去好了。” 还是一如既往老实,以前是听父母,现是听妻子儿女,顾老爷子心里难过,他这个大儿子心里,已经渐渐没了什么地位。 “应全,你要去了,我以后见你一面可难……”顾老爷子说话已经有些哽咽。 顾应全眼睛也一红,脱口而出,“要不,爹跟娘同我们一起去?” 其他几人脸色这会儿都变了,齐刷刷瞪着顾应全。 杨氏恨不得就把他嘴巴给捂起来。 徐氏听了眼睛一亮。 是啊,跟着他们去,他们食坊生意那么好,将来肯定加兴隆,跟着他们,吃香喝辣,穿好,总比那老实女婿卖鞋子要来得强。 顾春芽这会儿却又笑了,“行啊,我觉得爷爷跟奶去也成,不过要去了,以后见一面二叔,三叔,四叔也难了。” 徐氏表情登时一滞。 这三个叔叔,四叔顾应麟才是重点,徐氏看重儿子,她岂能不每天放眼皮子底下,好让金氏占了便宜? 顾春芽很了解徐氏,她肯定是不舍得这个小儿子! 可顾应麟总不能跟着他们去苏县罢? 他们养老人是责任,可养小叔,不管去哪里,都是没有这种道理! 顾老爷子跟徐氏也都不可能提出这种要求。 徐氏恨得咬牙。 “既然你们实要去苏县,那也没办法了。”顾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只愿你们能经常回来看看,也叫我见见欣儿。” 他也不可能离开那三个儿子,跟大儿子住一起。 徐氏怒道,“这怎么行,你们可是顾家长子,长媳,哪里能说走就走,我们老人怎么办?你们倒不怕别人说闲话?让几个小来养我们老人?” 她这是伸手要养老金了。 这也是徐氏一开始就来目,她是不会轻易就放他们家远走高飞。 谢谢哆啦家耗子粉红票。 第179章 冬去春来 - 家欢 - 风玖蓝 不过这养老金是买断价吗,一次性付给还是怎么? 顾春芽暗自心想,徐氏到底会张口要多少呢,一百两,两百两?还是三百两?也许是三百两,正好是他们去苏县买房子价格。 可给了二老,他们还怎么去? 又或者徐氏不会说出具体数字。 顾应全这时道,“怎么会只让弟弟养呢,我们去了苏县,还是会记挂爹跟娘啊,不会少了这一份。” 他表忠心,徐氏却嗤之以鼻,“谁晓得你们会拿多少,每年指不定给个几两银子,当叫花子一样打发我们,你们去了苏县,再开个铺子,钱财可是滚滚来呢,是不稀罕这小镇了。”她顿一顿,“要真有孝心,这里食坊就该给我们老人,也好有个保障。” 几个人都愣住了。 顾春芽挑起了眉原来徐氏还真有眼光啊,不要钱,只要食坊! 不过就算给她,她做得来? 她不由得笑了,徐氏还是没有滴水不漏啊。 顾应全看了顾老爷子一眼,他没想到徐氏竟然要那家食坊,很有些措手不及。 顾老爷子也呵斥道,“老婆子,你胡闹什么,这食坊是他们辛苦挣下来,能给咱们?咱们收了得给别人骂!老大,老大媳妇都是有良心人,我知道他们就算搬去苏县,也不会忘了咱们老人,你别没事找事。” “怎么找事了,孩子走了不管老人还不多吗?咱们镇上好几家呢・家里老人活活饿死都有!”徐氏大声道。 杨氏这会儿笑起来,她也发现了徐氏漏洞,“这食坊铺子本是租,也不是咱们家买下来,倒不知要怎么给娘?我外甥现有本事了,这食坊名字要不要他倒没什么,总能自己开一家。” 徐氏傻了,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食坊能赚钱,主要人・不然给你一个空壳又有什么用? 顾春芽将来走了,钟英能独掌大局,可钟英不是他们顾家人啊,岂会听她,好好给他们顾家卖命挣钱? 她登时恼了,一摆手,气咻咻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总归不能一走了之!” “倒不知娘想怎么样?”杨氏索性直接询问。 徐氏道,“你们既然有钱去苏县买房子・孝敬老人钱难道拿不出来?” 这回是**裸要钱了。 杨氏看向顾老爷子,淡淡道,“就是不去苏县,咱们也得换个地方住,欣儿以后大了,总不好跟他父母住一起,再说,明益也没个书房,他那卧房小很,以后要放个书架都难。咱们做父母・难道不该让子女生活好一点?” 言下之意,为了孩子,他们做父母不遗余力。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你说没错,是该换个房子。” “老头子!”徐氏怪叫一声。 顾老爷子却不理她,站起来道,“你们去苏县,也是有个好前景,只愿你们不要忘了咱们老人就行了,没事多回来看看。别我也不多说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要藏着・我们做父母也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好。” 他说完就出去了。 徐氏跟后头,气闷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来时候也气得不得了・怎么就又改口了?” 顾老爷子哼了一声,冷冷看着她道,“我只是气他们没有事先说,不像你,就盯着他们钱那!你忘了,老二还欠了他们六十两银子,那时候也没好意思问孙女婿要,你倒好,还跟他们要食坊,要他们买房子钱,有你这么做娘?” “那是老二欠,关咱们什么事。”徐氏撇撇嘴。 顾老爷子皱起眉头,“要不是咱们支持,他们会亏了那钱?别再说了!” 这家里,还是顾老爷子做主,顾应全又是顾老爷子亲生儿子,徐氏并不能完全代替顾老爷子说话,只得闭了嘴,不甘心回去了。 冬去春来,很就到了二月,顾冬儿肚子像气球一般圆鼓了好久,这天终于要生了。 杨氏还是请了原先给方茹接生稳婆。 一家子门外等了好半天,华流芳就同顾明瑞当初一样,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不过,这次换成顾明瑞来安抚人了。 只听一声婴儿啼哭声传来,稳婆里面大声笑道,“是个儿子!” 这古代,生儿子总是比生女儿要来高兴,众人都无比欢喜。 华流芳冲进去看顾冬儿母子两个。 顾明瑞笑着去门口放鞭炮。 随后一个月,都是杨氏精心照顾顾冬儿,华老爷与华太太虽然也来看过几次,但华流芳对他们态度并不殷勤,华老爷就又不高兴了,只叫人送些补品,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倒是华玉娘常来走走,与顾冬儿很好就是看顾春芽不顺眼,见到她总是露出不高兴表情。 顾春芽知道她还是为那林小姐事,也懒得理会。 食坊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到了四月,钱已经凑够,足够苏县买房了,而那时,华流芳也给他们寻到了合适地方。 眼见一切准备就绪,顾春芽也逐渐退出了食坊,钟英手艺已与她差不多,完全可以替代她位置,她甚至鼓励钟英也开始收徒,这样食坊才能越来越壮大,当然,这徒弟一定得收慎重,人品是为首要。 与此同时,报录人又再次来了方家,方景通过会试之后,又参加殿试,被皇上赐进士出身,并授予吏部主事之位。 这是一下子就当官了! 还是京官! 虽然主事不过是正六品,但方景年纪那么轻,早早踏上仕途,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柳氏喜得直掉眼泪,儿子不负众望,一举成功,她先夫天之灵也应该十分欣慰! 因为方景一定可以完成他父亲理想,为国为民,做出一番大作为! 看着窗外开得繁盛花草,顾春芽打开抽屉,瞥见里头躺着两封信。 第一封信之后,方景又写给过她一封,只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所需时间颇多,几个月功夫,不过两封,但是这两封信,他都表现开朗又乐观,好像春天里勃勃生长青草一样,让人觉得愉悦。 如今他又连续考中,显见她拒绝他事情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顾春芽心里也就放心了。 这日,她便同华流芳,顾明瑞去了一趟苏县。 华流芳选中一座独立院子桃溪街中右段,这条街右边头便是集贤街转角口,确实离得很近。 院子主人带他们四处看了看,说道,“这地方原本也不舍得卖,里头东西都是我弟弟亲手做,他是个木匠,你们看这木窗,就是这雕花都很细致罢?还有这院子里种花草,我弟弟说,是有名堂,旺财呢,风水好。” 顾春芽仔细一瞧,这院子三处小花圃位置还真奇怪,东边一处,西边两处,虽然不整齐,可也别有趣味。 “要不是我们大哥开了铺子,叫着一起去陇城做生意,我们也不搬。”那人叹一声,感慨道,“都这里住了六年了,前后又开阔,多好地方,陇城院子可就没有那么好了,这样,起码得要卖六百两呢。” 他这个院子比较大,有七间厢房,一个堂屋,一个厨房,华流芳早就谈好了价格,卖三百四十两,一点不贵。 顾春芽笑道,“你们去了陇城,到时候生意兴隆,钱也赚得,又不觉得贵了,肯定是越过越好。” 那人笑起来,“小姑娘说话倒动听,我也看见过好几个要来买这院子,都不怎么顺眼,你们几个,看着不错。” 这三个年轻人都长得好,男英俊,女秀美,又都很有朝气,讨人喜欢,那人想了下,说道,“你们既然是桐平镇,大老远过来,今日索性就都办好了,也省得跑来跑去花费时间,你们看怎么样?” 三个人都求之不得,随他找了见证人,去衙门办好了协议。 从今后,这院子就是他们家了! 他们又走回来。 顾明瑞拿了钥匙开锁,笑嘻嘻道,“哎哟,这院子是真好,走里头浑身都觉得舒服,妹夫,你眼光真不错啊!”他拍拍华流芳肩膀。 华流芳笑了,“你们喜欢就好了,我还生怕没挑好,到时候还得重找呢。” 顾春芽已经看那些房间了,她指着一个个道,“这间大给爹娘住,这间给你跟大嫂住,这间……”她笑着看华流芳,“留给姐夫跟冬儿姐住,到时候你们过来,总不用住客栈,我们会经常收拾好。” 顾明瑞称赞道,“想得周到,是该这样,那这间就给你住。”他指着东边第二间房道,“以后就是你闺房了,我给你买个大梳妆台,一个大衣柜,你给我好好拾掇拾掇,都要嫁人了,总要弄得好看一些。门口再给你挂个珠帘子,掀开来,声音也好听・・・・・・” 早很久前,顾明瑞就曾想过给她布置一个闺房,顾春芽听着,心里暖暖,笑道,“好啊,到时候别赖皮,不舍得出钱了!” “我会这么小气?真是。”顾明瑞一戳她脑袋,又安排顾明益房间了。 院子里,不时传出三个人欢笑声。 谢谢ngprayan粉红票,洁曦打赏。 第180章 再见,故乡 - 家欢 - 风玖蓝 既然房子都已经买好,是该准备搬家事宜,只不过杨氏放心不下顾冬儿,又拖后了一个月,等到外孙三个多月大了才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物什也不多,路途遥远,总不能还把所有家具都带过去,再说,买院子,基本要用到都还是有,到时候去了苏县再慢慢添置便是,倒是食坊事情反而比较多。 他们一走,首先账房就缺了,本来是由顾明瑞来当,一并走还有邱直,伯都父子,算上顾应全,食坊一下子少了两个伙计,一个厨子。 杨氏就带着杨桃花去找张大娘。 “食坊要雇人,这里是妥当,张大姐介绍人都比较实诚。”杨氏交代给杨桃花,又叹一声,“以后可得辛苦你们了,要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杨桃花笑了起来,“瞧大姐说,我们家以前种地,相公又是做石匠,哪一样不辛苦?如今有这食坊,真是再欢喜不过事情,就算有点儿忙,可是能挣钱呀,小英又学了本事,我这心里没有再满足了,姐不用担心,倒是你们从头再开铺子,我帮不上忙,心里过意不去。” 杨氏想想也是,妹妹是个能吃苦人,如今食坊已经步入轨道,他们会应付得来,她笑道,“那就好了,只望你们做得好了,也搬来苏县,咱们姐妹俩还一处。” 杨桃花点点头。 两个人张大娘那里挑了两个伙计,见过之后觉得颇为满意,这就录用了,至于账房,张大娘倒没有合适,后来还是邱庆梅介绍了一个,说是他们家邻居。早几年也做过账房,后来生了病,家休养,正好现好了。 杨桃花就叫她领来看看,试用了几天,也是觉得不错,便留下来做了账房先生。 这几日,顾冬儿总是抱了福临来家里玩。 福临是她孩子小名,大名,华流芳也取好了。叫华云和。 顾春芽心知顾冬儿其实也舍不得他们,只是嘴上说得轻松,到底十几年感情。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放下来。 苏县说近不近,好歹两天路程呢,她也不能经常来。 所以顾春芽见到顾冬儿,就总是放下手边事情,陪她说话。 柳氏这段时间也常来。与杨氏依依不舍。 因为马上就要走了,顾应全夫妇记挂卫大夫恩情,带了几个孩子去同卫大夫告别,再次感谢他大恩。 卫大夫遗憾道,“以后可吃不到春芽姑娘做好东西了。” 顾春芽笑起来,“我表哥手艺不比我差。还请卫大夫以后常去光顾呀!” 卫大夫笑了,问起他们去苏县事,“带东西多罢?好不好拿?” “也不太多。就是几张床比较大。”顾应全不舍得那些床,好几张打,到时候去苏县又得重买,加起来二十几两银子呢,像顾明瑞那张婚床。算是精工细雕,就是雇那些个大车。路费贵很。 卫大夫见状,说道,“我们正好有车去苏县,也有大板车,反正是顺路,你们哪日走?就一起走好了,能带还是带了,总是钱么。” 顾应全听了很欢喜,可又觉得麻烦卫大夫,“这怎么好意思。” “都是空车,我医馆用药用,总是要去那里取药材。” 王昌平趁机说道,“现表少爷苏县开了家药铺呢,我们这儿也方便,就直接去他那里买了。” 几个人都有些惊讶。 他们多少都觉得傅琅不学无术,没想到竟然苏县开药铺了。 “傅少爷能干呀,我就说卫大夫外甥,不会差到哪里去。”顾应全笑道,“我们到苏县了,改日一定去看看。” 王昌平又同他们确认了一下日期。 他们准备这个月十二日走,也就是后日,听说是杨氏挑好黄道吉日,专门请人算过。 王昌平点点头,“到时候我带几个人来,你们三张床也不太好抬。” 几个人道谢一番,告辞走了。 第二日,又去同老宅人告别。 徐氏见到他们,没有好脸色,但碍于顾老爷子,终是没有再说不像样话,顾应华,顾应麟兄弟两个自然早就得知这个消息了,叫顾应全好好保重,祝他们一路顺风。 周氏同杨氏也说了会儿话。 到了明日,几人用完早饭,洗净碗筷,王昌平正好带着人来了。 他们把一些大家具搬上了大车,杨氏又叫顾应全把早就准备好米桶,水桶,簸箕扫帚,小火炉再一一搬出去。 簸箕跟扫帚上系了红布条,水桶里还摆了好几双筷子。 不用说,肯定是为了吉利。 顾明瑞已经外面放起了鞭炮,引得邻居们纷纷出来。 “哎呀,他们家发财了,要搬去苏县了!” “不是顾家大房么,倒是说走就走,不管老人了?啧啧,果真有了钱就忘了父母了,没良心!” “他们家食坊现是那钟家小子管了,好赚钱呢,听说他手艺也学到了,你们家不是有个闺女……” “苏县好啊,还是他们家孩子有出息,我咋就没生出来这样。” 什么样话都有。 不过他们也没有闲功夫来听。 方家一家来了,杨氏把钥匙交还给柳氏,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都红了。 顾冬儿抱着福临,依偎华流芳怀里掉眼泪。 杨谷祥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他们搬家,杨谷祥不放心,说要去看看,他反正两个女儿,随便住哪里都行。 顾春芽后坐上骡车,回头看着从白墙上面挂下来青梅树枝,心头一阵感慨。 五年过去了。 对于这个地方不是一点都不舍得。她这里,从一个孩童变成了十五岁姑娘,有多少回忆,这街上邻居,这元河,这乡下野菜,这夜市……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可是,多却是兴奋与雀跃。 对未来无限憧憬。 地方,人,前景。每一样都让她心跳加速,她对重头再来没有丝毫惧怕,有得只是探索渴望。与不怕失败信心! 车启动了。 她看到了顾老爷子,他深深皱纹里藏着忧伤。 想当初,她依赖着这个爷爷,开始了卖腌菜第一步,她把顾老爷子当作一种庇护。那时候,她对这个爷爷还是敬爱。 然而,日久见人心,顾老爷子到后,让她无比失望。 这次离开,她想她绝不会再回来了。 车队穿过了镇子大门。 此时城外一片桃花早已凋谢。结出了累累果实。 她把头探出车窗,看着镇子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杨氏还抹眼睛。她舍不得顾冬儿,杨桃花和柳氏,这三个人一个是她宝贝女儿,一个是她疼妹妹,一个是她唯一知己。 方茹安慰她。只有欣儿什么都不懂,安乐睡母亲怀抱里。好像一个不知道忧愁天使。 顾春芽转头看顾明益,见他低着头,也是满脸不高兴。 “你又不舍得谁呢?小安吗?” 他点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了,还有秦夫子,你们都说苏县好,可是那里有秦夫子那么好夫子吗?” 听得出来他有些不满,可是他并没有怨意。 顾春芽一愣。 “不过秦夫子说,人有悲欢离合,总有一天我都要离开,秦夫子还说,好多学问要自己去想,若是自己不明白,再好夫子也没有用。”顾明益叹口气,“可是,我还是觉得没有秦夫子教导,我就学得没有那么好了。” 顾春芽伸手摸摸他头发。 弟弟是个温柔弟弟,长大后应也是温润如玉少年罢? 她认真道,“秦夫子说得话都是有道理,不管是念书还是做面食,师傅只能领进门,你看,钟英表哥现就只能靠他自己了,我也不能再教他,但你觉得钟英表哥能做得好吗?” “当然能做好了,钟英表哥很刻苦。”顾明益马上就说道。 “那你以后也刻苦一点就好了,不是说铁棒磨成针么,没有秦夫子,你就再比以往多花些心思,一定可以学好。”她说着又笑了,“我记得你以前还说想跟着我学呢,现还这么想么?” 顾明益摇摇头,懊恼道,“我吃二姐做就行了,我手不巧,有回跟着表哥做面条,被我弄断了好几根,我想我不合适。” 顾春芽笑道,“尺有所短么,每个人都有不擅长东西,你让我写字,我始终都写不到你那么好。” “写字还是小景哥写得好。”顾明益看着窗外,目光落到远处,“可惜我也见不到小景哥了,不知道他那里过得好不好,我听秦夫子说,做官也难得很。”他又回头看顾春芽,“二姐,我只念书,不做官,行不行呢,我学好了,就办一个私塾,跟秦夫子一样。” 小小年纪,原来也已经有了理想,顾春芽很欣慰,“当然行了,只要你觉得好,那就好。” 顾明益高兴极了,“那我以后要再多看些书!” 顾春芽揽住他肩膀,叫他加油。 骡车行上了官道,疾驰而去。 再见了,故乡! 经十三香童鞋提醒,我把方景官职改了,原先是做了吏部主事,确实太了,现改为吏部观政,吏部学习政事,相当于实习生吧,以后文中若还有问题,请童鞋们积极发言,我从善如流哦。 第181章 乔迁之喜 - 家欢 - 风玖蓝 第182章 他乡遇故人 - 家欢 - 风玖蓝 第二日,兄妹两个先自家附近逛了下,才发现人生地不熟,问都无从问起,后来还是遇到一个热心人,听他们要找房子,便领着去了一户人家,说这户人家女主人是做牙侩,兴许能帮到他们。 结果顾春芽看到一个满脸透着精明中年妇人,她一问价钱,租个院子一个月要二两银子,两个人立刻就走了。 “看咱们是才搬来,当傻子呢!”顾春芽气愤道,“六间房带厨房小院,居然要那么多钱,镇上可多只要六百文。” 顾明瑞道,“可不是,还是咱们自己找好了,这些牙侩本来就没几个好东西。” “要有像咱们镇上张大娘这样就好了。” 两个人一路说一路找。 顾明瑞忽然想到一个人,停下了脚步,“要不咱们去问问王大叔?他经常来这儿,现他们表少爷又开了药铺,应该很熟。” 本来问他倒没什么,可王昌平怎么看怎么是想撮合她跟傅琅,她就有些不乐意。 顾明瑞没注意,又说道,“要不等晚上他们回来去问,现做生意恐怕也忙,反正也住这条街。” 他们住桃溪街西段,顾家是住东段,离得很近。 顾春芽皱了皱眉,但也不好反对,谁让初来咋到呢。 两人就要转了回去。 前方“吱嘎”一声,有扇院门被推了开来,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穿着石榴红,绣卷草纹衣衫年轻妇人,还有一个看打扮像是仆人,穿是粗布衣服,手里拎着空竹篮子。 她们是往他们方向而来。 顾春芽与那年轻妇人一打照面。见她五官清丽脱俗,只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年轻妇人却睁大了眼睛,惊喜道,“顾姑娘!” 顾春芽见她认识自己,又仔细瞧了一眼,终于认出来了。 原来是绮玉! 她笑道,“绮玉姑娘,咱们真有缘。” 当初她去青楼教绮玉做面食,自那件事之后。已经有两年了。绮玉看起来容光照人,可见当初嫁人是选对了,顾春芽也替她高兴。 绮玉笑着点头。“我原本是想去集市买菜,倒没想到遇到你……”她看看顾明瑞。 “哦,这是我大哥。”顾春芽忙介绍。 绮玉福了福身,行了一礼,笑道。“若是不耽误你们事情,随我到家里坐一坐罢。” 顾春芽道,“其实我们是找房子。” “哦?你们搬来苏县了?”绮玉忙问,“也要住桃溪街吗?” 顾春芽指一指后方,“我们自己住已经有了,就那儿呢。离你们家很近,现是帮别人找,他们可能明日就要来了。但我们对这里不熟悉,也不知道从哪儿着手,之前有个牙侩,开口就要二两银子,我们觉得太贵。” 她说了这么多。其实是问绮玉意见。 绮玉两年前就嫁了过来,应该对这里是有些了解。 绮玉笑了。做了个请姿势,“咱们进去谈。”一边吩咐那仆人自己去集市 二人随她进去,只见这院子规格与他们差不多,但显得空落落,像是没有住几个人。 绮玉看出他们疑惑,说道,“我公公婆婆早就去世了,这里就我跟相公,儿子三个人住,还有一个仆人,一个奶娘。” “恭喜你当娘了。”顾春芽笑着恭贺。 绮玉眼睛一亮,“走,我带你去看看。” 顾明瑞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就只待堂屋喝茶。 绮玉儿子也才几个月大,长得白白胖胖,奶娘怀里睡得香喷喷。 顾春芽称赞了几句,说道,“我大嫂前年也生了儿子,今年刚两岁。” “哦?那太好了,我们家焕之以后有伴了!”绮玉十分高兴,“改日我会登门拜访,今日还是先把你们事情解决了。” 两个人又出来。 绮玉道,“我这儿婆子,奶娘都是县里一个牙侩介绍,姓罗,她家里几代人都是住县里,专门做这种生意,不止包括雇工,就是住地方,商铺,船舶也都有,你们要信得过我,我就带你们去。” 他们本来也要找商铺,听那牙侩什么都能提供,当下便跟绮玉去了。 那姓罗妇人住成德街,听了顾春芽说要求,一下子就给出了三个院落供他们选择,后来他们挑了一处会通街院子,有六间房,带厨房,还有一个客厅,每个月只要一两二钱银子,而且离集贤街还不远,顾春芽立时就签了一年协议。 后来又说到商铺,那姓罗妇人有些为难,说集贤街铺子很紧俏,一时半刻没有合适,叫他们多等几天,有话,她会来告诉一声。 顾春芽付给她三百文中间费,三个人便告辞走了。 绮玉心里记挂着孩子,先行回家,说请他们有时间一定要来,顾春芽也邀请他们一家有空话,过来做客。 “也不知那罗大娘什么时候有消息。”顾明瑞道,“我晚上还是去问一问王大叔。” 顾春芽点点头,“那好,你自己去问罢,我有点累了。” 顾明瑞自然不觉有疑。 两个人进了屋,只听杨氏说这里菜价。 “真太贵了!一斤菠菜要我十文,一个南瓜要我十五文!反而肉倒是不怎么贵,只贵了两文一斤,真真是太不像话了!我这还没有买多少呢,真算下来,吃个饭一天得要一百文,这还像话吗?” 方茹笑道,“娘消消气,这儿可是县城呀,不似咱们镇上,东西是要贵一些,再说。这菠菜可不是才长出来么,过几日就会便宜啦。” 顾应全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那也还是贵,你们没看到,葱都要六文一斤那,我说,咱们这三个小花圃,改种葱跟大蒜得了。” 顾春芽听到这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爹这是想当农民了啊,改日买块田给您。您到时候好好去种得了,这花圃还是种些花漂亮。” “我这不是为了省点儿钱那,这里东西是真贵。我跟你娘都看呆了,就是米都贵了一文钱一斤。” 顾明瑞笑道,“你们得这么算,东西贵了,咱们卖东西也贵。赚也比以前多,这么一扯平,还不是一样?好了,以后菜钱我来出,爹跟娘就别意了。” “我还问你要饭钱那?”杨氏横他一眼,“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只能这样了。我这就进去做饭去。”说着顿了顿问,“房子找着了吗?” “给小直他们住找着了,反正伯大叔父子两个,同他们也很熟了,就住一起。到时候要是伯大叔家里人也要过来,就再找一处。”顾春芽回答。 顾明瑞道。“就是铺子没有合适,我晚上去问王大叔。” 顾春芽又同他们说起绮玉事情。 一个青楼女子能有这样好归宿,也真是有福气,他们都替绮玉觉得幸运。 晚上,顾明瑞就去王昌平那里了,回来时候喜气洋洋,说傅琅有五个铺子,个个位置都很好,他们要租哪个就租哪个。 顾春芽听得一头黑线,心想,这人身世虽然有点儿凄惨,可这钱还真多啊! “他买这么多铺子干啥?”杨氏倒是觉得奇怪,“不是已经有一个药铺了么?” “人家手里有钱没处花呗,再说,这条街铺面很好卖,叫我有钱,我也买几个放着,指不定以后要开别铺子呢。” 这个叫做投资,顾春芽自然明白。 “那不是占人便宜么。”顾应全老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 顾春芽暗地点头,她也不想占傅琅好处。 顾明瑞有些生气,说道,“怎么占便宜了?我跟他们说好了,租金一样给,四十两,他们租给别人也一样价钱,你们以为我做得出来那种事?我会要去讨他们好处?不过是看难找,既然他们有,也是一个镇上,人家盛意拳拳,难道还硬装清高不要啊?这样王大叔也得不高兴了。” 听了他这番话,顾应全夫妇觉得也有道理,反正租金不少别人一分就是了。 顾春芽见他们都同意,也没有反驳。 那时镇上租得也是傅琅铺子,也没发生什么事,她又有什么好杞人忧天? 第二日下午,邱直一家,伯都父子都来了苏县。 因为事先同他们说过他们家大致住哪个位置,所以一找就找到了。 邱直弟弟妹妹,顾春芽也见过几次,有时候会来找邱直,都还小,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邱直是个大哥哥,对他们十分有耐心。 顾春芽领他们去到租地方,被子给他们晒好了,房间也整理好了。 伯都父子,邱直一家十分感动,连忙要把租钱补给顾春芽。 顾春芽笑道,“丑话说前头,我这铺子才开张,工钱是高不了,这里东西又贵,只怕委屈了你们,所以这钱我一定得付了,你们看这面子上,千万别到时候一个个都跑了啊。” 大家伙儿都笑起来。 “再苦再累,我也要跟着师父,永远都不会走!”邱直认真道。 “我什么都不会,不嫌我笨,我都高兴死了,别地方我哪儿也不去。”伯都笑道,“那海也喜欢你们,到时候我们一家都来。” 顾春芽笑道,“好,有你们这句话就行了,咱们再把铺子重开起来!” 几个人目光汇聚一起,坚定又开怀。 谢谢Jadeyang,唛咪,狐狸精儿粉红票票。 第183章 新的起点 - 家欢 - 风玖蓝 第184章 选夫子 - 家欢 - 风玖蓝 第185章 动摇 - 家欢 - 风玖蓝 苏县住了一两个月之后,杨氏也渐渐结识了左邻右舍,有了几个固定友人,自然都是妇人,时常来往。 杨氏目很明确,就是要给顾春芽找一门亲事。 她也确实是这么做,没过多久,附近人便都知道这搬来顾家,有个小女儿是食坊掌柜,有一手好厨艺,容貌也是中上之姿,现正缺少一位相公。 有心攀亲便来试探,杨氏也看了好几户人家儿子,可惜就没有一个满意。 这当儿,齐家终于又有动静了,邀请她们女眷明日去家里观月赏菊。 顾春芽刚从食坊回来,见杨氏几个做晚饭,便要去里屋躺一会儿,今儿晚上客人挺多,十二张桌子全部坐满,她都有些庆幸当初少添置了一些桌椅,不然一下子来几波,得把她累趴下,现这铺子空间大,反倒是浪费了一些。 看来是要再收几个学徒了。 光是邱直一个人真是有点吃紧。 见她要进去,杨氏叫住她道,“明儿你随我一起去齐家。” “干什么?”顾春芽奇道,下意识便说,“我没空。” “怎么没空,齐太太专门挑了晚上,就是怕你白天忙呢。”杨氏道,“你记好了,明儿早点收铺,早点回来,我再给你爹,明瑞说一声。” 她皱了皱眉,“还非得我去了?” “齐太太热心邀请,你是该去一趟,我听明瑞说,那二公子也常带人来,要不是有诚意,会这样?” 顾春芽也不想反驳,去一趟就去一趟好了。就算齐太太是想与母亲商谈婚嫁问题,她逃避也不是个办法。 她应了一声去里屋了。 第二日,顾应全到傍晚就催她回去,“齐太太设了宴席,总不能迟到。” 顾春芽便脱下围裙摘下布帽,回家与杨氏一起去齐家,现欣儿还小,方茹也不想带他出门,便留家中。 齐家琴台街,家资丰厚。买下院落可比他们家大多了,后院还有一处假山亭台,虽比不上那些权贵之家。但普通人看来,已经十分好了。 齐太太派了小竹来迎她们。 亭台里已经设下宴席,周围放一圈竹镂门,可以抵挡外面凉风。 齐太太请她们坐。 杨氏也没有空手来,带了一些瓜果糕点。 齐太太说她客气。便看向顾春芽,称赞道,“你家女儿比我们家男儿还能干,短短时间,一碗鱼面做到全县城都知道了。” 杨氏谦虚道,“哪里。是她运气好。” 顾春芽也不作声,齐太太请她们吃饭,她就吃。请她们赏月她就赏月,请她们观花她就观花,杨氏倒是与齐太太聊得甚欢。 忽听齐太太说,“光是美景,也没多少意思。小竹,你叫二公子来。就坐外头给咱们吹一曲。” 顾春芽讶然。 齐良容很就来了,清越笛声也随之响起。 夜本来是寂静,可这悠缓平静,仿若古寺夜半钟声笛声,让这夜显得加深沉了,平添了些许惆怅。 吹得一会儿,笛声开始变化,像是江南丝竹,秀美静雅,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一片秋湖,水上月色姣姣,胜似人间幽境。 杨氏听完,喜道,“我虽然不懂这些,可也觉得好听,太好听了!” 齐良容笑道,“多谢您夸奖。” 齐太太道,“他原先就喜欢这些,年幼时缠着老爷请了师傅家里教,也就这拿得出手了。” “怎么会,我瞧二公子哪里都不错。” 齐太太高兴笑起来。 见她们越来越有投缘势头,顾春芽不免有些担心。 这次回去,恐怕杨氏要问她意见。 临走时,齐太太吩咐齐良容送母女俩回去。 到家门口,三个人下车来,齐良容对杨氏行了晚辈礼,见她们要进去,忽然叫了一声顾姑娘。 顾春芽回过头,眉心微蹙。 看起来果然不太高兴,齐良容想了想,叫她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 进屋后,果不其然,与顾春芽猜想一样,杨氏对齐良容很是满意,不,严格说来,应该是对齐家很满意。 “咱们自力生,齐家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若是只提家世,她真不会认同,家世再好,人不行,她嫁过去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氏耐心道,“二公子人也不错啊,我是挑不出他有什么问题,你一个姑娘家总要嫁人,来苏县也不短时间了,我没有发现有好人家。你想想,他们齐家也是做这一行,你嫁过去,他们家人都任你调遣,日子可舒服多了,哪里还会那么累。”她红了眼睛,“为娘也是看你辛苦,你为这个家辛苦了几年了?总不能老这样啊,你要我这当娘心里怎么好过!” 顾春芽忙道,“我不累啊,这是我喜欢做事情,就是嫁了人,我也一样爱做。娘,你用不着因为这个原因而让我嫁到齐家去。” 杨氏微微皱眉,认真看着她,“那你想找个什么样人家?你总不好不嫁人。” 看杨氏苦口婆心,顾春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找个互相爱慕人? 这里可不是交通发达地方,她成天一个地方,能遇到多少人? 也许这真很难。 她是不可能不嫁人,她不想以后孤单。 可齐良容…… 也不能说不好,长成这样,只要不做令人讨厌事,是很难被人厌恶,何况,他她身上花了不少苦心,她能感觉得到。 杨氏见她不说话,又说道,“刚才齐太太叫二公子给咱们吹曲子。那是多给面子,你嫁到他们家,就是这个婆婆也会高看你。” 齐太太是表明态度,可以说,齐家把姿态放得很低。 然而,目却太明显了! 齐良容要娶她,不过是为了她手艺,好让齐家事业上一层楼! 她能接受这样吗? 假如齐良容并不是真心喜欢她? 顾春芽叹一声,“容我再想想。” 杨氏也不逼她,作为母亲。她只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只要她开心,所以顾春芽没有同意。她也会给她时间。 “不要太久,你年纪不小了,娘是为你好。”但是,她还得提醒一句。 顾春芽说晓得了。 杨氏摸摸她头发,“也不早了。去睡罢。” 可顾春芽躺床上却睡不着。 若是她不拒绝话,只怕齐良容还得一次一次来她食坊。 正思考间,却听窗外隐隐响起一缕笛音。 像是隔很远,可又清晰入耳。 她简直怀疑自己做梦,忙坐起来拍了拍自己脸。 可笛音还,这回却又近好像就院门外。 她微微拧了拧眉。披上一件外衣走出来。 月光下,只见院门栓得好好,她走过去几步。想再看个仔细,却听有人轻声道,“你出来了。” 这个声音,她自然知道是谁,半开了门。惊讶道,“你外面干什么?” “诱你出来啊。”齐良容轻轻笑。 她有些懊恼。“你又知道我会出来?” “不知道,我只是想试一试。”他立门外,淡青色衣服被月光照微微发白,“你为什么不高兴?因为不想嫁给我?” 一下子被说破了心事,顾春芽怔了怔。 可他既然那么直白,她又有什么好顾忌? 她也不拐弯抹角,“你同你母亲对我们家这样,只是看中我手艺罢,看中我那蛋糕技术,还有会做各种面食。” “你说没错,我们一家都很看重你。”齐良容对她坦白很满意,他本也想说清楚,好叫她不要误会,“当初父亲叫我娶你,我也是不乐意,因为见都没有见过你,我也不愿娶一个我不喜欢姑娘,可是我们家族几代人都是做一行,父亲对我们几个儿子怀着深切期待,我不想辜负父亲。” “所以你就开始来我食坊了?” “对,我想看看你是个什么样人。”齐良容笑道,“可是,你出乎我意料,不止手艺好,长得也不错,言谈举止也没有让我挑出不好地方。” “所以?”顾春芽挑起眉,他这话说得有点儿居高临下,她凭什么让他挑?就算他觉得不错,那又怎么样,难道她就要嫁给他? 齐良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所以我喜欢上你了,现我愿意娶你为妻,并不是因为父亲期望。” 他这话说出来,空气都好像瞬间凝滞。 顾春芽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表白,这样月色清朗晚上。 她心不禁跳了起来。 曾几何时,她也曾听到类似话,对面男生情意绵绵说喜欢你。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解骤然涌上来情绪。 “假如你答应,我不会让你后悔。”齐良容又认真说道,“我愿意等你。” 顾春芽这一刻,不知道说什么。 面对他这种方式,她好似一下子无法拒绝。 他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手艺,只是因为她人。 她不能说没有丝毫动心。 也许,这样夜晚,半隔着木门,原本就容易让人动情。 她点点头,“你给我一些时间。” “好。”齐良容见她没有直接回绝,十分欢喜,关切柔声道,“你回卧房罢,小心着凉,我明日再来看你。” 她关上门,一回头,只见顾明瑞正站后面。 祝童鞋们长期过得愉,谢谢kaiyanang55,霞散成绮,kaiyanang55,书友19384335,哆啦家耗子粉红票,可愛莫打赏。 第186章 机会是要发掘的 - 家欢 - 风玖蓝 第187章 天上掉下一个师傅 - 家欢 - 风玖蓝 第188章 学海无涯 - 家欢 - 风玖蓝 第189章 离家出走 - 家欢 - 风玖蓝 第190章 什么是现实 - 家欢 - 风玖蓝 第19章什么是现实 只怕到时候徐氏要闹到家里来,顾明鑫婚事,他们凭什么插手? 周氏讲话也是完全没有分寸。 顾春芽听了直皱眉。 杨氏也有心拒绝,可周氏么求她,她一下子也不好说,只叫她先休息一下,路上肯定劳累了。 周氏离家出走时候心惊胆战,到这儿也确实心力憔悴了,便与顾明鑫去客房休息。 杨氏忙去把顾应全喊了回来。 “这不行,你一会儿劝他们回去,我们怎么好决定明鑫终身大事呢?就是有合适,真要人家愿意,可公公婆婆不肯,可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顾应全点点头,“我晓得。” 等到晚上,顾应全就同周氏说了,叫他们些回去,家里人会担忧,结果周氏死活不肯,说回了,顾明鑫这辈子就完了,硬是赖着不走。 顾应全也没办法,总不好赶他们走罢,只得让着再住几天。――――杨十恼她也不是不解周氏心做母亲都一希望儿子能娶个好媳妇,那张翠确不是一个好人选。 可她有什么办法? 难道顾家二老还能听他们?只怕心里恨他们都来不及呢! 方茹出主意,“要不叫人捎个消息给三叔,要是直接告诉爷爷,还当咱们不给情面,只叫三叔来,他们好歹是一家子,明鑫讨媳妇儿,总不成父亲都不。” 这个主意不错,除去二老,顾应华就是小家做主人,等他来了,或许可以劝一劝,叫他好好考虑下顾明鑫事情,不要太草率,就是劝不好,他也总能带着妻儿回去。 杨氏忙就去打听有没有人去镇上,请他捎信给顾应华。 周氏听说了,倒也不反对,只求他们一定要劝好顾应华,不要让他同意这门婚事,说着又很气愤,说顾春竹也还是孙女呢,结果徐氏一点不管,只让李氏自己去折腾,像是叫二房自生自灭,可周氏看来,那是好事 她巴不得徐氏让她自己选儿媳妇,可惜徐氏非要插一脚。 杨氏诧异,“春竹也还没定呢?” “没呢,二嫂挑三拣四,非得要个秀才做女婿,可秀才有―玉不是?现好家里成那叉没一考上个举人,只会花他们钱,要不是现妹夫管着鞋铺,他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顾芹是投资投错了地方,本想指着女婿一举中,跟着过好日子,结果事与愿违,现她还得养着女婿一家。 杨氏摇摇头。 周氏说了会儿,往厨房看看,.过春芽咋还没有嫁呢,她那么能干一个姑娘,我看应该好多人家要提亲罢?” 杨氏都不知道怎么说。 刚才顾芹还说李氏挑三拣四,她自个儿不也一样,就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不过女儿原本也有主见,未必听她。 “只能顺其自然了,急也没有办法。” 周氏就笑道,.你们春芽肯定命好,将来大富大贵呢。” 两人正说着,有人敲院门。 杨氏一看,是齐良容来了。 他也没有想进来,只说明日请她们去元河游船玩。 这一带元河,到了春天,两岸开满鲜花,十分漂亮,有―家都要去河上游一转有情趣船上鱼者请人一船头唱戏,也有里面抹牌,丝竹悦耳,笑声喧嚣,很是热闹。 .亲说难得这几天不下雨。” 此处春季多雨,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杨氏答应了。 周氏见齐良容走了,看得嘴巴都合不拢,惊讶道,“这是哪家公子哥儿,真真是俊俏!我听是请你们去游船?” “是百食齐家,好歹一个镇子上,来苏县了,走得比较近一些。” 周氏就笑了,“我看是齐家有意思罢?” 百食这样人家,主动来请,还是那家里少爷,周氏这么想也是正常。 杨氏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齐太太见齐良容回来了,叫他坐下来吃果子,一边问道 ,“怎么样,肯去吗?” 齐良容点点头。 齐太太就笑了起来,“我说没错么,杨太太还是挺满意你,就是这顾二姑娘磨蹭很,如今她那御厨师父又来了,成天教她东西,我看再拖下去,可就难了。” 齐良容也有些苦恼,可这种事急不得,就他与顾春芽相处这段时间看,顾春芽这样性子尤其急不得。 他劝道,.好事多磨么,反正我有是时间,还怕等不到? 齐太太摇摇头,.你到底年轻,哪里晓得世上事情多变,她若是以前那个顾二姑娘也就罢了,那御厨徒弟传闻到底只是传闻,她从来没有承认过。现呢,这王师傅都住他们家了,我听老爷说,难怪知县大人都巴结他,好似皇太子以前极喜欢吃这王师傅做菜,好像还念着他呢。有这样本事,他徒弟哪里不要,顾二姑娘又是他关门弟子,是不一样了。” 齐良容皱起眉头,“那娘意思是?” .你当我请她们来游船为何?”齐太太压低声音,“到时候你总有好时机,也不是叫你做什么,只让旁人知道顾二姑娘必是要嫁给我↑们齐家就是了。”―――――么齐良容道行―――――――― “怎么不行?”齐太太瞧着他,夸赞自己儿子,.你这样条件哪里配不上她?苏县妯娘看到你,个个都想嫁,顾二姑娘不是也没拒绝么,可见她心里是喜欢你,只不过她学艺心强。” 齐良容不答应,他从小样貌就出众,人也是有情趣,自有自己傲气,现让他使出这种手段,他如何肯? 他只觉得母亲话让他难堪。 .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娶她了,不然以后怎么面对她?我没有这个脸!” 齐太太抿了下嘴唇。 .你这孩子,谁让你做得那么明显,只是叫外人晓得,为娘岂会让你丢脸呢?这样话,咱们齐家脸面也不好看啊。” 齐良容沉下脸,.亲别再说了,这事儿我不会应!”说罢拂袖而去。 齐太太看着大门啪一声关上,伸手揉起了额头。 二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有脾气,到底是不如大儿子,样样都听他们安排,可是他这样,却也是难得,三个儿子都一样,又有什么意思? “太太还是另想法子罢。”她身边一个中年妇人说道。 那妇人是齐家内宅管事,平日里齐太太有什么,都是要叫她来协助,可说是齐太太身边得力人。 齐太太叹口气,但坚定道,“这次怎么也得把事情定下来,我总觉得不安稳,良容虽然好,可这顾二姑娘选择可大呢,谁晓得以后还会出什么人?咱苏县可不是只有百食一家铺子!” “那太太准备怎么做?”妇人小声问道。 齐太太只道,.你到时听我安排。” 这边商议时候,杨氏已经把话带给顾春芽了。 “游船?”顾春芽道,“怎么好好叫咱们去游船?” “这两天不下雨么,齐太太也是一片心意,我看你近练得辛苦,去玩玩也好,你总是这么练,不要身体都坏掉了杨氏劝她,一次看看,咱们来苏县也没有见识过这个,听说两边花可美呢。” 顾春芽却问,“是二公子来请?他没有坐一坐?” “是,说怕打搅你。”杨氏笑道。 没想到他还真有耐心,也有分寸,怎么看,人都是很不错―就她判断齐良容是个极明人情做意话他一肯定是个好帮手。何况,他容貌还那么英俊,风度翩翩,可谓才貌双全。 就是论感情,若是齐良容娶了她之后还是一如既往,她相信他们两个能把日子过好。 顾春芽可是经历过剩女时代人,哪里不晓得找一个完美夫婿难度。 多少人都是差不多就结婚了,有几个能苛求? 她现十六了,杨氏这两年不是没有留意过,但看过人家没有一个合适,就是到了苏县,她成天窝 厨房里,又能遇到什么男人? 顾春芽不得不现实一点。 前有方景,两个人注定要走不同路,她无法追随,亦无法改变,只能让他离开自己世界,可齐良容,至少背景是相同,至少他们目标是一样。 只是,她现顾虑是,假若她嫁到齐家,齐家到底能给她多少自由与权力? 这可不是嘴里说着玩玩。 这个男权社会,一个妇德就能把女人给活活压死! 杨氏哪里晓得她想什么,问道,.你倒是说一句话呢?” 顾春芽笑起来,“那就去罢。” 听到她愿意,杨氏很高兴,“我给你找一身好看点儿衣服,明儿穿去,元河上肯定好多姑娘家出来玩呢!” 杨氏心愿其实很简单,她只想着齐家也是做点心生意,女儿嫁过去,既有人协助,又(百度搜索书名能实现女儿理想,开一家有名食坊。 可人心哪里那么好猜呢! 谢谢书友19384335粉红票。Rs 第191章 君子坦荡荡 - 家欢 - 风玖蓝 第192章 在梦里 - 家欢 - 风玖蓝 第193章 节外生枝 - 家欢 - 风玖蓝 第194章 送别 - 家欢 - 风玖蓝 第195章 对手来了 - 家欢 - 风玖蓝 第196章 脱销 - 家欢 - 风玖蓝 这个月,顾应全夫妇因为钟英成亲事回了镇上,顾明瑞,顾春芽兄妹俩要管着两个铺子,便没有去,而顾欣年纪小,方茹怕他路上奔波劳累,也留了家中。 顾明益自然还上着私塾,只是这几日都是清源食坊吃饭,家里就方茹一个,也抽不出空来给他们烧饭。 经过第一天热闹,明春点心铺进入了正轨,然而,生意并没有想象中来得那么好。 顾春芽知道,因为苏县还有一家康兰食坊。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便断言这家食坊一定会成为他们强有力竞争对手,现这个结果也她预料之中。 食客都有固有习惯,除非你做得特别好,不然他们还会买原先老牌子,而康兰食坊明显就是苏县老牌子食品。 面对这种情况,她也只能不骄不躁,加细致做好自己点心,来赢得多回头客关顾。 陆采石是今日下午回来,终于把他娘子跟儿子带来了。 他娘子郑氏三十出头,一张圆脸,笑起来两个酒窝,脑后梳着圆髻,看起来很是温和,也难怪这么容易就原谅陆采石了。 看看才花了十二天,除去来回路程,陆采石只用了三四天功夫就把郑氏哄好了,要是她,可不得让陆采石跪搓衣板?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跟了来。 顾春芽想着又笑了,拿了点心给他们吃,“嫂子,小庆路上辛苦了,一会儿歇息去罢。” 陆采石儿子叫陆善庆,今年九岁,跟陆采石长得很像。国字脸黑皮肤,只是脸上酒窝,却是像他母亲。 郑氏笑道,“也不累,昨儿晚上客栈,早上才出来,我看你们这儿也忙,可有我能做?” “不用不用,我们人手够呢。”顾春芽忙道,“嫂子一会儿看看住地方好不好。也是临时租。” “真麻烦你们,我哪里还挑地方。”她看看陆采石,“只要相公能安定下来就好了。” 她做梦就想一家子团聚。如今陆采石总算有了长进,晓得赚钱,给他们娘儿俩一个安稳家。 顾春芽笑道,“大师兄厨艺很厉害,很就能买下一处院子了。小庆年纪跟我家弟弟又差不多。以后能一起玩耍呢,还有我们食坊伯大叔儿子那海,也常来。” “好啊,这么热闹,我还担心小庆过来孤单呢!”郑氏很高兴。 陆采石一会儿就带妻儿去住处了。 他们三个师兄弟原先是同住一起,现陆采石家里三个人。也就不方便了,顾明瑞便提前给陆采石一家又租了一套独立小院。 郑氏很满意,她原本就是个简单人。 晚上。众人都去食坊吃饭。 那陆善庆是个活泼孩子,顾明益说教他下棋,两个人很就凑到一处去了。 顾春芽,孙沛,庞元济又跟陆采石商量食坊菜单。既然以后是要做成酒楼,现肯定就得往那方面发展了。 王清虽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他拿手是鱼,鸡两样,酸醋,砂锅,清蒸,红烧,干煎,腊鱼,糟鱼,鱼丸汤,没有不会做,至于鸡么,多了,白斩鸡,贵妃鸡,叫花鸡,炖鸡,烧鸡,炸鸡,瓦罐鸡,蒸鸡,也是手到擒来。 所以他们决定特色菜也里面选,口味么,这里喜欢重口味不多,还是以清淡,咸鲜为主,当然,要是有爱吃辣,他们也准备了几样麻辣。 几人商量了会儿,定下了菜式,顾明瑞出来对顾春芽说道,“以后买酒我不打算去原先那家酒铺了,我听人说县城外面有个户人家自己酿酒,价格便宜不说,味道也正,现既然食客都是来点菜吃,酒少不了,每日都卖出去不少呢,也是一笔收入。” 顾春芽笑道,“那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一趟?” “早去早好,反正都要买。” 两人便说好第二日下午去,各自就去忙了。 顾春芽刚进点心铺,就见到伯都满是忧心脸。 “伯大叔,怎么了?”她问。 伯都急慌慌道,“刚才起高去集市走了一圈,还是没有买到酥油,哎,酥油全被人买走了!” 张起高是他们点心铺伙计,顾春芽拧了拧眉。 按她现卖蛋糕价钱,二十五文一个,是完全可以承受得起黄油价格,所以集市上即便有还不了价黄油,她也照买不误,没想到现连着几天没有看到黄油影子了。 “他没有问问卖酥油人吗?” “问了,说是被人买了,问什么人,他们都不知道。” 这也是正常,卖东西哪里管买东西是谁,只能要卖掉就很高兴了。 顾春芽心想,到底会是谁买呢? 本来黄油这东西,好些人都不会用,是不太好出手,没想到一下子那么吃香了,卖脱销了,幸好她以前买了好些,还能用一段日子。 她想了想,安慰伯都,“伯大叔你也别着急,你那些族人还是会卖到我这儿来。” 伯都就笑了,挠挠头,“也是,等过了夏天,他们肯定就会来卖了。” 顾春芽又笑着问他,“伯大叔,你什么时候把你妻子,女儿带过来啊,她们没有你身边,也是想念很罢?” 伯都点点头,“是啊,我是想把她们带来呢,不过……” “那就不用等了,我这儿人手还能凑活,要不伯大叔就回去一趟好了。”顾春芽知道伯都肯定也很想念他家人,就给他放了个假。 伯都很高兴,连连道谢,说道,“那我就带那海回去了,过来地方也够住,姑娘不用再给我们找房子。” 顾春芽算了下,伯都一家四口人,邱寿一家也是四口人,那院子有六间房像是不够用,何况,他们两家还各有一个小姑娘,不方便,她说道,“伯大叔,你别苛待你妻子女儿啦,你回来,再去租个院子,我给你加工钱。” 伯都一下子笑了,却又摆着手,“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顾春芽道,“就这么说定了,大叔现就收拾下回去罢!” 伯都忙向她鞠了一躬。 顾春芽拿他没办法,伯都同他们相处那么久了,还是喜欢对谁都鞠躬。 她笑了笑,回去了,去洗衣服。 杨氏不,就方茹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家务活哪里做得完,她肯定也要搭把手,不然家里得乱成一团了。 方茹刚哄了欣儿睡觉,出来见她回了,忙道,“去歇会儿,起早到黑,也不见你休息,爹跟娘看见了可心疼。” “大嫂不也这样么,光心疼我?”顾春芽笑道,“走,咱俩洗衣服去,昨儿都洗了澡,好些脏衣服呢。” 方茹道,“我刚泡起来了。” 两人正要去,却听顾明益房里传来说话声,顾春芽奇道,“是谁来了?” “是傅公子,明益这两日不是不用去私塾么,他昨儿也来,好像是讲什么五经。”方茹笑道,“还真看不出来,以前混小子一样,也有学问。” 顾春芽一下子就想到王昌平说话。 原来他还没有走。 她好几日没有见到他,还以为他去了镇上找卫大夫呢。 这么想着,她莫名松了口气,可一想到他就算现不去,以后还得去,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们两个洗衣服时候,傅琅出来了。 方茹道,“明益又麻烦你了啊。”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却落顾春芽身上。 顾春芽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说什么。 难道劝他放弃报仇吗? 他这种性子人岂会听她? 他人生,始终还是要他自己去面对罢? 她表情有些怜悯,有些忧愁,有些感怀,有些纠结。 傅琅不知她想什么,其实他也有好对话要对她讲,可是想来想去,又似乎没有什么好讲。 也许他不该再有留恋,就算多看到她几次又如何,他终究有他要做事情。 他喜不喜欢她,她眼里,一定不重要。 他这么想着时候,心免不了会难受,所以他转身就走了。 顾春芽低头搓着手里衣服,思绪有些散乱。 王昌平同她说过那些话之后,没有见到傅琅时,她全都忘记了,哪里管他到底去找了卫大夫没有,可今日见到他,她才知道,她也不是完全不乎。 他转变她看眼里,也没有谁比她看得加清楚。 那个威胁过她,捉弄过她,弄伤过她少年,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年轻男子。 今年他二十岁了罢? 正是弱冠年纪,也是风华正茂年纪。 可是她却知道,他只是一个为报仇活着可怜人。 她现还知道,他一直都弄错了报仇对象。 他正一步步往深渊走着,也许等到面对真相时候,他会毁了他自己。 想到这里,她放下了衣服。 也许她该做些什么? 可做什么呢? 她总不能跟王昌平建议一样,嫁给傅琅。 不,这是不可能,她想了一会儿,又拿起了衣服。 方茹看她神游一般,不由得往院门看了看,疑惑道,难道这两个人之间又有什么? 第197章 卖酒的姑娘 - 家欢 - 风玖蓝 第二日下午,顾春芽就同顾明瑞去了城外。 苏县城外是有一大片田,稀拉住着十几户农家,会酿酒梁家便是其中之一。 走过绿油油麦田,他们来到一处小院,白墙黑瓦,院门上贴着早已经褪色大红春联,从里面传来“咯咯咯”鸡叫声。 顾明瑞上前敲门。 一个头顶扎着小辫子,大概四五岁女娃儿来开了门。 “小姑娘,你家人家吗?”顾明瑞笑着问。 那女娃点点头,蹦跳着进去了。 不一会儿就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姑娘,穿了一件青布衣,圆脸,大眼睛,见到他们问,“你们有什么事,我爹隔壁人家呢。” “你们家卖酒罢?”顾明瑞问。 姑娘笑了,“是,你们要买酒吗?” “我们是要买酒,不过还打算同你们家谈一笔生意。”顾明瑞往里看了一眼,“能否进去谈一下?” 姑娘才想起来,不好意思道,“请进来,我给你们倒茶去。”又跟她妹妹说,“去李大叔家把爹叫回来。” 那小姑娘撒腿就出去了。 姑娘端了茶水出来给他们喝,问道,“你们是想买很多酒吗?” “是,不知道你们一下子能供应多少?”顾明瑞问。 姑娘歪着头算了算,“家里还有十几坛,不晓得你们什么时候要,如果一个月内话,还有三十坛酒就要酿好了,不过……”她笑了笑,“也有人要问我们家买酒呢,只是还没谈好。” 小姑娘还挺精明呢,她这是想抬高价钱罢? 顾春芽笑道。“我们给钱肯定不低,将来也会买多酒,你们可以放心卖给我们。” 那姑娘眼睛一转,“你们是开什么馆子?” “清源食坊。” “哦!”那姑娘瞪大了眼睛,“是御厨弟子呀!我们家去吃过一次呢,烧菜真好吃,就是有点儿贵,我们不舍得,才吃了一个菜。” 正说话间,她父亲跟那小丫头回来了。 “小兰。咋回事?有客人来了?”说话是个中年汉子,也是穿着粗布衣服,长得黑黑瘦瘦。 他叫梁成忠。大女儿叫梁小兰,小女儿是梁小竹。 “是来问咱们家买酒呢,说要买好多。”梁小兰同她父亲道,“所以叫爹回来,我也拿不了主意。” 梁成忠笑道。“怎么拿不了主意,当初要不是你叫我酿酒,这生意还做不起来呢。”他看了看顾明瑞兄妹两个,“你们要买酒,就跟我女儿谈好了,她都知道。我反而算不清楚。” 没想到这家里是这个姑娘做主。 “爹也真是会偷懒。”梁小兰摇摇头。 梁成忠道,“哪里是偷懒,是你做事爹放心。这位小哥。姑娘,你们就同小兰讲罢,我旁听听就好。” 顾明瑞就跟梁小兰说起来。 梁小兰拿了几种酒出来叫他们品尝,有米酒也有白酒,反正顾春芽是不懂此道。 顾明瑞时常与人打交道。对酒这东西倒是很熟悉了,他尝了尝直说好。不过他要来买酒之前就已经打听过,这酒是好,所以才来。 两方谈价钱,顾明瑞愿意出一坛一百二十文,那姑娘看见他那么大方,不似别来买酒就想占他们家便宜,当即就同意了。 顾明瑞又说叫他们只要酿好就送来,馆子照收不误,给了定金二十两,双方去县里签了协议。 顾春芽建议梁小兰,“你们酒那么好,该找些雇工多做些了。” 梁小兰拿着二十两银子晃了晃,笑道,“春芽姐说得没错,我也早就这么想了,只不过一直钱还不够,这下可以雇两个人啦!” 顾春芽看她直爽又聪明,请她去清源食坊吃了顿饭。 两人分别后,顾春芽对顾明瑞道,“我看这姑娘真不错,很能干,不晓得定了人家没有,不然跟七师兄倒是挺合适。” 顾明瑞笑起来,拍拍她脑袋,“你还想着做媒婆了啊!” “哎,我看两个师兄也可怜啊,都二十来岁了,娘子还没有,只晓得烧菜,难怪师父走之前专门叮嘱,我看是要给他们点找一个。” “那怎么不说给你五师兄呢?你五师兄年纪还大些。” 五师兄孙沛实太文静了,每回他们几个一起,都不太见他讲话,顾春芽不晓得那些姑娘家会不会喜欢他,但是庞元济就不一样了,他活泼开朗,长得也好看一些,要娶个姑娘应该容易。 她想了想,“其实也都行。”主要还得看双方意思罢。 “你想得太早了,我下回去打听打听再说。” 过不了几天,顾明瑞果真打听到了,那梁小兰还没有定亲呢,就跟顾春芽想一样,是个很厉害姑娘。 她母亲早就去世了,一家原本是种田,父亲没多少本事,都是梁小兰当着这个家,后来又种了不少高粱,大米,叫他父亲酿酒来卖,这才生活好一些。 也是有人家看上她,不过他父亲都还没有同意。 顾春芽就想着牵线,这当儿,顾应全夫妇回来了。 本以为他们应是笑容满面,又见到钟英成亲,又看了顾冬儿,结果杨氏却沉着一张脸,十分不高兴。 顾应全跟后面,不知所措,杨氏这个样子,他也不敢去劝。 见杨氏进了屋,顾明瑞忙问怎么回事。 顾应全叹口气,“都是我不好,惹你们娘生气了。” “那爹是做了什么,惹娘生气啊?”顾春芽有种很不好预感,应该是跟徐氏有关,只有扯到老宅事,杨氏才会这么生气。 顾应全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 顾春芽见此便就去了里屋。 方茹陪着杨氏。 杨氏见到顾春芽进来了,忍不住倒苦水,“你们爹可把我气死了,婆婆听说王师傅事情,觉得咱们挣了大钱,看到你们爹就说鞋铺要开分铺,让他拿钱出来。哎,本来罢,几十两也就算了,结果婆婆说开分铺起码一百两,让你爹拿,说咱们不顾家,一直外头,这一百两就当几十年养育之恩。” 又是要钱,顾春芽皱起眉头,“难道爹还给了?不对啊,爹应该也没带这么多钱回去罢?” “是没给,你们爹说身上没那么多钱,结果婆婆就说过几日自己来拿,你爹竟然没有说一句阻止。”杨氏气得直抚胸口,“这下好了,你们奶要过来了,还当咱们许了她一百两了呢。” 顾春芽听完了倒是很淡定,既然钱没有给,那就行了。 徐氏来怕什么?就说没钱,她还能抢了? 苏县又不是她地盘,她什么人都不认识,就是地上撒泼打滚胡说八道,也没人来问她一句。 “奶要来就来好了。”顾春芽笑道,“娘别气了,爹这性子,娘还不知道么,反正也改不了,娘这会儿把屋里钱收拾收拾好才是正理儿。” 他们近是很赚钱,一百两银子是有,可白白拿给徐氏,那绝对不可能! 还说什么几十年恩情,听起来好似是就拿这一笔钱了,可徐氏说话能作数才怪了,用完了铁定还得来拿,无底洞一样。 他们分家出来,每年给个几十两,送些东西,顾春芽自问也算对得起二老了。 这话提醒了杨氏,杨氏站起来道,“对,对,可不能把钱给你们爹,到时候你们奶一来,他指不定就全给了。” 方茹笑道,“这就行了么,娘也别再气爹了,咱们犯不着为这些事不高兴,还伤了身体呢。” 杨氏想一想也对,她回来做车上几天一直都没有搭理顾应全,确实气得有点儿胸闷,又何苦呢? “好了,我不气了,还是你们两个有主意。”杨氏笑道,“其实这趟回去也高兴,钟英娶了个很贤惠娘子呢,他岳父岳母也好,很是喜欢他,将来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 顾春芽迫不及待问,“那姐呢,怎么也没有跟娘一起过来?” “还不是觉得云和小呢,她也惦记咱们,只不过说要等云和再大些。我想也是,这路上颠簸也不好,万一孩子受到儿凉,或者惊吓就不好了。”杨氏道,“应该明年就能来。” 顾春芽便点点头。 “对了,你柳大婶叫我问你呢,小景可还写信给你了?”杨氏问,“我是记得没写罢,不然你肯定要同我们说。” 方茹紧张道,“怎么娘会问这个?” “好似小景一直没有消息,你娘担心呢。” 顾春芽摇摇头,“没有写,不过应该是忙罢,他们虽然是观政,可能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再说,这距离远,书信来回得一两个月。” “也是,我看你娘是太想小景了,我叫她抽空要不去京城看看。不过你娘又不肯,怕打搅到小景,又是没地方住,也怪不方便。” 方茹叹口气。 她其实又何尝不担心方景,可惜离那么远,他们谁也帮不上忙,这条路也只能靠方景一个人去走。 不知道他何时能衣锦还乡,接了家里人一起去呢,她也好真放心些! 第198章 劝说 - 家欢 - 风玖蓝 炎热天气叫人脑袋发晕,不过顾春芽终于告别了厨房汗如雨下时候,她如今只做做糕点,算得上是轻松。 点心铺也自有顾明瑞,邱直看着,她总有休息时候,这日去集市买了几只西瓜,放井水里冰凉了,切了一大盘子搁桌上,招呼杨氏几个来吃。 方茹抱着顾欣出来,又把一片西瓜切小了给顾欣啃。 顾欣今年三岁了,吃得两手满是汁水,顾春芽看得直笑。 “娘,还要。”他吃完了意犹未。 方茹便拿了条帕子给他擦擦手,又取了一片给他。 顾明益吃了两口,忽然道,“我过两天要去考府试。” 几个人都一愣。 顾春芽笑道,“考府试好啊,再通过院试就能当秀才了!” “哪有这么好进。”杨氏看着顾明益,有些埋怨,“怎么现才说,你考府试得要一个秀才作保,以前有你小景哥,现咋个办,我到哪儿找去?只当你想做个夫子,都不用着急考这些呢。” “考个秀才还是好,要考个举人好,将来收人不也有说服力吗?”顾春芽道,“再说,秀才还不好找么,咱们县里好些呢,请人家吃顿酒就是了。” 顾明益笑起来,“傅大哥就是秀才,他说好给我作保。” 杨氏皱眉,“你这孩子,什么事都自己做主想好了,也不跟我们说一下!” “我看你们都忙么,也不是多重要事情,我也不晓得能不能通过呢,只是想去试一试。”顾明益表现很轻松。 杨氏还是有些不满。 “明益是个小大人了,这不挺好么,娘。真要事事都问咱们,他以后还怎么当夫子?当夫子也得要有魄力,明益现什么事都想得很清楚,这也不是好事么。”方茹帮顾明益说话。 顾明益见状,忙道歉,“娘别生我气啊,下回我一定提早说,行不行?” 杨氏其实只是不习惯,这几个孩子现一个比一个有主见,她做娘倒像是没有事情可做了。 可是。这也许就叫作有儿女福? 他们几个还真没有让她怎么操心过。 “算了,娘还不至于为这个生气,不过你既然叫傅公子作保。近又老是麻烦他,好歹请过来吃顿饭。”杨氏道,“你自己去说一声,我明儿多买些菜。” 顾明益道了声好。 不一会儿,方茹带顾欣进去了。杨氏也去忙了,顾春芽又弄了一大盘西瓜放进食盒,准备带去给顾明瑞,三个师兄等人吃,她见顾明益擦桌子,想了想说道。“你傅大哥除了跟你讲那些书,还说了别什么没有?” 顾明益奇怪道,“说别?哦。还教我下棋。”他顿一顿,“对了,还问过我要不要学武呢。” 教武术可不是一天两天事情啊,他怎么会说教这个,难道不打算走了?顾春芽问。“那你想学吗?” 顾明益点头,“倒是想学。可傅大哥又说等他哪天回来再教我,说得好像要出远门一样。” 听起来他还是要走,顾春芽皱了皱眉,拎着食盒出门去了。 太阳把地面晒得滚烫,她走了短短一段路,后背上就出了汗。 她先是去点心铺,分了一部分西瓜,又去了清源食坊。 谁料到梁小兰竟然,她刚刚同他父亲拿车推了一车酒过来,陆采石看他们父女俩满脸都是汗,叫人端凉茶给他们解渴。 “正好,我带了西瓜来呢。”顾春芽有心做红娘,把西瓜拿出来,又把孙沛,庞元济两个人都喊了出来。 大下午也没有什么客人,大热天胃口都不会好。 庞元济见到西瓜很高兴,“我正想着这个呢,小师妹就送来了,真好!”拿起西瓜就吃起来。 “五师兄,七师兄,这是专门给咱们食坊供应好酒梁大叔,梁姑娘。”顾春芽介绍。 孙沛礼貌道了声好。 庞元济放下西瓜,头一句话就是,“是你们酿酒啊,真好喝!” 梁成忠高兴笑起来,“小哥喜欢就好,主要是我女儿酿,她跟别人学了一阵子,我是托了女儿福啊!” 庞元济惊讶看了看梁小兰。 梁小兰笑道,“我只是三脚猫功夫,这酒酿好,还是我爹功劳,试了不知道多少次呢,才正正好。” 陆采石道,“反正你们酒就是好,别人喝了,就是菜都得多吃几口。” 几个人立时热络了起来。 顾春芽从旁观察了一下,却发现事情不是她想一样,梁小兰好似关注孙沛一点,多看了他好几眼,对于庞元济,反而没什么反应。 庞元济就不用说了,这人也真是有点儿没心没肺,吃西瓜吃得津津有味,绝对看西瓜比看姑娘多。 顾春芽回去跟杨氏一讲,杨氏嗔道,“自个儿事都还没着落呢,想着你师兄了。” “这人是可遇不可求,哪里想嫁就能嫁,但这梁姑娘不一样,多好,回头他们多见几次,指不定两边就有意思了,到时候娘再替师兄去提亲,可不就定下来了?” 杨氏笑道,“那倒真是不错,你那三个师兄都是好人,又勤又忠厚,一点儿不看重钱财,我看哪里像是厨子,像是世外高人还差不多,说到底都是你师父教得好,你那两个师兄我肯定要给他们找门好亲事,也才对得起他们。”说着顿一顿,“不过他们爹娘怎么说,难道随他们去呢,总要也看一看罢?” 顾春芽愣了一愣,才想起来她只知道陆采石身世,陆采石父母是都去世了,至于孙沛,庞元济,她还真不清楚,王清也没有提过。 这两个人就这么安定下来了,连家都不回一趟吗? 改天是得去打探打探。 第二日,杨氏买了不少好菜,请傅琅吃饭,也邀了王昌平一起。 他也没有拒绝。 吃饭席间,王昌平看了顾春芽好几次,其中意思,也只有她能领会。 王昌平是还希望她能帮助傅琅。 顾春芽只当作没看见。 只洗完碗出来,遇到立顾明益房门前傅琅,她还是顿住了脚步。 月光下,她面色犹豫,想说不想说样子。 傅琅皱了皱眉,往前去了。 她又叫住他,“近多谢你了,我听大嫂说,你经常过来,要是明益考上了,肯定有你功劳。” 傅琅沉默。 顾春芽抿了下嘴唇,“你也是秀才,没有想过去考举人吗?” 傅琅挑起眉,“举人?” “是啊,你以前看了这么多年书考上秀才,难道不是为了以后功名?” 傅琅道,“什么功名,我学那些不过是因为父亲母亲喜欢,如今他们都不了,又有什么意思?” 顾春芽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一堵墙,她除了绕路走,还能做什么? 可就任由他去吗? 她认真道,“就是不考举人,你也能做些别啊,你药铺不是开很好么,以后还可以开分铺,开到全国各地去。” 傅琅微微眯起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春芽扶额。 她原本也不是擅长劝说人,何况,是面对他,是面对这种事,好似说什么都有些无力。 要是她双亲这样离世,她也是无法释怀罢? 很有可能她也会一样这么做。 她拿什么去劝? 傅琅走近几步,“是不是王昌平跟你说什么了?” 她平日里从不曾关心过他事,突然如此,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顾春芽也不打算隐瞒了,点点头道,“是,王大叔很担心你。” 傅琅定定看着她,目光好像是有重量一般压下来。 压得她抬不动眼帘。 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那你也担心我么?” 她身子不由一僵。 他右手轻按她肩头,仿佛耳语一般说道,“如果你担心我,就嫁给我,如果你不肯嫁给我,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她怔怔看着他。 “不过临走前,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漆黑瞳孔夜色里是浓了,泼墨一般,却又闪耀着琉璃一般光泽。 顾春芽问道,“什么事?” 他目光落她嘴唇上,只觉得浑身一阵发热。 也许这辈子他都忘不了与它接触感觉了,只可惜,她并不知道。 不过,大概她知道了,也只会赏他一记耳光。 傅琅忽然笑了。 顾春芽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这气氛明明是悲切,好像他就要去赴死了一般,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可他这是笑什么呢?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他放下手,转身走了。 顾春芽一头雾水,但心想,她总算也是劝过傅琅了,他不听,那也是没有办法,个人有个命啊! 她正要回卧房。 门外却走进来两个人,与傅琅擦身而过。 她定睛一看,脸色便黑了。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徐氏跟顾应奇。 方茹昨个儿还说呢,母亲是不是白白担心了,徐氏也许不会来,这下可好,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天乌漆墨黑,他们两个就摸上门来了! 第199章 大恩 - 家欢 - 风玖蓝 顾应奇见到顾春芽,不高兴道,“还愣着干什么,你奶来了,不晓得去叫一声你娘跟你爹?” 顾春芽撇撇嘴,真心不想去,可就是不去,他们也得进屋里来,她只得往堂屋去了。 “爹,娘,奶跟二叔来了。” 屋里人脸色全都不好看了。 顾应全是怕杨氏生气,其他几个人不用说,自然是讨厌这两个人。 顾明瑞本来逗着儿子玩呢,这下啪把手里拨浪鼓搁桌上,皱眉道,“还真来了,我去看看。” 顾应全也忙出了去。 杨氏沉着脸,拿手抹了一下头发,也慢慢走了出去。 顾春芽跟方茹互相看一眼,前者叹口气,“有得闹了,不晓得这来一趟得住多久。”该不会拿不到钱就一直不走罢? 他们虽然占了理,可徐氏是长辈,就算一直住这里,他们也不好赶人走。 方茹挑起眉,“怕啥,奶真要瞎闹,咱们还想不出法子么?”她伸手一点顾春芽脑袋,“别忘了你有个御厨师父呢!” 难道是要她狐假虎威? 顾春芽扑哧笑了起来,“大嫂真是狡猾啊!” “怎么狡猾了,看对谁呢!”方茹一拉她手,“咱们也去迎接一下奶,省得到时候被她逮到了说。” 两人一起出去。 徐氏已经走到了屋檐下,嘴里啧啧道,“哎哟,别人说我还不信,你们这院子真大啊,能住好些人罢?难怪亲家几个老往这里来,也就我跟你爹没有来过了。别人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顾应奇一唱一和,“是啊,我说大哥大嫂,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就从不请爹跟娘来住住呢,可不是要被人说不孝子?幸好大哥上回明白过来了。” 顾应全只尴尬笑。 “来住住是应该,不过就怕有些人叫了来,居心不良,我们隔壁一家请了他们亲戚来玩。结果人走了,家里少了不少钱,还丢了首饰呢。”杨氏不咸不淡道。 这件事倒是真。杨氏现也认识几个妇人,经常说说八卦。 徐氏一听,火不得了,手指头差点戳到杨氏鼻子上,“你说这个什么意思。是把咱们当贼那?” 杨氏笑笑,“哪能呢,就是随便一说,娘可不是那种人。” “别打量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想什么,别人家媳妇儿可不是你这种样子!”徐氏恨恨骂了一句,进了堂屋。 杨氏无所谓样子。 与徐氏作斗争以来。经历了这么些年,她也得到了成长。 其实跟这种人有什么好气呢? 不把她当什么,也许还舒服一些。出事了,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 徐氏坐大椅子上,又往周围看了一眼,越发觉得大房是赚大钱了,看看这些家具。都是,材料都是好。几个人也是衣着光鲜。 她还瞅见方茹手腕上带了一个碧绿玉镯,是眼睛发亮。 顾应全问道,“娘怎么是这会儿来?” “坐不起马车,坐了个牛车,给拖到这时候。”徐氏哼了一声,“早晓得你有出息了,我马车坐不得?还不是给你们省几个钱。” “是啊,娘省下来还给欣儿买了东西呢。”顾应奇掏出一个拨浪鼓,“还挺贵,给欣儿玩玩。” 方茹倒不好不接,就拿了给顾欣,还叫欣儿喊了一声奶。 徐氏很高兴,“还是我这重孙儿懂事啊,记得我这个奶呢。” 谁料欣儿玩了一下就扔了,拿起桌上另外一个拨浪鼓来。 那拨浪鼓是顾春芽买,十分精致,两面鼓面,一面画着鱼戏水,一面画着男童吹笛,色彩鲜艳,就是转起来,声音也比较清脆悦耳,可比徐氏那个好多了。 徐氏脸一下子耷拉下来,“嫌贫爱富东西,怎么教!” “奶这话怎么说,小孩子哪儿懂这些?”方茹不乐意了,“只是看到好看就喜欢,奶还跟一个孩子计较那?” “我还说不得他那?”徐氏火了,“你是故意叫我难看,让欣儿拿那个,你当我不晓得,孩子都是有样学样,你这做娘没当好,还不反省反省!” 方茹眉毛竖了起来。 顾应全忙道,“娘,欣儿还小,你别气了,儿媳妇也不是这种人。” 顾应奇见徐氏这火大了,也跟着劝起来。 他们两个可是来拿钱,一来就闹得不高兴,可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到时候惹得众怒,还怎么愿意给钱那? 徐氏这才不说了。 他们家原本也有两个预备客房,徐氏跟顾应奇正好一人一间。 徐氏这次来是享福,就那一晚上,差遣了顾应全夫妇好几次,一会儿说饿了要吃点心,一会儿又嫌蚊帐厚重,要换个轻薄,一会儿又说要洗澡,折腾到好晚才去睡。 结果第二天起来正好看到木匠铺送来顾明瑞给顾春芽订做梳妆台跟大衣柜,徐氏加心里不平衡了。 这是顾明瑞早前就说好要送给顾春芽,只是一直没有闲钱,直到不久前才兑现承诺。 两样也是价值不菲,梳妆台是用老鸡翅木做,木纹自然天成,台面像是一幅山水画,大衣柜则是用花梨木做,加起来共花掉了五十五两银子。 他们家赚到钱是一分为三,顾应全夫妇拿一份,顾明瑞夫妇一份,顾春芽一份,至于顾明益,他还小,平日里零用钱足够,等到他大了,自然也会给他那一份。 所以那五十五两银子也是顾明瑞攒了好几个月钱了。 可徐氏哪里知道这些,她只知道他们家花钱大方,还有御厨三个弟子给他们白做工,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 徐氏坐不住了,立刻就去找顾应全了。 那边顾春芽却笑得春光灿烂。 “怎么样,喜欢不?”顾明瑞拍了拍梳妆台,“等你嫁人了。哥哥再送你一张精工拔步床。” “喜欢,这么漂亮岂会不喜欢,谢谢哥哥啦。”顾春芽道,“不过拔步床也是贵得很哦,看来我真要找个人早点嫁了。” “可不是,哥哥等抱外甥等头发都白了。”顾明瑞打趣。 顾春芽扑哧一声笑了,去捶顾明瑞。 方茹牵着欣儿进来,“就是奶看得眼红了,急吼吼找爹去了。” “爹不是铺子?”顾春芽奇道。 “是啊,奶就是去铺子了!” 顾春芽无语。 这家里闹还好。闹到铺子里可不行,那是丢人丢到外头了啊! 她赶紧拉着顾明瑞去了点心铺。 光顾应全一个人,哪里搞得过徐氏这个老狐狸? 两人急匆匆走到了铺子。 “小直。看见我奶了没有?”顾春芽问邱直。 邱直指指里头,“刚进去。” 顾春芽便往里屋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碗碟碎裂声音。 徐氏骂顾应全,“什么。你没钱?你骗谁呢,这么大两个铺子,一个点心铺,一个馆子,还是御厨弟子做大厨,会赚不到钱?你倒会糊弄我啊。明明说好拿出来,我来了,你倒是改口了?啊?” 顾应全无奈道。“我身边真没钱啊,再说,再说,那次也没说……” “没说啥?你没说啥?”徐氏吼道,“你敢再说一次。我白养大你了,那时候就该让你雪地里冻死啊。你个没良心,要没有我,你活得成?我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给你穿,我把你当自己儿子,你是怎么对我,你摸摸你自己良心还不!” 顾应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春芽终于明白,徐氏是怎么对顾应全有大恩了! 原来她真救过他命。 难怪顾应全她面前跟什么一样,好像欠了徐氏天大人情。 可这难道不是应该? 谁见到一个孩子雪地里受冻,都应该救他一命啊!若是视若无睹,让他就此冻死,那还是人吗? 何况,徐氏后来还做了这个孩子母亲。 那是不该放嘴上说了。 也只有顾应全那么老实,会被她这样一直拿捏着! 顾明瑞已经猛地推开了门。 徐氏见到他们两个,收敛了些。 “奶这里干啥呢?”顾春芽冷冷道,“这是做生意地方,人来人往,奶有什么话还请回去再说。” “哟,我还不能来了?”徐氏瞪着她,“你敢赶我走不成?” 顾春芽不理她了,跟顾应全道,“爹,我跟哥哥来了,您回去休息会儿罢。”她心想,顾应全走了,徐氏总会跟着走。 徐氏也不是笨人,她知道她跟顾明瑞面前得不到什么好处,徐氏只会欺负欺负老实顾应全。 顾应全却不能领会,“没事儿,我要休息啥,倒是你们怪累,你们回去罢。” 顾春芽皱了下眉。 对于这样父亲,有时候还是直接行动比较好,顾明瑞一拉顾应全,“走了,爹,我跟你回去。” 顾应全力气也没有他大,几下就被拉走了。 屋里就只留下徐氏跟顾春芽了。 顾春芽也不说话,自顾自做事,把徐氏当成空气。 她想,就是徐氏要撒泼,她把门一关,外头人也听不见,她倒要看徐氏怎么闹,假若徐氏还要伸手打她,她现个头长高了,也不介意把徐氏好好修理一顿,至于谁伤到谁。 比演戏,她不比徐氏差! 谢谢y粉红票票。 第200章 动手 - 家欢 - 风玖蓝 徐氏看顾春芽不理她,恨得牙痒痒,她屋里转了几圈,见靠窗桌子下面三个抽屉,其中一个挂了把锁,但没有上锁,她伸手便要去开, 谁料到顾春芽虽然没什么反应,可实际上是注意她举动,她手刚碰到,顾春芽手也到了,抵抽屉上。 “奶干啥呢,别到处乱摸。”顾春芽警告她。 徐氏哪里肯听,“我还摸不得呢,我儿子开铺子,我摸哪儿都行。”硬是要再次把抽屉打开来。 顾春芽拿起锁,上下一按,把抽屉给锁住了。 “奶,这是我开点心铺,跟我爹,你儿子一个铜钱关系都没有!” 徐氏气得嘴唇直抖,“你这不孝女,你再是有钱,也是你爹,你爹生你下来,白养你了?” 顾春芽哼了一声,又不理她了。 徐氏也不再继续说,眼睛转了转道,“春芽,奶知道你能干,奶有时候说你两句也是为你好不是,姑娘家家还是要脾气顺一点,才好嫁人么,你听奶准没有错。” 她忽然语气变好了,那肯定是有鬼,顾春芽不吭声。 “春芽啊,奶也不想干啥,只是想知道你们现日子过得咋样,这铺子一个月能挣几个钱,你们过得舒服,奶这心里也放心了。”徐氏笑眯眯道,“来这一趟也是看看你们么,还能有啥。” 把她当白痴呢? 顾春芽都无语了。 “我要告诉奶,奶是不是明儿就高兴回去了?”她问徐氏。 徐氏抽了下嘴角,“你就那么不喜欢奶,要赶奶走呢?” “奶,那我告诉你罢,咱们现每个月大几万收入是有,您想想。御厨弟子坐镇,县里什么人不来吃啊?对吧,一两万算什么,咱们指不定明年就要上京里去开铺子了,再买一座大院子。” 她说眉飞色舞,徐氏听得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 居然一个月有几万! 徐氏心想,这御厨名头果然不一般啊,也是,顾春芽才学了几年啊,那三个御厨徒弟可是老早就跟着御厨学。本事肯定不一般,县里这么多人呢,都来吃。那钱肯定是跟流水一样到他们家! 徐氏越想越是生气。 赚这么多钱,顾应全竟然连一百两都不肯拿出来,实是太没有良心了! 她气咻咻推开门就走了。 顾春芽晚上回到家,方茹就来说,“奶发疯了。” 怎么个发疯法呢。徐氏狮子大开口,要问顾应全拿一千两银子! 顾应全当时都吓傻了。 他们就是把院子卖掉都没有一千两啊。 可徐氏哪里肯信,硬说他们每个月能赚到几万两,一千两算是九牛一毛,一直闹到顾应奇来,徐氏才消停。 顾春芽扑一声笑了。 方茹盯着她看。“哦,难道是你跟奶说?” “我逗她玩呢,没想到她这都当真。可不是钻到钱眼里去了。爹这下可晓得了罢,她哪里是要开分铺,就是为钱,咱们赚得多,她就得要多。” 方茹摇摇头。“跟她这样哪里说得清楚。” “也是。”顾春芽叹一声,“也不管了。反正娘会应付,我先去洗个澡。”她身上出了汗,着实不舒服。 方茹点点头,“娘现也没心思做饭,我去厨房了。” 两个人便分开了。 却说徐氏被顾应奇拉到房里,她还骂骂咧咧不停。 顾应奇道,“娘这是糊涂了,什么几万两,他们就是开十个铺子也赚不到这么多啊,咱们镇上好铺子,一个月都没有一千两,就是县里,三四倍钱到顶了,他们怎么可能赚那么多。” “春芽说啊,还能有假,她亲口说。”徐氏撇撇嘴。 “哎哟,那丫头话也能信?娘真是!你这么闹只会加糟糕,他们给钱才怪呢。”顾应奇道,“娘什么都别说了,我去跟大哥大嫂说去。” 徐氏这才知道自己被顾春芽给耍了,啪摔掉了桌上茶碗,指着顾应奇道,“你也别说我,要不是你跟小梅惹恼了夏荷,咱们要来这一趟?你好好女婿不晓得巴紧些,还弄得女儿跟你们生分了,连面都不见,这点钱算什么?” 顾应奇也有些懊恼,他只当顾夏荷是没有脾气,谁晓得嫁了人却变了,给他还了赌债之后再也不肯拿出一个铜钱。 他也不听徐氏唠叨,走出了房门。 顾应全见到他来,问道,“娘咋样了?” “没啥事,歇着呢。”顾应奇看看顾应全,“大哥,明人不说暗话,咱们这回来,是为开分铺事情。现妹夫做不错,生意也挺好,不过咱们家事,大哥晓得,三弟一家现住出去了,家里也少了一份收益,咱们做儿子,总不能看着爹娘日子不好过罢?大哥如今有了好前景,是该帮一帮,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应奇一向很会讲话,顾应全只能点头称是。 “也不要多,就一百两,要是大哥一下子拿不出来,咱们分几次拿也是可以。”顾应奇拍拍顾应全肩膀,“要不是我这个弟弟没有出息,上回开铺连累了家里,也不至于要走到这一步,大哥,你得体谅我啊!” 顾应全不知道怎么应对,他挠挠头道,“开个分铺也是好,不过这钱……” “怎么,大哥有困难?”顾应奇什么人,立即就猜到了顾应全身上没有钱,他看向杨氏,“大嫂,怎么说,您也同咱们住了这些年了,现娘亲自上门,只为求这点事,大嫂总不会袖手旁观罢?” 杨氏没有顾应全这么好说话,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不会给他们一文钱。 “咱们钱来之不易,现今春芽要嫁人,嫁妆是要准备,两个铺子都是租,租钱要给,还有那些雇工工钱,哪一样不要钱?二弟说可轻松,一百两?”她冷笑一声,“一百两也是血汗钱!” 她语气强硬,顾应奇脸色一变,不由得把拳头捏紧了。 “大嫂意思是,这钱拿不出来?”他慢慢问道。 杨氏道,“是,我们钱也是随时都要用,孝敬爹娘可不是咱们大房责任,再说,咱们都分出来了,每年该给没有不给,倒不知还有什么不满意?” 顾应奇皱起了眉,他没有想到杨氏现那么难对付,跟以前那个大嫂可真是判若两人了。 “大哥,爹早就说过,这家是你做主,大哥到底怎么说?”顾应奇又向顾应全施加压力。 顾应全讷讷道,“娘子,要不……” “相公,王师傅把他三个弟子托付于咱们,那两个可还都没有成亲呢,那彩礼不是一大笔钱?咱们要不办成了,到时候怎么对得起王师傅?没有他,咱们春芽什么都不会做,咱们也没有现好日子!” “对,对。”顾应全赶紧道,“娘子说没错,那两桩事一定要办。” 顾应奇听了,顿时一阵火冒上来。 难怪父亲提到大哥时候,经常会是那种神色! 真是叫人痛恨啊,一点儿都做不了主! 徐氏眼见顾应奇说了半天还没有回来,她又坐不住了,蹬蹬蹬跑来他们房,听了两句就冲进去,指着杨氏鼻子开骂。 “你这个狗变狐狸精,良心都没了,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了?”她一口唾沫吐出去,“我跟儿子要点钱算什么,什么没有?看看你们住地方,光这都几百两了,你把人当傻子?你今儿不给,我就叫老大休了你!” 顾应全脸色一下子惨白,“娘,你胡说什么,什么休了……” “这种女人你还能要?”徐氏道,“别跟我瞎扯八扯,你放钱钥匙拿出来,我不信没有!” “钥匙?”顾应全无奈道,“娘,你别这样啊!” 这跟抢钱有什么不一样啊? 顾应全也有点儿受不了了。 徐氏哪里管他,看他样子就知道钥匙不顾应全身上,她早前屋里转过,见过右边一个箱子,她打开来看了看,里头就有一个带锁小匣子呢,银子肯定是放里头。 要是有钥匙,还不是一目了然? “钥匙,你把钥匙拿出来,我不信你们没钱。”她瞪着杨氏看。 杨氏被她凶神恶煞般样子惊了一下,她还真没有想到徐氏竟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公然他们家里,问他们要放钱钥匙! 她怎么肯交出来? 匣子里放了不少钱呢,可不要被徐氏给带走? 杨氏退后了几步,“娘,你做事要讲点道理啊!” 顾应奇眼见是要不到钱了,心想大哥真是个脓包,一点没个主张,他也耐不住性子,猛地就冲了上去。 杨氏钥匙就放腰间挂荷包里呢,她看到顾应奇上来,下意识就去护着荷包。 顾应奇本来就是心性凶狠人,他这一动手,什么都顾不得,见杨氏死不松手,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只听砰一声,杨氏脑袋重重撞到了后面桌脚下,登时鲜血长流。 顾应奇趁机一把扯下了她荷包。 这事情发生及其突然,屋里其他二人都惊呆了。 第201章 牢房等着你 - 家欢 - 风玖蓝 顾应全很反应过来,忙上去扶起杨氏,谁料双手一摸,黏糊糊,拿出来一看,全是血。 他惊叫起来,“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他这一叫把顾明瑞给叫来了。 顾明瑞也是看着那两个人就心烦,也没打算理,跟顾春芽想一样,只要杨氏不给钱,他们还不是没办法,哪里想到他们竟然敢动粗。 所以顾明瑞跑进来,一时还分不清什么状况。 “明瑞,,去请大夫!”顾应全连忙催道,“你娘头破了,流血了!” “怎么会这样?”顾明瑞大惊。 顾应全气愤看向顾应奇。 顾明瑞知道真相,哪里还管什么请不请大夫,他满肚子愤怒需要发泄,几步上去就揪住了顾应奇领子,吼道,“你敢打我娘?” 说话间,一拳头就砸了上去。 顾应奇被他打鼻子里流出血来。 “好小子,你敢打我?”他也不是吃素,反手也去抓顾明瑞。 两个人扭成一团。 这动静可大了,顾春芽几个全都跑了过来。 “春芽,去请大夫。”顾应全抱起杨氏,又喊方茹,“叫明瑞别打了。” 顾春芽看到了杨氏头上血,又见那两人打得激烈,心知必是顾应奇做得坏事,她拿起墙角一把笤帚,猛地往他身上招呼两下,蹬蹬蹬跑去请大夫了。 等到她领了大夫来,屋里也消停了。 顾应奇被打鼻青眼肿,顾明瑞脸上也挨了两下,嘴角破了,两个人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把荷包拿来!”顾明瑞瞪着他道,“别叫我再打你!” 顾应奇哪里肯交出来。都挨了打了,总不能白挨,他恶狠狠道,“什么荷包,你们家里什么东西不是爹跟娘?咱们走,娘,把那钱匣子给带上,儿子孝敬父母天经地义,他们能怎么着?” 徐氏其实也有些胆怯,她虽然想强迫他们拿钱出来。可到底没有叫顾应奇打人。 这下把杨氏头给弄破了,怎么办才好? 现听到顾应奇叫她走,正中下怀。徐氏忙就往木箱子里那个方向走,一边道,“你们就是这么照应来家里长辈?也罢了,你们这等不孝,我也不想再看到了。你们等着天打雷劈罢!” 这两个人实是没脸没皮到一定程度了,闯祸后还想拿了钱走,天下哪里有这样好事? 顾春芽一步拦前面,冷笑道,“奶,你别指望走了。咱们现就去衙门!牢房等着你呢!” 徐氏听到衙门两个字,心里一惊,“什么。什么牢房?” “你们把我娘打伤了,这是伤人罪,你们还要抢我们家钱,这又是抢劫罪,怎么能不去衙门?怎么能不坐牢房?”顾春芽道。“你们还该打一百个板子!” 一百个板子下来,谁还有人命? 徐氏浑身一个激灵。 顾应奇胆子大一些。说道,“什么伤人罪,这是家事,拿钱也是你们小辈应该给长辈,还抢劫呢,谁信你们!” 他也不要徐氏拿了,自己去拿钱匣子。 顾明瑞岂会让他横行霸道,一把箍住他手道,“你找死了,还想抢钱!” 两个人差点又要打起来。 门外这时走进来一个人,眼见他们家这样,吃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春芽抬眼一看,是庞元济,忙道,“这两个人打伤我娘,还要抢我们家钱呢,七师兄,你请衙门里人来,把他们抓回去!” 庞元济生性活泼,经常来串门玩,一听是这样恶人,袖子一挽就要上来,顾春芽忙冲他使眼色,“七师兄,去叫人!是我奶跟二叔。” 庞元济是聪明人,听懂了,转身就跑了出去。 徐氏这下慌了,瞪着顾春芽道,“你还真叫人来抓我们?” “当然,奶既然没有做亏心事,也不要走。”顾春芽道,“就这里等着好了!” 顾明瑞也不让他们走,把顾应奇手腕抓得紧紧,要是他挣扎,大不了再打一顿,他年轻力壮,顾应奇根本不是他对手。 徐氏慌了,叫起来,“应全,应全,你来看看,春芽大逆不道,竟然喊人抓她奶去衙门那!” 顾应全也才安顿好杨氏,跑出来,一张脸又黑又沉,气道,“你们打人是不对,是该去衙门一趟!” “什么,你说什么?”徐氏跳脚道,“这天下哪里有儿子抓老娘?你倒不怕五雷轰顶那!好啊,好啊,我就等着衙门人来,我还不信了,我拿点儿子钱算什么?你是我养大!” 徐氏也是来气了,顾应全居然一点不责备顾春芽行为。 不到一会儿,庞元济就带着衙门人来了。 两个皂隶腰间都带着大刀,长得很是凶狠。 徐氏见到了,心里又有点害怕,身子直往后退。 “是那两个?”一个皂隶喝道,“给我站出来!别人家里抢这抢那,无法无天了!” 徐氏一听,脸色煞白。 顾应奇还镇定些,冲那两个皂隶一笑,“两个小弟,这是我大哥家,又不是外人,只是小打小闹,哪里劳您两位大驾,咱们这就不吵了。” 皂隶冷笑,“听说人都打伤了躺那里呢,什么小打小闹,我不管你们是不是一家人,这就跟我们走一趟。”上来就拉他们两个。 顾应奇急了,冲顾应全吼道,“大哥,你还不出个声?真要看他们把娘抓走啊?” 顾应全咬着嘴不说话。 他老实人很少发脾气,可这次他们做得不太像话了,为了要钱竟然把他娘子弄头都破了,他要再帮着说话,一会儿还怎么有脸对面家里大小? 他硬是没有松口。 徐氏见那衙役来抓她,不由吓得哭起来,嚎道。“这是我儿子家啊,你们怎么能乱抓人那!你们看看,这都是我孙子孙女啊!” 两个皂隶是认识庞元济,当初王清说知县那里打过招呼,不是胡说,陆采石三个都去过,庞元济这次去找人,那些皂隶岂会不帮一下忙,所以徐氏再怎么哭叫也没有用,她这牢房肯定是要去蹲一下了。 徐氏心惊胆战。这会儿到底软下来了,哭着求顾应全,“应全啊。儿子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这钱不要了,行不行,啊?儿媳妇也不是我打啊。应全啊,你叫他们放了我呀……” 顾应全看徐氏那个样子,叹了口气,但看看儿子,女儿脸色,终还是没有开口。 徐氏一路哭叫着被带走了。 顾应奇没有吭声。只是临走前,恶狠狠得瞪了他们几眼。 等到听不见声音了,顾应全弱声道。“你们奶是不对,不过这抓去衙门会不会太……你们奶年纪也大了,哪里禁得起板子啊。” 徐氏再怎么样,总不至于要丢了一条命罢。 顾明瑞皱了皱眉道,“哪里打什么板子。不过是吓吓她而已,爹。你莫要再偏帮奶跟二叔了,以后他们休想再进这个家门!” 徐氏确实是他们长辈,他们真去告,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告得了,但因为有王清那一层关系,牢房倒是可以坐几天。 这也足够了,徐氏这次总归胆子得吓破一回。 听说是这样,顾应全松了口气,也就没有再说。 顾春芽感谢庞元济,“亏得师兄脑子转得啊,我一说你就晓得了。” 庞元济很得意,“那是,不过你们奶也真是……” 提到这两个人,顾春芽都脸红,“哎,不说他们。” 庞元济很理解拍拍她肩膀,“有这样亲人是难办,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跟着师父学艺呢,离得越远越好。” 顾春芽惊讶看着他,难道庞元济也有极品亲戚吗? “说起来,我是没见过师兄回去,也没听你提起过。”她恍然大悟,“原来师兄也有这样苦衷。” “什么苦衷,我是不想再跟他们有关系。”庞元济撇嘴道,“你只当我是个无父无母就好了。” 顾春芽点点头,“那好,那以后师兄娶妻,若是师父还没有回来,我们家办就是了,我们可是把你们当亲人了。” 庞元济听到娶妻,惊讶道,“娶妻,我为什么要娶妻?我才不要娶妻!”他皱起眉,“虽然师父希望我们都成家,但你无需理会我,给五师兄找就是了。” “啊?”顾春芽没想到他是那么想,暗道幸好还没有跟他提梁小兰事,但是她有些不明白庞元济想法。 “师兄,一个人孤孤单单又有什么好呢,你年纪可不小了啊。”她虽然也不急于这个事,可她是确定自己将来要结婚。 “一个人才好呢,一个人就不会有那些麻烦事情,什么娶妻生子,我宁愿去当和尚。”庞元济哼了一声。 还真是没心没肺啊,顾春芽感慨,不过每个人选择都不一样,既然庞元济不想娶妻,也就算了,只要他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庞元济又叮嘱一声,“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千万别操心我事情啊!” “好,好,我保管不给你找娘子了。”顾春芽笑。 “好罢,你去看看你娘罢,我也回去了,明儿再来。”庞元济挥挥手走了。 顾春芽也忙往杨氏那里去了。 谢谢粉红票票。 p 第202章 师父的荣幸 - 家欢 - 风玖蓝 听说衙役把徐氏跟顾应奇拉走了,杨氏倒是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事情闹得那么大,还是顾春芽给她解释了一下,杨氏才放下心来。 虽然她痛恨那母子两个,可打官司,她没有想过。 怎么也是一家人,真去衙门,不知道得被多少人背后指指点点呢。 不过她还得敲打顾应全两句,“这次我命大,没有被二弟给打死,下回指不定命就没有那么好了。” 顾应全讪讪道,“二弟下次肯定不敢了。” “谁知道呢,你没看到他要杀人一样?为了要咱们家钱,一点亲情都不顾了,要下次他们再来,我头一个走!”杨氏还真有些后怕,这顾应奇像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杀人放火只怕也敢。 “是啊,下次绝不能让他们进门了!”顾明瑞举起拳头,“要不我就直接把他们打出去!” 方茹却问杨氏,“娘,头好点儿没有?” “还疼呢。”杨氏哎哟一声,揉着脑袋,“一胀一胀,晚上怕要睡不好。” 顾应全想起当时他手上血,重重叹息一声,“是不能让他们来了!” 杨氏见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再讲这件事。 徐氏跟顾应奇牢房里足足待了四天才放出来。 那衙役都是人精儿,见他们一家子闹成这样,也知道仇怨是很深了,所以牢饭也不给二人好好吃,还时不时恐吓一番。 短短几天,徐氏瘦两颊都瘪了下来,成天活恐惧中,能不担心么,哭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后来放出来时候。衙役还跟他们讲,要不是那边求情,他们指不定就得挨板子,把徐氏吓得胆都没了。 两个人哪里还敢回去要钱,忙不迭回家去了。 路上,顾应奇还有点不甘愿,“娘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来一趟?我看他们不过是吓人,后还不是放了咱们么!” 徐氏骂道,“你还有脸说,都是你。好好动什么手,要不是你,我能去坐牢房?现不走还能怎么样?他们现有出息了。敢叫衙役抓人了!” 顾应奇皱了皱眉,“不过那些衙役也是奇怪,单听他们,咱们连一句辩解话都没说……” 他还没说完,徐氏叫起来。“那死丫头师父是御厨,我看就是这个原因了,那些衙役也是看人脸色,我当什么东西呢,就是欺负咱们没有人!等应麟以后考上举人,我要叫他们好看。也让他们尝尝坐牢房滋味!” 顾应奇唉了一声,抱着脑袋道,“这一趟真是走错了啊。” 过了几日。杨氏头上就长了疤,渐渐好了。 伯都这时候带着妻子女儿回来了。 别看伯都长得不怎么样,他妻子蔓达却是眉清目秀,女儿乌娜也是随了母亲,跟那海一样。长得十分好看。 不过伯都心情却不太好。 顾春芽问起来,才知道他们族长得了一种怪病。请了好些大夫都治不好,伯都虽然与族长感情一般,但还是有些忧心。 听伯都意思,好像族长若是治不好去世话,他们族里可能会起纷争。 这就跟大家族一样,掌事不了,别人就会起取而代之念头,而他们族都是争强好胜,也许会闹出人命也不一定。 伯都是担心这些。 顾春芽自然帮不上忙,只建议他,要不要请卫大夫去看看。 伯都却说他近几年常外头,其他人未必信他,再有,族长身边居心叵测人也不是没有,他说话根本就传不到族长那里去。要是冒然把卫大夫请过去,说不定会让卫大夫没面子,被人赶回来,到时候他就太对不起卫大夫。 顾春芽也就没有话说了。 夏天很过去了,她自个儿这会儿也面临了一个难题。 以前囤酥油就要用光了。 她这次又派张起高去集市,特意吩咐他若是还买不到,一定要问清楚那些卖酥油人到底什么时候还能有货,她就不信到时候提早去,还能买不到。 就是买不到,她也得弄清楚到底是谁把所有酥油都给买光了! 也不是说她没有警觉性,只是她之前因为伯都介绍,到秋天总会有好些族人来卖酥油,这是她长期合作一项生意,所以她并不怕酥油会用光。 然而,这一次结果却不是她想那样。 那些族人一个都没有来。 顾春芽越发觉得奇怪了。 她问伯都,“是不是因为你们族长事情,所以他们没有空来?” 伯都也不清楚这个,回答不上来,只安慰她,“也有可能,族长身体会影响到整个族,说不定他们各有事情。” 两人正说着,邱直满脸兴奋端了一个盘子过来。 “师父,我做了一样点心,您尝尝。” 邱直是个很用功徒弟,除了每日跟随顾春芽学习本事之外,他也记住了顾春芽说话,经常都研究怎么创。 见他这么积极,顾春芽很高兴,先是看了点心一眼,才夹起来吃了一口。 这糕点软糯香甜,算得上可口。 “糯米粉做?”她笑道,“不错。” 邱直见她称赞,却不骄傲,认真道,“师父真觉得不错?” 顾春芽点点头,“当然是真,不信你让伯大叔也吃一个。” 邱直忙让伯都也尝一尝。 伯都吃了几口,连连叫好,“好吃,好吃,这什么东西啊?春芽姑娘也不见做过么,长得也还好看。” 伯都是实诚人,从来不说假话,邱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还没想好名字呢。” “怎么想到做这个?”顾春芽问,这点心其实有点儿像糯米凉糕,上下一层白色糯米糕,中间夹了豆沙馅儿。 邱直道,“我见夏天来买点心人不多,就想着做一个热天别人都爱吃……也是试试看,这做好了搁盒子里放井水里一冰,好吃呢。” 顾春芽笑道,“你挺有心思,做得很好,以后继续努力。” “多谢师父夸奖。”没有比得到师父肯定让人高兴了,邱直觉得近功夫没有白费,他说道,“还请师父给取个名字。” “那就叫凉糕好了。”顾春芽建议他,“糯米用之前再多泡半个时辰。” “是,师父。”邱直点点头。 “拿去给你爹,弟弟妹妹也尝尝罢。” 邱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他们早吃过了,我之前做不好,总让他们尝呢。”他家人不知道吃过几回失败品了。 顾春芽笑了,转身去里屋取了笔墨来。 他们店铺墙上贴了每样点心名字,她拿毛笔沾了墨水,那张大红纸上写了糯米凉糕这一种,后面还写了四个大字,“邱直首创。” 写完后,顾春芽下来,指一指空下来地方,冲邱直笑道,“希望那边以后都能写上你点心,这些是你独有,有你这样能干徒弟,师父很荣幸。” 邱直眼睛一下子红了。 顾春芽眼睛也有些发涩,好似有一种母亲看着自己孩子终于长大了感觉。 邱直终于有所领悟,能做出她没有教过东西了! 这是一个好开始。 也许哪一日,他青出于蓝超过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师父,我一定会加用功!”邱直坚定说道。 顾春芽伸手拍拍他肩膀。 邱直比她还高了,拍他肩膀竟然要踮起脚尖来,她不由失笑。 “师父相信你,不过也不要太劳累,慢慢来,你还年轻得很呢。” 邱直瞅了瞅顾春芽,总觉得她这话说很奇怪。 他说道,“师父跟我一样年纪……” 顾春芽摸摸鼻子,暗道,乖徒弟呀,你师父乃是二十来岁人啊,可不是现这样小萝莉啊! 不过她当然不能说,只得笑道,“我是说,咱们都还年轻呢,你瞧师祖多大年纪了,活到老学到老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该休息时候还得休息,懂吗?把自己逼得太急,会适得其反。” “徒儿明白了。”邱直点点头。 顾春芽又看看他,这徒弟也算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十六岁了,是不是也要给他定一门亲事了啊! 幸好她没有把这事跟杨氏说,不然杨氏又得讲她自己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却一门心思着急别人事情。 张起高上回没有买到酥油,但却定好了下一次去买酥油时间。 这日他准时就去了。 结果回来后,带来了一个极坏消息。 酥油又被人买掉了! 顾春芽奇道,“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那人不讲信用,又卖给别人?” 张起高叹了一声,“也不怪卖人,别人价钱委实出高,我虽然也想买,可这钱是掌柜,我不敢贸然做主,只好叫别人买掉了。那人一下子买了好多,花了几十两呢。” 顾春芽追问,“到底是谁,你搞清楚了没有?” 张起高是个脑子灵活,所以顾春芽才把事情交给他去办,这下也等着结果。 张起高愤愤然道,“搞清楚了,我专门盯梢了,那人买了之后,还绕了几条街,不过我还是看到了,他去了康兰食坊后院!” 第203章 掐掉萌芽 - 家欢 - 风玖蓝 康兰食坊? 顾春芽明白了,原来竞争对手已经出手了! 只是太出乎她意料,康兰食坊竟然会用这种垄断原材料手段!倒不知他们把酥油买去,究竟干什么了? “走,咱们去看看。”顾春芽手一挥。 张起高跟后头,两个人出了门。 康兰食坊也集贤街,与他们铺子中间隔了半条街距离,顾春芽一进去,目光就落了那些点心上面。 五花八门,卖相精致点心,琳琅满目,她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蛋糕踪迹。 看来他们还不会做蛋糕。 那么,只是为了抑制她卖西式点心吗? 顾春芽皱起了眉。 “回去了。”她对张起高道。 张起高应了一声。 两人刚出门口,就听见有个声音说,“这不是明春点心铺掌柜,顾二姑娘吗?” 顾春芽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年轻公子,她并不认识。 张起高她耳边小声道,“他是这儿掌柜赵牧。” 顾春芽一怔,又看了他一眼。 赵牧二十出头,细长眼睛,肤色微黑,外表谈不上出众,甚至可以说平淡无奇,穿着却很华丽。 “赵掌柜?”顾春芽拱手一笑,“闻名不如见面。” 赵牧哈哈笑起来,“顾二姑娘是第一次见到赵某,不过赵某早就见过姑娘了。” 顾春芽不置可否,对于一个买断她原材料对手,她实谈不上好感。 见她转身要走,赵牧说道,“顾掌柜不再多看看?咱们铺子虽然没有蛋糕,可别一点不比顾掌柜做得差,顾掌柜要看中哪些。管拿回去罢。” 他特意提到蛋糕,顾春芽笑了笑,“说到蛋糕,我马上就要做不出来了。” 赵牧惊讶道,“此话怎讲?” 这人还真是虚伪,明明是他叫人把酥油都买走了,这会儿还装糊涂!顾春芽挑眉,“赵掌柜不知道吗?” 赵牧打了个哈哈,“赵某岂会知道,是不是顾掌柜又想出了别点心。打算放弃蛋糕了?” 顾春芽冷笑一声,目光他脸上转了转,“赵掌柜可知道我蛋糕是如何做?” 赵牧眼神一闪。 他叫人买了那么多酥油可不只是为了断顾春芽财路。他还想知道蛋糕做法,所以叫手下师傅日夜专研,只不过暂时还没能做出来。 “顾掌柜独门绝技,赵某岂会知道。”他说话语气里带着一些愠怒。 虽然康兰食坊苏县生意一直遥遥领先于其他点心铺,可说是独树一帜。可赵牧知道,只凭他那几个师傅手艺,去到陇城,便算不得什么了。 但明春点心铺不一样,不管是传统点心,还是那些酥油做出来点心。都十分独特,就是到京城,只怕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赵牧是不甘心。 对面只是一个十几岁年轻姑娘。竟然会有如此高超技艺,也有那么好运气,能拜到御厨做师父。 他有一种很大危机感,他觉得也许有一天,县里点心行业佼佼者就不是自己了。这样,他又岂能不把明春食坊萌芽给狠狠掐掉? 顾春芽没有再理会他。告辞一声走了。 张起高担忧道,“掌柜,现怎么办才好,酥油都没得卖了。” 顾春芽淡淡道,“急也没用,我先让伯大叔去打听打听,再说,就是没有酥油,咱们别点心又不是卖不出去。” “掌柜说是。”张起高点点头。 虽说买蛋糕人一向很多,都是那些富人家买来尝鲜或者送人,可买别点心人也日益增多,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 两人回到点心铺。 顾春芽立即就把伯都叫了来。 “伯大叔,您应该知道你们有些族人这儿落脚点罢?我想请您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原本来我这里卖酥油,到底是因为你们族长病没有来,还是也卖给了别人?” 伯都听了,知道事态严重,赶紧就去找了。 找了三天才找到一个刚好来县里族人。 伯都急匆匆跑来,“哎呀,大事不好,他们真是卖给别人了!原来前段时间,有个人去过咱们那里一趟,高价收了很多呢,还说只要他们又有,还卖给他,我上次回去,他们觉得不好意思,就没有告诉我,哎,怎么会这样!他们太不像话了!” 那些游牧族平日里是过得很苦,顾春芽摆摆手,“算了,他们卖也是正常,到底多了那些钱呢。” 伯都搓着手,疑惑道,“到底是谁买了呀。” “是康兰食坊掌柜。”顾春芽道,“他看不得我卖他不会做点心,说起来,也就是嫉妒,这样心胸狭窄人,怎么做得成大事?” “啊,这人那么坏?”伯都皱起眉,“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顾春芽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虽然没有酥油,她一样可以好好继续做生意,可到底咽不下这口气,被人扼住一条胳膊感觉实糟透了! 她心情不太好。 顾明瑞却来同她商量买鸡买鱼事情。 清源食坊生意现非常好,每到吃饭时间,可说是爆满,陆采石几个御厨弟子名声都已经传到别县城去了。 又听说御厨已经收了关门弟子,故而前来拜师都不少。 近期,陆采石收了两个,庞元济收了一个,孙沛倒是没有收,那几个弟子都是有厨师基础,下面打下手,也算是缓解了一下人手压力。 而食坊桌椅也已经都填满了,有可能近期会扩大一下铺面,现顾明瑞谈是食材采购。 食客多了,材料自然也用。 “我去看了苏县近一个村。好几家养鱼养鸡呢,我想直接从他们家里买,就是算上赶车路费,也比从集市买要划算多。” 顾春芽点点头,“哥哥想得很周到,那就这么办罢,其实也不用跟我讲。” 顾明瑞笑了,“我习惯了,不跟你讲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顾春芽笑了笑。 顾明瑞感觉到她情绪,仔细看一看她脸。伸手捏一下道,“怎么好像不高兴?谁惹你了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累。”顾明瑞现身兼数职。除了当点心铺账房先生,还得充当清源食坊运营总监与财务总监,甚至是人事部主管,可说样样都要他管,几乎很少有休息时候。顾春芽也不想他担心,还是先自己想想办法,便没有告诉他。 “那歇息一下罢,这儿我来就行了,反正还有小直呢,你就是歇几天又有什么?”顾明瑞忙叫她回去。 顾春芽也叫顾明瑞注意身体。便先回去了。 路上,她只顾想事情,差点与一个小姑娘撞了个满怀。 小姑娘嘴巴却厉。张口就骂她不长眼睛。 顾春芽抬头一看,是个丫环打扮,那丫环身边还立着两个人,一个也是丫环,还有一个却戴着帷帽。看装扮应该是小姐。 “怎么不说话呢,你哑巴了?”那丫环瞪眼睛看她。 顾春芽刚才走得很慢。虽然没怎么集中注意力,可要说撞到人,怎么也不该是她一个人责任。 她皱了皱眉,没有理会那丫环,侧身走过去。 那丫环却拉住她不依不饶,喝道,“你知道你面前站了谁吗?那可是咱们陇城知县家小姐,你还不乖乖认个错!” 陇城知县家小姐怎么会这儿? 顾春芽微微一怔。 “愣着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挨板子那?”那丫环气焰嚣张。 顾春芽道,“我又没有撞到你们家小姐,只是撞到你,你现是想去告我不成?好啊,衙门大门开着呢,你去告罢,叫知县大人判我挨板子。” 那丫环目瞪口呆,没想到一点没有唬住她。 “青梅。”另外一个丫环斥责道,“别再胡说了,还不退下去。” 那丫环地位显然比青梅高,青梅嘟着嘴不甘愿让开了。 谁料那小姐却开口了,语气里有几分不屑,“原来是顾家二姑娘,我听说你来这儿开铺子了,果真如此。” 顾春芽却不记得她是谁,再说,陇城知县家女儿她也不可能认识啊。 看她一脸茫然,那小姐有些恼火。 她记得顾春芽,顾春芽却不记得她了! “我们走!”那小姐往前走了,她可不愿意提醒顾春芽她是谁,太掉了身份。 顾春芽眼见她们三个人往前行了,她盯着那小姐帷帽看。 看了一阵子,她终于想起来。 原来是林小姐! 她所认识姑娘里面,只有林小姐是会戴帷帽,也只有林小姐跟她有过节,看她极不顺眼。 没想到林小姐从苏县知县女儿一跃变成了陇城知县女儿! 看来她父亲提升了啊,虽然同是一个知县,但陇城与苏县可不能同日而语。 只不过,她怎么会来苏县? 上回是镇上,这回又是苏县,说起来,这姑娘行径也是奇怪到了极致,怎么就不待她父母身边呢? 顾春芽满腹疑问。 不过她并不想把心思花林小姐身上,那林小姐不喜欢她,同样,她也不喜欢林小姐,顾春芽甩了甩头,回家去了。 第204章 我能治 - 家欢 - 风玖蓝 院子里,顾明益正教顾欣写字。 一大一小坐石凳上,头碰头。 顾欣今年才三岁,毛笔都还拿不稳,不过人很乖巧,他小舅顾明益指点下,还是纸上写下了歪歪扭扭笔划。 远看像是不错,近看惨不忍睹。 顾春芽笑道,“你也太心急了,欣儿那么小,写什么字啊!” “先打好基础么,我跟大嫂说过了,大嫂也不反对。”顾明益笑起来,“我不想考什么功名,指不定将来欣儿要考呢。” 顾明益府试也通过了,足可见他是个天赋极好,只可惜他志愿不于仕途。 顾春芽抱起顾欣,“可能咱们家基因如此,我看欣儿恐怕也是这样。” “基因?”顾明益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这个是指一个家族相同东西,对了,有点儿像遗传意思。” 顾明益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方茹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小景写了两封信,刚才有人送来,这是你。” 顾春芽忙打开来看。 原来方景前段时间跟随一个主事去了京外一个县城,事务繁忙,所以才断了那么长时间,现他又回都城了。 方茹看了一样顾春芽,说道,“你要写好回信了就送到东来客栈上房一个姓秦人手里,小景说那人还要回京城,可以叫他带过去。” 顾春芽道了声好。 方茹犹豫片刻,叹口气,“小景今年都十八了,也不知有没有哪家小姐能看上他,你不妨试探试探。要是有,你让他别挑三拣四。合适还是要考虑考虑,我也写不来字,就你代写了。” 顾春芽点点头。 方茹便进卧房去了。 顾春芽放下顾欣,对顾明益道,“没事儿给欣儿念念故事,他都听得懂了,我看比写字要好。” 顾明益笑道,“好,我带欣儿出去玩玩,顺便把那海叫来。咱们一起讲故事,。” 他跟方茹说一声,抱着顾欣出门去了。 顾春芽走到书房。把笔墨摆好。 刚才方茹那番话意思,她是了解,方茹生怕方景还对自己有期待,以至于错过别好姻缘。方茹作为姐姐,有这样顾虑也是人之常情。顾春芽拿起笔,沾了墨水写起信来。 她一共写了六张信,讲了近发生事情,末尾写上了方茹意思,好让方景死心。 那一刻,她有些迟疑。 也许这封信寄出去。就是她与方景之间后一封。 可又怎么样呢,有些人,似乎注定就要错过。 即便是现。她也没有随同方景去京城想法,她这般活得自由自,想哪儿开铺子就哪儿开铺子,这才是她理想方式。 她信上那句话后画上了句号。 晚上,顾明瑞一回来。就跑到了顾春芽房里。 “我说什么事呢,你啊。酥油被人抢走了也不说一声,还是我问伯大叔才知道。”顾明瑞责怪她,“亏得我什么都同你商量,你倒好,一声不响。” 顾春芽笑着去拉他胳膊,“还不是怕哥哥累么,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顾明瑞挑起眉,“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是大事?那个赵牧真是可恶,自己铺子师傅技不如人就使出这种卑鄙手段,有本事他也把蛋糕做出来啊,光会买个酥油算什么事!” “那也是一种手段,垄断原材料,也许哪一日他真做出来也未可知。” 顾明瑞愤愤道,“可不能让他得逞,我想出了一个法子,伯大叔不是说他们族长病治不好么,要是咱们请了大夫去治,治好了,那以后酥油买卖自然不成问题。” 顾春芽一怔。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可问题是,到哪儿去找这样大夫呢? 她想了想问,“难道咱们自己找上门去?” “当然,这可是关系点心铺前途大事,你想想,他们族处于苏县与陇城之间,就是咱们以后搬到陇城去,酥油也一样可以向他们买。再说了,你不是说这酥油别地方也买不到么,这就很重要了,这样一辈子大生意,咱们就是主动些又有什么?” 顾明瑞真是越来越像个商人了! 顾春芽表示赞同,“不过伯大叔说,好多大夫都治不好,咱们怎么帮得了他?总不好请卫大夫过去啊!” “那咱们先请教下卫大夫再说,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病。”顾明瑞道,“伯大叔知道一些病情,咱们总要试一试罢。” 两个人说好,第二日就叫了伯都一起去傅琅那里。 伯都把听来情况说了一遍。 他们族长是半年前得病,一开始只是腹泻,后来不知怎么头脑都不太清楚了,老是迷迷糊糊,有时候又会清醒一些。肚子也是时好时坏,人整整瘦了一圈。 王昌平也,顾明瑞询问他,“不知能不能麻烦王大叔您走一趟,问问卫大夫,这像是什么病症。” 王昌平自然愿意,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傅琅先说道,“每个大夫来,你们族长都会好上一阵子?” 这是问伯都。 伯都点头,“是,但是大夫走了不久,就又不好了,甚至还会重。” 傅琅沉吟一下,说道,“不用去问我舅父,我能治。” 几个人都看向他。 每个人眼睛里都有怀疑。 王昌平咳嗽一声,“表少爷……” “我说了我能治。”他淡淡道,“比起舅父,我去加合适。” 顾明瑞皱了皱眉,他想了一下道,“傅少爷,你确定能治吗?” “嗯。”他点头。 “可你开着药铺呢。去一趟来回一个月,太麻烦你了。”顾明瑞道。 傅琅却看向顾春芽,“你去吗?” “我……”顾春芽一愣。 顾明瑞帮她回答,“她当然要去了,倘若我们治好了族长病,就要谈一下关于酥油买卖事情。” 言下之意,他也会一起去。 “那明天就走罢。”傅琅说道。 “明天我要同其他人交代一下,后天走。”顾明瑞冲他一拱手,“我这里先谢谢了,若是傅少爷以后有什么要帮忙。请管说。” 傅琅看了顾春芽一眼,笑了笑道,“举手之劳罢了。我听说大柳草原很美,也想去看一看。” 这次之后,他肯定就要离开了。 顾明瑞也笑起来,“是啊,大柳草原绵延几千里。我们这次也能去见识一下了。” 路上,顾春芽问道,“哥哥真信他能治好?” “好歹是卫大夫外甥,我觉得他能行。”顾明瑞顿一顿,“若是不行,他也不会主动提出要去罢?” 傅琅是个性子高傲人。他岂会下自己面子?顾春芽想想也是,他要是说大话,到时候不行。那也太丢脸了。 他应该做不出来。 “那我们都去了,铺子怎么办呢?”顾春芽道。 “铺子怕什么,你做那些点心,小直基本都会做,多每日少卖一些就是了。至于清源食坊。你三位师兄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我不信。连一个月他们都撑不过去,我走了,正好给他们锻炼一下。”顾明瑞很是轻松。 “可是……”顾春芽还有一个顾虑,“万一那族长不肯见咱们呢?” 顾明瑞拍拍顾春芽肩膀,“你别想那么多了,这几年你管事情还少么,这次顺便就去玩玩,有哥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顾春芽听了浑身暖暖,心想,哥哥是越来越成熟了,这个家,他已经完全能担当得起来! “好,我听你,就当去玩好了。”她笑起来。 兄妹两个说着进去了。 听说他们后天要去大柳草原,顾应全几个都吃了一惊。 顾明瑞解释是关乎点心铺生意大事,那几个才明白。 “可是要一个月,春芽她……”杨氏有些担心,到底是姑娘家,走那么远。 “路上其实也就十几天,主要是治疗族长病,可能会耽搁一段时间。”顾明瑞道,“春芽比较懂酥油,肯定要去,不过我陪着,能有什么事,保证安安全全回来。” 杨氏也就没有说。 第二日,顾明瑞就把食坊事情给陆采石三个详细讲了一下,陆采石是三个弟子中是沉稳,都一一记了下来,叫他们放心,他肯定会力看管好食坊。 邱直那里,顾春芽也同他说了一下。 杨氏则怕他们路上饿,购买了不少干粮回来,幸好这是秋天了,能放。 因为要离别一个月左右,顾明瑞早早就回卧房同方茹,儿子亲近去了,杨氏给顾春芽收拾衣物。 “你们生意上事情娘也不太懂,明瑞说叫咱们不担心,可娘还是担心呢。你晓得你大哥做事冲动,现今虽然好了一些,可我听说那金羌族人都是好斗,你跟你大哥身边,记得时时提醒他不要跟人起冲突,你自己也要小心些,谈好了马上回来。” 顾春芽连连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原本还要去雇车,结果两辆马车已经到了门口。 不用说,肯定是傅琅雇。 二人跟家里人道别一声,叫了伯都,一起上了马车,前往大柳草原。 近忙,大多是一。 第205章 大柳草原 - 家欢 - 风玖蓝 大柳草原苏县东方,经过十二天路程,他们三个人终于到达了。 秋高气爽,大柳草原上方天空碧蓝,悠悠白云徐徐飘过,金灿灿草原广阔无垠,顾春芽下了马车,耳边传来牧羊人哼唱悠扬歌声,远处,一大群牛羊或走或立,整个草原显得生机勃勃。 “伯大叔,你家哪儿那?”她欢问。 伯都一指前方,“就那里,不远,不过没啥东西,都带到苏县去了,一会儿我去问别人借一些。” 金羌族人住都是穹庐,伯都家也是如此。 三人进去一看,果真是家徒四壁。 伯都让他们坐毛毡上,他自己出去了。 顾明瑞笑道,“原来他们房子是这样,真有意思!” 他是第一次这样接近游牧族。 而顾春芽早就电视上看过了,倒没有觉得那么奇,不过草原,她是第一次来,心情还是很兴奋。 傅琅表情淡淡,不知道想什么。 伯都很就回了,拿了水来,叫他们喝。 “等会儿带你们去吃烤羊肉!”伯都笑道,“阿斯根家跟我们家很好,知道我带了客人来,让你们一起过去呢。” 顾明瑞拿出一张银票,“到时候酬谢他们。” 他们这次来可能要住十几天,伯都已经搬家了,就只能麻烦别族人。 伯都推辞道,“不用,不用,咱们族人是很好客,不过吃几顿饭,住几天算什么,不用。” 傅琅道。“钱不用,这个给他们家罢。” 他打开随身带来包裹,里头有茶叶,有盐,还有糖。 伯都瞪大了眼睛,猛地拍了一下自己头,“哎呀,看我这脑子,我怎么忘了,这些东西好。给他们,他们会很高兴。”他伸手接了过来,“我这就送过去。” 游牧族人平常与汉人交易。也只是换取这些东西。 顾明瑞笑道,“你倒是想得很周到。” 傅琅笑了笑,“你想好怎么去见他们族长了吗?” 来之时,伯都说过,族长轻易见不到。就算说是给他来看病,但也总有些心怀鬼胎人会阻止,所以他们一开始也没有亮出身份,只装作是跟伯都来见识一下大柳草原。 “不知你有什么高见?”顾明瑞想先听听傅琅建议。 “还得问出族长身边忠心,又受信任人。” 顾明瑞拍掌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 等伯都回来,他们就问起来。 伯都想了想道,“那应该是族长大儿子啊。族长可是想把位置传给他。” 顾春芽虽然没有发表意见,可不代表她不思考。 这一个族就相当于一个王国,父子之间未必有真情,假如族长出了什么事,那他儿子不是大受益者吗? “伯大叔。除了他儿子,还有谁呢?”她问。 伯都又想了一阵子。“那就是他女儿卓玛了,族长常说,要不是卓玛是姑娘,族长之位肯定是传给她。卓玛可聪明呢,人又好,大家都喜欢她,可惜现她不族长身边啊,我上次回来,听人说卓玛犯了错误,被罚去草原西边放羊了!” 三个人听了,都陷入了沉思。 傅琅忽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话,族长是被人下毒了,这种时候,卓玛又被驱逐,我看是有人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下毒?”伯都惊叫道,“你怎么知道,你都没有去看过族长啊!” 其他二人也都看向傅琅。 “我研习医书也有好几年了,这次开药铺之后又重拾医术,你们族长病症十分奇怪,不符合常理,我猜测是被人下毒,所以每次大夫看过之后才会好一阵子,但很就会严重下去。若是正常情况,绝不会如此。”他缓缓道,“下毒人应该掌握了一种很厉害毒药,而且用很好。” 顾明瑞问,“那你能解毒吗?” “我不知道。”傅琅微微一笑,“我也没打算解毒,我来此只是想抓到下毒人,他身上自然有解药。” 三人恍然大悟。 “佩服佩服。”顾明瑞拱手道,“没见到人,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多,难怪你说比卫大夫合适来呢,假若要抓凶手,卫大夫可没有你这样武功。” “那咱们是要去找卓玛吗?”顾春芽问。 傅琅点点头。 伯都道,“去草原西边要好一会儿呢,今天是不成了,明天我带你们去。” 到了晚饭时候,伯都领他们去了阿斯根家。 那阿斯根有五个孩子,家里十分热闹,之前他们得了傅琅送东西,是热情接待,邀请他们吃烤羊肉。 游牧族虽说牛羊不缺,但真正每天吃得上肉家庭很少,也只要特殊情况才会舍得宰了。 烤羊肉是他们族拿手好戏。 火架上,整只羊插上方,烤油滴下来,落火苗上,滋滋直响。 阿斯根家孩子围着篝火,蹦来跳去,他们家会唱歌女儿还即兴唱了好几首歌,气氛十分欢乐。 羊肉端上来,众人大朵颐。 这种时候,又怎么不配烈酒? 他们每人面前都上了酒,顾春芽才喝一口,整张脸就烧通红。 阿斯根还劝她喝,他们族人有时候是有些过分热情。 傅琅见状,伸手拿过她碗,一口就饮了下去。 顾春芽旁边干瞪眼。 好罢,就当他是喝高了,居然都不嫌弃她喝过碗。 阿斯根赞傅琅豪爽,又请他喝了一碗。 顾明瑞也是看得傻眼,结果等他正要问傅琅酒性是不是真好时,傅琅就倒下来了,人事不知。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顾春芽抬起头。只见草原上星空格外漂亮,像是隔绝了俗世一般高远,叫人忘却了所有烦恼。 晚上,顾春芽同阿斯根女儿睡一起,其他都是男人,问阿斯根借了被子,睡了伯都穹庐里。 早上,太阳照草原上,那些渐渐枯萎草好像金子一样闪亮。 伯都拿了几件金羌族衣服给他们穿,三人穿好。出来一看,互相都看着大笑。 实是判若两人! 见傅琅抚着额头,顾春芽问。“可是宿醉了?” “没有。”他连忙放下手,“不过是几碗酒,算不得什么。” 顾春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不算什么,他会醉叫顾明瑞背回去都不知道? 她面前逞什么能呢! 傅琅知道她取笑自己,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伯都又牵了四匹马过来。“西边很远,走过去肯定不行,要骑马,你们会不会?不会我来教你们,很容易。” 顾春芽眼里一下子闪出了光。 骑马! 多好玩事啊! 她步走到一匹白色马旁边,兴奋道。“伯大叔,教我!” 伯都便教她怎么上马。 这马儿长得很是高大,她第一次爬上去。没有人协助是不行,眼见伯都要去托她,傅琅侧身挡中间,握住她腰,轻而易举就把她给放了马鞍上。 顾春芽玩得高兴。竟是没有意。 伯都又教她怎么控制马方向,怎么跟随马上下浮动身子。怎么注意周围情况,讲了一大通。 顾春芽听得云里雾里。 伯都虽然同他们生活了两三年了,但其实他表达方式仍然不那么精准。 傅琅不耐烦,忽地抓住马缰,翻身一跃,坐到了顾春芽身后。 两个人身子立时贴一起。 顾明瑞惊呼道,“你干什么!下来!” “我教她怎么骑。”他马鞭一甩,座下白马箭一般冲了出去。 顾明瑞急了,“,去追他们!” 可他还没有学会,怎么追,连马都不会骑呢。 伯都也是傻愣愣,等到他要套马,那二人人影儿都不见一个了。 风猛烈吹来,刮得人脸皮都发疼。 顾春芽斥责道,“你又贸贸然干什么呢!” “教你骑马啊。”傅琅把缰绳递给她,“拿着。” “我不要。”顾春芽皱眉,“我要下来。” 傅琅道,“那你自己下来。” 顾春芽就拿了缰绳,嘴里“于,于,于”叫,试图让马停下来。 结果马儿哪里理她,照样跑飞。 傅琅身后哈哈大笑。 顾春芽无语,又发现傅琅竟然还抱着她腰,又是喝道,“你放手。” “放了,你就摔了,断腿都是轻。”他一只手伸过来,拿住缰绳,讲解道,“你要它停下,一定不能拉紧缰绳,这样只能让它跑,你要把缰绳放松了。” 原来是这样,刚才她就是用力拉了缰绳,顾春芽又接过来,把缰绳松开了,任由马儿脖子自由伸展,她才让它停下。 这下白马果然停下了。 顾春芽喜道,“还真行。” “你再拉一下,它就跑了。”傅琅又道。 顾春芽不知觉就拉了下,白马又跑起来,不过跑得比较慢。 “你身子坐直,除非跑得了,你再把身子压低些,腿夹好了,别紧张,好了,往右拉缰绳……”傅琅下了各种指令。 顾春芽照做了,马儿越走越平稳。 等到下一次,她让马儿停下,傅琅主动下了马鞍。 “很好,你自己去骑一圈,别太,注意地上。” 他认真说话时候,还真有几分沉稳,顾春芽本来只当他又要做什么坏事,没想到他还真是教她。 她点点头,骑着马儿跑开了 第206章 御医的弟子 - 家欢 - 风玖蓝 伯都跟顾明瑞终于找来了,两人骑一匹马,顾明瑞一到就下来,直接冲向傅琅,一把抓住了他领子,吼道,“你想干什么?” 顾春芽远远看见,忙打了鞭子驱使马跑过来,一边说道,“哥哥,他教我骑马呢,你看,我学会了。 顾明瑞侧过头,果然见她稳稳坐马背上。 他放开了手,皱眉看着傅琅道,“教就教么,不会好好说一声?春芽可是姑娘家,你下回注意点!” 傅琅点点头,“是我急了些。” 顾明瑞看他态度诚恳,也就不再追究。 伯都教了顾明瑞一会儿,等他也会骑了,四人便各自骑一匹马前往草原西边。 到了下午方才到达。 前方有一片白色羊群慢慢移动,再前面有几个穹庐,顾春芽还看到了有好几条牧羊犬周边游走。 “就是这儿了。”伯都指着这些羊,“这些就是卓玛放。”他向前方喊起来,“卓玛,卓玛!” 很就有一匹枣红色骏马冲了出来,马上姑娘穿着大红色金羌族服饰,手里拿着马鞭,英姿勃勃。 “伯大叔?”她声音清脆嘹亮。 伯都向她行了金羌族礼仪,笑着说道,“卓玛,我带了朋友过来,他们能看好族长病。” 卓玛立刻就看向了他们,一双眼睛好像星星一样闪亮,“你们是大夫?” “他是大夫。”伯都一指傅琅。 卓玛目光落他身上,见是个年轻男子,不禁有些怀疑,她说话直来直去,“我们找了好些大夫,有些年纪很大都还治不好。你真能治?” “当然,只要姑娘能带我们去见一下族长。”傅琅表现很自信。 卓玛心想,伯都是个老实人,从来不说假话,也许这个人真能治好,她跟伯都说道,“那伯大叔怎么不带他们去呢,我现被母亲罚,倒是不好去。” “族长现病了都不太出来,图门看守外面。他不会听我,只有卓玛你去,才有用啊!” “图门?”卓玛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 她很不喜欢图门,图门这个人心思不正,她以前父亲身边时,早已劝过父亲不要用图门,怎么父亲病了。他又出现了呢? “图门现不止看守着族长,还有一队骑兵给他使用呢,我听说达来对他很好,经常叫他一起吃饭。” 卓玛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达来是她二哥,与她是同父异母兄弟。 “我大哥呢,他做什么?”卓玛问道。 伯都道。“南边出了一群野兽,总把牛羊咬死,还杀死了不少人。他亲自去捕猎了,还没有回来。” 卓玛再不犹豫,翻身上马,“走,你们跟我去见父亲!” 她鞭子一甩。纵马飞奔起来。 其他几人忙跟了上去。 族长穹庐前,果然有好些族人看守。为首一个汉子尤其高大,长得凶神恶煞一般,极为骇人。 他见到卓玛,大声道,“你怎么回来了?夫人罚你放羊,三个月不准回来!” 卓玛下了马,冷冷道,“你算什么,这里没有你讲话地方,我要见我父亲!” “给我拦住她!”图门下令。 旁边立刻上来两个金羌族战士。 卓玛拿起马鞭,粉脸含霜,喝道,“给我滚开。” 两个战士面面相觑。 卓玛金羌族很受族长宠爱,没有人敢忤逆她,她为人又热情开朗,喜欢帮助人,所以族里很受人敬爱。 见他们不听话,图门恶狠狠道,“你们要想活命,就给我把她抓起来!她私自回来,本来就是违反族规!” 两个战士无奈之下,只得上前去拿下卓玛。 岂料卓玛鞭法很是厉害,把那二人打惨叫不止。 顾春芽看得一脸羡慕,要是她有这一身功夫该多好,草原上姑娘就是不一般啊! “蠢货!”图门骂了一句,亲自上来动手。 他一身蛮力,随便一拳就能把地上木桩打断,卓玛鞭子抽他身上就好像挠痒一般,完全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卓玛显然不是他对手。 眼见图门要抓到卓玛时,傅琅闪身上前,一掌拍向了图门。 图门不知道厉害,以为自己强壮,硬生生受了一掌。 结果这一掌打他气血翻涌,喉头都涌上了血腥气。 他一双豹眼瞪大了,看着傅琅,“你是谁?” “他是大夫!”卓玛道,“图门,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等我见到父亲,你将会被驱逐出金羌族!” 图门脸上露出不屑之意。 穹庐门帘忽然开了,有个妇人走出来,“怎么回事?” “夫人,卓玛私自回来了。”图门抢先说道。 妇人皱起了眉头。 卓玛审视了一下妇人,才说道,“母亲,我带了大夫来,他能看好父亲病,我们要见父亲。” “哦?”妇人疑惑道,“你一直西边,怎么会认识什么大夫?” “是伯大叔带来。”卓玛道。 妇人长得颇为美艳,卓玛跟她很是不像,顾春芽心想,而且这二人说话态度也不太像母女两个。 妇人笑了笑,“伯都,你很忠心,还知道为族长找大夫啊!” 伯都肩膀缩了缩,似乎有些害怕她。 卓玛看她一眼,“伯大叔是好意,母亲,您还不让我们进去吗?父亲病一直好不了,总要试一试。” 妇人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只是你父亲心情一直不太好,后来请大夫他都不愿意看了,说他们都是不好大夫,只会骗钱。我是怕放你们进去。又惹你父亲不高兴呢,这样对病情也不好。” 卓玛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母亲不用担心,这是我找来,若是父亲责怪,我会承担下来。” 这时候,外面已经围了好些人,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妇人往周围看了一眼。同意了,但还是严肃说道,“你私自回来。等看完了,还是要去西边。” 卓玛点点头。 几个人便进去了穹庐。 族长居住地方与旁人家完全不一样,地上铺毛毯极华美,衣柜,大床。桌椅等家具样样都有,哪里像是一个游牧族,但就这里,跟一般富贵人家没有多少差别。 床上躺着一个病恹恹老人。 头发花白,瘦骨嶙峋,十分憔悴。 卓玛看见了他就掉了眼泪。扑上去轻声唤他父亲。 族长微微睁开眼,笑道,“卓玛。你来了啊,你母亲说你去教他们种地了。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来看看我,种地急什么,东西还不够我们吃吗?” 卓玛抹着眼睛。“这不是来了么,父亲。我还带了一位大夫来,他能治好您呢。” 族长却变了脸色,怒道,“我不要看,他们大夫都是骗子,根本就看不好,越看身体还越难受了。” “父亲……”卓玛没想到他真那么排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妇人微微得意,轻声道,“还是叫他们走罢,看你父亲多生气呀。” 卓玛皱起了眉头。 顾明瑞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想叫伯都去说两句,结果一看伯都,他缩一个角落里,根本不敢说话。 看来伯都是很怕族长跟族长夫人。 顾明瑞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族长大人,我们这位大夫可是很厉害,他舅父治好了很多人,他也深得他舅父真传,族长大人何不试一试呢?您女儿那么担心你,您身体好了,您家人才能真放心啊!” 族长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问卓玛,“你哪里请来?” 卓玛回道,“是伯大叔请来。” 族长咳嗽了几声,摆摆手,“叫他们走罢。” 伯都是个什么人,族长也是知道,他不信伯都有多少能耐,可以请来厉害大夫,他妻子,儿子可是花了大价钱给他请过好多大夫,结果还不是没有治好,钱都白花了。 伯都又能拿出什么钱呢,现这一个肯定是骗了伯都,想来要他钱。 族长完全不相信他们。 