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诈死还生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圆月清冷高悬,乱葬岗里分外热闹,猛兽啃咬着残缺的尸首,绿油油的鬼火上下飘荡,枝头怪鸟夜啼,蛇鼠追逐带起落叶沙沙作响。 ‘咚咚咚’的声音自一处新坟下响起,为这渗人的夜再添诡异。 ‘在挖了在挖了,别催。’ 坟头一只方嘴大头的黄花狗闷头刨着泥土,新坟下的钱常欢翻了个身,脚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踹着棺材,哀叹她这扯淡的人生。 从享受九九六福报猝死的小社畜到没听说过朝代的京都边角料,从都市牛马混成了古代贱民,如今还为了求生躺在棺材装死,突然就觉得愧对以前被她咒骂的老板,对比眼下的荒诞人生其实社畜也不错。 正胡思乱想着,头顶刨土声忽然密集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激动开口,“是我爹来了吗,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是,你的八头爹一起来了,正在挖你出去。’ 能和她无障碍交流的黄花狗此时像个监工,声音带着揶揄。 被黄花招来的八头干苦力的狼奋力刨土,听到自己当了‘爹’头狼咧了嘴,挖的更来劲,不一会儿就露出了棺材板儿,一副薄棺并不重,钱常欢奋力推开,月光顺着缝隙洒了进去,一起进去的还有乱葬岗特有的‘芳香’。 她大口呼吸,随后用力一推,猛然坐起来转动着僵硬的脖子...... “主...主子...女...女鬼晒月...” 坟头八丈开外,几个黑衣人贸然闯入这片区域,入眼就是围着坟墓的狼群和坐在棺材里转着脑袋吸收日月精华的‘女鬼’。 听到动静,群狼和‘女鬼’齐齐转头看向几人,最先闯进来的黑衣人白眼一翻倒了下去,后面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大晚上的乱葬岗,眼放幽光的狼和能转动脖子的‘女鬼’,谁看到这样的场面能淡定? 李惊雁,这个几番从尸山血海里站起来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僵硬,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棺材里的‘女鬼’,盘算着手里的长刀能不能将女鬼的脖子割下。 恰此时有鸦声响动林间,阴森诡异气氛拉满,更让人汗毛倒立。 双方都紧张的看着对方,见到对方手里泛着冷光的长刀钱常欢慌得很,老皇帝死后天下大乱,皇位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去年又上去一个极度好色的,祸害完了官宦人家的姑娘就盯上了民间的美人,她豆腐美人名声在外,十日前被记入了送入宫的名册。 进了宫十死无生,作为家中三代才出的一个女娃谁也不愿意看到她进宫受死,便自导自演因美貌而遇害的戏码,在众人惋惜的目光中下了葬,只等着晚上来挖她出去等过几天换了身份再回来,结果被人给瞧见了,该怎么办? “主...主子,我这里有块护身符,我娘给我求的,说很灵验,您...拿着。” 脸上有道疤的黑衣人从领口扯下一块红布缝制的三角板不舍的递出去,目光瞥见李惊雁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主子,玉佩辟邪,要是女鬼过来你就用这个玉佩砸她。” 又有黑衣人拒绝,“不行,送玉佩是定情的,万一女鬼以为主子是要娶她...” 那个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双方僵持许久谁也不敢先动手,连眨眼都不敢,钱常欢瞪酸了眼珠子后在心里一阵嘀咕,收到指示的黄花狗朝狼群呲牙低吼,而后钱常欢缓缓张开双臂,扬起脑袋摆出吸收月光的样子,围着她的狼群仰头啸月,场面可怖到了极致,几个黑衣人将李惊雁围在中间,哆嗦着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咚!”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声,黄花狗笑的很夸张,‘这下好了,你的活爹被吓死了。’ 钱常欢转头,不远处昏死在地的人不是她爹是谁? 旁边两股战战,上下牙齿疯狂打架,全靠手中的锄头支撑着的人不是她的二叔又是谁? 见女鬼被倒霉鬼吸引了注意力,李惊雁当机立断,“走。” 几人迅速隐没在夜色中,钱常欢根本就没理会他们,翻出棺材忙朝着她爹跑过去,已经快要晕倒的钱饱饱哆哆嗦嗦地开了口,“常..常欢啊,不是说等我们来挖你吗,你这...多吓人啊。” 乱葬岗就够吓人了,还有这么个‘女鬼’坐在棺材里晒月亮,简直要命。 “我...” 钱常欢来不及解释,担心几个黑衣人再回来,“二叔,这里怪吓人的,我们走吧,你背我爹?” “哦哦,背。” 钱饱饱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将他哥扛在肩头拔腿就跑,还不忘喊一句,“常欢跟上。” 在恐惧的支配下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的力大无穷,一口气出了乱葬岗顺着官道一路狂奔,同样刚从乱葬岗出来的几个黑衣人远远的看到月光下一个‘人’扛着什么东西健步如飞,身后的女鬼穷追不舍... “女鬼也是用腿跑?” 几个人恍恍惚惚,最先回过神的李惊雁咬牙切齿,“装神弄鬼。” 刀疤黑衣人眼睛一亮,难不成主子悄悄潜回来的事走漏了风声,对方特意安排人假扮女鬼吓他们? 假扮的女鬼能使唤狼群? 几人怎么都想不明白,此事最终成了悬案。 当晨曦第一缕光冲破云层洒向大地,乱葬岗重归宁静,除了那处被刨开的新坟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北月国皇城内,钦天监史官跪在地上,微微颤抖。 “启禀皇上,根据戍远将军的生辰合算,乙卯月乙巳日壬午时出生的女子最佳,若是辛亥年生,月干七杀,坐下伤官,则万事大吉。” 刚篡位不久的皇帝因纵欲过度打了个哈欠,为了绝杀他大哥,也就是上上任皇帝最后的子嗣戍远将军李惊雁以绝后患,他决定要找一个八字相克的人直接克死他。 没办法,李惊雁命硬本事还强,攻打刺杀投毒都用过了,怎么都杀不死。 上个月临泽传来消,李惊雁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距离死就差一步,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翻遍京城也要找出这人。” 第2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今儿是钱常欢‘头七’,也是北月国三年一次的放榜日,钱家唯一的读书种子钱满楼十年苦读的成果今日即将揭晓。 钱家共有九人,大房钱满满和王氏,夫妻膝下有钱常欢和钱有金姐弟俩,常欢十六、有金十五。 二房钱饱饱和刘氏,夫妻膝下有钱有银和钱有喜兄弟俩,有银十四,有同十二。 三房钱满楼还是个光棍儿,天一亮一家子全都跪在祖宗牌位前,花了一百文上供了一只鸡,张嘴就许下了万两黄金的愿望。 “要是三弟高中,钱家从此扬眉吐气,爷您不是喜欢稀溜耙的大肘子吗,只要保佑满楼高中孙儿就给办到。” “爹啊,你不是喜欢旱烟吗,管够。” “娘啊,给您准备了两套新衣裳......” 两个当哥的人许了愿,身后跟着钱家儿孙全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不是要烧大房子就是烧大马,连最小的钱喜同都说要给祖宗烧美人! 哐当哐当的敲门声响起,钱家人齐齐转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按照计划,今日钱常欢将扮做钱家的‘穷亲戚’登门投靠,谁知道门一打开‘穷亲戚’咧着嘴一脸欢喜,嗓门大的左邻右舍都听得到,“婶,我来娶常欢啦。” 出门看热闹的不少,一听这穷亲戚是钱家的姑爷都叹了气,邻居大娘抹了泪,“常欢命苦,已经去了啊,今儿是她的头七。” “什么?” ‘穷亲戚’一脸怒气,表示绝不相信! 原定的戏偏离计划,钱家人从容应对,满脸悲戚,钱常欢的娘王氏还抹了泪,“常欢她...我的常欢,我的常欢啊...” ‘穷亲戚’身形踉跄不敢置信,目光在钱家人身上扫过,而后仰天开嚎,“我...的媳妇啊...” 人是当场晕的,被抬进门的时候还往刘氏身上靠了靠,一家子戏精抹着泪,进了屋刘氏就开了口,“你个死妮子怎么不按之前说好的来,老娘差点穿帮。” 钱常欢乐呵呵地开口,“那不是为了逼真嘛,今儿我当着众人的面来,明儿他们就能为我身份作证,还能以我被常欢的死打击为由缠绵病榻,也就能避免出门见人。” “主要还是相信咱们一家子的本事。” 她出生在土匪窝,她爷是土匪头子,后来没了业务干不下去才下了山,一家子全靠一身演技混到了今天。 “常欢想的周全。” 读书种子钱满楼很是赞赏,“这几日就在家别出门,等我的事落实了就能跟着离开,到时候也好恢复女儿身。” 钱家人敢这么大胆,依仗的就是钱满楼举人的身份,今日放榜,若是榜上有名就能派官,到时候带着钱常欢离开就行。 若是榜上无名,他也给自己谋了个去处,自信能解决了钱常欢的困境。 钱满满一脸笃定,“你三叔这回肯定能高中,爹和你二叔已经给你三叔寻了门路,好处都给了,没问题啦。” 这话一出钱常欢都震惊了,打铁撑船磨豆腐,这人生三大苦他们家就占了俩,凌晨磨豆腐早上卖,打铁的活儿也不能落下,虽然有两个闲钱,但认识的人中最厉害就是收税的衙役,还有什么门路是她不知道的? “三叔,你先生给你牵的线?” 一旁的钱满满得意洋洋,“哪里用牵线,供品一上香一点再把要求一说,这事就成啦。” 钱常欢...... “求菩萨保佑啊?” 钱满满说了,“还有钱家的祖宗,天上地下都使力,这事还能不成?” 钱常欢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回以微笑,坐在一旁的黄花笑的十分张狂,‘死之前就普普通通,死后还能神通广大?’ ‘这一家子,还怪会安慰人。’ 对于家里的黄花狗动不动就笑这件事众人已经习以为常,钱满楼也并没有觉得家里人这么给他张罗很丢人,反倒觉得很温暖,很有意思。 日头高升,估摸着时辰钱家男丁一同出门看榜,今儿贡院门口人挤人,得亏钱家人身强体壮才能在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揭榜的时候一家子更是伸长了脖子,将那榜单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 可惜他们终究还是失望了,祖宗只是死了并没成仙,也不是许愿池的王八,当然也有可能是干不过其他人的祖宗,钱满楼没考中! “王兄,王兄你怎么了?” 一身锦缎的王姓学子在榜单的末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大笑三声后一头栽了下去,口吐白沫,钱满楼慌的不行,这可是他自己找的门路,实打实的好路子,这回没考上还等着去给前程似锦的王兄当幕僚,“快来人啊,救我王兄。” 王兄激动而亡,走得很突然,接连的打击让钱满楼一阵天旋地转,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中睡了两日。 “王兄他?” “明儿下葬。” 钱家人也很难过,两条路愣是一条都没通,钱满楼一蹶不振。 屋漏偏逢连夜雨,城东刘家女因不愿进宫半夜跑路东窗事发,全家入狱,衙役到处传扬震慑,吓得一家子惶惶不安,钱常欢不愿牵连一家提出自行离开,其母王氏哭的死去活来,关起来骂了皇帝的八辈祖宗。 萎靡不振的钱满楼咬牙去了吏部,他是举人,运气好有机会补缺,只是去的地方不会太好,但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吏部官吏似笑非笑,“钱举人可知这京城有多少等待后补之人?” 说着伸出一只手,“整整五百之数。” 天下动荡科考都像走过场,名额大多已定,没门路的想要补缺必须花钱,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钱满楼不是不知,但钱家上下打铁卖豆腐,两个嫂嫂也都去了织锦坊上工,赚的银钱大多贴补在了他身上,如何还有银钱补缺? 一块碎银塞到官吏手里,“家中清贫,还请官爷指路,之后必有厚报。” 见他上道,官吏给他指了条路,“倒是有一个地方,就不知道钱举人敢不敢去?” “临泽治下飞马县县令一职空缺已久,若按钱举人的功名也只能是八品县丞,这可是七品呢。” 钱满楼眉头紧蹙,临泽在北月国西南端,据闻那里邻近乌蛮,有乌蛮四十九山,山山势力交错,民风彪悍,已经有八位县令在上任一月内死于任上。 关键执掌临泽的是先帝幺子戍远将军,就算什么都不懂也能想象这里头的危险。 要是他去了大概会成为第九任死掉的县令。 第3章 荒诞的婚事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不行,绝对不行,太危险了。” 钱家,钱满楼将飞马县县令这个事说了出来,钱家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钱满满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态度,“你就绝了这个心思,大哥说了会继续供养你,你只管好好读书,三年后再考。” 钱满楼没有争辩,只说了一句,“五百户的小县县令侯补价纹银两千两,吏部明码标价,就算我再考,考中了也不能侯补。” 寒门子弟想要入仕,哪有那么容易,何况天下动乱,没谁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 钱常欢的弟弟钱有金忽然冒出来一句,“张员外家的小姐喜欢三叔,三叔要是答应这银子张员外就出了,就是要受委屈。” “知道委屈你还说。” 钱满满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张家小姐三个你三叔这么重,是不是想让你三叔死?” 钱有金硬着脖子,一副为了三叔要豁出去的架势,“我都十五了,要不我娶,我打铁的人身子硬,我不怕被压死。” 钱满满提起扫把追着他打,嘴里骂骂咧咧,就在钱家其余人继续劝说钱满楼放弃时官差了上门,仔细核对了钱常欢的生辰八字,确认后一个个面色凝重,交代他们不要随意出门后便走了,留下钱家人满眼的紧张。 他们不知道,翻遍了全城只有‘死去’的钱常欢符合克死李惊雁的八字,偏偏死了。 “死了?” 皇帝眼神冰冷,钦天监史官为了保命,忙说死人的八字也是可以的,不影响大局,皇帝哼了一声,“死了就把尸体挖出来一把火烧了,将骨灰给朕送过去,这就是他的正妻,日日香火不断。” 当日钱家就得了消息。 “可是天大的喜事,常欢姑娘就是有福气,得了这样一门好姻缘就不用埋在乱葬岗,以后也是有夫家庇护的人。” 为了彰显皇帝的重视,礼部还特意派了官媒来,官媒舌灿莲花,钱家人脑子里嗡嗡嗡的,只能看到官媒的嘴巴一张一合,直到一箱子宫里的赏赐摆在了钱家人跟前,他们才如梦初醒,下意识的就是去看站在最后面的钱常欢。 钱常欢一脸懵逼,都以为她死了就没问题,没想到狗皇帝是她的连尸体也不放过,送她的骨灰去嫁人,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想到以后有个男人每天都给她上香,她就觉得浑身发麻,关键乱葬岗的棺材里是空的,烧什么? 注意到官媒看向了她,当即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钱家人再一次戏精上身,七手八脚的将人往里抬,刘氏抹着泪和官媒说晕倒是她常欢在儿时定下的未婚夫,“受不住打击晕了几次,这孩子也是命苦。” 官媒收回目光一脸唏嘘,说话厚颜无耻,“以后就好了,皇上开恩,担心钱家人舍不得常欢姑娘,特意让全家都跟着一起去临泽,钱举人出任临泽飞马县县令,皇恩浩荡,钱家的福气在后头。” 王氏恨不得扑上去抓花他的脸,很想问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跟着官媒来的还有一人,那是皇帝的心腹,朝刚出来的钱满楼道:“钱县令,借一步说话。” 官媒拉着王氏退到了屋檐下,不去听两人的谈话,也不知道这心腹说了什么,钱满楼一脸震惊,而后眉头紧蹙看向了屋子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拱手作揖,心腹给了他一个荷包后满意的离开。 官媒朝王氏拱手,“皇上命钦天监的大人算过,两个月后的十八是个好日子,必须要在这之前赶到临泽,让常欢姑娘和戍远将军完婚。” “皇上仁慈宽厚,给钱家留下七日功夫收拾细软,七日后官媒会派人和你们一同出发,也有护卫护送,还请尽快将常欢姑娘的骨灰请回。” 王氏忍下心头想捅死此人的冲动,做最后的挣扎,“大人,此事...就不能改了?” “大人也看到了,我们就是寻常百姓,常欢还身死,哪里配得上将军?” 她到现在都觉是在做梦,这太荒唐。 官媒也觉得荒唐,作为官媒,他经手的婚事成百上千,但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戍远将军乃是先帝幼子,皇家血脉,按理也要唤当今皇上一声叔叔。 皇上嘴上说是担心这个侄子的康健,想要为其冲喜,可那么多高门大户的姑娘不挑,偏偏挑中个平头老百姓,还是个死人,这里头的事真不敢多想。 “您是个明白人,要不是常欢姑娘八字生的好,这泼天的富贵也落不到钱家的头上,皇上已经下旨,此事绝无更改的可能,你们早些准备吧。”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钱家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一个个眼中带火,钱满满忙出门谢绝了左邻右舍的打量,关上门回了院子,屋里装死的钱常欢也出来了,青黑着脸的钱满满咬牙开口,“分家,现在就分。” 他们一家逃不掉,但不能连累的二弟一家,“那个什么临泽老三也说过了,凶险无比的蛮荒之地,去了只怕还不如在京城当个乞儿。” “分了家老二就不用跟着去,咱们钱家还能留下香火。” 目光落在堂屋那几个灵位上,虽然祖宗光是享受香火不保佑他们,但一想几个灵位铺满蜘蛛网的场面还是觉得太悲凉。 “大哥你说什么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钱饱饱不答应,“咱们兄弟那么难都没分开,这次你要去享福了,要给将军当老丈人了就想甩了我?” 钱满满气的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个混球...” 兄弟俩开始有来有回,王氏泪眼汪汪,拉着弟妹刘氏的手,“弟妹,要连累你们了。” 刘氏手一挥,“说什么客套话,当年要不是大哥大嫂从歹人手里救了我,还让孩子爹娶了我,我能有今日?” “咱们一家子什么苦日子没经历过,这京城也不是咱们的根,走了就走了,咱们有打铁和做豆腐的手艺在哪里都能吃饭,哪里不是过日子?” “要实在过不下去了咱们就重操旧业。” 钱家旧业是什么,不入流的山匪头子,想到那朝不保夕的日子王氏又哭了,钱常欢心里难受,这飞来的横祸! 第4章 你的棺材被人给占啦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钱饱饱一家子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一起走,他们兄弟三人打从生下来就从未分开,“留我们在京城遇到事都不知道找谁商量,被欺负了两个帮手也没有,大哥就让我们一起走,咱们兄弟不分开。” 刘氏和她的两个儿子钱喜银钱喜同都附和着点头,钱满满也不再阻止,只是决定要是以后真出了什么事,说什么都要先保全了二弟一家。 从山匪到良民,这其中多艰难,要不是看重兄弟情,怎么会愿意舍弃一切离开。 钱满楼作为钱家的读书种子也身兼钱家人的脑子,他迅速捋清思路就做了安排,“既然是要一起走那就要尽快准备,大嫂二嫂带着常欢和有同负责收拾家里细软,能卖的都卖了,大哥二哥带着有金有银尽快将打铁铺里的货交了,然后将铺子盘出去,能带的银子都要带走,防身的家伙事都要带上...” 此去临泽山水迢迢,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抵达。 “常欢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明日就去‘烧’,但拿什么烧还是个问题,今日宫里那个吴公公...” 说到这里他没继续说下去,看着大家想要集思广益,钱常欢心里很是愧疚,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一家子好不容易在京城有了个安稳的地方,却因她要从头再来,“我的棺材是空的,那天走的时候也没有善后,能不能说我被偷尸了,或者被野兽吃掉了?” 这年头不是没有偷年轻姑娘尸体的人,理由也算说得过去。 众人觉得好,钱满楼到底读了那么多书,谨慎许多,“被野兽吃了会有残骸,被偷问题就更大,为免节外生枝我看今天晚上就摸出去,乱葬岗那么多尸体,随便弄个来烧。” 王氏不答应,“真是造孽啊。” “说要人家将军日日供奉,咱们和那个将军无冤无仇,这样是不是损阴德?” 她的常欢是可怜,但那个将军也可怜啊,寻常百姓都知道婚嫁要门当户对,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将军,他们家是什么身份? 一个将军娶个寻常女子就罢了,还是‘死的’,这里头有事,但她一个妇人想不到那么多,本能不愿意将事做的更过分。 钱满满说去买几十斤猪骨头,到时候扎一个稻草人将猪骨塞里头就看不出来了,钱满楼点头,“现在只能这样,先蒙混过去再说,剩下的到了临泽见机行事。” 他压低声音说宫里安排了人一个人要跟着他们去临泽,“说是为了提供方便,我猜有别的目的。” “夜长梦多,我们下午就出城,明日天亮之前了结此事。” “要快。” 钱常欢说要一起去,“我带着黄花,黄花聪明听我的话,荒郊野岭的还能弄出点什么动静,万一那人要是来了,还能吓吓他。” 黄花有灵性这事全家都赞同,很能帮忙,带上它没人有意见。 钱常欢突然灵光一闪,自从他们一家子不当山匪后曾在多地短暂落脚,路上的窘迫她太清楚了,既然事情不能更改,那是不是应该索要一点好处? “三叔,你能不能去找官媒,把咱们这一大家子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不给一点补偿吗?” “寻常人家娶妻也得给点聘礼吧,何况那还是个什么将军,重要是的还是皇上赐婚,皇上赐婚这么寒酸?” “我们乞丐一样出现在人家将军面前,多丢皇上的脸?” 一屋子人的眼睛都亮了,最近几日大家都忙的没有多想,刘氏第一个赞同,“可不就是要补偿一点。” “家里就有个草棚铺子,兑出去能有几个钱,一路上吃喝不要钱啊,到了地方不得再寻找落脚的地方,又不能立刻找到营生,手里没银子怎么行?” 钱满满很赞同,“就送来一个箱子,几样东西,不行的啊。” 钱满楼还额外想到一点,“去的路上也需要打点,还不能少了,我明日下午就去一趟。” 商定后一家子分开忙碌,此时夕阳西下,一对赤脚的兄妹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他们咽气的爹送到了乱葬岗,正准备刨土的时候小姑娘围着一个空坟堆略带欣喜的开口,“哥哥,这里有空棺材,还是新的。” 十来岁的小子上前看了一圈,“真是的新的,这下爹有地方睡了。” 两个胆大的兄妹将让他们爹般进了棺材,盖上棺盖,还合上了土,最后烧了一炷香了几张纸钱后快速的离开。 两个人前脚走后脚的钱家人就赶了过来,此时的天还没完全黑透,钱饱饱和钱满满都想起了那晚见鬼的事,如果‘鬼’是常欢,那狼群是怎么回事? 钱常欢没想到他们还能想起这个,“黄花可能嗅到我还有气就刨开了土,至于狼?” “有没有可能是黄花找来的帮手?” 她是胎穿来的,带着前世的记忆,这是她的优势; 至于黄花,黄花是黄花它妈生的,没睁眼她就能听懂它说的话,后来发现它还能和其它牲畜沟通,可能这就是她的金手指吧。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黄花上,黄花警惕的瞪着四周,而后又直勾勾的盯着坟堆,忽然歪头看着钱常欢,‘你的棺材被人给占啦。’ “这坟下有人了。” 钱满楼看着刚熄灭的香烛眉头紧蹙,钱满满四下张望了一圈,确信没有走错地方才开了口,“这个地方总有人来,肯定是看着这里有现成的棺材,就顺手将要埋的人放了进去,图个省事。” 几人看着坟堆,都不用商议全都在心里天人交战,如果直接开棺将里面的主儿挖出来烧了,简直天衣无缝,但真那样做... “我觉得不好。” 钱家以前干山匪,身上多有义气,要是这里头挖出来的是个老头子,那以后将军还得天天给老头子上香喊夫人,对将军来说多残忍啊。 对老头子也是大不敬。 钱满楼开始捡柴火,“那就按照原计划,赶紧帮忙。” 