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跳崖而生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烈阳狂暴。 叶梦歌浑身疼痛,似是被车碾压过般痛苦难忍,趴在血泊中。 她在兼职后回校的路上,被一大卡车从斜坡上直直撞飞到桥下的大江里,本以为会溺水而亡。 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只是这身疼痛难道是司机把她打捞起来又用车轧了一遍? 耳边响起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人声便凑近了。 “这叶家小姐就是找死,今夜撞上我们算她倒霉,待会等她断了气便和马车里女人一同扔了吧。” “太好了,叶老将军英勇一世,他这个顽劣不堪的女儿我们便替他毁了这污点。” “不过,这丫头怎么还有点好看,不如我们……” 不等他说完,叶梦歌便彻底清醒过来了,拧起眉抬头看向四周。 一群粗布破洞的乞丐围着她,贪婪仇恨的目光像是夜里可怕的狼,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 少数两个黑衣人坐在马车边,静静地看着这里,在等着叶梦歌被人瓜分吃干净,好彻底毁尸灭迹。 饶是叶梦歌常被弟弟叶小小嘲笑蠢笨,此刻也是明白了情况。 这是一个犯罪现场。 于是,她眨眨眼蹦出一滴泪:“大哥,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弟弟和一条狗,是个苦命的姑娘啊。” 只是这一说话,叶梦歌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竟也被毁得发哑,于是急忙低下头在泥土中扒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一群人目瞪口呆,不是被她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惊到,倒是这被马车撞飞数米远还能爬起来求饶的行为更令人吃惊,齐齐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蹲在地上的直接踉跄倒地。 不多时,黑衣人走了过来,将正在趴在地上低头“玩泥巴”的少女一把拉起,掏出口袋里的药瓶便往她嘴里灌。 叶梦歌呛得满脸通红,嗓子就像是吃了火药似的辣,然而这把火越少越烈点燃了整个胸腔。 脑间思维开始变得迟缓,身体也沉重起来,黑衣人放开叶梦歌的同时她的身子便滑到了地上。 “这是无息水,只要一滴便可全身无力一炷香内七窍流血而亡,你们把她和马车里的尸体处理一下。” 说完话后,两个黑衣人便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有无边寂静。 与叶梦歌相离最近的乞丐眼神恢复清明,目光再次锁定眼前的少女,重现贪婪的光芒。 好想一亲芳泽啊,一炷香时间也够了吧。 叶梦歌仰起头来,一双狡黠可爱的灵动双眼扑闪着:“大哥,我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啊。” “胡说,叶家小姐方年十八,你就算装傻不认叶家小姐这个身份也没关系,兄弟们也不在乎这些,小美人啊……”。乞丐一步步走近,恶心的眼神黏在叶梦歌身体上。 叶梦歌皱起眉头,严肃的模样劝告着他们。 “叶小小说,喜欢小孩子的都是变态,死的早。” 乞丐停在叶梦歌面前哄然大笑,一张嘴便是浓浓的大蒜味,熏得叶梦歌想哭,却也是满口污秽,“……你虽然没有男人,但年岁都及第许多年了就不要假装少女。” 叶梦歌不由得生气了,为什么好心劝告却要被人身攻击,没有男人能怪她吗,这都要怪叶小小这个臭弟弟没有找到好看的姐夫。 于是常年打架的叶梦歌扬起手臂奋力一击,乞丐轰然倒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 没错,叶梦歌从小便是街头一霸,派出所是每周打卡一次的常住地。 尽管现在身上软趴趴的没多大力气,但刚刚在泥巴里找到的石块也足够把人打出血了,占据优势地位是第一步。 叶梦歌趁机起身用手中包裹着泥土的石块使劲敲着乞丐的头,越加疯癫的状态把身下的人吓得一愣,其他乞丐看不对劲也朝着这边跑来。 一群人的虎视眈眈,叶梦歌慢慢停下动作,忽然明白了小区派出所门口大爷经常说的话,“一群臭屁虫。” 弟弟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起身,转向背后的悬崖边,奋力一跃,衣带在空中飞舞,整个人都好似仙子一般超脱世外即将踏上祥云离去,只是冷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耳郭。 可能属于叶梦歌的这块玉今天就要被风刮碎了,肆意活了二十年从没怕过的叶梦歌忽然很害怕。 …… 许久,大地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周围都一片死寂。 一缕日光透过层层树叶的缝隙来到这里,原本一片死气的林间换发新机,鸟雀叽喳吵闹,涓流潺潺绵长。 叶梦歌猛地惊醒,身上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女尸,眦目可怖的面庞在诉说着无尽冤屈。 环顾四周,的确是在悬崖之下的山林中,不远处还有一处清泉。 叶梦歌浑然不觉一点疼痛,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打算先去洗澡除掉身上的污泥和尸体留下的臭味。 清泉周围烟雾缭绕,清香萦鼻,仿佛此地是一处梦幻的仙境,只是叶梦歌心有所思,只当这里可以洗澡,也没注意其中还有一抹俊色深藏。 胸口衣衫已破,嫩白肌肤裸露在外,叶梦歌把从尸体上扒来的衣服向里拢了拢,皱眉寻思为何身上一处伤口也没有。从山谷向上望都看不见崖边,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喀喀。” 清冷嗓音响起,叶梦歌顿住,抬眼望去,雾气中有一人孑然而立宛若神仙中人。 一阵清风袭来,雾气散去,有点近视的叶梦歌此时视力超群。 绝美容颜,八块腹肌,肩宽腰窄,长腿欧巴。 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走近之后才发现,美男嘴角微笑渐渐凝固在脸上,表情不是很欢喜,叶梦歌想到可能是他嫉妒自己穿了这么多衣服,慷慨地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美男身上。 美男脸一僵,随手一摆,将那破烂脏乱的外衫扫落地面后转身离去,右腿却被双臂缠住…… “大哥,我都把衣服借给你穿了,你就不愿帮助路边楚楚可怜的小宝贝吗?你的善心和良知呢?”某人紧紧抓住他的衣衫下摆,仰着一张小脸假哭,眼神中透露出对他的人品的怀疑。 宴随遇:? 第二章 牡丹之死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不久后,城门口。 叶梦歌跟在美男所谓的商队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洛安城内,错落有致的古朴建筑,眼花缭乱的街边景象,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走错古装剧片场了。 “站住!就是你,那个小乞丐!”一个打扮成捕头的人指着她大喊道。 “来人啦,把那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给我抓进大牢。” …… 叶梦歌一脸懵逼,撒开脚丫子疯狂跑着,最后还是被两个大汉架走,路过美男时只听见美男一声冷嗤,随后竟潇洒离去。 究竟是社会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竟让当代青年如此没有同情心,叶梦歌痛心疾首。 但回到牢房面对着两脸严肃的愣头青,叶梦歌直呼: “大爷,这什么情况啊?” “有人指控你杀害雪红楼牡丹姑娘。众人皆知你与牡丹姑娘向来不和,她一身死,你便消失不见,又有人看见你昨天上了一群乞丐的贼车共谋贼事。”寸头捕头顶着大鼻孔不屑说道。 另一捕头字正腔圆,声音洪亮:“看你死猪不怕开水烫,迟迟不肯招供,明日就将你于菜市场斩首示众。” 然而此刻,叶梦歌在思考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很显然她穿越了! 不过,系统呢?金手指呢?记忆呢?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这是老天要玩死她的节奏啊。 “牡丹姑娘性情温和贤良,貌美如花,真不知你是如何下得了手的,竟将她……” “将她怎样?”叶梦歌看寸头捕头一脸悲愤却又迟迟不说话,不由得好奇问。 寸头瞠目结舌,像是看见了无赖,一旁的刀疤脸淡漠开口,叙述整件事情的由来。 中元佳节,洛安城火红一片,热闹非凡。而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花魁却于自己屋内突发死亡。火红色艳丽衣裙随意地扔在房间屋内,衣架倒在一边。花魁身着暴露,尽遮住丝缕,脖间绕着黑红色皮鞭,身上青紫色吻痕,胸前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衙门接到报案后立即带走了尸体,查了半个月的案子最终锁定嫌疑人是牡丹姑娘的死对头——叶家小姐。 短短一段话,叶梦歌迅速抓住了重点,“不对啊,若按照你们的说法是我将她鞭打成伤后用匕首杀死她,那她身上的吻痕又是怎么回事?不要说是我弄的。” “休想狡辩,要是耽搁我们办案你能来担责吗?”寸头不耐烦地道。 “好,我来便我来。”叶梦歌丝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人,眼神坚定似是融了漫天星光,“十日之内,我必定找出凶手以证清白。” 或许是叶梦歌的真诚打动了捕头,她被释放了,带着衙门众人的无限期待。 走在大街上,叶梦歌向着捕头告知的叶将军府走去,偏头咬下一口从寸头捕头那里抢的冰糖葫芦,嘴里呢喃道,“想我现在可是饱受荣宠的大小姐,查案什么的都见鬼去吧,我要做这洛安最靓的崽。” 最终叶梦歌被街上寻找小姐的丫鬟小莲领走,带回叶将军府,开启了一段自由快活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原叶梦歌是镇国大将军叶老将军的掌上明珠,上有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哥哥,下有傻不拉几的丫鬟小莲。叶老将军德高望重又一直镇守边关,朝堂之上无人能及。叶梦歌便狐假虎威做起了洛安一霸,终日在街头教训不听话的小弟。 来这边后的叶梦歌性格和原主相像,由于被拐走过倒也没有引起怀疑,于是吃美食看美男听戏文,一个不差地全部安排上。 直至有一日,房间的门忽然被大力踹开,席卷而来的风扫过桌面地上的食物碎屑和杂乱衣物。 叶梦歌收好怀里的绝版珍藏小册,翻身压住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看着来者。 叶玄,叶梦歌在此处的亲兄长,据说从小便不苟言笑,长大后更是时常冷着一张脸,没见对谁笑过。 此刻叶玄来势汹汹,叶梦歌虎躯一震,感受到了危险。 然而,叶玄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叶梦歌,你长本事了,从前街头顽皮嬉闹混个洛安小霸王的称号都无所谓,如今竟连京兆府都敢戏弄,功曹参军告状到我这里,内史则直接一本奏章参到圣上面前。” 叶梦歌急忙凑近叶玄,一把抱住大腿便哭道:“哥,我错了,那小捕头抓着我不放,可惜爹爹和哥哥都不在帮不了我,我要是不这样怎么还能活着回来。哥啊……” 叶玄冷笑,“呵呵,我看你莫不是还想着待会给功曹一个教训,嘴上求饶心底不服。” 叶梦歌一怔,还真让他猜中了,抹了一把眼泪擦在叶玄衣摆上继续哭诉:“哥,你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却相信一个外人,妹妹我还能怎么办,只是爹爹也常年不在身边,只有小莲懂我的苦。” 叶玄打断她的话,冷冷道:“好了,你也无需多言,只待你把案件查清便就此作罢。” 叶梦歌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叶玄:……好生造作。 第三章 捡个弟弟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叶梦歌被赶出了叶府,连带着小莲也被一并扔了出来。 烈阳下,两人相视而望泛起泪花,叶梦歌忽然有些想念隔着时空的弟弟叶小小。 起码叶小小不会把她扔出家门。 就这样想着,叶梦歌接过小莲给的一袋圆鼓鼓的荷包,“委屈”十足的样子去到福来客栈开了最好的上房。 既来之则安之,叶小小曾经如是说过。 一日后,叶梦歌便换上男装意气风发到了雪红楼,欲见识一下古代青楼里那些不可诉说的二三事。 一进楼,便有婀娜多姿的女子紧紧缠了上来,盈盈一握的腰肢贴着叶梦歌,灵活似水蛇的手臂攀在叶梦歌肩头上,温润的语气轻抚叶梦歌的耳郭。 叶梦歌身体一僵,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不太习惯和温柔的女人说话,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往楼里踏入。 楼中灯笼高挂富丽堂皇,歌声婉转如仙乐。一楼坐着些粗鲁的看客,随手搭在姑娘腰肢上另一只手则举着酒杯与友欢笑,与此相比二楼则清净淡雅许多,折扇掩面欣赏戏台上摇曳的舞姿。 叶梦歌在二楼寻到一处安逸之处,招手示意老妈妈上酒肉,出手阔绰让身边人唏嘘。 “你竟不知牡丹姑娘?”旁边桌上的人在讨论着最近京中趣闻。 说话者似是惊讶无比,津津乐道地向身边人介绍,“牡丹姑娘容貌闭月羞花,一娉一笑都让人赏心悦目,是这洛安千年难遇的美人。只可惜被那城北的霸王给欺压致死,听说她的怨气如今都还遗留不散。” 叶梦歌听到此处,沉眸思索,这群没见识的人应该没在说她,毕竟她睡得很安稳没见过灵异事件。 这边众人感叹着美人香消玉殒还不曾尝过滋味,一楼中央却吵吵嚷嚷。 一个小童子将手中茶壶猛地砸放在桌上,惹得一桌人怒气冲天破口大骂。 “你这小混蛋,三番两次挑衅是想讨死吗?既然你是牡丹姑娘的弟弟,那必然懂得如何伺候人吧,今夜就把你拉出这楼去伺候大爷我,哈哈哈哈。”那人的脸涨得通红,猛地一拍桌面站了起来大声调戏着,生怕周围人听不见他的鸭子声。 叶梦歌也回过头看向闹剧中央,小童子约莫十岁左右一身破烂粗布,身上隐隐可见青痕遍布,双眸却清澈如水,好看的小脸蛋上有着污渍也有执拗。 不过,这小孩怎么……有点像弟弟叶小小? 叶梦歌从来不是犹豫的人,脚尖轻轻一点从二楼跃下,冲上前去抓着小童子的肩膀便问:“你是叶小小吗?” 小童子也是一愣,呆滞的表情很快被喜悦代替,轻声应了一句“嗯”后意识到不妥又恢复冷颜,给予恩赐般地回抱叶梦歌。 叶梦歌注意到周围有几只苍蝇在聒噪,随手丢下两块银元宝便拉着叶小小回到刚才所坐之地。 待到两人坐下后,叶梦歌双眼含泪望着叶小小,叶小小也打量叶梦歌,许久都未有人说话。 最终还是叶小小开口,一开口便是令人熟悉的嫌弃语气,“同是穿越,为什么你能有一包银元宝吃香喝辣,我却身无分文还欠债。” 叶梦歌憋住泪,哭声道:“对啊,你好惨。” 叶小小无语,姐姐大了管不住了。 叶梦歌看叶小小吃瘪,开心的收起坏心思,问道:“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难不成也出了车祸,还是说……” 叶小小看着叶梦歌讳莫如深的表情,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听见她说,“莫非开车撞我的人就是你!” 叶小小:…… 半晌后,叶梦歌终于用满桌的美食哄好了炸毛的弟弟,坐在一边慈祥的看着弟弟吃东西。 猝不及防地,叶梦歌被人抓到牡丹姑娘曾住过的房间。 老妈妈一脸心痛的表情,捂着胸口道:“这牡丹姑娘可是我心头肉,我辛苦培养她还未等她尽孝便白发人送黑发人,银子也都打了水漂,叶小娘子你可一定要帮我找到害她之人啊。” 叶小小心底鄙夷,这老妈妈在之前不仅苛待牡丹,连他这个“牡丹姑娘的弟弟”也都被压榨至极以至于忍受不了自尽。 接着老妈妈开始讲起整个案件,叶梦歌认真听讲,沉思案情,时不时询问一两句了解。 “牡丹姑娘的追求者很多吗?能从这里排到巴黎,哦不,洛安城外吗?” “牡丹姑娘的胭脂好好看,她是富婆吗?还是别人送的啊?” …… 第四章 教训老鸨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老妈妈表示,小姑娘人傻说的话也糊涂,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还好,叶小小总会在旁边再重述一遍,顺便还吐槽一句,“能不能说话时体现你当代大学生的文化水平,让她听懂好吗?” 叶梦歌耸耸肩,吐出舌头表示“不是有你在嘛,我不用太费劲翻译了”。 老妈妈一脸懵,心想功曹大人介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还能不能帮她把凶手抓出来讹一笔钱了。 慢慢地,她心态有点崩,已经不想再回答叶梦歌的无厘头问题。 却忽然听见叶梦歌在旁边断言,“情杀!” 叶小小点头,以示赞许。 叶梦歌继续说,“以我多年看柯南的经验来看,这一定是个情杀案,因为这房间没有贵重物品,牡丹姑娘又不是很厉害没必要花钱暗杀。” 老妈妈急忙问道,“那叶小娘子从那些胭脂里可看出了些蛛丝马迹?” “啊?我只是看那些胭脂好看,随口一问,何况……”叶梦歌话锋一转,看向老妈妈的眼神凉飕飕的,“何况真有什么也没必要告诉你。” 老妈妈赔笑,“哈哈哈,叶小娘子说笑了。” 叶梦歌眉眼弯弯,“我没开玩笑啊。对了,方才你说牡丹姑娘老相好在这里,可否带我过去看一眼?” 虽是求人的话语,叶梦歌却是语气平平分明是命令告知。 老妈妈却着急打诨,“叶小娘子别乱说,我只说牡丹姑娘和二皇子是知音好友,时常来楼中看望姑娘。” 叶梦歌点点头,表示你说得对,心里却想着叶小小身上的伤要怎么报复回去才爽。 话正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厢房外,厢房位处偏僻此刻更是不见里面有一丝动静。 叶梦歌一脚把门踹开,只见当初匆匆一瞥的美男正卧躺在床榻上冷眼看着她。 “哈哈哈,原来老妈妈说的牡丹姑娘的相好居然是你。”叶梦歌大声说道,恨不得楼下的人都能听见这话。 一瞬间,气氛微妙。 宴随遇冷眸移开,转到老妈妈身上,老妈妈当即就跪下了。 “二皇子,我……没说过此话,都是她……”又想到叶梦歌是叶府大小姐,便生生止住了话语,如鲠在喉,锋芒在背。 床上的男子身形顿立,高挑秀雅,一袭玉白色锦衣,绣着天水碧的回云暗纹,衣摆上是翔鸾暗动。 唇角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迷人微笑,眸底却始终幽深一片,薄唇微启,“你说的没错,怎么惊恐成这样。” 说完倒也不管屋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直接走向了叶梦歌,拢了拢身上墨色衣袍,缓缓开口,“原来你就是叶梦歌。”咬牙切齿般说出口。 叶梦歌有些失落,美男并没有教训老妈妈,只好就此作罢。 她上前使劲拍了一下宴随遇的肩,“哎呀,你看你现在还生龙活虎地在这楼里吃喝多亏了我当日的一衣之恩,不然你就得风寒了。话说,你不应该请恩人坐下喝一杯酒吗?” 宴随遇:……我洛安民风何时如此剽悍。 站在两人中间的叶小小则抬起头看着他,似是在打量寻思。 不一会儿,老妈妈便退出了房间,走得悄无声息。可是她不知道当日她会先被一波人打成残废,再被另一波人拔掉舌头,今后都无法说话了,而这一切都是她皆有自取,自食恶果。 眼前三人正围坐到桌前,宴随遇右手支在铺在桌上的锦布上,左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微笑,一双桃花眼紧盯着叶梦歌和叶小小两人。 轻轻开口,语气慵懒磁性又带着一丝鄙夷,“叶大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凭借叶老将军和叶小将军的名号混迹街头,有勇有谋且义薄云天,人送外号洛安小霸王。” 叶梦歌和叶小小忙着干饭,闲暇之余抬起头来回他一句,“过奖了,你也不赖。” 大燕国虽不是历史上的那个燕国,这位二皇子的身份倒也不用怀疑。风流成性,浪荡公子而已,整日吃喝玩乐,流连于酒楼花楼各处街坊。可即便是这样,街上仍有大队伍排着队要嫁给这个注定是渣男的人,叶梦歌甚是不解。 “浪荡公子”宴随遇却也不恼,温声细语:“不算过奖,慢慢吃我不会向你们索要报酬的。” 叶梦歌停下筷子,正眼打量他,“我倒是希望你能索要报酬,既然吃饱了那就来谈些正事吧。” 叶小小也端坐,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可可爱爱。 “内史大人要我查出牡丹姑娘之案的实情,我不想查也得查,所以今日来询问二皇子助我了解更多情况。” “自然,我也乐于同美人交谈。” 叶小小:? 第五章 浪荡公子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嗓音淡淡,眼神却一瞬不移地盯着宴随遇,目光如炬,“牡丹姑娘身死那日,二皇子可否告知一下行程?” 宴随遇浅笑,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魄,眸内收敛住张狂的痞气,缓缓开口,“自然是在这楼中戏玩。” 叶小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宴随遇感受到了但并未说话。 叶梦歌继续询问,“可否有人作证?” 宴随遇轻轻摇晃杯盏中的清酒,语气慵懒,姿态闲散,“那日芍药姑娘一直与我同在一屋,你大可问她。” 叶梦歌瞥了一眼叶小小,叶小小起身走出厢房。 不一会儿,一个花枝招展的妖娆女子扭着腰肢来到厢房,看见宴随遇时眼神一顿后整个人都向宴随遇扑过去,“二皇子果然在这,小童子真没骗我。”她回过头看向叶小小,叶小小不理她自顾自地坐在叶梦歌旁边。 叶梦歌站起身来把那女子从宴随遇怀里一把拉出来,“好了,天气又不冷别贴在一起碍我眼。芍药姑娘,是我把你叫过来问话的,牡丹姑娘出事那晚,你可是一直和宴随遇在一起?” 那名叫“芍药”的女子对叶梦歌的行为颇为不满,嘟着嘴气呼呼答,“是啊,醉生梦死,你羡慕啊。” 叶梦歌放开女子的手,指尖还留着女子的厚重胭脂,腻的很,在叶小小身上擦了擦后才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可以走了。” 芍药又扭着腰肢走开了,走到门口还颇为不满地回头瞪了叶梦歌一眼,“干瘪成这样还好意思嫌弃我,真是莫名其妙。” 叶梦歌气急,这是瞎子吗,虽然她的身材不是嫩模那样火辣但好歹也是该有肉的地方有肉,算得上凹凸有致身材曼妙。 宴随遇挑眉浅笑,眸光肆无忌惮的打量她,横生几分痞懒。 叶梦歌拉过叶小小护住自己,“美少女战士的身材,尔等凡人不配看。” 听到此话,叶小小回头看了一眼,嫌弃的神情浮于面上。 叶梦歌扭过他的头,三人之间形成极其怪异的局面,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芍药姑娘已经证实那晚你确实在她那里,但还不能证明有没有机会趁她睡着时偷溜出去杀害了牡丹姑娘。” 宴随遇轻轻点了一下头,懒懒开口,“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叶梦歌笑的灿若骄阳,眉眼弯弯地盯着宴随遇。 “我要你和我一起查案。” 宴随遇抬眼望向她,明明是乖巧可爱的模样却偏生明艳柔媚,漆黑眸子里又带着他看不懂的神情,挑眉一动,“我为何会配合你,你可知我是大燕国二皇子。” “凭你也需要一份功劳。” 叶梦歌笑道,“大燕国二皇子明明是皇帝的小儿子,却可以搬离皇宫独自生活,还活得潇洒自在。我打听了一下,你原本是冷宫长大的小屁孩,”她说着睨了一眼宴随遇,“自然是需要功劳向皇帝证明自己的吧,再说你后来被放出冷宫也有我爹爹的功劳,难道你就不打算报恩吗?” 宴随遇沉声轻笑,眸子里暗流涌动,再抬眸时又变成了那个放浪形骸的公子哥,“这话说得有理,我就当是为了你这美人走一趟吧。” 深情注视着叶梦歌,叶梦歌亦是不惧回望,两人之间形成莫名气场。 不知不觉中,氛围变得有一丝丝怪异,暧昧缠绵。 叶小小抬头却望见叶梦歌眼神中似有些迷茫不解眼前情况,急忙将叶梦歌拉回自己身后,怒视眼前的男人,就像是早期动物遇见了危险的狮子一般咋呼却不敢动手。 宴随遇也回过神来,刚才那小妖精还真有些胆大妄为,不过他也确定了她的眼神中带着的是什么了。 纯真。 原来不过如此,也难怪自小生长在皇宫的他一时没看懂,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叩叩。 敲门声唤回了他神想的思绪,刚刚那名名唤“芍药”的女子推开门走进来,待到跟前才俯在地面上。 “主子。” 男人倚靠在紫檀木椅上,指间折扇轻敲着桌边的杯盏,杯中酒溢出些,他却毫不在意继续敲着,嘴角勾起浅淡的笑,狭长野肆的眸子慵懒且疏冷,薄唇轻启。 “叶老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如常,殿下放心。” 宴随遇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想起刚刚灵动的少女,这个叶梦歌倒是值得多留意。 …… 第六章 撩拨一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回客栈的路上。 叶梦歌坐在马车上心疼地看着荷包里的银子,刚刚为了把叶小小带出来一小子就空了不少,临走时那老妈妈明媚的笑容始终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叶小小在一旁冷眼瞧着她“做作”的表演,不屑的嘴角扬起,“这件事情很明显不对,那个二皇子也很可疑,你是怎么想的把他们连在一起。” 叶梦歌轻拍他的小脑袋,“小孩子家的,想这么多干嘛。” 叶小小怒极,吼道,“叶梦歌,我都十五了,别以为我这具身体打不过你你就可以为非作歹。”斜睨了一眼,又觉不对,“在这里你的年龄为什么比我大这么多?看样子你似乎也没有记忆。” “可能是我刚来就死过一次吧。至于年龄比你大,大概就是老天看不过你以前那么欺负我,所以给你的教训吧。” 叶小小点头,随而投来视线,凝视道: “那死过后的你……现在还是人吗?” 叶梦歌猛地一拍叶小小的头,小屁孩欠收拾,转而回答之前的问题,“内史大人都不愿意干的苦差事推给我,很明显这里面是有他得罪不起的人。” 叶小小抢答,“而你的身份地位高,所以他就正好把这个锅甩到了你头上。” “对,但是我也猜不准自己能不能干,有你这个拖油瓶在身边的话,我只能再去找一个身份地位比我还高的人来帮忙了。”叶梦歌说道。 叶小小颇为不满,“初中三年我一直是班级第一,学校给的各种奖学金给你当了一学期的学费,而你上大学都是踩线过的。就这,你也好意思说我是拖油瓶。” “爱称,这是我给你取的爱称,懂个屁啊孩子。” 两人打闹着,倒也忘记了本来正在讨论的案子,不过心底都跟明镜似的,这事情就算是讨论也不一定有结果。 刚到客栈,叶梦歌就如死鱼般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从枕头下取出了《王妃,哪里逃》最新章节的话本津津有味地品尝。 宴随遇和叶小小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般光景,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光洁着小腿在床上蹬来蹬去,像蛆一样灵活地扭着。 叶小小把宴随遇一把推开,急忙关上门。 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咆哮声。 “叶梦歌,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能不能像个人一样,把手里那破书给我扔了。” “不,死都不。” 一阵兵荒马乱后,“嘭”的一声结束了这场战争。 门再打开时,宴随遇注意到叶梦歌站在房间窗户处,满眼通红地瞪着自己——身后的叶小小。 叶小小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招呼着宴随遇,倒茶递水一气呵成。 宴随遇轻摇手中折扇,嘴角一抹笑意,眼底却寒冷一片。 这两姐弟,有趣是一回事,不寻常又是另一回事。 他淡淡开口,实现扫过叶小小不禁眯了眯眼,“之前只知道叶老将军有一个叶玄叶将军和叶大小姐,何时多了个这么有趣的童子,是家中小弟?” 叶梦歌仍旧鼓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瞪着叶小小,“小书童而已,不过是被我惯得无法无天了些。” 宴随遇轻笑,“原是如此啊。” 视线重新停在面前叶梦歌身上,心底却仍旧放不下此事。 他不能容忍任何变数改变他将做的事情。 叶小小还是一片坦然,叶梦歌瞪了半天也不起作用,只好暂时放下去收拾他的想法,回过头来对着宴随遇淡淡开口。 “我与二皇子分别不过两刻钟不到,怎么这么快又找来,难不成是想我了?” 叶梦歌顺势抛了个媚眼,可可爱爱像个小妖怪。 宴随遇:…… 叶小小站了起来手扶着长板凳,作势拿起来敲在叶梦歌头上。 宴随遇却泯然一笑,摄魂的眼神盯着叶梦歌,“对啊,想你想到饭不能思夜不能寐。” 叶梦歌淡淡开口,“可不是嘛,我们刚才一起吃过饭,不过两个时辰也吃不下,青天白日的也睡不着吧。” 宴随遇猛地凑近,手掌挡住叶小小的脸蛋,唇角呼出的气息轻抚叶梦歌的耳郭,“那你呢,我都想你至此,你都没有些许表示吗?” 叶梦歌无语,他谁呀,直率坦言,“我压根没记起来你。”推开宴随遇的头,又淡淡言,“还有,我最讨厌自以为是撩拨别人的渣男。” 宴随遇表情似是不解,轻言:“渣男?撩拨?” “就是说我讨厌你,而且你并不风流潇洒。”叶梦歌睨了他一眼,不屑说,“手段都还不如我呢。” 宴随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不禁眯眼笑了笑,眉眼弯弯甚是好看,这幅浪荡公子哥的模样要是街上少女看见了不免又要沉沦多少。 “那倒是有些期待了。”他淡淡说道,唇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第七章 俊俏公子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倒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办起案来,“现在正是七月酷暑,牡丹姑娘的尸身早已腐烂,怕是再去查看也没有用。据小壮说,京兆府对此案没有记录,不排除他们不想让我们看,但是上门也无用。” 她绕到窗户前,冷眼扫过街上众人,最终将视线定在客栈对面远处的礼部尚书府衙。 “所以,我们得先去礼部尚书那里走一趟,想必那里会有我们想要的真相。” …… 城南处,礼部尚书府赫然立于此处。 府门高耸威严,两头石狮子怒目圆睁着保护整座府邸。 叶梦歌和叶小小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宴随遇从另一辆马车上缓缓走下,折扇轻轻摇着,唇角带着面如春风的微笑。 “果然装逼是本命。”叶小小低声吐槽。 一行人就此进入尚书府中。 而尚书大人早知道二皇子要来府中做客,一早便在府中布置好了一切,美食佳肴摆在桌上。 宴随遇和叶梦歌走在最前面,先行入座。 不过片刻,丫鬟仆子便在杯盏中添上了新煮好的西湖龙井,茶香四溢。 尚书大人端起茶杯,杯中水波动荡面上依旧平和:“二皇子殿下和叶小姐来我府中,不知所为何事?” 宴随遇看了一眼茶水,这才说话,“前些日子尚书大人在父皇面前谏言,南部地区匪寇成灾,需派遣官员去威压降和,父皇龙心大悦多提了几句。” “哦?原是此事。那不过是微臣作为这大燕国的臣子为圣上排忧解难罢了。”尚书面色微转,有些自得。 “是吗?可父皇觉得尚书提的甚好,在考虑着要把谁派出去呢。不过派谁去呢?”宴随遇眼神微敛,扫视整座厅堂忽的盯住尚书,尚书肥胖的身体猛地一颤,“咦,好像就是尚书大人啊。” 尚书手中杯盏掉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嘴里嘟囔着:“难道不是派遣二皇子吗?”额头上却已经是大汗淋漓。 大燕国南部地区就是穷乡僻壤之处,还有匪寇灾荒,没有一个臣子想离开这肥沃的京城去到那里。那日圣上将此事提出,作为大皇子党羽的礼部尚书便提出让二皇子去有一番历练,圣上当下便应下了。 这会儿又怎么会是他自己? 宴随遇眼睛微眯,笑意淡淡,“嗯,我猜也是你在父皇面前提的我,所以我便自作主张邀约你同我一起去。” 尚书一下便瘫软在地上,匍匐在宴随遇脚下,卑微祈求,“殿下,我错了,我不能离开这里啊,我的小儿他还需要我,他还……” “他还怎样?”宴随遇盯住他,如蛇蝎般缠上他全身,令他喘不上来气,颤颤巍巍地急促吸气。 叶梦歌听的无聊,便偷溜了出去来到假山。 这尚书府修建的好生阔气,光是这府中假山就如真如假,假山旁边是盛开着白莲的一方碧池。 微风轻拂,叶梦歌顺着花香看过去,只见对面站着一个翩翩公子。 白衣而立,墨发如丝,面容俊美,侧身远眺,睫羽下不见忧伤,只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气息。 叶梦歌走近,悄然出声,“公子可是在羡慕振翅飞翔的鸟儿?” “大雁无拘无束,不受世间规矩纷扰烦杂,自然是好的。”美眸回神,打量眼前女子,淡淡开口,“你是何人,怎会到此处?” 叶梦歌拱手作揖,眼神恳切诚挚,“我是一直受牡丹姑娘照拂的贱民,有幸曾侍奉过姑娘,此前得嘱托来府中看望王煦公子。” 王煦却忽然变了脸色,惊慌失措地向后踉跄了两布,嘴里嘟囔着些“怎么可能”,右手扶住池边石栏缓了片刻,又才抬眼望向她一字一顿地说,“你究竟是何人?” “我从未在牡丹姑娘那里见过你,你不是她身边的人,她也不会来托人来找我。”他说着,面上不免又浮上一丝丝忧伤,“或许她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叶梦歌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刚才吓坏别人的不是她一样,“小哥是个聪明人,那我们聪明人不说糊涂话,我就是来找你的。” 王煦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来路不明,说话颠三倒四的姑娘,问道:“找我?” 叶梦歌眼神瞥到近处有仆人侍卫经过,又变回端庄知礼的模样,内心却在骂古代规矩多,“我并非牡丹姑娘身边的人,但我……”,她含着笑意盯着王煦,却偏偏眼中阵阵寒光,“的确是受她之托来找的公子。” …… 第八章 另觅新欢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尚书府大堂里。 宴随遇坐在紫檀木椅上,冷冷地看着地上不断求饶的人,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不禁无聊地转起折扇来。 尚书大人再次将头使劲敲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上鲜血直流,狼狈不堪。 “殿下饶命啊。” 宴随遇头也不抬,随着磕头声的节律用手中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杯盏,听见前厅有笑声传来才缓缓抬头看去。 叶梦歌掩面羞笑,仪态端庄大方,像是个正经的闺阁小姐。 而她身边跟着一位长得还算不错的公子哥,一看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种人,竟也逗得她像个小姑娘一样羞涩有礼? 宴随遇收回视线,嘴角溢出一声嗤笑,见识短浅的女子不过如此。 叶梦歌与王煦含笑交谈,走到近处才惊讶低呼一声,“呀!尚书大人流血了。”不由得对上宴随遇探究的目光时也颇有愠怒。 他喵的,宴随遇尽会找事,要敢坏了她好事不得把他下半身打碎。 原本正说着话的王煦止住话语,两步并作一步地跑到尚书面前,作势拉起尚书大人,眼中担忧,“爹,这是怎么了?” 尚书大人不敢起身,对着自己家的傻儿子摇摇头,拉着傻儿子准备跪下继续磕头。 王煦执拗不肯下跪,“爹,我虽不知您与二皇子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事情总要讲个是非黑白,若是你我没错,又何需要跪。” 尚书知道自家儿子一向是个傻脑筋,所以从未指望过他能去官场上有所作为,只盼他能像他娘亲所期待的那样平平安安长大就好,只是都这时了,这傻儿子怎么还不懂。 于是他忙拉着王煦的衣摆,慌张说道:“煦儿,是爹的错,是爹惹恼了二皇子殿下,快和爹一起磕头谢罪。” 王煦眼中怀疑,迟疑片刻正打算跪下时,却听见坐在大堂正上方那人轻笑了一声。 “不用了,我又不敢错怪大人,何至于此。何况叶大小姐还在这里呢,大人这样倒显得我不解人意,故意欺负你一样,真是冤枉我了啊。” 清冽的声音传来,叶梦歌抬眼望去,那人竟又换回浪荡公子哥笑意盈盈的模样。 “叶大小姐这出去遛个弯的时间,可是相中了尚书大人家的公子?” 他幽幽说道,漆黑不见底的眼里满是嫌弃与鄙夷。 叶梦歌淡淡扫过他一眼,来这边后很少看见这种厚脸皮的戏精,好像刚才端坐在木椅上整治尚书的不是他一样。 “殿下最爱开玩笑了,谁人不知王公子为人正直,不是别人口中的浪荡之徒,怕是看不上小女。” 心里却想着: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见个女人都喜欢啊。 宴随遇冷眸扫过,“傻白甜”王煦正感激地看着叶梦歌,像是遇见了大恩人,叶梦歌回以微笑。 “叶小姐可真是善良大度,为人着想。”他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不快,想来肯定是叶梦歌太丑碍着他的眼了,于是犀利的目光落在叶梦歌身上。 “我的确不像二皇子那样,小肚鸡肠,阴险狡诈。”叶梦歌淡淡瞟他一眼,满不在乎。 两人互呛着,幼稚又好笑,跪在地上的尚书摸不清状况,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什么,倒也没人在意。 须臾,叶梦歌道:“既然尚书大人用这大堂内的血流成河来暗示我们马上离开,我们就随了他的意思吧,毕竟这又不是戏园子想来就来。” 尚书大人不免扭曲,哪里看出他在“暗示”来着,分明就是二皇子威胁他,但始终敢怒不敢言,只因后者应下了。 折扇重新合于掌心,宴随遇浅浅一笑,“你说得对。” 两人又大摇大摆地出了礼部尚书府。 “叶小姐刚刚可有收获?” 叶梦歌淡淡开口,“尚书大人这个傻儿子喜欢牡丹姑娘,为牡丹姑娘买了不少妆粉饰品,牡丹姑娘却不喜欢他,但是还是给了他机会,准备将自己给他。” 说话间,被赶出府的叶小小也从马车上下来,急匆匆地来到两人身边,“我作为她的弟弟,这些都是知道的。” 宴随遇侧目注视着叶梦歌,温文尔雅地轻轻一笑,“可还有别的?” 叶梦歌继续说,“可他的确杀害了牡丹姑娘,后受到了刺激容易激动失常。” 宴随遇却再笑不言,只自己上了马车,再也没有问过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叶小小瞥了她一眼,不相信这是他姐姐能查出来的东西。 “他说自己在牡丹姑娘死后再也没去见过她,那么喜欢她却在她死后不去看她很可疑。但听见我说起牡丹姑娘激动异常但不过片刻又恢复震惊,很明显是见过牡丹姑娘死后的样子的。在我不断谈起牡丹姑娘死因成谜时,他始终不提找出凶手为其报仇,再加之他父亲那般维护他,他就是凶手无疑。” 叶梦歌说出自己的看法,虽然自己不是专业探案的,不过就王煦这差劲的演技和自己多年看过的小说电视剧经验,她基本上已经可以断言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了。 只是这王煦怎么会杀害自己喜欢的女子呢?叶梦歌暂时还没有弄明白,苦恼地挠挠头。 再抬头时,她得到了叶小小一个赞许的手势。 她看着叶小小一脸“叶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表情,抬起手便是一拳将之打晕在地。 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九章 夜半幽会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第二日,叶梦歌在衙门附近“闲逛”,第一次经过时手中是小馄饨和馨芳斋点心,第二次则是酱肘子和烤鸭,第三次是冰糖葫芦和蜜饯果子…… 五次过后,叶梦歌顺利被请入衙门。 于是,她将手中剩下的食物随手送给了缠了很久的捕头大哥,然后开启了一番促膝长谈。 夜深时分,叶梦歌踏着夜色再次拜访礼部尚书府,翻墙站稳后便直奔后院池塘边小亭子。 “王公子?昨日小女子约你今夜在亭中相见,公子果然没有食言。” 叶梦歌缓步走近,目光直视前方背对着她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转身,正是王煦,可一日不见面色却越加憔悴,嘴唇也有些发白,“叶小姐昨日说,今天要与我说明牡丹姑娘的死因,不知现在可否告知在下?” 叶梦歌却不着急,“公子这么着急做什么,不如先一起喝个茶赏赏月色。” 晚间的微风拂过,卷起亭子的幔帐又落下,月光也就此停歇在地上。 王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坐了下来,坐在了叶梦歌旁边。 一片静默,只留下蟋蟀调皮捣乱的声音…… “叶小姐夜半幽会怎么也不叫上我,好狠的心,本皇子可真是心痛无比。” 走廊那边传来一阵清冽磁性的声音,语气中倒无半点遗憾难过,取而代之的满是奸计得逞的得意自喜。 叶梦歌朝着院中人瞥了一眼,好家伙,居然带着礼部尚书,这是等着看好戏呢。 而礼部尚书看见叶梦歌身侧旁的自家儿子,微胖的身体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后生出深深的恨意和杀意。 叶梦歌低下头来,再抬头望向宴随遇时眼波绻绻,似是有浓情蜜意在其中,只见她轻轻开口,满腔委屈,“小女子只是与王公子在此处商议要事,并无逾礼之举,二皇子殿下是在怀疑小女子吗?” “小女子知道,我只是将军府的小姐配不上殿下,也配不上王公子,不过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我心,戳我痛处呢。” “你说你不嫌弃我,可时时刻刻都在这样提醒我,你不愿意放弃你的生活,也不愿意带走我,那我何时才能嫁给你?”叶梦歌装作心痛的样子。 宴随遇挑眉不解,“我何时……”有这样说过。余光一瞥,却看见了王煦捂着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 恍惚间,王煦好像看见那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用着纤细的手指抚着琴弦,眼底却是淡漠一片,一字一句地质问着他。 “你到底是不愿意放弃你的荣华富贵,也是瞧不上我的低贱出身。” 他解释着,“不是的,等我安置好了一切,就接你出去。”可是这样的解释落在女子眼中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她薄唇微启,气若幽兰,“那是要等几年?还是一辈子?” 王煦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牡丹,你等我好吗?我绝不骗你。” 女子嘴角轻嘲地笑,“我与你相识相知相熟已有十年,你哪一次不是这般承诺我,可转头却对我说你爹还是不愿我入门。” 她站了起来,踱步走到窗前,“我乏了,累了。” “这次我不想再等了。”声音轻柔,可还是传到了王煦耳中。 王煦眼底再无半分侥幸的期待,一瞬间彷如置若冰窖般周身都冷。 视线逐渐模糊,曼妙女子还在眼前,王煦伸手去抓,生怕下一秒眼前人就消失不见,可女子却递给了他一根皮鞭。 皮鞭上编织的花纹就像是恶魔一般缠绕附着在上面,是鬼魅的低语,也是妖灵的诱惑。 他听见耳边轻柔的话语,“打我,用你手中的东西打我。” 王煦吓极了,抱着头不愿去听,也不愿去看。 叶梦歌走到王煦面前,一巴掌呼在王煦脸上,安静的亭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王煦还未清醒,叶梦歌又接着补了几巴掌,直接将人牙齿打掉,昔日的翩翩公子此刻成了猪头。 宴随遇饶有兴趣地看着,不时咂咂嘴表示赞赏。 尚书也被叶梦歌的忽然动手给惊住了,反应过来后疾步走上前去挡在王煦面前。 “叶大小姐这是做什么?不知道叶将军他是否知晓你半夜到我府邸来惹事,若是知道的话你们是觉得我不会与你叶家抗衡吗?” 叶梦歌淡淡“嗯”一声,“的确不敢,你们不配。”随而,忽视尚书气的发紫的脸,对着已经清醒过来的王煦说道,“王公子还不愿意说出真相吗?” 王煦崩溃大叫,尚书吹了吹胡子,瞪着叶梦歌,“叶小姐在我府中这样咄咄逼人,怕是有违规矩,我定要去找叶老将军讨个说法。” 叶梦歌却丝毫不惧,再次问道,“王公子是想让牡丹姑娘为天下所耻笑,连死都是个笑话,让自己喜欢的人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吗?” 宴随遇眸子里的光一闪而过,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能说会道。 王煦心中动摇,望了叶梦歌许久眼中重新恢复清明,缓缓开口:“是我杀了牡丹姑娘。” 第十章 她想你死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是我,王煦,杀了自己的心爱之人牡丹。” 一字一顿,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周遭所有气压却沉重起来。 尚书转过身去,想要阻止儿子接下来的话却收到儿子安抚的眼神,仿佛在说“让我解脱吧,我不会有事的”,他自知拦不住便也不再阻拦。 “我仰慕牡丹姑娘许久,而她始终心里恨我,只因我不能放弃尚书府同她在一起。初识她时,她是那样的灵动活泼,可岁月终会流逝不见,她变得冷漠,眼中再无之前期待的光芒,看我的眼神有时就像是在看物件一般。” 他叹气,一阵落寞与忧伤,却让叶梦歌看得心烦。 “那日她喝醉了,变回了之前还不谙世事的天真的少女,她说她要与我同房,我想应该与她成婚后再同房,可是她热情主动,我也便欣喜受之。但我不习惯那些奇怪的癖好,一时失手却伤了她的性命。事后我怕极了,回到府中时撞见了父亲,父亲一向不喜欢牡丹,知晓我去了雪红楼便关我禁闭。几日后我再出来时,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牡丹喜欢皮鞭子,所以想让熟读三书五经的王煦使用皮鞭子,而这吓坏了王煦,拿起散落在地的匕首便被迎上来的牡丹枉送性命。正是牡丹平时用来防身的匕首也带走了牡丹最后一点希望,最终失落离世。 话毕,王煦走到宴随遇面前,忽的跪下,“求二皇子赐我死罪。” 尚书急忙上前,为子求情,“不,煦儿只是被那女子迷了心智才会犯下过错,何况那女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了,煦儿只是为民除害。” 王煦忽然白了脸色,叶梦歌也脸色沉冷,幽幽说道,“你可知道这牡丹姑娘是为何有些奇怪的癖好?” 尚书一愣,显然并不知情。 “十多年前,有人买了一批小孩养在府外,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格外水灵,但也格外倔强。运回小孩的途中,她被人用皮鞭狠狠抽打,浑身是伤。到了尚书大人的别院后,她便被金屋藏娇起来,不听话便皮鞭伺候。” “直到有一天衙门查案闯入了这座别院,才拯救了这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正是牡丹姑娘,而这座别院的主人却是……”叶梦歌阴冷的目光紧紧抓住王煦身后的人,“……正是我们的尚书大人。” 尚书颓然倒下,眼中黯淡无光,与此同时王煦却是一脸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王煦颤抖着问。 叶梦歌轻蔑的眼神扫过此时恐惧内疚的王煦,眼前的人好像不再是昨日见到的那样清风霁月,而是一条懦弱无比的可怜虫,不由得替牡丹姑娘惋惜,本是应当体味更美好的人生却爱上了这样一个胆小的男人。 “当时的尚书大人还不是礼部尚书,但还是压住风声,此后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这样做。只是人在做,天在看,凡事总是有迹可循,只要在衙门去打听打听什么都才猜出来了。” “你以为牡丹喜欢你家财势,其实她更想让你死!” 叶梦歌抬眼看向尚书,想从中看到些什么,可惜现在的尚书已经身子抖如筛糠,汗如雨下,胖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想要抹额头上的汗珠。 王煦早已脸色苍白,忽的站了起来朝着叶梦歌扑过来,紧紧抓着叶梦歌的双肩,咆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叶梦歌轻笑,答道:“假的,都是骗你的。” 王煦松开手,自我安慰道,“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牡丹怎么会认识爹呢,他们没有联系的。” 叶梦歌摊开手,敷衍至极,“你说得对。” 王煦忽而又大惊失色,重新抓住叶梦歌,对着叶梦歌一阵咆哮:“不,你不可能骗我,牡丹也不喜我说起爹,她恨他,也恨我。你告诉我,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第十一章 菜鸡努力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轻笑不答,等到王煦都快坚持不下去马上滑到地上时,听见自己头顶上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你怎么不去问你亲爱的爹地呢?” 王煦彻底瘫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再回过头去看尚书,生害怕一回头就看见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就此消失了。 心中却想着:原来,她一直这么讨厌自己,还看着自己在她眼前像个戏子一样的滑稽表演,想来她肯定是不愿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吧。 叶梦歌回头看尚书,那胖乎乎的人儿就像是失去了水的小胖鱼,这会儿正大口喘着气,惊愕下瞪大的眼睛一直都没缓过神来。 事情基本上已经结束,叶梦歌淡漠地拍拍刚被王煦拉扯过的衣袖,确定衣服干净后扭头就打算出府,却被宴随遇一把拉住。 不爽。 十分不爽。 谁也不能让她熬夜工作! “你到哪去?这件事情还没结束就打算溜了,是想让本皇子来帮你收拾烂摊子吗?”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全是不满。 叶梦歌回头看他,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满是不耐烦,嘴里嗤了一声才说,“我他喵的就讨厌被家里人惯坏了的小屁孩,人菜又难缠。” 宴随遇:? 叶梦歌掰开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继续说道:“我既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也不是什么善于断案找公正的捕快,就是个深闺阁院的大小姐,这件事就交给那个爱打小报告的功曹不就好了,反正凶手又不会跑。” 话说着,叶梦歌已经走到了尚书府的门口,正要推开门走出去。宴随遇拧眉,却听见少女清脆的嗓音再次响起,“没准第二天一大早,大街上的人全知道这件事了,流言满天飞时京兆府不来也不行。” 宴随遇一愣,没承想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倒也有那么一点小聪明,利用流言蜚语引得京兆府派人抓捕凶手,自然可以将自己摘除干净。 …… 第二日,全城都在讨论昨日礼部尚书府发生的事情。 正午时分,叶梦歌才打着哈欠从客栈房间里出来,闲庭若步地走到了楼下。 叶小小将筷子插进包子里,嫌弃而又愤懑地看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把她洗干净吃了一样。 作为关爱幼小的长姐,叶梦歌温柔问道:“怎么了,小小是不舒服吗?” 叶小小:“小莲姐姐和我为了等一个叫做叶大小姐的人起床,一早上还没吃饭,大概只需要几分钟就能饿死了。” 叶梦歌掩面惊讶,“啊,这……两口棺材得花不少银子呢,可比饭值钱多了,你们快吃,不能让我这营养不良的荷包更加瘦小。” 叶小小不理智障姐姐,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吃着刚刚热好的汤包。 旁边桌上,一桌人正在热烈的讨论。 “听说了吗,昨日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投河了!” 叶梦歌一顿,他竟投河了。 “为何?” 那人故作神秘的嘘一声,小声道:“他杀了牡丹姑娘。” 众人一阵唏嘘,全都安静下来听那人继续讲话。 “听说牡丹姑娘是他爹卖到青楼的,日子过得凄苦。好不容易熬到头了,找到了一个喜欢自己的公子哥,却发现那人却是当年深深伤害自己的人的儿子,爱恨难断舍离,不过到头来还是个女人家,选择和大公子相爱。谁知到头来,男人家的誓言终不可信,牡丹姑娘最后被大公子用匕首刺死的。” 故事讲完,一阵安静,后有一人提问,“那这大公子之前在雪红楼一掷千金,还多次向老鸨求取牡丹姑娘,谁人不知他是真心喜欢牡丹姑娘的,又怎么会杀了她呢?” 那人还未回答,旁边已有人迫不及待地抢着说,“那肯定是他骗牡丹姑娘的呗,毕竟女人家就是比较好骗,估计就是想玩玩,发现牡丹姑娘的存在对自己父亲不利就给杀了。”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接着沉默。 叶梦歌倒也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开启了狼吞虎咽模式,暴风席卷般抢夺食物。 不一会儿,叶小小不满抬头凝视着叶梦歌,好看的五官扭成一团,大概是能看出嫌弃的意味在其中的。 叶梦歌大方地回以微笑,将自己碗里满满当当的食物里挑出了两根青菜,放在了叶小小全是白米饭的碗里,认真道:“小孩子不能挑食,少吃油腻,多吃蔬菜。” 叶小小:可放你喵的屁吧。 第十二章 舔狗的快乐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半晌后,叶府门口。 叶玄有些懵,和地上一个半人高的冷酷小孩尴尬对视。 他的问题很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例如: 这小孩是小妹生的?不对,这几年他虽不在洛安,不了解小妹的情感经历,但不至于平白多出一个小外甥。 那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哪来的小孩呀。 而此刻,被“研究”的某人似乎并未注意到叶玄正困扰着,对着叶玄抬头一个暗示,犹豫了半天,终于变出可爱的表情,小脸一笑:“叔叔?不对,哥哥,我饿了。” 叶玄:…… 谁能知道他是昨日收到妹妹传来的消息,说是今早要回府,特意在府门口守着,结果一守便守到了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然后便看见自家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十岁小童。 但面对这样粉雕玉琢的小童子,谁又能拒绝呢。 此时,叶玄想到了叶梦歌小时尚且称得上可爱的模样,便走了过去牵起小童子的手,准备带他去府中填饱肚子。 走了两步,叶玄想起了什么,回身转过头来,问赶车的马夫:“小姐呢?” “小姐半道下了车,说是要去买什么绝世珍宝……”马夫老老实实地回答。 叶玄不由得恼怒,什么绝世珍宝,估计就是去玩了,看来还是不知悔改,依旧不思进取。 而另一边的集市上,叶梦歌从人潮拥挤的书摊上满载而归,笑呵呵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册子。 小莲凑上前,担忧地说,“小姐,这边人这么多要是伤着你可怎么办呀?” 叶梦歌满不在乎,“这本是有图画的,而这一本是最近最畅销的”,察觉到小莲羞愤的目光,心痛难忍般地把最下面那本抽了出来,“这本是最经典的,你要看吗,观摩观摩,我先给你看。” 小莲顾不得仪态了,捂着脸跑掉,小姐真的就像是个浪荡公子一样。 叶梦歌收回了书,叹息着“凡人不懂它的好”,却未曾注意到对面茶楼二楼那一抹玉白色身影。 正要起步走开,一只格外好看的手出现在叶梦歌眼前,并且轻飘飘地拿起了她放在最上边的那本书。 叶梦歌抬眼,倒也算得上是个好看的人。 男子一身白衣,头顶红色发带在微风中起舞,光看衣料就知道是个大富大贵之人,直到有字“天下第一”的折扇合起,俊美硬朗的五官这才显现。 不过见多了美男美女的叶梦歌此刻很淡定,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没有自家狗叶小小好看,也没有野狗宴随遇骚包。 然而这位自认为自己俊美十足的中二男子此刻扬起嘴角微笑,慢慢打开折扇轻摇着,以自命不凡的口吻说道,“姑娘,把你手中的书卖给我可好?” 身边经过的女子捂住胸口,承受着男人的性感魅力,大叫着,“耿公子好帅啊,我快没命了。” 说完还浮夸地表演了一段晕倒,幸得身边丫鬟扶住了她。 叶梦歌扫了一眼这个眼前中二少年,淡淡开口道,“你想要就自己去那边抢啊,不知道拒绝做伸手党、人人有责吗?” 男子还未开口,那个“晕倒”的女子从丫鬟怀里起来,夸张说道,“你敢拒绝大燕国首富之子耿子新,他可是富可敌国啊,你怎么敢的啊……” 女子话还没说完,叶梦歌已经将手中书籍全部奉上,狗腿道,“帅哥,这些书我都送给你了,你还需要什么,我去帮你抢。”说完还眨了下眼睛。 女子:…… 耿子新:…… 叶梦歌再瞧着耿子新,忽然觉得刚刚自己眼神有问题,这哪里是什么美男,简直就是神仙哥哥下凡来了,于是说道,“你长这么好看,想买书还会询问我的意愿,你一定是哪路神仙不小心流落到人间忘记回去的路了吧,可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这会女子不再装柔弱了,她看着这个比她还狗腿的女人,气急败坏拉着丫鬟走了。 耿子新看着叶梦歌还保持着狗腿的模样,忽然就笑了,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狗腿的人,倒是有趣。” 叶梦歌:“你值得最好的。”接着眨巴了下眼睛,问道,“你愿意分我一点你的家产吗?” 耿子新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哈,分家产可是得嫁入我家才行的。” 叶梦歌摆手,笑道:“你真有趣,分家产不是还有很多方法嘛,例如,我做你亲妹妹,或者你做我亲儿子。” 耿子新:“你想得美!” 叶梦歌:“乖儿子,我是你亲爸爸,或者你做我爸爸也行,我是你亲闺女。” 耿子新:…… 两人正焦灼着,忽然听见周围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小莺,我要去天下第一楼!本公主的身份,怎么着也得是第一才能配得上的。” 那人刚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小声说道,“公主不可自爆身份,出门在外得多多注意。” 声音虽小,但离得近的叶梦歌和耿子新却是听见了。 叶梦歌眨巴着眼睛,抬头问耿子新,“爸爸,天下第一楼是什么?我也想去。” 第十三章 拍卖贼人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耿子新看她一副渴求新知识的模样,不免为其解释了一番。 “这天下第一楼是洛安城内最负盛名的酒楼,楼中有着全天下最会做饭的厨子掌勺,美食佳肴全国盛明。” “而天下第一楼能够在这纷繁复杂的洛安城内保持其第一楼的地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里的楼主是大燕国最有权势的摄政王,大燕国皇帝都得礼让三分的男人。” 这边两人说着也就到了天下第一楼,刚入楼中,便有打扮讲究的小二迎了上来,将两人请去二楼雅间,不时便有几个曼妙女子进入其间。 一人抚琴,两人倒水。 叶梦歌瞧着桌上的美食,早就忘了耿子新在路上说了些什么,口水直流,眼神一瞬不移地盯着桌上的菜,痴汉般问道:“我先吃了哦。” 耿子新有点嫌弃:“你这饿狼扑食的样子是多少年没吃过饭了啊?” 叶梦歌忙着干饭,嘴里含糊不清,“以前我和叶小小老抢疯狗的吃的,来这边倒是吃的挺好。” 楼中一阵吵闹,耿子新没有听清,正打算问时却忽然听见整个一楼忽然传来一阵钟声。 “时辰到,拍卖开始。” 楼中渐渐安静,就连抚琴的女子也停止了动作,所有人都静静地等着,更有甚者已经走出雅间到栏杆处观望。 叶梦歌与耿子新也向声源处望了过去,却见一楼精致雕琢的木台中央跪着一人,此人满身鲜血,狼狈至极。 而立于一旁的掌柜身着华贵,正斜眼看着他,眼中颇为不屑与厌弃。 此时,掌柜便敲响铜锣,声如洪钟,“今日拍卖,明华国御史大人。” …… 一时间,楼中所有纷扰全都安静下来,不多时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众人皆在叫好。 “太好了,总算抓住这狗官了。之前他在我国明目张胆地买卖官职,赚得满盆铂金,早就该死了。” “可怜大哥家小女竟被这贼人掳去,送回来时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老天长眼啊,把他给收了。” 有人不解,问道,“他是明华国的御史大人,怎么会在我大燕国境内胡作非为?” “那是因为他是明华国皇帝老儿派来和我国交好的使臣,仗着我国大官不敢告他,一天净做些混账事。” “杀了他!” “把他碎尸万段!” …… 众人高呼着,各个都激动万分,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那人生吞活剥了,在给剔骨削肉。 掌柜再敲铜锣,“那么,各位,就请出价吧。” “起拍价,一两,当街斩首。” “我出一百两,要他腰斩。” “五百两,要他五马分尸。” …… 众人兴致正高,争先恐后地出价,价格飞涨逐渐变成了叶梦歌只能驻足观望却不敢参与的地步。 竟然有人出一千两,要求是那个所谓的明华国御史大人剥皮抽筋。 叶梦歌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但做个杀手一定很赚钱。 不过这种拍卖方式,叶梦歌上辈子在如此开放的21世纪都没有见过,眼下好奇得很,忙问耿子新这个古代土著人,“这是你们这的民族特色活动吗?” 耿子新嘴角抽抽了一会,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好半天才说:“这便是天下第一楼最闻名的拍卖,每日未时便会出拍卖品,任何物品都可以被放上拍卖的木台上,拍卖价格高着可对拍卖物有决定权。 多少名人奔走,都是为了这楼中拍卖而来,有的是来买绝世珍宝,有的是来买仇人生死,也有人将罪人押上拍卖台当众宣布刑罚手段。与此相比,楼中其他事物倒显得不重要,唯有拍卖值得一看。” 叶梦歌反驳道,“胡说,他家的菜才是最出名的,我来这里这么久了,只听过天下第一楼厨子做的菜最好吃,没听过别的。” “我不服,他家的菜yyds,我要为它正名!” 耿子新最终还是没忍住内心的那股冲动,不算太重的力气敲打了下叶梦歌的脑袋,“这是重点吗?” 眼瞅着叶梦歌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又要说一番,耿子新缴械投降,拿起叶梦歌双手奉上的书举在面前,“对,我也认为他家的菜品才是最出名的。” 叶梦歌满足了,低头去“品尝”桌上的美食,边吃边嘴里呢喃道,“待会这些全都打包带走,不然叶小小只能吃草了。” 不时楼下又传来惊呼声,叶梦歌探出脑袋,却什么也没瞧见。 余光一瞟,从隔壁雅间探头探脑的小姑娘正试探着瞅瞅楼下的情景,捂着眼睛往前走,就快撞上栏杆了。 叶梦歌迅速起身到姑娘身前,伸手一拉,女子便到了她怀中,叶梦歌顺势环住女子的腰身让两人站得更稳,而后才淡然道:“姑娘,没事吧?” 一向自诩翩翩公子、闺中密友的耿子新惊呆在原地,这是……英雄救美? 第十四章 辰阳公主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怀中女子稍动,叶梦歌随即放开。 刚要站好时,一个巴掌便朝着叶梦歌脸上呼了过来,幸好叶梦歌反应快,一把抓住了纤细的手腕,冷眸对上眼前女子。 “你干嘛?” 这时,宴晚衣也不高兴了,高傲使得她像只昂首挺胸的美丽孔雀,她一步步走近,语气质问,“你胆敢对大燕国公主不敬?” 叶梦歌不惧反问,态度认真,“你胆敢对芭比埃尔城堡铁扇公主不敬?” 宴晚衣:“什么公主,我没听过,别拿你那乡沟沟里的称号与本公主相比,本公主是大燕国唯一的公主辰阳公主。” 叶梦歌直言,“没听过,我读书少,别拿我没听过的称号来糊弄我。” 说完,叶梦歌走回雅间,看见耿子新正对自己竖着一根大拇指,虽是不解,但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他一根小拇指。 耿子新:? 而站在雅间外看台上的宴晚衣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被忽视,怒气冲冲地朝叶梦歌所在雅间走进来。 “本公主命令你给我站起来,道歉!” “我不。” “道歉!” “我不。” “道歉!” “公主为什么要我道歉?又要我道歉什么?” “我……”。宴晚衣被眼前这人气的不行,一心只想着要对方道歉,几个来回下来早就忘了当初是怎么结下梁子的,这会被堵得哑口无言。 叶梦歌抬眼看了她一眼,模样长得挺好,就是智商不太行。 在一旁憋笑的耿子新这会儿忍不住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宴晚衣又是一阵羞恼,手中鞭子奋力一甩发出清脆响声,而后夺门而出。 宴晚衣羞愤地回到雅间后,丫鬟小莺急忙上前取过她手中的鞭子,又小声耳语,“公主,二皇子说了,我们在外切不可说出自己的身份,我只管叫你小姐,你怎么又……” 宴晚衣气急,根本不在乎这个,“不要再说我啦,我已经知道错了……小莺,你待会找人把旁边雅间里的那两个人给我收拾一顿。” 小莺后退,脑袋摆个不停,“不不不,小姐千万不可,你可是大燕国的公……公家人,不能这样啊。” 宴晚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会儿,最终只是咬牙切齿地看了看隔壁间的身影,而后继续看楼下的拍卖。 心中却想着:算了,下次再收拾他们。 不过这段小插曲倒是并没有引起叶梦歌的注意,她开开心心地吃着桌上的美味,时不时地瞟一眼楼下拍卖的进程。 此时,楼下传来铜锣敲击声响,叶梦歌拿着一块鸡腿凑到栏杆处。 “一万两,成交。” 掌柜笑盈盈地看着最终拍下的那个人,让身后侍女把人带下去送给那位公子。 二楼看台上看客更多了,所有人都向楼下张望着,想看看最终买家是谁。 叶梦歌也有些好奇,花一万两买下的一个废人,她明说,这样一个钱多的不知怎么花的金主,她想抱大腿。 然而她只瞅到,有一胡人装扮的高大男子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正要往外走,周围三三两两的小二打扮的人随即跟上。 叶梦歌正要仔细瞅瞅时,身后雅间内的耿子新却忽的惊叹,“哇,这个作者的画工可真是到了鬼斧神工的境地了。” 叶梦歌回到雅间凑过去一个小脑袋,瞟了一眼说道,“这本可是经典,不服不行。” 耿子新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盯她半天,激动好一会儿才说,“姑娘,知己啊。” 叶梦歌拿起桌上荷叶鸡,一口咬下一大块,包着满嘴香喷喷的肉,看着耿子新,含糊不清地说,“我难得知己,你看着不错。” 耿子新这会儿激动异常,眼神中散发着找到同类的欣喜,而后刚巧听见楼下掌柜说半刻钟后拍卖一把宝剑,当下立马决定要拍下此剑送给知己。 叶梦歌听后,立即把鸡放下随后擦了擦手,双手捧着耿子新的右手,感动落泪,“好人,你是个好人。” 半刻钟后,掌柜敲锣,“拍卖开始,拍卖品为宝剑,此宝剑名为王者霸气。” “起拍价,五十两。” 王者霸气? 这是什么剑? 叶梦歌心想,这宝剑名字取得这么丑,怕是没有人愿意拍卖吧。 谁知刚这样想,就听见隔壁传来清脆的声音,“一百两,我要了。” 叶梦歌听得见对方想要宝剑的那股子渴望,只因为对方声线都在颤抖。 楼下也接连喊出价位,拍的人并不少。 耿子新看书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随意喊出,“一千两。” 隔壁立马跟上,“两千两。” 似乎有人在劝说,“小姐,我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两千两,你……” 宴晚衣不满地说道,“小莺,这宝剑的名字一听就很有霸气的感觉,你没觉得只有这样的王者之剑才配得上我吗,这把剑我要定了。” “尔等杂碎也敢和本公主抢东西,不堪一击,我绝不妥协。” 看对方还在犹豫,她又跟了句,“反正这天下第一楼还不是我皇叔的,我就算欠点钱也没事。” 叶梦歌倒是没想到啊,中二病不是日本高中生才有的病,这位公主年纪轻轻却是中二病晚期,已经没救了。 耿子新也听见了,随即说道,“公主啊,天下第一楼可是从来不让赊账的。” “你说什么?你胆敢对本公主不敬!”隔壁传来公主的质问。 叶梦歌却只想说:公主,你能不能换句台词。 第十五章 王者霸气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隔壁身形猛地立起,不一会儿便走到两人面前,“我和我丫鬟说话,谁让你们听了?再说了,天下第一楼是我家皇叔开的,就是我家开的,我在我家欠点钱还需要你一个外人来管?” 耿子新毫无惧色,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玩笑:“天下第一楼向来是不允许赊账的,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行,不信的话你去问问掌柜的就知道喽。” 宴晚衣皱眉正要说话,又听见耿子新言道,“敢在天下第一楼赊账的,现在都成了没了胳膊没了腿的残废,公主尽管去后巷看看就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拿着披风的小莺这会也到了宴晚衣面前,将披风披在宴晚衣身上,却只感到自家公主浑身颤抖个不停,急忙搀扶住。 宴晚衣依旧高昂着头,俯视坐在面前的两位,冷艳说道,“哼,本公主的事不需要你管。” 耿子新看着宴晚衣,忽然就笑了,嘴角漫不经心地吐出三个字,“三千两。” 随后笑颜展开迷人眼,而那一双撩人的眼神却在挑衅,仿佛在说,你能把我怎么办啊,哥就是比你有钱。 宴晚衣忽的恍惚了一下,傻傻地看着耿子新,而后小莺抵了抵她才又恢复怒气冲冲的模样,瞪了耿子新好一会儿才对小莺说,“我们回去!不和愚民计较!”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敲锣声。 “三千两,成交。恭喜这位买家获得王者霸气。” 