卓玛急道,“父亲,我相信伯大叔,他肯定不会胡乱请一个大夫来。” 妇人过来拉她,“卓玛,你别再说了,我们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是很有名,都没有用,别说一般大夫了,卓玛,你别气你父亲了,些叫他们走罢。” 眼见这病是看不成了,顾春芽灵机一动,说道,“族长,我们这位傅公子可是御医弟子,御医您知道吗,是给皇上看病!” 顾明瑞,伯都,包括傅琅都不由得抽了下嘴角。 族长一听是给皇上治病,顿时就变了态度,挣扎起身道,“真,是给皇上治病大夫弟子?” “当然了,我们怎么会骗族长您呢。”顾春芽道。 族长又问伯都,“你怎么找来这个大夫?” 伯都哪里说得出来。 顾明瑞明白了顾春芽意思,笑了笑道,“不瞒族长大人,其实这大夫是我们兄妹两个花了大价钱请来,就是为了来给族长大人治病,伯大叔只是给我们引路而已。” 族长也是个精明人,登时就听出了其中意思,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谢谢太阳眯眯笑,黑眼睛123粉红票票。 第207章 引蛇出洞 - 家欢 - 风玖蓝 第208章 百密一疏 - 家欢 - 风玖蓝 族长那里绑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二儿子达来。 卓玛当时同族长说他中毒时候,族长大为震惊,但就他看大夫这段时间来,没有哪一个大夫可以让他短时间内身体好了这么多,他相信了傅琅判断,当然,这也得归功于长期以来他对卓玛喜爱。 卓玛请族长对厨房熬药人手加以监控,族长知道,此时是非常时刻,一定不能用错了人,便吩咐了几个他平常不太用却又极度信任随从,后就发现是达来去下毒。 族长气得差点吐血,把达来打了一通。 顾春芽他们进去时候,族长正质问达来,“你为什么要毒死我?毒死你父亲?你这狼心狗肺东西!” 妇人一旁哭,给达来求情。 族长骂她,“我娶了你,是叫你好好养几个孩子,看达来成了什么样人,你还有脸哭?出去!” 妇人吓得只得出去了。 “这是毒药。”卓玛把从达来身上搜来给傅琅看,“你看能不能解。” 这毒药是灰褐色粉末,傅琅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脸上露出怪异表情,他问卓玛,“你们金羌族可是巫医?” 卓玛一惊,“巫医?这是巫医毒药?” 傅琅点点头,“与我们药相去甚远,这里面放了毒虫,古藤根,石粉,粪便等东西,只有巫医才会使用。” 族长听了也是大惊,“竟然是巫医,我们族倒是出过一个,已经被我们处死了,也没听说她有弟子啊。”他一个耳光扇达来脸上,“你说。这药你哪里弄来?解药哪儿?” 达来死都不说,咬紧了牙关。 卓玛问,“你能解得了吗?” 这次结果也是出乎傅琅意料,他本以为再怎么是毒药,也应该是他可以理解范围内,没想到竟是出自巫医之手,也没想到达来被抓了个现行,也不肯把解药交出来赎罪。 事情有些棘手了。 傅琅沉吟一下,“此毒是慢性,虽说不会一下子致命。但我来治,须得十天半月时间,我要回去一趟。” 他舅父卫大夫也许知道解法。 卓玛听了拧起眉。她走到达来身边,冷冷说道,“你要是不拿出解药,我们只能把哈斯跟阿古拉一起杀了,给你陪葬!” 哈斯是达来妻子。阿古拉是达来儿子。 达来瞪大了眼睛,“你们不能这样!” 族长也来气了,“我都要被你毒死了,怎么不能这样?”他传令下去,“把哈斯跟阿古拉带上来,三个人一起处死!” 达来啊一声。叫道,“父亲,我会拿出解药。” 族长这才叫人停止。 达来眼泪流下来。哭道,“父亲,我知道就算我拿了解药出来,父亲也不会放过我,只求父亲能好好对待哈斯跟阿古拉。”他告诉藏解药地方之后。对族长说道,“父亲。您若是对外族也如对我一样残忍,我们金羌族早就一统江山了!” 族长大怒,挥手道,“拉他出去,杀了!” 他一句废话都不说,就把儿子给杀了。 几个人也有些吃惊。 族长得了解药喝下,心情大好,对他们说道,“你们放心,以后我们族酥油都卖给你们,这次没有你们,我还不知道身边会有这样逆子!” 顾明瑞道了声谢。 他们出来后,看到那妇人跪地上哭,她身后还跪着一个年轻妇人跟一个四五岁大小男孩。 达来已经死了。 卓玛送他们到穹庐,“父亲留你们多住几日,你们一定要留下,好好玩一玩。” 她脸上没有一丝欢喜神色。 顾春芽忍不住问,“卓玛姑娘,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你二哥为什么想毒死族长呢,就因为意见不合?” 卓玛微微摇头,轻声道,“我二哥不是我亲生母亲生,父亲从来都不喜欢他。” 原来达来是族长婚外情产物,卓玛母亲得知这个事情后,气得一病不起,再生下卓玛之后就去世了,族长一直把这归咎于达来,觉得要是当初要是没有达来话,他妻子就不会生病,所以达来一直都不受他喜爱。 甚至可以说他是用几乎残暴方式对待达来。 卓玛叹了口气,虽然她不喜欢这个二哥,可是这样结局不是她愿意看到,只是父亲做事方式就是如此,达来要毒死他,父亲怎么也不可能放过他命。 卓玛走后,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几个人都不说话。 还是顾明瑞第一个开口,“这都是命,要不是我们想买酥油,这金羌族只怕就要出大事了,既然是命定,我们也阻止不了。” “是啊,总算我们目达到了。”顾春芽挤出一丝笑。 随后几天,族长派了人给他们送好吃好喝,还叫人表演歌舞给他们看,白天几人又骑着马去领略草原风光,可以说过得很是愉。 酥油事情也说好了,族长保住了命,自是感激他们,又有卓玛旁边帮忙说话,酥油价格很合理,双方甚至还签了一份契约。 除了一个生命逝去带来唏嘘外,这次草原之旅算是十分圆满。 再过一日他们就要走了。 结果就那一日,傅琅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字歪歪扭扭,约他去草原北边莽山上孔雀峰相见,信里还说,顾春芽他手上,警告他不要带任何人去。 傅琅把信一捏,去了隔壁穹庐。 “春芽不?”他问顾明瑞。 顾明瑞道,“怎么?” “没什么,我想起来一件事,要问问她。”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顾明瑞瞧了他一眼,道,“早上有个妇人过来,说要请教她怎么用酥油做点心事情。”他看看天色,皱起了眉,“不过也该回来了罢,说起来,我倒忘了问那妇人叫什么,只说是住旁边。” 傅琅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去附近问了一遍,那些人都说没有见过顾春芽。 他心知出事了,写了一封信放桌上,骑马去了北边莽山。 那莽山他们前两天才去游玩过,孔雀峰是莽山高一座山峰,他记忆力极好,很就找到了。 峰顶上此刻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顾春芽,她手上脚上都被绳索捆住了,还有一个是年轻妇人。 傅琅走近一看,竟是达来妻子哈斯。 哈斯见他果真来了,冷笑道,“来很,这姑娘果然是你心爱人。” 自从达来死后,哈斯就一直筹谋复仇,这次达来之死,族长,卓玛,傅琅几个都是凶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这几天也暗地里观察过,什么请来大夫,分明就是跟他们很熟,而且这个男人爱慕这个姑娘,她一目了然。 因为曾达来眼中,她也看到过这样眼神。 傅琅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百密一疏,他们只把注意力集中达来身上,竟然忘了他妻儿。 金羌族人果然都很有血性,妇人都是如此! 哈斯匕首抵着顾春芽脖子,“我要族长跟卓玛头颅!你把它们带来,我就放了她,怎么样?” 顾春芽一颗心猛烈跳动着,她也是疏忽了,没有料到哈斯反击。 见到有妇人来请教,又说住不远,她就跟了出去,结果那妇人就对她下了迷药,想来,那人应该是哈斯忠实战友。 现哈斯要族长跟卓玛头颅,这怎么可能办到? 就是能办到,也不可能去做啊! 傅琅淡淡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怎么知道,我带来了,你就会放人?这次达来死,你难道不恨我们?我带来了,你再用她威胁我杀了自己,我岂非也要听从?” 哈斯一愣,她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恨,比起族长算什么,他还杀了我师父,我师父是巫医,他大概还不知道!只要你带族长跟卓玛头颅来,我一定放你们走!” 事情又出乎他们意料,原来那巫医竟是有弟子,还就潜伏族长身边。 那么,达来毒药也是出自哈斯手了! 这次事情是他们夫妻两个密谋,不过达来并没有交代出来。 傅琅想了想道,“你要我杀两个人很有难度,你身上还有毒药吗?以现他们对我信任,我去下毒难度还小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哈斯眼睛盯着他,“你们人都很狡猾,别跟我耍花样。” “现可是你跟我玩花样,她你手里,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傅琅道,“我手边也没有毒药,你现抓了她,那边很就会发现,我要早下手为强,你把毒药拿来。” 达来被杀之后,哈斯根本也近不了族长身,她就是有心下毒也没有办法,所以才从傅琅身上着手,她听图门说,傅琅武功很好,所以才抓了顾春芽威胁他。 哈斯心想这个提议也是可行,她犹豫一下,手暂时离了顾春芽脖子,去怀里取毒药。 这瞬间,傅琅暗藏匕首飞了出去,直直插入了哈斯胸口。 第209章 生关死劫 - 家欢 - 风玖蓝 第210章 情窦初开 - 家欢 - 风玖蓝 第211章 相思病 - 家欢 - 风玖蓝 张文英却好像没注意到,身子前倾,“顾大哥,你做荸荠饼真好吃,我今儿还要买几块,你给我拿。 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 邱直应了一声,去拿夹子夹饼,结果愣是掉了两回。 张文英抿着嘴直笑。 顾春芽一旁皱起了眉。 这姑娘罢,看着哪里没什么不对,可是又觉得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这身上好像透着一股子浮浪气? 她侧头看了看邱寿。 邱寿只是笑,也没有不满意样子。 张文英接了饼,拿钱出来给邱直之后,取了一个给邱寿,“邱大叔,我请你吃一个,您儿子做真好吃啊。” 邱寿哈哈笑起来,“我要吃,他还不是随时能给我做,你自个儿吃罢。” 张文英就笑着走了。 邱直看着她背影,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顾春芽低下头想了想,问邱寿,“这张姑娘住哪儿啊,家里做什么?” 邱寿立刻露出同情之色,“说起来倒是可怜,她住城外,家里本来有几亩地,后来父母死了,她把地卖了好好葬了他们,如今只接一些针线活做,听说也没有什么亲戚。” 倒像是真很悲惨,顾春芽也不再多说。 回去后,她跟杨氏说起孙沛事情。 杨氏连连点头,“是该把聘礼准备起来了,我早前也去家具铺看过,那铺子大,要真订做什么,一个月就能给你交上来,不过,你这五师兄成亲。好你师父就好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是啊,也不知道他宫里过得好不好? 顾春芽暗叹一声,那时就说皇帝身体不行了,现好了些没有也不清楚,要说这师父也真够狠,这是要跟他们断绝关系啊,一个消息也不稍来! “也只能娘跟爹帮着弄了,五师兄家人,听七师兄说。也是不用考虑。” 杨氏心疼道,“都是些可怜,难怪跟着你师父呢。你师父对他们肯定很好。”她顿一顿,“昨儿忘了说了,你夏荷姐生了个儿子呢,小英他媳妇也怀上了,他们铺子生意很不错。小英说还想跟你多学一点,你两个徒弟也想你呢。” 顾春芽笑道,“看来我得撰写一本书了,到时候叫他们看着学。” 她这话说出来,到还真有了几分心思。 她另外两个徒弟倒是好说,随时能来。但钟英离得远,又掌管着铺子,却是不方便。假如有书话,可不是容易多了? 她一时摩拳擦掌,“我有空真要写书了!” 杨氏瞪大了眼睛,“你还学人撰书?” “怎么,不行吗?我叫明益代笔。”她一边笑。一边就去找顾明益了。 顾明益急忙忙就要去拿纸笔。 “不急,等我理一理。”顾春芽笑道。“你这画画也不错罢,到时候再给我弄几幅插图,表哥也看得明白。” 顾明益奇怪道,“插图是什么?” “插图啊……”顾春芽想了想道,“举个例子,比如我说要把面团擀薄,再把酥油包里面,然后对折,擀平,再对折,你就要把这个过程用画表达出来,这样就能一目了然。到时候我边做,你就边画,肯定很逼真。” 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哪里那么麻烦,顾春芽暗自遗憾,也只能把那些稍显复杂画下来,好叫人清楚。 顾明益点点头,“我能画,夫子有时候会教呢。”他说着抽出几张画来,“姐看看,这样行不?” 三张画,一副是山水,一副是草原上牛羊,还有一副竟然画是顾欣蹲地上看蚂蚁。 顾春芽哈哈笑起来,“这张欣儿画好,因为是你亲眼见到,别都是你靠想象罢?” “是啊,我又没有去过!”顾明益很是怨念。 顾春芽揉揉他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只要去远些地方,都带你,行了罢,别惦记着那次事了。” 顾明益就笑了,“姐说话可算数。” “我啥时候不算数了?”她一戳他脑袋,“你看书罢。” 她推开门走了。 杨氏正好外面叫她,“你王大叔来了,找你呢。” 顾春芽步走了出去。 “昨个儿我正好有事去附近镇上了,才知道你们回了,怎么表少爷不呢?”王昌平奇怪道,“他去哪儿了?” “他应该去找卫大夫了。”顾春芽小声道,“我把那事告诉他了。” “啊!”王昌平大惊。 他那时候只是希望顾春芽可以嫁给傅琅,从而让他淡掉报仇心,没有想到她会亲口说出来。 他急道,“表少爷发疯了没?动手了没?” 顾春芽摇摇头,“还算好,王大叔,这件事他总要面对,再说,他现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看不会有事。” 见她神情平静,不像是被傅琅惊吓过,王昌平吁了口气,“这样也好,老爷也背负了那么久了,是该说出来了。”他又抬头看了顾春芽一样,“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表少爷幸好认识你,不然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 她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啊。” 王昌平暗自道,但是表少爷做了什么啊,人慢慢变好了,怎么说,都是她功劳,他笑道,“我还是希望姑娘能嫁给表少爷呢。”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 王昌平笑着告辞了。 过了两日,顾春芽同陆采石说起孙沛跟梁姑娘事,陆采石答应去找孙沛谈谈。 除了王清外,孙沛尊敬肯定就是大师兄陆采石了,陆采石又是有妻儿过来人,知道怎么谈话,所以交给他是合适。 下午,陆采石就来说了。 孙沛承认对梁姑娘有意思,愿意娶他为妻。至于这梁小兰么,据陆采石所说,看起来也是对孙沛有意,不然不至于老是找机会过来,两个人眉目传情,陆采石可是看到了好几回,这桩婚事成功几率可说是非常高。 顾春芽就去跟顾应全,杨氏说了。 杨氏很高兴,第二日就去请了一个信誉不错媒婆,到梁家去提亲。 梁成忠虽然觉得有点突然,可是欢喜是大过惊讶,他也见过孙沛,一直觉得这人老老实实,又不油嘴滑舌,十分靠得住,加上还是御厨弟子,手艺不用说,女儿嫁给他,吃穿根本不愁,只是听说孙沛没有父母,稍许有些犹豫。 还是梁小兰大方,说没有父母就没有难缠公婆,听到女儿都愿意,梁成忠哪里还不肯,他本来就担心女儿终身大事,奈何她没有看上人,这一回倒是中意了,梁成忠连忙就去回了媒婆。 这事儿便算是定下来了。 杨氏去家具铺定制家具,置办彩礼,又给孙沛单独租了一套院子。 原本是想买下来,不过顾春芽说,看现这状况,难保以后不会搬到陇城去,到陇城,那里机会大,所以房子不着急买,先租下来住着再说,杨氏也就照办了。 两家又把日子定明年二月十六,离现还有三个月样子。 孙沛喜事即,人也跟着活泼了一些,常是笑容满面。 顾春芽这日同邱直做点心时候,邱直连打破了两个碗,这平时几乎是不太可能发生,因为他特别小心,注意力也特别集中。 顾春芽不由得纳闷,问道,“你怎么了,我看你也是有些心不焉。” 邱直红了脸,“师父,对不住,是徒儿错。” “倒不是错不错问题,你心里藏着事,可以跟师父说,别憋着,这样你也做不好点心不是?”顾春芽脱下围裙,“要是你不愿意说,也没什么,今日就休息一下罢,我不时候,你也辛苦了,该放松几天。” 邱直便不再坚持,不过他也没有讲清楚原因。 顾春芽歇息了一会儿,自个儿把明日要卖点心做好了,又叫张起高都搬到柜台附近,拿罩子罩好。 张起高算是个玲珑人,顾春芽问了他两句。 听说是关于邱直,张起高嘿嘿笑起来,“多半是看上那张姑娘了。” “看上张姑娘跟他心神不定有什么关系?”顾春芽有些莫名其妙。 张起高挠挠头,“前一个月,掌柜不,您是不晓得,那张姑娘自从被邱小弟救了,那是三天两头往这里来,人也勤,帮着我们做这做那,还招呼过客人呢,邱小弟总是见到。可是掌柜回来了,那张姑娘就不太来了啊,算起来,像是有五六天没来了呢,邱小弟能不那啥么!” 顾春芽皱起了眉,徒弟这是害相思病不成? 上次她还想说要给邱直找个媳妇儿了,这下可好,他自己看上了。 就是不知道那张姑娘人到底好不好。 “你觉得那张姑娘怎么样?”她问张起高。 张起高笑道,“张姑娘不错啊,长得也好,掌柜是要给邱小弟定亲事拉?” 顾春芽咳嗽一声,“这个么,说不好,先看看罢,你可别告诉小直。” 张起高连连点头,保证不说。 顾春芽便回去了。 第212章 点心送美人 - 家欢 - 风玖蓝 第213章 他的告别 - 家欢 - 风玖蓝 傅琅! 竟然是他,他这是夜闯闺房吗? 顾春芽怒道,“你敢来房里轻薄我,不怕我喊叫吗?” “你叫好了,有人来,我就说,你早被我亲过了,大柳草原,被我亲了二十八遍了!”他得意笑,“哦,不对,十个月前,你已经被我亲过一次了,就这里。 顾春芽气得咬牙,原来那次不是做梦,他怎么那么色胆包天呢? 她坐起来把被子一裹,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只盯着她瞧。 她乌黑头发乱糟糟落下来,露出白嫩脸,嘴唇嫣红好像花瓣一样鲜艳,夜里说不出好看。 顾春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把被子又裹紧了些,嘲讽道,“你现好像一个采花贼!” 他笑得肩头耸动,“我倒是想呢,若你愿意当那朵花。” “呸!”顾春芽啐了他一口,“你再不走,我可真要喊了。” 他表情严肃下来,“你就不问问我么?” 她微微一愣。 “不问问我,现心情怎么样,再得知那种事情之后?”他伸手轻抚她脸颊,“你,真一点都不关心我?” 他眼神那瞬间叫人心碎。 顾春芽被他冰冷手指一碰,身上立刻起了细栗。 她想到了他随她一起坠下山崖情景,想到了他说那些话,做那些事,这些年来,断断续续,可却从来没有真断掉过。 她跟他,从桐平镇到苏县,从十一岁到她十六岁。七年时光,好像一段叫人难以言说故事,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何时结束。 她幽幽一叹,“你能这样,想必已经释怀了。” 他看着她,心里涌上来说不出伤心。 她对他总是这般冷漠,叫他无从入手。 可是,叫他放开,似乎来难。 “这个匣子你收着。”他拿出来一个小匣子。放她床头。 顾春芽问,“这是什么?” “是我所有东西。”他淡淡道,“我还是要去一趟湘南。不过我会回来。” 所有东西? 是他家当吗? 顾春芽皱眉道,“你为何要给我?” “这是聘礼!”他沉声道,“我回来了,自会娶你。” 她讶然,这是开什么玩笑? “我说我嫁给你了吗?” 他笑了。“亲都亲过了,你还能嫁给谁?你嫁给别人,我会告发你,你是耍赖人吗?若我跟别人说,我亲过你,你会当众否认。昧着良心嫁给别人吗?” 真是天下少见歪理! 顾春芽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一会儿,她才咬牙道,“傅琅。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还有呢,你不要逼我!”傅琅欺身上来,捏住她下颌,“你觉得这世间还有比我喜欢你人吗?有谁会舍掉他命来救你?有谁会把所有东西都给你,没有一点不舍得?有谁会像我这样……你不闻不问。还能坚持下来?你找出一个,我就再也不见你!” 顾春芽理亏。 别不说。单这舍命一条,就找不到人。 齐良容为了他家里,这不就没有选择她吗? 这世上,真正爱别人胜过自己确实不多,不管是哪一个时空,都是如此。 她抿了抿嘴唇道,“你不讲道理。” 傅琅忍不住笑了。 他很少看到她无言以对样子。 他抬起她下颌,柔声道,“我明日就去湘南了,你许我一个心愿,我当你抵了救命之恩,如何?” 顾春芽蔫蔫道,“什么条件?” 他没有说话,低头凑了上来。 也许真是被他亲了好多次,顾春芽并没有太过惊慌。 他嘴唇一触之后,他轻声道,“就这一次,我也许不会再打搅你了。” 顾春芽眼睛蓦然睁大,不知为何,她心这刹那,微微有些刺痛。 他唇温柔吻上来,她唇上轻轻摩擦。 他一只手搂着她腰,另一只手轻抚她头发,好像情人一样充满了绵绵情意。 顾春芽完全不能动弹,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木头。 他唇渐渐由摩擦又变成了舔舐,舌头也慢慢侵袭进来,以无比热情撬开了她口。 “嗯……”她终于能动了,不安扭动着身子。 他箍住她身体,腾出一只手托住她脑袋,好让他能加方便轻吻她。 这一过程绵长又折磨人,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漂浮海面上一只扁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他汹涌感情勃发出来,把她深深淹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 她已经变得浑身无力,脸颊通红。 傅琅伸手摸摸她脸,笑着看她,暗自心想,两个人都这样了,他不信她还能嫁给别人,若是她真不喜欢他,这样亲密接触,她难道不应该扇他一巴掌?想到这里,他是欢喜了,坐起来,把匣子打开来,一样样给她看。 “这是十万两银票,你哪里都可以兑现,印章这里,这是七间铺子地契,包括我药铺,这是湘南两套四进宅院,还有漳州十倾田地……” 顾春芽这时才清醒些,猛地弹起来道,“你还不走,还坐我床上?” 她很是恼羞成怒。 刚才那可是深吻啊! 他两只手也没有太老实,她居然都让他为所欲为了? 傅琅憋住笑,“我就走了,这些你放放好,别给人偷了!” 偷你个鬼,顾春芽恨不得打他一顿。 看她气成这个样子,傅琅也不想继续惹她,“我大概两三个月就会回来。” “你好不要回来!”她咬牙。 他笑了笑。好像阳光一般灿烂,“我一定会回来。” 顾春芽又要骂他,他跳下床,一眨眼就不见了。 看着满床地契,田契,银票,顾春芽坐那里,又变成了一根木头。 第二天早上,方茹见她眼睛下面乌青,忙关切道。“怎么了,晚上没有睡好啊?” 她恨恨道,“做了个噩梦。梦到一个混蛋!” 傅琅走后,她翻来覆去没有睡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之间关系,偏偏他还要离开了。 留下所有家当,算什么呢? 方茹哪里晓得她昨晚上经历了什么事。笑道,“噩梦么,都是反,别担心。” 顾春芽笑了笑,坐下来吃饭。 她以前也会起得晚,家人心疼她。从不叫她起床,像今日,顾应全跟顾明瑞便早就出门了。 她前往铺子时候。直接越过点心铺去了前面傅琅开药铺。 王昌平看到她来,竟是要躲一般。 顾春芽追上去,“王大叔,你干什么呢?” 王昌平尴尬挠挠头,看到她手里没有东西。才松了一口气,“还不是怕你把表少爷东西交给我。这我可不敢拿,表少爷回来铁定要发火。” 顾春芽一时无话可说。 她之前还真想把匣子带来,可又怕王昌平要是不,还得带到铺子里,这么大笔财富她可不敢出点意外,所以就先来看看。 结果王昌平提前说了,她倒是不好给了。 王昌平笑道,“春芽你就收了罢,表少爷对你多好啊,一般人,可不舍得拿出来,这些几辈子都用不完啊。” 正因为傅琅身富贵人家,这才视钱财如粪土罢? 像她这等人,确实没有那么大方,再喜欢一个人,也未必愿意付出所有钱财。 不过顾春芽有个疑问,“他父母两家不是都牵扯进去了么,怎么还有那么多钱?” “是表少爷母亲嫁妆!”王昌平叹一口气,“卫家前几代可是医学世家,不说开医馆赚钱,光是那些药田都是不可估量,湘南下面抚仙,东艽,长川,都有大片田地,虽说为表少爷父亲事情,卫家被牵累,入狱,罢官都有,仕途上算是断了个干净,可要说家底,那还是有。” 原来卫家那么有钱,也难怪卫大夫也是不把钱财放眼里! 她总算明白了。 两人正说着,外头一阵喧闹,路人奔走,也不知道传什么。 王昌平出去一打听,变了脸色,“哎哟,不得了了,皇上驾崩了!” 顾春芽一听,赶紧奔回了铺子。 皇帝去世,虽说对官员来说是大事,可对他们小民来说关系不大,但该做还得做,他们开铺子,头一样得把鲜艳东西都收起来,比如墙上贴大红纸。 顾春芽到时候,邱直已经揭红纸了,他小声道,“师父,皇上驾崩了。” “我知道。”她吩咐几个伙计,“起高,你去扯几块白布,挂外面,腰间也围一围,小李,你把点心下面垫粉布也撤了,再看看你们身上穿,有什么显眼都摘下来,没事不要出去,我去换身衣服。” 她今儿穿了梅红色绣花袄子,竹青棉裙,颜色算是有点艳,现肯定不能继续穿了。 邱寿道,“那你回罢,我们会注意。” 她点点头,步走了。 路过清源食坊时候,只见屋檐下六盏红灯笼也没了,她心知顾明瑞肯定也能处理好,便放了心回去。 明后天封推,一天三哦,请大家支持下订阅,谢谢。 第214章 失手 - 家欢 - 风玖蓝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极为松弛。 皇帝驾崩,路上行人一下子骤减,自然客人也少了,就算他们再是御厨弟子,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顾春芽点心铺也一样冷清。 众人都知道特殊时刻,低调行事,所以这一年春节是不热闹春节,没有哪一家敢放鞭炮庆祝,大年过得比平日里还不如。 不过人倒是轻松了,日日睡到日上三竿,下午聚一起闲聊,过得好似冬季农村里生活一般。 顾应全夫fù抽空回了一趟镇上送年礼,回来时候说顾应华一家已经正式分家了,顾老爷子十分忧心,以至于病倒不起。 他们故而推迟了几天,等到顾老爷子好了才回来。 徐氏这次也没有再厚着脸皮要钱,不过杨氏还是叫顾应全留了三十两银子下来,算是一下孝道。 听说顾春竹也定了人家,李氏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有才学秀才,就是人长得很丑。 杨氏说起来时候,就跟见到鬼一样。 看来丑还有点惨绝人寰。 到不知顾春竹肯不肯? 她可不比顾夏荷,样样都依着李氏,这姑娘彪悍,顾春芽还是顶佩服,绝对不是一个包子。 几人说了会儿,顾春芽便去顾明益那里了。 她近也开始着手著书了。 只要顾明益不上学,她就会让他用小楷写上几页,再画些插图旁边,日子算是过得有滋有味。 不过她心里其实很担心王清,因为王清是去服shì皇帝,皇帝如今死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受牵连,可惜她也没个人好去打听,真是束手无策。 方茹一会儿端了一碟花生糖来,笑着道,“还写那?给我瞧瞧。”一边就拿起来看,惊呼一声道“哟,还有图啊!” “是啊,明益画怎么样?”顾春芽问。 “不错,我都看得懂,别说他们本来就会。”方茹放下来,“这样子果然方便多了,表弟也能多学几样东西。” “我也是觉得这样好,以后再收弟子,就把这本书给他们看,省了我好多口水呢。” 方茹点点头,“是啊,你也有时间好去嫁人。” 说到嫁人,顾春芽就不出声了。 现家里关注不是赚钱,钱是足够用了,关心是她婚事,这年一过,十七岁姑娘可算大龄了,杨氏又再度着急起来。 “刚才娘还去问几个大婶呢,看看有没有合适,结果人家大婶不乐意了,说那么多提亲,非看不上,哪里还有多少任咱们挑,娘也气了,虎着脸跑回来。” 顾春芽揉了揉额头,实无话可说。 要她降低标准,那是办不到,反正她也不觉得自己年纪大,十七不行就十八呗,总不能因为家里人,就随便嫁了罢?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县令儿子么,我知道是哪个姑娘。”方茹道,“也是听那些婶子说,原来咱们这条街还住了陇城知府女儿,姓林,那张公子就是看中她,总是送东西去。”她想着摇摇头,“她们还拿这事儿说娘,问她该不会也是想找个县令儿子。” 张行满看上是林小姐? 顾春芽想起来,那日不就遇上了林小姐了么,没想到她也是住这条街上! 不过她也没告诉方茹,这林小姐跟她之前那点小嫌隙,别人也不清楚。 如此过了一两个月之后,先帝下葬,皇登基,各个地方上又恢复了热闹,这个月十六日,孙沛迎娶梁小兰。 顾应全夫fù充当孙沛长辈,梁家也无多少亲戚,总共来了十几个人,孙沛又寡言少语,苏县也没结交到什么朋友,便只清源酒楼摆了两桌。 成亲后,孙沛便跟梁小兰住另外小院里了,庞元济一个人一个院子,所幸梁小兰是个勤热情人,不止自家住地方打理干净整洁,又知道他们师兄弟几个感情好,常常也叫庞元济过来吃饭,或者给他洗洗被单什么,俨然是个合格师嫂。 为此,庞元济顾春芽面前经常夸她,说孙沛运气还是好。 顾春芽忍不住揶揄他,是不是羡慕了。 庞元济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表明要学他们师父王清,当个自人,多收几个贴心弟子。 也不知他这话是不是真心,但庞元济确实教导徒弟方面十分认真,他徒弟钱信是陆采石两个徒弟后面收,手艺却已经有赶超那二人趋势。 难保他心思都用这方面了,但也是好事,王清厨艺本来就需要多优秀人来传承下去,弟子是必不可少。 天气逐渐暖和,大柳草原那里陆续来了卖sū油人,都是得了他们族长吩咐,来明春点心铺,他们临走时,顾春芽买了不少游牧族紧缺东西相赠,也是为了双方生意可以友好一直保持下去。 康兰食坊掌柜赵牧本来还洋洋得意顾春芽没有sū油呢,也确实他们蛋糕停做了一段时间,哪里想到,她一下子又拥有了那么多sū油! 他这才知道,他们那一次草原之行不是白去,人家谈成了大笔生意。 赵牧顿时就着急起来。 因为他那些师傅还是做不了蛋糕,不是做得软趴趴,就是硬邦邦,全没有那种蓬松和香甜。 他有种预感,若是再不加进展,只怕他就要落于下风了! 四月时候,方茹再次有喜,怀上了孩子,全家人都很高兴,顾明瑞二次当爹,淡定了不少,该知道他都知道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极为稳重男人,叮嘱方茹这个不要吃,那个不要吃,还有什么不要做,比方茹自己记得还要清楚。 不用说,方茹自那一天以后,又远离家务活,被供养了起来。 故而,顾春芽让顾应全提前退休,再也不要来铺子了,给杨氏打下手,这样才能保证后勤,因为她自己也很忙,那么多sū油,她要做成蛋糕卖出去。 也有好些客人等了一阵子了。 点心铺又如从前一样热闹起来。 然而,邱直却不是原先那个邱直。 有一日,有人买了点心之后又回来退货。 顾春芽亲自过来招待,那fù人也是老熟客,家里做木材生意,极是喜欢吃他们铺子糕点,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幸好我不是买来送人,不然可丢脸了,你们家点心很好,这次却怎么做那么糟呢?里面有蛋壳不说,还特别甜,真是差了不少!” 顾春芽皱了皱眉,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质疑那fù人,因为光看卖相,她就知道是他们铺子里出来。 “对不起啊,大婶,是我们错,这次点心钱我全都退还给您,也一定改进好,还请大婶下回再来品尝。”她毫不犹豫拿了钱出来给那fù人。 fù人见她态度那么好,缺了好几个蛋糕,顾春芽还是全部退还,她有些惊讶,笑容满面道,“顾姑娘果然大方,是个能做大事人啊,你们点心是真好吃,怕是一次失手,我下回一定还来。” 顾春芽笑着送她走了,回来时候,脸皮紧绷着。 她伸手取了一个蛋糕吃,几口下去,表情是难看了。 “小直。”她看向邱直,严肃道,“你跟我进来!” 这些糕点是邱直负责,她很清楚。 邱直脸sè一下子煞白。 张文英忙安慰看了他两眼,小声道,“就算是你做,顾姐姐也不会怎么惩罚你,你别担心。” 邱直没有说话,垂着头进去了。 顾春芽背靠着四方桌,盯着他看。 自开铺以来,邱直从来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刚才那个蛋糕里真有蛋壳碎屑,而且也真很甜,甜腻人,他一定是放多了ì糖! 她本来以为邱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谁知道做给客人吃东西,竟然还会失手。 这要是被大量客人买去,他们铺子信誉何? “师父。”邱直嗫嚅叫了声,扑通一下跪地上,“是我错了,还请师父责罚。” 他一点没有为自己开脱,顾春芽脸sè缓和了点,但是她没有叫他起来,而是认真询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些点心你做了多少遍了,怎么还会做成这样?” “我,我……”邱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脸sè通红。 顾春芽眯起眼睛,也不再说话,只看着邱直。 邱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严厉表情,心中十分后悔辜负了她期望,急眼泪都流了下来。 十七岁少年跪地上,哭成了泪人。 顾春芽到底于心不忍,叫他起来。 “师父还没有罚我。”他不肯。 顾春芽揉了揉眉心,“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原因做失手了?以前可没有这样过,你这段时间,太不够专心。” “徒儿知道。”邱直抽泣着,“徒儿以后一定会注意。” 他还是没有说。 若是家中有事,他一定会告知,再说,邱寿也铺子里,顾春芽猛地挑了下眉头,莫非是感情上出了问题不成? 第215章 监视 - 家欢 - 风玖蓝 邱直从里屋出来时候,双眼红红,铺子里鸦雀无声。 众人都知道邱直是顾春芽得意弟子,这会儿都哭了,足见掌柜发了大火,所以也不敢说什么话,生怕这节骨眼上再惹恼顾春芽,都自觉做事去了。 邱直去另外一个小屋洗了把脸,正要出去,张文英进来了,关切问,“顾姐姐真骂你了啊?” “我是该骂。”邱直叹了口气。 张文英忙道,“怎么叫该骂呢,是个人都会犯错,你这铺子里做牛做马,成日里不见歇息,能不累么,要我说,神仙都得出错。” 邱直抿了下嘴唇。 张文英笑了笑道,“不过这些点心你是拿手好戏,怎么会做坏了呀?” 听到她问这个,邱直红了脸,不答话。 张文英靠近了些,“到底怎么了?” 邱直心想,还不是因为今天张起高说,街上看到张文英跟一个英俊小伙子两个亲亲热热,说指不定是她未来相公。下午张起高问张文英,张文英也没有否认,他这心里就难受起来,也就不专心了。 可这些怎么能告诉顾春芽呢,实是太丢脸了,现张文英问,他也不可能说。 张文英瞧了他两眼,扑哧笑了,“难道你信了张大哥话?” “什么?”邱直装不懂。 张文英道,“我以前从那人母亲那里接了绣活,所以他才认识我,什么相公,也就是路上说了两句话,那人可是有媳妇儿,张大哥是胡说呢,我也懒得理他。” “真是这样?”邱直一喜。 “当然。我岂会骗你。”张文英道,“你好好做点心罢,要是下次再这样,顾姐姐可不饶你了,她可是你师父,愿意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你,我觉得做生意,还是要自己开铺子才好,不会受气。” 邱直听了皱起眉,“师父说我是应该。是我做错了事,可不是像你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师父可从来没有乱说过我!” 他有几分生气,脸也冷了下来。 张文英微微愣了愣,没想到顾春芽他心里地位那么高,说一句都不行。 她嘟起嘴,“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 邱直垂下眼皮。 “邱大哥。不过你真没有想过自己开铺子吗?”她伸手扯住他袖子,身子挨近过来,细声问道。 一阵幽香扑入了邱直鼻子。 邱直抬起眼,就见到她仿佛含着春水眼睛,心头不由一阵乱跳。 “想过没有啊?你以后……总要成家,还会有孩子呢。是不是,你不为你妻儿着想吗?”张文英问。 邱直一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道。“没想过,我跟着师父没什么不好,师父不会亏待我。” 顾春芽不止给他工钱,还照拂他父亲,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有十两银子。怎么也不少了,而且他还学艺呢。 从学徒角度来看。天底下哪有比她好师父呢? 邱直很知足,也从心底里深深感激顾春芽。 张文英看着他眼神,知道即便是她,也是没有办法说服邱直,当下拧起眉,微微叹了一口气。 邱直临出门时,她急步追上去,亲而他脸颊吻了一下,兔子一样跑远了。 邱直愣那里,摸着脸,好像做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没有回过神。 还是张起高过来叫他,他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暗骂自己几句,师父没有因为这次失手惩罚他,他绝对不能再犯同样错误了! 邱直伸手拍了拍自己脸,把杂念都驱除了才出了房门。 张起高跟人说笑,“这小子跟中邪了一样,哎,我说张姑娘,你刚才进去干什么了,对邱小弟下药了吗?” 张文英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春芽里屋听见了,她过了会儿把张起高叫进来。 “掌柜有什么吩咐?”张起高笑道,有些小心翼翼。 “下次别铺子里讲小直跟张姑娘,知道没有?”顾春芽严肃道。 张起高忙点头,“知道了,以后绝不讲一句。” “讲是不要讲了,不过你得帮我看着他们两个。”顾春芽很认真交代,“但凡你发现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就去看一看,不要被发现了。” “啊?”张起高愣住了。 他以为顾春芽是不喜欢他开邱直玩笑,可是没想到竟是让他去监视那两个,但是他是个聪明人,一想就明白了,恍然大悟道,“是看着张姑娘罢?我其实也觉得这姑娘不妥,上回就是见她跟一个小伙子一块呢,她还不承认,邱小弟是多单纯一个人啊!掌柜,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盯着!” 顾春芽点点头,叫他出去了。 张起高就此便提高了警觉,看似随意,其实时时观察着张文英。 顾春芽有次看到,差点笑出来。 张起高还是挺有当奸细天赋,相信这件事他能办好,顾春芽也放心了些,所幸邱直这段时间也没有再犯错。 下午临近傍晚,点心铺关门了,顾春芽去清源酒楼转了转。 这晚上,几乎每天都有人订席面,陆采石三个是忙得不可开交,别说休息了,连打盹机会都没有。 其中庞元济喜欢叫苦,看到她来,恨不得流下眼泪。 “师妹,救救我啊,我就要死了,我不想赚钱了行不行啊?师妹,要么再请两个厨子来啊!” 陆采石一脚踢过去,“去把鸡杂炒了,外头等着要呢。” 庞元济苦着脸,可怜兮兮看一眼顾春芽,去灶台了。 顾春芽忍不住大笑。 这庞元济越跟他一起久,就越觉得他是活宝,不过这家伙也确实不是吃苦耐劳人,每天都这样,是有点儿为难他。 “大师兄,要么你们三个轮流休息罢,几个徒弟不是都学得挺好么,打下手不成问题,炒两个小菜也行罢?”顾春芽建议。 孙沛近也收了弟子,是梁小兰堂弟梁大观,算是亲戚,人也是勤好学,梁小兰觉得让他来学十分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所以他们三个一共有四个徒弟了。 陆采石道,“师妹也别宠着他,他只是喜欢叫而已,哪有那么累呢,现师父不,咱们也不能偷懒啊,等到师父回来,看到咱们有这样成就肯定会很高兴。” 陆采石不愧是大师兄啊,完全以王清马首是瞻。 顾春芽笑道,“大师兄,我也是开过馆子,那时候大夏天炒面条炸馄饨,哪里会不受苦呀?你们这样,嫂子家也是心疼,大师兄就不想多点时间好好陪下嫂子跟儿子?我看就轮流罢,这样也能三天休息一天呢,就是师父,肯定也同意。” 陆采石想到妻子儿子,果然犹豫了。 “是啊,大师兄,就这么说定了,再说,你们老夫老妻,人家五师兄可是才成亲,天天盼着跟师嫂家呢!”庞元济炒完一个菜,赶紧冲过来道。 孙沛听见了,脸立刻通红。 陆采石生怕他还讲出加不知羞话,忙道,“就你爱说话!” 顾春芽掩嘴偷笑了两下,说道,“好了,大师兄,就这么说定了哦。” 陆采石也就没有再反对了。 庞元济一下子精神抖擞,跳到顾春芽面前道,“师妹,谢谢你啊,师兄我可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那师兄可要想好了怎么还。”顾春芽眨了眨眼睛。 外头梁小兰进来了,她处理好她酿酒事业之后,也总会来这里转一转,看看她夫君孙沛。 两个人情投意合,真是蜜里调油。 见到顾春芽,她亲热过来打招呼。 顾春芽自然与她很熟了,坐一处说话。 眼见她就要回家了,梁小兰道,“明儿你要是有空,咱们去对面茶楼喝个茶,说说话,可好?” 听上去像是随意邀请,不过顾春芽自问对梁小兰还是有些了解,这个姑娘可是个精明人,她说这个,肯定是有别原因,而且还不太方便当着众人面讲出来。 她笑道,“好啊,那咱们明儿下午见,你先来我点心铺。” 梁小兰道了声好。 顾春芽便回去了。 杨氏几个正说顾明益考院试事情,还有两个多月时间。 虽说他们对功名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也不指望顾明益当官,但想到他要是能考上秀才,还是都挺兴奋。 “还是要好好准备下,要不要找个夫子单独再教一教?”杨氏询问,因为毕竟那韩夫子不是擅长教人考学。 顾明益摇摇头,“不管考不考得上,我现就这样水平,过了不用骄傲,不行也认输,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 十二岁少年面色淡然,自有一股从容气度。 弟弟已经长大了! 顾春芽听到他这么说,不知为何,眼睛竟然微微发酸。 她想到他理想,如今他小小年纪已经有这样觉悟,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位很优秀夫子。 她微笑着进屋去,捏他脸颊,“说真好啊,咱们顾大夫子!” 除了顾明益羞红了耳朵,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天空中,一轮明月慢慢升起,映照着各张充满幸福脸。 第216章 大家小家 - 家欢 - 风玖蓝 第二日,梁小兰下午准时来了明春点心铺,顾春芽收拾一下就同她去了对面茶楼。 梁小兰要了一壶雨前龙井,并两碟小点心。 两人对面而坐。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昨儿相公换了衣服下来,全都湿透了。”梁小兰笑道,“幸好你想到叫他们轮流休息呢,不然我也得去说。” “是啊,三位师兄是挺辛苦,我早些就应该想到。”顾春芽问道,“你那边住可还习惯?” “可比我们家原先住好多了,这个说起来,也得谢谢你们,帮着租了这个院子,要是让相公自个儿找,只怕没有那么好。” 孙沛为人老实,确实不一定做得好,两个人相视一笑。 顾春芽暗自琢磨她到底想说什么。 梁小兰也犹豫,但是她本身是个爽直人,想了想,硬着头皮道,“我有回问起相公,说他怎么把钱藏得严严实实,每个月工钱都不给我看一眼呢,原来却是我错怪了他,说是工钱都是你们给收着。” 这些话顾春芽岂会听不懂? 梁小兰这来为自家相公讨公道了。 一时,雅间里安静无比。 梁小兰说出去后又有些后悔了。 孙沛常说他们兄妹两个好,帮着做生意,开酒楼,他们三个师兄弟才有好日子过,他也才能娶到她做娘子。 扪心自问,梁小兰接触过顾明瑞跟顾春芽,对这两个人感觉也是不错,觉得他们很坦诚,也不爱耍心机,可是管工钱这种事,她就是觉得不妥。 相公辛辛苦苦挣钱。怎么能交给别人手里呢?她可是他妻子啊,有道是男主外女主内,她好歹也得看一眼孙沛挣到钱罢? 顾春芽这时候说话了,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等我跟哥哥商量一下,酒楼挣到钱,会算给三位师兄,也是我们疏忽了,当初三位师兄非要我们来管这些钱财。也就一直收着了,倒没有想到,两位师兄都已经成了家。” 她这话是很诚心。确实是忘了这回事儿。 之前事情不可谓不多,又陆采石妻子李氏是个温顺人,从来不提钱不钱,他们还真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梁小兰看她态度诚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是说要酒楼挣到钱,不过心里没个底。” “我知道,要是我嫁人了,相公钱见不到,我这也不安心。”顾春芽很理解她心情。 虽然她跟三位师兄感情已经很好了,又因为三位师兄都是心胸宽广。对金钱没有欲念人,他们简直就像一家人一般,不分你我。 只要他们需要钱。顾春芽不管多少,都会愿意拿出来。 然而,大家是大家,小家却是小家。 孙沛跟梁小兰家也是需要这种不分彼此感情来维系。 “小兰师嫂,我回去就会跟大哥商量。”她再一次承诺。 梁小兰连忙摆手。红了脸,“不急。不急,我只是提一下,”她顿一顿,“还有这事儿相公也不知道。” 顾春芽笑了,“五师兄以后也不会知道这事儿,咱们继续喝茶。” 听到她善解人意回答,梁小兰也笑了。 从茶楼回来,顾春芽就去找了顾明瑞。 她也没有说是梁小兰讲。 这男跟女大抵还是不同,女小心思可比男多多了,有时候男也未必了解,不说还好一些。 顾明瑞听到要把钱算给那三个,也同意,“他们现都是有妻儿要养,确实不能随便给些钱了,我回去算一算,哪天拿给他们。” 顾春芽点点头。 酒楼原先一个月挣六七十两,后来渐渐能挣到一百两,高峰期时候,挣得多,一百五十两都是有,除去那些徒弟,杂工,伙计,材料开销,平均下来,一个月也能有七十多两纯收入。 一年话,差不多有八百两。 分作四人份,一人有两百两收入,顾明瑞为这酒楼付出辛劳是众人目睹,他当之无愧得一份,其他三人各自再拿一份。 算完后,顾明瑞带了账本与六百两银票就去酒楼了,铺子关门后,他留住陆采石三人,把钱拿给他们。 结果三人看到这么多钱,怎么也不肯收。 顾明瑞就把他们家人搬出来,说陆采石跟孙沛都是有妻子人了,钱应该由他们自己来保管,但陆采石觉得还是不应该拿这么多,要顾明瑞收回去,说每人给个几十两也足够了。 庞元济又是个不爱钱,也是不要,倒是孙沛想到梁小兰曾问过他这件事,一时没有说话。 顾明瑞没办法,打算开个大会,把陆采石妻子李氏,跟梁小兰也请过来,好好商量一下,听听她们意见。 到第二日,所有人都到齐了,顾春芽也来了。 陆采石还是坚持说应该多留些钱算作酒楼运转。 梁小兰完全没想到顾明瑞动作那么,才一天功夫,就把钱理清楚了,拿给他们,足见是一个多么磊落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私心。 眼见酒楼生意又蒸蒸日上,她也知道顾明瑞功劳是大,当下也站了陆采石一边,还建议把收入分成六分。 三个师兄弟一人拿一份,顾明瑞拿一份,还有两份当做储备之用,交由顾明瑞保管,毕竟做生意不止只赚钱,任何地方都要花钱。 这个想法,众人一致赞成。 不过陆采石叫顾明瑞只拿个三十两给庞元济,说他还没有成家,又是喜欢到处结交朋友,钱到他手里,没几天都得花光,请顾明瑞帮着保管剩下钱。 顾春芽听了忍不住就笑。 陆采石是怕庞元济把钱用光了,以后娶妻还得让他们兄妹两个掏钱,过意不去。 庞元济倒一副无所谓样子,他有钱就花,没钱就不花,真是天底下随意人了。 顾明瑞想着他平日里举动,也觉得颇为堪忧,便答应了,只给了庞元济三十两当零花钱。 商议好,众人各自拿了钱就去做事了。 梁小兰上来小声谢顾春芽。 “应该,你说谢,我都不好意思,早该想到事情,拖到现才来办。”顾春芽问道,“你酒做怎么样了?” 梁小兰笑道,“请了六个雇工呢,光是供应酒楼肯定够了,要是再多一些,我也忙不过来,再看看罢。” 两人说了会儿,分道走了。 顾春芽回了点心铺,张起高立刻跟了过来。 看他神神叨叨样子,就知道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顾春芽关上门。 张起高连忙说道,“那张姑娘真是有鬼呢,近不止缠着邱小弟不说,刚才还问他蛋糕怎么做,惹恼了邱小弟,两个人闹别扭了!” 居然问蛋糕事情,看来她是有目,而不是纯粹为了邱直。 难道是想偷学手艺? 顾春芽皱了皱眉,“我听说她家住城外,你去查查看到底什么情况,我放你一天假。” 张起高应了一声,步出去了。 顾春芽往外看了看,果然见邱直沉着一张脸生气,张文英面色也是一样难看,两个人离远远,确实像是吵架了。 她想了想把邱直叫进来。 “师父。”邱直见到她,恭敬叫了一声。 她打量他两眼,认真说道,“小直,不管咱们是干什么,正当做事时候,都不该为别事分心,知不知道?” “是,师父。”邱直忙垂下头。 “上回我没有罚你,因为你是初犯,也知道错了,态度良好,可再有下一次,师父也不能偏袒你。咱们这铺子不止关系我,也关系你,你父亲,张起高,小李等人,他们是要靠这个吃饭,你不能因为自己事,而连累他们。” 邱直猛地抬起头,发誓般说道,“徒儿一定不会再犯同样错了,还请师父相信徒儿!” “我也想相信你,可你总有事瞒着我,师父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只是替你担心。”顾春芽叹了口气。 “师父,我,我……”邱直结巴了两下,咬了咬牙,说出来了,就是声音小好像蚊蝇叫,“是因为张姑娘。” “哦?那你刚才生气也是因为张姑娘?”顾春芽很高兴他终于肯说了,“是为什么呢?” 邱直两只手握一起,“她老是问我怎么做蛋糕,师父,我没有告诉她,我说了是不能说,可她还是……” “你觉得张姑娘为什么要问你这些?”顾春芽眯了眯眼睛,她竟然还不止询问了一次。 “我不知道,她说是觉得好奇。”邱直也不明白为什么张文英老是问这个,不问话,两个人好好,一问,邱直就有些心烦。 他不可能背叛顾春芽,把蛋糕配方说出来,即便是对自己喜欢姑娘。 顾春芽心想这徒弟也真是心思单纯,也许经过这一次,他就会明白什么叫做人心叵测了。 她没有直接说出重点,当初她把张文英招进来时候就说了,邱直是要承担责任,他举荐她本就是感情用事,所以,张文英这件事,也应该要他亲眼看到真相。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没有什么办法比这个容易让人成长了。 第217章 幻灭 - 家欢 - 风玖蓝 下午,王昌平跑来找顾春芽,说是要用一下傅琅印章。 顾春芽很是头疼,王昌平来找她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回总是关乎药铺事情,她直接把印章,钱财给他,他偏又不要。 这人按年纪也算她长辈,平日关系也是好,顾春芽想恶言恶语都不可能,只得回去把印章拿出来。 如今这药铺还开着,听王昌平意思,傅琅请了一个通晓医理人掌管,目前还算顺利。 反正他也是不乎,就是开得不好,关门就是。 杨氏见到王昌平,笑着请他坐,问道,“你们家表少爷去湘南干什么了,倒真好久不见了。” “是他家里事情,办好了就会回来。” 杨氏知道傅琅父母双亡,猜想可能是家族里事,也就不再问了。 顾春芽拿了印章,银票回来,看到杨氏也,下意识把手藏了后面。 偏偏王昌平没有注意,笑道,“麻烦你了,那边有一批药材等着收呢。” 杨氏一头雾水。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只得把东西递给王昌平。 王昌平谢了一声走了。 真该让他外面等,要么她拿了直接去药铺,顾春芽想着摇摇头,不对,刚才就是王昌平要跟过来家里取,弄得好像很急,他是故意不成? 杨氏果然怀疑了,问道,“怎么他们药铺买药材,得找你呢?别打量我没看见你刚才拿了什么。” 顾春芽知道瞒不过,就算她不说,只怕杨氏也得去问王昌平。 王昌平哪里会不一五一十告诉? 她无奈道,“傅琅走之前交给我保管。” 她有些心虚。 印章,钱财这两样,都不是可以随便交给外人东西。 杨氏挑起眉,奇道,“为什么给你?” 她抿了下嘴net,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聘礼么?难道说他半夜过来闺房,亲了她之后,扔下东西就走了? 杨氏只怕要跳起来。 “他说……跟我算是朋友,他去时间比较久,王大叔也不太懂,就先让我保管。”她勉强想了一个理由。 杨氏不太信,可这件事情超乎常理之外,她也想不出别可能。 顾春芽回了屋,把那个小匣子打开来又看了看。 算起来,傅琅自离开已经有三个月多了,亏他说两三个月就回来呢,也是信口雌黄,如今倒好,这些东西放她这里,扔也不是,用也不是,看得都心烦! 她打开抽屉,把小匣子又恨恨扔了回去。 张起高上回已经把张文英事情查过了,别倒是没有撒谎,她确实父母都已经死了,也确实接过针线活,就是有一点很可疑,这个家她才搬来住不久,原先并不住这里。 至于之前住哪里,倒是打听不出来。 顾春芽想起张文英好似春葱一样手指,农家孩子可没有这样细腻皮肤,这姑娘肯定是没有种过田。 那她是伪装身份了? 只是想偷师话,未免设计太多严谨,肯定还隐藏了别什么! “你除了铺子盯紧她,等关铺了,也看看她去做了什么,或者你找些合适人去查。”顾春芽给了他十两银子,“一定要小心些,别让她察觉。” 张起高连连点头,“掌柜请放心。” 他是县里本地人,要找人不难,但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叫了自家两个机灵堂弟表弟,那张文英也不认识,每天盯梢,十两银子算是给自家人赚了。 只是几天功夫,他们就发现了端倪。 张文英有次街上拐了好几条街,后来偷偷去了延喜街那里,赵牧就是住延喜街。 顾春芽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意外。 她只是觉得恶心。 赵牧并不是第一次针对他们铺子,上一回是买断了黄油,这一回加龌蹉,竟然派jiān细来使美人计! 真是卑鄙可以! 但另一方面也表明,赵牧肯定很怕她,怕她抢走了他们康兰食坊生意,赵牧是胆怯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来对付她。 顾春芽暗地里冷笑起来。 赵牧这是找死啊! 原先她也没有想过要赶杀绝,各人做各人生意,全凭自己本事,结果有人却偏偏不遵循这样原则,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 顾春芽走到柜台那里,对众人说道,“前几日又有人来卖sū油了,咱们铺子用不掉这么多,天一暖不好放,我打算留一部分,其他转手卖掉,你们可有要?要不问问周边,谁要买多,我免费教一款蛋糕做法。”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顾春芽笑道,“只是简单做法,学了也没什么用,家里吃吃罢了。” 小李摇头道,“这sū油那么贵,我就是想学也买不起,不过我会帮掌柜问一下,指不定有人要呢。”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说。 唯有张文英不说话,眼睛转来转去。 顾春芽看了她一眼,进去了。 过了会儿把张起高叫来。 “那张文英肯定要去跟赵牧通报,你等会不管用什么方法,领着小直去延喜街。”顾春芽吩咐,“不可做得太明显。” 张起高笑道,“保管让邱小弟见着张姑娘。” 傍晚,张文英果然急匆匆往延喜街去了。 其实顾春芽说这件事,只要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就觉得十分不符合逻辑,这点心铺做伙计人,怎么可能认识买得起大量sū油呢? 就是认识,一般人也不可能会买,基本只有做吃食才会要。 张文英是太心急了。 赵牧派了她来,她一点成绩都没有做出来,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机会,假如赵牧叫人买了sū油,可不就学会一款蛋糕做法了么? 他们又是做点心,只要再琢磨琢磨,没准儿就能想通。 张文英自以为可以立功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敲开赵牧大门时候,邱直正立斜对角看着她呢。 那会儿关铺子时候,张起高假装扭到脚,叫邱直扶他去延喜街找一位专看跌打大夫,那小医馆就赵牧住地方斜对门。 张起高记忆力是很高,表演能力也是不错,所以邱直完全没有怀疑。 “哎哟,这不是康兰食坊赵掌柜家么,怎么张姑娘会来这里?”张起高故意这么说,“真是奇怪了,邱小弟,我跟你说啊,咱们铺子那次不是没有sū油了么,就是那赵掌柜叫人买掉。这人龌蹉很,专会使这些手段,咱们掌柜也没跟你们几个讲,省得你们担心呢,后来去了趟草原,就又买到sū油了。” 赵牧买光sū油事情,顾春芽确实没有跟邱直说过,因为也没有切实证据,只张起高还有家里人知道,邱直听到这话,半天都没有出声。 再傻人,现也明白了。 张文英总是问他做蛋糕事情,肯定是要偷偷去告诉他们竞争对手,赵牧! 这瞬间,邱直两只手变得冰冷。 张起高忙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看你脸sè也不好,回去歇着罢。” 邱直点点头,转身就跑了。 他xing腔好似要爆裂开来。 张文英笑脸浮现脑海里,此刻好像嘲讽他一般。 怎么会那么傻? 邱直问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人? 可是他找不到答案。 第二天,邱直再来铺子时候,神sè憔悴不已,看上去就是一夜没有睡好觉,顾春芽未免心疼,也有些内疚。 她把他叫进来,亲手调了一碗杏仁茶给他,关切道,“不舒服话,回去休息几天。” 邱直看着她,忽然就流下了眼泪,哽咽道,“徒儿对不住师父!” 顾春芽咬了下嘴net,心想,邱直该知道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事情他不应再去承受,张文英,还是她来处置罢。 她拍拍他肩膀,“我听张起高说了,不是你错,怪只怪张姑娘隐藏太好,我不也用了她么,假如我一早看出来,也绝不会用她,说起来,我也有错。小直,你别伤心了,天底下好姑娘多得很,她既然对你不是真心,你也不要太伤怀,你这样,你父亲,弟弟妹妹也会担心。” “师父不怪我?我差点害了铺子!”邱直惭愧道,“是我糊涂,愧对了师父教诲!” “只要你振作起来,师父就原谅你。”顾春芽柔声说道,“谁人没有犯过错,再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从头至尾你也没有把不该说告诉张姑娘,不是么?师父只希望你以后结交人再谨慎些。” 她丝毫没有怪他意思,邱直拿袖子擦眼睛,“徒儿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胡乱相信谁。” “天下值得信任人也不是没有,你用心看,自会晓得谁是好,谁是坏。”顾春芽也不想矫枉过正,让邱直完全失去了那一份纯真,“像你大师叔,五师叔,七师叔这样,就是初识,都是足以托付人。” 那三位师叔也是邱直尊敬,邱直点点头,“师父说得对,是徒儿偏颇了。” 顾春芽知道他一时半刻也不可能真正成长起来,可一个人要变得成熟,又岂会不需要时间? 邱直他一定会想明白! 顾春芽再一次叫他回去补睡,邱直终于回去了。Rs!。 第218章 宣战 - 家欢 - 风玖蓝 邱直走后,顾春芽又来到柜台边。 张文英并不知道邱直事情,笑着对顾春芽道,“顾姐姐,我认识一个人,他愿意买酥油呢,不过姐姐说是真,会教做蛋糕吗?” “当然。”顾春芽笑了笑,“你认识人叫什么呢?” “是一个姓王公子,我以前去他们家,给他夫人做过针线活,那人家里好似想开烧饼店,说买了酥油试一试,具体我也不清楚,还请顾姐姐说个时间。” 赵牧虽然觉得张文英说这个事情有点奇怪,但他觉得怎么也得试一试,总比不作为好,所以还是想了个计划让张文英去实施。 顾春芽想了一想,“就现,怎么样?” 张文英一愣,“现?”她顿了顿,“好啊,那我得去通知一下王公子呢。” 顾春芽笑起来,“不用,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张文英一头雾水,但她不敢质疑顾春芽,怕惹恼了她,让计划失败,只得点了点头,“那好罢。” 顾春芽就叫了张起高也一起去。 三个人出去,张文英走了一段路就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是前往康兰食坊呢? 可她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自问自己伪装很好,邱直又是对她痴心一片,就是对顾春芽,她也总是甜言蜜语奉承,她不觉得自己会露馅。 所以张文英还是跟着往前走了。 顾春芽康兰食坊门口停下了脚步。 “进去看看。”她说道。 张文英心里咯噔一声,声音微抖道,“怎么要进去这里呢,顾姐姐不是说要去一个地方?” “哦,突然想试试这里点心。”顾春芽走了进去。 张文英没法子,只得跟后头。 顾春芽把柜台里点心逐一看了,对张起高道。“每一样都买几个。” 张文英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张起高便去买了。 买完后,顾春芽对铺子里一个伙计道,“把你们掌柜叫来,就说明春点心铺掌柜此等候。” 这话一出,伙计们都呆了呆,就是买点心客人也都看了过来。 有些认识顾春芽,还来打招呼,“怎么顾姑娘来这儿呀,难道觉得这里点心好吃不成?” 顾春芽笑笑,“我是来宣战。” 众人又都被震惊了。 张文英手足无措。她不知道顾春芽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那些食客觉得有好戏看了,买了点心也不走,人越来越多。挤康兰食坊里面,这种情形,伙计不去喊赵牧都不行。 赵牧很来了,铺子里人多,他也没注意到张文英。春风满面对顾春芽拱拱手,“顾掌柜大驾光临,倒不知道是什么事呢,咱们进去再说。” 顾春芽抓住张文英手腕,把她往前一带,冷冷道。“你人,你收好了!” 张文英脸色大变。 这一突发举动着实让她心惊,她不知顾春芽是怎么发现。 赵牧也有些慌乱。可他经历风浪多了,面上还是保持平静,装作不懂问,“不知顾掌柜这话什么意思?” “赵掌柜心知肚明,你觉得点心做不过我。先是买断酥油,好教我们做不成蛋糕。后又叫奸细潜入我铺子,充当我伙计,好窥探配方!”顾春芽声音极大,一字一音屋子里回荡,“我本想放你一马,奈何你卑鄙无耻下流,有道是以牙还牙,可我自问没有赵掌柜你这种本事,所以……” 她伸手指向赵牧,“我要与你堂堂正正一战!”她说完向四方食客一拱手,“还请各位做个见证,我明春食坊,从今日起,从此刻起,将于康兰食坊分个高下,不死不休,成败如何,还请各位到时品鉴!” 赵牧目瞪口呆。 那些食客却拍起手来,笑道,“好,好,好,你们交战,咱们可是有口福了!” “顾掌柜,我看好你!” “价格可会优惠?” “哎哟,赵掌柜脸色都青了,赵掌柜是个什么想法呢?一方宣战,一方也没同意,怕是没有意思。” 康兰食坊好像炸开了窝一般。 赵牧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真没有想到顾春芽竟然如此大胆,公然来他铺子宣战! 而他显然没有做好准备,落于下风。 本来她说出那些话时候,他就该阻止,偏偏因为心虚,被拆穿了计谋,愣是没有打断,过后却又错过了时机。 如今,她宣战,他地盘上,他岂能不接? 就是知道胜算不大,他也得接。 赵牧硬着头皮道,“顾掌柜一通胡言乱语,赵某不跟你计较,不过既然你要与赵某一搏,赵某也成全你!到不知你想怎么个比法?” 顾春芽一笑,“三日后,明春点心铺也将卖鲜花高,水晶糕,云片糕,马蹄糕,玉带糕,八珍糕……但凡你们铺子有,我们全卖,各位客官,还请到时候过来一尝!” 这是要照搬他们东西? 赵牧觉得不可思议,这可是他们铺子独有点心,是他祖上传下来! 他不相信问,“你会做?” 顾春芽讽刺一笑,不答他这句话。 赵牧立时暴怒起来,他读懂了顾春芽意思,她这是完完全全看不起他,他大叫道,“你偷学我们大师傅手艺,你这无赖!” 顾春芽哈哈笑起来。 “你们大师傅要有我做得好,你再说这句话罢!”她挑了下眉,“当然,若你有本事也可以做蛋糕,我绝不说你偷学,只要你胜过我。” 赵牧被她说眼睛都鼓了起来。 眼前这个姑娘敢放话说做出他们点心,可他不敢放话做得出蛋糕,这口气真是要把赵牧给活活憋死了。 众人气氛也很高涨,你一言我一语,有打赌两个点心铺哪个会胜出。 顾春芽朝张起高一挥手,两人走向门口。 临走出去时,她又回过头道,“相信赵掌柜不会以本伤人罢?糕点好不好,可不是钱能砸出来,相信各位客官,心中自有定论!” 说完这句话,她大踏步往前走了。 赵牧呆若木鸡。 众人一时也纷纷散了。 “去把大师傅都叫到堂房来!”