钱常欢也转身去捡柴,没一会儿就架起来一个大柴堆,塞满猪大骨的稻草人被放了上去,片刻之后就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大火驱散了乱葬岗的阴森可怕,还飘着点儿肉香,没等几人人放松下来,黄花发出预警,‘来了三个人’。 第5章 你们闻到香味了吗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宫里人办事谨慎,派了人来盯着。 钱常欢轻咳了一声,随后沙哑着嗓子就嚎了出来,“常欢,常欢,你好惨啊...” 她这一嚎兄弟三人瞬间秒懂,一个个神色悲戚,钱饱饱捏着粗布帕子‘哎哟哎哟’的哭。 “哎哟,这就烧上了?” 来人是宫里的内侍,领头一个叫必顺,十五六岁,看起来就很奸猾,这就是安插在钱满楼身边的眼睛,要跟着他们一同去临泽。 “钱县令,怎么不等着我们来再烧啊。” 得知这四个人出了城他们就赶来了,还是慢了一步。 三人闻着柴火燃烧的味道,居然都闻出了肉香,下意识的咽了口水,烧死人还有香味?又见坟头虽然被挖过,但也只挖了一点,当下就怀疑有问题。 眼看必顺三人对坟堆起了疑心,钱常欢忽然之间被吓的往后退,满脸惊恐,“你们看见没有,刚火堆旁多了个人,是常欢吗?” 钱家人立马配合,一家子的默契已经登峰造极,当即缩着脖子往后退,钱满楼哆嗦着对着火堆道:“常欢啊,你可别想不开,你是要去享福的,皇上赐婚,多荣耀啊。” 钱满满将想要上前又害怕的神色演绎的淋漓尽致,“欢啊,爹都觉得荣光,要跟着你去享福,你可千万别吓爹。” 钱饱饱两股战战,朝必顺三人凑了过去,哆嗦开口,“大人...你们是宫里出来肯定能镇得住这片林子,你们不知道,吓人啊,我侄女都走了半个月,挖出来那是一点没变,和睡着了一样,烧起来还香的很,引的人想要扑到火堆里面去。” 说话的时候还将一截线头挂在了必顺的腰上带上,那线的另外一头是一把枯叶,只要被线牵扯就能在地上划出沙沙声。 “大人,你们闻到那香味了吗?” 必顺几人连连点头,他们闻到了啊,这是要引他们去死啊,此时火星子砰的炸开,吓的他们差点尖叫。 黄花在此时开始了他的表演,夹紧了尾巴对着火堆呲牙,而后惊恐的四处乱窜,那惶恐的样子看的人心里发慌,钱家人配合着吓的跪了下去。 乱窜的黄花踩上了必顺的脚,他的一声劈叉尖叫吓坏了身旁的两人,而后就是三人慌不择路的逃跑,跑的越快身后的沙沙声也越快,在极度恐惧之下三人忽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挨得近的钱饱饱上前检查,“晕了。” 几人相视而笑,钱满满朝着揉着黄花的狗头,“这东西还真派上了大用场,不枉费顿顿给你吃粮。” 要知道别家狗都是吃屎的。 钱满楼笑眯眯的看着地上三人,有了今日的开头,必顺这个眼线就好对付了,在乱葬岗睡一晚上,以后被‘鬼’缠上是很正常的吧,就不信吓不疯他。 “哎哟,这大骨头烧起来真香。” 钱饱饱都饿了。 等到火堆彻底熄灭,钱饱饱随手捧了一把灰放到带来的瓦罐里,本想将三个昏迷的人抬下山,试了一下觉得太重干脆将人叫醒,三人得知事情已经办妥,哪里还敢纠结其他,连滚带爬的下了山。 与此同时,前几日的几个黑衣人再一次出现在了林子里,抄近路打道回府。 “主子,我们又到那个女鬼的地盘了。” 刀疤脸忍不住往坟堆瞧,见坟堆完好空气里还有没散去的肉香,腿一下子就软了,“什么味道?” 半夜里的乱葬岗,空气里居然有肉香,难不成女鬼抓了人还烤着吃了,这么讲究? 李惊雁抬眼打量,这次他专门前来寻人,人没寻到还得了另外的坏消息,心里窝着火,心想着要是那女鬼今日还敢作妖,非得上前捅她一刀以泄心头之恨。 “今日算她走运!” “走。” 几个黑衣人快速消失在了乱葬岗,山脚下的人自是一无所知。 到了天明,钱家几人率先醒来,看到还躺着的必顺三人眼里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钱满楼上前将人拍醒,必顺幽幽醒来,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钱...县令?” 很好,还认得他。 钱满楼一脸担忧,“可算是醒了,昨晚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三人慢慢回忆起了昨日晚上发生的事,哆嗦了一下回头张望,钱满楼面色晦暗,“昨晚三位晕倒后怎么都唤不醒,我们兄弟三人原本计划一人背一个去投宿,谁知...” 他欲言又止,必顺三人胆战心惊,“怎么了?” “不瞒三位,你们太重了,重的不正常。” 在钱满楼的口中,他的两个兄长都是打铁的好手,不敢说力大无穷也差不太远,但两人合力都抬不起一个人,“纹丝不动,还无法生火,火折子怎么都不燃。” “总感觉旁边有看不见的人在吹。” 为了验证,钱满满掏出火折子轻轻吹了两下就燃了,眉头紧锁,什么都没说,仿佛又说了很多,必顺三人吓的不轻,他们肯定是被鬼物盯上了啊。 以后可要怎么办? 钱满楼起身,“好在事情已经办妥,我们尽快回程,回去就好了。” 说完就将装灰的瓦罐塞到了必顺怀里,“公公可要验看?” 必顺两眼一翻又倒了下去,好在这次醒得快,醒来说什么都不碰瓦罐,就差没给钱满楼跪下了,钱家兄弟三人忍住笑不再折腾他们,转身进城。 分别的时候钱满楼将一块碎银子塞给了必顺,“昨夜让公公受惊了,给公公压压惊,穷家小户,还请公公莫要嫌弃。” 必顺哪里敢收银子,这可是鬼的三叔啊,万一鬼舍不得半夜来找他要呢? 不仅不收,还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塞钱满楼手里,“还请钱县令以后多多照拂,钱大爷,钱二爷,昨日的事还请多担待周全。” 没想到还能得二两银,钱家人一同点头,“这是自然。” 巴不得这三人回去说是亲眼看着开的棺,能少许多麻烦。 四人回了家,钱常欢将自己的骨灰坛子随手一摆,累的直接坐下灌下去半碗水,钱满满和钱饱饱各自喝了一碗粥就去了打铁铺,钱满楼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找官媒要钱,这个时候一家子没一个能歇的。 第6章 朝着临泽的方向出发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娘、二婶,你们去哪里了?” 早上回来就没瞧见两人,钱常欢还以为最后的几天她们都不忘卖豆腐,王氏抱着一个大包袱道,犹如怨鬼附体,“昨天我和你二婶辞了锦坊的工,管事让我们今日去结算工钱,结果就给了这包破烂。” 刘氏宽慰,“算了,就是十来天,好歹还有堆破烂,用得上。” 包袱里大多是些布头和锦缎的边角料,最宽的也就二指宽,最多用来绑头发,难怪要生气。 钱常欢翻出来一个油纸包,展开后立马就甩了,“什么东西?” 密密麻麻的看得她浑身发麻,刘氏上前看了,“这不是前几天送到锦绣坊的蚕卵?” 王氏也瞧了,解释说是有商户送货的带来一批蚕卵,说这种蚕好养活,吐的丝也好,“怎么混到这里头来了,丢了吧,拿着也没用。” 刘氏喜滋滋的收起来,“听说那个临泽山多水多,万一也能养活呢,到时候咱们养蚕缫丝织锦卖,什么工钱回不来?” 养蚕缫丝是她祖传手艺,织锦也会,要不也不能领着王氏找到织锦坊的活儿。 王氏和钱常欢都来了精神,苦中作乐的畅想未来。 另外一边钱满楼到了官媒署也没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开口要聘礼,这让官媒和礼部的人有些措手不及,聘礼早就拨出来了,但都知道皇上的心思,他们又怎么可能将钱家放在眼里,一家子平头老百姓能懂什么? 觉得上次送过去的那箱子就能闪瞎他们的眼,其余的自然准备大家一起分。 偏遇到了钱满楼,说话不仅有理有据,还一副不给聘礼就要出去乱开口的架势,只能满脸堆笑稳住他,好听的话说了一大堆后就给了十箱子东西,说是礼部给准备的聘礼,都是些布匹和瓶瓶罐罐,另外还有纹银一千两。 “若是寻常婚事这点聘礼自然不多,但眼下天下不太平,朝廷也不宽裕,只能委屈了常欢姑娘,礼部本想派人走章程给钱家下聘,然,财不外露,此去临泽山水迢迢,凶险万分,为了钱家考虑还请钱县令将这些东西悄悄带回。” “这也是为了钱家的安全考虑。” 这话威胁的意味很明显,钱满楼也见好就收,心里不免有些气愤遗憾,说是给常欢的聘礼,但钱家因此举家搬迁,还前路未知,这钱说白了就是是一大家子的买命钱。 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后钱家人一个个喜上眉梢,钱满楼愧疚开口,“和其他皇上赐婚的亲事比起来,这点东西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咱们家情况不同。” 钱满满安慰他,“咱家人加起来就没见过这么多东西,就算到了临泽也和那将军沾不上什么关系,人家就是一文不给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只能认栽。” “三弟,你已经很厉害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钱满楼已经给大家分析过,说这婚事就是对人家将军侮辱,礼部办事不可能多上心,过手的银子肯定不止这么一点,都贪了。 在他们眼中钱满楼能要回来这么多很本事了,换了他们礼部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又得知了将军是前前任皇帝留下来的孩子,王氏还叹息,“这就相当于爹死了被二叔继承了家产,三叔又干掉了二叔,三叔上位后又给亲侄子娶了个的死人,这可是造...”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被捂了嘴,一家子心惊胆战,他们得罪不起皇帝更开罪不起将军,只能咽下了这无妄之灾。 银子到手钱满满就说留出一百两路上用,剩下的分成三份,兄弟三人各一份。 钱饱饱不要,认定这银子是补偿给常欢的,钱常欢又说一家子是被她连累,银子她不要,一家子推来推去,最后刘氏做主拿了五十两,“咱们的豆腐一块也才两文钱,这五十两要卖多少豆腐,足够了。” 最终王氏掌管了银子,又给钱满楼拿了一百两,用作路上的打点。 至于那十箱子的东西钱家人各自选了能用的留下,其他的全都卖了,花里胡哨的绸缎他们家没人用得上,瓶瓶罐罐更是无用。 出发的日子转眼就到,钱家人手里有了银子立马置办了三辆骡车,带上了一家子的家当,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住过几年的院子很是不舍。 过年时贴上的福字还那样的鲜亮。 “当初赁下这院子的时候多破啊,咱们修修补补的好不容易有了样子,又要走了。” 钱满满很忧愁,从他十六开始就一直在漂泊,没有一处能住的长久,原以为他们会留在京城,没想到要再次去向远方。 钱饱饱看着一车子的东西很是满足,乐呵呵的开口,“没什么好可惜的,这宅子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到临泽我们就能买宅子,咱们自己的宅子。” “哥,到时候我们买个大点的宅子吧,孩子们大了,该要一人一个屋,也好娶儿媳妇不是。” 想到有座大宅子会属于他们钱家,钱满满也笑了,“从爹开始咱们家就再也没有属于咱们的宅子,没房子就没窝,不踏实,是该买一处了。” 钱有银和钱有同两个在一旁欢呼,“都不敢相信咱们家还有买大宅子的时候,都想明日就到临泽了。” 黄花也在一旁凑热闹,还率先跳上了骡车窝在被子上,钱满满瞧见了打趣,“还给自己选了个好位置,这狗和人一样了。” 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启程,官媒和宫里的人早就在城门口等着,见钱家人全员到齐,此次领头的内官曹公公开口,“常欢姑娘的牌位及灵灰都要保护好了,出发吧。” 目光扫过钱常欢的脸,“这位是谁?” 王氏忙道:“这是我的远房侄子,家里没人了,只能跟着我们一同走。” 曹公公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那种打量货物的目光让钱常欢很不舒服,只能垂眸麻溜的上了车。 曹公公看不出是什么神色,转身上车后命令队伍出发,钱家的三头骡子刚刚成年,有的是力气,没一会儿就出了城,朝着临泽的方向去了。 第7章 曹公公是个变态?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从京城到临泽估摸着要走两个月,刚开始还好,官道平坦田地齐整,房舍错落有致,瞧着就富庶让人心情好。 一路上刘氏和王氏妯娌都在忆苦思甜,说那些年他们颠沛流离全靠腿,一家子唯一值钱的就是一个板车,放了行李就坐不下人,只有病了的人和孩子还能偶尔去躺躺。 现在骡车里不仅有软和的被褥四周还有箱门,刮风下雨都不怕,他们还有炉子和炭,走到哪里都能生火做饭,车里还有好多吃的,那模样很享受。 但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远,虚浮的繁华慢慢离他们远去,路遇百姓不是破衣烂衫就是瘦骨嶙峋,这些人不是神情麻木就是死死的盯着车辆,眼中的渴望丝毫不加掩饰,这个时候王氏妯娌也没了心思说笑,心情都沉重了。 好在一路上有官兵随行,并未发生半路劫道之事。 但钱家人越发不安,那位曹公公看钱常欢的次数越来越多,几次都主动走到钱常欢跟前搭话,刨根问底。 “那曹公公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钱常欢将自己的头发抓的更乱,身上穿的是她弟弟钱有金的旧衣裳,臃肿难看,她还故意在衣裳上抹了灰,脸上也不太干净,“我都这样了,照理说看不出来才对。” “都说宫里的人眼睛尖,明日就说感染了风寒,尽量不出去见人。” 王氏也没更好的法子,只能等下次生火做饭的时候将她常欢的脸再抹点灰。 队伍继续前行,此事距离临泽只有百里的一处密林里,在钱常欢坟头出现过的刀疤脸拿着一卷纸条送到李惊雁手里,“将军,京中传来消息,送亲的队伍已经出发。” 这人眼中带着杀气,“皇帝老儿太阴毒,依我看到了咱们地界直接将他们了结在路上,反正咱们那里最不缺的就是山匪,什么东西,还想日日受将军的香火。” 此话一出跟着的十几号人都来了精神,义愤填膺,“庞望说得对,皇帝老儿不当人,要不咱们直接反了。” 李惊雁看过纸条后冷声开口,“整个临泽都凑不出五千兵马一月的口粮,拿什么造反?” 想到自己那片穷困潦倒的封地李惊雁双眸更冷了些,庞望几个也有些泄气,临泽地广却常年缺水,没水拿什么种粮? 没粮怎么起兵? 与临泽一山之隔的云泽却水源充沛,为了遏制临泽作为上游的云泽年年都找理由不放水,两地百姓年年因水打架,年年都会出现伤亡,想到这里几个人更窝火。 再一想自家将军都这样了还要被迫娶一坛子骨灰,多俊的将军啊,小媳妇的手都没摸过就这么成了鳏夫,还要每日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上香! 又想能被皇帝老儿选出来恶心人的女子能是什么好模样,一定丑的人神共愤,悄咪咪看了将军一眼,太可怜了。 几人目光交汇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们绝不会让送亲的队伍平安抵达临泽。 “阿嚏~” 还不知被形容丑的人神共愤的钱常欢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耳根子发烫,揉着鼻子蹙着眉,“谁在背后骂我。” 话音刚落必顺就来到了钱家骡车前,“小虎兄弟好点没?” 小虎就是钱常欢,自从察觉曹公公有异常后她就装了病,勉强算是暂时躲过了曹公公的探究。 王氏上前,“必顺公公,小虎还是昏昏沉沉,这路不平车太颠簸,怕是要到了临泽才能养好。” 必顺当然知道路面颠簸,曹公公都快被颠簸的散了架,他们这些伺候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偏赶路要紧不能停下来歇息,“曹公公身子不爽利,想请小虎兄弟过去给按按肩。” “小虎...去给公公按肩?” 王氏哆嗦了一下,“小虎哪里干过这种精细的活儿,万一下手没个轻重,伤了公公就不好了。” “曹公公点名要小虎兄弟,小虎兄弟就去一趟吧。” 钱家人都下了车,钱满满的拳头已经攥上,准备视情况不对劲就动手,钱常欢先是咳了几声才下了车,“既然公公看得上,那我就去一趟,不过先说好,要是按的不好不能生气。” 她是生的秀气,但山匪窝长大的怎么可能没两下子,何况她还帮忙磨豆腐,也就是伙食太差,要不然肱二头肌必须梆硬! 按不死那老太监。 给了家人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必顺去了最前面的车,马车比骡车宽大,刷漆雕花看着就值钱,上了马车看到里面的布置更是眼馋,用现代话来形容钱家就是五菱面包车,人家最次是个BBA,档次就不一样。 惨白虚弱的曹公公朝她抬手,“虎子,你是在躲着洒家啊。” 钱常欢纹丝不动,“我没有。” “你有。” 曹公公那奸细的嗓音让钱常欢浑身鸡皮疙瘩掉,“第一眼瞧见你,洒家就瞧上了你。” 钱常欢...... 曹公公是个变态? “洒家隔着你脸上的灰也能瞧出你模样不错,若是女子进了宫定然有一番造化,可惜了啊。” 曹公公那长长的指甲差点戳到钱常欢的鼻子上,她下意识的往后避让,又听曹公公问她,“可想过好日子?” 钱常欢有些懵,“什么好日子?” “自然是进宫伺候贵人。” 曹公公在看到钱常欢的第一眼就瞧上了她,骨架纤细犹如女子,洗干净了模样定然不差,这样的人宫里那些主子最是喜欢,尤其是皇上。 这些日子又多瞧了几回,越发觉得根骨绝佳。 若是将他好好调教后送到皇上跟前,有朝一日得了皇上的恩宠,他也能跟着沾光。 “洒家有意收你当个义子,只要你好好孝敬着洒家,保你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呵呵呵呵~~~” 那鬼迷日眼的笑声差点将钱常欢原地送走,然后问出了最傻的问题,“我要怎么进宫?” “自然是~~~” 曹公公的目光一路往下落在了某处,笑的意味深长,“你放心,到时候义父亲自为你净身,能为你留一点儿。” 说着还要上手来掏,钱常欢吓得屁滚尿流爬出了马车,“公...公公,此事事关重大,您容我好好想想,到临泽后我给您答复。“ 说完转身就跑,娘呢,这变态想要将她给阉了,好泥马吓人!!! 第8章 不用对钱家赶尽杀绝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钱常欢回了骡车,将曹公公的目的说了,钱家人一个赛一个震惊,恨不得将眼珠子抠下来黏在她身上,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不同,当女子的时候好歹能说她模样好,被惦记正常。 但现在是扮的是男人啊??? 社会底层牛马,无法窥探天宫人的喜好。 钱有金摸着自己的下巴,“都是娘生的,怎么就没看上我,我这模样不配进宫?” “就你五大三粗样儿,进宫也只有刷尿盆儿的命,当那是什么好地方?” 钱满满看自己儿子的目光像是在看智障,“回头老子穷的揭不开锅了亲自送你进去,发达了别忘了孝敬老子。” 王氏的表情一言难尽,钱有同捂嘴偷笑,钱常欢抚额,这一家子,一点都不严肃。 刘氏表情轻松,“咱们是虱子多了不怕痒,没什么可担心的,到了临泽再说呗,你们说那将军晓得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给他送去个骨灰坛子会怎么样?” 钱满满观察了一路的地形,一有机会就和当地人攀谈,多少让他摸到了一些事,“听闻那临泽就是穷乡僻壤,悍匪遍地,能在那种地方当将军还能活命,不是等闲之人,我若是他就不会让送亲的队伍平安抵达。” 钱满楼点头,“之前还想着到了临泽也不去招惹那将军,找个地方落脚就行,我听曹公公的意思,待我们抵达后必须要人家将军大办婚宴迎接骨灰进门,而后还要修建墓地,钱家人负责守墓。” “这是将人欺负的没够,真要那样,咱们一家子生死都在人家手上。” 王氏有些慌,“照你们这么说我们怎么都要死?” 钱饱饱道:“眼下只能见机行事,将所有值钱的都带在身上,给你们防身的匕首别丢了,真要遇到事别往前冲,找准机会就跑,要是跑散了得要去一个地方等......” “要是平安抵达,就由三弟去和将军谈一谈,不管什么条件,活命最要紧......” 一家子在做最坏的打算,曹公公却是若有所思,必顺进车厢伺候,曹公公斜眼看向了他,“常欢姑娘的尸身是你亲眼看着烧的?” 笔顺心头漏了半截,好歹是稳住了,“此事奴才和小六子小七子亲眼所见。” 曹公公就那么盯着他,必顺吓的浑身哆嗦,最后重重磕头,“奴才三人到的时候钱家人已经烧起了火堆,火堆中似有人影。” 曹公公收回了目光,“小虎是何时到的钱家?” “常欢姑娘头七那日。” 曹公公眼神微眯,“去,盯着钱家人,有异动随时来报。” 或许是敏锐的感知力,或许是常年在宫里练就的谨慎,他觉得钱常欢身上有秘密。 要进宫当差的人,得要干净些才好。 必顺心里不愿意靠近钱家人,尤其是队伍有时候来不及住驿站只能露宿林中,在漆黑的夜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晚遇鬼的事。 但曹公公...... 想到钱家的骡车里还有那个骨灰坛子瞬间就清醒了,曹公公哪有他的小命重要,随便糊弄糊弄就算了。 一个月后天气逐渐变暖,送亲的队伍抵达云泽,这里山清水秀郁郁葱葱,田地里都是忙碌的农人,交错田间的沟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凌凌波光。 钱家人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兴奋不已,“终于快要到了。” “这里就是云泽,过了这里就是临泽了。” “这里可真好啊,多平整的田,水沟里都是水,瞧着就富裕......” 不仅是田地,车轮下的官道也比别的地方平整宽阔,看到眼前忙碌的景象嘴角不由的轻轻扬起,钱饱饱一脸向往,“若我们能在这样的地方有处房子,有十几亩地,多好。” 钱满满附和着点头,其实对他们来说有个长久居住的地方,不用隔几年就颠沛流离,已是大幸。 当日傍晚,临泽庆丰城将军府里的李惊雁收到了飞鸽传书,“送亲队伍已到云泽,六七日后就能进入临泽地界,将军要不要安排人动手?” 庞望有些迫不及待。 门外进来一书生装扮的男子,此人名陆羽,是李惊雁的谋士,上前行礼后开了口,“送亲队伍由内官曹公公领头,此人是逆王贴身总管的干儿子,身后还带着眼睛,若是让他们留下对将军不利。” “陆先生说的对,就不能让那些人来。” 庞望摩拳擦掌,李惊雁点了头,“让驮龙寨动手。” 驮龙寨是八百里临泽最大山匪寨子,听从李惊雁的调遣,知道的人不多。 “至于善后...” 陆羽轻笑,“将军上个请罪的折子,就说临泽天干人祸民不聊生,山匪横踞,求朝廷拨钱拨粮,再要点兵器,以除匪患。” “逆王谋朝篡位,得天之愤,以至天下民不聊生,如今怕是自顾不暇,将军只用多上折子哭几次穷,逆王自不会再想看到你。” “至于那倒霉的钱家,只能说时运不济。” 李惊雁略微思索便点了头,“钱家一介平民被无端卷入的确倒霉,传话下去,不用对钱家赶尽杀绝,能不能跑掉就看他们的造化。” 庞望拱手应下,转身离开,陆羽这才拿出一卷纸,这是他们命人画出来临泽舆图,清楚的标明了有水源的地方,“除了临泽山脉深处,别的地方都已经寻找,若想要水,还是要凿开山脉,从云泽大渠引水。” 他们已经找出最佳的凿山地点,工程浩大,非三五年不得完工,“将军有雄心壮志,不会长久屈居于这蛮荒之地,此举劳民伤财,还望将军细细思量。” 李惊雁看过图纸,没有丝毫犹豫就赞同了此事,“临泽地广,这里地势优越易守难攻,百姓贫苦也仅是苦水,若水源充沛相信这里无需十年必是千里沃野,即便以后离开这里,此处也可成为粮仓。” “还请先生带人描绘图纸,计算所需,云泽那边我会让他们点头。” 陆羽拱手作揖,“此举功在一代,利在千秋,往后多年百姓都会记得将军的恩德。” “辛苦先生。” 第9章 临泽很不安全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半点不知已经被李惊雁挂上阎王生死簿的钱家人一路都在感慨云泽的富庶,幻想着一处大宅十亩良田的美好日子。 五日后送亲队伍抵达云泽云水县,过了此县就进入了临泽地界,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车里的人昏昏欲睡。 “大家小心。” 护卫统领张蒙的声音传入耳中,队伍也停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从车窗看去不知道从哪里涌入的百姓跑上了官道,他们手里拿着家伙事,气势汹汹。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准备好了防御,不过,事实证明只是虚惊一场,这些百姓都没多看他们一眼,而且统一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此时迎接送亲队伍的官员姗姗来迟,领头人叫孙众,见着曹公公就是一阵点头哈腰,众人这才知道这些百姓是要去云泽大渠堵缺口,“隔壁的临泽摸黑挖山,想要打穿云泽山脉将水引入临泽,咱们云泽的百姓不答应啊。” “年年都要闹这么一出,惊扰了曹公公还请恕罪。” 