还未走远的宴晚衣:“哼,这次算便宜他们了,下次别让我看见他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不一会儿,宝剑便被送上楼,耿子新一点都没犹豫,接过剑就给了叶梦歌,“小歌,这王者霸气以后就是你的了,算是我送给知己的一点心意。” 呃…… 这剑的名字怎么越听越奇怪。 叶梦歌拿起一本书,送给耿子新,“子新,这是我写的拙作,也当是我送给你的一点心意。” 耿子新感动,翻开书的第一页又是惊喜地抬眼看叶梦歌,而后沉浸在书中世界里。 叶梦歌收起剑放在桌边,开始扫荡桌上美食。 二人斜对面雅间里坐着的宴随遇终是忍不住,原本古波无澜的面上此刻失去了表情管理,嫌弃的眼神像是看见了街上浑身脏兮兮的叫花子。 “怎么会有女子吃东西这么脏乱?” 再看斜对面的人,原本狼吞虎咽的叶梦歌偷偷靠近正在认真看书的耿子新,将自己油乎乎的手放在他的衣襟上擦了擦,而后又退了回去,装作随意看楼中拍卖的样子。 而观看了整个过程的宴随遇:……。看来以后要离她远点,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不得不靠近她时也不能给她任何可乘之机。 一身黑衣装扮的人走近,在身后跪下,“属下无能,跟丢了。” 周遭空气忽然冰冷,雅间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害怕地偷瞄坐在主座上的人,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人头落地。 跪在地上的人也不知所措,早就听说过二皇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如今才跟在他手下第一天,不会就这么去了吧。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主子的表情,却发现人早就消失了,只有冷冽的声音传来,“废物。” 叶梦歌东张西望半天,只注意到,楼中拍卖已经结束,小二正在打扫一楼木台上的血迹,刚才人山人海的观众席此刻也只剩下几个品茶的宾客。 不知道为何,叶梦歌总觉得木台上的血迹仿佛是比刚才多了许多,她四处张望,想看看那些像她一样喜欢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隐藏在哪里的。 目光不经意间却扫到,二楼转角处一抹玉白色衣带滑过墙壁随后消失。 咦?那人有点眼熟? 但没等叶梦歌仔细思考,耿子新拿着最新的一本话本凑上前,“小歌,看这个。” …… 夜半,叶梦歌与耿子新讨论了下话本行业最新动态后,才从天下第一楼姗姗归来。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叶梦歌驻足,向后看去。 没人? 于是她加快脚步拐进了一处小巷子里。 真正的勇士要直面危险,叶梦歌站住不走了,就那样站在巷子过道中间等着人出现。 不一会儿,一群满脸疤痕的混混出现,老的老,残的残。为首的那个长得极其柔弱,叶梦歌怀疑自己一拳下去,那人就与世长眠了。 那人忽然说话,语气轻蔑,“今天就是你敢抢老子东西,把你手中的宝剑还给我!” 第十六章 打架我就没输过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看了看手里的剑,剑周身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像是月光披上了一层外衣。 远处隐约可见的叶府灯火通明,黑漆漆的夜空也被照得发亮,叶梦歌酝酿了一下,才朝着对方大喊道,“我可是叶府大小姐,你敢抢我的剑吗?” 那人捧腹大笑,“哈哈哈,就你还叶府大小姐呢,谁不知叶府大小姐虎背熊腰身材壮实,哪会像你一样像个弱不禁风的小鸡崽。” 叶梦歌嘟嘴生气,谁竟敢把她英勇神武的形象毁成这样,“我真是叶府大小姐叶梦歌。” 以前的叶梦歌是街头一霸,没有谁能打得过她,谁见她不得叫声“叶哥”,现在来到这鸟不拉屎不知所谓的地方,居然敢有人诋毁她的美貌名声。 一时想一时气,一直想一直气! 只可惜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落在混混眼里,却成了娇气包受不了脾气而哭的样子,不免更加猖狂,“要是你是叶府大小姐,我不得成了二皇子了,哈哈哈……” 一群人仰面大笑了一会儿后,那人用胳膊肘抵了抵旁边的小弟,小弟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随即走上前,得意万分。 “告诉你吧,你面前的这位可是内史大人邓稷公的唯一的儿子邓万!” 话刚说完,邓万一巴掌打了过去,拍的小弟脑袋疼,“混蛋,我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于是邓万一边骂着他废物一边打,打的小弟不停求饶,场面滑稽好笑。 叶梦歌忽然想到再晚回去叶玄估计会要了她小命,于是缓缓抬了抬手,制止了这场闹剧,随后说道。 “好了,我累了。下次再约,姐今天还有事,回见。” 说完就准备走。 三三两两的人往前走,阻拦住叶梦歌前进,周边也迅速围起一群人。 叶梦歌沉了脸,冷眼看着邓万。 “你什么意思?打架我可是从来没输过。” 邓万阴险地笑着,带着刚刚的弱智小弟往后退了几步,才说,“着急什么,你还没把宝剑给我呢,”随后抬起手指挥众人,“给我上。” 叶梦歌看着一群靠脸上刀疤充门面的老弱病残向她扑过来,不禁轻笑。 一群渣渣! 不到片刻,地上一片狼藉,有人抱着腿哭,有人捂着脑袋叫妈妈,横七竖八的躺了满地。 邓元也被叶梦歌踩在脚下,左脸紧贴着冰冷脏乱的地面,他真感觉自己屈辱极了。 “叶梦歌,你给我滚开!”他咬牙切齿地说。 叶梦歌却不打算放过他,低头看着他问,“怎么我就成了叶梦歌了呢,刚刚不还说我不是吗?难道是因为打不过我就索性承认了?” 少女眼中轻蔑狂妄,一双眸子却熠熠生辉,精致的容颜猛地放大,邓元愣了一瞬。 但忽然又记起来现在正被这少女踩在脚下,不免生气,红了一张脸正想反驳。 啪嗒! 啪嗒! 温热液体滴在邓元脸上,他忽然就笑了,像个发病的神经病一样,笑得满脸都是土,而后一字一顿地说: “叶梦歌,你完了。” 叶梦歌看傻子般看着他,抹了抹鼻子里流出的液体,正要开口对傻子进行爱的教育,忽然口中一阵腥甜,浑身力气就像抽光了一样,张口便咳了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 这时,邓元一把推开踩在自己身上的叶梦歌,拍了拍脸上的灰才说,“叶梦歌,你没注意到你中毒了吗?你打了我们这半天,毒早就在体内蔓延开来,不出一刻钟你便死翘翘了。” 叶梦歌开口,想问很多,可惜还没等发出声音来便是止不住的流血。 邓元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扬起胜利者的微笑,“我在楼里就注意到你喜欢吃东西,所以我就在天下第一楼门口那个冰糖葫芦放了毒。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明明都怀疑了我的小弟,怎么还是把糖葫芦吃了,真是贪吃啊。” 叶梦歌回想起,她出来时的确看见卖冰糖葫芦的那个老爷爷不见了换成了一个长得不怎么友善的残废大叔,但是出于对食物的渴望,她也是没有犹豫就把糖葫芦吃了。 当时耿子新付钱时还在笑她,“糖葫芦又有多好吃,你怎么就吃不饱呢?” 她不服气回道:“甜的最好吃。” 现在想想,自己真蠢。 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叶梦歌,自封天之骄子绝世无双,居然会被一串糖葫芦打败,从此没落于江湖。 但……天无绝人之路,在绝望之际叶梦歌看见了——二皇子宴随遇! 宴随遇正在巷子上面的屋檐上旋转跳跃,而后追随着一个黑衣人跳跃飞跑。 我草!古代版酷跑! 叶梦歌正想大声求救时,却瞧见宴随遇也注意到她了。 太好了!有救了! 在叶梦歌深情的注视下,对方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毫不留情地转身跑了,消失在夜色之中,再不见踪影。 跑了? 呜呜呜! 叶梦歌哭了,这辈子结束了,下辈子再见,顺便整死那些见死不救的畜生。 忽然她张口吐了一大口血,随后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帘前就像是拉下黑色的幔帐,渐渐失去了意识。 她隐约听见有人在问,“她死了?” 叶梦歌想回他一句,“你死我都不可能死”,可惜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渐渐的,好困啊。 第十七章 一个意外死了?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邓万一群人围上前,各个都眼巴巴地瞅着地上的叶梦歌。 刚刚被拍头的小弟此时胆颤心惊,不断向后退,哆哆嗦嗦地说,“老大……我……我没杀过人。” 邓万也有些怕了,迅速从叶梦歌手边捡起宝剑,而后强装镇定,站直了身子大声说:“怕啥,不就是死了嘛,你去看看,是不是真死了?” 小弟慢吞吞移步上前,颤抖着举起手探叶梦歌的鼻息,随后恍如大赦般松了口气,这才说道。 “老大,她还没死,活着呢。” 邓万也松了口气,浑身放松下来,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喊道:“那还愣着干啥,给我把她弄死啊,她要是活着我们谁都跑不了。”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惊醒了,众人又神情紧张,不知所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邓元拔出剑,把剑鞘扔给小弟,缓步走上前看了一眼叶梦歌,随后往叶梦歌胸口捅了几剑。 鲜血蔓延开来,原本粉红色的裙子这会变得更红,红色灼人眼,迷人心。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终一拥而上,对叶梦歌拳打脚踢。 叶梦歌又醒了,只感觉到有一群人在踢自己,而自己很疼,浑身都疼。 但没了力气的她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脚往自己身上踹。 身上疼的慌,心里活动也多了起来。 例如现在她在想:他妈的,鞭尸都不带这么玩的,再这么下去真要把她给弄死了。 想了一会儿,又记起来刚刚有人见死不救,于是在心里诅咒了他千百遍。 叶梦歌等着,等着他们没力气的时候,等着自己恢复力气的时候,等着自己能被好心人发现的时候。 可惜这些叶梦歌都还没等到,就感觉紧绷着的神经忽然一阵放松,身体也不再疼痛,恍惚间还能看见叶小小稚气的声音。 “叶梦歌,你到哪去玩了,浑身脏兮兮的,还不快回来。” 叶玄也笑着走过来,这会他笑得春风和煦,朝她伸手,“小歌,回来一起吃饭了,王大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叶梦歌伸手,嘴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她想告诉他,能不能不要叫她小哥,辈分乱了。 可手指还没碰到叶玄的手,叶小小也还没有走到她面前,她已经彻底没了力气,所有的一切全部消失了。 闭上眼的时候,叶梦歌在想,这里的夜景一点都不好看,黑漆漆的,真的不如以前和叶小小被人追的到处乱跑时随便躺在狗窝看的夜景好。 …… 慢慢地,众人停下了殴打,邓元也将剑收起来。 地上的少女的尸体还在流血,浑身上下几个红红的窟窿像泉眼一样止不住的冒血,衣裙上满是脚印脏灰。 可少女嘴角却笑得香甜,眉头微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满意的事情,整个人安详又平和。 小弟再次哆嗦着上前探鼻息,而后整个人向后退竟摔倒在地上,双眼无神,这回真死了。 她死了! 邓万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众人跟他回去。 倒在地上的小弟看着地上少女的尸体,猩红给地面都染上了颜色,刺目而痛心,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快跑跟上邓万。 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冰冷的地面上只有失去了色彩的少女和渲染了色彩的满地狼藉。 他移开视线,朝着前面的人喊道: “少爷,等等我……” 洛安城另一边的戏剧也才刚刚谢幕。 无人的大街上,宴随遇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下拷打抓回来的人。 “主子,人抓到了,但什么也不肯说。” 小黑害怕地跪着,他以为自己白天就要没命了,可是主子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要他把人抓回来问出幕后黑手,他始终忘不了主子看他时眼中的冰冷无情。 宴随遇抬了抬眸,站起身来径直走向捆绑着的人,一把撕开他扮做胡人的皮面具,轻声问道,语气随意慵懒:“是谁让你去拍下明华国御史大人的?” 那人十分有骨气,往宴随遇身上吐了口口水,才咬牙切齿地说,“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宴随遇淡淡微笑着,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口水,这布料很值钱很宝贝,再抬眼时眼中全是肃杀之气,骨节分明的手随即便掐上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呼吸不上来,脸色变得乌紫,面容变得扭曲,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感受到了死亡正在逼近,急忙说道,“我招,我招,我全都招。” 可脖子上的手并没有放松力气,弥留之际,他看见眼前俊美少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随后,宴随遇松开手,转过身去拿手下递过来的毛巾擦手,那人身子落在地上,软成一滩泥。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冰冷。 还真是不堪一击。 小黑这会儿更害怕了,那人明明都求饶了,还说什么都招,主子都不放过,还说,“可惜我不需要你了。” 小黑怕有一天,主子也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哦,可能就是今天,想着想着他颤抖了起来。 宴随遇已经擦好手了,正要回去时看见近处一个手下居然身子在抖,薄唇轻启。 “废物。” 一群人就此离开,小黑哭唧唧,自己怎么又成了废物。 离开时,宴随遇忽然记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但是始终记不起来,就此作罢,回去倒床就睡。 另一边…… 街上零零散散跑来几只疯狗,它们闻见了血腥味,朝着小巷子走去。 第十八章 是谁伤了你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明月驱逐阴云中,往地面上洒下银色的光辉。 一具少女的尸体躺在那里! 浑身上下都是斑驳的血迹和污迹,凌乱不堪的衣裙遮掩住肌肤上的青乌血肿,安静地躺着就像只被遗弃而漂泊许久的精致布娃娃 疯狗们开心极了,大声呼唤同伴,而后紧张地看着她,想要过去撕碎她然后饱餐一顿。 忽的,少女起身端坐。 疯狗受惊,纷纷散开躲在黑暗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会动的“食物”。 少女眼神逐渐聚焦,而后站了起来,朝着巷子口走去。 想走! 疯狗们一拥而上,绝对不能放过这个食物,它们已经很久没开张了。 汪!汪!汪! 叶梦歌刚醒来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缓了半天神才站起来,却听见耳边阵阵狗吠。 懵懂的眼神望向这群狗,好像是要和她抢吃的? 愣了一会儿,叶梦歌眼神逐渐清明,终于看清眼前的情景。 !!! 这红了眼的状态分明是把她当成了食物,想要把她撕碎! 好乖乖,狗狗怎么能这样呢? 于是,叶梦歌简单做了一下热身运动,瞅了一下围在自己四周的狗,而后逐个突破,叶氏武功为快不破,一只只狗被踢翻在地,委屈地汪汪叫。 叶梦歌蹲下身来,自认为十分温柔地摸摸他们的头,“小乖乖,祖宗的肉不好吃。” 嫩白小手拂过狗头,狗毛挤得一层一层的,狗眼猛地放大。 狗浑身哆嗦,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声,望着叶梦歌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叶梦歌忽感浑身酸痛,这会儿也不逞强了,撑着墙壁站起身,缓了片刻才慢吞吞地往叶府的方向挪动。 叶府门外…… 众家丁侍卫都手提着灯笼,正在寻找他们走丢的小姐。 话说叶大小姐平常虽然胡作非为,但也会按照他们叶府的宵禁时间按时回来。要是晚归的话,无论是走正门还是翻墙,总得闹个鸡飞狗跳。 可今天,大小姐深夜未归,眼瞅着天都快亮了还不见踪影。 这可把叶小将军急坏了,板着一张脸召集家中所有男丁出去寻人。 叶小小也出来了,他也有些担心,以前姐姐就时常晚归,每次回来时必然是满身伤痕,可问她发生什么了,她却不说实话只是哈哈一笑糊弄过去。 怎么都穿越了这总让人操心的模样还是没变。 “叶梦歌,你给我出来!” “姐,你在哪里?” …… 幽幽月光下,他忽然看见了不远处墙角边有一人慢吞吞地靠近,猥琐地打量着这边情况。 尽管昏暗的灯笼不能清晰地照见对方,但叶小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叶梦歌,这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叶梦歌同样也认出了这边的叶小小,激动地几步走上前,紧紧抓住叶小小的手,痛哭流涕,“弟弟啊,姐姐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叶小小这次没有立刻收回自己的手,任由叶梦歌拉着他的袖子去擦脸上的灰,半晌才说,“你怎么搞得自己浑身脏兮兮的,这血是哪来的?” 叶梦歌哭唧唧,“我摔倒了,血是狗血,刚刚打倒了几个小野狗。身上好疼,弟弟揉揉。” 叶小小嫌弃地收回了手,正要甩开叶梦歌,抬眼却看见叶玄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三三两两的灯笼围聚在一起,小小的火苗发出的光亮不再微弱,驱散开叶梦歌身边的黑暗。 刚一走近,叶玄便沉了脸色,吩咐道:“虎子,把你家小姐给我扛回去。” 一个真正称得上是虎背熊腰的大汉傻傻走上前,二话没说就将叶梦歌举到头顶,往叶府走。 “喀喀。” 虎子闻声回头。 叶玄讪讪道,“你温柔点,横着抱。” 虎子了然,转换姿势将叶梦歌抱回府中。 到了后院住处,虎子啪嗒一下直接将叶梦歌扔在院子门口。 早在院子门口等待的小莲急忙上前扶起她,看见叶梦歌满身是暗沉的血迹,脸色也苍白憔悴后,泪水就像决堤的江水一样止不住哗哗的流。 叶梦歌告诉她,这些不是伤,是强者的勋章。 可小莲还是哭个不停,正在叶梦歌苦恼该怎么让她闭嘴时,叶玄踏着月色走进屋内,使唤小莲去厨房拿点心,而后便坐在叶梦歌的身边。 两人都安静的待着,叶玄看着叶梦歌浑身都是伤,身上衣服还破了几个洞,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越来越烦躁,沉声问道。 “是谁伤了你?” 叶梦歌一下子就哭了,哭得肝肠寸断、梨花带雨,委屈道:“内史大人邓稷公的儿子邓万,哥哥一定要给我报仇。” 叶玄脸色阴沉了几分,平息怒气继续问道:“他伤了你哪里?” 叶梦歌指了指自己,继续哭唧唧,“全身,他给我下毒,我没喝,又找了一伙壮汉对我拳打脚踢,最后扔在街头,让疯狗咬我,要不是我厉害,这会估计你都看不见我了。” 她没敢告诉叶玄,自己中了毒,毒性猛烈,必定致死。 叶玄听后,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可怖,眼中喷火,最终扔下了一句“以后跟着虎子和四毛一起练武”,便带着怒气离开。 叶梦歌心中欢喜,想要为邓万放一箱烟花,菊花在天空炸开,多么美妙啊。 可惜,现在的她注定是看不了这场烟花秀,但她也开心。 上辈子是个无名小卒,只能自己保护叶小小。 这辈子是叶府的大小姐,有叶玄和叶老将军保护自己,而叶小小也在自己的庇护下。 邓万?你完了!! 第十九章 剧透忘明月,低头死古巷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而后几天,叶梦歌却没了教训邓万的念头,不是仁慈宽容,而是太疲惫了。 因为叶玄当日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打算让叶梦歌去学些武艺。 从小打架的叶梦歌原本没在怕的,训练第一天便挑战叶玄给她分配的“老师”虎子,几招过后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没想到憨憨的大高个这么厉害。 此后,叶玄便终日在叶梦歌耳边念叨着,反复提醒叶梦歌水平有多菜。 “当日你打不过人家就是因为你太弱,还不知道赶快学习武艺。” “作为叶家儿女,你生来就担任着保家卫国的责任,必须学武。” “爹前日里来信了,说是让你学武。” “你好友耿子新昨日找你,被我打发掉了,说是你要学武,他让你认真学,早日学有大成。” …… 叶梦歌在每日天刚蒙蒙亮时就要起床扎马步,一天到晚都要跟着虎子和四毛学基础功和剑术,直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这一天的魔鬼训练才算结束。 苦不堪言! 可偏偏她晚上一身汗味地走回住所时,正看见叶小小“随意”逛到她的院子里赏月,然后对着她来一句,“什么味,好臭呀,是姐姐训练了一天流的汗水味吗?可惜我身上就没有,只有厨房的食物香甜味道。” 叶梦歌毫不犹豫地拿起立在院子里的扫帚,追过去,“臭小子!你找死!” 追了几日后,叶梦歌忽然发现叶小小这小子居然跑不过她了。 后来她又发现,叶小小还没跑几步,她就能把叶小小抓住了。 再之后,叶小小再也没敢在晚上来这院子里“散步”。 叶梦歌可算是有了安静闲适的夜晚,泡在浴桶里享受美好的休闲时光。 没过多久,叶梦歌听说,内史大人的宝贝儿子忽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半身不遂。 叶梦歌还没感叹摔得好时,又听说,内史家里走水了,内史大人的儿子被人从火力救出来时已经面目全非。 咦惹烧得好! 后来,内史大人找了江湖神医去给他儿子看病,一不小心用错药了,内史大人的儿子先是躺在床上腹泻几日,而后又高烧不断,最终七窍流血致死。 叶梦歌听说到这里,已经是拍掌拍到手疼。 妙! 妙不可言!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叶梦歌变得越来越能打,四毛总是夸她颇有武者的风范,虽然虎子挠挠头又摇头并不承认。 小莲也时常笑盈盈的,说是看着小姐气色越来越好,变得越来越好看了,不出多久便能成洛安最美的姑娘。 叶梦歌对着院中池水看自己,是比之前好看了一些,原本就好看的眉眼间更有英气,五官也变得精致。 叶府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就连之前老是在自己面前晃悠的叶小小最近也消失了,总是晚上才能见上一面。 而荒废“学业”的叶梦歌决定开始“正事”,胁迫小莲出府去给她买些小说话本带回来,顺便将一路上听见的有趣事闻讲给她听。 话说,最近洛安城内疯传叶家有奇才,一个名叫叶小小的小书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不仅写的一手好字,还能作诗,可谓百年难遇的神童。 那诗好像是“剧透忘明月,低头死古巷。” 叶梦歌听说后,猛地一惊,好诗! 倒是叶小小毫不在乎,只说是当初去看话本时被人提前告知了结局,一时愤怒吵了几句,便不知所谓的出了名。 后来,叶府时常有些小孩子钻狗洞进来,一双渴求知识的大眼睛望着叶小小,让叶小小教他们写字。 叶小小总是不屑走开,自顾自地走到王大娘那里拿起鸡腿,然后告诉王大娘,厨房后面的的狗洞进贼了。 而后,洛安城内又有传闻,说是叶将军府每天都会吃调皮孩子,只有乖孩子才会从高高的院墙里被扔出来。 有妇人路过,紧紧地拉住自家小孩,小声劝告,“你要是不乖,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让叶府的怪物去吃了你。” 小孩吓得大哭,两手抹泪。 从此这个传闻更加坐实了。 第二十章 收了你这个小妖精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不日,二皇子忽然来访,说是要围绕近来叶府在京都的名声问题找叶玄商议一番。 叶梦歌听说后,立马进屋拿起了她的三米长的关公大刀,随即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小莲好说歹说,才让她收起了刀,捧着点心和蜜饯果子去大院里看虎子和人斗蛐蛐。 日光正好时,宴随遇从叶玄的书房走出,漫步到庭院。 可瞧着远处的那一抹鹅黄身影着急的蹲来跑去,宴随遇慢下了步子,移步到跟前。 “叶大小姐?小歌?你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梦歌反手一巴掌,“要么叫我大哥,要么叫我老大,不要叫我小哥。” 猝不及防地,叶梦歌的手被擒住,正在她思索是哪个不要脸的家伙能接住自己的掌风时,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 随之而来的是,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叶大小姐,这脾气还真是……”他顿了顿,才说,“可爱的紧。” 叶梦歌回头望去,宴随遇眉眼弯弯,笑意更浓。 只是这一抹笑意总像是在嘲笑她当初蠢死了,晃得叶梦歌眼睛疼。 于是叶梦歌迅速抽回了手,后撤一步,而后便猛地冲了上来,与宴随遇纠缠打了起来。 宴随遇一边防御着叶梦歌的进攻,一边玩笑道:“小梦啊,我们许久未见,怎么一见面就要打架呢?” 叶梦歌对着他一脚横踢过去被躲过后,袖中滑出精致小巧的匕首刺过去,咬牙切齿地道。 “报仇!我今天就要收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宴随遇:“……” 是的,当初是他宴随遇不顾她这个朋友,见死不救,叶梦歌就要替老天做主收了这个祸害。 可谁知,宴随遇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而后轻轻一拨,匕首轰然落地,发出清脆响声。 叶梦歌随即一掌过来,掌风强劲,宴随遇却顺势轻松地接下,叶梦歌又抬起脚侧身踢向宴随遇,宴随遇作势阻拦。 却不成想,叶梦歌的目标是他胯下,他迅速移步避开,却还是被踢到了小腹。 小腹处的疼痛传来,本是以为小打小闹的宴随遇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一时没有控制好力度,一掌过去便把叶梦歌推开数米,最终倒在地上。 叶梦歌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是一副被惹毛的猫猫的模样自认为凶狠地瞪着眼前推开她的人,一字一句的说。 “宴随遇,咋俩没完!” 随后,叶梦歌转身往府外走,一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小盖子,原本正在打架的蛐蛐滚了出来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被忽略成背景板的虎子:“……” 他抬起头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而后跑到草丛里乖乖地抓起了蛐蛐。 叶梦歌不以为然,提起剑就离开了叶府。 宴随遇却懵了,怎么也想不通今天叶梦歌打他的理由。 这什么情况? 他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叶梦歌,怎么这小姑娘脾气越来越大了?好像还在生他的气? 直到宴随遇在马车上都还在想,自己这段时间明明没有给叶梦歌这丫头找麻烦,怎么还会生他的气。 另一头的叶梦歌烦闷至极,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她还厚脸皮,见死不救还毫无悔过之意。 她算是长见识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当日宴随遇看见那群人功夫都不如她,想来这群小混混也不是简单就给收拾了,如今看见叶梦歌安然地站在他面前,是怎么也想不出当日的事竟然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叶梦歌抱着古代酿的桃花酒,喝得迷迷糊糊的,遇见了悠闲逛街的叶小小,便拉着叶小小一起喝。 叶小小嫌弃地看她一眼,随后招呼酒铺老板过来,“老板,她没钱,别让她喝了。” 老板果然一下子便变了脸色,看向叶梦歌的眼神不悦且记恨。 叶梦歌瞪着叶小小,“你说悄悄话时能不能小声点,我听见了!” “这些全部记耿子新账上,我是他朋友,你去找他要钱去。” 老板不肯走,叶梦歌好一阵劝说才把老板轰走,之后又点了好些价格不菲的菜。 叶小小:“厚脸皮!” 叶梦歌:“承让。” 两人还在这边还在互呛时,老板已经让厨房先做了这桌的菜,亲自端着菜放在桌上。 首富之子的朋友铁定是不能亏待的。 却忽然听见隔壁桌一阵嘘声,而后传来怪音,是哪个白面书生在模仿鬼叫。 哗啦啦。 一阵阴风吹来,刮起了酒铺门上的布帘子。 叶梦歌这会忽然感觉有点冷,打了个冷战。 白面书生压低声音说道: “我的夫人怕是变成了厉鬼,夜夜来找我索命,要我给一个说法,说是……”那人忽然顿住不说话,而后看见抬眼看了一眼自己额头前方,身子一震,随后嘴里振振有词。 “夫人,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的尸首怎么就不见了。” 老板放酒的手一顿,而后面色如常地淡然放在桌上。 第二十一章 叶梦歌喝醉了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等到那白面书生恢复正常后,身边好友便立即问道,“可是看见了什么?” 白面书生心有余悸,“我看见夫人张着血盆大口,问我为何不去找偷了她尸首的凶手。” “前日是我夫人去世第三年,这三年我学有所成,想起夫人曾经陪伴我夜深苦读,便找人开了墓想要再瞧一眼夫人。可惜这一瞧,便发现棺材里早没了夫人,连当初陪葬的那颗夜明珠都没了踪影。” “我去官府报案,官爷却赶走我,说是只接死了人的案子。可是我回到家中后,便能时常看见夫人死去时的模样,她就站在我面前问我怎么不去报案,为何不找回她的尸体和夜明珠。” 身边人也替他惋惜,正要安慰时,白面书生又说了,“我那夜明珠还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说价值千金,好歹也是百两绰绰有余。若是各位好友看见了,一定要替我寻回来,到时必有重谢。” 那人刚提及夜明珠时,这边老板的手忽的一抖,滚烫的汤汁便洒到了叶梦歌衣服上。 叶梦歌抬眼望去,好看的眉头拧起来,满眼醉意,小脸由于喝了些酒而红扑扑的。 老板急忙致歉,用毛巾擦干净汤汁,“对不起,对不起……” 叶梦歌这会儿喝了酒,人也醉呼呼的,只看见一双脏兮兮的手在摆弄自己的衣裙。 “干嘛呢?占我便宜?你手这么脏,指甲盖里都是泥巴,还臭烘烘的,还不给我拿开!” 叶梦歌一手抱着酒坛子,另一只手伸出去打那双咸猪手。 老板这时也有些尴尬,脸色一会白一会儿青的。 半晌才说,“这位姑娘,刚刚汤汁洒在你身上实在是不好意思,待会你不必付钱了,算是我们的赔偿。” 叶梦歌认真地盯着他,慢慢凑上前去,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会把汤汁洒了啊?是听说盗墓心虚了吗?” 老板身子一怔。 “你的手好臭,是尸体的味道吗?你去搬尸体了吗?” 老板瞳孔猛地放大,但只是看着叶梦歌没有说话。 叶梦歌明显还想搞事,整个人都快站在桌子上了,叶小小急忙拉着她。 “哈哈,你就是那个盗墓贼,对吧?” 叶梦歌此话一出,果不其然,周围来往客人都看向这桌的老板。 老板脸色铁青,心想她怎么会知道的,但面上还是和善的。 他说:“这位姑娘说笑了,我就是个卖酒的,去酒窖取酒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在指甲里留下了泥土,姑娘不喜,我这就去洗掉。” 叶梦歌张牙舞爪,喜笑晏晏,“好啊,洗掉好,洗掉就没有证据喽……” 叶小小急忙把叶梦歌带走,一把捂住叶梦歌的嘴。 走到门口把叶梦歌一把推出门外,这才说,“不好意思,姐姐脑子有些病。” 老板保持得体的笑容,温柔有礼,“客官慢走。” 叶小小点头示意,随后离开了这里。 走到城南街头,叶小小忽感有人跟踪,带着明显已经喝醉了的叶梦歌急忙拐进了一处废宅子里。 打开宅门的时候,一阵阴风拂来。 叶梦歌感觉不舒服,拽着叶小小坐在地上,再也不肯动。 叶小小使劲拖拽都无可奈何,可是他们现在正在宅院的正中央,只要对方一打开门就能看见他们俩。 沙沙! 哒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小小迅速环顾四周,使劲把叶梦歌拖到院墙边的草坪上,而后把叶梦歌推倒在地,又跑过去运来所有干草便扔在叶梦歌身上。 草地舒服,叶梦歌懒懒地翻了个身,叶小小把干草收拾得看起来杂乱且多的样子。 做好这一切后,叶小小才躲了起来。 在叶小小刚躲起来之时,门被推开了…… 酒铺老板带着一群壮丁走了进来。 老板双手叉在腰间,颐指气使,“给我把那小丫头片子找出来,敢在我铺子里坏事,今天不把她卖到青楼去才怪。” “我看见了,那小丫头片子就是进了这院子,都给我搜干净些。” 叶小小躲在院子里的假山后,偷偷敲着这边的情形。 有一个壮丁走向了草坪! 叶小小屏住呼吸,只见壮丁用木棍戳了戳干草堆,而后摸了摸脑袋转身离开。 太好了,他什么也没发现。 “嗝!” 草堆里传来声音。 叶小小紧紧地盯着干草堆,可千万别…… 第二十二章 你也来看他刨坟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壮丁也听见声响,拔出剑才慢慢走了过去,可走近却什么也没听见,正在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干草堆动了。 干草堆动了! 最上边的干草一堆一堆的往下掉。 然后干草堆里钻出了个人! 叶小小瞳孔地震,天啊,没救了。 叶梦歌闭着眼睛站了起来,打了个酒嗝后缓缓睁开眼。 而酒铺老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带着所有人迅速围住了叶梦歌。 叶梦歌笑了笑,两个小酒窝挂在嘴边,弯弯的眉眼可爱俏皮,却说出来惊悚的话。 “你又来挖尸体了?” 老板脸色一黑,迅速招呼手下上去,“给我打,打到她不能说话为止。” 叶小小也急忙从假山后出来,想快步跑过来带走叶梦歌,虽然他知道以他现在这个小孩子身体是绝对办不到的。 谁知还没跑到,叶梦歌却先看见他了,向他招招手。 “弟弟,你也来看他刨坟啊。” 叶小小:“……” 老板一听,更加怒了,随即喊道,“都愣着干嘛,给我上,往死里打,留口气就行。” 叶梦歌嘟起樱桃小嘴,两边脸也鼓得圆圆,小酒窝消失了。 她认真地说,严肃的模样真像是教导处主任教训不听话的学生。 “大叔,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不能因为我想偷你盗墓的钱就打我,我还想偷了钱再去举报你呢,你又能怎么办?” “啊!!” 老板已经压不住火了,顾不得身后半人高的叶小小,便和带来的人一起向叶梦歌冲了上去,势必要将这个胡言乱语的丫头片子嘴撕烂。 叶梦歌努力睁大眼睛,随后在人堆里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 然后,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下,轻松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 不一会儿功夫,所有人都趴地上了。 叶梦歌也趴地上了,呆呆地望着他们,“你们怎么都趴着啊,地上这么好玩吗?” 众人:呜呜┮﹏┮ 叶小小却惊呆了,有着本事怎么不早说,害他白着急。 叶梦歌又一下子站起来,手伸到老板面前,理直气壮地说,“把你的钱都给我!” 想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告诉我,你们谁赚的钱最多,就是你们的领头人是谁?” 老板掏了掏自己腰包,把里面所有钱都拿了出来,而后肿着一张嘴,含糊不清地说。 “我们老大是内史大人的儿子邓万,你等着,你打了我,他会给我报仇的。” 叶梦歌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邓万不是死了吗?” 老板:“……” 随后他生气地说,“我们老大今晚还要带我们去取货,怎么可能死了,你要是再造谣,我就把你脱光了卖到青楼去……” 叶梦歌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从旁边人头上撤了一把头发就塞到他嘴巴里,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不喜欢手下的小弟废话,就像我的高中班主任一样不停念经。” 老板哭了,心想你不喜欢好歹告诉我啊,我好有个准备。 而后,叶梦歌用酒铺老板他们带来的粗绳子做了个临时狗绳,绳子一端在叶梦歌手里,另一端在老板脖子上,牵着老板走向今天要盗掘的墓地。 叶小小刚开始跟在两人后面,后来又走在叶梦歌身边,紧紧地牵着叶梦歌。 叶梦歌偏过头来看着他,乖巧地笑,“小小,你要拉好我哦,不然小心走丢了。” 叶小小一时看愣了,心想原来他姐姐喝醉是这个样子,以后可千万不能给别人看见,不然她被拐走都还得给人数钱呢。 走到墓地处,果然看见这里还有同伙。 这个同伙,叶梦歌也正好认识。 “邓万,你不是死了吗?” 叶梦歌问道,生气地指着对方。 第二十三章 盖棺定论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来者竟是邓万! 那个先是下半身未遂,然后面目全非,最后七窍流血而死的内史之子? 叶梦歌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两眼邓万下半身,跛着腿的模样。 这点倒是没错,甚是满意。 可眼前人这一张欠打的脸明晃晃的在她面前摇着,说好的面目全非呢,说好的死人呢? 叶梦歌走上前去,微红的小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似是很生气。 她不停追问,“你怎么还没死?” 随着她的靠近,邓万却吓得屁滚尿流,不停后退。 这个女孩,是当初被他和马蹄子一起杀死的女孩! 怎么回事? 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的! 当初走了之后还回去补了两剑,又在地上扔下十个肉包子,看见一群狼狗冲着巷子奔过去这才回的家。 邓万害怕地后退,双手在自己面前挥舞着,像是在驱赶什么,嘴里大喊着,“鬼啊!鬼啊!你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不把剑给我,我才杀的你……” 叶小小望着邓万的眼睛一眨不眨,他已经陷入了困惑,不明白叶梦歌为什么会纠结于一个人的生死,也不明白眼前这个盗墓贼怎么会如此惊慌。 可太过惧怕的邓万这会已经完全失了神,一不小心掉入了墓坑里,碰到干枯的人骨后惊慌失色地大呼,然后恢复镇定,看着叶梦歌。 “我告诉你吧,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怕,你要是再靠近我,我就去把你尸体给挖出来蹂躏一番,卖给人家做老婆,再挖出来挫骨扬灰。” 叶梦歌眉头皱的更紧了,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你是哪个品种的畜生?” 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叶梦歌上去就是一顿胖揍,直接揍到邓万跪着叫爸爸。 邓万泣不成声,泪如雨下,“爸爸,我错了,我不该杀了你,我不该诅咒你,我不该活着。” 叶小小慢慢上前,摊开手,手里是缠绕在一团的红色蚯蚓,它们不安的兴奋的扭动着,正在努力地从近乎一团红绳扭成一根根红绳。 叶梦歌醉意还未消散,看了一眼后瞪着迷离的大眼睛傻乎乎望着他。 叶小小没再废话,直接将蚯蚓塞到了邓万的鼻孔里,而后退到一遍冷酷无情地站着。 邓万在地上痛苦地打滚,然而蚯蚓只是越钻越深,像是在脑袋里弯弯绕绕地扭来扭去。 地上的邓万也扭来扭去,像只硕大的灵活的蚯蚓一样。 “啊!” 邓万猛地开始狂吐,吐尽了食物却还是没有把蚯蚓吐出来。 他急忙上前,抓住叶梦歌的裙子下摆,脸上再无半点不甘,取而代之的全是恐惧和害怕。 “对不起,我……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给你道歉。” “求你了,求你放过我。” 叶梦歌看了他两眼,又垫起脚看向他的身后。 墓坑里主人的衣物凌乱,很明显是被翻过的样子,棺材里也不见一件陪葬品。 于是,她轻轻一推,把邓万又推进墓坑里的棺材里,凭借一己之力就将棺材板盖住,再用邓万拿来的铁锹往上盖好了土。 这才满意地拍拍掌,笑意浮上嘴角。 “盖棺定论。” 地上跪着的酒铺老板早就哆嗦个不停,这会见到叶梦歌走向这边,更是直接吓尿了。 叶梦歌捂鼻,一地尿骚、味让她很不舒服,随后用剑指着他,“以后不许再去盗墓,不然也是这个下场,还不快滚。” 老板站起来,哆嗦了几下,屁滚尿流地跑了。 叶小小收起叶梦歌的剑,说道,“一把假剑还拿出来嘚瑟什么啊。” 叶梦歌笑了笑,笑得没心没肺,撑着叶小小往回走。 回府后,叶小小送叶梦歌回到后院,亲眼见着叶梦歌躺床上后才回去休息。 然而,今晚注定是个失眠夜。 那个叫邓万是谁? 他在墓地里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都困惑着他,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姐姐,一直只当她是个爱打架爱贪玩的大人,却没想过她为什么总是打架。 想着想着,他便也睡着了,终究是个小孩子。 第二日,叶梦歌醒来时将这一切全忘记了,屁颠屁颠地去找叶小小玩。 带着黑眼圈的叶小小:“……” 第二十四章 定下婚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爹明日就要到洛安城了。” 晚间一起吃饭时,叶玄忽然开口说道,淡然的模样似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叶梦歌听后呆了一愣,哦,忘了这边她还是有爹爹的。 沉吟片刻,叶梦歌抬头,真诚发问: “我就不能不要这个爹吗?” 以前就常常在某些短视频平台上看见,野生父亲把孩子托举成手枪或扔高高。叶梦歌和叶小小在心底发誓,绝对不要再去找自己的父亲,以免生命不测。 叶玄优雅地放下筷子,而后一双笑眼望着叶梦歌,淡淡言道: “你想做什么?” 叶梦歌看了看叶玄手中快要被掰断的筷子和快要被捏碎的玉碗,猛地抬头,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叶玄,扑闪扑闪俏皮可爱,真诚感人。 “我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爹爹很烦银了啦~” 叶玄这才缓了脸色,抬手摸了摸叶梦歌的小脑袋,“放心吧,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至于爹,他很忙的,你见不了他几次。” 两兄妹含情脉脉,叶小小却在心里鄙视,卖萌可耻。 第二日。 “英雄们归来了!” “叶老将军回来了!” 街头的小乞丐吆喝着大嗓门,走街串巷传递着消息。 不时便有人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向城门口望去。 认识叶老将军的百姓满眼泪花,泣不成声,不认识的年轻人小孩则是刚刚听说叶老将军的事迹而感到好奇。 洛安城内,一片热闹。 叶梦歌也是特意起了个大早,和叶玄一早便来到了城门口为叶家老爹接风洗尘。 只是叶老将军踏着鼓声走进城内,却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们兄妹两人一眼,而后便带着众将士走向皇宫。 等叶严璋参加完国宴,风尘仆仆地回到叶府时,叶梦歌已经酣睡入眠了。 叶严璋连一路而来的盔甲都来不及脱掉便来到了叶梦歌的住处,看着小女儿乖巧可爱的睡颜,不由得心都化了。 叶玄走进来,小声细语,“爹,小妹刚刚玩累了,我便让她不便等你先行睡下了。” 叶严璋望着叶梦歌的眼睛里是属于老父亲的柔情,许久才抬头看向叶玄,赞赏道,“这些年,你替我打理叶府大小事务,还照顾洛安城内的众将士,辛苦了。” 叶玄作揖,“爹言重了。” 二人小声说着话,便离开了叶梦歌的住处。 次日叶梦歌醒来,神清气爽。 训练时却兴致恹恹、叫苦连天。 叶梦歌大呼,“哥,我不练了,有本事打一架,我赢了就不练,你输了就继续练。” 叶严璋看见宝贝女儿受苦,内心煎熬,不由得替叶梦歌落泪,转过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好大儿。 “玄儿,我的梦歌好苦啊。” 看着在外杀伐果断的老爹蹲在角落里抹泪委屈的样子,叶玄无奈叹了口气,随后面露凶光,对着院子中的人说道。 “继续给我练,四毛,给我练到她不行为止。” 叶梦歌立即反驳,“是人就不能说不行,你在想屁吃!” 叶玄甩甩衣袖,直接走开。 …… 相安无事的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叶严璋轻快的一声话使得叶府炸开了锅。 “梦歌,爹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 叶严璋踏着欢快的步子进来,一进门便被书砸到脸上。 “我小小年纪,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嫁什么嫁,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 叶严璋今日晨时去上早朝,早朝结束后宴帝把他留下,说是二皇子要娶叶家千金。 叶严璋也不想乖女儿这么早就出嫁,他当父亲都还没有当过瘾呢,女儿出嫁后就不是自己的乖女儿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反驳的话,宴帝又接着说。 “北疆近日有些不太平,官员勾结异军,明华国也多有动静,我需要……” 叶严璋了然,随即跪下,“陛下,老臣愿意带兵前去镇压北疆异军。” “好!不愧是朕的臣子,这份魄力和勇气让朕深感欣慰。” 叶严璋叩拜,“谢陛下恩赐。” 宴帝这才满意,低头去看手中的奏折,一抬头却见叶严璋还跪在地上,不由得生气问道,“你还有事?” 叶严璋义正言辞,毫不畏惧,“求陛下准许老臣此次出征带着小儿叶玄和小女叶梦歌,老臣常年征战鲜少见到他们,此次离去多有不舍,还望陛下准许。” 宴帝沉了脸色,半晌都不言,后才说,“准了。” 叶严璋再次叩拜,“谢主隆恩。” 于是一回到家,叶严璋就立即通知叶玄开始准备收拾一下,和他去往北疆。 叶玄不可置信,“爹,陛下准许了?” 叶严璋:“嗯嗯。尽管之前多年陛下因忌惮我功高盖主,而将你们兄妹留在洛安看管,这次却说出要将梦歌迎进皇宫,这就说明他有了新的制衡方法,我也才有机会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 叶玄却担忧,“那,小妹怎么办?难道真的嫁给那个二皇子?” 第二十五章 中了催情散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面对儿子的质疑,叶严璋却是十分坚定。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计策了,你只管和梦歌一起跟我去北疆就好。” 叶玄虽是犹豫,但最终还是听从父亲的安排去收拾东西去了。 叶严璋则是继续留在书房内,直到准备好说辞这才去找叶梦歌,谁知一进门就被砸了。 这孩子,总是这样着急,也不听他把话说完。 他无奈地捡起地上的书本,而后走进屋内。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叶梦歌的惊呼声。 “真的?要去北疆玩?” 叶严璋用着逗弄小孩子的口吻说道,“对啊,你不想嫁人那就不嫁了,随我到北疆去看尽风景人情。” 叶梦歌想了一下,这样也好,她和叶小小还没有旅游过呢,免费的旅游机会,不要白不要。 于是,她说:“我去,但是叶小小也得去。” 叶严璋想了一下,“叶小小?那个小童子?那边可是很危险的,他要是想去我也不会拦着。”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叶小小的声音。 他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去。” 就这样,叶梦歌和叶小小便踏上了前往北疆的路。 一路顺畅。 但他们不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是狡猾阴险的毒蛇?还是饥肠辘辘快要濒死的小羊羔? 但总归这场北疆之旅和叶梦歌想象中的有点出入。 叶梦歌一边安慰着自己,“理想是富有美感的,现实全是骨感的,这很正常”,一边和叶小小拖着尸体往坑里扔。 没错,来到北疆后,这边每日都在打仗,目前为止还没有停歇过。 叶严璋和叶玄早上意气风发地出去,晚上架着伤残的士兵回到驻扎在北疆和明华国边界的营地。 叶梦歌和叶小小就在士兵们回来后,去有着倒得横七竖八的尸体的战场上清理战场,带回来那些还有用的兵器或者盔甲,要是能掏着遗书也就一便给带回来。 这里每天都是战事,根本没有机会去把死去的士兵小卒的尸体带回来,但是可以把尸体拖到一个大坑里埋了。 连续拖了几天的尸体,叶小小累坏了,叶梦歌却爽嗨了,看着自己炉火纯青的刨坑技术颇为自得,还时不时去附近山上练习。 这日,叶梦歌刚在山上挖好了坑,正要把自己从叶玄那屋里偷来的看起来值钱的宝贝扔进去。 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刀剑相击的声音,叶梦歌迅速藏好宝贝站在土堆上跳了几下,确定好自己的宝贝不会被人挖起来后才凑近声源处看。 只见一群头戴斗笠、遮住面容的黑色夜行衣装扮的刺客围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显然是在激烈的打斗。 暗器飞出,长剑直逼心口,可那男子出手也极快,玉白通体的长笛化身为利剑直夺要害,几个回合下来便将刺客们打的落花流水。 但男子却忽然间身形一顿,本是逼向刺客颈间的笛子也顿住。 刺客立即反应过来,立马侧身飞起捡起了远在一边的剑,而后便迅速掌控了现场的局面。 眼看着男子即将沦为一群虎狼口中的盘中餐,男人少了没事,可是那个笛子一看就很有钱的样子。 如果这时有人救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废物一命,说不定他还会感恩戴德地把笛子送给她。 叶梦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蹲了许久腿都麻了,这会儿趁着刺客不注意正好出手。 随后,她带着男子就是一阵疯跑,逃离现场,任由刺客在背后喊话。 “有本事就停下,逃跑算什么本事。” “给我们站住!”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叶梦歌平常喊话都说的是“给我站住”,这人居然狂妄到要“给我们站住”。 她又不傻,脚上速度加快了不知多少倍。 论起剑术叶梦歌的确不如叶玄等人,但这逃跑速度可是连虎子都会咋咋称奇的水平。 刺客很快便被甩没影了,叶梦歌还未停下,一直跑到山顶的湖边才停下。 这时叶梦歌才有时间仔细看一路上默默无言的男子。 再看这男子,不禁大呼一声,“好巧。” 如果她早知道是这家伙被围攻,是绝对不会冲过去救他的,反而会边吃瓜子边看着他吐血。 宴随遇却面无表情,“……” 敢情你扛着我跑了大半边山都不知道自己扛的是谁吗? 胃部一阵翻滚,是被叶梦歌给颠的。 但让宴随遇最窒息的是,他现在看着叶梦歌一副傻子的样子,竟觉得意外的可口? 对,很可口!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尤其是那粉嫩的樱桃小嘴。 这样想着,宴随遇也的确这样做了,他猛地一个起身把叶梦歌给压在身下,作势就要去吻她。 叶梦歌紧紧地盯着宴随遇,深觉宴随遇就像是个神经病,说着话就把人压着是什么毛病。 “起来说话。” 叶梦歌好声好气的和宴随遇说话,宴随遇却盯着她的脸根本不理她。 慢慢地,宴随遇的头低下来了。 与此同时,叶梦歌的火气升上来了。 就在宴随遇头低下来的瞬间,叶梦歌一个巴掌拍在宴随遇脸上,再无半点好脾气,“给老子起来。” 那一瞬间,宴随遇呆愣住了。 但也忽然清醒了,他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中了刺客的催情散。 体内一阵热意急促流转全身,宴随遇越来越热,浑身就像个热炭一样,渴求着冰凉。 而身下软软的叶梦歌居然这么冰凉,宴随遇只感觉她打到自己脸上的那只手都是那样舒服的凉爽。 宴随遇忽然发现自己疯了,看向叶梦歌的眼神逐渐不对劲。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在叶梦歌看弱智的眼神下,摸了摸她的脸,而后又向着…… 第二十六章 热,好热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在四只眼睛的共同注视下,那只罪恶的爪子慢慢地伸向了身下少女的身体。 胸前那块柔软,真的好软!好好摸! 宴随遇飘了,捂着自己的脸害羞个不停,根本不敢看身下叶梦歌是怎样的表情。 身下的叶梦歌也懵了一下,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一阵酥麻传遍全身,难道宴随遇这家伙手上有剧毒? 于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占便宜的叶梦歌开始了奋力的挣扎,她不想宴随遇把剧毒传给自己,这感觉太奇怪了。 但是宴随遇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她推了半天都于事无补,只看着宴随遇在自己身上像条蛆一样兴奋地扭来扭去。 于是,急中生智的她拿起随手捡起手边的一块石头,朝着宴随遇的脑袋敲了过去。 “嘭!” 宴随遇果然倒下,只是软趴趴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还是压在了叶梦歌身上。 两人的薄唇相触。 好软。 叶梦歌愣了一下后立即把身上这家伙推开,而后站起来对着脸就是一个左勾拳和右勾拳。 男子一动不动,恍如死尸。 …… 北疆的风强劲,入夜后的风更是冷的刺骨。 叶梦歌已经在湖边架起了火堆,烤起了鱼。 没想到抓了个鱼居然抓到天黑,失策了。 她望着火架上的正在滋滋冒油的鱼,眼中冒出亮光,全然忘了湖边还躺着一个病弱的人。 而这时的宴随遇才缓缓醒来,初期的药效已去,这会儿身子绵软无力,虚弱不堪。 他嘴里呢喃着什么,叶梦歌终于注意到了远处有个人,凑过去将耳朵轻贴宴随遇嘴边。 “热……好热啊……”他说。 叶梦歌看了他一眼,刚才他昏睡的过程中就已经把自己身上差不多剥得精光了,怎么还热。 年轻人,火气真大。 但看着宴随遇的手逐渐往下,伸向下腹时,叶梦歌眼睛一眨不眨,等着下文。 可惜对方又陷入晕晕沉沉的昏迷中,只嚷嚷着自己很热,想要去抱她。 叶梦歌便一把抱起宴随遇,随即把他猛地扔下湖里,而后自己蹲在湖边看着。 宴随遇嘴唇直哆嗦,泛着不健康的白,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好在没过一会儿就消停了许多。 叶梦歌环手于胸前,感叹着自己真是机智,这湖水果然败火。 随后,只要宴随遇一旦吵嚷着热,叶梦歌就用小木棍把他湖里戳下去。 第二天一早,宴随遇的药效已经完全没了,但经过猛烈催情药的摧残,加之泡了一晚上的湖水,这会已经虚弱不堪,只能让叶梦歌扶着回到营地。 刚到营地,便有一群人围上来,拉着叶梦歌嘘寒问暖,关心叶老千军的千金有没有遇到危险。 而被冷落的二皇子:“……” 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了,干咳了一声才说,“昨日叶小姐你走之后,我们在附近发现有一批鬼鬼祟祟的刺客,逼问之下才知道二皇子也来到了北疆之地,遇到了叶小姐。” 他遗憾地说道,“将士们不能随意离开营地,只能再次等候两位回来。” 与此同时,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相同的遗憾之情。 叶梦歌深感欣慰,不愧是她的好兄弟,知道她可能遇到危险就想去帮助她,他们竟是这般讲情义。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好兄弟们想的却是,早知道二皇子中了春药,不能去看看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是如何生猛,可真是……遗憾啊。 宴随遇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叶梦歌对众人解释宴随遇感冒了,带着他去往军医处。 这边两人一走,一群五大三粗的老光棍们就像打翻了八卦的调味瓶一样,立马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看到没有,他们是一起回来的!我就知道!” “那刺客说了,他给二皇子下的药是最猛的,就连武功高手都能中招的那种。你看他们俩都黑眼圈重成这样,铁定是……” “熬了一晚上!” “对啊,你看二皇子脚步虚浮成那样,想必是酣畅淋漓,年轻人啊不知节制。” “嗯嗯,多年以后,二皇子回过头来发现,那日的月色下,山边都是那么美好,孩子他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不要啊……” “等等,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为何脚步虚浮不是叶小姐,而是二皇子?” “……”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但很快又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们悟了! 而正在军医处的宴随遇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叶梦歌:“……” 她默了许久,才说,“军医大叔,我也中毒了,这家伙手上有毒,给我抹到身上了。” 宴随遇抹了抹鼻涕,心想:是吗?原来自己的手上也有毒,不过他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研究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却忽然听见少女清脆的嗓音接着说。 “他把毒传到我身上后,就被我敲晕了,可是我总感觉浑身都怪怪的,你快帮我看看是什么毒?” 后面叶梦歌和军医的对话,宴随遇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人都恍如雷击过。 脸彻底红透了,心跳也不听话地乱跳。 他不敢再看自己的手了,慌忙地抬起头来转移视线,结果一抬头却对上了叶梦歌直白而单纯的眼睛。 他慌张地站起来,拿过军医给的药,便迅速逃了。 叶梦歌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疑惑了一会儿,又转头去问军医。 “军医大叔,你有没有鹤顶红之类的药,我最近养的狗快死了,我想给他个痛快。” 第二十七章 叶小小病危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 没拿到毒药的叶梦歌兴致缺缺,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屁股都还没坐稳,便看见一个小孩子气鼓鼓地冲着自己跑了过来。 叶小小鼓着腮帮子,双手叉在腰间,一米出头的身高愣生生弄出一米八的气势。 “你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吧?他没占你便宜吧?” 叶梦歌不明白,需要发生什么吗? 噢,对了。 宴随遇特别热的时候打算脱裤子来着,可惜脱到一半又晕了。 于是,她摇摇头,表示非常遗憾。 叶小小这才放心,盯着叶梦歌看了半天确认她没说谎后,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谁知叶小小刚离开,叶老将军和叶玄也来到叶梦歌的营帐里,对叶梦歌一阵莫名其妙的关心后带着怀疑的目光离去。 最后叶老将军离开时,叶梦歌还知道了一个可以称得上为一级警报的事情。 她的未婚夫居然是二皇子宴随遇! 叶梦歌表示,她要逃婚。 宴随遇迟早得死在她手上,她不要嫁过去当寡妇。 做好决定的叶梦歌当夜就收拾行囊,偷偷地溜到叶小小的营帐里,给叶小小讲述自己的计划。 话毕,叶小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难得同意叶梦歌的看法。 月色正好,适宜逃婚。 两人背着行囊,跑了! 可跑到一半,叶小小慢下了脚程,最后竟停了下来。 小脸红的不正常,额头热得滚烫,气喘吁吁。 叶梦歌仰头大笑,嘲笑叶小小缺乏锻炼,体格太差。 低垂着头的叶小小抬起头来,下意识想要反驳。 猝不及防间,叶小小轰然倒地。 愤怒的小人儿这会儿正倒在地上了无生气,连呼吸都变弱了几分。 叶梦歌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顾不上背上从山上坑里挖出来的宝贝,拉起叶小小就往回跑。 脚步生风,汗如雨下。 本是在沙漠里赶了两天的路,这会儿愣是在一天就回到了营地。 “军医大叔,快救我弟弟!快啊!” 军医掀起营帐的帘子,出来看到的便是叶小小了无生气的小脸。 惨白中却又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脸上到脖子上都有密集的小红点点,红点点上有一亮晶晶的小泡。 大约是叶梦歌跑的太急,脖子上有几个小红点点被衣服磨破了,正往外渗透着黄脓,红点点周围的皮肤竟然已经溃烂。 军医无奈叹气,摇摇头。 问过几次后,军医都始终不愿接受叶小小这个病人,大有将其扔到一边自生自灭的意思。 叶梦歌却像疯了般抓住军医颈间的衣领,晃着军医大声吼道,“你再看看他,我弟弟还小,他还什么都没经历过,你看啊,这个病看起来一点都不严重的不是吗?” 军医依旧是摇头,许久才开口,“叶小姐,他怕是得了瘟疫了,救不回来了。” 这几日,军中流行起了怪病,得病者刚开始都像是发了高烧,身上开始长些有着亮泡的小红点点,一日之后,红点点就长满全身,就连发间都会有,破了的红点点向外流着黄脓,皮肤开始溃烂,伤口处刺骨疼痛。 不出十日,人烂完了,也就不再疼痛了,一了百了。 不过这小娃年龄更小些,身子也不硬朗,这会想必是感染了这怪病,只怕更是活不过七日。 叶梦歌红了眼,不去听军医的解释,只是抱着叶小小往营地外走。 “没事,小小,他们都不救你,我救你,我带你会洛安去找大燕国最好的大夫。” 叶小小就像一片薄薄的叶子,在叶梦歌怀里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走而消失不见。 叶老将军和叶玄收到消息后,急匆匆地赶来军医处。 可是他们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叶梦歌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只会抱着叶小小呢喃那几句话。 许久。 久到叶玄打算冲上去把叶梦歌敲晕,再将叶梦歌怀里的人抢回来。 叶小小醒了过来,扑闪了下盖着眼睛的睫羽。 他气若游丝,用尽全身力气笑了一下后才说,“叶梦歌,快听你哥哥的话,把我交给他们吧,他们会去找办法的。” 可叶梦歌使劲摇了摇头。 “不!我是不会交给他们的。” 叶小小还想继续说话,但过于虚弱的他又因受不了剧烈的疼痛而晕了过去。 此时的叶玄也气青了脸,看着叶梦歌执拗的样子,二话没说直接走了。 叶梦歌从身边士兵腰间拔出一把剑,比在自己颈间大声呵斥道,“放我和我弟弟走!!我们现在就要离开!” 士兵都一动不敢动,叶老将军就在此地,动手怕伤着叶小姐,不动手怕丢了叶小姐。 他们回过头去看叶老将军,只见后者泪眼婆娑,不停抹泪。 “……” 进退两难之时,二皇子气若闲庭,缓步走近。 第二十八章 我可以救他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但宴随遇一过来便看见叶梦歌颈间的剑泛着寒光,细嫩的脖颈都流血了。 可叶梦歌却像不知道痛一样,一步步逼退试图上前的士兵。 他沉声开口道,“我可以救他。” 叶梦歌赤红的双眼望向他,惊喜又质疑,更多的是期许。 “五日,我还你一个健康的弟弟。”他说道。 叶梦歌顿时放松下来,抱着叶小小的手也跟着放松,小人儿就要滑出少女的怀里。 宴随遇随即缓步上前,打算接过叶小小,却忽然听见耳边少女轻声说道。 “多谢。” 顿了一会儿,她又补了一句,“但若只是哄骗我,那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宴随遇皱了皱眉,正要回头告诉她自己一定会说到做到,却只见少女已然昏倒在地。 曾经强势到敢拿剑指着自己的她,现在卸下了重负,带着满脸的泥污睡着了。 宴随遇凝视了她许久,似在琢磨她的奇怪之处,但还未想明白时叶梦歌便被叶老将军急匆匆地带走了。 叶梦歌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醒,刚睁眼便翻身起床向营帐外走。 身上衣物已换过,昨日的落魄不复,只是憔悴的面容如初。 叶老将军在她身后喊道,“乖女儿,快回来吃饭!” 叶梦歌照着记忆走,一路前行找到了宴随遇的营帐,拉开帘子却看见叶小小躺在床上。 脸色恢复了血色,溃烂的皮肤虽是没见好但也不见新伤,状况倒是比之前好多了,不再是一团死气。 她这才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回去时又碰见了宴随遇。 剑尖指向宴随遇,寒意逼来,似在威胁。 后者却像感受不到一样,依旧笑意盈盈。 “怎么?叶大小姐这是想杀了我不成?那也好,我就拉着你弟弟做陪葬。” 叶梦歌放下剑,瞪了他一眼,准备往营帐外走。 宴随遇又在背后阴恻恻地来了一句,“叶大小姐,我救下你弟弟后,可有奖励?” 叶梦歌回头瞟了他一眼,将自己手中的剑奋力扔到地上,“我以后不再用剑指着你,嚷嚷着要杀你。” 宴随遇:“……” 敢情你之前都是举着剑嚷嚷着要杀我的? 随后,宴随遇果然闭上了嘴巴,冷着一张脸安静地去查看叶小小的病情了。 叶梦歌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看着叶老将军坐在摆了满桌菜品的桌前,不由得有点愧疚。 叶老将军闷闷地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叶梦歌去安慰他,见叶梦歌许久都不见有动作才开口抱怨。 “你这些天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都不知道你老爹我有多心疼。” “你不心疼自己,为什么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们呢?你要是和那小鬼一起走了,你要你老爹和哥哥怎么办?要我们守着你的陵墓吗?” 叶梦歌一走就是三日,回来后满脸都是泥渍和风沙,嘴唇都因缺水而干得发裂了,往常好看的小脸就只剩下一双执拗的黑葡萄眼睛怒目瞪着。 叶老将军心疼的不行,可是叶梦歌却不听劝,抱着小鬼不松手,也不肯听他们说话。 叶梦歌却想的是,要是当时松开了手,将士们一定会把叶小小扔到营地外自生自灭,甚至烧干净,所以她是不能松手的。 要是没了叶小小,这个世界再好玩也没用。 但这会儿,看着叶老将军都快哭了的模样,叶梦歌这才意识到,来到这个世界后,有很多人都像叶小小一样照顾着她,她也得考虑更多人的感受。 尽管很麻烦,但是也很幸福。 想到这里,她缓缓走近叶严璋,俯下身抱了抱他。 叶严璋一下子愣住忘了反应,女儿长大后第一次抱他,待到反应过来后开开心心地回抱。 彼时的叶玄正站在营地门口,望着天边下落的红日,若有所思,神情惆怅。 叶梦歌默默地站在身后,乖巧地喊道,“哥哥,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任性。” 叶玄一动不动。 没反应? 叶梦歌又试着连续喊了几声,叶玄都没反应,还保持着看日落的姿势。 她只好祭出终极大招,上前挽住叶玄的手,边摇边说,“你就原谅我嘛” 叶玄僵了一下,换了个姿势缓了缓站酸的腿,依旧没打算理她。 叶梦歌在叶玄身边蹦蹦跳跳,不停喊着哥哥,使劲撒娇。 这是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旦男主人公不理睬他所谓的妹妹时,来这一招,男主必然会原谅她的,就算是把女主打的吐血都可以。 可谓是,绝世好功夫。 但叶玄明显不吃这套,用一根手指抵着她的头,嫌弃的表情说道: “为什么你撒娇那么恶心?” “以后别对我撒娇了。” 叶玄说完这句话甩了甩不存在的大衣袖,意识到现在是紧身的战士装后,神色泰然地离开了。 叶梦歌:“……” 原来,以前叶小小嫌弃她撒娇讨厌是真的。 不过还好,叶玄还是原谅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梦歌忽然就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儿又泪流满面。 再抬头时,那颗红红的火球早已落了下去,月亮银色的光辉给营地披上了一层迷人而危险的外套。 第二十九章 被匪抓了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还差最后一种药材——青钏草。” 宴随遇从药炉后抬起头,看着叶梦歌说道。 “青钏草本是活血生肌的草药,但其也具有一定的毒素。这小孩身上的毒素使得他高烧不断,再这样下去,恐怕命不久矣。若有青钏草的毒性相冲,毒清病好。” “这种药材也并不难找,一般集市上都有,只是我们驻扎的魁沙镇风沙极大不易生长这种草药,也因地理位置靠近大燕国边界,故而集市上没有卖的。” “但距离不远的风廊郡当地盛产青钏草,集市上想必很多,你去买一点回来吧,去返只需两日。” 叶梦歌想了想,现在距离宴随遇承诺的时日只剩下四日,四日后叶小小能不能救下她不知道,但现在不去找青钏草叶小小恐怕就真的没了。 她立马决定要去风廊郡买药。 谁知宴随遇也跟了上来,说是叶梦歌不认识这种草药,万一被人骗了带回来一堆没用的野草。 “我的病人我负责,治病救人的招牌不能砸在你手上。” 宴随遇望着叶梦歌的眼睛,淡淡言道,语气中却不乏对叶梦歌的不信任。 不过叶梦歌倒也在意,将叶小小交代好了后便和宴随遇匆匆出发了。 一路上,两人倒是鲜少交流,只是赶路。 “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今晚就可以赶到风廊郡了。” 