赵牧回过神,一声大喝。 这次比拼,肯定是生死攸关,那边说三日后,那么,他们铺子三日后,也一定要点心上面做出改进! 不然,他输定了,而且会输很惨! 不知何时,赵牧额上汗水都流了下来。 张文英挪到他旁边,小声道,“爷,我也不知道……” “滚,给我滚,你还有脸说?”赵牧恨不得抽她一巴掌,当初看中她伶俐,只当她能讨得邱直欢心,把人给挖过来,就算挖不过来,起码也能弄来蛋糕配方,结果这贱人却给他带来了一场有可能会发生大灾难! 赵牧都后悔当初买下她当丫环了,给她隐瞒好身份,全是白费了功夫,她抽空还去勾三搭四,别以为他不知道! 他走到后院,跟随身小厮道,“带上她卖身契,扔到青楼去,什么龌龊东西!” 那小厮听了,出去拖着张文英就走。 张文英嚎啕大哭。 路上,张起高看了顾春芽好几眼,他真心佩服她胆量,可突然就弄这么一出,到时候真能做出来? 身为铺子伙计,他很是有些担心。 顾春芽刚回铺子不到一会儿,顾明瑞跟庞元济就跑来了。 “听说你给康兰食坊下了战帖?” “是啊。”顾春芽点点头,恶狠狠道,“他自找,还搞了一个奸细来,大哥,那张文英就是奸细呢。” “什么?”顾明瑞大吃一惊,他当初还说顾春芽想多了,没料到赵牧真是不择手段,他也恼火了,“是该给他长个记性!” “什么长个记性?”庞元济道,“弄死他才对!” 另外两个都看向他。 这个倒是个狠,平时也没看出来么,但是顾春芽很高兴,“对,七师兄说没错,他欺人太甚,这次我绝不会让他有活路,我要让他康兰食坊从此苏县消失!” 眼见两个人满脸狰狞,顾明瑞抽了下嘴角。 有些事还是不要太异想天开啊。 他询问道,“你真会做他们铺子点心?他们那铺子,我也见过,多是以各种糕见长,你这儿我也没见卖几样糕么,你真做得出来?” 顾明瑞替她担心了。 可无疑是白担心。 早很久前,顾春芽就已经断定康兰食坊是他们大竞争对手,试问她又怎么可能不去了解? 康兰食坊点心,她早就尝过了,这些糕,与传到后世很像,也可以说,有可能是后世穿越者带过去,总之,以她一个专业面点师眼光来看,也不是没有需要改良地方。 这场战争,她是带着十足把握。 她不止有原先积累知识,她还有王清教给她本事,她还有王清亲传三位师兄做后盾。 赵牧,算什么呢? 他连一根葱都算不上! 顾春芽摩拳擦掌,这次,赵牧是真惹怒到她了,她所有本事用,也一定要把赵牧给打到地底下去,让他永不能翻身! 第219章 战术 - 家欢 - 风玖蓝 虽说她很自信,但有道是骄兵必败,所以顾春芽采取了“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方针。 清源酒楼随之挂上了“停业三天”木牌。 陆采石,孙沛二人也都来了明春点心铺。 顾春芽把张起高买来点心放桌子上,“这是康兰食坊各种糕点,我已经吃过了,三位师兄也尝尝。” 三人就拿了吃了几口。 “怎么样?”她问。 陆采石吃得是云片糕,评论一句道,“不够软,我随师父去淮安时候,尝过一家做糕,跟这个长得有点像,但是名字不同,虽然样子没这么漂亮,但很好吃。” “师兄觉得如何能做好?”顾春芽请教。 陆采石想了想,“师父说过此糕做法,关键是糯米,要把皮碾了,留其米心,磨成粉后再需贮藏半年左右时间,去除其燥性,还有糖分也要精挑细选,这样,糕做出来才会又绵又软,我看他们糯米粉是,反而不好。” 顾春芽眼睛一亮,“大师兄果然厉害,除了这两点,我还想花样上面有点改动,加入桂花水,就味道上说,也比较香甜。” 她做糕点,这些香料极为常用,晒干鲜花是五花八门。 陆采石点点头,“也不错,不过这陈糯米粉好找么?” “好找,就去那些米店里找,有些米商奸诈很,喜欢拿陈卖给别人,咱们现专门要陈,他们求之不得呢。” 众人都笑了。 孙沛拿了一个玉带糕瞧了瞧,正要吃。顾春芽道,“五师兄看这糕点外形怎么样?” 玉带糕,糕如其名,米黄色糕面上,镶嵌着如黄金核桃,翡翠青梅,玛瑙一般桔饼碎,四周还有一圈雪白色白边,恰似腰间围绕玉带。 所以这玉带糕除了可口,还有美貌外表。 孙沛笑道。“他们铺子糕点倒是都挺好看。” 顾春芽拍马屁,“我觉得若是五师兄来做,肯定比这个好看。” 主要玉带糕上面她没有找到任何缺点。要说能比这个好,只能视觉上面下功夫,孙沛三位师兄之中,审美那是好,他做出来东西美轮美奂。就连王清都要称赞。 庞元济一直没有说到话,此刻一拍大腿道,“五师兄,你这糕上弄个恭喜发财,只怕买人都不少。” 顾春芽扑哧笑了起来。 陆采石皱起眉,“你说话也有个样子。恭喜发财?你当是过大年喜饼那?” 这下顾明瑞都忍不住笑了。 庞元济撇撇嘴,“我这不是给出主意么。”他是闲不住,已经把一只水晶糕给吃了。拍拍手道,“这个我来,不就是用番薯粉做么,算什么,我给整个五颜六色。叫他们眼睛都看花了,这个交给我。” 要说创意。庞元济古灵精怪,谁也比不上,就是有时候他做出来东西叫人不敢动筷子吃。 比如有次他就做了一个炒鱼皮,那味道咸鲜,可说一绝,结果好死不死,他非要极薄鱼皮中间挖个洞,里面塞点苦瓜末,可想而知,吃得正爽时,一股苦味蔓延满嘴,那是何等败兴! 所以,顾春芽有点儿发虚,庞元济该不会又整出什么古怪糕点来罢? “哎哟,你这生死大战,我能瞎搞?保管给你做好。”庞元济看到她目光,连忙拍胸脯保证。 几人又开始试吃别糕点,顾春芽不时征集意见,加上她自己见解,可谓对要改进地方越来越清晰。 这边热火朝天,那边赵牧可是焦头烂额。 他已经堂房砸了十几个碗碟了。 手下五个大师傅也有些恼火。 赵牧话说一点不留情面,可他铺子要做下去,到底得靠他们几个呢! “不知赵掌柜有什么想法?”一个姓钟师傅道,“我们几个说,掌柜都看不上,咱们也没有什么法子了。” “你们刚才就是白说,什么换换口味,弄点果仁?这些算是改头换面了?这是换汤不换药!”赵牧气得直喘气,“叫你们做蛋糕,你们做不出来,现叫你们把这些糕点做加好一些,你们又不会,你们都是饭桶那?你们光会吃闲饭?” 钟师傅脸顿时通红,“掌柜这话可刺心,这铺子要没有我们,生意能那么好?掌柜倒是自己做了看看,虽说这生意是你们赵家祖传,可算起来,你怎么也得尊称我一句师祖!你自己不学好,只知道吃,倒要问罪到我们头上?” 钟师傅不干了,把身上围衫一脱,转身走了。 赵牧愣那里。 那钟师傅是他们铺子老资格了,要说这些点心,确实是赵家祖上传下来,可那几个师傅也是正规拜了他祖父,乃至父亲为徒,只是到他这一代,赵牧觉得他自己没必要学,只要把铺子管好就行。 谁知道,今日会遇到这样处境! 赵牧伸手扶着额头,满心烦躁。 可事情容不得他逃避。 三日后,明春点心铺就要摆卖那些点心了,到时候只要比他们做得好,他铺子客人铁定会少掉一大半,就算省下来,也是往日里有些交情。 可交情能挽救声誉吗? 赵牧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对剩下四位师傅道,“刚才是我急躁了些,可你们要知道,若是咱们铺子不行了,你们也一样会遭到损失,今日就先说到这里,你们回去好好想一想。” 四位师傅便也走了。 赵牧慢慢坐下来,双手抱住了头。 第二日,邱直也来了,几人聚一起,再次商量了一番。 顾明瑞。邱寿,张起高等人负责给他们去买需要用到材料,那几人也不烧饭,只不停揉面,做糕点,失败了,再继续做。 顾春芽一点儿不慌张。 因为她去宣战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充足心理准备,她知道自己肯定要经历这样一个反复研制阶段,而赵牧就不一样了。 他被迫接受,压力不可谓不大。 然而。时间却又是相同,都是三天。 顾春芽知道自己已经占了上风。 就算有些糕点没有预期做得好,可赵牧那里。肯定加不行,所以她不骄不躁,渐渐连这一场战争兴奋感都慢慢消淡了。 可以说,她状态十分之好。 方茹跟着杨氏过来送饭,见到她就过去拖了她手。“你这晚上回得晚,我早睡了,两天没瞧见你,心里总觉得少了啥,今儿求了娘给我出门。” 顾春芽笑起来,“大嫂就这么想我啊?” “可不是。非得要来看你。”杨氏把饭菜拿出来,招呼陆采石几个来吃,“哎哟。弄得跟什么似,我都替你们紧张,些吃饱了,也有力气。” 庞元济步过来,闻一下叫道。“真香,我光闻闻。都觉得味道好,大婶也可以去开馆子了。” 杨氏瞄了他一眼,“嘴巴真甜,喏,你爱吃醋拌黄瓜。” 庞元济平日里就爱去他们家,蹭饭也蹭得不少,他个性活泼,又爱说话,杨氏是极喜欢他。 庞元济道了声谢,兴高采烈吃起来。 杨氏叹一声,“看他那样子,我真觉得自己也是个御厨了。” 众人都笑起来。 用完饭,杨氏也不急着走,拉着庞元济说话,“你两个师兄我倒是知道,你父母又是做什么?” 庞元济有些为难,他真不太想说。 杨氏就皱起眉,“不说也算了,我只是觉得你这孩子也是可怜,这么大岁数人了,父母岂会不管呢,你性子又那么好。” “哪里是不管……”庞元济脱口道,“管得太多,我才走。” “走?”杨氏奇道,“原来你真有父母?” 庞元济心知说漏了嘴,苦着脸道,“是有,只是我也不想理会他们。” 杨氏抿了抿嘴,她自己也是为人母亲,所以很不赞同庞元济这么说话,略有些责备道,“父母怎么好不理呢,好歹生了你下来,可是有什么苦衷?你父母到底是哪里?” 庞元济被她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有些招架不住。 他不想说,可杨氏对他不错,又是长辈,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得转过头可怜兮兮看着顾春芽,希望得到她搭救。 方茹听得都笑了,她过去捅了捅顾春芽胳膊,“你七师兄看你呢。” 顾春芽正想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方茹说了,才发现杨氏跟庞元济讲话,庞元济一脸郁闷。 她走过去,跟杨氏道,“娘跟大嫂回去罢,咱们还要忙呢。” “我再坐一会儿。”杨氏还是没有要走意思 庞元济见状,哪里还敢坐着,趁机就走到里面去了。 杨氏这才作罢,说道,“你注意些身体,别把自己当是跟他们一样,你好歹是姑娘家,可别累到了,晚上早点回来。” 顾春芽应了一声。 杨氏便跟方茹走了。 庞元济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心想,这杨大婶饭菜也不是那么好吃啊,吃一次,那么多问题! 他反正弄不明白杨氏为什么会对他身世那么感兴趣。 那二人走了,众人又奋斗起来。 谢谢angjn116,tata粉红票票。 第220章 胜负 - 家欢 - 风玖蓝 开战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两家铺子都开门有点晚,所以打开门之后,外面竟然都已经围了不少食客。 顾春芽今日穿了件湖绿色卷草纹宽袖夏衫,系一条藕荷色百褶裙,脸上洋溢着无比欢喜,仿佛今日不是比拼,而是铺要开张。 “各位客官请,本店品糕点已经摆上可免费品尝。”她冲四方拱拱手,做了一个请姿势。° 食客们蜂拥而入。 柜台里点心琳琅满目,果然焕然一,不是以前卖那些蛋糕,也不是那些“京八件”,是跟康兰食坊糕点一样名字。 可食客们却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像是像,可却又不像。 有几个按捺不住食客已经品尝起免费糕点来。 “怎么样,怎么样?”也有一些问。一一一一他们之中是坊老顾,此刻已经露出惊喜表一情,.好吃啊,真比康兰食坊好吃!” 云片糕又软又香,入口即化,八珍糕松脘可口,还能健脾,马蹄糕酸甜爽滑,开胃佳品,每一样都比康兰食坊来美味。 还有引人注目玉带糕跟水晶糕,玉带糕上镶嵌果仁恰似盛开灿烂鲜花,水晶糕又是颜色缤纷,晶莹剔透,夏日里,只是看一眼,都像能消散了暑气似。 众人品尝之后,纷纷掏口袋买入。 顾明瑞笑着道,“总算不枉费这三日来辛苦。” 只是半天功夫,他们铺子就来了好些食客,一拨又一拨,有来看热闹,有来尝鲜,本来准备卖一日点心,竟然有卖光趋势。 顾春芽与邱直见状,赶紧又继续去做。 赵牧派了人去探查,得知这一消息后,气得又砸了东西。 他铺子门口虽然也热闹,可买人却不多,他也让人免费品尝,许是那些人吃了他,又去吃那边,觉得那边好,自然就买了 赵牧掀掉了桌子,吼道,“叫他们好好做,做不好,全部给我滚蛋!” 一样是三天,明春食坊却做出了好,而他们,却仍原地踏步。 赵牧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这些年来,他真是固步自封,只觉得苏县首屈一指,便懈怠了下来,哪里料到会有今日局面。 他真是不该去招惹那顾春芽啊! 赵牧现简直后悔想一头撞死! 这一次,他输了之后,哪里还有脸面继续开铺呢? 赵牧头疼欲裂。 他只能去逼迫那些点心师傅想办法。 可顾春芽是有备而来,他们都是没有准备,那些师傅哪里想得到那么多,第一个师傅被赵牧辱骂赶走之后,其他师傅纷纷也离开了康兰食坊。 到第三日,康兰食坊点心师傅就只剩下了两个。 那两个也是胆战心惊。 谁知道赵牧会什么时候发疯。 索性两人一商量,投奔了同样卖糕点百食坊。 百食虽然是点心铺,可至少桐平镇是好,听说齐家老爷跟齐家几位少爷人品也算不错,他们去,会彳寻到多尊敬与利益。 赵牧一下子众叛亲离。 三日之后,成果一目了然。 顾春芽成功把康兰食坊老主顾拉来了一大半。 这场战争,他们赢了! 赵牧只能关门走人。 他已经苏县没有立足之地。 食客现多了,顾春芽又进入了每日繁忙生活,同时,―也打算个一顾家又人来人往――――――― 她精挑细选,看中了四个弟子,又全部是男。 很遗憾,她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女弟子。 邱直此时也担负起了教导师弟责任,每每指点起来,认真仔细,很有耐心,颇有陆采石大师兄之风。 顾明益当月考上了秀才,虽然名次不高,没有被点为廪生,但也仅差两名,也算是不错成绩。 他入了县里所设书馆学习。 按照他话来讲,不管是秦夫子,还是韩夫子,都有他们各自 教学风袼,他不应该再拘泥于谁严厉,谁风趣,他要集众家之所长,所以,书馆学官课,他也想去听一听。 顾明益已经逐渐有了自己主见。 他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杨氏都考虑给他以后找个什么样媳妇。 不过想到自家小女儿还待字闺中,杨氏就又坐不住了,拉了方茹讲话,“....看要不就她七师兄好了,年纪差也不多,两个人我看也挺情投意合,你没见他来,两人都有讲么。至于家世,我也不管了,他有没有父母,父母怎么样,总归也不他身边。” 方茹抚摸着自己肚皮,心想,这是急病殳医了啊!婆婆看春芽还没个合适人,怕她老了,不出去了,这都要考虑吃窝边草了。 “哎呀,娘,就算那庞小哥不错,也急不得啊。” “怎么急不得?”杨氏道,“我都要急死了!哎,总不能看她这样啊,又不是男,二十来岁也照样娶妻,她二十来岁,试试看,有人能要?” “春芽才十七啊,离二十来岁早着呢,娘再等等看,现她一那铺可算是声名远扬,哪儿还怕没人愿意娶她呢一一一一一一 方茹这话没说错,杨氏抿了抿嘴,就前天还有人提亲呢,可就是人不太好,她现还可惜那齐良容。 要不是齐太太那样,早成了! 如今要找个能跟他相差不大,难得可以。 顾春芽这当儿回来了,杨氏就要去和她说,方茹拉都拉不住 .你觉得你七师兄怎么样?”她问。 顾春芽一头雾水,“挺好啊。” “那我叫明瑞去说,他要有意就来提亲。” “提亲?娶谁啊?”顾春芽好奇问。 杨氏一手戳她鼻子上,“还能有谁,就你,你再不嫁,可不成了,你七师兄好歹长得周正,年纪也不算大,你不嫁他,他没准儿很就娶别妯娘了。” 顾春芽愣那里,哭笑不得。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声,震天响,像是有好几个奏乐队,渐渐,声音也大了,喧闹无比。 顾春芽连忙跑出去看。 杨氏跟方茹也出来了,她们问旁边一个看热闹人。 那人笑道,“是县令儿子成亲呢,听说排场可大了,谁要跟过去,每人都能领得到喜钱,那姑娘也是一个县令女儿,当真是门当户对啊!哎,不说了,我这就去拿钱了,不拿白不拿。” 杨氏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今日啊,我是早听说了,怪不得呢,不然谁家成亲有这种规袼。” 她们说是林小姐。 顾春芽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转身进了屋。 谁料到她当踏入大门,身后杨氏跟方茹就发出了一声欢呼。 竟是华流芳,顾冬儿带着儿子华云和来了。 顾冬儿扑到杨氏怀里,哭起来,.娘,我可想你了。”又伸手去拉顾春芽,嗔道,.你也不得回来看看我。” 杨氏道,.哪里有空,铺子忙不得了,她连成亲功夫都没有!” 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 顾冬儿抹着眼睛又笑了,.急么,春芽那么能干,怕什么?”她把华云和从华流芳手里抱过来,说道,“还不叫外婆那?这是你舅母,这是你小姑。” 华云和今年三岁,长得极像华流芳,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才慢吞吞跟着叫了人。 华流芳也过来见礼。 杨氏看到女婿,那是笑慈祥无比,比看到顾冬儿都还要来高兴。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绝对不是瞎说。 杨氏请他们进来后,立马就去市集买好菜了,虽然天色有些晚,但还有些摊子没有收,她买了一条鳊鱼回来,买了一斤毛豆,还买了丝瓜。 那鱼是华流芳喜欢吃,顾冬儿就冲他笑了笑,“看娘多疼你。” 华流芳道,.毛豆不是你爱吃么,你生了孩子之后,就爱吃这个了,娘可一点不偏心啊。” 众人都笑起来。 顾春芽一挽袖子,.儿我来烧,给你们尝尝啥叫御厨 手艺。” 顾冬儿假装流口水,“我早就想吃了,你现学了这等本事,还没有让我讨到好处,我这次可要住个十天半月,你天天烧给我rv吃 .好,好,好。”顾春芽笑道,“哪怕你住半年呢,我可不赶你走,就怕姐夫要回铺子,你等不得。” 顾冬儿一下子红了脸,跳过去挠她。 顾春芽“咯咯咯”笑起来。 姐妹两个好似回到了当初。 “我帮你一起弄顾冬儿拉着她手进了厨房。 华流芳已经跟顾应全,顾明瑞聊起来,顾明益一旁听。 “欣儿,这是你表弟云和,好久没见到了罢?”方茹让顾欣跟华云和两个人坐一张长条凳上。 顾欣奇怪道,“我见过他啊?”一一一一方茹笑一“当然你很`时候娘常带你去看呢,不一过不记得了也不要紧,只知道以后可得跟你表弟好好相处,你是哥哥,什么都要让着他。” 顾欣点点头,伸手拉一拉华云和手,.弟,咱们去看蟋蟀,好不好?爹爹给我抓了一只,我养陶罐里呢。” 小孩子都喜欢这些,华云和高兴说好。 两兄弟跳下长凳,去屋檐下玩蟋蟀了。 杨氏看着一大家子,对顾春芽还没嫁人怨气完全没有了,只觉得此刻真是幸福可以,没有什么可以能够得上。Rs 第221章 再见的一刻 - 家欢 - 风玖蓝 一家人围坐吃了顿晚饭。 用完后众人免不了要闲话家常一番。 顾冬儿说起老宅一件大事,顾春竹不肯嫁给李氏挑人,上个月把李氏存钱一拿,偷偷走掉了。 几个人都大吃一惊。 方茹眼睛都瞪大了,“找到人没有?” 顾冬儿摇摇头,“没找到,春竹许是早就想好,他们一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二婶气得病了好几天,但也没办法,只能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了。” “作孽啊,也是你二婶自己不好,小时候就没管她,说起来,春竹也是可怜,只怕心里早就恨上了,所以这一走才不叫他们找到。”杨氏叹了口气。 没想到顾春竹竟有这样勇气,还敢离家出走了,顾春芽心想,但不管怎么样,总比嫁给她不喜欢人要好。 光她这个举动,顾春芽还是tǐng佩服,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孤身出远门,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她这一走,出不出事,顾家都少了一个孙女了。 几人闲聊到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 因为有顾冬儿三个人,家里是热闹了,每天都欢声笑语,两个孩子也是亲密无间,成天一起玩,杨氏也问过华流芳有没有可能搬到县里来,但华流芳还不能肯定。 杨氏就有些失望,不过女婿已经很努力了,她表面上仍是一点没有lù出来。 王昌平又来找顾春芽拿印章,顾春芽这次有点恼火,问王昌平,“你们家表少爷到底回不回来了?就是王大叔不嫌麻烦,我这儿也不方便啊,我娘再问起来,真不知道怎么说呢,王大叔真是一点不知道,他就没稍过口信给你吗?” 王昌平摇摇头,“没有啊,老爷也不知道表少爷行踪。” 看他表情很淡定,顾春芽奇怪道,“你就不担心?万一他还是去报仇什么……卫家总有人还湘南罢,卫大夫也不去问问?” 王昌平笑了,“你是关心我们家表少爷啊?表少爷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顾春芽皱起眉,“谁关心他,我是关心我处境,他这些东西不能老放我这里啊!你好点找到他!” “是是是,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告诉表少爷,就说姑娘着急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古怪,顾春芽抽了下嘴角,把印章拿给他,转身走了。 王昌平却不着急离开,院子里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终于被杨氏发现了,杨氏见到他,心中疑h便浮现了出来。 她请王昌平石凳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问,“王大哥是有什么事?” “是取表少爷印章来着。”王昌平实话实说。 杨氏挑了下眉,上回顾春芽说话,她并不信,现正好问问王昌平,她压低声音道,“你们表少爷东西为什么给春芽保管呀?我总觉得不太妥当,怎么也该给卫大夫,或者王大哥你啊。” 王昌平lù出惊讶之sè,“大妹子还不知道那?” “知道什么?”杨氏问。 王昌平也压低了声音,“是咱们表少爷给春芽姑娘聘礼啊,不止印章,银票,连地契都给她了,我们表少爷回来了,肯定就要娶她。” “什么?”杨氏大惊,“你们表少爷要娶我女儿,难道不该来提亲?” “很早前就提过了啊。”王昌平提醒她,“不过那时候你们也没给个回应,倒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杨氏抿住了嘴net,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昌平继续道,“不过表少爷也只是借这次表一下心,名义上还是叫春芽姑娘保管,旁人也不知道。” 杨氏说不出话来了。 既然傅琅有这个意思,女儿又接受了,那岂不是同意了吗? 原来女儿已经有喜欢人了! 她一下子又欢喜起来,赶紧问王昌平,“那你们表少爷什么时候从湘南回来?” “应该了,咱们表少爷很喜欢春芽姑娘,老爷也晓得,没有不同意。”王昌平笑道,“春芽姑娘嫁给表少爷,肯定有享福呢。” 杨氏对傅琅印象早就变好了,他还有自己铺子,衣食无忧,虽说父母不了,可有个卫大夫那样长辈,还遗憾什么呢? “我知道了。”杨氏连连点头。 王昌平也很欢喜,高高兴兴走了。 顾春芽再次看到杨氏时候,她已经跟顾应全商量嫁妆事情了。 “我也陆陆续续添了一些小件,不过大件还是没有定,要说明瑞买那些梳妆台,衣柜,到底用旧了一些,还得再买才好。” 旁边方茹几个都。 顾冬儿笑着看顾春芽,目光中闪烁着什么。 其他几人也是,好像看一个即将出嫁姑娘。 顾春芽心里咯噔一声,忙对杨氏说,“七师兄不行啊,他根本不想成亲,娘不要乱想啊!” 杨氏摆摆手,“什么七师兄,没有事。” 啊? 顾春芽愣住了,那是怎么回事? 好好突然给她准备嫁妆,摆明一副要把她嫁出去模样啊,绝对没有看错。 可他们却什么都不说。 顾春芽一头雾水。 后来她拉了顾冬儿问话。 顾冬儿笑道,“你自己不知道啊?” 她知道什么啊? 顾春芽糊涂了,求她,“姐,告诉我啊,我真不知道!” 顾冬儿眨眨眼睛,“你都拿了人家整个家当了,还装呢,要我说,这傅公子tǐng不错,这些愿意给你,可见是看重你。” 这下顾春芽弄明白了,她咬牙道,“这王大叔,还真狡猾!” 顾冬儿笑道,“怪王大叔干啥,你自个儿拿都拿了,难不成还不作数了?娘可高兴呢,你也别再扭扭捏捏了,姐又不会笑你,当初我这还不是被大嫂问出来,不然哪里有今日好日子过呢,是罢?” 得了,都被她们看成是不好意思扭捏了,顾春芽还有什么话可说? 她回头就把那些钱给用起来,给花花光,有这么多钱,她这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做,照样过得逍遥活! 当然,这只是她一时jī愤想法,过几天,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嫁妆,家里要准备那就准备起来好了,反正早晚也是用得上,至于嫁不嫁他,顾春芽心想,人算是可以凑活,走哪儿算哪儿罢。 她也烦不了,指不定那人就不回来了,谁知道呢。 过不了一阵子,因为华流芳要回去管铺子,顾冬儿三个只得告辞,要说她心里,肯定是不愿意回去,可嫁夫随夫,那是必须要走,再说,她也不放心华流芳一个人家,会担心他穿不暖吃不好。 临走时,顾春芽拿了两卷书给她,“近忙,还是之前跟明益弄,你带回去给表哥看,他有不懂,姐夫总看得懂,还有图上都画着呢。” 顾冬儿也不知道她说什么,打开一看,惊讶道,“哦,是教怎么做点心啊。” “是啊,姐都看得懂,那我就放心了,可见明益功夫还是很好。”她笑道,“就叫表哥跟着学,这书也别给其他人看,他会了,再教给我那两个徒弟。对了,姐到时候再问问我徒弟,他们愿不愿意来苏县,不愿意,跟着表哥也行,愿意么好,再叫表哥也抓紧收几个弟子了,我怕他忙不过来。” 顾冬儿点点头,“我会跟表哥说,你自己也当心身体,我都看着替你累,起早贪黑,你又不是男儿。” “我晓得,我这不都收了弟子么。”顾春芽笑。 众人都过来道别,依依不舍。 眼见是秋天了,顾春芽收四个弟子把基础功夫给练了起来,陆采石三个分别又各自收了几个弟子,一派欣欣向荣。 两个铺子生意都好到爆,她时常心想,要是王清看到了,一定会觉得很高兴。 可他现哪儿呢? 晚上回去,她又打开匣子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越发觉得这些放手里不合适,像是个不吉利东西一般。 也提醒着她,有这么一个人那晚向她告别,用了如此让她无法忘记方式。 她心想,还是要把匣子还给王昌平啊,或者送到卫大夫手里去。 外面月光皎洁。 她正要把匣子放回抽屉,耳边却听一个人轻笑,“王昌平真没胡说,你还是会想我。” 她一惊,差点让匣子落地上。 傅琅从窗子里翻身进来,漆黑眸子好像天上星星一般闪亮,他低下头道,“我回来了,你可高兴?” 两个人离得很近,顾春芽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 他呼吸好像夜晚风,温柔拂她脸上。 那一刻,她心跳了起来。 一下一下,有些许乱。 她猛地推开他,皱眉道,“谁想你,我是嫌这些碍眼,你点收了回去!” 他看着她,见她脸颊微微泛红,忽地笑了,伸手接过匣子,“收回就收回,下次提亲了我再当聘礼送过来。” 她一时无言。 傅琅又道,“我已经弄清楚了事情原委,这次回来,我不会再走了。” 他向她交代。 她抬眼看他,“不走又如何,关我什么事。” 还是一如往昔,丝毫不知道退让,傅琅笑了笑,“不走就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不嫁我,就谁也嫁不得。” 风吹进来,两人衣角微微拂动,顾春芽看着他,有种很强烈感觉,好似这辈子都甩不掉他了。 通知一下,本书再换个地图,可能下个月月底就能完结了,还请大家支持到底呀。Rs!。 第222章 未婚夫 - 家欢 - 风玖蓝 自从傅琅回来之后,杨氏对他态度明显不一样了,这目光,怎么看怎么就是丈母娘对女婿才有,故而王昌平也开始提醒傅琅,叫他早日去提亲,好趁热打铁。 傅琅从善如流,果然请了媒人来提亲。 杨氏这次先斩后奏,一口答应。 顾春芽得知这个消息时候,已经晚了。 她不禁有些恼怒。 两家居然还交换好了生肖八字,就差没有把日子定下来。 她忍不住摆脸sè,感觉自己像是被家里出卖了一般,要是往常,杨氏肯定会问她意见,这次却是一句话都没有提。 杨氏见她饭也没吃几口就回房了,心里也有些惴惴。 “该不是生气了罢?”杨氏放下筷子,“可不是她自己中意,怎么倒是要怪我样子呢?” 方茹也是觉得奇怪,她把前后事情想一想道,“我去问问春芽。” 她照顾好儿子吃完饭,就去了顾春芽卧房。 顾春芽正坐书案前,神情专注。 方茹过去一看,发现她居然描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咱们都担心你,你倒好,练字呢。” 顾春芽不说话。 “看来你真气了。”方茹打量她一眼,叹一声道,“不过娘也是着急了才许了,你要实不愿意,还不是能退?反正傅公子也不是第一次来提亲了,但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不是说找不到好,只是这傅公子既喜欢你,又家资丰厚,说句难听,你将来也不用伺候公公婆婆,你总不会一直不嫁人罢?当初都愿意去齐家……”她顿一顿,“怎么就不愿意嫁给傅公子呢?就我看来,他一点不比齐二公子差,上回大柳草原,相公后来告诉我,他还舍命救过你。” 一番话让顾春芽是陷入了沉默。 是啊,自己怎么就心不甘情不愿呢? 要说挑毛病,她已经挑不出傅琅毛病了,他这样脾气人,她如今针锋相对,他也能知道退让,对长辈也有礼貌了,还有自己事业,也不再想报仇了,他渐渐变成了一个成熟人。 那么,难道是她矫情了不成? 她抚了一下额头,问方茹,“你们都觉得我应该嫁给他?” 方茹拍拍她手,“怎么叫应该呢,只看你喜不喜欢,爹跟娘这次答应,还不是以为你喜欢他么,就是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如果咱们看错了,只要你说一句,又怎么会逼你?就是怕娘要担心了,你明年可是要十八岁了啊!”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出来,只是因为她收了傅琅东西?可那是因为没办法啊,他扔下东西就跑,这么多钱,她还能随便乱扔掉? 顾春芽想了想道,“算了,定都已经定了,不过日子得我来选。” 她这是要把终选择权还是掌握自己手里。 方茹抿嘴一笑,“那我去跟他们说了,不过你这日子希望不是两三年后。” 顾春芽不置可否,暗想,这可不一定,假如到时候傅琅等不得,他大可以退婚了事,而现婚事定了,家里也能放下心,唯一不同是,他们之间关系变了。 傅琅成为了她未婚夫。 她这么一想,好似也不太排斥。 就当是给彼此一个机会罢! 杨氏知道了她想法,虽然有些不满意,可听方茹意思,顾春芽也是退了一步,杨氏也就不再逼她,仍旧一心一意准备嫁妆。 傅琅还是隔三差五来,他跟顾明益本就很好了,如今又知道讨其他人欢心,就是顾欣都不放过,每回总要带些奇小玩具,还教他怎么养蟋蟀,惹得顾欣听到他来,总是跑一个,顾春芽也真是服了他毅力。 有次她忍不住提醒道,“你总要顾忌些,老是进进出出,别人当什么呢。” 他盯着她看,“你怕了?” “我怕什么?”顾春芽道,“只是觉得到时候没成,还能保住彼此名声。” “我早就不要名声了。”傅琅挑挑眉,“我要是娶不到你,就说是你始乱终弃。” 顾春芽目瞪口呆。 他哈哈笑起来。 顾春芽恨得不想待院子里,转身出了门。 他追上来,“我买了画舫,咱们晚上去游船。” “谁要去啊!”顾春芽咬牙道。 他当没听见,握住她手,说道,“你到时候多穿点衣服,晚上冷,你现穿也少,我不气你了,些回去罢,你看手都凉了。”一边脱下身上轻裘披她身上。 刚才还是惹人厌讨厌鬼,现又是一副深情款款模样,顾春芽真有些头疼。 两人要转身回去,迎面却见一个**并两个丫环走过来。 那**见到二人,面sè变了数变。 顾春芽看清她容貌,认出是林小姐,不,她现已经是张行满妻子,张夫人了。 可张夫人却没有看她,眼睛死死盯傅琅身上。 傅琅掠过她一眼,并没有说话意思。 张夫人咬了咬嘴net道,“是她?你喜欢是她?” 傅琅道,“是。” 张夫人再不说话,好像刀一般目光又落顾春芽脸上,然后一甩袖子,气咻咻走了。 顾春芽很是莫名其妙。 傅琅也没有想解释。 可她到底忍不住,临到门口时问,“刚才张夫人好像要吃了我似,你莫非知道是为什么?” 若是因为以前她跟张夫人那些小矛盾,张夫人还不至于有这种情绪。 女人对女人敌意,身为当事人,还是能很敏锐捕捉得到。 傅琅道,“也没什么。” 他轻描淡写,顾春芽反而想知道了,一个女人八卦起来,那是挡不住,她追问道,“没什么又是什么意思?” 他笑着看她,“我若说了,晚上你是不是跟我去游船?” 她抽了下嘴角。 怎么听着跟哄孩子似! “晚上看什么呢,还没有白天风景好。”她撇撇嘴。 “今日十五,可以赏月,要不我请了岳父岳母一起来?你若是想热闹话。” 岳父岳母?顾春芽挑眉。 “你也可以叫我舅父为舅父。”他认真添了一句。 顾春芽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她摆摆手,“算了,我去,你说是怎么回事罢。” “那次我舅父不是救了巡抚一命么,巡抚后来宴请舅父,我也去了,还去了当时林知县府上,那林小姐掉入池塘,正好被我救了,后来……”后来怎么说呢,林小姐亲手送了荷包给他,只是他那时年少轻狂,也不知收敛,把荷包扔了不说,还多次伤了林小姐心,要是这种情况搁现,他断不会如此处理。 原来英雄救美,美人钟情,顾春芽问,“那你干什么不娶了她,她反正喜欢你,你当时又正好想成亲。” 傅琅皱了皱眉,“林小姐是真心喜欢我,我怎好娶她?那样太对不住她了。” 这话让顾春芽一下子很恼火,斥责道,“那你当时怎么会要娶我呢,你就对得起我了?” 她眉毛扬起来,眼睛好像被火点燃了一般,烧她脸颊都红了,可看起来却那样生动鲜明。 傅琅握住她肩膀道,“那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你啊,就算娶了,也一定不会对不住你。” 突如其来告白让顾春芽愣住了,她被他深情目光注视着,浑身动弹不得。 好一会儿,她才往后退去,啐了一句,“油嘴滑舌!” 傅琅要跟上去,顾春芽“砰”一下把院门关上了。 杨氏走出来,“哎哟,我还当刮大风了呢,这么响声音。” 顾春芽道,“是我不小心用大了力。” 杨氏问,“傅公子呢,刚才不是还?” “回去了。” 杨氏便不再问。 顾春芽跟后头,只觉得脸颊还发烫。 屋里几人正商量顾应鳞要去考乡试事情,这四兄弟,除了老2顾应奇之外,顾应华跟顾应鳞都不算什么坏人,虽然他们各自都有很明显缺点,但他们并不厌恶这二人,顾明瑞很大方,“要不就给个五十两,那边情况也不太好。” 顾应全很高兴,“也好,也好,我明儿就回去一趟,让你们四叔好好考。” 杨氏就拿了五十两交给他,还叮嘱,“你就直接给小叔,说是让他当路上盘缠,陇城那里客栈也贵,住一晚上得好些钱,小叔这次怎么也得住个好几天呢,吃好住好,人也舒服些。” 顾应全连连点头,“我晓得,难不成这钱还能给二弟看见,指不定就贪了。” 他如今对顾应奇也是深恶痛绝。 晚上,傅琅果然来接她去游船,顾春芽之前既然答应,自然便去了。 一晚上,倒是没有再吵嘴,吃吃喝喝看看,顺利度过良宵。 第二日早上,顾应全就回镇上去了。 顾春芽照旧去铺子,邱寿愁眉苦脸找来,说了一件苦闷事。 原来有人来介绍姑娘呢,邱寿也想邱直能早日成家,好给邱家传宗接代,结果他一跟邱直说,邱直想都不想就回绝了,说什么没有心思,要好好做点心,邱寿急死了,跟顾春芽道,“莫不是学上他七师叔了罢?我听庞小哥就说不想成亲。” 顾春芽忙安慰他,说抽时间会跟邱直说,邱寿这才走了。 谢谢alyt,么宝,yyyang,123456256,Aling粉红票票,ay妹妹打赏,与梦平行评价票。Rs!。 第223章 王清的来信 - 家欢 - 风玖蓝 邱直终身大事,对于她这个师父来讲,自然也是很紧要。 那是关系徒弟一生事情,娶个贤妻良母,事半功倍,娶个不贤不良,前途堪忧,可要是不娶呢? 顾春芽想了又想,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生怕邱直是因为张文英事情有了yīn影,这可不好办! 眼见邱直站柜台,她把他叫进来,旁敲侧击,“小直,我放你几天休息休息,你好好玩一玩,要么家陪陪你弟弟妹妹。” 邱直有些奇怪,他拒绝道,“不用了,师父,我又不累,再说,弟弟也上sī塾了,不用我陪,妹妹也有小姐妹一起玩,我还是铺子里罢。” “那你也不用成天忙么,我早跟你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已经想了好些点心出来,师父很欣慰,就是怕你身体吃不消。”她叫来张起高,“要不你们两个都休息一下,起高,你带小直四处去走走好了。” 张起高自然乐意,“去城外狼山罢,现风景好看呢,好多小姑娘也愿意去。” 邱直挠挠头,顾春芽一再坚持,他也不好再拒绝,便应了一声。 顾春芽又说道,“俗话说成家立业,小直,你也是该成家了。” 邱直抬起眼看她,“师父怎么会说起这个?” “师父关心你终身大事不是很正常么,师父也想看你成亲那一日啊!这世上好姑娘多得很,那些不高兴,你别放心里,心xing宽广些。”顾春芽拍拍他肩膀,有些发窘,她觉得这次开导可能效果不好,但总要说完,“你七师叔这样是不好,虽然他父母不身边,可那是断子绝孙啊,很不孝……” 她正说着,邱直脸sè古怪起来。 她继续,“小直,你总会为你家里考虑罢?你可是长子啊!不过师父也不是叫你随便娶一个,只是有合适姑娘,你莫要错过。” 她搬弄起古代那一套,殊不知庞元济正立门口。 他嘴角都抽了,声音发沉道,“师妹,你原来也会背后说人啊!” 顾春芽吓一跳,等看到庞元济时,她脸黑了。 邱直忙道,“七师叔,师父不是这个意思,师父是怕我不娶妻,担心我呢,七师叔不要怪师父啊,师父也是无心。” 庞元济却又一下子笑起来,“谁管你们说什么,我就是断子绝孙又怎么样?师妹说很对啊,我是不孝,所以小直你可别学我,该成亲还是成亲,咱们两个可不一样,我这份潇洒,你是学不来,懂不懂?” 顾春芽扶额。 果然,庞元济还是不能用正常思维来衡量。 邱直笑道,“知道了,师叔。”他又看向顾春芽,“师父心意徒儿也明白,徒儿没有想过不娶妻,只是真没有喜欢,若是有,徒儿一定会成亲,还请师父放心。” 邱寿听到这一句,舒了一口气。 顾春芽也笑了。 这时,陆采石跟孙沛忽然跑了来,陆采石叫道,“七师弟,师妹,师父来信了!” 庞元济跟顾春芽忙道,“师父说什么了?” 陆采石抹了一把额头上汗,“还没来得及看呢。” 他走进来,拆开信,把信给了顾春芽,“还是你看罢,我认字慢。” 顾春芽便接了过来。 王清字写得很好,清秀飘逸,就是字迹有些乱,顾春芽看了一会儿,脸sè变了好几变,才慢慢说道,“师父叫我们去京城。” “什么?”庞元济反应很jī烈,“你没看错?师父怎么会要我们去京城呢?为什么啊?我不去!” 陆采石一个栗子扣他头上,“师父叫咱们去,你敢不听?只要师父说一句去,咱们立刻关铺子,前往京城。” 他竟是二话不说,一点不质疑王清决定。 这位大师兄,有时候真算得上是愚忠了,但这份忠心,也是世上难能可贵。 庞元济气恼咬着嘴net,十分不情愿。 顾春芽奇怪看了他一眼,有些想不通庞元济怎么会那么抗拒去京城,他不是自诩很潇洒,四海为家吗? 孙沛则问道,“师妹,师父没说原因?” “说了。”顾春芽老实道,“其实师父那次就是去了京城,那会儿皇上病重,吃不下东西,派了人找师父去,师父不准我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现他仍是当御厨,至于为什么叫我们去京城,许是觉得京城好发展罢。” 她并没有说实话,她把信偷偷藏了袖子里,没有叫任何人看见。 “原来是这样。”陆采石惭愧道,“师父身赴险境,咱们却这儿安枕无忧,真是对不起师父!师妹,那咱们现就去罢?” 顾春芽平复了下情绪,摇摇头,“师父说不急,叫我们处理好事情,过一个月再去正好。” “那就听师父。”陆采石道,“咱们再做几天生意,就把铺子关了,能卖卖了,再去京城开铺子。” 顾春芽点点头。 等那几人走了,她回了里屋,眼睛一下子红了。 师父竟然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顾春芽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别,再见王清,竟将是这种局面。 王清信里说,他现不京城,皇帝体恤他,御医治不好病,打听到五夷山有位高明大夫,便派了人护送他去,可惜还是没有用,他正回来路上,只怕要两个月时间。王清希望回来后,京城能见到他们,后再教导他们一次,也叫陆采石几个没有遗憾。 他知道若是死之前,那几个弟子也不曾见到他,只怕会一辈子都不得心安。 顾春芽伏桌上,心里难受极了。 好一会儿,她长长吐了一口气。 晚上,回去后,她也是无精打采,但也只能故作轻松。 这件事多么令人心痛,提早知道,只会难受到后,又何必告诉他们呢? 杨氏对顾春芽去京城这个突然决定有些接受不了,她这都已经打嫁妆了,这会儿又说去京城,劳师动众,实有些莫名其妙。 顾春芽只得说服她,“反正咱们本来也想以后去陇城,京城不比陇城好吗?又有师父照拂,这些嫁妆算什么,京城里好呢,再说,我也还没有学好,这次去,再跟着师父学,也是不知道会有多久,还不如就直接搬去京城住,咱们钱虽说买不起几个院子,租是完全够。” 杨氏想想也是,顾春芽现是有师父人,尊师重道,那是很必要,也就答应了,只是未免有点可惜。 顾明瑞倒是极为兴奋,很有拼劲,隔一日,便去找下家来买这处院子了。 傅琅知道了,也把手头铺子都抛售出去。 他那几个铺子都是街上好地段,当初花了大价钱,这次降价出售,那是一会会儿功夫就被人抢买了去。 就他们准备妥当时候,却发现顾应全还没有回来。 算算时间,这两个地方不过四天时间来回,他走时候,也说只待两日,难道又有什么事情拖了他行程? 杨氏就有些担心了,她想去镇上看一下。 结果就那一日,家里却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勒索信! 信里说顾应全他们手里,限他们三日内拿出一万两银子来赎顾应全回去,不然顾应全就保不住命了。 杨氏差点晕倒。 其他几人也是心急如焚。 “这信是插咱们门缝里!”顾明瑞道,“到底会是谁呢,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要钱财,绑架那些人家公子哥儿不是合适?”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绑架他们父亲! 杨氏已经哭起来,“你还管是谁呢,晚了你爹就没命了,把钱凑齐了,把你爹救出来啊!” 可是那是一万两啊! 顾春芽yù哭无泪,他们就是想凑都凑不起来。 他们生意再好,扣去花销,酒楼也不过三四千两收入,这收入还是四个人分,她点心铺也只有一千多两。 哪里来得一万两那? 顾明瑞也道,“家里没那么多钱,那些匪徒也是信口开河,不看看咱们什么人家,哪里有这么多钱!” 杨氏加急了,“那怎么办才好啊,相公这是要没命了啊,早知道我就陪了他一起去,我怎么就没有去那!” “娘,你先别急,就算钱不够,我们会想办法。”顾明瑞安慰她,叫方茹,“你陪娘进去歇歇,我们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借到钱。” 方茹连忙哄着杨氏进去了。 顾明瑞屋里走来走去,“春芽,我看这次蹊跷很,像是这种绑架事情,一般都会发生富人家,咱们家生意虽然不错,可比起县里那些卖金银珠宝,可差多了,你说,别人怎么会瞄上咱们家呢?” 顾春芽也有此想法,兄妹两个都很冷静。 “能去报官吗?” “只怕不行,听说会撕票。” “还是先凑钱,我想那些绑匪肯定还有信过来,他们总要拿钱,可地址并没有说。”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出门去了。Rs!。 第224章 劫匪 - 家欢 - 风玖蓝 他们去了陆采石那里,后来孙沛,庞元济都来了,几个人二话不说,各自把钱拿了出来。 可就是这样,也不够一万两。 顾明瑞想了想对顾春芽道,“还是去跟傅公子商量一下,一来他不缺钱,二来他也要跟咱们一起去京城,若是借了别人,到时候也不好还,那些人恐怕不放心,反正钱一定要先准备好,后面再说。” 当务之急也只能这么做了,二人便去找傅琅。 傅琅听说顾应全被绑架了,也是大吃一惊。 这种事像是很遥远似,一般情况下,根本与他们这种人家搭不上边,顾应全又是老实人,平日里也没有仇家,怎么回一趟老家就被人绑架了? 但这个时候,也不容他们深究,钱与人命比起来,那是不能比。 傅琅取了五千两银票给他们,“如果还有别需要帮忙,请管说。” “你肯借这个钱,我们已经很感jī了。”顾明瑞连连道谢。 就他们要回去时候,傅琅跟着出来了,问道,“绑匪还没有说哪里交付罢?” “是啊。”顾明瑞道,“这事儿奇怪很。” 傅琅便同他们一起走了,谁料刚到家里,却见顾夏荷相公王义山竟然,他看上去十分焦急,方茹上来道,“原来不止咱们爹,夏荷跟章儿也被绑了,他们写了信给王大哥,也是要一万两银子呢!” “什么?”顾明瑞惊道,“爹跟夏荷一起?可是,他们怎么会一起?” 王义山叹了口气,“都怪我,我好好非要想到做生意,来苏县同人商量,让娘子一个人跟孩子家,还叫她去看看岳母,许是正好跟大伯遇上,指不定就一起来了。”他一个大男人哭起来,“结果害了他们,这会儿要我凑一万两,我去哪儿拿呢,正好钱还投出去了。” 王义山其实是来找他们借钱,他哪里想到,顾应全也一起被绑了,这下又怎么会有钱借给他? 他哭身子都发抖。 几个人都皱起眉。 这些绑匪实是没有人xìng,一开口要一万两,他们这样人家哪里有这些钱? 傅琅这时道,“钱我这里有。” 王义山见他愿意借钱,差点跪下来道谢。 一夜无眠。 第二日大清早,门缝里又多了一封信,点名叫顾春芽申时,孤身带两万两银票去城外狼山脚下,到时候自会有人接应,顾应全跟顾夏荷母子两个也会被放出来。信里还特意指出,绝不能报官,若是被他们发现,就要撕票,同时还附上顾应全一件内衣,顾夏荷头上戴发簪,来表明人确实他们手里。 看来绑匪已经知道王义山与他们汇合了。 之所以特意让顾春芽去,明显是因为她是姑娘家,好掌控,不太容易出意外。 王义山握着发簪,哽咽道,“这是我娘留下来……” 顾应全内衣,都是杨氏一针一线缝,她也认得出来。 “春芽啊,你一定要把你爹,还有夏荷他们换回来。”杨氏叮嘱,可她又怕顾春芽出事,拉着她手不放,哭得无比悲切。 顾春芽安慰杨氏,“这些人只为钱,只要把钱给他们,肯定会放人,娘不要太过担心了。” 方茹也道,“是啊,娘,他们不会为难春芽,也没有必要,娘进去歇一歇,等睡一觉回来,爹他们就家了。” 顾春芽进去换了身衣服,一套简单短打,真有事,行动也利索些。 顾明益跟她身后,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姐,你一定要小心点。” 他眼睛里闪着泪光。 顾春芽他头发,“我知道,你家好好陪着娘他们。” 顾明益重重点了点头。 陆采石几个这会儿也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听说顾春芽要去,庞元济忙道,“还是我去罢,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去这种危险地方啊。” “你是我?你怎么能代替我去?”顾春芽谢绝。 “我打扮打扮,不比你难看!”庞元济还不服,上下一比划,“头上戴朵花,穿个裙子,远看人家保管认不出来,是不是啊,师兄?” 陆采石恨得一脚踹了过去,“别胡说八道了,要是绑匪认出来,就坏事了!”又对顾春芽说,“师妹小心些,没见到人千万也别拿钱出来。” “不拿钱,那些人也会抢啊。”庞元济皱眉,“我可是……”他想说什么,后来还是忍住了,语气却认真了几分,“这种事,多半是熟人做,就是不熟,也跟认识人有些关系,我是怕,到时候给了钱还不一定能好。” 听起来,他倒像是经历过。 顾春芽诧异看了他一眼。 可就算这样,她难道就能不去吗? 不去话,他们是危险。 傅琅道,“我送你去。” 顾春芽看着他眼睛,没有拒绝。 这里,没有人能比傅琅此时有安全感了。 顾明瑞也一起去了,三人上了马车。 狼山离县里不过三四里路程,很就到了。 顾明瑞说,“想来想去,还是我陪你去,又不是不给钱,怎么多个人就不行了?你去,我不放心!” 关于绑架情节,顾春芽看过不少,有时候,不听绑匪话,还真会惹来麻烦,她摇头,“还是我自己去,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就算哥哥去又能怎么样呢,现紧要是把他们换回来,我不想节外生枝。” 顾明瑞又要说,傅琅道,“我暗中跟着她。” 他取出一个瓶子,往顾春芽衣角上还有包着银票帕子上都倒了一点,顿时车厢里便弥漫了一股特殊味道。 “这是什么?”顾春芽问。 “昨晚上调制,一个时辰内,你去哪儿,我都能找得到。”他表情镇定,“绑匪若是抓了你,也不要怕,你只要想着,我一定会来救你就行了。” 像是一个跟踪器? 顾春芽道,“好。” 顾明瑞也知道傅琅武功,既然他已经制定出计划,他也稍稍放了心。 二人下了马车,一前一后往狼山脚下而去。 等走了一段路,顾春芽回头一看,傅琅已经不见踪影了,不知道他躲藏去了哪里。 想到他做过那些事,刺杀人,偷人册子,哪一样不需要谨慎,但他都成功完成了,也没有被人抓到,行动力与周密xìng可见一斑。 顾春芽是轻松了不少,步往前走去。 来到一条小道时候,忽然就从身后窜出一个人来,他脸上éng着黑巾,喝道,“你是顾家姑娘?” “是。”顾春芽仔细瞧着他。 这人体型强壮,穿着衣服有点紧,肌肉都要迸出来似,力气应该不小。 那人问,“钱带来了?” “带来了,我爹,跟夏荷姐,还有孩子哪里?”顾春芽问。 那人不答,“你跟我走,自会放人。” 顾春芽因为有后盾,她毫不迟疑跟着走了。 大概有两刻钟样子,他们走到山脚下一处小茅屋里,那茅屋很是破旧,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远远,就听见孩子哭声,还有女人呜咽声,顾春芽心想,应该就是顾夏荷跟她儿子了,也不知道他们受伤没有。 那人推开门,把顾春芽往里面一推,哈哈笑道,“果真送钱来了。”他伸手就要往顾春芽身上搜。 顾春芽把银票自己拿了出来,“这是两万两,我们可以走了罢?” 她已经看过情况,屋里还有两个人,都是身强力壮,脸上也都围了黑巾,顾应全被绑着手,靠墙角,顾夏荷披头散发,脸上全是泪痕,她手倒是没有绑,抱着才一岁大孩子王章,浑身都颤抖不已。 “春芽……”她叫道,“你怎么来了?” 顾应全也叫,“春芽,你母亲没吓到罢?”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吓到么! 顾春芽道,“他们都好好,夏荷姐,姐夫也等着你们回去呢。” 那个绑匪狞笑道,“是啊,马上就能走,不过,你们两个得给哥三个玩玩才行!” 他早就垂涎顾夏荷姿sè了,不过为了钱一直忍着,这下又看到顾春芽,也是秀sè可餐,哪里还憋得住,当下就要脱kù子,另外两个也兴奋摩拳擦掌。 顾应全急眼睛都要裂开,吼道,“你们敢!你们要敢碰我女儿一下,我杀了你们……” 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中一个绑匪一脚踢xing口,整个人都歪倒了。 顾夏荷吓得又哭起来,她抱紧了儿子,哀求道,“你们都已经拿了钱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罢。” 那三个人哪里肯听,一个人已经过来要抢顾夏荷手里孩子。 顾春芽此时也紧张无比,可是她记得傅琅说过话,不管什么情况,只要记得他一定会来救她就行了,所以她没有慌张,傅琅应该就要到了,或者他已经门外也说不定。 她忽地大笑起来,指着那三个匪徒道,“你们三个蠢货,也不看看银票是不是真!当真以为我那么傻,没见到人就把钱送过来吗?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把人杀了!我怎么知道后会不会安全回去,钱,不是那么容易得!” 这句话起到了效果,三个匪徒果然同时间停下了动作。 谢谢有忆无忆,herineen,9952森林木,lien7643粉红票票。Rs!。 第225章 真假主凶(一) - 家欢 - 风玖蓝 他们赶紧去检查银票。 顾春芽连忙往门口方向退了两步。 只听一阵破空之声,从窗口飞进来一块石头,咚一声砸了其中一个劫匪头上,那人脖子一歪,立刻不省人事。 剩下两个人吓了一跳,一时都分不清楚状况。 傅琅破门而入,只是两下就把两个人给放倒了。 不得不说,顾春芽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事情解决那么容易。 傅琅第一个扶起顾应全,“伯父,您还好罢?” 顾应全连连点头,“没事,我没事,幸好你来了,多亏了你啊!” 顾春芽去扶顾夏荷。 所幸二人虽然被抓了,每日吃喝还是供应,走路不成问题,顾春芽带着他们先出去了,傅琅留这里看着三个劫匪。 顾明瑞远处看到他们身影,急忙跑上来道,“爹,你没有事罢,他们有没有打你?” “没有,我好好,带我回去见你们娘,她肯定急死了。”顾应全还想着杨氏呢。 顾明瑞把他们扶上马车,一边又问,“傅公子呢?” “怕他们跑了,守着呢,咱们赶紧回去先报官。”顾春芽说道。 顾应全笑道,“傅公子武功真好啊,也没见怎么打,那三个人就都不行了,哎哟,这女婿真是个宝,春芽,你回头就把日子定了,还拖什么那?就不怕到时候他等不得,娶了别家姑娘?爹难得啰嗦一回,你得听着啊。” 居然就扯到成亲上面去了,顾春芽心想,现她哪里有心情成亲,马上就要去京城,一大推事情等着解决,王清还病危着,她真有些心力交瘁。 他们到了家里,杨氏见到顾应全便扑了上去,两个人抱一起,也不顾小辈旁边。 那边王义山夫fù两个也是一般。 顾春芽看了一眼,便跟顾明瑞去了官府。 知县赶紧派了十几个衙役随同他们前往狼山脚下。 众人一到,却见那三个劫匪被打鼻青眼肿,其中一个重,头都破了,血流了一地,幸好还都留着一口气。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 不用说,这肯定是傅琅下得重手。 三个劫匪这会儿看到衙役,就跟看到救星一般,惊恐叫道,“我们招供,我们招供,让他别打我们了!” 显见被折磨很惨。 衙役一听乐了,倒省得他们再费工夫。 这逼供可是要花费很大精力。 “是有人给我们提供消息,我们才路上埋伏,抓了他们。”劫匪说道,“还就是他们顾家人呢!” 顾明瑞听得竖起眉头,吼道,“哪个,是哪个叫你们干!” 劫匪道,“是一个叫顾应华人。” “三叔?”顾春芽大惊,她不相信顾应华会做出这种事! 顾明瑞也不信,顾应华这个人虽然大大咧咧,话也不多,谈不上跟他们感情有多好,可他们不觉得顾应华是能做得出这种事,要说顾应奇还有可能。 “你确定是顾应华?”顾明瑞问,“是他自己说?” “当然是他自己说,说是你们亲戚,叫我们绑架了他们再索要两万两,他只拿五千两就够了,咱们哥三个正好缺钱,又知道哪里能抓到人,怎么会不干呢。”劫匪一一交代了,“说起来,他是主谋,咱们都是听他。” 衙役随后就把三个劫匪押走了。 顾明瑞来向傅琅道谢。 傅琅说是应该。 三个人坐了马车回去。 到家门口时,顾明瑞顾春芽耳边道,“这件事多亏得他,你给人家好好道谢道谢。”说完就进去了,还把门一关。 顾春芽愣那里。 她想起来,她好似是还没有表达一下感jī之情。 “多谢你了。”她看着傅琅。 傅琅道,“你总算还晓得。” 顾春芽笑了笑道,“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罢。” 打人也是要花力气。 傅琅拉住她,“你大哥叫你好好道谢,你这就算好了?” 耳朵真尖,顾春芽皱眉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弯下腰,把脑袋伸到她面前,“你亲我一下,算是犒劳了。” 她嘴角抽了起来。 这可是家门口啊,偶尔也会有人路过! “我救你不止一次。”他又道。 顾春芽这下有话说了,“上回抵了你救命之恩了。” 那次亲ěn就是代价! 他笑起来,“一回生二回熟么,你亲一次,不然我不走了。” 他像孩子一般耍赖起来。 可偏偏那张侧脸极富男人味,高tǐng鼻子好像山岳,脸颊处棱角分明,好像岩石一般刚毅,他从下往上看她,黑白分明眼眸令人怦然心动。 顾春芽低下头,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好像得了天下稀有珍宝一样跳起来,“你真亲我了?” 她撇撇嘴,“赖皮鬼,你可以走了。” 他却又伸手抱住她,那么紧,就怕她逃走了一般。 她有些吃惊,可又好似习惯了,并不挣扎。 他她耳边道,“礼尚往来。”低头就ěn了下去。 顾明瑞听到外头动静,偷偷一笑,走远了。 好一会儿,顾春芽才进来,顾应全几个已经得知,据那三个劫匪讲,幕后主谋是顾应华。 他们也全都不信。 顾应华现已经分家,他本来就是个对金钱没有多少yù望人,怎么可能会起意勾结劫匪绑架他们呢? 可又没有别办法得知真相。 衙役很就去苏县把顾应华给抓来了,周氏也一起跟了来,她跪他们面前,说顾应华肯定没有做这种事,叫顾应全几个想想办法,救他出来,像这种罪,基本上都要打了板子流放,一旦流放,可就未必还能回来了。 死路上,或因繁重劳动丢了命都是常见。 杨氏忙扶起她,说道,“我们也都不相信是三弟做,你放心好了,我们肯定会想法子,总不能这样冤枉三弟。” 周氏抹着眼睛,“也不知道那三个人是吃了什么药了,竟然说是相公做,他一向本分,平日里除了给人家弄锁,也不出去乱跑,认识也都是些老实人,哪里去结实他们那种匪徒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顾应华这样人也确实不太容易认识那些亡命之徒。 几人都劝周氏不要着急,叫她去休息了。 谁晓得,第二日,顾老爷子,徐氏,顾应奇也都一起来了。 前面两个来倒是正常,毕竟是父母,徐氏再怎么样无情无义,顾应华好歹是她亲生,可顾应奇,他看着可不像是顾念兄弟情人。 当然,他来也是无可厚非。 但他说话就耐人寻味了。 他跟周氏说,“三弟妹,你些叫三弟好好招供,这死不松口也是不行,那些衙役会打人,你叫三弟老实交代了,也好少挨些皮肉之苦,何必硬抗呢,是不是?” 周氏哪里愿意理会,只说顾应华没有错。 顾应奇便又道,“你又知道他没有做么?当日大哥跟夏荷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谁晓得他打什么主意!你们如今分出去了,日子也不见多好过,明鑫也要讨媳fù儿,可不是需要钱?指不定三弟一个头脑发热,就干了这等事呢!” “相公不会!”周氏叫道,一边看着顾老爷子,“公爹,您知道,相公绝对不是这种人,我曾叫他借两个钱,他都不肯,说日子总能熬下去,他岂会贪图别人钱?” 徐氏冷笑一声,“他什么人我们自然清楚,怕就怕听了别人怂恿,要不是你,他能分出去?你这种媳fù也就只会害人了。” 徐氏开始指责是周氏错了。 周氏一屁股坐地上大哭起来。 顾老爷子看乱成一团,大喝一声道,“这时候自家人闹什么?老三肯定干不出这种事,我信他,那些衙役是抓错了人了。一个个都别再胡说,好好商议是正理儿!” 徐氏看向顾应全,“能商议什么,现老三都被关牢房了,能放出来还不得要钱,你们这节骨眼儿可别不舍得钱,你们三弟一条命就你们手里了!” 她这是叫他们把钱都拿出来去到处疏通。 “只怕拿钱都不行,这人证都,那三个人说是三弟指使,知县大人也知道,都已经传出来了,”顾应全道,“不可能给钱就放人啊!” 徐氏冷冷瞟了一眼杨氏,“也就你们狼心狗肺,这时候还扣着钱不放,兄弟都不顾了。” 顾老爷子听了皱起眉,他还有点儿见识,喝道,“别瞎说,老大他们像是这样?这种情况,是该给老三找个好讼师,别乱扯什么!” “是,爹,我们一定会去找。”顾应全忙道。 讼师是古代帮人打官司,跟现代律师差不多意思,顾应华现处境堪忧,假若找不到有利证据让衙门放人话,也只能请个讼师给他辩护了。 顾老爷子点点头,“出这事儿,你们也劳心了,可你们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总要互帮互助。” 顾应全应了一声是。 谢谢蓝青鱼打赏。Rs!。 第226章 真假主凶(二) - 家欢 - 风玖蓝 他们安排二老休息之后,兄妹两个又坐一起商量。 顾明瑞道,“过两日就要开审了,可惜那些劫匪只咬定说是三叔,问相貌,竟然也不知,说是背着光,也没让他们看清楚,还真是棘手很呢。三叔又不会招供,只怕会挨板子,到时候受不得,承认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古代这一点是很不人道,衙门经常用暴力逼供,冤枉人数不胜数。 顾春芽听了他一番话,也皱起了眉头。 “看来只能去找个好讼师了!”顾明瑞长叹一声。 顾春芽问他,“你说会不会是二叔做?” “不是他,还能有谁?”顾明瑞骂道,“他就不是个人!” 可惜没有证据,不然他肯定要暴打顾应奇一顿! 顾春芽觉得这种情况,就是请讼师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证据,她想来想去,到底以前看过东西多,顾春芽想到了一个法子,说道,“容貌认不出来,可声音他们肯定知道,既然商定了计划,总不会不讲话罢,而每个人声音又都不一样。” “你是说叫那三个劫匪辨识声音?”顾明瑞好奇问。 “是啊,名字可以乱说,声音可是铁证,假如他们指认,二叔逃不了。” 顾明瑞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办法!”但他又犹豫起来,“就是不知道衙门行不行得通。” 历来也没听说用这个途径。 “咱们去跟知县大人说说,也许行呢。” 未来,指纹,头发都是能当做场证据,声音也是别人指认一项,顾春芽心想,说不定知县愿意采纳,毕竟他跟王清有些交情,不用说,王清还当御厨呢,再是怎么公正衙门,人情却不会隔绝。 第二日,两人就去衙门了。 知县张大人抽空接见了他们,听他们分析说主谋另有其人,又说到声音,张大人很感兴趣,询问他们准备怎么实施。 “到时候还请大人派衙役押一个劫匪月仙楼,我们会把二叔带过来,他讲话时候,让那劫匪仔细听。”他们说好二楼靠内两个雅间。 张大人点点头,“也好,这疑犯本就是你们家里人,论到了解,你们肯定清楚不过。” 两个人连忙道谢。 回去后,顾明瑞就说已经找好了一个讼师,月仙楼商谈,看看能不能把顾应华解救出来。 这种大事,二老自然要去,顾应奇也说要去,一行六人,包括顾应全,便去了月仙楼。 雅间早已经订好了,几人进去,但是讼师并不。 “人呢?”顾老爷子询问。 “过一会儿应该会来。”顾明瑞道,“咱们先坐下来等罢。” 那些有名讼师,请人数不胜数,自然排场大一些,他们就是等一下也是应该,顾老爷子就不再问。 顾春芽看顾应奇也坐了下来,问道,“二叔,不知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真要三叔招认吗?” 这算是破天荒了,她居然态度认真向顾应奇讨问意见。 顾应奇一开始也有些奇怪,可他本来就有话讲,说道,“我看请讼师就是白费力气,人证都有了,那讼师再是厉害,又能怎么样?三弟要是早些供认,说不定咱们出些钱求求情,只打个板子就放人了,可请了讼师就不一样了,辩不好,那肯定是要流放……” 他正滔滔不绝,门外忽然两个衙役冲进来,直往他走去。 顾应奇吓一跳,叫道,“你们干什么?” “刚才劫匪招认了,就是你主使,你虽然冒认识顾应华,可声音却没有变,劫匪已经认出来了,你束手就擒罢!”衙役喝道。 顾应奇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着了道了! 他恶狠狠看了顾明瑞兄妹两个一眼,吼道,“你们敢暗算我,我要你们命!” 他嚎叫一声,扑向顾春芽。 顾春芽旁边有徐氏,她就往徐氏身后躲。 徐氏毕竟是顾应奇母亲,拿她当挡箭牌还是可以。 然而,顾应奇已经气得疯了,眼见徐氏呆立中间,他手一伸,把徐氏猛地往旁边推,“你给我让开!” 徐氏一个没站稳,栽倒下来,头砰撞了桌tǐ上,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晕了过去。 此时,顾明瑞也走了上来,一拳就往顾应奇脸上招呼。 顾应奇给他打一个后仰。 两个衙役趁机就把他擒住了。 顾老爷子上来也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没心没肺,你大哥,你女儿,外孙你也敢绑架?你还陷害你弟弟!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儿子,你真是该死啊!” 顾应奇被他打血从嘴巴里流出来,他呸一声把血沫吐地上,回嘴道,“还不是你种好,就是你生我,你骂我就是骂你自己,老东西,这时候还不知道救我,还打我!你也是该死!早该死了,多清净呢!” 顾老爷子被说得眼前一阵发黑。 两个衙役押着顾应奇走了,他们这才发现徐氏还瘫地上,一看,竟然还没有醒。 这下事情大了,几个人赶紧把徐氏架起来,往医馆送。 过不到一会儿,杨氏他们来了,顾应华此刻也已经放了出来。 周氏同他们道谢。 大夫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道,“年纪大了,这一摔可重,就是醒了只怕身体也不能动了。” 众人一听,都知道什么意思。 徐氏这是中风了,身体瘫痪了! 年纪大老人家,本来摔一跤就是大事,徐氏身体禁不住顾应奇用力推搡,也是正常, 可这人一瘫痪,基本上就是废了,顾老爷子也急了,家里大大小小事情还得要徐氏来管呢,她可是当家主母啊,顾老爷子忙求大夫再好好看一看,可大夫说已经力了,只能让徐氏醒转过来,别实无能为力。 顾老爷子顿时十分愁苦。 