曹公公高傲得很,对这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也快散架了,长久不走路双腿浮肿难受,这个时候只想到驿站泡个澡,好好吃喝一顿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队伍继续出发,到了驿站后热水已为曹公公准备妥当,一番洗漱后换了身衣裳坐着轿子进城吃席去了,晚上也不会住在简陋的驿站,剩下的人由当地县衙的县丞吴秀招待。 “钱县令一路舟车劳累,晚上可得好好歇息。” “吴县丞不必客气,还请坐下吃茶。” 钱满楼很客气,“我等初来乍到,各方面情况都不熟悉,不知吴大人可否为我们介绍一下。” “应该的。” 吴秀在钱满楼对面坐下,道:“云泽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也能称得上得天庇佑,钱县令一路过来应该有体会。” 钱满楼点头,“的确,贵宝地青山绿水,田地肥沃,一派富庶气象。” 吴大人有些自豪,“那是因为怒涛江有一条支流流经这里,先辈们在支流旁修建水渠将水引了进来,这才有云泽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美誉。” 钱满楼好奇,“但我们听说临泽和云泽中间就隔着一座山,临泽却是山匪横行,饿殍满地?” 想到钱满楼要赴任的地方就自临泽的飞马县,吴大人有些同情他,“云泽山脉阻隔两地,怒涛江的支流也并未流经临泽,当地百姓全靠老天爷赏饭吃,但那地方着实称不上风调雨顺。” “三年前临泽头年冬干,次年春、夏旱,粮食收成少了七成,米价从八百文涨到一千四百文一斗,饿死好些人,不少人活不下去只能当了悍匪。” “不瞒您说,云泽和临泽中间的那条云泽山脉都成山匪窝了,盘踞着几十股山匪。” 一听自家即将要落脚的地方是个匪窝,钱家人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思,倒是不怕,竟还有点怀念。 护卫统领张蒙上前,“当地县衙就没去剿匪?” 吴秀露出苦笑之色,“云泽山脉蜿蜒几百里,山路崎岖难行,只要找到个好位置是易守难攻,山匪多狡猾,云泽这边衙门带人剿匪,山匪就往临泽跑,反之亦然。” “这其中又以三大山寨最为麻烦,分别驮龙寨,牙子寨和地龙寨,每个寨子都上百人,穷凶极恶,有些人甚至能在城中来去自如,嚣张跋扈,衙门也是精疲力尽,久而久之也就不管了” 钱满楼眼皮子直抽抽,云泽都这样,更为崩坏临泽会是什么样? 难怪一个飞马县能连死八位县令。 “就不能两地协同剿匪?” “两地为了水打了几十年,成了世仇,想要联手谈何容易?” 吴秀说起匪患不停叹气,张蒙又开了口,“临泽是戍元将军的封地,发生这样的事他不管?” “怎么管?” 吴秀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百姓都饿死了哪里还能收上税,没钱没粮拿什么管?” 钱家人面面相觑,那将军穷,不是一般的穷,怪可怜的。 张蒙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没钱没粮还真的管不了,钱常欢幽幽地来了一句,“那临泽很不安全啊。” 吴秀点头,“是啊,所以诸位要小心些。” 说完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册子给了钱满楼,“这是一本两地的简易舆图,简单标明了有危险的地界,赠予钱县令,也算在下的一点心意。” 就算结个善缘。 钱常欢忽然想到一事,“吴大人,眼下云泽和临泽两地的粮价如何?” 钱家人都反应了过来,这个时节青黄不接,临泽又是那个样子,他们一家子到了能不能吃上饭? 必须屯粮!!! 吴秀说两地的粮价一直都有不同,“临泽粮价较贵,一斗差不多贵上百文。” 没等吴秀的话说完钱满满坐不住了,看向张蒙,“张统领,我们能不能出去买点粮食带上?” 钱饱饱也想到了这事,“我们带的粮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再不买一点怕是吃不到地方。” 钱家人的目光都落在张蒙身上,张蒙只允许钱饱饱和钱满满两人去,钱常欢举了手,“我也想去看看。” 她爹和二叔都有些莽,偶尔还会被骗,算术也不太行,她不放心啊。 钱有金兄弟几个也举了手,最后张蒙允许钱常欢和钱有金一同去,其他人都得留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人地两生,想请吴大人差人领个路。” 吴秀打发了个叫吴全的人领着他们去,钱饱饱牵着空骡车,决定粮食能多买就要多买,多买多赚,反正去临泽的路上有张蒙,悍匪总不能连朝廷的人都敢动手吧? 吴全是吴秀的侄子,颇为健谈,路上不停地给几人讲两地人文,让他们对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又多了了解。 他们现在所在的县叫云水县,城门并不大,城门口人来人往,手拿长枪的守城兵士并不盘问往来行人,只在有纠纷的时候上前查看。 钱满满一行人衣着普通神情平静,丢进人堆就找不着,一点也不引人注目,顺利进城后就听到各式各样的吆喝声扑面而来。 “最后几个鸡蛋,十文钱,赶着回家便宜卖了。” “卖菜苗,最后两把菜苗~” “看一看,刚抓到的鱼~” ......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让几人一阵恍惚,路上颠簸接近两个月,都快傻了,被这嘈杂喧嚣包裹顿觉浑身舒畅。 第10章 路见不平就出手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几位,这就是我们县城最大的粮行。” 吴全带着几人来到一家粮行,三间正开的铺面看着的确大气,吴全压低了声音叮嘱,“这里的粮食在县城最多也最全,你们别说要去临泽,去临泽的粮食要限量,价钱也要贵些。” 几人点头进了门,掌柜见到吴全笑着上前招呼,“吴小哥,听闻你到县衙当差去了?” “跟着我叔叔混口饭吃,咯,我叔叔有个朋友想买些粮食,齐老板可得算便宜些。” “那是应该的。” 齐老板笑眯眯领着钱满满看粮食,这个时节各种豆类和面粉居多,有些泛黄的大米,这些粮食在钱满满眼中其实一般,但他也不是什么讲究人,一番盘算之后就报了数,“装袋,我们赶车来的。” 客人爽快齐老板也干脆,不仅抹零还额外送了一小袋绿豆,伙计们麻利的将粮食称重装袋搬到门口,门口忽然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谁说齐老板抠门,这不是听说三爷我来了就主动将粮食搬出来了吗?” 钱家人转过脸,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身高约莫六尺,笑起来露出两颗大板牙,笑嘻嘻的看着齐老板,“齐老板今日识趣。” 齐老板见到他,态度极其的恭敬,上前拱手,“朱三爷。” “嗯。” 这位朱三爷进门后环顾一圈,“齐老板,这点粮食不够啊,你这家大业大的怎么也要招呼兄弟们吃饱肚子,今晚兄弟们也不回去了,想去朱红楼过夜,可惜啊,兜里没钱。” 几个喽啰的笑的张狂。 齐老板额头都出了汗,小心开口,“三爷,这些粮食是这几位客人买下的,他们要装车带走,店里剩下的粮食不多了。” 朱三爷转过脸面对钱满满,“诸位,这批粮食三爷要了。” 钱满满不想多事,粮食可以给但钱要退给他,齐老板满脸苦涩,准备回柜台退钱又听到了朱三爷的笑声,身后的几个喽啰也跟着笑了,“能孝敬三爷是你的福气,还敢提钱?” “快滚,齐老板今日没钱了,没听要招待三爷。” 别的都好说,但要吞了自己的钱,钱满满不答应,右腿才迈出去吴全拉住了他,“钱爷,这位是地龙寨的三当家,不好惹,算了吧。” “哟,这不是吴县丞的侄子嘛。” 朱三爷好似才看到他,笑着上前,“吴爷如今在哪里发财?” 吴全干笑着,“在衙门混口饭吃。”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招呼在了吴全的脸上,“叫你声爷还真敢答应,胆儿肥了啊。” “姓朱的,你别太嚣张。” 吴全虽气愤但不敢还手,只觉得无比的羞辱,见他这般朱三爷笑的越发嚣张,“上回不是挺嚣张?” “家里有人当官,了不起?” 说完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吴全生生稳住身形,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眼中又惧又怕还带着恨意,“你想做什么?” 吴全无论从个头还是气势上都不如这位朱三爷,发起怒来不仅没让人害怕,反倒惹来几人讥讽的笑声。 “啪!” 朱三爷又给了他一个耳光,“做什么,上回你叔抓了三爷兄弟,你跟在身后嚣张得意,今日三爷就要在你身上找点乐子,不是威风的很吗,要不要叫人来抓了三爷蹲大牢?” “三爷记得你还有个妹子是吧?” “听说长得不错。” 吴全眼神淬毒,“你们敢乱来,衙门不会放过你们。” “那就叫衙门那些废物来。” 朱三爷拍打着他的脸,“今晚叫你妹子来伺候三爷,三爷一高兴...” “够了!” 钱满满看不下去,都当山匪了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如此嚣张,“杀人不过头点地,见好就收的好。” 朱三爷转过脸来,冷笑着看向钱满满,“真是给你脸了,我朱三爷做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新来的吧,不知道规矩?” 钱满满森然一笑,突然觉得当山匪其实挺合适他,他一身的力气和功夫留着打铁浪费了,早说当山匪可以这么嚣张啊,他以前谨小慎微见着官兵就逃,真是窝囊。 “说的没错,爷就是新来的。” “今日就容爷教教你规矩。” 他咧嘴笑着,两排白花花的牙齿瞧着渗人,如铁般的大巴掌直接甩在了朱三爷的脸上,‘啪’的一声后顺着血水飞出来的还有三颗牙齿......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无论是粮铺的伙计还是门外过路的都停下脚步张大了嘴,朱三爷等人可是亡命之徒啊,这些面生的人居然敢动手? 反应过来的喽啰挥舞着拳头上前,钱饱饱和钱有金叔侄两人一人对付俩,钱家人虽没系统的学过功夫,但打小就是在山匪窝里头打出来,加上生来就力气大还每日打铁,一拳下去体虚的人就能去半条命。 钱满满久了没动手有些手生,被反扑的朱三爷两拳头打在了手臂上,当下也是发了狠,大拳头如同雨点般的落下,一旁钱常欢弯腰抽出匕首,伸手将吴全拉到一边,顺手操起一杆秤塞到他手里,“上啊,看着干嘛。” 吴全心头本来就屈辱,恨不得手刃了朱三爷,被钱常欢推了一把,捏着秤杆子恍恍惚惚就冲了上去,此时的朱三爷已经被打的蜷缩在地上,犹如被抽了筋的虾,吴全拿着秤杆子全力一捅,好死不死的正中朱三爷菊花...... “啊~~~啊~~~” 朱三爷发出惊天嚎叫,吴全吓的松了手,秤杆子还颤颤巍巍的没掉下来,钱满满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看着吴全的眼神有些怕怕,默默咽了口水,这斯斯文文的小哥下手好阴毒。 躲在柜台后面的齐管事也吓的一哆嗦,完了,他的秤杆子脏了。 “还地龙,我看是地虫。” 钱饱饱一脚踩着一个喽啰的手,拍了拍衣袖,发现衣角被扯破了一阵心疼,回去又要被媳妇埋怨,“打坏了二爷的衣裳,赔钱。” 钱有金更胜一筹,直接搜身,五六个人没掏出来一两银子,气得他一人给了一脚泄愤,转身就看到那杆还没掉下来的秤,下意识的捂了屁股...... 官差姗姗来迟,发现躺着的人是地龙寨的朱老三心头大喜,“可有苦主?” 第11章 张统领‘刚正不阿’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官府办案也需要有苦主,即便知道此人穷凶极恶罪行累累,若无苦主也很难办案。 “有。” 钱满楼不在,钱常欢暂替钱家人的脑子,“我家统领奉皇上的旨意前来云泽办差,采买粮食竟遇山匪打劫,实在是胆大包天,耽误了统领大人的差事,抄了这山匪窝也不够赔,你们衙门是怎么办事的?” “统领大人?” 衙役们看钱满满的目光带着怀疑,钱常欢朝着钱满满躬身,“这位就是张蒙张统领,你们若不是不信稍后可以问吴县丞,也可问你们的县令,或者是刘巡抚。” 钱满满回忆着张蒙的样子昂首挺胸,他现在就是张蒙,一点儿也不心虚。 钱有金冷哼,“你们的县令大人正陪着曹公公用饭,若是不信就去请曹公公来。” 吴全欲言又止,最后选择默认,衙役们已经信了十成,连给朱老三的罪名都定好了,阻挠朝廷命官办差,该杀! 几人上前将朱三爷等人捆了,秤杆子被拔出来的时候朱三爷又是一阵吱哇乱叫,衙役嘴角抽动,“这是秤杆子?” 掌柜一脸苦笑,“是...是秤杆子。” “收好了。” 衙役强装镇定,不让自己笑出声,见朱老三如同死泥鳅心中又高兴起来,要知道当地百姓饱受山匪滋扰,对衙门的不作为怨声载道,回头就将朱老三游街,以平民愤。 捆了人衙役们不晓得接下来该做什么,钱常欢说了,“人你们带走,统领大人还有别的事要忙,有吴小哥在就行了。” 众衙役对吴全投去了羡慕的目光,拉着几个半死不活的人走了。 围观的人也散去,嘴里都念叨着朱老三今天踢到了铁板,恶人有恶报,齐掌柜出来对着钱满满拱手作揖,说什么都要将粮食送给钱满满,钱满满心动,但钱常欢说了,“你开门做买卖,自然要收钱,将粮食给我们搬上车吧,赶时间。” 伙计们连忙将粮食搬上骡车,齐老板最终还是额外送了一大袋粮食,感谢统领大人帮忙。 出城的路上钱常欢顺带又买了些东西,等骡车实在是放不下了才离开了云水先县,路上钱有金问了,“送的粮食怎么不要?” 钱常欢,“已经扯张统领的大旗办事了,总得给人留点好印象,不给钱搞的张统领像山匪。” 一路都欲言又止的吴全小心开口,“你们不怕张统领怪罪吗?” 钱有金乐呵呵的解惑,“比起被山匪惦记,被张统领惦怪罪要简单些。” 吴全...... 到现在他都还恍惚着。 “吴哥,你手法不错啊。” 钱有金表示那一招他已经学到了,“虽然阴了点儿,但效果奇佳。” 吴全恨不得原地消失,实在是太尴尬了,但又莫名觉得很爽,有些回味自己的那一捅,多少有些想在朱老三身上再试一次。 等一行人回到驿站的时候已是傍晚,见一骡车的粮食王氏和刘氏都很欢喜,钱满满搓着手到了张蒙跟前,“张统领,有个事给你交代一声。” “常...小虎啊,你来说。” 钱常欢同款搓手,干笑两声,而后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实在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看吴小哥的脸都肿了,当了山匪还不夹着尾巴,居然大摇大摆在城中游走,堂而皇之的抢劫,简直无法无天。” “张统领放心,侠义的名头我们已经替你打出去了,粮铺老板说要送您粮食,我们都替你拒绝了,你为民除害的你不会索要好处,我们懂,我......” “我会。” “嗯???” 钱常欢眨巴眼,张蒙似笑非笑,“本统领路见不平帮着粮铺老板打倒了劫匪,老板送点粮食聊表感谢是应该的。” “正巧我们粮食也不多了,本统领看你们买的多,分一半给我们没问题吧?” 钱满满...... 钱常欢...... 父女俩都很懵,张统领的反应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不应该刚正不阿吗? 把要好处这件事说的这么直白好吗? 钱满楼笑着上前,“多谢张统领不计较。” “有金有银,给张统领抬两袋粮食下来,买的酒和烧鸡也给张统领送来。” “给张统领添麻烦了。” 无论什么时候钱满满都支持自家三弟的决定,即便是不理解缘由,乐呵呵的开口,“搬,搬给统领。” 张统领笑着坐到了一旁,吴秀看着自家侄子肿着的脸很是心疼,拉到一旁详细问过后很是感激钱家人,但接下来... “那些人耽误了统领大人办差,当然是要严惩啊。“ 钱常欢贴心提议,“游街示众,当众斩首,提振民心,震慑山匪。” 吴秀见张蒙没有反对,当即乐呵呵的拱手道谢,“今日多谢钱家四位英雄出手相助,往后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开口。” “要多谢张统领。” “是是,张统领为云水县百姓除掉一害,是百姓的恩人,若有用得上的地方也请开口。” 钱常欢买的酒和烧鸡都送了上来,驿站的晚饭也做好了,张统领大手一挥招呼着众人一同用饭。 没有曹公公在的送亲队伍第一次坐在一起用饭,有酒有肉,最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半碗酒下去后众人就熟络了起来,张统领一行是二十人,能被派来干这个差事的人都没什么背景,也都好说话,喝多了就有些吐真言,拍着钱满满的肩膀,“你们也无辜,只怪运气不好。” 张蒙一个眼神就有人就乱说话的人扶了下去,众人都清醒了不少,钱满满笑道:“我们就是平头老百姓,能得诸位护送一路也是造化,能吹嘘半辈子,就是一路辛苦诸位,我敬诸位一杯,望诸位往后前程似锦。” “哈哈哈,钱爷往后也会否极泰来。” 众人继续说笑,但都克制了不少,钱常欢见此让她娘找厨房多要了两个菜,明日就要进临泽,危险也会随之而来,他们一家子还要靠张蒙等人护卫,花点小钱是应该的。 赶了近乎两个月的路上,都有些人困马乏,在送走吴秀叔侄后众人沉沉睡去,只等着明日正式进入临泽。 第12章 乌合之众,列阵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驿站里的钱家人都忙了起来,今日和往常不同,他们即将进入临泽,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值钱的全部带在身上,防身的匕首放在顺手的地方,记住我们之前商量好话,若是被冲散了就去云水县城云水客栈等着。” 钱满满一遍遍的叮嘱众人,尤其是三个女眷,“跑得过就跑,跑不过就躲起来,遇事不要慌...” 钱家人如临大敌,张蒙领着二十个护卫也在做准备,从京城出发没超过半个月就一直在呕吐挺尸的官媒被搀扶了出来,听护卫说今日他们要穿过一条峡谷,峡谷可能会有危险的时候官媒的腿直接就软了。 他是官媒,是他奉命将一捧骨灰说给戍远将军的,他觉得李惊雁一定不会放过他。 “曹公公,下官这样只怕是到不了庆丰城了,不如下官就留在此处等候曹公公归来?” 曹公公冷笑,“晚了。” 众人收拾好准备启程,按理说应该有临泽的官员前来迎接,昨日就该到了,但一直没见到人众人也都明白什么意思,“上车吧。” 曹公公依旧坐在最前面的车,一副丝毫不惧的架势,众人也都各自上车,送亲的队伍朝着领着的方向出发,一个时辰后队伍眼前就出现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 “这就是云泽山脉。” “到了临泽也叫临泽山脉。” “真是大啊,不晓得多长,那些山匪都窝在这里山里?” 钱家人有些好奇,队伍持续前行,进入临泽需要通过一条峡谷,峡谷前有兵士把守,这些兵士一看就比守城的厉害许多,衣裳的兵器都要精良些。 “既然有兵什么不剿匪?” 钱饱饱很疑惑,已经摸清楚大致情况的钱满楼解惑,“这是用来防临泽的,确切的说是防那位将军。” 钱饱饱摇头,将军实惨。 队伍进入峡谷后所有人的精神都开始紧绷,车轮碾压石块的声音都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一路上钱满满和钱饱饱都在嘀咕,“直接在这山上滚石,峡谷里的人都不能活。” “这路不宽敞,前后一堵,插翅难飞。” “只需一阵密集的箭雨,无一生还......” 护卫在两旁的护卫默默翻了白眼,本来就够紧张了,还要听两人说各种死法,“钱爷,别说了。” 此时躲在暗处的驮龙寨大当家任威捏着手里的长刀目光锐利,打探消息的快步前来,“大当家,地龙寨豹眼带了五十多号人堵在口子上,拉了绊马绳,说是要给他们的三当家报仇。” 任威冷笑,“送亲的队伍有二十装备精良的护,豹眼这是仗着有五套甲胄便妄想和朝廷护卫抗衡?” 地龙寨能在上百个山匪窝里拼杀出来,仗着的就是抢来的五套甲胄,刀劈不进箭射不穿,在一众山匪窝里算得上神兵利器。 二当家商明很不屑,“自家兄弟出事要是不闻不问,他这大当家的位置也就坐不稳了,不过地龙寨的人太嚣张,还敢去云水县惹事,出了事也是活该。” “今日怕是要踢到铁板。” 任威吩咐人继续去盯着,“正好叫他当先锋看看那些护卫的成色。” 探听消息的人又摸了出去,此时送亲的队伍已经在紧张的气氛中看到山谷的出口,就在众人以为是虚惊一场的时候山体两侧忽然传来石头滚动的声音,“来了,躲好。” 钱满满大喊一声,前面车里王氏刘氏和钱常欢将直接缩到了厚实的被褥里,挤的黄花翻了白眼。 “戒备。” 张蒙拔刀,指挥队伍冲出峡谷,当冲在最前面的护卫看到拦马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马儿一声嘶鸣后重重的摔了出去,峡谷外面站着四五十号人,这些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却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事,领头之人爆呵,“谁是张蒙,出来受死。” “敢伤我地龙寨的三当家,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张蒙...... 扭头看了眼心虚的钱满满后驾马而出,冷哼一声,“乌合之众,列阵。” 二十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护卫很快摆好了阵势,张蒙也不问对方的身份,半句话都没多言,提枪策马,“杀!” “杀!” 二十人一同爆呵,声势浩大,地龙寨的不少人当即就怕了,没等他们做好准备长枪已至眼前,地龙寨大当家仗着身上曾经战无不胜的甲胄带着另外几个身着甲胄的人大喊着迎了上去。 钱家人第一次见识到了正规军的战斗力,张蒙自不必说,长枪出手必收割性命,其余的护卫也是出手迅猛,下手毫不留情,穿插配合训练有素,整个过程游刃有余。 豹眼的也手臂被斩下,痛的蜷缩成一团,其余几个穿甲胄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些已经丢了家伙事转身逃了。 “娘呢,这就是精锐?这就赢了?我怎么感觉他们都还没使全力?” 钱饱饱咽了口水,钱满楼脸色难看,“他们不是精锐,只是出色的护卫。” 钱满满叹息,本来还觉得自己挺行,现在嘛.... 还是打铁吧。 从张蒙喊杀到豹眼断了手臂,前后都没超过半柱香,张蒙也没有给这些人收尸善后的打算,正要带着队伍强行,前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只是听到声音张蒙的脸色就严肃了起来,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一队黑压压的人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那些人的气势和方才的豹眼全然不同,张蒙再次让护卫列阵,曹公公眼神微眯,官媒哆嗦着探出脑袋。 “什么时候我们临泽山脉的人也轮到外人来教训了?” 任威来了,得知这些人训练有素他可是一点都没保留,见一地的尸体冷哼,“诸位出手太过狠厉,不过是为财,何必要人性命。” 张蒙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危险,“我等是奉朝廷之命进入临泽,不知阁下走的哪一道?” “临泽山脉,驮龙寨。” 临泽最大的山匪寨子来了! 第13章 做生不如做熟,上山!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山匪。” 钱满满的目光在任威等人身上扫过,他打小见的最多人就是山匪,山匪身上哪里来正气凛然? 他都能看出来,张蒙自然也不相信,山匪就应该是方才那些人的样子,眼前之人身上分明有他熟悉的味道,“废话少说,让开道路我们各自安好,若不然地上躺着的这些就是你们的下场。” 任威笑出了声,“老子还没和官家人交过手,今日就试试成色。” 他扬起了手,“准备。” 两方人马都没多余的废话,现在只有脚步声和马蹄声,张蒙看出对方的山匪居然是在列阵,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什么山匪,就是官兵假扮,李惊雁果然有谋反之心。 “列阵,杀!” 两边人马很快开始交手,不同于方才的砍瓜切菜,钱家人都能看出张蒙等人已经做不到实力碾压,何况对方还人多势众,有人突破了防线朝着后方杀来,一个出来查探情况的太监很快毙命,必顺吓得跌坐在地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钱满满冲上前一个蹬腿蹬退了驮龙寨的山匪,飞快的捡起地上的长刀迎了上去,钱饱饱带着钱有金冲出去捡了几把长刀,顺手将必顺给拖了回来,“人手一把,拿好了。” 越来越多的山匪冲破了张蒙的防线,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朝着钱家人冲来,“这是铁了心要将我们留在这里。” “摆阵。” 