叶梦歌看着地图,仔细分析着接下来的路线,随后收起了地图,呆呆地坐在一边烤起火来,时不时用手拨一下木枝。 宴随遇握着腰间的玉笛,静静地站在一边,望着天边的月亮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一会儿。 “嚯嚯嚯!” 一阵怪叫后,一群穿着怪异的大汉骑着马包围了叶梦歌和宴随遇。 一眼扫去,大致有三四十人。 宴随遇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安静地坐下了,没再看这群人一眼。 不值得他费劲的废物。 为首的那人很明显想说话,“把钱交出来……”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叶梦歌已经冲了出去,二话不说就开打。 银剑出鞘,寒光凛冽。 只是几瞬,叶梦歌便将人收拾在地上。 但在她背对着人打斗时,有人已经放出了求救的信号弹。 红色划破黑色的夜幕,直冲云霄。 “走!” 叶梦歌快步过去将火堆灭了,走到一旁牵起马,一个翻身坐上马背准备离去。 宴随遇收起了玉笛,骑上马紧随其后。 但是,他们终究是跑不过这群更了解此地的匪寇,很快便被百来十人给抓住了。 “把你们的钱都交出来!” 匪寇将他们带到山上匪窝里,捆了个结实,而后派了十多个人紧紧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全无逃跑的机会。 叶梦歌眼看着窗外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心中更是一阵无明火。 “没钱。” 她淡淡说。 “怎么可能?”匪老大似是很惊讶,但瞅了一眼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勉强也能接受这个说法。 “咳……,看你们的确是没钱的样子,那我们就把你们卖到明华国的青楼去。看你们长得这么俊,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很快他便找到了解决这个事情的方法,一想到自己即将又一大笔银子供吃喝玩乐,不禁心头愉快。 其他匪寇也是这样,更有甚者直接笑出了声。 “太棒了,那我们今年终于可以吃猪肉了,我好怀念那个味道,已经几年没吃过了。” 说着,他面露微笑,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面前摆着一只烤乳猪,口水直流。 匪老大立即使劲拍了一下他的头,“没出息。” 然后自己也流出了口水。 叶梦歌看着众人的口水就要流到她身上,往身旁避了避,正好碰见宴随遇的肩膀。 她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宴随遇冰冷的眼神和置身事外的表情。 但不得不承认,这张脸还是好看的。 于是,叶梦歌不得不打破众人的梦。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众人摇头。 “大燕国二皇子。你们要是敢卖了他,大燕国的士兵马上就会踏平这里。” 匪老大果然面露迟疑,问叶梦歌,“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此行要去风廊郡找宝物,你把我放了,他留作我的人质,我回来把宝物交给你们。” 匪老大不语,似在思考可行性。 叶梦歌补充,“宝物,是皇家的贡品,价值千金。” 匪老大这下没了犹豫,立马同意了这个提议。 叶梦歌松绑后一点也不迟疑,头也不回地走了。 反正她有宴随遇给的手册,上面有关于青钏草的说明和图示,不用担心找不到。 至于宴随遇嘛,治疗叶小小的药方和青钏草都有了,这个医者自然也不是很重要了。 心里想着要补回她们在匪窝里耽搁的一晚上,不由得脚下进程加快。 直到叶梦歌的马蹄声消失,宴随遇无悲无喜的表情逐渐破裂,变得冷若冰霜。 站在他对面的大傻哥忽然感觉很冷,打了个冷颤。 “过来。” 他沉声道。 大傻哥犹犹豫豫地走近,询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 第三十章 悬崖边采草药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赶到风廊郡时已是傍晚时分了。 她没有片刻的停留,问过路人后直奔医馆去。 “请问,这有青钏草吗?我想买一点,多少钱都行。” 后者却不耐烦的样子,摆了摆手。 “没有。” 叶梦歌以为是对方嫌弃她钱不够多,从鞋靴子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了柜台上。 老板嘴角眼见的抽了抽,而后才说。 “姑娘,不是我不卖给你,是我这店里真的没有青钏草。” 叶梦歌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两眼,显然并不相信,走向了隔壁医馆。 但她得到的是相同的回答。 从下午到风廊郡,叶梦歌一直在寻找买来青钏草的途径,直到夜深店铺都打烊了她还是没有找到办法。 无可奈何下,叶梦歌随便找了个客栈,打算先把今晚安置完了之后再去找青钏草的下落。 可客栈的小二刚把房间门牌号给叶梦歌,宴随遇那厮赶到。 赶了一天的路,宴随遇却还是那样淡淡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无足轻重,根本不会为难到他。 这会儿,他嘴角含着微笑,眼神中带着不屑,轻敲着手中玉笛缓步走进客栈。 “叶小姐的那一招弃卒保车,用的妙啊。” 是在暗讽当初她把他给丢下了。 若是有担当有良心的人,这会儿已经开始道歉了。 但是,叶梦歌显然不是这种人! 于是,她淡淡开口。 “二皇子这是到哪去了?怎么还收了个小厮呢?” 宴随遇脸上的笑容僵住,似是没意料到叶梦歌的厚脸皮。 但傻大个开始说话了。 “姑娘,你是不是骗我了?他说你跑了绝对不会回去,要我和他一起来看看,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叶梦歌笑了笑,带着女子的娇羞和恼怒,“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傻大个懵了。 这姑娘不会是傻了吧,难不成失忆了? 宴随遇没再追究,也开了一间房,走在叶梦歌身边淡淡道。 “风廊郡的集市上近日都没有青钏草,但山上的悬崖边有,明日你再去采药。” 叶梦歌抬头看他,眼中不再是疏远嫌弃,惊喜掩盖不住。 少女明媚的眼睛里就像是掺杂了星星,带着光亮,会不自觉地被它吸引住,想让人一探究竟。 宴随遇愣了一瞬,而后接着说。 “明日早上,你只管去东南处的最大的那一座山上,顶峰悬崖边便有青钏草。” 顿了一会儿,他补充道,“这是我在路上听说的。” 傻大个也点点头,“我也听到了。” 叶梦歌这才相信,随后就像拔掉无情的渣男用过就放手,头也不回的上了楼走进了房间。 宴随遇:“……” 第二日。 下过雨后的山路格外不好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版的自己一身泥。 走到陡坡时,若不注意,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到最下面去,直至滑到山腰处。 叶梦歌走了好久,才终于攀到山顶。 远远望去,悬崖边果然有一株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 悬崖边本是寸草不生,这会儿只有那株植物和一些树的枯藤。 洁白的花朵娇艳欲滴,被雨水打湿了正往下垂着,像是失恋惆怅的少女。 叶梦歌扔掉用作拐手杖的剑,身子趴在悬崖边,伸出一只手去摘草。 可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泥土滑、湿。 整个悬崖边竟都坍塌了! 叶梦歌左手握着刚摘到的草,右手抓住山顶边上的树藤。 手臂逐渐脱力。 她快支撑不下去了。 叶梦歌将草放在衣袖里,双手慢慢地顺着藤蔓往上爬。 快爬上来了。 入目的是宴随遇的白云靴子。 叶梦歌顿时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有救了。 “快把我拉上去。” 叶梦歌看着他,缓了缓酸痛的手臂,等着被拉上去。 宴随遇却是不动,就在叶梦歌即将等不住时,他终于朝着自己走来。 被她抛弃在悬崖边上的剑被人捡起。 他拔了剑,寒光凛冽。 而宴随遇却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一道挥下。 毫不留情! 叶梦歌眼睁睁地看着藤蔓被宴随遇砍断,变成无力回天的两节。 而她来不及惊讶,就迅速地身体下坠。 她掉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一线生机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这是……为什么? 叶梦歌瞪大眼睛想要弄明白,却只见那一抹玉白身影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只是背后同样被震惊的傻大个目瞪口呆,仍停留在悬崖边。 人影变成了一个小点,越来越小。 渐渐地,叶梦歌也看不见他了。 寒风在耳边刮过。 叶梦歌落入水中,背脊猛地疼痛,似是骨头断裂般刺痛。 冰凉的水漫入口鼻,呼吸难受,意识不清晰之时,叶梦歌暗暗下定决心。 下次见到宴随遇,一定要把他弄死。 …… 一处昏暗的石洞里,阳光透过洞顶的窟窿照了下来。 洞里另有一番天地,在阳光找不到的地方,水潭正安静地待在一旁。 若不是水潭周围有细小微波荡漾,大致会被认为成一潭死水。 洞顶有水流沿着洞壁往下流,汇入这平静无波的水潭里。 水滴顺着洞壁往下滴,水花四溅,砸到水潭周围的少女身上。 啪嗒。 啪嗒。 半刻钟后,少女眼帘微动,表情似是痛苦,梦魇着什么。 “二狗子,给我滚开。” 少女忽然大喊出声,随之整个身子坐起来。 叶梦歌缓缓睁眼。 梦里宴随遇将她推下悬崖的那一幕反复重现,让她心绪不稳。 睁开眼的瞬间,叶梦歌便愣住了。 苍天有眼,她没有死。 悬崖下的水里居然有暗流,流向这个山洞里。 叶梦歌撑着疲惫的身子往外走,右腿已然骨折,手中还攥着青钏草植株。 剧烈的阳光让叶梦歌睁不开眼,但她没有多做停留,缓过阳光的不适应后往外走。 不消片刻,叶梦歌出了树林,视野里出现了房屋和人群。 一问才得知,现在竟然已经出了风廊郡。 若是有匹马,不出半日,叶梦歌就可以到驻扎在魁沙镇的营地。 店家支支吾吾,不肯借马给叶梦歌,只说了有位公子早就预定了这匹马,说着说着竟有些生气。 眼瞅着就要店家就要问候上叶梦歌的全家了。 咻。 银剑出鞘。 叶梦歌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终于借来了一匹马。 她把银票扔在桌上,“抱歉,替我给那位公子赔个不是。” 店家先是捡起银票仔细瞧了瞧,而后眉开眼笑地对着叶梦歌道歉,很是谄媚,将叶梦歌送走后还抱着银票傻笑。 回到营地后,叶梦歌直奔叶小小那处。 可怜的小人儿还是像之前一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表情挣扎痛苦。 叶梦歌煮好了汤药便急忙送来喂下,脸色才渐渐好转。 忙活了半天,叶小小的高烧才退下,身上腐烂的皮肤以神奇的速度新生着,转眼间又变成了从前的模样,竟看不出是腐烂新生的皮肤。 夜晚时分,叶小小终于醒来。 叶梦歌这一趟才算是没白跑,一直不见展开的眉头舒展,脸上渐渐露出笑颜。 少女的笑容像是冰雪消融的天地万物,纯澈动人。 …… 另一边的客栈里则是剑拔弩张的氛围。 风廊郡的客栈。 一只葱白玉手握着杯盏,却并不打算送入口中,而是轻轻的玩弄中。 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眉眼间都是说不出的轻松笑意。 被匪老大指派来监管两个货物的傻大个拿剑指着对面喝茶的男人。 “你恶毒!那是你的同伴,你居然将她扔下悬崖。” 宴随遇抬眼看了他一眼,不免觉得好笑,复又低下头去品茶。 傻大个义愤填膺,滔滔不绝。 指责宴随遇不讲兄弟义气,痛斥宴随遇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最后打算骂一下没有管教好宴随遇的家人。 “啪!” 杯盏从那双好看的手中飞出,一声击到傻大个背后的屏风上。 屏风裂,杯盏碎。 宴随遇踏着满地碎屑走了过来,一双手握住傻大个的脖颈。 “之前留你是因为你有点用处,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不堪重用的废物,聒噪无比。” 他冷冷地看着傻大个,眼中无情,吐出的字眼也是冰凉。 “现在还打算说话吗?” 第三十二章 郡守大人?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傻大个立马噤声,表示自己再也不说了。 宴随遇果然放开傻大个,嘴角扯出微笑,又变回了那个令人熟悉的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 “言多必失,我不喜欢话太多的人哦。” 他言笑晏晏,轻轻地开口,随后离开房间。 傻大个身子瘫软在地上。 刚刚那股强者的威压使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这会儿也还没有缓过来,他开始回想起最初见到宴随遇的样子。 明明是个喜笑的俊美少年,这会儿怎么会变得比阴间厉鬼还可怕。 他刚刚是想杀了自己吧? 没错,他一定是想杀了自己,毕竟他连同伴都扔下悬崖了。 傻大个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而不知他想法的宴随遇还在外面悠闲漫步,到了郡守的府邸才停下。 傻大个追来,宴随遇冷了他一眼。 感动吗?不敢。 傻大个低头,万万不敢看。 宴随遇收回眼神,看向郡守的府邸。 府门禁闭,高大的石狮子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一样摆在两侧,无人敢上前。 守在府外的家丁像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身子单薄,破烂的衣服下隐隐可见青紫肿块,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宴随遇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端着玉笛缓缓上前。 “烦请这位小哥通知一下郡守,有人想做青钏草的买卖。” 家丁抬头,对面少年的笑容太过耀眼又太过亲切,他愣愣地走近府里告知了郡守。 但得到的答案还是熟悉的那句,“那人穿的富贵吗?” 家丁如实回答了。 郡守大人却冷哼一声,问他,“他提出的价钱是出多少?” “十倍。”家丁答道。 郡守这才挥手,让身后摇扇的人退下,自己穿好官服就往外走。 一路上的激动而导致的狼狈,不禁让家丁眼神渐冷,失望痛苦掺杂许多,而后归于平静。 府门一打开,郡守大人圆鼓鼓的身子扑了出来。 “这位小友快快请进,都快手下的招待不周,竟将您堵在门外。”他看了一眼瘦弱的家丁,一点都不客气。 “来人啊,把小凡子打三十大板,扔到柴房里。” 随后不管家丁惊愕的眼神,拉着宴随遇就要往府里走。 宴随遇回头,正对上一双痛苦绝望的眼神,似是有所期待。 傻大个也看见了,有些不忍,想要把这个弱的像小鸡崽一样的家伙救下来,可宴随遇只是看了一眼便和郡守有说有笑地走到大堂里了。 弱小无助的家丁被拖走,傻大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知小友是哪里的人士啊,出手竟如此阔绰,愿以十倍价钱买下我的青钏草。” 郡守热情的看着宴随遇,话语下隐藏的却是对他的试探,试探他给得起还是给不起这十倍的价钱。 宴随遇轻笑一声,倒是也懒得同他周旋废话,淡淡言道。 “不,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一分不给。” 说完,他端起郡守派人送上来的春日新茶。 清香扑鼻,的确是好茶。 郡守却暴跳如雷,一下子从紫檀木座椅上弹起,怒目圆瞪。 “臭小子你敢戏弄我!” 宴随遇放下手中茶水,目光却是不扫他一眼。 “怎么会?我身无分文,自然是要郡守大人拱手相让这青钏草的经营权了。” 他慢慢抬眼看向郡守,郡守感受到威压身子不自觉一抖,身上肥肉也跟着颤了一颤。 “郡守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呀,见你一面可是不容易。我这也怕你府中的三十大板,谁敢招惹你啊。” 郡守不由得怒了,大吼道。 “臭小子敢在我这闹事。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打死扔在后院的花园里。” 宴随遇眼神微冷,看向傻大个。 傻大个挠挠头随后了然,出了大堂将府中正欲走向这边的家丁全数打晕。 郡守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哪来的小畜生不知所谓,也不知道打听打听这是哪,郡守府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今天我就要让你有来无回。” “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爹娘和兄弟姐妹都抓来,将你爹娘都打死扔到山里去喂豺狼,兄弟都收做看守府门的一条狗,姐姐留给我做个小妾,妹妹就留给我做个通房丫鬟。” …… 宴随遇握着玉笛的手指用力,指尖泛白。 他沉了声淡淡道,“你就是这样威胁他们的?” “逼那些靠采青钏草为生的农户交出青钏草,不让医馆里的医者买卖青钏草,自己一人经营青钏草赚得满盆钵金?” 语毕,宴随遇冰冷的眼神扫向他,像是看死物的眼神。 郡守忽感有点冷,但他在下等人面前是高高在上的,于是他忽略这点不适,高昂着仰起头说,语气中颇为自得。 “威胁?那些不听话的小废物和不中用的庸医都是自愿服从我的。我可是风廊郡的郡守,这一片都是我管,谁敢不听我的。就算是他皇帝老儿来到这边也得听我的话……” 不等他说完,宴随遇将玉笛拍在桌上。 玉笛清脆的响声打断了郡守的话,却也让他感受到有种莫名的威胁,不由得紧缩起了脖子。 宴随遇淡淡笑着,将腰间玉佩扔到郡守的面前,纯良无害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边。 “郡守大人,不知我这大燕国二皇子的身份见了你是否需要叩拜呢?” 郡守拿起玉佩仔细瞧着,忽然就瞪大了双眼,脸色惨白。 他伏地叩拜,身子抖如筛糠。 “臣参见二皇子!臣罪该万死,二皇子恕罪!” 第三十三章 扣下他的眼睛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郡守叩头等了许久,也不见头顶上人有所回应,不禁更是害怕。 他慌张道,“臣罪该万死啊,殿下!不过臣上有八旬老人下有三岁小童,府中一众人都等着臣养活,还请殿下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宽恕微臣。” 郡守此时已是害怕至极,明白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蠢话,多么的大逆不道,按法律早就该抄家了。 这些话平时在下人面前吹嘘习惯了,这会儿不小心让二皇子听见了,恐怕下一秒自己就得脑袋搬家。 郡守肥胖的身躯微抖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许久。 郡守听见头顶上的人发出一声冷哼,随后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罪该万死?哈哈哈哈,当真可笑。明明前一秒郡守大人还扬言要弄死本殿下呢,本殿下可是怕死了。” 郡守脸色大变,不停磕头。 “不,是微臣的错!是我罪该万死!臣愿以死谢罪!” 宴随遇却是微乎其微的一声轻笑,戏谑言道。 “以死谢罪又怎么够呢?你惹怒了本殿下,本殿下不想放过你,不如你来说说现在你该怎么办呢?” 郡守听见那人说不想放过自己就已经是浑身冒汗,又听见他说让自己想办法恕罪,连忙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大脑飞速运转。 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哪怕是把整个郡守府的人杀了来换得二皇子高兴,他也是愿意的。 不过二这个皇子此前隐瞒身份来要青钏草,那不如自己就拱手相让给他。 “臣愿意将手中青钏草的买卖权全部交给二皇子,手头上的青钏草也全部给二皇子。有了这买卖权,殿下可谓是拥有了一方势力和财力,可谓是如虎添翼。” 风廊的青钏草在全国都有得卖,有了经营权可谓是有了摇钱树,以后财源滚滚利从中来,他就是看上这点才不让药铺去卖而自己全权负责的。 但现在,为了活下去,他都能忍痛割爱。 郡守深吸一口气,而后说道,“臣家中库房的所有珍藏也都是二皇子的。臣乃大燕国之臣,乃陛下之臣,也是二皇子的臣,臣的一切都是二皇子的,为二皇子效力是臣的荣幸。” 说完,他以头抢地,脑袋狠狠地砸向地面,那势头像是不把脑袋磕出点血不罢休的样子。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真就砸了满地的血后,头顶上的人才有了声响。 “青钏草,本殿下就收下了。” 语气不轻不重,似是无所谓的样子。 郡守偷偷抬眼望去,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神,眼中尽是厌恶和嫌弃。 宴随遇只是扫了一眼郡守,顿时感觉自己看见了什么肮脏下流的东西,恶心到极致,“至于郡守大人的其他东西,与本殿下无关,本殿下觉得甚是恶心。” 恰好此时,傻大个也回来了。 宴随遇随即收好手中玉笛,缓缓站了起身,跨步就要出府。 路过地上跪着的人仍在偷偷打量他,似是纠结害怕,心中不免更是恶心。 “你去把他眼珠扣下,那双恶心的眼睛让我很是厌恶。” 郡守这会儿再也不敢抬头,身体遏制不住的害怕,双腿间更是不自觉便流出暖黄色的液体。 傻大个却懵懵的。 谁要去扣眼珠? 宴随遇忽然意识到现下不在洛安,手下均不在身边,而自己也不愿亲自动手,便没再为难傻大个,只是看着郡守眼神更是厌恶,半晌才开口。 “倘若你继续胡作非为,像从前那般,这风廊郡换个郡守也不是什么难事。” 语罢,他便和大傻个一同离开了。 只是,在他走之后,郡守仍是颤颤巍巍,好半天嘴唇都哆嗦着,摸了摸自己还在的眼睛终于缓过神来。 一缓过神便找了许多人将府门关闭,把那扇风的漂亮丫鬟叫来羞辱了一番。 “都是你的错,臭娘们儿,扇个扇子都不会做,扰了我的兴致,在二皇子面前说错话,害的二皇子怪罪我……” 又是一皮鞭甩到丫鬟身上,丫鬟痛得全身蜷缩起来,漂亮的脸蛋上也满是紫乌,强忍住使眼泪不落下来。 因为郡守大人不让他们落泪,落泪只会引得更加暴烈的鞭打。 可惜郡守还是看见了丫鬟眼中的泪花,大骂道,“你哭什么哭,老子都还没哭呢,臭娘们儿只会掉几颗老鼠尿屁用没有。” 随即而来的巨大痛楚使得丫鬟昏了过去。 昏去之前,她想起了刚刚那位清风霁月的公子曾在后院里问她柴房怎么走,她羞红着脸指出道路。 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明媚而又干净,让人不自觉就想靠近他。 不知道何时才能再遇见那位公子,只想下次见面就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他。 第三十四章 其乐融融…个屁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不远处的山上。 宴随遇驻足看了一眼悬崖下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随后他转头看向一直紧跟着自己的傻大个,眼神像是在询问。 傻大个局促不安,不明其意。 宴随遇收回目光,并不打算多做解释,毕竟选择权在这人自己手中。 而后,他轻轻一跃,便纵身跳下了悬崖。 “……” 傻大个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难道他打算以自己的一命抵对叶姑娘的过错?还是殉情? 本以为着宴公子是个无情狠绝之人,眼下看来似乎还挺有兄弟情义的。 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只是如今一路同行的二人都跳崖明志,傻大个当即决定自己也要追随兄弟而去。 傻大个没有多犹豫,心一横眼睛一闭,也纵身跳下了悬崖。 …… 魁沙镇的营地里。 叶梦歌刚刚走出营帐,想要去营地外看看夕阳西下,感受边塞暮色。 太阳没瞧见,倒是瞧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 玉笛在手中拨动,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 好欠打! 叶梦歌不由得觉得自己牙根痒痒的,手也痒痒的。 待那人和身后人走近,叶梦歌果断拔出剑便迎了上去。 “宴随遇,我要杀了你。” 才刚刚走近,正准备打招呼的宴随遇:“……” 不是说好不再用剑指着他,嚷嚷着要杀他吗? 剑与玉笛相击,不断发出清脆的相碰声。 两人身形变化缠绕,打的难舍难分。 营帐的一角掀开。 紧接着,叶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见叶小小的一瞬间,叶梦歌回了理智,宴随遇救下叶小小了,要知恩图报。 叶小小亦是感激地看向宴随遇,见对方也看向自己时,才拱手谢礼。 “谢谢你。” 宴随遇扫了他一眼后,莞尔一笑,“你无事就好,我的医术果然是妙手回春。” 叶梦歌这才放下手中的剑。 剑拔弩张的气焰消失,周遭又变得安静许多。 夕阳西下,其乐融融…… 个屁哟! 叶梦歌忽然记起来,当初宴随遇在悬崖边斩断藤蔓让自己摔落悬崖的无情,托着剑击向宴随遇。 两人又扭打起来。 站在众人身后的傻大个急忙上前,想拦住他们。 “叶姑娘,别打了。” 叶梦歌却心心念念着宴随遇当初斩断藤蔓的无情,根本没打算停手,甚至出招更为狠绝。 宴随遇擒住叶梦歌的手,嘴角笑意加深,说出的话也是轻佻。 “几日不见,叶姑娘这是怨我分别太久,才找我切磋?” 叶梦歌咬牙切齿,“是啊,是有点久了,不然我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收了你的命了。” “悬崖上你不顾我生死,如今我一定要你尝尽代价。” 傻大个终于明白过来,于是见缝插针进行劝告。 “叶姑娘,你是不是误会宴兄了。他让你从悬崖下的暗流到那个山洞里,可以缩短路程,是因为你一直在念叨时间不够,他才想的这个办法。” 叶梦歌回头吼道,“放屁,他是这么好心的人?” 宴随遇始终淡淡笑着,只是笑着笑着好像有了些愠意。 傻大个:“不怪你不信,当初我也不信,但是宴兄和我一同从悬崖上跳下的确如此,宴兄后来也说了,这都是他去医馆时听见的。” “宴兄可真是细致认真,待人谦和,可惜这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做好事不留名……” 傻大个还在感叹,为宴随遇的低调谦虚为人而打抱不平。 叶梦歌:“……” 随后,叶梦歌与宴随遇表面上握手言和,各自相安无事地回到营帐里。 谁知第二日,这事情就找来。 “宴随遇,快来看看他。” 叶梦歌托着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到了宴随遇的营帐前。 宴随遇轻轻掀起帘子,冰冷的视线扫过来,似是在抱怨自己的睡眠被打扰。 叶梦歌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扔过来一个素白手绢。 宴随遇接住,看清手中的东西后拧眉不解。 “宴随遇,你快看看他还有救吗?” 叶梦歌却着急万分。 她今早去吃饭时才发现做饭好吃的那个小哥蜷缩在灶火后。 还以为是在偷吃好吃的呢,被揪出来才发现小哥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一张脸上没剩下几块好肉,手上也有不少红点点,破了的正在流脓。 叶梦歌当即撒手躲远。 小哥却不停嚷嚷自己身上疼痛,呼喊着救命。 叶梦歌一想,这小哥一死,是不是以后自己都没有好吃的了,便立即拖了小哥来到宴随遇这里来。 第三十五章 你乖一点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这位小兵年龄不大,此前一直负责着军营的伙食,手艺受到很多人的称赞。 但就在前段时间,这位小兵忽然就消失了。 兵营的伙食也变差了,没了之前花样繁多的样式,只剩下粗茶淡饭和白面馒头。 许久没吃一顿正常味道的食物,叶梦歌决定自己动手,去灶台后生火才发现他,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 他的浑身上下都在流着黄色的脓液,皮肤溃烂黏在一起。 还莫名有一股奇怪的难闻味道。 “救命……” “救我,我不想死……” 躺在地上的人虚弱地呼喊着,在看见叶梦歌和宴随遇时更是一把抓住宴随遇的衣角。 “我不想死,拜托你,救救我……” 宴随遇眼神渐冷,似有暗流涌动。 叶梦歌看见这一幕倒是并不惊讶,心情也很是平静。 只是那小哥呻吟的每一声都那么激动,就像是在控诉像叶梦歌一样冰冷无情的人。 灶台并不是能藏人的地方,只是这么久以来,为何没人发现他? 其实并不是大家没看见,只是觉得他无关紧要,忽视了他的求救而已。 若不是叶梦歌贪吃,或许没人会“找到”他,灶台后只会多一具不知名的尸体。 人心微凉,经不起考验。 宴随遇也知道了这点,但目前而言,他更关注另一件事。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按照我的药方来?” 叶梦歌摊了摊手,表示与我无关。 在宴随遇沉沉的目光注视之下,叶梦歌勉强解释一下。 “这里没有青钏草卖,他们也没钱去买。 当时我从山洞出来后去客栈抢了匹马回来,一回来才发现军营里很多人都感染了瘟疫。 他们想要抢我手中的青钏草,我没给,之后我哥来把他们赶跑了,再之后我也没见过他们了。 这个小哥,我从来没见过,估计是买不起青钏草所以一直捱着,捱到现在这个丧尸样子。” 叶梦歌说完,往后退了几步,好像生怕宴随遇扑过来打她怪她无情。 等了许久都不见宴随遇说话,叶梦歌有些急了。 干嘛? 冷暴力? 她咳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拍拍宴随遇的肩膀。 “二皇子啊,人呢,生老病死都是自然不过的事,你不能把这个责任加到任何人身上啊。 不是谁都想做圣母玛利亚的,孩子多了不好管。” 顿了一下,她十分体谅的说道。 “当然了,你自己也不必太难过,尽力就好。” 宴随遇这才懒懒地抬眼看了她一眼。 叶梦歌从眼神里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是个傻逼。 “我再去风廊郡一趟,带回一些青钏草。” “你有办法再找到那么多的青钏草?风廊郡的药铺不是没有卖的吗?” 宴随遇派人将地上小兵拉到一处无人的帐篷里,幽幽地说。 “有。” 叶梦歌来了兴趣。 凑到他身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像个小黄雀。 “你是用你二皇子的身份威逼利诱吗?” “说着:管家,一炷香的时间,我要所有的青钏草出现在我面前。 一日之内,我要所有病人都能买得起青钏草,无论你是用钱砸给他们还是什么办法,我只想看见一个最终结果。” “……” 宴随遇被她吵的心烦,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乖一点。” 叶梦歌呆住。 这是搞什么? 但还弄不明白心中莫名奇怪的感觉后,她倒真的变得乖巧,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宴随遇忙活着。 “明日我会再次前往风廊郡,向郡守大人讨要一批青钏草。不过此行凶险,恐怕过程会相对曲折。” 宴随遇淡淡看了叶梦歌一眼,说道,“你在这里照顾好他们,我的药能延缓他们病发的速度,再多争取几天活命的时间。” 他的话刚说完,叶梦歌立即反驳。 “不!我也要去。” 宴随遇拧眉,似有不解,也有愠色。 “为何?” “我得看着你,以免你死在别人的手里。” 叶梦歌说着,慢慢地伸出手,宛若无人地用手勾起宴随遇的下巴,使得两人视线相对。 “你这条命,我叶梦歌要定了。” 宴随遇看着娇俏的少女脸上此时满是狡黠与自信,一时看了进去。 莫名心动。 但是呆滞片刻后,他还是淡淡说了一句,“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叶梦歌却忽然开心了。 “好霸总的台词,哈哈哈哈。” 宴随遇:“……” 于是,二人又踏上了去风廊郡的征途。 而出自风廊郡的傻大个听到两人要去风廊郡的消息,没有嚷嚷着要一起去。 倒是拿着一把刀望着战场的方向,惆怅了片刻才表示自己要留在魁沙镇。 他想留在军营里当兵,为国捐躯。 叶梦歌和宴随遇随他去了,简单准备了一下便离开了营地。 于是,二人又踏上了去风廊郡的征途。 第三十六章 薅毛的快乐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风廊郡…… 宴随遇和叶梦歌刚找到客栈落下,把马匹交给小二牵去马棚。 叶梦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二楼窗台上欣赏风景,小二有条不紊地上菜上酒。 只见一楼大街上,宴随遇闲庭若步地散步。 偶尔看看小贩卖的簪子,或者研究一下玉石。 “你是来散步的吗?” 叶梦歌好奇,扯着大嗓子问楼下的人。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去看手中的狐狸面具。 “那你是来吃饭的吗?” 声音不大,但是叶梦歌听到了。 好家伙,居然敢呛她。 但是也无所谓,他们俩的确半斤八两的样子。 等叶梦歌在楼上解决完小二送上来的菜品后,她摸了摸肚皮,心满意足。 而楼下散步的人早就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 既然吃过饭了,总得运动一下。 叶梦歌也出了客栈,到街上走了一圈,依次到上次去过的药铺里询问,是否有青钏草的存货。 上次离开时,叶梦歌便拜托了他们多多留意,要是有多的就给她留下。 走过几个药铺都查无所获。 叶梦歌在街上失落地晃荡着,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出门消食来了。 绕过某个街角,叶梦歌居然看见了熟人。 还是不怎么熟的老乡。 叶梦歌惊呼道。 “宴晚衣?” 而不远处的少女正牵住少年的手,从马车上缓缓下来,脸上还仰着温柔的笑意,如沐春风。 她身着一身淡黄色衣裙,腰间有湘绣小巧可爱,发间不再是繁杂的珠钗而是一根翠绿无比的玉钗。 身上的嚣张跋扈的气势脱胎而变,现在更像是可爱的邻家小妹,再无以往那咄咄逼人的模样。 宴晚衣闻声回头看向叶梦歌,很是惊讶,随即立马放开手中牵着自己的人。 “叶梦歌?你怎么在这?” 尽管她松手的动作很快,但还是被叶梦歌发现了,于是叶梦歌咦一声,蓄势待发准备嘴炮。 “倒是我说这话吧,辰阳公主居然会牵……” 还没等叶梦歌把这怼天怼地的话说完并顺利拿下第一血,宴晚衣已经冲了过来,伸手捂住了叶梦歌的嘴。 叶梦歌:“……” 宴晚衣僵硬地环抱住叶梦歌,热情寒暄后小声耳语。 “不要说出我的身份,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公主。” 叶梦歌拧眉,看向宴晚衣身后站着的那位衣衫褴褛的少年。 虽是身材单薄的少年,但叶梦歌却觉得他那小身板下不简单。 果不其然,对方正疑惑地盯着她们。 那目光,与其说是在打量,不如说是盯上了她们,好像在确定猎物是否可猎捕。 叶梦歌很熟悉这种眼神,以往在桥洞下被野狗盯着就是这般模样。 心中一阵不爽,叶梦歌不由得对那位少年没有半点好感,轻轻薅了一把宴晚衣的头发,闷着声问道。 “你惹到他了?” 宴晚衣疑惑地看着她,随后摇了摇头,乖乖回答道,“没有,是他们从一群匪盗手中救下我的。” 说着她回头朝那位少年笑了一下,示意遇见了好友,而后才对着叶梦歌说,“那个人很照顾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不太敢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叶梦歌继续安慰似的薅了几下她的头发,说道,“没事,我和你二哥都在。” “二哥?他也来风廊郡了?” 宴晚衣欣喜宴随遇也在这奇怪的镇子上,但很快又恹恹地低下了头,“我本来是来找二哥的,谁知路上被匪寇抓了醒过来就到了这个风廊郡……” 神情失落,像是真的很无辜似的。 但其实她是因为自己嚣张狂妄而被一群膀大腰粗的匪寇抓了。 匪寇一直说着自己刚刚丢了两个上等货,不管她的哭诉一棍子敲晕了她,随后卖到风廊郡的。 但是这段经历太过丢脸,宴晚衣没有勇气说出来,决定把这个事情作为自己永远的秘密。 她张了张嘴,正想问叶梦歌住在哪个客栈的,却听见背后冰冷的声音传来。 “宴姑娘,老爷该等着急了,你还不走吗?” 宴晚衣顿时就像是炸了毛一般,呆愣着说着马上就来,随即放开叶梦歌就往回跑,脸上还是笑着的。 一步三回头,朝着叶梦歌挥着手。 叶梦歌看着宴晚衣离去的方向,手中的毛茸茸消失了,心情莫名不爽。 冷着一张脸回到了客栈,经过柜台时还把小二吓得一愣。 第三十七章 他是无辜的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 另一边,宴随遇轻松地翻过风廊郡的郡守府。 本知道还会再来这府上,所以上次来时多留意了些,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来了。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这会儿跟着记忆走,便一路通常地来到了郡守的书房。 有侍卫在后院里巡逻,只是在书房外经过了一下便离开了。 宴随遇从柱子后现身,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他在里面小心地翻找着。 书桌上有这鬼画符字迹的纸张,书架上杂乱无序的论语春秋,和地面上更多的艳丽画本。 宴随遇差不多明白了这个郡守是多么的草包。 他原本焦急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下来,慢慢地查找每一寸。 “啪。” 终于,在宴随遇将书架上的那本最后的论语移开时,书架从中间分开。 一分为二。 中间显现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两本厚厚的账册,是有关青钏草交易的经营账本。 与用做暗格钥匙的论语不同,这两本账本的右下角都卷了起来,这是经常在翻看。 宴随遇嘴角轻嘲,也翻开账本。 账本交易数目之大,竟都给了明华国。 难怪大燕国将士患上这怪病后,却无青钏草可入药。 原是这位郡守大人早已叛国,将药都送到了敌对国,以获取巨额利润。 也难怪明明在生死面前选择了交出青钏草,最后却反悔了。 贪得无厌! 宴随遇收起两本账本,作势往府外走。 却冷不丁听见府前郡守大声呵斥的声音。 宴随遇勾起了嘴角,索性去府外的酒铺里买了一壶酒,饶有兴趣地躺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看着这一场闹剧。 “毛手毛脚的东西,擦个花瓶都擦不好,竟然把我这么珍贵的花瓶都打碎了。” 郡守哭丧着一张脸,“你知道这花瓶多少钱吗?一百个你都不够卖的。” 他看向地上的少年,眼神凶狠地想要把地上的人生吞活剥了才解气似的。 可是地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哪怕是求饶声都没有。 郡守也被他刺激生气了,大喊着。 “把我的鞭子拿来,我要抽死这小畜生。” 很快鞭子送到了手中,郡守立即挥鞭打在那单薄的背上。 黄白的马甲上出现了一道血印。 少年依旧不哼声。 郡守便发了狠的打。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带回来玩乐的一条贱命而已。” “我要打死你,把你扔到街上喂疯狗,哈哈哈哈哈” “毛都没张起还敢跟我使脾气。” “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 郡守正骂的开心时,地上的身影动了动。 少年一把抓住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扬起头来看着郡守,咬牙切齿般说道。 “不准你提我的家人。” 少年的眼神凶狠,血丝渗在眼球上,接住鞭子的手上证沿着手臂往下流血。 血一滴一滴地流在他脸上,可是少年却像是没感受到一样,明明脸都被血糊住了。 看着的确可怖。 郡守被吓到了,但一想到自己怎么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凶住,又回了神。 他抽回少年手中的鞭子,将鲜血淋漓的鞭子重新打在少年的背上。 “怎么?一个小畜生还不允许我嘛一个老畜生?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抓我的鞭子。” 郡守无视少年的话和眼神,继续发狠的打着他。 少年僵直着背,不吭一声。 直到…… 一只净白娇嫩的手抓住了鞭子。 “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打他的?” 宴晚衣握着鞭子,能感受到鞭子上传来的温热的感觉。 她质问着郡守,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停止。 “噗!” 宴随遇一口的酒直接喷了出来。 他捂住嘴,提着酒壶躲到树叶深处。 怎么回事? 他家这个刁蛮公主什么时候在风廊郡吃开了? 宴随遇继续看着府前的众人。 只见宴晚衣扶起了地上的少年,安慰道。 “小凡子,你不要怕,本公……姑娘最见不得别人恃强凌弱。” 于是,那位叫小凡子的少年收回了看向院里最大的那一棵树的目光。 他恹恹地道,“姑娘不必为了我和郡守大人有争执。” 宴晚衣却异常坚决,认为这都是郡守逼他这样说的。 “你说,你为什么欺负小凡子?小凡子这么照顾我,我知道他肯定是无辜的。” 第三十八章 我不能骂他吗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宴晚衣手上一使劲,竟把鞭子那头的郡守也扯摔倒了。 她顺势把鞭子抢了过来,一把甩到地上坐着的郡守的双腿间空地上。 “我都听见了,你怪小凡子打碎了你的花瓶,可是你问都不问他就开始打他,实在是可恶。” 宴晚衣又是一鞭子甩到郡守的右侧,距离郡守的右手不过几厘之差。 郡守嘴唇微微抖着,倒不是被这一鞭子吓得,而是被宴晚衣吓得。 眼前这个姑娘是大燕国的公主辰阳公主。 也是那该死的二皇子的唯一的妹妹。 一想到二皇子当时狠绝的模样,郡守不由得心里发慌,看着宴晚衣更是觉得这小姑娘可怕至极。 而“可怕”的宴晚衣正噘着嘴不高兴,嘟囔着: “不过是一个花瓶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宴晚衣赔给你就是了。” 可说完,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身无分文,只能赔个花瓶碎片,甚至连个碎片都赔不起。 她又低下了头。 今生第二次被钱压垮。 第一次是被匪寇抓住时,她掏不出富足的钱,导致匪寇要卖了她。 不过郡守听见这话倒是害怕的紧,急忙摆手摇头,像个滑稽的跳梁小丑。 “不不不,不过是一个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宴姑娘说得对,我不该和这些下人计较。” 他着急地推脱,生怕自己接受了宴晚衣的花瓶,二皇子就来找他索命。 这个小祖宗,他还是供着吧。 宴晚衣却阴了脸,声音闷闷的。 “下人?我只知道陪伴我的小莺是我的好姐妹,她有好东西都给我,我有好吃的,也都给她。” 她看向郡守,“可你只把他们当奴隶,任你鞭打?” “他们也是有自己的人生的!” 宴晚衣记得自己小时候罚了一个不懂事的丫鬟跳河,她那一向笑脸的二哥却对她发了脾气。 他告诉她,他们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只是现在没办法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日过后,宴晚衣便怕了二哥,总觉得二哥发火的样子很可怕。 也是那次过后,宴晚衣慢慢地明白了一些道理,越发讨厌皇宫的无情,想要去外面的江湖闯闯。 她扶着刚刚一言不发的少年往外走,还时不时地回头警告一下郡守。 郡守抹着汗,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小祖宗生气了,但是好歹终于送走了她。 自从那该死的二皇子来了一趟风廊郡后,他便不敢再去外面露面,少了许多乐子。 等到派去跟踪的侍卫回来报道二皇子跳崖了,郡守当即就拉着一些手下去了黑市上。 以前在门口看管大门的少年也被拉去当壮丁。 不知道有没有漂亮的水灵姑娘,好像找一个回来玩几天。 带着这个念头,郡守在黑市的卖场看了很久。 最后还是看管大门的小凡子眼睛尖,盯着笼子里的妙龄少女看了许久。 郡守顺着目光瞅了过去,的确是个好货色,便花重金买下了这个女子。 谁知他前脚刚走,后脚路上有匪追了上来。 气喘吁吁地告诉他,这是大燕国的辰阳公主,二皇子的妹妹,让他小心点着。 郡守回家后长吁短叹。 可对着自己新买来的人儿啊,他愣是不敢动手,只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好在这小祖宗也没闹过事,在府里待着也算乖巧。 今日不知怎么的,就来找他麻烦了。 而宴晚衣的确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就单纯来找小凡子玩,结果便撞上了这一番场景。 还不知道小凡子内心有多难受呢。 宴晚衣心里想着,眼神瞥见少年低垂着头,像是很悲伤。 于是,她急忙讲起自己的笑话,想要逗少年一笑。 身单影薄的少年走着的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松开宴晚衣放在他胳膊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疏离地说。 “宴姑娘,今天谢谢你帮我说话,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 宴晚衣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搀扶他。 但是却落了个空。 “为什么?他骂你,我就不能骂他吗?” 少年冷淡地说,“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值得。” 宴晚衣这才意识到,刚刚从前院里出来后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少年从来没有笑过。 甚至可能根本没有听她讲话。 宴晚衣不由得怒了。 她将少年往后一推,自己转身跑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随便你怎样。” 摔倒在地的少年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静静地待在那里。 一直望着宴晚衣离开的方向,眼神莫名。 待了许久,他终于慢慢地爬了起来,起身往回走。 而在宴晚衣跑开的那一瞬间,宴随遇也提着酒追了过去。 直到确定四处无人时,宴随遇从房梁上落下,落到宴晚衣的面前。 “二哥?” 宴晚衣惊呼道。 宴随遇板着脸,严肃的模样,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宴晚衣双手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我是大燕国的公主嘛,想去各地看看,感受一下风土人情,正巧知道你在这,就一路北上来了风廊郡。” 她再次刻意忽略了自己是被卖到风廊郡的这个经历。 “看刚才的情形,郡守不知道你是公主,那你怎么住到郡守府里来的?还有刚刚那个小凡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宴晚衣被问得急了,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宴随遇,随口说着。 “我不知道了,不知道。” 宴随遇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撒谎,对她说的话完全不相信。 故意堵着她,反复询问下才套出话来。 第三十九章 我就住这里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宴晚衣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解释清楚。 她在洛安茶楼里听说二皇子来到了北疆,便偷偷瞒着丫鬟侍女们偷跑出来,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大燕国的北边。 初入寻常生活的她不太习惯与百姓交往,总是骄傲任性的。 刚到北疆的地带,她便由这份骄傲使得她轻视了敌人,被匪寇抓走卖到风廊郡。 后来在风廊郡的黑市上,郡守买下了她,让小凡子带她回府。 交代清楚后,宴晚衣低下了头,自行忏悔自己的过错。 宴随遇静默着不说话。 宴晚衣内心早已慌成狗。 “我住在客栈里的,你要来吗?” 等了好半天,宴晚衣才听见宴随遇问了自己这么一句话,心中忽然舒了一口气。 她神情舒适,自然而然地答道: “不用了,我在这挺好的,你们回去吧。” 一想到客栈里发霉的被褥和破洞的屋檐,似有若无的霉气,食不下咽的特色美食,宴晚衣脸都变青了。 客栈的住房条件和伙食肯定都不如郡守府。 而她宴晚衣是贵为大燕国唯一的公主,绝对不能委屈自己去那种地方再住一次。 只是宴随遇听见这话后却再次沉默了,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表情变化很是纠结。 宴晚衣以为他是要追责自己不顾公主的身份地位,来到这穷乡僻壤里,正准备解释。 “好的很,”宴随遇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你最好给我离郡守远一点。” 话说完,宴随遇便踩着轻功翻过了郡守府,消失不见踪影。 宴晚衣呆呆愣愣的答应了,懵懵地向住处走回去。 好的很? 二哥今天好奇怪,她完全猜不懂他的心思。 绕过几个拐角后,宴晚衣来到自己的院子里。 养着小金鱼的池塘,盛着丁香花的盆栽,少女气息的梳妆台。 对着铜镜中的人像,宴晚衣轻轻地取下插在发间作为点缀的玉钗,青丝如墨披散下来。 手中的玉钗本就不是好玉所磨制的,此刻在她手中更显朴实无华。 宴晚衣却陷入了迷茫的困惑之中。 那日她从黑市的笼子里出来后,衣衫上和脸上都是泥土,头发也披散着,狼狈不堪,全无半点公主的形象。 多亏了小凡子将这玉钗送于她,给她别起碍事的头发,才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堪,维护了她的体面。 难道这不是一种示好吗? 这应该就是好朋友间的相赠礼物吧? 可今天她明明帮小凡子说话了,小凡子却很疏远,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难道他不是拿她当好朋友的吗? 宴晚衣觉得他的行为不符合江湖道义。 事实上,那位少年只是觉得宴晚衣很像自己养过的小黄狗,明明有咬人的本是却表现得弱小无助,只会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他凭自身经验认为,养个宠物必须要先哄好宠物,让宠物更愿意亲近他,然后才能相信他。 但今日,宴晚衣站在他身前义无反顾的维护他时,明明她自己也害怕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 “他们也是有自己的人生的!” 当时她这么说着。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这话说得好漂亮,让他也忍不住差点相信了。 不过,宴晚衣却也是除了医仙爷爷后第一个愿意站出来维护他的人,其他人都视若无睹,甚至还要回头踩上一脚火上浇油。 “砰砰。” 心跳莫名快了一跳。 他皱起眉头,思索着这个接近宠物的方式有着诸多没有发现的问题,看来这种方式不太恰当。 以后要再找其他办法接近宴晚衣这个宠物,让她按照他所规定的样子相信他才行。 黑暗中,少年紧闭双眼。 脑海中却浮现起宴晚衣落泪的模样,一想到以后那个骄傲的女孩在自己面前哭唧唧求饶,他便觉得浑身的伤痛也减轻了不少。 第四十章 看热闹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但此时宴随遇正心事重重地往客栈走回去,差点就撞上了卖冰糖葫芦的瞎眼老爷爷。 他慢下脚步,感受着来自现实社会的深深的恶意与揣度。 难道他那单纯的妹妹真的喜欢那个少年吗? 她居然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弃和他住客栈,难不成还是因为那么一个小小的郡守府的环境更好。 他心头莫名烦躁,回过神来就已经走到了客栈。 二楼的窗台上的少女倚着窗框,恹恹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真好。 客栈里的人也同样烦躁。 叶梦歌懒懒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垂着眼眸继续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宴随遇看见她这幅恹恹的样子,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仿佛找到了宣泄情绪的突破点。 “叶大小姐今天出去找到多少青钏草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梦歌不动也不言,只是平静无波的内心有一匹草泥马悄悄路过。 宴随遇笑着一张脸走近屋内,玉笛在手中轻敲着。 “看叶大小姐这副模样,该不会是没找到吧?” “小人不才,今日找到了一批青钏草的下落,怕是不能再和你同一战线了。” 聒噪。 叶梦歌轻轻的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嘴贱,只是稍有起伏的内心有三匹草泥马跑过。 宴随遇也算是尽职尽责,在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难不成叶大小姐这失神落魄的样子不是因为找到了情郎,开始思春了。”他落了座,手中的玉笛放于一旁。 随后自然而然地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 “……而这情郎啊,他有别的心上人,哈哈哈哈哈” 宴随遇笑不止声。 叶梦歌眼瞅着糖醋排骨即将落入他口,冷冷淡淡的看了宴随遇一眼,给了他一个冰冷的警告的眼神。 宴随遇笑了笑,吞下排骨,回了她一个可可爱爱的懵逼的眼神。 叶梦歌忍无可忍,这时内心的大草原上有一群草泥马飞奔而过,掀起一阵狂风大作。 她站起身来,飞速拿过放在桌上的剑便杀了过去。 宴随遇躲身闪开,用手中竹筷回着她的招式,面上还是挂着微笑。 “难不成被我说中了,叶大小姐今天找了一天一无所获吗,哈哈哈哈哈哈。” 叶梦歌眼神更冷了。 出招狠绝,像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一样,不死也得重伤。 宴随遇随即一个飞身跃下楼去,从客栈二楼的窗台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他神气十足地站在大街中央,确定自己衣衫上没有灰尘后,才扬起脸对着叶梦歌说道,“叶大小姐怎么就生气了,真是开不起玩笑呢。” 街边陆陆续续来了些看热闹的行人,都站在宴随遇身边看着楼上的叶梦歌,眼神中有些好奇,也有所指责。 好家伙。 今天身边没有乐子,很是无聊,偶遇宴晚衣这个傻蛋还被人叫走了。 叶梦歌正愁没地方撒这一肚子的气,这个好机会就留给宴随遇吧。 于是她提着剑便也飞身跃下,落到大街上。 “宴随遇,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令她没想到的是,宴随遇今天就像是降智的傻蛋二号,竟然对她做了个鬼脸,还学她说话。 “叶梦歌,你想活我也给你一个面子。” 这是谁? 温和腹黑二皇子? 叶梦歌已经被恶心到了,二话不说对着那张笑盈盈的脸就开打。 两人激烈的打斗,迫使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被掀翻的樱桃筐,地上散落的青菜叶子,遍地都是的黄豆绿豆…… 一阵鸡飞狗跳。 看热闹的行人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看,时不时地作下点评。 “真是孩子心性啊。” “年轻真好。” 第四十一章 我叫沈岁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夜深人静之时,郡守府的丫鬟仆人们都睡下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侍卫还在府里巡逻。 宴晚衣轻脱外衫,走到烛台前吹灭蜡烛,正要去床上卧下睡觉。 “叩!叩!” 有人在敲门。 敲门声十分轻柔有耐心,却让宴晚衣警觉起来,难道是不安分的郡守来找她报白日之仇。 她拿起烛台作防护,慢慢踱步靠近门边。 “宴姑娘,你睡下了吗?”。 少年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宴晚衣吐了一口气,重新点燃蜡烛,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小凡子不苟言笑的清秀面庞,此时的他仍然没有微笑,只是冷冰冰地站在门外,但他怀里好像还揣着什么东西。 “宴姑娘,今天白日里多谢你为我说话,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将怀里藏着的东西露在月光下,递给了宴晚衣。 一只竹蜻蜓。 宴晚衣愣愣的,看着生动有趣的竹蜻蜓心中一阵暖流。 从黑市回府的路上,马车经过街市,她曾看见一群小孩拿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在吵闹着,争的面红耳赤。 小孩们互相抢夺着那个东西,最后让最高的那个男孩子抢到了。 他轻轻拨弄几下,那个小玩意便飞上了天,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才依依不舍地落到地面上。 宴晚衣不由得好奇,转过头来问行走在马车外的少年,那是什么东西。 少年只回答那是竹蜻蜓。 宴晚衣“哦”的答应了一声,随后继续看着小孩们商量待会要轮流玩竹蜻蜓才公平。 她自小在皇宫长大,宫人们都不让她离开,接触更多的是妃子们把宫人们当做玩意蹂躏着。 二哥倒是时常给她带些小玩意回来,可是她并不能让它们飞起来,这些稀奇玩意儿她见得少奇怪的多。 没想到,眼前少年当时神情平淡,后来居然给她买回来一只。 “小凡子,我们是好朋友吗?” 宴晚衣接过竹蜻蜓,认真的发问,一双真诚的眼神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 少年偏了下头,表情疑是不解随后慢慢展开笑容,回答,“当然了。” 宴晚衣继续说道,“好朋友总是得互相帮助的嘛,我宴晚衣很有江湖道义,看见你出事一定会帮你的。” 少年依旧是笑着的,好像他身上那些遭受过的惩处都不痛不痒,他依然可以笑得开心。 “朋友?这话倒是有趣。” 宴晚衣被少年的话语弄得呆愣住,却听见少年在耳边轻柔的声音。 “沈岁,我叫沈岁。” 宴晚衣愣了会儿才意识到他在介绍自己,随后也说,“我叫宴晚衣,是大燕国唯一的公……公子哥?” 一向的习惯使得她差点暴露身份,随之而来的便是头脑放空不知所云,下意识的荒谬解释。 好在沈岁并没有在意到这个,此刻的他眉眼弯弯,眼中笑意渐深,饶有兴趣地听她讲话。 宴晚衣急中生智,伸出右手拍了拍沈岁的肩膀。 “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对了,今天这情况,看见的每个人都会这么做的,你不用太感激了,江湖侠义不言谢。” 她的眼神太过单纯干净,说出的话也是真挚诚实。 但沈岁却想着,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去义无反顾的相信他,有时站在高位的人就是不容置疑。 至少他知道的是,只有医仙爷爷和眼前这个单纯的少女会维护他。 看来这也是个被呵护长大的大小姐呢,难怪郡守都不敢动手。 沈岁笑了笑,笑意却不见眼底。 道谢后,宴晚衣乐得开心地玩了一会儿竹蜻蜓便早早睡下了。 沈岁也挥手告别。 但他却不是回去睡下,而是悄无声息地来到厨房。 轻轻推开厨房的大门,偷偷摸摸地走进去来到窗台边,这里摆着一套紫砂壶,是他们给郡守每日煮早茶用的。 他从脏兮兮的衣袖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倒进壶里。 一系列动作很是熟练。 随后沈岁才返身回到自己的住处去睡觉。 柴房里好冷啊,还是宠物的窝里舒服,有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沈岁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四十二章 街头闹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第二日,叶梦歌醒来后便去街上转了一圈,照例去各家药铺里询问有没有新的青钏草到货。 有了昨天的失败经历,叶梦歌本来也没抱希望能够在药铺里找见青钏草,却没想到还真让她问出了一批青钏草的下落。 水冘药铺。 老医者指的就是这里。 有着这四个大字的牌匾高高挂在门栏上,却并没有让这个不起眼的药铺变得惹眼起来。 它就像是藏在热闹里的亟待爆发的沉静。 叶梦歌顺着老医者所指方向来到这里,走进去问了一圈都没有人告诉她青钏草在哪。 一问三不知,药童们各个都摇着头拍着胸脯,义正言辞地说着药铺里绝无青钏草。 那坚定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胸都拍坏。 但是叶梦歌却注意到了药铺的东南角坐着的那位少女从她进来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少女的脸埋在阴影里,虽是不能仔细瞧见容貌,但隐约还是可以看出她容貌清秀,周身萦绕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顺气质。 随着慢慢的靠近,少女的面容清晰起来。 她长得很是漂亮,我见犹怜的美人,只是少女的眼中无神,黯淡无光。 而那一双牵动人心的眸子目光下移,她的眼神却忽然变得狠厉阴冷。 她是个瘸子! 少女坐在木制轮椅上,奋力敲打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向着身后的管事发着脾气。 管事低着头安慰她几句,后示意有客人来了,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叶梦歌。 打量,嘲讽,不屑。 叶梦歌对她的目光感到有些不爽,挺直身板大大方方地让她看,却听见她轻轻开口。 “你想要青钏草?” 叶梦歌回答,“是的,还请掌柜出价。” 少女不禁察觉地轻笑一声,而后露出亲和的笑容说道,“可我这里没有青钏草。” 叶梦歌厌烦了这群人的虚伪面具,没好脾气地反问,“不是你们自己给其他药铺说有青钏草吗?” 少女依旧神情闲适,轻柔地回答,话语柔和似水。 “既然如此,那我这铺子里便就有青钏草吧。只要你帮我做件事,我就把我手里的全部青钏草都给你。” 她望向叶梦歌,那双满溢着失落和憋屈的眼睛里此刻充满着渴望,和一丝丝兴奋。 直觉告诉叶梦歌,这是个疯批,而且脑子有大病才导致自己说话前后都不一致。 她言道:“你先让我看看那批青钏草。” 少女一改之前温润的模样,这会儿执拗的很,怎么都不肯给叶梦歌看,甚至再次搬出了药铺里没有青钏草的这种说法。 叶梦歌也不肯退让,看不见青钏草之前这个大病人士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她转身欲离开。 少女却在背后开了口,语气还是轻轻柔柔的。 “若是你能去街头卖葱花饼的王大娘那里买一块肉饼给我带回来,说不定你就看见你心心念念的青钏草了呢。” 叶梦歌回头凝着她,她笑了笑只说自己有点怀念王大娘的肉饼的味道了。 少女脸上露出对食物的渴望神情,好像真的是饿了的模样。 叶梦歌收回了打量的眼神,一个神经病。 她轻哼了一声,随后昂起高贵的头颅,像只骄傲的小天鹅似的离开了。 但她却没有注意到轮椅上少女嘴角的那一抹嘲讽的笑容。 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嘲笑叶梦歌。 风廊郡东街口。 叶梦歌倚着剑站在阴影下,看着不远处的妇人在大太阳下忙碌不停。 不是她想自讨苦吃,只是那个少女太过狂妄,叶梦歌不得不替社会教训一下这样自大的人。 从小到大,没有谁能这么小瞧她叶梦歌。 王大娘还在忙活着,但是摊位上却一个人都没有,只能看着那张黑黢黢的锅里摆满了葱油饼。 “大娘,我要一个肉饼。” 叶梦歌往摆在摊位上的长板凳上一坐,便招呼着王大娘做饼。 王大娘却铁青着一张脸,指责叶梦歌是来找事的。 “哪来的家伙敢来我这里找事?我这只卖葱油饼,看见了吗,你是没长眼的瞎子吗,那眼珠子不要了就给我,我拿去喂阿黄。” “我看你这模样也不是缺钱的样子,来我这里买肉饼就是欺负我是寡妇就不让我好好安生,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啊,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 叶梦歌蹙眉。 王大娘还在骂骂咧咧,骂累了就让摊位上桌子底下的大黄狗去咬叶梦歌。 “阿黄咬她,给我把她咬死,没娘教的贱种。” 叶梦歌气急,什么玩意,那个少女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幕场景的吧。 但她顾不及去找那个人算账了,一剑挑掉大黄狗,大黄狗落跑。 王大娘骂着大黄狗没用,撸起手边的袖子就打算自己上。 可没想到的是,这王大娘也不是吃素的,竟然能接住叶梦歌的招式。 不知何时,大黄狗又跑了回来,咬着叶梦歌的裙摆不让她动。 王大娘也闹的更凶了,大黄狗在身边狂吠着。 周围聚起了些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王大娘平时多么抠门,与人交往多么刻薄。 做葱油饼时不放葱,卖葱油饼时连油的价格都算上。 以前就没人敢去她那里买葱油饼,现在好不容易碰见个傻姑娘,还想闹出好戏让傻姑娘掏出所有的钱。 叶梦歌只觉得头疼。 好烦。 第四十三章 旺仔小馒头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阿黄去咬死她。” 王大娘挥舞双手叫嚣着,指挥大黄狗去咬住叶梦歌的腿,最好能一口咬断叶梦歌的腿骨。 但是大黄狗却没有这样做,它只是紧紧咬住叶梦歌的裙摆把她往后拽。 叶梦歌不想伤害这条大黄狗,毕竟刚刚王大娘没骂人之前它还是很乖的,钻到桌下蹭了一会儿她的衣角。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很快这里便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叶梦歌烦躁地把王大娘给压制住,反手叩压在桌上。 “下次见面你再这么和我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放下这句狠话后,叶梦歌便离开了摊子,转身消失在街角。 叶梦歌见识过寡妇一个人生活有多难,更别提这王大娘身处在重男轻女的古代,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有自己生存的一寸之地。 但是也是这些遭遇,使得王大娘变得尖酸刻薄,将身上不满厌弃的戾气随意发泄在其他无辜者的身上。 真是可惜而又残忍。 叶梦歌蹲在拐角里看着远处的人。 王大娘正一个人收拾着狼藉的摊位,蹲下捡起打斗时不小心碰掉在地的葱油饼,随后不顾形象地放在嘴里吃。 阿黄蹭着她的裤脚,她掰开一小块扔给阿黄,捡起洒落在地上的葱叶,又转身去弄新的葱油饼。 “……” 看来葱油饼里不放葱也是有可能的。 下午黄昏时分,城中管制,所有小摊位都开始收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王大娘肩上扛着两个长板凳,背后小车拉着有着锅碗瓢盆的桌子。 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休息,逗着阿黄。 一人,一狗,好像十分惬意。 叶梦歌亦跟在他们后面。 拐过街角后,叶梦歌趁其不注意一棒子敲晕了王大娘。 等王大娘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小黑屋里,阿黄在屋外吠叫着。 而她面前站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今天下午摊位上闹事的那个姑娘。 “喂,那边的那个,过来给我松绑。” “你们这些小东西只会干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真是贱的可以……” 她只当叶梦歌是个怕事的小鬼,根本没放在眼里,语气很是欠揍。 叶梦歌也一点都没客气,上去就是一顿胖揍,直接让王大娘丰腴的脸肿成猪头。 “把你的肉饼卖给我,听见了吗?” 叶梦歌揪着王大娘的耳朵,把她脑袋抬起来一些,使得王大娘垫着脚往上蹦,模样滑稽得很。 “听见了,听见了。”她急忙答道。 答得太快,假的。 叶梦歌继续挥舞双手,挥洒汗水。 王大娘双手被捆在身后的柱子上,这会儿只能偏头去躲避叶梦歌的爆头打击,可惜毫无作用,每一拳还是落在了她脸上。 “说,你的肉饼在哪里?” “我没有肉饼,我不会做肉饼啊……” 王大娘浑身都在抗拒,大声叫喊着,最后竟然哭了出来,鼻涕眼泪乱飞。 叶梦歌很是嫌弃,擦了擦自己的手,皱眉说道,“不会做就现学,哪来的那么多事。” 王大娘慌张地点头,可是后来又摇头,“可是我真的不会做肉饼,我也没有肉……” 答得太慢,假的。 叶梦歌已经厌烦了这人,明明都已经鼻青脸肿了还想要守着自己的那一点小钱,自私自利,一点都不配合。 她强势地掰开王大娘的嘴巴,喂下了一颗药丸。 “刚刚得到的好药,两炷香后毒发身亡,做出肉饼便会给出解药。” 王大娘痛苦地摇摇头,一副作呕的样子就想要吐出来,可惜没有用,因为叶梦歌给灌了水这会早就咽下去了。 叶梦歌继续慢慢悠悠地说,“门外的阿黄也有一颗,你进门之前吃的,估计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没救了吧。” 门外的阿黄从王大娘遭受毒打时便一直狂吠,这会儿却很是安静。 王大娘装满泪水的一双眼里全是浓浓的恨意,盯着叶梦歌的样子想要吃了她,但却没有犹豫太久便开口道。 “我做就是了,你到时一定要给我解药。” “那是自然。” 叶梦歌点头。 王大娘没再废话,到了院子中取出篮子里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开始做肉饼。 