徐氏后来醒了,果然全身都不能动,一张嘴还是歪着,话都说不出来。 顾应全建议说,要不要去镇上让卫大夫看看。 卫大夫医术那是绝妙,顾老爷子心想死马当作活马医,还是得去试一试。 顾应全夫fù就陪着他们回镇上了,顾应华夫fù自然也跟着回去。 过了两日,绑架案子开审,顾应奇被打了二十大板,流放去了东北方向苦寒之地。 他走时候,没有一个人去相送。 即便是顾夏荷,也心里恨死了他,再也不会认他做父亲。 顾春芽几个留县里,依旧继续处理一些事宜。 他们院子也有人愿意买,讲好走之前来交付款项,已经付了定金,三位师兄家里也收拾,只不过那两个是有妻子,比较稳当。顾春芽闲时,就去庞元济那里看一下,她还记得当初庞元济听说去京城反应。 他肯定藏了什么事。 庞元济东西果然一点没有动,完全不像要走样子。 顾春芽皱了下眉,说道,“等我爹娘回来,咱们就要走了。” 庞元济道,“我晓得,到时候还请你告诉师父一声,我去不了了,哪日等师父回来,徒儿自会继续shì奉。” “你不去?”顾春芽惊道,庞元济竟然还敢真违抗师命。 这很不寻常啊! 她想了想问,“是不是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也能给你想个法子。” 庞元济摇摇头,“没有法子,反正我不愿意去京城,就当对不住师父了!” 若是平常时候,顾春芽兴许会替他王清求个情,可王清活不了多久了啊,若是庞元济不去,只怕连后一面都见不到,她相信,庞元济将来得知真相,一定会十分后悔,世上令人心痛便是没有后悔药。 她只能把真相告诉他。 “七师兄,实不相瞒,其实师父是得了重病,才叫我们去京城。” 庞元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渐渐地,他眼神茫然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说什么?” “师父活不了多久了,信里说,兴许只有四五个月时间!”顾春芽黯然道,“七师兄,你又怎能不去呢?” “不会,不会!”庞元济叫道,“你骗我,你是诓我去京城呢,是不是?” 顾春芽心知他难过。 她与王清相处时间不长,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跟随王清都有好几年时间了,所以庞元济一时才会接受不了。 他冷静下来,自然会好。 顾春芽不说话,只看着他。 庞元济一个人发疯,不停地摇着她,后来终于哭了,好像孩子般伏她tǐ上。 眼泪把她裙面都打湿了。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睛红红道,“你怎么现才告诉我?早些告诉,我们也好早一些去见师父!” “师父还回京路上,你早去了也见不着。”顾春芽叹一声,“我也是不想你们伤心,早些晚些,总是晚一些好。” 庞元济道,“可你一个人不也难过吗?你这傻瓜!” 他伸手揽住她肩膀,抱了抱她道,“算了,两位师兄,暂且还是不告诉罢。” 顾春芽点点头,两个人遂开始收拾行李。Rs!。 第227章 前往京城 - 家欢 - 风玖蓝 徐氏被送到了卫大夫那里,卫大夫精心医治过后,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好转,身体还是不能动弹,每日只能卧netg,什么都要人伺候。 顾老爷子只能死心了,叫人抬了徐氏回家去休养。 这种情况下,徐氏毕竟是长辈,没有安顿好,顾应全夫fù一时肯定也不能走。 这会儿考乡试时间偏又要到了,当时顾应华出事,二老也没有去打搅顾应麟,让他一心书,所以就算此刻,也不会叫他因为徐氏病而留下来,顾老爷子催着他去了陇城参加乡试,让他不要乱想,好好应考。 顾应麟便走了。 众人有一天被顾老爷子召集一起,商量怎么照顾徐氏。 徐氏瘫痪了,每日身边都离不了人,他们四个儿女,三个儿媳fù,总不能叫顾老爷子服shì,肯定是要小辈来,可这责任得需要分配一下。 顾老爷子首先把顾芹给排除了出去,眼下他们一家都靠鞋铺过活,顾芹相公洪千能可算是立了大功,顾芹平时里也要帮着一起打理铺子,所以她是没有空,因此便只剩下杨氏,李氏跟金氏三个人了。 顾老爷子意思让她们三个儿媳fù轮流照顾,不过现有个特殊情况,顾应全一家要去京城了。 这就不好实施了。 顾老爷子其实主要是想商议这个问题。 “老大一家要去京城,咱们也是不好留,就二媳fù,三媳fù,四媳fù你们三个照顾老婆子。” 李氏头一个不干了,叫道,“凭什么啊,娘现不能动,大嫂可是长嫂,怎么也得她来啊!什么去京城,这都是借口,就想偷懒不伺候老人呢,公爹您可得公平些,咱们三个儿媳总看着大嫂学样,大嫂怎么着,咱们也怎么着,是不是?要这样,不是叫娘躺netg上等死呢!” 她现相公被流放了,大女儿不理人了,小女儿又跑了,讲起话来简直歇斯底里。 另外两个媳fù不做声,周氏不用说了,因为顾明鑫事一直记恨着徐氏,哪里愿意伺候她,金氏是如此,她现还养着徐氏娘家一个孩子呢,心里恨不得徐氏死了,是不愿意服shì她。 要让她们来做决定,只怕就想把徐氏扔到大街上去,才不管她死活。 顾老爷子火了,瞪着李氏,“你再乱说,就给我滚出去,咱们家也不要你这样儿媳!” 他是一直都不喜欢李氏,这次顾应奇弄成这样,他多少还觉得是李氏错,要她是个贤妻良母,会弄成这样? 怎么不见其他几个儿子变得那么疯! 李氏被当面一阵痛骂,也不顾是长辈了,叫道,“回去就回去,我就当相公死了,我还找不到人嫁那?”她转身就走了。 没多久,就见她拎着一个包袱出来,出了门去。 顾老爷子气得心口疼,但他也不可能去留李氏,走了就走了,走了也清净! “爹,您别急,上回卫大夫都叮嘱了,老人家遇到什么事,头一个不要慌,不要气,对身体不好。”顾应全忙宽慰他。 顾老爷子看着老实大儿子,重重叹了口气。 “都是我不对,好好一个家变成现这样,哎,罢了罢了,你们还是去京城好,明瑞他们都是有大前途,不要留这里。”顾老爷子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娘,就三媳fù,四媳fù来看着罢。” 顾应全又要说,杨氏拉了拉他,阻止了他讲话,她对顾老爷子道,“谢谢公爹体恤,这次要让三弟妹,四弟妹承担,咱们也过意不去,都是咱们不孝。公爹您看,要不咱们每个月贴三两银子,如何?若实照顾不来,请个人也是够,这样也轻松多了。 听到这话,周氏眼睛一亮。 也就是说,只要轮到谁代替杨氏服shì徐氏,谁就能得三两银子补偿。 这可是三两银子啊,一两雇个人完全足够,还有二两,除了买些吃食,可不是白白进了腰包? 她忙说道,“大嫂真客气,你们也是没办法,我们岂会怪你们呢,婆婆就由我跟四弟妹服shì好了,你们安心去京城,将来生意越做越好,咱们也能沾点光不是?” 金氏听了撇了撇嘴。 三两银子就把人收买了,这三嫂也是够贱价! 不过她也没有反对,反正不管杨氏留不留下来,她都得照顾徐氏这个婆婆,大房又是日子越过越好,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她何必去得罪他们?再说,徐氏现不过一个废人,话也不能讲,她有什么好怕?还不是随便她来? 所以金氏也同意了。 杨氏没想到那么顺利,也松了口气。 只有徐氏得知这一消息后,干瞪着眼睛,气得七窍生烟。 同时,她也有些害怕。 以前,她是多么厉害一个人,如今瘫痪netg,一张厉害嘴也不能用了,还被那两个儿媳fù伺候,可想而知,以后生活。 徐氏越想越怕,可偏偏没有办法表达,两只眼睛转跟陀螺似。 金氏瞧着她一笑,“娘可是饿了啊?儿媳这就烧饭去给您吃。”又她耳边道,“可是加足了料哦,赶明儿我把雪团接回来,娘跟它吃得一般好呢。” 雪团是金氏爱猫,这是叫她吃猫食了! 徐氏眼睛一翻,差点昏厥过去。 金氏笑吟吟走了。 杨氏又留了几日,与顾冬儿夫fù,柳氏他们相聚了一阵子才回苏县。 那时候,顾春芽他们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 杨氏见状,免不了又有些埋怨,她一开始便不太舍得离开这里,毕竟离顾冬儿一家远了么,还提到方茹怀着孩子,长途奔b未免不好,顾春芽没法子,只得把王清事情跟家里人说了,他们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这样话,是该早些去,哎,王师傅这么好人,怎么……” 他们都很惋惜。 顾明瑞去雇了好几辆大车,给方茹坐马车尤其豪华,车厢里垫了厚厚毯子,车夫技术也是一流,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去往了京城。 傅琅也是随同他们一起去,不过王昌平不,自从傅琅定亲之后,王昌平就回了卫大夫身边,他还得关心卫大夫终身大事呢! 眼见离京城近了,顾春芽情绪也越是低落。 傅琅早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找了个恰当机会询问怎么回事。 她倒没有隐瞒。 听说王清是病入膏肓,傅琅问道,“到底是什么病?” “师父没有细讲,我也问不到,反正御医也治不好,后来还去了武夷山找过名医呢,还是没有用……” 傅琅安慰她,“人没见到,先不要急着下定论,御医治不好其实也不算什么,想当初,御医治不好人,被卫家治好不是没有。” “你意思是?”顾春芽一喜,“你舅父说不定能治好?” “是啊,等见到人再说罢。” 她略略放了下心。 “到了京城,你们住哪儿?”他询问。 顾春芽道,“当然是客栈了,一时也找不到住地方。” “要不交给我去办?”他京城住过几年时间,后来因为父亲调职才去了湘南。 顾春芽点点头,“好。” 她担心王清,对于将来安排也有些乱,一时脸sè疲惫。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她也有那么柔弱时候,心里不免疼惜,伸手拢她过来,轻声道,“有我,别没什么好担心,赚钱事情不用急,只照顾好你师父就行了。” 说好像他是她相公似,明明还没有定呢,可听到耳朵里,她觉得还tǐng顺耳。 “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关心人?”她抬头微微一笑。 他轻抚她肩头,“你不晓得么?那时候我想把你点心买下来,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早点还清债,结果你怎么做,你把点心都打碎了!” 说到这个,他到现都有些怨气。 顾春芽扑哧笑了,“是你自己不会说话好不好,我哪里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早这么说,指不定我也不会如此。” 他咬牙,“你那时候不知道多讨厌我,我做什么,你都跟我作对!那次我救了你,你还记得么,只不过叫你做个咸菜,你又是不肯。” “你怎么那么斤斤计较,什么都记得?”顾春芽失笑,“原来是个小气鬼!” “你不也小气,只记得我做那些令你生气事,不然……”他顿了顿,“算了,咱们一笔勾销,以往事情再不提了,好不好?” “可是你先提。”她看着天边彩霞,想了想回头问他,“你当真以后只跟着我?不去做官,不去远处,不去做些别?” “如果是这样,你会马上嫁给我吗?”他反问。 她撇撇嘴,“是我先问。” 他知道她心还没有完全属于她,当下仍是不回答,只说,“等你师父好了,些把日子定下来,京城美女才女如云,我未必真等你那么久。” 她身子一僵。 他扬着netbsp;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再过五日就要到京城了。 谢谢蓝青鱼打赏,淡淡如流评价票。Rs!。 第228章 住房 - 家欢 - 风玖蓝 假如这辈子没有去过京城,大概她永远都不会了解什么叫做繁华。 当然,仅限于这时代繁华。 众人下得车来,步行于四通八达,热闹大街上,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声,不夸张说,绝对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包括顾春芽也是如此,东张西望,说不出奇。 杨氏感慨,“难怪都想来这儿呢,比起别处,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算是开了眼界!” “是啊,没想到咱们还能来京城呢,真跟做梦似!”顾应全也呵呵笑。 傅琅已经找好了客栈,领他们过去,“暂时住几日,等我把住房都置办好,也能真安定下来。” “真是麻烦你了。”顾应全忙道,“住房还是我们自己来找,你先忙你自己事情暗夜沉欢。” “我事情就是做这些啊。”傅琅笑起来。 顾应全还是不好意思,顾明瑞上来道,“爹,跟你女婿客气什么啊,就让他找好了,他对这里熟悉,咱们可是两眼一抹黑!” 顾应全挠着头笑,也就不说了。 一行人进了家名叫“鸿运”客栈,伙计殷勤领着他们去各自客房,又帮着抬一些家具寄放到客栈库房里。 杨氏把行李稍微收拾了一下,去了顾春芽房间说道,“这回叫傅公子做这些,已经劳烦他了,那住房可不能让他再去找,万一他一下子都给买下来怎么办?咱们怎么还得起,你跟他一起去,晓得不?” 他花钱很大方,倒真有可能把房子都买了,可钱是他,虽说两人已经定亲。但这样用他钱,顾春芽同杨氏想法一样,都是觉得不妥。 她点点头。 他们现手里有三四千两银子,京城买几处普通院子是够了,可买下了之后余钱不多,将来再开铺子就有点儿吃紧,所以还是先租住比较好。 第二日她便先跟傅琅去看房子。 京城牙侩可就多了,房子也多,幸好她这方面经验已经无比丰富,很就相中了三处独院。基本家具都有,离也比较近。他们一家加上邱直家住一处,三位师兄住一处。还有几个随行弟子与伯都家也住一处,又没有仆人,正正好。 至于期限,先暂定租半年。 她交付了五十四两租金走出来,问傅琅。“你打算住哪儿呢?” “我早上康门街买了宅院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吃惊道,“怎么!” “多出了五百两。”他说轻描淡写。 “五百两?”她扬起眉,“你疯了吗,你钱莫非都不是钱?五百两要赚到手可不容易啊!” 这个败家子,顾春芽心里暗骂。上次抛售铺子都不知道亏了多少了,怎么就一点儿不知道心疼呢? 他微微一笑,“所以我才把钱给你管啊。可惜你又不要。” 她顿时闭了嘴。 康门街京都钟楼南边,多数都为一些官宦与富商居住,宅院建造颇为不俗,康门街前有一道长五六丈小池,其间种满荷花。近岸又种植桃李,此刻虽然不是开花季节。但顾春芽能想象出,到了春夏天,这里会是怎样一番美景。 没想到康门街这么漂亮。 她走进里面巷子,巷子虽然不大,但两辆马车足够并驾齐驱。 前方,宅院错落,白墙黑瓦,红漆大门半掩藏干枯枝叶下,看起来十分古朴与幽静。 “就是这间了。”傅琅立其中一个院子前面停下来。 他打开门。 顾春芽看见条青石铺就通道一直延伸进去,竟是很大一个三进宅院。 影壁,游廊,垂花门,样样不缺。 这里怕是哪一位官宦之家曾经住过。 她一点点看了,竟是慢慢喜欢上这个院子僵尸爹爹无良妃全文阅。 说不上哪里好,可是一砖一石都铺极为恰当,正房前面种了几棵藤萝,此刻微微泛白,显得有几分萧瑟,可到了春天时候,定会绽放出一片艳丽深紫。 二进院还有一个不大池塘,池塘里一小半填了月牙形泥,种了不知名青色植物,另一半是水,养了几尾红鱼,像是还种了凤眼莲,满江红。 她赞道,“这院子不错。” 他很高兴,“你喜欢?” “是啊,我以后也买一处这样。” 他指指脚边一处地方,“这里放石凳石桌好不好?” “行啊。”她点点头。 他又拉她去厢房,“这里放个彩雕屏风,这里放书案……” 她摇摇头,“书案当然要放那边了,怎么能迎着光呢,看书会伤到眼睛。这里放个美人榻,累了晒着太阳睡一会儿多好。” “好,那就放美人榻。”他又带她去卧房,“床,你说买什么样好?” “买个架子床就行了,拔步床虽然好,可占空间太大了,也不合适北方用。”她脱口而出,说完忽然盯着傅琅看,皱眉道,“你干什么老是问我啊,又不是我住!” 他一脸淡定,“我原先住地方都是别人布置好,我哪里知道买什么合适。” 她无语。 他问什么,她后来也就答什么。 到了正午回去,顾春芽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房子找好了,该去看王清了。 可是,她还没有跟陆采石与孙沛说呢,她有些开不了口。 众人将就客栈用了饭,顾春芽先去找了庞元济。 庞元济道,“我去说。” 她没有推却,实是有些害怕面对陆采石跟孙沛伤心。 过了好一会儿,庞元济才领着那两个人来。 他们眼睛都是红肿,显见狠狠哭过。 “师父现住哪里?”陆采石哑着嗓子问。 “宣泰桥附近。”顾春芽安慰他们道,“虽然师父说此病难治,不过傅琅说不一定。一会儿我叫了他一起去。” 王清是什么性子他们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把这消息告诉他们,故而陆采石对此并不抱多少希望,只沉痛点了点头。 顾春芽便去找了傅琅,五个人一同去了王清住所。 门外有两个守卫,听说是王清弟子,连忙带着他们进去。 房里有个小厮随身伺候,王清并没有躺床上,而是坐着,面容虽然憔悴。但精神看起来尚算不错。 四个弟子见到他,一起跪了下来。 陆采石哭道,“弟子不孝!” 王清叫他们起来大明官全文阅。一边骂道,“一来就哭,有什么好哭,人生自古谁不死?就算这次没有这个病,我也活不了多久。年龄这儿摆着呢!” 王清真是个胸怀宽广人,连生死都能看轻,还是一如既往强悍,顾春芽是敬佩这个师父了。 四个人不敢违抗,忙都站了起来。 “都收了弟子没有?”王清问。 “收了,五师弟也成亲了。”陆采石回答。 王清点点头。“很好,就该这样,以后我要是不了。你们要把我本事一代代好好传下去。” 几个人眼睛又是一红。 王清摆摆手,“别我跟前哭了,没几个月好活了,我还有好些东西要教你们,别浪费时间。” 分开那么久。又是要阴阳两隔,王清竟然连温习感情片刻都不给。 顾春芽便有些觉得王清可能是故意如此。只怕他心底也是怕看见他们难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师父,这是傅公子……”顾春芽向王清介绍。 傅琅主动接上去道,“王师傅,当年我吃过您做一道凤凰胎,时隔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遇到能做得好。” 王清一怔。 这凤凰胎可说是皇上爱吃,眼前这年轻男子却说多年前,那么,应是皇上还做太子时候,那时候能有幸与皇太子同食人可不多,王清仔细瞧了瞧傅琅。 他自是认识傅琅,当时只以为是顾家一个朋友,没想到他竟然是…… 王清惊喜道,“你是那个傅小哥?怎么我一点儿没有认出来啊!真是越长越俊了……”他说着忽然顿住,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 皇上,也就是当年那个太子,闲时还曾提到过傅琅,说很久没有见到他,不知道如何了,王清也就得知了傅琅事情。 傅家遭遇了不测。 傅琅他眼睛里看到了怜惜之情,他垂了一下眼眸道,“王师傅,我舅父是谁,您应该知道。” “卫大夫?”王清道,“我自然听说过。” 傅琅认真看着他,“还请王师傅说一下您病情罢,兴许我舅父可以治好。” 王清叹一声,“算了,这半年来我看过多少大夫,实是倦了,我想已无必要,人总是要死,强求不得。” 这一刻,他终于露出了一丝软弱与绝望。 到底,人心不是石头,何况,是面对自己生命。 作为弟子,自然是要劝,陆采石忙道,“师父,您就说给傅公子听一听罢,徒儿可不想师父就这么……师父,求求您了!” 他又跪下来。 “是啊,师父,我都听说卫大夫医术好,师父为何不试一试呢?”庞元济也劝。 王清原本确实也没有想过这病还能治好,可今日却遇到傅琅,卫家当年可是闻名天下杏林世家,只因为被傅琅父亲之事牵连才衰落了下去,当时,卫昭带着傅琅销声匿迹,再也没了音讯。 王清有些动摇了。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线阅,速度文章质量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者支持! 高速首发家欢章节,本章节是第228章 住房地址为如果你觉本章节还不错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朋友推荐哦! 第229章 针灸大成 - 家欢 - 风玖蓝 第230章 生与死 - 家欢 - 风玖蓝 傅琅很就给顾明益找了一家sī塾,康门街前面十离街上,他觉得顾明益既然不想考功名,便没有必要去目xìng强那种sī塾,而他找那位刘夫子是精通各类书籍,听他课十分有意思,当然,顾明益也可以去学官教导书馆,或者两处都走走,吸收下精华。 顾明益也接受了,第二日便出去书。 随之而来,又有一个好消息。 顾应麟考上了举人,虽然进士还不知道能不能中,但能考上已经是天大喜事,顾应全买了好酒好菜,给他庆贺,门口放了几十串鞭炮。 顾应全喝满脸通红,拍着顾应麟肩膀道,“真是为咱们家争光了啊,爹跟娘一定会很高兴,你有出息了啊,四弟!来,咱们再喝一杯!” 谁料到顾应麟扑通一声栽倒了,竟是比顾应全还要醉。 杨氏拿下自个儿相公手里酒杯,笑道,“别喝了,看你把小叔都劝醉了,早些歇着去。” “哎呀,难得这么开心啊,四弟苦功可没有白费,你不晓得,咱们都盼着他能中,他心里肯定也苦,这会儿总算轻松了。” 杨氏点点头,随着他道,“是啊,是啊。”一边扶他去房里。 方茹tǐng着个大肚子要来收拾碗筷。 顾春芽忙摆手,“大嫂别动,给娘瞧见了,又得说了,还是我来。” “今儿碗可多,你洗累呢,记得多放些热水,不然手也得冻伤了。”方茹叮嘱她,又推顾明瑞,“你愣着干啥,还不帮着收呢。” 顾明瑞也有点儿喝高了,脸红红。 傅琅站起来,“我来。” 他现经常这里吃饭,就跟他们家人一般。 他很就叠了高高一摞碗去了厨房。 方茹看着傅琅,又想到了自己弟弟,上回问方景可有合适姑娘,他一句话没有说,可见还念着顾春芽。 可惜,她现都已经定亲了,哪里还有可能? 傅琅又是个不错人,她总也不能拆散,方茹摇摇头,回了卧房。 顾春芽出来继续收拾,却听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声音,她跑进去一看,地上碎了好几只碗。 傅琅一脸无辜望着她。 “大少爷,这种粗活你做不惯,放着罢!”顾春芽给他一个白眼。 “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底下一只碗那么油,他再好功夫也拿不住。 她心知他是好意,便道,“我知道,天也不早了,你现回去罢。”她转身取了围裙系身上,从锅子里舀热水出来。 因为家,她头发也没有好好梳,一大半都垂肩上,从身后看去,就好像一副黑亮绸缎似。 他忍不住托起一缕,放鼻尖嗅。 淡淡清香好像***。 顾春芽正洗着碗,冷不丁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他抱住。 她吓得差点摔了只碗,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家里呢!” “外面就能这样吗?”他轻声问,带着些许调笑。 她敏感耳朵感觉到他呼吸,脸一下子红了。 这个人行为举止还真是放浪,他觉得能闺房里ěn她,就能随便对自己下手了吗?顾春芽怒了,低喝道,“你给我放手!” 他耳力非同常人,附近有没有人,一听便知。 现四下无人,他自然不会放手,反而抱得紧,嘴net她白净颈部蹭来蹭去,惹得她起了一身细栗。 她恼火放下碗,想阻止他。 他几乎每日见她,心心念念都是她,梦里也是,二十来岁年轻男人又岂会没有一点yù念,平日里自然忍着,这会儿却是按捺不住。 一心想要离她近些,奈何她一点不知,此刻居然还把tǐ弯起来,往后踢他。 他无奈之下只好放手,脸颊潮红涌上来,眸子里竟然有了怒气。 顾春芽皱起眉,明明是他不对,怎么还怪她呢! 她懒得理会,转过身继续洗碗。 他驻足片刻,看到她不会回头身影,不禁又有些自怜起来。 像他这样人,岂会没有别姑娘爱慕,偏是她旁边,一点儿也没有觉出自己魅力,傅琅顿时懊恼很,退出了门外。 也不知晚上,又怎么熬过去。 他侧头看了一眼她卧房,低头走了。 卫大夫是十日后才赶到京城,两个地方离得那么远,已经算是很了。 他一来,便去了王清那里。 路上,傅琅同卫大夫说了一下基本情况,卫大夫点头,“还得看到人才说,未必人人都可以用这个办法。” 顾春芽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忙问道,“不是每个人都行吗?什么人是不行?” 卫大夫道,“体弱者,年老者,有孕fù人,小儿……” 顾春芽心直往下沉。 庞元济也急了,“师父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啊!” 见他们脸sè都难看起来,卫大夫安慰道,“你们师傅是做御厨,饮食上一定讲究搭配,我听说他不当御厨之后,又喜欢到处走动,想来身体是好。” 他们这才又放了些心。 到了王清住所,卫大夫见过王清之后,便给他看病。 几人外头等了好久,才能进去。 只听卫大夫对王清说,“你这身体是可以施用针法,不过你此症得来已久,比起一般初初得,要危险得多,我这一针下去,是生是死,可以说无法预测。但是你拖下去,也是难,至多不过是三四个月。” 卫大夫说真心诚意,可停耳朵里,却极其残酷。 陆采石忍不住就哭了。 房间里陆续一片哭声。 还是陆采石第一个又抹干了眼泪,问卫大夫,“没有别法子了?” 卫大夫摇摇头。 王清一直没有说话。 他假如同意了,卫大夫他头上扎一针,只怕他立即就死了也说不定,可是不这样,他也活不了多长。 这一生,他从来没有想过会面对这样选择。 他黄昏一般年龄,就算不治,又能活多久呢? 可是,看着四个徒弟,他难免又是不舍。 王清这辈子没有成过亲,没有自己孩子,他是把这几个徒弟当成自己孩子一般来养。 幸好,他们也都孝顺。 要说王清这世上割舍不了,牵挂,也就是他们了。 王清想了又想,他慢慢说道,“那就请卫大夫下针罢!” “师父!”四个徒弟一起叫道。 王清冲他们笑了笑,“我说过,生死由命,就算不治了,我也教不了你们多少了,近发作越发频繁,还不如就此一搏,假如我死了,我相信你们也能凭自己领悟,做越来越好。”他顿一顿,对陆采石道,“采石,你是我收第一个徒弟,师父感谢你陪师父身边这么多年。” 陆采石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王清又看向孙沛,“你已经成亲了,师父担心就是你这个,现你娶了一个好妻子,师父放心了。” 孙沛哭得跪了下来。 “元济,你看到师父这样,当明白,人总要死,死了也就再也见不到了,元济,你还是去见一见你父亲罢!他找了你这么多年也没有放弃掉,你多少怨恨也该消了,不然等到想见时候,你未必还能见到你父亲。” 庞元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清后对顾春芽道,“听说你已经写书了,好好写,师父也想看一看呢。” 只有一句话,却让顾春芽瞬间崩溃。 傅琅伸手抱住她,轻拍她后背。 她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卫大夫眼睛也不禁发红。 他想到了傅琅母亲,他妹妹。 那一刻,生离死别,乃是人生大悲痛。 可又是作为人,所无法避免。 他不过才三十九岁,却已经经历了太多离别! 王清摆摆手,叫他们出去。 卫大夫要施针了。 他们看着王清,不舍得离去,也许这一眼,将会是后一眼,谁又知道呢? 不过短短时间,却好像几年一般长。 终于,他们拖着沉重脚步离开了房间。 卫大夫带来两个弟子此刻进去了。 顾春芽手紧紧握住了傅琅,这一生,她也经历过大离别,她离别了整个世界,来到这样一个陌生时空。 可是,她是幸运,她走到现,顺顺利利,无比满足,她遇到了很多值得她珍惜人。 王清显然也是其中一个。 她不想他就这么死了,她还有好些东西没有讨教,王清也还没有看到他们几个能做出大成就! 她如坐针毡。 房间里,忽然一声轻叫,然后门开了,一个弟子冲出来,浑身血。 “傅公子,师父叫你进去!”他焦急道。 陆采石几个惊吓不已。 难道是出了事? 顾春芽一下子加用力握紧了他手。 他柔声道,“别担心,假如不行了,舅父不会叫我去。”他承诺似说道,“我会全力,你相信我!” 她放开了手,点头,“好,我相信你。” 门再一次关上了。Rs!。 第231章 生机 - 家欢 - 风玖蓝 这一次,等待时间久,从下午一直等到傍晚,卫大夫才从里面走出来。 四个人赶紧围了上去。 “卫大夫,师父怎么样了?”陆采石紧张询问,额头上全是汗珠。 卫大夫道,“现还晕迷中,假如晚上能醒,便不会有事。” 竟是还不能肯定。 庞元济急道,“那咱们能进去看看吗?” 卫大夫点点头。 傅琅此时也走了出来,他两只手上都沾了血。 几人门口探了探,只见王清躺床上,头上包了棉布,一动不动。 陆采石回头道,“人多也不清净,我里面陪着师父就行了,你们先去吃饭罢,一会儿再来。” 其他三人点点头,听从他安排。 傅琅洗干净手,顾春芽问他,“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你觉得师父会醒吗?” “人事听天命罢,你也累了,我先陪你回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傅琅道,“刚才王师傅头里血喷了好些,舅父说是被里面压出来,让我帮忙点几个穴位,好止血……后来就好了,王师傅可说鬼门关走了一圈,照我看来,应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宠溺-至尊王妃。”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顾春芽能想象出那个情景凶险。 他们是刚刚做了一场大手术呢! 两人到家门口,顾应全几个也关切来询问,听说还没有醒,一时心情也沉重无比,杨氏端来饭菜叫二人些吃。 “一会儿带些给你大师兄去。”她找来一个食盒装饭菜。 顾春芽道,“卫大夫他们也还没吃呢。” 王清现还处于危险期,卫大夫就守他隔壁。一旦有事,是要立刻就去看王清,一步离不得。 杨氏就又装了一个食盒。 顾春芽也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两人又回王清那里。 岂料孙沛夫妇跟庞元济比他们还,梁小兰手里也提了两个食盒,是要给卫大夫跟陆采石吃。 王清还没有醒。 几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默默坐着。 不一会儿,李氏带着儿子陆善庆也来了,跟陆采石坐一起,时不时低声同他说几句话。 眼见月亮升得越来越高。夜渐渐深了,几个人又开始着急了。 屋里头慢慢传来抽泣声。 傅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春芽,只能握着她手。想传递给她勇气。 就这时候,房间里忽然响起微弱声音,“我还没死呢,都哭什么。” “师父!”庞元济跳起来,头一个冲向床边。又哭又笑,“师父,你醒了啊,师父,你真醒了啊!” “这小子,傻了。”王清皱起眉。 其余人等也围了上来。陆采石拿袖子擦眼睛,“师父醒了就好了,咱们不知道多担心。生怕您……师父,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卫大夫听说醒了,也很高兴,过来这里正好听到这一句。说道,“暂时这两天只吃些清淡。粥是好,不要沾荤腥。” 陆采石应了一声,笑道,“师父,我给您做吃去!” 孙沛也道,“我也去,师父您好好休息会儿,千万别再动脑子了,才流过血。” 两个人转身去了厨房。 王清虽然醒了,也很是虚弱。 顾春芽外面问卫大夫,“这样就算是能治了吗?多久还要放一次血?会不会还有什么危险?” “没有大碍了,至于能不能彻底治好,现不好说,还得看看呢。”卫大夫道,“我过十天再来放一次血,期间你们照顾好他,不要再让他烦心了,别看书,也别去听戏,这些都妨碍清净。” 顾春芽连忙答应。 傅琅跟卫大夫道,“舅父也别走了,就这儿住着罢,我指不定马上就要成亲了。” 卫大夫笑了笑,看了一眼顾春芽,“我听王昌平说了,很好。” 他是真欣慰,为了傅琅事情,他不知道烦忧了多久,现这个外甥终于长大了,马上就要成家了,他妹妹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追美金手指。 顾春芽脸庞微微一红,不知道说什么。 卫大夫笑着对傅琅道,“那我就住你那儿罢,反正也要等到王师傅好了再走,你们日子定了没有?” 傅琅就看向顾春芽。 “还没呢。”顾春芽低声道。 卫大夫也就没有再说。 王清这才好一些,他总不好催顾春芽早些嫁给自家外甥,再说,他性格原本也是如此,一向平淡。 陆采石跟孙沛做好了饭菜端过来。 一小碗南瓜粥,一碟凉拌金瓜丝,一碟三美豆腐,一碟如意冬笋。 后两样原本都要放猪油,碎肉,虾仁,但既然卫大夫叮嘱不能放荤腥,也就去除了,看着十分清爽。 陆采石接过来,喂给王清吃。 王清每样吃了一半就不要了,估计也还是不太舒服。 几人便不打搅他休息,告辞一声走了。 陆采石留下来,住隔壁,随传随到。 三个师兄弟说好了,就这样轮流照顾王清。 随后几天里,他们时常去那里看望王清,一直到十天后,卫大夫再次给他施针。 这次进行很顺利,卫大夫说,王清可以治愈可能性非常之高。 众人都很欢喜。 不知不觉就要过年了。 顾应麟要留京城参加第二年会试,故而也没有回去,就住顾家,当然,他考中消息自然早就传到了桐平镇。 顾老爷子不必说,激动眼泪都流了下来,家里每一个人都很高兴。只是徐氏瘫痪床,小儿子将来再怎么富贵,也是享受不了多少。 其中为心满意足还是金氏。 她当初忍辱负重,始终没有放弃掉这个相公,终还是换来了一个好结果,她已经是举人妻子了! 过不了几天,她就把一直养着孩子给送了回去。 徐氏虽然气恼,可心里清楚,嘴里说不出来,口吐白沫。惨不忍睹。 金氏说顾应麟如今已经有了功名,就算她生不出来,也不该领养别孩子。不然别人只当是他身体有恙,她说以后给他纳个妾就是,这般生下来,才是顾家真正血脉。 这番话,令顾老爷子极为赞同。原先那孩子可是姓徐,他觉得金氏很识大体,所以对她把孩子送回去一事,没有丝毫质疑。 徐氏又是气得昏厥了一回。 下午,杨氏买来大红纸,本想让顾明益给写个春联。结果方景正好来了,顾明益欢喜道,“叫小景哥写。我好想念小景哥写春联呢!” 那几年,确实都是方景写,直到顾明益字也上得了台面之后。 杨氏笑道,“哎哟,那咱们可是大面子了金庸绝学异世横行。叫方大人写春联呢!” 众人都笑起来。 方景看了一眼顾春芽,他这回来。她还是没怎么讲话,他想了想道,“春芽,你来给我磨墨。” 顾春芽一愣。 “傻愣着干啥啊,去。”杨氏道,“你们打小就这样,怎么还生疏了?去给方大人磨墨,一会儿干了就贴起来,别人家可都贴了,我去弄饭。” 顾春芽便跟着方景去了书房。 顾明益原也想去,方茹道,“走,给你侄儿讲故事去。” 顾明益一头雾水给拉走了。 书房里放置了一个大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摆了好些书,方景看了看,笑道,“明益可真厉害,比我看书还多还杂。” “他是想当夫子。”顾春芽挽起袖子,取了墨出来放砚台上。 方景微微垂眸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嘴唇抿得紧紧。 方景道,“我听姐说,你定亲了,恭喜你。” 她手一颤。 她没有想到他会她面前如此直接说出这样一句话,这句话对她来说没什么,可也许对方景来说,却是一根坚硬刺。 这瞬间,她鼻子一下子酸了,酸差点流下泪。 方景从始至终,都那么好,他这样说,也是怕她见到他时再觉得尴尬。 可惜,自己竟没有他那样胸怀。 不然,他何至于要点名她来磨墨。 她应该想到,方景就是这样一个人,过去事,她应该忘了,即便方景曾经喜欢过他,可他是个谦谦君子,坦坦荡荡,她说清楚了,他也必会回到从前,绝不再做纠缠。 此时此刻,方景还是那个方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仿若知己一样朋友。 她抬起头,展开眉眼笑了。 “第一幅你来写,我看看你写如何了。”方景也笑了。 她哼了一声道,“你果然想找机会说我一通,不过你可要失望了,我现同明益写书呢,经常练字。” 她拿起毛笔沾了墨汁,写下一句“喜看三春花千树”。 字迹挺拔,颇有力度,好像冬日里常青树一般。 方景讶然,“出师了呀!” 她哈哈笑起来。 “不知方大人日常繁忙,可还有时间温习?别说,我指不定还青出于蓝了呢,你来写。”她把毛笔递给他。 他坐下来,写上“笑饮丰年酒一杯”。 看上去,她还是不如他。 两人一时说说笑笑,好似真回到了当初。 门外,傅琅立屋檐下,眉头恨不得拧成了一个“川”字。 第232章 父子 - 家欢 - 风玖蓝 这个年,是梁国都城华京城度过。 过得十分热闹,除了他们家,邱直家,三位师兄连带家属也一起来了,还有王清,卫大夫,傅琅,方景等人,可说是这几年为人多一次,他们家中摆了三桌年夜饭。 可杨氏之后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主要京城离桐平镇太远了,她父亲,她女儿,外孙,妹妹全那么远地方,以后要见一面不容易。 众人免不了安慰她,说以后等生意好了,一定会把他们接过来。 过了几日,杨氏便又开始唠叨顾春芽,叫她早些定好日子,她也再次开始准备嫁妆了。 顾春芽拿了本黄历挑来挑去,也不知选哪一日好。 庞元济找了来,悄声道,“你陪我去走一趟,有空没?” 她抬起头,见他神神秘秘,奇怪道,“去哪儿?” “我家。” 她顿时想起那日王清说话。 庞元济好似是跟他父亲有些矛盾,看来他如今想通了,想回去见他父亲了! “好。”她答应了。 庞元济很高兴,率先领路。 两人走了会儿,顾春芽发现竟然来了泰安街。 她好歹也京城住了一段时间了,知道泰安街多数都是官宦府邸,而且能住这儿,官职都不小,难道庞元济父亲竟是个大官吗? 庞元济也不知想什么,她前面差点就摔了一跤。 顾春芽刚想问。 他却转身往回走了,“算了,不去了。” “啊?”她无语,“来都来了,你又不去了?” “不去了,不去了!”他心烦意乱挥着手。 顾春芽拉住他,“上回师父说,你不是听进去了么,既然早晚都要见,何不就今日见了,下次我可不想再陪你来,你反反复复,耍弄人那?” “我岂会耍弄你,就是……”庞元济挠挠头,“不知怎么,就是不想去。” 顾春芽认真问他,“你离开家几年了?” “八年。” 居然这么长时间…… 顾春芽皱眉道,“那你想过你父亲没有?你母亲呢?” “母亲我三岁那年就去世了。”庞元济叹一声,“要是母亲还,我岂会出走?父亲?哼,他平常哪里有空管我,他忙得很呢!我也不想想到他,他儿子也多,不差我一个!” 怎么听着都是怄气意思,顾春芽道,“可师父希望你见一见你父亲,你现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呢?他好歹是你父亲,到底生了你,你如今是生是死他也不知道,你真那么硬气,就该回去同他讲一声,说你不想把他当父亲,以后再也不用见面了,而不是这副不屑一顾,实则是个懦夫样子!” 庞元济红了脸,“师妹,你怎么这么说我啊!” “怎么,我说错了不成?”她挑眉。 庞元济撇了下嘴,很不服气,可也没有反驳。 顾春芽也不再说话,立原地等他。 好一会儿,他终于说话了,无奈道,“走罢,走罢。” 顾春芽便又跟他往前走了。 庞府泰安街中段,红漆大门面前蹲着两只大石狮子,极为威风,门此时关着,黄铜sè大圆环阳光下闪闪发亮。 庞元济驻足片刻,方才伸手去扣了一下门。 门开了,一个中年汉子探出头来,问道,“谁啊?” 庞元济离开家里九年,那些下人自然早就不认识他了,所以语气也是极为怠慢。 顾春芽道,“你们老爷不家?” “你们是什么人,又有什么事?”中年汉子却是不答,只反问他们。 “这是你们家少爷,八年前离家出走少爷,你进去通报一声。” 中年汉子一头雾水,“什么八年前少爷?你们……” 他没说完,一个老头出来了,上上下下打量庞元济两眼,惊讶道,“你是大少……” “成叔,你怎么看门?”谁料到,庞元济却跳起来,“那会儿都让你去管花木买办了,怎么又跑来看门了?” 张成一听这话,顿时老泪横流,扑上去抱住庞元济tǐ道,“大少爷,你总算回来了啊!你这些年到底去哪儿了啊,可把老爷担心,只当你出事了呢,哎哟……瞧我还说这些干啥,我这就去跟老爷通报。”他蹬蹬蹬跑了。 中年汉子是来,一脸茫然,但也知道庞元济应是身份尊贵,当下忙请他们进来。 不到一会儿,张成就领着庞老爷过来了。 庞老爷长得高高瘦瘦,五官与庞元济甚为相像,他跑过来,看了庞元济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自己大儿子,伸手就抱了上去,哭道,“儿啊,你真回来了,为父找你找好苦啊!你既然没有事,怎么也不知道回来?” 庞元济傻愣愣,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有哭。 好像与父亲相见,并没有什么可喜一般。 看起来,庞老爷对这个儿子也不错么,顾春芽想不明白,怎么庞元济就那么不想见他父亲。 但是很她就知道了。 几人到了厅堂,只听后方jiā声惊呼,四个打扮妖娆fù人一一走了进来。 真是环肥燕瘦,竞相争艳。 这四个fù人都是庞老爷妾室。 一时父子重逢气氛被香艳所替,叫顾春芽完全适应不起来。 这四个fù人一个忙着恭喜庞老爷找到了儿子,一个谄媚夹点心给他吃,还给他们倒茶,微微弯腰,lù出半边雪白xing脯,一个恨不得坐庞老爷tǐ上,浑身sū软依身边,还有一个看似端庄,但双眼含水,眉目传情。 顾春芽忍不住扶额。 这要让她也受不了啊,原来庞老爷竟是个爱好女sè! 她侧目看一眼庞元济,果然见他一脸愤恨。 两人刚喝完茶,庞元济站起来要告辞。 庞老爷惊讶道,“怎么要走呢,这儿是你家啊!” “那是父亲你家,不是我,我现拜了师父,也有自己住地方。”庞元济话也不想多说。 他们父子感情一向都不太好,可庞老爷心里是喜欢这个儿子,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跟庞元济相处,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挽留道,“你多住一段时间,为父那么多年没见到你,你就忍心一走了之?跟当年一样?叫为父睡也睡不得,吃也吃不下。” “父亲好意思提当年,我被人绑架,莫非你真不知道是谁做?”庞元济冷笑,“就算赎了我出来,我早晚也是死路一条,不逃又如何,回家又如何,都是个死!” 庞老爷吃惊道,“这话怎么说?” 庞元济摆摆手,“算了,过去事我也不想再提,我反正也还京城,父亲若想见我,大可以过来,这个地方我却是不想住了。” 四个fù人听了,心里都很是高兴。 一个说道,“大少爷别急着走,你三个弟弟都还没见到呢,现兴哥儿已经是举人了,珍哥儿也考上了秀才,就是齐哥儿还小,你再等一等,他们就要回来了……” 庞元济打断她,厉声道,“哥儿,哥儿,这也是你能叫?你不过是个姨娘!” 妾室始终是妾室,就算是她所生,当着别人面,也只能称呼少爷。 那fù人一下子哭了,拿帕子抹眼泪,“我只是高兴,不小心才这样说了。” 庞老爷忙道,“不是你错,别哭了,”又对庞元济道,“你怪她干什么,咱们家可没有那么多规矩,再说,你母亲不了,你弟弟都是你几个姨娘一起带大,就是你,不也是一样么,何必说这种话。” 庞元济脸sè铁青。 父亲对着女人,就没个章程了,从小到大,一贯如此,他拂袖就走。 庞老爷急忙追过来,“你真要走?”又看向顾春芽,“这位姑娘你也没有介绍一下,是不是你妻子?” “我没成亲,这是我师妹。”庞元济道。 庞老爷看了看顾春芽,很是满意,“师妹也不错么,你这年纪早该成亲了,为父到时候给你提亲去。” 顾春芽嘴角抽了起来。 庞元济也无语了,“师妹已经定亲了,父亲你别胡说。” “哦,哦,原来如此,没事儿,为父再给你找一个就是。”庞老爷笑道,“你们留下来吃顿饭罢,我叫他们准备你爱吃饭菜,你这些年外面肯定很苦,给为父讲讲,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找回来。” 庞元济哪里理他,拔tǐ就跑。 顾春芽赶紧跟了上去。 她追了好一会儿才追到庞元济。 庞元济也是气喘吁吁。 顾春芽抚了几下xing口,埋怨道,“你也是,你父亲你怕什么呢,不会告辞一声再走?” “你觉得能告辞得了?”庞元济翻了一下白眼。 他虽然讨厌父亲,可父亲粘人功夫却是一流,他再不走,指不定就给他说留下来吃饭了,吃饭本也不要紧,可旁边立着那四个女人,却是要让他吐出来。 他看来,这世上,没有人比那四个女人恶心,yīn险了。 所以,他才一点不想回那个家! Ps,消费本书满十元,会有一张免费评价票哦,大家不要浪费了,也请手下留情,分数别投太低,谢谢14297652,eierjlia,冒牌书í评价票。Rs!。 第234章 不告而别 - 家欢 - 风玖蓝 顾应全跟卫大夫相商很顺利,卫大夫说傅琅自个儿已经把所有聘礼都准备好了,等到吉日一到,自然会来迎娶符石美人全文阅。 两个人一点不同意见都没有,顾应全很高兴回来了。 杨氏也极为欣慰,暗想这签也不是很灵么,这可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么。 眼见方茹生孩子日子就要到了,杨氏注意力又全都集中到她身上,早早就寻好了京城里有名稳婆。 到了那一日,方茹很顺利就生下了孩子。 是个女儿,全家欢喜,有道是儿女双全,合起来方为“好”字,方茹也很高兴,她本来就盼着是个女儿呢。 这样大喜事,结果顾春芽居然都没有看到傅琅来道喜。 甚至,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傅琅。 要是按照以前,他两天不来,三天总要来,可是这一次,十几天都没有见到人。 就是顾春芽都觉得奇怪。 她立刻就想到了那一天,他莫名其妙反应。 杨氏坐不住了,忙催顾应全去问问。 顾应全回来时候,有种说不出感觉,好似出了问题,但好似又不是。 众人都上来询问。 “卫大夫说,傅公子想出去走走,现离成亲日子还有两个多月,应该很就会回来了。”顾应全挠着头,“我也不知道说啥,傅公子是去哪里游玩了罢,总不会有事。” 顾明瑞笑起来,“不就是去玩一下么,正常很,他这样公子成天不玩才叫奇怪呢。” 杨氏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她皱眉道,“卫大夫没说他去哪里?” “卫大夫也不知道。” 其实卫大夫哪里晓得傅琅心思。只知道他很想娶顾春芽,听他说出去走一走,也不会觉得奇怪,又不是不成亲了,不过知道顾家人全部都不晓得之后,他也觉得有点儿不妥了,可人都走了,要问也问不成。 他们讨论着时候,顾春芽也不知什么心情。 他竟然走了,竟然没有来同她告别一声? 亏得当初说那么多甜言蜜语。到头来,说走就走,简直完全没有把她放心里面。 她不想再听下去。扭头走了。 与此同时,酒楼,点心铺却得要开起来。 兄妹两个花了好几日功夫,才寻到两家合适铺子出租,两家只隔了三个铺面。论到地段,也是宏兴街,人来人往,做生意不成问题,就是租金有点儿贵,这京城果然不一般。这样一个铺子,一年得要一百两。 可要买下来,他们却买不起。地段好铺子,少也是一千两起头。 当然,这里物价也贵,所以赚钱也是好赚。 两个人与陆采石三个再一商量,当即就租了下来。 随后又是雇佣杂工。伙计,再把集市摸了个遍。看看哪家肉菜好,大批买进价钱又是多少。 这边忙热火朝天,梁小兰那厢也筹备酿酒了逆乱青春伤不起。 按她话说,那是夫唱妇随,相公开酒楼,她得做好后备工作,酒钱还是自个儿赚好。 王清对他们速度颇为满意,私下对顾春芽道,“其实要说传承厨艺,你们几个学好了再教给徒弟也就罢了,只是你这三个师兄都是不善赚钱,跟着我这些年,苦没有少吃,连一丁点家业都没有挣下来,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你领着他们挣了钱,生意做上去了,再交给别人,年纪大了,你们几个也都能享到福,为师就放心了。” 原来王清还有这一层顾虑,真是想得周到。 也是合了那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意思。 他们现年轻,是该奋斗一下。 有了丰厚家资,一个家族才能加容易兴旺起来。 顾春芽仿似已经忘了傅琅不告而别事情,十分热情投入到了前期准备中。 杨氏却担心不已,跟顾应全商量,“日子定下来了,还是要同父亲,桃花,冬儿说一声,可万一他们来了,这要是见不到傅公子可怎么办?”她真怕这签会灵验,好好一桩婚事就给毁了,这样一来,女儿还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能嫁人。 “我看就去说罢,女婿哪里像是这样不着调人,还能逃婚了啊?”顾应全不相信。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做过荒唐事。”杨氏恨得扔了手里鞋底,“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又看错了人,哎,当初春芽本也是不太情愿,倒是我急着要给她定亲,要是真出点儿意外,我这做娘哪里还有脸!” “你别瞎想了,不会。”顾应全忙道,“卫大夫都京城呢,傅公子还能不管他了?我觉得不会!再说,他后来做那些事,咱们都瞧着,哪里像是对春芽不满意?非得这节骨眼上不要咱女儿了,没有这样道理,你别自个儿乱猜,我去找人给岳父他们捎口信去!” 他站起来出门去了。 杨氏默默叹了口气。 没到几天,方家一家来了。 方景现做了吏部主事,靠着俸禄,家里人吃住不成问题,所以早早就写了信回去,让他们过来。 柳氏欢天喜地把家里东西收拾一下便来了京城。 方安现也还是个秀才,去年举人没有考中,不过他年纪还轻,倒也不算什么打击。 顾家家里摆了酒席给他们接风。 杨氏再见到柳氏,柳氏再见到女儿方茹,三个人都无比欢喜,聚一起一说就是大半天。 柳氏抱着外孙,外孙女,笑得合不拢嘴。 “以后可好了,咱们两家又一起了!” 杨氏感叹道,“是啊,兜兜转转,还得都来京城呢。” 柳氏低头外孙女儿顾云脸上亲了一口。“可不是,我也是没想到会有今日,咱们几个孩子都是争气。”她说着看看方茹,小声道,“对了,小景跟你说过没有,他还是没个中意人?要我说,我现可是心满意足,就是只巴望一件事,他能给我娶个好儿媳妇回来。” 方茹笑道。“说是说一件,下回还不得说小安呢。” 柳氏哈哈笑起来,“咱们做父母。还有哪会儿能不围着孩子们转?” “是啊明星养成系统章节!”杨氏被这话触动了心思,“只有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咱们才能安心啊!” “娘,别担心春芽了,我看傅公子肯定会回来。”方茹忙安慰她。 柳氏听得一头雾水。 方茹当着杨氏面也没有解释。只说方景事,“他如今刚刚上任,哪里有空呢,之前也是东跑西跑,衙门里跟个杂役一般,不过也幸好他肯出力。才有今日这职位,娘也不要着急,小景想找个媳妇儿。又不难。” “说是这么说,可哪里不急呢。”柳氏埋怨一句,“偏他不晓得我心,我说起来,只晓得叫我四处去玩玩。” “小景这是孝顺呢。”杨氏笑道。 这般过去了一个月。清源酒楼跟明春点心铺先后开张了。 因为这两个铺子,还有他们名字京城没什么名声。除了来看热闹,基本上没有多少食客,但这样经历对于顾春芽几个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算起来,他们可是开过三次铺子人了,经验丰富,他们都相信,日久见成绩。 美食,任何时候,只要它真美,那是绝对“酒香不怕巷子深”。 顾春芽闲时就去旁边“清源酒楼”串门。 一进去,就见庞元济趴桌上正呼呼大睡。 她跳上去大叫一声,把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七师兄也太不专业了,就算没有什么客人,也用不着吓走人吧?”她踹了他一脚,“还不起来,等到真有客人来了,你这边睡边流口水,可不得把人恶心死!” 陆采石大笑,“就得踹他呢,我说了他两句,回头又睡着了。” 庞元济揉了下眼睛,叹一声,“还不是因为你们,一个个没良心,我晚上想办法想得没睡好,你们当是什么呢!以前你们倒见过我大白天睡觉?” “原来七师兄这么刻苦啊,倒是没看出来。”顾春芽拱手道,“我想听听七师兄见解。” “还用说么,咱们人生地不熟,这里地头蛇诸多,咱们一时肯定争不过。”庞元济挤了挤眼睛,“其实咱们铺子生意能不能好起来,只要师父一句话啊!” “哦?”陆采石疑惑道,“此话怎讲?” “师父生病了 ,皇上不是很体贴么,又是叫御医又是送去武夷山,这次卫大夫治好了师父,皇上还差人来问呢,这要是听说师父弟子们开馆子了,皇上御赐一个匾额下来,咱们挂外头,可不是很威风!你们说,到时候,哪个还能不想来尝一尝呢?” 两个人听了连连点头。 “好办法罢?”庞元济很得意。 顾春芽一摸下巴,“好办法,咱们就派七师兄你去跟皇上说罢,请皇上御赐个匾额如何?” “是啊,你去罢,这种事,只有七师弟才能办好了!”陆采石也道。 庞元济一下子傻眼了,知道是被他们戏弄,他气咻咻去了里间。 那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都没发现门外有个五十来岁老者刚才路过,往里看了一眼,方才慢慢走了。 谢谢小夜saya,kan我心飞翔评价票。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线阅,速度文章质量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者支持! 高速首发家欢章节,本章节是第234章 不告而别地址为如果你觉本章节还不错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朋友推荐哦! 第235章 明白 - 家欢 - 风玖蓝 这一段时间,生活好似忙碌又充实,可每到夜晚,顾春芽躺netg上,再累也不能马上入睡。 自他离开,已经要两个月了,离婚期越来越近,别说杨氏坐立不安,她也是一样。 近,她常常回想起他身边日子。 原来,一个人,只有当他走了,才知道那个人对于自己意义。 她终于明白,傅琅那日为何会如此生气。 她想起来,有好多次,她欠了对他表达真正谢意。 就是他舍命救起她,她也不曾真对他敞开心扉,对他说出情真意切言辞。 也许,他改变,是太顺从了。 顺从到她都不太察觉,他对自己付出,只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 所以,当傅琅说他不愿当官,即便她是感动,她也没有好好去理解这些话背后真正含义。 她把他看得太轻了! 只以为自己愿意嫁给他,就是对他好回答。 可是,傅琅要不过是她爱他。 怎么,她连这么简单道理都没有想过? 不,她从来也没有真去想。 顾春芽坐起身,看着窗外淡淡月光,微微叹了口气。 假如他真不再回来,她也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日,迎接她,却是顾冬儿笑脸。 桐平镇亲人收到她要成亲消息,当日,杨谷祥,杨桃花,顾冬儿跋涉千里,就往京城来了。 顾冬儿给她看她亲手绣嫁衣,笑着道,“早就做好了,就只等着你嫁人呢,这回总算如愿。”她把衣服打开来,红艳艳sè彩满溢着满满幸福,“试试大小,要是哪里不合适,我还有时间改一改呢。” 可是,郎都不,怎么成亲呢? 顾春芽恹恹问,“欣儿没带来呀?” “太远了,相公也没空来,要看着铺子,欣儿暂时住小姨家,慧心对他可好呢,我也没啥不放心。” 王慧心是钟英媳fù,听起来人果然很好。 顾春芽把嫁衣身上比了比,展颜笑道,“真好漂亮,谢谢姐了。” 顾冬儿道,“谢啥啊,你离得那么远,我只能为你做这个。” 顾春芽一阵心酸,暗地里一握拳,还是要好好做生意啊,等钱赚到了,立马就让顾冬儿一家都搬来京城里发展。 那边杨氏却苦着个脸。 杨谷祥,杨挑花是张着嘴巴直发愣。 明明说了顾春芽成亲,结果他们来了,才知道郎还不知道哪儿。 “哎哟,怎么会这样!”杨谷祥气道,“这也太不像话了罢,他们家长辈……哦,那个卫大夫怎么说,也不知道他侄子哪里?” 卫大夫现也气恼很,只以为傅琅已经变好了,谁知道还来这一出,他都觉得没有脸再面对他们顾家人。 而对于顾家人来说,卫大夫不止是亲家,还是救命恩人,他们哪里好去质问卫大夫呢? 简直是气都没有地方出。 后来顾冬儿也听说了,一时难过无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顾春芽。 时间一天天过去。 顾春芽这日忍不住去了傅琅家。 卫大夫不,虽然他很低调,可名气不知道怎么还是传出去了,时常有人请他去看病,卫大夫又是乐于助人,几乎都不拒绝。 王昌平请她进来。 看着陌生宅院,她才惊觉,自从第一次来这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每回都是傅琅去见她,她却从来没有主动来这里看他一眼。 她心情一下子沉重无比。 王昌平给她倒了茶喝。 她坐院子里石凳上,想起当日傅琅指着问,这里摆石凳石桌可好? 她下意识往别房间走去。 傅琅书房里,靠着西边果然摆着一张美人榻,窗户罩着淡绿sè竹影纱,是她说过颜sè,门帘是五颜六sè珠子串,她说,有风吹过来时候,真很好听,不想听时候,拿个布条绑起来,也是方便很。 她又走到卧房。 一张大大架子netg上,帐幔好像白雪一般倾覆上面。 王昌平笑道,“我每回都觉得怪异,哪里有用白sè帐幔,别那些绣着花草可不是好看,你说,是不是?这白sè,看着渗人呢,可惜表少爷非说要用这个,还做了两套,轮换着用。” 顾春芽却一下子红了眼。 那日,她被傅琅问烦了,他样样都要问,后来问帐幔,她就说白sè,其实这完全不是她心里想,一点不漂亮,就跟王昌平说,绣着花草才好看呢。 可是,他却用了。 不止这些,他书桌用了酸枝木,书桌下面专门做了一排小抽屉,卧房里netg前铺了厚厚一块sè彩鲜艳毛毯,窗子做极大,窗棂雕刻着葫芦图案…… 这些都是她随口说,有些合理,有些并不合理,只是她脑中一瞬间涌上来东西。 她没有想到,他全部都听进去了,还按照她说,全部做了出来。 原来他是一心一意布置着他们家。 可惜,她竟然现才发现。 王昌平看她哭了,不禁很是惊慌,忙道,“都是表少爷错,你不要难过啊,不过表少爷肯定会回来,春芽,表少爷很喜欢你,他一定不会抛下你!” 顾春芽哭着点头,“我知道。” 王昌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知道,手足无措。 “王大叔,你让我自己静一静罢,您忙您去就好。” 王昌平想了想,“好,你要什么,喊我一声,我就前头院子里。” 她应了一声。 王昌平走了。 她慢慢坐台阶上。 再看这个院子,只觉得亲切无比,就好像她梦想中家一般。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好似坐了一个时辰,眼见黄昏,她才站起来。 傅琅今日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想,她这次没有等到他。 随后几天,她还是会去,卫大夫见到她来,十分惭愧,说自己没有教导好傅琅,自责不已。 顾春芽说不是傅琅错。 还有她相信,他会回来。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不信,他真会抛弃掉这一切。 只是,别人却没有她这么乐观。 家里气氛变得很是怪异,他们怕顾春芽伤心,竟是再也不提成亲事情了,杨氏好几次要说,后还是忍了回去。 顾春芽却渐渐变得平静了。 不管会否过了成亲日期,她至少已经弄清楚自己心意,反而觉得傅琅这次离开,是有其特殊意义。 以后,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就这时候,酒楼却出了一件大喜事。 皇上真御赐了牌匾下来,亲手写了“清源酒家”四个龙飞凤舞一般金字,匾额乃是上好红木打造,极为厚重。 王清与四位弟子跪谢之后,把匾额悬挂于门上。 那一日,来用饭食客一下子变多了。 可见其强大威力。 几人忙完之后,聚集于王清家里。 庞元济当时就想问了,可没逮到机会,后来又没得空闲,现迫不及待就道,“师父,是不是您去求了皇上啊,这匾额才赐下来?” 王清瞪起眼睛,“为师像是会做这种事人?” 再说,跟皇上提这些不是找死? 他虽然是伺候皇上,但说好听点是御厨,说难听点不过是个烧饭下人,可不比那些大臣,他根本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所以,王清自己都很惊讶,皇上怎么会突然御赐了匾额。 “是不是因为皇上很喜欢师父做菜,偶然得知您弟子开酒楼了,这才会赐下来,好歹师父还服shì过先帝呢,为此还得了头风症。”顾春芽也发问。 王清道,“皇上是爱吃,不然也不会留我下来,上回也差人来问了,要是我好了,还叫我进宫呢。” “师父还要当御厨?”陆采石担心道,“您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歇一歇?” “皇上下令,能拒绝?”王清道,“所以你们手艺也不用急着追上我,比我差,也就轮不到你们去当御厨。”他摆摆手,“不过你们也别担心,皇上为人很是温和,我也早就清了他爱好,当初先帝那样,我不都伺候过来了,这回算不上什么,反正样样事情都有人做好,累是不累。” 四人听完,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再说话。 其实他们怎么会不担心呢,但王清既然这样说了,他们再多言,也只会被王清斥骂。 正当说着,小厮进来通报,“有个叫胡连来了。” 王清笑了,“请进来。” 胡连也是个年过半百人,皮肤微黑,脸削瘦,虽然也老了,不过比王清还是年轻不少。 “胡老弟,这是我四个弟子。”王清介绍,“你们来见一见你胡大叔。” 四个人便上来行礼。 胡连笑道,“果然不愧是王大哥收徒弟,一看就是非同一般,开了铺子,以后生意肯定兴旺。” 王清一愣,“你知道?” 胡连道,“你生病时候我来探过,不过怕打搅没有进来,才得知你有四个弟子,这不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王清请他坐下喝茶。 四个弟子都站一边,顾春芽仔细观察胡连,觉得他看起来很是严肃,虽然笑着,也是有一种刻板味道,跟王清那是截然相反。Rs!。 第236章 相悦 - 家欢 - 风玖蓝 同时,她也猜测胡连是个什么人。 她发现胡连端着茶碗手十分干净,指甲修剪整整齐齐,与王清,与他们一模一样,她觉得,胡连有可能也是个厨子。 也许是王清同事? 王清此刻问道,“今日皇上突然御赐下匾额,胡老弟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还用问么,肯定是皇上赏识王大哥呀。”胡连笑道,“王大哥您可是咱们御厨中得皇上喜欢,对皇上来说,御赐个匾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王大哥就不要放心里了,你将来肯定能好好享几个弟子福。” “我只是奇怪而已。”王清道,“我身体不好,近也没有去服侍皇上。” “所以皇上才念着你啊,王大哥当好好休养,改日再回宫里教导咱们一下。”胡连放下茶碗道。 王清忙摆手,“你们各有各本事,教导可不敢当,要说做羹汤,我就及不上你。” 胡连手指不由紧紧捏了一下茶碗,但他很就轻松道,“咱们也别互相捧着了,王大哥,你身体到底如何了?我听说是头风症?” “多亏卫大夫,现已经好多了,再过几个月可能就能痊愈,不像以前那般疼得厉害通天神医全文阅。” 胡连欣慰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胡连便告辞走了。 庞元济很好奇,“他也是御厨啊?” “跟我同一年进宫,转眼间,都过了三十年了。”王清感慨,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顾春芽到家时,桌上饭菜都已经摆好了。 杨氏笑道,“以后酒楼有了御赐牌匾。那生意可是蒸蒸日上,谁家也比不上,哎,就是可惜你点心铺没有一块,不然岂不是好呢!” “一块都已经叫人眼红不已了,这种事可招人恨呢,两块太多了,吃不消。”顾春芽打趣。 她进去厨房洗手,再出来时候,看到了方景。 自从傅琅消失那件事之后。她知道所有人都对她抱有同情,包括方景,不过他什么安抚话都没有说。每次遇到,也只是讲些别。 她笑着打招呼,“方大人。” 方景笑起来,拿了擦手布给她,“刚才我跟姐说了。明儿带欣儿去景园放风筝,你去不去?” 景园是京城一处皇家修葺园林式风景区,每年三月,五月都会开放几天给平民百姓进去游赏,算是一种恩赐。园里东边有一很大草地,十分广阔。有风日子,乃是放风筝佳地方,还能观赏四处鲜花。池水,那是很好享受。 顾春芽点点头,“好啊,说起来,我一次都没去过呢。” “那说好了。姐到时候也去,你铺子点心来得及做罢?”方景问。 “我那几个好徒弟别提多勤了。现有我没我,真是差别不大。”顾春芽嘻嘻笑,“说定了,明日用完午饭就去!” 她脸上没有一丝阴霾,好像大大艳阳天。 方景看着她,忽然说道,“傅公子肯定会回来。” 这是第一次他出口安慰她。 顾春芽愣了一愣,又轻笑起来,“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只是他们不信。” 他认真道,“我信。” 两人相视一笑,走回去用饭。 第二日,顾春芽好好打扮了一番,下午跟方茹,顾欣,顾云,还有方景一起去了景园。 景园比她想象还要漂亮,说是说人工建造,可却像是鬼斧神工一般,做得极其自然,得大自然奇趣,让人流连忘返。 方景把风筝放很高,顾欣兴奋到处蹦,拍着手,叫嚷着,像一只乐小动物一般。 她抬头看着天上各色风筝,一时觉得安宁无比。 回来,却是浑身酸软。 因为后来她也去放风筝了,满地跑。 她早早就上了床。 夜里,她惊醒了,睁开眼睛,就见一个人正压她身上。 