钱家人也有阵法,钱家三兄弟手提大刀站在前面迎敌,钱有金有银站在第二排,王氏刘氏和钱常欢站在最后,钱有同强行上了曹公公的马车。 今日的场景钱家在路上已经演练多次,并不慌张,连同钱常欢在内的所有皆是眼神凌厉,面对砍来的刀全力还击,躲在车里的曹公公挑开车帘,“哎哟哟,钱家的人怎么都还会功夫?” 钱有同说了,“我们不会功夫,我们是打铁的。” 曹公公回头,“瞎说,打铁的最多有把子力气,拳脚功夫也会?” 钱有同翻了白眼,死死的握着手里的大刀,还叮嘱曹公公,“把你刀拿出来吧,要是山匪冲过来就捅他们。” “是我吗?” 曹公公捏着兰花指,“你不是上来保护洒家的?” 钱有同觉得好好笑,“我年纪最小力气也最小,我是来避难的,保护你的人都尿裤子了。” 他说的是必顺。 曹公公从鞋子里摸出了匕首,撩开袖子里面还有袖箭,看样子也是做好了准备。 任威是好手,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弱,张蒙苦苦支撑,钱家人也被拉入泥沼,眼看这么下去要被耗光力气,此时出去探路的黄花回来了,‘汪,在你左边三十米有小道可以上山。’ 说完就躲回路边的草堆里去了,它这一身皮毛可受不住砍。 “爹,不要恋战,左边有路上山。” 钱常欢看着倒下的一片地龙寨人,心里忽然有了想法,“我们逐步往山上撤。” 钱满满担心山上也有山匪,让钱常欢掉头往云水县跑,钱饱饱咬牙砍退两个山匪转头,“大哥,地龙寨没了。” “我知道,但就算过了这一关后面肯定还有很多关,那将军是不会让我们活着抵达,还是去云水县。” 见自家爹没领悟到意思,钱常欢快速开口,“二叔的意思是地龙寨的人没了,但他们的地盘还在,我们可以接手。” “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能跑到哪里去啊,哪里能容得下我们,这有现成的地盘,总比东躲西藏的好。” “大哥,机会就在眼前!” 钱饱饱眼中全是对地盘的渴望,钱家人此刻都有些心动,他们漂泊太久了,无比渴望有一块属于他们钱家的地方,钱有金提着刀冲出去抓了一个受伤不重的地龙寨山匪回来,“让他给我们带路。” 钱满满只是略微挣扎就点了头,“行,做生不如做熟,上山!” 有时候决定做起来就是这么简单,钱有同跳下马车,将全家人的包袱都挂在身上,撒开脚丫子就往山上跑,钱家其他人也一边打一边退,背着包袱的曹公公追了出来,袖箭发射两个追击最紧的人倒了下去,他跑飞快,“等等洒家,带着洒家一起。” “曹公公,那些人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哎哟,他们第一个要杀的只怕就是洒家啊,带上洒家,洒家有用。” 一个太监能混到今日那就不是个傻子,离京之前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刚到临泽就遭遇强敌,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刺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钱满楼心中一动就抓住他的手腕往前跑,身后还跟着一个官媒,挺尸一个多月的官媒这个时候也爆发出了潜力,一个字都没说咬着牙就是跑,那架势比钱家人跑的都快,任威最先看到这里的情况,心里着急,偏张蒙死死将他拖住,给一群人的跑路争取到了时间。 临泽山脉极宽极深,若不是有人领路一行人也要迷失在山林间,跑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总算到了一处宽敞之地,没等一行人喘口气林中走出两个人,“屈虎,你怎么回来了,事已经办成了?” 话音刚落一把大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钱满满冷声开口,“豹眼已死,今日开始地龙寨易主,识相的就归顺,要不就死。” 领路的屈虎连连点头,“钱大当家说是真的,大当家,不,豹眼带下去的人死了过半,豹眼和土龙都死了。” 一个穷凶极恶的山匪窝没有忠义,听到这话对面的几人立刻投降尊称钱满满为大当家,转身领路。 差不多又走了半柱香一行人终于到了地方,地龙寨处于山脉以西的地方,地势宽阔视野极佳,本以为山林里是高低错落沟壑纵横,没想到竟是一片平坦之地。 放眼看去西北依旧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头,山头下是一排排低矮的房舍,西南和东北方向偏平坦,被开垦出来种上了粮食和菜,东南方向看样子是集会的场地,还竖着木桩,有燃烧过火堆的痕迹。 “这地方可真不错。” “是啊是啊,没想到山里面还有这么平坦的地方,有房有地!” “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这里就属于我们钱家!!!” 第14章 寨子改名叫钱家堡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钱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从曾经的山匪窝离开后他们就一路辗转漂泊,住过山洞睡过破庙,最好的日子就是在京城的那几年。 然,京城虽好,但京城那个烂房子都是租的,房主一个不高兴就能让他们卷铺盖滚蛋,没有人比他们更渴望拥有一处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 钱满满抬眼,头顶是碧空万里,纵目远眺视野极佳,果真是好地方啊。 一家子志得意满。 “没想到这山脉里藏着乾坤,屈虎是吧,这里有多大?” 屈虎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山寨换了主,他这种小喽啰自然是胆战心惊,生怕新的大当家一个不高兴就要了他的小命,没看几人手里大刀上的血还没干? “回大当家,没有人知道临泽山脉多有多大,这处地方原本也不属于地龙寨,是抢过来的,除了看到的这些还有一处后山,后山很大,可能上百亩,那百亩地没有大树几乎都是草地,也很平......” 从屈虎的话里,众人知道这里有现成的土地八亩,还有很多可以开荒的地,有房子四十多间,原本有一百三十号人,如今还剩下七八十号,这其中超过四十是妇人和孩子,剩下的男人年纪都偏大,干不了打杀的活,在这里种地。 有房子,有人,还有上百亩可以开垦的地,钱家人都觉得这里潜力巨大,越发高兴。 “去把人都给我叫来。” 总得看看成色。 钱家人的突然出现,让原本留守在这里的人一阵慌乱,眼下被召唤再不情愿也紧张兮兮的走了过来,屈虎露出讨好的笑,“大当家,人都在这里了。” 钱家人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一个个都蹙了眉,曹公公更是退出去好几步,实在是这些人太难看,一个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几十个人没一个人有双鞋子,好些男娃都光着屁股,京都城的乞丐都比他们强。 钱家兄弟心里都有些沉重,他们以前的山匪窝虽然没这么大,也没这么多人,好在都精神,脚上怎么都有双草鞋,这些人实在是没眼看了。 钱满满刚要说话,这些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求大当家饶命。” “我们什么都能干,求大当家让我们留下来。” 即便日子都过成这样了他们也不愿下山,只因没有寨子的庇护他们很快就会被欺负死,会被饿死,他们都是些没家的人。 就这场面钱满满也不晓得要说什么,王氏等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她们看到了那些衣不蔽体的女子身上斑斑点点,作为孩子都生了几个的人,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钱常欢也看到了,心里虽不好受但她并没有太过触动,实在是见了太多,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的女子都会被牺牲,她见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就换了五斤粮食,见过老鸨一两银子就带走了姐妹两人,见过被欺负却只能麻木忍受的可怜人...... 她是幸运的,家里人在连续三天粒米未进的情况下也没想过要卖了她,但凡有点能果腹都会先给她,走哪里都会带着她。 若不是因为她家里人现在还在京城,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好歹不饿肚子。 钱满楼站了出来,“从今日起寨子改名叫钱家堡,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大堡主,旁边这位是二堡主。” “今日给你们一次机会,想要离开的现在就走,给你们一个时辰考虑,一个时辰之后去留可就由不得你们。” “散了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并没有表现出有多高兴。 等人走后钱满满问出了众人的问题,“为什么要叫钱家堡?” 他砸吧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有实力的样子。” 钱满楼说了,“寨子寨子,听起来就不正派,我想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打打杀杀的不适合,还是应该求稳,正好这里有地,自给自足也是可以的。” “等站稳脚跟就能想些别的出路,说不定可以往江湖门派上去靠。” 钱家人连连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此时走过来一人,听到钱满楼的话嘴角微抽,多天真啊,这临泽山脉里山匪无数,眼下这块地盘可是难得的宝地,不知道被多少人觊觎,不打打杀杀守得住? “见过大堡主,二堡主,鄙人姓商,单名一个卫字,曾经是庆丰城一家商铺的掌柜,押货的路上被豹眼劫了人和货,见鄙人会识字算账就让鄙人管了堡中后勤杂物。” 此人的出现引起了钱家人的好奇,乞丐窝里出现了一个体体面面着长衫的男人,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屈虎连忙又介绍了一回,说商卫到寨子里已经八个月了,“平时算账什么的都是商管事,商管事识文断字,很有本事。” 商卫拱手,“不过是屈于豹眼威势的无能之人罢了。” “堡主既已决定接手此处,还请到议事堂说话。” 所谓的议事堂就是粗制滥造的一个大房间,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味道,曹公公赶忙退出去,摸出帕子捂住了口鼻重新进门,他后悔了啊,如果让他往后住在这样的地方,他宁可回京受死。 钱满满大刀阔斧的坐在上位,“说说这里的情况。” “是,堡中除了大堡主见到的那些人外还有存粮八百斤,都是豹眼带人劫道而来,有一间库房,里面有些劫来的货物。” 众人都看着商卫,商卫也看着大家。 “没了?” 商卫摇头,“豹眼劫来的财物都是三位当家自己分了,具体有多少只有搜查他们的卧房才清楚,这里也没有什么买卖,都是派人去盯梢打劫,有时候是豹眼几个亲自进城去抢。” 钱家人有些失望,这么大的地盘还有八亩土地,居然就八百斤的粮食,豹眼不行啊。 “谁去搜查?” 钱有金钱有银和钱有同兄弟三个举了手,必顺左看右看也毛遂自荐,“奴...奴才学过查抄。” 曹公公看了他一眼,他瞥过头当做没看到,他现在已经是山贼了,当然要巴结大堡主,何况二堡主还救了他的命,凭着他的机灵能干,说不定还能混成堡主眼前的红人。 钱满满点头,“你们四个一起去,全数查抄,抄干净了。” 第15章 钱常欢身份暴露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看着四人雄赳赳离开,商卫在心里幽幽叹息,看样子这一伙人也不像是善茬,但好像有什么事被他给忽略了,一时又想不起,只能摇了头。 爬上山又去了半条命的官媒这个时候总算缓过了一口气,清澈的双眸中带着愚蠢,“我们不是逃上来避难的吗,等张统领解决了那些人还要去庆丰城啊。” 钱饱饱森然一笑,“你去吧,我们就不去了。” “骨灰坛子就在骡车里,你抱走就是。” 官媒吓得一哆嗦,转头去看曹公公,曹公公像是没听到似的,想要让他出头? 开玩笑。 完不成皇上的差事要掉脑袋,但那至少是几个月后的事,但钱家摆明底子就不干净,这熟练的架势像是良民被迫成山匪? 他看这家人游刃有余,明显对山匪窝熟悉的很啦,保不齐以前就是干这个的,惹怒了他们,立马将他害了,荒山野岭他找谁伸冤? 身份上有了不同,钱满满再看曹公公的时候就没了早前的谨慎小心,只想尽快了解这里的情况,以便做到知己知彼,“听闻这是云泽山脉里排前三的寨子,很是难缠,但我看他们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商卫回答,“大堡主有所不知,豹眼兄弟三个能有今日全靠他们弄到五套朝廷甲胄,刀枪不入,等闲山寨都没精良的兵器能与之抗衡,且他们毫无底线睚眦必报,惹上了他们极难脱身,凶残的名声打出去后百姓畏惧,不愿招惹他们,这才让他们无比嚣张。” “原来如此。” “最强是驮龙寨?” 商卫点头,说驮龙寨是所有寨子里装备最精良的山匪,“都说任驮龙寨的大当家任威和朝廷暗中勾结,他们的人不仅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山匪该做的事他们很少做,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好几天,神秘的很。” 钱家人眼神交换,“就是不知驮龙寨是冲我们来的还是其他。” 此刻的他们也从刚得新地盘的激动中冷静了下来,眼下摆在他们眼前的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张蒙等人会不会找上来? 会不会将他们抓下山,继续送到庆丰城? “曹公公以为如何?” 钱满楼看向那个坐下后就各种嫌弃的曹公公,曹公公捏着帕子捂住鼻口,“这山匪窝实在简陋,若是可能还是继续启程,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做了山匪想要再做良民可就不易了。” 钱满楼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公公觉得我们能平安抵达?” 曹公公没回话,钱常欢问了他一句,“曹公公可了解这位戍远将军?” 曹公公道:“戍远将军乃是先帝幼子,性子刚直,否则也不会惹怒先帝被贬到这里来。” 钱常欢又问,“听闻当今皇上是戍远将军的三叔,皇上做出将我...我家常欢骨灰指婚的事来,两人之间应该没有半分情分,皇上既是篡位,戍远将军一定想夺回来,就这样的关系,这等羞辱,曹公公觉得我们能活着抵达?即便到了又能活着离开?” 曹公公沉默不语,“可若洒家办不成这件差事,回去也是要掉脑袋的。” “公公能领到这个差事,得罪人了吧?” 钱常欢面上看着是没什么见识,但她可是看了好多小说好多剧的人,多少还是能猜出一些。 曹公公只是略微蹙眉钱常欢就已经确认,“公公开罪了人才被派来做这件送命的差事,既然回去是死不回去也是死,何不就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也不用动不动就磕头,随时都在胆战心惊担忧自己的小命,活的自在。” “留下来吧,加入我们,你就是三堡主。” 钱满楼朝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曹公公此人有大用。 曹公公是有些心动的,他七岁就被卖进宫,无儿无女无亲人,日子过的小心翼翼,自在? 他也能自在? 钱常欢又道:“公公若是愿意留下,我有法子能让你吃喝不愁,绸缎披身,打打杀杀的事也不用你,你就坐镇这里管管下面的人就是了,清闲自在。” 曹公公彻底心动了,官媒扑腾起来,“不行,不行的啊,这是抗旨不尊,这是造反,要满门抄斩的。” 他有家有口的,不能冒险。 此时外面又是一阵骚动,商卫赶紧去看,随即喊道:“大堡主,来了好多军爷。” “张统领来了。” 官媒如同看到了救星。 张蒙带着人随着被踩踏过的痕迹找来了,此时一个个都受了伤,钱家人赶忙将人扶到议事堂坐下,商卫说他有伤药转身就要去拿,但当他看到自己那差没掘地三尺的屋子,瞬间崩溃了。 “我不是都投靠你们了吗,为什么还要查抄我?” 凄厉的吼声吓到了正在查抄的几人,几人尴尬转头,“我们...不知道这是你的。” 钱常欢走出去一看,一脸尴尬,“商管事,你是不是忘了找个人给他们带路?” 钱有金连连点头,“我们兴冲冲的来,推门见这屋子还不错就动了手,还在疑惑豹眼那种人居然把屋子收拾的这么齐整,还点了香。” 他声音越来越弱,走过来的钱满楼瞪了几人一眼,“还不给商管事赔不是,然后给商管事收拾好,一样也不能少,原样放好。” “对不住了,商管事。” 几人认错飞快,然后麻溜收拾,商卫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就说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又见几个人粗手粗脚嘴角微抽,“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收拾。” 几人麻溜放手,再三保证一样没拿走后争先恐后的出了门,在问清楚豹眼的房间后推门进去,后退又齐齐退出来,“好大的脚丫子味儿,呕~” 钱常欢无语,觉得几人着实不怎么样,但要让她亲自去抄也是不可能的,此时曹公公来了,“这里就交给洒家吧,这事洒家最擅长。” “那就辛苦公公了。” 钱常欢松了一口气,猜测曹公公是不是就要留下了,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常欢姑娘。” “怎么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一转头对上曹公公的眼神就晓得她暴露了,“公公诈我?” 第16章 钱家想要抗旨?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被认出来钱常欢有一瞬间的惊慌,左右环顾了一圈后就笑了起来,“公公这双眼睛果真是厉害。” “常欢姑娘隐藏的好,但女子就是女子,再怎么装扮能骗过一时也会很快露出马脚,姑娘的骨架身段走路的姿态都和男子毫无关系,洒家能看出来不奇怪。” 在宫里混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公公既然知道了,当如何?” 钱满楼走了过来,到了这个时候钱常欢的身份根本就不怕被知晓,说来也怪,在京中的时候见到衙役都有些发憷,到了这里竟有一种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豪情。 曹公公道:“钱县令无需紧张,洒家如今是钱家堡的人,常欢姑娘花容月貌,真若成了枯骨黄土着实令人惋惜,如今得知了姑娘健在自是心中欢喜。” 钱常欢上前拍着曹公公的肩膀,“公公真聪明,接下来还要请公公说服张统领,明知到了庆丰城是个死,我们是决计不会再往前,往后这钱家堡就是我们的长久之地。” “洒家必定尽力而为。” 曹公公转身,一手捂鼻一手捏着他的兰花指,“给洒家进门去抄,都仔细些,角角落落的地方也不能放过。” “再去提几个人来,大堡主住的屋子必须得干净清爽,给洒家仔细洒扫。” 钱有金转头,“哪里去提人?” 这里可就他们几个人。 “榆木脑袋,不是还有几十号吃闲饭的人?” 曹公公翻了个白眼,忽然就有些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有人给他使唤,上面又没什么伺候,果真是自在。 黄花在门口徘徊,随后摇着尾巴进了门,见它生的溜光水滑一身膘,曹公公觉得稀罕,“这狗不错,比你们几个榆木脑袋机灵多了。” 钱有金...... 钱满楼和钱常欢并没有过多停留,张蒙的人都受了伤,好在没有人殒命,用上了伤药后坐在地上休息,张蒙起了身,环顾四周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山里面还有这样一方天地。” “张统领也觉得不错吧?” 钱满满笑的畅快,“得益于张统领和诸位军爷的盖世奇功,这地方现在叫钱家堡。” 张蒙蹙眉,“钱爷是什么意思?” “张统领。” 钱满楼来了,“和张统领说一声,庆丰城我们钱家就不去了,准备留在这里经营这一方天地。” 张蒙眼神微眯,“钱家想要抗旨?” “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想给自己求条活路罢了。” 钱满楼迎上张蒙的目光,“张统领也看出来了,今日两拨山匪,第一个是来寻昨日之仇,后面的驮龙寨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那样训练有素之人怎可能是山匪,若说他们和戍远将军没关系,张统领也不信吧?” 张蒙神情凝重,他们这些人就算放在京中也是好手,竟在那驮龙寨手里没讨到好处,继续往前还不知有多少山匪等着他们。 “张统领。” 钱满楼问他,“若你是戍远将军,你会不会允许送亲的队伍平安抵达?” “能不能咬牙受了这份屈辱?” “之前我们还有侥幸,今日看来人家根本就不想忍,这里天高皇帝远盗匪遍地生,听闻越往里走越乱,临泽还靠着乌蛮边境,还有乌蛮四十九山,山山势力交错,百姓彪悍称雄斗殴,就凭张统领手底下的这些人,想要完成这趟差事,也是勉强。” 这些都是从吴秀口中得知,吴秀说这话的时候张蒙就在当场,他脸色越发不好看,坐在地上的那些护卫也有些垂头丧气。 于他们而言,进退都是死。 张蒙苦笑,“话虽如此,但这一趟我们还是要走,去死我们一人,若是退了,全家牵连。” 钱饱饱凑上前将一包银子塞张蒙手里,满脸堆笑,“张统领,看来我们一路同行也算有交情的份上,就让我们留下吧,我们无辜的很啊。” “我们就是京都城的穷苦百姓,每日为了生计奔波,好端端就被发配到这里来,当真是倒霉又心酸。” 他这话一出王氏和刘氏就捏着袖子哭上了,心酸的很啦,钱饱饱眨巴着眼睛,“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张统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我们吧。” “那骨灰罐子就在山下的骡车里,只要张统领咬定我们死于山匪之手,我们就能活了......” 本该在查抄房间的钱有同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个滑跪到了张蒙脚边,抱着他的腿就开始嚎,“求张统领饶我们一命,我一定会记得你的好,我认你当干爹,呜呜呜呜~~~” 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张蒙要将钱家的人都活活给逼死。 张蒙抬手,“兹事体大,我需仔细考虑。” “饿了,上饭吧。” 一说到饭钱家人就想起还在山下的家当,张蒙说留了人看守,钱满满眼珠子一转,“上山当山匪的也都是可怜人,要是日子还能过也不能走这条路,那些尸体摆在那里也不妥当,我带着人去挖个坑埋一埋。” 钱饱饱瞬间就想到了豹眼身上的那身甲胄,好东西! “我和大哥一起去。” 张蒙没反对,兄弟俩让屈虎带几个身强力壮的人一起下山,很快寨子里就安静了下来,王氏和刘氏找到了灶房张罗饭菜。 曹公公全程都没出现,将手里的人指使的团团转,为他自己收拾出来一间勉强算满意的房间就直接进屋睡了,赶路两月就没踏踏实实的睡过一个安稳觉,张蒙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开始打鼾,怎么都叫不醒。 山脚下,钱满满带着人到的时候土龙寨的人还躺着,有些能喘气的缩到了路边一副等死的状态,送亲队伍的家当都在,驮龙寨的人除了留下一点痕迹外,仿佛就没来过。 钱满满转身看着几个有些瑟缩的人,冷眼开始分配任务,“你们五个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大坑,将死了的人埋了。” “你们几个,将地上的尸体都集中到一起,他们身上能用的都留下,尤其是豹眼,一块布都不要给他留下。” 这年头也没什么死人衣裳不吉利的说法,布是多贵的东西,拿回去洗干净给那那些光屁股娃娃做条裤子穿也好,即便裤子都做不了,不是还能糊个鞋底子吗,没有喂了黄土的道理。 第17章 放钱家人一条生路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屈虎催着人干活,钱饱饱转身将几个留守的护卫忽悠上山,等人走后兄弟俩跑到了豹眼和土龙的尸体跟前,用手里的大刀戳着两人身上的甲胄,他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还以为没了,看来驮龙寨的人惧怕张统领等人,要不这宝贝早被捷足先登了。” 