但不得不说,她还是适合做葱油饼,所做的肉饼不仅卖相不好看,远远闻着也不香。 叶梦歌捏着鼻子,从厨台上随手挑了几块勉强看过眼的肉饼准备离开。 王大娘一把大力扯住她的衣袖,“你还没给解药?” 叶梦歌用着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淡淡开口道。 “那不过是我用面粉随便做的旺仔小馒头,你吃不出来?” 王大娘脸上僵了僵,心想怎么会有人把馒头做成苦涩的焦黑颗粒,但她忍住没有说。 她打不过叶梦歌。 叶梦歌看王大娘没答呛,越发觉得王大娘智商过于低下。 等到她把王大娘甩开,拿着肉饼来到水冘药铺时,夜深人静,时间太晚了,药铺已经关门了。 不过她却注意到二楼的房间里仍有微弱烛光在闪动,从窗户里透出些小的光亮。 她站在楼下,从篮子里拿出几个肉饼,向上甩到那个没有熄灭蜡烛的房间里。 烛光跳动了几下。 叶梦歌将剩下的肉饼放在一楼药铺门口前便离开了。 夜很静,微风透过窗户纸上的小洞吹了进来。 少女用手滑着轮椅来到窗前,打开窗户看了楼下一眼。 什么都没有。 她低下头去看向手中的肉饼,这是她刚刚在床上捡到的。 片刻,她轻唤了一声,便有一个妇人走进房间。 “你去楼下看看可有什么异常,我坐在轮椅上看不见,若是发现了什么就来告诉我。” 她轻轻地说,面上却无情绪变化。 妇人去楼下看了一眼,很快便上来了,告诉少女,“药铺门口放着许多肉饼。” “那还辛苦你去捡回来吧。” 妇人笑了笑,去楼下捡饼去了。 少女也笑了,笑着笑着竟然流出了眼泪,一张脸在幽暗的烛火的照耀下不免有些阴暗可怕,瘆的慌。 而放好肉饼的叶梦歌回到客栈,宴随遇正坐在客栈一楼柜台前玩着酒杯,玉笛放在一旁。 好兴致。 叶梦歌不禁赞叹,这么晚了还能玩的这么起劲,应该是很喜欢这个杯子吧。 “叶大小姐今日是去哪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嘴角挂着一抹轻柔的笑容,眼底始终幽深看不透。 叶梦歌绕过他上楼,淡淡道,“这好像不需要你管。” 宴随遇抬眼看着她,忽而绽放笑颜,但目光如炬。 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诡异的氛围迅速扩张。 随后,他垂下眼,沉声说道,“叶大小姐说的是。” 但只希望叶梦歌今天一天的所作所为不要影响到他的计划。 叶梦歌瞥了他一眼,无聊,便也没理会就直接上楼了。 第四十四章 逼良为娼?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次日。 宴晚衣正在穿衣,忽然房门被推开。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又迅速被关上,嘭的一声像是要把门摔坏的样子。 门外传来沈岁有些慌张的声音,“宴姑娘,那个我……我是替郡守大人唤你去前厅的。” 宴晚衣披上外衣,打开房门,看着沈岁红着一张脸别扭的模样,不禁好笑。 “谁让你看本姑娘穿衣服的,胆子真大。” 沈岁抬起头来,面上有些错愕,似是不解她的表现,刚刚熟透了的脸变得苍白。 宴晚衣却没在意到这些,笑着说,“看就看了,我没怪你,本姑娘里面衣服都穿好了,你别扭个什么劲啊,你真有趣。” 沈岁仿佛明白了她这是在开玩笑,随后脸上才重新扬起笑容,只是隐隐约约胸腔内竟有一股兴奋。 像是发现了更新奇的东西,令他觉得很好玩。 宴晚衣没能注意到他的情感变化,只是心里暗自思绪着这郡守大人怎么会忽然让她去前厅。 到了前厅,果然见郡守大人抱着两个水灵的姑娘坐在椅子上,很是舒坦,看见宴晚衣来了后便立即招呼宴晚衣好好玩。 宴晚衣坐在一旁设好的椅子上,看着前厅里歌舞升堂,莺莺燕燕在扭着腰肢。 郡守大人也是忙碌得很,左手还抱着一个十五岁大的丫头,右手却伸进了有着曼妙身姿的歌女的衣襟里揉捏。 歌女肆无忌惮地喘叫着,时而压抑住自己的叫声,却又被郡守弄的发出更大的喘息。 宴晚衣看着无感,以前在皇宫里见多了肮脏揶揄之事,也渐渐能做到习以为常。 难道郡守叫她过来是为了看他如何荒淫无度? 宴晚衣琢磨着郡守的意图,根本没注意到其他。 身边的沈岁却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很可爱。 原本以为她会惊慌失措或者害羞恐惧,谁知竟是这么平淡如水。 “宴姑娘,这些人你随便挑一个?” 郡守大人终于停止了发情行为,对着宴晚衣说道,面上还留着一抹潮红。 宴晚衣这才发现,原来刚才厅中跳舞的莺莺燕燕都是些男人! 眼下望去,一群抹着脂粉的男人正对着她抛媚眼,眼神深情的能掐出水来。 好可怕! 宴晚衣在皇宫里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沈岁同样也是面色阴沉。 没想到,郡守大人居然是想通过给宴晚衣找男宠来讨好宴晚衣。 果然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习惯来办事。 但是,为什么有这么一群男人。 他沉着脸,看着宴晚衣站起身来走到众男人面前仔细看过,脸色更是不好看。 看过一遍后,宴晚衣诚实道,“我不喜欢他们,长得都不好看。” 沈岁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的确,还没他自己好看。 郡守却是不满,说,“你再看看,这可是馆里最好看的最嫩的了,我都没碰过,刚到货就给你送来了。” 宴晚衣沉了脸色,郡守大人这是打算让她挑一群男人去睡觉吗? 逼良为娼? “郡守大人什么意思,你敢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本姑娘最讨厌你这种恶心至极的人,更讨厌别人用这种手段来羞辱我!” 郡守脸色铁青,事情已经谈崩,想要两个人关系和谐起来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氛围正紧张着,忽然角落里的大花瓶被打碎。 “嘭!” 一声巨响在前厅里爆发,打破了刚刚所有人面上的沉静。 宴晚衣和郡守都随之看去。 只见沈岁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着身子,小声说道,“求大人饶恕小的,小的看管花瓶不好,轻轻擦拭时花瓶竟然自己碎了,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所致。” 郡守怒不可遏,指着他的鼻子。 “还敢狡辩,就是你把这花瓶打碎的。这前厅里的花瓶都让你擦碎两回了,你还敢狡辩,是觉得我很好说话吗?” 沈岁依旧匍着身子,不言。 宴晚衣这几日住在郡守府,时常能见到郡守总是这样欺负沈岁,骂骂咧咧地将沈岁打的浑身是伤。 她皱了皱眉,替沈岁说话,“明明就是这花瓶自己碎的,你为什么总是冤枉沈岁?” 郡守更是火气大了。 “什么叫花瓶自己碎了,明明就是这畜生干的。对了,沈岁是谁?我没冤枉过什么沈岁。” 宴晚衣指着地上的少年说,“他就是沈岁,你还说你没冤枉过他。” 郡守看了过去,目光似是探究与打量。 沈岁咽了咽口水,心中竟然有些期待他认出自己时的反应,是害怕吗? 但郡守并未像沈岁期待的那样惶恐,他根本没记起来沈岁这个名字。 郡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个人好像叫小凡子,随后他烦躁地摆摆手,“管他是谁的,看来我这郡守府是留不住你了,来人啊把这畜生的腿打断给扔到街头要饭去。” 第四十五章 帮我杀个人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守在一旁的仆人举起手中的棍棒,作势就要上去惩罚这个惹怒郡守的人。 宴晚衣却伸手拦了下来。 “谁敢动手,我可是大燕国的公主,你们要是惹了我,我一定回去告诉我大哥和二哥,告诉我的父皇,让他们收拾你们。” 这种时候,只有公主的身份好用,宴晚衣习惯了搬出公主的身份消灭一切“不行”。 果然,眼下无人敢动,各个都面面相觑,最后眼巴巴地望向郡守。 郡守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慌乱,反而腆着一张笑脸,狗腿上前说道,“公主殿下,谁敢欺负你啊,我们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嘛,都是小凡子这人不识好歹坏了你的兴致……” 他话还没说完,宴晚衣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够了,不要再说了,既然是沈岁坏的我的兴致,那么是不是该由我来管教他呢?你把他交给我,我自有我的办法管教他。” “啊,这……”,郡守纠结了一回儿,随后又摆出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讨好的口吻说着,“公主殿下说的是,这人还是得您来管教。” 宴晚衣将沈岁从地上拉起来,带着他离开了前厅。 离开时,宴晚衣还看见,刚刚被郡守抱在左边的那个少女此刻正颤抖着身子害怕地看着郡守。 逃离郡守的视线后,沈岁却不再向前走了,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低垂着头,“多谢公主今日又帮我说话。” 宴晚衣琢磨不透自己怎么又惹到他了,但是他生气时总会低着头,和她保持着距离,像只炸毛的小兔子。 “没事,我们是朋友嘛。” 沈岁却拧着眉,轻轻摇头,“不,我是不能和公主做朋友的,我只是一介卑贱的下人。” “下人又怎么了,我们就是朋友。” 宴晚衣上前一步拉住沈岁的衣袖,盯着他的眼神里很是执拗。 她想着,沈岁这个小可怜可能是被郡守打怕了,所以不敢和她做朋友,但是朋友就是不畏强权的啊。 沈岁回看盯着她,缓缓开口,“你确定要和我做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宴晚衣觉得沈岁的眼神有点深沉,忽然周遭都有点冷。 但是她还是说道:“那肯定的啊,不是你先把那个玉钗给我的嘛,我们就是朋友了。” 看着她轻松自然的模样,沈岁的眼神恢复澄澈,乖乖地答应了一声, “好。” 声音微若细蚊,也不知道宴晚衣能不能听见,但是他自己却是在心底做了个重大决定。 他不会放过这只宠物了。 不过宠物好像已经上钩了,沈岁看着宴晚衣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不禁也笑出了声。 微分轻拂,卷起走廊两边的幔帐,掩住两人脸上绽开的笑容。 宴晚衣:以后江湖上又多了一个好朋友。 沈岁:以后身边又多了一个乖宠物。 …… 告别了宴晚衣后,沈岁才慢慢来到后院门。 门前站着的那人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似是早料到他会过来。 一袭玉白色锦衣,绣着天水碧的回云暗纹,衣摆上是翔鸾暗动,长笛握在手中。 “来了。”他说道,“不过倒是有点晚了。” 宴随遇此前和那匪徒一起来到郡守府时便留意到了这个少年。 那日他明明挨了那么多板子可愣是没有发出声音,屋内根本没听见他的嘶吼声或者不满的愤怒呐喊。 这让宴随遇不得不思考一下风廊郡守这个位置是不是该换人了。 谈完事情之后,宴随遇才去柴房找到他,将衣袖里的金疮药给了他一瓶,试探了解到他内心隐藏的野心和渴望,让他自己去明白去争取。 这日再来郡守府找账本时,又瞧见当初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虽依旧浑身是伤但却生动活着,他便留意起了他。 宴随遇在与宴晚衣重逢后便留下来信号,示意少年与他在后院门相见一面。 沈岁走近,面上一副淡漠的样子,冷冷地说。 “二殿下有什么事吗?” 他已经在宴随遇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便也懒得继续装下去,只是背后的手稍微往后缩了缩,将衣袖里的匕首藏了起来。 他只是怕有人想要有意约他,然后设计杀了他,这会看见来人是宴随遇才放松警惕,因为他明白自己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二皇子去抢的。 而宴随遇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但他明白这不过是弱者去自保的一种方式,也知道沈岁会的只是小小的自保能力,论起刺杀是根本不行的。 他凝视着沈岁,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你帮我杀了风廊郡的郡守。” 第四十六章 那人很有趣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沈岁抬起眼看向宴随遇,可宴随遇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好像刚刚说要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听从二殿下的差遣。” 沈岁轻微俯身,模样很是乖巧懂事,但宴随遇明白这都是他迷惑别人时装作的面具。 他笑了笑,随后说道,“随便你怎么做,我只希望最后坐上郡守那个位置的人是我的人。” 沈岁依旧是听话的答应了。 宴随遇握着玉笛,逍遥离开。 沈岁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眼中眸光深沉。 二皇子来这一趟无非就是看他目前完成的进度如何,是否可以取下郡守的命,再提醒一下他到底是谁的人。 看来,二皇子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荒淫无用,是个实打实的风流公子哥。 他要想要摆脱二皇子的控制,恐怕还得费一番精力。 此时,另一边…… 叶梦歌正端坐在水尤药铺里的专属于掌柜的交椅上,周遭药童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她的大逆不道。 她摇着扇子,晃头晃脑,悠闲自得。 不一会儿,有人推着轮椅上的少女从后院里出来。 叶梦歌随着声音看了过去。 少女也眼神沉沉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叶梦歌等着对方先开口。 轮椅停在叶梦歌面前一米距离,少女缓缓开口。 “你要我的药,我要你的手段。只要你能把郡守杀了,我就把我所有的青钏草给你。” 叶梦歌懒懒地抬眼看了她一眼,说道,“杀个人才能得到的药,恐怕不干净吧,这样的单子谁敢接啊。” 少女冷了脸色。 叶梦歌却站了起来,松了松筋骨,懒洋洋地伸腰。 “恐怕也就只要我敢接了。” 她没问少女为什么要刺杀郡守,也没问少女为什么选定她去刺杀,只是觉得这件事不在她的计划之内,还挺有趣的。 少女原本阴郁的神色顿时一扫而过,忽的就笑了起来。 笑容和煦,终于露出属于豆蔻年华的青春朝气,一颦一笑间很是好看。 许久,她才说道,“谢谢。” 叶梦歌高傲地看了她一眼,挺起身板骄傲自满,“不用谢。” …… 这头,宴随遇刚离开郡守府,叶梦歌便暗戳戳地来了。 她在府外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草坪,一个翻身进去到了后院,正打算观察一下郡守府的地形,好确定计划一举击杀郡守。 而正想要再交代一些事情给沈岁的宴随遇又赶了回来,恰好看见她探头探脑的样子。 他翻身上来房顶,脚下用了轻功从叶梦歌身后走近,在靠近叶梦歌身侧的时候,开口说道。 “你干什么呢?” 叶梦歌被他吓得一愣,让情绪恢复平静后才冷漠说道,“人吓人,吓死人。” 宴随遇笑了笑,表示她的生死完全无所谓,而后跟着叶梦歌的视线看了过去。 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宴随遇便直接侧身躺在砖瓦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问道,“你来郡守府干什么?这里很好玩吗?” 叶梦歌四处张望着,抽空回答他一句,“碰见了个好玩的人,找到了件好玩的事。” 宴随遇不置可否,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个人很有趣?” 叶梦歌想了想少女古怪的行为,好像她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的确有趣,我看不懂她。” “那我不有趣吗?” 叶梦歌回眼看他,仿佛看智障,没有再回答他。 宴随遇倒也无聊,既然叶梦歌不理他,他就自己躺在砖瓦上转着玉笛。 阳光透过玉笛闪动着莹莹光亮,随着玉笛的转动而消失或者重现,宴随遇像是找到了玩乐的东西,终于解了乏。 不一会儿,叶梦歌又从这个院子上的房顶上跳到另一个院子的屋顶上,继续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宴随遇亦是跟在后面的。 叶梦歌走到哪,他跟到哪。 叶梦歌转过身来,看着躺在身侧那个悠闲的人,“你想要干什么?” 宴随遇停下转动玉笛,淡淡道,“观察郡守府的地形啊。” 叶梦歌脸色沉了下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宴随遇笑了笑,说道,“怎么?只允许叶大小姐观察郡守府的地形,我就不可以吗?” 叶梦歌抑制住想要殴打他的冲动,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咬牙切齿道。 “好啊,你想跟着我就跟着吧。” 宴随遇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跟着她。 摸清出郡守府的地形之后,叶梦歌转身离开,心里已经规划好了刺杀郡守的计划和逃跑路径。 “哎,等等,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 第四十七章 好恶心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宴随遇跟在身后,拿着玉笛一副悠闲自然的模样,装作无意地问起叶梦歌的行事。 “……” 叶梦歌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人以前不会问她的事情的,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地问起她的行踪还跟了一路。 出于怀疑,叶梦歌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宴随遇面上依旧坦然,装作没听见。 叶梦歌向前一步,凑到他面前,深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对面的人,“怕我捣乱?”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宴随遇不着痕迹地后退一点,说道,“怎么会呢,叶大小姐善解人意自然是不会坏了别人的事的,您做的永远都是对的。” 叶梦歌怀疑地看了他两眼,很明显这人不对劲,但她却看不出具体那里不对,索性决定不管了。 她说道,“好,那你也别坏我计划。” 宴随遇笑了笑,没说话。 这丫头的目标明显也是郡守,倒是和他目标一致。 算了,就让她把郡守的性命拿去也是可以的。 两人并排走着,回到了长街上。 郡守府隐在长街后比较安静的一段路上,这会儿走出来时便有了一种终于回归生活的感觉。 商人小贩,客人流浪汉,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宴随遇眯着眼睛打量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酒楼,正打算叫上叶梦歌一起去放松一下。 回头却不见人。 而叶梦歌则是甩开宴随遇后,再次来到了郡守府。 她比较喜欢一个人动手。 月亮挂上枝头时,叶梦歌看见郡守的马车从长街那头驶来。 她紧盯着郡守的一举一动。 郡守从前厅走过,摸了摸上茶丫鬟的脸蛋和屁股;又穿过走廊,对路过的小厮一顿痛骂鞭打;随后才来到后院书房,大声呵斥侍卫看好房间的门。 侍卫低着头应下,郡守才满足的进了书房。 叶梦歌从墙上翻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书房。 “你……” 离她最近的侍卫忽然转头,看见了阴影下的叶梦歌。 叶梦歌手起刀落,用刀背打晕了他。 随后她又快速解决了其他的几个侍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做好这一切后,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些人,叶梦歌擦着墙根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不小心,脚踏上了地上的书折子,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声响。 郡守却没有抬头,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中的艳俗画本,手中扔出一个砚台,大声吼道。 “都说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给我出去!” 叶梦歌侧身躲开砚台的攻击,看着砚台将地板都砸出了一个洞,心想这家伙下手真狠。 她慢慢靠近郡守,可惜郡守毫无察觉。 直到叶梦歌拿着匕首比划在他的颈间,郡守终于看见了房间里有个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手中的画本掉落在地上,郡守身子抖如筛糠,说话也哆嗦着,“侠女饶命。” 叶梦歌看了一眼地上的画本,两个小人正摆着奇怪的形状,一人拿着鞭子正抽打着另一个人,而郡守的身下也鼓起一个大包。 “你好恶心啊。” 匕首轻轻一划,鲜血喷涌而出。 幸好她刚刚甩开宴随遇后去买了一把最便宜的匕首,没用叶玄给自己的小巧玲珑的匕首,不然脏了多可惜。 鲜红固然骇然眼球,可漆黑却能遮盖住一切。 叶梦歌索性将这边脏了的匕首扔在原地,剩下一个还剩一口气的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大大方方地出了书房,越发熟练的动作翻过院墙。 在前往水冘药铺的路上,她甚至能开心到哼起歌来。 但她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书房的书架后慢慢走出来一个少年。 他走到郡守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郡守,表情很是冷漠。 郡守这会儿还没咽气,他抓住少年的衣摆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救我。” 第四十八章 杀得好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说话的同时,脖颈的鲜血喷的更多了,他急忙伸手捂住脖颈。 沈岁面无表情地看着郡守痛苦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什么,俯身看向郡守脖颈间的伤口。 可惜,那个女人下手太过仁慈,这伤不能让他致死。 万幸,那个女人下手留有余地,他能看见郡守更多痛苦的样子呢。 沈岁扯下衣摆上一块布带,给郡守做好止血后缠住了伤口。 郡守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回过头来看向沈岁,意识到这是被自己分配在府门口看门的仆人,说道: “你是小凡子吧,今日你救了我,以后就不用去府门口了,来我身边做事吧。我看你是块好苗子,以后跟着我好好做事肯定不愁吃穿。” 他以一种命令的口吻分配着沈岁以后的工作和人生,神色高傲,却没注意到沈岁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沈岁,我叫沈岁。” 半蹲着的少年说道,重新站了起来居高盯着郡守,像是盯住了猎物。 郡守拧了眉,“有什么问题吗?” 沈岁的神色埋在阴影之下,变得幽深可怖,“你不记得这个名字?那你可还记得沈梅儿吗?” 郡守想了想,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骂道,“你干什么,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胆大妄为,保护主子不过是你身为下人该尽的本分。” 沈岁忽然就笑了,笑容苦涩。 “困扰了我十年的噩梦,没想到你却忘记的一干二净,哈哈哈哈……” 郡守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几乎疯癫的少年,心里想着赶快离开这里,把这个少年杀了灭口,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今日的狼狈。 可是他想要往前迈出一步,却忽的倒在地上,身子绵软无力且酥麻,不一会儿感觉有着万只蚁虫在身上爬过撕咬。 怎么回事? 他张了张嘴,想要质问眼前这个少年。 少年蹲了下来,俯视着他,眼中明明是恨意和杀意,脸上却因为兴奋而染上一丝潮红。 “终于发作了,我可是辛辛苦苦给你养了十年的蛊,每日都给你的茶水里添上调养身子的药粉,不然你这身子可不一定能在蛊虫入体后活着,遇上我你可真是有福气。” 郡守因为浑身疼痛难忍而导致面上通红,这会儿瞪着一双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吃力说着,“你是谁?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人让这样一个心怀不轨的人进了郡守府。 沈岁像是看懂了他的想法一样,笑了笑而后淡淡回答道,“你忘了吗,是你带我进府的啊,我说过不想进府,可你还是让手下把我打了一顿后抓到府里的啊。”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示意郡守去看,“看,我的小指都被你打骨折了呢。” 小指骨折? 这人叫沈岁,他姓沈! 郡守的脸色忽的变得很差,苍白的面上流下冷汗。 原来是当初的那个小废物。 沈岁像是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样子,依旧看着自己的小指,过了好半晌才说道,“你弄坏了我的手指,不如你就拿你的手指还给我吧。” 郡守面上冒着冷汗,还未说话,便见沈岁已经用匕首比划这他的手指。 “咔!” 很干脆的一刀。 两根手指齐齐断了,躺在鲜血淋漓的地板上。 郡守痛苦的叫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叫声。 “啊!” 沈岁却好像并不满意,看着郡守在地上蜷缩着一团也毫无反应,“可是这样你就不好看了。” 他想了想,随后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在郡守看来异常可怕。 “我有办法了,那不如把你左手的两根手指也剁下来吧,这样才好看呀。” 郡守往后缩着手,可惜他反抗不了。 又是干脆的一刀,郡守左手的两根手指这会儿也断下来,却陪右手的两根断指了。 郡守已经痛到不行,几乎晕厥。 这个少年,就是当初沈家的那个儿子吧。 没想到当初想把他养在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要去揭发屠戮沈家的事情真相,十年过去后,少年居然变得如此可怕。 恶魔。 郡守身子不住往后缩,想逃离这个地狱。 沈岁看着他躲来躲去,觉得好玩至极,但是他有点烦了对方一直躲着自己,这让他感觉并不好。 他拿着匕首慢慢靠近,对上那双肮脏的眼睛,决定先挖去这双眼珠吧。 …… 叶梦歌来到水冘药铺后,轮椅少女这次正坐在药铺里等着她的到来。 “你来了。” 她轻轻的开口,眼神却没有往这边看,安安静静的喝茶,仿佛喝茶才是大事。 叶梦歌坐到少女的对面,往桌子上扔过去一个手帕,随后也端起杯子喝茶,准备了一下午有些渴了。 少女慢条斯理地打开手帕,只见手帕里包着几颗牙齿,牙齿上还有这鲜红的血丝。 她皱眉看向叶梦歌。 叶梦歌喝了一口茶水,挑了挑眉,“我不喜欢提着人的脑袋四处走,太张扬,而且我是乖宝宝不能干那么血腥的事。” 她指着桌上的牙齿说道,“喏,这是你要的那个人的牙齿,我抹了他的脖子后敲碎他的牙齿拿到的。验验货?” 少女还真仔细看起了这几颗牙齿,有智齿,有门牙,镶金的,坏掉的。 半晌后,她点头,满意地笑了起来,对叶梦歌说道,“你干得好,杀得好。那些青钏草都归你了。” 第四十九章 少女的故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挑眉,“你不怀疑我是在骗你?或许我根本没有杀那个人。” 少女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在他活着时拔了他的牙齿,而且你不会骗人的,不是吗?” 她嘴角勾起微笑,静静地注视着叶梦歌,眼里却不见笑容只是打量。 叶梦歌回看着她,对她的话颇为赞同,点了点头说道。 “对,你这话说的没错,我从来不骗人。” “哈哈哈哈,你这人真不懂得谦虚。” 少女忽的笑了起来,笑着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泪流满面。 叶梦歌头一回意识到自己的风趣幽默,因为说了一句实话而惹得对方笑哭。 但有着如此殊荣的她却感到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一下上前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示意安慰。 少女抬眼看了一眼别扭的她,笑得更甚,眼泪流湿了手帕,也打湿了衣襟。 叶梦歌不知所措,只能继续拍着少女的肩膀,拍了一会儿又搂着少女轻拍她的后背。 许久。 少女终于止住哭泣,开始诉说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她叫沈桃儿,是风廊县东南角山脚下的农户沈氏夫妇的小女儿,家里还有一个大姐和小哥哥。一家人靠上山挖青钏草再卖给药铺为生,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是还能凑活。 那日母亲让他们三个小孩去集市上给药铺送货,尚且年幼喜玩闹的沈桃儿听说风廊郡要来一个大官,非要拉着大姐和哥哥去街上看一眼。 而这个大官就是风廊郡现在的郡守大人,那时正是朝廷派下来上任的时候。 变故往往就发生在那么一瞬间,和谐幸福的生活被破坏,一切美好的期盼都变成痛苦的回忆,而这些却不可能重来,只能留给活着的人不断梦魇记住。 就这一眼,郡守便看上了她的大姐,派人到她家送上聘礼,说着要纳她为妾。 沈氏夫妇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懂事听话的大女儿跳入火坑,便不同意这门亲事。 郡守几番骚扰威胁,沈氏夫妇都没有让步,依旧不愿意让沈家大女儿嫁到郡守府。 苦苦相逼,沈家誓死不从。 郡守大概也是觉得厌烦这种方式了吧,直接带着一群手下闯到沈家来。 沈氏夫妇被打死,后扔到后院的深井里,全无半点存活的可能性。 沈家大女儿被当众羞辱致死,只有身上的深红色斑迹诉说着她的痛苦。 沈家儿子被打断双腿挑断手筋,一剑刺入身子里,躺在大门处再无气息。 而沈桃儿被郡守带来的一个手下看中,她的哥哥为了护她才被殴打扔到大门,反抗后遭受到的更加粗暴的对待使得她奄奄一息。 最后幸而是她被路过的一个商人捡回去才活了下来,但却因为当时遭受的恶行殴打使得下半身瘫痪,双腿再不能站起来。 商人一家人对她很好,几乎是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可是她却走不出这个阴影,后来回到风廊郡开了一间药铺。 水冘药铺。 刚到风廊郡,她便听说风廊郡的药铺已经数年没有买卖过青钏草,只因为郡守自己包揽了所有买卖赚取利益。 从那时起,她便计划着收集青钏草,买、凶、杀、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叶梦歌,而叶梦歌帮她杀了郡守。 “谢谢你。” 沈桃儿这会儿感激地说着。 叶梦歌回她,“这倒不用谢,我本身也不喜欢那个人,长得又丑人也恶心。” 沈桃儿已经习惯叶梦歌这故作高傲的模样了,低眉笑了一下,却被叶梦歌戳了一下脸蛋。 “咦,你居然有酒窝哎,之前的职业假笑都太假了,不好看,现在挺好看的。” 沈桃儿不明白她口中的职业假笑是什么意思,但是能看得出来现在叶梦歌是真的接纳她了,心里莫名暖暖的。 可能是因为她从小便冷郁偏激,导致身边没朋友,现在忽然觉得有了一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叶梦歌近看盯了她一会儿,又退回去皱着眉,疑惑地问,“那你当初是怎么选下我的?” 沈桃儿解释道,“以前小时候时,隔壁买葱油饼的王大娘就经常欺负我和哥哥,也看不起我们家,但是她撒泼打滚倒是比我和哥哥都厉害,你能收拾她就说明你是个有本事的。” 实际上,沈桃儿已经通过这种方式选了百八十个人了,只是都被郡守给用金钱权势收买了,叶梦歌是唯一一个没听郡守废话就动手的人。 叶梦歌听后却赞同的点点头,“没错,我一直都是个有本事的,叶小小就常常说,叶梦歌,算你有本事。” 沈桃儿:“……” 第五十章 回到军营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第二日凌晨。 “杀人了!救命啊!” “郡守大人不见了!” 一声声呐喊将整个郡守府的人都吵醒了。 那人在书房门口恐慌地看着血流成河的地面,守着书房的侍卫们都被杀死了,尸体被横摆在一排。 他腿都软了,却发现书房和卧室里都没有发现郡守,这才呼叫大家起来寻找郡守。 沈岁眼神朦胧地从柴房里出来,发间藏有一根野草,耷拉着眼皮好像没睡够。 柴房外众人都四处奔走,忙着寻找郡守。 宴晚衣走过来,这会儿看见沈岁这个样子,心中也是焦急,说道,“郡守都不见了,你怎么都不知道着急的?” 沈岁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为何要着急,说不定郡守大人正在和我们玩躲猫猫呢,看谁先找到他谁就有奖励。” 宴晚衣却神色紧张,凑到沈岁耳边悄悄说,“可是书房外的侍卫都死的极惨,大家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万一这人来杀我们怎么办?” 沈岁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他应该不会想杀你。” 宴晚衣依旧害怕,说道,“你怎么会知道,反正我不想再住在郡守府里了,我要出去和我二哥住客栈。” 沈岁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沉着声道,“那些人估计是仇家杀的,你和他们没关系,自然不会杀你,你好好在郡守府住下吧。” 宴晚衣想了一会儿,觉得沈岁说得对,而且她也不想再看见客栈的大蟑螂,姑且同意了沈岁的提议,将自己住的地方搬离郡守远了一些。 宴晚衣走后,沈岁来到郡守府外的后面独立院子里,这是厨房为做饭时取材方便而专设的放置蔬菜瓜果,养小狗小猪的地方。 沈岁趴在猪圈的栅栏上,用着路上顺来的狗尾巴草逗了一会儿猪。 “你说,他们能找到你吗?你这样子,还真是和猪一模一样,一样的傻里傻气,但是也和猪不一样,你还是那么恶心。” 他轻轻吐出几个字,似是在唤猪,“郡、守、大、人。” 而现在的郡守大人已经没了四肢,正在臭烘烘的猪圈里乱拱着,没了眼珠的眼睛里填满了粪土,耳朵也被割了下来,头皮上没有毛发只是粪迹斑斑,喉咙里发出哼哼声。 沈岁逗猪累了,这才想起来要去给二皇子送青钏草。 “哼……哼……” 猪圈里的猪发出了两声叫声。 沈岁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他离开后,厨房的人便来了,忽然瞧见猪圈里多了一头猪,还挺长得挺新奇,想了想决定把猪杀了带回去给郡守大人熬汤喝。 沈岁到了约定好的地点后,正瞧见二皇子打算离开了。 叶梦歌把从沈桃儿那里弄来的青钏草全部装上马车,洋洋得意的模样朝着宴随遇抬了一下下巴。 宴随遇无奈笑了笑,正巧看见沈岁来了。 而这时的沈岁牵来了一马车的青钏草。 叶梦歌状似无意的收起了下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而后自然而然的回到马车内。 宴随遇走到沈岁旁边,牵过马车,贴耳问道,“事情怎样了?” “已经办妥,还请二皇子放心。” 宴随遇点点头,而后瞧了瞧沈岁,“辰阳公主尚且留在风廊郡,我不希望看见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你应该明白你的职责。” “沈岁定不会让公主的性命受到任何危害。” 少年低着头说道,很是真诚。 宴随遇这才放下心来,和叶梦歌一起离开了风廊郡。 宴晚衣那丫头还是待在风廊郡这边好,魁沙镇的战场太过恶劣不适合她。 等宴随遇离开后,沈岁抬起头来,眼角因为兴奋而微红,嘴角慢慢上扬。 他的宠物到手了。 而另一边的宴晚衣对自己已经被列入宠物这一事毫无察觉,甚至还在院子里玩纸鸢,笑得没心没肺。 叶梦歌和宴随遇赶车回到魁沙镇后,却发现军营里的人已经不需要在需要青钏草了。 当初面目全非的丧尸人,伙食小哥端上他新创的菜品,这会儿把自己洗干净后居然长得眉清目秀,一点也看不出当时的狼狈模样。 宴随遇皱起了眉头,不解疑惑中。 叶梦歌勾起了嘴角,开心吃法中。 “多谢叶小姐和二皇子当日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二位当时将我送进病房里,医仙大人也不会注意到我,得以才能被救回一条命。” 宴随遇捡着重点,问道,“医仙大人?” 伙食小哥急忙点点头,介绍着,“对了,忘记给你们说了,你们走后,军营里来了一位巫医,就是医仙大人,他只用一味奇特的药便救好了我,也医治好了其他病人。” 第五十一章 沈岁魔怔了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他滔滔不绝,说起这位医仙大人真是能够把嘴巴说干也说不完。 叶梦歌体贴地给他倒了杯水,从他手中取走了另一份菜品。 “刚开始叶老将军也怀疑他是敌国的奸细,可是医仙大人并不愿意住在军营里,就住在魁沙镇的镇子里,给我们治病的时候也没有打探过军情。” “他看病的收费高吗?”叶梦歌插话问道。 “不高,”他看向宴随遇,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比起价格高昂的青钏草便宜很多。” 宴随遇始终皱着眉头,表情冷若冰霜。 叶梦歌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啦,不就是有人抢你饭碗嘛,咋们回来后再把饭碗抢回来就是。” 还没等到宴随遇回应,门口却急急忙忙地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叶梦歌,你终于肯回来了。” 叶小小叉着腰,气鼓鼓的说。 叶梦歌跑过去搂紧他,说道,“好弟弟,姐姐可想死你了,话说,你是不是吃胖了一点?” 叶小小一把推开她,满脸通红地否认,“我没有,你胡说,你想死。” 叶梦歌站起身来,双手环于胸前,表情很是不屑,带着对叶小小说谎的鄙视。 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却忽然听见宴随遇说道,“不对,那个巫医有问题。” 叶梦歌:? 她回过头,只见宴随遇面上乌云密布,表情很是凝重。 “怎么了?”她问道。 宴随遇张了张嘴准备说却又止住了,一脸你靠不住的模样,而后叹了叹气走了出去。 叶梦歌:“?” …… 那头,沈岁已经将郡守大人手下的几个忠实奴仆都清理干净了,这会儿正站在前厅里。 “来人,把这把椅子给扔了,换一把新的椅子。”沈岁皱着眉,很是厌恶的看着这把郡守曾经用过的椅子。 一想到郡守曾在上面做过的肮脏之事,就越发觉得椅子脏极了。 宴晚衣走过来,问道:“沈岁?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岁走近她,握住宴晚衣的手深情地说,“晚衣,我置办我们的新家呢。” 宴晚衣皱着眉,弄不懂沈岁在说什么。 沈岁却忽然放开她的手,说道,“你先休息去吧,等我收拾好了就去看你。” 宴晚衣想要问他,可是沈岁一招手,便有两个大汉过来将她带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沈岁不是一直受郡守欺压的小可怜吗? 怎么今天看起来有点魔怔。 而收拾好一切之后,沈岁走进他为宴晚衣安排的新住处。 此处离他的房间较近,家具都是新添置的最受欢迎的那几套,院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 “沈岁?” 宴晚衣坐在窗前数着窗台上的六倍利的花瓣时,看见沈岁从东门走了过来。 只是眼前的沈岁和她之前见到的沈岁好像不一样。 之前的那个总是会让她忍不住就想要去保护他,而像现在的这个却是让她有些想要逃离。 正思绪着,沈岁已经走到跟前,微笑着看着她。 在宴晚衣被压着回来的路上,很多事情她也就想通了,从刚开始的震惊害怕,到现在内心已经平静许多,可以和沈岁心平气和的说话。 她问道,“郡守死了?” 沈岁答道,“没有呢,估计也快了。” 他回答的太过自然,宴晚衣不由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做不到不害怕,她又问:“是你把他抓走的?也是你把书房外侍卫杀死的?” 沈岁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我有那本事吗,我不会武功,又怎么会杀得死他们。” 尽管沈岁不承认,但是宴晚衣却已经确定了事情就是他干的,因为她听说那些侍卫身上都有迷药。 沈岁平常受郡守毒打后,都会自行配药敷药,他的身上时常有迷药! 沈岁皱了皱眉,问她,“你就想问我这些问题?” 宴晚衣不由得背后下起冷汗,牙齿在打颤,“这些天府里少了些人,虽然都是些泼皮无赖,但是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岁依旧是笑了笑,“既然都是些泼皮无赖,你又关注他们做什么,现在正在哪里快活也说不定呢。” 他看向宴晚衣,“倒是你,一天天的尽关注些无关紧要的人干嘛,不如我给你找些事情来做?” 明明房门外就是艳阳高照,宴晚衣却觉得浑身发冷。 沈岁杀了那些人! 现在她落在了他的手上,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折磨她呢。 “不如,你就帮我绣个手帕怎么样?” 沈岁笑道。 宴晚衣:“……” 这样也好,只是绣个手帕而已,可能是她想多了,沈岁其实本性不坏。 却又听见沈岁说道,“花样就定为你当初在黑市里的那个模样吧,你哭的样子很美。” 宴晚衣:沈岁就是个混蛋! 第五十二章 难过的日子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 这边,宴随遇快步来到叶玄的营帐内,便直接开口,“叶将军,关于那位巫医的事情,我觉得很是不妥。” 叶玄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红烧肉,听宴随遇接下来说的话。 “军营里流传的怪病,救治的唯一办法便是青钏草为主药,用我写的药方抓药煎好后喝下才行。” 他目光沉沉,“绝无第二种救治办法。” 叶玄看向他,很是怀疑,“你怎么知道没有第二种办法?” “你不能因为自己技艺不精就怀疑别人。”帐帘外,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叶梦歌和叶小小也跟了过来。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事情让他欲言又止。 就在叶梦歌说完后,宴随遇果然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说,“没人比我更熟悉这病是因何而起,如何救治。” 叶梦歌轻笑一声,“怎么着,这病是你传播开来的,这么熟悉?” “……” 出人意料的是,宴随遇再次沉默了。 叶梦歌傻眼了,不会吧,还真是这样。 这下,叶玄才从放着餐桌上离开,站起身来回走着,开始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此后几天,军营里多有一些人又被巫医救治好,也有一些人明明救治好了却突发疾病死了的。 叶梦歌和宴随遇在军营里奔走着,去魁沙镇寻找巫医打着医仙大人名号的原因。 …… 而这几天,宴晚衣的日子也不好过。 沈岁总会逼着宴晚衣做这样那样的小事情,自己坐在一旁监督着她。 宴晚衣胆颤心惊、颤颤巍巍地帮他绣手帕、做鞋子、甚至还帮他扎头发,好不容易缓下心神来投入进去时,又听见他在耳边嚯嚯。 “你这绣的不好看,重绣。” “这个发型不好看,重新束发。” …… 偶尔也听他讲起最近自己在干些什么,比如又把那个混蛋给打断腿送到街上要饭去,或者厨房里的厨子居然把郡守给炖了,茅房外现在都还排着队,还好他没喝汤。 听到这里,宴晚衣忽然就狂吐不止,脸色铁青,心如死灰。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点告诉她。 她刚刚才喝了一整碗汤。 沈岁看见她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不免好笑,笑着说道,“你吃的东西都是我从外面买回来的,郡守大人的肉汤怕是分不到你这里,你也不必如此夸张。” 宴晚衣甩了一个白眼过去,不说话。 沈岁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自己的故事。 郡守死去后,他更想自己的家人了,想他的爹娘,想他的姐姐和妹妹,也想他的医仙爷爷。 尚在襁褓之时的沈岁便被扔在街头,后得遇农户沈家夫妇相救,取名沈岁,寓意为岁岁平安。 沈氏夫夫还有一小女,收养沈岁后又诞下一女,一家其乐融融,三姊妹亲情深厚。 后有风廊郡上任新的郡守,沈家小女带着沈岁及沈家大女去围观时,沈家大女被郡守看上。 要不是当初郡守目无王法欺压百姓,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贪念,而导致他们沈家家破人亡。 爹娘在枯井里叫冤,姐姐被郡守玷污羞愤而死,就连不满四岁的小妹都被畜生给掐着脖颈窒息而去。 沈岁当年被打断双腿挑断手筋,涓涓血液顺着冰冷的剑从他的身上流到泥土上,红了一片。 他眼看着沈家人都被郡守欺压致死,却无能为力,也不再想要活下去。 所幸后来被上门来买青钏草的一个老医者给救下命来,老医者医好了他的腿,也养好了他的手筋,只是沈岁这双绵软无力的手却再也拿不了剑无法上门报仇。 他待在药铺里养病的两年多时间,看着老医者救治了许多病人却不图回报,也学得了一些基本的医术。 老医者看他终日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便又教会他治病救人的蛊术。 看着蛊虫在那里互相厮杀,沈岁的状态才好了一点,重新振作起来为报仇而活。 跟着老医者的那段时间,沈岁每日都能看见老医者坐在药铺里喝着茶,看着他叹气,叹气后发现自己被盯着又赶紧笑起来,日子倒也过的闲适。 可惜好景不长,郡守不知从哪听说的,沈家还有一个儿子没有死干净,生怕这个祸害去告发他,便带着一群人来到药铺。 看着老医者辛辛苦苦经管的药铺被郡守砸的稀巴烂,沈岁依旧面不改色,心平气和。 直到老医者被郡守推倒在地,没办法起来时,沈岁却忽然慌了。 郡守对于老医者突发中风前兆的症状不以为然,只以为老医者是帮助窝藏沈家儿子的人,让手下去把老医者杀了。 一直静坐在轮椅上的沈岁站起身来,一下子便扑了过去,想要护住老医者。 然而老医者却推开了他,大喊道: “岁岁,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可他终究是老了,又真的能拖住身形彪悍的打手吗。 很快,他便口吐鲜血,双眼瞠目的死在了自己一生为家的药铺里。 沈岁的腿脚不方便,早就被抓住在门口看着老医者死去。 这些时日,他早已经把老医者当做自己的亲爷爷看待。 痛失亲人的事情经历第二遍痛彻心扉,而眼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更是让他心痛的要死。 郡守把他带回来后,沈岁就生了一场重病,反复发着烧,时常迷糊的忘记自己,但是那些仇恨却萦绕在脑间久久散之不去。 郡守把他扔到柴房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好在沈岁自己挺过来了,面色微红的站在郡守面前。 第五十三章 不,我不知道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郡守这才把他安排在府门外看管着,让他一年四季都不能进郡守府,要是他敢逃跑或者告发郡守的话,同他一起看管大门的另一个重犯恶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沈岁乖乖地当着守门童子,夏日里被烈阳晒到脱皮,冬日里单薄的衣服也挡不住寒风的凛冽,晚上困了就靠着郡守府的大门睡着,第二天早上捡起送来放在门槛上的饭菜就吃。 在来到郡守府后的第五天,沈岁便已经清楚了郡守府内的各个院房的安置,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溜到府里去给郡守下毒。 慢性毒药,就算发现了也没事,没人能查到他的头上。 就这样过了五年后,郡守已然忘记了沈岁是谁,只记得这是看大门的小凡子,便也默许他可以进府的行为。 这更方便了沈岁给郡守下毒。 直到叶梦歌的突然出现,直接将一直保护着郡守的侍卫全部打倒,又将郡守弄的虚弱狼狈,沈岁便得知眼下便是他报仇的时机。 而后他便顺理成章的收拾了郡守,给自己的噩梦终于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听到这里,宴晚衣忽然感念沈岁有点可怜。 再说了,郡守这人也的确混蛋恶心,沈岁只是报仇而已,没有伤害无辜的人。 尽管就是手段残忍了些,事后冷漠了些。 宴晚衣还是安慰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抚摸他的头。 正打算退出这个老狼护崽的拥抱时,沈岁却反抓住她,不让她离开。 “晚衣,不要走。” 他盯着宴晚衣,盯得宴晚衣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好吗?” 宴晚衣这几日被困住后,的确一直在想办法逃出这个地方,也偷偷找过人去联系二哥,只是都还没有成功过。 这会儿被沈岁直接说出来,忽然有种被识破的慌乱。 她缓了片刻,稳住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不安,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来这边只是来找我二哥的。” 沈岁抓住她的衣袖不松手。 “不,我不知道。” 宴晚衣只能强行去掰开他的手,“你放手!” 沈岁眼角噙着泪花,委巴巴的模样,“你不能离开我。” 宴晚衣无奈,索性不理他。 沈岁却自顾自的念叨。 “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把你抓回来关在笼子里,用你送给我护身的匕首慢慢在你身上一刀一刀地划。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好玩的人,怎么能把你弄坏,我要把你关在笼子里永远属于我。” 宴晚衣已经习惯这人的自言自语了,冷漠地转身去窗前浇花,心中暗自思绪着逃跑的计划要提前了。 …… 叶梦歌和宴随遇来到了巫医所住客栈里,客栈里人来人往,掌柜和小二笑得嘴都合不上。 二楼最好的房间自然是留给巫医用来接待病人的。 靠着这些慕名而来治病的行人,这家客栈可真是赚得满盆钵金,一周的收益便是以往一个月的收益。 叶梦歌踏进房间里,这会儿房间里还是人满为患,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两个是不是新来的。 坐在人群中央受尽瞩目的那人相貌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太过普通丢在人群中都发现不了的那种人,但是他的装扮倒是标新立异,独特的很。 头巾包裹着头部,颈间环着一个银环,叮当作响,腰间别了一个拳头大的小匣子。 这身巫医装扮,倒是给他这不出众的外貌另辟蹊径,让人眼前一亮。 而此时,他正搭手在眼前病人的手腕处。 病人眼含期待地望着他,眼神中说不出是多么信任和渴望。 巫医皱了皱眉,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的病……还有救吗?” 病人已经焦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巫医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结果一把飞刀直接飞了过来,劈在桌子上。 “啊!” 巫医大叫着,紧紧地捂住自己的手。 他的手背被刀给插中了。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叶梦歌倒是毫不在乎的耸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刚刚期待着巫医说出自己的病情的病人这会儿没听见后话,一时间焦急愤怒的情绪全上来了,指责叶梦歌。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竟会惹是生非,你说你为什么要伤他?” 叶梦歌在众人恶狠狠的注视下,慢慢走上前,走到巫医面前,拔下自己的刀,惹得巫医又是一声痛苦的尖叫。 第五十四章 收拾巫医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他手上有毒,还有恶心的虫子。” 叶梦歌刚刚一进门就看见这个巫医腰间的小匣子里爬出了一些虫子,虫子爬到巫医的衣袖里,但是房间里的人却都像没看见一样。 她还在纳闷怎么巫医指甲缝里的毒药粉,大家也都看不见吗。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这些恶心的虫子在自己眼前爬来爬去,于是才一把刀飞过去杀死了虫子。 听见这话,那位病人向巫医的手上看去,果然真的有蛊虫,仔细一看还有些白色粉末。 他的脸一下就青了。 “你想干什么?”他问巫医,嘴角轻嘲,“你想杀了我?” 其实他原本就不相信这个不知来历的巫医,昨天还在大街上和巫医吵了起来,但是架不住身边的人都极力推荐巫医的医术好。 他这才来到客栈寻医的,却没想到这巫医居然是个小鸡肚肠的人,竟然因为昨天那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想要杀死他。 巫医矢口否认,只说这些蛊虫是为了救治他的病而放出来的,至于粉末是为了缓解治病过程中他所经历的痛苦才有的。 借口很是牵强。 叶梦歌已经不想要听下去了,示意宴随遇上去给他讲道理。 宴随遇向前踏出几步,两下子将巫医拿住,随后抓走了。 “抱歉,有事找他聊聊。” 他微笑着看着众人,面上很是友善,一众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拜倒在这人面兽心的狗东西的颜值下点点头同意。 更有甚者,想要帮助宴随遇把巫医送到宴随遇的住处去。 叶梦歌只想哼一声。 抓来军营后,巫医便被直接甩到地面上,脸上很是狼狈。 他慌张地爬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稳住自己的形象说着,“我看你们也是军营中的人士吧,鄙人不才曾经救治过军营里的一些兄弟,也算是和各位有缘吧,不知道这次找我过来是要……” 叶梦歌扇了他巴掌,眼神凶狠,“别说话!” 这真不怪她暴虐,只是伙食小哥在他的救治下这会已经快不行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吃不到好吃的,心里就难过,看见眼前这个巫医就来气。 宴随遇淡淡开口。 “你用的什么办法让军营里流传的这种怪病救治好的?” 巫医刚刚被打了巴掌,一时间没缓过神来,好半天才说起自己的救治方法。 其实内容并不是很重要,救治的药方什么的没有,有的只是他如何无私伟大的只收一小点钱财。 叶梦歌听懂了,巫医赚钱了。 宴随遇也听懂了,“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救治他们,只是用自己蛊虫暂时遏制住了他们身上毒的扩散。只是,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他们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你的蛊虫,只待你的蛊虫被他们身体内的毒性所毒害后,他们的身体便会瞬间变得比以前发病时严重许多。” 巫医愣了愣神,这些全被说中了。 这些他不是没想过,他只想想要赚点小钱,那些人的生死后来也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看见巫医并无惊讶的样子,宴随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治病救人的医仙,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恶毒商人。 叶梦歌却是很惊讶,“什么?那我的伙食小哥,他还能活着吗?” 宴随遇没有回答,饶有兴趣地盯着巫医,期待巫医会给出什么回复。 巫医被盯得有些发憷,颤颤巍巍的点了一下头。 叶梦歌接着说,“那你快说,要怎么才能救他?” 巫医这会儿不说话了,沉默着。 他没有办法再救回那些人了。 但是叶梦歌一双眼睛却是单纯无辜的盯着自己,巫医不知作何解答。 正犹豫着,叶梦歌又甩了他两个巴掌。 巫医:“?” 叶梦歌:“骗子!迟疑太久,肯定是在憋着什么坏。” 宴随遇笑了起来,就该让这丫头去收拾他。 巫医却一个劲的解释着自己只是想赚点小钱,没想过军营里的病情这么严重,他没办法才用蛊虫压制住病情,没想过要害人性命。 “真的,我没想过要害死任何人啊……” 可惜还没等他说完话,叶玄已经从战场上回来了,这会刚好听见他的解释,二话没说便一个箭步上前解决了他。 鲜血喷在众人脸上和衣服上。 叶梦歌满脸嫌弃的抹了一把脸,把血擦干净。 宴随遇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掏出手帕擦干净脸,顺便拍了拍衣服上的血迹。 叶玄这会儿身穿玄色铠甲,铠甲上都是敌人的鲜血,扫视着眼前众人,最后将视线放在了宴随遇和叶梦歌身上。 “上次你们取回的青钏草,不知……” “噢,放在军医的营帐旁边的帐子里。” 叶玄拧了拧眉,望着宴随遇,“那……” 宴随遇先开口,“叶将军放心,我的医术妙手回春。” 叶玄还没说话,叶梦歌却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宴随遇拧着眉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是真心认为自己的医术高超无人能及。 …… 第五十五章 杀人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郡守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所有侍卫仆人都跑过去看热闹,更有甚者打算趁机逃出府去。 宴晚衣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会儿守在她院子里的侍卫监管不严,她正好可以从窗户溜走,终于可以摸到温暖的阳光了。 “快去前厅看看,我们这位刚刚上任的新郡守大人杀人了。” “你说的新的郡守大人可是以前看门的小凡子,现在取名沈岁?” “小声点,呸呸,你怎么敢念出他的名字,上次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我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人了。” “就在今天,郡守大人打算出府去给那位买糕点时正好撞见了一人,二话不说就砍断了人家的胳膊,叫嚣着要杀了他。” “他竟这般阴晴不定,太过可怕。” “……” 宴晚衣本是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朝后门跑的,这会儿听见丫鬟们的议论,想着不如先去前厅看看热闹,看看沈岁还能闹出什么花样,看完再跑也不迟。 来到前厅后,只见地面上有着一人断手断足,在地上爬着,留下蜿蜒的血迹。 沈岁冷漠地看着地上那人,眼中不带一丝感情,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尖在滴血。 滴答。 滴答。 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面上,也掉落在宴晚衣的心上。 看着沈岁眼里的冷漠无情,她有些发怔。 迟疑间,地上那人竟然爬到宴晚衣的脚下。 他静静地抓住宴晚衣的裙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动了动,发出声音。 “救我,救我!” 宴晚衣却一动不动,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她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直到沈岁提着剑走了过来,冰冷的视线扫过这边的人。 他说道,“晚衣,把他给我。” 宴晚衣呆愣了一会儿,这才往前站了一步,挡住地上的人,抬眼看向沈岁。 沈岁皱了皱眉,说道,“晚衣,你要是敢阻拦我,我也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宴晚衣不懂,沈岁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魔头吗? 地上的人疯狂求饶,“小凡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岁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叫沈岁!沈桃儿的沈!” 他目光冷冷地看向地上狼狈至极的那人,“你既然敢做出那样的事,就要知道自己总是要承担的,不是吗?” 他走向那人,不顾那人哭得多么带劲多么委屈,他都已经决定要解决掉那人,让一切的事因都有最好的结果。 宴晚衣身子稍移,挡住沈岁的视线,将那人完全藏匿于自己身后。 沈岁脸色越发阴沉,问道,“你什么意思?” 宴晚衣淡淡道:“停手吧,不要再继续了。” 沈岁沉着一张脸看她,看着宴晚衣的一张脸苍白无神,只是固执地盯着他。 “不要再继续杀人了。” “你这个样子,和恶魔又有什么区别,你就是魔鬼!” 她说道,最后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吼了出来,她只是想让她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善良的沈岁回来。 话落下,宴晚衣腿都已经在发软,几乎快站不住了。 沈岁却笑了,哭笑不得的样子,笑得如此心酸无力。 “我是魔鬼?那他就一定是好人吗?是他玷污了我的妹妹,桃儿她才四岁便就……” 宴晚衣愣住,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那是个坏人,需要被惩罚。 可是,沈岁也不该是那个刽子手,他是最善良最单纯的人,而不是这样残酷无情的人。 地上的人还在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岁从宴晚衣身边绕过,看见宴晚衣呆愣在原地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问地上那人,“你错了,那你说你错哪了?” 那人只是不断重复,“我真的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错的离谱。” 沈岁强势掰开那人的嘴巴,割下他的舌头,将舌头甩到地面上,甩到宴晚衣低着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这下,你便再也不能再吵嚷了吧。” 宴晚衣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随后,身后发出了一些奇奇怪怪锯拉的声音,但是她没敢回头去看。 只是脚下的血似乎更多了,也更浓稠了,汇成一股小流向屋外流去。 宴晚衣的视线追随着那股小流,不知道看到哪里去。 “咔!” 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后,宴晚衣感受到自己的背上有些温润。 她呆呆地回头,只见地上只是一个头发丝凌乱搭着的脑袋,和一个血肉模糊乱七八糟的身体。 沈岁的剑身上也流着涓涓鲜血,而他亦是冷漠无情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宴晚衣伸手摸了摸自己身后的衣裙,将手放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看着。 一片明亮的鲜红。 血迹。 都是血迹。 杀人。 一直都在杀人。 第五十六章 回家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宴晚衣害怕了,她迈开腿就要从前厅门口走出到府外去。 沈岁拦下她,问道,“你要去哪里?” 宴晚衣不看他,低眉,“我要回家。” 沈岁说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带你回去。” 说着,他就要牵起宴晚衣的手向后院走去,宴晚衣却一把甩开他的手,“不,我要回家。” 沈岁沉了脸,“这就是你的家!” 宴晚衣不说话了。 沈岁:“晚衣,不要任性,和我回去好吗,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 宴晚衣还是不说话。 沈岁见她一直不理自己,便耐心劝导,“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看那些花不是都是你最喜欢的吗,还有这些鱼儿你也很喜欢。” 宴晚衣皱着眉,歇斯底里地说着:“不,我不喜欢,我什么都不喜欢。” 她讨厌这里的一切,讨厌摸不到太阳的“宅院”,讨厌永远的血腥味,讨厌沈岁! 沈岁便也不再多说,阴沉着脸看着她,开口言道。 “你说过自己不会离开我的。” 宴晚衣却道,“我从未说过。” “可是你当初并没有否认。而且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那是我骗你的,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宴晚衣说完话就要出去,沈岁一把拉住她,竟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 沈岁将自己的头放在宴晚衣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晚衣,不要离开我,好吗?” 宴晚衣却是冷漠的视线,不言语,半晌后忽然发狂咬住沈岁的耳朵。 好在她的劲不大,下嘴有分寸,沈岁耳朵没有太大问题,只是有些出血,红了一大片。 沈岁紧紧地抱住她,不松手。 宴晚衣趁他耳朵疼痛时,一把推开他,就要往外跑。 跑了几步,她便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宴晚衣回头,眼神愤怒而不满地看向沈岁。 沈岁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刚刚被压痛的腿脚,沉声道,“我送你回去。” …… 等到宴晚衣和沈岁到军营的时候,叶梦歌和宴随遇正打算回洛安呢。 自从上次巫医骗财事件之后,宴皇对这里越来越不放心。 好在这次出兵又是一场大捷。 眼看着敌军节节败退,怕是以后不敢再轻易地来找大燕国的麻烦,宴皇下旨让军队班师回朝。 叶梦歌很是高兴,自从没了那个会自创新菜品的伙食小哥后,军营里的伙食可真是一天比一天难吃。 班师回朝意味着她可以继续吃好吃的。 她正收拾着打包行李时,瞧见了宴晚衣站在军营外踌躇不前,像是被士兵堵在外面了。 她走了过去,将宴晚衣和身后一起过来的沈岁一便接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宴随遇不是让你在风廊郡等着他吗?怎么身后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面对着叶梦歌的连环追问,叶梦歌支支吾吾,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倒是身后的沈岁反而一副陪抛弃的模样,委屈巴巴的看着宴晚衣。 叶梦歌扶额,算了,公主脾气改不了,今天注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等回到了洛安再说吧。 洛安城门口。 叶梦歌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后看了一眼,有些不解。 为什么那个阴沉的小子还在后面跟着? 他们打算回洛安时,沈岁看着宴晚衣,忽然提出自己也要去洛安。 叶梦歌第一个反对,她不喜欢有人比她还两面三刀。 可是沈岁压根就没打算给她一个反驳的机会,眼睛一直盯着宴晚衣,好像宴晚衣说不让他去,他就不去的样子。 叶梦歌也期待着宴晚衣拒绝他。 可惜没想到啊,宴晚衣点了下头,同意了。 沈岁显然很满意这个结果,毕竟在大家为离开魁沙镇做准备的这两天里他一直在宴晚衣耳边说着自己的悲惨身世。 宴晚衣只是觉得他好像真的挺可怜的,就同意沈岁想要出去游历闯荡一番的决定,可没想到在叶梦歌和宴随遇看来却是另一回事。 叶梦歌觉得,公主想要找个人压住叶梦歌的气焰。 宴随遇觉得,小妹想要个新的小太监伺候,好小子居然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人。 于是,两人一路上都颇有深意的看着沈岁,就差把沈岁盯出个窟窿来了。 好在,一路上没有出现过什么事情,这次回洛安也是相当的快。 到了洛安之后,叶老将军和叶玄去宫中汇报,宴随遇正在和宴晚衣说这些什么,时不时地看向沈岁。 叶梦歌则是拉着叶小小便跑,先回一趟叶府拿点银两,再去天下第一楼坐坐。 那里的厨子做的饭最好。 第五十七章 叮,你的刺客大军已到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以前在现代时,在叶梦歌还很小时妈妈便病逝了,留下了一个三岁大的小屁孩叶小小,有赌徒老爸的不懈努力下,叶家便很快破产并欠下一屁股债。 随后,债务太大,叶老爹不堪重负便跳江自杀了,追.债的人找到叶家只看见家徒四壁的屋子里有着两个不哭不闹的小屁孩。 从那以后,叶梦歌和叶小小便过上了东躲西藏的生活,仇家找上门时有时躲在江边桥洞下,有时躲在脏乱的巷子头等着仇家砸完家里后再回去,总是吃了上顿不知下顿饭在什么时候。 还好有了社会资助资金帮助叶梦歌和叶小小读书,他们俩也比较聪明,叶梦歌在打架方面可谓是天才,叶小小在学校也一直是第一名奖学金拿到手软。 那个时候,叶梦歌觉得,只要她和叶小小一起好好把日子过好就可以了。 