这种熟悉风格,即便她看不清楚,也知道那人是谁八卦女王TxT下载。 她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她唇上肆虐。 他吻得很重,好似要把她吸干了似,浓重呼吸喷她脸上,惹得她身子也燥热起来。 她伸手抱住他,把自己贴紧了他。 这以前是从来不曾有,傅琅一僵,抬起头来,审视着她。 “你醒了没?”他问。 她睁大了眼睛,“我像是没有睡醒样子吗?” “你知道是我?”他讶然。 怎么她没有过来甩他一巴掌? 他可是差点就成逃婚人了! 月光下,他表情很是疑惑,顾春芽看着都有些心酸,这可怜男人,果真以前是被她虐惨了,如今她主动一点,他居然都觉得不对头! “我当然知道是你,不然我早把你踢下去了。”她挑眉,“这些天你都去干什么了?” 傅琅冷冷道,“我哪里知道你是不是说真话,你白天还跟那方景玩很高兴呢!” 刚才她抱他,说不定是认错人! 顾春芽愣了愣,这家伙居然还偷窥过他们,她坐起来,“怎么,难道你走了,我就要成天哭哭啼啼不成?你再晚一点出现,我就嫁给别人了,你信不信?” 这话说他怒火中烧。 他沉声道,“你讲真?你要嫁给谁?” 她微微一笑,“你猜?” “我就知道!”傅琅大怒,“是不是方景?啊?如今我回来,你莫非还要悔婚不成?我告诉你,你做梦!” “你这不是不要娶我,丢下我走了么,为何还管我嫁给谁?”顾春芽奇怪了,“你回来,咱们正好把婚约解除了,你爱去哪里都行。你说怎么样?” 傅琅气得肺都要炸了,一把抓住她,声音嘶哑道,“你除非死了,不然除了我,谁也不能嫁!” 看他整个人都要陷入癫狂,顾春芽扑哧一声笑了,幽幽道,“真是个傻瓜。” “傻瓜?”傅琅一征,“你说我?” 她没有回答。抬起头吻上了他嘴唇。 傅琅瞬间石化,动也不能动了。 她灵巧舌头撬开他木掉嘴,钻入了他口中。 他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她现举动。 “你疯了吗?”下一刻,他就把她推开了,惊疑道,“你,你中邪了?” 顾春芽哭笑不得。 “你觉得我不正常?” “你难道正常?”傅琅皱眉道。“姑娘家岂能这样?” 她无语,他经常夜探闺房,对她动手动脚,她如今只是主动吻一次,他就跟见到了鬼一样。 “我不,发生什么事了?”他加奇怪护花状元现代。 她道。“我去过你家了。” 他微微侧头,还是不太明白。 “你是脑袋里装了草吗?我叫你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顾春芽手指头戳他肩膀上,“那白色帐子点给我扔了。换个大红,要漂亮,知道不?还有那毛毯,你乱铺什么啊,整跟人家穹庐一样。也撤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她后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会永远待我身边?” 她仰起头,问极其认真。 傅琅沉默不语,他很想说当然是真。 可是,他怕她又露出那种冷漠表情,这样,只会使自己显得极为可笑。 他原本离开也只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像她那般不乎,然而,眼见婚期要到了,他还是跑了回来。 如今她问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答。 顾春芽轻声道,“我容你先问我一个问题。” 他怔了一怔。 “问我。”她催他。 他脸颊红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他才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到底是不是真想嫁给我?” “这是两个问题。”她伸出两个手指,“不过算了,我还是会回答你。” 他表情一下子很严肃,等着她回答。 “我喜欢你,也想嫁给你。”她一字一顿说。 他眉毛一下子扬了起来,“你喜欢我?真?真吗?” “当然,不然我亲你个鬼,早把你揍一顿了!”顾春芽撇了撇嘴,“若是旁人,你当能随便进出我闺房?动不动大半夜进来,吃我豆腐,我还不出声?你真是个呆瓜!” 他浑身血液好像要沸腾了,猛地扑过去抱住她,她脸上一阵乱亲。 “脏死了,你……”顾春芽轻叫,又压低声音喊,“别乱涂口水!” 他哪里听,把她压身下,胡乱亲吻。 她气都透不过来。 好半天,他才放开她。 她脸涨得通红,嘴唇都肿了起来,不知道被他牙齿磕到了多少次。 “好了,你回去罢。”顾春芽皱着眉,擦了擦脸,赶他走了,“卫大夫也很担心,你好想好跟他怎么说。” 卫大夫生气时候是会打人。 傅琅道,“我就实话实说,听到你说这些,挨一顿打也不算什么了。” 她横了他一眼,“也是,你活该!” 听到她娇嗔声音,他又站不起来了,眼睛盯着她上身,她只穿了件亵衣,刚才两个人亲吻,被子早就被掀掉了,她胸口鼓鼓囊囊,刚才他碰到一下,浑身就跟触了电一般,再次回味起来,他不肯走了。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线阅,速度文章质量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者支持! 高速首发家欢章节,本章节是第236章 相悦地址为如果你觉本章节还不错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朋友推荐哦! 第237章 道歉 - 家欢 - 风玖蓝 顾春芽看到他眼睛闪闪发亮,顺着他目光一看,顿时就恼了,一把抓起被子遮住胸口春光,催道,“你走,很晚了,我还要睡觉呢。” 他却把外衣一脱,躺了下来,“我跟你一起睡。” 她岂会答应这种荒唐要求,伸手用力去推他。 可是,哪里推得动,他好像一座山一样,任她使出浑身劲道,连一寸地方都没有挪动。 她无语了,跪坐旁边,温声软语劝道,“我说真,你点走罢,不然被他们发现可不得了。” “怎么不得了了?你反正要嫁我。”他算了下时间,“大后天就是五月十八,今天睡一起,跟过两日睡有多少差别啊。”他右手用力,把她拉倒自己身上,“不管怎么样,我今夜睡定了,保管他们不会发现。” 她伏他胸口,耳朵根都红了花心少爷TxT下载。 两个人衣服都很薄,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坚硬。 她身子微微扭动起来。 那两团软肉也跟着动了又动。 他实按耐不住,翻了个身,又把她压下方,低头寻到柔软地方,张嘴就亲了上去。 亵衣能有多厚,就跟隔了层纱似。 她两点嫣红顿时突了起来。 他兴奋不已,头埋中间,下身她两腿间蹭来蹭去。 顾春芽心知再继续下去,她贞洁就要不保。 虽说她一个现代人不太乎这些,可是,要真被家里人发现,她跟傅琅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傅琅。”她叫他名字,“咱们成亲时候,你晓得不。床上要垫雪白棉布。” “啊?”他茫然抬起头。 “要是咱们那啥了,会被人发现。”她说道,“你大伯母来了,到时候她肯定会主持仪式。” 双方成亲,两家都要有长辈,傅琅父母虽然不了,可傅家还有人呢,卫大夫那时候也写了信过去,前几日,傅琅大伯跟大伯母已经到了。当然,也吃惊了一回,以为傅琅当真不成样子。逃婚了,不过他们肯定会等到五月十八,看到结果再走。 现傅琅回来了,他们定然也松了口气。 傅琅还是不太清楚。 顾春芽又进一步解释道,“我会被人瞧不起!要是这样。就是你害,你懂不?” 他终于知道什么意思了,垂头丧气从她身上爬起来。 她赶紧拿被子包住自己,生怕他又兽性大发。 “那我走了。”他低下头亲亲她脸,咬牙道,“过两日再同你睡!” 她无语。踹了他一脚,叫他赶紧走。 他临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警告道。“成亲后,你不准再跟方景一起出去了。” “为何?”她挑眉,“我们是朋友。” “朋友也不许!”他道,“除非我,你不能单独跟他出去。” “你有本事天天看着好了。”她逗他。 他认真想了下。“也好,你以后每日教我做点心。咱们样样都一起做。” 顾春芽无力回话。 他得意推开门出去了。 第二日,顾春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出来。 被他那么一撩拨,她实则也是春心荡漾,过了好久才睡着,但想到昨晚上情景,知道他回去肯定比她还难受,她顿时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顾冬儿高兴冲上来道,“春芽,傅公子回来了,他没有想抛弃你呢!” “哦?”顾春芽假装才知道,问,“你听谁说?” “卫大夫带着他来赔礼道歉了神控天下章节。”顾冬儿道,“就堂屋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顾春芽摇摇头,“不去了,姐倒是去看看,听他是因为什么才耽搁了那么久。” 顾冬儿只以为她生傅琅气呢,便答应一声出去了。 傅琅昨日半夜回去,第二天到卫大夫那里赔罪,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卫大夫考虑到他就要成亲,身上打伤了也不好,便忍住没有动手,又听他说可怜,不过是伤心了才走,卫大夫又心软下来,说了几句之后,领着他来顾家,希望顾家人能原谅傅琅这次犯下错误。 谁知道那几个见到他回来,不知道多高兴,哪里还会怪他。 顾应全笑道,“年轻人么,难免玩玩就忘了时间,他能准时回来就行了。” “是啊,是啊。”杨氏也道,但还是追问了一句,“你不会再走了罢?你还是愿意娶咱春芽罢?” 傅琅忙道,“岳父岳母,都是我错,以后我再也不离开春芽一步了,一定会做个好相公,也会好好孝敬岳父岳母。” 杨氏这才真松了口气。 傅琅四处看看,没有见到顾春芽,不免有些失望,但想到她马上就是自己妻子了,每日都会睡自己身边,他又高兴像个傻子一般。 顾冬儿回来笑道,“说是贪玩去了庆阳城,结果那里发大水,才回来晚了。” 傅琅可以跟卫大夫说真话,可对其他人,他说不出口,所以才编造了这么一个借口,庆阳确实经常会发生水灾,别人也不怀疑。 一时皆大欢喜。 两家急匆匆准备成亲事情。 幸好两边聘礼,嫁妆都是早就弄好了,要办酒席也容易,陆采石三个就是厨师,所以虽然仓促,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到了那一天,顾春芽坐卧房里,身上穿着顾冬儿亲手做得嫁衣,杨氏给她梳头发,方茹带着两个孩子坐旁边,众人都笑眯眯看着她。 她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八年了,她同他们一起生活了八年,时间过得真,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就过去了。 这些年,若不是家人真诚善良。体贴温柔,支持纵容,她也不会过得如此活,如此洒脱。 正因为觉得幸福,八年才显得那么短。 她终于明白,难怪出嫁时,女儿都会哭,她以前没有体会过,现才真切知道,原来是有这份深深不舍! 她就要像顾冬儿。像方茹,嫁去别人家了。 自此后,这里只是她娘家。意义再也不同。 见她哭伤心,杨氏也哭了。 其他几人都来相劝。 外面鞭炮声忽然就响了起来。 柳氏道,“,你们家姑爷来了。”说着就给顾春芽罩上红盖头,领着去了堂屋。 女儿出嫁前。都是要给父母告别。 顾春芽跪下来,给顾应全夫妇行跪拜之礼,扣了三个响头病王绝宠毒妃。 顾应全眼里也含了泪,但多是高兴,小女儿终嫁出去了,好像了结了一桩很大心事。杨氏亦是如此。 顾明瑞门口蹲下来,说道,“上来。我背你出去。” 她听得出来他语气,现顾明瑞一定是笑容满面,她慢慢爬到他背上,小声问,“哥哥不伤心吗?” “我伤心啥?你早点嫁过去。早点生孩子,正好给咱两个孩子做个伴。将来冬儿再搬过来,可不是热闹。” 顾春芽咬了下嘴唇,“我嫁人了,跟哥哥可不像以前一样了,我是傅家人了啊。” 顾明瑞哈哈笑起来,“唯独你嫁傅琅,我不伤心,我看他只会变得跟顾家人一样,到时候咱们家是多了一个上门女婿,你信不信?” 顾春芽顿时无语。 不过也是,离得那么近,傅琅又没有父母,对她又好,她嫁过去,生活方面会改变地方真不多。 顾明益跟后头,轻声道,“要是傅大哥欺负你,二姐可要告诉我。” “咦,你不是跟他很好么?”顾明瑞回头道,“我跟你讲,春芽不欺负他就不错了,你还担心这个!” 顾明益哈笑起来。 顾春芽顾明瑞背上用力敲了一记。 他“哎哟”一声,叫道,“看看,多狠。” 顾春芽也忍不住笑了。 临到花轿前,顾明瑞停下了脚步,放她下来。 “我妹妹以后可要靠你照顾了。” 她听到顾明瑞跟傅琅说话。 傅琅笑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鞭炮声再次响了起来,奏乐队也是吹吹打打,顾春芽进了花轿,花轿被抬起来,慢慢往康门桥而去。 院子里,卫大夫,傅琅大伯傅冠安跟他妻子陈氏也一起等待,眼见傅琅接了娘回来了,他们忙回到堂屋。 陈氏当初听说傅琅成亲,带了她两个姐妹来,都是个三十来许有福气妇人,陈氏请了她们当全福太太,铺床也是由她们做,撒了花生,莲子,红枣,铜钱等等,都是有吉祥寓意。 傅家落到现这个地步,都是傅琅父亲之故,还连累了卫家,因而,当初卫大夫要带走傅琅,傅冠安夫妇两个也没有阻拦,陈氏对这个侄子也是极为怜惜,这次怕成亲之时,他们家冷冷清清,也就请了好些人来,打算热闹一番。 其中一个全福太太就来扶顾春芽下来,去到堂屋。 傅冠安,陈氏坐高堂之位,他们原本想让卫大夫也一起,被卫大夫拒绝了。 傅琅毕竟姓傅,他是傅家血脉,所以傅冠安夫妇作为伯父伯母,还是比他有资格来接受小夫妻两个跪拜。 顾春芽上前,与傅琅并肩,行了成亲礼仪。 礼毕,她被送入了洞房。 Ps,父母双亡,若是成亲话,到底要不要向牌位叩拜,我不太清楚,哪位童鞋晓得还请告知一声,谢谢。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线阅,速度文章质量好,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者支持! 高速首发家欢章节,本章节是第237章 道歉地址为如果你觉本章节还不错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朋友推荐哦! 第240章 放下 - 家欢 - 风玖蓝 两个人下了山。 傅琅见她一点不吭气,眉头皱得紧紧,嘴唇也是抿着,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他有些奇怪,停下来问,“怎么了?” 她抬起头,懊恼道,“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高兴起来。” 他像是没有明白。 她声音很低,“过去事,我只望你不要再想了,公公婆婆也会希望你只记得那些幸福时光。” 每个人心里都有梦,可随着年纪变大,总有些梦会被打碎,可又能怎么样呢,只能假装不曾有过,咬着牙坚强继续前行。 傅琅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以后,我不会再想了,今日带你来,也是想了结此事。”他回头看看远山,伸手揽住她肩膀道,“我有了你,一切都已经不同。” 她点点头。 看着她温柔眸光,他心变得很满足,虽然自己过去失去了很多,可是也得到了很多,人生对于他来说,也许是公平。 他低下头轻吻她。 那日过后,他果然心情又好了,带着她湘南城到处跑,尝遍了特色美食,也购买了不少特产。 湘南有一样东西极受欢迎,那就是金丝枣。 金丝枣核很小,皮又薄,果肉清脆甘甜,又略微带点酸,不过鲜他们也不好带回来,只能买一些枣干。 除了这个,还有湘南湘莲,黑茶,这两样是可以长久摆放,别虽然也多,但却不适宜长途运送,只怕路上就要坏掉了。 两人城里住了七日,便雇车回去了。 这一来一回。统共用去了两个月样子。 家里人本来还有些担心,见到他们,总算松了口气。 顾春芽把东西一一拿出来分送。 杨氏笑眯眯吃着枣干,对他们道,“有两件喜事呢,一是晓兰有喜了,你五师兄要当爹了,二是小直也有了中意姑娘,就等着你也看看,若是你满意。他们两家就要把日子定下来。” 顾春芽笑道,“太好了,等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儿就去看他们。” “晚上就这儿用饭,省得你们回去还自己做,把卫大夫也叫过来。”顾应全道,又想起一事,“王师傅好像又好了不少。上回卫大夫说可能还一两个月就能痊愈了。” 这也是件大好事,不过顾春芽想到王清好了就得回宫里,又不太高兴得起来。 顾应全夫妇少不得又去集市买了些鸡鸭鱼肉。 卫大夫跟王昌平很也被请来了,几家子凑成两桌,说说笑笑吃了顿晚饭。 傅琅给卫大夫拿了两盒黑茶,“您以前也常爱喝。我瞧着这茯茶不错。” 茯茶是黑茶中一种,卫大夫也是湘南人,卫琳没有出嫁时。兄妹两个午后闲暇,卫琳常常泡了送过来,与他一同分享。 他们总有说不完话,那时候,对于卫大夫来说。乃是为珍贵时光,因为卫大夫不爱仕途。只喜欢医道,这一点并不为父母所喜,身边唯有卫琳一直支持他,愿意同他探讨。 所以卫琳去世之后,他从此便不再喝茯茶。 如今傅琅送给他,卫大夫也知此中深意。 他接了过来,点点头道,“我会尝尝,也不知味道比之从前又是如何。” 以往时光不会再重来过,可是,他卫昭还有很长路要走。 傅琅笑了笑,“不管如何,总是舅父爱喝茶,假如这一家不好喝,舅父下回再去试试别家。” 卫大夫看着他,眸光微沉,“说极是。” 顾春芽旁边听着,微微笑。 宅院里因为有两个丫环留守,所以任何地方都是干干净净,并没有任何灰尘,顾春芽回去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躺倒了床上。 此时已经是秋季了,大红色帐幔换成了天青色绣花鸟,薄被也换成了又轻又软蚕丝被。 傅琅洗完回来,两人顺其自然就缠绵了一回。 第二日她先去了点心铺,邱寿笑道,“掌柜总算回来了。” 其他伙计也都过来相见。 伯都打趣道,“掌柜啊,去看看那王家姑娘吧!” 邱直听着,一下子红了脸。 顾春芽对邱寿道,“你们既然都觉得满意,其实就该早些定下来,也不用等我去看。” “这怎么行。”邱寿道,“你可是小直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小直自己也说了,要你同意才行,我也是这么想。” 邱寿很感激顾春芽,因为她收了邱直做徒弟,他们家才有现好日子,还能繁华京城住下来,这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如今他二儿子邱易也长大了,顾明瑞说要培养他当账房先生,正酒楼跟着学呢。 两个儿子以后都有出息,女儿邱灵自然也是不用愁,邱寿那是心满意足。 顾春芽听了笑道,“也罢,那我就看一看好了,是哪个王家?” “开杂货铺王家。” 说是街尾开王家,那杂货铺京城也是开了三四年了,生意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不过就以条件来看,邱直是高攀了,到底人家有个铺子呢,邱直现还只是个学徒,如此说来,那王家是真看重他。 不然很多人家嫁女儿,都是希望高嫁。 但顾春芽还是不可避免想到了那个张文英。 有道是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邱直原先可是被人骗过,顾春芽问道,“倒是怎么认识?我记得好似走之前,也没听你们说起过什么王家啊。” “这得谢谢梁姑娘了,梁姑娘不是办了个酒坊么,那杂货铺买了好些东西,就跟王太太结识了,两个人很谈得来,后来就又认识了王姑娘。”邱寿笑道,“梁姑娘也是有心,看王姑娘跟小直年龄相当,便常请了她玩,也把小直叫过去两回……” 原来是梁小兰做红娘,那倒是可以放心,顾春芽笑道,“梁姑娘可算是媒人了啊。” “是啊。”邱寿点头,“若是成了,我肯定得给梁姑娘包一个红钱。” 邱直旁边只红着脸做事,很是不好意思样子。 顾春芽随后就去酒楼了。 如今酒楼兴旺实是超乎她意料。 虽然昨日顾明瑞也提了一下,但她仍是没有想到,生意会那么好,还不到午时,就已经坐满了人,伙计奔来走去,无比繁忙。 听说她来了,庞元济从厨房里跳出来,叫道,“你怎么不早说,还是明瑞说了,咱们才晓得你去了湘南,一去还去那么久!” 她是去拜祭傅琅父母,又不是做别事情,自然没想到要一一告知,顾春芽笑道,“也就两个月,能有多久啊。” “你要早说,我就跟你们去了啊,我还没去过湘南呢!”庞元济很是懊恼。 孙沛探了个头出来,“忙成这样,你还想去?进来烧菜,外头等着要呢,这菜是你自个儿想出来,咱们也做不来。” 庞元济烦抓了下头,先进去炒菜了。 “我看这铺子有点小,要不够用了。”顾明瑞把顾春芽叫过去商量,“好租个两层楼,你看怎么样?” “哥哥觉得好就是了,我才回来,都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顾春芽四处看一眼,“简直跟做梦似,怎么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人,京城可还有好多家别酒楼呢,烧出来菜也是不差啊,这匾额就那么有用?” “那当然,京城里酒楼能被皇上赐予匾额,可独此一家,这次真是托了王师傅福啊!” 顾春芽好奇问,“没有人来闹事?” “倒是很太平。”顾明瑞想起一事,“哦,对了,听说这匾额赐下来也是有那胡师傅功劳。” “胡师傅?”顾春芽一时没想起来。 “是啊,就是那个宫里当御厨胡师傅啊!” 顾春芽惊讶道,“叫胡连?怎么,这匾额还同他有关?” “我也是听陆大哥说,王师傅得了匾额好像很是不安。”顾明瑞道。 “因为师父从没有想过要得到这个赏赐,其实皇上原本都不知道他收徒,我估摸是皇上对师父有些感情,到底年幼时便爱吃他做饭菜,后来先帝病重,又是师父回来伺候,为此,师父还得了头风症差点死了,所以才有了这样殊荣。” 顾明瑞听了点点头,甚为赞同,“我听你说也有道理,后来王师傅就去打听,才知道是胡师傅皇上面前说了好话,皇上才赐了匾额下来,看来胡师傅皇上面前也有些分量么。” “也许是罢,没想到胡师傅竟然会为师父做出这种事。”顾春芽有些疑惑,她忍不住想到胡连样子。 胡连看起来很是刻板,也不像是很有人情味人,他同师父感情真很好吗? 其实顾春芽心底对于皇上赐下匾额并没有十分高兴,相反,她跟王清一样,都有些不安,毕竟他们是平头百姓,没有什么家世,所以,这种眷顾有时候反而会成为巨大负担。 只是,现赐也赐下了,她希望自己顾虑只是杞人忧天。 第241章 盯梢 - 家欢 - 风玖蓝 她里间坐了会儿,庞元济炒完菜又来找她了。 顾明瑞瞧了他一眼道,“正是中午,你有什么话非得现跟春芽说呀?” 作为管理者,顾明瑞对庞元济是有些头疼,虽说他厨艺很好,可这人是完全不守纪律,有时候轮到他烧时候,突然就不见人影儿了,找都找不到,幸好陆采石跟孙沛都是好说话人,为庞元济分担了许多。 庞元济道,“就是有话说呢,你给我些时间。” 顾明瑞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啥事?”顾春芽问。 “还不是我爹!”庞元济恼火道,“他们是没看出来,其实我爹找了好几个人盯着我呢,现那些食客里就有,真是烦死了,你说有什么好办法啊?要不你帮我师父面前求个情,让我离开京城好了,反正师父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顾春芽惊讶,“你确定是你爹派来人?” “当然了,还跟到我住地方,有回被我抓到,可惜我没有武功,还是被他们溜了。”庞元济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呆下去了,指不定父亲哪日会叫人把我抓回去呢,我就再也出不来啊,师妹!” “你父亲还能囚禁你不成?”顾春芽扶额,“你想得太多了,我觉得不太可能,也许是你父亲担心你走了,再也见不到你,才叫人看着。” 那庞老爷虽然好色,可顾春芽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很疼爱这个儿子,怎么会抓庞元济呢?再说他可是庞元济亲生父亲,若是真要抓他,光明正大不就好了,父亲要见儿子。那是天经地义,哪里需要鬼鬼祟祟? 想到这里,顾春芽问道,“你京城到底有仇人没有啊?我觉得应该不是你父亲派来。” 庞元济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看他那个样子,应是想到了什么,顾春芽也没有催他。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我以前被绑架过,那几个绑匪问我父亲要三万两,有次他们以为把我打晕了。偷偷讲话,我才知道是有个姨娘雇人做,父亲后来给了钱。我回到家当日就出走了,你知道为什么?” 虽然是亲生经历,可他声音很平稳,没有丝毫感情。 应该是伤透了心罢! 顾春芽伸手拍拍他肩膀,“咱们亲生父母都是不能选择。他们也不会是完人,我知道你感受。” 她那愚孝父亲还不是如此? 又有什么办法呢,有时候只能试着包容下来。 庞元济叹了口气,“父亲不信我说,他永远都当那些姨娘是好人,是真心疼爱我。我那样家里,如何能活下来?我吃什么,住哪里。平日里做什么,她们都知道,要弄死我也不是难事,我只能离开家里了!” 顾春芽听了动容,难怪庞元济会那么厌恶这个家。 这个家都严重威胁到他生命了。可他父亲却不能保护他,确实叫人绝望! “如今你大了。也许你父亲会信你。”她试着安慰。 “你不是没见过他,看起来他像是会信我吗?”庞元济悲愤道,“我再也不会指望他了!我就想离开京城!” “师兄。”顾春芽也有些难受,问他,“可师兄舍得离开我们吗?师父,大师兄,五师兄,我,师兄真舍得?你不是都把我们当做家人一样了吗,真有问题,也该同我们一起解决才是,你何必要再一次出走?” 庞元济眼睛红了,他把头埋手心里,哽咽道,“我也不想啊,师妹。” “要不这样罢。”顾春芽冷静下来,思考了一番道,“你晓得我相公会武功,我叫他查一下,怎么样?等弄清楚了,咱们再好好想个对策。” 傅琅事情,庞元济自然听过,他眼睛一亮,“傅公子愿意给我当护卫?” “我叫他当,他当然愿意了,他武功很好,若是那些人还盯着你,他一定可以从他们口里问出来。” 顾春芽想到傅琅逼供狠辣,心里已经开始为那几个人肉疼了。 “好,好。”庞元济顿时又高兴起来。 看着他善变情绪,顾春芽哭笑不得。 怎么说,这七师兄都像个孩子啊! 两人说完,顾春芽就离开了酒楼去探望梁小兰去了。 梁小兰也是刚怀上,还没有显怀,但孙沛很紧张,已经不许她去酒坊了,只家中静养,见到她来,梁小兰十分高兴,“可有人同我说话了。” “你妹妹呢?”顾春芽笑道。 “她啊,她天天酒坊忙着呢。”梁小兰叹一声,“屁点儿大孩子,还晓得酿酒了,比那些师傅还痴迷,见我不能去了,她跑欢呢,说要给我看着那些人,不能叫他们偷懒。你看看,我可不是冷清死了,还不能出门。” 梁小兰妹妹梁小竹不过才九岁年纪,居然这么能干,顾春芽张了张嘴,“哟,看不出来么,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不过是个话都讲不太利索女娃。” “是啊,转眼就长大了。”梁小兰虽然抱怨,可心里高兴呢,谁不希望自己妹妹能干呀。 顾春芽把枣干,湘莲,还有别铺子买来滋养品递给她,“这样正好,你好好养着,五师兄也就不用担心了。” 梁小兰抿嘴一笑,“他是瞎担心,才开始,哪里有什么危险。” “我听说头三个月还是要紧张些,所以你这样还是有必要,反而后几个月好像还好一点。” 梁小兰笑着瞧她,“也罢,我会注意,你也好早些有了,咱们孩子生下来,可不是有个伴儿。” 顾春芽脸微微一红,“这谁晓得啥时候有呢。” 她虽说没有很想生孩子,但也不太排斥,一切顺其自然。 两人很就说到邱直身上,听梁小兰夸那王姑娘,顾春芽是放心了,告辞回去时候,顺道就去王家杂货铺看了看。 正好,那王家夫妻两个不,只有王姑娘看着铺子。 她长着一张圆脸,身量中等,眉清目秀,见顾春芽立铺子前,冲她远远就笑了笑,十分温和。 顾春芽走进去。 “请问这位姑娘要什么呢?”王姑娘柔声问。 “也不要什么,就是看看。”顾春芽随口回答。 王姑娘便也不说话了,只让她自己看。 这杂货铺卖得东西很多,什么脸盆,脚盆,浴桶都有。 顾春芽看了会儿,忽然问,“这个浴桶怎么卖?” “这个浴桶是金丝木做,三两银子。” “小孩子能用吗?”顾春芽又问。 王姑娘忙道,“这桶有些深,小孩子不要用,你买个浅一点好,像这种就不错。”她指着另外一个浴桶,“这个呢,小孩子不会淹到,安全,而且比较大,小孩子洗也高兴,可以里面玩呢。” “价钱?” “这个一两银子。” 顾春芽点点头,“我就要这个了。” 王姑娘笑道,“好,不知姑娘家住哪里,一会儿我爹回来,可以送过去。” 顾春芽便报了地址,还拿了一两银子给她。 王姑娘推却道,“先收三百文好了,我爹送来了,姑娘再把剩下给我爹就行了。”又写了张收据给她。 “好。”顾春芽给了她三百文告辞走了。 刚出店门,她就笑了起来。 果不其然,这王姑娘是个很不错人。 她十分喜欢,心想,明儿去铺子就跟邱寿说,让他们点把日子定下来,这回徒弟总算可以成亲了! 到家时候,正是下午。 傅琅刚打完了一套拳,洗澡。 顾春芽坐着看了会儿书,他出来了,见到她,手就伸了过来,抱她坐自己腿上,夸奖道,“就是要这般才对,没有让我等你吃晚饭。” “我既然答应你了,自然要早点回来。”她鼻子嗅了嗅,闻到他身上淡淡皂香味。 他低头亲亲她脸,“你记得就好。” 她转过头环住他脖子,“我有件事拜托你。” 听到她用拜托,他很是好奇,“何事?” 顾春芽就把庞元济事情说了。 傅琅皱起眉头,“他关我何事,我竟要保护他?” “他是我七师兄啊,也就是你师兄,怎么不关你事?”顾春芽撒娇道,“对你不是小事一桩么,那些人哪里是你对手,你到时候抓住他们,问清楚就是了,不然七师兄心里没个底,老想着离开京城呢。” 他盯着她看了看,“你就这么关心他?” “他是我师兄啊!”顾春芽道,“关心他不是挺正常。” 他哼了一声,把她放下来。 这又是吃哪门子飞醋? 顾春芽无语,取了干毛巾给他擦湿漉漉头发,嗔道,“你别七想八想,七师兄对我来说,就跟个孩子似,能有什么啊。” 傅琅听了扑哧笑了,“你七师兄可不是要气死,他比我年纪都大,你当他孩子?” 不过他也知道顾春芽想法了,回身就抱她起来放书案上,逼近了道,“这事好办是好办,可我也得收些好处。” 第243章 将计就计 - 家欢 - 风玖蓝 两人清洗完,换了衣服出来,又吃过晚饭,便坐卧房里说话。 顾春芽道,“你要是严刑拷打一番,应是问得出来罢?” “一般是可以,不过这次就算问出来也没有用,你不是说庞老爷根本不信庞元济么,那我们外人说,他是不信了,就算把那三个人抓了带到庞老爷面前,只怕他也会怀疑咱们是串通好要陷害他姨娘。” 顾春芽听了头疼,傅琅分析很对,可不是这样么! 这庞老爷简直是给那四个姨娘灌了**汤了,哪里会信这种事? 她叹了口气,“确实不可行。” “我看就让庞元济配合一下,让他们绑架了好了,到时候庞老爷那里肯定会收到消息。”傅琅道,“就跟你二叔那回一样,我自会保护他。” 她眼睛一亮,“那是将计就计?不过我怕师兄不肯啊。” “他是个男人罢?这点胆子都没有?”傅琅鄙夷道,“既然想让他父亲相信,就必须付出代价,不然他就离开京城好了!” 这算是男人之间看法么?顾春芽想了想道,“我现去跟他商量一下。” “现?”傅琅皱起眉,“这么晚去干什么,他们是准备明日等庞元济回来时候绑架他,你白天去铺子时候顺便再去。” 顾春芽答应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去了酒楼。 庞元济听说这事儿,赶紧就要回家收拾行李打算走人了。 跟她想一样,庞元济真不是很有勇气人,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这样就离家出走。 他遇到问题,多数时候都会选择逃避。 就像今日一般。 顾春芽拦住他,“你这次不能再一走了之了!” “不走,等着死吗?”庞元济急道。“师妹,你难道就忍心看我没命?” “没什么命啊,傅琅会保护你,你还记得我爹被绑架那次罢?不是好好,平安无事回来了吗,你怕什么?”顾春芽正色道,“你要是再走,以后也别想进庞家门了,就让你四个姨娘,还有你弟弟们霸占你们家。占取本该属于你东西!让你父亲一辈子被他们骗着好了!”她冷笑一声,“也不知你娘亲天之灵,看见了会是什么心情。” 庞元济顿时变得十分沮丧。 他其实哪里甘心呢? 他恨死那四个姨娘了。可是心里却又真怕她们。 好像她们是毒蛇一样,随时会伸出毒牙咬他一口,夺了他命! “师兄,这次是个好时机,你一定要下定决心啊。你父亲也会知道当初是他错怪你。”她又一次劝说,“再说,你躲得过一次,万一还有下次呢?只要她们觉得你是个威胁,觉得你父亲还眷顾你,你还是会有危险。得拔草除根才好!” 庞元济犹疑不定。 顾春芽见状,失望道,“我听相公说。还以为你不会如此呢,现看来,你果真不像个男人!比我还不如!” “什么?”庞元济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怎么不是男人了?” “你是男人话,怎么比我还怕死?明知道你那些姨娘不是好东西。糊弄着你爹,打算分了家产。你还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只知道逃跑,这是男人行为?”顾春芽摆摆手,“罢了,罢了,我就这么同师父,师兄说好了,说你怕死,丢下咱们逃走了!” 见她转身要走,庞元济一把拉住她,叫道,“谁说我要走?我这次一定要好好报仇!你回去跟傅琅说,就说我答应了。” 顾春芽暗地里好笑,看来对庞元济,激将法还比较有用,一个男人再怎么懦弱,其实也不愿意别人当面拆穿,他到底还是有尊严。 何况,庞元济还不是那么糟。 “我这就去跟相公讲。”顾春芽盯着他,“师兄不要出尔反尔啊!” 庞元济一时激动才答应了,现缓和下来,还是有点儿害怕,问道,“真不会有事?那他们绑架了我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同你父亲索要银两,我们自有办法让你父亲知道真相。” “自有办法?什么办法啊?”庞元济追问。 顾春芽眨了眨眼睛,“你以后会知道。” 她又叮嘱一些让庞元济注意方面,便告辞走了。 这事儿也没有让别人知道,省得他们担心。 这日晚上,那三个匪徒果然抓了庞元济,只是他们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后,傅琅就后头跟着呢。 庞老爷很也收到了勒索信,称庞元济他们手里,绑匪索要十万两,警告他们不准报官。 庞老爷差点晕过去,赶紧派人去酒楼询问。 一问之下,庞元济真不,昨晚上也没有回家。 闹出这番动静,陆采石几个也知道了,顿时也很着急,顾春芽便把来龙去脉同他们说了,这才放心了一些。 庞家虽然不是什么世代书香门第,但祖上是经商,家财万贯,到了庞老爷上一代,才有人入了仕途,庞老爷是青出于蓝,所以十万两对庞家来说,真不算太多,庞老爷要凑齐也不是很大难事,不过到底还是要卖掉几家铺子。 庞老爷五日之内终于凑齐了银子,绑匪这时候又放话出来,叫庞老爷派人去某处送钱。 庞老爷不放心,打算亲自去。 他们没有想到,官差已经前往了绑匪老巢。 这当然是顾春芽派人去报官。 那些衙役一方面是想立功,另一方面,做劫匪么,身上都有不少银两,他们抓到了,那些钱自然就充公了,自己也得些好处。 事情进行很顺利。绑匪被一网打,庞老爷还没有出发呢,衙役就把获救庞元济给送到了庞家。 庞老爷抱着儿子痛哭流涕。 庞元济除了后背被打了两下,基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四个姨娘也都露出欢喜神色,说庞元济必有后福。 那几个弟弟围上来,庞元济一看,十分陌生,他离开家好几年了,都已经认不太出他们来。 等到人散了,庞老爷拉着庞元济手道。“你这回住下了就不要走了,为父年纪也大了,谁知道还能活多久呢。你可是我们庞家长子啊!” 庞元济不答这些,只问道,“我这次回来,就家里人晓得,那些来酒楼吃饭都不晓得我是您儿子。也不知那些绑匪是如何得知?父亲对此事又怎么想呢?” 庞老爷怔了一怔。 他当初只是心焦,哪里想那么多,如今静下来,还真有些疑惑。 庞元济冷笑道,“父亲很就会知道了。” 那些劫匪被抓了之后一拷问,全部交代出来。原来乃是庞老爷四个姨娘之一黄姨娘所雇。 也是她,给庞老爷生了两个儿子。 庞老爷大惊失色。 这黄姨娘是四个姨娘之中看起来为温和大方一个,哪里想到她竟然做得出这种事。要害死他大儿子! 庞元济也是她看着长大啊! 庞老爷都有些不太相信,然而,那些劫匪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他们哪里晓得庞元济跟他关系,要绑架不会绑其他几个儿子么。又非得是大儿子? 他不得不联想到那一年,庞元济出走那日同他说话。 当时。他只当庞元济是胡说,吓傻了听错了。 却原来是他这个做父亲没有当好,竟连自己儿子都保护不了,害他为了保命离家出走。 庞老爷实太难受了,当即就病倒了。 可另外两个儿子却要为他们生母求情。 因为那些衙门都是人精儿,就算知道是黄姨娘所为,也不会拷了她关进大牢,到底庞老爷是个官儿呢,这可算是家丑了,他们只私底下告知庞老爷。怎么处理,那是庞家事情,他们绝对不会插手,只给三个劫匪定罪。 所以黄姨娘尚家中。 庞元济这时给庞老爷下了一剂猛药,说庞老爷对不起他生母,完全忘记了正室夫人离世时嘱托。 他母亲临死前,是叫庞老爷好好带大庞元济。 结果,庞老爷完全失职。 庞老爷听完这话,把自己关房里两日,出来就把黄姨娘给赶出了府邸,另外三个姨娘也一并赶了出去,并且把府里家产五分之四都挪到了庞元济名下。 庞元济一下子成了富豪。 他那两个年纪稍大弟弟虽然很不满,但也莫可奈何,庞老爷这次很是坚定,他们要是不听,也难保不会跟姨娘一个下场,也就都收敛了。 后来,庞元济还是没有住庞府,按照他话来说,谁知道有没有其他人会害他,只不远处又买了一处大宅院,什么下人也不要,他觉得下人也不安全,再说,他这些年过得不是少爷日子,样样都是自己动手,没有人伺候,根本不是问题。 只是嫌一个人住冷清,他三求四求让王清搬了进来,陆采石跟孙沛都有自己家庭,那是不方便,不然也得让他们跟着一起搬来。 至于庞老爷,虽然儿子不留家中,可好歹承诺过不会再走了,离得也近,他隔三差五过来一趟,庞元济烧菜一流,庞老爷口福是有,就是操心一件事,庞元济婚事。只可惜庞元济心不此,庞老爷也不敢逼他,只能慢慢磨着,至于什么时候如愿,那就真很难猜到了。 第244章 家庭煮夫 - 家欢 - 风玖蓝 眨眼间,又过去了十来日,从京城开铺子,算算也是有五个多月了,生意可算是突飞猛进,与当日冷清,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顾春芽点心铺虽然没有御赐匾额,可味道决定一切,明春点心早已京城扬名。 每日来购买食客数之不,所以邱直与另外四个徒弟相当忙,遇上节日,有时候半夜都还不能够回家,顾春芽作为铺子掌柜,自然得要身先士卒,像今日,她就留铺子里没有回去吃晚饭,当然,事先是告知傅琅一声,省得他等。 过两日是中秋佳节,他们铺子月饼种类繁多,味道独特,十分受人喜爱,京城好些富人家都这里订做了月饼。 顾春芽算了算,加起来得有五千只。 幸好他们石炉一下子可以烘烤四百只,加上打下手杂工也多,又有模具,所以并没有太大压力,但时间还是有点紧。 不过一只月饼赚上二十文钱,五千只就是一百两,还不算那些零买,已经是很丰厚收入了。 顾明瑞从酒楼过来带了些吃,招呼他们。 众人暂时放下手里活,先填饱肚子。 顾明瑞给顾春芽端过来一碟莲花鸭舌,一碟素火腿,一碟白露鸡,一碗藕丝羹,笑道,“你七师兄专门叫我拿来,他倒是对你好。” “那当然,没有我,他有现好日子?”顾春芽嘿嘿笑,擦了擦手,埋头吃饭,忽然惊讶道,“哟。还有藕啊,这藕好吃,又香又糯,这道羹值不少钱罢?” “可不是,这藕从远处运来,只有那些有钱人才吃得起,这汤看着清,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昂贵东西呢。”顾明瑞道,“也是刚刚有人点过剩下,不然你哪里吃得到?这道汤。二十两银子,啧啧,我都不舍得吃一口。” 顾春芽差点吐出来。连着呛了几口,怪叫道,“剩下?” “别怕,锅里剩下,还能给你吃别人口里剩下不成?”顾明瑞忙给她擦嘴。“就是你师兄真拿了,我也不可能给你吃啊,当你哥是什么人呢!” 顾春芽这才松了口气,吃了会儿问道,“听说你已经租好两层铺面了?一个月多少银子啊?刚才邱大叔说,地儿大。地段也好呢。” 顾明瑞没有立刻回话。 她有些奇怪,抬起头看他。 顾明瑞尴尬挠了挠头,“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怎么?”她愣了愣,“你租地方,我生气干什么,也轮不到我管啊。” 顾明瑞咳嗽一声,“其实。其实是妹夫买下。” “啊?”顾春芽惊道,“啥时候买?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我一开始也是不知道。大概妹夫听说我们找这种铺面,这就去买了,后来找到我,说是给开酒楼,我本是不肯,结果他说买都买下了,他手里钱多也不知道怎么花,不如给咱们置办这些,我也就没有推辞。”顾明瑞打量着顾春芽,小心道,“哥哥可没有想占他便宜,只不过听他说有道理,我就要了,每年租金还是一分不少,我现就怕他不肯收,虽然咱们感情好,可到底你嫁过去了,钱是要算清楚。” 顾春芽听明白了,问道,“那铺面你可知道他买了多少钱?” “好像是八千两。”顾明瑞叹口气,“说到这里,我也得劝劝你,妹夫别都好,这钱财上面是太过随意了,那铺面我打听过,不过七千两就能拿下来,他一下子又是多出了一千,妹妹以后可得要看好了。” 一千两银子,寻常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他那是花钱如流水,不把钱当回事啊! 顾春芽也头疼,揉了揉眉心道,“既然他都买了,哥哥就用着罢,也别说租金不租金,酒楼挣钱都是哥哥跟三位师兄,我虽然嫁人了,可咱们还是一家子,不分彼此。租金就免了,反正那家伙确实钱多,还少这一些?等你们挣够钱,到时候把铺面买下来就是了,地契还给你们。” “这不好吧?”顾明瑞忙道,“这到底是他们傅家钱。” “他都给我当聘礼了,只是我没想过怎么用,眼下哥哥也提醒了我,早晚被他败掉,还不如派些用场。”顾春芽笑起来,“哥哥别跟我见外了。” 顾明瑞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说了。 那些租金一年不过上百两,对于眼下酒楼来说,还真不算什么负担,到时候给他们夫妻两个多送些东西便是。 他坐了会儿告辞走了。 顾春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继续做点心。 眼见就过了亥时,夜越来越深,邱直过来劝顾春芽回去,生怕她累坏了。 顾春芽还不肯走。 这当儿,傅琅来了。 众人看到他,都自动回避。 “这都多晚了,你还不回来?”傅琅一见她就责备,“再多做些月饼又能挣几个钱呢?啊?我给你,你些跟我走。” 顾春芽顿时无语,皱眉道,“不是钱不钱问题好不好?人家这里订做了月饼,我们就得准时做出来啊,这是关乎信誉事情!” “什么信誉?”傅琅道,“你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不答应不就行了么。”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解释了。 这家伙绝壁是闲无聊啊! 傅琅看她不动,没有耐心再讲,直接把她抱起来就出了去。 众人目瞪口呆。 顾春芽趴他肩头,哭笑不得。 她掐了掐他手臂,“你就一晚上都离不得我拉?不过是因为中秋节,我才晚一点回来,又不是日日都是这样。” 他哼了一声,“就是离不得,一晚上都离不得!你答应过我,就要做到!” 她这瞬间忽然有点儿明白什么叫家庭煮夫了。 傅琅现这状态就是个活生生例子啊! 不行,她得找点事情给他干。 顾春芽问,“你那药铺什么时候开啊?” 傅琅满不乎,“又不急,京城这么多药铺,不用等我开了救命。” “不开药铺,浪费了你绝世好医术啊!”顾春芽拍马屁,“你要是开了,以后肯定前途大好。” 傅琅低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里闪着狡黠光,讥讽道,“你诓我开了药铺,以后就没时间管你了是不?” “谁,谁这么想呢,我才没有这么想。”顾春芽被他发现所图,有些尴尬,伸手撩了一下头发道,“我也是为你好啊,对不,你好歹是大户人家出来少爷,这辈子难道就一事无成?你就准备家中一直闲着了?” “闲着怎么不好了?”傅琅挑眉道,“等生了孩子,我还能带孩子呢。” 顾春芽憋不住,扑哧笑了起来,“你带孩子?” “不行吗?我教他写字,教他看书,教他武功,教他医术,哪样我不行?”傅琅很是骄傲。 顾春芽败下阵来。 他相公原来也不是没有志向,他志向现转为家庭煮夫了! 也不能说是坏事,她原本就想平平静静生活下去,傅琅如此心态,也许于她来说,加合适。 她赞同点点头,“你好跟师兄再去学下厨艺,就能烧饭给我吃啦!” “好啊。”傅琅并不拒绝。 “不过……”顾春芽疑惑道,“你这样下去,不怕哪日我嫌弃你么?” “嫌弃我?”傅琅把她说话当作笑话一样,“我又有钱又有武功,长得又是英俊不凡,你嫌弃我什么?没有功名么?假如你因此弃我而去,等我哪日当上官,必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面那句话,充满了浓浓威胁之意。 顾春芽再一次无力吐糟了。 来到明亮处,眼见还有行人,傅琅把她放了下来。 顾春芽说起酒楼铺面事。 傅琅承认道,“怕说了,你又不给我买,我便自己买了,怎么?那铺面不好?” “不是不好,是你多给了一千两。”顾春芽指出他错误。 “不就一千两么,省得跟他们磨磨唧唧浪费时间。”他却毫不意。 金钱理念上,看来他们是谈不下去了,顾春芽道,“你说过这些都是我聘礼罢?如今可反悔了?” “反悔什么,你早该拿了去,自己又不高兴动它。”傅琅埋怨道,“我用了,你又嫌我大手大脚!” “那明儿开始,这钱都是我了,没事你不准拿,要用,你得跟我说下是干什么,别我不拘着你,你可同意?”顾春芽打算要好好遏制下傅琅坏习惯了,不然继续下去,别说一万两,十万两花起来也得很。 可他们赚钱速度目前肯定是跟不上。 傅琅点点头,“随便你,反正我平日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顾春芽见他赞同,也就不说了,现铺子忙,等她空下来,她得跟他好好谈谈那些田庄,还有空置宅子事情。 这些若花些功夫上去,可比她点心铺还要赚得多,她是应该像个当家主母样子了,家里钱,不管当初是谁,她都要理一理才行。 第245章 过寿 - 家欢 - 风玖蓝 第246章 命案 - 家欢 - 风玖蓝 顾春芽大惊,忙问,“出什么事了?” “说是董大人府里出人命了,有人吃了菜死掉了,董大人大发雷霆,把他们全抓了,现关刑部呢!” “怎么会这样!”顾春芽脑门上一下子出了汗,“是真?你听谁说?” “我爹说!”庞元济道,“还能有假?我爹只当我也去了呢,后来一打听,知道我没去,就来酒楼找我了……” 没等他说完,顾春芽道,“你父亲有没有办法救他们出来?” 庞元济愁眉苦脸,“我父亲是通政司,不是刑部人,再有,父亲说那董大人脾气很是火爆,谁都不给面子,想求情基本是不可能,不过幸好死不是董大人母亲,只是客人之一,但那客人却是董大人门生。” 听起来怎么那么凶险呢! 顾春芽咬了下嘴唇道,“他们又怎么断定是跟大哥,两位师兄有关呢?准备宴席人可不少啊,谁知道是哪个做菜……哦,是下毒吗?” “这个还不清楚。” 傅琅听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先进屋,我去探听一下。” 他这方面本事一向很厉害,只怕就是进了刑部尚书府邸,也未必有人知道,顾春芽点点头,叮嘱他小心。 他便转身走了。 庞元济跟她进去了。 顾春芽叫两个丫环上了茶,她只觉得喉咙发涩,心里闷得难受。 出了这种事,顾明瑞便不能回家了,父母肯定不知道出了事,到时候她怎么说呢?又怕他们三个刑部吃到苦头,是无比忧心。 庞元济道。“我父亲还是会想些法子,至少没开审之前,他们不至于受苦。” 听到这句,顾春芽稍微放心了些。 因为对情况也不了解,两个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就这么等着,结果等来了顾应全。 已经很晚了,顾家人也是觉得奇怪,怎么顾明瑞还没有回来,顾应全就去酒楼看了,听说这事儿。当下也是急要死,赶紧就来找顾春芽了。 顾春芽也没有否认,这都关起来了。肯定要好几天,怎么也不可能瞒得住。 顾应全一屁股坐下来,哀叫道,“这可怎么办好,你娘。茹儿他们还等我回去呢,这,这怎么同他们说呢?怎么就遇上这种事,明瑞他们不可能害死人啊!” “肯定是有冤情,我也相信跟大哥,两位师兄无关。”顾春芽站起来。“爹,我跟你一同回去罢。” 庞元济便道,“那我去见我父亲了。看看可有什么进展。” 顾春芽点点头。 临走时,她跟两个丫环说,若是傅琅回了,就说她去娘家了,随后。便同顾应全前往顾家。 听说这一消息,杨氏自然打击不小。方茹还冷静些,但身子也微微发抖。 顾明益问,“没个清楚些说法吗?” “没有。”顾春芽摇摇头,“等相公回来,可能会知晓一些。” 杨氏抹着眼泪,哭十分伤心。 对这一巨变,她着实有些承受不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顾应全过去一看,却是陆采石妻子郑氏带着儿子陆善庆,还有梁家人也来了。 原因当然是一样,该回来人没有回来,他们十分担心。 屋子里可谓乱成一团,梁小兰还怀着孕,众人都叫她不要太焦急,小心身子。 几个人互相安慰。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傅琅终于过来了。 众人连忙围上去。 傅琅道,“应是下毒,那门生只吃了两口菜就死了,不过也是幸运,要不是他立即有反应,只怕还得多几个人。” 顾春芽问,“那怎么就怪我哥哥,师兄身上了,他们是去当厨子,下毒岂不是害自己,天下哪里有这么笨人?董府厨房其他人呢,有没有被抓起来?” “也抓了,但是这菜是陆大哥做,孙大哥也近旁,自然要被牵累,不过查清楚了,我想应该会没事。”傅琅虽然心里没底,可也得出口安抚他们,“你们先都休息去罢,明儿说不定还能知道多一些。” “是啊。”方茹也道,“都很晚了,咱们就是聚一起,也没有办法,小兰,你是要保重,不然孙大哥到时候出来了,见你又不好了,得多着急呢?” 杨小兰父亲听了,忙劝了她回去了。 郑氏带着儿子也走了。 这晚上,注定是难眠一晚。 顾春芽床上翻来覆去,一点也睡不着。 傅琅伸手抱住她,柔声道,“你想了也是无用,点睡,明儿才有精神么。” “我倒是想,但就是没法子。”她拧紧了眉,问傅琅,“你今儿真就只探听到这一些吗?还有没有别?” 他沉默不语。 看来有隐瞒,她严肃道,“你都说了罢,你知道我,什么事扛不住呢?你说出来,咱们也好商量商量。” 傅琅便坦白说了,“我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那董大人门生还没有成家,也不是京城人士,经常外头用饭,哪一天不好毒他,非得挑这一天?董大人只会不依不饶,对凶手并不利,要不是为了害人,那有何苦?你好好想一想,谁会跟他们有仇?” 顾春芽想不出来。 她道,“我哥哥脾气早就收敛了,平常都不得罪人,两个师兄不用说了,要说有仇,只可能是别酒楼,他们眼红也不是一日两日。” 可就算真是那些酒楼派人做,以前也没见过上门挑衅,实是无法筛选出来。 所以才难办。 傅琅也是这个想法。 若是找不到证据是别人所做,那董大人怒气无处发泄,很有可能就会拿他们三个开刀,毕竟那人是他门生,董府厨房人总不会无缘无故要弄死那门生罢? “但若硬是栽赃我哥哥,师兄身上,也是不能。”顾春芽怒道,“我一定会去告那董大人,他也得拿出实实证据来!” 傅琅拍拍她肩头,“好了好了,你别激动,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等明儿我再去探探,睡罢。” 他拉她躺下来,抱住她睡。 顾春芽现满腔愁绪,哪里睡得着,又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早上起来,她头就有点胀。 明月过来说傅琅出门去了,让她家等候。 她坐不住,还是出去了。 出了这事儿,顾春芽也没空做点心,只让邱直几个负责,至于酒楼,当然只能暂时停止做生意,她回了娘家。 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她看到了柳氏一家人。 原来方景得知此事后,告知了柳氏,他们便都来了。 今日也正好官员休沐日。 柳氏安慰杨氏。 顾春芽去同方景说话。 “这案件其实并不好审理,当日人太多了,谁都有嫌疑,不过他们是厨子,才会被认定是有可能下手。”方景同她分析道,“如今董大人不过气头上,他女婿又是刑部郎中,所以有可能会暂时扣着不放,至于后面审起来,还是不能定罪。” 他说这些话都是让人信服,顾春芽又放心了一点,“这样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何时能出来啊!” 方景便皱起了眉,他还是早上才知道这事儿,所以案情具体如何,还是不太清楚,“等我明日办公了,再去问问。” 他好歹是个吏部主事了,各大部门总有结交过官员。 顾春芽点点头,“麻烦你了,一旦有什么消息,还请告诉我们。” “你我两家还说麻烦?你别忘了,你大哥可是我姐夫啊!”方景道。 可是没等第二天,傅琅回来又告知了顾春芽一个加让人恐惧事情。 那些衙役居然陆采石身上搜到了鹤顶红,据说那董大人门生也是吃到了鹤顶红而死,这岂不是坐实了? 这下顾春芽真要急死了,而且还不能跟顾应全几个说,不然他们肯定得要晕过去。 “肯定是有人放大师兄身上!”顾春芽房里走来走去,“到底是谁呢,竟然那么狠毒,要害死他们!大师兄才不可能去杀人呢!” 她好像一只困兽般,有些暴怒起来。 这件事情绝对是天降横祸,让人一点点都找不到端倪,傅琅也是束手无策。 就这时,王清跟庞元济来了。 “师父!”顾春芽忙叫了一声,请他坐下,眼睛瞅着庞元济。 王清是跟庞元济住一起,若是庞元济不说,王清岂会这么知道?他近也是休养,不太出门,未必就能晓得酒楼情况。 庞元济冤枉道,“不是我说,刚才胡大叔来过了,师父才知道。” 胡连? 顾春芽奇怪道,“他不是御厨么,怎会知道?” 王清怒道,“你管他怎么知道,我还是不是你们师父?这么大事情都瞒着我,是不是要等采石跟沛儿死了,才来告诉我啊?” “徒儿也是怕师父担心啊。”顾春芽道。 王清哼了一声,站起来道,“这事如今严重得很,我只能去求皇上了!” 第247章 圈套 - 家欢 - 风玖蓝 一听他说去求皇上,顾春芽第一个反对。 不说求不求得成,这见一次皇帝也难啊,就是皇帝再关心王清,也只是派人来探望,不可能亲自来的,王清凭什么要求见皇上啊? 再说,还是为自己的私事! 顾春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成,师父啊,不成的!” “怎么不成?”王清其实也是心急如焚,几个徒弟他都是当成自己的儿子的,如今关在牢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听说也有证据了,指不定要丢了命的,他岂能坐视不管? 就是把老命送掉也没什么。 去求皇上,他决定了! 王清道,“就说我的病好了,皇上说过好了就能进宫的,我正好借此机会。” 顾春芽急道,“师父贸贸然去求情,会触怒皇上的,您又没什么证据证明他们的清白,到时候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何苦呢?” “可难道看他们丢了命?”王清道,“怎么也得试一试!” 他就要往外走。 顾春芽追上去拦住他。 王清恼火了,斥道,“我只当你一样着急,如今看起来,你倒是贪生怕死的,一点没有胆子,我是看错你了!” 顾春芽没有理会他的话,王清当初什么都愿意同她说,就是看中她的冷静与理智,他现在也是失去了理智,一心想救人,什么都不顾了。 所以王清此刻说的并不是真心话,她也不会生气。 “傅琅,你帮我拦住师父,千万不能让他出去。”顾春芽叫傅琅动手。 她力气小,再说跟庞元济一样,都是徒弟的身份,不好冲撞王清。可傅琅就不一样了。 傅琅道了声得罪,便抓住了王清。 王清气得大骂。 傅琅被他打了好几下,但也忍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清才镇定下来,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师父这回头脑清明了罢?”顾春芽道,“您再想一想,到底去求皇上,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王清长叹一声,“是为师的冲动了,幸好你阻止我。我没有白过来一趟。” 庞元济抹着额头上的汗,“也有我的功劳啊,当初师父头一个就想去宫里呢。我便说最好跟师妹讲一声再去。” 王清瞧瞧他,“你光会说,你父亲那里,也没有法子?” “若是有,我能不说?” 顾春芽却问起胡连。“那胡师傅没说他怎么得知的?” “没说。”王清拧了拧眉,“只叫我快些想个法子,说那董大人是个心狠的,如今他喜爱的门生死了,他肯定要报仇,董家的家世又不同一般。联姻的都是些权贵家族,要定他们的罪十分容易,后来就说到皇上……”他顿了顿。“酒楼的匾额是皇上赐的,现在出了事,真要定罪,皇上脸面也不好看,只要我去求两句。那董大人便不算什么。” 也不知那胡连安的什么心,顾春芽越听越是怀疑他的目的。 皇上赐了匾额。如今陆采石,孙沛却毒害人,那是给皇上脸上抹黑呀,王清再去求,那岂不是找死? 说到底,王清不过是个厨子,可董大人却是朝廷栋梁,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帮王清的! 不给他治个罪都是好的了。 至于董大人非要追究到底,他会不会顾忌皇上,却又不得而知了。 “师父,您还是回去歇息一下罢。”顾春芽道,“我们会想法子的。” 王清又是叹了口气,“我也只能靠你们了,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啊!不然为师这辈子也不心安,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想到开酒楼,也就平平安安的活着,真是我的错啊,早知如此,就不该叫你们来京城的。” “这都是难以预料的,怎么怪得到师父身上?像我,我还不是自己要开么?师父千万不要那么想。”顾春芽忙劝他。 “是啊,师父,开酒楼有钱赚,怎么也是好事,师兄他们就是真的出事了,也不会怪您啊,您又不是神仙!”庞元济也道。 几人说了会儿,王清便同庞元济告辞走了。 顾春芽关上门道,“我总觉得那胡连有些不对头,你觉得呢?” 傅琅道,“要查他不难,现在他正好说服你师父去求皇上,肯定会有所反应,我去探一探。” “你知道胡连住在哪里?” “我找借口问下你师父,他们反正才出门。” 傅琅说完便走了。 这一晚上又是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顾春芽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被子里一冷,她立时醒了过来。 傅琅抱歉道,“还是弄醒你了。” 她坐起来披了件上衣,睡衣全无,说道,“原本也睡得不太好,你探到什么没有。” “昨晚才出去就发现你师父他们被人跟踪了。”傅琅半躺下来,“正好就顺藤摸瓜。” “是胡连吗?”她急切的问。 “就是他。”傅琅不屑的哼了一声,“我一直跟到胡连的家里,胡连听说你师父没有进宫,反而回去了,十分失望,看来他处心积虑是想害你师父呢,他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仇恨?你师父看上去像是丝毫不知啊。” 对此,顾春芽自然也不了解。 “胡连只是劝师父进宫,那下毒的事与他有没有关系呢?” “暂时看不出来。”傅琅皱了皱眉,“但这节骨眼上出馊主意,我想他应该脱不了干系。” 顾春芽突然叫了一声,激愤道,“匾额也是他说了好话,皇上才赐下的,既然跟师父有仇,照理说他不该如此,莫非……可这人的心思也太深沉了罢?难道一开始就已经设好了局。让咱们往里跳?若果真如此,那下毒的事肯定是他雇人做的!” 她跳下床穿衣服。 傅琅道,“你不睡了?” “不睡了!我要去见一见师父。” 傅琅哪里放心她一个人深更半夜的出门,赶紧也穿戴好,陪她一起出去。 庞元济那里,是王清的随身小厮过来开门的。 听说他们来了,庞元济赶紧起床。 “怎么这个时候来?”他外衣还没来得及穿上,就跑了出来。 顾春芽进屋关上门道,“我们大概猜到是谁设计陷害我哥哥,还有两位师兄了。” “是谁?”庞元济忙问。 “胡连。” “是他?”庞元济大惊。“他看起来跟师父挺好的啊,上回师父生病也来探望过一回,匾额又是他说了好话才赐下来的。怎么会是他呢?你们有没有猜错啊?” “昨天他都派人跟踪你们了,被相公发现的。” 庞元济看向傅琅,“真的?” 傅琅点点头。 庞元济道,“哎哟,这下坏了。亏得师父还挺信任他的,这,咱们怎么跟师父说啊?” 这当儿,王清来了,看了一眼顾春芽跟傅琅,心知他们来。肯定是有什么线索,也是急着询问。 “师父,一会儿你听了可别生气啊。”庞元济道。“您这头风症虽说是差不多好了,可卫大夫叮嘱过,也是不能太急的,如今两位师兄的事情您已经很担忧了,要是再……师父。您可千万要冷静啊!” 王清被他说的反而一阵着急,“怎么?难道要定他们的罪了?” “不是。师父,是关乎胡连。” 王清一愣。 “我们觉得是这整个事件都是胡连设下的圈套。”顾春芽按照之前想的,分析给王清听。 王清大为震惊,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他还是不太相信。 胡连跟他是同一年进宫的,两个人从打下手做起,后来才慢慢做了大厨,可以单独负责给皇上,皇后,乃至太子等做膳食,两个人算是一起奋斗过来的,也见识了宫里形势的诡谲多变,感情虽说算不上多深厚,可王清还是把他当朋友的。 他觉得胡连也是如此。 现在顾春芽这么说,叫他如何接受? 他皱了皱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没必要对付我啊!” “怎么没必要?”顾春芽越说越顺溜,“您这不是又要进宫去服侍皇上了么,那便又成为胡连的竞争对手了啊!师父您想想,您离开宫里好多年了,最后先帝病重,皇后娘娘还是念着您把您叫回去,皇上也是很关爱您,得知您生病,专门指了人伺候,给您请大夫,还护送着去过武夷山,其他御厨可有这等殊荣?” 王清沉默了。 他当然也能感觉得到皇后娘娘与皇上对他的看重。 他们都喜欢吃他烧的膳食。 可宫里的勾心斗角无处不在,所以当年他才会离开皇宫。 那时候尚是太子的皇上吃了一道菜腹泻了,虽说不是他经手的,可也是他手下的一个厨子做的,当时先帝要把那厨子处死,他站出来承担责任,保住了那厨子,自己却被先帝赶出了皇宫,在外头收了徒弟,过了好几年逍遥的日子。 王清回想起往事,思绪万千。 其实他的徒儿没有说错,就算是厨子,期间的斗争也是一直不断的,当年那厨子就肯定是被人陷害,他还记得那厨子的名字,他叫孔十朋,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根本也不可能会做出让太子腹泻的膳食。 如今,听说他也还在宫里当御厨。 谢谢搬个板凳等更新,may妹妹的打赏,姚乐111,灿颜sun,_月亮河_的粉红票票。 第248章 水落石出 - 家欢 - 风玖蓝 “师父?”顾春芽看他好久都没有说话,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王清回过神,看了三人一眼,“你们说的我已经明白。” “那师父打算怎么做?”顾春芽问。 王清摆手道,“我好好想一想,你们明日再来。” 这事儿也急不得,二人便先告辞回去了。 看起来,王清对他们的话是半信半疑,可到底也没有排斥,最后他的表情很严肃,可见是听进去了,王清一定会为了两个徒儿,谨慎行事的。 顾春芽想到这里,略微安心,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两人又去了庞元济家中。 听说王清在书房,顾春芽便要进去。 庞元济道,“有客人在呢。” “什么客人?”顾春芽好奇道。 “也是一个御厨,师父亲手写了信叫人送去那人家中的,他很快就赶来了。”庞元济歪头想了想,“好像姓孔,师父称他孔老弟呢,看上去跟胡连年纪差不多大。” 居然又是一个御厨,那应该是认识胡连的,顾春芽心想,师父是找到了对策了吗? 二人坐下来等。 好一会儿,王清才同那人出来。 那人是个矮个子,皮肤白净,也不同他们打招呼,急匆匆的就走了。 “师父,他是谁啊,您为什么会请他来?”顾春芽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 经过昨日的事情,王清当知道事态的严重,他请来的必定是个关键人物,就是不知会起到什么作用。 王清叫他们坐下,他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才慢慢道,“当年我是为保他才离开皇宫的。今日写了信送过去,其他都没有多说,只请他还这一个人情。” 三人恍然大悟。 “师父,那他知道胡连的坏心吗?”顾春芽追问。 王清冷笑了两声,把茶盏顿在桌面上,一时满面怒容。 原来胡连当真对他不怀好意,他早就在心里嫉恨他了,可惜自己竟是到今日才发现! 刚才孔十朋说,当年那桩事指不定也是胡连做的,因为那顿饭是由王清与孔十朋共同负责的。