钱饱饱蹲下一番检查,“朝廷制式,六成新,养护不当里面线有些松动,回头得重新上线,还得刷点油养护一下。” 钱满满也看过另外两套,差不多的情况,转头问屈虎,“不是五套?” 地上躺着的只有三套。 “有一套在三爷房间,还有一套归豹眼保管,打点子的时候看他心情就奖赏给谁穿。” 钱满满冷笑,“这豹眼有点东西,可惜了。” 遇到训练有素的张蒙。 兄弟两人合力将三套甲胄拔了下来,转身从骡车里找出一张破布裹上,又在屈虎的领路下找到了一处山坳,山坳荆棘丛生,却被人在荆棘丛下开辟出一块荆棘山洞,刚好能藏下钱家的三辆骡车。 “是个好地方,不注意看也看不出来。” 屈虎说这是以前豹眼带着人弄出来的,抢了财物来不及搬走就暂时放在这里,钱饱饱点头,“豹眼是个人才。” 车存放在这里,骡子要带上山,刚好三头骡子能将车里的粮食被褥等一同驮上去,至于那个骨灰罐子钱满满给放到了曹公公的车上,想了想又把曹公公的马车清理了一遍,见里头几匣子的金银珠宝眼睛都直了,“只晓得他一路收礼,没想到收了这么多。” 钱饱饱凑了上来,猛然瞪圆了眼睛,“我的天爷,这东西我们一辈子都赚不来。” 他很心动。 钱满满转头瞪了他一眼,“盗亦有道,曹公公现在和我们是一伙的,你想连自己人都坑?” “我哪是那个意思。” 钱饱饱表示谁见这么多东西不眼红心动,“我心动很正常,但我能克制自己。” 钱满满点头,“别着急,昨天我们还在担忧小命,今天就得了这么大的地盘,以后还怕没好日子?” “大哥说的是。” 兄弟两个将这些东西全都抱起来背在身上,至于其他人的东西他们就不管了,等屈虎带着人将尸体都埋了已经到了下午,干活的人又累又饿眼冒金星也不敢说什么,坐在地上的伤员惶恐不安。 “大堡主,二堡主,兄弟们已经忙完了,还有十三个受了伤的,想问问两位堡主的意思。” 钱满满问,“以前豹眼会怎么处理?” “听天由命。” 屈虎说能跟着上山的就走,走不动的就丢了不管,“豹眼说伤了就不能为山寨出力,就不配吃粮食,这十三人想要自己走上山怕是不能了。” 十三个伤员一脸面带绝望,他们跟着豹眼出生入死都是那种结局,现在换了大当家,会要他们这种拖累? 钱满满看了这些人一眼,转头就迎上钱饱饱的目光,兄弟俩都懂了彼此的意思,钱满满开了口,“这里有桶,屈虎你去打水,安排两个人去捡柴,我这里还有几个杂粮饼,掰开了煮成糊糊大家都吃点,有了力气一人搀扶一个伤员,上山。” 钱饱饱补充,“捡柴的时候顺带找几根棍子回来,上山的时候也能借个力。” “大...大堡主,你要管我们?” 伤员激动不可置信,眼中满是期望,那种眼神让钱家兄弟俩都有些不好受,钱满满道:“没死就说明你们命大,只要你们愿意归顺我们兄弟,从今往后就没有人会轻易丢下你们。” “山上还有伤药,上去你们说不定就能活命。”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这十三个人热泪盈眶,他们又饿又受了伤,根本走不了,只要等到天黑豺狼虎豹下了山他们就要沦为野兽的口粮,他们都在等死了,没想到新的大当家愿意救他们。 “多谢堡主,多谢堡主。” 这些人不顾身上的伤口说什么都要给兄弟俩磕头,钱饱饱,“别乱动,一切都上了山再说。” 屈虎提着木桶去打水,不知道为什么眼圈有点湿润,随即又自嘲一笑,只怕都是两杯堡主收买人心的话,这临泽山脉上百处山匪窝,有几个有情有义的? 他在期待些什么? 山上的张蒙在和一众兄弟商议后得出了结论,还是准备继续往前,他们的家人都在京城,没有退路。 “钱家就留下吧,但要对外宣称都死于山匪之手。” 他们此去庆丰城也没打算活着抵达,或者是活着离开,准备最后做一次好事,放钱家人一条生路。 “既然是想好了那就去吧。” 睡了一觉的曹公公来了,“张蒙,三年前洒家于你有恩,今日就把这恩情还了吧。” “本公公和钱家人一块儿死了,可行啊。” 张蒙拱手,“曹公公既已经做好了决定,末将就不挽留了。” “嗯。” 曹公公上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给了张蒙,“你与洒家行了方便,洒家就再给你一物,见到戍远将军将此信交给他,或可保你们一命。” “此人是何人所写?” 张蒙很好奇。 “此信乃是云妃娘娘亲笔所书,为了此信洒家费尽心思,你说可否保你一命? 张蒙当即单膝跪下给曹公公行礼,“多谢曹公公。” “嗯,曹公公已死,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钱家堡的曹三爷。” “多谢曹三爷。” 张蒙起了身,说朝廷定下的期限快到,他们要赶路,“若能平安转回,必定再来拜谢曹三爷。” “张统领,你带上下官,下官跟你一起走。” 官媒一副要去送死的架势,他的妻儿老小都在京城,没资格留下,也不想留下。 张蒙点了头,而后钱满楼亲自送了张蒙等人下山,路上张蒙问钱满楼是否还要去赴任? “自是要的。” 张蒙侧目,“钱县令不怕死在任上。” “自然怕。” 钱满楼笑了笑,“张统领出身名门,自然不知我们这样流民草莽想要念书多不易,更不知道百姓只是想活着有多艰难,心中也自有念想,总幻想以萤火之光照亮天地。” “张统领觉得很好笑吧?” 第18章 大刀阔斧改动山寨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钱满楼眺望远方,心里的这点念想从未对人言,怕人说他不自量力。 “怎会?” 张蒙说大丈夫立于天地,自当轰轰烈烈,“然大多事与愿违,只能庸碌一生,如今天下不太平,民不聊生,百姓需要的就是有钱县令这般想法的人。” “以本将看来,钱家人虽出身寒微却一家齐心,颇有气魄和本事,钱县令未必会步那几位县令的后尘,定能在飞马县站稳脚跟。” “承蒙张统领吉言。” 走到半山腰发现了屈虎领着一群伤员上山,没见到钱家兄弟的身影,屈虎道:“大堡主和二堡主在山下看着车队。” 钱满楼点了头,“你带着他们上去,伤药可能不太够,你们等大堡主回来领着你们去采药。” 屈虎眼睛一亮,“大堡主会治病?” “不会,但治伤有些心得。” 钱家人都学的庞杂,只要是能保命的能学的都学,作为多年的山匪头子,会治伤也很正常。 伤员都很高兴,这年头病了伤了就等于阎王要来收命,看郎中那是很奢侈的事,尤其是他们这些山匪,想也不敢想,没想到大堡主会。 岂不是说以后伤了病了也能多活些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未来的日子有了些许期待。 张蒙侧目,“我观钱家人在山上行事有度,想来之前的经历也不简单。” “不过是为求糊口辗转漂泊多地,多了些见识罢了。” 张蒙没再追问,一行人很快下了山,到了山脚下钱满满和钱饱饱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得知张蒙等人坚持离开也不挽留,只是叮嘱,“要是出了意外只管往回跑,就到我们寨子里来,不敢和张统领称朋友,相识一场若有难处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钱爷。” 张蒙等人没过多耽搁,再不走晚上就只能露宿荒郊野外,受伤重都上了马车,其余人轮番值守,钱满满亲自将骨灰罐子交给了官媒,“保重。” 官媒都快哭出来了,但还是扯出了难看的笑,“钱爷,保重。” 送亲的队伍很快离开,只是这次少了很多人,钱家兄弟三人目送车队离开后牵着骡子上了山,到此刻为止他们才算是真正的拥有了山上的地盘,即将在这临泽山脉开启未来。 早上还是惶惶不安的飘零客,此刻就是坐拥一块地盘的山寨大当家,“真是做梦一样。” 上了山,钱满满将曹公公的东西都给他送进了屋,被褥衣裳钱财以及两匣子点心一样不缺,曹公公很是满意,“堡主果然正值,不枉三爷信你一回。” 这些东西他当时来不及带走,钱家人下山那就是留给钱家人的考验,若是这些东西没了或是少了,他自有办法脱身离开再谋去处,若是如数带回,这钱家堡他就住下了。 “公公怎么称三爷了。” 刚搞掉一个朱三爷又来一个曹三爷? “你是大,你弟是小,洒家自然排第三,难不成你想让你三弟留在这里?” 钱满满摇头,“正想和公...三爷讨个主意,我三弟是否还有必要去飞马县?” “榆木脑袋。” 曹公公白了他一眼,“这临泽山脉多少山匪,商卫已言明此处乃是一块宝地,豹眼不在了,你当旁人不会打这地的主意?” “解决了此事就让钱县令去赴任,从此他在朝你们在野,兄弟联手还怕坐不稳这块宝地?” “那飞马县距离这里并不算远。” 钱满满恍然,暗叹能在宫里混出头的人果真有本事,看事情的眼光就不是他们能比的,将人留下简直太对了。 “多谢三爷提点。” “嗯,退下吧。” 曹公公很傲娇,看着他的一堆细软唤了必顺来给他收拾,又让必顺给他打了水,舒舒服服的洗干净就窝到床上睡了,“行了,夜里也不用你伺候,回你屋睡去吧。” 必顺欲言又止,随即啪嗒一声跪在床前,“三爷,您收小的当义子吧,小的从今以后鞍前马后的伺候您。” 还以为他能巴结堡主成为红人,结果曹公公转头就当上了三当家,又到了他够不着的高度。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曹公公斜眼看他,“此事不急,看你表现吧。” 其实他还挺愿意的,往后使唤起来也方便。 “小的不睡,给您守夜。” “瞧你那出息,这里不是宫里,让自己做回人吧,谁不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去,莫要打扰了三爷的美梦。” 必顺眼圈都红了,自从进了宫他就再没做人了,想想都悲凉。 此时的议事堂里,钱家人以及商卫和屈虎都在,火盆里的木头熊熊燃烧,跳动的火焰映衬众人脸上,商卫将今日查抄的出来的东西都摆在面前,“堡主,今日一共查抄出现银一千二百三十三两六钱,金银玉器五十二样,刀具匕首十八,还有几十匹布。” 钱饱饱上前查验,“这个豹眼死有余辜,藏这么多东西也舍不得拿出来给下面的人做条裤子穿,准备带进棺材?” “不过这么大的山寨才这么点东西,可见这里竞争还是激烈。” 钱满满坐在上位,将曹公公的话重复了一回,钱满楼很赞同,这也是他的想法,“等这里的事稳定下来我就去赴任,当官需要政绩,这第一点就从剿匪开始,有大哥二哥配合,我那位置想要坐不稳都难。” 钱满满点头,也不多耽搁开始分派接下来要做的事,“明日一早我和二弟就清点堡里的人,重新编排准备迎敌。” “商管事带着三弟和有金有银去趟云水县采买,看看有没有路子能搞到生铁,各类物资也要采买齐备,这可是青黄不接的日子,虽说靠山吃山,但不能没有存粮。” 目光落在桌上的银钱上,“这些银钱我们留下五百两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钱和金银玉器你们都带上,能脱手就尽量脱手,能买的东西多买一些,没有生铁刀也要买点,堡里现在近百口人就这么几处屋子,总不能大伙儿一直住窝棚......” 钱家人都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毕竟他们已经将这里看成了他们的家,商卫有些触动,他原本可以下山,但商家货物进出极不安全,若是能有排的上号的山匪罩着也能少受损失,但眼前的山匪头子和他想的有些不同。 屈虎沉默,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堡主不仅说要采买粮食给他们吃,还说要给他们盖房子,他一定是伤的太重出现了幻觉,怎么可能呢? 第19章 来自黄花的惊喜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钱满满分配都是男子要干的活,负责堡里的安全和吃喝,女子要干的活他并没有考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事都归了钱常欢来负责,王氏和刘氏是最好的执行者。 目光落到钱常欢身上,钱常欢就明白了她爹的意思,“明日娘和二婶就将这堡里的女子召集到一起,一部分人将今日带回来那些破衣裳洗出来糊鞋底子,这天还凉,脚下总要有双鞋子。” “一部分人负责裁布做衣裳,就用这些布,先给女子做,女子换下来的旧衣给光屁股娃娃改裤子,另外还要张罗着种些菜,还请商管事明日带些菜种回来。” 商管事应下,钱常欢又看向她爹,“明日划出来一块地重新搭个屋子,这堡里的男女除非是夫妻,否则要分开住,不许随意欺辱那些女子,有些惩治的章程还请三叔想想......” 以前的土龙寨根本就没把女子当人,随意欺负不说还是混住,这都成什么了? “我们钱家堡和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不同,有些歪风邪气必须立刻止住!” 此提议不仅是钱满楼赞同,钱家的人都赞同,王氏道:“着实有些不像话了,我看也不用等到明日,一会儿就去将人都分开。” 刘氏也点了头,“我们钱家人的地盘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往后这些女子就交给我和大嫂来管,若是让我知道谁还敢欺负人,别怪老娘宰了他。” 钱饱饱默默叹气,刘氏是个性格泼辣的人,不当山匪后才稍微好了些,到了京城怕一不小心得了贵人又柔和了些,现在好了,一朝回到十年前,更彪悍了。 堡里的事今日只能说个大概,这个时候王氏和刘氏已经坐不住了,准备立刻就去办好男女分开住的事,钱常欢起身准备回屋,不是她偷懒不想去干活,实在是黄花一直在她耳边叨叨,非要让她立刻回去见惊喜。 见众人都起了身,商卫忙道:“还有一事请堡主早做安排。” “咱们钱家堡是少有的好地方,不少寨子都盯着,我担心有人也来夜袭。” 屈虎也点了头,临泽山脉的山匪太多了,都想吞掉对方,这个时候钱家堡又最是虚弱的时候,“山里的山匪对地形熟悉,半夜摸到这里来不是难事。” 钱家兄弟对视一眼重新坐了下去,王氏和刘氏也不耽搁,去办正事。 钱常欢想留下,但黄花一直催她也只能先行离开。 事实证明商卫的担心不无道理,此刻土龙寨被灭的消息已经彻底在云泽山脉中传开。 “土龙寨被端掉了?” “消息可真?土龙寨可是有五套甲胄啊,那玩儿刀枪不入怎么可能被轻易干掉?” “是真的,听说是打劫打到了朝廷的人身上,那队人马全是训练有素兵士,砍土龙寨的人就像砍杂草一样。” “驮龙寨的人也遇上了,听说吃了大亏,这些都是他们自己人说的,不能有假。” “哼,老子就说土龙寨的那些人嚣张跋扈半点道义都没有,迟早要被人给灭了.......” 消息传出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欢喜压制他们许久的豹兄弟被灭,出了口恶气;忧心搞灭掉土龙寨的那伙人是随手一灭还是专门来剿匪,若是后者他们都没胜算,只能往更深的山里跑,但那太危险。 但更多还是惊喜,如同商卫说的那般,土龙寨可是云泽山脉里少有的风水宝地,有地有水源,即便不下山劫掠也能自给自足。 距离土龙寨仅有五里山的洞寨第一个坐不住,一处巨大的山洞里,洞寨大当家搓着手,“几个来历不明的人就将土龙寨给占了,土龙寨那个地方可是风水宝地,以前是打不过豹眼三兄弟,现在我们还打不过几个外来人?” 二当家,“土龙寨能打的人死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老弱妇孺能成什么事,几个外来人就想霸占那么一片好地方,也不怕撑死。” “我看趁着他们还没准备今晚夜袭,等明日天一亮那地方就是我们的了,这山洞老子住的够够的。” 他的提议得到了寨子里所有人的附和,要知道整个洞寨的人都住在山洞里,阴暗潮湿,对于土龙寨的地盘,他们眼馋已久。 说干就干,当即开始点齐人手吩咐加餐,吃饱喝足就出发。 “到底是什么惊喜?” 钱家堡,钱常欢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今晚会不太平,准备去帮帮忙,奈何黄花没眼色。 ‘你太急躁了,能成什么事?’ 黄花摇着尾巴跑在前头,很快一人一狗就进了屋,钱常欢的屋子挨着钱满满夫妻的屋子,是以前土龙寨的库房,花了半日收拾也只不过是打扫干净后添了一张床,留了个箱子又当桌子又当凳子,还兼职衣柜。 床上放着的被褥是从京城带出来的,在路上折腾了两个月早脏了,也没来得及洗干净,黄花转头看向她,‘被子里,你自己找。’ 无奈上前上前抱起被褥一抖,几块金元宝就掉了出来,钱常欢眼睛都瞪大了,“你哪里找到的?” 一共是六块,拿在手里还挺沉。 黄花抬头,‘抄家,我可是第一个进的门,分了几次才将这几个好东西藏嘴里带出来,怎么样,值不值得你给我弄只鸡吃吃?’ 钱常欢失笑,使劲儿揉着黄花的脑袋,“回头有机会给你弄烤野猪吃。” 说起来这寨子里好像没看到鸡鸭,可以养一些,要不像吃个鸡蛋都得下山去,多麻烦。 “听说山里头豺狼虎豹都有,你别乱跑。” 黄花提议她找人在合适的地方挖个陷阱,‘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说,我去将那些野物给引过去,烤好了记得分我一份就行。’ 狗也可怜啊,主人家虽然讲究没让它吃屎,但吃的也不怎么样,回回都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糊糊,吃的它生无可恋。 钱常欢想说黄花坏的很,话到嘴边就成了,“就这么办,我尽快安排。” 她还惦记着寨子里的事想要去看看,黄花又说了,‘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聪明了呢,有我在有什么好担心,一会儿我出门转转,安排几个盯梢的,得了消息就告诉你,你再让你爹点齐人手动手不就行了。’ 钱常欢...... “黄花,这地方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啊,你的才能终于可以显现出来了,你要发了。“ 黄花很傲娇,“叫花爷。” 第20章 洞寨前来送人头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临泽山脉的夜并非寂静无声,山林里猛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寨子里每晚都会点燃火堆,为的就是让猛兽不敢前来。 混住在一起的男女连夜分开,那些男人们一个个面露不舍,女人们的眼中全是欢喜,忙不迭的收拾那点可怜的家当搬了出去。 钱满楼制定了最严苛的刑罚并当众宣布,没有人敢反对,但是他知道这些人的不服都在心里,他等着敢有人冒出头来。 钱满满兄弟两个带着寨子里所有还能打的人做好了部署,并且兄弟两人还会轮流守夜。 ‘嗷呜~~~’ ‘吼~~~’ 林中狼啸虎吼热闹的不行,火堆上的火焰跳跃,木材噼啪炸响的声音在这热闹的夜里响起,为即将熟睡的人带来些许安心。 钱家人的这一日可谓是精彩极了,躺下后困意汹涌而来,虽然屋子简陋被褥也不太干净,但早就习惯的钱常欢依然睡得香甜。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黄花将门扒拉嗤啦作响,‘钱常欢你开门,不知道花爷要来啊,锁门做什么?’ ‘钱常欢你给花爷醒来,睡死了是不是,有人杀上来了,快点醒来。’ 钱常欢没醒,隔壁钱满满起来了,打开门看到是黄花,心里一激灵,“常欢怎么了?” 这狗通灵性,尤其听常欢的话,平日里就一直跟在常欢身边,这么着急的样子很少见过。 ‘啪啪啪!!!’ 钱满满毫不犹豫将门板拍打的震天响,这下不仅是钱常欢醒了,周围住着的人都醒了,钱家人都起了床,曹公公骂骂咧咧又担心出了事,只能披着衣裳出门看。 ‘你看看你,还以为你睡死了,你心怎么这么大?’ ‘愣着干什么,抄家伙,有人打上来了,几十号人。’ 钱常欢睡意全无,“爹,黄花发现有人来了。” 钱满满猛然瞪圆了眼睛,“抄家伙,黄花带路。” 钱饱饱钱有金等人回屋提刀,黄花领着人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别关门,我还回来。’ 带路是可以的,打架是绝对不行的。 “这是怎么了?” 曹公公捏着他的兰花指,“这狗还能传消息?” 钱常欢点头,说黄花很有灵性很十分警觉,“公公知道我们家日子不行,这狗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守夜什么都全靠它,相处久了多少就有些懂它的意思。” “哎哟喂,这可真是好狗。” 曹公公半点没有惊慌,反倒是对黄花起了兴趣,钱常欢道:“公公的匕首可带了,这里还不太平,可要当心啊。” “带了带了,三爷都不敢睡的太死,警醒着啦,不似姑娘年轻身体好,睡的也香。” 钱常欢...... 她只是太累了。 这个时候王氏和刘氏已经将从京城带来的白布治伤药拿了出来,全家人都会包扎些简单的伤口,等会儿若有人受伤就能立刻用上。 此事,钱满满兄弟已经带着山寨里的几十号人埋伏了起来,当他们远远地看到有火把过来的时候黄花选择撤退。 “还真来了,这是想来捡便宜。” “一会儿下重手,不把名头打出去没完没了。” 身后的屈虎等人都没见过钱家人的身手,这回也想见识一番,想要收服他们,必须得亮点真本事。 远处火把随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少,想来是担心被察觉逐渐系熄了火,此时的钱家兄弟犹如躲藏在暗处的猛虎,时刻准备对来人致命一击。 洞寨的人越来越近,钱家兄弟都没要出手的打算,等到来人全都进入了他们的埋伏圈,钱满满猛然起身,“杀。” 他率先冲了出去,洞寨大当家没想到对方已有防备,还埋伏在路上,他们摸黑走了二十里的山路来,本就累直喘气,突然被偷袭惊得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有埋伏,撤。” 此时周围开始燃烧起火把,火把驱散夜黑照亮来人,钱家兄弟三人抽刀砍杀,屈虎带着将洞寨之人团团围住,让他们无路可退。 兄弟三人配合默契,背对背呈三角,一边砍杀一边挪动脚步转圈,遇到棘手之人三人又呈现一前二后之势,洞寨两位当家很快见了血,屈虎等人提着刀缓步逼近,嘴里齐声喊道:“缴械不杀,缴械不杀,杀!杀!杀!” 这些都是钱满满连夜教给他们的,用起来也算得心应手,钱满满此时猛然发力,手中的大刀砍在洞寨大当家的大刀上,对方大刀应声而断,“降还是死。” “降。” 洞寨大当家丢了丢里半把刀,转身对身手人道:“投降。” 大当家刀断了,二当家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洞寨的人哪里还敢反抗,纷纷丢了手里的家伙事,屈虎让人将这些刀都收起来,而后像是赶鸭子一样将这些人赶回他们寨子,呸,堡里去。 王氏刘氏和钱常欢做好准备等在议事堂里,商卫也来了,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有光屁股的娃子跑来报信,“堡主他们回来了,把洞寨的人都带回来了。” 王氏几人迎了出去,广场上屈虎等人正拿着绳子将俘虏来的人绑起来,让他们挨着火堆熬到天亮。 三十三个人都被搜了身,一个铜板都没找出来,钱满满表示这不符合他们兄弟的风格,“天一亮就来个人带路,去将洞寨给端了。” “钱堡主。” 被反手捆着的洞寨大当家扯开嗓子,“堡主,我们愿意归顺堡主,只求堡主让所有洞寨的人都住到这里来,有口饭吃,往后我们兄弟听凭堡主差遣。” 钱满满看了钱满楼一眼,钱满楼上前开口,“你们洞寨有多大?” “七处山洞。” 钱满楼蹙眉,“没平地?” “这位爷说笑了,我们要有地也不能叫洞寨了,寨子里的人都住在山洞里。” 钱满楼很嫌弃,“你们有多少存银子,多少粮食?” 不少洞寨的人都低了头,他们今晚出发几乎是吃光了寨里所有的粮食,存银也是没有的。 就这架势钱满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都不想出就想带着人来这里白吃白喝,天真。 唇角一抹冷笑,“既然什么都没有,天亮后挖坑全埋了吧。” 第21章 不消停的夜晚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挖坑...埋了? 洞寨的人当场就傻了,他们气势汹汹来掏窝,还没到点儿就被端了,方才还在庆幸这些人没有将他们砍杀反倒是带了回来,让他们烤火,还以为遇到一伙心软的,结果比豹眼三兄弟更加狠辣。 “堡...主。” 都指望这个看起来带点憨像的堡主能良善一点,“求堡主饶了我等,我们也是被逼的没法了呀,只求堡主赏口饭吃,以后我们当牛做马报答堡主。” 钱满满摸了下巴,他看起来很良善? “养不起,埋了吧,正好肥地。” 说完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没给洞寨的人,他一走钱满楼就说了,“屈虎,明日天一亮就挖坑,多挖几个别都埋一块儿,烂的慢。” 说完就走,根本不给这些人讲条件的机会。 屈虎...... 三人的功夫他们都见识过了,着实是厉害,自上山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干活没出现伤亡,要是...不这么凶残就好了。 “轮流守夜,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都散了,只留下洞寨的人和一堆篝火,众人面面相觑,“大当家的,这和来时说的不一样啊。” 说什么一伙外地人,他们砍瓜切菜就拿下了,的确也是砍瓜切菜,但被拿下的是他们。 大当家面色青黑,二当家还想呵斥这些人,见众人眼中对他们已经没了惧怕,“这里刚死了那么多人,我们来了刚好补充上,那什么堡主不是傻的就晓得要怎么做,担心什么,吓唬你们罢了。” 