所以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里,不愁吃穿的叶梦歌便和叶小小一起咸鱼了,做个废物就挺好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二皇子宴随遇回宫后,向宴帝禀告,说明自己此前在北疆受到一批刺客的追杀,多亏了叶家千金叶梦歌的英勇无畏才救下了他。 宴帝圣心大悦,在朝堂上口头赞赏了叶梦歌一阵,而后将二皇子和叶梦歌的婚事就此敲定。 圣上如此高兴,就算有朝臣颇有微词也不敢惹得他不快,于是宴帝迅速将二人婚期定在了年后的春日里,随后双臂一挥,大喊散朝。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洛安城的各个角落里,叶梦歌便从“洛安一霸”摇身一变成了“骁勇善战女将军”,走到哪都有崇拜者。 “叶小姐,你真厉害,竟然能够在一百个刺客的手中救下二皇子,真是骁勇善战啊,不愧是叶老将军的女儿。” 叶梦歌心里疑惑,哪来的一百个刺客,难道他们还会分身,直接裂开一分为三了? 又有人凑上来一脸羡慕的表情说着,“听说那些刺客各个都长得凶悍无比,力量无穷,在如此凶险的时候叶姑娘能够冲上前去救下二皇子,想必一定是很喜欢二皇子吧,叶姑娘可真是敢爱敢恨的女子!” 叶梦歌仔细想了一下,那几个刺客长得明明很不禁打的模样,顶多是手腕处的暗器有些吓人,和凶悍无比力量无穷完全不沾边啊。 她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听谁说的这些?” 是谁他妈的闲着没事干一天尽知道造谣。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道,“当然是二皇子说的啊,听说二皇子在圣上大大称赞叶姑娘,想必也是喜欢姑娘的。” “那就先恭喜叶姑娘了,好事将近啊。” 叶梦歌头痛,宴随遇就不能做个人吗,现在她走到哪都会有人祝福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一个身心纯洁的妙龄少女,生什么孩子。 可是让她最崩溃的不是莫名其妙的谣言时刻围绕着自己,而是这一批批如韭菜般的刺客每天都来找她啊。 叶梦歌正想着,右手轻轻一挥,广袖又扫掉一枚暗箭。 “咻!”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暗箭铺天盖地而来,朝着叶梦歌所坐着的这个亭子飞来。 叶梦歌迅速起身,捡起放在脚边的银剑在空中挥动,挡住自己的身体,也挡下所有的暗箭。 随后,叶梦歌朝着对面黑暗处看去,目光凛冽。 等了一会儿,叶玄才从不远处走来,拍了拍自己的手,说道,“好了,都解决了。” 叶梦歌这才坐下将剑放在脚边打算喝茶平静一下心情。 怎么回事? 这是捅了刺客的老窝了,为什么一批又一批的刺客接踵而来? 叶玄看出了她的疑惑,缓缓开口,“近日圣上定下了你和二皇子的婚事,恐怕是别有用心的人不想要这桩好事成了,才会派出这么多人来刺杀你。” 叶梦歌点点头,将茶水送到嘴边。 可这一口下去,叶梦歌迅速吐了出来。 “噗!” 一口鲜血喷到地面上。 草!防不胜防,现在的刺客这么下作,居然还下毒。 叶玄平静的掏出手帕递给叶梦歌,说道,“忘了给你说了,最近刺客的生意不好做,下毒在茶水或点心里的手段是每个刺客都会干的。” 槽点太多,叶梦歌来不及吐出,便双眼一翻,向后一晕倒在地上。 等叶梦歌醒来时,便看见叶小小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古代典籍,看的津津有味。 这会儿她醒了之后,叶小小也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而后继续看书去了,丝毫没有想要和她搭话的想法。 叶梦歌往外走,正好看见叶府今天新进了一批下人。 她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今天的天气不错,打算先去府外逛逛,也给自己买一批新的古代情感书籍。 还没走到府门,身后又绕来一人,直接一刀刺向叶梦歌的腹部。 还好叶梦歌及时避开了,但还是被刮到了。 但是她毫不在乎,不过一点小伤完全不在话下,于是她轻松地制服住这个假扮成下人的刺客。 “说!谁派你来的?” 刺客没有回答,反而是得逞般笑了笑,阴险奸诈的模样。 “现在这是没完没了,是吧!” 叶梦歌真他么觉得无语,能不能给她一口喘气的机会,谁把刺杀一天当饭吃的啊。 然后,她吼了一句后,又晕倒了。 草!匕首上也有毒,刺客无下限。 如果说之前的叶梦歌没有梦想的话,现在她却有了梦想,那就是好好活着! 第五十八章 天下第一楼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多亏了宴随遇的一句夸奖,宴帝的一句“婚事已定,不可再议”,叶梦歌成了洛安城的香饽饽,所有人都来抢着吃一口。 从那天后,叶梦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放箭投毒插匕首各种方式来要命,从早晨起床到深夜睡觉按照批次来刺客。 叶梦歌直呼,救命啊,她不过是一个废物,不值得这么用心的安排。 这日,叶梦歌都没再出去,一直和叶小小待在屋子里,枯燥无味地看着书架上的书,偶尔画个小人画。 傍晚时分,叶小小揉了揉干燥疲倦的眼睛,看着叶梦歌毫无形象地趴在书桌画小人画,不由得说出口。 “穿越过来这么多时日,我都已经学会所有文言文,看古籍都毫无压力,你学会了什么?” 叶梦歌没抬头,看着画纸上歪歪扭扭造型奇特的小人,很是欣赏,“我学会了简笔画。” 叶小小嘴里嗤笑,很是不屑,似乎是不想再和这个不知上进的学渣说话,就此离开。 叶玄进屋,对叶梦歌说道,叶府现在已经加强防卫了,以后会在叶梦歌身边安排人手保护安全。 叶梦歌将自己的大作藏在书桌下,对叶玄一番彩虹屁夸奖,而后乖巧地喊着叶玄“哥哥”,将叶玄哄得一愣一愣的。 …… 叶玄真的将府内最好的一批侍卫全部安排给了叶梦歌。 几天没有受到刺客骚扰的叶梦歌重新活了,又纯纯欲动,带着叶小小到了天下第一楼。 刚坐在了之前的雅间内,还没有来得及点菜,叶梦歌看见了耿子新。 她招招手,和耿子新打招呼。 耿子新眯了眯眼,一双桃花眼中含情看了过来,许久才朝着叶梦歌走了过来,说道,“原来是叶姑娘,怎么这一段时间不见你是到哪去了?” 叶梦歌摆手,“别提了,不值得说。” 耿子新笑道,“好,挚友不说我便不问。今日,你也是来看拍卖的?” “不,我是来吃饭的。” 耿子新又是一笑,说道,“哈哈哈,我也是来吃饭的,只是在路上听说了拍卖的事情不免也有些好奇。” “拍卖?” 早注意到叶梦歌和这人很熟悉的叶小小,从中插话问道。 耿子新瞅了一眼这个小孩,问叶梦歌,“这是?” 叶梦歌说道,“小书童,不懂事的小屁孩。” 耿子新哈哈大笑,打趣了一会儿叶小小,这才看向解释起来。 “上次与叶姑娘在这楼中有幸看到明华国的御史大人被押上拍卖台,最后被人高价拍走。 今日过来的路上听说着御史大人被人牵走时居然自己逃走了,不知道藏匿在哪里,近日被人在北疆寻回来,便又送上了拍卖台。 毕竟是天下第一楼的逃犯,是去是留都该由楼主决定,只是这次楼主有些生气,说凡是当场出价者都可以在逃犯身上划下一刀。” 叶小小皱眉,这个楼主听起来好像并不好惹的样子。 叶梦歌问,“楼主?是那个只存在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大名都不敢直呼的摄政王?” 耿子新对叶梦歌的大胆有一定的了解,这会儿也没有过于在乎她的以下犯上,只说,“是他,不过听闻今日他也来到了天下第一楼,以往他可从没来过洛安。” 叶梦歌还想继续问,可是楼下拍卖已经开始了。 身穿单薄丝纱的女子将菜端上桌子,叶梦歌和叶小小眼神从楼下敲响铜锣的掌柜身上回到桌子上。 耿子新看着两人这吃饭的模样,不禁好奇,叶府是吃不起饭吗,才会将一个大小姐和一个下人都饿成这幅饿虎扑食的样子。 “各位买家,今日我们继续拍卖明华国的前御史大人。” 掌故再次敲响铜锣。 一众看客都朝着木台子上的人看了过去。 那位曾经还是坚韧高傲的御史大人,此刻已经浑身污渍,只能堪堪看出面貌是那位为非作歹的大官,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小腿处都已无衣物遮盖,恶心的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众人唏嘘不已,有好奇,有打量,也有怨恨。 耿子新则是扫了一眼这些看客,他常年跟在父亲身边去到各种场所里交涉,这会儿看见了左侧雅间里坐着内史大人,右侧坐着盐商大户,一楼也有着不少官家人和商家人。 只是最上面的三楼雅间里,那似乎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 可惜只看到一眼,那男子便消失不见,只是男子淡漠地眼神冷的可怕,明明楼下进行的是杀人的事情,他却嘴角勾起轻嘲一下,而后举起的玉笛便回到了手中,轻轻敲了一下。 一楼。 “好,恭喜这位公子,你可以割下他的耳朵。” “……” 男子消失,只留下一片衣袂。 耿子新收回目光,心中已经确认那人便是这天下第一楼的楼主。 传说摄政王智谋过人,能在千里之外知晓洛安城发生的一切,天下事尽知心中,曾经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指挥军队击退敌军来犯,更是将朝堂之上反对宴帝和自己的逆臣全部铲除,其狠厉的手段让人害怕,也让洛安城内的百姓都不敢提起,生怕被喜怒无常的摄政王知晓而不得好死。 但也听说这位摄政王先天便身体羸弱,患有心疾,常年咳嗽不止,一直在南疆地带的药谷里养伤,从未出来过。 也正是因此,宴帝才将这位小皇叔留在了现在,而不是像其他王爷一样早早抄家灭亡。 只是不知,原来这位摄政王如此年轻? 第五十九章 城外荒庙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在耿子新愁眉不展之时,叶梦歌和叶小小已经加入了吃瓜群众的大队。 一楼的那个逃犯已经被三四个人给下手了,眼下已经面无全非,可是掌柜的丝毫没打算停下。 众人也是兴头正好,纷纷出价要去割他一刀。 场面过于疯狂。 要不是叶梦歌和叶小小见多识广,这会儿已经被这重口味的场面给弄得吃不下了。 不过,他们俩依旧吃的很欢。 随后,叶梦歌叫来楼中分配到各雅间外守着的侍女带来了两坛酒。 耿子新和叶梦歌各喝一坛,叶小小尚未成年只能看着他们喝。 不一会儿,三人便都倒在雅间内,不省人事。 叶梦歌和耿子新是醉倒的,叶小小是被蒙汗药给弄晕的。 守在外面的侍女这会儿走近雅间内,将叶梦歌搀扶出了天下第一楼,从后门走了出去。 而同样正要从后门出去的宴随遇忽然撞见这一幕场景,眯了眯眼。 侍女将叶梦歌扶上前一辆马车,随后又回到了雅间内将一个陌生的男子和叶梦歌身边那个小童子扶到后一辆马车上。 两辆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行驶,前一辆朝着人群较少的方向驶走,后一辆马车则是向着人群较多的方向驶走。 宴随遇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跟着载着叶梦歌的那辆马车跟了过去。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洛安城,在城外的一座荒庙停下。 侍女从马车上下来,将叶梦歌放在了庙里的干草上,将胸前衣衫随意散开了一些,露出一片白嫩出来。 随后来到庙后,这里有着三三两两的乞丐打扮的人。 侍女目光稍有不悦,走到跟前便不往前走了,甚是嫌弃这群人身上的味道,衣袖捂住口鼻,说道,“她在庙里,你们只管将她清白毁去,这些算是我们大人赏给你们的,事成之后赏成更多。” 她将手中三包胀鼓鼓的钱袋子扔到对面人的面前,扔到地面上,而后又冷冷地说,“若是你们敢多说一句话,我们大人损失不了多少,只是各位在家乡的妻儿怕是就……” 众人纷纷点头,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钱袋子。 侍女这才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宴随遇来到庙里,拍了拍叶梦歌的脸,不见反应。 他欲扛着叶梦歌就走,正好碰见已经过来的乞丐们。 面面相觑。 宴随遇很快出手,将最近的一个乞丐撂翻在地,而后打算冲上来抢人的乞丐们也被宴随遇给打到在地。 打法混乱无章,但是打的宴随遇手腕处略微有些疼痛,他不得不怀疑,这群人不是简单的乞丐。 “你们是哪来的?刚刚那个侍女是谁的人?” 他就这庙里干草上的绳子将这群人绑了起来,问道。 一群人哭哭啼啼,只说自己是北疆逃荒来的农人,在洛安混不下去了只是来借银两办事,将这姑娘的清白毁了就好。 其余的一概不知。 宴随遇不说话,显然这群人嘴巴里是套不出什么东西的。 但是既然那个侍女能够混进天下第一楼,就说明背后势力不简单。 只不过,他还没有见过谁敢在天下第一楼里胡作非为。 宴随遇眼神冷冽,若有所思。 一阵微风拂来,躺在干草上的叶梦歌忽然觉得有点冷,缓缓醒来。 结果一醒来,就对上了三双朝着自己眨的无辜的眼睛。 还有一张嫌弃的嘴脸。 叶梦歌看见宴随遇在自己面前,不知道是不是酒还没有醒,直接一个扑身过去压在他身上,伸手就要掐死他。 叶梦歌是使了狠劲的,可是身下人脸色都紫了,还是冷漠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几下。 通过嘴型,叶梦歌看懂了,他在说,“你有病?” 而后身下人的眼神忽然就停在了叶梦歌的胸前,原本就紫的脸色居然还有了一些微红。 第六十章 有毒点心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停下掐他的动作,看向自己的胸口,心想是自己的胸肌太好了。 薄纱敞开,一件吉祥肚兜赫然现入眼里。 她急忙站起来,将衣衫整理好,重新观察眼前发生的一切。 刚开始醒来只看见宴随遇在这,一想到最近被刺客莫名其妙毒晕多次,便不顾一切地去杀了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 回头一瞧,看见了三个目瞪口呆的乞丐正痴傻地望着他们两个,好像在想幸好还没碰这个女子,女人太可怕了。 宴随遇回身坐起,瞟了一眼叶梦歌,满是幽怨地说,“我帮你解决了几个意图毁你清白的人,你却只想杀了我?” 叶梦歌尴尬的咳嗽一声,“最近压力大,看见你就想见血,这个实在是对不住。” “话说,我为什么在这里?” 宴随遇只讲,他看见侍女鬼鬼祟祟地将叶梦歌和形影不离的叶小小分开,便察觉有阴谋,想要看看侍女在搞什么鬼,于是跟了上来,救下叶梦歌。 说完,他又不满地瞅瞅叶梦歌,好似在抱怨。 叶梦歌拱手作揖,“这回多谢二皇子,下回请你喝酒。” 宴随遇扯扯嘴角,没说话。 随后,两人一起将这三人送了官府才回家。 而另一边,侍女并未走远,她将叶梦歌送给那三人之后就一直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蹲守着,确保事情能够进行的顺利。 眼见事情败露,侍女丢了马车,急急忙忙回到洛安城内,拐身到了某一处小巷子里。 巷子里俨然也停着一辆马车,只是马车外没有赶车的马夫。 侍女走近,俯身跪在马车前面,沉声说道,“大人,失败了。” 许久,马车里都未见声响,只有周边划过的一阵阵风声。 就在侍女以为马车里没有人,想要站起来查看一番时,忽如其来的一股力量迫使她更大幅度地趴在地上,连气都喘出来。 “废物!” “可曾暴露自己的行踪?” 侍女满脸青紫,勉强答道,“不曾,那三人送到官府都还未说话便被属下解决了。” 马车里的人还算满意,松了压制侍女的力量,说道,“好,切忌不要让人知道此事和内史府有关系。” 侍女领命退下。 马车内的老者却沉着一张脸,思绪着接下来要如何。 叶老将军年轻时东征西战,和宴帝一起打下大燕国的半壁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由此叶家也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和待遇。 但是近些年来,宴帝的身子越发不行,太子之位将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选择,朝堂上的官员都在自发站队,站中立派的官员也在暗中打量着那位皇子更有可能。 叶老将军虽常年在边塞地区不曾回京,但是他的儿子却是朝堂上新贵官员,叶家的势头越来越猛。若是叶家千金和二皇子成婚,必定会影响朝堂政局,叶家权倾朝野之时便一切都来不及了。 身为本朝的内史大人,他邓稷公必须要毁了这桩婚事,对叶梦歌出手,将其打入大牢才行。 今日只是想要毁去叶家千金的清白,让叶梦歌全无和二皇子成婚的可能。 如今事情已然失败,恐怕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叶梦歌回到叶府后,立马将这件事告诉了叶玄,在叶玄愁容满面时自己回到了院子去找叶小小玩。 谁知她把院子都翻找了一遍,始终不见叶小小的人影。 匆忙中,小莲走了过来。 “小莲,你看见叶小小了吗?” 小莲摇摇头,“小小今日没有回来过啊。” 叶梦歌脸色忽变。 叶小小和她一同去的天下第一楼,她回来了,叶小小却没有,不能说叶小小这人根本不关系自己失踪的姐姐,只能说叶小小被人给抓了现在回不来。 小莲走上前来将手中端着的点心递给叶梦歌。 叶梦歌却着急出府,一不小心将她手中点心打翻落到了池塘里。 小莲着急,不停的念叨着不可鲁莽。 点心在池水中融化,甜津津的味道吸引着一拨金鱼游过来,随后便立马翻了白肚子。 小莲的脸色煞白,嘴巴哆嗦,叶梦歌只是看了一眼便出了叶府。 看来,那些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愣是想要叶梦歌这条命。 叶梦歌回到天下第一楼,走上二楼一问得知,那侍女搀扶叶梦歌出去后又将叶小小和耿子新从后门送走了。 叶梦歌来到后门,这里是一处较为宽敞的巷道。 她蹲下,看着地上的车轱辘印,先是确认载着自己出城的那条路上的马车,紧接着便发现了这辆马车后还有反方向的一辆马车。 叶梦歌跟着车轱辘印一路便来到了洛安城内的某一家客栈里。 第六十一章 抓奸现场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客栈里人来人往,一楼是用来接待客人吃饭和厨房所在,二楼的客房都锁上了门。 叶梦歌不确定叶小小在何处,抓了个小二就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带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上了楼。 小二挠挠脑袋,笑道,“这一男一女来客栈的不在少数,带着一个孩子来的也算常见,不知姑娘说的可是二楼楼梯拐角处的那间房里的客人。” 叶梦歌拧眉,这小二未免有点太上道了。 “那女人相貌平平,男人却长得俊俏,小孩子也招人喜欢,我不免多留意了一番。”小二憨憨一笑,补充道。 叶梦歌随即放开店小二,朝着楼上那间房走去。 推开门,却不见叶小小,而有至今还未醒过来的耿子新。 耿子新随意躺在床上,衣衫半解。 叶梦歌:“?” 她走上前拍拍耿子新的脸,试图拍醒他。 可耿子新吧唧吧唧嘴巴,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时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叶梦歌心中不妙,扶起耿子新就往隔壁房间走。 由于她最近听力超群,现在就能听见这群人停在楼梯口讨论着待会儿一定要把叶家千金抓个现行。 叶梦歌心想,能让你抓住才怪,幸好换了房间。 可谁曾想,这个房间居然有人。 床上还有一个可怜巴巴望着叶梦歌的男子,一张小脸长得很是可爱,看向叶梦歌的眼神含羞带怯。 同时,他没穿衣服! 那男子走过来,一把将叶梦歌怀里的耿子新推倒在地,顺势向叶梦歌的怀里倒去,很是柔弱的样子。 叶梦歌双手一摊,向后退了一步。 男子滑倒在地,眼中划过一丝不满和怨恨,但很快又是害羞的模样看着她,“主人,你是不喜欢奴家了吗?” 叶梦歌:“?” 她正想问男子这是在做什么,可眼皮一跳。 门被打开了。 一群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一个妇人伸出食指指着叶梦歌,大叫:“天啊,真是不知羞耻,叶家大小姐居然在客栈里养了野男人!” 她身后又挤出一个妇人,同样的惊讶,“叶家大小姐身为贵族小姐,叶家千金,怎可做出如此不耻的事情!” 店小二也站了出来,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看着叶梦歌,时不时凑进来煽风点火。 叶梦歌扶额,这群人可真能作。 地上的男子早在这时已经跑到床边,用被子包裹着自己,只露出一张脸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揪起床上的男子,手劲稍大了点惹得男子低呼一声,“如果你还是男人,就说自己和我没关系。” 男子扭捏着不肯说。 “主人,是奴家刚刚伺候的不好吗,你这才生气了,不想认奴家了。” 叶梦歌直接无语。 男子还在继续说道,“主人,听说你就要和二皇子成婚了,你可是……可是不要奴家了?” 他一脸羞愤难忍的模样看着叶梦歌,眼中含着些泪花,看模样就要哭了。 刚刚嗓门最大的妇女又开始了。 “叶大小姐怎可这样?一边和二皇子眉目传情定下婚事,一边又养下野男人,现如今还为了能够嫁入皇室,抛弃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声情并茂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现场看着叶梦歌和二皇子眉目传情,看着叶梦歌和这个陌生男人肌肤之亲呢。 已经受不了她的叽叽喳喳,叶梦歌操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着那妇女扔了过去。 妇女被击倒在地,后面一群人也顺势倒了一大片。 床上男子惊讶,嘴巴长得老大。 叶梦歌掐住他的脖颈,眼神阴厉,“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实话,讲清楚你和我没关系,不然我不保证你能活过今天。” 男子呼吸困难,白皙的脸变得青紫,他从眼前这个女人眼里感受到了真正的杀意。 他点点头,同意说出真相。 叶梦歌这才放开他,男子滑到床上瘫倒喘着粗气。 “我本是风廊县的一个小药童,幸得机会能认识叶小姐,眼前来本是想要帮助叶小姐的。” “你就是这样来帮助我的?” 第六十二章 打入大牢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男子有些讪讪地说,“是我家小姐让我来洛安找叶姑娘的,她说,叶姑娘拿走她那么多青钏草,亏了买卖自然是要找叶姑娘戏弄一番,免得叶姑娘觉得她是个无趣的人。” “沈桃儿?” “是的,正是我家小姐。” 叶梦歌不禁想,这沈桃儿还真不是无趣的人,她都到了洛安还要派人追过来给她难看,真是好有趣呢。 男子继续说道,“我刚到洛安不知不觉被卖到伶人馆,逃出来之时遇见一女子选人来找叶姑娘麻烦,我不巧被选中后扒了衣服喂下药物送到这里来,刚刚药性未过索性替我家小姐完成这一桩任务。” 伶人馆是专供官家小姐或大门大户家贵人所设的地方,里面的男子各个都有着自己的一技之长,同时容貌姣好善于取悦贵人。小药童从小便开始试药,早已练成百毒不侵的身体,只是自行消化药物毒性需要一段时间。 叶梦歌怀疑的目光扫视他,说道,“我可不信你家小姐这么好心,让你来帮助我。” 男子摸了摸鼻头,说道,“我家小姐想要寻得一人,有叶姑娘的帮助必定事半功倍。” “不帮。”叶梦歌回答地很干脆。 男子瞠目结舌,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两人这边正交谈着,门口却涌入一批官兵。 “叶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报官说你淫.乱……咳,不检点。” 正是当初刚穿越过来时遇见的寸头捕头和刀疤脸捕头所带的队伍。 叶梦歌拧眉,眼神中闪现一丝的疑惑。 是谁在设计陷害她?她才刚到客栈没多久,官兵就来抓她。 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状态,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眼前一众人,哭唧唧地说道,“我不过是来这客栈里寻找我的好友,结果就被人污蔑至此,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毁我清誉,我该多么无辜啊。寸头,你说我说得对吗?” 竹武生气:谁他妈叫寸头啊。 他只是抓捕凡人时头发被削掉还没长起来而已。 他甩了一个冷漠不屑的脸色给叶梦歌,向身后人示意上前拿住叶梦歌。 叶梦歌一双手紧紧抓住竹武的衣摆,说道,“寸头,我当初帮你抓住了杀害牡丹姑娘的凶手,你不能抓我,我们可是同患难共生死的好兄弟,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竹武显然明白叶梦歌这是被陷害,但是他作为一个小小捕头只能听上头的话。 “带走。” 叶梦歌收起那副委屈的模样,眼前人不吃软那就是怕硬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迅速出手,从后方击倒竹武。 嘭的一声,竹武赫然倒地。 一边的刀疤脸捕头这时也反应过来,眼看着叶梦歌的拳头朝着自己过来,他赤手空拳便接住了叶梦歌的击打。 随机,两人在门口便打斗起来。 两人势均力敌,不一会儿就都累了。 叶梦歌无力再应对现已经爬起来凶狠狠看着自己的竹武。 就在这时,搭在床边上的耿子新缓缓醒来。 他揉了揉自己睡酸了的腰,走到门口,愣了一瞬,随机问道。 “你们在玩游戏吗?带我一个!” 叶梦歌:“……” 竹武上前拿住耿子新,说道,“有人报官,你和叶姑娘当众淫.乱。” 耿子新很是无辜,“大人,以我的容貌和身份,叶姑娘怕是不配吧。” 叶梦歌恶狠狠地看着他,“会说话就多说点。” 耿子新急忙改口,“不是,以叶姑娘的身份,是我不配了。” 竹武:“跨越阶级与礼数的喜欢虽然很让人羡慕,但也不行。” 他义正言辞地看着耿子新。 意外地看见屋内的床上还有一个男人。 竹武在风中凌乱了。 洛安城好复杂,他想回家乡。 叶梦歌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床上的小药童已经穿好了衣服,正要往这边走。 “官爷怕是误会了,我只是见叶姑娘面善,想要邀她与这位公子来我房里一叙,想要交个朋友而已。” 叶梦歌这会看向小药童的眼神才算友善起来,对着竹武点了点头。 可刚刚消失不见的妇人眼下又开始叽叽喳喳。 “大人,他说谎,他刚刚自己说的,他和叶姑娘有一腿!” 叶梦歌随手捡起地上的枕头,又朝着她飞了过去。 妇人倒地坠落一楼。 “大人~,他们说谎~” 竹武面露纠结,目光打量着他们。 刚刚上头只是通知将叶梦歌和一个男人带回去。 现在这里有两个,一个曾在床上,一个曾趴床边。 带走哪个? 算了,直接将这三个人都带回去不就好了。 …… 大牢里。 耿子新一脸怨恨地盯着叶梦歌,叶梦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药童。 小药童瑟瑟发抖。 “沈桃儿没说过让你把我弄进大牢里吧,要不是你最开始胡说八道,我至于被司法参军事直接带到大牢里来吗。” “对不起……” 小药童小声说着。 叶梦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文元。” “好的,小蚊子,你听好了,要想活命待会就听我的安排,别人问什么都别答。” 文元点点头,不说话。 尽管被叫“小文子”有点像太监,他委屈但他不说。 叶梦歌又转过头来看向耿子新,“我的好兄弟,待会儿你要是出去了可否去叶府告诉我大哥,他可爱又可怜的小妹被抓进大牢了。” 耿子新看着她,沉默不语。 叶梦歌就当他答应了,随机坐在牢房里的干草上,开始发呆。 气氛一时很尴尬。 当然尴尬的只是小药童,因为耿子新意识到叶梦歌压根不理他后将那股杀死人的眼神放在了小药童身上。 好在,这份尴尬很快便被司法参军事等一行人的到来打破了。 耿子新被无罪释放,开开心心蹦哒着出去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肯定是耿子新他爸把他保出去的。 司法参军事走到叶梦歌的面前,说道,“叶姑娘,对不起了。” “来人啊,将这个勾引叶姑娘犯下罪过的男子拉出去,斩了。” 文元立即张牙舞爪起来,“不不不,我冤枉,我就是路过的啊……” 他一把拉住叶梦歌,抽抽搭搭地说,“叶姑娘,我错了……我真错了,救救我。” 叶梦歌早想到这个司法参军事会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是如此果决的手段。 她拦下文元,轻轻扫视一眼司法参军事,淡淡说道,“大人连案子都没审清楚便要下令杀人,恐怕是不合规矩吧。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爹和我哥一向疼我,又公正刚直,向来容忍不了这种冤假错案的误判。” 第六十三章 与人私通?不可能的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话说,就算我和他真有什么关系你又能怎么办,难不成浸猪笼?哈哈哈哈,我可是叶老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 “你……你不知羞耻,仗势欺人,不要脸。” 竹武一张猪肝色的脸,支支吾吾地指责着叶梦歌。 可这些话对叶梦歌来说如同隔靴搔痒,完全不在乎,她可是有个厉害的爹和哥。 刀疤脸捕头实在看不过去了,淡淡言道,“你如今和二皇子定下婚事,便也算得皇室中人,与人私通乃是大罪,若禀告到圣上面前叶家都难逃一劫,浸猪笼算不得什么。” 他瞥了一眼竹武,继而说道,“你不要每次都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只是小小的捕头人微言轻,不会说话还要每次都能被你气得半死不活。” 叶梦歌撇撇嘴,很是不满,在大牢的唯一乐趣都没有了。 司法参军事倒是扫了一眼刀疤脸捕头,警告他不要再多说话,“叶姑娘,你是待嫁入皇室的人,与人私通这种罪事想必就不用告诉叶老将军和叶小将军了吧。我只当你没有来过,将此蛊惑人心引你犯下罪过的男子杀了便好。” 一番话好像颇为在理,事事皆为叶梦歌考虑。 但是却硬生生将与人私通这桩罪过安在了叶梦歌头上,而且叶梦歌被带来衙门时客栈大街上的人都看见了,这会儿说“只当没有来过”,尽是胡说八道。 叶梦歌:“不,我偏不,我就要告诉我爹和我哥,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司法参军事怒不可遏,心想这丫头片子油盐不进,上头吩咐将这丫头偷人的事情尽快落实,他若再耽搁下去等叶老将军来了怕是自己连退路都没了。 于是,他心中一恨,走上前便拉住文元的胳膊,说道,“跟我走,你今日冒犯了叶姑娘不可再活。” 只有这个男子死无对证时,叶梦歌与人私通的罪名才能任由他们编造落实,这样完成了任务的他也才能被内史大人保下命来。 叶梦歌却没放手,胳膊肘向后一扯,文元被甩回来摔倒在地。 司法参军事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都愣着干嘛,把他拉出去斩首啊!” 不知何时,叶梦歌已经从竹武身上顺下一枚匕首,指着司法参军事,“来啊,我看你的手下的刀更快,还是我的匕首更快。” 竹武摸了摸自己腰间,怒吼道,“那是我花了一年的俸禄买下的匕首,是我的!” 叶梦歌轻松地瞟了一眼他,毫不在乎。 竹武迅速上前,想要夺回自己的匕首。 但是他忘了,他的武功不敌叶梦歌,三两下就败下阵来被叶梦歌挟持住,自己心爱的匕首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叶梦歌薄唇微启,“继续来啊,谁再敢上前一步我便用这把匕首戳爆他的喉咙。” 一群人随即不敢轻举妄动,互相张望着。 司法参军事恨铁不成钢地吼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刀疤脸捕头退到一旁,一本正经地说,“大人,我们打不过她,不敢上了。” 司法参军事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着众人甚至还有在后退者,不免心中窝火,想要自己上前去制服叶梦歌。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 可是手刚要碰到叶梦歌的手臂时,叶梦歌手中的匕首却转了个方向滑到手臂上,直接刺破了他的手指。 而后叶梦歌将匕首重新抓住,握于手心中。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竹武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还是被挟持的人质。 刀疤脸看着如此的竹武,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心想这人究竟是怎么来到府衙的,武功简直狗屁不通。 司法参军事本就不会武功,平时也只是审查一些案子的合理与否,这会儿被伤到后痛呼出来。 叶梦歌冷漠地看着他,“大人,这案子你审还是不审?” 司法参军事不言,只是一双想要吃了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正在叶梦歌想着要不要把司法参军事这双讨厌的眼珠子挖掉时,叶老将军终于来了。 叶老将军同样怒不可遏,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站着,心中一阵不爽。 随后,叶老将军将司法参军事骂的一文不值,扔给京兆府尹后便带着宝贝女儿回去了。 叶梦歌一双带泪的眼睛望着叶老将军,“爹,他们冤枉我的清白,还要把女儿的朋友处死,还把匕首给我让我自尽。” 说完,她嚎啕大哭,好似委屈地不得了一样。 叶老将军听完这些话,心中也疼,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这样的委屈。 “我去把刚刚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杀了!” 叶梦歌点点头,而后又像反悔似的摇了摇头,“爹,这样不好吧,他可能是不了情况才这样的。” 叶老将军更生气了,“不了解情况就敢这样,他是不把我叶严璋放在眼里,我到要去问问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叶梦歌还在身后呼唤,“爹,不要杀人啊,他说要将此时禀告圣上让叶家难逃一劫的。” 果不其然,叶老将军的脚步加快了许多,风风火火地去寻仇。 叶梦歌在身后偷笑。 第六十四章 跟着我吃香喝辣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没有回去叶府,又去客栈里寻了一番终于在客栈后院柴房里找到叶小小。 “小蚊子,把他身上的毒解了,我就帮你寻人。” 当初在天下第一楼三人昏倒时,叶梦歌和耿子新是喝醉倒下的,叶小小没有喝过酒却脸蛋微红至今未醒,肯定是被下毒了。 文元走上前去,伸出食指探鼻息,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你没办法解毒?”叶梦歌扫了他一眼,轻蔑不屑。 文元瞬间脸色涨红,暴跳如雷,“这种小毒能难倒我吗?我只是在想谁会给一个小孩用如此凶狠的毒。” “凶狠的毒?”叶梦歌嘴里呢喃。 文元说道:“对啊,这个小孩身上的毒本是我家小姐调制的,无色无味。中毒者一炷香内便动弹不得,浑身如蚁虫撕咬,头皮上犹如有鬼爪扯着毛发,一周内必死无疑。” 虽然副作用很大,但是我家小姐说这个能够把将死之人的命吊着。这是她专为自己养的狗制的,狗快要老死了,但她舍不得,用着这种药吊着狗的性命,让狗能多陪她一段时间。 小姐给我试药时,我便感觉疼痛不已,所以这种药很是凶狠。” 叶梦歌拧眉,是谁非要至她于死地,还不忘将她身边的人一一毁去。 随后,文元跟着叶梦歌来到了叶府,将叶小小身上的毒解好了。 叶梦歌懒懒地躺在椅子上,问道:“你家小姐要找谁?” 文元刚把用来给叶小小擦汗的毛巾扔到盆里,回复道:“小姐的弟弟,沈岁。” 沈岁?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半晌后,叶梦歌忽然记起来,这不就是和宴晚衣去到皇宫里的臭脸小子吗。 她看着文元邪魅一笑,“小蚊子,这个人我听都没听说过,洛安城这么大,找个人怕是不好找啊。” “要不,你先在叶府当差,给我当个小药瓶,我就让我手下的人去帮你找。” 文元面露难色,“可是我家小姐让我赶快回去,不管找得到还是找不到都要在一个月之后回风廊郡。” 叶梦歌摆摆手,“一个月时间是有点难办,但是你住在叶府就不用出去找客栈担心被卖到伶人馆了,多好的事啊。莫非,你喜欢伶人馆的环境?” 文元脸色煞白,立马摇头,同意了叶梦歌的提议。 剑了一个免费的药瓶子后,叶梦歌心情愉悦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文元的肩膀,“好样的,你好好工作,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文元正感激着,抬眼看了一眼叶梦歌想要道谢,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低下头,只看见叶梦歌躺在地板上抽搐着,嘴里翻着白沫。 “……” 他赶紧上前帮叶梦歌解毒。 清醒过来的叶梦歌插着腰,骂骂咧咧,“丑臭龟孙子们,你们做刺客的能不能有点底线,往点心里下毒也就罢了,怎么还下毒到我心爱的躺椅上。” “呸,不要脸。” 她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呆愣住的文元,“小蚊子,走,我们去投桃报李,给这群刺客窝下个毒。” 随后,叶梦歌带着文元来到京兆府,狗一样的灵敏度成功找到了厨房,吩咐文元下个最狼狈最凶狠的毒药。 文元颤颤巍巍,往里面放了一点泻药。 叶梦歌抓起他的手,把他手里的全部泻药倒在了锅里,然后才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文元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人给抓起来严刑拷打最后死无全尸。 但在叶府等了半天,文元也没有看见有官府的人来抓他,不由得才松了口气。 身边经过一个喜欢八卦的大妈。 “听说今天大小姐去衙门下药了,衙门的人都吃的上吐下泻的,狼狈的很,哈哈哈哈。” 文元虎躯一震,跑了。 而这头,叶小小终于醒了。 他慢慢地取下自己额头上的毛巾扔到了地上,随后神色淡然地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张望着他的叶梦歌。 他默默地离开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来到这莫名其妙的世界后,因为叶梦歌而被绑架下毒的次数太多,已经能够用平常心对待了。 这自我安慰的样子太熟练了。 叶梦歌捂住嘴假哭,双眼泪花闪闪。 吾弟成长了。 此时此刻,皇宫殿前。 一袭紫衣立于殿前台阶上,乌发轻挽玉簪束成,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他双鬓的白发,眼角一丝细纹,此刻眼中带笑看着眼前人。 “内史大人。”他拱手让礼。 邓稷公也回一礼,始终愁眉不展。 “内史大人有心事?” 邓稷公叹了口气,“眼下朝局动荡,民心不安,圣上有意让叶家辅佐二皇子,可二皇子不不堪重用啊,叶家后患无穷。” “圣上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意图,我们不可妄加揣测圣意。” 邓稷公看了他一眼,颇为失望,叹了口气走开了。 但在他走后却没注意到,身后人眼里的一丝玩笑的意味。 有人上前在他耳边细语几句。 他的脸色骤然变化,变得狠绝无情,而后又淡然笑之,脸色如常。 第六十五章 大型踩踏事件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因为之前漫长的北疆之旅,再加上回来后便被刺客追杀到现在,这会儿有了武力超常的叶玄和包解百毒的文元,放松下来的叶梦歌深感疲惫。 精神不振,灵魂枯竭,手脚发软。 “小莲,给我买两本话本子回来,我要补充能量。” 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双手支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小莲轻轻开口。 小莲却拒绝的干脆,“不可以。” “……” 好的吧,叶梦歌气冲冲地走开,带着文元就出府。 身后小莲还在呼喊,“少爷说了,小姐看话本子只会耽搁练武成神。” 忽略背后的声嘶力竭,叶梦歌成功买到了最新一期的话本子。 她捧着话本子往叶府走,一不小心被人撞翻在地。 那人也摔倒在地,起身后立马给叶梦歌道歉,“姑娘,对不住……”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一变转身就跑,直接忽视叶梦歌从她身边急匆匆跑过。 叶梦歌慢慢起身,一脸懵逼,紧接着却又被一群人给扑倒了。 大型踩踏事件! 文元上前把她给拖了出来。 “快跑啊,那魔头又出来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乱跑着,一下子周围店铺都关门插上门闩。 本是络绎不绝人来人往的大街,此刻却空空荡荡。 一丝风儿吹过,带走了人群忘记带走的破篮子,篮子咕噜转了个圈到了叶梦歌的面前。 叶梦歌和文元大眼瞪小眼,看看周围空无一人,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一辆看起来就很费银子的马车出现在了大街上。 马夫长得文文弱弱,给马抽鞭子时倒是下手不轻。 “吁!” 马车停在了叶梦歌面前。 叶梦歌这才注意到马夫哪里是长得文弱,这压根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马夫脸色发青,一双眼暗淡无神,似有浓雾笼罩在眼珠上遮住了视线,使得他始终看向马背上的拉绳。 马车里传来嘤咛声,后又传来哭泣声。 正在叶梦歌思考着里面人在干嘛时,马车内又传来一声声咆哮。 “你混蛋!你不得好死!邓万,我诅咒你,永下地狱!!” 马车里叮哐作响了一会儿,后帘子被揭开,一个粉色身影被扔了出来。 那个小姐膝盖的皮被擦破,衣裙也是凌乱的,却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 她取下发间珠钗,凶狠地看着马车里的人,别扭的姿势向前走去,想要爬上马车去报仇。 “去。” 马车里的人淡淡言道。 马夫机械地站起,歪着头向后走去,一把将女子制服,反手拿住女子的珠钗,就要往女子的脖颈上刺过去。 但,叶梦歌从他的身后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行为。 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马夫的头以一种不可能完成的程度转了过来,而他的身体却是没变,似深雾笼罩的眼睛盯着叶梦歌。 叶梦歌眨了眨眼,张开眼却看见的还是这幅诡异的画面。 “啊,你好恐怖。” 叶梦歌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拍在了马夫的脸上,直接将马夫的脑袋又转了回去。 这下,本是吃惊到张大嘴巴的文元下巴惊到了地上。 你害怕的话,好歹要惊恐吧,如此淡然地把脑袋都扇转了啊。 叶梦歌转过来对他咧嘴敷衍一笑,“不好意思,我害怕时就会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文元咽了咽口水,点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马车内的人似乎是知道了马夫被人给控制住了,终于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居然是你!” 他很惊讶,一张面目狰狞的脸上怒目圆睁。 “相反,我就知道是你。” 叶梦歌淡然说道。 刚刚那位粉色衣裙的女子一说邓万时,叶梦歌就记起了当夜醉酒后将他封到棺材里的事。 那个时候叶小小就在现场,难怪后来叶梦歌就算再奇怪,叶小小都能安然无事的模样对待。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邓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看你的样子,你觉得我应该在棺材里?”邓万不满。 “不,你不应该在棺材里,你应该在棺材底。”叶梦歌诚实回答。 “你!你……算你狠!我在那里受到的屈辱,今日就要你加倍偿还。” 他看了看叶梦歌,轻笑一声,“不过还多亏了你,不然我怎么能在棺材里发现这控制傀儡的精妙之术呢。现在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王者霸气。” “提个小意见,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中二的口号。”叶梦歌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做了个小小的动作。 可这却把邓万给惹急了,嘴里嘟囔着什么,振振有词的模样,时不时瞥一眼叶梦歌。 叶梦歌摸摸脸,她太好看了?导致与小渣渣打架时,小渣渣总是会偷看她的美貌? 疑惑着,手中僵硬了一会儿的马夫又重新动了起来。 他一挥手,竟摆脱了叶梦歌的控制,将叶梦歌甩出一米。 文元上前,在叶梦歌耳边细语,“这是傀儡术。” 随后,他又退到一边躲了起来。 叶梦歌:草!这看模样就知道的事你告诉我干嘛,倒是给我说怎么破解啊。 她回过头去看文元,文元心领神会冲她眨了个眼,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 真不知道,沈桃儿为什么要派一个蠢货来洛安。 吐槽归吐槽,叶梦歌还是得坚强地面对眼下的场景。 随着邓万的不停念叨,马夫出招越来越狠,只逼叶梦歌的要害之处出手,而且不知疲惫。 马夫的额头上微微出汗,可是出手力度和速度依旧不减半分。 相比之下,叶梦歌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 情况焦灼。 文元也在抹汗,天气太热了。 第六十六章 英雄救美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邓万看着眼前和自己对招的女子,心中不免一阵怨恨。 当初在巷子里他亲眼看着叶梦歌在自己面前断气,只可惜没有看到叶梦歌被野狗撕碎身体的画面。不然也不至于后来在墓地看见叶梦歌时,自己的慌张无措,竟然以为对方是鬼,被她关在了棺材里。 那具躺在他身下的尸体是那么的恶心,只有骨架和一丝丝没有化干净的肉。 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恶臭味更加浓郁。 惊慌失措中,他一不小心碰到了尸体脚边的书册和一些丝线。 等酒铺掌柜来将他救出来时,邓万这才注意到尸体脚下还有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似是毒药。 死里逃生勉强活下来的邓万在酒铺里安静了一段时间,将那本册子仔细看了几遍。 各种瓶罐的毒药用以控制人甘愿做自己的傀儡,丝线用以控制傀儡的行动,册子上便记载着如何控制傀儡帮助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 邓万以酒铺掌柜练手,谁知酒铺老板死都不愿意,他一时生气便失手将酒铺掌柜杀了,却意外得知死人做傀儡更为听话。 这时平常最是软弱无能的跟班小虎子,也是当初和自己一起在巷子里看着叶梦歌断气的小手下,奉内史大人的命令来到酒铺劝说邓万回去。 好不容易才逃脱那个死板无趣的家,邓万又怎么甘心回去,于是便用毒药控制住了小虎子,进而将小虎子练成了傀儡。 看着这个满意的作品,他不免深感欣慰,心觉小虎子终于有用处了。 恰逢酒铺掌柜的女儿从远乡进城寻找自己许久未归家也未有来信的爹。 看着如此靓丽的女子,邓万起了色心想要占有她,可那女子却是不肯。 邓万用已经炼成傀儡的小虎子将女子打晕后满足了自己的恶念。 从那以后,他便和自己的傀儡在洛安城横行霸道,看上什么都用傀儡去抢过来,再也不受限制。 而这一切,他的爹都不知道,心系天下苍生的内史大人还在皇宫内谏言圣上将叶严璋永久发配边疆。 可是,若不是叶梦歌去告状,叶家的人又怎么会一把火烧了他的脸,让他现在面目丑陋,没有女子喜欢亲近他。 邓万摸了摸自己的脸,右半边脸上的疤痕盘根错乱缠绕在一起,眼神中更是爆发出浓浓的恨意。 他一声令下,傀儡便握住了叶梦歌的手臂,让叶梦歌无法动弹。 叶梦歌皱眉,却摆脱不掉。 正郁闷时,一把玉笛飞了过来,直直地插进傀儡抓住叶梦歌的手臂上。 鲜血喷涌而出,流到了叶梦歌的衣襟上。 傀儡却未松手,他不知疼痛。 又是一柄短剑飞出,这回却是锁定了坐在马车上的邓万。 邓万眼下一惊,傀儡回到自己身边挡下这柄短剑。 “叶大小姐,需要帮忙吗?” 轻轻的言语声传了过来。 叶梦歌缓下神来,看向文元身边站着的白衣胜雪的男子。 宴随遇神闲气定,嘴角微微勾起,笑意盈盈地看着叶梦歌。 “既然是来帮忙的,那还等什么,你要搞清楚你只是一个帮忙的下手,难道需要我这个老大去请你吗,赶快来。” 叶梦歌很是不耐烦。 早在她刚开始打架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对面茶楼上有人在偷看,但是想着这逼肯定看不了多久。 谁知居然看到她快要打不动了才来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无聊透顶。 宴随遇嘴角抽了一下,他不过是看叶梦歌快要扛不住了,要是死了一个未婚妻还得劳心劳力再去找一个,这才下来帮忙的。 两人心中皆是嫌弃对方至极,但是不可避免的,二人合作起来连如此厉害的傀儡也不在话下。 邓万手中丝线全数被斩断,傀儡被宴随遇踢到最边上,文元正在给他救治。 “叶梦歌,你给我等着。 邓万撂下这一句话就跑了。 叶梦歌也不着急追,转身扶起地上的粉衣女子。 “姑娘,没事吧?” 那女子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要大声哭出来。 叶梦歌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没事,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家的桂花糕挺好吃的,能给我来一筐吗?” 女子将要决堤的眼泪又生生地挤了回去,疑惑地看着叶梦歌。 “怎么?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连这点小东西都不愿意送给我?” 女子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般难受,说道,“恩人是为了这个才救我的?” 叶梦歌甩了甩头顶的发带,轻蔑地说,“不然呢?难不成我想要继承你家的产业啊。” 女子气恼跑开,“不就是一筐桂花糕嘛,我给你就是了。” 叶梦歌在她身后喊道,“送到叶将军府,谢谢。” 第六十七章 打不死的小强:邓万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宴随遇解决了叶梦歌的麻烦后,轻拍自己的衣服,待看见衣摆上有一滴血迹时不经意间皱眉,随后便无声消失在大街上。 随后,叶梦歌捡起地上的册子回到叶府,迎面便撞上了刚从内史府回来的叶老将军叶严璋。 叶严璋讲述自己去到衙门一番逼问,得知这都是内史邓稷公指示的。他找上内史府寻仇,可内史大人邓稷公却不认此事,说自己从来没有过如此指示。 邓稷公正义凛然地拍着胸脯说道,“我还想让圣上将此婚事废除呢,而你叶严璋也应该回到你的边疆去,为了你的儿子在洛安朝堂上有所建树就应该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来。” 叶严璋忍无可忍,与邓稷公掐了一架。不胜武力的邓稷公气哄哄地说,他是有过想要让叶梦歌清白毁于一旦的想法,但是计划还没有成功,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叶严璋听后将邓稷公打得鼻青脸肿,放下话说要去找圣上说理,但却是直接回来叶府了。 “爹爹辛苦了,爹爹厉害!” 叶梦歌轻轻地按揉着叶严璋的双肩,一阵彩虹屁吹夸。 叶严璋却是心疼地看了一眼叶梦歌,叹了口气才说,“歌儿,今天去找老邓,听他说起圣上已经下旨要将你送去宫中。不知圣上从何处听说,你近日饱受刺客的折磨,于是将你接进皇宫内保护,同时也学习宫中基本礼仪。” “噢,好的。”叶梦歌回答道。 “歌儿,你不知道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的歌儿这么单纯,送到皇宫里去还不是送到狼窝里了。” 叶梦歌倒是无所谓,问道,“说了我什么时候进宫?” 叶严璋叹了叹气,愁容满面,“明日一早。彼时会有宫中的老嬷嬷来接你进宫。” 叶梦歌满不在乎的模样,随便答应下了。 叶严璋也不愿意让叶梦歌再给自己揉肩,将叶梦歌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取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也不便多说些什么,只是年前我一定会把你从宫中接出来,你只管在宫中收敛性子照顾好自己。” 叶梦歌点点头。 叶严璋低眉叹气,随后对一旁的小莲使了个眼色,自己便离开了。 小莲上前对叶梦歌讲述宫中的情况,说到不对的地方叶小小便在一旁解释。 叶梦歌很是惊讶,问叶小小,“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叶小小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茶馆去多了,说书的都讲的皇宫里和朝堂上的那一套,听都听腻了。” 小莲主要讲述的是后宫嫔妃的性格和家室,叶小小补充这些妃子在朝堂上的家族依靠。 当朝皇后是左相之女江月,为人温和谦雅,掌握后宫大权,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圣上妃嫔无数,如今最得宠的是来自南疆的柔妃,是圣上前些年去南疆考察民情时带回宫的,又爱惜其父的才能,将其父奉为兵部尚书。 叶梦歌敷衍地听着,时不时地接过文元递过来的葡萄吃。 后宫的那桩子烂事了解的差不多时,后院里忽然飞进来一个黑衣刺客。 叶梦歌本以为这人要和她打一架,谁知这人只是盯着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阴影掩住脸上神情,不明白其意思。 叶梦歌来了兴趣,打算走上前去打个招呼。 小莲吓得不敢过去,躲在门后让叶梦歌不要靠近,会带来不幸。 叶小小也站在门口看热闹。 谁知叶梦歌刚要走近时,刺客却飞身起来,抓走了站在门口的叶小小。叶小小彷如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一样被叼着,从叶梦歌面前一飞而过。 叶梦歌回身拿着剑便追了过去。 …… 城外破旧的城隍庙里,邓万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叶梦歌也跟着来到这里,路上遇见了些麻烦,来的晚了这会儿没看见叶小小和刚刚的黑衣刺客。 “邓万,把叶小小给我交出来。” 叶梦歌拿剑指着邓万。 邓万却淡然说道,“他就在我身后的后庙里,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啊。” 他说完话后,身子向旁边移了一下,给叶梦歌腾出空隙让其走过去。 叶梦歌来到后面,才发现后庙的院子里全部停放着棺材,大约又一百多个,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 如果她一个一个的翻找,运气不佳的话,恐怕还没等她找到叶小小,叶小小就因为氧气不足窒息而死了。 叶梦歌转身一脚踢到毫无防备的邓万的肚子上,邓万一口老血喷出。 “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叶小小在哪?” 邓万却像是疯魔了般,忽然就笑了起来,看着叶梦歌一言不发。嘴角的血流到下巴上,他用指尖擦拭后仔细看了看红红的指尖,而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一阵幸福洋溢。 叶梦歌被他恶心到了,确信邓万是真的疯了。 庙里一阵晚风刮过,破烂的经幡被吹起,依稀可见的禅语在月光下映射到邓万的脸上,显得他更加魔怔。 棺材拥挤的摆在后院里,像是电路板上没有感情的零件。 乌鸦张狂的叫着,发出嘶哑的声音,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阴森恐怖。 第六十八章 困局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开始一个一个去推棺材板。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棺材板很厚重,叶梦歌引以为傲的力气此时叶不起作用了。 她渐渐脱力。 邓万却狂笑不止,坐在地上捶着地面,眼中疯厉,“你永远也找不见他了!我要他和我一样在棺材里发臭,最后发烂!我要你永远记住这种感觉,痛失珍惜之物的后悔与怨恨的感觉。” 叶梦歌没有理会他,只是暗声骂了一句“疯子”,手中继续去推下一个棺材板。 半个小时过去了,月亮挂上枝头,一阵阵乌鸦向后院里飞过来,像是闻见食物的可口味道似的。 叶梦歌终于感到很烦躁,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也不知道叶小小还能不能坚持到她找到他的时候。 一个人烦躁的时候,往往想的事情也便多了起来。 当初在那个破败的叶家时,妈妈死了,爸爸跑路后来也传来身亡的消息,叶梦歌一个人将叶小小拉扯到大。叶小小从小就毒舌,但是每天晚上都会等她回来后再一起睡觉。他们一起躺在桥洞下,叶小小也是把流浪汉留下的毛毯全部盖在了叶梦歌身上。 有了叶小小,叶梦歌从来没有煮过饭。总是有叶小小一脸嫌弃地让她去洗手吃饭,吃饭的时候还在念叨学渣不配吃饭不能上餐桌,吃完后则是骂骂咧咧地自觉地去碗筷洗了。 晚上十一点时,叶小小准时来关灯,让叶梦歌把手机放下,说是蓝光妨碍到他入睡了,青少年的睡眠质量直接影响到个人的生长发育,他还在长身体的阶段。 叶梦歌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高高挂起的明月,现在应该就快要十一点了吧。 叶小小,你在哪呢,该和姐姐一起回去睡觉了。 他那么认床,在棺材里睡觉怎么可能睡得着呢,肯定又要哼哧哼哧半天,说着要把这个床让给她了。 叶梦歌嘴角淡笑,摸了一把额头上薄薄的一层细汗,手上推动棺材板的动作确实没停过。 邓万笑得越来越疯狂,竟然直接在地上打滚,嘴里念叨着什么。 饶是叶梦歌听力超常,不经意间能够听见邓万念叨的声音,但是细小的声音她却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只当是邓万又在发疯诅咒她。 她趴在棺材边沿上借着月光检查棺材里面,看看叶小小有没有在其中。 猝不及防间,一柄长剑刺入叶梦歌胸前。 “噗!” 长剑抽出,叶梦歌一口鲜血喷出,转头看向身后。 那个黑衣刺客又出来了。 这是小虎子。 鲜血染红衣衫,胸前一片艳丽的鲜红。 叶梦歌嘴角却微微勾起,淡笑问邓万,“你这会满意了吗?” 邓万坐在地上宛如撒泼的毛孩子,疯狂的呐喊,“不够!永远不够!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指挥小虎子砍下叶梦歌的手臂,让叶梦歌再也推不动棺材板。 叶梦歌躲开,却推下一个棺材板。 又一刀砍来,叶梦歌不幸中招,建刺破了叶梦歌的右臂,衣袖撕开,露出一片雪嫩的肌肤。 邓万咽了咽口水,大喊着让小虎子砍向叶梦歌的胸前,把衣服都撕烂。 叶梦歌眼神微凌,回头瞪了一眼邓万。 邓万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狂喜之中,一双豆大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叶梦歌的胸膛看,完全不知收敛。 小虎子一刀又一刀地砍下,叶梦歌虽然能够躲得过去,但始终还是受了重伤的,衣衫被剑刮的破破烂烂的。 而现在又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 远处一阵乌鸦飞起,在空中叽叽喳喳地叫着,厌弃的很。 叶梦歌越来越焦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梦歌的眼皮越来越重,她知道这具身体快要承受不住了。 可是身后的邓万确实贪婪地望着她,小虎子还在听话地撕破她的衣衫。 叶小小可能也正在棺材里瑟瑟发抖,等着她去把他找出来。 但是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终于倒下了。 她听见邓万迫切地大叫着,“把她给我抬到这里来,我要开始玩了。”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叶梦歌什么都看不见,只感受感受到自己被人扛起来了。 而本来正在救治小虎子的文元在看见小虎子忽然站起身来,飞出叶府时,也急急忙忙地跟上了,可惜还是跟丢了,此刻在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摸索着回去的路。 小莲看见叶小小被掳走,心知自己跟去也没用,便去找叶老将军和叶玄。但却被告知,叶老将军和叶玄都去了军营还没有回来,小莲在府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 等叶梦歌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上披着一件陈旧的道袍,胸口已经不痛了。 她现在已经对自己能够复活的事情较为坦然的对待了,相比之前的疑惑现在索性不去寻找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的由来。 上次复活后,叶梦歌的听力和视力都超乎常人的好,这次却好像没有其他的变化。 “醒了?” 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梦歌抬眼看过去。 一眼便看见了那人身边躺着的叶小小,而更远处是昏迷中的邓万和小虎子。 她飞扑到叶小小身边,查看叶小小的鼻息和心跳。 还好,叶小小还活着。 这时,那人又开口了,“我本来是想来这里睡个觉的,正好看见一个流氓要脱你衣服,另一个流氓站在旁边看着,我就打晕他们了。” 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叶小小,说道,“噢,对了,我打晕他们后听见这屋子里佛像后的棺材里有声音,就顺带把他给捞出来了,你不介意吧?” 刚刚邓万站在那里,故意让出后庙里的棺材大队,让叶梦歌没有注意到庙里的佛像后还有棺材。 只是叶梦歌认为自己的听力已经很好了,她都没有听见物中的异常声,这个道士是这么听见的。 叶梦歌这才抬眼打量起眼前人,不像道士更像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但是不管怎样,都是这个人救下了她和叶小小,于是叶梦歌拱手说道。 “谢谢你。” “你先别谢我,我只是把他捞出来了,他的命还悬着呢。” 道士挥挥手,说道。 叶梦歌急忙查看,却发现叶小小眼下脸色青紫,眼中红血丝,耳边和鼻边都有丝丝血迹。 “他怎么了?” 道士摇头,“我也不知道,估计快活不成了吧。” 第六十九章 病危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与道士道别之后,叶梦歌抱着叶小小往回赶。 正好遇见迷路的文元,文元上前一探,却脸色一变,摇了摇头。 叶梦歌不信叶小小会这么脆弱,之前的那些都挺过来了,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文元道:“他这是此前余毒未清,这回又有被喂下鹤顶红。本来鹤顶红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难解的东西,但是他被关在棺材里太久呼吸不畅,毒素早就蔓延全身了。我是救不了他的。” 叶梦歌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问道,“你知道有谁可以救他的,对吧,快告诉我,谁可以救他?” 文元被她摇得头昏,“我家小姐就可以。我家小姐的医术可以起死回生的,只是前段时间我被恶人拐到伶人馆时写信给小姐求救,却得知小姐前些日子上山采药去了,恐怕半年都不会回来。” “什么?半年?” “对啊,我家小姐每年寒冬时节都会腿脚酸痛,所以她总会提前上山,去采集足够多的药材回来才能渡过冬天,一去没有四五个月是回不来的。” 叶梦歌已经对这对主仆不再抱有心思,带着叶小小回到叶府。 她唤来小莲,让洛安城内的所有医者都来瞧瞧,医治叶小小。 不一会儿,便有陆陆续续的人从叶府后门进来,又摇头叹气地从前门出去。 络绎不绝的人在叶府后门上排起了长队。 这番阵仗也是惊动了全洛安的医者。 叶严璋回府后看到床上那毫无生气的小童子,不免也心疼,在叶梦歌的苦苦相求下叫来御医为其瞧病。 只可惜,这么多医者都是无能为力,只会叹气或者劝说叶梦歌早日准备后事。 叶梦歌将其全部赶走,自己坐在床前看着叶小小。 若是她能够再厉害一点,是不是她刚到城隍庙时就能找到叶小小了,就算当时没找到,可是后来马上就翻遍了后庙里的所有棺材也能发现他。 但是,现在叶小小却躺在这里。 而这次,连从小便被试药的文元都摇头,给皇帝看病的御医都叹气。 她要怎么护住他呢。 忽的,她提起剑就要往外走,对文元说道,“照顾好他,我要我回来时他还活着。” 随后,她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而此时的城隍庙里。 那位道士休息好之后,捡起地上的道袍抖灰,扫了一眼角落旮旯里正要往外爬走的人,说道,“没用的,她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迟早没命。” 邓万急扑到他脚下,哭诉道,“大仙,救我,我不想死。” 道士将他抓住的衣角扯回来,迈开腿走出城隍庙,“我现在可打不过她,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下,道袍便消失在月色之下。 而月光凌凌,城隍庙门口站着一执剑之人。 鬼啊! 邓万吓得摔倒在地,一个踉跄后又爬了起来跪下磕头。 “你是小虎子杀的,不管我事。我没碰过你的尸体,我被打晕了,对,我被打晕了没碰过你的身体。” 他嘴里不停的念叨这几句,却是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叶梦歌慢慢踱步往里走,眼前这个人她恨的深切。 当初他杀了她时,自己还能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任由他活在这世上,可现在他居然敢碰叶小小,那便不能留下了。 叶梦歌一剑刺穿邓万的喉咙,邓万却还在念叨着。 “真的和我没关系,你找错人了。” 叶梦歌嗤笑一声,“呵,找的就是你。” 她将邓万甩到一边,邓万的身体撞到土墙上又弹了回来,落到地面上。 叶梦歌走近,一刀一刀地在他身上刮着,邓万嗷嗷直叫,喉咙里鲜血喷涌的更多。 场面很是血腥,可叶梦歌却没有这样觉得,依然不紧不慢,将他身上那几块没有被火烧的完好的肌肤划得稀烂,然后才将他关在了棺材里。 人死前的求生欲望是最强的。 邓万疯狂地敲着棺材板,想要出来,奈何叶梦歌就坐在棺材板上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嘶吼求救。 不一会儿,邓万精疲力竭彻底断了气,叶梦歌这才打开棺材板仔细检查,以免下次又能看见一个活着的小丑。 令她欣慰的是,邓万真的死了,脸上血肉模糊,棺材里也是红堂堂的一片,血流成河。 叶梦歌特意等到邓万尸体都僵化之后才回到叶府。 叶小小已经被文元给灌下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了,眼下吊着一口气安静地躺在床上。 叶梦歌问文元,他家小姐真的是半年后才会回来吗。 文元答道,估计是的,他家小姐上山前留过话,让掌柜帮她照看半年的药铺。 叶梦歌不再言语,只是呆呆望着院子里站着的一堆散医。 第二日一早。 吴嬷嬷带着一群宫女来到叶府,请叶梦歌进宫。 叶梦歌彼时还在叶小小的院子里,听见进宫的消息就烦,让小莲去把她们打发了。 可不一会儿,吴嬷嬷一等人也来到了叶小小的院子里,开始说教。 “叶姑娘好歹是未有婚嫁的女子,怎可一日待在男子的院子里?叶姑娘贵为叶府千金,又与二皇子殿下定下婚事,自是尊贵无比,当是要做下人的主子,怎么能够如此照顾一个下人?” 吴嬷嬷眼中不屑,对叶梦歌的行为嗤之以鼻,很是看不上,难怪陛下特意找她这个后宫中待了最久时间的嬷嬷来管教叶家千金。 叶梦歌不想听她叭叭,“给老娘闭嘴,滚出去!立刻!” “你……你怎可如此粗俗无礼,我等就是奉旨来接叶姑娘去皇宫的,你却如此赶我们走,是想要抗旨不遵吗?” 吴嬷嬷被气得胸脯发闷,她从未见过如此粗俗的野丫头,伸出手来拍胸顺气。 叶梦歌嘴角微微勾起,笑道,“怎么?我只是教训你一个下人就赶上抗旨不遵了。” 她脸色微凌,眼神冰冷,“给我滚!” 吴嬷嬷被她的眼神瞪的心慌,撂下一句“叶姑娘好大威风”就走了。 小莲在叶梦歌身边说道,“小姐,你得罪了她恐怕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叶梦歌瞥她一眼,淡淡说道,“我不去皇宫了。” 小莲惊得捂住叶梦歌的嘴,“小姐,你快别说了,你这是出尔反尔,抗旨不遵,是要砍头的。” 叶梦歌拿开她的手,低眉看着床上的叶小小,说道,“叶小小不好起来,我就不会去皇宫。” “可是那些人都说小小快不行了,小姐你怎么还要坚持?” 叶梦歌轻笑一声,想到自己来到这边后都已经死过三次了现在还好好的,叶小小却总是危在旦夕,“对啊,我在坚持什么呢。” 她问着自己,也许她期待着总有一个人可以救下叶小小,也期待着叶小小也能够复活。 但是她总要坚持一下。 下午时分,洛安城的医者基本上已经挨个看过叶小小了,没有人能救治。 叶梦歌正和小莲商讨着,将悬赏医者的告示贴在城外去。 吴嬷嬷带着三四十个将士直接踢开了叶梦歌的门。 叶梦歌眼神微冷,问道,“你还来干什么?” 吴嬷嬷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来请叶姑娘进宫的。” 叶梦歌将手中的告示全部给了小莲,吩咐小莲去贴告示,而后才说,“如果我说我不去呢?” 第七十章 进宫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那可由不得你了。” 将士们便朝着叶梦歌围攻上来,将叶梦歌围在中间。 吴嬷嬷上前,趾高气昂地说着,“叶姑娘,我劝你还是听我的话随我进宫好好学习宫中礼仪才好,你这粗俗的行为举止简直不配成为贵族小姐。” 叶梦歌抬眼看她,“我不配?难道你配吗?你知道你说着话是什么意思吗,以下犯上的东西!” 吴嬷嬷心口直跳,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很,好像总是能猜透她心中的想法。 “圣上说了,将你请进宫中是为了照顾你的安危,让你和二皇子殿下多加相处培养感情,叶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一个老婆子。” 叶梦歌笑道,“为难你?不,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她说着,却是三两下就将身边的众将士都打倒在地。 若真是圣上授意让一个老嬷嬷带着将士来抓叶梦歌进宫,怎么会找一群看起来就武功不行的废物。 无非是这老嬷嬷是受了别人的指示,想要给还没进宫的叶梦歌一个警示和教训,让叶梦歌进宫后乖乖听话做事。 可她叶梦歌却不是一个甘愿受人控制的牵线木偶。 吴嬷嬷看见自己带来的这些将士都倒下了,心惊胆颤,“你,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给我滚。” 叶梦歌擦了擦剑上的血迹,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吴嬷嬷虽然也是很害怕,但是那贵人说今天一定要把叶梦歌带过去,她现在不能走,于是她挺直了身板说道。 “叶姑娘,老奴若是走了恐怕你不好交差,老奴是圣上指派给你的礼仪教导,你不能这么对老奴。” 她昂着头说道,很是骄傲。 叶梦歌却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待手中的剑擦干净后向空中一抛,便回到叶小小的屋中。 剑稳稳地落在了吴嬷嬷的脚下,插在她两脚之间。 吴嬷嬷吓得尖叫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落荒而逃。 叶梦歌照顾了叶小小一阵后,说道,“小蚊子,我去皇宫后你把他照顾好,要是他没命了我第一个要了你的命,接着再去找你家小姐索命。” 文元颤颤巍巍地接下了这个差事。 叶梦歌这才迈着步子,走出了叶府。 叶府门口,她一袭红衣英姿飒爽站立一侧,手中执握长剑,剑身上隐隐刻有几个字更显霸气侧漏,微分拂过吹起她鬓边的青丝。 一群人马踢踢踏踏地来到叶府门口,为首的是二皇子宴随遇和叶老将军叶严璋。 叶严璋看着如此冷漠毅然的叶梦歌,不禁心疼女儿最近承受的太多,为难怜惜疼爱浮现在脸上。 而一旁的宴随遇确实笑意盈盈,如沐春风,淡淡言道。 “梦歌,快随本殿下进宫吧。” 他伸出手,递到叶梦歌的面前。 叶梦歌却是没握,淡淡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叶府和马背上的叶老将军。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显得波澜不惊,“二皇子都已经派兵来到叶府,又找了爹爹,看来我今日不进宫的话岂不是明天叶府就没了。” 宴随遇嘴角上扬,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玉笛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叶姑娘可真会开玩笑,想让叶府消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怎么可能是一夕之间就能完成的事情,顶多一周之后叶府不复存在。” 叶梦歌眼里射出的冷冽寒意,宛如刀锋般逼人,但只待片刻她便开了口,“二皇子如此厉害,相比救个人不是什么难事吧,若是二皇子替我把这个人救下来,此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随你进宫。” “好,这边说定了。不过要你先随我进宫后,我自会派人来医治你的小书童。你这么狡猾,我可不想自己折兵又赔了夫人。” 他的双眼含着笑意,紧紧地盯着叶梦歌,却瞧不见眼底的深意,那双眸子洞察了一切。 叶梦歌倒也不在乎这个四处安插眼线的二皇子是怎么知道病倒的是叶小小,绕开了宴随遇递过来的手,走到叶老将军的马前,上了叶老将军的马背。 宴随遇眼角微冷,但一双眼里还是始终笑意盈盈。 就这样,叶梦歌来到了皇宫,这个古代女人都抢破脑袋想进来又拼着命都活不到百岁的地方。 皇宫自古都是有进无出的,就连宴随遇这个二皇子至今也没能出去。 宴随遇的母妃本是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意外被宴帝认为成皇后便有了肌肤之亲,怀上了孩子。可毫无背景权势的她最终在生下宴随遇后便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宴随遇。 宴随遇从小便在冷宫中长大,稍大些懂得甜言蜜语哄得宴帝开心才被准许出宫,却一直都住在这皇宫中至今没能搬离出去。 叶梦歌用脚趾想也能知道,宴随遇肯定不会喜欢这个没有童年没有母爱父爱的地方但是死活都逃不出宴帝的掌控,这回想和叶梦歌成婚也是为了给自己培养势力。 若是叶小小没有出事,叶梦歌也许真就无所谓地接受了,说不定还真能和宴随遇成婚后和平相处。 但是现在叶小小出事之后,叶梦歌才明白,她想要的不是随遇而安、率性而为,她想要的和平安宁、和和美美的生活。 皇宫很危险,她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就要将看过的那些小说电视剧中的套路全部学会,甚至还有可能保护不了叶小小。 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废物,做不了大女主,只能努力拼搏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叶小小一起种田买菜养猪,最后再去找个弟妹坐等抱侄子。 正想着,宴随遇迈进了她的院内。 “梦歌,今日月色甚好,要和本殿下一起去赏月吗?” 叶梦歌此时正趴在池塘边逗着一群调皮的金鱼,听见他的话没抬眼,只是问道,“你找人去看过叶小小了?” 宴随遇装蒜,“叶小小?这是谁,我不认识。对了,皇后特意在御花园里设了酒宴,要去看看吗?” 叶梦歌果然将手中的全部鱼食扔到了池塘内,池塘里的鱼儿都争相恐后地游聚在一堆抢着鱼食。 叶梦歌走到宴随遇的面前,一双手紧紧攥着宴随遇的领子边说道,“你说过的,你要去救他。你说话不算数!” 宴随遇倒也不生气,反而是浅笑着,“叶姑娘,你这暴脾气可真要改改了。我只说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人,我可没说过我没有派人去叶府救人。” 他伸出手来拨掉叶梦歌的手,指尖冰凉寒透人心。 叶梦歌这才泄了气,转身往院子外走。 宴随遇在身后喊着,语气颇为无奈和宠溺,“梦歌,你等等我啊。” 他丝毫不怀疑叶梦歌这是要去哪里,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回去叶府就是害了叶府众人,自然还是去赴宴最好不过。 二人追逐打闹着来到了御花园内。 皇后端坐高堂。 翠绿烟纱上一朵粉白牡丹做装饰,丝毫不显庸俗,反而雅致端庄。鬓发低垂,镶嵌珍珠碧玉步摇插在发髻上,衬得容颜更是好看,言笑晏晏,一举一动下皆是优雅动人。 她看向宴随遇和叶梦歌,眉眼弯弯,淡淡言道,“小遇也来了啊。” 第七十一章 装病装可怜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那群擅长阿谀奉承的妃子们也都打量过来,看向了宴随遇身边的不曾见过的女子。 宴随遇双手扶着叶梦歌,把她往人群里推。 “母后,这便是儿臣想要娶的妻子,叶府千金叶梦歌。” 他的脸上淡淡的表情,似乎在介绍自己今天买了一颗白菜一样。 皇后美眸看向叶梦歌,笑意盈盈,“噢,原来是梦歌啊,梦歌快来和本宫坐在一起,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一般而言,像叶梦歌这种身份的女子是没有资格和皇后坐在一起的,这是藐视皇后的威严,想要皇后平起平坐。 周围的妃子都猛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叶梦歌,望她好自为之。 但是别的人不敢,可架不住厚脸皮的叶梦歌却是真就向前走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坐上皇后身边的椅子上时,叶梦歌却又忽的直起身来,皱起眉。 “梦歌,怎么了,坐下啊。” 皇后关切的声音响起,还催着叶梦歌赶快坐下好看歌舞表演。 叶梦歌围着自己的位置绕着转了个圈,在众人不解地眼神下慢悠悠地道。 “皇后娘娘,有人害我。” 皇后眼皮一跳,问道,“梦歌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去?” 她向右偏头,示意自己最亲近的侍女将叶梦歌带下去。 可没等那侍女走近,叶梦歌又说道,“皇后娘娘,有人想要我死!” 皇后笑了笑,面上温柔端庄,内心却想着你才进来第一天还不至于有人着急给你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使绊子。 “梦歌为何这样说?” 叶梦歌身子倾下去看椅子,一字一顿地说道,“皇后娘娘,这个椅子有问题,有人在上面下毒了,想要我坐下去就死了。” “真的吗?咦,那是谁敢在本宫面前耍小动作呢?” 皇后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妃子和随行的侍女太监,妃子等人立马低眉不敢看皇后,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皇后的目光又才回到叶梦歌身上。 叶梦歌皱着眉,“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有人给我下毒了。” “梦歌可能是多虑了,今晚的宴会都是本宫一手操办的,目的也是为了赏下秋月罢了,这些椅子都是经由本宫亲自看管后才摆来的。” 叶梦歌却执着的很,“不,你看这个椅子都黑了,肯定中毒已深了。” 皇后在位这么多年从未出过意外,大小宴事都是操办的妥帖。不说这椅子是她亲自检查后找人搬上来的,今晚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她的名声都不算好,加之最近柔妃那边有所动作觊觎皇后之位已久,她可不能出意外。 眼下叶梦歌坚持这椅子有问题,就是想要将她的宴事搅黄,是与她作对。 可不管皇后如何劝告威胁叶梦歌,让她不要坏事,叶梦歌却是就像读不懂暗示一般,非说这里有人下毒害她,甚至还唤了御医来查看。 御医查看一番后,摇头说这椅子上没有涂抹任何毒药。 叶梦歌这才安分了一会儿,对着皇后坐在椅子上,边吃东西边问东问西。 “皇后娘娘,我可以叫你皇后姐姐吗?你这么好看,是怎么保养的?你怎么这么好看,姐姐的母亲想必也长得很好看吧?”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皇后娘娘也是喜欢听的,嘴角笑意更深,只是始终对叶梦歌试探怀疑的态度。 正听着叶梦歌的彩虹屁时,却忽然听见她尖叫了一声。 “皇后姐姐,这葡萄有问题,有人给我下毒了。” 她的眼神清澈,明如秋水,很难让人相信她在说真话。 但是皇后却是不信的,明明叶梦歌刚刚才吃了一颗葡萄,这会儿又说葡萄有毒却不见她有中毒迹象。 皇后的眼底眸色渐深,嘴角挂着一股温柔的笑意,“梦歌,你若是再胡说本宫可就要惩罚你了哟。” 叶梦歌终于知道宴随遇那始终微笑的假面具来自哪里了,就是眼前这位“端庄典雅”的皇后娘娘。明明是在威胁她闭嘴,却是如此笑着,有点渗人。 她哭诉道,“皇后姐姐,梦歌没有胡说,我刚刚吃了一颗葡萄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随后,她轻轻掐住自己的脖子,“救命啊,我快呼吸不了,好难受。” 又在地上翻滚,蜷缩成一团,痛苦的表情望着高座上的皇后,“肚子好痛啊,心也疼的紧,我是不是快死了。”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只笑不言,心想她若是想死那便给她一个痛快。 叶梦歌却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难以自拔。 御医过来给她瞧了一番,脸色并不好看,嘴唇张了张又不好说话。 皇后淡淡言道,“但说无妨,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外人,很是关心梦歌的情况。” 御医纠结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叶姑娘脉象平和,不像是中毒,更像是……是太激动了。”其实他想说更像是装的。 声音不大,但皇后等人都听见了,皆是捂住嘴轻笑,连宴随遇都在笑着。 叶梦歌依旧坚持自己中毒已深,就快没救了,声张是这个御医太没用诊断不出来。 皇后耐着她的性子,去叫来宫中最好的御医给叶梦歌瞧病。 这可惊动了整个后宫的人,甚至连宴帝都听说了这件事,因为当时那个御医正在给宴帝调安神香。 但皇后派人来时,宴帝却是没太大的情绪,让眼前的御医赶快去,别让后宫的人等急了。 但等他到了御花园里诊断后,却发现这位叶姑娘的确是在装病。 叶梦歌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惊喜道,“真的,原来我真的没有中毒啊,真是太好了。” 御医:“……” 妃子:“……” 宴随遇淡淡笑着。 皇后这时说道,“既然你也玩够了,自然是轮到本宫来玩了。” 她冷眸看向叶梦歌,一双眼里满是阴执与杀意,“来人,将叶姑娘送到永乐阁去,等着本宫宴会后便和她一同玩乐。” 叶梦歌摆摆手,“不了,我就不去了,皇后姐姐的永乐宫太好看了我都不好意思进去。” 皇后却轻笑,“哦~是吗,那叶姑娘是想和我一起去池边赏荷花吗?” 叶梦歌想了想,“这个季节没有荷花啊,我也不去了吧。” “叶梦歌,你真当本宫收拾不了你吗,还敢在我面前作祟!” 皇后站起身来,威言施压给在座的各位,除了叶梦歌和宴随遇。 看着皇后乏了脾气,叶梦歌挠挠头,说道,“其实我有病,失智症,姐姐不能怪我。” “住嘴!凭你也配叫我姐姐。”皇后一步一步走到叶梦歌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不过你有病是真的,来人,把叶姑娘拉走处置了吧,不要让这奇怪的病传染到后宫众人身上。” 一群早就守好了的老婆子撸起袖子往前走,恶狠狠地盯着叶梦歌。 他们本是在皇后身边跟了多年的仆子,这会很是明白自己应该把这不知分寸的小丫头片子给撕碎才好。 叶梦歌眨眨眼,“皇后姐姐,我有苦衷。” 皇后却是没想要听她的话,和众妃子举杯继续看歌舞表演。 第七十二章 我把自己给了你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宴随遇慢悠悠地走到叶梦歌面前,将跪在地上的叶梦歌扶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母后为何不肯给梦歌一个解释的机会呢,不如听她说说是怎么回事也行,想必镇国将军叶老将军的女儿也是知晓不得欺哄母后的。” 皇后冷漠的视线扫过叶梦歌,却是觉得多看一秒都是晦气的模样。 “哦,那你就说说你的苦衷在哪里?” 宴随遇也说道,“梦歌,你是从家教严格的叶府出来的,不可因为有心人的挑拨就顶撞母后,惹得叶府也是不得安宁。” 他看着叶梦歌,眉眼间皆是笑意,可叶梦歌却知道这人又在拿叶府来威胁她不要作死。 “皇后姐姐,这都怪二皇子!他说,皇后姐姐不喜欢我,可能会有人在那些东西上下毒,所以我才……” 她委委屈屈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又急忙垂下头不敢再看,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我从小便患有心疾,家里的文大夫说我活不到来年春天了,我只是想让皇后姐姐喜欢我,让皇后姐姐开心,二皇子之前说过与人交往开个玩笑是最好的方式,难道我今天的表现不好吗,这个玩笑不好笑吗?” 叶梦歌低垂着脑袋,好像是委屈不安的兔子耷拉了耳朵。 宴随遇轻拂叶梦歌的脸,将她的下巴托起,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温柔说道,“怎么会呢,我们的梦歌做的事都是对的。你可是叶老将军的女儿,开的玩笑也和叶老将军一样严肃,大家只是没反应过来罢了。” 叶梦歌看着幽深不见底的眼睛,装出柔弱害怕地样子,试探问道,“真的吗?” 宴随遇没有回答,凡是去问了坐在高堂上的皇后,“母妃,是这样吗?”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酷似宴帝年轻时的男子,深知对方心中城府之深。 在冷宫中无人照拂都能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眼下因为这一场闹剧,先是搬出镇国将军来压她,又是一口一个叶府摆明了是告诉她眼前这个女子动不得。 也罢,既然台阶都递在面前了,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接下去呢,作为一个长辈有必要和一个不入流的小辈计较吗。 “遇儿说得对,若是梦歌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 一场闹剧结束后,宴随遇将叶梦歌堵房门上,冷冷地说道,“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叶梦歌不言语,看着他这莫名暧昧的姿势有些想笑,“二皇子殿下这是干什么,”指尖轻轻刮弄宴随遇的脸颊,说道,“你不怕别人见到会笑话吗?难不成你真喜欢上我了?” 宴随遇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将其甩到一边,“误会不是更好,这下二皇子喜欢叶家千金的事情便成真的了,不是吗?” 他紧紧地盯着叶梦歌,手却抚上了叶梦歌的脸侧,好像在轻轻抚摸,眼底却是寒凉一片,不见一丝感情。 “哦,既然殿下不喜欢我干嘛又要过问我的事情。” 叶梦歌漆黑的眸子灵动,看向宴随遇,那纯粹的眼神里这是却是什么都没想,只是想要眼前这人赶紧消失在自己面前。 看着就烦。 “叶梦歌,你别太过分,你应该明白这场婚事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宴随遇紧紧攥着叶梦歌小巧玲珑的下巴,强迫她抬眼看着自己的眼神。 无声的威胁和压迫在屋中蔓延。 叶梦歌却是不屑,拍掉宴随遇的手,揉了揉自己有点发疼的下巴,不客气地对他扫手让他滚。 “不过是一场交易?你想要我叶家的兵权和势力,还赔上了我一个妙龄少女,我叶梦歌给出了我的筹码,你这威风凛凛的二皇子却是什么都没给啊。” 她看向他,眼神里分明是厌弃与冷漠。 宴随遇却是轻笑了一下,将叶梦歌拉入自己的怀中,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当然,这被叶梦歌无情地推开了。 他的嘴唇轻贴叶梦歌的耳郭,温润的气息拂过脸颊,“我这不是将自己给了你了吗?” 叶梦歌看了他一眼,眼中分明不屑,轻柔地说道,“是吗,你知道你该做些什么吗?” 宴随遇挑眉,表情耐人寻味,“你知道?” 看了不少小黄文的叶梦歌显然再清楚不过,同样挑眉暗示他,手指轻轻滑到宴随遇的腰际间。 她轻轻拨弄一下,点到为止,“自然是不会有你这个风流公子更熟悉的,但是还是略知一二。” 宴随遇呼吸一窒,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表情都显得不是很自然。 片刻后,他缓了缓神色,看向那一脸冷漠无情好似无情无欲的人勾着他的腰带,脸色黑了片刻。 “够了!叶梦歌,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要在皇宫里闹腾,不是每次都有我来善后的。” 啪的一声,他的手拍在了叶梦歌的手背上,将正在有意无意摸着他腹肌的手扫了下去,冷着脸阔步走出屋子。 人走,茶凉。 叶梦歌看了看自己被打红了的手背,若有所思。 就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这阵仗,肯定明日一早就会传到皇宫各处,再由宫中多嘴的仆子将事情传到皇宫外,让叶老将军和叶玄听见。 她今日这逾礼之举定然会引得那些老顽固们以不敬重皇后为由将她痛骂一顿,再结合她所说活不过来年春天,定时不可能再有人支持她嫁给宴随遇。 叶老将军位高权重,虽是有宴帝忌惮,但好在动不了分毫,所以叶梦歌这被“退婚”的女子自然是该回到叶家去。 这样一来,叶梦歌就可以有机会见证叶小小的成长和弟妹的出现了。 只需要明日早朝时,叶老将军和叶玄在朝堂上配合地完成这场表演,这场计划就算是大圆满了。 只可惜,叶梦歌算明白了一切,却唯独漏下了一个不定数——宴随遇。 第二天正午时分,叶梦歌才慢悠悠地醒过来,期待着叶老将军和叶玄来接她回去。 等到的却是宴随遇趴在她的床边,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的睡颜。 叶梦歌吓得一愣,往后移了一点说道,“你干嘛?” 宴随遇温柔地说道,“本殿下的王妃如此可爱,不禁多看了一眼。对了,梦歌今日需要回叶府去看望自己的爹爹和哥哥吗?” 叶梦歌下意识觉得不对,这人明明昨晚上走之前还是冰冷冷的,这会怎吗就像是变了个人。 她和宴随遇来到院子里时,才听说今日早上叶老将军和叶小将军在朝堂上讲述叶家千金身子骨不行想要废除婚事,可二皇子宴随遇却是不同意,在朝堂上众人面前表明心意,声称此生只爱叶梦歌。 宴帝对二人的感情很是感动,当即宣布将婚事提前,就定在下月初旬便成婚。同时他还允许叶梦歌先回到叶府去多与叶老将军亲近一番,再嫁入皇宫来。 听到这些,叶梦歌想原地去世。 宴帝比他们两个要成婚的还着急,一两个月内将叶梦歌和宴随遇彻底捆绑在一起,婚事日期都定在了最近的时日。 回叶府的路上,叶梦歌看着马车外的洛安城熙熙攘攘。 宴随遇盯着车窗前发呆的人,嘴角始终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叶梦歌回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够了吗,明白了些什么?” 宴随遇笑了笑,“没看够,但是也的确想明白了些事情。例如,你昨天晚上闹那一出是想要我和你的婚事作罢,而你现在看着窗外却想着怎么把我悄无声息地弄掉。” 叶梦歌耸耸肩,继续看窗外,“随你怎么想。” 马车内一阵尴尬。 半晌后,二人终于来到叶府。 叶老将军和叶玄等人早就守在了门口,一看见叶梦歌回来后便婆娑着眼睛将二人迎了进去。 “歌儿,你瘦了。”叶老将军看着叶梦歌,疼惜地说道。 叶玄脸上表情松动,默了默说道,“爹,她才进宫了一天。” 叶老将军却是骂他不懂事,继续拉着叶梦歌的手问东问西,心疼不已。 宴随遇立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不一会儿,文元也来到了叶梦歌的面前。 一双黑眼圈着实抢眼,脸上也很是憔悴。 当然,这都怪叶梦歌当日走时对他的威胁,让他一整夜不敢睡觉一直盯着叶小小,生怕叶小小下一秒去了,而他的命也走不长了。 这会儿再看见叶梦歌时,不由得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等她回来后应该就是自己照顾叶小小了吧。 “叶小小怎么样了?”叶梦歌问道。 “还是一样,得尽快解毒才行。”想到叶小小那看着就痛苦的模样,文元却是也神色一敛,有些黯然神伤。 叶梦歌马上回头望向宴随遇,“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派人来叶府给他治病……” 宴随遇淡笑,“哦,上次你让我找人来叶府救人,我应下了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来给叶老将军瞧了一下,将叶老将军身上的风寒治好了。” 叶梦歌猛地站起身来,指着他,“你骗我!” 宴随遇的眉眼弯弯,不再言语。 叶梦歌急忙奔到叶小小的房间内,那嘴角的黑色糊糊果然还是文元的手笔。 她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身后传来声音。 “软肋,不可有。” 叶梦歌顿了顿,似是在压抑情感,后来开口说道,“可是我不是你的旗子。” “但是你已经入局了。” 第七十三章 半夜鬼行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然而叶梦歌当晚在后花园里闹腾的事情还并未结束。 皇后一派的政党在朝堂上对着宴随遇就是一番控诉,讲到二皇子识人不清,叶家千金德行欠缺不配嫁入皇宫,二皇子不懂分寸不敬重皇后应当分配边疆。 柔妃那边听说此消息后,却是其父亲兵部尚书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为二皇子说话,同时提出大燕国东南部地区动荡不安,近日更是愈发猖獗。 宴帝在清楚此事早有前礼部尚书曾谏言让二皇子去大燕国东南部历练后,不由得大发雷霆,一改之前对二皇子的欣赏之态,大骂一顿后将其发配到燕国东南部,无召不得回京。 一道圣旨下来,彼时正在和文元“玩闹”的叶梦歌被迫成为摩胪院丞,随着摩胪院令一起去燕国东南部地区查案。 叶梦歌拧眉,看向被她涂了满脸青红的文元,问道,“摩胪院是干嘛的?” 文元同样不解,叶玄解释道这是近日才在大理寺内部成立的一个院级,直属于宴帝管得一个部门,今天才招了两个人进去。 那里也就只有二皇子宴随遇和叶梦歌两个人,估计是宴帝有意想要磨练两人,所以特意给两人安的这莫名其妙的官职,不过形同虚设。 叶梦歌想了想,她应该是属于报错专业,一下子进入了冷门专业,一整个专业就只有两个人。 …… 然而尽管很不情愿,叶梦歌还是不得不去那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走一趟。 叶玄给她安排了舒适的马车,正好能容下叶小小和文元,三人在里面不显拥挤,马车也很是稳当不摇晃。 一行人就这样出城了。 刚走到洛安城门口,便有侍卫例行检查。 叶梦歌的马车停下,只听见前面发生了争吵,似是一辆马车里的主人死活不愿意让守城的人检查。 “本小姐再说一遍,马车内什么都没有,我脸上长了疹子不适合见人,是不会允许你检查里面的。” 侍卫看样子也并不打算让步,毕竟职责所在。 马车里的人生气了,指着那人骂骂咧咧,让马车外的人把帘子守好,不要让人看见她的样子。 叶梦歌听见这个声音却觉得很是熟悉。 果然不一会儿,马车里那人就气急败坏地出来了,叶梦歌听见侍卫惊呼一声。 “公主!” 宴晚衣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车飞速奔走,周围的守卫们都着急躲开这匹受惊的马,也有胆大者想要拦下马车,却被宴晚衣直接给冲了过去撞倒在地。 这边的守卫也反应过来了,想要冲过去将宴晚衣拦下来,拿着画像在这城门口守了一天就等着辰阳公主出现,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 叶梦歌让文元驾车过去将那守卫撞开,拦下了一群想要继续追赶宴晚衣的人。 待她的马车走后,守卫在后面狠狠吐了一口痰,说着晦气。 叶梦歌等人走到城外的山林里正好碰见了宴晚衣的马车。 宴晚衣也看见了叶梦歌,却是淡淡看了一眼没去打招呼,看样子是又恢复了之前的公主脾气。 叶梦歌:小白眼狼。 倒是宴晚衣马车中钻出一人,热情的对叶梦歌挥挥手。 叶梦歌面无表情,十分敷衍的回应他。 沈岁也在这里。 随后,叶梦歌问明白宴晚衣自从上次从北疆回来之后便被禁足宫中,这次也是偷跑出来的。 在她们交谈之际,沈岁已经从叶梦歌的马车上下来了。 他已经解了叶小小身上的毒,保下了叶小小的命,但是至于什么时候苏醒就不得而知了。 叶梦歌道谢,开始打量眼前的沈岁,没想到他还会医术啊。 有了这么一出后,叶梦歌和宴晚衣一路同行,一路上还捡了一个正在外出谈生意的耿子新。 六人保持着欢乐的氛围,到达了目的地。 黔坞。 一到这里,叶梦歌便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微妙之处。 城中的百姓虽是正常营生,但是彼此之间过于冷淡,几乎没有人交谈。 摆在店铺里的衣服都以灰色等暗沉的颜色为主,而外面的小摊上的小灯笼也是颜色过于难看了点,没有之前所见的鲜艳的红绿色或缤纷多彩。 客栈小二也是一脸冷漠,看见叶梦歌等人进客栈时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扫着柜台上的灰尘,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 乍眼一看,整个城中交头接耳的人就只有叶梦歌和耿子新。 连宴晚衣和沈岁都没有说话,不过他们倒是一路上都没说话就是了。 叶梦歌刚点完菜坐下来时,才注意到这家过分冷清的客栈里居然还有一位客人。 宴随遇抬眼扫视一眼叶梦歌这桌,继续优雅地品着茶。 叶梦歌的手肘碰了碰宴晚衣,随后抬着下巴指着宴随遇,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宴晚衣惊讶,“你不是摩胪院丞吗,我二哥就是摩胪院令啊,父皇说过让你们一起查案,你不知道吗?” 叶梦歌耸耸肩,不好意思,这她还真不知道,可能当时并不是很注意到二皇子的称号吧。 宴晚衣乐哉乐哉地朝着宴随遇跑过去了,脸上仰着单纯欢乐的微笑。 叶梦歌看见宴随遇宠溺地弹了弹宴晚衣的额头,而后训斥她以后不能再胡作非为,尤其是不能和一些不靠谱的人一起同行,而与此同时面前的沈岁忽然就敛了神色一股淡淡忧伤漫了出来。 文元已经将叶小小扶到楼上房间里,这会儿下来坐在叶梦歌旁边准备吃饭。 叶梦歌戳戳他的脸,示意他看看沈岁那边,暗示多注意注意沈岁,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 文元一脸莫名其妙,看见沈岁望着宴晚衣的眼神。 他悟了。这是一个大八卦,原来这个少年喜欢那个公主。 在叶梦歌的暗示下,文元的思想逐渐跑偏,以至于后来根本都没意识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还一个劲的脑补人家求爱被拒的旷世大剧。 叶梦歌开的房间是个大包间,房间里本来就有两张床,又让店小二从隔壁搬了一张床过来。 这下叶小小一张床,叶梦歌一张床,文元也不用睡地板了。 叶家就是这么有钱! 吃过饭后,叶梦歌便躺下睡觉了。 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叶梦歌忽然记起来,从他们进入客栈以后就没见过掌柜的,一直只有那个摸鱼的小二在面前晃悠。 上楼前,他还神秘兮兮地凑到众人面前,说了一句“晚上千万别出去”。 宴随遇当时只是瞥了他一眼,冷漠上楼。 叶梦歌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个小城真的格外安静。 白天安静的不像话,晚上甚至没有一丝声响,就像是整个小城的人都睡着了。 就在这样想着时,客栈窗户外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阵哭声。 叶梦歌支起身子,看着窗外一队人马走过,领头的人哭得悲鸣动人,身后跟着一群家仆端着小铜盆撒纸钱。 白色的圆形方孔的纸片在空中纷纷扬扬,就像是下雪似的,倒也是好看。 走在队伍中间的是几个人抬着的大棺材。 看得出来这副棺材也不轻,但是那几个人却是一脸平常的表情,似乎一点也吃力的模样。 并不好听的痛哭声传过来,叶梦歌异于常人的听力有些受损,打算继续躺下去睡觉。 忽然一张大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惨白,毫无血色,甚至面容扭曲。 这是刚刚那队哭丧的人中的领头人。 他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叶梦歌的头顶,青丝垂下几乎就要挨到叶梦歌的脸,悄无声息地从街角消失后又来到了客栈二楼。 不得不说,这的确很是不寻常。 叶梦歌一拳打过去,将那人直接从头顶打了下来,狼狈地落到了街道上。 她爬起来重新趴在窗户上想要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可惜那人又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文元发出一阵鬼叫。 “啊!鬼啊!” 叶梦歌看过去,发现文元头顶上同样有着一个面容惨白的人正张着血盆大口盯着他。 文元被吓得立即昏了过去。 叶梦歌念着窗户还没关,去关上了窗户,转眼间文元头顶上那人也消失了。 既然没事,叶梦歌就继续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宴晚衣和耿子新顶着个黑眼圈来到客栈一楼吃早餐。 看见叶梦歌神色自然地下楼点菜,不由得惊讶,“你昨晚有没有……” 两人一开口,对视一眼,才发现原来彼此都是被那恶鬼吓到的。 叶梦歌明白他们想问什么,“你们这是被吓到了?” 两人点点头,显然不明白这种情况下她是怎么睡着的,他们俩可是被吓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可随后到来的宴随遇和沈岁也是面色如常,精气神很好的样子。 宴晚衣和耿子新:…… 听完各自说起昨晚的事情后,宴随遇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叶梦歌也很是赞同,作为接受了马列主义思想的新时代培养接班人,她不相信什么鬼怪之说。 可如今让人疑惑的是,究竟是谁在扮鬼吓他们。 第七十四章 朱砂痣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小二还是那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一张青紫色的脸上赫然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见叶梦歌们这挥金如土的豪气模样依旧是没有太大反应。 等到午市,一众人打算出客栈去游玩时,一直未露面的掌柜才姗姗而来,对着叶梦歌等人摇头,让他们不要出去。 文元警惕地看着他,对着叶梦歌小声说道,“我怀疑他是想打劫我们,所以不让我们与外界接触,但是我没有证据。” 说话声不小,周围人都听见了。 掌柜的脸色黑了黑,但是还是劝叶梦歌等人不要出去,最后退步让他们下午早点回来。 宴晚衣有些恼火,不客气地问道,“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我们说不定就听你话了,一个劲地阻止我们,你就是做贼心虚!” 叶梦歌和文元同时看向了宴晚衣,一脸“你终于懂了”的欣慰,心想这位公主当时在洛安城门口就是这般挑衅守卫的,无中生有。 掌柜也自知惹火了这群人,却什么都没说,慌慌张张地退到客栈的后院里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在黔坞城内的街道上行走着,那挥金如土的大方是黔坞城的人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文元看见了药铺就有种想要冲进去看一眼的冲动,叶梦歌随即带他进去大手一挥将整个药铺的药全部带走,不看背后感激落泪的文元和店铺老板。 耿子新本就是来检查这边分店的成果,见到些生意好的店铺总是手痒将掌柜的叫出来谈谈,一把子就收购了。 宴晚衣看见些亮晶晶的首饰,犹豫几下便被沈岁买下送给了她。 …… 很快,一群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里。 面对着小二面无表情地推荐菜单,也是提不起来精气神。 好家伙,他们的经费才出洛安城第一天就没了。 耿子新盘算着,今天买下的几个店铺应该明天就能回本了。 宴晚衣看了看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小金库,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沈岁那里还有多少。一转头过去,看见沈岁腰间的荷包都瘪了他还笑呵呵的,不由得气得翻白眼。 叶梦歌倒是乐得自在,推着文元去把今天买下的药都给叶小小炖了喂下。 傍晚时分,小二又凑上一张脸,神秘兮兮地说着晚上一定要早点睡觉,不然的话会很惨。 叶梦歌眨眼,单纯如小白羊,问他,“不然会怎么样啊?” 小二没再说话,转头离开了,只是走路的脚步虚浮,一步一跌地消失在通往客栈后院的走廊上。 一阵微风扫来,文元的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缩成一团,“好冷啊。” 他拉拉叶梦歌的衣角,让她赶快离开。 叶梦歌收回目光,带着文元回到客栈房间里。 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去,窗户又没关。 她走过去将窗户紧紧关上,用栓子挡住,确保叶小小不会因为这夜间的风吹而受寒。 正要入睡时,昏昏沉沉之间,叶梦歌又听见了一阵阵哭丧声。 一声比一声凄厉悲惨,像是在叫魂一般。 叶梦歌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想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昨晚哭丧的人分明都是男人,今天却是一声声的女声。 迷迷糊糊中推着窗户,却发现窗户早就打开了,这会儿正透着风声。 远远看去,直接街道上都是鲜红的一片,仔细观察才能看见竟是无数身穿红衣的女子在街上游走。 她们厉声哭着,听不清在哭什么,但是那股悲伤却能传递过来,让人感受到无尽寒凉。 中间的棺材上有着一女子在翩翩起舞,似是在安抚死者的灵魂。 走过的路面上都洒满了粉色的花瓣和黄色的纸钱,色调不同却是意外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美感。 棺材上起舞的女子身子晃了下,跳少了一个舞步。 可她脸上却始终仰着自信而愉悦的笑容,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失误。 就在叶梦歌怀疑自己看错了的时候,棺材板掀起来了。 那位舞女被掀翻飞空,仅仅是轻呼一声后摔落地面,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而不是惊慌害怕。 “啊!” 窗边忽然递过来一个脑袋,文元大叫出声,浑身颤抖。 叶梦歌捂住他的嘴巴,将他从窗户上扒拉了下来。 窗外地上的女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朝这边看了过来。 半晌后,叶梦歌才重新趴在窗口看着下面,手上还不忘把文元的嘴巴给捂住。 棺材里款款站着一人,只见那人身着繁复金贵的红色嫁衣,发髻间都是珠钗发簪,手里还捧着一颗夜明珠。 但她却满头白发,眼角皱纹参差,眼珠上淡淡的蒙着一层灰色。 一百岁的新娘! 月色下,实力超群的叶梦歌清楚地看见那人双眉间的红色朱砂。 而她此时正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动作僵硬不协调,视线缓缓地定焦,与叶梦歌对上了。 叶梦歌忽的心头一窒,倒不是被美的,而是离这么远都能看见她不由得感受到对方的强大而兴奋的。 那人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若说是笑,不如更像是在冲她扮鬼脸,嘴角都裂到耳根了,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流了下来。 叶梦歌愣了愣神,随后也冲着那人笑了一下,那人才回过头去。 不过街上的队伍却并未行走了,只是停在原地,撒着花瓣和纸钱。 地面上堆起来一层厚厚的花瓣,香气飘到叶梦歌的鼻子里。 一时之间,自己仿佛身处在满山桃花开的春色里,踏春而至,拨开层层花枝,瞧见了树后藏着的那人。 一袭白衣飘飘,手中还握着一柄从未吹过的玉笛,嘴角淡淡的笑着。 面前景象又急剧变化,变成了漫天红色,一瓣桃花落到她的指尖,猝不及防地,那柄玉笛没入了她的身体,胸襟前也被染上了艳丽的红色。 就在叶梦歌困惑不解之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清澈不见底的湖上,小舟泛泛游着,游到了湖心处,身后来了一人,那柄玉笛就要冲着自己刺过来。 叶梦歌侧身躲开,将那人握着玉笛的手控住,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人却是轻笑一声,道她顽皮,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在舟上共舞。一曲作罢,玉笛滴下点点血珠,那人嘴角弯起效益更深。 就像是在反复做梦般,叶梦歌始终看不见那人是谁,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此,但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望与无尽悲伤落寞。 香气愈发浓烈起来,梦中人下手越来越狠绝,几乎每次都能将叶梦歌伤到无法还手的地步。 直至最后,香气飘散,叶梦歌看了看,自己还处在最开始的那片桃林里。 “叶梦歌!快醒醒!我快不行了!” 文元的叫声。 叶梦歌忽然醒来,呆了呆,原来自己居然就这样直直地看呆了。 随后反应过来,看见文元被当初地上那女子困得不能动弹,脸色涨红,看样子是被掐脖子了。 她随手操起客栈硬硬的枕头就扔了过去,女子轻松躲开。 叶梦歌翻身下床,也来不及找什么武器了,拿着自己的鞋子就照着女子的脑袋一阵猛拍。 女子正用着手上的红纱圈住文元的脖子,想要勒死他,分身乏力被叶梦歌给抓住机会。 叶梦歌揪着她的一撮头发,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女子猛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时,叶梦歌才看见着女子的脸上竟然没有五官,只是脑袋两侧有个耳朵,乍一看还真有些丑陋。 她不由得直呼出了声,“好丑。” 舞女抓着自己的脑袋,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痛苦不堪地转过头来看向叶梦歌。 尽管没有五官,但是叶梦歌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与杀念。 她下手极快,用着刚刚舞女自己用的红纱便圈住了舞女的脖子,舞女摆着身子竟然将红纱抢了过去,伸出手来时那层软软的红纱竟然像钢石一样坚硬无比。 叶梦歌的鞋子被切成了两半,扔到空中竟然被四分五裂,碎成渣渣。 文元害怕极了,缩着往叶小小那边靠过去。 果然还是小小厉害,这么恐怖的场景都不带打颤的。 叶梦歌被那舞女的猛烈攻势给不断躲着,最后滚到了门口,她一把拿起门后放着的剑。 剑出鞘,红纱断。 舞女身子顿了下,有些不知所措,而后向着叶梦歌扑了过来。 叶梦歌立刻用剑身去抵挡住她的攻势,有些吃力地将舞女甩在地上。 随后趁着舞女此时伤重且不在状态,一剑刺向舞女的心脏。 舞女痛苦地呜了一声,随后倒下,身子幻化成水消失在屋中。 但在她消失的那一刻,叶梦歌好像看见了,这个舞女有着一张绝美的脸,额间点缀着一颗朱砂痣。 文元走了过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她死了吗?” 叶梦歌点头,走到窗边习惯性地向楼下望去。 红衣女子们都未离去,翩翩然坐在棺材上的那人正冲着她笑。 叶梦歌眨了眨眼,却再也没看见街道上有人,甚至连红色花瓣和黄色纸钱都没有了。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抬眼,准备继续躺下睡觉,余光却注意到对面楼上的窗户同样打开着,黑乎乎之中一双白亮的眼睛盯着她。 偷窥狂。 叶梦歌立马明白了对面人的可怕,急匆匆地将窗户关好,再也不能让偷窥狂看她脱衣服。 哦,对了,她在古代睡觉不脱衣服的。 第七十五章 公主消失了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文元又是躺在地板上度过的一晚上,胳膊腰腿都酸疼。 他幽幽地看着对面床上的人,心想她为什么不把他捡到床上去。 叶梦歌伸了伸懒腰,压根没看见有人怨恨的眼神,便踏步走出了客栈来到对面。 “我记得就是这里,怎么没人开门?” 昨夜那个偷窥狂就是站在这间房里瞪着一双眼睛的。 叶梦歌悠闲地敲着门,虽是力气不大,但是这木制房门毕竟质量不好,这会儿已经叮哐作响,整个一二楼都能听见。 一位用着颜色鲜艳的粗布包着头的妇女叉着腰站在叶梦歌面前,将她赶走了。 “这间屋子死过人,其他人都不愿意租着间屋子,真是晦气的很,你说这间屋子有人,怎么可能?你是对面客栈的,看来你是打算和我抢生意了,真是不要脸……” 叶梦歌皱着眉回到客栈里,正对上宴晚衣他们下来吃饭。 不过今天,宴晚衣和耿子新倒是精气神很好,问及只说自己一晚上再也没有听见过什么哭声,睡得很安稳。 沈岁还是像之前那样,望着宴晚衣不眨眼,其他人说话都像是听不见一样。 吃过饭后,众人还是去集市上转了一圈才回到客栈。 宴随遇难得的和他们走在一起,却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回到客栈时,他们却发现,小二不见了! 耿子新顿时感觉不妙,要到客栈后院里去瞧瞧。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叫。 众人脸色一僵,向后院奔去。 后院的柴房里,掌柜面容安详地躺在一堆干柴上,地面上却是血流成河。 耿子新捧着手接连后退,在墙边停下紧靠。 “他死了?”叶梦歌问道。 耿子新缓缓了情绪,随后嘴角牵起一个勉强的微笑,说道,“嗯,我只是第一次见到死人,有些激动,你们不用理我。” 事实上,也根本没有人有时间去照顾他。 文元急忙上前查看了一番尸体,“他好像是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被放干血死的。” 地上还有些没有干涸凝固的血液,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味。 叶梦歌没多迟疑就走出了柴房。 来到黔坞不是她想要的,那么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要不危害到她也就无所谓。 后面的宴随遇却是在那个地方待了很久,下午都没吃的。 转眼间又到了傍晚,没了小二的“千万别出去”后,整个客栈更是诡异可怖。 文元嚷嚷着要换一家客栈住,这家客栈太邪门了。 叶梦歌抬眼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有钱吗?” 文元果然噤声,乖乖地躺在床上睡了。 没错,他们已将把黔坞城的药铺几乎都买下来了,眼下的确是身无分文,而这家客栈的掌柜都死了,小二也跑了,是除了大街和破庙的最舒服的睡处。 意外的是,这一晚上却是风平浪静地度过的。 叶梦歌几乎一整晚都没有听见任何不对劲的声音。 自从上次再复活后她就很难再像之前一样睡得死沉,只要有奇怪的声响她都会醒来,加之她本来就听力超乎常人,能听见很多细微的声音,刚开始时几乎是每晚都睡不着,后来慢慢适应后自然忽略一些寻常的声音进入睡眠。 但早上,她却是被人惊醒的。 沈岁一把推开叶梦歌的房门,惹得叶梦歌和文元都从床上弹起。 “晚衣呢?” 他咆哮着。 叶梦歌瞪着他,起床气未消,“我怎么知道,我很喜欢她吗,需要时刻关注她?” 沈岁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仔细看能看见他咬着自己的下唇,很是生气。 文元揉了揉惺忪的眼,懒洋洋地,“公主怎么了,难道不见了吗?” 沈岁没有说话,下唇被咬的出血。 好吧,现在大家都明白了。 昨晚沈岁和宴晚衣从房间门口分开后,想起现在这座城的古怪之处在房门口守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进去时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床板上的被子上早就没了温度。 窗户却还是像沈岁关着的时候一样,是从里面放下的栓子。 宴晚衣平白消失在屋子中。 这边正困惑不解时,宴随遇也来到了众人面前。 他的表情同样算不上好看,一双眸子冷如霜。 “耿公子消失了。” 他沉着声说道。 显然,宴随遇并不清楚宴晚衣也消失不见,不然他脸上的表情不该是这么疑惑不解地模样。 果然在文元告诉他,宴晚衣也消失了,他的脸色像是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看着沈岁的眼里都能喷出火来。 据他所说,耿子新的房门和窗户都是关好的,床上的被子甚至都没动过,只是桌面上有两杯冷了的茶水。 宴随遇找到黔坞城的县令,想要县令帮忙寻人。 县令二话没说就立刻发动县衙里所有人去找宴晚衣和耿子新。 叶梦歌凑到宴随遇耳边,问他,“为什么县令见到你后问都没问就听了你的命令?” 宴随遇抬了眼,眼神冰冷,“我可不像有些人来到这里之后只会去花钱,县令只是懂得抬举罢了。” 叶梦歌一时无语,坐在客栈一楼角落里的掌柜的摇椅上晃晃悠悠,玩的快乐。 文元走过来,“叶姑娘,我们真不需要帮他们找公主吗?” 叶梦歌:“不用,他们那么多人呢,一定能找到。” 文元看了一眼,那边人的确不少,可是二皇子的眼神却始终盯着这边,似乎下一秒就要杀过来一样,他淹了一下口水,“那耿公子呢?” 叶梦歌也是坦然,“没事,那可是古代王思聪,有钱使得他运气好得很。” 文元看自己劝不住叶梦歌也不再多说,自己慢吞吞地上楼去给叶小小喂药去了。 宴随遇向着叶梦歌的方向走来,冷呵一声,“叶大小姐真是冷漠哦。” 叶梦歌本来都快要睡着了,这会儿却被他再次吵醒了,“干嘛?” 她伸出手,做出阻止的动作,不想宴随遇继续往前走。 宴随遇视而不见,走近站在叶梦歌的面前,说道,“我还以为叶大小姐是个大善人,家中的一个小书童病了都能衣不解带地照顾,这次见到自己的好友耿公子消失后也是躺在这里……补觉。” 不知道为何,叶梦歌总觉得他说话怪怪的,就像是吃了一个还没有成熟的青梨,涩涩的很不得味。 “你干嘛这么阴阳怪气?”叶梦歌皱着眉问他。 宴随遇的嘴角挂着淡淡一抹微笑,“叶大小姐这是在生气吗,面对着大燕国公主消失、好友不见也未能生气,这会儿被戳穿心思后反而恼羞成怒?” 他斜睨了一眼叶梦歌,“也不知道那小书童的身体可还行?” 叶梦歌正欲发作,文元从楼上慌张奔下。 “叶姑娘,小小快不行了!” 什么? 怎么会的,她可是一晚上都注意着叶小小那处的情况,没有任何异常。 宴随遇却是轻笑一声,“原来叶大小姐脸上还有这般震惊无措的表情,可真是有趣,看来这回找出这闹鬼的罪魁祸首也是无法躲过的呢。” “你是怎么发现的?”她低垂着脑袋,瞧不见表情,沉声问道。 文元以为是在问自己,张了嘴巴想要回答,却听见身边人清冽的声音传了过来。 “去你房中告知耿公子消失时便注意到小书童的呼吸甚微,这会儿在楼下待了一会儿更是听不见楼上还有呼吸声,便觉得那小书童的身体恐怕已然不行。” 叶梦歌陷入了沉思。 从那时起吗? 可是在那之前,她都和叶小小在一个屋里,睡觉之前文元看过叶小小身体并无大碍。 那人在她面前下手的。 叶梦歌问文元,“叶小小现在情况如何?” 文元答道,“之前解毒后只是在昏迷之中尚未苏醒,这会儿却是只剩一口气了,表情也很是痛苦,可能是被梦魇缠住了昏睡在梦中,再不醒过来或许会就这样死在梦里。” 叶梦歌皱了皱眉,噩梦缠身?她从来不信鬼神,若是有鬼神,她们当初的那个窝囊爸爸早就被天收了,也不至于让她和叶小小流落街头狼狈生活。 眼下分明是谁在捣鬼。 那人的武功在她之上,实力不可小觑。 “好,我和你一起抓鬼。” 叶梦歌看着宴随遇,信誓旦旦地说着。 宴随遇始终温文尔雅的模样,嘴角挂着一股淡笑,笑意不见眼底。 …… 另一边,宴晚衣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之中,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她奋力向旁边撞去,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撞到了一片柔软上。 男人的一声闷哼吓得宴晚衣急忙缩了起来。 “你……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等了好久,那人没再说话,宴晚衣这才缓缓向那边移动,想要再试探试探。 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宴晚衣?” 她一愣,没再动。 “你是耿子新?” 对面嗯了一声,宴晚衣却是不敢动,谨慎问道,“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睡了一觉,然后就莫名其妙来到这了,然后还被你撞了一下,到现在胸口都很疼。” 说道这里,对方停顿了一下,补上一句,“对了,我俩出去后你要赔钱给我,我很受伤,不仅因为被你撞了后身体很疼痛,还因为我被你撞了心里不舒服而抑郁难过。” 宴晚衣:“……” 她已经基本确定对面那人就是耿子新,不是谁假冒的。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宴晚衣坐下问着耿子新,多了一个人心里也顿时不慌张了,起码比自己一个人待在那里好多了。 耿子新闷着一口气,说道,“我怎么知道,我都说了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宴晚衣:“是吗?我还以为你是见到她了呢?” “谁?”耿子新没由来的忽然警觉过来,意识到宴晚衣可能说了一个关键的点。 宴晚衣恹恹地,没有情绪,“没有谁,一个可怜人而已。” 她叹了口气,说道,“不说这些了,你能猜到我们在哪里吗?我只感觉周围都有些湿湿的,像是在山洞里。” “山洞?不,这是深井。” 第七十六章 懵逼吃席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好在深井中此时没有水,宴晚衣没有办法,在黑暗中挣扎了一会儿也精疲力竭,待在一旁休息。 正在二人休息时,另一边的叶梦歌已经将对面客栈的老板娘打得皮开肉绽。 “你知道些什么,全都说出来。” 老板娘哭哭啼啼地,好半天才承认当初是她在屋中偷看这边的场景。 “我只是太好奇了,老板娘从来不让我晚上出去,那天半夜醒来时正好看见对面屋子的灯还燃着,就好奇多看了两眼。” 她抹着眼泪,很是诚恳。 叶梦歌问道,“我上次来客栈时遇到的是你?赶我走的人也是你?” “上次姑娘来时,老板娘正好不见,我只能假扮成老板娘将你暂时赶出这里,我怕你是来坏事的,老板娘就会扣我月钱。”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胸前掏出了两个白面馒头放在了桌上,将头巾摘下,露出了本来的男子面貌。 只是脸上的胭脂还未擦掉,看着怪异的很。 宴随遇慢慢走上前来,“你既然是黔坞本地人,不妨将你知道的有关于这夜间闹鬼的事情说说吧。” 那男子抬起胳膊,将烈焰红唇擦在衣服上,敕剌而醒目,他却满不在乎开始讲述起这黔坞城发生的怪事。 话说,在四五年之前,城中百姓还是安居乐业,安调雨顺的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是忽然城中最美丽的一位姑娘刚刚嫁人就离奇暴毙,接连好几个月里城中的刚嫁人的姑娘都死的差不多了。 百姓们也不敢再在街上交谈,生怕是什么神灵或邪祟听见了他们的话,将家里还剩下的姑娘也带走。 城中安静了一年左右,便开始有些年轻力壮的大小伙突发恶疾死去,有的人已经成家立业,有的却是有着一身抱负还未去施展的少年。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安详地走了的,面带笑容,眼角稍弯,似乎很是平和。 又过了一年多左右,城中便只剩下了一些年轻未嫁的闺中女子和看惯了世间苦乐的老者。 自古黔坞城出美女,后来陆陆续续的也有一些慕名而来的男男女女,只是不安分的紧,调戏姑娘也是常有的事。 再后来,在夜间,黔坞城的街道便会有野鬼出行,带走那些不安分的主,越来越多的人死在城中。 黔坞的百姓便也变得话少了许多,甚至开始互相猜忌,整座城的氛围变得陌生,再也不复当初那副安乐平和的模样。 当来了新的外乡人时,城里的人有些冷眼看着,打量他们是否安分,也有像之前的小二一样热心劝告,保住性命。 而这位“老板娘”当初还是个被关宅院的小公子,想要出府游玩便和丫鬟换了衣裳,再回府时却发现丫鬟死去,逃过一劫。 后来家业衰败便来到了这家客栈里,当了脾气火爆的老板娘的小管事给客人端茶倒水。 叶梦歌和宴随遇相视一眼,明白了各自眼中的计量打算。 事情发展的现在这步,虽然不明白宴晚衣和耿子新是如何惹到着闹事之人,使得闹事之人将他俩抓走,但是想必这闹鬼的源头就在当初四五年之前最先死去那女子的身上。 “老板娘”又戴上了头巾,一副恶毒老大妈的模样从客栈里出来,捂着自己红肿的脸指着一条道,说道那便是当初离奇暴毙的钟姑娘嫁过去的夫家。 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废宅,院子里只有一棵干枯的桃树孤苦零当地待在那里。 风吹叶落,宅院里满是沧桑与孤寂。 叶梦歌和宴随遇分别寻找了一番,毫无收获,只能打道回府去这位钟姑娘当初的娘家。 与之对比鲜明的是,钟姑娘的娘家府邸豪华,坐落在黔坞城的最热闹的地段,周围都是些衣服铺子或者酒楼,方便的很。 门口无人看管,叶梦歌和宴随遇二人走进去,只见里面更是另有一番天地。 这不像是个府邸,倒像是一家酒楼。 一穿着华贵的中年男人上前,将二人迎到前院空地中。 此处正在吃席。 来到黔坞城,叶梦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今天竟然全在这钟家府邸里见到了。 宴随遇在与那位中年男人道喜后,来打叶梦歌的身边与她说道眼前情况。 这钟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四五年前便嫁人后离去了,就是这黔坞城闹鬼之前的那个源头,小女儿近日刚刚定下亲事,近日正是嫁女之日。 话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在热切的喊着,“钟家掌事人,何家来迎娶你家姑娘了” 随之便是,鞭炮震天,唢呐欢庆。 院子里坐着吃席的客人们也开始起哄,要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将新娘子带出来瞧瞧。 但中年男子却是惨白一张脸,未动丝毫。 不仅如此,他身边的其他钟家人也是这般受到惊吓的模样。 起哄的人中有人反应过来了,不由得低呼一声,低声嘟囔,“怎么会是何家人?他们明明都已经死完了……” 院中众人脸色都变得不好看,气氛凝重,谁也不敢说话。 奈何府邸门口,那一声声催叫声还在继续,似是在敲击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的那道屏障。 “嘭!” 门口大开。 心底建起的屏障破碎,众人惊慌失措。 叶梦歌随着声响处看过去,只见一红衣女子从火光中走来。 姣好的容颜,嫩白的肌肤如雪,唇上却是红的滴血。 “爹爹,你怎么不把我送出去呢?” 那女子轻声说道,温和乖巧。 中年男子慌了神,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女子,“小雪,你怎么在这,这不安全,你快到里屋去。” 他不断推搡着女子,想要女子进屋。 却不料女子在他身后那一抹轻笑,院中众人却看见了皆是眼中尽显恐惧。 叶梦歌眼看着那女子的容貌逐渐苍老,最后竟然白了青丝,眼角也是皱纹。 “爹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认得我。” 中年男子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僵在原地,慢吞吞地将头转了过来。 看见眼前的女子之后,口齿不清地说出了那几个字,“钟,婉,儿。” 钟婉儿轻笑,“对啊,就是我,爹爹。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还是和当年一样好看,是不是配得上何家公子?” “不,你不能……不,我是说你很美,但是不能嫁到何家去。” 钟婉儿疑惑地眨眼,若是寻常女子这般做定是活泼可爱的,但眼前分明是个老妇人啊,多显不正经。 “为什么啊?当初不是你自作主张将我嫁到何家去的吗,你说过,何家公子最是文雅温柔,又恪守成规,是我夫家的不二人选。” 中年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院中却有不懂事的小孩喊道,“那是因为你过去之后,何家人把你都打死了,还把你尸首都卖了……” 立即便有老婆婆捂住他的嘴,用眼神警告他别再乱说话。 钟婉儿看了过来,随后将视线转到中年男人身上,问道,“是这样吗?原来我经历的这些苦难,都是你造成的吗?” 中年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怜爱,不多一会儿眼泪便流了下来,“对不起,婉儿,为父错了。” 钟婉儿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是这样吗?是你造成我的苦难的?” 中年男人泣不成声,“对,都是为父的错,是为父没有早点看清楚那何家畜生的面目,亲手将你推进火坑,是为父的错。” 他伸出双手,想要抚摸眼前女子的脸,安抚她这么多年遭受的磨难,抚平她内心的伤痕。 院中有人已经惊吓过头,看不出此时的温情暖暖,大叫道,“钟家老儿,你干嘛,她都死了!你听见了吗,你女儿早就死了,死在四五年前的!这是恶鬼!” 钟家老儿仍旧是向前走着,靠近那位被称之为鬼魂的女子,“我何尝不知道她早就死了,但是却顾念着她在地府都不会原谅我,就让我仔细看看她这些年过的好吗。” 院中有人想要冲过来将门口的红衣女子赶走,都被钟家人给拦下来了。 “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原谅你,你又为何要将妹妹嫁人?” 钟家老儿说道,“小雪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这个公子是她自己选的,她喜欢我也看着舒服,便让她成婚吧。” 钟婉儿却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竟是如此这般道理。你该记得,我死前说过,你不可将妹妹嫁人。” 钟家老儿的手垂了下来,低眉不语。 那女子笑得越发张狂,“今日,我就要在座的各位记住,钟雪儿不会嫁给任何一个男人!有这黔坞城的烟花为信,要是食言,我定是要各位都不得好死!” 说完,她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呆愣住的各位也是反应过来,向着不远处那火光漫天的地方看去,一声声哀嚎地离去。 钟家所在的这条街,整个街上的店铺屋子全部被火吞噬,黑漆漆的灰烬从高空中旋转落下。 中年男人滑落在地上,无神地看着地面。 一双翠绿色小靴出现在他眼前,粉白珍珠在鞋尖儿散发着茵茵光泽。 “钟老儿,摩胪院查案,需要你走一趟。” 钟家老儿抬起头来,只见一对璧人正眉眼见笑地看着他,眼神中却是认真无比。 两人对视一眼,竟又默契地移开,想来是想法不谋而合。 第七十七章 你担心我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钟老儿,不知你是否记得当年钟婉儿当年事情的真相?关于她的身死以及那何家如何落到如今的这幅悲惨的田地。” 钟老儿沉默着不言语,似是在平缓心情。 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当年我还在书院教书时,看那何家公子甚是文雅,也有志气,问及得知他并无妾室也无娶亲的打算。我便撮合婉儿和和何家公子,将婉儿嫁到何家去。可惜,我竟然看不出那何家公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翩翩公子,而是披着羊皮的虎豹。 而我却将我的婉儿送到了狼窝里,让婉儿伤的遍体鳞伤。最后一次见婉儿时,那是街坊邻居拉着我去何家看看,劝劝婉儿的疯狂之举。刚踏进何家大门,我便看见我的婉儿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板上,她浑身是血,身上竟然还穿着出嫁之日的那身红衣,红衣上有些污渍似是很久都没有脱下来过。 我难以想象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以至于那往日里白皙的胳膊上遍体伤痕,青紫盖在其上,头发凌乱也不像是往日里端庄知礼的大小姐,而她更是一头白发,脸上皱纹遍布,竟然看着比我年龄都大许多的样子。 她的手里握着一根珠钗,比划在脖颈上,血滴渗透了出来,落到地面上。她却像是不怕疼一样,不断质问着何家那个畜生,让何家和她一起陪葬。可是后来婉儿却忽然失了力气,倒在地上再也没醒过。 何家那个畜生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就像糊弄过去。我本想是要将他状告官府,可惜他何家也是有权有势的主。再后来,好像是何家在上头的人出了事,他们整个何家就一夜之间覆灭了。” 钟家老儿还在继续骂骂咧咧,指控那何家的公子有多么畜生。 叶梦歌和宴随遇却已经将此事听了个明白,只是不知这钟婉儿和城中闹鬼之事有什么关联,宴晚衣和耿子新在哪里,客栈掌柜和小二又是怎么一回事。 太多的问题弄不清楚,钟婉儿的身世已经调查清楚。 在城中寻找了一番线索,不断询问城中本地人当年的事和闹鬼的事,得到的却都是钟婉儿当初那番离奇死亡的事情。 回到宴晚衣和耿子新消失的地方,叶梦歌开始仔细寻找线索。 宴随遇忽然蹲下,看着地板上的一块水渍皱起了眉。 叶梦歌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宴随遇表情很是严肃,此刻早就收起了那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像个真正的衙门捕头。 “这块水渍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干?” 叶梦歌一愣,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宴随遇随即站起,“走吧,我们顺着这个脚印走就能找到晚衣他们了,既然有人已经做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们进去,我们又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番好意呢。” 叶梦歌挑眉,对他的看法很是赞同。 挑衅,这是弱者才有的行为。 不出所料,一路上都有脚印水渍在路上,一直延伸到一处废弃的宅院里。 竟然是何家废宅! 那人引他们到这里干什么? 叶梦歌在院子中转了一圈,竟然发现当初看见的那棵干枯的桃树下居然有个深井。 她先是敲了敲井边,井中发出的回响传了回来。 叶梦歌又趴在井边,问道,“有人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倒是她的声音通过井又传了回来。 背后忽然扶上一只手,叶梦歌本能的身体一僵,感受到危机。 手向前一推,叶梦歌急忙向旁边一倒,可惜开始没躲过,手结结实实地碰到了她的背上。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宴随遇问道,伸出脑袋想要看看叶梦歌在瞧什么。 叶梦歌却是瘫在地上,这人走路都不发出响声的吗,而且为什么明明是同伙人却要搞得这么可怕,悄无声息地拍拍你的背。 在宴随遇看见叶梦歌面前的井时,便说道自己要跳下去看看。 叶梦歌拦下他,说他要是跳下去了,自己可拉不上来。 宴随遇挑眉一笑,“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吗,不过叶大小姐倒也不用这么关心我,毕竟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不会轻功。” 话说完,他便跳了下去。 深不见底的井,漆黑看不清井底。 叶梦歌在井边喊了几声都不见有回应,索性就坐在井边发呆,等着里面的人出来便是。 没过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了。 但是只有宴随遇一个。 叶梦歌向他身后望去,眼神分明在说,“你说的宴晚衣和耿子新呢?” 宴随遇将手摊开,里面有一支玉簪,此刻还散发着莹莹光泽。 叶梦歌认得出,这只玉簪是宴晚衣一直戴在发间的东西。 “他们可能原本在这,后来被人挪走了。” 叶梦歌越发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那人既然吸引他们过来,就是想要他们找到人,却又临时把人转走是什么意思,不希望人被他们发现是吗? 宴随遇同样不解,不过好在他很快便有了新的发现。 玉簪中竟然另有玄机,可以藏下一块小纸团之类的东西,传递情报的好东西。 此时,玉簪中藏着一块青衣布料。 叶梦歌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说道,“这个我见过,就在城南的那处最豪华的衣品铺子里。” …… 两人来到衣品铺子,只见这里的掌柜也是不在,只有一个帮忙的手下此刻代为看管店铺。 宴随遇将手中那块布料交给那个手下。 那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这个我知道,这是我们掌柜前些日子刚进的一批最好的布料,只可惜前段时间被一个脸上蒙了纱的男人给买走了。” 宴随遇问道,“那人长什么样,你可曾有看到过?或者他的身形如何?” 那人想了想,回答:“长什么样我倒是没看见,但是我知道他很高大,就如你这位客官一样高大,打扮也不像是我们黔坞城内的男子,说话语气低沉总感觉像是在生气地模样,站在他身边我总是很害怕。” 叶梦歌接着问道,“你可曾看见过一位可爱的姑娘和一个翩翩公子来到你这铺子里来?” 那人笑了一笑,说:“你说的不就是你们两个吗,真是俊男靓女天生一对。” 叶梦歌听后决定不再去理会这个不正经的管事,转头对宴随遇说,“有什么发现吗?” 宴随遇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只是有了猜想,只是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叶梦歌直接说道,“你有啥不明白的,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我弟弟还等着我救呢。” 宴随遇这才转过身来,不再是背对着她的态度,说道,“那我们先去找救下你弟弟的方法吧,晚衣的事情就暂时放下。” 叶梦歌:“?” 她真想把对方的脑袋瓜子敲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一下子要干这个,一下子又放弃这个要干另一件事。 宴随遇淡淡笑着,“走啊,我们去你弟弟的屋中再看看?” 叶梦歌倒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他来了。 可是再回到客栈时,文元却说道,叶小小又好了? 叶梦歌问他,“你确定?他喵的,说他快死了的是你,说他现在快好了的也是你,你到底行不行啊。” 文元绝对不允许有人说他医术不行的话,“我的医术绝对没问题,叶小小他现在就是好了,能活蹦乱跳的那种,只是他还没醒过来而已。” 叶小小现在的呼吸声很正常,叶梦歌其实听得出来。 那今早这经历过的一切不就成了个笑话,忙了一天了结果人好好的,根本没事。 