孔十朋出了事,王清定然也脱不了关系。幸好王清内心坦荡,人又仗义。他出来力保孔十朋,反而让先帝觉得他有担当,还有情有义,便从轻处理了。 不然,只怕他跟孔十朋都没有好下场。 王清突然一拍桌子。吼道,“好你个胡连,别人说最毒妇人心,他一个大男人,不过见我受些器重,就忍不得了。做下这种卑鄙事情,真叫人不齿!” 其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庞元济叫道,“既然真是胡连做的。那咱们去告他啊!去搜他的家!” “告什么啊,根本没有证据,说来说去,还是咱们猜测的,到时候去衙门。反被人倒打一耙。”顾春芽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证据, 不管是物证,人证,总得有一样。”她顿一顿,看向王清,“师父,那孔师傅可有什么线索?” 王清回道,“他只觉得应是胡连设计的,可证据也是没有,不过他说胡连很信任他的一个侄子,宫外的话,有什么事都是叫他去做。” “哦?”顾春芽眼睛一亮,“他那侄子住哪儿的啊,叫什么?” 王清便说了。 傅琅听完,当即便出了门去。 深更半夜的,又把胡泰抓回了家里,一阵暴打。 那胡连的侄子胡泰虽说对他大伯是很忠心的,可也耐不住傅琅的铁拳,几下就被打的趴在了地上,连连求饶,把胡连交代他做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包括他找的冒充董府厨房小厮的人,鹤顶红又是怎么弄来的,怎么放进陆采石衣服里的,没有漏掉一样。 可惜傅琅不是官儿,就算对他说了,但胡泰没有在证词上画押,还是没有用。 顾春芽便让傅琅暂时扣押胡泰,不要放出去。 她则去找了方景。 这个时候,也只能同方景商量了。 方景听说傅琅动用了私刑,顿时皱起了眉。 “实在是没办法,若是不打他,他不可能交代的,衙门也不可能抓他罢?再说,蒙了他的眼睛的,那胡泰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顾春芽道,“你快想想,听了这些,可有办法把他抓了,再与此事联系起来?” 方景沉吟片刻道,“你刚才说他交代了冒充小厮的人,姓甚名谁?可有办法找到?” 顾春芽想了想,“他说不清楚,只是给了钱,至于人在哪里,他也不知。” 方景眉毛一挑,“这人是关键,现在董府厨房的小厮丫环都还关着呢,假如他出现过,总会有人认得,而且他又逃了出去,别人一看就知,这下毒的事定是与他有关,到时候你大哥,两个师兄就能放出来了。” “可胡泰都被打成这样了……”顾春芽脑海里浮现出他鼻青眼肿的模样,心想这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啊。 方景却很镇定的道,“既然打都打了,你叫你相公索性不要手软。” “啊?”顾春芽瞪大了眼睛。 方景道,“你不要小看一个人的忠心,除非真的要死了,不然未必会说出来。” 他在官场也三四年了,见识自然不少,当然,心也渐渐变得硬了,要是以前,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春芽有些恍然。 回到家,她对傅琅道,“你继续逼供罢。” 傅琅挑眉道,“你跟他就商量出这个法子?我说怎么这么快。” 顾春芽叹口气,“没办法,有些人就是欠揍啊,你不打的他半死不活,他就不老实。”她叮嘱一句,“不过还是小心点,别真的闹出人命!” 傅琅转动了一下手腕。“刚才去打过了,他已经交代了。” “什么?”顾春芽讶然。 “我也是觉得我打的还不够重,像上回岳父被绑架那次,可是下了狠手了。”傅琅冷笑一声,“正如你说的,就得要他的命他才肯说呢,看来胡连对他这个侄子挺不错的,他真算得上忠心了,可惜还没好到能牺牲自己的命。” 顾春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对于武力逼供,若说在前一世。她是很排斥的,也觉得不公正,毕竟因为被打而屈招的也不少。可现在自己家里人出了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人叫什么,住在哪里呢?”她问。 傅琅道,“回头我跟你细说,现在我得去抓人。指不定他就要逃走了,胡泰说他昨儿才刚刚给足了钱的。” 他抓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跑了出去。 顾春芽待在家里也是不安心,索性去了娘家,安抚了一下他们。 过了半日,傅琅才回来。 顾春芽此刻也到家了。 “人呢?”她问。 傅琅道。“交给方景了,他正好有认识的吏部官员,只用把那人带去给董府的下人去认一认。自然会水落石出。” “那人在你手上的时候,交代没有?” 他点点头,“自然说了,他胆子比胡泰还小,要不是家里缺钱。哪里肯去做这种事,我跟他说。只要他肯指证胡泰跟胡连,他家人下辈子就不用发愁,不然他自个儿丢了命不说,这钱也得上交出来,等于什么都没有捞到。”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你还会贿赂人啦?他肯不肯?” “傻子才不肯呢,他不管怎么样,都没个好下场,要是死咬着不交代,图什么呢?他起初也是想让他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傅琅道,“回头这案子结了,我给他们家送一千两银子,够他们花了的。” “你就不怕别人举报你啊!”顾春芽警告,“别人知道了,一准儿的说你收买证人呢。” 傅琅不满道,“你当你相公是什么人?自然叫他们搬去别的地方了,留在京城的话,我一个铜钱也不给!” “这还算好。”顾春芽松了口气。 过不到两日,方景去顾家,带来了好消息。 董家厨房的下人中果然有认得那冒充小厮的,有个人见到他跟陆采石撞上的,当时还去扶的,只不过出了事一时没有想到,后来看到那人,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可董家根本就没这个人,那显然是混进来的,加上那人主动交代,是胡泰听从胡连的吩咐,给的钱,叫他趁机在董大人门生那桌上的饭菜里下毒,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 董大人大怒,他感觉自己被胡连给愚弄了,自然也不会饶过他。 随后吏部就派了官差去抓胡连跟胡泰。 顾明瑞,陆采石,孙沛三人终于被放了出来。 一时,家里人又哭又笑。 杨氏叫顾明益赶紧去门外放鞭炮,庆祝一番,把晦气去去掉。 顾明瑞迫不及待去抱儿子,女儿,与方茹也搂在一起。 其他两位师兄自不用说,都有自己的家人。 王清也过来,陆采石,孙沛见到他就跪在了地上,说让王清担心了,是他们做弟子的不孝,结果被王清骂了一顿。 王清说明明是他这个师父连累了弟子,怎么还把错给揽了?忙叫他们起来。 经过了这件事,几家人的心靠的更紧了,感情也更深厚了。 酒楼与点心铺还在开下去,顾明瑞与顾春芽兄妹两个并没有退缩。 即便前方也许仍有危险,可他们永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的。 再说,身边有那么多值得信赖的人,又有什么好怕? 第249章 田庄 - 家欢 - 风玖蓝 胡连事件之后,王清可说是因祸得福。 皇上知晓后,念及王清年纪过大,加上这一辈子也不容易,便派人传话说不用他再进宫了,若他想念王清的手艺,自会宣王清去做上两道菜。 王清便在京城定居下来,从此享四个弟子的清福。 不过他受的打击也挺大,在胡连被砍头之前,他曾去探望过胡连,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厉害! 王清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厨艺会产生与他人那么大的仇恨。 胡连一开始确实是他的朋友,可随着王清厨艺的增长,越来越受青睐,胡连便开始嫉恨他了,偏偏王清一点不知道,还常常把得来的赏赐与他分享,胡连只当他是炫耀,由此更加的痛恨。 长此以往,胡连便把他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当年孔十朋的事情,便是胡连踏出的报复的第一步。 只是那次并没有成功除掉王清,只是让他被赶出了京城。 他再次回来,已是隔了十余年。 听到这一消息,胡连更是恨得要发疯了。 他只当自己已经完全替代王清,成为御厨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谁想到,先帝病重,皇后娘娘心中念着的还是王清。 先帝也还是最爱吃王清做的。 皇上也是。 他胡连在王清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些年,他觉得自己都被王清狠狠踩在了脚底下,如今在他掌管内御膳房这么多年之后,哪里还能让王清再次回宫,压在他的头上呢? 胡连绝不能忍,所以他便精心设下了这一个圈套,想让王清体会失去弟子的心痛,再让王清惹怒皇上。失去皇上的信任与喜爱,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可惜他胡连不得人心,王清与他的弟子们却有可以依靠的人,天道循环,总是如此。 胡连失败了,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王清心里也不舒服,这些天都是恹恹的,四个弟子有空便来陪他说笑,出去走走。或者看看戏。 这般一晃,很快就要到新年。 顾春芽一下子买了三份年礼,除去给父母的。还有卫大夫的,王清的,专门雇了车装回来。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门外也有好几辆骡车,后面都是带着大平板的。应是拖了不少东西,她就有些奇怪了。 再走进门一看,更是瞪大了眼睛。 院子里好些人,地上也堆了好些货物,一麻袋一麻袋的,中间还有几十只鸡。还有羊,还有两头猪! 顾春芽惊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问两个丫环。 明月跟珊瑚笑道。“回太太,是给爷送年礼来的。” 一听这是太太,那些人全都拥过来,殷勤的叫着太太,还一个个自我介绍。闹哄哄无比。 顾春芽终于明白了,他们是田庄上的人。 她之前抽空看过傅琅的家产。除去店铺跟住宅外,光是良田加起来便有三处,共有八十倾。 这些人就是那三处来的。 傅琅走出来,皱眉道,“怎么还没搬好?这些牲畜也不知道带过来干什么,把这里也当农庄呢?” 他这一斥,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一些,犹豫了下道,“少爷如今成家了,小的们也没见过太太,所以今年才多带了一些。” 傅琅眉毛一拧,又要发作。 顾春芽忙对那些人说,“你们先把东西都安置好。”又叫她雇的人把年礼也搬下来,让两个丫环看着,等好了把工钱付了,一边就拉着傅琅进去了堂屋。 “你也没事先跟我说一声。”她有些埋怨,“他们每年都是这会儿来的?” “差不多都是这时候来,不过以往是上缴银两,今年也不知怎么的,带这些东西。”傅琅恨恨道,“自作主张,这些牲畜多脏啊,也往家里带!” 顾春芽听了一笑,“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自家养的肯定好吃点,一会儿这猪羊送去叫人宰了,几家分分也不会剩多少。鸡么,先养着也行,咱们院子大么,慢慢的总会吃完的。” 傅琅看她不反对,也就不多说了。 “这是他们刚才上缴的,你收着。”他拿了几十张银票出来。 有五百两一张的,有一百两一张的,五十两的也有,顾春芽算了算,加起来一共有两千六百五十两。 她眉头微微一皱,“每年都这么多么?” “当然不可能一样,有多的,也有少的。” “那多的有多少,少的又有多少?” 傅琅看了她一眼,“怎么,这钱数目不对?” “你说呢?”她反问。 他有些不耐烦,“大差不差罢,种地的都是靠天来吃饭,天好,自然就丰收,不然收成便不行了,还有遇到旱灾水灾的,更是没收入了。” 顾春芽目光一沉,“你是嫌我啰嗦了?” “怎么会,只是……”傅琅揉了揉眉心,“是我觉得算这个烦,以往也没好好管,你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答。” 这些田庄每年都上缴钱的,他收了就算了,也没去想数目对不对,当时他的心思都在别的地方分着呢,而且卫大夫又不管他的家产,王昌平给他看看,又是喜欢唠叨,他也是听不进去。 顾春芽摇摇头,“你也真是的,虽说钱是用不完,可这些家产都是你祖上,家人挣的,你不好好看着,早晚会被人吃光抹干净,别看好像一年两千多挺多了,可就我看,远不止这么多呢。” “他们还敢扣钱了?”傅琅有些怀疑,“不怕被我发现,给打残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命都敢不要的,只是打残怕什么?”顾春芽忍不住嘲讽他,“再说,你从来不点算,他们早就了解你的作风了,更是不会害怕。” 傅琅哦了一声。 见他阴沉着脸就要出去。 顾春芽忙拉住他,“你现在摆威风晚了,就是问也问不出来,你对种田懂多少?他们种了什么你又知道?是稻谷,小麦,花生,高粱,还是也有果树呢?庄上又养了多少牲畜,每年卖出去几头……” 不等她说完,傅琅做手势打断道,“算了,算了,我早说叫你管,果然不错,我一窍不通,行了罢?这些人都任你处置,我不插手。” 顾春芽哈的笑起来,“真是个懒鬼!” “没办法,有个精明的娘子,不懒也得变懒啊。”他伸手圈住她,嘴唇往她脸颊上面啄去。 她哼了一声,推开他,“你精明的娘子要做事了,乖乖在里屋等着,堂屋让出来。” “不用我在?”他挑眉问。 “不用,就我问他们话,你这脾气,万一忍不住提拳头砸人,可不是打草惊蛇?” “把我想成什么了!”他对外面的丫环道,“等他们东西搬好了,都叫进来。” 顾春芽见他不走,叮嘱道,“那你得压着脾气,我问什么,你别管他们怎么回答,只当做什么都不在乎,跟你以前一样。” “行。”傅琅答应了。 过了会儿,那些人事情做好了,两个丫环便领着进来堂屋。 众人行礼请安。 顾春芽仔细瞧了瞧,发现才五个人,便问道,“其他人呢?” “回太太,他们都是庄上的杂工。” 那人的意思是那些人地位太低下了,她跟傅琅完全不用见他们。 顾春芽点点头,问道,“你们都是哪个庄上的,刚才人多,我一时也没有记住。” 当先说话的那人便道,“小的叫成春荣,这是我弟弟成春林,是在吴县的田庄上的,因为离得远,本来也想带些活的牲畜来给爷跟太太,但也不成,倒是有腊黄羊腿,腊野鸡,让爷跟太太尝个鲜。” 新鲜的没带,带了腌制过的野味,也算是一片心意。 顾春芽笑了笑,“野黄羊倒是没尝过,谢谢成管事了。” 吴县是三处田庄中最大的,一共拥有五十傾良田,又是在鱼米之乡,收成定是最多的,若是她没有估算错,一年总不会少于两千五百两。 当然,若是遇到天灾又未可知了。 她又去看另外三个人。 “回太太,小的叫袁登,是云县庄上的。”一个高个子,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说道,又指着他身边的妇人,“这是我娘子李琴。” 那妇人也是高个子,手大脚也大,见顾春芽看过来,憨厚的冲她一笑。 顾春芽道,“哦,那些鸡羊猪是你们带来的?” 云县就在京城郊外,离此地不过十几里路,不像另外两处田庄,都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路程。 “是啊,庄上养的,以往爷也不住在京城,不好送。”袁登笑道。 顾春芽看向最后一个人。 那人有些焦急,解释道,“回太太,小的叫周大英,原来我爹也想亲自来的,结果病了,他年纪大了,我……不,小的怕他吃不消,说服爹,让小的来,我娘要照顾爹,也没有来,还请爷跟太太见谅啊!” 第一次见当家主母,三个田庄的大管事是该亲自来见一见的,这漳州田庄的大管事却病了,由他儿子代替来的。 这五个人中,此人最年轻,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顾春芽看着他,问道,“你们田庄今年上缴了多少银两啊?” 第250章 账本 - 家欢 - 风玖蓝 周大英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愣了愣,才说道,“四百五十两。” 顾春芽很高兴,“都种了什么呢?我是没有去过田里,不太清楚这些,你们也养了牲畜了吗?” “多数都种稻谷,还有些蔬菜,豆子,日常要吃的,庄上的人比较多。今年试种了竹蔗,我爹就是为那个得病的,第一次种花费的精力多,不过我爹说这个赚钱呢,漳州又新近开了几家制糖工坊,好些人家都种了竹蔗,我爹说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竹蔗是甘蔗的一种,也是制糖的重要原材料。 顾春芽听了点点头,“那比种稻谷,哪个更赚钱啊?” 不等周大英回答,成春荣笑了一声道,“太太,竹蔗虽然好,可以制糖,但到底不保险啊,哪里像稻谷,小麦,别人总要吃的,也不可能卖不掉。竹蔗就不一定了,大英,这回你爹是太急了,你都说了好多家种竹蔗,万一太多了,那就得贱价卖出去了啊,可是亏了!还有啊,竹蔗得了病,那得要全部拔掉的,治都治不好。” 周大英脸一下子通红,急道,“不可能贱价卖出去的,种的人也不是太多,我爹又不是没去看过。” 成春荣露出一副不跟小孩子计较的模样,只是笑了笑。 顾春芽问袁登,“袁大叔,你怎么看?” 袁登也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道,“还得看情况罢,也不知周老哥那边到底怎么样。” 他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顾春芽又问成春荣,“那你们是都种了稻谷,小麦了?” “是啊,不过……”成春荣痛心疾首的道,“今年发大水。淹了一小半,实在对不住爷跟太太!” “天灾么,没有办法。”顾春芽大度的道,“你们也都是尽心尽力的,相公跟我对这些全不了解,都靠你们了,今年你们又辛苦了一年啊!” “应该的。”众人忙道。 “对了。”顾春芽还有一个疑惑,“你们三处地方距离不一样,怎么会在同一天到了呢?” 成春荣笑道,“是早就说好先在袁大哥那里聚集。然后再一起来的,人多热闹么,算是一起拜年了。” 顾春芽笑道。“原来是这样,既然都来了,你们就在这里多住几天罢。” 那几个人就有些发愣。 以前傅琅没成亲前,那是从来不留他们的,没想到顾春芽会这么说。 “就住梦乡客栈好了。钱我来付。”她把明月叫来,取了张银票给她,“你领着去,一律要上房。” 明月点点头。 周大英有些着急,“太太,我爹还生着病呢。” “我知道。不过多住两日而已,你们难得来一趟,等相公跟我空了。得请你们吃顿饭呢。”她笑眯眯道。 众人连说不敢。 明月随后便带了他们去客栈。 傅琅从头到尾也没有说什么话,眼见她事情办完了,疑惑道,“这就好了?也没见你查账么,还说请他们吃饭?” “账本都没看呢。怎么查?再说,不请吃饭。怎么有借口留他们?”顾春芽道,“一会儿你把他们今年记的账拿给我,我仔细瞅瞅。” 傅琅道,“我看那周大英挺老实的。” “老实是老实,就是他们家有点儿自作主张,种竹蔗前怎么也没来问问?”顾春芽瞧着他,“哦,是不是你放权的?随便他们种什么?” 傅琅有些尴尬,“什么放权,是没管他们,不过你说起来,他们是有些过分了,居然问都不问我一下。” “可不是?”顾春芽啧啧两声,摇头,“你哪里像个主子呢?本该四五千的收入,结果到手两千六。” “有这么多?”他皱眉,“不是说闹水灾么。” “漳州十倾地就有四百五十两,另外七十倾竟然才只有两千一百两?”顾春芽伸手去捏傅琅的脸蛋,“你看看你,你这几年损失了多少钱哦,几万两总归有的。“ 傅琅有些恼火,“真是太不像话了!” “还不是怪你,你放任的。”顾春芽敲敲脑袋,“就是不知道他们把多到的钱藏哪儿去了,要是花掉了就惨了,追也追不回来,只能把他们都辞退。哦,我还是先看看吴县的账,到时候派人去实地考察一下。” 傅琅叹了口气,“你真不嫌累,这里点心铺还在开着,还要管这么多。” “现在小直是半个掌柜了,我可是很信任他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一半的钱照样进我口袋,眼下就得先管你的烂摊子。”她推他,“快去把账本拿来。” 他便去拿了。 两人翻了好一会儿。 这三家账本都记得挺仔细的,但只不过是钱财上面记的仔细,赚了多少,花了多少,税收多少,清清楚楚,像是什么错误都挑不出来。 可顾春芽却更加关注他们农田的结构,每年都种了什么,养没养牲畜,又是用什么方法种植的,肥料对不对,这些却几乎没怎么写。 要说提的多的,还就漳州勉强过得去。 他们那田庄原先也是种稻谷居多,但收成一直不太好,所以今年才会尝试种一下竹蔗,也算是有突破精神罢。 傅琅道,“你瞧,我说周大英老实罢,他们家的账本也写得最全面。” “还说呢,以往那三个田庄的账本你都不看的?非得我来,你才跟我看一次?”顾春芽真受不了他。 傅琅笑了笑,“那是,所以我一早就想娶你了,就是你不肯,才耽搁了这些年,原本我也亏不到哪儿去。” 她一推他,“还贫嘴呢,一边呆着去!” 两人正要打打闹闹起来,明月回了,把余下的钱交还给顾春芽。 “怎么现在才回来?”顾春芽奇怪,梦乡客栈离这里可不远,走过去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 可明月居然花了半个时辰。 明月回道,“那成春林跟周大英两个人打了起来,也不知为何故,要不是其他人拦着,还不知得打成什么样,奴婢给请了大夫,两个人都打伤了,但都是小伤。” “哦?”顾春芽问,“你一点不知是什么原因?” “奴婢走在前头的,他们都在后面,奴婢听到声音,回头就见他们打了。”明月想了想道,“好像是关于种东西的事情,听说是周大英先动手的。” 顾春芽皱了皱眉,想起成春荣说的那些话。 他的意见便是不要种竹蔗。 虽说也有道理,种竹蔗是一种冒险,可人有时候也确实应该有创新的精神。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漳州的气候土壤条件最不好,人家一年还能交四百五十两呢,成春荣又凭什么教育周大英? 吴县的田庄有五十傾良田,结果一年就拿上来一千五百两。 说什么闹水灾,顾春芽不亲自打探,那是绝对不会信的! 明月下去后,顾春芽继续看账本。 她在身边,傅琅却没有那么专心,时不时的骚扰她两下。 没翻几页,杨氏过来了。 两人上去行礼。 傅琅叫了声岳母,笑问怎么会来。 杨氏把食盒放上桌来,“还不是惦念你们,这两日也没来,他们都念叨呢,这是今儿刚刚炖好的母鸡汤,你们晚上喝了,这天儿冷,就是要多补补。” 顾春芽道,“怎么还烦这个心呢,我们自己也会弄的,家里这么多人,您管好他们就得了。” “说的好像你不是我女儿似的!”杨氏一瞪眼睛。 顾春芽嘻嘻笑了笑,“不过您来的也是时候,刚才三个田庄来人了,送了好些东西,有米啊,豆子啊,腊味啊,还有猪,羊,几十只鸡呢!我正愁不知怎么弄,您说这猪羊现在就杀了好不好,几家分一下?不然这儿也不太好养。” 杨氏听了也有些愣,“送这么多东西啊!” “是啊,能吃好久呢,都堆在仓库了。” “米啊什么倒是不怕,不过你说猪羊,是该宰了,猪头呢正好腌一下,过大年的时候吃,像腿板子什么的,可以做熏肉,好歹你师父是御厨呢,为娘还不是学到几手。”杨氏笑起来,“一会儿我不客气,叫你爹弄车抬回去,这杀猪羊也得请师傅呢。” 倒是省了她功夫了,顾春芽忙说好。 杨氏也还不走,又开始捡些繁琐的事情讲。 傅琅见状便告辞一声,去了书房,让她们母女两个讲些体积话。 顾春芽自然也看出来了,问道,“娘什么话不好当面讲呢?” “还不是你的肚子……”杨氏紧张道,“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要我说,你别成天往铺子跑了,指不定是太累了,才没怀上。” 原来是担心她没孩子。 顾春芽笑道,“又不是几年没有,怕什么呢,连一年都还没有到,我忙是忙,可这怀不怀孩子肯定同忙没关系,娘不想想,您以前当媳妇的时候,哪一日不累啊,对不?还不是生了四个。” 杨氏在镇上当媳妇时,确实是累,被徐氏差遣着做事,也没得什么空的,她顿时就回不出来,只道,“反正你自己注意休息,娘可等着抱外孙呢,女婿父母都不在了,又没有兄弟,肯定很希望你给他传宗接代的。” “是,是,是。”顾春芽一叠声道,“我晓得。” 杨氏便不再多说,又叮嘱他们晚上把鸡汤喝了,这才走了。 第251章 提议 - 家欢 - 风玖蓝 等到顾应全过来把猪羊运走,顾春芽便吩咐明月跟珊瑚两个去请师傅来,在第二进院子那里圈出一个地方养鸡。 两个丫头也是头一次养活物,十分的兴奋,很快就找了个木匠来。 木匠花了半日功夫,做了一个鸡圈,前面一大半是空的地方,是给鸡白日里自由活动的,后面小半部分则是鸡窝,给鸡睡觉和下蛋用的。 顾春芽很满意。 两个丫环把三十来只鸡赶进了鸡圈。 珊瑚笑道,“以后每天都有新鲜鸡蛋吃呢!” “说不定还能孵小鸡出来。”明月也很期待。 两个丫环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比顾春芽还小的,以往看着颇为成熟能干,这会儿才露出一点小女孩的样子。 顾春芽听着,笑道,“不晓得会不会招惹黄鼠狼。” 明月眼睛一亮,“太太,可以养只狗啊,养了狗就不会有黄鼠狼了,还能看家呢,还好玩!” “这个主意不错。”顾春芽点点头,“等有空我去买一只。” 这里每个城市都有花鸟市场,自然也有猫狗卖。 她也是觉得这院子太大太冷清了,养些动物挺好,不过她瞧了瞧两个丫环,心想最好再买两个小厮,到底有些事情,姑娘家不方便去办,她们两个只要处理好家务事就行了,那些需要力气的,还得男的才好。 她把这想法说给傅琅听,傅琅也赞同。 他在镇上跟县里的时候,也是有小厮伺候的,只不过都是卫大夫的人,后来来京城,他是孤身一人,也没想过小厮的问题。后面成亲了,又只买了两个丫环给顾春芽分担事务。 现在她提起来,他也觉得有两个小厮确实比较方便,下午便去牙侩那里挑了两个。 两个小厮一个十四,一个十五,都是家里背了债卖给人家当奴隶的,又是主人家出了事转手过一回,傅琅瞧着不错,便买了他们。 看起来两个少年容貌端正,虽然是下人。回答起话却是不卑不亢,也显得很有规矩,顾春芽颇为满意。后来问傅琅,“原先是哪里的啊?” “一品,三品大官家待过的。”傅琅道。 难怪,原来是见过世面的,顾春芽笑道。“你倒是挺会挑人,明月,珊瑚也是蛮好。” 傅琅横了她一眼。 他从小就是那种家庭长大的,下人见的多了,自然是有些了解的。 顾春芽道,“晚上请田庄上的去我师兄们那里吃饭。” “你想好怎么问了?”傅琅道。 她不答。只道,“那些人的卖身契都在你手里罢?” “在的罢,我没给你吗?” 她听了这话。恨不得一拳头挥过去,“没有,我只见过地契,房契,银票。卖身契那是一张都没有。” 他想了想,“哦。可能在我舅父那里。” 她微微一愣,“舅父怎么会要那些卖身契呢?” 傅琅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交给我的就是这些,也都已经给你了,若是还有别的,那就是在舅父手里。”说着拉住她的手,“咱们去问问。” 顾春芽道,“正好把年礼也送了。” 两人便去了卫大夫那里。 如今王清的身体已经好了,卫大夫是打算过完年就要回镇上的了,两个人到的时候,王昌平正在给卫大夫点算财物。 卫大夫跟傅琅一样,也是有好多家产的,但是他不像傅琅,王昌平讲什么,卫大夫都是听的,也会让王昌平去处理,所以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听说他们是来问下人的卖身契的,卫大夫顿时就笑了,看向顾春芽道,“一定是你想到的罢?” “是啊,舅父,他完全忘了这回事了,都被人骑到头上来了,还不晓得!”顾春芽向卫大夫告状。 卫大夫哈哈笑起来。 “他啊跟我的性子像,我要不是有人帮着,也是管不好。”卫大夫道,“他如今有你这样的妻子,我也放心了。”他喊王昌平,“把那些人的卖身契都拿出来,交给他们。” 顾春芽接过来一看,厚厚一叠。 “这么多人?”她惊讶道。 “都是妹妹当初嫁到傅家时带的陪房,这又过了二十来年,都两代人了,能不多么?”卫大夫叹了口气,“妹妹做事想得甚多,她晓得琅儿不喜麻烦,生怕他哪天把卖身契都给弄丢了,又或者出别的什么情况,那时候便把卖身契交予我,叫我保管好,等他成家了,到时候问我要了再还给他。” 他看看傅琅,“你娘亲那是一心为你啊,田庄上的人都是她精心挑选的,不过……”他顿了顿,“那一辈该去世了好几个了,都是小一辈在管了罢?” 这话也是给顾春芽解惑了。 傅琅的母亲在她看来,那是很聪慧也是很为傅琅着想的,那么,照理说,田庄上的那些管事应该都是忠心耿耿的才是,可明显不是这个样子。 原来那些精挑细选的因为过了十几二十年,身体已经不行了,要么去世了,所以由他们的后代接替。 这就不好说了。 原主子又不在人世了,只留一个父母双亡的小主子,还能一心一意,丝毫没有贪念的下人可不多。 傅琅沉默了一会儿,冲卫大夫笑道,“娘如今可以放心了,我有个能干的妻子,总会照管好这些家产的。” 卫大夫不由斥责道,“你自己好歹也花点心思。” “我当然也花心思了,我照顾好娘子,娘子再管别的。”傅琅理直气壮。 卫大夫哭笑不得。 两人从卫大夫那里出来,便去了梦乡客栈。 听说他们来了,那一众人都出来迎接。 “说好请你们吃饭的。”顾春芽笑着道,“现在就随咱们去酒楼罢,我师兄们开的,味道可是一流。” 那些人连说不敢。 傅琅便道,“我们来都来了。还能再回去?快走罢!” 听到他说了,几个人再不敢发话,连忙跟在后面去了。 陆采石便叫人腾了一个雅间出来。 七人分主次坐下。 顾春芽看见周大英跟成春林两人的脸上都有伤,正如明月说的,都不太严重,她好奇道,“听说你们之前打架了?” 成春荣忙道,“是小的弟弟没个章法,惹恼了大英,小的已经训过他了。” 他首先就承认了他们这一边的错误。 反倒周大英并没有认错的样子。显得很不大度。 顾春芽也就没有问下去。 宴席很是精致,都是她三个师兄亲自做的,当真是人间美味。 可顾春芽细细观察。发现成春林吃的心不在焉,成春荣倒是时不时的夸两句,但也没见有多惊诧,吴登夫妻两个闷声不吭,表现的很是拘束。只周大英先是有些拘谨,不太好意思伸筷,在她劝吃之后,便吃的很欢了。 看得出来,这五人中,只有周大英是全无负担的。在很投入的在享用美食。 顾春芽心想,吴县乃是三朝古都,虽然现在京城已经定在了华京。可吴县仍是极为繁华的地方,想来好厨子也是数之不尽。 成春荣兄弟两个指不定早就尝遍很多珍馐了。 至于管理云县的吴登夫妇,一开始就很低调,她暂时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用完饭,顾春芽道。“田庄一直靠你们掌管,咱们每年才有那么多收入。以后还请各位再多尽些心,有什么好的建议也请提出来,相公跟我一定会从善如流的。” 五人忙说应该的,其他的并不提。 顾春芽见他们并没有别的意见,便道,“我有两个提议,成管事。” 成春荣道,“太太,请说。” “吴县有五十倾地,我想拿五倾地用来试着种一下竹蔗,周大英他们那么尝试我看挺不错的,现在糖贵,可见需求是多的,竹蔗种出来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成春荣一下皱起了眉,他很不同意,原本想拒绝,可成春林抢先道,“太太这个提议不错啊,咱们就试着种一下。” 顾春芽也不等成春荣回答,笑着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成春荣埋怨的看了一眼成春林,但终究也没有反对。 顾春芽看向了吴登夫妇,“吴管事,你们那里养了好些牲畜的罢?” 吴登一愣,继而道,“太太怎么会问起这个?” “因为你送了好些猪羊鸡过来啊,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养了蛮多的?” 吴登便道,“小的是看空的地方多,便养了一些,不至于浪费地么,再有那些杂工吃剩下来的东西,也好拿来喂养猪,附近山上也能打草养养牛羊。” “吴管事你很能干啊,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们已经养了不少牲畜了,以后索性再多养一些,你看,我三个师兄开的酒楼,每日都需要不少猪肉,这入了冬,牛羊肉也是很多人爱吃的,从别处买,可不是价钱贵么,你以后养了就送来这里,反正才十几里路,近的很,也就一日的功夫。” 吴登无话可说,只得道,“太太这么说了,那小的回去再多养一些,不过从小养到大可要花费不少时间呢。” “无妨,也不是就急着要的,养大可不是要时间么。”顾春芽笑了笑。 吴登应了一声。 几人出来,他们向夫妇二人告别,当日就离开了京城。 谢谢谢谢王的粉红票票,藍彩蝶的评价票。 第252章 各自打算 - 家欢 - 风玖蓝 路上,成春荣询问成春林。 他原本并不想种植竹蔗,要不是成春林冒然开口,他是绝对不会答应下来的。可自己的弟弟是聪明人,向来也不做蠢事,所以成春荣还是很信任成春林的,但其中的道理,他需要成春林给他一个解释,毕竟他才是田庄的大管事。 成春林讥笑了两声,说道,“哥哥你还没看出来,太太是个傻子吗?” “傻子?”成春荣皱眉道,“你别胡说八道,你也知道她是太太!” 成春林满不在乎道,“现在早已离开京城了,哥哥还装什么样子?咱们庄上今年只交了两千一百两,太太一点都没有责备,还很高兴的说钱多呢,可见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听说漳州种竹蔗,她觉得新鲜,也叫他们种,听说云县养了牲畜,又叫他们多养一些,哪里像是知道农事的?就跟那位爷一样,好糊弄的很,账本写写清楚就是了,反正也找不到咱们的错处。” “你说这个跟咱们中竹蔗又有什么关系?”成春荣疑惑的问。 成春林嘿嘿一笑,“怎么没关系?五倾田呢,咱们就拿五倾田出来,到时候就说竹蔗没种好,生病了,所以全拔了,不是太太叫种的么,她也听哥哥说,要是得病就会一分钱都没有。” 成春荣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吴县的田都是上好的良田,风调雨顺的话,三百两是少不了的,如果假意听从顾春芽的建议种竹蔗,实际上却是种了别的,到时候再说竹蔗没有种好,那收益可不就是他们成家了的吗? 即便庄上还有其他人,但钱是通神的。分一分,也不用担心消息会传到主子耳朵里。 反正这里山高皇帝远,他们也不会前来的,就像傅琅,便从来没有过来巡视过,这里可说是他们的天下! 成春荣拍了拍成春林的肩膀,“还是你的鬼主意多啊,不愧为我的好弟弟!” “等太太再相信了,以后咱再建议她多种个几十倾,不要气馁。多种种就会了,指不定她还同意呢。”成春林哈哈大笑,“哎哟。咱们做下人做到这个地步,一点不比别人差,现在让我赎身我还不肯呢!” 兄弟两个笑着往前去了。 却说吴登夫妇两也在回家的途中。 吴登忧心忡忡,“太太怎么会叫咱们养牲畜呢,还送到酒楼。哎,这回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早知道我来讨好她干什么?咱们自己养养,下的崽子等大了卖掉,不知道多挣钱,现在可好。一分钱都捞不到了。” 他们的田庄只有二十倾田,成色也不及吴县的好。 毕竟是天子脚下,好的良田要么赏赐掉了。或者早叫人买掉了,卫家也只置办到这一些,所以他们要开源,就只能想别的法子。 吴登夫妇便圈了不少地方开始养牲畜。 可没想到顾春芽竟然让他把养牲畜当做一项必须做的任务,他现在不想养都不行。 李氏却没有他那么忧郁。慢悠悠道,“咱们已经养了好些了。索性就全部交代了,等下个月再写个账本,记得清清楚楚,有多少牲畜,赚了多少银子都拿出来交给太太。” “什么?”吴登大惊,“你的意思是?” “相公还没看出来?”李氏叹了口气,“如今咱们的主子可不是只有一个了,太太比爷精明的多,不然岂会叫咱们养牲畜,又让成管事去种竹蔗?哎,我看着,她同咱们的姑奶奶有些像,总是不动声色,等到时机到了,一准儿的叫你后悔。可惜啊,姑奶奶这辈子就只看错了姑爷,多么聪敏的人,我小时候见过她,长得也是好看……” 吴登见她说的越不着边了,皱眉道,“当初养牲畜也是你说的,这回又叫咱们自己招认?” “情况不一样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娘常挂在嘴边的,再说,咱们卖身契在主子手里,岂有不低头的?”李氏道,“反正也享了几年的福了,咱们在庄上过的很是快活,如今剩余的钱财交上去,任大爷跟太太怎么处置罢。” 吴登从来都听李氏的,虽然不太乐意,但也没有再反对,只唉声叹气了好几声。 大年又是过的无比的热闹。 顾家,王清跟顾春芽三个师兄家,卫大夫那里,柳氏家,邱直家等好几家,互相串门,时间过的流水一样,转眼就到了元宵。 卫大夫随后就要走了。 想起过往,顾春芽十分的不舍得,晚上同傅琅道,“是不是再挽留一下?舅父虽然还年轻,可孤零零的一个人,总觉得住在近边是最好的。在这里,咱们指不定还能给他找个舅母呢不是?等舅父成家了,倒随便他去哪里。” 傅琅摇摇头,“我不是没挽留过,可舅父其实跟我性子一样,他做的决定是很难改掉的,说要走就得走。” 顾春芽便叹了口气。 过了几日,他们去送卫大夫。 顾春芽红着眼睛道,“舅父真的不能留下来吗?公公婆婆不在了,您可是相公最亲的人了。” 卫大夫眼神温柔,笑着看她,“琅儿现在最亲的人是你,你在他身边,我放心的很。” “可是……”顾春芽咬了咬嘴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卫大夫语气温和,可听得出来他依旧没有不走的意思。 “舅父,您多多保重。”傅琅却很直爽的道,“等您年纪大了,一定要回来,我会好好孝敬您的。” 顾春芽顿时无语。 卫大夫哈哈笑了,“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嫌我这嫌我那的。” 傅琅笑了笑,很认真的道,“当然,舅父最好还是找个舅母,没有什么比有自己的儿子更好的事情了。” 卫大夫一下子抿住了唇,过了会儿,伸手一拍傅琅的肩膀,“舅父记住了,不过一切都是天意。” 傅琅道,“母亲去世前不忘叫我成家,可见有个妻子是至关重要的,若是母亲还在世,恐怕舅父的耳朵也不得清净。” 他们兄妹两个感情极好,卫琳还在时,就很关心卫大夫的终身大事,见到了,没有一次不说的,卫大夫想到卫琳跟老人家一样,絮絮叨叨,说着不成婚的坏处,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妹妹唯一不支持他的事情。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他的心也好像死了一般,这些年又带着傅琅,更是没有多少心思。 也许,他是该考虑考虑了? 卫大夫点点头,对二人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等我身体不便了,自会找你们的。”他神色越发温柔,“你们对我来说,亦是最亲的人。” 三人依依惜别。 王昌平在旁边抹眼泪,他其实也劝过卫大夫的,可卫大夫是个很执着的人,他有自己的追求。 人有时候就是两难,总是要舍弃什么才能得到什么,但到最后,他们总就会知道最重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送走卫大夫之后,顾春芽便去了点心铺。 结果邱直竟然不在,她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 “刚才邱姑娘过来,说王姑娘不舒服,大师兄跟邱大叔便着急的走了。”一个弟子回答。 顾春芽也就有些担心。 好一会儿邱寿回来了,她忙问王姑娘怎么样。 邱寿笑容满面,“回掌柜的,我要当爷爷啦!” 原来王姑娘有喜了。 众人都笑起来,纷纷过来恭贺。 伯都嫉妒道,“我家那海什么时候能娶娘子啊,哎,我还得等好多年才能抱孙子!” 那海今年才十一岁,之前跟着顾明益学习,早就会识文断字了,只不过他是外族,家里也没有什么考功名的想法,如今也是在酒楼实习,当然,并不是当厨子,顾明瑞是叫他多学学,以后做个厨房的买办。 一团恭喜声中,只见钱信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庞元济。 “怎么了?”顾春芽问,“他又干什么坏事了?” 钱信是庞元济的徒弟,已经得到他几分真传,也很尊敬庞元济,却是不敢接顾春芽的话,只道,“我见师父往这个方向的,只当在这里呢。” “是不是轮到他烧菜,他又跑了?”顾春芽可不给庞元济面子,这家伙最是不守纪律的,是该好好严惩! 下回他再乱跑,应该罚他不准烧菜,他不是不烧菜就手痒么,痒死他好了! 钱信忙道,“师父是被迫的啊!” 听说是被迫,点心铺的人都很好奇的围上来。 顾春芽自然也很奇怪,“怎么被迫了,他们的酒楼,还有人能把他吓走?” 庞元济的敌人基本已经消除,他那几个庶弟看着也不会是来酒楼捣乱的。 钱信见他们一个个盯着他看,只得道,“反正你们早晚晓得,我就说了,师父是被一个姑娘给盯上了,那姑娘可是大将军的女儿,最近三天两头的往酒楼来,专点我师父烧的菜,烧了抬上去,又挑三拣四,把师父给气死了,师父现在见到她就头疼,所以刚才那姑娘来了,师父就逃走了。” 众人听了大笑。 庞元济这是惹上桃花了啊! 第253章 姻缘 - 家欢 - 风玖蓝 还是一朵彪悍的桃花。 这个时代,可没有多少姑娘敢这么做的,抛头露面不说,还能大咧咧的跑去酒楼专点一个人的菜,完全不怕流言蜚语。 顾春芽都有些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那大将军姓什么,你知道不?”她问钱信。 钱信道,“姓甄。” “莫非是甄九成大将军?” “是的。” 顾春芽无比惊愕。 她虽然不关心那些高官,可甄九成却不一样,他是大梁国的民族英雄,收复过被藩族侵占的三城,被倭寇侵占的鹭岛,常年坚守边疆,不管谁人提起,都充满了敬仰,所以顾春芽对此人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 没想到那姑娘竟然是甄九成的女儿。 作风如此彪悍,许是跟随甄九成一起在外面的? 可怎么会认识庞元济呢? 钱信见她面露疑惑之色,说道,“那甄将军是师父父亲的旧日好友,这次回京,师父被他父亲带着去见了甄将军一面,就认识甄姑娘了。” 原来两家竟然还是有交情的。 顾春芽笑了,不知道庞元济这次能不能抵抗得住呢? 若是那姑娘为人不错,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啊! 元宵过去后,天气很快就暖了起来,康门街前的桃李全都开了花,粉红深红雪白,十分漂亮,路过的时候,总要回头再瞧上几眼。 顾春芽拎着一篮子鸡蛋同傅琅回娘家。 两个丫环把院子里的鸡养得很好,每日十来个鸡蛋总是有的,吃都吃不完,她便让杨氏不要再去集市买,她过来的时候顺便送一些。 那些鸡她也打算继续养着,里头有只威武的大公鸡打败了其他公鸡。在鸡窝里耀武扬威,相信很快还能有小鸡孵出来。 规模到时候就会大了,每隔几日吃上一只还是够的。 两人刚到门口,却见柳氏走出来,脸上气鼓鼓,也没看到他们,急急的就走了。 顾春芽进去后问杨氏,“柳大婶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杨氏接了鸡蛋摆好,说道。“还不是为了小景么,你柳大婶说好几户人家的姑娘都挺不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景都看不上。可把她给愁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来问茹儿呢。” 一旁在拣菜的方茹抬起眼皮看了看顾春芽。 顾春芽忙道,“肯定是太忙了,要么就是还没有遇到中意的。这也急不得么,我都那么晚才成亲的,小景是男孩儿,又怕什么呢?” “我也是这么说。”杨氏道,“其实你柳大婶也是怕错过好姑娘,这才着急的。” 说了会儿。杨氏便准备去炒菜了。 顾春芽现在是每隔个五六天就回来一趟,已经成了习惯。 傅琅刚才也听见了,现在正挑着眉头看她。身子前倾道,“他可是对你……” “对我什么?”顾春芽一瞪眼睛,“早就没有了!” “早就?”他冷笑了一下,“果然我没猜错,下回你不要再见他了。除非他也成亲了,你要知道避嫌。” 顾春芽奇道。“避嫌什么,君子坦荡荡,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懒得理你,我去看我侄儿,侄女了。” 傅琅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在岳父家,早就伸手把她抓过来好好蹂躏一番了。 其实他是想多了。 正如顾春芽所说,方景早已告别这一段往事。 只不过,一个人要遇到自己喜欢而又喜欢自己的对象并不容易,方景现在就处于这么一个状况。 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苦恋一个人,也不想让别人尝到这种单相思的滋味,所以他不会随便成亲,即便是对他的仕途有所帮助,也不会在这方面妥协。 此刻,他正从衙门出来,走在回家的途中。 他有些烦躁。 因为母亲柳氏颇为不满,埋怨他不好好挑一个姑娘早日成亲,最近几日,几乎吃饭的时候,柳氏总要说上一通。 方景便在想到底要怎么回答才能让柳氏舒服一点。 就在这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他抬头一看,只见途中一匹高大的惊马,风驰电闪一般冲了过来,在不远处,一个孩童跌倒在地,哇哇大哭。 方景的血液一下子凝住了,这马要是不停下来,孩童就会丢了命。 可是他离得有点远,根本也不可能阻止。 路人都受到了惊吓,纷纷后退。 惨剧就要发生的一刹那,一个姑娘奋力的推着车冲出来,猛地拦在了惊马前面,惊马好像疯了一般,眼见有车,还是撞了上去。 平板车顿时被撞翻在地,惊马也一起倒了,但它挣扎着站起来,往前踉踉跄跄的慢慢走了,幸好没有了疯劲儿,不会再胡乱冲撞。 一场虚惊。 路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路人说说笑笑,像是刚才那一幕并没有发生过一般,孩童也被他母亲抱走了,唯有那姑娘一个人,蹲在地上捡车上掉下来的东西。 她的袖子破了,手臂上划伤了一点,渗出血来,可她面目平静,即便那母亲没有来感谢她,也一点不在乎。 方景微微皱了皱眉,上前去帮她。 “石头?”等到他看清楚那姑娘在捡拾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奇怪道,“这些石头是你车上装的?” 姑娘抬起头,露出一张小小的鹅蛋脸。 她长了一双杏眼,身材单薄,可两道略微上扬的眉毛却让她的五官显得有几分英气,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开朗。 “是的,是我车上的。”她回答。 方景指着那些石头,“这是汉白玉,这是晚霞飞,这是青石……若我没有猜错,都是拿来做石雕的罢?” 姑娘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哦,你也会石雕?” “是啊,我学了好几年了。”方景给她把石头都搬上来,因为有些石头比较大,他额头上都出了汗。 两人搬完了,姑娘这才注意到方景的衣服,有些震惊的道,“你,你是个官啊!” “是不是官又有什么关系。”方景笑了笑。 姑娘点点头,赞赏道。“你不错呀,做官的还能给我这等小民搬东西,我是不是该说很荣幸?” 方景笑起来。“应该的,刚才你救了那孩子一命呢。” “只是凑巧罢了,幸好我装了一车石头,不然也没办法。”姑娘向他一抱拳,“这位大人。今日谢谢你了。”说着就要推车走。 方景看着一车的石头,说道,“这么重,我帮你罢,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推得动。” “怎么推不动,这车有轮子的啊!”姑娘笑道。“方便的很。” 可她一使力,眉心就皱了起来。 方景发现了,忙道。“你手刚才受伤了,最好不要乱动。” 他其实早就看见了,可女儿家的手臂,他总不好意思去给她包扎,所以刚才才说要帮她推车的。 那姑娘想了想。只得道,“我们做石雕的。是不能把手弄坏的,那就麻烦你了。” 方景便去给她推车。 车下虽然有轮子,可推起来还是很累的。 他忍不住看了看那姑娘,没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 那姑娘察觉到了,哈哈一笑,“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学石雕了,搬石头算什么,家常便饭呢。” 方景见她性格极为豪爽,也便一点不拘束了,问道,“你师父是哪位石雕大师啊?” 姑娘很得意,“我师父叫宗一。” “啊!”方景大惊,“包揽了宫里华表的那位宗师傅?” 华表是宫殿,陵墓等大型建筑物前面做装饰用的大石柱,也被称为神道柱,所以并不是一般的石雕师可以胜任的。 但宗一可以,因为他是被誉为“鬼斧手”的石雕师,经由他雕刻的石头,无一不是精致绝伦,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生动。 再来,宗一也是方景所崇拜的人,当年,他从秦夫子那里了解到石雕,就听说过宗一的名字,这些年,因为喜欢石雕,在各个方面都花费了功夫,对宗一的事情也知道的越来越多。 姑娘看了看他,“你想见我师父吗?他现在就在京城呢,但也住不了几天的,指不定就要走了。” 方景连忙点头。 两人便又往前走了。 宗一一开始知道方景是个官员,并不想见,后来姑娘一再请求,才答应了,结果却见方景并没有一点官架子,反而十分的诚恳,不卑不亢,对石雕也特别的热爱,心里也是有点欣赏他的。 而他也如方景想象中一般,是个宗师一般的人物,器宇不凡。 两人相谈甚欢。 方景留到很晚才走,要不是担心柳氏着急不知道他去哪里,恨不得还说一会儿,便道以后再来打扰,跟宗一告辞走了。 姑娘送他出来。 方景临走时问,“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在下方景。” “我叫许秋白。”她冲他一笑,“看得出来,师父还是很喜欢你的,以后你要是有问题,可以直接请教师父,我师父也不是藏私的人,不过若是小问题,还是可以问我的。” 她随宗一学习石雕,功夫自然不是方景可以比的。 方景点点头,但很快又疑惑道,“你说你师父要离开京城,那你也是吗?这样的话,我怎么问?” 许秋白道,“我不走,我爹娘也是京城人士,现在年纪大了,我也不好再随师父到处走了。” “原来如此。”方景笑了。 回去的时候,他烦躁的心情早就没了,脚步也变得异常轻快起来。 第254章 有喜了 - 家欢 - 风玖蓝 一个月后,吴登夫妇再次登门。 这次他们两个重新交了一个新账本还有些许银票,顾春芽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会主动坦白,本来还打算设个陷阱让他们跳呢,倒是省了事儿了。 她把账本翻着看了看,上面详细记录养了多少牲畜,每年收益多少,十分的清楚。 “你们一开始就会养了?”她很好奇。 吴登本来战战兢兢的,就怕顾春芽发怒把他们给打一顿赶出去呢,心里也有点埋怨他的妻子为什么要主动交代,可顾春芽并没有做这些,反而还心平气和的询问,他便定了定心道,“回太太,起初也是不会养的,不瞒太太,死了好些呢,有得病的,有崽子冻死的,有被别的野兽咬死的,当时很愁,也是慢慢才摸索出来的。” 看来他们已经很有经验了,顾春芽点点头,“要是我让你多养些牛羊,地方够不够?” “养牛羊得吃草呢,我们养的不多,主要还是养猪,养鸡,这两样好伺候。”吴登实话实说。 “但我就是要你多养些牛羊呢?” 吴登道,“那肯定得要再买些地了,种那些草料,还有,去附近各处收山上,野地里长得菜,牛羊都能吃的,还有些豆子什么,也能喂一点,但不能多。”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顾春芽不由想起她那个时代的牛羊,好像若不是在草原上放养,也是圈养起来的,但是吃的饲料却一定要是草料,别的不好喂,所以牛羊肉的价格一直都比猪肉贵出很多,不过这里吃牛肉的很少,因为牛肉是农民耕地的主要工具。拿来吃是很奢侈的。她其实主要是想养奶牛,用来挤奶,因为有伯都在,把奶炼制成黄油,奶酪,都不是难事,至于羊,羊肉么,在酒楼还是很好卖的,尤其是冬季。羊肉需求很多,自家养了总比去别处买的要好。 她说道,“你们回去先打听下哪里有田要卖出。既然是养牛羊的,田不需要是良田,就是下等的也可以,只要环境合适,离得近最好。我看,先买个三倾罢,种草的买个两倾,那田必须要是好田了,等你们确定下来了,再回头同我说。” 虽然是圈养。但地方也是不能太小的,牛羊都需要运动,才能保持身体健康。 这一点。跟人一样。 吴登惊讶道,“太太,就这样?” “就这样。”顾春芽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我是要你们将功补过,这一次便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可不是罚这么简单。” 她语气虽然平和。可吴登跟李氏的身子都不由得一颤。 他们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是要挨罚挨骂的,现在只觉得无比的幸运。 两人连忙跪下来,磕头道,“谢过太太!” 顾春芽等他们走后,便去找了伯都。 伯都听说是要叫他以后做酥油,顿时很高兴,赞成道“好啊,那当然好了,你现在买酥油可麻烦,咱们族离得远,来回一次不容易,要是自己养牛羊,那是最好的,我教他们怎么做,就可以自己供应了。” 她其实也是这么想,不用养太多,供应给自己的点心铺就够了。 总不能还真办成一个专业的牛奶场。 她回来后,找来傅琅,让他书信两封,一封送去楚州,一封送去湘南。 这两处都有地产,还留了不少下人,不过上回去湘南,傅琅并没有带她去,那里还有他们傅家的一处府邸,兴许是他住过的,也不想故地重游。顾春芽现在是要把这两处城市的下人召集大半回来,只留少许人看守。 傅琅有些奇怪,“怎么好好的,要叫他们来?” “他们已经逍遥好多年了,我这里正好缺人手,干什么不叫他们来?”顾春芽道,“你最好哪日有空也去一趟,把那些不用的店铺都卖了,咱们既然在京城定居,要置办产业索性就买在这里,那边离得远,哪里管得到呢?” 这些年过去,那些下人生儿育女,只怕人口都多了一倍呢。 傅琅也没有反对,他都交给顾春芽管了,自然唯她马首是瞻。 信寄过去,过了一个月,那些当年给傅琅母亲当陪房的五户人家便陆续到了京城。 顾春芽已经置办了两处宅子,好方便他们住。 那五户,三家是在湘南的,一姓张,一姓刘,一姓吕,还有两家是在楚州的,一姓曹,一姓段。 五家托儿带口的,有三十七个人。 当年那几家的少年男女如今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光孩子都有十个,年纪在三岁与十岁之间。 等到顾春芽召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院子里顿时闹哄哄起来。 她看向傅琅,问道,“可有你认识的?” 傅琅摇头,这些人的面容实在太陌生,就是有认识的,可隔了这几年,早已不记得了,他们同那田庄上的人不一样,并不是每年都上缴收入的,因为有些宅子是空置的,店铺要么是租出去给人做生意,要么也是空置,所以收入并不多,故而几年来交一趟,而且他也不太在意,根本就没有印象了。 顾春芽这时道,“明月,你把这几个孩子带到别处去玩。” 那些大人也忙喝止孩子们,叫他们不要吵。 明月哄了十个孩子去了前面的院子。 顾春芽把名单报了一遍,叫他们一个个上来给她认一下,又问湘南跟楚州家产的一些情况。 他们也一一答了。 叫这些人来京城,顾春芽自然是有她的目的的。 以后不管铺子赚到的钱,还是傅琅给她的钱,总要投资出去,那么,势必就要置办好多东西,田庄,铺子。宅院,也许还会做些别的生意,这些都需要人手,而他们已经在那两个地方驻守了几年了,自然是有经验的,肯定用得上。 她现在只是不清楚这些下人的品行,需要时间来观察,来考验。 将来,她就要把她挑选出来的,值得信任的人派出去做事。 看到名单上一个叫张炳的。顾春芽问,“楚州离云县算是近的,去年云县有没有发大水。你晓得不?” “发了。”张炳道,“听说淹了好些田,不过太太不用担心,农庄没有伤到多少。” 顾春芽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成管事他们挖塘种了莲藕啊。还建了通水的渠道,那莲藕可好卖钱呢,我是听住隔壁的一个小伙儿说的,他是洪家的下人,不过他家里是在云县,发大水的时候。他求洪太太放他回去看了一看,后来小的跟他说起这事儿,他就讲了。田庄还就在他们家旁边呢。” 傅琅听了满面怒容。 顾春芽早就料到这成春荣兄弟两个有鬼,果然没有猜错。 成家是肥水只流自家田啊,完全把田庄当成他们的了,真是岂有此理! 张炳看两个主子的面色都不太好,顿时缩了缩头。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颇有些担忧。 顾春芽却没有再提这件事。只问道,“你们谁对农事比较了解?” 她这一问,立刻就有三个人走了出来。 一看,全是吕家的。 “你们懂种田?”她好奇的问,吕家可是看守湘南的宅院的。 “回太太。”其中最为年长的吕百生道,“小的们一家以前是在晋州管田庄的,后来田庄卖掉了,就被太太召了回来。” 顾春芽点点头,“知道了。” 一下午,她尽在那里发问,到了傍晚,才让那些人回去。 两个丫头此时早把饭煮好了,菜也拣好了,只等着傅琅过去发挥。 顾春芽在旁边观看。 傅琅既然立志要当家庭煮夫,怎么能不会烧几个菜呢?君子远庖厨,见鬼去罢! 傅琅也不怕,他最近确实去酒楼跟着陆采石三个学了几手,就不信烧不好。 他拿起铲刀,把小毛菜往锅里一扔,只听噼里啪啦一声响,油好像鞭炮一般炸了开来,他脑门上立时出了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弄了两个菜出来。 一盘香菇菜秧,一盘春笋肉片。 结果端到桌上,顾春芽才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他大怒,气道,“吃都没吃,你就嫌弃了?” “炒菜讲究色香味俱全,你这样子委实有些难看……” 傅琅没等她说完,夹起一筷子就往她嘴里送,“你吃了再说。” 她咀嚼了几口咽下去,原本还想逗他两句,却见他一双期待的眼睛盯着她,活像一个想得到满满夸赞的孩子,终于还是不忍心,笑了笑道,“不错,不错,依你原先的水平,已经进步很大了,挺好吃的。” 傅琅高兴起来,又连夹了几筷子给她。 饭后,两个丫环端来茶水。 顾春芽犹豫了会儿同傅琅道,“我月事好几日不来了,也不知这茶水能不能喝。” 好像听说孕妇是不能喝茶的,但也不知道她到底怀孕没有。 傅琅微微一愣,下一刻他赶紧伸出手去给她把脉。 过了会儿,他叫起来,“你有喜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我要当爹了啊,娘子!” 原来真的怀孕了,顾春芽一时有些发怔。 傅琅却急着往外跑了,“我去告诉岳父岳母!” 两个丫环都笑着恭喜她。 顾春芽伸手摸了下肚子,她真的就要当娘了啊,在这一刻,她好似与这个世界又融入了一分。 第255章 孕妇 - 家欢 - 风玖蓝 可想而知,顾家的人听到这一好消息时的激动。 傅琅回家时,身后跟着一群人。 不止顾应全,杨氏来了,连顾春芽的两个侄儿侄女都来了,他们全都来了,围着顾春芽说话,一时欢声笑语。 顾春芽忽然想起方茹的遭遇。 方茹怀孕的时候,杨氏恨不得把她当个菩萨一样供起来,别说做家务了,连出门都要请示之后才有可能被准许,还得有人陪着,如此说来,她也要过上这么一种生活了吗? 顾春芽一下子头大了。 那边,众人已经在开始交代傅琅要注意的事情。 可以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再也不准顾春芽去点心铺了,做点心也是不被允许的。 顾春芽再三抗议,后来争取到一点权力,可以由傅琅陪着去点心铺看看,但不能超过半个时辰,那里人来人往,谁知道会不会被撞到,至于做点心,可以偶尔当做娱乐活动,但绝对不能长时间做,省得累坏身体。 反正,她是没有多少自由的了。 不过他们也是为她好,为肚子里的孩子好,顾春芽也忍了。 平时闲着,她开始做点针线活。 以后孩子生下来,衣服总要亲手为他做几套的。 听说她有喜了,陆采石几个携家带口都来看她,王清也来了,还给了她一块玉佩,说是护国寺的高僧开过光的,叫她佩戴在身上。 顾春芽起先不肯要,这玉佩通体翠绿,一看就不是凡品,可王清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她也只好收了。 在三位师兄中,庞元济同她关系最好。隔三差五的就带了菜过来,说是给她补身体,但顾春芽一问那甄姑娘的事情,庞元济立刻就跳脚了,一点不给她开玩笑,看起来是很讨厌那位甄姑娘,也不知道这桩事情最后能不能成。 眼瞅着就要到夏天了,顾春芽还在记挂云县的田庄。 成春荣兄弟两个作威作福,逍遥快活,花着本该属于他们家的钱。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傅琅见她郁郁不乐,便问出了什么事。 她叹了口气道,“原本我想亲自去一趟。谁想到这个时候怀了孩子,要出远门是不可能的了,可都要入夏了,若是云县真的种了竹蔗,此刻也已经长出来了。我却偏偏不知道真相。” “这有何难?”傅琅道,“派人去看一看不就行了?” “派谁去啊?咱们又没有什么大管家,就是去了也是一点威信都没有的,即便抓到成家兄弟的错,也找不回别的钱啊。”她咬牙切齿道,“想到这两个人。心里头就不舒服,还种了莲藕呢,倒是有心思!” 傅琅皱了皱眉。“等你把孩儿生下来再说罢,别为这种人生气。” “可就是生气啊。”顾春芽撅起嘴,“不把这事儿解决了,我就是不安心!” 傅琅无奈,想了想道。“那我去一趟总成了罢?你好好安胎,别老想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顾春芽偷笑,其实她本来就希望傅琅能亲自去处理。 虽然他要当个家庭煮夫,可她到底是个女子,总不能样样事情都自己解决的,傅琅该学会主动分担这些。 见她眉开眼笑,很是高兴,傅琅盯着她看了两眼,语气微凉的道,“来回一趟最少两个月,我可是要去很久时间的。” 她忙道,“是啊,是太远了,你事情办完了尽早回来,对了,去的时候把吕家的老大带去罢,他懂农事的,总会对你有所帮助。” 不然傅琅过去还是两眼一抹黑,总不能靠两个拳头。 傅琅眯起眼睛,“你就不挽留我一下?我心底可是不想走的,你倒是没有一点不舍的?” “怎么会,我当然不舍得啊!”她笑了笑,伸手去拉他,“可是你是一家之主啊,你去的话,成家兄弟再怎么样也不敢耍滑,再说,他们背叛你,你就不想出口气?我都看不过眼呢,要不是现在这样,我肯定要叫他们尝尝厉害!” 他哼了一声,“反正你就想打发我去,找什么借口?敢赶我走,我先给你尝尝厉害!” 他低下头吮吸她的唇,两只手在她胸前揉捏不停。 她含糊道,“门……都没关呢。” 他一下子把她抱起来,走到门口,脚一踢,就把门给带上了。 顾春芽被他平放在床上。 眼见傅琅就要压上来,她又道,“你是大夫,不晓得这时候不稳当啊?” 傅琅的身子僵住了。 他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就是因为怀了孩子,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她了,刚才一时想要,完全把这事儿给抛在了脑后,现在无异于又给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他弯下腰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咬牙道,“我都快要死了,怎么生个孩子那么麻烦!” “是啊,可是你不是很想要孩子么?”顾春芽眨了眨眼睛,“那你就得忍住啊,不过两三个月而已。” “不过两三个月?”傅琅都要吼了。 那是煎熬啊! 一日如隔三秋! 他这回真不能忍了,伸手抓住她,下面的坚硬顶着她的臀部,已经微微发疼。 顾春芽被他顶的心慌意乱,忙柔声道,“你再忍上一阵,等从云县回来就好了啊。” 他不给她走,引导她的手握在他的坚硬上,喘着气道,“娘子,你动几下。” 她羞红了脸, 虽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可她同他却是没有,顾春芽只觉得手心发烫。 可看他那么难受,她也不好真的放之不管,只得上下慢动。 他的手从她衣襟里伸进来,抚摸她柔软的双峰。 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呻吟声。 好一会儿,傅琅才闷哼了一声,用低哑的声音道,“我看还真不如去云县一趟,好过对着你日子难熬!” 她轻声笑起来。 第二日,两个丫环就给傅琅准备去云县的行李了,顾春芽也把吕百生叫了过来,好好交代了一番事情。 下午,顾春芽在用绣花棚子绣花呢,就听见狗叫声,她好奇的走了出来。 珊瑚笑着道,“太太,爷刚才买了一条狗回来。” 她过去一看,只见院子里真有一条狗。 那脸长得很是标志,颜色是黑白的,长毛,胖乎乎的好像一个球,憨厚可爱,外形有点儿像边境牧羊犬小时候的样子。 傅琅揽住她的腰问道,“喜欢不?” “喜欢,不过你怎么想到去买狗的?” “你不是早说过要养一条么,我又要走了,养条狗热闹些,这狗以后长得很大的,可以看家,也聪明。”他幽幽道,“我们家以前也养过这么一条……” 那狗是他母亲养的,母亲过世之后,这狗也不吃不喝,很快也随着去了。 