守夜的人上前踢了二当家一脚,“闭嘴,再说话现在就埋了你们。” 钱常欢看了热闹回屋,自家人的性格她很清楚,不会弄死那些人,但受苦是一定的。 闹了这么一场本以为会睡不着,结果沾床又睡了,这回黄花没出门,就睡在床边,没一会儿它还打起了呼噜,睡了没多久它猛然睁开了眼睛,爬起来出去了一趟,回来站在床边就吼,‘起来,又来了一伙人,抄家伙。’ 这回钱常欢从床上弹坐起来,“又来了?” ‘来了,赶紧的,真是不消停,花爷怎么这么命苦。’ 钱常欢出了门,很快刚寨子里刚熄灭的火把又都点了起来,屈虎那些刚打了个盹儿又被拉起来的人,抄着家伙晕晕乎乎的跟着走,都不明白堡主怎么得到的消息。 这回来的是距离此处三十里的花林寨,也是穷的叮当响,翻山越岭到地方的时候腿都软了,都不用钱家三兄弟动手,屈虎等人就把人拿下来。 从出发到回来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寨子广场上的篝火旁又多了三十号人,这回审都没审,捆起来丢过去人就撤了。 钱满满叹气,“欢啊,今晚还能睡不?” 钱常欢也不知道啊,“要不都去睡,有消息我再喊你们。” “只能这样了。” 一群人各自去睡,本以为就消停了,都快天亮的时候黄花又激动上了,骂骂咧咧的回来在钱常欢床前一阵吼叫,这回都不用钱常欢通知,都知道又有送人头的来了。 “这次要打起精神不能大意,能这个点来的必定休息够了,有点脑子,走。” 屈虎这些人恍恍惚惚的跟着走了,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堡主是怎么知道有人来的,旁边一个叫秦大的人压低了声音,“是那只大花狗,回回都是它领路。” 屈虎恍然,“难怪,这狗奇了,好狗。” 黄花它动作敏捷谨慎,没人发现走在它前面是一只肥胖的山鼠,人家现在可是黄花的得力干将。 路上钱满楼忽然停下,他发现了一堆手腕粗的树枝上长满密密麻麻的寸长尖刺,捡起来舞了两下,钱饱饱嘿嘿的笑了,抽出刀将树枝修剪的趁手,“试试。” 钱满楼再舞动两下,“好东西。” 屈虎说这是怀山刺,“寨子里那几块地周围插满了这东西,野兽都不敢来,这刺厉害的很。” “能防野兽就能防人,你们几个一人挑一根趁手的,等下将人围住用这个扫他们。” 全是尖刺,不比刀好使? 走在最后的十几人有些弱,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贫苦人,功夫是没有的,全靠一身蛮力。 等在前面的黄花肚子都饿扁了,心里一阵狂骂,可惜没有钱常欢,没人听懂它在说什么,好在这些人也没让它多等,很快又开始走。 黄花停下不肯再往前,钱满满知道人距离他们不远了,“埋伏起来。” 黄花依旧是转身就跑,肥山鼠也没了影子,不消片刻一群头顶雾水的人出现在了钱家兄弟的视线里,本想照葫芦画瓢,没想到对方还带了狗,距离他们十丈远就开始狂吠,那些人也停了下来,就在钱家人要准备提前动手的时候跑了的黄花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隔着十丈远和对方的狗开始对骂。 ‘汪~汪~汪~’ ‘汪~汪~汪~’ 两狗‘汪’的此起彼伏,钱满满等人不晓得骂了什么,但能感觉骂的挺脏。 紧接着一阵呵斥声响起,对方的狗发出委屈的呜咽,黄花转身又跑了,钱满楼嘴角微抽,这狗好奸猾。 两狗的吵架声不仅没让对方放松警惕,反倒越发谨慎,并且加快了步伐,很快落入钱家包围圈,在钱满满一声‘杀’之后最先杀到对方跟前的不是大刀,而是那些怀上刺。 “啊~~~” 刀划过是一条口子,淮山刺扫过那可是一片火辣辣的又刺痛的口子,十几个最弱的人兴奋了,回回他们跟着出门不是受伤就是干最累的活,然后被劈头盖脸的骂,谁能想到他们也有出风头的这日。 激动之下手里的怀山刺舞的更快了,那可真是横扫一大片,钱满满爆喝一声提刀就上,屈虎带着人也上了,这回可没前两次轻松,等将对方四十号人全撂倒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两炷香。 别看两炷香不久,但这可是拼命的两炷香,连钱满满和钱饱饱都挂彩了,其余人更是不用多说,大多还是被那几个舞怀山刺的误伤。 第22章 钱家堡的第一顿饭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秦大带着人将倒地的四十人捆得结结实实,抬头对钱满满道:“堡主,咱们一晚上端了三个寨,一个铜板没见到不说,咱们自己的绳子都用完了。” 虽然自从他加入寨子以来还是第一次干成这么大的事,但他们搓草绳也是需要时间的。 钱满满的目光漫不经心扫过,“带回去把他们的衣裳都扒了做鞋子,人种地里,聊胜于无吧。” 多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被捆的人一个个露出惊恐之色,一晚上有三批人马前来,都没将他们拿下? 还有,什么叫种地里? 天色大亮,一行人还没走到寨子就闻到了饭香,众人下意识的吸鼻子,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回来了,赶紧洗洗吃饭了。” 王氏见又串回来一群人半点都不惊讶,“今天早上吃菜粥,还加了我们带来的熏肉,再不吃就要坏了。” 屈虎和秦大将绑回来的人扔到了已经熄灭的火堆旁,着急忙慌去排队吃饭,“我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听到有肉。” “上回吃肉还是山里打的两只野鸡,我怕是想肉想疯了。” “我也听到有肉,我俩一起疯了?” 风吹来,那肉香更浓郁了。 宅子里有规矩,身强力壮的人排在前面,种地干活的人排的中间,女人的地位又要高于孩童,很快宽大的广场上就排起了长龙。 王氏和刘氏将豹眼藏的粮食都拿了出来,又让寨子里的女人去摘了好些菜,钱常欢拿出了略微有些出油的熏肉,洗干净切成小丁一起放到粥里熬,调味只有盐,但对所有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昨晚开始一直跟着出力的人还额外有两个杂粮饼,眼下寨子尚未安稳,还需要这些人出力干活,自然要给人家吃好点。 “香,太香了。” “嘿嘿,大堡主说了,咱们这些出力的人还能多得一碗粥,哎哟,这粥下肚我就觉得一晚上折腾的这三回值了。” 他们为什么当山匪,还不是为了有口吃的不饿死,只要是稍微吃的好一点他们都不会想着离开,就这种带粒子的多吃两顿,赶都赶不走。 汉子们都笑着吸溜碗里的粥,不远处所有的女人都聚在一起吃饭,她们的碗要小些,但也都是满满一碗,不像男人那般吸溜的喝,都是小口小口的吃着,有些人吃着吃着就掉了泪。 旁边的娃子们也不怕烫,吃的狼吞虎咽,吃完了连碗也舔的干干净净。 整个广场都充斥着肉粥的香味,那些被捆着的人疯狂咽着口水,万万没想到这个新的钱家堡吃的这么好,这么慷慨,壮劳力吃饭就算了,那些妇人娃子和老弱病残也这么吃,太过铺张浪费。 好想加入。 吃过饭,钱常欢抽空对她管着的十几个十三到十五六的姑娘再问了一次,“你们确定不离开了吗?” 这些姑娘摇了头,都吃肉了还去哪里,再说在这里日子虽然艰难,但好歹能活命,而且现在没有人欺负她们了。 “那好,一会儿吃过饭你们跟着我去除草。” 她看中了一片草地,黄花说那地很肥,既然如此开出来再种些菜,“等鸡苗鸭苗买回来了我们就好好养着,山里要有是果树我们也挖回来种上,我们怕是要在这里住很久,总得想法子吃饱肚子,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也说。” 姑娘们怯怯的不敢的开口,好一会儿一个姑娘才小声说她发现了好大的一片韭菜,可以挖回来种上,“只要种的多就能一直吃。” “那好啊,我看地里就没韭菜,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摇了头,“没名字,大家都叫我双丫。” 因为她梳双辫。 “那以后我叫你绿韭行不行,绿色的绿,韭菜韭。” 她不太会取名,但比双丫好听吧。 双丫欢喜的点头,“我就叫绿韭了,多谢常欢姑娘。” “不客气,绿韭姑娘。” 绿韭捂着脸笑,一声绿韭姑娘让她觉得自己都贵气了。 有姑娘露出羡慕的神色,“常欢姑娘,我之前在山里发现一株火棘子树,棘子也好吃的,酸酸甜甜,也可以挖回来种上的,能帮我也取个名字吗,我也没名字。” 钱常欢见过她说的火棘子,就是牛奶籽,是不错的野果,见这姑娘骨架偏大双目有神,“就叫映红吧,映衬的映,火红的红,火棘籽那样红。” “多谢常欢姑娘。” “不客气,映红姑娘。” 姑娘们都笑了起来,有了两人开始其他人胆子都大了些,都说自己知道一些野菜野果也花,然后让钱常欢帮着取名字,别看只是一次普通的取名,但对这些姑娘来说犹如得到了新生。 很快钱常欢就有属于自己的追随者了,她说做什么这些姑娘没半个不字。 此时时刻,庆丰城里的李惊雁练完功端上水杯,水还没入口庞望来了,“将军,任威飞鸽传书,他失手了。” 李惊雁放下水杯拿过纸条,“土龙寨被钱家接手?”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没想到啊。”庞望也有点懵,“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这家子在京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打铁卖豆腐,干的都是苦力活,丢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谁想到还有胆子占山为王,可能打铁的人力气大吧。” “倒是那张蒙有些本事,任威都奈他不得,将军,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李惊雁狭长的双眸冰冷,“既然那么能打,那便每隔五里安排些人陪他练练,若还能抵达,本将敬他是条好汉。” “是,钱家那里可要安排任威出手,任威眼馋那块宝地已久。” 李惊雁摇头,“传信任威,让他带人走山路绕道黄蜂坪,到时候本将在前他在后,一举端了腰山部。” 临泽边境部族众人,比临泽山脉里的山匪窝子还多,一个个不堪教化,不过是修建水渠要走门前过便敢摆出造反的架势,给他们脸了。 “将军,端了腰山是不难,就是...“ 李惊雁斜眼看他,“腰山最富,端了腰山接下来三个月的军饷就有了。” 第23章 都是些狠角色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一听说有钱,庞望所有的顾忌顿时就不存在了,一双眼睛里全是对银钱的渴望。 “那得端,修水渠是多好的事,居然敢拦着,简直不知死活,属下这就传话任威。” 风风火火转身就走,李惊雁再次端起水杯,突然对那钱家有了点儿兴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百姓居然有胆子占山为王? 知道山匪应该怎么当? 随着太阳高升,钱家堡里吃饱喝足的人已经开始干活,钱满楼和商卫带着人牵着骡子下山采买,屈虎等人已经领着人挖出好大几个坑,还都挖在地头,钱饱饱看了相当满意,大手一挥,“将洞寨的人先带来,种下去。” 屈虎不明所以,“不是埋啊?” “这么多人埋寨子旁边多晦气,你就不怕他们晚上来找你?” 钱满满一脸嫌弃,不大聪明,他还真能把这么多人都埋了,那不成大魔头了? 秦大连忙送上马屁,“还是堡主想的周到,我们都没见过世面,以后一定跟着堡主好好学。” “你们啊,还是没经验,学着吧。” 曹公公慢条斯理地来了,“三爷听说今儿要种人,这可真是稀罕事,来开开眼。” “怎么还没见人提来,是要等吉日?” 话音刚落钱有金带着人将所有洞寨人都提了过来,这些人看到几个大坑就明白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威胁他们,这是铁了心要他们肥地啊。 “堡主饶命啊,小人愿归顺堡主,求堡主饶命啊。” 钱饱饱笑着上前,“诸位啊,也不能怪我们,你说你们这么多人加起来连个铜板都没有,爷在你们身上看不到价值啊,留着你们吃白饭爷不是成了大善人了?” “来呀,请诸位好汉入坑。” 钱家堡的人都来看了,那些洞寨的人被解开拴脚的绳子推了下去,钱满满挥手,“埋土。” 坑里那些惊恐万分的声音传到篝火堆旁,所有人都吓傻了,有人想要挣脱逃跑,钱有银带着人阴恻恻地盯着他们,“把人都看好了,谁要是挣脱了绳子就直接给小爷了结了他。” 说着还抖了抖肩,威风,太威风,早知道当年就劝爹和大伯别下山,要是一直当山匪说不定现在都成气候了,一方霸主,那多威风。 还卖什么豆腐? 打什么铁? “姑娘,真的把那些人埋了啊?” 绿韭不安地搓手,钱常欢以为她是于心不忍,刚要解释就听绿韭说了,“就非得要埋在地头?那多吓人啊,我知道咱们这里有一个好大的山洞,山洞里面还有大坑,深不见底,直接丢里面不行吗?” “对呀对呀,我也知道那个地方。” 映红拍着手里的泥,“把那些人的衣裳扒掉然后往山洞里一扔,多省事啊。” “我看埋的时候都没扒衣裳,多浪费,洗洗能做好多双鞋子。” 钱常欢...... 她大意了,能在山匪窝里生存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小可怜,都是狠角色人啊,加起来百来号人,说扔山洞那是眼都不眨。 “别管了,害怕以后就不往那边去。” 她爹她还不知道吗? 能干出将人活埋的事来? “我们的地还没开出来,另外我又看中了一片地,回头让我爹也去看看,若合适我们就先将地平整,回头有了木材就盖上一排屋子,大伙儿就不用挤在窝棚里睡了。” “真的吗,还要给我们盖房子啊?” 绿韭兴奋的不得了,“堡主一家就和天上来的仙人一样,我长这么大从没吃过早上那么好吃的肉粥,以后还有屋子住,这就是我奶以前说的好日子吧?” 见她欢喜不已,钱常欢心酸得很,笑道:“只要咱们好好干,以后保准能顿顿吃肉。” 说到肉她就想起要挖个陷阱,说起陷阱映红就说山里挖了好几个,每天早上都有人去看,“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有收获。” “那是他们挖的不好,我去选个好地方。” 钱常欢安排几个姑娘去除草,转头喊了在睡大觉的黄花一起去找位置,也不走远,在一处斜坡下选定了地方,招呼一声钱有同就带着几个寨子里的人来了,得知是挖陷阱都觉得不是好地方,这里太靠近寨子,寨子里晚上有火堆,那些野物不会来。 但西面正在埋人,吓坏了捆着的那些人,也把自己人吓的够呛,即便是觉得不好也不敢吭声,生怕连他们一起埋了,回头想想早上的肉粥简直和断头饭似的。 “地里都种了些什么?” 钱常欢一问挖坑的人就抬了头,“全都种的麦子,麦种还是豹眼带人抢回来的,种了八亩。” “别的就没了?” “就还有些菜,咱们在山上不好弄种子。” 钱常欢心里有了数,想说让这些人去多开些土地出来,又见这些人瘦骨嶙峋便没开口,只是看向西面,百十来口人,要是开荒应该还是很快吧。 转眼到了中午,王氏和刘氏也没安排做饭,只是烧了几锅水,这么多人要养活,存粮也不多,一天只能吃两顿。 直到太阳西斜才钱家堡的上空才重新飘起炊烟,晚上吃面糊糊,这玩意儿难看又难吃,唯一的好处就是顶饿。 “姑娘快去看啊,地里种了好多人。“ 几个胆大的姑娘跑去看埋人,胆战心惊的去,欢天喜地回来,“身子都埋在地里,就露出个脑袋,太好笑了。” 钱常欢并不好奇,听说是种人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他们钱家的习惯手法,他们虽然是祖传的山匪但不是逼不得已都不会伤人性命,最多就是在显眼的地方挖坑将人种下去,能不能活命就全靠运气。 虽是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泥土里长出来一百来个脑袋时还是被震惊了,地里密密麻麻全是脑袋,要是不知情的人半夜来看到岂不是要直接吓死? 吃过饭钱家人又到了议事堂,钱饱饱说了,“今晚不会下雨,就是不晓得还有没有人来,我可是盼着,回头也好替咱们传扬一下。” 钱满满端起碗喝水,“寨子里多少事,白白耽搁了一日,吓一吓那些人也好,也好给咱们喘息的机会。” 第24章 钱家堡恶名扬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寨子里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钱家人迫切需要得到喘息的时间,巴不得自家凶残无人性的名声赶紧传出去,震慑住那些想要抢地盘的人。 “现在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是开荒,既然有人了这事就得尽快安排,地开出来不管种点什么多少都有收成,吃饱肚子是头等大事。” 钱满楼下山采买还没回来,钱常欢当仁不让的顶替了他的位置,“第二是加固寨子里的防卫,我看那个怀山刺就不错,能不能多弄些回来,毕竟除了防人还得防野兽。” “第三就是准备盖房子,地我都看过了,现在就差木料,早些伐木,一来有足够的柴火,二来还得等木头晾干也也要开始入冬,刚好可以盖房子......” 她问过了,以前寨子到了冬日要么转移到山洞里面去,要么就是日夜不断的烤火,没衣服没吃的,死掉一二十个人稀松平常。 “还有一点,我们要尽快进山采些药材回来,从京城带来的药用的差不多了。” 她有条不紊的说着接下来的各种安排,王氏和刘氏从旁补充,“你们带回来的那些旧衣裳今日已经洗了出来,明日就要开始改衣裳裤子,打鞋底子,女子们都不得闲。” “还有外面那些人怎么打算,是要收了还是放了,要是收了,他们寨子里的那些老弱妇孺是不是也要来,这住的吃的可是大问题。” 人多当然好,现在寨子里最缺的就是能干活的人,但能干活就能吃饭,豹眼留下来的那些钱财珍宝都换成粮食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三爷,您觉得该如何?” 钱满满看向曹公公,曹公公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人啊,自己都过不好的时候少发善心,省得最后被拖死。” 钱常欢觉得有道理,但他们确实有需要人干活,眼珠子一转,“要是我们雇佣他们可行?” 曹公公道:“雇佣的前提那些人得是良民。” 钱饱饱咧嘴笑了,“常欢啊,咱们现在是山匪,山匪是什么人啊,给钱多不合适。” 钱满满也笑了,“过两日去看看,地里那些人要是识时务就分批挖出来丢去开荒,要钱没有,一日两顿饭就够了。” “呵呵呵呵~~~” 曹公公笑起来所有人的心里都发毛,朝两人竖起了大拇指,“要不怎么说您二位能当堡主,这人啊,就不能喂一下子喂太饱,得要一点点来,一开始就口子开这么大,来什么人都收,往后可了不得。” 钱常欢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了,不对,是觉得自己还是正派人,还得学啊。 定下章程剩下的事就好办了,此时黄花摇着尾巴进来,‘来活了喂,窝在山脚下了。’ 黄花到钱家有几年了,但钱家人表示还是不习惯一只狗挤眉弄眼贱嗖嗖样子,“它什么意思?” “黄花的意思应该是又要来人了。” “真来啊?” 钱饱饱有些激动,“来了就好,就怕没人来,今天一定要把人都放上来见下地里的那些脑袋,吓不死他们。” 曹公公的目光一会儿在钱常欢身上,一会儿在黄花身上,对黄花是越发稀罕了,有这玩意儿在手岂不是等同于多了好些探子? 夜里,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的钱常欢对黄花说了,‘有事你就吼,我爹听到就明白什么意思,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必须好好睡一觉。’ 再不好好睡一觉,她真的要不行了。 黄花翻了个白眼,转身跑出去了,有什么办法,晚上就特别精神。 过了子时,钱家兄弟又带了人埋伏在路口上,钱饱饱举着火把对满地的脑袋森然一笑,“待会儿有人来,别以为那些人能救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给我扮出狰狞的表情来,知道什么是狰狞不?” 洞寨的大当家迫不及待的说了,“知道,就是怎么吓人怎么来,二堡主放心,我们都听你的。” “二堡主你看看我这个行不行。” 说着脑袋往后一仰,眼白一翻,颇有死不瞑目的架势。 “很好。” 钱饱饱相当满意,“你们三个寨,谁表现的好就先把谁挖出来,给饭吃,要是谁敢坏事......” 他咧嘴一笑,嘿嘿嘿几声,当场半数以上的脑袋就开始扮狰狞,不是他们没骨气,实在是种地里太难受,都感觉喘不过气了。 黄花去而复返,呜咽两声,钱满满一个手势所有人都埋伏起来,火把也全数熄灭,约莫过了半柱香,连串的脚步声响起,埋伏的人就脑袋埋的更低,地里的脑袋开始扮恐怖,负责气氛营造的黄花在脑袋堆里来回穿梭,还摆出生啃脑袋的架势...... “到了,就是这里。” 故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激动,“过了今晚土龙寨就是我们的了。” “大家小心,等下见到人就给老子砍。” 地里几个脑袋翻了白眼,他们上山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怎么样? 一群人提着刀弯着腰摸上了寨子,分不清方向又不敢点火把的他们努力睁大了眼睛,往前走了一段路,有人踢到了什么摔了下去,将几个脑袋砸的龇牙咧嘴还不敢吭声。 “什么东西?” 黄花在此时露出惊恐的叫声,有人忙不迭点上了火把,然后...... 密密麻麻面色狰狞的脑袋猛然闯入这些人的视线,那种冲击直逼灵魂,“好...好...好多...头。” “是花...花林的大当家。” “洞...洞寨的二当家。” “黑蛟,是黑蛟的大当家,他们都...死了....”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啊~~~啊~~~救命啊。” 就这场面,就问几个人能泰然面对,一个个吓的魂飞天外。 “汪汪汪~~~” 寨子里的狗开始吼叫,秦大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出门,“谁,谁在那里。” 这群人见势不对转身就跑,争先恐后互相推搡,惊恐声不断响起,都不用钱满满他们出手这些人就伤了半数,还有人直接滚下山,等脚步声跑远埋伏的人才站了起来,不知道谁开始笑,然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地里的那些脑袋。 对方看他们觉得恐怖,他们自己倒觉得挺有意思,洞寨大当家露出讨好的笑,“堡主,从今往后只怕没有人敢来打钱家堡的主意了,堡主高明。” 就这凶残狠辣的名声传出去,哪个不怕死的还敢来招惹? 第25章 人多了就要上制度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临泽山脉里排第二的牙子寨对钱家堡的那块地方同样觊觎许久,不是不知道这两天好些小寨子都在蠢蠢欲动,但驮龙寨一直没有动静,为了不被吞并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都在观望。 天亮没多久就有了消息传回来。 “三个寨子的人全折在土龙寨?” “现在叫钱家堡,五王寨的人亲口说的,他们昨晚摸上去想占便宜,看到地里全是脑袋,人都吓疯几个。” “那伙外来人手段太狠辣,比之前的豹眼狠百倍,五王寨完了。” 杀就杀吧,他们当山匪那天开始就晓得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但死了还要被竖起埋地里,这也太狠辣变态了。 如钱家兄弟所愿,很快钱家堡穷凶极恶的名声就传了出去,随着越传越广也越来越不对味,传来传去就传成了,“听说了吧,钱家堡的人吃人啊,下山抓了好多人上山吃,吃完还把脑袋埋地里。” “我还听说会妖法,竖着把人埋地里,就是不让人超生啊。” “不是,他们是把人抓上去杀了喂猛兽,然后驱使猛兽去打劫,听说还有个黄毛怪,最喜欢吃人脑袋......” 传言传到最后彻底变了味,但那些惦记钱家地盘的山匪窝全都消停了,不占那片地他们也能活,他们不想死。 此时,不知道已经成为黄毛怪的黄花得意洋洋的跑在前面,身后的屈虎带着人抬着两头大野猪,这是可是黄花半夜的成果,花爷它今天要啃大骨头。 “这野猪可真沉啊。” “钱姑娘,你可真有本事,我们也在山里挖了好几个坑,少有野物掉进去,你这个昨天才挖今天就得了两头大野猪,真是神了。” “钱姑娘,你这坑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啊,你教教我们,我们去山里头再挖几个。” 抬着野猪的孩子们满脸都是笑,若是以前的豹眼他们不会这么高兴,因为豹眼三兄弟喜欢吃独食,好东西都是他们的,下面的人能喝到一口汤就不错了,但这个钱堡主感觉不同,两头大野猪,应该有他们的份儿吧? 走在野猪旁的钱常欢笑着摆摆手,“我这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就是一个运气。” 她能说是黄花去招惹的野猪吗? 回头还是要让黄花少卖机灵,危险。 “一会儿还要辛苦你们给这两头野猪开肠破肚,咱们今天吃顿好的。” “好,多谢钱姑娘。” 