宴随遇站在门口,看了看屋中的三人,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叶大小姐的后顾之忧也彻底解除了,也该和我一起将这闹鬼之人给抓出来了。” 叶梦歌却是不认账,“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和你一起抓这闹鬼之人?” 既然叶小小的病都好了,她自然该干嘛干嘛,好好休闲就行,忙工作算是什么事。 宴随遇淡淡一笑,“我就知道叶大小姐会毁约,所以当时不是当着县衙大人的面和你商讨的这件事嘛,就想着你总不会为了和我毁约愿意再进监狱一趟。” “你……真有才。”叶梦歌抑制住自己就快要说出口的,你真是老奸巨猾。 宴随遇:“谢谢夸奖。” 但其实在来到叶小小的屋子时,他便出手一根银针从袖间飞出,将屋中的熏香给灭了。 这才有的文元在叶小小窗边瞧了半天,最终却说出叶小小没事这样的话。 这个熏香本无毒,只是能削弱对方的行动力,让人变得迟缓,用在本就是躺在病床上的叶小小身上自然是让他立刻便呼吸微弱。 宴随遇在知道宴晚衣和耿子新同时消失之后,便偷偷地将屋中的熏香换了一换。 …… 另一头,满身是血的小二回到客栈。 “救命啊!救命!” 叶梦歌和宴随遇立马上前,扶住他,问他怎么回事。 小二说道自己发现了掌柜近日里总是不在客栈,那日见到他从后门出去就偷偷跟了上去,一直走到街角忽然发现天黑了,街道上无人,而掌柜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七十八章 山洞旖旎(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等他再回过头来时,便是赫然入目的一张苍老的脸。 小二急忙转身逃跑,却还是在半路上被那人打的满身是伤,从山崖上滚了下来顽强活下来后,才回到客栈。 叶梦歌对他很是怀疑,表示他说的一个标点符号,她都不会相信。 宴随遇却是郑重其事的安慰了一顿小二,将他好生看管起来,才走近叶梦歌。 “好了,掌柜之死的真相也浮出水面了。” 叶梦歌:“?” 什么时候? 宴随遇淡淡瞥了她一眼,嫌弃的神情,“掌柜就是小二杀的,就在山崖上。” 叶梦歌皱眉,嗯,或许小二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他追赶掌柜到山崖上,在与掌柜打斗时将掌柜推下了山崖,自己也遍体伤痕,这才跌跌撞撞地回来,看见满屋子的官兵不得已编了个故事,谎称自己是被神秘人追杀。” 叶梦歌不由得惊呼,“你怎么知道的?” 宴随遇眼中的嫌弃更是溢出,“他说谎时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我们,明明说自己滚下了山崖却腿脚都无任何擦伤,身上最大的伤还是脖颈间的指痕,一看就是被人掐的。” 叶梦歌真诚钦佩,“你观察的好细致,我听他说话就犯困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东西,不愧是你,二皇子。”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夸奖,宴随遇听着却很是别扭。 “现在就等他再露出马脚,就可以将他抓个现行了,只是目前看来这件事和这城中闹鬼之事无关。” “你怎么知道无关?万一是鬼指示他这样干的呢?” 宴随遇本想下意识反驳这个观点,但最终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句,“那我们还是先去他说的那边山崖看看吧,先找一下掌柜被他藏在哪里。” …… 山崖上,叶梦歌不情不愿地跟在宴随遇身后,总算是爬到了这高高的山崖上。 迎面吹来一阵清爽的风,看着下面层叠的小山峰,叶梦歌真想高歌一曲。 “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 宴随遇听见她的声音,转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会吟诗。”他还以为这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 叶梦歌这会儿已经根本不记得自己来山崖上是来干嘛的,毕竟她本来就不想要找那什么掌柜,别人的生死管她什么事。 但是面对着宴随遇的吹捧,她飘了,甚是傲娇的翘起嘴角朝他抬头。 那一刻,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少女脸上一丝丝骄傲自满又俏皮的表情是那么的生动。 宴随遇的内心悄悄地跳快了一下,好像是有人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眨眼间波澜起涟漪层出不穷,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宴随遇转过头,看向深不见底的山崖地下,若无其事地说道,“这里四周都找过了,没有客栈掌柜,估计是被扔下去了。” 叶梦歌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想要说道,“他可真是个狠……人?” 身后一只手将她推下了山崖。 叶梦歌的身子开始下坠掉落。 这是她第三次从山崖上落下去了! 条件反射的,叶梦歌急忙此处张望,寻找宴随遇的身影。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掉崖了怎么办,而是在想会不会又是宴随遇那个狗逼想要害她性命。 在看见身旁同样身子下坠的宴随遇正面无表情,承受着狂风的肆虐时,叶梦歌才狠狠地放心了。 太好了,没想到还能拉着宴随遇一起死。 只是,身子只是坠落了一会儿,叶梦歌感受到自己忽然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重新睁开眼,入眼的还是宴随遇冰冷的容颜,看上去并无不同。 只是除了她的腰间环着一双手,那双手强劲有力,此刻毫不费力地握着她。 叶梦歌蹙眉,“你在演偶像剧呢?”这个时候抱她干嘛。 宴随遇却是没应声,两人尴尬的僵在一起不一会儿。 他旋即飞身落到了山腰上的一处山洞里,才将叶梦歌放下。 “叶大小姐不会轻功,我可不想到时候去崖底捡一些碎了的叶梦歌。” 他扫了叶梦歌一眼,沉声说道,能听得出有多么嫌弃。 叶梦歌嘟嘴不满,“谁需要你救我,我自己能自救。” 宴随遇嘴角轻轻一笑,说话间眉眼弯弯,“叶大小姐真以为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够让你从这么高的山崖上落下还能活下来?” 叶梦歌心想,那可不是嘛,她就是骨头断了过一晚上都能复原的厉害。 “不过说道这里,本殿下就要问问了,我救下了叶姑娘,叶姑娘打算怎么报答我啊,以身相许?” 他淡笑着,一声声笑声就像是初春时消融的阳光一样暖人心肺,又像是夏日里的骄阳灼人心。 孤男寡女,共处黑漆漆的山洞。 气氛一时很是微妙。 叶梦歌对这种奇怪的感觉心生抵触,说道,“不需要你救我,我自己就能活下来。” 宴随遇凑近问道,“你怎么自救?跳下去然后呼救二皇子救我吗,嗯?” 他呼出的气息包裹着叶梦歌,叶梦歌浑身打了一个颤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的冷笑话真冷,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她抚着自己的胳膊,同时走到山洞洞口,向山崖底望去想要看看下面有多深,是否可以跳下去找出路。 而叶梦歌的这幅模样落在宴随遇的眼里却成了娇羞的不知所措,只能慌张地四处张望逃避眼神的小姑娘行为。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说道,“算了,不逗你了,我看你在坠崖时太紧张害怕都闭上了眼,逗你一下想让你放松。” 叶梦歌回头看他,满脸不解。 她害怕了吗?那分明是在等着睡一觉后醒来再捡起二皇子散落在地的碎片,欣慰的笑着入睡了。 第七十九章 山洞旖旎(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两人说话间,距离也在慢慢拉近。 洞口窄下只容得下一人,所以两人是前胸贴后背地站着的。 叶梦歌回头之时,几乎是嘴唇擦着宴随遇的下巴过去的。 因而她望见的不是宴随遇嬉皮笑脸的模样,而是好看而精致的下巴和滚动的喉结。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变得微红。 宴随遇本是想看崖底的,被她这么忽然的动作一捣乱,心中已经是慌乱懵圈,更别提眼神该放在哪了。 软软的,温热的。 湿润的触感从他的下巴上滑过去,而后又有一只不安分的手抚上了他的喉结。 叶梦歌好奇问道,“你的喉结好明显啊,也有点好玩。”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梦歌忽然记起来在宿舍里曾听见那些没羞没臊的舍友们说过的话,“喉结大的男人在床上都很骚的。” 心跳加快,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她好像是猎奇一样,涉及到了新的领域,这会儿兴奋不已,小声问着他,“你在床上骚吗?” 宴随遇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听错话了,他从来没见过说话这么……嗯,不要脸的女子。 “那个,我是说你喜欢那个啥吗,你别误会了,我没说你那个啥了。” 叶梦歌补充道,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神注视着他,用着朋友间才会懂得暗号强行与一个不知道暗号的古人交流。 被她这样看着,宴随遇忽然生出一些烦躁。 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压抑下情绪,明显有些哑的嗓音沉声问道,“怎么,叶大小姐这是对我产生兴趣了?” 话音婉转,他接着说道,“不如你就来试试吧。” 好像这才是二皇子的本性吗,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叶梦歌却毫不在意,有些开心问道,“真的吗?我可以试试吗?” 宴随遇:“?” 为什么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占了便宜的模样。 “肤白貌美的大长腿二皇子,撩到就是赢,睡到就是爽。” 果然,小姑娘说的话没脸没皮,直接让他不好接话。 只是小姑娘的脸皮一直都很厚,任他怎么撩都毫无反应,这时看见她的微红的耳郭,当然是感到无比新鲜的。 而且那红红的耳郭就像是刚刚成熟的果实一样,散发着迷人的诱惑,好像枝头任君采劼的瓜果。 他忍住笑意,沉声说道,“你的耳朵红了。” 叶梦歌回过神来,很是疑惑。 谁耳朵红了? 她一脸正气,别扭地说道,“你说谁?你自己吗,脸的确很红。” 为了表示自己的内心的绝对纯洁,叶梦歌往前一步,想要证明给他看。 结果一不小心,从山洞边直接摔里下去,一个飞扑将同样站在山洞边的宴随遇也给扑了下去。 就这样,宴随遇就这抱住叶梦歌的姿势,从山崖腰间坠落下来。 而反应过来的叶梦歌从宴随遇的怀里抬起头,晃晃脑袋后,才睁开眼睛看着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为何,看见怀中小姑娘明显是撒娇的动作,宴随遇忽然想到之前自己养的那只小白兔。 它好像也很喜欢这样在他的怀里蹭着。 不知不觉中,眼中带了些温情,抬起手来抚摸着叶梦歌的头发,轻揉了几下。 叶梦歌抬头,“?” 但还没等两人在空中调整姿势重新飞上去时,已经坠落到崖底的河水里。 秋季的水已是非常寒冷。 冰冷的河水瞬间呛入口鼻,浑身被水面拍的撕裂般的疼痛,肺部也是被水压着呼吸困难。 叶梦歌感受到自己很难受,双手扑腾着向水面上浮起来重新调整呼吸,将身上各处传来的那股不适感压下去。 好在之前她和叶小小在桥洞下住着无聊时,被叶小小一脚踹下去自学了一下游泳。 但她游了起来才发现,水面异常平静。 她没有看到宴随遇的身影。 “宴随遇?” 她不确定他这位任何时刻都信誓旦旦、傲娇满满的二皇子此刻是不是正憋着坏已经到河边了,于是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但许久都未见回答。 周围也是安静的过分。 叶梦歌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水波涟漪,便向那处游了过去。 宴随遇的白色袍子就这样赫然入眼。 显然是已经陷入昏迷。 叶梦歌只能无奈托起宴随遇,将他送到岸边。 做好这一切后,有过溺水应急培训课程的叶梦歌先是给他进行了一番心脏复苏。 宴随遇的脸依旧是憋得很红。 叶梦歌擒住他的下巴,扒开他的嘴巴,探着脑袋看了看里面很干净,开始做人工呼吸。 她低下头去,将自己的唇瓣轻轻地贴到宴随遇的唇上,和人形模特不一样的感觉,很软,比上次不小心贴上的感觉还软。 她耐心地为宴随遇做着呼吸,却猝不及防间舌头被什么勾住。 叶梦歌浑身轻颤了一下,身子有些僵直。 而那个勾住舌头的东西则是绕着她的舌头在她的嘴里四处肆虐游荡,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舌头上传来的触感并不是很疼痛的感觉,但却非常刺激,让叶梦歌不自觉就红了脸。 叶梦歌猛地反应过来,一把将宴随遇推开。 宴随遇深深的喘了口气,脸上的肤色这才恢复正常,变得白皙透亮,只是还有一点红晕没有消散。 叶梦歌扔下他,快步走到河边,捧起一把河水就喂到嘴边喝下,使劲地漱口。 狗逼东西,居然敢占她便宜。 饶是叶梦歌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了这些行为举止不应该是一对正常男女可以做的事。 只是,她回头看了一眼岸上躺着的那人,还昏昏沉沉地睡着呢。 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第八十章 偷吃被抓包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 客栈里。 叶梦歌一只手撑着脑袋,傻傻地望着窗纸发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叶梦歌收回目光,应付差事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身后又传来声音,“我怎么在这里?” 宴随遇的手抚上自己的后脑勺,脑袋稍微有些疼,像是被人砸的,脸也有点疼。 “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是我把你背回来的,二皇子。” 叶梦歌说话的语气非常不客气,不过倒是难得的没有听见话语里的嘲讽。 “那我……”在河中腿抽筋之后怎么上岸的? 不过还没等他把话问完,叶梦歌已经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片衣袂。 宴随遇扶着头下床去梳洗,心想这问题不用问也知道,他是被叶梦歌带上岸的。 走近面盆架,捧起一把水到脸上,顿时清醒了不少。 但重新睁开眼后,赫然入目的便是倒映在盆中水面上的自己的脸上的五指印,根根分明清晰可见,不由得脸色一沉,嘴角边咬牙切齿地蹦出那几个字。 “叶、梦、歌。” 而罪魁祸首叶梦歌已经逃到楼下去喝茶去了,悠闲地看着县衙的府兵在自己面前忙碌来去。 县衙大人在她面前站住俯首,“叶大人,我们已经将你带回来的掌柜的那具尸体给搬运走了,多谢叶大人。还有,既然店小二已经招供自己是杀害掌柜的凶手,那我们便带走了。” 自从上次宴随遇在县衙大人面前亮明大燕国二皇子的身份后,这位眼高的县衙大人不敢再瞧不起摩胪院,对一个小小的摩胪院丞也是尊称“大人”。 叶梦歌正闭着眼品茶,随意地抬手,让他赶快滚。 县衙大人一时没懂她的意思,呆在原地默默等着,忍不住想起刚刚见到这位看起来柔弱的姑娘走进客栈时的模样,更是不敢动。 …… 当时在河边时,叶梦歌越想越觉得生气,最后但也算是心平气和,准备把宴随遇放在原地任他自生自灭。 可走了一段路后居然看见了掌柜的尸体,想到自己可能走错方向了,就捡着掌柜的尸体往回走。 路过宴随遇时,便还是将他捡了回去,只是想着不能让人白占便宜,所以在他脸上留下了点印记。 就这样,她背上背着一个昏迷的二皇子,背后拖着一个死亡的掌柜,回到了客栈。 刚到客栈,可把县衙大人吓坏了,差人将二皇子送上楼好生照顾,又把尸体收管好。 叶梦歌一双眼望着他,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就像现在这样。 “你怎么还在这里?”叶梦歌喝了一口茶准备学着古人的样子品一下,结果差点睡着。 “啊?”县衙大人反应过来,便顺便向叶梦歌报告自己将如何解决此桩凶杀案。 两人正说着话时,宴随遇下楼了,脸上愠怒未消。 “尸体?我要先看看。” 叶梦歌看见他正看着自己,明显就是想要发脾气的模样,朝着县衙大人瘪嘴,说道,“在他那,你自己去吧。” 宴随遇扫了她两眼,最终随着县衙走了。 县衙颤颤巍巍地在前面引路,带着这位不知为何生气的主子走着。 而不过一会儿,宴随遇沉着脸回来了。 “尸体上满是刮伤,面目全非,只能看出死因是胸前那匕首插入所致,线索都断了。你是怎么把他带回来的?” 他问着叶梦歌。 叶梦歌喝下一口茶,悠然自得将杯盏放在桌上,“能怎么办,背上背的你,不能在分出一双手抱着他,只能拖着呗。” 宴随遇指着她,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些什么,“你,你……” 无可奈何,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说道,“那个小二不过是贪财,想要掌柜的客栈,没有问题,似乎有问题的是掌柜。既然掌柜身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东西,那就先查查他的房间吧。” “听小二说道,掌柜喜欢去后面厨房待着,那里就由你去看看吧,我去他的住处看。” 叶梦歌闻言,放下杯盏,招呼文元一起去后厨看看,脸色很是平淡,听话的很。 宴随遇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踱步到掌柜的房间去。 刚踏进屋子时,他就感受到一些不同。 这屋子里窗户都是用着木条封上的,不过却是从里面封上的。 宴随遇将木条取下,一推开竟发现窗户外面竟是一堵墙。 整个屋子只有被掩住光线的门是通气的。 屋子中不算潮湿,但却绝对算得上是阴暗。 墙壁里的摆设很整齐。 宴随遇在屋中翻找一番,最终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记录着他们这几日在客栈里做过的一切事情。 宴随遇蹙眉,在柜子里的鞋里发现一张还未送出去的信件,上面写着他们这几个外乡人很安分,不可杀。 宴随遇将纸条收好,离开了房间,来到后院。 只不过推开厨房的门,却没有发现叶梦歌的身影。 他不由得皱眉,搜到厨房的角落里时才发现两个正蹲在灶台后面吃鸡腿的人。 大的一脸不耐烦地盯着他,小的则是惊慌呆愣住了。 “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宴随遇问道。 叶梦歌却直接回他,“没找到。” 理直气壮!虽然她根本没找过,这点从文元不断发抖的身子就可以看得出来。 然而当事人却是很坦然,带着文元从宴随遇面前走出厨房,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耻不好意思。 宴随遇面露不悦,在两人走后只能自己在厨房里翻翻找找,但除了一小罐的白色粉末也别无所获。 他从后院里出来时,坐在掌柜的摇摇椅上叶梦歌瞅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上楼去了。 文元磨蹭着过来,打算解释一下自己不是个贪吃的人。 还没等他开口,宴随遇便说道,“你来看看,这些药粉是有什么作用?” 第八十一章 大皇子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人群吵闹声。 宴随遇和文元向门口看去,只见一袭墨绿色长衫走进客栈。 那人与二皇子宴随遇长得格外相像,皆是俊朗非凡,只不过其周身却散发着无尽的冷气,倒是和二皇子并不相同。 一个似火艳阳高照,一个似冰冷若寒窟。 随着那人的走近,文元注意到二皇子的眉头紧蹙,似是不悦。 而那人身后却忽然蹦出一个人,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宴随遇的面前,正拉着他的衣袖撒娇。 “二哥,这次多亏了大哥,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宴晚衣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永远冷着一张脸的大哥,有些害怕,更往二哥那里挤着。 来人正是大燕国的大皇子宴黎紞。 宴随遇收起刚刚的戒备之意,扬起一张笑脸,说道,“大哥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和二弟说一声,我好给你接风洗尘去。” 宴黎紞望着眼前这没个正形的二弟,脸色微冷,二话没说便上了楼。 却不知他走之后,那笑容瞬间便消失殆尽,只剩下打量算计。 宴晚衣拉着他的衣袖往外走,很是着急,“二哥,你快帮我看看,耿子新现在怎么样了?” 宴随遇打趣,“人就在哪跑不了,你着急做什么。” 话虽然这样讲,耿子新如今的状况还真是糟糕的很。 先是替他将身上多处伤痕都重新上药包扎后,又是去抓了药熬了喝下,这才将他重新放置在床上。 忙活完一切后,宴随遇才有时间问起宴晚衣当日从枯井离开后的事情。 那日,宴晚衣本是和耿子新在枯井中寻找出路,用手扶着砖石寻找暗机。 只是枯井中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仅仅凭借他们两人刚刚才把绳索解开后的时间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这时不知怎么一回事,宴晚衣注意到枯井之上似有光亮闪过。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暗处便涌出一众人又将他们两人围住,欲带走他们。 耿子新与那为首之人周旋了一番,意外得知两人被抓尽是因为此前在逛集市时撞倒了一卖菜的小贩。 一阵叮当作响,这批人竟被后来者给尽数斩杀。 看着一袭墨绿的大哥,宴晚衣松了口气,先让为自己挡剑的耿子新出了枯井,后才给二哥留下记号通风报信。 “他真的没事吗?若是他因为我死了,那我可真是罪过大了。” “没事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宴晚衣终于放下心来,继而又抬眼看向床上的人。 这时,客房的门忽的被推开,一袭寒风进来。 宴晚衣还未看清来者是谁,便被拥入怀中,语气中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你没事就好。” …… 从耿子新的房间退出后,宴随遇便迈着步子来到了大皇子的房间。 早些时日,在洛安时他便知道大皇子便在这东南地带,日后定是要碰上的。 “大哥。” 他走进房中,径直坐在了大皇子的对面,自顾自地倒杯茶水喝上。 宴黎紞倒也没有在意他,只是听他唤自己大哥时,微微点头示意,而后便在一旁看起了书。 许久,街巷里传来打更声时,不只是宴随遇先喝完酒,还是宴黎紞先放下书本,原本暗中涌动的杀意与试探便化为有形。 屋中的桌椅被打翻在地,猝不及防间屋中一根银针飞出,竟将直直地刺入打更人手中的铜锣里。 暴雨肆虐,裹挟着狂风猛地拍打着房门和窗扇,雨滴也凌乱地洒进屋中湿了一片。 乌云遮日,飞鸟惊起。 屋中终于重归于安宁,只见一人坐于书桌前拾起此前放下的书籍重新读了起来。 这一番,不知是暴雨厉害些,还是狂风更胜一筹,只是院中的花草都被打的恹着头。 立于窗外屋檐下的暗卫不敢说话,看着自家主子走回了房中。 这头门才刚关上,那边门又忽然敞开。 叶梦歌偷偷摸摸地从里面出来,绕步走到后厨去,寻着白日里的记忆顺利找到放置点心的地方。 包揽了一箩筐的点心后,叶梦歌提着裙子慢慢走回客房。 下午和宴随遇斗气,因知道客栈里来了一位重要角色,叶梦歌特意没有出门,饿到现在才偷偷去厨房带点东西回来。 之前摊上一个二皇子就够麻烦的,要是着不小心惹到着大皇子,叶梦歌的咸鱼之路还走下去吗。 不可能的。 叶梦歌只想做个废物。 她要苟到最后,第一步便是准备食物带着叶小小和文元出逃,只要离二皇子远一点就成。 第八十二章 钟婉儿(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可还未等她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意外便发生了。 钟家二姑娘此前要嫁过去的夫家被灭,全家上下的主子仆人无一生还。 此事闹腾的动静不小,火烧那府宅的时候全城都能看见熊熊燃气的火焰冲天,烟气席卷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城。 钟家倒是关门歇客,府中安静的很。 往日里,黔坞城便没有多少人在白日里说话,现在则更是一个个的都藏在了屋里。 整座城都变得阴气森森的。 大火烧了一整天才彻底熄灭,宴随遇赶到时宅子已经成了一片灰烬。 一块灰尘粒从空中婉转飞起又落下。 宴随遇的眼眸微微深沉了些,转身便去了钟家。 …… 钟家老儿正在祠堂里叹着气,忽然府门就被人猛地敲响,一声比一声大,似是要把门给敲坏才会停止的架势。 他跪坐在祠堂的蒲团上,腿已经发酸,有些站不起身,唤了下人去问问外面是谁。 这段时间里,他们钟家还是不要和外人有来往的好,不然不知道又会被说多少闲言碎语。 不一会儿,下人便回来了,禀告道是一对外地来的新婚夫妻,想要来府中认识一下钟家主事,谈些生意。 钟家老儿这才让下人去将门外的人带进来。 可进来之后却是发现,这两人竟是当初参加过钟小雪成亲之日宴席的客人,不免有些怀疑,问道,“二位是来找我谈生意的?” 叶梦歌进来之后,便自觉离宴随遇远一点,此时两人之间还可以隔着一人,一点都不像是新婚夫妇。 宴随遇眼角带笑,却是不看钟家老儿,反而是望着叶梦歌,一双眼睛里全是揶揄和看戏,“你说呢?” 叶梦歌听后抬头,淡淡言道,“我们来找你家大小姐钟婉儿。还麻烦你将人交出来。” 宴随遇眼中的笑意更深,心想这丫头倒是很上道,知道他们此番来的目的。 钟家老儿在听见钟婉儿时便是脸色忽变,这会儿嘴唇泛紫,满脸苦色,“这丫头早些年就去了……” “废话少说,我们知道她没死。” “我家婉儿是在众人面前走的,大伙们都看见了,这事我又怎么能诓骗二位。” 叶梦歌同其争吵起来,宴随遇却是觉得厌烦,默默走到一边似是无意间询问。 “哎,上次来就见这屋中的月季花开的甚好,不知是何人在打理?看得出那人的用心良苦。” 钟家老儿慢慢地止住了争吵,一下子静默下来。 宴随遇接着说道,“听闻钟家大小姐生前最喜欢月季花,对其爱护有加,养的月季花也是黔坞城中最好的一朵,我看眼前这朵花愣是丝毫不逊色呢。” 钟家老儿忽的开口,“都是我打理的,婉儿走之后,我便将这些月季花养了起来,想着也是婉儿唯一的牵挂。” “是吗?我倒是觉得她唯一的牵挂应该是何家上下老小。” “不可能,那一家子畜生有什么值得她去牵挂的,她便是只挂念钟家。” 宴随遇眯了眯眼,笑道,“哦她同你讲过?” 钟家老儿此时又陷入那番回忆里,正打算开口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带进沟里,差点就把事情的真相给说了出来。 想到此处,他顿了顿,“不是,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又妄自做了想法,认为她是这么想的。” 叶梦歌却是已经听不得他们在这磨磨唧唧,弯弯绕绕的,“你当我们瞎的啊,你那婉儿明明没死,还不赶快把人给我们交出来。” 钟家老儿起了火,问道,“你们是谁啊,一来就向我要故去的婉儿,这是我家!” 叶梦歌掏出怀里的牌子,往桌上一扔,“摩胪院办案,你只管服从就好。” “什么院,没听说过。” 钟家老儿一双眼睛瞪着叶梦歌,很是执拗,但眼中的那股劲儿分明告诉叶梦歌,他是真的不知道摩胪院。 叶梦歌:靓仔无语。 这官衔完全没用。 宴随遇一直把玩着手中的玉笛,此时却忽然就奔着钟家老儿的胸口直插过去。 但不等玉笛没入胸口,却忽然被一直横飞而来的丝线将其弹开。 靶心已歪,宴随遇便收好了玉笛,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似有若无的望着不远处的屋檐。 叶梦歌不由得大吸一口气,要不是还是二皇子会玩呢。 第八十三章 钟婉儿(中)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那形同鬼魅一般的人影从门口闪过,幽幽的声音飘了进来,“钟家老儿的性命是我的,谁也要不走!” 随着话音落下,屋中忽的刮起一阵邪风,直将那门扇刮得不停作响,桌椅倾倒,竟然直直朝着宴随遇砸过去。 宴随遇随手抬起玉笛,未碰到飞来之物便将那桌椅击了个粉碎。 一时间,屋中狂风肆虐,屋外的人一个劲地扔着东西,屋里的人也是就那般闲散地坐在椅子上将朝着自己飞来的东西击碎。 一场鸡飞狗跳般的闹剧。 不知过了过久,叶梦歌都看得有些无聊,两方才停止。 再转眼间,那一抹艳丽的红色就已经到了眼前。 身穿的那身红嫁衣灼人视线,可满头的白发却是沧桑万分,脸上的皱纹在胭脂的掩饰下也是清晰可见。 眼中似是被浓雾笼罩着,看不清神色,却是脸上不见悲也不见喜,正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的众人,却不见那目光停在哪里。 钟家老儿亦是满眼慈爱地看着那人,虽然是不露痕迹的眼神,却被叶梦歌和宴随遇看在眼里。 不过一会儿,那人的脸上才缓缓归了神色,看向此前向钟家老儿出手的宴随遇,面上笼罩愤怒和杀意,她的狠厉和疯狂体现在那扭曲的表情中。 面对如此之景,宴随遇却是淡淡笑了一下,神色如常地说道,“这会儿才露面,是不是有些晚了。” 钟婉儿没有作答,看了一眼宴随遇之后又扭过头看向钟家老儿,在确认他没事之后才重新面向着令她不悦之人。 宴随遇笑了一下,挑眉看向叶梦歌,眼中深意竟是让人看不懂。 可还没等她弄明白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时,钟婉儿已经发狂,本是浓雾遮住的眼此刻充血通红,直愣愣地看着宴随遇和叶梦歌二人。 “你们各个都算计我,想要我延续香火,又不想我安生过日子。你们害我,下毒害我腹中胎儿,又抢走我美貌!骗人与我恩爱,实则却是每日打骂。如今我的这幅田地都是你们造成的,你们还想要害我们钟家的人!你们不得好死!” 钟婉儿望着他们,虽是看不清那眼中是什么神情,但俨然已经将他们二人看成了何家的人,出手狠辣果决,丝毫不留情。 这一变故来的突然,宴随遇也是反应极快,迅速将叶梦歌护在自己身后。 可惜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空中有些看不见的丝线将两人缠住,在钟婉儿出手之时便化为利刃刺向胸口,力道之大让二人勉强接住后却是受了内伤。 “哈哈哈,是你教会我做人一定要会计谋,先做打算,还多亏了你的教导我才能知晓杀人之前与那人玩闹一下看着他们死去也是有趣的。”钟婉儿笑道,忽然又变了脸色,笑容消失显得阴冷可怖,“你给我下毒,眼看着我浑身动弹不得才动手割下我心头肉,你永远都是这样可怕,今日我就要让你尝尝这滋味。” 宴随遇眼神微敛,明白此前她并不是在一味的乱扔屋中的摆设,而是在给自己布置杀人的丝线。 叶梦歌吐出胸口憋着的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姑娘,你怕不是眼瞎认错人了,发泄也不找好对象,我们可不是你公家的何姓人。” 钟婉儿却面色狰狞,“你还敢提我的眼睛,若不是你这毒妇给我的桂花糕里有毒,我又怎么会失明!贱人,拿命来!” 得了,这下真是送上去的人头。 叶梦歌躲着她凶猛的进攻,但还是抵不过偶尔被空中丝线给伤到,歪倒在一旁的角落里喘着气。 宴随遇也不是闲的,在意识到空中丝线亦可伤人之后,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用手中玉笛去挥断,同时也顺着钟婉儿的话语说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从她口中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不一会儿,事情也就大致清晰了。 眼看着宴随遇就要到钟婉儿身边,她却也不再攻击对方,而是慢慢地安静下来看着宴随遇,想要伸出手去描摹对方的脸。 他躲开,眼神中多有嫌弃。 钟婉儿却是愣愣的,好半晌后小声叫道,“何郎。” 语气中多有小心翼翼。 宴随遇轻轻应了一声,“嗯。” “是你吗,何郎?” 钟婉儿急忙抓住对方的衣袖,反复询问着,像是沙漠里干渴了许久的行人忽然就找到了甘露,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不由得眉眼弯弯笑得开怀。 “何郎,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八十四章 钟婉儿(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 柳枝依依,微风徐徐。 初春的黔坞城内少男少女们各怀心思去到城外踏春交际,一片祥和之景。 而在城中人口密集之处的河边,有人在用棒子捶打着衣服,时不时和身边人闲聊几句家中事,也有人站在那柳树下苦苦等待,满含期待。 柳絮纷飞,升至高空又旋即落下,宛如雪白飞蛾翩翩起舞。 树下的的人儿眼睛都望穿,终于看见了那蓝色长衫的男子向这边奔来。 他紧紧拥她入怀,唇瓣贴到她的青丝上,温情似水,“婉儿。” 怀中人仰起头来,眼中欣喜是掩藏不住的,“何郎。” 此时正是钟家老儿为促成二人婚事,而制造的机会让两人互生情愫。 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就像是在互相取暖一般,谁也不放开谁。 半晌后,男子说道,“婉儿,等你嫁来我何家,我们便再也不分开。” 怀中人含羞点头,埋在男子胸膛上不敢抬头,只怕自己的脸已经红成了柿子。 等到出嫁之日,她亦是如此期待地坐上花轿,伴随着铜锣声鞭炮声,穿过一条条街道,洒下漫天欢喜热闹,跨过火盆进到何家。 本以为这便是此后一生的归宿,谁知竟入了豺狼虎豹之穴。 夫家只想要个孩子,延续何家香火。 日日夜夜的那档子事却是让钟婉儿的肚子毫无动静,夫君乡试不过便将气都撒在了她身上。冷漠婆婆不护着她,嫂嫂却嫉妒她的美貌下毒害她一夜之间苍老。 可等到她怀上孩子之后,夫君却不承认这是他的孩子,一脚下去孩子便没了。从那以后,各种苦辣酷刑便充斥着她的生活。她不是没想过回到钟家求救,只可惜那“温文尔雅”的夫君却是用着锁链将她关在了后院里,出不得门。 最终,心死之日却是她从那院子里逃出来之时,本打算像只蝴蝶一般飞出这囚笼,没成想却是被自己信任的丫鬟背叛,在前院里毒发之时才得以看见自己的爹爹,未等求救声说出口便倒下。 何家多么无情,只用草席将她一卷便扔在了城外的乱葬岗上。 钟婉儿也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但再醒来之时却看见了在草席之下的一卷秘籍,待重回黔坞城之时便将何家的人都全部杀了。 想到这里,她仿佛又看见何郎躺在自己脚边,手中紧紧攒着她的衣摆,恳求不要杀他时的那副凄苦的模样。 不由得心头高兴,大笑着,“何郎啊,你是没想到你还有今天吧。不过你说,你为什么到死才说爱我呢?” 她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望了过来,看着宴随遇,等着他回话。 其实就是她不问,估计心里也是清楚的,那何郎或许从未喜欢过她,都是她一厢情愿、飞蛾扑火罢了。 叶梦歌从墙角跟站了起来,身子紧贴着墙面,“你的何郎死了,所以你就要杀光城中所有的适龄的男男女女,让他们和你一样体会着心死的绝望?” “不,我只是在救他们。男人都是骗子,只会骗心、骗身子,他们不懂那些都是假的,成婚也是假的,没有男人可以依靠。我给他们这样讲,他们却不肯相信,我只能让他们再也成不了婚。” 叶梦歌向前一步步逼近,目光落在钟婉儿的脸上,看着她扭曲的表情不由得好笑,“那城中来往的行人也是打了坏主意,你想要规劝却不听,而不得以杀了他们的?” 钟婉儿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后忽然意识到她在说的是那群看见她就大呼丑八怪的人,面上却很是平和,淡淡开口,“那是他们在嫉妒我美貌,骂我容颜之时,又去找其他美貌女子亲热,都是些肮脏的下流胚子。” 叶梦歌这一来二去就将困扰黔坞城许久的真相给问出来了,也是想笑原是城中所有人都对钟婉儿当年之事有愧疚,只敢相信是钟婉儿的鬼魂回来索命也不觉竟是一个疯魔女人的报复行为。 钟家老儿趁势扑了过来,不顾衣襟肌肤被丝线刮破流血,紧紧环住钟婉儿,恳求宴随遇和叶梦歌放过她。 这么多年以来,从何家出事之后,钟家的事业便是蒸蒸日上,想必是钟婉儿在身后推波助澜。但如今看来,付出的不仅仅是钟婉儿一人,默默守护在她身后为她隐藏踪迹的钟家老儿也是费尽心力。 他跪倒在地,对着叶梦歌和宴随遇磕了几个响头,又是想要将钟家所有的财产送出去,又是想要一命换一命,只为将钟婉儿的性命留下。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说道,老泪横流。 可那些无辜惨死的人又何尝不是可怜的人。 叶梦歌叹了口气,走到院中空地上不再参与此事。 本来此事就和她无关,不过是应付二皇子之托,来看个热闹罢了,转身离开。 …… 不久,宴随遇也回到客栈,卸下一身的疲惫,这会儿正和客栈大堂内经过的一女子扯些风流话。 叶梦歌轻瞥了他一眼,走到角落里坐下。 宴晚衣从楼上风风火火地下来,抓住宴随遇的手就问道,“二哥,你看见大哥了吗?” 宴随遇嘴角笑意,眼底深沉一片,状似无意地轻轻摇了摇头。 宴晚衣这时又看见了角落里吃鸡的叶梦歌,问她有没有看见大皇子。 叶梦歌摇头发呆,只听见宴晚衣在耳边嘟囔着怎么走的时候也不知道给她说一声。 叶小小曾经说过,他们叶家的人一向是比较无情的。 叶老爹欠下一屁股债,二话不说就走了。叶梦歌也是从小便见惯了砍刀流血,叶小小更是见到流浪狗都不会眨眼还会去抢食物的。 在钟婉儿这件事上,叶梦歌不想去在乎钟婉儿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不论是将她交给一个只会忏悔惋惜的父亲看管起来,让钟家人在她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好生照顾,还是交由县衙判案定罪,给城中百姓们一个交代,都是和叶梦歌无关的。 她不会怜惜,也不会感伤,只是觉得宴随遇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眼神中似乎是在觉得她无情,试探她会不会去找他询问故事后续。 叶梦歌不禁觉得宴随遇真无聊。 而宴随遇此刻想的却是,她为什么老是看自己,难道是觉得他将钟婉儿交给县衙是很无情的行为吗,可无情本就是帝王之家的一贯风格,她始终不懂。 大皇子的突然出现给众人提了个醒,让众人忽然明白此行的目的不是在这黔坞城过逍遥日子。 宴帝本来下派宴随遇和叶梦歌去柏州城将城中土匪收服,在黔坞城就已经耽搁不少时间。 眼下闹鬼之事得以解决,钟婉儿也交给县衙大人,自然时该启程前往柏州之地。 宴随遇一个人一辆马车,由此前跟着大皇子而来的自家暗卫小黑驱车赶路。叶梦歌带着文元和叶小小一辆马车。 板着一张脸的沈岁的怀里握着一柄长剑,冷眼看着耿子新爬上了宴晚衣的马车,嘴里冷嗤一声,马鞭一甩车轮飞转,马车便奔走起来。 第八十五章 飞来横祸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柏州路远,途经苏岐。 连着几日的舟车劳顿,一行人决定在苏岐暂歇下脚,休息一日再做出发。 自古苏岐以烟柳之地最为出名,盈盈一握的曼妙细腰和南方惯有的轻声细语都让人心驰神往。这里不仅是男子的温柔乡,也是女子的玩乐场。 叶梦歌和耿子新相约到了本地最大的一家怡红院,只见这里男男女女皆是一片喜庆地往进走,红火的灯笼将这一片江都照的通红。 整个怡红院就像是烟波江面上的一艘热闹的船舫,悦耳的琴声随着江面散开来,十里八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道琴声美妙。 还未等他们踏进楼中,便有善于察言观色的老妈妈给找来一群姑娘公子给牵了进去。 刚刚坐下,便有姑娘给耿子新倒酒喂葡萄,叶梦歌则是身边围着两个美艳妖娆的男子喂点心。 最起初多是有些不适应,但后来看管了这小白脸在身边,觉得有个人伺候也不错,心情愉快许多便开始打趣正在别扭躲着姑娘的耿子新。 许是那老妈妈是个会看人的,看出耿子新是个有钱的主子,便给二人安排了二楼的一处雅间,只是看着二人一同进入房中时脸色有些怪异。 从入这房门之后,叶梦歌便能察觉到隔壁有些动静。这时,却是爆发出一阵阵嘤咛声和咆哮声。 那头有一女子低声哭泣,似是在推搡抵制男子对她的侵犯。然男子嘴里一声大骂,便将女子的身子要了去,惹得女子一声痛苦的叫骂。随后时不时是一些让人脸红耳赤的呜咽声,时不时却又是歇斯底里的辱骂声。 后来声音稍微大点了,也不只是叶梦歌能听见,连耿子新的脸都稍微红了些,再加之这里有着几个还在投喂食物的“内行人”,屋中气氛暧昧诡异。 原以为女子时不时的辱骂就是两人之间的情趣,直到后来女子破口大骂,“你不配做我二伯,我爹爹临死之前将我托付给你这个亲兄弟算是看走了眼,先是将我卖到着青楼又是……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桌边偷听了一切的两人一愣,呆住不知作何反应,可“内行人”却是格外不懂脸色还一个劲地投喂二人。 叶梦歌看着脸色有些微僵的耿子新,摆手将老妈妈送来的人全部赶走。 雅间的房门还未关上,忽的一个粉白的身影就窜进来了,躲在了床帐后面,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望着两人。 叶梦歌敛下神色,将房门关上,与耿子新默默坐着干瞪眼。 隔壁随之也走出一人,踱步来到了房门口,却是没有敲门便直接破门而入。 “那小丫头片子呢,那你给我出来!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似是把衣服披好还来不及穿上,便到了这处,一个西瓜肚皮圆滚滚的肥溜溜的。 叶梦歌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男人却是不满意,想要到屋子里来搜。 手中葡萄籽飞过去,尽是打到了那人的腿上,让他忽的跪倒在地,面色赤红一片,很是生气。 但最终还是走了。 那女子将老妈妈之前给每间屋子的客人都备下的衣服穿上,严整待发地走到叶梦歌面前,温润细语道,“多谢姑娘救下奴婢,这份恩情奴婢无以为报,唯有……” 不等她说完,叶梦歌便及时制止住了她,还不知道是什么烂俗套路的开端呢,接下来的话还是不听为妙。 “嘭!” 房门却是再次被撞开,男子竟根本就没有离去,而是一直守在房门口。 这会儿听到屋中有那丫头片子的声音,自是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那姑娘显然也是害怕了,一下子便扑倒叶梦歌的怀里,小声说着,“姑娘,你一定要救我。” 泪眼婆娑的样子真是楚楚可怜,人人怜爱,眼神却是在有意无意地勾引着抱着自己的人。 叶梦歌扶额,她真的对姑娘不感兴趣啊,转头看向耿子新想要求救,却发现人家正看好戏般的看着她。 那大汉便是一把扯过怀中人,指着叶梦歌的鼻子便开骂,说叶梦歌在抢他姘头,败坏了他的兴致。 姑娘又是急忙踩了大汉一脚,重新向叶梦歌扑了过来,想要一个亲亲的怀抱,被叶梦歌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可那大汉是个眼瞎的,看不见是这姑娘一心投怀送抱,只是一个劲的咒骂叶梦歌抢人姘头不得好死。 叶梦歌气他不过,呛了他几句,说他罔顾人伦不守礼法,竟没成想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气死了。 看着地上面色青紫的男人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叶梦歌的脸色难看,从没想过自己口才这么好。 耿子新却是在身边低声笑着,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上前拍了拍叶梦歌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刚刚被惊呆了的姑娘随之一声尖叫,愣是让整个怡红院的人都注意到了这里。 好事者便上前看热闹,老妈妈领着一群精壮的大汉走到叶梦歌的面前,作势要将叶梦歌拿下。 此前在叶梦歌怀里泣不成声的姑娘忙爬起来,抓着老妈妈的裙摆求救,反咬一口说道都是叶梦歌在坏事,在楼里杀了人,愣是不承认此事与她有关。 第八十六章 嫁人(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耿子新在一旁看戏看的热闹,跻身进吃瓜群众的队伍中,站在一群嗑着瓜子看笑话的酒客后面。 叶梦歌出手解决了那几个壮汉,看了一眼人群中笑意盈盈地耿子新,自己翻墙走了。 回到客栈后,谁知那老妈妈居然还找上门来,叉着腰站在客栈楼下非要一个结果。 这处客栈本就是当初进城之后特意选在最繁华阶段,为的是掩人耳目,这下子更是一点小小的举动便引得周围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耿子新跟着这群看热闹的人群之后,嘴角笑意藏不住。 叶梦歌拧眉,她一向不喜欢人多,这下子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正在她犹豫是该将老妈妈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商量”,还是发脾气将这群看热闹的人赶走时,客栈中坐着的那人终究是坐不住了。 宴随遇轻轻几句,便呛的老妈妈无话可说,将这群人都赶走了。 只是,胜利而归的他路过叶梦歌时,那眼神里透露出的嫌弃已经是连伪装都不愿意的了,对叶梦歌便是一番冷嘲热讽。 但苦于这件事的确是叶梦歌引起的无妄之灾,她默默受着,在听完二皇子的一番淳淳教诲之后飞速上楼,遇上文元向她禀报叶小小有将醒之兆,不由得心情愉快。 第二日,叶梦歌特意起了个早,亲自下厨给众人做了个早餐。 可惜大家只是尝过一口后便脸色一变,去了后院再也没回来。叶梦歌看着众人逐渐扭曲的面容,感叹他们太过浮夸,自己试了一口后便也去外面酒楼吃饭去了。 然而此前怡红院的这桩事却没完,就像是丝线一般杂乱缠绕在一起,扯不开剪不断。 第三日,众人准备起步出发,继续前往柏州时,客栈门外的街道上浩浩荡荡站着一群身披丧服的妇人仆子。 他们拦下宴随遇等人愣是不让走,说是自家老爷被人给活活气死,今日就是来讨个说法的,看看世上还有没有王法,让杀人凶手在外逍遥。 宴随遇闻言轻抬眼,扔下一袋子钱,那妇人也不愿意息事宁人,非说要交出叶梦歌才能给他家老爷安息。 话已至此,宴随遇对叶梦歌招惹下的祸事本就很是烦闷,这会儿便让其自己解决,随即便牵着马匹走了。 文元跟着宴随遇身后亦步亦趋,时而转头回望她两眼,最终还是跟着一群人走了。 眼看着一群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叶梦歌内心终是变得有些烦躁,跟着那妇人回到死者的家里。 妇人伏在棺材上,哭嚷着自家苦命的丈夫,要叶梦歌永远留在这个家里赎罪。 叶梦歌正坐在灵堂内唯一的一把交椅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剑,“你说什么?” 那妇人急忙解释,“你嫁给我们死去的儿子就好。” 他们的儿子曾双腿残疾,整日郁郁寡欢变得阴冷暴躁,死前就没有媳妇。当初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就是要去青楼给他们的儿子找一个媳妇,那个姑娘本就是他们儿子的表妹,早年也有过亲事,只是还未过门便家道中落流落青楼。 如今儿子已经死了,可是这桩亲事也是不能作废的,死前没有一个体贴的妻子,死后也得有个伴陪着他照顾他也好。 没成想,这桩事却是被叶梦歌给搅黄了,好好的一个儿媳没了,又看上了叶梦歌也生的好看,便打起歪主意想要叶梦歌嫁过来。 “姑娘,这事是你不对在先,你就嫁了吧。” “孩子,这家主母很是仁心,对你不会差的,听我的一句劝,与其再找个不靠谱的夫家,不如就嫁了这家吧。” “……” 身边围着看热闹的人纷纷这般说着,还骂青楼里的那丫头不识好歹,言而无信,劝说着叶梦歌不要像那女子一样“不明事理”,早日嫁过来。 第八十七章 嫁人(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难道这里就没一个正常的人吗? 他们都如此罔顾人伦,说话做事都毫无道理可言,叶梦歌冷眼看着这群戏精在自己面前作妖,但内心深处还是生了一丝烦躁。 思绪正在乱飞着的时候,院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是花瓶被摔碎在地。 叶梦歌向那边看过去,只听见里面有些异样的声音,似是有人在苟合,且那女子同样也不愿意总是半推半就。 这边灵堂的人都听见了,各个面红耳赤,但却选择了忽视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个劲地劝说叶梦歌赶紧嫁过来。 叶梦歌忽然听见屋中的人说道,那两人竟是亲兄妹。 不由得秀眉一皱,问道,“那屋中的人是谁?” 妇人脸色一红,小声说道那是她的另一对儿女。而她说这段话时,其他人并未觉得不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但是唯一肯定的一点是他们思想都多少有些问题。 话正说着的时候,州县大人来了,却是唯唯诺诺,说话间生怕得罪一个百姓,按照众人的说法使劲地规劝着叶梦歌。 叶梦歌正烦躁着,急于摆脱这里的人。 叶小小说的没错,叶梦歌有社交恐惧症,在人多的时候就会感到很烦躁,很焦虑,平时的战斗力都化为乌有。 正是因此,叶梦歌此前才非常讨厌人多的地方收拾打架。 整个人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灼烧一般,难受至极。 然而天空忽然拂来一阵阴雨,却扫走了她身上的火焰,带走了她的焦灼。 宴随遇缓缓走来,直到面前,执起叶梦歌的手,“她早就嫁给我了,你们这样逼她是当我死了吗?” 叶梦歌不情愿地把手扯回来,倒是没有反驳。 但那妇人却是不愿意了,瞅了一眼宴随遇,再看向两人之间能隔着一条银河的缝隙距离,坚定地说道,“你们肯定没有成亲,不然当初在客栈门口他怎么会丢下你,而且你们两个也不像是成亲的夫妇。” 宴随遇挑了挑眉,一本正经,“我去给她买簪花去了,没有丢下她,而且我俩这般相处也是因为她过于害羞内敛,在外人面前总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叶梦歌瞳孔地震:? “那你们之间离那么远干嘛?”妇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不寻常的地方。 宴随遇拧眉,正要开口说话时,身子忽然被身边的人给牵到一起。 他回过头看过去,只见叶梦歌正垫着脚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二人距离拉近了些,就像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人一般。 叶梦歌对上了他疑惑不解地眼神,瞪了他一眼。 没见识吧,这就是现代人中铁哥们的相处模式,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好在宴随遇的不解只有那么一瞬间,等到他反应过来后对叶梦歌的这番行为解释道,见到太多的人怀疑他们的亲事故想证明给他们看。 一群妇人看了一眼因为生气而红了眼眶的叶梦歌此刻脸上两侧鼓起,这明显就是一副小女人护男人的模样,算是相信了这番说辞,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一番说道,宴随遇终于才将叶梦歌从那灵堂带走,却架不住州县大人的热情,非要留下他们两个在府里多玩一段时间。 二人只能勉强进了州县府中,在客房里暂时待了下来。 宴随遇讲道,柏州最近局势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城中百姓何其无辜牵扯进朝堂之上的纷争,所以等不及便让宴晚衣他们先过去了,叶小小也被带了过去。 为了不暴露他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为免消息传递到柏州,会给那边的情况带来情况不明的后果,所以他们只能向外人说道他俩是一对夫妇,混淆视听,让人联想不到是朝堂之上下派的人。 “我们白日里就先稳住这些人,夜间便翻墙出逃?”被迫听了许多不该听的事情的叶梦歌这会儿问道。 宴随遇看了她一眼,点头默认。 …… 只是到了晚上翻墙之时,却忽然听见州县大人屋中正在行云雨之事,而他的夫人也是他的妹妹。 叶梦歌虽然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之后两人便马不停蹄地往柏州赶路,可谁知还是有人盯着他们,在树林子里给他们放冷箭。 第八十八章 柏州之行(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所幸宴随遇与叶梦歌都身手不凡,一番配合下将所有刺客全部收拾干净,留下一个活口想要问话。 只可惜话还未问出口之时,那人便已经咬舌自尽,最终吐出一口鲜血便死在了二人面前。 叶梦歌闲适地躺在了马车里,看着宴随遇一脸平静地擦着手中玉笛上的血迹。等到雪白通体的笛子再次恢复莹莹光泽之后才算满意。 而刚刚那个刺客的死亡好像并没有让他感受到一丝懊悔或者溃败,那人的生命就像是一片枯叶的随风落下一般平常。 但后来,两人的脚程却是加快了不少,不过两日便追到了宴晚衣他们的马车,与之汇合。 随后一众人向着柏州赶过去,路上的刺客都由暗卫小黑出手清理干净。 到了柏州之后,宴随遇径直带着一行人到了城内一家香火旺盛的寺庙里歇下了脚,而非像往常一样进城便入住客栈。 主持领着他们到了专为香客设置的禅房门口,“施主今日为佛光寺所捐善款定是心善之人,以后必有善报。” 宴随遇挽着叶梦歌,嘴角微笑,“主持言重。还未多谢主持提供的住处,我和内子今日也算是有了歇脚的地方。” 随后,叶梦歌感受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给揪了一下,懒懒的抬眼一下敷衍道,“多谢主持。” 主持双手合十,感念施主如此善良,过了一会儿才看向二人身后的其他人。 宴随遇脸上流露出一丝讪意,解释道,“内子近来身体不适,所以我才带着她来这寺庙里求佛祖保佑,路途艰辛便带了些仆人。” 他向后扫了一眼,说道,“他们也是担心内子的身体,我才准许他们也一同前来,没成想这柏州城中的客栈都住满了人,竟是没有一处可以歇脚过夜的地方,这才前来求助主持。” 话说到此,主持便心下了然,言道让他们也一便好好歇息在寺庙里即可。 叶梦歌却忽然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往宴随遇身上靠着,撒娇道,“夫君,我们的孩子还在马车上……” 宴晚衣等人:“孩子?!” 宴随遇眼底的震惊不比他们少,却是在想这家伙为什么忽然就撒娇,但是心底生起的疑惑却被一阵奇异的感觉给覆盖,就像是忽然吃了糖般有点甜腻腻的。 但这种感受并不好过,于是他又掐了叶梦歌的胳膊,让她安分点,疼的叶梦歌身子一惊。 “悟思,去将寺院前的马车内的孩子抱进来。” 两人之间的打闹都被主持看在眼里,在这寺庙里来的夫妇中相处如此和谐温情的不多,这是都遇见了彼此的良人。 一个小和尚随即立即出门,去将寺庙外的文元和叶小小都接了进来。 叶梦歌一把抱过叶小小,心疼地说道,“我的孩儿啊,快和娘一起进屋子吧。”之后也不管宴随遇作何感想,便自己进了屋子里。 宴随遇望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主持脸上挂着温厚的笑容,“贫僧曾在这寺中待过数年,来佛前许愿或是还愿的香客中饶是像施主与夫人这般恩爱的也是很少,施主莫不要错过眼前良人,余生方才后悔追忆。” 话毕,主持便带着小和尚退出了后院去到佛堂里。 但他说的话却在宴随遇心底抛下一颗石子,激起心底千层浪。带着满腹疑惑与纠结,他终是踏进了屋子里,看着窗边那人正懒洋洋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孩子,眼底却是担忧与温情,不由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她来做自己的妻子也是极好的选择? 正想着的时候,床边的人似是感受到他进了屋,抬眼看了过来,呆愣了一下之后便翻了一个白眼又转过头去。 宴随遇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刚刚是冒出什么不可思议的想法的,眼前这人不过是他布下的一个棋子而已。 反应过来后,宴随遇坐在桌前,与叶梦歌约法三章,不许她在这寺庙中胡作非为乱他计划。 院中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吵闹声。 “沈岁,你把剑放下!” 宴晚衣像是保护小鸡崽一般护在耿子新前面,让冷脸的沈岁将手中的剑放下,明明眼中都是害怕却还装出威言的样子。 沈岁轻嗤一声,手中的剑却是不放下。 宴随遇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眼看着院中那一抹鹅黄色身影就要跑过来求助便撂下一句,佛堂之处勿喧闹,随后便关上了门隔绝了一切。 第八十九章 柏州之行(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然而外面已经是一片的鸡飞狗跳。 宴晚衣护着耿子新,不让沈岁去伤害耿子新。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自从上次他们被大皇子宴黎紞带回来之后,沈岁对耿子新的态度便忽然大转变,以前两人还能看过眼,现在却是总是冷着一张脸对着人。 今天这事也发生的莫名其妙,两人明明前一刻还在坐在一起说着话,后一秒却变得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而此前宴晚衣和耿子新在被那人抓走之后,耿子新曾舍命护过宴晚衣,她自然是要保护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在看见沈岁拿起剑的时候便立即闪身过来护在耿子新的身前。 沈岁眼里冰凉一片,面上毫无表情,“晚衣,你分明知道我曾手筋被挑断,虽是已经养好经脉却仍是手无寸铁之力,无法拿剑伤人,为何还要护在他身前,是怕我伤害他吗?” 宴晚衣却是不退步,固执地看着他,让他放下剑不去伤害耿子新。 沈岁冷冷地看着她,看的她莫名心虚,马上就要说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皇宫中将那讨人厌的嬷嬷给弄死的事情吗?”。 沈岁却将手中的剑扔到了地上,转身离去。 宴晚衣这才松了口气,转过来看向身后的耿子新,却看见对方脸上明显得逞的笑容。 …… 这头沈岁从寺庙里出来时,便来到了寺庙下的蓝花楹树下。 这是寺庙中的姻缘树。 与入寺初见时心底的那一抹暗暗的期待相比,此刻却觉得它格外碍眼。 往来的香客不在少数,从小僧手中取过一红绳做姻缘线,两人一起挂在姻缘树上,参天大树的枝干上红丝随风飘飘。 他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淡紫色花瓣纷飞,心底却冰凉,走至小僧面前,取过一根姻缘绳。 小僧抬眼看向他,笑道,“施主,我们这姻缘树很灵的,你只要将自己的姻缘绳挂在身上,心中默默期许你心中所想那人,必有善果。” 沈岁面露迷茫,他也会有善果吗,但还是去将姻缘绳挂在树上,只是未像其他人一样闭眼默念心中所想,而是挂上绳便离开了。 只是等他挂好绳子之后,一抬眼才看见对面的两人,不由得皱眉。 宴随遇和叶梦歌正拿着姻缘绳,“恩爱”的拿着姻缘绳将它往树上挂。 因为够不着那处枝头,叶梦歌被宴随遇举了起来,似是脚下没有站稳,一不小心滑落下来,被宴随遇接住。 两人相视一笑,温情脉脉,而后有重新挂上了姻缘绳,才挽着一同往回走 昨夜下过雨,路上不小心踩到水洼,叶梦歌低声惊呼,宴随遇嬉笑着打趣,“怎的这般不小心,可真是可爱的紧。” 沈岁:“?” …… 走到没人的地方之后,两人便松开了手,叶梦歌向前一步伸出手,望着宴随遇。 直到一个鼓鼓的荷包放到了她的手中,她才开心地笑了起来,“老板大方,下次有活就找我啊。” 宴随遇嘴角抽抽,要不是大皇子宴黎紞忽然也来到寺庙里并且在主持面前暗戳戳地道两人没有成亲,他又怎么会需要花钱去在众人面前演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看着眼前人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钱袋子走了之后,这种后悔的感觉便越发清晰,对宴黎紞的仇恨也便深了一点。 第九十章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在宴随遇和叶梦歌离去之后,小僧仍然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久。 已经是多年未见过这样一对璧人再出现在柏州了,自从两年前的那场城中的纷乱之后,寺庙里来求拜姻缘树的香客虽然是很多,但像这样一对看起来便如此惊艳绝伦并且般配至极的人却是再也未见过。 要说两年前那姻缘树下,也有一对璧人站在下面含情脉脉的许愿憧憬着未来,可最终却是结局不好,迎来那么一个悲惨的结局。 思绪飘到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小僧忽然记起来他也正是两年前来到这里的,那是这里还不是一处寺庙,仅仅是一处较为偏僻的宅院,如今却成了香火旺盛的寺庙。 终究是岁月改变了一切,不仅改变了他们这群没有容身之处的僧人,让他们有一处可以安生歇脚的地方,也改变了当年那对璧人的结局。 …… 宴随遇从后院翻墙出了寺庙,来到街上,四处看看最后选中了一家酒楼坐在窗前喝着小酒。 不一会儿,便有人也跟着入了房间。 宴随遇放下酒杯,转过头去笑意盈盈地望着来者。 “大哥,这是跟了我一路了?” 大皇子宴黎紞并未说话,也并未坐下,只是站在门口冷冷看着宴随遇,审视犯人一般盯着宴随遇。 宴随遇笑了笑,说道,“大哥跟了我一路,就不打算坐下歇息会儿,一起喝个酒?” 门口的人却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期间并未说过一句话,有的只是那股让人看着就生出害怕的肃然起敬的眼神。 宴随遇重新把玩着桌上酒杯,嘴角挂着一股笑意,眼底却是戏谑和让人看不懂的情感。 楼下忽然传来一些吵闹声。 宴随遇找来房间外走着的小二去楼下看看,小二很快便回来了,告诉宴随遇楼下有城外山上的土匪出没,官府正在派兵去抓呢。 小二说这话时一脸轻松,好像土匪和官兵不是在这个酒楼里发生了争执似的。 宴随遇盯了他一会儿,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酒楼很有钱吗,根本不怕他们抢?” 小二扬起嘴角,骄傲的不行,像只高傲的小孔雀,“那自然是,我们酒楼可是柏州第一酒楼。” 宴随遇轻笑出声,不知道这家酒楼值不值得上洛安天下第一楼的一层楼。 小二继续说道,“不过倒也不是我们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这点财物,只是我们这的土匪和客官所认识的那些土匪不同。客官你有所不知,我们柏州的土匪向来都是下山用银两交易买卖的。” 宴随遇“哦”了一声,意味深长。 楼下的人已经散去,似乎是那群被称之为“土匪”的人已经买好了酒肉回去了,而官兵只敢在旁边言些其他,不敢上前阻拦便也就此作罢。 走到街角,那人忽然回头,一双淡漠无情的眼睛扫过这边,定在二楼宴随遇这处。 宴随遇也是笑了笑,随后抬起手向他招了招手。 第九十一章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那人的身影随之消失在街角,宴随遇的眼神忽然沉了下来。 早在离开洛安的时候,宴帝曾唤身边的小太监私下去召见过宴随遇,在大殿上对宴随遇一番点拨,让其在东南部多加注意,言语之间分明是知道些什么,也想要他去寻找着一些东西,却是到最后也未严明。 也是那一次谈心之时,宴随遇才知晓那许久未见的皇兄居然也在柏州,且好像在暗自谋划着些什么。宴帝好些暗示,让宴随遇此次前行务必打探好柏州的情形,知晓大燕国的大皇子都在忙着哪些事情。 而来到柏州之后,宴随遇便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一直被人所监视着,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今日他在与那戏精演了夫妻情深之后,本以为隐藏在自己身边的暗探便会消失,却没想到那人仍就盯着他们的房间。 他这才从寺庙中出来,来到这处视野宽阔的酒楼上,这才看见街道拐角处出来了那一抹墨绿色的身影,自然是认出了那人正是跟了他一路的皇兄。 而那墨绿色闪过之后,宴随遇却注意到又有一人跟着从暗角里出来了,身披蓑衣掩住身形,头戴草帽。只拐过了一个街角却将蓑衣和草帽都丢在一边,摇身一变为潇洒倜傥的公子哥。 宴黎紞很快便来到了宴随遇的房间,仍然是不爱说话的闷性子,看着宴随遇半天也不说话,让人摸不清心中在想着什么。 而楼下那潇洒公子也走进了酒楼,随之便是一阵吵嚷声传来。 小二既说他是城外山上的土匪,宴随遇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坦然的土匪,也没见过土匪抢东西时不作掩饰,不抢东西时却打扮得让人认不出。 忽的,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啊!救命啊!” 宴随遇反应迅速,从房间里出来便直接从二楼跃身而下,稳稳落在一楼中央,再抬眼时却看见宴黎紞从隔壁房中出来。 不是他干的。 尽管宴随遇向传来求救声的那处奔去,却未及凶手还是将那女子给杀了。 女子的凄惨模样让人不忍直视,看过一眼便恶心的想吐。只见女子的四肢被人齐齐砍断,舌头被拔了下来不知所踪,而扔在一边的手臂上被红绳系着,旁边还留着一块皱巴巴的抹布。看来便是先将那女子的手脚都砍断之后,才罢将女子口中的抹布取下,将其舌头拔下。 那一瞬间,女子便开口求救,想要有人能够救下自己的性命,却最终还是这个惨死在这酒楼里,被熙熙攘攘的行人所驻足观看,或是害怕,或是厌恶,亦或是同情。 宴随遇心中生出一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感觉事情不受自己的控制还是觉得这个女子的死亡好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让开!闲杂人等都给我让开,官服办案。” 一群穿着官服的府兵从人群中走来,一路上推搡着客人,七岁小孩不审被推倒在地,痛哭流涕找母亲,府兵便是从腰间拔出银剑,吓得小孩一下子便止住了哭声。 宴随遇也被推到一边,不允许再靠近女子的尸体。 府兵围着尸体来回踱步,凝起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如果不是他一直看着人群,期待从中发现什么的话,宴随遇也真以为他们是一群认真办案的人。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府兵将一人带了过来,穿过人群走到领头的面前,说道,“就是他,他看见是那土匪头子杀的这女人。” 那个府兵将手上提着的人扔到地面上,指着地上正在瑟瑟发抖的人说,“你说,你是不是看见了那土匪头子将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把女人给杀了的?” 地上的正是刚刚被宴随遇叫到楼下去瞧瞧看的小二,他点头如捣蒜,不敢有一丝迟疑。 府兵便满足了,转过身来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吧,这个女人正是你们口中那比县衙老爷还爱民的土匪头子杀的,这个小二便是证人。” 百姓中也有人颇有微词,“你当我们瞎的,那女的明显是失血过多,脖子上都没有伤口,怎么就说是宣大当家干的。” 府兵便将手中的银剑拿出来摆弄了几下,用布巾擦拭剑身,嘴角咧开像是鬼魅的笑容来收魂的,“你有意见?老子说是那小子就是那小子,不服就憋着。” 刚刚还想为土匪头子说话的百姓们都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府兵中领头的那人便说道,“来人啊,给我去城外山上抓了那土匪头子,将那土匪窝子给端了。” 百姓们被逼的向两边让开,给府兵们让路。 然而却又一人始终站在那里,不动分毫。 领头的稍微矮了一个头,抬头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人,皱了皱眉,语气不悦,“你有事?没事就给我靠边站过去,别当老子的路!” 那人却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仍就没有任何动作,甚至站在原地居然还开始玩着手中的玉笛。 领头的不免怒气心生,正要叫上兄弟将其教训一顿,却是被那人给直接撂倒在地。 他迅速爬了起来,将落在地上的剑捡起来要冲过去好好教训一顿这个不长眼色的家伙,谁知那人却俨然如同鬼魅一般,闪身的速度快到让他看不清,等到反应过来看见那人的眉眼之时,却是又再次被撂倒在地,浑身酸痛,再也起不来了。 宴随遇踱步走到他的面前,倾下身子手指擒住他的下巴,幽深的目光锁着他,漫不经心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我?” 第九十二章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地上的人身子分明是缩了一下,感受到宴随遇的冷冷杀意。 不远处,宴黎紞注视着这一切,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是未能舒展。 然而宴随遇又放开了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反应真是有趣,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这么害怕。咦,你居然尿裤子了哎~” 他兀自嬉笑着,却是把地上那人吓得连滚带爬的走了,走时还不忘说一句,“都去抓人,愣在这里干嘛。”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你们还想要抓人啊,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于是乎,一群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快到让人抓不住影子的尾巴。 这时,宴黎紞已经走到宴随遇的面前,只管盯着这个从小便心思细腻的皇弟。 宴随遇摊了摊手,接着耸肩,语气很是无奈,“皇兄,你也看见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做,那人便屁滚尿流的跑了,你可不能告诉父皇是我欺压百姓哦。” 是的,他什么都没做。 