傅琅心想,这样的狗才真的称得上忠心,他现在买来送给顾春芽,希望它可以给她带来快乐。 顾春芽很开心,“谢谢。” 他皱眉,有些恼怒道,“你我还讲谢谢?” 简直是太生分了! 她便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他这才满意。 不过傅琅也不太放心,走之前,去探查了几家医馆,回来跟两个丫环说,若是顾春芽有哪里不舒服,便请怀德堂的王大夫来家中看,他觉得这王大夫是真有本事的,除此之外,他还开了好几个方子交给顾春芽,都是对症孕妇的一些状况的。 顾春芽这时真的就有些不舍得了。 可夫妻感情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么短短时间的离别,难道还不能忍受? 人生几十年,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可多着呢。 她送傅琅到门口,看着他走了。 杨氏知道她一个人在家,哪里放心,立刻就带着一些衣物住了进来。 顾春芽哭笑不得。 杨氏责怪她,“明知道自己怀着孩子呢,这还让女婿出远门,不是尽找事么?我怎么好叫你一个人住着?” “有两个丫环怕什么,再说,娘真不怕把你女婿惯出坏毛病?”顾春芽反问。 “啥坏毛病?”杨氏奇怪道,她是没看出来傅琅哪里不好。 “他现在做甩手掌柜的,什么都交给我管,我现在没有孩子自然还能应付,以后孩子生下来,我也得教养他的,哪里有那么多精力?他总要什么都知道一些,不然家里以后挣了家产,光凭我一个人,我不得累死拉?” 杨氏听了无言以对,仔细想想,傅琅倒真的有几分纨绔子弟的作风,花钱如流水不说,也是不管事的,现在药铺也不开了,只围着女儿转,真这样,也确实不好。 一辈子难道就无所事事过着了? “也罢,反正女婿去也去了,反正我得来看着你,你爹,明瑞,茹儿都同意的。” “那他们吃饭怎么办?”顾春芽奇怪道。 “吃饭怕什么啊,明瑞反正经常在酒楼用的,我就在你这里烧,让他们过来吃好了啊。”杨氏笑眯眯道,“咱们两家离得近么,又不用走多远,若是他们不肯,也能将就吃吃,哪一样不行,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好好养胎。” 好嘛,一大家子都准备经常来串门吃饭了。 顾春芽好笑。 杨氏又在说以后置办个宅院就买在附近。 顾春芽自然赞同,有道是家和万事兴么! 第256章 吴县事宜 - 家欢 - 风玖蓝 梁小兰昨日生了个儿子,因为时间太晚,众人都不知道,第二天得知,纷纷跑去恭贺。 顾春芽也去了。 梁小兰抱着儿子,躺在床上,满脸的幸福,孙沛过来招呼他们。 顾明瑞笑道,“你这几天可不用来酒楼了。” 孙沛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们要辛苦了!” “应该的,你现在做爹了,可不一样了啊。”陆采石也笑,“不过你一个人照顾得来吗?我叫我娘子过来帮衬下。” “不用的,岳父也在的。”孙沛忙道。 “我看你最好请个大娘在家。”杨氏道,“你跟你岳父都是男人,对坐月子懂什么啊,还是要找个有经验的,这可不能马虎,一个不小心,以后会落了病的。”杨小兰也没有母亲,又是第一次生孩子,肯定也不太懂,杨氏是为他们着想。 孙沛听了点点头,询问杨氏该去哪里请。 杨氏笑起来,“算了,还是我给你们办罢。” 孙沛连忙道谢。 杨氏很快就领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去他们家,说是生养过三个孩子的,如今孩子大了,也想挣点钱,杨氏就坐月子的事问她,她样样都答的很好,还说以前也照顾过几个,见她条件十分符合,杨氏便很满意。 这人姓林,看起来也是干干净净,温和大方的,梁小兰也挺喜欢,当即留了下来。 却说傅琅在一个月之后,终于到了吴县。 吴县在苏县的南边,极为繁华富饶,乃是典型的鱼米之乡。 两个人也不耽搁,直接就去了田庄。 快要到的时候,傅琅对吕百生道,“你打扮成农夫的样子。把那边的田都看一遍,再来告诉我。” 吕百生便问,“到时候去哪里找爷?” 田庄五十倾的地,光是走一遍都要许久,傅琅总不会在这里干等。 “县里有一家叫富来的客栈,我回头定两间客房。” 吕百生应了一声,走了。 等过了三日,吕百生才找到他,说田庄里根本没有种竹蔗,还仔细看了。果然是种了不少莲藕,把原本好多田挖成浅塘了。 傅琅大怒。 他恨不得就要去田庄找成春荣兄弟两个算账,但一想。这么去了,只能逮住现在的错,以前贪的钱,他们未必会交出来,总不能还真把他们打死罢? 他皱了皱眉。问吕百生,“你要是有很多钱,会去做什么?” 吕百生一愣。 “就是你这个身份,一下子得了钱,又不愿交给主子,会拿去买什么东西?” 吕百生听明白了。认真想了一下道,“咱们当下人的,买地买院子都不成。除非赎身了,不然官府不给办的,所以小的若是有钱,可能吃好穿好之外,会把钱转给最亲近。但又不是下人的人罢。” 傅琅觉得很有道理,可一想。却发现成春荣一家都是下人,就是娶的妻子也是原先她母亲陪房过来的,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是家生子。 他们最亲近的人看来也不能置办家产啊! 他为这事儿思考了一整天,晚上把吕百生叫来道,“这件事你若是给我办成了,以后这里的田庄就交给你们家管。” 吕百生忙说不敢,“爷吩咐什么, 小的就去做什么,不敢贪别的。” 傅琅瞧了瞧他,道,“你这就去田庄里找成春荣兄弟两个,别透露我也来了,只说你是被派过来查田庄的情况的。他们两个肯定会慌张,接下来你只等着就行了,反正你是我派来的,住肯定还住田庄里。” 吕百生也是个聪明人,听懂了点点头。 傅琅又交代一些事宜,第二日,吕百生就去田庄了。 成春荣听说吕百生是主子派来的,当下大吃一惊。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叫来成春林陪同吕百生用饭。 庄上备下了宴席,兄弟俩叫人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招待吕百生,可说十分的隆重。 席间,他们不停的套吕百生的话,想知道他看出了什么。 吕百生也跟他们打花枪,说的含含糊糊。 成春荣一看,暗道可不能让吕百生就这么回去,他要是实话一讲,只怕他们就要倒霉了。 虽说那两个主子不管事,可要用了他们的钱,那就不一样了,肯定得恼火。 “吕大哥以前是在湘南的罢?哎,咱们家老主子出了这种事,死的死了,走的走了,退出湘南,你们看着空房子,也是日子难过啊。”成春荣装作忧心忡忡的模样,“不过咱们做下人的,任何时候总要为主子着想的,这不,太太叫咱们种竹蔗,可这竹蔗哪里好种,指不定全都死了,一分钱赚不回来,种了别的就不一样了,咱们也是没办法啊。” 吕百生点头,“成老弟说的不错,我看你们种的挺好的。” 成春荣看有希望,笑道,“吕大哥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咱们这里风光好啊,改日带吕大哥四处再去逛逛。” 吕百生也没有反对。 兄弟俩把吕百生送去客房后,成春荣责备成春林,“你看看,我说不能答应种竹蔗罢,这下可好,答应了又没有种,现在派了人来,可不是麻烦?” 成春林嗤笑一声,“不种竹蔗就行了?咱们莲藕在那里摆着呢!” 成春荣道,“莲藕不同,咱们就说才挖出来的,总是发水,还是种莲藕好,到时候多交些钱出来,主子还能不高兴?但你说了种竹蔗,又没种,可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总归都要拿钱塞这些人的嘴。”成春林满不在乎,“这吕百生一副穷酸样,在湘南肯定过的苦巴巴的,咱们只要给他一点甜头,他还能说出去,到时候自然帮着咱们,他也有钱花么,何乐而不为?”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拉拢吕百生了。 成春荣找了几张银票出来,第二日就塞到了吕百生手里,还请他去县里的酒楼吃山珍海味。 吕百生暗暗心惊。 他们光一顿饭就花了五六十两银子,可见平日里的阔绰。 看来这成家兄弟真的扣了不少钱啊,可叹他们还不知道主子也在云县,这回真的是找死了。 吕百生提醒自己还得把这个角色扮演好,便假装嫌弃他们给的钱少,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五百两。 兄弟两个气得半死,只当吕百生好打发,竟也是个贪得无厌的,但还是尽快准备好了钱给他,把柄在人手里,还能不低头么? 吕百生收了钱,自然也要付出点贡献的。 他警告道,“爷跟太太已经有点儿察觉了,不然也不会派我来,既然咱们现在是一条心了,我不妨提点你们一下,以往的钱你们最好挪个地方,指不定主子还不止派了我一个人来。你们也知道,爷可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虽然卫家傅家都不行了,可总也有认识的官员,这云县里还不是有?你们可要小心一点。” 兄弟两个互相看一眼,都很是紧张。 看来他们低估了两位主子了! 等到吕百生走了,成春林忙道,“得去县里一趟了,万一这吕百生说的是真的,咱们的钱被查出来,可不是完蛋了?” “我看也不是那么容易查的。”成春荣思虑了一下道,“不过去说一声,总是好一些, 叫他们注意一下。” 兄弟两个也不敢把这事儿交给别人做,打算亲自去办。 他们没想到黄雀在后。 傅琅早就等着他们出动了,只是他真没料到成春荣兄弟两个胆子那么大,他只当那些钱哪里去了,猜也猜不到,原来他们是入了一个地下钱庄的股,把钱借给别人,坐收高利息。 兄弟两个暴露了钱的去处,傅琅岂能还不动手,在地下钱庄那里大闹一场。 那种地方的人本都是地头蛇,打手养了不少的,奈何不是他对手。 领头的都被傅琅抓住了一通打,逼问那兄弟两个放了多少钱在这边。 听说原来不是要他的钱,领头的岂会还不要命的保住呢,当下就交代了出来,说是一共四万两。 傅琅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能气死人。 这两人居然贪了他这么多钱! 四万两,都够在京城买下好几处上好的住宅了! 他取了四万两直奔田庄而去。 看到傅琅突然出现在眼前,兄弟两个吓得浑身发抖,明明吕百生说主子没有来的,只派了下人,怎么主子就来了呢? 成春荣感觉大为不妙,颤着声音道,“爷,您,您怎么会来了?” 傅琅话也不说,上去就是一拳头,打的成春荣牙齿都掉了好几颗出来。 他惊惶的捂住嘴巴,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瘫倒在地上。 成春林眼见大哥被打,忙道,“爷,有话好好说啊,我大哥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他啊?咱们地种的好好的,每年也上交银子,可说是尽心尽力啊!” 傅琅冷笑起来,“做了什么?你们心里不清楚?真是厉害啊,做个下人能一下子拿出四万两做这种生钱生意,恨不得比我这个主子还要阔绰呢,确实是尽心尽力!” 这话一出,成春林也差点瘫倒。 第257章 老乡谈家事 - 家欢 - 风玖蓝 两个人再也不敢装糊涂了,赶紧跪下来磕头认错。 吕百生这会儿也来了。 见到他,兄弟两个才知道是上了当,都怨恨的看着吕百生,恨不得用目光把他给杀死。 傅琅对吕百生道,“把庄上的人都叫过来。” 吕百生便去了。 成家除了成春荣兄弟两个,还有他们的老母,妻儿,算起来有八个人。 这些人一过来就开始哭哭啼啼, 恳求傅琅饶过兄弟两个。 傅琅让他们再次交代别的银钱的去处。 他们也老实交代了。 剩下的并不多,除了还有余款一千多两,都拿去买了日常用的。 他们的媳妇儿个个都穿金戴银,儿子女儿也都有金项圈,玉坠子,简直跟大户人家的差不多。庄上的杂工不用说了,根本就是专门来伺候他们的,成家的人哪里还是个下人,过的就是富人家的生活,完全不把他们的主子放在眼里。 傅琅沉着脸叫吕百生把成春荣兄弟两个的家眷先带出去。 成春荣心惊肉跳,求道,“爷,小的跟弟弟知道错了,还求主子饶小的们一命!” 傅琅冷冷道,“我还不屑杀了你们。” 他手上从来没有沾过人命,为这两个狗东西破了,他自己都会觉得不值。 兄弟两个连忙道谢,这种时候,他们只求能保住命。 要知道,卖身契在别人手里,别人就能决定怎么处置,不知道多少下人因而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呢。 傅琅最后让他们一家继续留在田庄上,不过从管事变成了杂工,什么事情都要他们自己动手去做。 一家人苦不堪言。完全无法适应从主子的生活沦落到下人的生活。 而那些原本服侍过他们的杂工,这次逮到机会,也没有不想报仇的,总之成家现在是欲哭无泪。 傅琅临走前,让吕百生当了管事,说道,“你给我盯好了他们几个,要是还想出什么坏主意,你直接把他们打断腿,弄残废了赶出去!” 吕百生道了声是。 傅琅便立刻回京城了。 夏日炎炎。顾春芽躺在书房的美人榻上看书,这间房两头通风,甚是凉爽。但即便如此,明月还是执了纨扇给她轻轻扇风。 她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了,刚要站起来打算去睡会儿,却听珊瑚说是庞元济来了。 她便让他进来。 庞元济一脸愁苦。进来便重重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明月给他倒了凉茶。 他常来,早已跟两个丫环熟了。 顾春芽问道,“什么事儿啊,这么大热的天还跑来。” 庞元济瞅了两个丫环一眼。 顾春芽便叫她们先出去。 “这下可说了罢?”她笑眯眯道,“莫非是关于那位甄姑娘的?” “你怎么知道?”庞元济挑眉。 “因为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事能让你这副样子啊。” 庞元济叹了口气,“别提了。我都要被烦死了,父亲喜欢那甄姑娘,叫我快点把人家给娶了。哎。这甄姑娘的父亲是大将军,她也会拳脚功夫的,以前也许配给过一户人家,后来她发现那男的不好,把人家打了一顿。你说说,这样的谁敢要啊?” 这甄姑娘。顾春芽有回去酒楼看见过一次,当然,她原本就是冲着甄姑娘去的,想看看是什么模样。 结果出乎意料,那甄姑娘长得很是瘦弱,个子也不太高,要不是一双略微上挑的丹凤眼,其实也看不太出她的锋芒。 “那你就娶了好了啊。”顾春芽道,“会武功有什么不好,我要不是有个会武功的相公,好多事都不好解决,不是么?你自己想想看。” 庞元济也承认,“那确实,但不能因为有武功我就娶她啊,以后老被她打吗?” “说的什么话,有武功就打人啊,那我不早就死了?”顾春芽笑道,“我觉得吧,那姑娘既然喜欢你,那肯定就不会对你动手,要不你先处处看,说不定人不错呢,她挑你烧的菜,还不是为了跟你接近么,再说,现在不也不挑了,你还烦什么。” “是啊,就是不挑了我才烦啊!”庞元济焦急道,“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指不定还有别的招来整我!” 顾春芽无语。 “她好久不来酒楼了,我看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庞元济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回头道,“你说,她会不会哪日埋伏在路上,把我给抓回家去,逼我成亲啊?” 顾春芽抽起了嘴角。 “逼婚就算当时逼成了,也是没用的,这你不要怕,你还能去衙门告她呢。” 庞元济哦了一声。 但他还是不放心。 顾春芽看他这样,说道,“指不定甄姑娘要走了呢,她父亲不是大将军么,是不是又要去边疆了?” “不会罢!”庞元济露出紧张的神色,“不可能,父亲没有提过啊。” 顾春芽见他如此,微微笑了笑,“所以你父亲才急着催你娶她呢,说不定就是因为她要走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她走了也就不会来烦你了。”她伸手拍拍他肩膀,“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以后肯定再也见不到甄姑娘了,你的烦恼没了。” 庞元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走出门口,他的心里忽然觉得一阵失落。 他皱着眉,站了好一会儿,方才又走了回去。 这日方茹来了,跟杨氏说,镇上的田家来京城了,探望他们呢。 田家在镇上的时候就住在隔壁,两家经常互相借东西用的,光他们家的平板车,顾春芽都借了好几回呢。 她也跟杨氏,方茹一起去顾家了。 田家的老两口带着大儿子,大儿媳,一个孙子。五个人来的。 顾应全正同他们闲话呢。 原来田家是来投奔他们一个亲戚的,那人是他们家的远方侄子,一开始做小本生意起家的,这几年渐渐发达了起来,把生意做到京城来了,便叫他们过来一起赚钱,毕竟是亲戚,总是比外人来的容易信任。田家几人便来了,只留了小儿子,小儿媳妇在家中。等到他们安定下来,再一起过来。 众人寒暄一番。 最后少不得要说到镇上的事情。 田家娘子忽然想起忘了件事,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不好意思道,“哎哟,光顾着说话呢,该是头一样拿出来的,这是你四弟写的信。托我们带过来的。” 顾应全便把信接了给顾春芽看。 信里写顾家众人都过得不错,叫他们不要牵挂,以往的钱也收到了,还说他们若是手头紧,也不用每年都送年礼的。 看得出来,他们的日子是过得挺好。 到底顾应麟是个举人了。镇上的举人能有几个?不知道多少巴结的呢。 几人听顾春芽讲了,都欣慰的点点头。 顾应全问起徐氏。 顾春芽倒不知道怎么说,信里并没有提。顾应麟说的很笼统。 田家娘子便道,“大娘还是只能躺床上,这病不容易看好,哦,卫大夫回来了。你们家还请过去看了看呢,卫大夫又开了几幅方子。兴许有用也不一定。”后面那句她是安慰他们的,其实卫大夫早就说治不好了。 顾应全便叹了口气。 “幸好家里有弟妹照顾。”杨氏道,“相公也不用太担心。” 田家娘子听了,暗地里微微摇了摇头。 徐氏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以前多厉害的一个人,把四个儿媳妇都治得服服帖帖的,如今瘫痪在床,连话都不能说,就算有儿媳在旁边,还不是受苦? 她可是亲眼见过几回的。 周氏是故意饿徐氏,说徐氏不舒服,最好少吃点,省得肚子难受,可怜徐氏现在都瘦成了皮包骨,至于金氏,那是更甚了,徐氏屎尿弄在床上,她经常都不及时换掉的,老远就能闻见臭味,不过只要顾应麟在近旁,她又装得很勤快,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这个金氏,就算旁人知道她如此对待徐氏,也不敢说,她可是举人娘子,得罪她有什么好处?横竖不是虐待他们。 所以徐氏这日子过的真是惨不忍睹。 顾老爷子又不太着家,还是老往外面会棋友,老三顾应华一家又分出去了,家中基本当家的就是金氏了。 反正徐氏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田家娘子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也没有说这些出来。 她知道杨氏也是不喜欢徐氏的,就是说了,还能把她接过来不成?那不可能。 顾春芽想到一个人,问起来,“春竹后来回来没有?” “没有,估计也不可能回来了,都好几年了。”田家娘子答。 “那我二婶呢?”她又问。 对于李氏的结果,她也是很有兴趣听的。 “被休了。”田家娘子对顾应全道,“那会儿她不是回娘家不肯管老人么,你们家老爷子可恨死她了,后来你们家四弟考上了举人,她眼见有好处,又跑回来,讨好你四弟跟四媳妇,老爷子就把她往外面赶,后来还专门花钱雇人去找到顾应奇,让他在休书上画押,把她给休了。哎哟,那叫一个惨,她跪在门口哭,老爷子愣是没有理,反正是进不了你们家门了。” 顾春芽心想,李氏这是咎由自取啊,不然老老实实伺候徐氏,顾应麟考上举人的光,她还能沾一点呢,这回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谢谢kan我心飞翔,may妹妹的打赏。 第258章 求仁得仁 - 家欢 - 风玖蓝 后来还说到洪玉珠。 洪玉珠那相公考不上举人不说,一家子都吃他们洪家的,洪千能帮老丈人开的鞋铺,除去要上交的银子,留下来的恨不得都给女婿家给啃光了。 顾芹大怒之下,叫洪玉珠和离。 结果她女婿家还不肯,前后闹了几个月,顾芹最后扔出去二十两银子,这才成的。 这件事可把顾芹折腾的够呛。 但她也不知反省,洪玉珠和离之后,还是心心念念想给她找个秀才相公。 这是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众人感慨。 傅琅回到京城,距离离开的日子都快要三个月了。 顾春芽此刻已经显怀,肚子微微的隆起来,整个人也胖了一圈。 傅琅笑嘻嘻的去捏她的脸,“这下真像个包子了!” 她打开他的手,“你才包子呢,我这叫丰满!” 他瞄了一下她的胸脯,点点头,“确实是又丰又满。”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热切,她拢了一下外衣,问道,“那成家兄弟怎么样了?吕百生没跟你回来?” 这个时候跟他谈这些,傅琅哪里愿意,他回身关上门,在她耳边轻声道,“已经好几个月了,现在行了。” 她自然知道行了是什么意思,脸微微发红。 他迫不及待牵她上床,埋怨道,“我都想死你了,你还尽跟我瞎扯,快把衣服脱了。” 尽管分开几个月,他的作风还是一点没有变! 顾春芽有些无语,也不知道来问问她的身体如何,孩子出过什么问题没有,就想着那个呢,不过男人么多半都是粗心的。她也许该包容他一点,她想着,伸手去解腰带。 幸好,傅琅还记得自己是个父亲,伸手给她把了一下脉。 又听说一切平安,他便更加没有负担了,当即就行动起来。 两个人缠绵一番后,顾春芽额头上都出了汗。 虽然过了三个月之后是可以行房事的,但动作还得轻柔,不能随便乱来。所以两个人这一回合比平常使的力还要多一些。 她歇息了会儿坐起来,问道,“这下你该说了罢?” “有什么好说?”他也坐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得意的道,“你相公出马,还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哦?”她挑眉,“怎么解决的?” 他往外歪了下身子。伸手从旁边高几上的外衣里取出几张银票,“都是他们偷藏的,我全都找到了。” 顾春芽数了数,眼睛一下瞪大了,“这么多!” 一共有四万多两银子。 傅琅给她的聘礼,其中现金也不过十万两。 这些下人居然能有这么多! “人才啊。”顾春芽感慨。“看来他们种田水平挺高的。” 她以前大致估算过,成家的人一年贪得二千两银子,十年也只有两万两。加上天灾,又平时用去的花销,最多能有个一万多两,哪里想到竟然会有四万多,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傅琅哼了一声。“也就种了些莲藕,就算好卖。能卖出去多少?他们这些钱还是因为投入地下钱庄才有的,不然只怕也不过两万多两。” 高利贷? 顾春芽哑然。 这种利滚利的方式确实很惊人! “他们现在在田庄做活,我叫吕百生当管事了,看着他们呢,明儿再把吕家的人都派过去,以后田庄就叫他们管了。”他说。 顾春芽点点头,夸赞道,“你处理的不错,我本以为你会把他们打一顿赶走呢。” “那不是便宜他们?”傅琅冷笑道,“我让他们做到死还差不多,不过他们若是还有胆子生事,就等着残废罢!” 顾春芽对此没有异议,只是穿衣服起床,一边道,“都怪你,都忘了娘了,刚才她家去看了,只怕现在要回了。” 傅琅倒是厚脸皮,“小别胜新婚,岳母还能不体谅呢?” 她呸了一声,叫他快点穿衣服。 两人出来,杨氏已经在了,神色如常。 她也是过来人,岂有不理解的,当然当做不知道了。 傅琅既然回来了,杨氏自然又搬了回去。 第二日,二人让一个小厮叫了吕家的,跟曹家的来。 两家都到了,傅琅便吩咐吕家的人即日便去吴县,叫他们管田庄。 吕家的人高兴坏了,他们做冷板凳多年,一直守着空宅,可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现今又能去着手他们擅长的农事,没有不乐意的,连声表示一定会好好干。 剩下的曹家。 顾春芽是想让他们去云县。 云县的吴登夫妇早已经把合适的田找好了,她也付钱买了下来,最近已经养上了牛羊。 可吴家人口少,原来的老两口去世了,只夫妇两个加上一个孩子,统共才三个人,看十倾田勉强可以,可现在还要专门养大批牲畜,这就有点难了,所以楚家是派去接管农田的,吴登夫妇的长处在养牲畜上,那就继续让他们负责,别的就用不到他们管了。 楚家的人也是满心欢喜。 还剩下三家,暂时仍然闲住在京城,顾春芽打算以后置办了别的家业再说。 过了几日,顾明瑞又过来,说是杨氏早就想买一处宅院,他找来找去,附近就两家合适的,便想让顾春芽也去参考参考。 兄妹两个比较了两处宅子,最终选定了一家。 那家虽然贵了一些,但离顾春芽最近,而且格局也比较开阔一些,是个三进宅院,以后就是顾明益成亲也是足够住的。 顾明瑞便买了下来。 现在酒楼的生意一直都很好,钱财那是滚滚而来,不过顾明瑞才同三位师兄把傅琅此前置办的酒楼给买下,顾春芽生怕他手头紧,家里人紧巴巴的过日子,便补贴了两千两银子,顾明瑞再三拒绝,最后不得不收了。 乔迁之喜,几家人又聚在一起。 众人在宅院里逛了一圈,个个都说好。 梁小兰羡慕的道,“咱们家下回买也照这个来。” 孙沛连说好。 他们家两口子的钱是早就够了,孙沛每月本来就不少,梁小兰还办着酒坊呢,只是孩子还小,一直抽不出空去。 至于陆采石,他们家是已经买好了的,只是院子不太大,因为就三个人,陆采石也没个父母兄弟,他妻子郑氏倒是家里人多,不过老人也是同儿子住,绝不会来投靠女儿的,故而只买了一处独进的宅院,反正以后嫌小了也可以再换。 顾明瑞,方茹忙进忙出的整理家具,傅琅闲着,也给他搭把手,顾明益则带着侄儿侄女玩。 柳氏与顾春芽一处,跟她说说养儿经。 眼见她笑容满面,脸上没有丝毫的愁绪,杨氏笑着上来问,“可是小景的事有着落了?” “可不是么。”柳氏高兴的道,“上回我问他,他说有合适的,有回我便见到了,那姑娘长得可好呢,性子也好,大大方方的,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我也不是看重这些的,小景喜欢就行了,等聘礼准备好,我就让他提亲去。” 听得出来,柳氏自己也很喜欢。 杨氏很替她高兴。 顾春芽好奇的道,“小景哥是哪儿认识的啊?”看柳氏的意思,不是媒人介绍的。 柳氏笑道,“是一位石雕大师傅的徒弟,说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那姑娘好心救人,自己弄伤了,小景便去帮了一下。” 顾春芽立时想起了方景送给她的那只石燕子。 当初,他对她倾心,把自己雕刻的第一样作品送于她,而今,因为石刻,他才真正遇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另一半。 有时候,世事就是那么充满玄机。 顾春芽微微的笑了起来。 她也很是欢喜,方景的爱情终于也修成正果了。 众人留在顾家吃了顿饭,方才陆续告辞。 随后没过多久,傅琅突然收到了一封信,是卫大夫写来的。 他看完,脸色很是担忧。 顾春芽忙问怎么回事。 他叹了口气,“舅父去江州了。” 顾春芽不明白,问道,“去江州?舅父是去游历么?” “江州刚打过战,哎,肯定尸横遍野!”傅琅虽然对做官没什么兴趣,可男人么,总是在这方面会留意的,“我此前便听说藩族又蠢蠢欲动,原来真的开战了,江州虽然勉强守住,可死了不少人,舅父也真是的,怎么要去这种地方,他能救得了几个人呢?” 顾春芽立时也担心起来。 傅琅把信一摔,气道,“还说那里有瘟疫,既然是瘟疫,还去了干什么!” 顾春芽的心又是一沉。 可卫大夫一直都不同常人,他个性仁慈宽厚,以救死扶伤为一生志向,只追求医道。 江州现在陷入这种境地,卫大夫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罢? “相公,人各有志,舅父写信告知你,想来也是希望你谅解并且支持他,舅父去之前肯定也估算了无数的可能,他既然决定去了,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顾春芽安抚他,“舅父说过,咱们也是他最亲的人,舅父当会想着咱们,保护好自己,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了!”傅琅无奈。 顾春芽在心里也祈祷了一番,虽然卫大夫求仁得仁,与愧于心,可一定也要好好的活着回来啊! 第259章 孩子 - 家欢 - 风玖蓝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顾春芽就是想动,也不太能动得了了,只在自家院子里走走。 她越来越好奇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感觉像是很调皮,总是踢来踢去的,可她问起傅琅,他却不愿意说,让她自己猜,顾春芽也只得罢了。 反正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一样对待的。 眼瞅着又到了新一年的春天,顾春芽这日下午,肚子开始痛了。 因为杨氏,方茹,柳氏等人的叮嘱,她对这方面也有了经验,这种感觉,肯定是要生孩子了,她连忙喊傅琅。 “我要生了!”她叫道。 傅琅一听,赶紧让明月去请稳婆,让珊瑚去通知顾家的人,还让两个小厮把水烧起来。 稳婆那里,他们早就打过招呼,说顾春芽大概这几日就要生了,让稳婆不要到处乱跑,给了她丰厚的定金,稳婆自然答应,所以明月去的时候,稳婆正好在家中呢,听说要生了,赶紧把手边的包袱一拿,就跑了过来。 顾春芽躺在床上直哼哼,傅琅安慰她,“别怕,到时候稳婆不行,大不了我来,我肯定让你平平安安的。” 她忍不住扑哧笑了,“还你来呢,人家稳婆接生过几次了,你懂什么?” “我都不懂,但我懂你啊。”他握住她的手,“你一会儿什么都不要想,只想着我就行了,想着我们的女儿。” “女儿?”她惊喜道,“是女儿吗?” “应该是,肯定长得像你一样美。”他低下头亲吻她的脸颊。 稳婆进来后,见两人还亲亲热热的,咳嗽一声道,“还请大爷出去,这女人家生孩子。可不好再待在里面的。” 这是传统习惯了,顾春芽便让傅琅赶快走。 他依依不舍的出来。 杨氏,方茹两人这会儿也赶来了,顾应全去叫顾明瑞了,顾明益在学堂念书,倒是没有去喊他。 杨氏,方茹进了屋,一左一右立在顾春芽身边。 “忍一下就过去了,娘陪着你呢。”杨氏看她神色有点儿惊慌,忙给她打气。“你后来身体都养好了,生孩子肯定容易的很。” “是啊,就是有些疼。也是一会会儿的功夫。”方茹握住她的手,“一会儿你使劲抓着我,用力点。” 热水端进来,稳婆分开她的腿看了看,知道是时候了。便笑了笑道,“你大嫂说得对,得用劲儿,这劲儿一使上,孩子立马就出来了。” 顾春芽已经忍不住痛,呻吟起来。一边开始使力。 外头,顾应全跟顾明瑞也到了。 傅琅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心里七上八上的。一点儿不比顾春芽现在好受,恨不得冲进去陪着她。 “你孩子名儿还想好了?”顾明瑞分散他的注意力。 “想好了。”他笑,打从知道这孩子是女儿后,他早就开始思考了。 顾应全想起一事,凑过来问。“哎哟,这炮仗还没买罢?” “没呢。”傅琅道。 “我去买。买个几十串,咱春芽终于也生孩子了!”顾应全笑呵呵的出门去了。 等到他买回来,只听里屋一阵嘹亮的啼哭声,顾春芽顺利生下了孩子。 稳婆笑着道,“是个千金啊,八斤重呢!” 众人都欢笑起来。 傅琅忙进去屋里看顾春芽。 顾明瑞给了稳婆红包,送她出去了。 顾应全叫小厮在门口把炮仗都放了,一时震天的响。 顾春芽脑门上全是汗,杨氏正给她擦呢。 “娘子。”傅琅一下子冲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道,“还疼不疼?要不我给你开个方子?” 杨氏笑着道,“哪里要吃药呢,休息阵子就好了,快来看看你女儿。” 方茹把孩子抱给傅琅。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小小的,皮肤皱皱的,还红红的,怪模怪样,可却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也给我看看。”顾春芽轻声道,她也才恢复过来呢,她们都说生孩子不算什么,可她却感觉自己像是去鬼门关里转了一圈,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像一辈子的力气刚才都用光了一样。 难怪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啊! 傅琅把孩子给她,笑道,“好乖啊,一点不哭呢。” “是啊,就只哭了两声,茹儿一抱,这就睡去了。”杨氏很高兴的道,“以后肯定是个乖女儿。” 顾春芽瞅着孩子的脸,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也许以后她就会跟大多数的母亲一般,只知道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娃罢? 顾应全跟顾明瑞也进了来,围着孩子说笑。 “刚才不是说起了名儿的,叫什么呢?”顾明瑞问傅琅。 傅琅笑道,“就叫傅文君。” “文君?”顾明瑞赞道,“好啊,好,咱文君以后做个女中君子!” 顾春芽却想到了卓文君。 以后女儿会不会遇上一个司马相如呢? 她又轻笑起来。 才多大的婴儿呢,这就想到她的终身大事了。 几人说了会儿话,顾春芽实在是累,眼皮子不由自主的就黏在一起。。 其他人便悄声退了出来。 杨氏道,“洗三儿的事情我们会办的,你照顾好春芽跟孩子就行了。” 傅琅忙道谢。 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顾春芽才醒过来,这天已经早就黑了,傅琅坐在她身边,眼见她醒了,柔声道,“饿不饿?” “孩子呢?”她却问这个。 “怕吵醒你,放隔壁屋去了,你放心,明月跟珊瑚看着呢。” 顾春芽道,“她倒是没有吵着要喝奶?”这孩子刚才只喝了点儿水,就睡熟了,还没喝奶呢。 “没有。”傅琅想了想。摇摇头,“她们没来说,肯定是不饿。” 正说着呢,珊瑚就抱了孩子来,笑道,“哭了,应该是饿了。” 顾春芽便抱过来给她喂奶。 小小的婴儿吮吸着她的乳汁,感觉十分的奇异。 傅琅也目不转睛的看着,笑道,“原来小孩子是这么喝奶的。” 顾春芽摸摸女儿的头道。“是啊,真好玩,一开始看她好小。现在抱着也挺大的,我居然能把她生下来。” 他听了搂住她道,“生这么大的孩子,真够辛苦的!” “不过,是个女儿。你会不会不高兴啊?”她好奇的问,一般男人都喜欢儿子罢,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他笑了笑,“有什么不高兴,你反正以后还要生呢,咱们生个十七八个。肯定有男有女。” “去你的!”顾春芽伸手掐他。 第二日,她师父,师兄等人也来探望她。 宅院里热闹无比。 不过她却没有看到庞元济。 听她问起。陆采石笑道,“准是去追那甄姑娘了。” “啊?”顾春芽道,“甄姑娘真的走了啊?” “是啊,藩族又不安分了,皇上自然要派甄将军去。甄姑娘自小同他父亲四处走的,也跟着去了。”陆采石叹口气。“走之前来找过七师弟,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这小子后来几天都没有来酒楼,前几日就说有事出远门一趟,我看是去找甄姑娘了。” 没想到她随便说的竟成真了,甄姑娘真的走了。 不过能让庞元济知道自己的真心,也算是好事罢。 她又想起远在江州的卫大夫,不知他怎么样了,若是他知道傅琅有了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傅文君也已经一岁多了。 她已经能走路,一张脸长得像顾春芽,只有眼睛像傅琅,黑黑的,十分明亮。 傅琅正如之前说的,立志当个标准的奶爸,整天围着卓文君转,顾春芽反而天天去铺子,只是白天会去的晚一点,晚上又回来的早一点。 每次到家,就能听到傅琅清亮的念书声。 不用说,那都是念给傅文君听的,即便她连爹娘都还不会说,甚至于连声音都很少发出来,可傅琅乐此不彼。 “肯定马上就会喊了!”他把书在顾春芽面前晃来晃去,“今天我给她念了三字经呢!” 顾春芽道,“你下回可以弹琴给她听听,咱们女儿好歹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傅琅兴奋道,“好啊,我少时学过一阵子,应该能弹,明儿就买琴去。” 顾春芽扑哧笑了起来,“你啊,这也当真?文君才多大一点,教什么念书啊,她以后长大了,爱学就学,不爱学就算了,你还真想把她培养成一个女君子?找个好相公才是王道,这句话绝对不会错的。” 傅琅摸摸下颌,“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就是女儿的榜样啊,找到我真算是你的福气。” 顾春芽冲他翻了下白眼,抱着傅文君摇了摇,“女儿啊,以后可不能像你娘我啊,得找个谦虚的,知道不?这种自大狂,咱们不能再要了。” 傅文君咯咯一笑,手摆动了一下,“娘,娘……” “啊,她喊我了!”顾春芽狂喜,“相公,你听见没,她喊我了啊!” 傅琅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春芽回头一看,只见他脸黑的好像锅底一样。 “你居然喊她不喊我,你居然不喊爹?”傅琅大怒,下一刻就抢过傅文君责备起来,“我天天陪着你,把你这般养大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不先喊我?我这么疼你,把你当心肝宝贝一样,你,你太伤我心了!” 顾春芽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他这是吃醋了! 第260章 三喜 - 家欢 - 风玖蓝 傅文君却吓得哇哇大哭。 顾春芽忙把她再抢过来,说道,“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啊,再多些时日,自然就会喊爹了,你急啥?”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先喊我,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傅琅还在气鼓鼓。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揉揉傅文君的脑袋道,“看你爹气成这样了,你还不喊他一声?以后你爹不给你念书听了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当然不抱希望。 然而,傅文君却真的喊了,“地,地……” 顾春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纠正道,“是爹。” “爹。”傅文君下面一个发音很标准。 傅琅跳了起来,叫道,“她也喊我了!” “这下你满意了罢?”顾春芽把傅文君递给他,“咱们女儿可见是很公平的,我生了她么,先叫我也是应该的,不过也没忘了你啊。” 傅琅早就不记得刚才生气的事情了,笑着拿手指逗傅文君,“乖女儿,真乖,爹明儿弹琴给你听,再叫一声啊。” 傅文君这回不叫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忽然打了个呵欠。 “哦,要睡了。”傅琅忙道,“明月,快把她抱回去睡。” 明月赶紧上来。 傅琅喜滋滋的道,“果然没有白费功夫,文君开口算是早的了,我听人说,好些人都两岁才开始讲话呢,晚一点的还要三岁。” 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顾春芽本以为自己会很宠女儿,现在看来,这一位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孩子么,还是不能太溺爱的,将来养出个二世祖可不得了! 她以后也得多花些时间在孩子身上。 春去秋来,方景要成亲了。 娶的自然是那位许姑娘许秋白。 顾春芽也早已认识她。许秋白个性爽直,可说很投她的缘,两个人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次成亲,顾春芽还添了妆的。 柳氏千盼万盼,总算这次得偿所愿,有了一个儿媳妇。 这回轮到杨氏又操心了。 因为顾明益今年十七岁了。 眼瞅着就是要定亲的时候。 可是,她还没有挑到儿媳妇。 要说顾明益,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想法,有回顾春芽问他,他说只要爹娘看着喜欢就成了。人总是不差的。 他们家四个孩子,在婚事上,顾明益是表现的最为孝顺的一个。 顾春芽不免担忧。找了个机会开导他道,“世上什么事情都能勉强,只有感情是不好勉强的,你想大姐,原先娘不也要给她定了么。要不是大嫂问出来,她也就不能嫁给姐夫了,日子可能不会那么如意,所以说,还是得自己拿主意,你看上才是真的合适。” 顾明益微微笑了笑。“知道了,二姐。” “真的知道了?”她问。 “真的。”顾明益顿了顿,“不过。人生八大苦,若是看上又求不得,那又如何呢?” “啊?”顾春芽一惊,“你有看上的人?” “倒是没有,我只是觉得。顺其自然也不错,感情若是要患得患失。我看不如淡如水,细水长流。” 原来他对此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顾春芽点点头,“既然你早已想透,就当我不曾说过。” “二姐也是凭自己的心得,可见自己选的相公很合心意。”顾明益打趣,“我会考虑二姐的话的。” 顾春芽笑了,她知道,她再也不用为顾明益而担心。 他已经是个完完全全,成熟的大人了。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 这个时候,庞元济还没有回来。 他这一去,已经过了一年多。 想来真是去追甄姑娘了。 顾春芽总是会想起他活泼好动的样子,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突然出现?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伯都欢喜的声音响起来,“掌柜的,你看,我们做出了酥油了!” “酥油?”顾春芽差点跳起来,“真的做出来了?我看看!” 她接过包裹,一打开,果然看见盒子里装了一块淡黄色的酥油,闻起来浓香扑鼻。 她找了把勺子,挖了一点往嘴里放,惊喜道,“是这个味道,真的做成了,伯大叔,你的功夫没有白费啊!” 两个月前,云县的牛已经长大,并且产下了小牛,母牛有了牛奶,她就派伯都去,希望他可以利用这些牛奶做出酥油,好能补给点心铺。然而,也不知是不是牛的品种不同,还是器材不对,亦或是伯都的手艺不纯熟了,起先总是做不好,失败了好多次,浪费了好多牛奶。 顾春芽也很心焦。 没想到,这一日终于做好了。 她再一次尝到了成功的喜悦,欢喜无比。 伯都笑道,“他们的牛也都养得不错,掌柜的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 顾春芽应了一声好。 如今傅文君也大了,云县离得不远,确实可以去玩一玩。 隔了一日,她就同傅琅带着女儿去云县了。 吴家跟楚家管理的很好,良田丰收,牲畜肥壮,顾春芽很是夸奖了他们一通。 三人享受了一阵子田园风光,回来时,才知道庞元济竟然也回了。 他带着甄姑娘回了。 这小子,潇洒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要被一个姑娘给绑住啊! 顾春芽见到他忍不住取笑。 庞元济丝毫不介意,“反正我抱得美人归了!”一副随便她说的厚脸皮样。 “什么时候成亲?”傅琅问他。 “过一阵子就成亲,岳父已经答应了,只等聘礼准备好。”庞元济满脸笑容。 傅琅扬了下眉,“你还记得我说的话不?” “不记得!”庞元济立刻耍赖,一溜烟的跑了。 傅琅哼了一声,“肯定成亲后,几天都不愿意出门!” 顾春芽哈哈笑起来。 看来傅琅还记得庞元济嘲笑他的话呢。有时候,男人也真是小气啊,一句话能记住那么久的时间。 过了一个月,庞元济就成亲了。 王清也给了一份大礼。 是一对碧玉佩,跟顾春芽的那块有点儿像,但图案是不一样的。 “看来师父身上有不少好东西啊!”顾春芽笑着道,“咱文君大了,是不是也得有?” 梁小兰听见了,也凑过来道,“师父。可别忘了琪儿啊!”他们的儿子叫孙琪。 “这么快就想分光师父的东西了啊。”王清摸着胡须,很大方的道,“都有。都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师父还在意这些?你们都等着,孩子们养养好,有得他们拿的。” 众人都笑。 王清最近神清气爽。胡连之事对他已经没有多少影响了。 他们都希望王清可以活得再长久些,可以永远当他们的师父! 这年的中秋眼看就要到了。 顾春芽时常见傅琅望着天空出神。 她知道,他在担心卫大夫。 卫大夫已经离开了两年多,这两年里,藩族一直在入侵大梁,直到最近。梁国大军才赢得了最重要的一战,奠定了胜局,可卫大夫依然没有消息。也不知他现在仍在江州,还是去了别处,连信都没有一封。 也许是有信的,可那里附近的城市都被战火波及,很有可能遗失了不一定。 顾春芽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傅琅。因为她也很忧心卫大夫的安全。 直到那一日。 中秋过后,月亮尚圆时。卫大夫来京城了。 他身边立着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妇人,容貌秀丽,温文尔雅。 傅琅来不及说话,扑上去握住卫大夫的手,哽咽道,“舅父!” 说实话,他好几次都想到,卫大夫是不是遇到了危险,不在人世了,可是,他又不愿意相信,如今再次见到卫大夫,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卫大夫抱住他,拍拍他的肩膀,歉疚道,“琅儿,都是舅父的不是,让你们担心了。” “舅父回来就好了。”顾春芽眼中含着泪,“比什么都好!” 傅琅点点头,声音闷闷的道,“舅父,您以后可不能再去那种地方了,就是去,也得带着我,太不安全了!” “好,好。”卫大夫笑,“咱们都打了胜仗了,就是想去都还没有地方去呢。” “舅父,这位是……”顾春芽自然早就看到了那妇人,忙问起。 “这是你们的舅母。”卫大夫看着自己爱侣的眼睛温柔深情,“你舅母叫张丹,也是位大夫,舅父是在江州遇到你们舅母的。” 张丹冲他们亲切的笑了笑,“相公三天两头的提起你们,现在总算见到了。” “舅母。”两个人连忙行礼。 张丹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一个匣子,“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自己做的,望你们喜欢。” 顾春芽打开来一看,只见是个精致的木雕,刻着一男一女坐在桃树下,男的在看书,女的在绣花,温情四溢。 “好漂亮!”她忍不住惊呼。 这么小的木头上竟然能刻出如此清晰的图案,实在是非一般的功力。 “对你舅母来说,那是雕虫小技。”卫大夫笑道,“你们舅母唯一的爱好就是刻这个了。” 傅琅过来看了看,“下回还请舅母刻上一个孩子,咱们一家就都在上面了。” 卫大夫惊喜道,“你有孩子了?” “是的,舅父,是个女儿,叫文君。” “好,好!哎,看舅父的记性,也是该有了,你都成亲好几年了!”卫大夫喜不自禁,催促道,“快带我去看看!” 四人快步往家中走去。 谢谢聿雷的粉红票票,kan我心飞翔的打赏,银河尽头看星星,天秤派对的评价票。 第261章 尾声 - 家欢 - 风玖蓝 六年后。 清源酒楼早已名满京城,楼也越来越高,足足盖了四层,一到晚上,灯火辉煌,丝竹绕耳,达官贵人来来往往,一时风头无俩。 而顾春芽明春点心铺也不甘落后,京城已经开了两家分铺,要不是顾春芽第三次怀上了孩子,行动不便,不能去实地考察,只怕附近县城也要开上了,她点心现今俨然成为富人之间礼尚往来必选礼品之一。 傅家府邸,现下人也多了不少,添了两个丫环,四个小厮。 继傅文君之后,顾春芽又生了一个儿子名为傅芬远,今年也有五岁了,跟他姐姐傅文君乃是天生对头,两人遇到一起,没有不斗嘴,但也仅限于斗嘴,要是哪个动手,傅琅必得打上十下掌心,所以他们也不敢违反这个家规。 今日,顾春芽正院子里乘凉,傅文君旁边给她扇风,笑眯眯对着她肚子道,“妹妹点出来,以后好跟我一起对付弟弟。”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这么早就开始拉帮结派了啊? 傅芬远早知道她想法,蹬蹬跑上来道,“什么妹妹,里面是弟弟!” “你又懂?”傅文君横了他一眼,“就是妹妹。” 傅芬远伸手拉住顾春芽手腕,做出把脉样子,“我跟爹爹学了医术呢,就是弟弟,姐你根本就不懂!” 傅文君道,“我什么都学,你知道个屁!” 顾春芽瞪起了眼睛,“不许说粗话!知错没有?” 傅文君忙低下头,“娘,女儿知错了。” 傅琅不过进去找了本书,这两个孩子就斗起来了。他眉头一皱,喝道,“都坐下,刚才让你们把所学抄写一遍,可写好了?” “写好了,爹爹。”傅芬远拿来一张纸。 上面墨迹未干,字体瘦长清秀,跟他人一样,这孩子长得像傅琅,五官极为俊雅。 傅琅再看傅文君。只见字体飘飞,没一个重点,说难听点。这草书,是写得乱七八糟。 “你比芬远早学了两年,怎么还没他写得好?重写!”傅琅表情很严肃。 傅文君却不服,皱眉道,“爹爹。您说字如其人,可天下人有万种,字也有万种,怎么能说谁好谁不好呢?女儿不知何意。” 傅琅被问住了。 顾春芽暗道这女儿就是精怪。 她坐起来,淡淡道,“文君。你说你漂亮不?” “我当然漂亮了!”傅文君很自豪。 “你觉得自己漂亮,也是因为世间标准,若是世上以丑为美。你还漂亮得起来吗?这就跟写字一样,字写得好不好,可是有别人来评判,如今这审美眼光,你字就是没有芬远写得好。”顾春芽跟她讲道理。 傅文君哑口无言了。 见她重坐下来写字。傅琅上去顾春芽耳边道,“还是娘子厉害啊。为夫甘拜下风。” “你是太宠她了,这孩子得好好教,不然可傲气了。”顾春芽对女儿花心思多一些,因为儿子明显比较乖巧。 就是不知肚子里这一个又怎么样? 二人正说着,廖氏进来了。 廖氏今年二十二岁,乃是顾明益五年前娶娘子,虽然不是出自于书香门第,但也能识文断字,人很是宽厚聪明,当初杨氏第一眼就看上了她。 如今她已经为顾明益生下了一儿一女。 “二姐,二姐夫,大姐跟大姐夫一家到了,娘叫我来喊你们。”廖氏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去扶顾春芽。 经过了这些年,华流芳终于有资本来京城展开拳脚了,两个月前就写了信过来,为此,顾家人左盼右盼,望眼yù穿。 等到傅琅,顾春芽携两个孩子到时候,院子里人声鼎沸。 也不怪会这样。 杨谷祥,杨桃花一家去年搬来京城,负责了明春点心一家分铺,光是他们家人口就有十二个,方茹这几年又添了两个孩子,顾明益又是两个孩子,加上华流芳一家五口,人数已经突破三十。 不热闹都不成。 “大姐,姐夫!”顾春芽就要飞奔出去。 顾冬儿忙道,“你怀着身子呢,慢点走。”她步上前伸手牵住她,上下看了下道,“好些年了,你还是这样呢。” 顾春芽笑道,“姐也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 方茹哈哈笑起来,“一来就互相捧上了,你们两个比以前还美,行了罢?” 众人都笑了。 “云和,云升,芷兰,来见过你们小姨。”顾冬儿把三个孩子叫过来。 两儿一女,都长得很是标致。 三人礼貌行礼,叫了声小姨。 顾春芽一人给了一份礼,两个外甥是一套上好笔墨纸砚,外甥女还小,才三岁,所以给了一套从灵州买来十二个小瓷人。 三人高兴道谢。 不等顾春芽说话,傅文君拉着傅芬远主动给华流芳,顾冬儿行礼,甜甜喊,“大姨,姨夫。” 方茹指着他们道,“两个鬼灵精,就知道要东西呢,冬儿我跟你说,但凡过年,他们两个总是会说话,不知道骗走咱们多少钱呢!” 顾春芽哈笑了。 顾冬儿都没有见过顾春芽孩子,她们后来几年只书信往来,每回顾冬儿想来京城看看时候,偏就又怀孕了,这一耽搁,就到了现。 眼见两个孩子粉雕玉琢一般,她欢喜看着他们道,“明知道是这样,我也得给骗啊,来,拿去,姨送你们。” 她出手大方,给傅文君是一个sè彩绚丽琉璃首饰匣子,给傅芬远一套白玉棋子,把两个孩子喜得眉开眼笑。 顾春芽呀一声道。“姐,你可别宠坏他们了,哪里能要这些。” 顾冬儿道,“怎么叫宠坏,咱三个孩子也收了你了。看看这小瓷人,我都喜欢呢,可是贵罢?” 这些瓷人神态各异,有老有少,形象生动,制作工艺极为高超。就是大人都爱不释手,价值确实是不菲。 “好了,好了。”杨氏这时道。“你送我,我送你,说啥贵不贵呢,孩子们喜欢就好,欣儿。你大,带着弟弟妹妹四处看看,去玩儿罢。” 顾欣是顾明瑞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 他笑着应了一声,去招呼一众堂弟堂妹。表弟表妹。 大人们都坐下说话。 “你们来了就住这儿,当时院子就买大,住你们一家足够。”杨氏盯着顾冬儿瞧。她可是想念死这个女儿了,可两个儿媳fù,一个女儿轮流着生孩子,她也抽不出空去镇上一趟,心里对顾冬儿是很歉疚。 顾冬儿也不拒绝。笑道,“住就住罢。我也想同你们多住一阵呢,这儿真好,妹妹也离得近,小姨一家都,真太好了!” “可不是么。”听她愿意住,杨氏很欢喜,但也还看女婿。 华流芳道,“那就先叨扰了,等咱们定下来了,也附近买一处,这不都近了么。” 到底是男人,总是不太乐意住岳母家,不过能自己买院子,也是本事,杨氏自然不会不高兴。 “以后夏荷姐指不定也来呢。”顾冬儿笑道,“堂姐夫现也做了生意,田也多买了一倍,日子可好呢,哦,清芳也嫁出去了,家里开粮油铺,相公也好呢。” 王清芳是顾夏荷相公王义山前妻留下女儿,虽然顾夏荷是她后娘,但两个人感情很好。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杨氏感慨道,“可惜你们二婶,好好一个女儿就给推远了,不然就是靠着夏荷,还不是有好日子过?” “我说幸好这样呢,不然夏荷还听她,能好得起来?”方茹撇了撇嘴。 杨氏摆摆手,不提李氏了,这李氏是被休,很难嫁出去,娘家待久了,娘家人也嫌,现都出去给人干活挣点钱才勉强能生活。 说到底,也是她自作自受,没什么好让人同情。 顾冬儿岔开话题,笑着看顾明益,“听说你sī塾办不错,咱们云和,云升正好跟你念书呢。” 顾明益笑了笑,“也是才起头,我这夫子还当得战战兢兢。” “再怎么样,也出过举人了啊。”华流芳笑道,“你才开馆三年,可不一般。” “他就是谦虚呢,那些孩子都喜欢他,常常念得不乐意下学,咱们家文生本来不爱念,学了两天,这就不赖netg了,早早就起来去sī塾。”杨桃花道。 钟文生是钟英小儿子。 他们几家,现除了确实不爱念书,都跟着顾明益学呢。 众人都笑,说是这都有了族学了。 顾应全叹一声道,“要是爹也京城就好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顾老爷子现是稠州,徐氏瘫痪netg没两年就去世了,后来顾应麟考上进士,去了稠州当知县,顾老爷子自然也跟着去了。 作为一个家族老长辈,看到顾家如此景象,当然会欢喜。 其实,不管是谁,只要想到多年前境况,再比较现今,无一不会感慨万千。 而觉得欣慰当是顾春芽。 她重生此,十几年功夫,见证了他们家族发展,她努力,她抗争,她坚持,后都没有白费。 他们几家真正壮大了起来,如今人丁兴旺,资产丰厚,还有了自己家族办学堂,可以想象,将来他们子子孙孙未来。 也许他们各行各业都会绽放出光彩,他们顾家,傅家,华家,钟家,也许也会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但那是以后事情了。 于她来说,值得庆幸是,她一生,至少这一刻,都是无比圆满。 事业,爱情,家庭,她都拥有。 此生可说无憾。 前方路,她会继续坚强乐观走下去! Ps:结尾一段写了tǐng久,好像这么多字数无法概括,可后仍是要把它完结掉。 本书对我而言,颇有遗憾,正如入V时所说,希望写一个精彩故事,可惜笔力不够,总是不能如愿。 不过我至少还是坚持了两样东西,一个是男主设定,起初不讨喜男主,后还是把女主给娶了,哈哈。还有一个是把种田进行到底了,没有加入别元素。 足以安慰是,成绩还算不错,就种田文类别来说,我是进步了,期望以后能加进步,带给大家好故事。 后说一句再见,短期内不会再开书,亲爱们,以后再见。!。 六年后。 清源酒楼早已名满京城,楼也越来越高,足足盖了四层,一到晚上,灯火辉煌,丝竹绕耳,达官贵人来来往往,一时风头无俩。 而顾春芽明春点心铺也不甘落后,京城已经开了两家分铺,要不是顾春芽第三次怀上了孩子,行动不便,不能去实地考察,只怕附近县城也要开上了,她点心现今俨然成为富人之间礼尚往来必选礼品之一。 傅家府邸,现下人也多了不少,添了两个丫环,四个小厮。 继傅文君之后,顾春芽又生了一个儿子名为傅芬远,今年也有五岁了,跟他姐姐傅文君乃是天生对头,两人遇到一起,没有不斗嘴,但也仅限于斗嘴,要是哪个动手,傅琅必得打上十下掌心,所以他们也不敢违反这个家规。 今日,顾春芽正院子里乘凉,傅文君旁边给她扇风,笑眯眯对着她肚子道,“妹妹点出来,以后好跟我一起对付弟弟。” 顾春芽抽了下嘴角,这么早就开始拉帮结派了啊? 傅芬远早知道她想法,蹬蹬跑上来道,“什么妹妹,里面是弟弟!” “你又懂?”傅文君横了他一眼,“就是妹妹。” 傅芬远伸手拉住顾春芽手腕,做出把脉样子,“我跟爹爹学了医术呢,就是弟弟,姐你根本就不懂!” 傅文君道,“我什么都学,你知道个屁!” 顾春芽瞪起了眼睛,“不许说粗话!知错没有?” 傅文君忙低下头,“娘,女儿知错了。” 傅琅不过进去找了本书,这两个孩子就斗起来了。他眉头一皱,喝道,“都坐下,刚才让你们把所学抄写一遍,可写好了?” “写好了,爹爹。”傅芬远拿来一张纸。 上面墨迹未干,字体瘦长清秀,跟他人一样,这孩子长得像傅琅,五官极为俊雅。 傅琅再看傅文君。只见字体飘飞,没一个重点,说难听点。这草书,是写得乱七八糟。 “你比芬远早学了两年,怎么还没他写得好?重写!”傅琅表情很严肃。 傅文君却不服,皱眉道,“爹爹。您说字如其人,可天下人有万种,字也有万种,怎么能说谁好谁不好呢?女儿不知何意。” 傅琅被问住了。 顾春芽暗道这女儿就是精怪。 她坐起来,淡淡道,“文君。你说你漂亮不?” “我当然漂亮了!”傅文君很自豪。 “你觉得自己漂亮,也是因为世间标准,若是世上以丑为美。你还漂亮得起来吗?这就跟写字一样,字写得好不好,可是有别人来评判,如今这审美眼光,你字就是没有芬远写得好。”顾春芽跟她讲道理。 傅文君哑口无言了。 见她重坐下来写字。傅琅上去顾春芽耳边道,“还是娘子厉害啊。为夫甘拜下风。” “你是太宠她了,这孩子得好好教,不然可傲气了。”顾春芽对女儿花心思多一些,因为儿子明显比较乖巧。 就是不知肚子里这一个又怎么样? 二人正说着,廖氏进来了。 廖氏今年二十二岁,乃是顾明益五年前娶娘子,虽然不是出自于书香门第,但也能识文断字,人很是宽厚聪明,当初杨氏第一眼就看上了她。 如今她已经为顾明益生下了一儿一女。 “二姐,二姐夫,大姐跟大姐夫一家到了,娘叫我来喊你们。”廖氏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去扶顾春芽。 经过了这些年,华流芳终于有资本来京城展开拳脚了,两个月前就写了信过来,为此,顾家人左盼右盼,望眼yù穿。 等到傅琅,顾春芽携两个孩子到时候,院子里人声鼎沸。 也不怪会这样。 杨谷祥,杨桃花一家去年搬来京城,负责了明春点心一家分铺,光是他们家人口就有十二个,方茹这几年又添了两个孩子,顾明益又是两个孩子,加上华流芳一家五口,人数已经突破三十。 不热闹都不成。 “大姐,姐夫!”顾春芽就要飞奔出去。 顾冬儿忙道,“你怀着身子呢,慢点走。”她步上前伸手牵住她,上下看了下道,“好些年了,你还是这样呢。” 顾春芽笑道,“姐也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 方茹哈哈笑起来,“一来就互相捧上了,你们两个比以前还美,行了罢?” 众人都笑了。 “云和,云升,芷兰,来见过你们小姨。”顾冬儿把三个孩子叫过来。 两儿一女,都长得很是标致。 三人礼貌行礼,叫了声小姨。 顾春芽一人给了一份礼,两个外甥是一套上好笔墨纸砚,外甥女还小,才三岁,所以给了一套从灵州买来十二个小瓷人。 三人高兴道谢。 不等顾春芽说话,傅文君拉着傅芬远主动给华流芳,顾冬儿行礼,甜甜喊,“大姨,姨夫。” 方茹指着他们道,“两个鬼灵精,就知道要东西呢,冬儿我跟你说,但凡过年,他们两个总是会说话,不知道骗走咱们多少钱呢!” 顾春芽哈笑了。 顾冬儿都没有见过顾春芽孩子,她们后来几年只书信往来,每回顾冬儿想来京城看看时候,偏就又怀孕了,这一耽搁,就到了现。 眼见两个孩子粉雕玉琢一般,她欢喜看着他们道,“明知道是这样,我也得给骗啊,来,拿去,姨送你们。” 她出手大方,给傅文君是一个sè彩绚丽琉璃首饰匣子,给傅芬远一套白玉棋子,把两个孩子喜得眉开眼笑。 顾春芽呀一声道。“姐,你可别宠坏他们了,哪里能要这些。” 顾冬儿道,“怎么叫宠坏,咱三个孩子也收了你了。看看这小瓷人,我都喜欢呢,可是贵罢?” 这些瓷人神态各异,有老有少,形象生动,制作工艺极为高超。就是大人都爱不释手,价值确实是不菲。 “好了,好了。”杨氏这时道。“你送我,我送你,说啥贵不贵呢,孩子们喜欢就好,欣儿。你大,带着弟弟妹妹四处看看,去玩儿罢。” 顾欣是顾明瑞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 他笑着应了一声,去招呼一众堂弟堂妹。表弟表妹。 大人们都坐下说话。 “你们来了就住这儿,当时院子就买大,住你们一家足够。”杨氏盯着顾冬儿瞧。她可是想念死这个女儿了,可两个儿媳fù,一个女儿轮流着生孩子,她也抽不出空去镇上一趟,心里对顾冬儿是很歉疚。 顾冬儿也不拒绝。笑道,“住就住罢。我也想同你们多住一阵呢,这儿真好,妹妹也离得近,小姨一家都,真太好了!” “可不是么。”听她愿意住,杨氏很欢喜,但也还看女婿。 华流芳道,“那就先叨扰了,等咱们定下来了,也附近买一处,这不都近了么。” 到底是男人,总是不太乐意住岳母家,不过能自己买院子,也是本事,杨氏自然不会不高兴。 “以后夏荷姐指不定也来呢。”顾冬儿笑道,“堂姐夫现也做了生意,田也多买了一倍,日子可好呢,哦,清芳也嫁出去了,家里开粮油铺,相公也好呢。” 王清芳是顾夏荷相公王义山前妻留下女儿,虽然顾夏荷是她后娘,但两个人感情很好。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杨氏感慨道,“可惜你们二婶,好好一个女儿就给推远了,不然就是靠着夏荷,还不是有好日子过?” “我说幸好这样呢,不然夏荷还听她,能好得起来?”方茹撇了撇嘴。 杨氏摆摆手,不提李氏了,这李氏是被休,很难嫁出去,娘家待久了,娘家人也嫌,现都出去给人干活挣点钱才勉强能生活。 说到底,也是她自作自受,没什么好让人同情。 顾冬儿岔开话题,笑着看顾明益,“听说你sī塾办不错,咱们云和,云升正好跟你念书呢。” 顾明益笑了笑,“也是才起头,我这夫子还当得战战兢兢。” “再怎么样,也出过举人了啊。”华流芳笑道,“你才开馆三年,可不一般。” “他就是谦虚呢,那些孩子都喜欢他,常常念得不乐意下学,咱们家文生本来不爱念,学了两天,这就不赖netg了,早早就起来去sī塾。”杨桃花道。 钟文生是钟英小儿子。 他们几家,现除了确实不爱念书,都跟着顾明益学呢。 众人都笑,说是这都有了族学了。 顾应全叹一声道,“要是爹也京城就好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顾老爷子现是稠州,徐氏瘫痪netg没两年就去世了,后来顾应麟考上进士,去了稠州当知县,顾老爷子自然也跟着去了。 作为一个家族老长辈,看到顾家如此景象,当然会欢喜。 其实,不管是谁,只要想到多年前境况,再比较现今,无一不会感慨万千。 而觉得欣慰当是顾春芽。 她重生此,十几年功夫,见证了他们家族发展,她努力,她抗争,她坚持,后都没有白费。 他们几家真正壮大了起来,如今人丁兴旺,资产丰厚,还有了自己家族办学堂,可以想象,将来他们子子孙孙未来。 也许他们各行各业都会绽放出光彩,他们顾家,傅家,华家,钟家,也许也会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但那是以后事情了。 于她来说,值得庆幸是,她一生,至少这一刻,都是无比圆满。 事业,爱情,家庭,她都拥有。 此生可说无憾。 前方路,她会继续坚强乐观走下去! Ps:结尾一段写了tǐng久,好像这么多字数无法概括,可后仍是要把它完结掉。 本书对我而言,颇有遗憾,正如入V时所说,希望写一个精彩故事,可惜笔力不够,总是不能如愿。 不过我至少还是坚持了两样东西,一个是男主设定,起初不讨喜男主,后还是把女主给娶了,哈哈。还有一个是把种田进行到底了,没有加入别元素。 足以安慰是,成绩还算不错,就种田文类别来说,我是进步了,期望以后能加进步,带给大家好故事。 后说一句再见,短期内不会再开书,亲爱们,以后再见。!。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