汉子们更有干劲了,抬着野猪走的飞快。 很快两头野猪被抬到了广场上,有人点起了火堆准备烧猪毛,有人忙着磨刀,有人忙着打水,王氏和刘氏忙着让人去摘菜,整个寨子热闹的像是在过年。 洞寨的人已经被挖出来了,因为昨天晚上他们表现的最好,起来后一人一碗姜汤一人一碗糊糊,对于这些都准备死的人来说,一碗糊糊也被他们吃出了人间美味,这个时候已经给钱满满兄弟俩带着去划地开荒去了。 此时的钱饱饱站在一片野地里,豪情万丈,“看到没,这里上百亩的地,就问这临泽山脉还有哪一处有这么多地?” “你们别看还是野地,但这地下面肥,开出来不出三年就是肥地,到时候种上麦子,百亩麦田金黄,那场面多壮观,到时候收了麦子磨成粉,白面饼子吃到肚儿圆,哈哈哈哈~~~” 在他这番形容下洞寨的这些人仿佛都闻到了饼子香,洞寨大当家搓着手,“两位堡主,你们就让我们加入吧,我们都是贫苦的老百姓,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奈,我们以前可都是良民,干活都勤快的很。” “是啊,堡主,收下我们吧。” 身后的人都开始求情,这么大的地,还不用交税,只要开垦出来他们就能吃饱肚子了。 钱满满摇了头,“此事不急,不急。” “这样,今天你们就歇一天,缓缓气,明日我们再说。” 两人笑着往回走,半点不着急,身后的那些人急的团团转,二当家说再不回去住山洞了,这话得到了众人的附和,他们宁可在这里住窝棚也不想回去。 住窝棚好歹还有未来,这里有地能盖房,住山洞有什么? “堡主,钱姑娘昨日让人挖了个陷阱,今天早上得了两头大野猪。” “堡主,钱姑娘说咱们今中午吃肉。” 刚回寨子,寨子里的人都笑着和兄弟俩打招呼,话题都逃不过两头大野猪。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定然是黄花那狗干的,以前就干过这样的事,真是好狗。 “爹,二叔。” 钱常欢在广场上看热闹,钱满满上前一看,眼睛一亮,“嚯,还真大,你娘怎么说,今天吃完?” 不少人的渴望的目光都落在了钱常欢身上,他们的要求也不高,能吃两片肉就行。 钱常欢笑道:“今儿吃一头,剩下用盐腌起来,争取接下来几天每天都能见到点荤腥。“ “猪头煮透后切片拌着吃,猪大骨和猪蹄子炖汤,下水也不能浪费,这些加起来吃个七八天是没问题的。” 众人都欢呼了起来,都觉得钱家大方,分肉的几个人干活更卖力了。 很快寨子里处处都飘散着肉香,王氏和刘氏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灶上的人干活,钱满满兄弟和钱常欢以及曹公公到了议事厅,钱满楼下山采买还没回来,很多事他们要先定下来。 这回钱常欢先开了口的,她本就不笨,很多事一想就能想明白,如今的寨子里已经有小两百人,想要将这些人管理好就必须要上制度。 “原本寨子里的人属于我们钱家堡的核心,他们可以享受最多的资源,比如今日就能吃肉,往后还能发衣裳,盖了屋子先给他们住,如此他们就会觉得高人一等,就会更卖力的干活。” “将洞寨等人划到外围,将要开荒的地划成块,让他们自己决定要开多少,派人盯着他们的进展,半个月后排名前五的人收入钱家堡,一来给他们希望,二来就能将他们在原本寨子里的结构打散,也就能避免往后他们拧成一股绳造反。” “当然,作为外围那就要干最累的活,吃差的饭菜,今日最多就只能吃肉汤煮的糊糊,但他们的地位又要高于花林还有黑蛟,越往后归顺的人干的活也最累,吃的也最差,想要过的好就要更努力的表现自己......” 第26章 不同寻常的一顿饭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所处于这样的环境,钱常欢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人人平等,在这里过了十几年她早就习惯了等级分明,前世种种早就离她远去了。 “曹公...三爷,您见识最广,您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钱常欢眼珠子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曹公公身上,从宫里底层爬起来的管事公公,听闻还是什么大太监的干儿子,那手段花样肯定不少,要是他愿意出手小小的钱家堡还是是手拿把掐? “甚好。” 曹公公笑着点头,“孺子可教,你要知道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贱皮子,就不能对他太好,偶尔赏他一点就行了,对他太好容易蹬鼻子上脸。” 钱常欢朝她眨了眨眼,“三爷,我们家对这些事都不太擅长,哪里管过这么多人,不如就辛苦三爷您来管着他们?” 钱满满和钱饱饱眼睛一亮,重重点头,他们还是更适合干活,管人这事太细致,脑子不太够用,以前都是钱满楼在操心,但钱满楼很快就会离开,他们心里慌的很啊。 “三爷,你就答应吧。” “对啊对啊,三爷你就是我们这里最有本事的人。” 兄弟两人干巴巴的拍着马屁,钱常欢直接给他安排上了,“就让必顺跟着您,要是还缺人随便在寨子里选就是,如何?” “回头盖了新房子,第一个给您安排。” “三爷,您现在可是钱家堡的三爷,我们还指望着您领着我们做大做强,往后成一方势力呢。” 一旁的必顺恨不得替曹公公点头,他就说他有出息吧,这是又要混出头了。 曹公公很心动,他今年都还不到三十岁,即便身体有些残缺但心里也有志向,这几日也好好品了品钱家人,觉得这家人老实又奸猾,最重要的是有道义,可以结交。 是应该掌握点什么。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三爷就受累,等你们三弟回来三爷和他商议敲定章程,明日开始就管起来,区区小二百人,你们且看看三爷怎么管就对了。” “多谢三爷。” 钱家三人都松了口气,摆在他们眼前的事太多了,寨子防卫需要巩固,寨子里的人还得操练,地里的庄稼还得看着,开荒也不能落下,更不是还要提伐木准备盖房子,曹公公能帮忙他们就能腾出手将眼下急需要办的事办了。 曹公公当即就点了必顺和钱常欢给他跑腿,又亲自去看了那些人,回来后就回了屋子。 这个时候寨子里的人已经干不动活了,无处不在的肉香直往鼻腔鼻里面钻,馋的人口水咽了又咽。 王氏插着手里的油,扯开了嗓子,“屈虎兄弟,烦请你吼一嗓子,开饭了。” 屈虎都去大灶晃三圈了,早迈不开腿了。 中午吃的是莴苣炒肉,葱拌猪头肉,骨头肉汤; 莴苣独特的清香被肉香包裹,即便是最简单的调料也闻起来格外的香; 切的薄薄的猪头肉被大葱的辛香味和被姜末中和,又淋上了醋,那味道闻着就想多来两碗杂粮饭。 骨头汤上飘着葱花,浓香扑鼻。 “开饭咯~” 这一吼如同天籁,寨子里的人忙不迭的跑来排队,得知只要是钱家堡的人,无论男女今天都能吃肉后所有人一个个喜笑颜开,还不时看向不远处不敢上前洞寨等人,很得意。 “哇,吃的是杂粮饭,杂粮饭配肉,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呢?” “不行,我不能说话,一说就流口水。” 控制不住,太香了。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敢争抢,没有人敢触犯规矩,打到饭的人平迫不及待就是一大口,含糊不清的点头,“好吃,太好吃了。” “慢点吃,这么好的饭菜要多嚼两下,这么大一口吞下去都没尝清楚味儿,多亏。” 不少打到饭菜的人端到一旁慢慢品味,都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东西的菜,“香,够味儿。” 今年初豹眼劫到了盐商,弄回来两千斤的盐,这便给了王氏和刘氏底气,只要有盐饭菜就有味,吃了盐干活才有力气。 看到这个场面钱常欢觉得还是应该弄几张饭桌,吃个饭不是蹲着就是站着,费劲。 “你们看洞寨那些人,还是吃的糊糊。” “应该的,都还不是咱们寨子里面的人,有什么资格吃肉,嘿,这肉真香。” 此刻的寨子里无论是男女都觉得很自豪,有高人一等的错觉,以他们是钱家堡的人为傲,觉得碗里的饭菜更香,有人还故意吧唧嘴,大声赞叹。 相比起来洞寨的人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肉香挥之不去,他们只能吃糊糊,还要被迫听那些人的感叹。 大当家闷声吃饭,二当家说了,“我们比那些还种地里的人强多了,这糊糊里不也加了肉汤,吃着也香。” “只要咱们卖力些,迟早也能加入钱家堡,能吃肉。” 众人连连点头,心里各有计较,吃糊糊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偶尔吃到一丝肉还挺高兴。 最惨的还是那些种地里的人,太难受了,身子不好受,鼻子更是受罪,饿的前胸贴后背,不少人双眼无神歪着脑袋,嘴里无疑是的念叨着‘我归顺,放我出去’之类的话。 钱满满端着碗边走边吃,回来后就笑了,“初步有了效果。” “三爷的都送屋里去了。” 钱常欢点头,“让必顺送去了。” 曹公公屋子里有桌子,人家是讲究人,不和大伙儿一起吃,连米饭都是必顺特意给他煮的白米饭,钱家人也由着他,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有本事的人应该吃好点。 “黄花的猪腿吃上了?” 王氏特意给黄花弄了后猪腿,和大骨头汤一起炖的软烂脱骨,黄花差点没把尾巴咬断,它是不喜欢吃生肉的,“在我屋里吃,吃完睡了。” 王氏道:“那可是咱家大功臣,让它睡,娘还给它留了大骨头,让它接下来几天顿顿都能啃。” 钱常欢窃笑,“猪头上的大骨头也给它吧,当个零嘴。” “都行。” 寨子里原本有两条狗,被黄花训的服服帖帖,半点不敢和黄花争骨头,也是趁着黄花不在才敢到处乱窜找吃的。 曹公公出来转了一圈很是满意,一顿饭吃出了未来钱家堡的雏形,想过可以说相当不错。 第27章 惯会哄三爷开心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中午吃了一顿好饭,到了下午寨子里的人干活格外卖力,对所有人来说今日就和过年没什么两样,应该说过年都没能吃到这么多肉,久违的笑容爬上了他们愁苦的脸庞,只盼着这种好日子能多过几回。 不少人开始在私下说钱家和豹眼等人的不同,就觉得跟着钱家人应该能过上好日子,“没看堡主他们整日说的都是加固寨子的防卫,又要准备开荒种地,半点都没有要下山打劫的打算。” “这几天连在山下盯梢的人都没有。” “要是不用下山我们就能把日子过起来,那该多好。” 但凡肚子里有点粮食,他们都不愿意打打杀杀。 钱家兄弟这个时候可顾不得这些人怎么想,太多事要做了,先是让他们结伴进山砍来许多的怀山刺,又挖来好些树苗围着寨子种上。 对于这种能横扫一大片的好东西大伙儿都很有兴趣,他们将怀山刺的枝丫放在水里浸泡,然后又用火烤,烤了再浸泡,反复试了好多次总算是找到了让尖刺更耐用的法子,对于手里没有趁手兵刃的人,这就是他们的利器了。 洞寨的人看着眼热,得知寨子里准备盖房子,都不用钱家人安排就提着刀上了山,到了傍晚就拖回来好几根木头,连可以当柴火的枝丫也拖了回来,并积极建言献策。 “这些木头得要阴干,不如划块地搭个棚子专门用来存放这些木头?” 洞寨的大当家叫魏必,指着山脚下的一块地,“我看那里就错,通透,不知道堡主觉得怎么样?” 钱满满扭头看了一眼就摇了头,那是要留给寨子里盖房子的地方,抬眼望天,“山里黑的早,还不知道魏大当家今晚准备带着人住何处?” 此话一出魏必忽然就愣住了,悔的差点没拍大腿,尽想着表现,忘记他们连个窝棚都没有。 眼看天就要黑了,只能找了木棍茅草顺着山边加紧搭建窝棚,虽然简陋,总比被种在地里强。 “常欢姑娘,今天我们做出来十二条裤子,你快来看看。” 钱常欢带着的姑娘们也没闲着,由寨子里手艺最好的妇人将做裤子的布料裁剪出来,绿韭这些姑娘只管将布料缝合在一起,做一条裤子并不算太难。 大多都是蓝灰两色的布料,女子们都用的蓝布,十几条裤子整整齐齐的堆叠在一起,姑娘们眼中都是渴望,她们中绝大部分从生来到现在都没穿过新衣。 钱常欢拿起一条裤子仔细看了,要说多精致是没有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这就是这个时代寻常百姓应该穿的衣裳,上辈子大街上那种仙气飘飘或者是富贵繁复的古装是宫里娘娘们才能穿的。 “做的很不错嘛,既然都做出来了,今晚咱们就轮流洗个澡,穿新裤子。” “有没有做够数,争取每个人今天晚上都能穿上。” 绿韭一脸兴奋,“就差几条了,能赶在天黑前做出来。” 映红有些不敢相信,“姑娘,这些新裤子真的给我们穿啊?” “就是照着你的身量裁剪出来的,你们不穿谁穿?” 钱常欢见她们的裤子不是短了就是破了,脚上大多都光着,要不就踩着草鞋,“等换上了新裤子就找点布头将你们身上的衣裳裤子都补补,洗干净还能接着穿。” “那些实在不能补的旧衣裳再洗洗,等我三叔回来就能熬糊糊了,到时候沾鞋底子。” “我看你们草鞋编的有些不像样,回头我教你一种编草鞋的法子,编出来不仅好看,踩着也没那么赤脚。” 条件有限,只能尽可能的让大家过的好些。 没等姑娘们高兴,刘氏急匆匆的来了,“欢啊,你帮二婶一个忙。” “二婶,怎么了?”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刘氏笑着说她从京城带来的那蚕卵要破壳了,“前两日就有些变色,今日就全黑了,我看就这两天就要出来了,你帮二婶找点桑树叶子?” “这简单啊,绿韭知道哪里有桑树,我们这就去弄点叶子回来。” 钱常欢很高兴,这临泽山脉极大,什么东西都不缺,要是她二婶的蚕也养成,以后岂不是就能缫丝就能织锦,那可不得了。 “你们几个抓紧做裤子,绿韭,你跟着我去摘桑叶。” “好的,姑娘。” 这些姑娘都听过养蚕,但没有谁见过,忙提着篮子带着钱常欢去摘桑叶,一颗不大的桑树距离宅子就百米远,两人一会儿就摘了一篮子回来,跟着刘氏进了屋,果真见布包里的那些蚕蛋大部分都黑了。 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适合养蚕的圆簸箕,“也不知道这山里有没有竹子,这么多蛋要是都能出壳得有多少蚕,圆簸箕都不行。” “有的。” 绿韭说距离寨子不到两里的地方有好大的一片竹林,“寨子里有几个人还能编点家什,这个篮子就是他们编的。” 钱常欢觉得此处简直就是宝地,什么都有,“明天就让人去砍些回来,也不知道寨子里有没有人能木匠活,该打些桌椅板凳。” 就现在的居住环境,用她上辈子的眼光来看还不如贫民窟。 绿韭摇了头,钱常欢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法子,趁着天还没黑去找了曹公公,得知她的来意曹公公懂了她的意思,“姑娘想将寨子里的人全数造册,除了方便掌管还想物尽其用。” “要不说公公是最聪明的人,知道这些人籍贯何处有何擅长对我们只有好处,眼下这寨子又穷又破,正需要人才啊。“ 曹公公嗤笑,“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还敢说人才。” “矮子里拔高个,相信假以时日这寨子就好起来了。” 钱常欢无时无刻都不忘给曹公公画饼,“现在我们什么人都收,那是需要人干活,等好起来了就能吸引到真正的人才,这些都需要三爷您掌眼。” “我爹他们都是下苦力气的,掌舵的大事还得是您来。” 曹公公眼里带笑却还故意垮着脸,“你这丫头,惯会哄三爷开心,罢了罢了,三爷明儿一早就把这事给你办了。” 第28章 钱家有了成大事的本钱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三弟、商管事,你们怎么才回来?” 天快黑了下山采买的钱满楼等人才有消息,钱满满带着人下山接应。 “买的东西太多。” 钱满楼来不及解释,指着堆成小山的货物,“齐老板帮着送来的,都搬上去吧,明日还有一批要送来。” 钱满满也不多话,一挥手屈虎就带着人上前搬东西,钱家人也都一人两大包,身子最弱的商管事负责牵载满货物的骡子。 一群人路上歇息了几回才将所有的货物搬上山,这个时候山里的天已经黑透了,广场上的大火堆已经点燃,路过那满地的脑袋时将商卫吓得够呛。 得知是钱家人的刑罚面上五味杂陈,搞不清楚是要将人弄死还是弄死? “别看了,明日就挖出来。” 钱满满算着时间,埋的时候有技巧,但再埋下去这些人就废了。 天上繁星满天也不会下雨,脑袋周围还烧着火堆,问题不大。 这么多人回来引起了一阵骚动,娃子们都上前看热闹,得知买的大部分都是粮食寨子里的人欢呼了起来,见昨日早上还是光屁股的娃娃现在已经穿上了裤子,钱满楼很欣慰,这寨子总算有点样子,不像是野人窝了。 “回去睡了,给你们带了糖回来,明早吃饭的时候就看见了。” “糖?” 娃娃们睁大了眼睛,“是甜甜的那种吗?” 这里的娃娃从未吃过糖。 “是,麦芽糖。” 钱满楼朝他们摆手,“回去睡了,不睡没糖吃。” 娃子们顿时化作鸟兽散,欢天喜地的回了大窝棚,兴奋的根本就睡不着。 洞寨的人面露渴望,想到了他们寨子里那些老弱妇孺,钱家堡对他们的去留现在还没个章程,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明日要是还这样我们就走吧,寨子里还是几十号人,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让他们饿死。” 众人都没说话,心里都不好受。 他们都这样了,地里那些脑袋更难受,这个年头有糖吃,想都不敢想,这钱家堡真是不错,怎么才能活下去并且留下来? 众人心思各异,钱家人可没空管他们,将所有货物搬到了议事堂,钱满满也没着急问话,招呼着王氏和刘氏给这些人开饭,路上就听他们肚子饿的震天响。 王氏妯娌动作本就麻利,现在又有人帮忙,几乎是话音刚落饭就准备好了,“早上逮了两头野猪,中午咱们打牙祭,特意给你们留的。” 中午的菜晚上更入味,钱满楼等人也不客气,端着碗就开始吃,这两日他们在山下都是吃馍馍就白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何况饭菜还这么香,连最斯文的商卫都闷头大口吃饭。 吃饱后才说起了他们下山的事,他们先是去见那些首饰脱手,“价钱压的太狠,幸亏商管事有门路,那一堆金银玉器卖了二千三百两,有了这些钱我们找到了齐老板,齐老板帮我们弄到了各色粮食五千斤,今天带回来两千斤,还有三千斤明日送来。” “布料我们也买了一车,都是粗布,另外买了点石灰,怕寨子里的盐反潮。” “另外就是一些干活用家伙事,又找了铁匠铺打了几十把锄头砍刀,针线这些也都买了不少,因为买得太多还引起了衙门的注意,幸亏有吴县丞......” 当吴县丞得知他们霸占了土龙寨时,惊讶下巴都要掉了,随后就是一脸的激动,钱满楼知道他在激动什么,因为他也是那样想的,两人约好了以后要常联系。 “以后去云水县遇到麻烦就找吴县丞,此事可以交给商管事去联络,要不定期给吴县丞送点功劳。” 钱满满和钱饱饱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功劳的意思。 钱常欢笑道:“这事简单,我们手里现在就有三个功劳,还都是自己送上门的。” “欢啊。” 钱满楼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有你在三叔就能放心去赴任了。” “都是三叔教的好。” 叔侄两人都笑了起来,这个时候钱满满和钱饱饱也都明白了功劳的意思,曹公公也有了更多的想法,寨子里养不起那么多人,钱满楼想要当好父母官治下就少不得百姓。 一个嫌人多,一个需要人,岂不是一拍即合? 这一家子,已经有了成大事的本钱。 接下来钱满楼将整理好的账本和剩下的银子给了王氏,别看买了那么多东西,但并没有花太多钱,绝大部分的粮食都是粗粮,十二文到十八文一斤,五千斤的粮食也就花了不到一百五十两,其他杂七杂八加起来这一趟下去没花到三百两,其中还包括给吴县丞送礼。 他们下山就带了七百多两银子,五十多件金银玉器不可能只值两千三,着实被压得狠,但本就是白得的也能想得通。 王氏在心里一算,若是加上朝廷给钱常欢的聘礼银子,她手里现在有白银四千两多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娘你怎么了?” 钱常欢听到了她的吸气声,王氏扭头看着她,好想说:闺女我们跑路吧,寨子不要了,带着四千两都能找个村子当地主了。 话到嘴边就成了,“牙疼。” 钱满满朝她道:“给商管事拿一百两银子。” “没有商管事我们也不能这么顺畅,那些东西也卖不了这个价钱,该要多谢商管事。” 王氏忙打开了裹着银子的包袱,商管事起身拱手,“堡主客气了,鄙人既然决定留在堡里,便是决定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为自己家办事点,何须言谢?” 他怎么都没想到钱家在云水县都有熟人,还是吃官家饭的,又得知了钱满楼的身份更加坚定了要留在这里的决心。 商人和官家打交道和官家和官家打交道是不一样的,何况钱家堡能和官家产生的那些关系,不客气的说,只要运作得当能为他商家带去莫大的好处。 别说给他银子,他倒给钱也愿意。 钱满满摆手,“一码归一码,你立了功,就该得到奖赏。” 转头看向王氏,“你怎么还没把银子拿出来?” 王氏很尴尬,她不知道一百两是多少。 天可怜见,在京城卖豆腐一块两文钱,她连碎银都见的少,唯一一次见大钱就是官媒给的聘礼,那银子是元宝,一个五十两,她认得。 可眼前的这一堆银饼子,她不知道一百两该多少!!! 第29章 钱家堡正式开始运转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看出了王氏的尴尬,钱满楼上前拿过五个银饼给了商卫,“此行辛苦,往后还要你多费心。” 商卫没有再拒绝,拱手道谢。 说完了山下的事,接下来就要说一说山上的事,曹公公拿出来已经整理出来的章程递给钱满楼,“此事不能再拖下去,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么大的寨子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今晚需得定下,明日实行。” 钱满楼快速看过去,对于将寨子里的人分成三六九等这样的做法他很赞同,并非他们钱家人就想当人上人作威作福,而是人性复杂又和那些人还不熟,这样的章程最有利于管理。 “三爷的章程已经很完善,只三点,寨子里要有巡逻队,以保障寨子安全,这些人要固定;各处也要安排盯梢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从原有的人里挑选出各处的管事,往后有事只管找管事,我们也能轻松许多......” “我们现在的银子看着多,但这么多人吃喝若一直没有进项也不行,最好就是将所有人都揉捏到一起,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分,都有好处这些人自然就不会想着其他。” 至于怎么赚钱大伙儿都没想到,毕竟还没解决吃喝问题,钱满满和钱饱饱已经在琢磨了,钱常欢道:“我们可以先把话说出来吊着他们,也就是个长久的打算。” 重点是要会画饼,画的又大又圆。 钱满楼点头,“就这样定了吧,要是哪里有不合适的,以后还能改动,也不是定下就一成不变。” 曹公公将章程拿了回去,对钱满楼道:“算算日子你后日就启程吧,必顺就给你带着,充当你的小厮,这小子也算见过几分世面,也机灵,能帮跑跑腿。” 必顺已经是他的义子,留在他身边也没多大的用处,倒是在钱满楼跟前作用更大。 钱满楼应下,钱满满让他将钱有同也带上,“那小子聪明,念书也行,留在山上别耽搁了。” “银子你拿一千两去,再给派几个人跟着,一来是安全,二来往后传话也有个跑腿的。” 王氏也说这两日给钱满楼赶制了几身衣裳,已经给他放包里,明日会再给他安排些细软,一家子商量到了半夜才去歇着,第二日天没亮大伙儿又起来忙活。的 “听着三爷说,你们这里哪个会木工,打些桌椅板凳,有就吱一声儿。” 曹公公答应了钱常欢要给她找人才,难得起了个大早,带着必顺问了一圈没找到人就到了地里头,对着一圈儿脑袋就比划开了。 “我,我会。” 远处一个脑袋努力伸长脖子,“我以前在村子里就是干木匠活的,我打家具的家伙事都还有。” 曹公公‘嗯’了一声,“去,将他给三爷挖出来晒晒,赏饭。” “我,三爷,我也会。” 又有一个脑袋喊开了,曹公公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挖,不会的人只能偃旗息鼓,继续等死。 曹公公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脑袋上划过去,“会编簸箕的可有?” “有,我会。” “我也会。” “嗯,挖出来,赏饭。” 曹公公捋着他的一缕头发,“三爷告诉你们,想活命想留下就得要有本事,有本事才能有饭吃,可懂?” “都好好想想自己能干什么,必顺,造册。” 拿着册子捏着笔的必顺走了上来,办事那叫一个麻溜。 认曹公公当义父那是在宫里就有的想法,到了这点山上只有他们两个是公共,那就更应该相互扶持,他是没想到义父会让他跟着钱知县一起下山。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一个小地方县太爷就是天大的官儿,他的好日子这不就来了吗? 