当年,容妃失足跌落护城河殒命之时,宴随遇便也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容妃便自己落了河,再捞起时却只是一具冷尸,一代红颜就此香消玉殒。 宴黎紞点了点头,在一些看热闹的人的注视下走出酒楼。 …… 城外山上的一处寨子里,有人着急忙慌地赶来。 “大当家,有官兵来了。” 坐在窗前的清秀男子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仍就趴在栏杆上,看着眼前荷花朵朵。 别看着寨子是在山上,他们这位大当家却是很是风雅,特意在这处的潭边设了寨子,从山下买来的莲花籽洒下,养下这一片的荷花。 除去偶尔下山去买些必要的东西,大当家便一直在这处别院里赏荷花。荷花一年四季都盛开着,经久不衰。 从前有人问过大当家,这荷花怎么就不凋谢呢,大当家只是笑笑,说那自然是因为荷花凋谢时没被人看见。 但现在,官兵都已经打上山了,大当家怎么还是这么无所谓的状态。 二当家从不远处走来,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来给他讲。” 一看赏花那人,便知道他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日,贪玩的小男孩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刚下山便看见了山脚下这处隐于市的宅院。 院墙很高,只能看见院墙内有紫色参天大树的枝干伸了出来。他从狗洞爬了进去,抬头却看见的是一张俏丽可爱的小脸。 小女孩正蹲在墙角出,双手撑着胖乎乎的小巴,憨憨地看着他从狗洞里爬出来,望着他,说道,“你是谁?”一阵微风吹过,花瓣落在她的肩头,淡淡紫色很衬她那身莲粉衣裙。 小男孩鬼使神差地便上前去帮她扫下了肩头上的花瓣,对上一双明亮纯净的眼睛,心中平静的古潭水面上滴下一个水珠,荡起一阵涟漪。 他后退一步,脸上微红。小女孩却步步紧逼,越靠越近,“你是小偷?还是强盗?” 男孩心中的那点小心思消失不见,换来的却是愤怒与羞耻,“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强盗!” 师傅曾教导他为人正直,不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今日也只是想要下山来玩罢了,竟被这人给污蔑,实在是很生气。 可等他看到小女孩脸上狡黠的笑容时,忽然就明白了,她在戏弄他。于是,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孩,脸上憋着气。 女孩跳到他面前,用手戳戳他脸上两侧鼓起的包,“你真可爱。” 小男孩气到没办法,索性闭着眼不去看她。小女孩还在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会儿在问小男孩是从哪来的,一会儿在问宅院外是什么样子,最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能经常过来陪着我吗?” 第九十三章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初见在那个墙角下,一眼万年,从此记在心间再也不能忘却。 从那以后,男孩便经常到山下的这处宅院里来玩,和小女孩一起坐在廊下地板上,双腿在空中荡着,边吃着点心便赏花。 物是人非,当初幼稚懵懂的孩童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一个成了山上土匪,一个却不知所踪。 二当家轻叹了一声,走至栏杆处的男子,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这回你好像惹着事了,先去那边看看吧。” 男子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起身和他走到寨子门口。 “你们的大当家呢,我们有人证看见他在柏州城中的酒楼杀了一女子,还不快快和我们去趟县衙。” 府兵叉着腰站在寨子的高墙外,声音大如洪钟。 宣晁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忠永候让你们来的?” 府兵一下子便噤声不再言道。 宣晁轻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蠢笨。我如果想要他的性命,何必等到今天,居然还按耐不住要找我的麻烦。” 府兵这会儿便是更加不敢说话了,在来之前他们便是受到了忠永侯的指示,指示想要一个由头将这土匪大当家给抓回去,没想到正好碰上了酒楼众女子被杀,一查还得知土匪头子也进过酒楼。 他们这才寻找由头,想要以此将土匪头子抓回去交差。但是他们却始终记得,忠永侯曾经说过,这位看起来和善的大当家很是凶残无情。而此番,他们也是在这位清瘦的男子身上看见了那肃杀的气息,不由得呆愣住。 就在他们怀疑土匪头子就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之时,宣晁却是转身离开,只是撂下一句,“你们看着办吧,留个活口就行。” 府兵如获大赦,随后再次恢复耀武扬威的气势,怒目圆睁地看着眼前这群老少妇孺的土匪,根本不足为据。 …… 半晌后,一群府兵被人扒光了底》裤给扔到了忠永侯的府邸前面,吃瓜群众们搬着板凳坐在墙角里远远看着那群男人光着屁股要哭不哭的样子,笑得乐开花。 不一会儿,忠永侯带着一群家丁出来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将这群失了男人的尊严及忠永侯的颜面的府兵给领了进去。 这一场闹剧才算结束,却也成了众人口中的饭后谈资,打架谈到这件事都会哈哈一笑。 一时之间,城中到处就流传着这个故事,最津津乐道的当属宣大当家给忠永侯这次带来的挑衅,这分明就是对忠永侯那些不作为的表现的不满和抗议。 也因于此,大家忽然注意到柏州城中还有这样一位侯爷,他太过安静都快被大家遗忘了。 “啊,你说那位侯爷怎么会在我们这穷乡僻壤里啊,他不是京城的侯爷吗?” “我看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位侯爷虽然叫做忠永侯,其实早些年就有些不安分,被圣上给看出来了,这才发配的我们这的,早些年刚过来时府邸也是相当热闹的,书生们都喜欢往那处走。” “那为何今年内他却悄声无息,我都快记不起来了,要不是他家的府兵如此张狂,以至于宣大当家都看不下去的话,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这位小友,你不知这都要从当年的一桩旧事说起了,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忠永侯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为人甚是低调,近些年来连府邸都没有跨出过一步。” 周围的人都凑到了一起,说话声都低了不少,小心翼翼地停着那人讲出故事。 可那人却咳了一声就要离开酒楼,“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家中还有妻儿在等着我回家吃饭,就先行告辞了。” 话说完,他便从人群中退身而出,一阵阵的唏嘘声响起表达不满,他都未曾停下脚步,逃命似的离开了这里。 宴随遇将喝酒的银两放在桌上,点了两下桌面,唤来小二收钱,自己却先跟了出去。 走至一处巷子里,宴随遇靠在墙边等着来人。 很快便有一人摇晃着身躯来到这处巷子里,宴随遇不经意地伸腿将那人绊倒在地。 那人爬了起来,气汹汹地说道,“你不看路的吗,我在这呢,都能把人绊倒,是怎么走的路?” 宴随遇笑了笑,不去理会一个醉酒的人说的胡言乱语,问他,“你刚刚说的那个故事的后续是什么?” 那人这会儿正烦恼着,站稳之后才摆着一张黑脸,“想听故事就去买戏园子的票,别在这里烦我,我又没有向你要钱,故事没有后续。” 宴随遇轻轻一笑,漫不经心的问道,“真的吗?” 那人正要继续呛他一句,猝不及防间脖颈被人紧紧抓住,只不过片刻便呼吸急促,窒息难受,他忙点头,费尽力气去抓脖颈上的那双手。 “现在故事有后续了吗?” 那人被放开,跌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地大喘着气,“有后续了,我忽然记起来了。” 宴随遇的嘴角轻轻扬起,笑道,“那你就讲吧。” …… 当初忠永侯有一个美艳绝伦的私生女,虽是不知道这个女子的生母是谁,也不知晓她是如何长大的,只晓得这个私生女是在成年之后的某一日开办的侯爷寿辰之日被人瞧见得知的。 要是这个女子只是一个不受恩宠的私生女也就罢了,可她却偏偏长了一张让人朝思暮想的脸,瞧见她的那人当晚回去后便睡不着觉,第二日便去到侯府求亲。 那侯爷也是没有多想,当下便答应了亲事,许诺来年春天便将女儿许配给他。 可是等呐等,来年春天里那人还是没有等来自己的未婚妻,不由得生气要去侯府要个说法。 侯爷对他的态度也是大转变,派人将他赶出侯府,吼道,“我就是将女儿嫁给一个废物,也不会把她嫁给你。” 那人感受到莫大的屈辱,却是敌不过忠永侯的权势只能就此作罢。 没过多久,侯府中便传出来消息,说是侯府的那位私生女要嫁到京城去了。一番打听下,才听说是要嫁给京城中内史大人的儿子邓万,一个毫无作为整日里只知道逛花楼的公子哥。 他心底那点小失意才算消失。 可没过多久,又有消息传来,说是那位私生女早就和一个土匪私定终身,不愿意嫁去京城。 …… 宣晁又回到别院中,趴在莲花池边,看着荷花不由得想到当日她第一次见到荷花时的欣喜表情。 那那日,在她问过自己愿不愿意留在院中时的场景也历历在目。 耳边那股温热的气息让他有些不舒服,睁开了眼,看见她眼神中的期待,呆愣愣的点了头。 小女孩似乎很高兴,拉着小男孩的手就跑到厨房里去找到一些点心,全部塞到小男孩的怀里,让他快吃。 她又拉着他坐在了院中廊下地板上,同他讲着自己的一切。阳光正好,透过繁密的紫色花朵映射到地上,照在小女孩的脸上,他似乎能看见她脸上那层细小的绒毛,可爱的很。 微分轻拂,紫色花海纷飞,洒落院中各处。 小女孩讲道,她不过是自己的爹爹的私生女,母亲是一个不安分的下人,生她时难产死了,爹爹是个大官,不能失信于百姓,所以便将她送到这院子里,让她自生自灭。 好在隔壁有个善良的大娘,每天都会给她送吃的,只是她脾气不太好,每次都会因为一点小事而骂她,也骂她娘,所以她才会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 小女孩说,她想出这宅院去看看外面的地方,可是大娘说她要是敢出去,她就打断她的腿,再也不给她吃的。小女孩只能在狗洞偷偷看着外面,从未出去过,她还太小了,出去可能会被坏人抓走,而她的爹爹不会来救她。 女孩说这一切时,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忧伤,小男孩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能静静地听她继续讲着。 她似乎很喜欢说话,一直都在说着,直到晚上天都快黑了的时候,点心已经吃完了,只留下满地的碎屑,小男孩就要回去了,小女孩依恋不舍地看着他,问他,“你明天还来吗?”男孩摇头。 女孩的脸上划过一丝忧伤,而后却又扬起笑脸,“那好吧,你回去之后可不能忘记我哟,要时常来看我,这院子的花花都给你,点心也都给你。” 小男孩想着,他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回去必然会被师傅关上几天,等几天过去之后应该就能再偷跑出来,便点头答应了。 小女孩心中欢喜,送他到狗洞处,向他挥手,让他下次早点来。 从那以后,男孩便经常到山下的这处宅院里来玩,和小女孩一起坐在廊下地板上,双腿在空中荡着,边吃着点心便赏花。 春去冬来,时光荏苒,曾经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也快速长大了。身姿曼妙的窈窕少女在院中练习剑术,时不时地回头让廊下的那个清瘦却不单薄的少年 第九十四章 宣晁(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宣晁,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少女眼中敛过一丝忧伤,望着院子里的蓝花楹树再次盛开,花瓣洋洋洒洒地飞下,终究是不敢去看少年的眼睛。 “你以后会来找我吗?” 她小心翼翼地期待着,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嗯。” 少年淡淡言了一声。 少女却是笑开了花,转过头去便将少年一把抱住,扑在他的身上,笑得花枝乱颤,“太好了,那我们以后也一直在一起了。” 温热的气息扑了过来,少年的耳垂微红,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没过几天,果然便有人来讲少女接走了,少年那日特意从山上偷跑下来看着少女坐着红轿离去,消失在远处的城门口。 等着我,我来找你。 他在心底暗自下定决心,等他出师之后便立即下山去找她。 …… “少主哥哥,有人找你。” 胖乎乎的小手扯了扯宣晁的袖子,将他的回忆打乱,停留在少女离去时那抹期待的眼神里。 宣晁低下头来,看着地上傻傻笑着的小肥墩,不免嘴角一笑,“小宝又饿了?” 小宝使劲点了点头,暗戳戳指了指旁边桌上的烧鸡,又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皮,撅起嘴巴眼角也拉了下来,看得出很是失落。 宣晁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肥墩立即朝着桌子跑了过去,速度快的像是滚过去的小球。 不远处的一个老妇人急忙跑了过来,拉过小肥墩转身,“少主,小宝又不听话,自己偷跑出来,我这就将他带走。” “没事,他在这也挺好的。哦,对了,马大娘你也别叫我少主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少主了,这里也不是当初那个浮生门。” 老妇人却是一口拒绝,“不行,少主就是少主,在任何时候都是我的少主。门主将你定作下一任门主时,你便是我们的少主。眼前也不知道门主是生是死,你便是我们誓死守卫的主人。” 她立即拉着小宝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说道,“少主,我们马家誓死保护你和门主,终生不悔。” 宣晁看了看她坚持的神色,又看着小胖墩过来偷偷拉扯自己的衣襟,最终还是没有再拒绝,“罢了,随你吧。” 马大娘这才欣慰的离开了。 从那日亲眼见到师父死去后,他回来便没敢告诉这群满眼便是门主的人,时至今日也不好再说,瞒着他们便也能让他们期待着门主回归,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就像是马大娘当初明明是同他一起看着师父离去,竟然想要跟着师父一同去了便索性跳了河,不过救上岸之后却是大病一场忘记了当日所见,以为师父只是不见踪迹总会回来,如今也有了孙儿小宝,日子也算过的快活些。 …… 寨子前面私设了一处会客的庭院,庭院中的草坪都是打理过的,一棵还不到一米高的小树突兀的立在一处草坪上,树枝也光秃秃的,像是发育不良的小孩子误入其中。 宴随遇走近伸出手摸了一下那毫无美感的树枝,不由得咂了一下嘴巴,一时不知道感叹这大当家是个懂得点生活的人还是一个懒散之人,连小树都打理不好。 正想着时,忽然见到一长相俊秀的男子走至眼前。 “二皇子。”他拱手作揖。 宴随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看来你同我那皇兄关系甚好。” 宣晁抬起头来,与宴随遇立在一处,看着这棵小树苗,“小民只是与大皇子有过几面之缘,偶尔听闻过二皇子的事迹,见过二皇子的画像,这才今日来这寨子里的客人竟是二皇子。” 宴随遇嘴角微微勾起,笑意不达眼底,“是吗,我还以为你和我皇兄有着什么谋算呢,看来是我想错了。” 不等宣晁回答,他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刚刚听说了宣兄的一桩往事,那人讲起故事与说书的讲话本子一般精彩,我这才不请自来实属是心中好奇难捱。” 他说的风轻云淡,一边瞧着宣晁的脸色看他的表现,只可惜没有看见让自己感兴趣的表情。 第九十五章 宣晁(中)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曾听说,封地在柏州城的忠永侯有个不为人见的女儿,曾经为了一个山上的小小土匪竟然将整座柏州城都掀起腥风血雨。” 宣晁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宴随遇接着讲起自己听来的故事。 “姜千亦本是忠永侯与府中一侍女所生的女儿,奈何忠永侯风流成性又不想影响自己的名声,便将这姜千亦送到了柏州城外的一处偏宅里,任由其自生自灭等她已经长大成人之后才被接进侯府。 忠永侯为自己的女儿谈下一门好亲事,想要将她嫁到洛安城的邓家,新郎官的父亲乃是内史大臣邓稷公。可姜千亦却是不愿意,说道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与一男子私定终身。 忠永侯将这男子抓住,一问才得知他竟是城外山上的一个小门派的弟子,便不同意他与自己女儿的婚事,非是要逼得姜千亦远嫁。一对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便相约一起私奔,躲在了城外的山脚下。 忠永侯派人将姜千亦抓了回去,又是将男子打了一顿扔在山脚下,两人布置的家门口。后来这姜千亦果真嫁了,却是在出嫁当日将自己所坐轿撵烧了个干净,站在艳红的轿子前口口声声说着忠永侯谋反,其心可诛?” 他的视线扫过宣晁,猛地定住,不轻易间问道,“此事可当真?” 宣晁并未说话,却是事情已经明了。 宴随遇说完这段话之后,便就便坐在了庭院里专设的石凳上,搁在石桌上的右手撑着下巴望着宣晁,眼神中透露出的满是戏谑。 清风拂过,吹起了池中莲花朵朵,让花瓣也随之颤了两下而后又回归于平静,庭院中草坪上的那棵营养不良的小树苗也是倾了腰,闪了一瞬才重新立好。 许久…… 宣晁终于开口言道,“他不配当这个侯爷,更不配成为千亦的父亲。” 宴随遇知道他说的是忠永侯,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做千亦的父亲,而只是看中了千亦是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棋子。机关算尽,却是想要将千亦送到洛安那龙潭虎穴之地,牺牲千亦想要的自由,只为了讨好洛安城中的官员,以此来谋反。” “哦,谋反?”宴随遇重复了一遍。 宣晁抬起头来看着宴随遇,却是透过宴随遇在看向回忆里的忠永侯,眼神中满是愤恨和不满,“是的,谋反!谁人不知,他忠永侯虽然名字中带着一个忠字,却是不忠。” …… 当年还是少年的宣晁终于从山上逃下来,寻着路人所指的方向来到忠永侯府,仰头一看才发现府院墙竟是那么的高,像是能够困住向往自由的雄鹰而准备的牢笼。 他混进一群往府中送食材的人里,来到后院,却是没管与他同行的这群人表情如何木讷,便直接去寻找姜千亦。 走至一个安静的庭院里,荷花淡淡的幽香夹杂在空气中飘过来,让他渐渐烦躁的心情也生出了一丝平静。 微风拂过,池塘中央的小亭子白色帷幔被吹起,露出了趴在石桌上的那女子的惊艳绝伦的小脸。 似是被清风给惊醒,她缓缓抬眼,眼中仍然是慵懒随意,却是在视线触及到站在这头的宣晁之后便立即喜笑颜开,朝着这头奔了过来。 暖香入怀。 姜千亦轻声抱怨着,“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我都等了你两个月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 宣晁嘴角终究是扬起一个弧度,往日的清冷少主影子都见不着了,终究是少年,在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时还是会慌乱无措,掩不住爱慕的心思和感情。 “知道了。” 第九十六章 宣晁(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姜千亦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望着她朝思暮想的人娇嗔道,“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却还是在期待他下一秒就出现。 宣晁却始终是嘴角淡淡笑着,任由她抱怨打闹。 过了一会儿,姜千亦将他推到自己的闺房中,紧张兮兮地把门窗都关好,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你来的时候没有被谁看见吧?” 在得到对方的否定之后,她才终于松下心来,“那便好,你当真是不傻的。还未问道,你是如何进府的?” 早听见她说着自己不傻的时候,宣晁便拧眉,“有一拨人挑着担进府送食材,我便跟着进来了。” 姜千亦却是忽的变了脸色,“他们可曾注意到你的脸?” 宣晁摇了摇头,“我遮了面纱,说是染上风寒。” 他疑惑她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紧张,平常很少认真的人这会儿却是严肃不已,心中暗暗有些猜想,问道,“他们有问题?” 姜千亦点了下头,随即讲道她来到府中不久便发现她那父亲忠永侯根本不是膝下无子便接回她以便自己安享晚年,而是他早就将自己许给柏州城近日刚刚高中的秀才来拉拢人心。 他从未将她看做女儿,而是将她作为一个可以拉拢关系的棋子。 而发现这一切的同时,姜千亦更是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大秘密。忠永侯在柏州城从未安分,这些年更是一直私自置办兵器妄图起兵造反。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静静地停着书房里的忠永侯还沉浸在攻上洛安后的美好幻想里。 “我要杀光狗皇帝全家,屠了他的整个皇宫,让他跪在我的脚下,舔着我的鞋子脚面,仔细看看谁才是这大燕国的主,后悔曾经将我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封地里。” 旁边忽有一阵清冽的声音响起,明明是提醒的话语,语气中却是有着威言与施压,“侯爷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我不伤楚湘公主一根汗毛,她是小人的。” 忠永侯也是个没本事的,这会儿要靠这个人才能实现自己长久以来的想法,“对对对,她是你的,本侯自然是不会动她的心思。” “楚湘那丫头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惦记这么多年。如今她就要嫁去明华国和亲,你竟然也敢要去造反抢亲。也不知你为何这般执拗,竟然喜欢那样一个除了身份地位一无所长的女人……” 那人却是冷冷的呵斥住他的话,“侯爷!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小心隔墙有耳。” 忠永侯终究是止住了话语,屋内恢复安静。 屋外的姜千亦却是胆战心惊地离开,以往觉得自己身处幸福的侯府中,现在却是仿如置身于冰窟,周围都冷的可怕。 从那以后,她便暗自为自己做着打算,想要离开侯府,这段时间里终究是已经做好了些准备。 出府的后门口那位小厮已经被她收买,若是她离开也不会被当做是逃跑而抓回来,出府后心疼她的孙二娘自会将她一路护送到城门口,出城后便可以远离这一切了。 现在只是城门口那一关始终没有办法。 宣晁却说道自己有办法,只要她信他便好。 那一日,姜千亦便真的和宣晁出了城,可惜逃出城还没走多远便被跟着追来的人给抓住,强迫姜千亦答应嫁给洛安内史家大公子。 宣晁被人殴打在地无法起身,仍是执拗地看着她摇头,让她不要答应。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姜千亦的脸上,却是将她拍打清醒了,忍住泪水咬住下唇,不去看宣晁通红的眼,点了头,算是应下了这桩婚事。 两日自从那一日分别后再也没见过,宣晁却是没有放弃过将姜千亦救出来,可再见到之时却是只见到那屋檐下挂着的一抹红色身影。 山脚下的那处庭院还是他所熟悉的样子,蓝花楹树上飘来阵阵花瓣,洒落在地面上铺成薄薄的一层,轻踩就如踏在云端之上,一切都彷如梦境。 只是一片花瓣不识趣的落在了美人肩头,殷红的衣服上点缀着一点紫色。 而那美人却是低垂着头,无动于衷。 微风轻拂,她像是在屋檐角上如蝶起舞,下一秒就要飞上云际。 一滴泪滑落,宣晁终究是止不住地出声哭泣。 “千亦!” 第九十七章 我喜欢你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 看着眼前那个虽是白衣胜雪立在一旁的“土匪头子”似是陷入了痛苦的会议中,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凉与后悔,宴随遇却是语气冷冰冰的,“所以,宣公子找到我的皇兄,又合计将我从苏岐一路引到这里是为何呢?” 宣晁抬起头来看向他,眼中却是伪装到逼真的疑惑不解,彷如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宴随遇冷冷笑道,“宣公子一路派去死士拦住我到柏州,却是引的我更无退路,只能不断向前继续走,让我对这城中的事情更感兴趣,而那些死士一看就是常年训练过的,绝非江湖某个门派出来的人,而是我那皇兄带来的,不是吗?” 宣晁这才低声笑了一下,说道,“二皇子果真是慧眼如炬。” 宴随遇不受他的吹捧,却是问道,“我不问你是如何能找上大燕国的大皇子的,让他如此欣赏你愿意把自己培养多年的手下借给你,我只想问你找上我是想要如何?” 宣晁笑了笑,不语。 一时之间,两人皆是不言,周遭的空气变得嚣张跋扈,而后又彷如静止了一般沉静,最终慢慢趋于平稳。 宴随遇先是开口,“看来你是心意已决,既然我已经入局想必也不能全身而退,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但你需明白,我此行而来不是为了你一个人。” 宣晁的眼中满是坚持,半分不退让,听闻此话后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宴随遇如此轻易便答应了他,待反应过来之后却是真诚地谢过。 他想要为姜千亦报仇,想要拿走忠永侯的性命,无非是动了柏州城的根基,会危及到城中百姓的安危。忠永侯虽然不是柏州城管事的主,却也是因他的侯爷身份使得周围的府州都忌惮万分,护了此地的一方安宁。 宴随遇来这里的目的,宣晁隐隐猜到一些,约莫也是为了忠永侯而来,但不想要城中百姓因为这些谋算规划而受到伤害。 宣晁:“殿下信任我便好,我自是不会让无辜的人陷入危险之中,她曾说过她喜欢这里的花和树,我便会为了她守护这里。” 他口中的她说的是姜千亦。 宴随遇拧眉看了他一眼,对眼前这人三句话不离自己心爱之人的行为费解,心头莫名烦躁,“你懂得分寸便好,其他的事情不必告诉我。” …… 叶梦歌吃过晚饭后在院子里溜达消食,却猝不及防看见墙头翻进来一个黑影,那人在墙角下站稳拍了一下身上的灰烬之后便向着这边走过来。 那一套.动作看着很是娴熟,看样子就知道是翻墙的老手。 叶梦歌盯着那黑影看着,直到人走近才发现这不是那玉树临风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吗。 “好巧啊,你来翻墙啊。”她主动上前打招呼,让尴尬无处可逃,宴随遇避无可避。 好在宴随遇的脸皮也厚,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是啊,如果你也是来翻墙的估计就有点危险了,毕竟你现在身子并不是那么灵活轻便。”他的视线扫过叶梦歌因为吃的太多而鼓起的小肚子,轻嘲道。 叶梦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还好,我不过就需要明日早上训练一早上便可恢复,哪像你,一次翻墙以后回到洛安后各家的小姐公子们都能听说你的事迹,说不定还有来找你来学习翻墙之术的呢,只是你也不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而是一个变态了,哈哈哈。” 宴随遇瞥了她一眼,眼神中不乏警告,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对方不仅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反而变本加厉,跃跃欲试想要再多嘲讽一下他。 “你若敢将此事传播出去,我便将你前日轻薄我之事传播出去,看看叶老将军的女儿有多么爱慕二皇子,多想早日嫁给二皇子甚至不惜生米煮成熟饭。” 叶梦歌看了他一眼,好家伙,论起胡编乱造、颠倒黑白,谁也比不过眼前的这位。 “我不与你提这件事,你倒是先提起来,是觉得我很善良不会计较吗?不过我今天心情好的确不想好你打打杀杀的,我们谈些别的吧。” 宴随遇冷眼睨了她一眼,心想你这不是心情好,这是吃多了根本不想动吧。 “你去告诉你的父皇,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成亲,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怎么样?” 叶梦歌刚刚听文元说道,叶小小马上就要醒了,满心欢喜现在就想着赶紧摆脱宴随遇这个大麻烦,找个适合归隐的地方去放牛种地,凭借自身奋斗实现小康社会,走上人生巅峰。 光想着,她已经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 谁知,一声冰冷的话语却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不可能!我喜欢你,你就得嫁给我。” 喜欢?喜欢个屁! 叶梦歌心中万匹草泥马奔跑。 奈何对面的人却始终笑意盈盈,“神情”地看着她。 第九十八章 见恶人(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 与此同时,洛安城内的某处宅院里,有一人一袭紫衣立于窗前,双鬓微微白发,却是能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个俊俏模样,这会儿却是已经苍老。 身后来了一人,扭着细腰到了他面前,恭敬地道一句,“主人。” 他回头,“你如今贵为陛下的妃子,不必再如此这般。外人皆知我是你的父亲,你却明白你与我不过是各取所需,当初我帮助你获得陛下的青睐与满眼欢喜,你也助我实现我心中所想。” “如今你我之间早已不是主仆关系,还请你管教好手下的仆子,不要再去我的府中送手信暗自约见我。” 身后人却是着了急,向前一步想要解释,“不是的,那些都是我写给你的,我想见你……” 男人却是后退一步,避开女子。 女子的话语顿在嘴边,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他不喜欢她,她早就知道了,也愿意为了他心中所想来到这冰冷的皇宫中甘愿做一个狐狸精,可他的眼中从未有过她。 即便是今天他应约而来,却是为了警告她不要再痴心妄想。 …… 从皇宫回来的路上,他低头看了一眼信鸽传来的纸条,脸色渐沉,随即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了一团。 “来人,派人去柏州。” 看见地上的纸团,他心头一阵烦躁。 宴帝不愧是老狐狸,这小儿子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他早就在城中准备好了接待小狐狸的招,却没成想却是被躲开,小狐狸居然住在了寺庙里。 来信中说道,小狐狸前不久扰了忠永侯的事情,怕是冲着他来的。 他再次抬起马车窗帘,对着外面的人说道,“派个激灵点的过去,将府中跑得最快的那匹马牵去。” …… 这头忠永侯也是刚刚得知大燕国二皇子来到了柏州,同时还去到了城外见了宣晁,已经感觉是火烧眉毛了。 上次就最近些年宣晁惹得自己烦闷至极之时,他曾给洛安传过消息,可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仍旧不见回信。 估计当初的那个小书生也没有混出个名堂,看来是靠不住了。 他随即招手,派手下去将二皇子进城之后住的居所查出来,无论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二皇子解决了。 宣晁这些年在城外山上的寨子里已经培养了自己的一拨势力,贸然处置定是不妥,再加之那寨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固若金汤始终攻不下来。二皇子远道而来,身边必然不可能带许多人,最好下手。 不能再让他们联手! 忠永侯的心中现在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然而他派去的人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却是只回来了一个,还残着半条腿。 那人一到他面前便跪下了,“侯爷,宣晁带话给你,说道……”他支支吾吾的,却是半天也说不出来。 忠永侯已经是受不了他这般墨迹,转身拿过摆在屋内的银剑便架在他脖子上,“说什么?” 那人吓得一愣,浑身打了个颤,“他说,让你等着他,他马上就要占了你的府邸,让你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哑着声音,哀求道,“侯爷,我们已经找到了二皇子就住在城南的寺庙中,但是我们赶过去却是被宣晁的人给阴了一道……” 忠永侯面色铁青,只是冷笑一声,“既然任务失败了,那你也不用活了。” 话音刚落,一声尚未发出的求救声便消失在喉咙里,鲜血喷到地板上渲染成瓣瓣冬日里的梅花。 “备马车,去城南寺庙。” 第九十九章 见恶人(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城南寺庙中,宣晁正立于那棵蓝楹花树下,仰头看着紫色花朵纷纷落下。 周围有着许许多多的有情人,皆是看着这棵美丽的参天大树感叹,“这棵树可真美,你说是吗?”女子推搡着身边的男子,想要获得对方的赞同,男子也是点点头,随即抓过怀中女子的手,眼中满含深情。 似乎是隔着悠久的岁月,宣晁恍惚间听到耳边那声清脆的声音。 “你说这棵树长得这么好看,我们就用它做见证,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始终是我的朋友。” “宣晁,我食言了。我不想再做你的朋友,我想嫁给你。” “……” “宣晁,再见,我又食言了,这回我不想做你的任何人,你以后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去流浪江湖吧,替我活下去。” 天空忽的下起小雨,宣晁的眼下有些湿润,他缓了缓神色随着众人来到避雨亭,却是自己独自立在一边静默,像是诗画中江南男子立在桥头苦苦等待的男子。 但没人知道他在等待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想等的那个人早就不会再来了,就像这棵蓝花楹树本是在城外山脚下的宅院中,如今却被种植到了城中寺院里供所有人参观。 一切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不一会儿,有人顶着雨势渐大,穿过庭院来到避雨亭,停在宣晁的面前。 “大当家的,小虎去看过了,那狗侯爷原本是冲着寺庙来的,可是走到一半却忽然掉头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们在这边布置的陷阱……” 这是个跳脱的性子,讲起话来便嘀嘀咕咕讲个没完。 宣晁打断他的话,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应该不是,他可从来没有这个能力未卜先知,估计是侯府出事了,你再找些人去盯着。” 那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便立即收起闲散随意的模样,“好的,我马上就过去。”他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对了,大当家的,那日来山上找你的那个人带着一群会武功的练家子,你却替他挡住了暗箭射击和刺客暗杀,不打算告诉他吗?容兄弟多说一句,你总是这样善良为人找想,会吃大亏的。” 宣晁听闻此话,笑了笑,“好了,你先去吧,我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就算我不告诉人家估计他也知晓了。” 善良?他可算不上善良,不过是想要卖人家一个人情罢了。 …… 而此时的忠永侯府确实有些不同,一个男子满脸嫌弃地看着屋中的摆置,对这处显摆骄奢的宅院很是厌弃,在心底认为它的主人是个俗气不自知的废物。 忠永侯踏进屋内,看着这个一身书卷气的男子摇着扇子走来走去,心中恼火,“你就是那小书生派来帮我的人?” 男子终于停下手中摇动扇子的动作,对忠永侯行过礼,“见过侯爷。在下正是主人派来协助侯爷铲除山上土匪,为侯爷扫去心中烦扰之事的,还望侯爷能够信任在下,听在下安排。” 侯爷接过他手中的信件,只大致扫了一眼便脸色渐沉,而后绕着他走来走去,打量了一会儿,“你这身模样倒是还挺像是小书生欣赏的那类人,既然小书生都说了你惯会耍些手段,我那就听你的吧。” 那人被气得脸色一白,虽然明白主人是不会这样说他的,还是被眼前这个酒廊饭袋随口一句话给气到。他淡笑着俯身请礼,面上依旧是伪装成主人此前所教的那样的谦卑恭敬。 …… 而后几天,柏州城内忽然有了这样的说法。 忠永侯不忠不义,杀妻逼女,贪赃枉法,是个肮脏的奸臣。如今他的计划就要败露,即将去反兵去洛安,打算要将柏州城血流成河踏着尸体走上谋反的道路。 百姓们纷纷向着城外的凤凰山上跑去,寻求宣晁的寨子的庇护。这些年他们在城中积累了不少口碑,这会儿大家对接纳外来人员的行为都是赞不绝口。 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城中的百姓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 忠永侯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赶紧派人去查这种风言风语究竟是从哪传出来的,他还没有筹备好的计划就这样让人给提前曝光了。 而这消息的源头自然是宣晁当日在寺庙中说出去的,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之叶梦歌和耿子新在酒楼里传播消息,大家也是都知晓了。 忠永侯气得吹胡子瞪眼,扶着胸口大喘一口气,说道,“来人,给我把寺庙里的宣晁等人全部抓住!” “不可!” 却是有人一口回绝,拦住正要出府的人不让出去。 “侯爷,百姓不过是一时听信了那宣晁的小人之言才会如此这般做,他宣晁就是故意惹怒你,切不可上当,随了他的意。” 第一百章 糖葫芦和生气鬼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 叶梦歌坐在床前,气鼓鼓地看着宴随遇,双手环在胸前。 刚刚在城门关闭之前,叶梦歌带着文元和叶小小终于赶到了城门口,打算趁势跑出城外,过回她的逍遥日子,不随二皇子整日里担心受怕。可惜还没等她过城门口,便被宴随遇又抓了回来。 “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她一点都不畏惧面前这个一脸阴郁的男人,心中一股莫名火气。 她到手的好日子就这样飞了。 “叶大小姐,你怕是忘了,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夫人,既然如今为夫有难,你是想要弃夫出逃吗?” 叶梦歌扫了他一眼,嘴角不屑,“那不然呢,一个前途堪忧的二皇子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你的权势有我爹大吗?你的钱有我家多吗?也不知道看看自己是什么逼数就想要我为你殉死。” 她发出不以为然的轻嗤一声,让对面男人的神色变得更加阴冷,但却始终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么说,叶大小姐说定了,一定要走了?” 他轻轻开口。 可惜叶梦歌并未察觉到对方的咬牙切齿,毅然决然地应道,“嗯哼。” 未等她的话音落下,人已经被绑在了床上,而绑她那人则是则是站在床前,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我好好待着吧。” 撂下这句话之后,人便消失在眼前,只留下叶梦歌对着空气生气。 …… 敌人打过来的时候,叶梦歌刚刚把手脚上的捆绳给松开,饶是前几次莫名其妙复活之后身上这痛感越来越强,解绳时的一番动作将她的手腕和脚腕弄得通红,这会儿眼里便被逼出了泪花。 一群胆大的混蛋推开门瞅着床上有个小美人泪眼婆娑,还有些呆呆的看着他们,以为是个傻的,就想要往前扑。 叶梦歌绕开躲过,迅速拿起放在床头上的银剑。 剑锋出鞘,剑身上闪闪发光的几个大字“王者霸气”闪瞎了几个混蛋的眼睛,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怎么会有人的剑真的叫做王者霸气啊,搞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忽的戛然而止,鲜血从口中喷出,他们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没入的银剑。 可恶! 居然被串成一串糖葫芦! 他们眼睛睁得老大,满是不可思议与愤怒,却是做不了反抗,被叶梦歌轻轻一挑便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叶梦歌踱步至离她最近的那一个人面前,低头看着他,“我的剑丑不丑的,我自己吐槽就行,谁让你他妈多嘴的,搞得我很智障一样。” 在收拾好屋子里的士兵之后,她才慢慢走出房门,却没想到她不过是一日没有出过房门,外面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昔日宴随遇让寺院中主持和小僧离寺出城,主持义正言辞地说,“不,出家人早就不在乎……”巴拉巴拉的,硬是不愿意走。 如今士兵却是不饶情,看见好看的小僧便上去调戏一把,吓得主持和小僧四处奔走,从后门便离开了寺院。 寺院中鸡飞狗跳的场景,让叶梦歌大吃一惊,这还是她了解到的那个安静的休闲之地吗。 一只葱白玉手赫然出现在她眼前,挡住了视线。 耳边响起那人轻佻的笑声,“叶大小姐还是有本事的,不过一日就打开了我绑下的死结。” 听不出来是在夸她,反而像是在说她太弱了,一个死结居然也能解一日才能解开。 叶梦歌本是手控,眼前这双手她走就注意到了好看至极,可是它的主人却是那么欠,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她忽略手而注意到人的可恶。 “那是比不过你从小被人绑着打得来的经验,我可娇贵着呢,没有这般体验。” 叶梦歌在洛安茶馆里听人说过,二皇子幼时失去母妃之后便一直待在冷宫中,受着一些看酒下菜的落井下石的宫人们的欺负,经常被抬回冷宫去。讲这话的那人言辞激烈,为二皇子打抱不平,仿佛自己亲眼目睹过那场景一样。 而宴随遇听见这话后,确实愣了一下,周身气息变得冰冷,但不过一瞬又恢复往日浪荡公子的模样,“洛安的花楼中的确有这种的事件,不过我倒是不喜欢,叶大小姐要是喜欢这样的,待你我成亲之后学来给你看也是可以的。” 在说这话时,他几次停顿,咬住某些字眼拖长语气,眼角轻挑对叶梦歌暗示。 叶梦歌不理会他的这番话,转而去问道,“外面怎么回事,不过一天的时间,你们是怎么搞的外面天翻地覆,民不聊生的?” 宴随遇轻轻一笑,“谁知道,忠永侯忽的就派兵来到这寺院里抓我,哦,对了还有你,我自然是不允许他们把你带走的,他就搞的寺院乌烟瘴气的。”随后他的视线瞥了一眼叶梦歌,“提醒一下,这里没有民不聊生,寺院里的人已经全部都离开了,带着我送的银两走得飞快。” 叶梦歌:“……” 是我草率了。 …… 寺院外是忠永侯声嘶力竭的咆哮,让屋外的人滚出来。 有人在一旁劝导,“侯爷,我早就说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你且去攻打宣晁在城外的土匪窝,定能让他出城去再一举拿下,攻打寺院真是……” “真是什么?”忠永侯听见这话之后,停下对宣晁的嘴炮攻击问着那人。 那人叹了一口气,不走心地小声回了一句,“真是莽夫行为。” 忠永侯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在骂谁?” 随后外面便是自家人掐架。 叶梦歌在寺院内笑得喘不过气来,扶着柱子大笑。 一旁的宴随遇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傻子一般,他的听力并不像是叶梦歌一样超乎常人,自然是听不见忠永侯他们所说之话。 但笑完之后,叶梦歌忽然就记起来一件事,转头去问宴随遇,“对了,宣晁是谁?他也在寺院里?” “一个不重要的人,住在我们隔壁。” “所以外面的人根本就没冲着我们来,是冲着宣晁去的,而我们不过是炮灰?”得亏宴随遇说起不让外面的人带走她时,叶梦歌还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人。 年纪轻轻的,居然瞎了。 宴随遇却是逼近叶梦歌,将她环住压到身后冰冷的柱子上,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叶梦歌,“你怎么知道他和这件事的?我不认为是刚刚那几个小兵告诉你的。” 叶梦歌脸不红心不跳,“就是他们说的啊,怎么样啊,你还要我把他们叫起来给你问问?” 第一百零一章 掉马?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话说到这个地步,一般人大概都会说一句,“那倒不用了,我相信你。” 可是宴随遇是谁啊,他可是凭借自己的一把子心机在小小年纪便从冷宫中搬出来的人。 只听见他轻飘飘的来过一句,“好啊,还请叶大小姐展示喽。” 叶梦歌:“可恶,此处不允许玩弄可爱,就算你很帅也不能用‘喽’字来装可爱。” 掉马?不可能的。 她不会死的这件事要是被这个心机深沉的人知道了,岂不是被利用到底。 叶梦歌一本正经地说道,转移话题,“快看,你身后有个美男子!” 宴随遇嘴角微微一笑,“哼,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别想混淆视听。”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人已经开了口,“殿下,侯爷走了。” 宴随遇愣在原地,瞪了叶梦歌一眼,转过去看向宣晁,点头示意。 宣晁心中了然,转而离开,只是在走之前多看了叶梦歌两眼,眼中深意不明所以。 叶梦歌皱着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见过我吗?刚刚那眼神中仿佛是在看认识许久的人,试探着打量。 但来不及细想,她随即问道,“忠永侯离开了,我们便安全了?” 宴随遇若不经心地看了门外一眼,答道,“嗯嗯。” 叶梦歌放下心来,转身就要去厨房将昨天没吃的全部补回来。 可谁知,她竟是被宴随遇抓着,非要说出她是怎么知道的宣晁,费了好半天口舌都没能将此事给划过去。 最终还是宴随遇因为要事被叫走,撂下一句“等我回来你再好好解释一下吧。”,这事才算暂时结束。 …… 几日后。 侯府。 忠永侯派去攻打城外凤凰山的士兵回来了,却是半条残腿被抬到他的面前。 “侯爷,这凤凰山易守难攻,里面的土匪不出寨子,我们也攻不进去,兄弟们都被他们给阴了,死伤过半啊。” 那人说完话之后便被抬出去了,只留下屋中忠永侯和洛安来的那位书生。 安静下来的屋子里能听见忠永侯气急了的喘气声,咳嗽了几下仿佛想将肺部的空气都咳出来似的。 “这就是你说的,攻打城外的土匪窝,那宣晁便会回去被我拿下?如今他宣晁都快站在我的头上了,抢我的百姓,坏我的名声,就差直接将我这个侯爷的名头给抢过去鸠占鹊巢了!” 那书生抿着唇不做声,全然没有前几日指挥着府中士兵的傲气凌人。 忠永侯看着他的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冷哼一声,走到他面前,擒住他的下巴逼迫着他看向自己,“不过是人家的一条卑贱的一条狗,来到我这里便是丧家之犬,要不是看见那小书生在手信上写着我的秘密,你以为凭你就能让我高看你,任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小书生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无神的眼睛在听见这话之后又有了聚焦。他一双手拍在忠永侯的手上,说道,“对,我家主子将那秘密也告诉我了,你还不快放开我,将我送出城去。” 他奋力挣扎着,却是将手中攒着的纸条不小心掉落在地。 忠永侯看过去,随之捡了起来。 小书生的脸色一变,彷如雷劈。 纸条上写着:忠永侯无用,可弃;办事不力,勿回。 原是洛安城的那位将两人皆已放弃,恐怕是洛安城中已知晓此事,此困局无解。 忠永侯将纸条狠狠地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嘴里啐了口水在地板上。 …… 叶梦歌吃饱喝足之后,本想在寺院里再转一会儿赏月。 谁知刚出来又看见宣晁恰好经过自己房门口。 冰冷的目光没有扫她一眼,径直绕开了她。 叶梦歌却是叫出了他,“哎,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吧?” 宣晁果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不解。 叶梦歌淡淡言道,“我在屋里吃东西时,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有个人来回转了三圈,在房门口停了十分钟。” 宣晁:“……” 叶梦歌打量起他,自认为自己的美貌不足以是个男人就会喜欢的地步,自己此前也没有见过这人,难道是原本的那个叶梦歌认识的人? 此时,宣晁却终于开口,但却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奇变偶不变?” 叶梦歌条件反射便答了一句,“符号看象限。”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反应过来后激动万分地盯着他,一幅殷勤的样子就像是看见同行的哈巴狗一样疯狂摇着尾巴。 宣晁却是摆了摆手,“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恰好认识一个像你一样奇怪的人罢了。” 摇动的尾巴忽的停下,叶梦歌恹恹地看着他,“白激动一场,还以为能见着同乡呢。” 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里,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说成同乡也不足为过。 “我的师傅曾经遇见过一人,那人的行为举止便像你一样奇怪,我与之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初见姑娘便觉得你很像他。” 叶梦歌:“那他人呢?” 宣晁却是摇了摇头,“不知,多年前恩师故去,他便也离开了。” 不知为何,叶梦歌忽然就记起来当日在洛安城外被邓万算计时,救下她和叶小小的那个道士。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不过看样子这里并不是只有她和叶小小两个穿越者。 叶梦歌张了张嘴,打算谢过宣晁,却忽的被人给抓着后衣领子给提回自己的房间。 “啪!” 房门关上。 坐在桌前的那人黑着脸不做声。 倒是门口刚进门的小人儿气着一张脸,指着她吼道,“叶梦歌,我才离开多久,你怎么就又给我找了一个姐夫?” 脆生生的一句话,却是让叶梦歌想了很久。 泪水就如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她看着那张满脸嫌弃的小脸,顿时便扑了过去,将小人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听见对方明显的一声倒吸气的声音她更是确认这不是梦境。 “叶小小,你终于醒了。” 第一百零二章 浴桶中(上)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小小的醒来让叶梦歌感到惊喜,重新燃起了要出逃,远离宴随遇这个祸害的想法。 然而这段时间里,宴随遇却是把她看得很紧,连晚上睡觉都守着她和叶小小,几乎是寸步不离。 叶梦歌的出逃计划一直未能成功。 几日之后,她的机会到了。 这柏州城中的忠永侯不知道发什么疯,将府中一个小书生给杀死之后就搬了火药在寺庙周围。 他站在寺庙外面叫嚣着,让宣晁和宴随遇都出去,大家一起谈谈。 谈谈? 谈什么? 用火药炸成烟花做背景来谈话? 大概是场面过于美妙,宣晁和宴随遇都拒绝了这个提议。 叶梦歌和叶小小从暗道里被运出来,随后见到了已经从寺庙里金蝉脱壳的宴随遇和宣晁。 她居然从来都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暗道,枉她这几天一直在摸索着逃出去的路线,不过谁他妈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寺庙居然还学着无间道搞个暗道啊。 这几天的时间里,寺庙中的人其实都走得差不多了,眼下他们四个一出来,这里可就算是个空庙了。 可惜那忠永侯是个傻的,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在他们走了很远之后,身后爆发了巨大的响声。 寺庙被炸了! 没有烟花般绚烂的色彩抓人眼球,有的只是空中弥散的尘土飞扬让人眼睛不舒服。 叶梦歌眨了眨眼,拉着叶小小走得快一点,赶上前面的宴随遇和宣晁。 随后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但隐约听见宴随遇他们说过。 忠永侯在炸了寺庙之后,又带着一批兵进入了寺庙中,想要去欣赏里面宴随遇和宣晁的残肢碎片,然而在他不辞辛苦地搜了半天之后居然没有找到。 于是化身疯批的他立马带着一群人搜了最近的几处地方,在没找见之后被手下人的三言两语给气到当场便杀了一两个人,接着又用火药炸了寺庙周围的其他能藏人的地方。 叶梦歌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已经住进了忠永侯府。 这些天忠永侯就像是不知疲倦的复仇机器,一直在前院里忙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府中后院里那个曾被他忽略的院子里住下了一批人。 不过也是,最近出现的陌生人太多了,大多都是来给他送火药的,将地下的火药挖了出来再运出去,所以无人问津的后院里出现的这几个人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生活。 叶小小跶跶的跑了过来,在叶梦歌面前立定,肉乎乎的脸蛋上却是皱起眉来,“叶梦歌,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 你可现在才发现啊,你没发现这府中就我们两个最闲,你看那个二皇子这些天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不少,怪怪的,挺渗人的。 叶小小却是一本正经,“我发现我好像最近视觉、听觉、知觉都灵敏了不少,好像开了个金手指的感觉。” “你居然知道金手指?叶小小,你都瞒着我看了些什么东西啊,你和我有秘密了,呜呜呜。” 叶小小满脸无语,“重点好像不在这里吧,我是说,我好像有了超能力。” 叶梦歌:“我知道啊,我也有,不过我不会死,看样子你还是比我弱。” 被伤到的叶小小一脸愤恨的看着她,“为什么,明明我俩一起穿越的,你的起点却比我高那么多!” …… 在这边抱怨的时候,院子的另一边池塘上亭子中,有两人正坐在石桌前对弈。 自然,他们时不时地望向打闹的两人,像是在看活的笑话。 不过宴随遇却是在看过几眼后便始终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宣晁也注意到了,他轻轻的开口,似是不经意间的提问,“殿下喜欢叶家小姐?” 话语却是如此直白,直接给宴随遇弄懵了,一口茶水喷到宣晁身上。 宣晁依旧是笑了笑,面不改色的将脸上的茶水给擦掉,一本正经地看着宴随遇。 宴随遇哈哈大笑了两下,“宣公子可真幽默。”然后他又往前凑近了一点,目光灼灼的盯着宣晁,“我和她本来就有婚事,两情相悦而已。” 平淡的语气,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在问,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她的? 宣晁不动声色地将宴随遇面前的杯盏收过来,作势要给他斟茶,然后才淡淡说道,“我虽然不知宫闱之事,但是也却知道两情相悦的人眼神中的爱意是掩藏不了的,叶家小姐对殿下……呃,胜于友情,殿下是否心悦叶家小姐,我是猜的。” 在触及到宴随遇明显已经有点怒意的眼神,他急忙说道,“殿下最近看叶家小姐的时候,多了不少,虽是含着有些愠意,但却较之前反常的很。” 宴随遇对自己被人观察的这件事有些反感,冷冷道,“你倒是对我注意的多。” 宣晁并未察觉到宴随遇对他的讥讽之意,“殿下言重,我只是尽了一份绵薄之意。若是殿下对这份感情仍有所不定,可需我支招助殿下确认心中所想?” 宴随遇已经冷着脸站了起来,周身都冷的可怕,甩甩衣袖就要离开。 宣晁却是平静的喝了一口茶,看着桌面上已成定局的棋局。 不多时,有人有回来了,话语间有些不自然。 “你说的是什么法子?” …… 夜晚。 叶梦歌正躺在浴桶里,享受着这段日子里最好的一次沐浴体验。 鲜红的花瓣随着她肌肤细腻的手臂滑了下来,在浴桶中飘荡,无意间抚过胸前的软团儿,飘飘然地晕在水里。 她正泡的舒服的时候,门却忽然打开了。 宴随遇一身玉白锦衣,带着夜晚的寒凉进了屋子。 却在看见屋中屏风后的浴桶之时,脸色微僵,耳尖红的滴血。 叶梦歌不会蠢到以为这是个侍女进来给她送衣服的,她早就给交代过不让打扰她泡澡。 “滚出去!” 她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取过浴桶上挂着的毛巾便朝着门口的人扔了过去。 毛巾砸到来者,却是没能将他打出去。 坐在浴桶中的叶梦歌回头望了一眼,看清来者是何人之后更是没有好脸色。 登徒子。 只不过,她一回头却忽觉自己的不对劲。 在浴桶中泡了着许久,为何身子越发燥热,就连现在看着宴随遇那狗也忽然觉得他好看了许多。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而宴随遇却也是同样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宣晁只是告诉他今晚来到叶梦歌的房中,一切便会有结果,水到渠成。 只是没想到,在他看见萦绕在水雾中的叶梦歌时,身子却是那般怪异。 他忽的意识到,刚刚自己离开宣晁房中之时,桌上那壶酒只有他喝过,宣晁未动分毫。 他怕是中药了。 于是,宴随遇当即便转身准备离开,谁知叶梦歌却已经找了衣衫掩体,这会儿已经到了他的跟前,目光直白的打量着他。 “下药?你想?” 或许是那浴桶中被加了些东西的影响,她此刻的脸看着红润不少,甚是妩媚美艳。 而她的白嫩的纤手也抚上他的脸颊,“来我房中干嘛?” 第一百零三章 浴桶中(下)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兴许是药物的作用,叶梦歌此刻的行为有些大胆,抚在宴随遇脸上的手指滚烫且不安分,顺势滑下,摩挲着他的嘴唇。 宴随遇面上不动如色地看着她,喉结却是上下滚动了一下,随之拍下她的纤手,白皙的手背上眼见的红了一块。 叶梦歌却不是个安分的主,在宴随遇转身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过去缠在了宴随遇的身上,手指抚上了他颈间的喉结。 随着宴随遇的呼吸,叶梦歌感受到了喉结的上下滚动。 指尖的温度逐渐升高。 不知道是宴随遇的体温过于炙热...... 那会儿为了维护我跟江清婉岌岌可危的感情,我一直憋屈,什么话都不往外说。 这大概是叶栗和陆柏庭在一起的这五年里,叶栗第一次看见陆柏庭为了陆南心的事情,彻底的和自己撕破脸皮。 陆柏庭的眸光灼灼的看着叶栗,却没任何退让的痕迹。那眼中的意思,叶栗再清楚不过。 早知道有这样的好表姐,自己还用左右横跳显得人品很差的样子耽搁了两个月? 其余鬼校不在乎,可他却不容对方有半点闪失,纵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伤势,也让他心中惶恐不已。 孔雀家族可是天空之城数一数二的贵族,她常年肆无忌惮惯了,反正也没有人能管得了她。 天仲见周围没有外人在,不再坚持,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金灵圣母赶忙扶住。 杨影明明只是一介凡体,那种丢到人堆里根本找不到的稀烂体质,而且服下的那些丹药,效用已经开始减弱了,可为何还是这么强? 他自诩自己班里面培养出来的孩子,都具有阳刚之气,而不像是其他班的,娘们唧唧。 穆芸儿的母乳确实挺多,一开始还能哺育两只崽崽,但随着崽崽的成长,需要的奶量就增加了。 却不想这边猴王一扔铁棒,那边原本依附在铁棒上的火焰便立刻散开,形成一个圆形的火圈将其困住,猴王立刻便明白是中计了。 韩冬青想杀自然也能杀韩冬青很公平事情武勋长老秘院大比如果连宗门内都无法杀出条血路将来有什么资格上太古战场?有什么资格成为天门宗长老? 头曼单于心中恼火,千方百计的想到远离这滩浑水,可是最后还是掺和进来了。 “怎么?你闲着闷得慌?”沈谦搂着温软的娇躯,心中却丝毫没有欲念,他忽然发现,其实他也很喜欢这样拥抱着倾诉心事的感觉。 等到中秋时,却又不同了,天气渐凉,又少了些暴雨,该清理的与不该清理的事儿,基本都告一段路了,最是父母爱张罗年轻人的喜事儿时候。 苏听白看着这一幕,心口紧了紧,似不忍般狠狠闭上眼,手指无力地从剑身上滑下,脸色愈发白了几分。 林艺深吸一口气,按捺心中的焦躁不安,赶紧掏出手机联系陆琛。 远处,有一颗大星格外的嘹亮,在那漆黑的夜色之下,挥洒着自己最后的余光。 “赵缺,你说这些人冒着这么大风险开采铜矿,到底是为了什么。”李辰问道。 这一番话说完,汪震倒还没什么,隆贵反倒是面露尴尬,毕竟先前自己被病公子用千里经络图操控,使出无色蜃气救走汪震,这会儿朱老二嘴上没个把门的,一箩筐骂人的脏话,反倒把自己罩在里头。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这两人瞧着少年模样,竟能在半空之中交手而不落地,犹如天人激斗一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或许是被人刻意打扫过战场,除了满地被风干了的蜘蛛残肢之外,连被野兽啃食过的尸骨都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零四章 皇叔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 第二日,叶小小刚刚起床就听说了昨晚的事情,随手抄起一把大刀就往叶梦歌的住处走,势必要把那觊觎他姐的狗杂碎给剁了。 但到了地方后,他却是没看见宴随遇在哪里,只看见他那傻乎乎的姐姐正酣睡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在他深深的怀疑宴随遇是不是不行的时候,忽然听见屋外传来的巨大声响。 打起来了。 宴随遇和宣晁打起来了。 两人皆是面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出手果决却是丝毫不留情。 “嘭!” 随着二人的功力瞬发,池塘中的池水...... “这魔兽山庄那么大,还想出去溜达两圈,不过芊雨身体不适,我也不便打扰,今晚干脆待在房中练功算了。”紫霄云刚想要起身出去散步,但想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也只好乖乖地坐回了床中。 感情是赏金六人对分,然后他们故意把自己支开,这样就能五人对分,少了一人,那么钱也会多一些。 各部门经理也不懂,巡查一直都是董事长去,沈越泽代替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她的父亲,呵,今天消息都放出去,叶家不仅得了好名声,还绑上了沈家的船,叶志远自然紧张,现在是上市关键,而在妈妈的心里,她终究比不过叶志远。 众人只能悻悻闭嘴,却都把不甘不服写在脸上。大漠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他们不懂什么是谦让恭顺。 与之龙青阳,叶瑶,龙玄霜等人站在一起的楚痕点了点头,接着回身看向眼前的洛梦裳。 而最可笑的是,程查能这样做,能得到这样做的权利。这说明孙湘、王占……整个长沙府上下掌权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接着,其纵身一跃,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前面下方的楚痕,大口一张,“呼嘶……”一记利器穿风而过的锐响,一道犹如光轮的环状风刃爆袭而下。 “娘,我对不住丽娘,对两个孩子亦心怀愧疚,对此,我不做任何辩解,娘你打吧。”程意闭上眸子。 回到办公室,孙淼再次拿出手机打给沈杰明,唐苗苗在会场外拿着手机,手在发抖差点把手机甩了出去,直到电话挂断,唐苗苗后背已经出了汗。 曹嵩并不像养父是个清廉之人,多年为官,因权导利,曹家可谓富甲一方。 “恩!”张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鲁肃下面应该就是怂恿他张绣加入淮南军,张绣在心中想着如何从淮南袁耀哪里提条件要好好处呢,可是没想到这鲁肃竟然让张绣加入曹操一方? 他必须要出手,如今寿元不多,在这晚年他通灵,偶然看到了一副可怕的画面,预感到杨寒对宝剑山来说是一个祸胎。 一些大人物发现了,从头凉到脚,他们看到道藏中,出现了一个比道藏还是神圣的仙土,仿若一个仙穹开启了一角。 投石机,说他没有技术含量当真很多人都不会做,说他有技术含量吧,也就那么一回事,河北毕竟是数州之地,再加上袁绍这个四世三公的名头在那边呢,所以很多的奇人异士都喜欢去投奔袁绍。 r游戏市场上面虽然不多,但是却也有,同样体感游戏实际上比r游戏更加的早。 如果说,秦新只是说她品行不端,或许她还能用关公来解决下,可现在,什么都完了。 “没我想象的糟糕,王体的本源还是会流逝。”道陵点了点头,狂吞了一口,实力都恢复大半。 真龙体兵已经被道陵修补大半,固然还有些残余,可是残余的根本不多了,已经不是今非昔比,绝不比戚庸掌握的不灭体兵弱。 第一百零五章 爱慕之心昭然若揭 - 将军她只想做个废物 - 百九狸 叶梦歌看着他的侧脸,感觉他好像还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宴随遇固然是个狠人,能把害死自己娘亲的人叫母后,在后宫中蛰伏多年不暴露自己的本性。 可奈何忠永侯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只是在被宴随遇的自爆惊了一瞬之后,便认清了眼前局势,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他快速上前,挥动手中的大刀砍向宴随遇,出手狠毒。 宴随遇退步让开,指尖的玉笛化身为利刃刺向忠永侯,阻挡住忠永侯的大刀。 你来我往间,屋中的家具东倒西歪,昂贵的前朝瓷器摔...... 我也没想过自己是好人,没想过要得到多么正面的评价,但是这种上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你定义为不知检点的婊子,换做谁都会有些愤怒的。 自从金并建立了科技公司研制贩卖军火之后,弗瑞不得不又派了人进入艾泽拉斯科技公司里进行监视,不过这些萧林都是知道的,所有机密的信息都严格保密。 “咦”那名披头散发,放荡不羁的武圣,突然惊疑一声,看向下方的战英。 “爸,崔斌他能出来吗?”庄倾语坐在电脑面前,就连电脑都没有开机,她就紧紧的攥紧着手里的电话。 君问给自己打了打气,勇于挑战不可能,是他一直以来的不变风格。 那匹野马王通体紫红色,身材高大健壮,身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它站在那里,像一个孤独的君王一般高傲,一股力量的感觉油然而生。 今天的节目之中,我跟陶笑笑似乎聊了很多问题,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实质性对婆婆的指责,更没有拿出任何我收集好的证据。 西门甚是惊讶的瞪着自己的双眼,忍不住的在心底嘀咕一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本中级灵技非常邪异,名为血魔丝,与蛟龙神通大相径同,当然,肯定没有蛟龙神通那般渗人,那般恐怖。 白风成为号令仙尊的这些年,不理世事,悠闲自在,甚至管辖范围内发生什么事情,都交由属下全权处理。 他自然知道红色教义覆灭这件事绝不简单,但他也有自己想要做的,非做不可的一些私事。 但苏音昨天在鹏城世界之窗的即兴唱跳却突然将它变成了现象级,开始受到了无数年轻观众的喜爱。 在转移完那一点点重金属元素时,凌宙天同时也控制了不少的雷电异能包围在丹田外表。 其他人设计师们,纷纷准备拿手机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在比赛开始前就上交了,最早要到今晚九点半,才能拿到。 “咦?”凌宙天诧异的一声,他虽然很懊悔自己空间之力不足,没有把对方直接杀死,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一名暗劲强者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躲过那颗子弹。 “没事,谢谢您的关心。”顾筱筠尽量控制情绪,低声道。说话的时候,还是没有看着程宁馨。 只是这一千米,足足花费了百万的积分,毕竟兑换电网这种东西,价格虽然不贵,但是抵不了那么大的数额。 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工,这一次凌宙天并没有鲁莽,先用自己的精神力勘察了这艘军舰上的所有情况。 洛天幻挥了那一剑,而那一剑锁定了目标便可以无视空间距离,只不过至于会斩中哪里,那完全是随机的。 望着身边簇拥,表示臣服的怪物,唐泽有种难以言述的成就感,伸了个懒腰,恶魔主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他不禁这样感叹。 而更让镜渊震惊的是伊修加尔可以随时换取手中的兵器,刀枪剑戟每一样武器在伊修加尔手中都仿佛是他苦练了几十年一样。而且同样是铁戟,有的时候伊修加尔的招式也是非常多变,就像继承了别人的一生使用精华。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