此刻心里对曹公公那叫一个感恩戴。 被挖出来的人大口呼吸着,想哭又想笑,鬼知道他们这两天都经历了什么,就算没将他们埋的太紧,那土也湿啊,感觉身子都要废了。 但又觉得活着真好。 “行了,都跟着三爷走吧,钱家堡的饭也不是白吃的。” 地里还埋着许多人,这些人没什么特长,只能在地里干着急。 早饭是大骨头汤糊糊,钱家堡的人多一个杂粮饼,这就算是区别对待,等所有人都吃完了早饭,钱满满将大家集中到了大广场,今日一早宣读章程,读完了钱家堡就正式开始运转。 “都站好了,钱家堡的人站左边,其余人站右边。” 钱满满兄弟站在最前头,身后是钱有金钱有银两大提刀护法,左右还有屈虎和秦大带着人镇场子。 “咱们兄弟接管此处已经有几天了,想必大伙儿也有很多想法,今儿就给你们说说我们兄弟的打算。” 钱满满目光扫过众人,“来的当日我就给过你们机会,要走尽管走,留下的想要再走可就不容易了,大伙儿也都给面子,除了少数几个人都留了下来。” “我不管你们为何留下,但既留下了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矩。” “这寨子是个好地方啊,有平地可盖房有荒地可开荒,有山有水,只要运作好了,即便不再去打打杀杀也能自给自足,我们兄弟有意带着大伙儿一块儿过能吃饱饭的日子,也希望大伙儿能跟着我们兄弟干。” 和这些人说话也不用弯弯绕绕,威胁加利诱就是最好的方法。 “现在,说章程。” 章程由钱饱饱拿着宣布,在这些山匪听来,钱饱饱说的那些他们都觉得无所谓,毫无新意,因为豹眼等人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呢? 但钱饱饱的章程让他们虎躯一震,“我们是内围的人?” “享受好的待遇,比那些后加入进来的强?” “我就说昨日我们吃肉他们吃糊糊,原来如此。” 人就是如此,哪怕已经很困难了,肚子里吃了个半饱,但看到别人连半饱都没有,优越感就会油然而生。 不少人脸上就有了得意的笑容。 其他也没觉得多不公平,至少钱家堡接纳他们了,不过是暂时吃的差点,但他们也有机会升到内围,有些仗着自己有本事有力气的人就有些跃跃欲试,那些本身要弱一些已经开始着急,下定决心要好好干活...... 第30章 张统领抵达庆丰城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章程说完钱满满就开始分配活计,屈虎和秦大各自挑选十个身手不错的人组成巡逻队,轮班在宅子周围巡逻。 钱满满亲自挑选五个手巧的人,这十人要跟着他去山里采药材,他先教会这五人,再由这五人教会其他人。 药材可以留着自己用,也可以送到山下卖钱,这就算给宅子里添了一条营生,所有人都很高兴。 王氏和刘氏确定了灶上和针线上的人,钱常欢也确定了十几个要用的姑娘,剩下的人全数归钱饱饱安排,打家具、开荒、伐木等等,全都安排了专门的人手。 当然,所有的人又归曹公公辖制,只要他需要,所有人都可以给他调用。 用了半日的功夫安排为宅子里的人安排好活计,洞寨的人有些因为有手艺已经进了内围,并有了从原来寨子带人来的资格,剩下的人都只能去开荒,到这个时候洞寨人的心就有些散了,他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也都察觉到了,但并没有说什么,加入了钱家堡原来的寨子就已经不在了。 他们能当上大当家和二当家自然有本事,没有了这些人的拖累他们只会混的更好。 此时其他各个寨子的人还被埋着,钱家兄弟亲自去盯着这些人被挖出来,“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你要放我们走?” 这些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尤其是黑蛟寨,他们的寨子原本也不小,回去当山寨头子肯定比在这里风光。 “难道还要留着你们吃白饭?” 钱饱饱双臂环抱,“要走赶紧走,走慢了就真的走不了了。” 黑蛟的大当家咬咬牙,“当然要走,但先把我们的人还回来。” 昨天他们这里有八个人被选中离开,都是有手艺的,折了可惜。 钱满满双手一摊,“他们已经是我们寨子的人,和你们已经没关系了。” “当然了,你们当中有愿意留下的也可以,左右不过一顿供两顿饭,我们钱家堡还养得起。” 这个时候寨子里又飘散去了肉香,昨日吃了一头猪,今天还要吃一头,不仅如此,早上的陷阱里又捡到了两只野鸡,中午还要炖个野鸡汤。 这些几天都没吃过饭的人咽了口水,很快就有人说要留下来,回去也吃不饱,还有可能送命,还不如留在这里干活,钱家堡至少还有几亩地。 “钱堡主,我们兄弟什么活都能干,你收下我们吧。” “钱保住,我们也愿意留下来,只求有口吃的。” 两个寨子都有不少人表示留下,钱家人都不拒绝,曹公公挥手,“要留下的到这里来排队登记造册,然后就能领饭了。” 眼看着自己寨子里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大半,两家寨子当家人脸色都不好看,正当他们要走的时候看到了钱饱饱在给身后的人使眼色,顿时咯噔一下,有问题。 钱家的人怎么会那么好心将他们放了,怕是要将他们彻底留下,不由吓出一身冷汗。的 两家寨子的当家人一阵商议,最后竟都愿意留下,钱饱饱满意的笑了,他们钱家堡已经是恶名在外,怎么可能轻易放这些人离开。 “既然大伙儿都选择留下,往后可要遵守寨子里的规矩,现在,分配活计。” 这些人很快被打散,最开始选择留下的人做了相对轻松的活计,后面这些人被打散分配到各处干苦力,按照现在的章程走下去,不出半个月就再没什么黑蛟寨,什么花林寨。 今日,寨子里人声鼎沸。 今日,寨子里处处是忙碌的身影,多了这么多人吃饭,王氏和刘氏压力大了好多,好在现在人手足够,粮食也不缺。 “来几十个人,下山搬粮食。” 屈虎很快带着人下了山,半个时辰后三千斤粮食被搬了回来,那些刚刚加入的人心中大定,那么多的粮食,光是看着心里就踏实了。 寨子正式进入运转,钱满楼也到了离开的时候,钱饱饱带着人亲自送他去上任,也要看看任上的情况,粮食银钱衣裳王氏和刘氏两个做嫂嫂的准备的妥妥当当。 钱满楼拉着钱常欢交代了许久,“你虽是女子,但格外聪慧,虽说寨子里的事有曹公公帮着拿主意,但到底是外人,不可不防,你要多盯着些。” “三叔不在,很多事该拿主意就别客气了,三叔相信你。” 钱常欢挺感动,“三叔要小心啊。” “不怕,带这么多人呢。” 钱满满从几个寨子里抽调了几个身手最好的人,每人每个月给一两银的月钱,要他们全力保护钱满楼。 本以为有银子就能行,曹公公却亲自出面让这些人签下了卖身契,为期三年,三年内每月的月钱照领,三年后恢复自由身,“既然下了山,还能跟着钱县令,这是你们的造化,别想着大不了往山里一跑继续当山匪的事,那是自己害自己。”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县令护卫,身份体面收入不菲,完全可以讨个好媳妇,生个娃娃,主要是身家清白未必就没造化。” 这些人感恩戴德,连连保证一定会效忠钱满楼,要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次日一早,钱家人挥别钱满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密林中才转身。 与此同时,张蒙和官媒已经带着那个骨灰坛子到了庆丰城,虽然浑身是伤,但好在还是到了。 “末将张蒙,见过戍远将军。” 李惊雁昨晚才率人突袭了腰上部,大获全胜,此刻身上杀气萦绕,摩挲着虎口笑看张蒙,“张统领果真英雄。” 官媒战战兢兢上前,“下官见过戍远将军的,我等奉皇上的旨意送亲而来,想来将军已经收到皇上的旨意了。” “什么旨意?” 李惊雁抬眼,“本将已经许久没收到京中来信,你方才说送亲?” 官媒浑身发麻,哆哆嗦嗦的抱着瓦罐,都还没开口庞望就拔了刀,“哪里来的毛贼胆敢假扮钦差,手中是何暗器,还不速速放下!” 第31章 将军,那是夫人啊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张蒙能顺利抵达庆丰城,李惊雁有些意外,只有他知道,这一路上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手阻拦他。 但不代表,他能来,还能走。 “将...将军,我...下...下官说的千真万确。” 官媒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将手里的骨灰罐子往前一推,“这不是暗器,是...是新娘子的...的...” 此时此刻他还明白为何曹公公要半道撂挑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李惊雁冷笑,“你的意思,这罐子里装的是新娘子?” 官媒咽了口水,扭头去看张蒙,“张统领,快请皇上旨意。” 张蒙双手呈上圣旨,李惊雁却没有去接的打算,依旧只是看着官媒,“回答本将军的话。” “将...将军。” 官媒腿软,浑身冒汗,“这是...是新娘子。” 李惊雁一个眼神庞望的大刀就架到官媒的脖子上,“你他娘的什么意思,皇上给咱们将军指了媳妇,你们在半道将新娘子给弄死了?” “好大的狗胆。” 庞望的刀往前一分,官媒脖子上当即就出现了一道血痕,吓到僵硬不敢动弹一分,“张...张统领,救我。” 张蒙上前将圣旨送到李惊雁跟前,“皇上得知将军重伤,特命钦天监择选命格上乘的女子为将军冲喜,奈何这女子命薄,但钦天监说依然有用。” “皇上都是为了将军。” 李惊雁单手接过那道圣旨,展开后随意扫了一眼,而后从指尖滑落而下,张蒙眉头紧锁,“将军。” “你们说的话本将军一个字都不相信。” 李惊雁大刀阔斧的坐下,“皇上是本将军的亲叔叔。” “你们且说说,此女是哪家贵女?” 这下官媒不敢吭声了,他心里苦啊,后悔没跟着曹公公留下,张蒙也不准备回答,这问题也轮不到他回答,且还往后退了一步。 李惊雁也不催,最后官媒实在是绷不住了,“是一寻常女子,容貌极为出众,就是命薄。” 李惊雁笑了,“命薄,你的意思是钦天监用一个命薄的民间女子来为本将军冲喜?” “你让本将军如何信你?” 官媒也知道此事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本着缩头一刀伸出头也一刀的想法,硬着脖子道:“这是钦天监选出来最适合将军的人,赐婚圣旨已下,将军便择选良辰吉日办喜事吧,皇上让将军为夫人日日上香。”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准备等死,李惊雁冷笑,“你们说的本将军一个字都不会信,定是你们半道出了岔子才想出这个荒唐的法子妄图遮掩,来啊,请诸位去歇息,待本将军修书回京问清楚缘由再做打算。” 带甲兵士上前,张蒙等人根本不敢反抗,走之前李惊雁还用脚尖踢了一下地上骨灰罐子,“这个也带走。” “将军,那是夫人啊。” 官媒此话一出庞望差点没直接将他送走,而后哆嗦着抱起骨灰罐子跟着离开,本以为李惊雁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怎么都不能太差,到的时候才得知是荒院,要什么没什么,并且还不管饭。 官媒坐在屋檐下就哭了起来,早知道就跟着曹公公上山了,好过现在小命不保。 张蒙等人什么都没说,当务之急是养好他们身上的伤。 “将军,不如将那些人全都留下。” 庞望几个眼带杀意,“只要我们不承认,朝廷也不能说什么。” 陆羽好奇钱家堡现在是什么情况,庞望道;“穷凶极恶四个字都配不上他们,听说吃人。“ “吃人?” 陆羽不相信。 庞望便将得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各式各样版本,没一样是好的,不是说钱家杀人不眨眼就是钱家吃人不皱眉。 “是否过于夸张?” “谁知道呢,能在临泽山脉站稳脚跟并打出名头,能是什么好人。” 一想到那窝子差点就成他们将军的岳家这些人就窝火,恨不得现在就带兵就将人剿灭。 陆羽摇头,说消息可能是钱家自己放出来的,“按照你们说的他们在京城有过的还不错,又能卖豆腐还能打铁,家里还供出来一个举子,这样的人家即便是被迫当了山匪,也绝不可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说起来,这里头是不是有个县令?” 众人怔了怔,倒是将此事给忘了,庞望很快去找出京城送来的文书交给陆羽,很快就翻到了钱满楼的信息,“飞马县县令。” “这地方难办啊。” 飞马县距离临泽山脉并不远,盗匪横行,又有边境势力交错其中,“已经接连死了几个县令,也不知钱满楼能撑住几时。” “只怕是吓的不敢下山了吧。” “也不一定。” 陆羽说他要是钱满楼就一定会下山,“就怕他和钱家人暗中勾结,还是要盯着才行。” “嗯。” 李惊雁点了头,“先生说的有理,庞望,安排人去盯着。” 庞望点头,他早就说直接将钱家人料理了就完事,也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总要留着他们。 此时钱家人还不知道早就被盯上了,正满头大汗的干活,仅仅一日寨子里就多了一个很大草棚子,棚子下面堆放着十几根刚砍回来的木头,棚子的一角堆放着木头的枝丫,这些晒干后就是上好的柴火。 采回来的药材摆在刚编的簸箕里晒着,看着那些药材就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不少人眼眶湿润,有了药材他们病了堡主也能给他们治,总比等死强,还能卖钱呢。 王氏和刘氏带着人熬了一锅浆糊,将之前收集起来的烂掉布一点点的拼在一起糊鞋底,太阳下晒了好大一片,寨子里的人看了谁不喜欢? 开荒的人也一刻不停,他们要将地面上所有的杂草全数割断,然后清理出来一个防火带,将晒干的草一把火点燃,不仅能烧死虫子还能肥地,然后才会风翻开泥土清除草根,再一次洒入草木灰,等一场雨过后就能种上粮食和蔬菜。 虽然收成不会多,但总能有一些。 寨子里忙的热火朝天,所有人都生出了恍惚之感,好似他们此刻在原来的村子一样,没有当山匪,只为了吃饱肚子忙忙碌碌。 “姑娘,山里挖出来的韭菜已经都种下去了,我们这块地小了些,还能再开些出来。” 绿韭等几个姑娘兴致勃勃,恨不得多干一些活,这几日寨子里再没想欺负她们的人,她们也有了事做,尤其是还穿上了新裤子,吃上了饱饭,对她们而言,这就已经是极好的日子。 第32章 林中挖笋遇到熊猫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在寨子里,钱常欢能做的事不多,她便带着姑娘们开出来好几块菜地,种上了各式各样的菜,有些是从山下买来的,大部分是在山里找的,只要她觉得好的东西都移栽到了她的地里,尤其是移栽了十几颗果树。 且她这两天已经迷恋上了进山,只要不遇到大型野物,这山里就是天堂。 “欢啊,再去给二婶找些桑叶来,那些蚕都出来了,太能吃了。” 刘氏欢喜的很,如今她心里最宝贝的就是她的蚕了。 钱常欢去看了,小小的黑黑的幼蚕,密密麻麻,随后就弄了好多的桑叶回来,“这山里有不少桑树,够吃的,不过二婶要是想要多养些,怕是要提前种桑树。” “我正想这个事。” 刘氏说这些蚕有好几百条,不出两月就能结茧,她这一回不准备缫丝,“等下一回,我问了下这里的气候,这一年应该能养上三回,下一回的量可就大了,这蚕长大了可能吃,真怕到时候桑叶不够。” “那还等什么,去山里找一些回来种上,就种在左边的山上,方便采。” “这活计也不用麻烦二叔他们,找些婶子就能干。” 说干就干,刘氏转身就去找了人,要知道不是女子就擅针线,这寨子里好些妇人只能说会用针,精细的活儿做的都不是很大,但也有好处,力气大,干活是好手。 当天这些妇人就扛着新打的锄头结伴上了山,不过三日就种下来几十棵桑树,成果喜人。 这日下了一场雨,雨后第二日绿韭就提着篮子要上山去捡蘑菇,钱常欢怕捡到毒蘑菇吃死人,绿韭笑道:“有几种可以吃,都是寨子里的人试出来的,好些都曾逃难,什么都吃,也就吃出经验来了。” “既然你们有把握,那要小心些。” 捡蘑菇这种活钱常欢也喜欢,但钱有金已经约了她去挖竹笋,这个时节山里的东西多,只要肯吃苦也能填饱肚子。 “前两日我跟着去砍竹子就发现了,好多笋子,碗口大,拿回来炖骨头汤挺好。” 至于骨头哪里来,那就指望黄花了。 钱常欢说晒干也好,“多存些吃的,到了冬日也能混肚子。” 也是一行十几人,都是和钱有金差不多大的小伙,主要负责给寨子里的人找伙食。 一行人很快到了竹林,密密麻麻的竹子遮天蔽日,好在有一片已经砍掉的还能落脚,“这里的竹子也太多了。“ 有些一大丛,从里面都看不到外面。 钱有金道:“不怕,那么大的寨子还怕用不了这些竹子啊,现在还缺好多东西,打桌子柜子的凳子的木料不好弄,爹说先弄一批竹子的,竹椅竹桌竹柜子,只要弄的好也很结实,过两日等爹空些了就会带着人来砍竹子,到时候第一个给你弄个柜子。” 被他说的钱常欢都期待起来了,“那还等什么,挖笋,都来晚了,要是上两个月来那笋才嫩,现在都老了。” “挖,把能吃的都弄回去。” 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钱有金负责挖,钱常欢就就负责捡,惊的竹林里鸟儿乱飞,一个东西砸在了钱常欢跟前,“弟,是鸟蛋。” 众人抬头,依稀能看到头顶极高的地上有鸟窝,钱有金抱着竹子一阵摇晃,又掉下来两个蛋,有一个直接就碎了,“真是可惜。” “没办法,竹子又爬不上去,只能摇。” “算了,还是挖笋子吧。” 大伙儿继续挖笋,不远处的一个小子惊喜出声,朝钱常欢道:“姐,有野鸡蛋。” “哪里哪里,我来了。” 钱常欢兴奋的不得了,很快就看到了那个野鸡窝,“哇,好多蛋。” “都快找一找别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 竹林里有野鸡再正常不过了,所有人放下手里的锄头开始抄野鸡的家,很快就又有收获,前后发现了五个窝,加起来上百个蛋,不过的有些生的太久,摇着叮当作响,都坏了。 “今儿早上绿韭发现了好大一丛韭菜,今儿回去咱们就吃一个韭菜炒蛋。” 剩下的好蛋有六十多个,勉强够大家都吃一点。 一听有蛋吃大伙儿又来了精神,转身继续挖笋子。 “什么东西。” 有人大吼一声,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抓着猪头慢慢上前,走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 “熊...熊猫?“ 钱常欢觉得自己眼花了,可那飞快跑走的身影不是熊猫是什么? “是猫熊。” 叫卫三郎的人小伙子放下了锄头,“这玩意儿偶尔也能看见,胆子不大,但很凶。” “下回你们看到不要去招惹,这东西什么都吃,刚才应该是在这里吃竹子。” 众人不觉得有什么好奇,唯独钱常欢,半天都没回过神,“能不能抓回去养啊。” “骑它背上是不是很威风?” 钱有金嘴角微抽,“你还是回去骑狗吧,这东西一看就不好惹。” 钱常欢...... 众人窃笑,转身回去挖笋子,钱常欢叹息,伸长脖子又看了一阵连影子都没了才恋恋不舍的转身。 挖笋子有瘾,应该说打野都有瘾,不知不觉笋子就堆成了山,众人开始往回运送,因为挖的太多王氏又开始忙了,招呼着手底下的妇人剥笋煮笋晒笋子,“这些笋子晒干都够吃好久的,但再多也不怕,你们多弄些回来,到时候吃不完我们就送到山下去卖。” 干活的夫人们也都笑着,现在的日子比之前豹眼在的时候更累,但她们却很高兴,她们忙活的可都是能吃的,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还能到他们的嘴里,怎能不开心啊。 “黄花,花爷,我想吃猪蹄子炖竹笋,笋子有了,你给弄点猪蹄子呗。“ 到了晚上钱常欢就揉搓上了黄花,黄花摇着尾巴,‘多大的事,这山里大野猪最多了,等着吧,花爷保管让你吃上。’ 在钱常欢的照拂下,黄花最近都在开小灶,吃的溜光水滑又大了一圈,摇着它的大尾巴出去了。 第33章 咱们寨子也是好起来了 - 将军:今天给夫人上香了吗 - 清河有千帆 当天夜里,三头出来觅食的大野猪遇到了一只黄狗挑衅,愤怒之下一路狂追,最后掉落山脚下的陷阱爬不起来了。 ‘和花爷比,你们这些还没开智的家伙,嫩的很啊。’ 完成了钱常欢的愿望,黄花大摇大摆的准备转身离开,抬眼就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眼睛,吓得一个哆嗦,‘老天,这么多狼,想干啥,狼肉好不好吃?’ 回头看了眼陷阱,装不下了。 ‘汪汪汪!!!’ 黄花一阵狂吠,寨子里的两只狗闻声而来,看到前面是一堆狼夹着尾巴转身就跑,逃的相当干脆。 黄花… 没用的东西。 ‘汪汪汪!!!’ 很快寨子里有了动静,有火把朝着山边来,狼群很快退走,有一头母狼跑出去一阵后又回来了,朝着黄花一阵嚎,黄花呲牙咧嘴,转头看到来人就摇起了尾巴。 今晚是秦大带人巡逻,发现是狼群松了口气,“这些畜牲不敢进寨子。” ‘汪。’ 黄花招呼这些人逮猪,秦大闻声走过去,火把往前一探,三头大野猪就这么落入他的眼中。 “兄弟们,又要打牙祭了。” 秦大一脸欢喜,黄花摇着它的尾巴朝着狼群离开的方向去了…… 天亮了,寨子里再一次忙了起来,这回收获三头大野猪,每个人脸上喜笑颜开,娃子们笑闹声不断。 “这么多肉用盐腌起来,不能一下子全吃了,今天就吃大骨头炖笋子。” 王氏忙的脚不沾地,心里把黄花夸了又夸,真是他们家的好狗。 钱常欢再一次跟着钱有金去挖笋子,这回绿韭几个姑娘同行,昨日她们山上转悠半日连蘑菇的影子都没瞧见,还是选择老老实实挖笋,“我们再挖几天,过几天就没笋子可挖了,回头在山里找找还有什么能挖的,都挖回来,库房里有粮心中才不慌嘛。” 钱常欢现在满脑子都是搞吃的,绿韭抓了一只竹牛,“常欢姑娘,这个好吃。” 钱常欢看了一眼,是竹甲虫,烤熟了是很香,但她对吃虫子不感兴趣,“你们喜欢吃就多抓些,再看看有没有野鸡蛋,昨天在这林子找到了好多。” 她还发现了一堆熊猫粑粑,但没看到熊猫的影子。 中午钱常欢如愿吃上了笋子炖猪蹄,还搭着曹公公吃到了笋子炒肉,一瞬间有一种伙食比在京城还好的错觉。 寨子里的这人这两日接连开荤,哪怕只是沾了一点肉,也是无比的开心,干活的时候格外卖力,到了下午开荒的那些洞寨人抓到了两只野鸡送给钱满满,还抓了一条蛇,说一起炖汤鲜美无比,钱常欢看到那蛇躲出去老远,王氏做主将蛇放了,“别什么都吃,我看那个菜地少了,多开点出来种点菜,这么多人每天的消耗太大了。” 绿韭发现了那一片韭菜地也就够寨子里人吃一顿,“地开出来下山去买下萝卜白菜种上,去山里把那片韭菜地打理一下,也不用移栽。” 作为掌管寨子里伙食的人,王氏很焦虑,钱满楼买回来那么多的粮食,这才两天就少了好大一个缺口,“还要想办法弄粮食,让商管事下山去打听,什么多产就买些种子回来,我看着这么多嘴巴就觉得愁。” 钱满满也觉得艰难,但能怎么办? 离开这里他们就只能东躲西藏,在这里好歹还自在,就算衙门知道他们是山匪也不敢贸然抓他们。 “已经在加紧开荒,会好起来的,常欢和有金不是还弄回来好些笋子嘛,多好。” 王氏白了他一眼,“那东西得要油,没油给你吃一碗,半夜你都睡不着。” 吃了不顶饱不说,心里还慌得很,肚子里有点油都被笋子给刮没了。 钱满满更糟心了,什么也不说,继续去干活。 商卫在山上待了几天后揣着王氏给的一百两下山去了,寨子里人可以说无一日不忙碌。 这日钱常欢在山坡上发现了一片脚板薯,宝贝的很,还特意打上了标记,等着冬日的时候来挖,回屋还用小本本给记上,免得忘记。 “阿姐,给你送桌子来了。” 钱有银招呼着人抬着竹子做的座椅过来,“你来试试,可好了,黄师傅的手艺是真不错。” 一张竹桌两张竹椅,钱常欢忙上前看了,稀罕的很,钱有银说了,“上面的小毛刺全用火燎过,光滑的很,你坐坐。” 钱常欢坐下试了试,“真好,这手艺真是不错。” “我觉得都能卖钱。” 钱有银道:“我爹也是这样说的,已经安排了人跟着黄师傅学,先给咱们宅子做一批,然后再做些精巧的东西送到山下卖,也是进项。” 钱常欢说到时候可以开个铺子,就卖寨子里的货物,“如此咱们就有了稳定的进项。” “开铺子啊?” 钱有银一脸喜色,“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咱们寨子也是好起来了。” 他笑着将座椅给钱常欢抬进了屋,那个又当衣柜又当桌子又当凳子的木箱子总算是光荣退了,屋子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钱有银道;“黄师傅说他还会做柜子,回头再让他给做个衣柜,姐你是女孩子,应该有个衣柜。“ “那我可等着了。” 钱常欢拿出五个鸟蛋给他,“这是今天在竹林里找到的,都煮好了,给你吃吧。” “谢谢姐。” 鸟蛋也是好东西,钱有银就在屋子里吃,他怕出去了保不住。 一个月过后,日子就到了六月,天气越发炎热,尤其山里还多了一股子湿润,洞寨的那些人看着已经全部开出来的地自豪感油然而生,“等再洒上草木灰,到时候大雨落下就能往里种庄稼。” “有了这百亩土地就能养活寨子里所有人。” 所有人都满含期待,尤其是今日一早钱满楼发了话,因为他们表现得很出色,允许他们接了寨子里那些妇孺来,这让他们更是高兴。 黑蛟和花林的人也都在这里开荒,原本还想着趁机逃走,可看着眼前上百亩的地他们就舍不得了,他们亲手开出来的啊,走了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